聚首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一样的烈日骄阳,一样的人来人往,不一样的,是我那回不去的汗水青春!跟强子、杨曦分别也已经过了三年。三年前的那件事,让我不得不重新改变我的爱好:我从重度烟民变成了棒棒糖粉,从电脑桌前来到了电视机前。 但最大的变化,莫过于我的身心。我承认,杨曦的离开,让我失落了好一阵子,但也让我激发起了斗志,挥手告别以前的“混日子”模式,重新开启“天天向上”模式。三年来,我一直没有中断过体能锻炼和知识的补充。虽说事情已告一段落,但萦绕在我脑海中的疑团仍然没有因此而解开:侯森最后成功了没有?地龙会的踪迹、大便超的去向......不一而足。 “侯迪!”老妈的超级音波弹把我拉回了现实,“还傻坐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这可是你的店!”三年前趁我养伤期间,老妈就“鸠占鹊巢”,把我的店铺给霸占了。 “哦!”我关掉电视,扔下一直握在手里的哑铃,起身往店内走去。时近中午,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小小的饭馆内早已座无虚席。说也奇怪,自从我妈打理这饭馆后,生意是一天比一天红火,得瑟的我妈天天吹嘘自己是商业奇才,要打造自己的“俏江南”。 “吱呀!”一辆车霸道的停在饭馆门口,从车上下来一双雪白的美腿瞬间让原本人声鼎沸的饭馆静了下来。我瞄了一眼脚踝处那一圈结草纹身,就知道是陈嘉瑜来了。女生都爱美,何况是陈嘉瑜这样的大美女,脚踝处的纹身是为了遮掩当初医治断脚的伤疤而刻意纹上去的。 “大忙人,今儿个这么有空来看我啊!”三年过去了,陈嘉瑜依旧是那么清纯,那么惊艳。一口嫩唇鸭蛋脸,大眼珠子棋子黑,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逝。 “顺便。”陈嘉瑜拨撩了一下有点凌乱的长发,熟练地找到围裙走进厨房。“嘉瑜,你来了!快快快,放下土豆,这里有我呢!”厨房里传来我妈的惊呼声。杨曦离开后,我妈埋汰了我好一阵子,把我解救出来的,正是陈嘉瑜。陈嘉瑜来的头一天,我妈就把杨曦抛到了九霄云外,拉着陈嘉瑜从朝阳聊到了晚霞。 “怎么样,我的店生意比你那好多了吧。”看到陈嘉瑜出来,我扔过去一罐可乐说道。由于伤病和任务的结束,陈嘉瑜已经彻底告别了充满危险和死亡的倒斗工作,出于对这个行业的热爱,在北京潘家园开起了古董店。“你确定是‘你的店?’”陈嘉瑜眼角带笑,看的让人心醉。 “当然,没看到他们都叫我老板嘛。”我有点心虚道,赶紧转移话题,“最近有什么好货没有?” “能有什么啊,别说好货了,总共也就那么几个客人进出,难得有个雍正龙泉窑梅子瓶还是破口烂底的,你又不肯帮我......”陈嘉瑜开始吐起苦水来。 “得了,当我没问。”我没好气的打断道。陈嘉瑜之所以常往我这跑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让我帮她做事去,别的不说,起码可以帮她去各地山村淘淘宝,捡捡漏。我正起身欲走,被陈嘉瑜一把拉住:“我跟你说个正事儿,你先别走。”又看看周围一群在她身上乱瞄的食客,微微皱眉,“到你屋里去。” “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虽然嘴上抱怨,我还是乖乖跟着陈嘉瑜进了后院。 “啪”陈嘉瑜仰头灌了几口可乐,眯了眯眼道:“卢强出狱了!” “不可能!”我立马说道,“他不进去才2年嘛!”两年前,强子跟人合伙盗墓,因为分赃不均一怒之下把人打的连他爹妈都不认识,因为双方都干着见光死的勾当,只好以严重伤人的罪行判有期徒刑3年。期间我去看过强子几回,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履行当初对我的“誓言”:非侯迪,不合作。 “可能是减刑了吧。”陈嘉瑜也皱起了眉头,“不过最近我去看他的时候,狱警说他已经出狱了,应该不会有假吧。” “当然不会有假了,老子我就在这儿!”我的背后突然被重重拍了一巴掌,刚喝的可乐连着鼻涕全喷了出来。“靠!两年没见,还是这么会恶心人啊!”强子一脸鄙视的望着我。 “你他妈的不是还在蹲号子吗?快说怎么回事,不然我报警了,最近老听到有越狱的。”话虽这么说,两腿却不自觉的走过去跟强子紧紧抱了一下。 强子穿着一件迷彩背心,留起了板寸,蓄起了络腮胡,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我说你小子怎么一年就来看我两回,原来趁着杨曦远走我坐牢,跟甲鱼勾搭上了!” “狗屁!”“放屁!”我跟陈嘉瑜同声异口。“我在杭州啊大哥!总不能每次探监时间都来看你一回吧,来回火车票又不给报。”我解释道。强子嗤之以鼻,不停的摇着手指说道:“没想到我们的多年的革命情谊居然被几张火车票给打败了,可悲啊可悲!不过,祖国的变化还真是日新月异啊,我不在这两年连你这生意惨淡,朝不保夕的餐馆生意居然都能红火起来。” “滚一边去!少拿归国华侨的口吻来扯淡,你不过就是被劳改了的中国公民,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怎么就被逮进去深造了?”我有意挤兑强子。 没想到刚还嘻嘻哈哈的强子一下子严肃起来,眼神也变得锐利无比,我甚至还能隐约听到他后槽牙发出的咯咯声。“算了,难得今儿个高兴就先不提了。”强子深呼一口气说道,“走,带我逛逛去?” “看来监狱还真没白待,都学会‘忍’字诀了。”我道。强子看看陈嘉瑜,又拍拍我肩膀,露出诡异的笑容:“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人还没到齐呢。知道为什么现在才来找你不?那是因为有人先找上我了。” “谁啊?”看着强子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心里突然有点发毛。 “现在不是时候,明天,明天啊!甲鱼,你也别回了,都是猴子女朋友了,我也不拿你当外人了。”说着搂着我往外走,留下红着脸光跺脚的陈嘉瑜。 PS:这是寒鸦我三年来再次开坑,由于是纯粹业余的文字涂鸦,更新不会太快,我给猴急的看官想了两个办法:一可以选择先去看一下《盗阴阳》,《鼎纪》中的部分内容跟《盗阴阳》有一些联系;二先收藏憋大招,隔个十天半个月再来一口气阅读,那感觉,应该比憋了半天去厕所更带劲儿。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聚首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猴子,起来了!”迷糊中一股臭不可闻的味道扑面而来,我迷迷糊糊的张开眼,一只泛着屎黄的白色袜子映入眼帘。 “我靠...唔!”我身子一绷直,头就结结实实的顶在了床头,“妈蛋,你怎么在这儿?”我抹去眼角的眼泪跟眼屎道。 强子扔掉袜子摇摇头:“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健忘,昨儿个我们还在一起胡吃海喝呢。”强子一说我立马想起来昨天跟他跑去西湖边的酒吧喝得烂醉如泥,我甚至都不记得是怎么回来的。 “哎!”我揉揉太阳穴,光着脚往厕所走去:“监狱这地方还真不赖,都把你这种日夜颠倒的人教的人五人六的了。” “要不你也进去待两天?”回答强子的,是一管还有一半的牙膏。 有媒体报道说杭州已经成为了中国新的五大火炉,这一点我举双手双脚赞成。洗漱完毕出来一股的燥热让我一下子腋下出汗,面色通红。“他奶奶的,什么狗天气。”长期生活在外地的强子已经忍受不了故乡的热情,忍不住低声唾骂。 吃过早饭,陈嘉瑜就准时出现在我们面前,简单的白色连体衫搭配一条五分牛仔裤显得活力四射,松松的马尾辫,略施粉黛的瓜子脸,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心动。“猴子,有时候我真的挺纳闷的,就你这么一个好吃懒做,被社会淘汰的屌丝七分男,为什么就这么好运呢?” “我也挺纳闷的,你哪只狗眼看到我好运了?老子拉手的次数都还没你睡过的多呢!”我满腔的悲愤。 “我们去哪儿?”陈嘉瑜看起来心情不错,蹦跳着跑过来。强子把想说的话吞回去后,指着右边道:“去酒店。”又看看墙上的钟表,“这会儿应该到了,走,跟上我!” “强子,你没走错吧?”一下车,我就拽住强子再三确认,眼前的酒店可算得上杭州最高档的场所了,我几次路过都没狠下心进去潇洒一把,没想到强子二话不说就把我领这儿来了。 强子略带鄙视的说道:“你真他妈丢人,白当了几十年的杭州人。”说完也不废话,径直往电梯走去。 “走吧!”陈嘉瑜倒是一脸平静,云淡风轻的站在边上,见我终于迈出步子后紧跟在一边。 电梯一直到了18层才打开,望着富丽堂皇的地毯,闻着淡淡幽香的空气,我忍不住感叹道:“哎!谁要再跟我说‘人生来平等’这种废话我一定一巴掌拍死他!”强子看看身边的陈嘉瑜,又看看通道尽头低头作业的清洁员姑娘,点头道:“同意!” 在强子的带领下,我们在1812号房间站定。“咚咚咚”,强子敲完门就飞快的闪在了一边,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间轻轻的打开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精致脸庞出现在门的那一头,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微微带着笑意道:“好久不见!” 我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个长发飘飘,梨涡浅笑的清纯女子,略带干涩的道:“杨曦?”杨曦点点头:“恩,我回来了。”余光看到背后的陈嘉瑜,眼神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我相信我脸上的表情一定精彩无比,猛然想起强子昨天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扭头一看,强子正捂着嘴巴偷笑不止,瞬间血气上涌:“强子你个混蛋够损的啊,竟然敢给老子挖坑下套!”随即一想,我也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干嘛这么气急败坏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深呼吸几口气,舔着嘴唇道:“那个...你就是强子带我来见的人?” 杨曦也从恍惚中恢复了过来,让开一条路道:“进来再说吧。” 刚才脑子短路,趁着杨曦给我们拿水的时候,我总算有机会仔细打量一下她:原本清纯的齐刘海不见了,露出光洁无瑕的额头,鸭色长发笔直中分,随意披搭在肩上,多了一份成熟女人的气息,瓷白的皮肤中微微透着一丝粉嫩,乌黑的眼睛神采奕奕,闪着一种无边的深邃。白色帆布鞋,紧身牛仔裤,白色衬衫随意搭配,将她的完美身形展现的淋漓尽致。“咳咳!”杨曦微红着脸,干咳了几声。强子默默地递上来一张纸巾:“把口水擦了......” “擦你妹!”我把纸巾揉成一团狠狠砸向强子头顶,“呃......刚才有点失态啊,那个你变化真大。”我擦了擦脸上的汗道。 杨曦笑着摇摇头,递上来一瓶水:“口水流太多了,补点水分吧。”我哭笑连连:“姑奶奶,你就别耍我了,三年不见,好好看看还不行了?” “芸萱那丫头呢?” “说是要环游世界,走了有快三个月了吧。” “你爷爷怎么样?” “好着呢,有大安照顾着我很放心。” 略显尴尬过后,我们又不咸不淡天南海北的聊着,总算是把现场的气氛烘托得热闹了一些。“行了,我们就别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了,小俄灭不灭小乌,小美进不进亚投行跟我们关系不大,强子,你把我叫来到底什么事?”不好直接问杨曦,我只好把矛头对准正眉飞色舞的强子。 “差点忘了正事,现在能说了吧,你叫我们来干什么?”强子把皮球踢给了杨曦。 杨曦挠了挠头发,丹唇微微张了张,露出如贝皓齿,表情却有着一丝紧张,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怎么,大姨妈造访了?”强子嘿嘿笑道。 “你他妈的要么给我安安静静的闭嘴,要么给我马不停蹄的滚蛋!”手中的矿泉水瓶像手榴弹一样被我扔了出去。 有了强子的打浑杨曦的表情总算是轻松了不少,深呼一口气道:“还好,你们都没变。侯迪,卢强,我想你们跟我去一趟山西!”说完,紧张而又渴望的望着我和强子。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直觉告诉我这肯定不是一个好差事。见我眉头紧锁,强子一把拍在我的背上:“先别急着摆着一副为难的样子,听听杨曦说什么,她一定有理由。”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毕业论文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还记得罗镛吗?”杨曦的突然发难让我有点措不及防。“什么?罗镛?”我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渐渐地,一张帅气而又倔强的脸浮现在我的脑海:“你是说...那个‘煤二代’”? “原来是他啊!”经我的提醒,强子终于拨云见日,“那个山西黑心煤老板的儿子‘裸泳’?嘿,你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跟我在同一片蓝天下生活了。” 听了强子的话,杨曦脸上有点不快:“生在什么家庭不是他能控制的,你们能不能不要总是揪着他的出生不放?” 我听出杨曦话中的愠气,赶紧出来打圆场:“强子什么人你不知道啊,说话跟放屁一样,臭臭就过去了。哎,不过要我说主要是这几年煤老板给人印象实在是太恶劣了,时不时的来个矿难,养个情妇什么的,本身就够黑了还往自己脸上抹黑......”话还没说完,我就被一旁的陈嘉瑜使劲儿的拧了一下大腿,回头一看,杨曦的脸更阴了,就差打个雷,刮个风,下场雨了。“嘿嘿,不由自主的跑题了你看。”我连忙道歉,“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哼!”杨曦美目里闪过一丝怒意,我猜想她一定有点后悔来找我们俩了。被我们俩这么一搅合,杨曦也没了好好讲解的意思,转身从包里掏出来一个锦盒,打开递到我面前。 我仔细查看了眼前的这个“物件”:呈“L”型,大概有一个巴掌那么大,外围均匀散布者几圈卷曲的圆弧,散发着一种古朴的气息,通体黑中泛着微黄。我又拿起来掂了掂分量,不禁眉头大皱:“这花纹应该是云雷纹吧,从这裹着厚厚的包浆上来看,东西倒是个老物件,只不过......” 我抬头看了一眼杨曦,见她没有给提示的意思,只好继续说道:“云雷纹跟草绳纹一样,盛行于商周,至秦朝基本上绝迹了,用途也很局限,无非就是刻画在青铜礼器和一些原始陶罐上,眼前的这件玩意儿我认为是一件礼器上的一部分,可是它偏偏没有一般礼器应该有的铜锈,还泛着一些鹅黄,让人看不懂啊!” “会不会是假货?”强子冷不丁问道。我摇摇头:“礼器的作假可不像一般的字画瓷器那么简单,技术要求很高,与字画等主要靠眼力经验的文物鉴定技术不同,目前青铜礼器已经采用了一些技术手段来进行鉴定,运用现代化学、冶金学等学科中的技术与仪器来鉴定青铜器,想要骗过这些机器何其难矣!而且一般一件礼器的价格不菲,能买得起的人非富即贵,所以往往是有价无市。最重要的是......”我看了一眼强子,“既然敢作假,那么作假的人也肯定多少懂一些基本的知识,哪个蠢材会拿着不是青铜的材料来作假?更何况,这材料好像比青铜还贵呢。”最后一句话我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材料?”杨曦终于忍不住了。我有点自得的说道:“虽然我化学烂的无边,但这东西发黄,同体积的黄铜可是远远比不上的,依我看,这东西应该是黄金吧?” “什么,黄金!”强子眼里一下子放光了,一把夺过去就往嘴里放。“你咬吧,最好来个吞金而死。谁知道这东西是放在死人堆里的还是盛过尸油的。”此话一出,强子的手就僵在了半空。 “不错,你比专业的还要专业。”杨曦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容,“要不是为了这东西,我也不会这么快回国。” “你从哪弄来的?”我不经意的问道。 “罗镛给的。”杨曦的声音有点轻,随即马上补充道,“这是从罗镛他爸公司的一个煤矿里挖出来的,当时罗镛正好在工地的办公室,觉得这东西有点奇怪,就第一时间联系我了。” “这东西一般人只会当它是废铜烂铁吧,从地里挖起来也不奇怪啊?”强子看着眼中的东西茫然道。 杨曦的脸忽然有点微红,低着头道:“他其实一直有在看考古方面的书,所以知道一些......总之他见到这个东西后,马上拍了照寄给我,我跟你一样感到奇怪,就决定回国看看。到了山西见到实物后我更加确信这是一件黄金制成的青铜...礼器。”杨曦刚说出“青铜”两字,想想不对,既然是黄金做的就不能叫青铜器了,于是改口叫做礼器。“我正为我的发愁呢,所以马上决定把它作为我的来研究,只是资料太少,就想下去那个煤矿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部件,但我一个人又有点......”杨曦抬头望着我。 我剥开一颗棒棒糖嘎嘣嘎嘣咬起来。用黄金制礼器?嘿嘿,真要给杨曦发现了,妥妥的入选这年的“十大考古发现”,纵观秦以前的中国历史,最多就是一些错金与贴金,还没有任何一个文明与朝代用纯金打造过礼器,这将是颠覆历史观的世纪大发现啊! “你怎么通知研究所的人啊,这应该让国家来发掘比较好吧?”我思索道。在中国这种国家力量占据绝对上风的地方,擅自挖掘文物你有几条命都不够用,嗯,虽然我已经干过好几回了。 “你知道组织一个考古队需要多长时间吗?经过审批、组队、勘探,没个小半年是下不来的,那时候我已经毕业回国了都。”杨曦叹气道,“我只想做一个初步的探索,等确定了就立即通知研究所进行大规模发掘。” 望着杨曦充满恳求的眼睛,又看看强子一副唯我马首是瞻的表情,我心里不免一软,扔掉棒棒糖棍子:“好吧,只要洞不塌,钻个矿洞应该比进死人墓要安全些。只是,我妈可是下了‘禁足令’的,这辈子别想着出杭州了,你搞定了我妈,走一趟山西也不是不可以。” “看吧,我就说猴子肯定会去的,你担心个什么劲啊!”强子笑呵呵的说道。杨曦也是笑靥如花,难得“不正经”了一回:“这个没问题,我一定让你‘冲出杭州,走向世界’。”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自由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刚出酒店的旋转门,一股子热浪就包裹住了我的全身,原本因为吹空调太久而直立的汗毛一下子收缩焉趴了下去。此时已是大正午时分,火辣辣的阳光无情炙烤着天下苍生,街上除了低头匆匆赶路的行人和飞驰而过的汽车,没有一点生气。 “靠!再多待一分钟我就熟了。”闪进车子,强子抱怨道,“这杨曦也是够小气的啊,都不留哥几个吃个午饭。” 我一脚油门到底,汽车顿时弹出去几米远,杨曦住的酒店瞬间消失在后视镜里,强子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了前面的靠背上。“妈的,知道你护犊子,也不用这么狠吧,出人命咋办?”强子大怒。 我微微一笑:“狗屁护犊子,老子还没结婚呢哪来的‘犊子’,哎,没文化真可怕。”强子翻了翻白眼:“不跟你嚼舌根,快说去哪吃去?” “你不是快熟了嘛,我给你胳膊上撒点孜然,自己插着指头吃去吧,自给自足多好。” “哈哈哈!”一旁的陈嘉瑜犹如一朵风中绽开的荷花,不停地摇头倩笑,看得我和强子眼睛都直了,“他妈的专心开车!”强子一巴掌拍我脸上,把我的头往左掰。我也不理会强子,摸摸右脸道:“总算是开口了,从进去到现在你可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啊,怎么回事?”看到陈嘉瑜心情不错,我忍不住把憋了一路的问题抛出来。 “杨曦邀请的是你们俩,跟我可没什么关系,我明天一早就走,要是在山西有什么发现记得告诉我哦。”陈嘉瑜皱了皱眉,又转向强子,“这次你可是狠狠刷了我一把,我可是很记仇的。” “别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咱笑笑就完了。”强子忙讨饶道,“我只是想着寒碜一下猴子,你属于误伤,误伤......猴子你姥姥的,我差点咬舌自尽!”我猛打方向盘强子一下子往车门上撞去。“死了好,死了干净!”我冷哼道。 第二天下午,我佝偻着背半蹲在地上一边咒骂一边洗着盘子。整整五大盆的饭碗菜碟泛着五彩的油光,挂着各色的剩食横七竖八的泡在满是泡沫的水中,静静地等着我这个倒霉蛋为它擦拭光洁。“妈的,这群孙子就不能吃干净点啊!”我拿起一个满身油污的盘子骂道。 “啪!”老妈轻轻拍在我的头上:“顾客就是上帝,他们消费我们干活天经地义。哎,要不是洗碗阿姨一个辞职,一个请假,一个上午摔伤了我也不会叫你,看你洗的菜叶子都还在呢!”我妈叹气不已,随后又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洗完,马上就要准备晚餐了。”“哼!也不知道这群阿姨是不是串通好的,居然全溜号了!”我忿然道。 “阿姨,要不我来帮你吧!”一阵清香钻进我的鼻子,抬头一看,杨曦穿着一件印有卡通图案的短袖,扎着简单的马尾笑意盈盈的站在我妈面前,张吉等一大帮员工远远地躲在后面张望。 “小曦!”我妈罕见的大叫一声,见杨曦弯腰准备伸手,忙起身往身上搓了搓满是泡沫的双手拉住杨曦,“别别,小曦这活儿脏不要动,来我们进屋,这三年你都去哪儿了,是不是因为生我们家侯迪这小子的气啊,怎么三年没联系他......” “哎!妈,这还有五盆没洗呢?”一看我妈要走,我急得大喊。没想到我妈冷脸一瞪,“你赶紧把剩下的洗好,妈有事!” “靠!怎么这样?扯淡也算一件事儿?”杨曦听到我的抱怨投来一个深深同情的目光。“张吉......”我还没开口,张吉这小子就跟其他人一样溜之大吉了。“好好好,这是个什么世道啊!”我仰天长叹。 晚上,我静静地趴在床上,跟一条死狗一样一动不动,一下午的洗刷刷已经耗尽了我的全部力量,到现在我的双手双脚还在微微的抖动着,不受控制。“咚”门被强子粗暴的打开了,嘴里还啃着一个猪蹄:“猴子,怎么不去吃饭啊,今天你妈大发善心啊,居然‘开仓赈粮’,我来这几天头一回吃到荤腥啊!”“我呸!又不是给你准备的。”我蒙着头道。 “嘿嘿,我当然知道了,不过杨曦能吃多少,还不是便宜了我。”强子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跟前,“猴子,你妈可真是为你操碎了心啊,操稀碎啊!一顿饭下来筷子都没动净问杨曦跟你的事儿了,这杨曦也是定力雄厚,竟然还能吃得下饭......” “我为什么不能吃不下饭了?”杨曦悄然间发出声音吓得我跟强子身子紧绷了一下。“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啊!”强子直拍自己胸脯,满手的猪油也自然而然的附在了他的蓝色背心上。 “喏,看你没来吃饭就给你带来了。”杨曦打开饭盒,里面一荤二素,都是我爱吃的,我心里莫名感到一阵温暖。“我现在连筷子都拿不住咋吃啊?”我努力抬起颤抖的手道。杨曦思考了一下,微微咬了咬下唇道:“我喂你吃!”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充满了微妙的气氛,我跟杨曦都不敢接触彼此的目光,强子则继续啃着猪蹄一脸的奸笑,偷偷对我竖起油腻腻的大手指轻声道:“兄弟,好手段!” “呃嗯!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忍着酸痛飞快的接过筷子扒起饭来,一顿饭下来就像是受了一次刑,弄得我满头大汗。“对了,我妈答应了没有?”为了缓解尴尬,我问道,虽然我一点儿也不着急。杨曦的脸微微有点潮红,笑起来显得更加娇艳欲滴:“当然搞定了,不过阿姨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侯迪可以出去,但必须跟你一起。”杨曦模仿者我妈的口吻道。我摸了摸额头:“三年前是因为你爷爷,三年后是你,人生还真是奇妙啊!不过也好好歹算是之身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扫墓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我原以为杨曦会马上递上来一张车票,跟我一起坐上开往太原的火车,可一连几天下来,别说车票,就连音讯儿都没一个。我妈给我准备的一大包卤牛肉静静地躺在门后面的角落里,上面已经泛着一层白毛,散发着一股子酸臭味。 “喂!强子,你个混蛋玩老子是不是啊,到底还去不去当矿工啊?老子这几天天天跟个小情人似得等你们电话。”我终于耐不住,又不好意思冲杨曦发火,只好拨通了强子的电话发泄怒火。 “你急个屁啊,人家雇主都还没发话呢,怪不得叫猴子呢,猴急成这样。”电话那头,强子慢悠悠的道,“难得回一趟杭州,我总得去看看祖宗吧。”强子的声音有点深沉,带着一丝沉湎。我顿了顿,马上说道:“行,你先别走,顺便带你去看看老伙计。” 我冲出房间,一头扎进饭馆进货用的金杯破面包,往长山陵园驶去,那里是强子爷爷长眠之地。强子爸妈离婚很早,妈为了改嫁不想带着他这个拖油瓶,他爸则整天全国各地乱跑,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强子是他爷爷一手带大的,跟他爷爷的感情很深。 果然,我在强子他爷爷的墓前找到了他,强子坐在一旁,手里握着一听雪花,边上摆满了水果和酒瓶,还有厚厚的一堆灰烬,微风一吹,迅速四散飞舞起来。“够奢侈的啊,这么厚的灰烬得烧多少元宝蜡烛啊!”我找处空地坐下道。 强子摇摇头:“几年没来看他老人家了,应该的。”说着扔掉雪花,朝墓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爷爷,孙子我一口气给你烧了10亿元,够你花销一阵子的了,车子你不会开,女人你已经有奶奶了我就不给你烧了,有什么事就托梦给我,孙子我一定办的妥妥的。”麻溜的说完,强子一把摁住我脖子:“猴子,我爷爷活着的时候可没少替你圆谎,你好意思空手来?” 我郁闷不已,大叫道:“你丫蹲号子的时候是谁逢年过节替你扫的墓啊!没良心的玩意儿!”突然脖子一疼,赶紧道:“行了,赶明儿我也烧10亿!”强子这才收手道:“爷爷,你马上就要成土豪了!”让我怀疑电话里强子是不是装的。 “走吧,你说的那个老伙计在哪?他在墓地工作?烧尸体的还是刻字碑的?”强子左右张望道。我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其实那次出院后我又去过一次广西,把李继河跟大炮的骨灰带回来了。本来想着就只是去凭吊一下,一看到他们被草草埋在一处终日不见光的角落里一时没忍住就......” “在哪?”强子正色道,“他们的墓地在哪?”我淡淡一笑:“跟我来!” “乖乖,这地儿比我爷爷那边还敞亮,猴子你是下了血本啊!”强子看着四周葱郁的松柏,洁白的汉白玉石碑忍不住赞叹道。“嘿嘿,我这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把‘好市民’奖的奖金搭上了而已。”我上去放上一听从强子爷爷那顺来的雪花,蹲下去道:“哥几个对不住啊,匆匆忙忙过来也没带什么东西,一听啤酒两人对半分吧。”没想到强子一把把雪花抢过去,“噗呲”打开,仰头灌了一口递给我道:“来一口?” 我照模照样的喝了一口又一次把雪花放在墓碑前。 “他们不是有两个人吗,为什么就一个墓?”强子盯着墓碑问道。我摊开手无奈道:“他们是被击毙的恶棍,又不是国家领导人,人家能给你火化找一地儿埋了就已经很民主了,两把骨灰一个样,我哪分得清谁是谁啊,直接合葬在一起得了。” “秦玉通的呢?”强子冷不丁问道。“不知道,我才不会给他收尸呢。”时隔几年,我还是忿忿不平,要不是秦玉通,李继河跟大炮也不会死的那么惨烈了。“得,算我嘴欠。”强子过来搂着我的肩膀一步步走出陵园。走之前强子从他爷爷墓前又匀了一些水果糕点什么的放在两人的合葬墓前。 被金杯面包车一路“突突”回到家后就看到我妈在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老妈,咋回事儿啊,瞧把你愁的,脸拉的比马还长。”我把车钥匙一丢问道。 我妈瞪了我一眼,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这兔崽子,一下子招惹了两个那么水灵的好姑娘。老妈正犯难呢,俩丫头我都看上了,喜欢的不得了。” 我拍拍额头笑道:“妈呀,你都看上了!那啥时候跟爸离婚啊?”强子煽风点火道:“阿姨,什么时候口味变了,有点重啊,嘿嘿!”“去!敢跟老妈开玩笑了!”我妈挥挥手径直走进厨房准备忙活晚上的生意。 “猴子,你妈说的也有点道理啊,要不你移民阿拉伯吧,听说那里允许一夫多妻,你就算再娶俩也没问题。”我妈走后,强子说道。 “拉倒吧,不知道阿拉伯不是移民国家吗?就算是,老子也不稀罕。我说你们都他妈的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是白富美,我就一勉强温饱的小屌丝,还是先想想怎么成为高富帅吧。”强子还想说点什么,被我一句话堵回去了:“你还是合计合计怎么把芸萱追到手吧!” 又过了三天百无聊赖的日子,我总算接到了杨曦的电话,电话那头杨曦先是一阵道歉,原来这丫头自己心里也有点没底,居然回了一趟英国找导师求安慰要鼓励去了,那导师也不含糊,派了一个研究中国历史多年的助手跟杨曦一块儿回国,美其名曰协助开展调研工作,我把嘴一撇,心想着这导师也不是什么好鸟,抢功劳抢到学生头上来了,有够无耻的。 “明天下午七点,我们直接在火车东站见!记得通知一下卢强。”最后,杨曦撂下一句结束了这次通话。我懒得打电话,匆匆发了一条短信给强子,打开电脑耍起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强子怒气冲冲的把我从床上踹下来,揪着我的脖子给我看了那条短信:明七点,东站见。原来他从早上6点一直等到了8点......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聒噪的杰克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晚上7点不到,我跟强子准时出现在了火车站,刚进候车大厅,远远就看到了杨曦低着头坐在那,手里把玩着手机,边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模样俊秀的男的,皮肤透着隐隐的黄色,眼珠子也蓝地没有那么纯粹,正随意翻看着一份今天的报纸,眼光有意无意的往杨曦身上瞥去。 “好一个金童玉女!”强子捅捅我的肚子低声道,“猴子,要有危机意识啊!”我没搭理强子,该说的昨天已经说完了,这方面我不想再扯皮了。我们一前一后地走过去,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边上的帅哥就站起来说道:“你们就是南希口中的专家?” “南希?专家?”我有点迷糊。“南希是我的英文名。”杨曦放下手机说道,“这是杰克,我的朋友。”然后迅速站起来贴在我耳边轻声道:“我跟他说你们是研究院的。” “哦,杰克,幸会幸会,看起来你应该是混血儿吧?”我迅速反应过来,挤出一丝笑容道。耳边传来强子的嘟囔:杰克?他爹妈起名还真随便,英国一半男的都叫杰克吧。 杰克点点头:“是的,算起来我们是同胞,我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我之所以对中国传统文化感兴趣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我的血缘。”“怪不得你的普通话说得这么溜,感情有遗传啊!”我打了个哈哈,准备结束对话,没想到杰克不太识趣,滔滔不绝讲起了他的辉煌史,听得我跟强子昏昏欲睡,好在此时的广播适时的响起,通知我们检票。 换做平时,我一定会充耳不闻,等到最后一个才进去,今天为了摆脱杰克的唠叨,我和强子第一时间奔向拥挤的人流。“他们为什么走的这么急,没看见队伍很长吗?”杰克带着一丝嘲笑转向杨曦,杨曦只是微微耸耸肩,不置可否。 上了火车,我跟强子倒头就开始装睡,十几分钟后,杰克跟杨曦才姗姗来迟,还没等他们坐稳,火车就启动了。“咦?这么巧,就我们4个人?”强子发现自己上下铺都没人不禁奇道。 “你不是睡着了吗?”杨曦挤兑道,“我把这里六个铺位都买下了。”说完,扬了扬手里三张车票。强子摇摇头:“这是对国家资源的严重浪费!” 坐火车是件极其煎熬的事,车厢里永远都是一股子泡面味,厕所的门永远都是关着的,列车员永远都推着小车子推销着各种奇葩的地摊货......更何况,身边还有杰克这种爱显摆的体味浓重的外国佬――是的,我已经开始不看好这位远渡重洋而来的帅哥了。 见杨曦不搭理自己,杰克又转向强子,开始跟强子这个“专家”讨论起了碳14检测法、地层学、类型学,绕的本就不懂的强子一愣一愣的,杰克见状更加起劲了,我仿佛看到了他背后那根翘得老高的尾巴。 “听过你们中国有一些古老的法子能克制僵尸,洒黑狗血、刻黑驴蹄子什么的,这些都是真的吗?”杰克突然问道。“当然有用了,效果杠杠的,谁用谁知道。”强子总算是找到了一点自己能听懂的话题。 “这有什么科学根据吗?”杰克略带讥诮,“据我所知,黑狗血跟黄狗血的成分并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非得是黑狗血不可?驴蹄子为什么也要是黑驴蹄子?还有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僵尸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强子瞬间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憋的跟猴屁股一样红,终于忍不住一脚踹我背上,用杭州话说道:“猴子,兄弟被欺负了,你好意思视而不见?妈的,我看这英国佬存心跑中国显摆来了,处处秀优越感,赶紧起来可劲儿削他!”我翻个身骂道:“谁让你不好好装睡的,不知道外来的和尚爱显摆啊。” “你们在说什么?”杰克有点茫然。我随口道:“夸你呢,能把强子弄得*的,*儿真棒!”“那你能替他回答我的问题吗?”杰克指着强子道,“你们是中国的考古专家不是吗?” 靠!这帽子扣的可真够大的,都演变成中英考古辩论了,我看了一下杨曦,她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放下手机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你信耶稣吗?”我突然问道。“当然,我是虔诚的基督教徒。”说着杰克在空中画了一个三角。“那这个世界真的有上帝吗?”杰克立马明白了我的用意,忙道:“这不一样,那是我们的信仰......” “有什么不一样的,僵尸也好,上帝也罢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东西。”我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说实话,你的问题我一个也回答不了。世界那么大,有很多东西是科学解释不了的,中医被看做是伪科学,照样在治病救人。黑狗血、黑驴蹄子这些方法是老祖宗代代传下来的,自然有它的道理在,不是有句话叫做‘存在即合理’吗?你们英国人不也坚信着尼斯湖水怪的存在吗,虽然经过几次的声呐探测都没发现。”我摊开手道。 “好!”强子激动的声调都变了,“说得好!什么狗屁科学,我们老祖宗用这些东西的时候你们英国佬还在茹毛饮血呢!”这回轮到杰克无话可说了,借口上厕所尿遁了。 “很精彩的辩论哦,虽然有点强词夺理。”杨曦笑道。强子拍着我的背道:“那是,猴子要是去参加辩论大赛,妥妥的最佳辩手啊!”我甩开强子的手,鄙视道:“你就是一只他妈的井底之蛙,在那些怪物眼中我就跟一个说话口吃的小屁孩一样。” “那我呢?”强子有点难以置信。“你嘛......勉强算是哑巴吧!”我毫不客气的说道,然后跟杨曦说道:“这杰克不会是你导师派来抢功劳的工具吧?”杨曦微微皱眉:“你怎么把人都看的这么邪恶呢?” 我耸耸肩:“不是我不想阳光点,实在是这种事情太多了。”估摸着杰克差不多该回来了,提醒的义务也尽到了,我也就懒得多说什么了,继续装睡。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士别三日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第二天下午,火车终于缓缓驶进了太原,我伸了伸懒腰并不急于出去,等到站台上只剩下工作人员和卖康帅傅泡面的小贩才晃晃悠悠的下了车。 我们一出车站口,立即就成为了整个车站的中心,切确的说是杨曦跟杰克成为了整个车站的中心。杨曦本身就气质不俗,穿着一袭红色连衣裙,一条五分牛仔裤,额头护着一副大墨镜,更加显得美丽高贵。杰克则是老外,还算得上是典型的欧式帅哥,深邃的眼眶,迷离的眼神,高耸的鼻梁,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春心萌动的少女,这样一对组合能出现在火车站实在是百年一遇。于是乎,搭讪的、要免费搭载的络绎不绝,我跟强子傻傻看着,郁闷的拖在了最后。 “猴子,咱啥时候能有这待遇啊?”强子不无羡慕。“下辈子。”我毫不客气。 “滴滴――”两声长鸣驱散了人群,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一辆挂着晋A3个7的红色法拉利跑车缓缓靠在了路边,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一个线条分明,身板硬朗的男士,头顶揪着一撮小辫,手捧着一簇鲜花,眼神紧紧锁定杨曦,不是罗镛还会有谁? “小曦......”罗镛略显紧张的走到杨曦面前,把鲜花递到杨曦面前,杨曦微微一怔,最终还是笑着接了过去:“谢谢。”伴随着花束的易主,周围的人群仿佛心有灵犀般渐渐开始散去,车站逐渐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嘿,这家伙可以啊,玩得一手好活!”强子略带讥讽。我捅了一下强子道:“说话别总是夹枪带棒的,比起其他那些‘x二代’,他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完美人格的典型了。” 就在我跟强子对话的时候,杨曦已经介绍完了杰克,罗镛象征性的微笑握手后,主动朝我们走来:“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嗯?听到罗镛的语气中带着友好,强子由不得楞了一下,我则笑着和他轻轻拥抱了一下。“我还想再努力一次。”耳边响起罗镛的声音。这回轮到我愣住了,神情复杂的望着罗镛。 “我那车只能坐两人,你们跟那个老外坐那辆车吧。”罗镛狡猾一笑,指着不远处一辆别克商务车说道。气的强子嗖嗖吸冷气。杨曦一开始还想跟我们坐一辆车,后来终于敌不过罗镛的死缠烂打,朝我们示以抱歉的微笑。 “妈的,法拉利了不起啊,在爷爷眼里就是一只红色的大牛蛙!”强子钻进别克车后愤愤不平,一屁股坐下来冲着早已潇洒远去的法拉利吼道,见我没什么反应,用右臂一把箍住我脖子,狞笑道,“看刚才那样式你跟那煤公子有点交情啊,快快从实招来!” 我笑骂道:“滚犊子的,有个狗屁交情,不过就是没你那么仇富而已。”见强子一脸不信,又想想这长路漫漫,也就跟强子扯起了犊子,将跟罗镛化敌为友的过程讲了一遍。 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本不是太原,而是距离太原2小时左右的大同,杨曦手上的那块诡异青铜碎片就是在那里一个小型煤矿上发现的,怎奈罗镛家在太原,他爸掌管的家族企业总部也在太原,只好先在太原出站,再由罗镛跟我们一同前往大同。 “靠!看不出来这小子跟普通富二代还有点不一样啊,真不知道是咱杨大小姐青春无敌呢还是‘裸泳’是个大情种呢,哈哈哈!”强子肆无忌惮的笑道。 “其实罗总是个很好的人,这几年光是慈善捐款就捐出去几千万了。”一直低头开车的被罗镛叫做田叔的司机忍不住替自己主子喊冤道,“我给公司开了近三十年的车了,镛子这娃是我看着长大的。有一次公司下面一个煤矿出事,死了三个矿工,老板很奇怪,因为那个煤矿不适合继续开采,已经废弃了,只是还挂靠在公司名下,平时也就一个老头守在那里,调查的结果是他们背着公司在下班后偷偷采煤接私活,说实在的死了怨不得谁,公司最多也就背个管理不严的名头,可镛子那娃硬逼着他爸一人给了七十万。镛子每次出去碰上要饭的,不管是真是假都会放100块在地上,要是是个男的,就多放几百块,用他的话讲就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一个男人不顾尊严肯在大街上下跪,是真的被逼到绝路了!’......” 田叔的话闸子一打开就像是泄了洪的洪水,根本停不下来,强子打断了好几回都没有成功,逼得强子只好动手,大巴掌拍在田叔肩膀上,苦笑道:“叔,我亲叔,知道镛子了不起,你也没必要事无巨细的一件件讲给我们听啊,又不是做革命烈士事迹汇报会。” 我把强子的手从田叔身上挪开瞪着强子道:“他好好活着别咒人家行不行。”然后又转向田叔道:“不过理儿是这么个理儿。田叔,现在我知道了罗镛是优质富二代,金闪闪沉甸甸的,我绝对没看不起他!”强子小声嘀咕道:“你倒是有这个资本。”被我一肘子顶在肚子上。 也许是我一脸的认真相,田叔好歹是相信了我的话,望着前面渐行渐远的法拉利跑车道:“那位小姐是镛子的对象?”见我们不置可否,自语道:“长得挺漂亮,跟电影明星一样,听镛子说还在英国留学,啧啧,这个年头这样的好女孩难找了!” “是啊,难找的一塌糊涂。”强子附和道,有意无意瞟了我一眼,“可是有些人是睁眼瞎,我都替他着急,还犹犹豫豫装的一手好逼!”对强子的话,我置若罔闻,只是望着已经几乎消失不见的那一点红色,淡淡道:“,当刮目相看,古人诚不欺我啊!” 一路上,强子跟田叔不咸不淡,断断续续的侃大山,只是没了刚才的那样滔滔不绝,杰克自从上了车就一言不发,戴着拉风的大耳机自管自的一会儿摇头晃脑,一会儿浅吟低唱,自嗨到不行,我问了一下田叔,得知还有一小时到大同,索性拨了拨空调,不让它对着我脸直喷,头一歪,投入周公怀抱。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请给我时间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一觉醒来,天降星幕,我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的往车窗外乱瞅,正好看到杨曦朝我们这边走来,见我还没睡醒的样子,微笑道:“欢迎光临云冈国际酒店!” “什么时候变大堂经理了?” “一分钟前。” “......” “嘭!”杰克重重拽上车门,伸了伸懒腰道:“中国实在是太大了,我们走了有二十几个小时了吧?” 强子哼哼道:“就你们那巴掌大的地方也好意思叫做国家,嘿嘿,二十几个小时都能在欧洲溜达好几圈了吧?”强子根本不给杰克反击的机会,立马搂着我走进酒店,“大同真是大不同啊,这空气,pm2.5爆表了吧?” 在杨曦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来到了罗镛早就准备好的包间,然后就是一阵的觥筹交错,杯盘狼藉。起初的气氛还有点冷场,但在强子这个话唠加活宝前面,再冷的空气都能给瞬间炒热了。“猴子你忒不地道啊!老子吃了这么多年牢饭,你来看我的次数一巴掌也能数过来吧?”强子已经有点微醺。 “你拉倒吧,看你这模样哪像是刚出来的。监狱里伙食应该不错吧,瞧把你养的,又圆又肥。” “放屁!那是被打肿的!妈的,还好兄弟呢。”强子开始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无奈演技实在欠奉。 “开玩笑!你蹲的可是咱首都的号子,我要是真三天两头往你那跑?那不是中国好兄弟,是中国大傻逼!”我筷子不停,在这问题上咱俩在杭州已经探讨过了,这会儿又提起来,只能说明强子喝高了,索性不再理会强子,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扒拉完自己的那一份,匆匆离席,向服务员打听了一下最近的大排档,准备转移战场。 “你很饿?”屁股刚落凳,身后就响起杨曦天籁般的声音,红裙飘飘,青丝随风,脸上因为喝了点酒的缘故有点潮红,宛若天女下凡。我呆了一下子,用筷子头住了住桌子道:“只不过有点厌倦装修讲究的餐厅和精美玲珑的食物,走进浮华的房间看盘子里带着几朵花瓣或站着一片雕刻的黄瓜胡萝卜就怎么也没有食欲。”我有点自嘲的说道:“可能是因为我是开饭馆的,我还是热爱烟火缭绕的小饭馆,人声鼎沸的大排档,食客们热热闹闹地围坐在旧塑料桌前,上面有粗糙的盘碗碟子,沾着肉沫的竹签,免费的大碗茶......几乎每次都能撑死。估计我就是天生一副排档命,恰逢一张吃货嘴,哈哈!” 杨曦没有说话,默默的在我身边坐下,托着腮帮子看我一口一口吸着面条,我吃着津津有味,她看着也津津有味。“来一碗?”我挠挠头皮道。杨曦摇摇头:“我看着你吃。” 其实我已经有点吃撑了,但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般又要了一碗。当热腾腾的面条摆在我面前,我有一种想死的冲动,拨撩着面条始终下不去嘴。“我想起了一个小品。”杨曦眨着眼道。 “《吃面条》吧?”我放下筷子道,“一直以为陈佩斯那家伙演技太浮夸了,吃几碗面条而已至于嘛。现在我觉得那光头演技还是太含蓄了,应该直接就翘辫子。”我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下筷子。 “呵呵,有那么夸张嘛。”杨曦抿着嘴笑得很欢乐。我怔怔望了几秒道:“从下火车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你笑得这么自然。” “是吗?”杨曦又恢复了那一副古井平波的模样,右手拨弄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望着远方闪烁的霓虹灯发呆。 “有件事我想向你这个专业人士咨询一下。”我开口道,“听罗镛的意思,那玩意儿是从矿上发现的,也许是我坐井观天了,听说过农田里刨出古墓的,也见过工地上捞出冥器的,还真没想过矿山上也能出文物的,全中国挖煤的多了去了,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事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杨曦拍了拍手,“按照地质学来讲,煤矿里是不可能出现文物的,因为煤是由树木经过几千几亿年演变而来,地质结构极其稳定,埋得也深,不太可能会出现你所说的情况。但既然罗镛说是,那就是了,他没理由拿这种事情来骗我,况且你也看到了,那东西假不了。” “希望如此吧。”我起身掏钱结完账,边往回走边嘀咕,“总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你说什么!”没想到杨曦长了一对顺风耳,一听到我的话就炸毛了,叉着腰道,“你要是不想去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跟杰克两人也能弄清楚事情真相!” “你知道我不可能拒绝你的。”酒壮怂人胆,夜黑风高天,我没由的说道。果然,杨曦明显被我的举动吓到了,微微退后一步:“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你们说话举止都这么怪异。” “嗯?”我的酒立马醒了一半,“还有人跟你说过类似的话?”随即我恍然大悟,从太原到大同罗镛那小子一路上肯定没少献殷勤,怪不得杨曦没怎么笑,原来正苦恼着呢。“罗镛跟你摊牌了?”我苦笑道,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杨曦的眉头紧皱:“你不是戒烟了吗?”“嗯,戒了。这包烟是用来应酬的,放在身上大半年了,也不知道过期了没有。”我闻着熟悉而又陌生的烟草味道,“放心,能让我破戒的事情还没发生呢,我就叼着,没打算点着它。” 杨曦还是一脸的怨愤,两条完美弧度的长眉紧紧挤在一起,让我有一种冲上去用手抹平它的欲望。“我这个人有点大男子主义,只觉得我的女人应该由我来养活,由我来保护,她不需要为茶米油盐酱醋茶犯愁,不用想着怎么挣钱,只需要舒舒服服无忧无虑过日子就行。所以,当我发现自己比不上我的女人的时候,我会很失落,很没安全感,会觉得自己很没用。要不,再给我点时间看看?” “这算是表白吗?”杨曦的语气渐渐温柔起来,目光直愣愣的盯着我。我咬了咬烟嘴:“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想给你多一种选择罢了。你不还是学生吗,不用那么着急。” “说的也是。”杨曦小跑几步猛然转身,“那你得加油了,这么拖拖拉拉的肯定没戏。” “要不你停下来等等?” “想得美!”杨曦难得露出一个小女人才有的妩媚表情,迅速转身消失在拐角。 “妈拉个巴子的!”我吐掉被我咬断的香烟大吼一声。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进矿山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罗家矿山位于大同西北的一个叫牛首山的山脚附近,按照罗镛的说法,这座矿山是目前他们手中掌握的最大资源,承担着他们整个罗氏家族企业的一半利润。作为罗家年轻一代中的代表人物,罗镛一毕业他爸就安排他在这里实习,去年更是将这里的一切交由他全权处理,罗镛也还算争气,一年多的时间里将这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当我们一路风尘仆仆来到罗家矿山时,已然是下午一点多,正是太阳最毒人最困的时候,矿上显得相对安静。在罗镛的引导下,我们直接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罗镛就利索的拿起话筒:“叫忠叔来一下。” 在等待的过程中,罗镛自嘲道:“东西是忠叔发现的,他算是我的远方亲戚,虽然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才知道我还有这么一个大爷。”“穷人无近亲,富贵多远朋嘛。”我感叹道。 忠叔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肤,厚厚的老茧,深深的抬头纹,布满血丝的双眼,一切都预示着罗镛他大爷过的日子并不算太好。“罗总,你找我?”忠叔显得有点拘谨。 罗镛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忠叔这么寒酸,这是他第一次见忠叔,东西是一个部门经理交上来的,他并没有仔细过问,想到此,罗镛不觉有点脸上发烧。“忠叔,你能把找到这件东西的过程跟我说一说吗?”杨曦拿出“L”型物件轻声道。 “这......”忠叔望了一眼罗镛,见他点点头,抿抿嘴,一副努力回想的模样:“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那天我跟同班五六个人正好在10号矿井作业,因为10号矿井正在进行设备保养升级,所有设备都不能使用,所以这几天我们只好用小型钻机进行作业。我们一字排开,我在最边上的一个角落,接近中午下班的时候我听到‘嘭’的一声,钻机突然不动了,顶端也豁了一个大口子,我凑近一看,就看到这个东西了,当时其他人都是看着我取出来的。怎么,这东西很值钱吗?” “值老鼻子钱了,最次把它融了也成,那可是金灿灿的金子啊!”强子哼哼道。 “金子!”我注意到忠叔的表情有点激动,双手紧紧握成了拳,有兴奋,但更多的是失落。 “忠叔,这次你做得很好,公司会奖励你的。”罗镛看出了忠叔的失落,想着多少弥补一点,然后补充道,“忠叔所说的10号矿井是我们这设备最陈旧的,早在清朝末期就有开采过的迹象,要不是后来塌了又连年战乱没来得及顾,也轮不到我们罗家来开采,所以深处的顶板、柱子还都是木头的,你们要进去的话最好不要太深入了。就连我们也是禁止员工在升级完毕前进入深处的。” “到现在才进行修缮升级设备,早干嘛去了?”强子有点不满。罗镛苦笑道:“还不是我爸看不上,这个工程太耗时费力,成本也不小,反正不止这一个矿井,就一直没人理,直到我去年接手才下定决心的,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能带我们去那个矿井看一下吗?”杰克显然对矿井的历史不感兴趣,直截了当的说。 “当然。”罗镛爽快答应道,转身打开柜子,指着4个绿色背包,“小曦,这是你要求的东西,一件不少。”杨曦道了声谢就把背包一人一个分了。我打开一看,好家伙,手电、登山绳、岩石钉、水壶倒还好,里面居然还有瑞士军刀、破山锤、冰锥这些个“凶器”。“啧啧,本以为就是进个矿井而已,这架势是要去过雪山爬悬崖啊!” 杨曦瞪了我一眼:“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罗总,我可以走了吗?”忠叔问道。罗镛挥挥手:“你把他们带到发现东西的地方就可以了。”忠叔点点头,见我们整理的差不多了,起身往门口走去。 “小曦,其实我也可以......”“不行!”没等罗镛说完,杨曦就坚决反对,“你要是去的话那我就放弃这次行动。”罗镛叹气道:“好吧,祝你们一切顺利!” 10号矿井在整个矿山的最西边,再往西不远处就是牛首山的腹地,杂草丛生,树冠遮天,在来的路上听忠叔所说牛首山之前叫牛头山,因外形酷似牛头而得名,后来当地政府嫌它名字太土,在不影响意义的前提下,就改了一个相对文艺一点的名字――牛首山。 “就是这儿了。”忠叔指着处处透着复古味道的矿井口道,“按照罗总的意思,这几天这里处于停工状态,你们沿着矿道往西走,应该能看到一个旗杆,那是我故意插在那里的,东西就是在那里找到的。”忠叔一口气说完,见我们没疑问,慢慢转身离开。 “看什么呢,走啦!”强子顺着我的眼光望向忠叔的背影,“怎么,想你爸了?”被我一个巴掌呼过去。 虽然是白天,但井内依旧昏暗一片,我打开手电,惊讶的发现这里完全可以进行申遗了!可能是修缮改造的原因,里面所有的现代化设备都已经撤走,只留下一些钢条零件,电线裸露,电源不通,要不是拱形的隧道墙上大幅的安全警示和文明标示,我都怀疑我是不是突然之间穿越了。 不远处杨曦与杰克的两束手电光线越来越弱,强子用手电晃了晃我的眼:“猴子,是不是哪里不对啊,总觉得你心不在焉的。” 我推开强子的手电道:“说不上来,就感觉怪怪的。走一步看一步吧。”强子点点头:“嗯,你从小心眼就跟那蜂窝煤似得忒多。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精神点,那洋鬼子我总觉得靠不住。” “你他妈心眼才像蜂窝煤呢,我指的又不是那英国佬。”我没好气道,小跑几步跟上杨曦他们,井道是斜下式的,差点害我摔个狗吃屎。 “你们怎么这么慢?”见我们追上来了,杨曦撅着小嘴,有点不满。我挠挠头,望向强子:“还不是这家伙,老拉着我衣角。想走都走不快。” “你害怕?”杨曦问道。 强子狠狠在我背后拧了一把,咬牙切齿道:“嗯,我怕黑!”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无功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由于正处于修缮升级,10号矿井的通风设施十分不畅,没走多久,我们身上就跟被雨淋过一样湿漉漉的,加上对暗黑矿道深处本能的抗拒心理,我们的身体水分蒸发的很快。 “猴子,给瓶水。”强子手抚膝盖,汗出如浆。我丢过去一瓶水,趁机观察了一下四周,叹道:“真是想不到啊,在机器换人的今天居然还存在这么一个古老的矿井。”强子一口气干掉了大半瓶水,长舒一口气道:“所以才要进行改建嘛......好像他们有发现了。”我顺着强子的目光望去,杨曦正挥动着手臂,用手电不停地朝我们画着圈。“走!”我和强子打起精神跑过去。 “找到什么了?”强子有点兴奋。杨曦瞥了我们一眼,好像对我们进矿井以来拖拖拉拉,出工不出力的表现有所不满,“忠叔应该就是在这儿发现的这块‘金片’。”既然已经知道是纯金打造的,我们就用“金片”来代称了。 如忠叔所言,他的确树了一面三角旗杆斜插在松动的煤壁上。“就是这儿?”我粗粗打量了一下四周,有点信心不足:四周除了厚厚的煤层几乎一无所有,我实在想不出这里会有其他的金片。见我眉头皱的厉害,杨曦也有点失落,倒是杰克手脚不停,已经放下背包开始在四周探寻起来。不一会儿,强子也开始了摸索。不同的是,杰克俊脸紧绷,一脸严肃,强子嘴角挂笑,眼放精光。 可惜好景不长,在来回查看了三圈后,强子终于爆发了,一把拽掉三角旗杆,狠狠踩了几脚,有点委屈的望着我道:“猴子,金子呢?” 我啐了一口道:“别摆出那么恶心的眼神,我受不了。”随后叹了口气跟杨曦说道:“回去吗?”杨曦点点头又摇摇头,盯着已经变黑了的三角旗:“再往里面走走吧。”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有些人一遇到点失败就急着往回走,投入妈妈的怀抱寻求安慰,有些人则一往无前,越挫越勇,不撞南墙不回头,而我并不讨厌这一类人。因此,虽然知道结局是什么,我还是陪着杨曦往里走,一直等我们撞上了南墙。 “到头了。”强子捶了几下煤壁,一时没了主意。“南希,或许你该重新考虑一下你的论文了。”杰克开口说道,言下之意,就是表示这次行动彻底失败了,虽然考古发掘不是每一次都能造成轰动,但他千里迢迢跨洋过海来中国,居然碰了一鼻子的灰头土脸,纵使再绅士,也不免有点语气冰冷,表情僵硬。 “对不起,杰克。”杨曦态度坚决,俏脸上弥漫着倔强与不服输,“东西是真的,罗镛也绝对不会骗我,我们一定是漏了什么。” “或许,我们应该再找忠叔谈一谈。”我淡淡道。杨曦张大了嘴巴:“你怀疑忠叔?”“哎!”我叹口气,“能先从这里出去吗,这实在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猴子,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会而返了,怪不得你一直跟条死狗似得没精神?”一出矿井,强子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按照地质学来讲,煤矿里是不可能出现文物的,因为煤是由树木经过几千几亿年演变而来,地质结构极其稳定,埋得也深,不太可能会出现什么有历史价值的文物。”我把昨天杨曦跟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杨曦的眉毛明显挑了一挑,对我报以一个白眼,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即使别的矿井有可能有,唯独这个矿井一定不会有!”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什么?”杰克显然来了兴致。我看了一眼,暗道:你这样的外国佬这辈子都不会明白的。伸出三根手指道:“从已经发现的金片来看,这应该是一件礼器,礼器为国之重器,被埋于地下的情况无非就三种:一是随葬,二是战乱等因素埋藏于地下,三是随城市一起掩埋。但这里明显没有古城的遗迹,第三种情况可以撇去不谈。” 我顿了顿,指着近在眼前的牛首山道:“如果是随葬品,那么能出这么一件重器的墓主人身份肯定不凡,古人讲究风水,尤其是王公贵族了。牛首山离这百米不到,这种‘开门见山’的地势以风水角度讲会阻碍气流的流通,生气不转,邪气难泄,门前又无流水通过带走瘴气,实在不是好风水啊,没古人会选择在这里建墓的。”我微微摇头。 “要是过了百米呢?”杰克兴致高昂起来。我悠悠道:“若山在门前千米以外,且位置低于你所在位置,则为好风水,称为‘案山’,所谓‘伸手摸着案,家财千万贯’但若高过眉头,财运虽有,但多阻滞。”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门道。”杰克搓着手,亢奋地抓着我,“侯迪,能跟我具体说一下风水吗?”我抖掉杰克的手,看着杨曦:“所以说这第一种情况也可以撇开了,剩下的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杨曦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异样的光彩,盯着我道:“既然是窖藏,那么其他的器件呢?”“所以说,要再去问一下忠叔了。现在想想,忠叔听到金子的时候有点过于激动了。”我有意看了一眼强子。 强子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心虚道:“猴子,你啥意思?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见我和杨曦不约而同的点点头,除了感叹自己人缘太差,遇人不淑外也毫无办法,干劲岔开话题道:“现在就去找忠叔吗?”“恩,现在就去!” “侯迪,那个风水......”杰克凑上来问道。我摇摇头,有意弘扬一下中国文化:“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我那一点皮毛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而且风水这东西,玄乎的很,在崇尚科学严谨的当今看来,实在是有妖言惑众之嫌,你要真想学,可以去广东、香港、台湾走一遭,那里的人比这里讲究多了,也更加笃信风水之说。” “哼!不说拉倒呗,拽的二五八万似得,我呸!”强子尤愤懑不已,接机讽刺道,气得我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忠叔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回到办公大楼的时候,罗镛正在开会,我们阻止了秘书要进去汇报的好意,安静的待在会客室。不是不急,而是我们个个累得跟条死狗一样,或坐或趴动弹不得,杨曦起初还试图矜持一下,将紧贴面颊的秀发拨到耳后,正襟危坐,等那个秘书一出去,立马“原形毕露”,软趴趴的倒在沙发椅上。好在我们都没了说话的力气,也就没去奚落杨曦,整个会客室死一样寂静,就算落根针就能听见。 不一会儿,似有若无的鼾声响起,渐渐地发展成了震天的呼噜声。“他妈的,都这样了还来祸害人!”我不堪忍受强子的呼噜,连滚带爬躲到一边,侧身一看,正好跟杨曦紧挨着。 “真的有问题吗?”杨曦美眸流转,进矿洞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不然也不会在昨晚跟我说那些话,只是让她怀疑还是有点不忍。我轻轻叹口气:“有没有问题等来了不就知道了。” 大约半小时后,罗镛急匆匆的赶来了,身后跟着那个接待我们的秘书,径直走到杨曦跟前,看到杨曦眼里藏不住的疲惫神情,心疼的替她擦去脸上的煤渍,杨曦微微愣了一下没有选择躲避。 “还在吗?”我直奔主题。罗镛本来还想问一下我们的情况,见我们个个无精打采,心下就知道了大概,说道:“好像上个月办理了退宿手续,现在不在员工宿舍了,我让人帮你去查查。”那个秘书一听,立马掏出电话往外走去,让我心里感叹这家伙真会做人。 十分钟不到,秘书就进来了:“根据罗国忠的宿友说,罗国忠走之前说是家里正在盖房,现在住在山水人家的一套公寓里,还给了他们每人一条红塔山。”听到这儿,傻子都知道罗国忠有问题了,除了死了一样的强子,每个人都凝起了眉头。 “罗总,是不是我去把罗国忠叫来?”这个秘书这几年一直在罗镛身边,看到罗镛眉头紧皱,就知道他怀疑罗国忠在偷偷私卖煤炭。 “山水人家离这多远?”我问道。 “大概20分钟车程。” “那好,我们亲自过去一趟。”我不容置疑的说道。 按照罗镛的说法,山水人家是一处中档小区,对于罗国忠这样的普通劳动者来说想要入住还是有点困难的,更何况他还要花钱盖房,供子女上学。 ...... 罗国忠见到我们很是意外,直愣愣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我笑道:“怎么,都不请我们进去坐坐?”罗国忠这才反应过来,把我们迎进屋内。 趁着罗国忠给我们泡茶的空档,我打量了一下整个屋子:沙发是新的、空调是新的、餐桌也是新的,除了房子本身,一切都是新的,我猜测罗国忠就等房子盖好搬进去了。“最近是不是中彩票了啊?”进来之前我们就说好了,一切由我主导,罗镛杨曦他们只需听着就行。 果然,罗国忠一听,端茶水的手一抖,差点没把热茶直接泼我脸上:“啊......是啊,运气,运气。”罗国忠镇定了一下,顺着我的说辞往下说道。 “盖房子怎么着也得二三十万,家具家电就算他十万吧,这公寓我也打听过了,5000块一个月,这么说来你这次可发达了,至少中了50万啊!”我也不打算绕弯子,直奔主题。 “恩,是啊。”罗国忠低着头含糊的说道。 “中了大奖怎么也没见媒体报道啊?”我故意绕绕头,“就算媒体懒得管,买彩票的站点不得挂条横幅放个鞭炮什么的,我在小区楼下的彩票售卖点也没见什么异动啊?” “我...我不是这里买的...”罗国忠的声音细不可闻。我心叹:毕竟还是老实人啊,撒个谎都那么不好意思,收起笑容厉色道:“,我听说你之前可是节俭的很啊,连炒个菜都舍不得放油,天天清汤寡水的,现在看看你,盖的是楼,穿的是绸,喝的是油,彻底翻身当主人了啊!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你要是真中大奖了,我真心替你高兴,但要是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我故意喝了一口茶,盯着那皱眉满布,饱经风霜的脸,“比如倒卖文物什么的,被查出来可不是简简单单把钱吐出来的事了。”然后回头跟一言不发的杨曦说道:“50万的巨奖应该很容易查才对,要不我们现在就跑一趟福利彩票中心,帮证明一下清白?” 还没等杨曦接话,就噗通一声跪倒在我跟前,却拽着罗镛的裤腿哀求道:“罗总,我错了,我一时迷糊,你帮帮我,帮帮我啊!”罗镛以为只是偷卖煤炭,没想到居然是倒卖文物,一时间脑袋有点发蒙,转过头来望着杨曦。 杨曦妙目瞪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这种单刀直入的方法有点不近人情,轻轻叹口气道:“,事情也没侯迪说的那么糟,我就知道有几个人,不仅倒卖文物,还偷偷刨人家祖坟呢。”说完,目光再次往我这边看来。 靠!臭娘们,老子可是在帮你啊!还指桑骂槐起来了!我心里把杨曦从头到脚骂了个遍,脸上却没有丝毫不快。要是强子跟来的话非把杨曦给*了。 “啊?你说的那是盗墓贼啊,要被枪毙的!”抹着眼泪鼻涕道。杨曦带着一丝戏谑道:“对,就是盗墓‘贼’啊!”故意把这“贼”字说的特重。我一口喝干茶水,吐出几片茶叶,把杯子揉扁搓圆往垃圾桶砸去。 “不说这个。,你把你发现金片的经过再仔仔细细给我说一遍,同时也要告诉我们那个买家长什么样。”杨曦见我有点动了真怒,暗感玩笑开得有点过了,朝我俏皮的吐吐舌头。妈的!把我唰完了吐个舌头就完事了?怎么着也得让我揍一顿吧?我忿忿不平。 “我说了是不是就没事了?”还有点怀疑。 “当然,前提是你得跟我说实话。”杨曦继续循循善诱,像极了拐卖小朋友的人贩子。 又望向我,等着我的回应,显然我刚才的强势给他留下了此生不灭的美好回忆。我的眉头倏忽皱了起来,咬着牙道:“随便你,这破事儿我不管了!”不为别的,就为杨曦在我背后那一记气吞山河的拧掐!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跳楼价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见我变相认可了杨曦的处理方法,忠叔反倒没有急于解释,而是露出愧疚的神情,望了罗镛一眼,又一次跪倒在地:“罗总,我对不起你,但我真是没办法了啊!我老婆下岗了,亮亮个乃球在学校不学好,跟人打架把人家的一只眼睛戳成了弱视,他们张口就要20万呐!我走投无路了啊,想着偷偷卖点煤......” “啊!”罗镛的脑子有点不够使了,这忠叔胆子也忒肥了,偷卖文物,倒卖私煤哪一项不是犯罪的活儿啊,甚至还有吃枪子儿的可能!我见状拍了拍罗镛道:“你倒是赶紧表个态啊,哪怕是口是心非的也行,不然忠叔可就说不下去了啊。” 罗镛这才反应过来,咳了一声叹道:“其实忠叔你要是有困难跟我说一下就可以了,我还不至于把自家亲戚往火坑里推,只是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免不了要辞退叔你了。” 现场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忠叔浓重的叹了口气道:“谢谢罗总了,我回头就把辞职报告递上去。”然后望着杨曦继续说道:“我知道要是在矿井里直接偷挖煤的话肯定是瞒不住的,里面装满了监视器,唯一例外的就是10号矿井了,那里曾经被废弃过一段时间,位置又偏,所以我才壮着胆子偷卖了几趟,直到罗总决定要改造10号矿井我就知道这里也不保险了,但钱还远远没筹够,所以我就决定往矿井边上自己挖一个竖井。” “啊!”我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东西就是从那挖出来的?” 忠叔点点头:“我怕离得太近容易发现,就选了牛首山深处的一处洼地,每天下班挖3小时,没想到第三天的时候,我刚进去就一脚踩空,头、手、脚都被磨破了,腰还被硬物撞了一下,现在还贴着膏药呢。”忠叔说着就要脱衣服,被杨曦慌忙阻止了,说是她一进来就闻到膏药味了,不用脱了。虽然对此我持怀疑意见,但无关大雅,也就不戳破了。 “当我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排排摆放整齐的,样子奇怪的盆子,我没读过多少书,但知道这东西应该是老物件,我听人说过从地里找到的东西叫古董,很值钱,我那个高兴啊,当即就想着把东西都搬走,可是太沉,又受了伤只好拣了一件小的,打算先回去卖个价。” 原本一直昏昏欲睡的我生生把打了一半的哈欠吞了回去,直起了腰杆正襟危坐,事已至此,要说还有挽回的机会就在于忠叔把东西卖给了谁,然后顺藤摸瓜揪出那个人,追回赃物。当然抓人追赃的事应该交由国家暴力机关来做,我们也没能力越俎代庖,只需要弄清楚事实打个举报电话就成。 “第二天我就去了大东街的古玩城,随便进了一家店铺把东西给老板看,没想到老板一看到那东西就摇头说不值钱,只愿意出1000块。”我听到这大骂老板黑心,良心让狗吃了。 忠叔难得的呵呵一笑:“我是个穷人,知道赚钱不容易,当然要多跑几家店了,再找个出价最高的人卖了。那个老板见我要走,忙拉住了我,还把价格提高到了2000,我一听就知道这东西肯定是值钱的,这老板在坑我呢,我有点生气走的越快了,把老板急得一口气说了一万块!” “你不会卖了吧?”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忠叔苦笑了一声,满是褶子的脸居然有点微红:“一万块啊,是我几个月工资了......那老板还问我有没有其他的,要是有的话他愿意以一万五一件的价格买下来,有多少收多少......” “我的天,忠叔你不会......”我瞪大了眼珠子。 忠叔连忙摇头:“我就是觉得不踏实才敲下一个角给罗总,想通过罗总打听一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现在是悔死了啊,都是金子啊!”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啊!我看着忠叔一副死了爹娘的蛋疼样儿知道他在为卖低了可惜。要是给他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我保证这家伙还会这么干的,活该把重宝买成白菜价! “不幸中的万幸啊!”我舒了口气,结果一口气没玩,忠叔的一句话就把我差点气晕过去。“我只卖给了他34件,一共拿了50来万......” “忠叔,我们去大东街!”没等忠叔说完,杨曦就不容置疑的往外走去,罗镛紧紧跟在后面,生怕跟丢了。我摇摇头,拍了拍忠叔的肩膀:“忠叔,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就算是跳楼大甩卖也不带你这么玩的。” 我们一行人直扑大东街的古玩城,这时我倒有点怀念被我丢在会客室的强子了,少了强子这么一个得心应手的即战力,万一动起手来可咋整啊! 结果出乎我所料,在忠叔的带领下,我们最终来到了一家名叫“文华阁”的店铺――只是已经关门大吉了。 “怎么回事?”杨曦盯着店铺出租的牌子仿佛在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我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按着上面的电话就打了过去,结果接电话的是古玩城的招商办主任,听完自我介绍我就没了兴趣,一把掐了电话,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绿了芭蕉脖,红了樱桃脸。 “电话是古玩城的,估计这老板宰了一头大肥羊逃之夭夭了。”我瞄了一眼忠叔说道。一想忠叔刚才的话,连忙问道:“忠叔,你是不是还有没卖的,都放在哪?” 忠叔此时也没有了藏私的野心,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把自己摘出去:“恩,还有几件,因为太重了我没来得及搬出来,所以才敲下一个角来......” “你是不是把它们都放一起了?”我感觉我的语气都变了,呼吸也有点急促。忠叔愣着点了点头:“恩,我还来不及搬,不过我在上面盖了好多泥土,就跟原来一样。” “坏了!”我跟杨曦同时惊呼,我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望着杨曦苦笑道:“妈的,这老板想来个蛇吞象,也不会把他撑死!” 杨曦摇摇头:“他既然敢把这批窖藏全吞了,就肯定有消化的办法。”杨曦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存侥幸的说道:“或许是我们多虑了。忠叔,能带我们去你发现这些鼎的地方吗?” 忠叔忙不迭的点头,竟然主动跳上了车。杨曦回过头来望着我,美目里带着一丝歉意说道:“回去的时候把强子、杰克也叫上吧,这几天可能要不眠不休了。”我打了个冷颤,试着说道:“你该不会想挖掘那里吧?” 杨曦点点头:“既然一号坑没了,说不定二号坑、三号坑的东西还在!” “尼玛,一号坑、二号坑都出来了,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啊!”杨曦全然不顾我的哀嚎,脚尖一点,长发飞扬,整个身子跃进了车子,赏心悦目之极。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请君入坑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回到矿山,我让杨曦在车上等着,自己下车跑向会议室,此时强子已经醒了,跟杰克两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相互看不顺眼,一见我回来,立马把我拉到一旁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得控诉:“猴子,猴爷!我说你不地道啊!出去溜达也不带上我,让我跟这黄毛独处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一听有点头大,强子虽然不待见杰克,但应该还不至于到以死相逼的地步啊。“先别急着以死明志,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强子发出一声闷哼:“老子好心给黄毛普及知识,增长一下他那贫乏的可伶的文化,就说起了咱在夜郎古墓中遇到的上古神兽兕,秦岭深处的白毛金刚,没想到他非但不感谢我,还非要拉着我去医院做精神病检查,妈的,是不是欠揍?” 我听了更加无语,说道:“就你嘴大胆肥,都还没被抓呢就主动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怎么,想争取宽大处理啊!老子迟早被你害死,这种事能随便说吗?妈的,得亏的黄毛死脑筋,要是遇到个信邪的,跑去派出所一告,这辈子就交代了!” 强子猛拍自己的头,谄笑道:“大意了,大意了。难得碰到一个从事相关行业的,嘴上有点收不住,嘿嘿。” 我也懒得计较,拉上带着拉风耳机一脸陶醉的杰克往外走。杨曦早就在车上等的望眼欲穿了,我们还没坐稳就催促田叔往牛首山方向开去。一路上,我扼要的介绍了一下忠叔的情况,忠叔则红着脸坐在副驾驶指挥着田叔开车。 十几分钟后,忠叔就让田叔停了车,指着视线尽头一株枯死的杉树,转头看向罗镛:“罗总,里面车进不去,在那棵树右边我放着三块大小差不多的石头,石头下面就是了。”杨曦听了简单却又坚决的说道:“罗镛你忙你的,忠叔、田叔你们回去。”说完,率先下车。强子则摇摇头叹息道:“老子就是劳碌命啊!” 距离不算太远,我们没花多少时间就到达了枯树下,如忠叔所言,我们看到了三块大小差不多的石头,不过不是在右边,而是被踢散在枯树的四周。杰克蹲下身抓了一抔土,揉了揉说道:“这几天没下雨,但这土还有明显的潮湿感,显然是最近被翻上来的。”我撇撇嘴没说什么,心想一看这土的颜色就黑湿的不行,哪像是被晒干的干土啊,还揉个屁啊! “挖吧!”杨曦不撞南墙心不死,从背包里抽出折叠式工兵铲,熟练的组装好后就开始了挖掘。杨曦所带的工兵铲是德国军工品,挖山土的速度一流,上面特有凹槽设计,就是一块岩石顶一下都得四分五裂,灰飞烟灭,比洛阳铲好使多了,惹得强子爱不释手,非要杨曦回头送他一卡车。 牛逼给力的工具,配合我们四个专业刨土三十年的“土夫子”,没一会儿工夫,我们就看到了一块军用绿色帆布,估计是忠叔铺上去的。我拎起露出的帆布一角道:“哥几个避一避,我要掀了!”于是在强子风骚的“掀起你的头盖骨”的歌声中,我双手用力一抖,地面瞬间被扯开了一个长方形的凹坑,目测大约一个成年人的深度。 空空如也!除了泥土还是泥土!“唉!白搭!”强子一下子焉儿了,一屁股坐在坑边。杰克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向紧闭双唇的杨曦:“要下去看看吗?”杨曦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跟杰克两人几乎同时从我和强子身边掠出。 刚一落地,悲剧就发生了!杨曦和杰克整个人一下子陷了下去,本能的,他们发出一声惊呼,分别抓住了我和强子,结果我们被无辜波及,跟着一头栽进了坑里。 沉闷的撞击声过后,我们终于止住了下坠,强子扔掉一根被压断的树枝,破口大骂:“狗日的死黄毛,自己死也就算了,拉上我干嘛,老子被你坑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曦一听俏脸有些发烫,因为在杰克拖强子下水的同时,她把我也拉进了坑里,低头说道:“对不起,把你也‘坑’了。” 我尴尬的挠挠头:“要不你先从我身上起来?我可不是柳下惠啊,你这样趴在我身上总归不是个事儿啊!”杨曦这才惊觉,闪电般离开退开去角落,两颊生霞,胸口剧烈起伏着。强子见状更是捶胸顿足不止:“同样是被坑,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咳咳。”我干咳几声,看到身下被压塌一片的枝桠,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劫后余生,要不是背上的背包,我说不定已经万箭穿心了。“怪不得刚才那个坑这么浅呢,我还以为是近千年的地壳运动导致的。仔细想想,这他妈的也太凑巧了,刚好离地面一个人的距离,一头跳下去还能顺手坑队友一把,这算计,当真是可怕。” “你是说忠叔那老家伙搞得鬼?”强子骂咧咧道。 杰克摇摇头:“不像。虽然我没接触过忠叔,但实在看不出他有这份深沉。” 杨曦也恢复了常态:“应该不是忠叔,他那份发自内心的后怕是装不出来的。”随即叹了口气道:“果然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忠叔在取那些鼎的时候肯定被尾随了。” 杰克总算是表现出了一丝头疼:“那他拿了东西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弄个陷阱在这儿?” 杨曦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应该是怕惹上麻烦,想把忠叔灭口吧。好在这里没有竹子,要是刚才杵在下面的不是树枝,而是削尖的竹子,我们也没有背包垫背的话......” “妈的!”刚才我脑袋处于暂时的短路阶段,一直在看着自己的胸膛,回忆跟杨曦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略显仓促,鲜艳有余。听到杨曦的分析,一阵蛋疼屁股紧,后背也嗖嗖冒着冷汗,跟杨曦说道:“现在就算你准备拍屁股走人,老子也要把那老板揪出来,暴揍一顿再扭送派出所。妈拉个巴子的,真当老子是面做的!”经过数次的死里逃生,我身上也滋生出了一些匪气。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好货,也没那么多无聊的正义感,但对如此处心积虑害人性命的家伙还是打从心底鄙视。 “猴爷威武!”强子对我竖起俩大拇哥。 “少他妈的拍马屁,先出去再说!”我一点也不领情。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神秘收购人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我贴着坑壁伸出手臂,试着测量了一下坑的深度,大约有个3.5米的样子,差不多两个成年人的高度。“看来那混蛋时间也很紧迫啊,挖的还不算太深。”强子哼哼道。我瞥了他一眼道:“要是挖深了也轮不到你现在在这胡扯了,光摔就能摔死你了。” 就在我跟强子说话的时候,上面传来了罗镛焦急的声音:“小曦,你在吗?”看到我们四个还生龙活虎的站在坑底的时候,才舒了口气,改口道:“你们等一下,我去叫人。” “不用了,去找根长一点的绳子坠下来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杰克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想这里最郁闷的就是杰克了,大老远跑来屁都没找到一个,稀里糊涂的就被人家坑了,要是被他朋友知道了,免不了被嘲笑一番。 “这怎么行,这样吧,我让田叔拿一把梯子过来。”于是几分钟后,我看到了我走穴几年来最奇葩的一幕:我们居然踩着不锈钢的梯子从坑里面井然有序的爬出来了! “嘿,这是我从业以来最轻松的逃离了。以前哪一次不是被整的狼狈不堪啊!”强子出来后感慨道。 杨曦弹了弹身上的泥土说道:“我不是让你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罗镛上前想去擦杨曦脸上的泥垢,被杨曦微微侧头躲开了,苦笑着说道:“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务,我又放心不下你......”杨曦点点头,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接过毛巾,仔细擦了一遍,问道:“现在古玩城还营业吗?” 罗镛被杨曦没头没脑的问题弄得有点跟不上思路,不确定道:“应该还开着吧,还不到5点呢。” “走,去古玩城!”杨曦不假思索道。 “南希,也许我该跟你告别了。”杰克阴沉着一张脸,突然开口道,“既然东西已经被盗走了,这就已经超出了考古发掘的范畴了,我想我也不适合跟着你们一起找背后的人。当然,我希望你们好运。” 或许觉得杰克跟自己来中国就已经很够意思了,杨曦也没好意思劝阻,只是跟杰克拥抱告别,并再三要求罗镛安排好杰克回去的行程。罗镛巴不得杰克早点走,乐呵呵地跟杰克握手寒暄,一个劲儿的表示不舍,一回头却叫田叔火速办理杰克回国的事宜,越快越好。我除了觉得杰克脸色不佳,回去的有点突然之外,也没觉得什么不妥,毕竟人家是义务劳动,想早点远离自己闹的灰头土脸的地方也在情理之中。 告别杰克之后,我们没有去文华阁,而是直接找上了古玩城招商办公室,一个粉底很厚的女生正在专心致志的玩着手机,听到敲门声,显得有点慌张,忙起来赔笑道:“你好,请问你们找谁?” “呃......”我挠挠头,“我想租个店面,不知道你们主任在不在?”女孩一听,说了一句稍等,就跑到走廊往里走了三间房,估计门开着,直接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就退出来热情地把我们引了进去。 偌大的办公桌上,一颗铮光瓦亮的头颅“浮”在上面,见我们进来,头颅露出一排黄牙,递上一张名片,主动伸手到杨曦面前:“你好,我是这里的主任,我姓曾。”我抢先握住曾主任的手,使劲摇着:“主任你好,您看都快下班了,我们就不打扰您宝贵的时间了,就明说了吧,我们想租下面文华阁的那间店铺,我看里面的装修都还很完整,就想着整间盘下来,又不知道怎么联系那间原来的店主,这不只好过来麻烦您了。” 曾主任原本对没有握到杨曦的玉手有些不快,见我这么上道,也就不再计较了,笑道:“小伙子眼光不错啊,那间店铺可是旺铺啊,要不是那老板有急事,根本不可能出租。实不相瞒,上午还有人过来在电话里问情况呢,明天都准备来交订金了。”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 我心里暗骂这秃子太不要脸,这鬼地方半天看不见一人有个狗屎旺铺,估计上午那电话就是我打的那个,可老子压根儿没理这秃子,亏他能编的有板有眼的。 见我不说话,秃子决定再烧一把火,故意看了看表道:“小伙子,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给你透个底,这店铺我们招商办有绝对的出租权利,店主走之前已经把包括装修在内的所有出租权移交给我们了,所以你可以直接和我们谈,不用担心店主要价过高了。” 秃头的一把火在我们看来就是一盆水,浇得我们透心凉。刚还因为我那一番装孙子的话而悄悄冲我竖大拇哥的强子一下子拉下脸来:“得,猴子咱还是赶紧走人吧,还谈个屁啊。”杨曦也急道:“曾主任,能不能给我那个店主的联系方式或者住址啊,我有急事找他。” 秃头一听笑脸瞬间就垮了,搞半天是冲着人来的,义正言辞道:“对不起,这是客户机密,不方便透露。”随即又看了看表,暗示我们可以滚蛋了。秃头见我们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知道是因为脑袋蠢还是脸皮厚,只好明着说道:“好吧,呃,我还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我想今天一时半会儿也谈不好了,要不等明天?” 杨曦叹了口气,把名片交给罗镛,罗镛心领神会,立即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纪叔叔,我是小镛,我向您反映个事儿,大东街古玩城的......呃,”罗镛看了一眼手中名片,“曾广禄有严重的作风问题,您是不是过来查查?......不不不,蚊子再小也是块肉啊。再说了,别看他级别小,说不定还能拔出萝卜带出泥呢......” 罗镛关掉电话的时候,秃头曾已经面如死灰,小腿肚直打颤,有些站不稳,姓纪的又与纪检有关的在大同只有市检察院的纪书记了:“小镛?莫不是罗氏集团的......” 罗镛点点头:“我是罗氏集团的罗镛。”秃头曾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这个......那个......对了,联系方式!”秃头曾又一下子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出门,没一会儿,抱着一个档案袋就进来了,丝毫不顾忌形象的点头哈腰道:“罗总,这是您要的东西。” 罗镛懒洋洋的接过档案袋,递给杨曦:“总算是有点眼色。”我跟杨曦一刻也不想跟这家伙同处,拿了东西就往外走。强子低声碎了一口:“妈的!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鬼给钱啊!” “罗总,那个......”秃头见罗镛要走,急忙道。罗镛边走边说:“以后做事规矩点!”身后的秃头仿佛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沙发上,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神秘收购人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出了古玩城,强子忙不迭问我为什么知道曾猪头有问题,被我鄙视了半天:这年头,查贪腐还不是一查一个准。杨曦则迫不及待的近乎粗暴的拆开档案袋,眼神里满是期冀,就像小孩子拆圣诞礼物一样。档案袋里东西不多,只有一份租赁合同的正本,一些相关执照的复印件。最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了一张身份证的复印件。 “杜伟宪?”杨曦口中念到,把复印件抽出来想看清楚一些。或许是复印机的问题,看不清楚此人的五官,给我的第一感觉是消瘦,消瘦的脸,消瘦的下巴。 “福建人?”我不禁朝强子投去戏谑的一瞥。“什么眼神儿你?”强子咧道。我淡淡的吐出几个字,差点没让强子掐死我:“福建武夷山人。” “嗷!”强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疯一样扑上来准备跟我同归于尽。“妈的,还真拼命啊!”我被强子摁在车门上,连连求饶,“强哥,我不敢了,绝对不敢了!”杨曦被我们弄的莫名其妙,问道:“怎么回事?”我艰难的说道:“强哥在武夷山有过非常美好的回忆。”换来的是一声爆喝和一记黑拳。(详见《盗阴阳》第三卷巴武悬棺) “你们别闹了。”杨曦见我没有明说的打算,也没兴趣深究,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页照着上面的联系电话就打了过去,然后又挂上电话,叹道:“关机。” “怎么办,难不成去福建?”我一说出口,就注意到强子的表情像是吃了一坨狗屎,还配了一管的芥末。“不用,我们去这里。”杨曦指着合同上面写着的地址道,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几张照片,将东西放回到撕烂的档案袋中,快步走回古玩城,几分钟后就回来了,在我们疑惑的眼神中道:“他可以随便给我们档案袋,我可不能随便要啊,这可是违法的。” 我顿时有点头大:逼着人家把东西交出来的是你,现在又说违法不能要的也是你,忍不住小声嘀咕道:“真是好事坏事都占尽了。”“你有说什么吗?”杨曦微微皱着鼻子。“没,我说你做的很对,我们赶紧走吧。”我打马虎眼道。 七转八拐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相视苦笑不止,满眼望去都是半腿长的狗尾巴草、裸露的钢筋混凝土、生锈的铁皮脚手架——怎么看都像是一座烂尾楼。“别告诉我堂堂一个古玩店的老板穷到只能住烂尾楼。”强子瞪着大眼说道。我摇摇头:“事实告诉我们有时候按图索骥绝对是个错误。” “会不会是上面的地址写错了。”在来回确认没找错地方后,罗镛走过来试图安慰杨曦。我走回到车上:“有这个可能,但发生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你也是做生意的,在你签合同的时候,落款还不得检查再三啊。”罗镛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又找不出合适的话语,只能作罢。 “嘭!”杨曦重重的关上车门,低沉地说道:“我要去福建!”哎,这股不服输的劲头还真要命啊!我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正色道:“杨曦,听我的,别去福建,明天我们就回去吧!”杨曦回过头盯着我的眼睛望了半晌,才默默的点点头。嗯?这丫头转性了?亏我还想好了一堆说辞呢。我有点惊讶,同时也为刚才的对视一阵悸动。 回到驻地,把我们扔下后,杨曦连车也没下就随着罗镛一起离开了。“酸不?”强子捅捅我的肚子。“嘿,我怕辣怕苦,还就不怕酸!”我回敬了强子一肘子,“人家吃大餐,咱哥俩去大排档?” 强子哼哼道:“就怕是烛光晚餐。” “就冲你这句话,今晚这顿你请客。”我边走边说。 “靠!老子身上只有毛爷爷两三张,多了没有。” 华灯已上,霓虹骤明,虽然比不得北上广那种大都市,甚至连二线城市都难以进入的大同依然颇具规模。在一色的夜幕下,没人看得清街道的宽窄,高楼的疏密,正应了网络上的一句粗话:关了灯,丑女人靓女人都是一个样。 “呃......”强子粗鲁的打着嗝,口里散发出阵阵的酒味,推门而进,“猴子你他妈的,老子身上就300块,你一顿吃去我299块!我记得你数学就没及格过啊......呃,我走错房间了?” 房内,杨曦一袭粉红睡衣,螓首低垂,蛾眉微聚,翘着二郎腿,用脚趾勾着一只拖鞋,双手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几缕发丝从耳朵两侧偷跑出来,增添了几分妩媚,见我们回来了,合上书本道:“要不要先洗把脸清醒一下?” 我和强子对看一眼,才发现我们脸庞通红,眼睛有些迷离,估计是喝了酒的缘故。我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跑进厕所把整个头送进了盥洗盆,胡乱擦了一通才出去道:“有事?” 杨曦把书放一边,我这才发现这丫头居然看的是弗雷泽的《金枝》!咂摸一下嘴巴道:“你才真是个异类啊!我还以为你应该看《瑞丽》之类的。” 杨曦白了一眼,没好气道:“说吧,明天我们去哪,我好订车票。”我一把扯下围在脖子上的毛巾:“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呗!”杨曦恼道:“好,那我明天就去福建。”我急道:“哎,咋不听劝呢。实话说了吧,这电话关机,地址错误,那你身上的那张身份证复印件十有八九也是假的,都做到这份上了,人家不会傻到留个真的给你。妈的,本以为是临时的见财起意,现在想想这家伙早就准备下黑手了,而且从他想把忠叔弄死的事上看,估计还是个硬茬子。乖啊,这马蜂窝咱不捅,不就一篇毕业论文嘛,重写一篇就是了。” 杨曦死死的盯着我,一言不发,把我惹急了:“哎呦,姑奶奶,别老使这招成不成,瘆的慌。”好死不死,强子这会儿从厕所出来了,嚷道:“猴子,明天去洛阳早点叫我啊,我怕我醒不了。”说完,倒头就睡。 草!草!草!老子怎么就跟他掏心掏肺的说出了心里话呢!我后悔不迭,深刻领悟了酒后不但能乱性,还能胡言乱语。杨曦听了,立马掏出手机订车票。明天一早往洛阳方向的火车就一辆,杨曦很快就搞定了,放下手机望着我有点嫉妒的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既然收了货,就必然要出手,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售卖,就只能走黑路子了,虞克雷从事这行多年,在洛阳经营的也不错(详见《盗阴阳》),这么大一批货很难不引起他的注意,他肯定知道一些蛛丝马迹的!”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故地重游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哎!”我踢了一脚几乎没有酝酿就直接入睡的强子道:“先说好了,这事儿也不一定靠谱。”没想到杨曦一点儿也没有失落,在我身边坐下:“没事儿,你的话一定有办法。” 我挠挠头:“就这么看好我,哪来的自信?”杨曦嫣然一笑,令我如沐春风:“你不是说过现在就算我准备拍屁股走人,你也要把那老板揪出来,暴揍一顿再扭送派出所。”我彻底无语:“大姐,玩笑也当真?” “对了,今天你们去哪了?”我尽量用无所谓的口吻问道,心里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杨曦拢了拢头发,笑意盈盈:“真想知道?”我的鼻尖居然冒出了细汗:“这鬼天气,怎么这么热......也没有......你不是问了我一堆问题嘛,我不该反问一下?” “噗嗤!”杨曦纤手捂着嘴巴微笑不止,过一会儿才捂着肚子起身往门外走去:“哎,你这人有时候果断睿智,有时候还真是蠢笨如猪,我都不知道那个才是真正的你了。”“一块钱难倒英雄汉,一顿饭饿死大财主,人总有不能、不会、不敢的一面吧。所以,你看到的都是我,最最真实的我。”我如实道。 “最最真实的你吗。”杨曦咀嚼着我的话,突然说道,“我跟罗镛说,30岁之前我不会谈恋爱的。” 可能是当时酒精上脑,我有点转不过来:“这么说,你失恋了?”杨曦瞪了我一眼,气呼呼地道:“是啊,我失恋了,现在要回去大哭一场!”摔门离开了。“啊!”杨曦摔门的一瞬间我才反应过来,捶足顿胸不止,30岁之前,也就是说,给我3年时间?只听得强子的梦呓:“你傻啊!” 洛阳,仿佛自建城起就自带帝王之气,一条洛河从洛阳城横穿而过,把洛阳分成南北两半,古代的洛阳城大体指的是北岸,作为九朝古都,绝大部分的宫城和皇城都留在了北岸,南岸则是芸芸众生的聚居之地,北岸公社俨然,南岸土楼瓦舍,我想那时候的老百姓看来,北岸不啻为琼楼玉宇。虞克雷的领芳园就坐落在其中。 领芳园门口,雯珊一袭白衣长裙,婷婷而立,微风乍起,裙袂飞扬,脸上却不见任何表情。“虽然是不请自来,但也没有必要摆臭脸吧?”在雯珊面前,我从来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心思,或许是她年纪比我大一辈,亦或许我们之间仅限于泛泛之交。 雯珊脸色凝重道:“说实话,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心。高兴是因为我爸可能会有兴趣亲口听一下你的讲述,担心是因为我知道你肯定遇到麻烦了,不然也不会来。总之,就是很复杂就是了。”(虞克雷、雯珊之事请参考拙作《盗阴阳》) 雯珊没有给我们叙旧的机会,转身进入了园子:“我还要去洽谈一个合作项目,我爸已经知道你们来了,你们直接去他书房吧。”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还认识路吗?”强子大咧咧道:“当然,老马识途嘛。”我一个巴掌拍过去:“他妈的不懂就不要乱用成语!”雯珊比我们大一轮,我们是老马,她不成死马了?雯珊笑了笑:“那就好。”优雅的转身离去。 领芳园的后院依旧是花团锦簇,鸟语花香,牡丹、山茶、海棠争奇斗艳,柏树、松树、樱树绿意盎然,好一派欣欣向荣之景。在这一派盛景之中,一点灰色显得极其扎眼,一个身着灰袍,脚踏布鞋,手捻佛珠,腕带菩提的老人佝偻着背,正手提着水壶给一株牡丹浇水。 我们不由自主的停止了脚步,静静地恭候在一旁,生怕惊动了老人。突然,老人的背微微挺直了一些,转动着佛珠念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物是人非啊!” 听闻此言,我不禁唏嘘不已:老铁拳五人,秦玉通横遭惨死,梁若兰卧底变节,王汉英牢底坐穿,侯森不知所踪,现在混得最好的,还是眼前的这个早早看破一切,果断金盆洗手的小老头儿虞克雷。“老爷子,我......”我一时语结,大有吾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之愧。 虞克雷摇摇头,指着正中央的石桌,上面已经摆好了四个茶盅,一壶茶水。道:“坐吧,先给我讲讲玉通他们的事。” 我相信虞克雷已经无数次听雯珊讲起过这事,我的讲述跟当初我告诉雯珊的几乎一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虞克雷还是听得很认真,情到深处时还不住地摇头叹息。终了,虞克雷久久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桌上的茶水已经被我们喝干,强子好几次想起身,都被我跟杨曦制止。一个有故事的老人在缅怀人生,追忆过往的时候,贸然打断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终于,虞克雷站了起来,缓缓走向书房:“你们应该有事找我吧,进来说话。”进了书房,我才发现先前浓重的墨水书卷味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青灯古佛,博山炉里袅袅冒着檀烟。“老爷子不画画了?”我开始找话题。 虞克雷双掌合十,在佛前拜了拜:“都说喝茶、画画能养心境,但我发现最有效的还是信仰。我们这辈子造孽颇多,早就准备好不得好死了,所以玉通他们落此下场我不怪任何人,我自己也早就觉悟了,老天爷能让我安度晚年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倒是你们......”虞克雷话题一转,望着我和强子:“还准备陷进去?” 虞克雷的话就像是深水炸弹,冲击着我和强子的内心深处。是啊,我们有这个觉悟吗?最后还是强子看得开,道:“老爷子,你见过像我们这样穷的盗墓贼?实不相瞒,我现在身上就一块钱,多一个子儿都没有了,本来还想着带点见面礼呢。”强子不满的看了我一眼,要不是昨晚敲了他一顿299的饭,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寒酸。 强子的话让虞克雷有点忍俊不禁,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来你们已然心中有数了,倒显得我多管闲事了,哈哈。”我忙不迭道:“不不,多谢老爷子提点,我跟强子很有所得。” 虞克雷收敛起笑容,回复到古井不波的宁息状态,铿然道:“你们有什么事想问我,但说无妨。”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传承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在佛祖的注视下,我把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的阐述了一下,杨曦不失时机的拿出那片金片递到虞克雷面前。虞克雷拿着放大镜仔细端详了半天才抬起头来,长叹一口气道:“要是老铁拳还在,对这东西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有些东西一经面世就会引发地下世界的动乱,显然,这东西够格了。西周黄金鼎啊,这可是亘古未有啊!” “西周?这么肯定?”强子问道。虞克雷抚摸着端在手里的金片:“确切的说应该是西周末年的,看好了,这几道纹饰粗粗一看很像云雷纹,实则是交龙纹,跟云雷纹极其相似,盛行于战国时代,要是再大胆一点的话,说不定还是秦初的呢。” 我不禁汗颜,云雷纹是我下的结论,透过方才老爷子的放大镜,我就已经隐隐觉得那纹饰跟云雷纹有所细微区别,虞克雷浸淫一辈子的深厚底蕴和老辣的眼力我辈望尘莫及,而这偏偏却是学也学不来的,需要通过不断的实践和跌倒方有可能练就。 强子还想反驳一下,被我阻止了:“老爷子的话应该错不了。再说了,大不了用碳14检测一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我们之所以一直没去检测年代,是怕到时候引起关注,在没有重大发现之前实在没这么必要。 虞克雷继续说道:“我已经不问世事多年,按理来说不该过问你们的事情。”然后斜了我一眼道:“不过你们也难得来一趟,还陪我这老头子聊了这么久,我会让人帮你们留意一下的。但听你们的话里,那个古玩店老板怕是不简单呐,我的建议还是能收手就收手啊!” 杨曦眉头一挑,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诚恳道:“还请老爷子明示。”我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老子昨儿跟你明示暗示的还少吗?可你丫的听了没,还不是跟过来了。 “虽然现今社会对于盗挖文物打击甚烈,但远至董卓曹操,温韬黄巢,近至东陵大盗孙殿英,都是明火执仗的盗墓巨枭,甚至连项羽、义军赤眉都干过盗墓的勾当,千年的可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虞克雷仰起头眼睛忽然清澈起来,“一撮香火三个头,一入盗门定终身。盗门虽然被打击的凋零损失甚巨,但依旧流传着一些不大曝光的地下门派。毫无例外的,这些坚守着华夏老的门派,不管人数多少,都是大有来头的。这些个能下来的门派,往往就是最拔尖儿的那一批狠人,都有雄厚底蕴。” “您的意思,这个神秘的‘杜伟宪’是哪个古老盗门的人?”杨曦蹙着眉头道。 虞克雷丝毫不理会杨曦的问题:“别看我们老铁拳之前风风光光的,跟这些古老的盗门比,我们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只要他们想随时都能捏死我们。” “那他们为什么不动手?”我问道。虞克雷淡淡道:“只能说明我们的所作所为没有触动他们的根本利益。不过我猜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梁若兰了。她代表的是国家,找我们麻烦势必会引起国家的注意吧。干这一行,讲究的是闷声发大财,如果有可能,我们也不想被推上前台,走在聚光灯下。” 我猜虞克雷心里一定是五味杂陈,一个他们恨之入骨的叛徒冥冥中居然成了他们的护身护,何其讽刺啊!“我倒是觉得他们应该是没有余力吧。”我接过话茬,“我估摸着他们的人数应该不会太多。每一次行动都有可能有去无回,因此除了要求极高的身手外,还要无条件的信任队友,人数越多就越没有安全感。就像你们老铁拳只有5个人照样出现了梁若兰这样的。”我主动揭开了虞克雷的伤疤。 果然,虞克雷握着佛珠的手抖动了一下,佛珠相互碰撞,发出数声清脆鸣叫:“你说的没错,是这个理啊!更不消说他们一直在高压政策下求生存,很难收到满意的人,哈哈哈,说不定这是一个盗门即将绝迹的清平时代啊!”虞克雷忽然指着我跟强子道:“而你们,将成为的绝唱!” 我和强子连连摆手,“不不不,什么狗屁,我们就是野路子。”强子道。我忙道:“我连野路子都不算,最多就是个业余爱好者。不过我倒是知道几个‘年轻有为’的,估计老爷子您一定也知道,就是地龙会那几个瓜娃子。”我脑海中浮现出方乔、淑英两人的面孔来, 虞克雷愣了一下,随即大悟道:“倒是疏忽了。那个地龙会,你爷爷......也就是侯森曾经让我做过详细的调查,毕竟是老对手嘛,说不定哪天就卯上了。”虞克雷努力回忆着,“我调查了一个月就放弃了,不是我没有耐心,实在是我失去了信心!一个月下来,钱花了不少,关系也动用了很多,居然所获甚微!有多少人、实力背景如何、老巢在哪统统不得而知,只知道方乔是他们表面上的代理人,经常在长沙出没。” “长沙是现代土夫子们的乐园,在那里发现他们也没什么奇怪的。”我低吟道。虞克雷脸上有点尴尬,微微咳嗽了一声,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话有点太打击人了,连忙弯腰道歉,虞克雷摆摆手:“一把老骨头,无所谓了。只是这个地龙会过于神秘,很可能就是流派的其中一支!”我点点头:“倒是小瞧那个方乔了,这家伙藏得可真深。” 这时,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雯珊略显疲态的脸上挂着一丝不满:“爸,都半下午了,你们还没谈完吗?”我们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走到了下午两点,连忙起身告别。出门之时,就听到虞克雷道:“有朋自远方来,奈何唯有清茶相请,倒是怠慢了,雯珊你好好替我招待一下。另外,他们想要找一个人,这几天你留意一下......” 回到给我们准备的房间不久,雯珊就过来了,看我们的眼神很复杂:“今天是我爸三年来说话最多的一天了,是不是该谢谢你们?” 强子没有听出雯珊话里的反讽,大手一摆道:“谢啥啊,都自己人。倒是老爷子,时不时地整些个文绉绉的酸词儿,听得我头都炸了,跟猴子一个尿性。” “滚你的,自己没文化就直说,那些整天刷屏发心灵鸡汤、无病*整排比对偶句的才叫一个酸,就像是醋缸里捞出来的一样。老爷子这么浅显易懂的话哪酸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献媚。我有意讨好一下雯珊,可指望着她出大力气呢,只好把强子狠狠扁一顿。 果然,雯珊脸色缓和多了道:“我爸年纪大了,生活也一直很规律......”似乎觉得我们未必想听这话,又道:“你们在这住几天,找人的事我会替你们留心的。”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浮现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偷得浮生半日闲。在洛阳等待消息的这几天是我们这段时间最轻松舒服的,不用一天到晚挂着假笑陪人委蛇,不用绞尽脑汁想着接下去该怎么办,更不用想着有没有人暗害自己。要做的,只是睡觉睡到自然醒,吃饭吃到翻肚皮。 “猴子,要是那个杜老板真是老头子说的什么狗屁传承的一支,我们怎么办,收起尾巴当孙子?咱牛皮可早就吹出去了。”一大早,强子光着膀子举着哑铃问道。 我眯起眼望着东方高升的朝阳,恍惚间回忆起了三年前的那个早晨,强子魁梧结实的身子渐渐地跟记忆中王汉英的身体逐渐重合......我大惊,这是怎么了,老想起以前的事?调整思绪,我哼道:“甭跟我来激将法,老子决定的事谁也改不了。我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好歹也是带把儿的男人,一个吐沫一个钉,说出去的话能当放屁?不就捅个大马蜂窝嘛,我们干的还少吗。” 强子对我的回答极其满意,扑上来在我头上乱啃一通,被我及时阻止后,心有不甘的滚回了房间,准备找件衣服套上出去溜达一圈。“你们真的不担心?”强子走后,杨曦就从房间里出来,今天的她把秀发随意挽了起来,穿了一件米黄色的大号T恤,一条黑色灯笼裤和一双白色拖鞋,整个人松松垮垮,却没有丝毫颓废的感觉,写意之极。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词汇了。 “其实有时候我真觉得强子是个外国人,他有那种与生俱来的冒险情怀,这几天对我们而言的确是轻松写意,但肯定不包括强子,你看他天天拿着哑铃乱晃就知道了。当年你们找到他的时候,他不是也在北京厮混嘛。做这一行,刺激、惊险,让人浑身热血沸腾,已经让强子爱不释手了。你看,我老老实实待了三年,他呢,把自己弄进去了才消停,所以,就算我不干了,强子也会去做的,只有干这一行,他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而不是那个考试门门红灯照,工作次次被解雇的强子了!”我有点感慨。 我能感觉到杨曦就站在我背后不到一公分的距离:“你倒是很了解他嘛。”“嘿,要论相处时间,他比我爸妈还靠前。”我没否认。 这时,一个厨娘打扮的人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三份豆浆油条:“虞总让我告知一下几位,吃完早餐后去一下他的书房。” “肯定是有消息了!”强子穿的那件衣服明显小了一号,在他强壮结实的身板下,衣服就像要是被撕裂一般,我定睛一看,尼玛!那不是我的衣服吗!“强子,你穿着谁的衣服?”我怒道。 强子接过早餐道:“随便套了一件,来不及换了,我们赶紧走。我还没说呢,穿得跟女人的小可爱似得,猴子你是有多爱紧身服啊?”我眼前一黑:“妈的,自己胖的跟头猪似得怪谁啊,赶紧给我脱下来!”可惜强子早已嚼着油条跑远了,只剩下乐不可支的杨曦边笑边说:“哎呦,你们两个真是......我吃不下了!” ...... 虞克雷捻着佛珠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强子偷偷说道:“嘿,猴子能听懂不,这rap念的,速度能赶上那饶舌歌手周结巴了吧?”我笑骂道:“别胡扯,人家修佛呢。咋什么事在你口中都能变得这么俗呢?” “你们来了。”听到窃语声,虞克雷睁开眼,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和强子看,偶尔瞥一眼杨曦,眼神中尽是打量之色。 “咳咳。”强子最先受不了了,“老爷子,大早上把我们叫来不会是挑女婿吧?我可一直叫雯珊阿姨的......”我打断道:“能不能别瞎扯了,正经点儿。”对于强子说话轻浮,不分场合的问题我一直颇为头疼却又无可奈何。 “呵呵,连脾气也这么像。”虞克雷摇摇头,忽然转向我道,“前几天说起传承这事,我有点私心,想着你们能不能把老铁拳的名号接过去?” “啥?!”我们三个差点没把早饭吓出来。虞克雷摆摆手,示意等他说完:“侯迪,你无论从各个方面看,都是侯森天然的接班人;卢强嘛,说话直接,性格爽利,还有些手段,有汉英的影子;我的位置么,雯珊早就已经能驾驭了;至于跟政府打交道,寻找下家嘛......”虞克雷笑得颇有意味:“听说你跟梁若兰的孙女很熟?” “老爷子,这是不是有点......”杨曦说道。 “有点偏题了?”虞克雷道,“我还没说你呢,有脑子,有身手,还有杨培禹孙女、玉通徒弟的身份,能加入就更好了。” 到底还是免不了俗啊!我听了心里微微感动,老爷子虽然早早置身事外,但心里还是装着曾经共同奋斗过的老伙计啊,不想共同的心血就这么任凭时间慢慢消逝!这样才对嘛,要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人间冷暖的化外高人,我还有点失望呢。 感动归感动,但让我承担起老铁拳我还是没这胆量的,我跟强子两人浑归浑,但还是知好歹的,真拉上一堆人,正儿八经的做起营生那罪过可就大了,那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犯罪,何况老爷子的意思是让我做老大,这不是把我扔火上烤嘛,嫌我命太长?老子才不做接盘侠呢! “这个......我没陷进去的意思,把这事儿结了我就挂靴走人了。”大是大非面前,我丝毫不敢含糊。 虞克雷轻轻哦了一声,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样,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失望,抬头看了看时间:“雯珊这几天去长沙了,这个点应该回来了,你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长沙!有点灰色背景的人都知道意味着什么,那是目前中国盗墓界的中心,南派盗墓的起源地!我有点感动,老爷子居然为了我们的事特意让雯珊去了长沙! “不用了!”就在我感动之余,雯珊风尘仆仆的走进书房,虽然补了妆,但还是掩盖不住连日来的疲惫和淡淡的黑眼圈。“有消息了!”雯珊终于露出了笑容,像是夏季里一朵盛开的荷花,纯粹而美丽。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浮现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雯珊没有拖泥带水,喝了口水后道:“一个星期后上海会有一批青铜鼎走私出海,分5艘船分别开往巴西、英国和埃及。负责此事的是一个叫李克杰的人。”然后扔给我一张纸条,“这是李克杰居住地址。需要说明的是,这个李克杰是个华裔,除了走私平时不在中国。也就是说你们要想找出那个神秘的‘杜老板’,必须在这一星期之内撬开李克杰的嘴,从他这里找到突破口。” 雯珊这一番连说带分析的话把我们深深吸引住了,不住的点头称是。强子第一个冲上前大献殷情:“姐,吃饭了不?来啊!给姐来碗皮蛋瘦肉粥!姐,要不给您捶捶背?”一连串的动作让雯珊有点招架不住,连连摆手摇头。我拉开强子,暗叹他倒是挺有当奴才的潜质的。 “谢谢雯珊阿姨。”杨曦开口道,“只是这么机密的消息,阿姨是怎么探听到的?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是他们放的烟雾弹?” 雯珊美眸在杨曦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浅浅的一笑:“你倒是机灵的很,不就是怀疑我的消息来源嘛。”然后看了一眼虞克雷,见虞克雷微微点头,才道:“你们都知道老铁拳五人各自分工合作,侯森掌控全局,王汉英、秦玉通负责挖掘,我爸跟梁若兰则是后勤跟销赃......” “我懂了!”杨曦一点即通,随即歉然道:“其实我一直没怀疑过阿姨您。” “真的?”......两个具有同样妖孽般智慧和容颜的女人相视而笑,看得我和强子一头雾水。“简单说,我们老铁拳为了方便走私销赃,专门成立了一家贸易公司,当然,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并且随着老铁拳名头越来越显赫,来找我们谈合作的像李克杰这样的人也越来越多。” “你是说李克杰主动找你们合作?”我终于搞明白了。雯珊点点头:“其实我在长沙这几天一无所获,直到上海公司的总经理打电话向我请示。老铁拳解体后我们正努力洗白,所以不再承接此类合作,只是利益太大,他有点忍不住就向我说明了情况。听他的介绍,这是一批从山西运来的‘生坑货’(指刚出土的货),几十只的大鼎。我一听就想着应该就是你们在找的那批了,就仔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道这次的货数量多、体积大,为了减少风险,有3家公司参与,我们是其中一家。” “你答应了?”我有点吃惊。雯珊点点头:“不然我怎么能知道时间、地点啊,不过我们只负责开往英国的其中一艘船。”见我们面露忧色,雯珊又道:“只要你们在我们开船前控制住李克杰不就行了?” “对啊!”我眼前一亮,暗叹自己智商有直追强子的趋势。 老爷子早起有打坐念经的习惯,为了不耽误老爷子的功课,我们出了书房,雯珊则主动提出送送我们,我心里一阵嘀咕: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果然,刚走到走廊,雯珊就没头脑的问道:“我爸应该问你们有没有兴趣重振老铁拳了,你们同意了吗?” “没有。”我摇头道,“它适合留在我们的回忆中。”雯珊松了一口气,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其实我爸在见过你们的那天晚上就跟我提起过这个事,他一直很内疚,觉得老铁拳这副样子跟他的离开有很大的关系,一直想着重组老铁拳。” “那你答应了吗?”我有点好奇。雯珊笑得有点无奈:“我没理由不答应。况且,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答应的。哦,别问我为什么,我也答不上来,只能说是女人的直觉吧。”靠!我生生把在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我发现你们女人真的很不讲理啊,不想说或者解释不出来就统统归结为女人的第六感、直觉,妈的,欺负老子不是女人啊!” 雯珊看了一眼杨曦,悠悠道:“你这可是一竿子捅翻一船人啊。不过念在你没答应我爸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还有礼物给你们。” 强子一听有便宜占,赶紧挤上来:“姐,是啥好东西,洛阳铲还是驴蹄子?”我在一旁气势十足地道:“我们是去捆人不是捆粽子,要那些玩意儿干啥,用洛阳铲削驴蹄子喂他吃啊?”刚说完,看到雯珊掏出来的三张机票,我顿时就没了脾气:“姐啊,你存心耍我啊!” 不得不说,作为后勤,雯珊做的十分到位,为了不耽误我们的时间,机票是今晚的,中午用过午饭后,我们又去书房见了一次虞克雷,算是告别,然后就踏上了飞往上海的航班。 有可能的话,我绝对不会坐国航的,晚点率居高不下不说,最关键的是很多空乘都算得上是大嫂了,尽管化了妆但眼角还是掩不住的细细鱼尾纹,静静诉说着她们流逝的岁月,相比较之下,南航、海航的空姐美女居多,整个旅途春光旖旎令人惬意。当然,要是有的选,我肯定不会做飞机!旅途还没开始,我小腿肚筋就抽个不停,若不是我已经坐在座位上,若不是我是个大大的文明人,不会扬言炸飞机,更不会泼空乘一脸方便面,我指定已经在退票窗口了。 上海,东方之珠,世界名城。人之熙熙,皆为利来;人之攘攘,皆为利往。在这座充满吴侬软语,胭脂粉黛的城市里,有人因为它一夜暴富,指点山河,有人因为它穷困潦倒,客死他乡。如果说在中国屈辱的近现代史中还有什么值得政客们吹嘘的话,上海这座城市的崛起绝对可以大书特书一番。 许是我这个一辈子都不会做飞机几次的人的缘故,航班居然出人意料的没有晚点,于是,我在强子的搀扶下,白着脸,紫着唇慢慢下了飞机,吓得一个马脸空姐差点打电话叫救护车。 为了避免雯珊他们暴露,我们拒绝了雯珊的安排,没有接受她提供衣食住行的好意,在飞机起飞时,我们就正式开启了孤独的三人之旅。在机场大厅缓了半天劲儿,我终于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用力挥挥拳道:“上海,我们来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伪装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一出机场,当务之急就是解决住宿问题。我们按照雯珊给的纸条上的地址摸了过去,从出租车上下来的那一刻,我差点没把下巴掉在地上:这绝对是上海乃至全国数一数二的豪宅小区。只见四周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深处曲折泻于花海石隙之下,一幢幢排屋飞楼插空,雕甍绣槛,隐于假山树杪之间,皆以白石为栏,兽面为衔。 强子擦了擦口水道:“怪不得刚才那司机一个劲儿跟我们套近乎,把我们当这里的业主了啊。”我和杨曦往四周看了看,见这附近没有什么酒店类的设施,只好拖着强子离开了,在离小区两个街区的地方找了一家快捷酒店入住。 用过餐,泡过澡,正准备梦里寻周公,没想到杨曦却主动寻上门来:“这一个星期我们怎么安排?”除了一张纸条没有任何线索,杨曦不禁有点着急上火。 我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摸摸鼻子道:“守株待兔呗,还能怎么安排。”然后指指自己,“我,盯着那小区,你跟强子嘛,一人负责一家公司吧。”雯珊说有三家公司参与,除去老铁拳那家,还剩两家,正好一人一家打听消息。 “我负责小区吧。”“小区归我!”杨曦和强子抢答道。我摇摇头,无奈道:“你以为我愿意啊!只是强子脑子不好使,这种烧脑的任务不适合他。至于你嘛......”我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杨曦,“刚才站在那几分钟,小区保安那几双贼眼早就把你从上到下看了个遍,都说‘非礼勿视’,很明显,你已经被非礼了,而且还不止一遍。还是咱这种大众脸好啊,看过即忘,再看再忘。”我摸摸自己的脸道。两人一听我的解释,也不再坚持,只是简单嘱咐了我几句,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直睡到阳光照大腚我才慢悠悠的起床,昨晚分配完任务我们就各自为政,除非有进展,不然各自看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出了房门,就看到保洁大妈在打扫强子和杨曦的房间,我就知道他们已经出去行动了。 虽然对这张不俊不丑,不白不黑的脸很有自信,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戴了一顶鸭舌帽,架了一副平光镜,把原先准备装文艺用的小胡子给狠心剃了才出门。 我顺利进入了小区,按图索骥找到了李克杰的家,大门口上着锁,往里望去,有一个露天泳池,上面飘着一些树叶,地上的草坪也夹杂着杂草,有一张躺椅,静静地斜翻在地上,显然最近一段时间没人打扫。我不敢久待,留下一颗小石子儿在大门旁,匆匆离了小区——那混账保安还扣着我的身份证呢! 出来我就犯难了:这第一天就把身份给漏了,往后6天可咋整啊?我郁闷的走到一株梧桐的树荫下盘腿而坐,两眼盯着小区大门发愣。 一辆卡宴飞驰而过,一台法拉利呼啸而至......“妈的,真是越看越窝火。”几小时下来,我像是看了一场豪车展,也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这里进出的人大都都是粉黛精致,身材惹火的年轻女郎和围着围裙,顶着大妈头的保姆。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转念一想就释然了:这估计是个“二奶小区”,环境没话说,小桥流水,泉水叮咚,处处透露着静谧,保安也严密,但周边配套不算齐全,富豪能住而不想住,官员想住而不敢住,最适合金屋藏娇,卖官鬻爵。“现在的堕落官员和富豪基本不和原配做那活儿,反而喜欢跟二奶滚床单,这就是所谓的‘一不做二不休’吧。”我看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嘀咕道,不禁一声叹息。 在我自顾自殇的时候,一辆风一样的三轮摩托车疾驰而来,在豪宅名车前显得格格不入,却让我眼前一亮,立马站起来展开双臂,迎面而上。 “吱呀!”一阵让人心里发痒,汗毛倒竖的刹车声后,马路上留下了长长的三条轮胎印,细细闻来,还能闻到烧橡胶的味儿。“找死啊!”染着一头黄毛的快递小伙儿怒骂道。 我掏出身份证和身上仅有的500块钱陪笑道:“哥们,这小区的快递让我来收发吧,你只要坐在这儿就成。” 快递小伙看了一眼身份证和钱,警惕道:“有这么好的事儿?”看来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铁饼的道理是个人都知道了。我把刚刚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借口拿出来道:“我的女神住在里面,我想进去看看她,可是这里的安保太严了。” 快递小伙同情的望了我一眼:“哥们,你女神住这儿?”言外之意,这里住的可都不是什么正经货色。我用力点点头:“是的,只要一星期,我一定会让她回心转意的。” 快递小伙儿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哥们,我很想帮你,可是......”“500一天......800......好吧,一千一天!”我感觉心脏里的血已经流尽了要。终于在金元攻势下,小伙儿低头了,乖乖的交了钥匙,扒了工作服给我,拿了我的500块钱和身份证,嘱咐了我几句闪到一旁。我跳上三轮摩托扬尘而去,心里暗骂:狗日的,早知道要用钱砸死他,我还编个什么劲儿啊! 有了快递员的身份,进出小区果然畅通无阻,起初我还担心可能被认出来,结果那几个保安连眼皮都懒得抬,盯着小区的监视器流口水,我瞄眼一看,原来在看那些个二奶们。 由于上午来过的缘故,收发快递的工作还算是轻车熟路,期间我有意无意数次经过李克杰的家,确定没人来过后才放心的驶出小区,那儿快递小哥正坐立不安,伸长了脖子朝小区瞭望。“怎么这么慢?”见我回来,他长舒一口气埋怨道。 “路不熟,还得花时间讨好她。”我瞎扯道,脱下工作服,拿回身份证道,“要不你明天早点过来?”“看吧,我尽量。”快递哥已经换好了衣服,“别忘了今天还欠我500块钱。”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现身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回到酒店,跟杨曦、强子简单互通消息后,我们各自回到了房间准备迎接第二天的挑战。杨曦是天生的交际达人,仗着自己聪明漂亮的优势,已经能跟那个走私公司的一个中层管理人员说上话了。至于强子嘛,横肉满身,举止粗鲁,还没进去大门,人家礼宾台的小姐就叫来安保人员把他“礼貌”的遣送了出去,一天下来,连人家公司大门都进不去,相比之下,杨曦、强子更关心我这边的情况,知道我好歹混入了小区,也都挺开心的。强子还煞有介事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革命还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要戒骄戒躁、循序渐进......”被我一巴掌拍开了:“特么连门都进不去的人就别来跟我说教了!” 第二天,我再一次化身快递小哥,开着三轮小摩托风风火火的驶进了小区,迫不及待的兜到李克杰的家门口低头一看:唔,石子儿还在,没人来过。 “喂!有我的快递吗,我都等了两天了!”一声脆生生的声音在我后面想起,把我吓得差点从车上栽下来,虽然一再告诫自己要进入角色,但毕竟属于潜伏暗访,我心里还是虚的很,一点风吹草动我都能怀疑是不是露馅要被抓包了。整理一下心情,回头一看,一张精致的小脸映入我的眼帘,隔着铁门望着我,只见她最多二十出头,扎着松松垮垮的麻花辫,穿着家居的海绵宝宝短袖,拖着稀松平常的粉色塑料拖,戴着五颜六色的手绳,最最让人过目不忘、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双犹如一汪春水般的秋水剪瞳。 “咦?你是新来的,之前那个黄毛呢?”在我还在打量欣赏的时候,那女的就问道,眼里有一丝丝的疑惑和戒备。迅速的调整一下思绪,我点头道:“恩,那家伙吃了一些过期的猪肉,上吐下泻的离不开茅房,只好叫我过来顶班。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找找,看有没有你的包裹。”收了老子那么多的好处,诅咒一下你食物中毒应该不会招天谴吧。我内心默默地替黄毛快递哥默哀了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那女的应该经常网购,熟练地打开铁门,一个鱼跃跳上我的摩托车,开始在上面东翻西找,时不时地翻下来几个包裹用来垫垫脚,看得我心惊肉跳,不得不提醒她:“哎哎,姑奶奶喂,你小心点儿,弄坏了我这一天白干不说还得搭进去不少。”可惜我的提醒就跟放屁一样,那女的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儿,继续照着自己的意愿来回折腾。 “找到了!”就在我忍无可忍,准备吃亏一点把她弄下来的时候发出一阵惊呼,只见她把包裹举过头顶转了个圈,宛如一只花蝴蝶在我眼前翩翩起舞。这不转还好,一转可就饺子破皮――全露馅儿了,只见那短袖迎风飞舞,上面的海绵宝宝也变得越来越短瘪,越来越猥琐,就像一块被人挤干了的海绵,粉嫩嫩、白花花的肌肤就这样猝不及防、不经意的露了出来,甚至隐隐约约都能看到那神圣的胸部,让自诩见惯红尘的我也不进的发出了一声赞叹。 “看什么看!”见我两眼放光,嘴角生津,那女的忙把短袖往下拉,噘着嘴黑着脸瞪了我一会儿,然后径直往回走去。我无奈的摇摇头,不自觉的叹口气道:“卿本佳人,奈何为......哎!”挥手准备收拾离开。 “你说什么!”没想到那女的跟猫一样,耳朵贼的很,居然听到了我的自语,张牙舞爪的奔过来,抬头喊道:“墨姐,快下来!这混蛋把我们当二奶了!” 我顺着她的眼光望去,有一种被惊艳的感觉。二楼的扶栏上,倚靠着一个约二十五六,手拿瓶酒,光着脚丫的女的,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头酒红色的中短梨花头甚是扎眼,不过更扎眼的,还是她的容颜,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眼不描而亮,整张脸如剥了壳的鸡蛋那么光滑、自净、细腻,几乎毫无瑕疵可言,按说这已经堪称艺术品了,但不知怎么的,她的眼神里却有一种冷漠,对生命的冷漠。呵,杨曦遇上对手了!我居然生出这么一个荒谬的念头。 我匆匆瞥了一眼那女的扔在地上的包裹,原来叫王静啊!来不及想刚才还宝贝的不行的包裹为什么下场如此悲惨,道:“王小姐,就不劳烦你的那个墨姐下来了吧,万一磕着碰着,我可赔不起。现在已经是连性别都已经不是问题的开放年代了,年龄更不是问题,虽说要真凑到一块儿,还是有点怪叔叔和小萝莉的不正常味道,但我还是真心祝福......啊!”我想着王静她们怕是傍了一个爷爷辈儿的,而且还是二女共侍一夫,所以碍于面子不敢说出口。世人都一样,哪个不是既爱钱又要面儿的,前面二位想必也不能免俗吧。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遭到重重一击,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让我有点不敢相信居然出自一个二十出头的丫头片子! “妈的,出门儿吃错药了?还是忘吃药了?”我爬起来揉着胸口道,这扎心窝子的一拳不留余地,莫不是我这天天举哑铃举出来的身板非得被干趴下不可。 “咦,还挺耐打的,送快递练出来的?”王静貌似对自己这一拳很有信心,都已经准备拍手回家喝茶了,见我没有想象中的惨叫,反而还有力气出口不逊,便挥着膀子扑过来准备给我补上一拳。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在这个关头,我可不想节外生枝。于是,我一个矮身捡起扔在地上的包裹当板砖一样用力扔还了过去,然后在那个墨姐的注视下和王静的咒骂声中,跳上三轮摩托车狼狈跑远。 我以为这只是我在无聊监视生涯中的一个小小插曲,那两个风情万种的女子连我生命中的匆匆过客都算不上,没想到事后的瞬息万变让我不得不感叹命运弄人,造化弄人。 恶女夺包事件后,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让我高兴而又失望:第三天,风平浪静;第四天,海不扬波;第五天,水平无纹......时间在流逝,也在持续消耗着我的耐心。 第六天,我像往常一样来到小区,心里却比前几天的任何时候都要紧张焦虑,如果说前几天我还能自我安慰,保持平常心的话,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行了,这李克杰也忒沉得住气了吧,明天可就是雯珊所说预定时间的最后一天了!这几天杨曦倒是收获颇丰,掌握了那家公司大量的走私证据,连人证都找好了,唯独没有任何这一次走私的消息,强子则根本不能指望,到现在才勉强跟门口安保混熟,连公司老板是男是女都还没搞清楚,还舔着脸天天跑过来问我们报销办事经费。昨晚讨论后我们一致同意,今天要是再没有消息,我们就准备把杨曦掌握的证据捅出去,打草惊蛇也好,引蛇出洞更棒,好歹拖延一下他们。“妈的,老子就不信都这时候了你还不!”我狠狠拍了一下车把。 调整好状态,把帽檐往下压了一压,我慢慢地往李克杰的屋子靠近,同时眼睛不自觉地往对面的房子瞥了一眼,上次王静那小娘皮留给我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不过,我内心的紧张很快被一阵狂喜所取代了,石子儿没了,那张躺倒的躺椅也被扶起了! 再狡猾的老鼠也有被猫逮的那天!我心里不免小小得意了一阵,这几天来的不快、疲惫、焦虑一扫而空,拿起一个写有“李克杰”的包裹就往里走去,当然,这个包裹是我早就准备好的,里面是一个我吃剩下的苹果核,估计已经发霉腐烂了。 刚准备按门铃,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我恨不得多生一条腿:酒红色的梨花头,绝妙精致的五官――不是那个墨姐又是谁?白里透黄的皮肤,蓝中藏黑的眼珠――不是杰克又是谁?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连击震的外焦里嫩,手僵在半空硬是挪动不了半毫。 “那么,林小姐,希望明天一切顺利!”杰克正绅士地弯着腰,低着头,恭送林墨离开。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并没有看到我。 “啪嗒!”一声脆响,两人同时往外望去,只见一个包裹静静地躺在地上,却看不到快递员的身影...... 另一边,那个快递员,也就是我正坐在一个公园的石凳上一瓶接着一瓶的喝着矿泉水,虽然我不渴,即使有一半都洒在了地上。一直到一箱矿泉水都被我浪费完了之后,我才稍稍平复了一下思绪,抬头看了一眼像是秃鹫一样等着尸体的捡垃圾的流浪汉,缓缓站起来踢了踢身边的空瓶,再把手上的空瓶扔给他,望着天空自语道:“果然绅士风度会害死人的!”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买醉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李克杰,杰克・李?!妈的,我真是头猪!再联想到杰克当时从坑里爬出来后一脸阴郁,走的也极其匆忙,我忽然抓住了什么! 按照雯珊的说法,李克杰――也就是杰克只是一个中间人,掉坑里之前他不可能不跟卖家联系,也就是说,卖家有很多次机会告诉杰克他们设在那里的陷阱,但他们偏偏没有,这恐怕就是杰克一出坑之后就黑着脸,急着走的原因。或许他不是急着要回去,而是急着去问自己的合作伙伴为什么挖了个大坑让他跳!如果那陷阱不是卖家设的还好,权且当做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大伙儿相逢一笑也就过去了,要是的话......看来,两者之间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嘛。 想通了这一点,我才微微松了口气,刚刚带来的冲击和震撼也渐渐平复了,仔细回想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好了措词的前后逻辑,掏出手机,拨通了杨曦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看样子杨曦工作的很投入,一直到我耐不住准备摁掉的时候才响起了声音。“喂?”听到杨曦低沉而又略带询问的语气,我知道她此刻应该是不太方便接听电话,换做平时我会知趣的挂掉电话,但今天我不打算这么做,深吸了一口气:“杰克的全名是不是叫‘杰克・李’?”电话那头没有丝毫犹豫:“是啊,怎么了?”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消除后,我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虽然这一路上跟杰克有点不对眼,但毕竟一同生活了几天,经历了一些事,多少培养了一些情谊在,更何况杨曦一直把他当朋友师长,调整了一下语气,我一口气把今天的所见和我的所想说了出来,没让杨曦打断一个字,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酷,落井下石,只是平铺直叙,直抒胸臆。 “杨曦,你还在不?喂喂!”半晌没听到杨曦的声音,我有点急了,对着手机大吼。不会老子说了半天都是在自言自语吧?不会杨曦一下子接受不了......“在呢。我知道了,先挂了。”杨曦的回答打断了我的思绪,语气异乎寻常的平静,毫无任何感情的流露,就像是机器人在回答。不等我回话杨曦那头就掐断了电话,此刻我深感后悔,妈的,又不是拉屎放屁,这么几句话咋就憋不住呢? 匆匆赶回酒店,强子、杨曦果然都还没有回来,我提前结束了今天的工作,焦躁地脱去衣服,光着膀子在室内走来走去,来来回回冲了三回澡还是不能平静下来。这几天我们都是各管各的,只有一天到头才简单的碰一下面,互相汇报一下各自的进展,根本不知道现在杨曦在哪,又尝试着打了几次电话,次次忙音,回回不通,最后我索性扔了手机,把空调开到最低,又把被子蒙上。妈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老子是管不住了。 再次清醒已是傍晚,还是被强子骂醒的:“妈的,你特么神经病还是精神病啊,空调开这么低,老子一开门还以为进了太平间停尸房呢!阿嚏!靠,要是冻感冒了赔我医药费、误工费外加精神损失费!”“杨曦回来没?”我懒得跟强子胡扯。强子把空调温度调好:“没有,路过她房间的时候喊了一声,还想着大伙儿一起出去吃呢。”“先别吃了,有件事跟你说,帮着一会儿合计合计......”知道强子不靠谱,但我还是把跟杨曦讲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没办法,再憋在心里的话我快要憋出内伤了。 听我讲完,原本因为室内温度打哆嗦的强子一下子变得斗志昂扬:“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大爷的,狗屁碳14检测法、地层学、类型学,就他话多,敢在老子面前显摆,这回让我逮到了吧,嘿嘿。” 我白了强子一眼道:“别人我是不知道,但你是真不知道,被人鄙视也不冤。”不等强子大声抗议,我就麻利的把他赶了出去,“老子正烦着呢,哪凉快哪待着去。”“就你这里最凉快。”强子嬉皮笑脸道。我一脸吃瘪样,嘭的一声关上房门:“滚!” 又是两小时过去了,电视从零调到一百,又从一百调到零,遥控器已经快被我摁碎了,扭头朝窗外望去,红霞满天,日薄西山,华灯初上,归人如潮,眼瞅着又到晚上。被强子硬拖着去外面祭了五脏庙后,已是星星满天,华月高挂了。晚风吹着我和强子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强子叼着牙签,撇撇嘴道:“这天黑的够快的啊,是不是秋天了啊?”见我没有搭话的意思,悻悻地摇摇头,搭了一下我的肩头:“猴子,放心吧,杨曦可是能把我俩揍地求爷爷告奶奶的主儿,出不了事!” 我没好气的说道:“我才没在担心她呢,论身手她比我俩加一块都强,论头脑跟我不相上下,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你吃饭咋闷闷不乐的?老子说十句话你就蹦出一个‘嗯’字?”强子也不在意我在论头脑的时候把他排除在外。 “我在想下一步呢,既然找到了杰克,接下来就是怎么一网打尽了。”我道。无论如何,不能再放虎归山了,农夫与蛇、东郭先生和狼、吕洞宾和狗......这样的教训太多了。强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反正我跟着做就是了。咦,什么叫论身手我俩加一块都不如,论头脑就跟你不相上下,没我什么事儿了,猴子,你还要脸不?”靠!原来不是不在意,而是反射神经太长! 跟强子胡闹了一阵子后,之前积郁的心情总算是消散了不少。回到房间的步子迈得也特别轻。到了房间抬头一看时间,已经9点多了,杨曦还没有回来的迹象。妈的,说不管就不管,关键时刻不心软!我把心一横,摔上房门爬上了床。 ...... 嘭-嘭-嘭,迷迷糊糊中,我转了个身再次睡去。嘭-嘭-嘭,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我勉强撑起身子,单手撑开眼皮抬头看去,才半夜啊,还能再睡半夜呢。我手一松,重重倒在床上。嘭-嘭-嘭,再次睁开眼睛,我总算明白了这声音不是我做梦的幻听,在梦里我虽然代替吴刚在伐桂树,但只想着跟嫦娥厮混来着,没那么勤快。“来了!”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我随手套了一件短袖,眯着眼往门口走去。 一阵甜甜的带着淡淡梅子味儿的甜酸香水味率先唤醒了我的鼻子,接着一个修长的身形让我眼前一亮,睡意顿时消了一大半。“怎么不开灯?......这样也好!”秀口一吐,便是满嘴的酒气。杨曦径直走进房间,声音中疲态尽显。 “看来还没喝醉,至少还能走直线。”我进去洗了一把脸,将最后一丝睡意赶走,伸手去开灯。“别!”杨曦阻止道,“我样子有点吓人。” “那你别把我当人看就是了。”我还是拧亮了台灯,这才看清杨曦那一副“尊荣”:凌乱的头发横七竖八的盖住了小半个脸,眼睛赤红,嘴角还挂着一丝污物,显然是刚吐过了,脸色也苍白的可怕,衣服又脏又皱,像是垃圾桶里捡来的一样,左臂上赫然还有一道血红的口子,毫无形象可言。 我皱了皱眉道:“看来这家酒店的安保水平也不怎么样,居然让你扮成这样混进来了。”我不容置疑的把杨曦拉起来,拖进厕所。清伤口,洗头发,擦脸蛋,忙的不亦乐乎,总算是把杨曦收拾成了人样儿。“那啥,衣服我就不代劳换了,你自己来吧。”思来想去,我还是丢进去一件卫衣,而不是衬衫,虽然这天气穿衬衫最适合,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很容易擦枪走火,而以杨曦的身手,估计最后吃亏的还得是我。 不一会儿,门就开了,杨曦的状态好了一点儿,勉强朝我笑了笑,之后就陷入了沉默。“不问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最后还是杨曦打破了沉默。我摊开手:“不就是半夜,然后吐了个稀里哗啦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事儿我的经验比你丰富多了。”知道疾言厉色也于事无补,我只好尽量保持轻松。 “我还打了一架。”杨曦像是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淡定,“跟3个混混。回来的路上他们一直坠在我身后,估计想占我便宜......” “打得好!打死了算我的!”我倏忽握紧拳头道,心中为自己的选择大感欣慰:还好是给了她卫衣,见杨曦一脸惊讶,这才灿灿道:“嘿嘿,有点情不自禁了,你知道我这人别的没有,就是正义感太强,你继续说。” “侯迪,虽然你偶尔也会有挺身而出的一面。但总体上来说,你是一个爱耍小聪明,不怎么肯吃亏,事事先为自己着想,件件先从自身出发的现实主义者,对不对?”正当我为自己的幽默感感到无比满意的时候,杨曦没头没脑地问道。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竹篮打水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这一番连夸带损,以损居多的话让我有点脸上挂不住,一时间竟忘记了怎么回答。思索了半天,我望着天花板道:“虽然话不是很中听,但也差不离吧。要到现在还看不清现实,天天想着自己是什么狗屁天之骄子,祖国花朵,国家砥柱,未来栋梁的话那这几十年真是活狗身上了!小人物要有小人物的觉悟嘛,所以免签的都是非洲国家,油价一年涨三四成,政府派人拆房子,城管帮忙收铺子,房价调控这么多年还两三万一平,发个帖还有人帮忙删......这些咱都认了,咱不给为理想而奋斗不息的人拖后腿,泼冷水就成了......”正当我说得热血沸腾,同时也离题越来越远的时候,发现杨曦正看着我出神。 “怎么,我脸上有花?我洗过脸照过镜子了啊!”看到杨曦耐人寻味的眼神我摸着脸问道。 “你还是个愤青,胸中这么多的块垒?”杨曦眨了一下眼睛。 “如果你觉得一个没啥理想的人大半夜发发牢骚,图一时嘴爽算的话,那就是吧。”我道。 “看来我还是没有看透你啊。”杨曦话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让我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叫了二十几年秦叔叔的秦玉通我没看透,一直视如朋友兄长的杰克我还是没看透,现在就连你我也有点看不明白了,你让我还能相信谁?”话音未落,两行清泪就从杨曦眼角滑落,端的是楚楚可怜,无辜之极。对于杨曦这种从小在赞扬声中长大的人,一旦受挫,巨大的心里落差就很容易产生怀疑自己的情绪,从此掉入凡间,一蹶不振。 我垂然不语,静静看着她流泪,晶莹的泪水溢出眼眶,顺着琼鼻两侧绕过嘴唇,最终抵达圆润光滑的下颌,汇聚成一滴透亮的珍珠,消无声息的滴落,瞬间消失在厚厚的米黄色地毯上。不是不想上去安慰,而是不能、不敢、不知所措。我一向对女性的眼泪没有抵抗力,更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来一出以情感人,以理服人的戏码,然后用美人入怀,从此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憋了半天,只能随手在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讷讷的说道:“要不咱还是报警吧,这破事儿还是让警方去整吧。”这几天下来净是糟心事儿,我觉得当时脑袋肯定是让门挤了,居然会做出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决定,路远迢迢的跑来上海逮人。 见杨曦泪眼中带着一丝疑惑,我想着她肯定想起了我在坑边的豪言壮语了,忙解释道:“我是说过要‘暴揍一顿再扭送派出所’的话,但我说过没做到的事情多了去了,更何况那是怒火攻心下的无心之言,我昨儿还跟强子说‘日了狗了’,总不能真叫我去‘日狗’吧。这么大一桩案子,要是警察再不出手,还指望我们这几个平头老百姓,那还是早早的扒了警服回家种地去吧。” “噗”,虽然还在淌着泪,杨曦好歹是笑了一下。醉过闹过,哭过笑过后,应该能振作点了吧?我心里祈祷着。天使就该去她该去的地方,短暂的坠入凡间只是想看看人间疾苦,再次奋飞必将直冲天际! “侯迪,谢谢你,我没事了。”杨曦双手拿着纸巾,毫无顾忌地抹着眼泪,站起来往门口走去,轻轻留下了六个字,“明天我会报警。”房门关上,香气飘散,一切又恢复了原状,仿佛真的只是我做的一场梦而已,但我却偏偏知道那不是梦,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不久前,一个女子向我哭诉,倾倒着心中的哀伤。 没事了才有鬼呢!杨曦最后无奈的话语和落寞的背影一直在我脑际盘绕,导致的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我半夜没睡,第二天早上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了餐厅。“猴子,咋回事?”强子嘴里塞着一个包子,手上端着一盘春卷走过来,“昨晚爬上谁家媳妇床头了,瞧你那熊样儿,哈哈哈。” “现在我可没心思跟你扯淡。”我拿起一个盘子,胡乱往里面夹了一些糕点。 “怎么了,杨曦还没回来?”强子也难得严肃了一回,放下盘子问道,“要不我们现在出去找找?” “不用找了。强子,收拾收拾,咱可能要回家了。”我简单的把昨晚杨曦的决定说了一遍,“按理说我得高兴,可前前后后谋划了大半天,居然落得这么一个结果,真有一种一场空,猴子捞月瞎忙活的感觉,不得劲儿啊!” “是啊,我一天一小请,三天一大请才打进了敌人的内部,眼瞅着即将建立不世功勋,没想到说玩完就玩完了。”强子更多的是为自己的钱而感到心疼,不过看到一脸愁容的我后立马又喜笑颜开了,“不过比起猴子你我是甘拜下风啊!天底下也就你舍得花一千元去蹬一天的三轮车,最后还便宜了别人,简直就是活雷锋、红领巾啊!当为各地精神病人之楷模。”强子没心没肺道。 “狗屁红领巾,卫生巾还差不多,啥破事都我接着。”我怒道,“奇怪了,这事儿你不一直挺热心的嘛,怎么歇菜了你反而没脾气了?”强子的平静引起了我的好奇。 强子无所谓的耸耸肩:“哥享受的是过程,结果是什么不重要!”见我一脸难以置信,又道:“其实吧,那东西到杨曦他们手里,或许是个考古史上的大发现,改变人类历史进程,改写中国历史,但我就是纯粹求财的,在我眼里只有两种东西——值钱的和不值钱的,那东西在我手中不过就是一个发财的道具而已,遇上个不识货的,非说它是个塑料鼎,那还得砸自己手里,拿回去当个塑料凳儿都嫌硌得慌,这长脸没戏,发财也不见得发得了,你说是不是有点鸡肋的意思?” 听了强子头头是道的解说,有理有据的分析,我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没想到你都开始用脑子思考了,这话说的有营养有内涵。”“要我说,咱哥俩一起奋斗才是最重要的,你我联手,天下我有!是不是久违的激情又回来了?”强子亲热的搭着我的肩头道。 “你想干嘛?”我警惕的甩开强子的手,“告诉你卢胖子,命是你自己的,想怎么祸害我不管,想吃牢饭吃枪子儿随你,可别想坑我了,老子‘洗白’不容易,就这样我还觉得天天有警察在背后盯着我呢。”“兄弟我能坑你?”强子急了,“你就打算一辈子守着那营业额几千块的小破馆子?刨去人工材料费估计得倒贴了吧?猴子,相信我,我知道一地儿,荒山野岭的,人管不着。再说了,这次我可是看你面子上才出山的。” “好啊,我说你当初咋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了,现在事儿黄了也不啰嗦拍屁股就走人,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杨曦,你来评评理。”看到杨曦素面朝天,精神萎靡的从门口进来,我忙不迭的喊道。强子见状,一把捂住我的嘴,一手的葱油味儿呛得我睁不开眼,扭头讪讪笑道:“咋哥俩胡闹呢,呵呵。” 杨曦一言不发,只是微微点点头,她是带着低气压进来的,我和强子均被她的情绪感染,乖乖的坐下来不再言语,原本火热的气氛也瞬间将至冰点,默默地吃完早饭后,杨曦用纸巾抿了抿嘴才淡淡说道:“电话我已经打了,警方这几天应该会有大行动,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我今天晚上就回伦敦,看看能不能换个论题,这几天谢谢你们两个了,陪我疯了这么久。” “好说,好说。”强子皮笑肉不笑道。杨曦的目光从我和强子身上掠过:“我想我们也算朋友了吧,侯迪就不说了,卢强你胆子大有干劲,凡事一定要三思后行,不能凭自身好恶行事......”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最后杨曦总算是露出了一丝微笑:“我们就在这道别吧,希望下次见到你们还是这样活蹦乱跳的。” “别跟着木桩一样杵着了,没听到她说让我们活蹦乱跳吗?”杨曦走后,强子说道。我叹口气,刚才强子心不在焉,我可是听出了杨曦话里的味道,那像是在交代后事啊!使劲摇了摇头道:“没听到她说你胆大无脑吗?以后做什么事可以先来问问我。”开玩笑,要是放任强子不管的话,天知道他会捅什么篓子出来,反正我尽到朋友的义务,问心无愧就行了。我心里自咐。 强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我走远时才大吼道:“猴子,你同意了?哈哈哈,老子爱死你了!”惊得在座的顾客纷纷抬头,拿着筷子、刀叉小声的细语着。我望着四周投射来的异样目光,顿时明白过来他们把我俩当基友了,脸上大窘,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拎上强子三步并作两步逃也似的冲出大门一口气跑回房间,心中暗叹:孽缘啊!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金鼎现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多方配合,严密布控,上海警方联合陕西警方破获特大文物走私案......”第二天,北京、上海各大主流媒体、电视就纷纷头版头条刊登了此则消息,有的甚至花了好几版,煞有介事的从历史、经济、社会、人文等多角度出发来进行剖析解读,据说有投资公司还准备以此为原型拍摄一部影视作品,相关筹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进行当中。 “还看这狗屁官样文章干嘛。”强子背着一个挎包出来,一把从我手里夺过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我知道虽然强子嘴上说无所谓,但心里还是有点肉痛的,在这一点上我也一样,“都把肥肉送到嘴边了,居然还能让杰克溜了,就抓了几个虾兵蟹将糊弄大众,还好意思吹,真得让我们给嚼烂了送过去不成?” “说什么呢!”我看了看四周,“别他妈的什么话都往外说,非得让人家上门查水表请我们去喝咖啡才成?”见强子还是一副忿忿的样子,我压低声音道:“既然决定要报警了,那天晚上就可以,为什么非得拖到昨天早上,110晚上可不下班。” 强子眼珠子一转,跳起来道:“你是说杨曦她故意放跑了......”“轻点,轻点,你个二货!”我拉住强子,“现在杰克应该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说不定跟杨曦坐的还是同一航班的飞机,可能永远不会踏入中国了吧。”我有点怅然,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蓝天白云,风和日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有。 “便宜那小子了。”强子嘟囔一句,不知道是指成功逃避追捕还是跟杨曦同一航班一事,亦或是两者都有。我哈哈一笑:“我们牺牲自己,便宜别人的事儿做的还少吗?”强子恍然一笑:“也是,整个上海、陕西警方加起来都得有个小百来号人了吧,这便宜给的真他妈大啊!不行,我得去查查,这次受表彰的人都有谁,老子一人收他们一百块钱,好歹把车票饭钱补上。” 由于“爱好”和工作的原因,我们经常行走于山林江河之间,游戏在黄沙戈壁之上,看惯了名山大川,峰恋叠嶂,望腻了大江大河,奔流不息,偶尔看看城市钢筋混凝土,车水马龙一路堵也是一趣!心头的重担一下子没了,不用再纠结于线索跟金钱的我跟强子也乐得自在,加之上海离杭州也就2小时的路程,我们索性在这个充满现代气息的国际大都市里花天酒地,胡吃海喝起来,原本就不怎么厚实的腰包就像是开了口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最后买上两张动车票后,我们的腰包终于宣告阵亡,灰溜溜的离开了这个用金钱堆砌出来的城市。 走的时候美女相伴,回的时候美没了,就剩俩爷们回来,老妈自然是少不得盘问一番,好在我和强子料到会有此番遭遇,早早串通好供词,当下你一言我一语配合的天衣无缝,草草糊弄了事。强子甚至都不给老妈发表感受的机会,说完就骑着电驴突突而去。那场景,就像是大人骑上了小孩的玩具车。 ...... 我的房间没有窗帘,不是因为穷的装不起,而是我喜欢让阳光叫醒我。所以一大早我就被洋洋洒洒的阳光“晒”醒,顶着鸡窝头,眼角眼屎未干,出门一睁眼,打了一半的哈欠生生给吞了回去:“这什么玩意儿?” 院子里停放着一个大纸箱子,周围用木条钉着,我上去推了一把,反倒把我自己后推了几步。再仔细一看某丰的快递单子,上面居然写着工艺品,还是寄给我的,我妈已经签收了。绕着箱子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机关可以快速拆卸,因此我决定进行破拆。我家又不是什么警局市政府,总不会寄个炸弹过来。 拿来钳子,掰开木条,撕破纸箱,里面露出厚厚的一层泡沫,挖开泡沫层,顿时一道金灿灿的光差点闪瞎我的这对招子,及至看清楚上面古朴的交龙纹时,我不禁连连抽冷气。“干嘛呢,大早上的就喘上了?”强子已经过来蹭吃蹭喝了,拖着人字拖出来道。 “快,帮忙把这玩意儿搬进去。”我急道。“什么东西这么重?”强子推了一把问道。“工艺品。”我拍掉身上的泡沫,随口答道。 好不容易把箱子拖进房间后,我连忙关上房门,扯下床单罩在窗户上,我这时才觉得是不是回头应该让妈给我安个窗帘了。顾不得擦汗喝水,三下两除二把箱子完全拆开。渐渐地,一尊一米多高的金鼎跃入我们眼帘,强子的嘴型也由最初的“一”字形变成了“O”字形:“怎么回事?这...这...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镇定点!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我拍了拍自己的脸,仔细打量起来:这个鼎已经被人仔细处理过,上面的铜锈层和污物都消失不见了,但整个鼎没有受到破坏,看得出处理的水平很高。典型的四脚方形双竖耳样式,细看的话,每一只脚上的纹饰都不尽相同,分别铸刻有仓龟、大蛇、飞鱼、异虫,鼎身四面相同,均是四周百花缠枝,中间刻有一个篆书的“秦”字,最要命的是,两只竖耳的其中一只缺了一角,从断口处的弧线判断,刚好与杨曦手里的吻合! 房间里安静地连绣花针都落地可闻,外面明明是阳光普照,但我们只觉得心里发寒,这尊鼎仿佛天生有一股威严似得,镇的我跟强子透不过起来。“猴子,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强子毕竟胆大包天,率先缓过劲来,上去从鼎腹中取出一个方形小盒递给我,是一个普通的塑料盒,可以肯定跟鼎不是一出的。 机械似的拆开外包装,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个发霉长毛的苹果核。强子甩开苹果核,往衣服上擦了擦手怒道:“敢耍强爷我,真他妈有胆!”看着地上那熟悉的果核,我瞬间明白了,这是杰克临走前寄给我的,估计这中间杨曦出了不少力气,不然他不可能知道我家的地址。杨曦放杰克一马,杰克寄个金鼎过来,这算是投桃报李吧,只是堂而皇之地寄这么个“走私品”到我家,让我着实有点吃不消。 “强子,帮忙把这东西包起来,送到你家去。”我果断道。强子一听乐道:“猴子,印象中你从没给过我东西,现在一出手就这么大方?”我怒道:“别贫了,赶紧把这东西送出去,越快越好!”强子见我没有开玩笑的心思,总算是收敛起了笑容。 就这样,我们俩一起又把这笨重的金鼎搬到了车上,七拐八拐后停在了强子老家门口。强子他们家在强子读高中时就举家搬往外地,后来强子又只身去北京闯荡,就一直没回来过,就连强子昨天回来也是住的宾馆。“好久没回来了!”望着窝在四周高大气派房屋中间的一间小平房,强子由衷感叹道。 “这鼎放在这儿我绝对放心,看看这屋,家徒四壁,室如悬磬,小偷见了绕道走,老鼠进屋哭着回啊!”我进屋打量了一下屋内,满意道。一旁的强子不满道:“妈的,虽然是夸赞,但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要不是指望着政府拆迁这屋子早就被夷为平地了。”就在强子还在纠结于此的时候,我捋起袖子喊道:“强子,动手!”“干嘛?”强子不解其意。我招招手道:“附耳过来......” 回到饭馆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我妈一见我们俩回来立马唠叨开了:“一大早的跑去哪了,中午那么忙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这到底是你开的店还是我开的?”强子赶紧摘出自个儿道:“还不是猴子闹的,要不是他馊主意......”我怕强子说漏了,赶紧把他往后拉,道:“什么你的我的,咱这是‘母子店’,你有一半股份的。跟十字坡张青顾大嫂的‘夫妻店’一样,只不过咱不做人肉包子。” “咱必须想办法会会那个杜伟宪。”一进屋我就说道,“如果这东西是他们委托杰克运的,那么坑里的那个杀人陷阱就跑不了他的了。” “那又怎样?”强子不解道。我耐着性子道:“金鼎是他们的,而东西又在我们这里,他们可以为了万一布置陷阱,也可以为了金鼎杀上门来!我找他们,当然不是去送死,而是去‘求放过’的,如果他们后台太硬,实力强横,我不介意把鼎送出去。总之,这次是为了绝后患,我不想因为我把家里扯进来!”最后一句话我说出,我居然生出了一股子的戾气。 “恩,阿姨待我不薄,我也不能看着阿姨被......呃,阿姨肯定长命百岁,寿与天齐的。”见我脸色不善,强子忙改口道,“那我们怎么找杜伟宪这人呢?” “希望这里能透露一点他的信息吧。”我用手指弹了弹信封道。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杨曦的信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呦,还有封信呢!”强子夺过信封,小跑两步走到向阳处,将信封对着太阳举过头顶,眯着眼睛往里看,然后揉着眼睛道:“不行不行,看不清楚。”“你这不是废话吗,以为自己是葫芦娃老二啊!”我笑骂道。 “你他妈才老二呢!”强子无力的反驳道,双手不停,已经准备对信封下黑手了。“等等!”我急忙夺过信封,爱惜的将它抹平捻展,“小心点儿,把信纸一块儿撕了咋办?”强子不解道:“用胶带粘起来不就行了?”“行了,还是我来吧。”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给强子,我只好含混过去。 正如强子所言,换做平时,我肯定也会简单粗暴的撕开信封,但今天不知怎么的,我毫不在意强子那鄙视中带着讥笑的表情,特意找来一把剪刀沿着密封处小心翼翼的慢慢剪开,生怕把里面的信纸给一块儿剪碎了。“现在我多少能明白一点为什么古人接圣旨时要沐浴更衣了,关系重大啊!”我感叹道,更多的是说给强子听的,好让他的笑容不那么猥琐。 “猴子,我突然想起一首歌,很符合现在你做的事。”强子笑着说道。“什么歌?”我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捏着信封愣道。“把爱,剪碎了随风吹向大海......”强子双眼紧闭做陶醉状,左手捂胸,右手张开斜向上,充满深情的用力嘶吼着。“老子先把你剪碎了!”我举着剪刀吼道。 抖开信纸,一个个一行行一段段隽永瑰丽、大小合适的蝇头小楷就瞬间吸引了我们的眼睛。“咦,这字是杰克写的?”强子一副的难以置信,“我写了二十几年字也写不了这么漂亮,他一洋鬼子......”强子深受打击。 “当然不是。”我摊开放平信纸道,“这是杨曦的字,这信是她写的。不过话说回来,你那鬼画符只要是个中国人写字都比你强。”再怎么装中国人,杰克也不过只是一个在中国都没住满一年的英国佬,说他会写一百个汉字我信,说这信是他写的那我是绝对不信的。就好比大部分国人,让他们说点英语还能磕巴一下,但让他们写篇英文,那除了满眼的“am、is、are”就只剩下狗屁不通,惨不忍睹了。“那我是不是不该一起看啊,万一里面一堆的你侬我侬,少儿不宜......”强子捂住了双手做害羞状,眼睛却从指缝中偷瞟着信纸。“爱看不看,滚一边去!”我怒道,但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果然,信的第一句话就证实了我的想法: “侯迪,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上海了,从你房间出来后我很迷茫,很痛苦,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杰克是我这几年在伦敦唯一谈得来的朋友,也是我尊敬的学长,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身陷囹圄,甚至死亡,所以很抱歉,杰克是我放跑的。”我叹了口气,女人果然是感性的生物,即便自强、坚强如杨曦也不能例外。 “初到伦敦的时候,一切在我眼里是那么陌生,听不到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看不到棱角分明的方块字,街头到处都是金发碧眼的人和哥特巴洛克建筑。亲人远在青天外。我忽然生出一种被抛弃的错觉,虽说有芸萱在一旁陪伴,但她生*玩,满欧洲的跑,我也不好去约束她。虚情假意也好,真情实意也罢,总之,这个时候杰克出现了,共同的爱好,久违的汉语,相近的炎黄血,我们很快成了朋友,经常一起讨论作业,研究课题,一直到我回国。 如果中国没有死刑我也许会选择旁观,可现实是杰克一旦被抓必死无疑,于是那天凌晨我把他叫了出来,一开始他还试图否认掩饰,极力推脱,但当我说出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后他有点慌了,再怎么刀口舔血的汉子,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时也会心头一颤,更何况他衣食无忧,前途似锦?在我保证他能够安全出国后,他才将几年来干的勾当一点点吐了出来! 简单来说,杰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狂热文物爱好者,他从小就喜欢收集各国文物,他做文物走私除了收取一部分佣金外,还要求对方让自己挑选一件他喜欢的走私品。考古学博士、精通多种语言、办事又干脆,这样的优势让他很受文物走私界的欢迎,很快就有很多生意开始主动找上门。按照他的说法,这次的卖家之前他只合作过一次,原因是他觉得对方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他亲眼见过对方将一个不小心打碎了青花碗的同伴活活打死还跟他谈笑风生,要不是这一次对方威逼利诱,他实在不愿意再跟他们合作。所以当他看到我拿出来的那一片碎片起,他就知道了我们居然在找他即将要走私出国的文物!事实就是如此的巧合,不是吗? 一开始杰克掩饰的极好,直到他掉进坑里他才明白对方根本没把人命当回事儿,对他们来说,死了一个杰克,还可以找来更多的杰克、马克、扎克来代替他,这让他感到再继续跟着我们查下去会更加危险,所以他离开了,跑去香港参加了一场拍卖会,他的工作来之前就已经安排落实好了,只等开船那天过来亲自监督一下。 关于那个卖家,他只见过两回,只知道他大约三十出头,脸色很白,喜欢穿淡色衣服,时不时地会咳两声,小眼睛,下嘴唇有一道一公分左右的细小疤痕,笑起来很和善,却让人很不舒服,大家都叫他三爷。那个你看到的跟他一起的女性叫林墨,是卢强负责的那家走私公司的负责人,二十六岁,他也不知道她的背景,据说除了这一家走私公司,手上还有好几处产业,跟我一样,小时候练过一些跆拳道,有一定的武术功底,应该身手不会太差。 金鼎是我让杰克寄给你的,听杰克说,那是对方最重视的东西,也是此次走私最重要的器物,他原本打算亲自护送这个鼎的,这鼎你可以选择交给警方,也可以选择暂时留下,总之,决定权在你手里。我相信杰克已经都说了,也明白这对你帮助不大,要是你想弄明白,我的建议是可以去问一下梁若兰,毕竟她手里掌握的资源情报应该比我们要多得多,或许就有关于这方面的。(参考拙作《盗阴阳》) 写信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可以把我不敢也不知道怎么说的事统统写出来。你不用担心我,年后我就会回来找你,希望到时候大家都有好消息。” 看完这千把字的信,我不禁无奈的摇摇头,摁着太阳穴苦笑道:“杨曦说的没错,这里面对我们帮助真的不大。”说着,把信原样叠好放进信封里。倒是强子在一旁摇头晃脑道:“啧啧,瞧这东一棍子西一棒槌的,语言组织能力不咋地啊!” “可能是心情不佳,心绪不宁吧。”我没心思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上跟强子扯淡,随便说道。 “猴子,你说杨曦为什么要把鼎给你啊,直接上交不就完了,照这样看来,这个鼎可真是颗炸弹啊,指不定哪天就爆了?”强子坐下来闷闷道。我拧着眉头道:“一开始我也是想不通,不过看到杨曦信里的最后一句话了没‘年底我就会回来找你,希望到时候大家都有好消息。’她说的是‘大家’,也就是说她这次回去应该不是去完成学业的,而是去调查什么事的,可能她希望我们能在国内协助她吧。”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儿道理。”强子摸着下巴又重看了一边信。“嘿嘿。”我笑道,“说什么决定权在我手里,结果又建议我去找梁若兰,这算哪门子的决定权?”我伸了伸懒腰,踢了踢坐在地上的强子:“走,出去犒劳一下,妈的,光顾着这破事儿,都没时间拜祭一下五脏庙。” “切,明明自己家就是开饭馆的,还非得跑去人家那消费,什么人呐,一点都不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身后响起强子的嘟囔声。 我举起拳头在强子眼前晃了晃:“我特么还知道‘农夫三拳有点甜’呢!靠!不想去的直接说,老子还能省点饭钱,有吃的还跟我顶上了,贱不贱?”知道强子是想在我家蹭饭吃白食,所以才不想出去,不是因为我家饭菜有多可口,纯粹是因为不用花钱。 “我去!”强子吼道,一下子从我身边超了过去。妈的,王八蛋!我心里狠狠道。“哎,这都中午了,你们去哪,不吃饭了啊?”老妈不合时宜的从拐角窜出来,双手搓着围裙喊道。“我们就是去......”我眼疾手快捂住强子的嘴巴,笑容灿烂如天上明月:“我们就是去转转,早饭吃太饱了,现在还没消化呢!”回家至今,天天冷菜剩饭,老子受够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强子的异常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大部分的餐馆都已经结束中午的生意,洗碗配菜,开始忙活起晚上的生意,是以我们一口气跑了三家常去的饭馆铺子都只能收到一声抱歉,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但见那桌子上厚厚的一层,油迹斑斑,黑里透亮,让人一下子没了食欲,我想苍蝇蚊子飞到上面都不会飞走了,若万物苍生有灵,定会说:“非不愿,实不能矣!”那效果比苍蝇纸肯定好很多。 折腾了大半小时,都快出城了,总算是在城西的城郊结合部找到了一家门面不差,装修凑合,环境勉强,档次一般的馆子。“就这家吧!”我和强子互看一眼,也不再挑三拣四了,指不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到时候就只能午饭晚饭一起吃了。“点菜吧,别说老子不给你敲竹杠的机会。”我把桌上的菜单甩给强子。没想到强子压根就没伸手去接,菜单直接拍在他脸上后缓缓落了下来。 罕见的,强子居然没发火,还一脸懵逼样儿的坐在那儿。“干嘛呢,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见强子直勾勾的望着我这边,全然不顾那菜单和脸上浅红的一块,我好奇的往后瞄了一眼,除了肥头大耳的老板娘就是胡子拉碴的抠脚大汉,就连客人都找不出第二桌,没有传说中雪肤花貌、沉鱼落雁啊!“看你背后趴着的那个女鬼。”强子没好气的胡扯道。“妈蛋!点你的菜!”我浑身一个机灵,顺势拍了一下肩膀骂道。 强子拿起菜单,也不看,也不翻,更不比较,顺着价目表一路向下随便圈着,吓得我赶紧阻止道:“大哥,也不是兄弟我心疼那几张毛爷爷,只是咱不是牛一个肚子装了四个胃,就两张嘴两个胃,你这一口气就是六个硬货大件咱吃不消啊!”强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点了六个菜了,重新涂划掉做罢,把菜单扔给了我:“你看着点吧,我啥都吃。” 生意差或者说人烟稀少的馆子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即点即上菜,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源源不断,不至于来了一盘炒青菜,等在座的食客盘子都舔干净了,第二个菜还没上,徒添尴尬。对于一天未进食的我来说更是一种莫大的恩赐,立马大快朵颐起来,筷子不行手指上,吃着碗里瞧着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美滋滋的放下筷子,拍着肚皮准备中场休息一下,我边剔牙边说道:“强子,蹲了回号子变性了啊,以前你不是死也不吃芦笋的吗?”按照强子的神逻辑,芦笋也就是“卢孙”,自己叫卢强,据说还有俩远方亲戚叫卢植跟卢瞬,可不都是“卢子卢孙”嘛,姓卢的子孙嘛!这是万万吃不得的。 “有芦笋?”强子望了一下碗里,果然绿油油一大块躺在饭堆里,一大半已经被强子咬了。“妈的!”强子挑出芦笋,扒拉几口索性连饭碗都推开了,拿起一杯饮料就是一饮而尽。“你姥姥的,那是我的杯子!你玩个球啊!咱俩还没到同饮一杯酒的地步吧?”我急忙伸手阻止,可惜已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强子喉结一动,美味落肚,然后又扔掉杯子,赶紧掐着自己脖子干呕起来。“猴子,你没什么病吧?” “昨天刚吃了一只鸡,不知道会不会有禽流感。”我扔下牙签,指着杯子笑道,“还有半杯的口水,咋的,有本事你就吐出来。”强子连连摆手:“猴哥,快别说了,你不怕被隔离我还嫌恶心呢。”然后,在我的目瞪口呆下强子居然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送,边嚼边说:“嗯,猴子,这家馆子不厚道啊,这糖醋排骨不要说肉渣了,就连面粉都没有啊,全是骨头,下次不能来了啊......呃,你干嘛跟见了鬼一样看着我?” 我点点头:“强子,我误会你了,对不起!没想到你真的是一个说一不二,言出必行的人,刚才你说你啥都吃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真他妈活见鬼了!你嚼的是我刚吐出来的骨头渣,怎么样,这口水排骨经过我的加工味道您还满意吗?是不是有一种别样的口感?”“呃嗷......”强子风一般跑出馆子,对着绿化带呕吐起来,嗯,这回是真吐了,稀里哗啦的。 “吐完了?”强子眼角带泪,嘴边存涎,还一个劲儿地吐着口水,也不回答我的话,举起一杯清水,又犹豫了一下,带着询问的眼神望了我一眼,我没好气地用筷子将躺在桌上的纸杯支起,道:“是你的,我的不都已经给你喝了嘛,看,纸杯还空着呢。”强子忙出手阻止我再说下去,一饮而尽,觉得不尽兴,又自斟自饮了一大杯,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不打算跟我说说?”我放下筷子正眼望着强子。“什么?”强子抬起头道,眼神却是不敢看我的眼睛。 “妈蛋,你是演员那块料吗,还跟我装是不是?”我顿时就怒了,拍的筷子乱跳,碗碟直响,“单能瞎点,水能喝错,菜能吃渣,你小子是不是准备下一步把厕所当自己家啊!要不要我给你送一床被子过来?你肯定有事,还不是小事,不然怎么能把你这单细胞生物逼到这份儿上?有啥事跟我说,兄弟我给你做主!”潜意识里,我认为无非就是欠钱不还,或者搞大失足肚子之类的狗屁倒灶事。 强子撇了撇嘴,烦躁的扒开自己的衣领,来回转了好几圈,突然吼道:“服务员,酒再来一箱。”接着,又接二连三的点了几个硬路货才罢休,一副添酒回灯重开宴的节奏。“妈的,之前净吃菜渣了,肚子还饿着呢。”强子夹起一大块排骨道。 连肉带骨吞下去之后,强子使劲拍了拍脸,深呼一口气,像是情窦初开的小男生向暗恋已久的女孩表白一样,低着头,神情扭捏道:“猴子,杨曦信里面不是说到有个叫林墨的女人嘛,其实我认识她......” “什么!”强子还没说完我就跳了起来,杯中酒也是洒了一地,“狗日的,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强子忙把酒给我补上,道:“你别激动啊,好歹听我说完啊,我说的是我认识林墨她的一个姐妹,叫王静。”这次我差点把酒杯给捏碎了,手上的青筋也陡然暴起了稍许。见我没说话,强子才继续道:“两年前你不是一走了之,一心一意鼓捣你那小饭馆了嘛,我又技痒难耐,不定期到地下活动活动就浑身难受,但我只会刨坟不会认地儿啊,只好去找专门捣腾情报买卖的‘琉璃司’了。我就是在找琉璃司的路上认识的王静。” “‘琉璃寺’?这寺名倒是别致,只是和尚庙里怎么会有女的,王静她们是尼姑?”我纳闷道。 “是公司的‘司’,‘琉璃司’!”强子更正道,“意思是所有古墓在她们眼里就跟琉璃,也就是玻璃一样,透明得很,还有就是琉璃司的所有成员都是女的,不然我早想办法混进去了,毕竟可以得到那么多免费的情报啊!”强子不无羡慕的说道。 “那你跟王静......”一听强子这么感慨,我突然有点邪恶的望着强子。强子嘿嘿一笑,挠挠头道:“嗯,为了不用花钱,我就施展了‘美男计’,有意跟王静那丫头搞起了暧昧,这一来二去就熟了。” “结果呢?”我饶有趣味的问道。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强子顿时变得怒容满面:“妈个巴子的,结果老子花在这妞儿身上的钱倒是不少,人家还不给我一点优惠,最重要的是,王静不知怎么的就知道了我接近她的意图,居然把老子给甩了!老子都还没来得及摸上她的床呢!” “噗!”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也就适合干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勾当了,还美男计,也不照照自己那张鞋拔子脸,真是虫儿碰上鸟,蚂蚁遇上鸭,活该啊!” 强子也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孽的味道,苦笑着摇摇头:“怪不得我蹲点的那几天碰上了好几回那娘们,每一回我都是落荒而逃,原来她就是走私公司的头头啊,嗯,至少是之一。”强子转念一想,林墨是那家走私公司的负责人,那么王静扮演的角色分量也肯定不会轻。我也终于弄清楚了为什么我们都一帆风顺,就强子死活打不进敌人内部。 走私公司,琉璃司,跆拳道高手。我脑中浮现出林墨那一头红色的头发和精致的五官,无害的外表下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呢?“强子,走了!”我叹口气站起来道。 “别啊,我还没吃完呢,刚才吃的全吐出去了,这刚点的猪大肠......哎哎,猴子,好歹把钱付了,说好的你请客的!老板打包!”身后响起强子慌张的声音。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北上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强子,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跟那个叫王静的是不是还余情未了,藕断丝连着,还能不能联系得上她?”回去的路上我问道。强子正津津有味的吃着打包回来的美食,听到此问差点没把他噎个半死,不停地拍着胸脯道:“联系?联系个蛋蛋!我杀了那婆娘的心都有,怎么可能还有联系。” “哦?”我有点意外,也有点失望,要是强子还能联系上王静,说不定可以省很多事。好端端一条终南捷径就这么被强子自己给截断了。“你不是说那几天碰上好几回了嘛,那王静怎么还好端端活着?”“呃......”强子顿时萎了,吃东西的兴致也没了,将餐盒一推,悻悻道,“我倒是想下手,可她老跟在林墨屁股后面,没机会啊。为了一个王静得罪一个林墨,这种亏本买卖老子才不做呢。” 我不禁笑道:“貌似你这亏本生意做得不少了吧?”见强子有发作的迹象,我赶紧转移话题:“那个叫林墨的女人有那么唬人吗,你至于那么怕她嘛,我看长的挺标致的啊。”说完,脑中那女人惊艳的身影渐渐浮现出来。 “怕,怎么不怕?”强子意外的干脆,认怂一点儿也不含糊,见我面露鄙夷,撇撇嘴道,“你别不服气,在我看来,林墨还略胜杨曦一筹,倒不是说杨曦不够出色,相反,这两人无论外形还是头脑都是一等一的,只是杨曦读书读傻了,缺少一种狠厉跟霸气,要是罗镛那小子敢跟林墨那样软磨硬泡,嘿嘿嘿......”强子忽然响起一阵猥琐之极的低笑,让我不禁一阵恶心,“据我所知,林墨对付那种死缠烂打的男人一般都是直接打进医院,绝不手软。一开始我也是不屑一顾,一个娘们能狠到哪去?直到我真的看见她亲手把一个追求者的腿打断,我才不得不信了。” “你对林墨了解的还挺全面的嘛,难不成......”我似笑非笑的盯着强子道。没想到强子挺胸抬头,傲然道:“没错,老子本来是准备向林墨下手的,但我更爱惜我的双腿,所以才不得已退而求其次,嘿嘿,林墨那小手滑的呀,跟丝绸一样。” “你跟林墨牵过手了?”我睁大了眼睛,连方向盘都差点抓不稳了,一副难以置信。强子美滋滋的道:“错,是交上手了,事情败露后,那婆娘直接杀上门说是替她姐妹讨回公道,结果老子进医院躺了足足一个月。妈的,什么狗屁公道,老子在王静身上砸的钱够买辆夏利了!”我手上的方向盘猛地一抖,差点撞上旁边的绿化带,对强子那赛过城墙的脸皮彻底无语。 既然此路不通,我们就只好决定按照杨曦的建议走一趟山东找梁若兰。回到家我就跟老妈把要去山东的事情说了,理由无非就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要趁着年轻游历祖国大好河山,老妈见我理由虽然很烂,但态度坚决,不容置疑,心中已经了然此事没什么回旋余地了,只好叹口气道翅膀硬了,当老妈的是管不住了。惹得我内心愤愤不平:老子都奔三的人了,翅膀都硬了不知道多久了。 本着说干就干,说走就走,高效快速的原则,我跟强子第二天就踏上了北上的列车,春运早过,暑假未到,现在坐火车是最好的季节,通道内不再是人挤人,车厢内不再有令人欲呕的古怪气味,上厕所也不需要排队等候,事实上,这趟列车上还有座位富裕,我和强子就是一人一排座,一路躺着去了山东。 进入山东境内又掏出手机给陈嘉瑜发了个短信,请她无论如何让我跟她奶奶见一面,陈嘉瑜倒也算是一个爽快的人,二话不说答应了。结果刚出火车站,我就看到门口那个矮小精悍的熟悉身影――朝平。 “哥!”陌生的道路陌生的城市。人在异乡,碰上一个熟人不容易,尤其是还有求于人的时候,我立马表现出一副跪舔的表情迎过去。只见朝平瘦小的身子被我这一阵乱攀亲戚的叫喊弄得浑身乱颤,忙支起肘子阻止了我热情的拥抱,淡淡道:“怎么,你以为这是巧遇吗?要不是小姐要我来接你们,我才不会来呢。”我整个人一愣,随即笑得更加谄媚了:“嘉瑜也真是的,居然让哥您亲自来接,多不好意思啊!”吓得朝平赶紧跳上车,指指后面道:“别乱叫,谁是你哥!你们两个坐后面,赶紧的!” 我还以为朝平会带我们进市区,没想到车并没有往市区开,反而是越开越荒凉,越来越远离市中心,窗外的景色依次从高楼转变为平房、农田,到后半程除了农田还是农田,不禁令我有点好奇:“哥,你确定没开错?”朝平不动声色道:“放心,我没兴趣当人贩子。”“嘿嘿,瞧哥说的。”我笑得有点干,瞅了一眼上车就一直在玩手机的强子,知道指望他解围是不可能了。 我们最终在一处农庄停了下来。一下车,我就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了:左边是金色无垠的麦浪,右边是碧绿无边的菜田,一栋两层小瓦房孤零零的矗在中间,屋顶的烟囱正往外升着袅袅的炊烟,房子的四周还豢养着一群鸡鸭。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好一派田园景象! “啧啧,这老太太真是会享受啊!在这地方待上一段时间估计都能长寿几岁吧。”强子不无羡慕的说道,“不过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不怕半夜贼人爬上她的床?” “放心吧,我奶奶年纪大了,没人会惦记的。”门口,陈嘉瑜穿着居家的服饰亭亭玉立,双腿紧紧并拢,严丝合缝,俏脸上怒气未消。“呵呵,嘉瑜,强子就是屎壳郎打哈欠――臭嘴一张,你别往心里去啊。”我歉然道。对于强子的口无遮拦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进了屋子,我就看到梁若兰正带着老花眼镜,前倾在书桌前兴致勃勃的泼墨挥毫,旁边垃圾桶里堆满了她的“墨宝”。听到脚步声,梁若兰抬起头,把老花镜往上架了架,眯了眯眼道:“看看我的字怎么样?”我走进一头,眉头微微一皱,这种字一百块钱能买十副,就这很大原因还是冲着这上好的夹江纸去的,只好硬着头皮,竖起大拇指违心道:“铁线银钩,骨气洞达,别具一格,别具一格啊。”随即跟强子对视一眼,两人均哈哈笑了起来。 “行了,别瞎扯了,老婆子我会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梁若兰说着把刚写好的字往地上一扔,自语道,“瞧着虞老头儿练字挺简单的,还真是小瞧他了,学不来啊!” 被人当面这么一说,我有点挂不住,奶奶的,真是咄咄怪事,拍人马屁还有不领情的,红着脸道:“奶奶,看你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真是越活越年轻了!”“对对,这次绝对是真心的。”强子忙不迭附和。 梁若兰摘掉老花眼镜,指指对面的椅子,努嘴让我们坐下:“奶奶?可别乱叫,我就一个孙女。”又叹口气道:“这年头,装孙子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你的事虞老头儿已经跟我说了一些,就不用重复了,就从你到上海后开始讲吧。” 擦!我心里顿时万马奔腾,黄河怒吼,不仅拍马屁拍马蹄子上了,还被人给训的还不了嘴,简直奇耻大辱!更可恶的是强子和陈嘉瑜居然幸灾乐祸,暗自在一旁偷着乐儿,完全一副看热闹的心态。虞老头儿?应该是虞克雷吧,嗯,有了他的铺垫倒是省去我不少口水,我迅速调整自己的心态,将在上海的经历简单叙述了一遍。“不知道您这边有没有线索呢?”这回我学乖了,不拍马屁不卖弄,直来直去,简洁明了。 “杜伟宪、林墨、三爷,杜伟宪、林墨、三爷......”梁若兰用眼镜布来回擦拭着老花镜,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三个人的名字,忽然站起来往楼上走去,到了半道儿又停下来说道:“既然来了,就先吃了饭吧。”“这怎么好意思,求您办事还让您招待午饭。”我假惺惺道,双脚却站在原地不动。“哼,我也不想招待你们,可你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着中午来,不是明摆着想蹭饭嘛。老太婆我一顿午饭还是请的起的!”梁若兰头也不回道,气得我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老棺材瓤子是不是春晚看多了,学起蔡明毒舌了? 陈嘉瑜见我气的不轻,鼻孔耳朵都有青烟冒出,轻轻碰了我一下道:“我奶奶就这样,我都被数落过无数次了,她这是去帮你们找资料去了,你要骂娘回去车上骂啊!”我点点头,尽量使得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和蔼一些,好男不跟女斗,尊老爱幼,帮助残疾人,这三条老太婆都占全了,就当做回活雷锋吧!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北上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中午窗外的田园风光着实不那么喜人,田沟里的水已干,都给农作物当成了养料,暗地发出微小的声音。禾苗叶子的边缘微微起了卷子,失掉了一些嫩绿的光泽,又没有一点风,因此谁也不愿出来。 自从上了楼,梁若兰就一直没有露面,就连吃饭也没有下来,这倒是高兴了我和强子,谁知道那老太婆又会整多少冷嘲热讽来破坏我们吃白饭的兴致。一直等到陈嘉瑜都把下午茶都端上来的时候,梁若兰才晃晃悠悠的走下来,神情较之上楼前多了一丝疲惫,少了一份犀利。见状,陈嘉瑜一个箭步上去把梁若兰搀扶下楼。“哼,主人一粒米都还没吃呢,客人倒是下午茶都喝上了。”梁若兰把手上的资料往桌上一放,一上来就开喷,惹得我和强子脸红得跟猴屁股似得,强子那端在半空的茶杯更是放也不是端也不是。 “奶奶,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嘛。”陈嘉瑜也有点不乐意了,甩开梁若兰的胳膊,半嗔道。“哼,我就是看不惯这两个小子,明明一身本事却不学好,不把他们扭送去派出所就很不错了。”靠,原来问题出在这儿!我立即明白过来,道:“梁...女士”想了想觉得还是改口喊女士比较保险,“您可真冤枉我了,我这几年可一直都是奉公守法、规规矩矩的好公民啊!一分钱的税都没偷漏,一块钱的工资都没少给,更别说下地了,就连祭祖都没去。”强子也嚷道:“我都蹲了两年牢了,该还的也该还清了啊。” 梁若兰一点儿也没有被打动,瞪着我道:“才消停了两年就想把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了?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你们在那些个古墓内的行为已经对国家造成了重大损失和严重破坏,不管是经济还是历史研究!”梁若兰的话让我回想起那些迅速氧化的壁画、化为齑粉的竹简和不计其数破碎的瓶瓶罐罐。的确,这些价值连城的文物统统都毁在了我们手上,即便不是,也都跟我们有关。 “除非......”梁若兰见我脸上的一丝愧色,语气终于缓和了一些,“你们加入‘特课’!” “‘特课’?那是啥玩意儿,好像很唬人的样子。”强子摸着下巴道,显得有些兴趣。 “嗯,简单来说,特课就是一个由国家成立的,以暴制暴、以毒攻毒的特殊组织单位,我、嘉瑜、朝平之前都是那儿的人。就像反扒的大部分做过小偷,扫黑的大部分混过社会,你们也可以是抓盗贼的,也算是为国家贡献......” “慢着,听这话我们成盗了?”我伸手阻止梁若兰说下去,掩耳盗铃也好,自欺欺人也罢,咱不否认做过些犯法的事儿,但真被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还真有点接受不了,我这玻璃心呐!“难道你们不是吗?”梁若兰反问道。 “嘿嘿,猴子,咱这算是被挖墙脚了吗?”强子毫不在乎,真正做到了视名声如粪土的境界,美滋滋道。“挖个狗屁墙角!”我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最多算是浪子回头,失业再上岗......”随即我一拍大腿,“咱是不是跑题有点离谱了?您还是说说正事吧。”强子不开窍,我一个人再力争也是枉然,索性言归正传,眼睛直勾勾盯着桌子上的资料袋,像是狼见到了兔子一般。 梁若兰见我们思想觉悟如此之低,三观如此之歪,完全没有已己之身,报效祖国的意思,终于放弃了努力,懒得再跟我们多费唇舌,摇摇头叹口气道:“林墨是琉璃司的主事者,这丫头鬼精的很,人又还出落的水灵,在男人扎堆的道上很混得开,本身的手脚功夫更是不俗,跆拳道黑带,十五岁那年还进过国家体少队,一直到十八岁成年以前都是国家队的主力成员,在一些世界大赛上也崭露过头角,只是这样的冷门项目国内没人关注罢了。成年后忽然消失在公众视野,摇身一变成为了琉璃司主事一直到现在,这丫头在黑白两道都很吃香,你们还是不要招惹为好。”梁若兰最后总结道。 “你们口中的杜伟宪跟三爷应该是同一个人,他是天机门‘鸡尾’的负责人,在天机门里排行第三,人称杜三爷。这人你们最好也别碰,他比林墨可狠多了,遇上了马上跑走报警。”说完,梁若兰就闭口不语了,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完了?”强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老婆婆吃饭不能吃一半,话也不能说一半啊!千机门是什么,鸡尾又是什么?您总得给我们解释解释,咱大老远的跋山涉水跑过来一趟也不容易是不是?”强子问的正好也是我要说的,我也就任强子自由发挥下去。 “完了。”梁若兰淡淡道,“天机门是他们自封的,哼,仗着老祖宗留下的一点旁门左道的发掘术也敢号称‘天机’,可笑之极!愚蠢之极!”梁若兰脸上充满了不屑,更耻于为说。“天机门的人遍布全国,他们把中国划分为三个区域,鸡尾指的是我国的西部,相对的,鸡头指的是东三省,鸡胸指的是华东华南。”小学毕业的人都知道,我国的疆域版图形状酷似雄鸡,这天机门的确够狂的,直接把雄鸡宰了分尸。 听完梁若兰的介绍,我忽然心中一动:“那个,天机门是古老盗门吗?”梁若兰眉头一挑,有些意外的看着我:“哼哼,没想到虞老头儿连这个都跟你们说了,还真是看得起你们。天机门跟古盗门的一脉有联系是一定的,估计八九不离十,不然也不会这么难缠。”虽然梁若兰对这天机门没有好感,但也还算客观,没有因个人好恶而影响她对其的评价,这或许也是成功者必备的要素之一吧。 “我奶奶卸任前最想取缔的就是天机门,他们唯利是图,藐视法律,盗墓也往往是采取破坏性挖掘的方式,经过他们偷盗的古墓大都不能进行抢救性发掘了,这几年大部分的文物走私都是他们所为。”陈嘉瑜贝齿轻启,悄悄说道。我点头表示明白,心想着除掉杜伟宪还能为国家减少一个祸害,倒也是两全其美之事,我这家事也一下子提升到了国家的高度。眼看梁若兰这里已经挖不出别的有价值的线索了,我们随便聊了一阵子之后就起身告辞,我很自然的把桌上的资料袋用胳膊夹住,准备回去的路上认认真真看一遍。 “放下!”梁若兰拍拍桌子道。我惊愕的抬头道:“这不是给我们的?” “当然不是。谁说要给你们了?” “那你拿下来干什么?”强子不满道。 “怎么,我还不能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了?”梁若兰反问道。 对于这样一位能让人活活气死的老太婆我根本就没有办法,但却隐隐感到这估计是跟我们‘贼’的身份和拒绝进入特课有关。哎,人家一辈子为国效力,鞠躬尽瘁,又嫉恶如仇,处处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我实在是没办法拉下脸来,只好乖乖放下档案袋,悻悻地离开了。唯一的安慰是临走前陈嘉瑜偷偷拉住我让我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跟她说,要是搁陈嘉瑜没受伤前,那绝对是一大助力,我肯定高兴的在五星酒店请客三天,城隍庙前摆戏还愿,可现在最多也只能算是捞到了一个安慰奖,我总不能让她去把那资料给我偷出来,我还没到如此不要脸的份上,况且在我心里,解决事情也并不是非得通过梁若兰,当下我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猴子,我们真走了?”看到我跳上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汽车,强子不解道,“我还以为咱使得欲说还休之计呢。”尼玛,我猜孙子要是地下有知,非得爬起来将整本《孙子兵法》硬塞进强子那空空的脑袋,满头虚汗道:“是欲擒故纵之计。我擦,不知道就别显摆,咱都是知根知底儿的人儿,何必呢。”说完,我才答道:“不走干嘛,留着吃晚饭呐,我怕我熬不到晚上就被梁老太婆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看在陈嘉瑜的面子上,我总算是没破口大骂。“哥,麻烦你了,去车站!”一回头,我赶紧摆上一副笑脸对着朝平。 “倒也是,这死棺材瓤子跟吃了火药似得,说话夹枪带棒的。”强子对我的话深以为然,丝毫不留口德,“那我们这就回去了?”我望着已经能看出轮廓的车站道:“回去干嘛,咱去广州!” “广州?去广州干嘛?”稍稍愣神之后,强子脸上渐渐荡漾开猥琐的笑容,搓着双手兴奋道,“嘿嘿嘿,广州好啊,大城市,比乡下济南好多了,好久没看到淑英姐那对大胸脯了。”我顿时郁闷无比,好好地一次拜访怎么特么搞得跟像是去东莞寻欢一样?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南下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伴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隆声和越来越风驰电掣的速度,一团雾气罩住了站台周边的景色,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机器摩擦铁轨的声音,从车底卷出的疾风,吹得旁边的树丛原地直旋转,像是要被拔起来似的。我知道,我们终于离开了,为期一天的济南之旅就此结束了。 列车一路疾行,两边的景物快速往后退却,没有恼人的临时停车、没有背着大包小包占据车道的人群,正当我为此次行程感到满意的时候,一阵酥麻的感觉从大腿外侧传来,我掏出手机一看,不禁有点意外,陈嘉瑜找我干什么?不及细想,我摁下了接听键:“怎么,才刚分开就想哥了?”我调侃道。车窗玻璃上我的影像有点猥琐。 “少贫嘴了,快说,你们去广州干什么?”陈嘉瑜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就问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恼怒。尼玛,没想到朝平这个闷罐子也靠不住啊!我第一时间把锅甩给了开车送我们到车站的朝平。 “广州?杭州吧?”我还着想装疯卖傻糊弄过去,没想到陈嘉瑜根本不给机会:“装,接着装!要不要我去车站把信息给你调出来?”换做别人,我肯定一笑了之,顺便还会鼓励对方一番,但陈嘉瑜的话我不得不信,这丫头真有这个能力,调我的信息不跟换个发型似得?微微叹口气道:“你都猜到了还来问我干嘛。” 电话那头陈嘉瑜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道:“侯迪,你们走后我奶奶跟我说她的确有些事没告诉你们,一方面是气不过你们当时的态度,但最关键的还是觉得你们势单力薄,跟一个成熟的犯罪集团作对不是明智的选择。奶奶的原意是你们听了关于他们的背景后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反倒激起了你们的斗志。” 我心里也是一阵苦闷,谁不想退啊,我又不是属猫的有九条命可以使劲儿败,问题是我拿了人家的金鼎,坏了人家的好事,已经把对方往死里得罪了,看了杨曦的信我就知道这鼎才是这次走私最重要的东西,现在就算我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找上门的。等到人家堵上来的时候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解决的事了,趁现在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主动权,我必须尽快找出那帮人才有和平解决的余地。心里想了一大堆,最终说出来的却只有一句话:“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这条命还想留着看国家统一,世界和平呢。”陈嘉瑜见无法使我回心转意,也知道我这十头牛拉不回来的犟脾气,只好叹口气,说了一大堆保重的话结束了谈话。 “猴子,你说杨曦为什么要把金鼎给你啊,瞧把你为难的,眉毛都拧成麻花了。”见我拿着手机发呆,强子一边剪着指甲一边说道。“我也很想知道。”我阴着脸说道。如强子所言,杨曦完全可以把鼎直接丢到警局去,但她却把东西寄给了我,让我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我心里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要找杨曦问个清楚。 在济南能感受到的深秋气息在广州还不见踪影,烈日依旧当空,绿树依旧扶风,街上依旧是美腿遍地走,花树齐开放的时节,于是我们又退下了外套,换上了衬衫。出了车站,我们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预定的旅店,我们并没有提前通知淑英,而是到了旅店,安置好行李――其实也就几件穿不上的厚外套,之后才给淑英挂了一个电话,约她明天上午碰面,剩下的一晚上时间,留给我和强子纸醉金迷。 隔天过来接我们的是阿豪,当初的那个小混混现在彻底改头换面,鸟枪换炮了,西装革履,发胶满头,已然一副成功人士自居的模样,我和强子一开始都不敢上去相认。窥一斑而知全豹,见到阿豪都人模狗样了,那淑英的变化不是更大?我和强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闪过一丝狼狈,瞧咱这一身打扮,简直土鳖!像极了穷乡僻壤的小子混不下去了出来投奔远方大表兄的情节。时不我待,我和强子也不管不顾了,拎上昨天经过医院门口买的一个水果篮就走。 我们和阿豪说不上熟悉,交情也不深,况且在我势利眼的观察下,阿豪还暂时没有到让我放下身段,亲切喊哥的地步。起初为了缓解气氛我还绞尽脑汁的找着话题聊,结果两人都特么是没眼色的主儿,一个比一个回答的简洁明了,到最后就剩我一个人在里面唱独角戏,嘴炮不停,于是我终于放弃了,是以一路上车厢内都是极其安静。我以为阿豪会带我们去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比如茶室什么的,结果稍感意外的是,阿豪直接把我们带到了淑英工作的地方,自从马烈死后,他的生意全部由淑英接手了,起初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纯粹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淑英一身的商业细胞,天生做生意的料子,把生意做得比马烈在世时还红火,鉴于此,再加上淑英跟马家的关系极不寻常,马晋勉夫妇也就没从淑英手里夺权,至于芸萱就更别提了,成天满世界疯跑,压根儿就没打理生意的心思和能力。屁事不用管,还可以舒舒服服的拿着每年几百上千万的分红岂不快哉? “英姐,他们来了。”敲过门后,阿豪恭敬地说道,然后很自觉的退了出去,顺带把门给带上了,至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废话,让我已经到嘴边的感谢词没有了用武之地。淑英穿着一身白色衬衫黑色西服的职业套装,配着肉色长筒袜,红色高跟鞋,头发高高盘起,脸上略施粉黛,处处透着一丝干练精明,典型的商场女强人打扮。出于礼貌,我原本还打算出去等一下,强子夸张的拧着鼻子仰着头道:“英姐,这么客气干嘛,搞什么职业诱惑啊!可惜啊可惜,能看不能吃!” “你们还是老样子,没个正行。”淑英丝毫不生气,停下手头的工作笑盈盈的说道,然后看向强子另一只手上拎着的水果篮道,“怎么,希望我住院啊?就不能换个礼物?”我忙道:“这不是临时起意过来的,双手空空也不合适,所以就......” “临时起意?”淑英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这两年来可没见你临时起意一次,现在才临时起意是不是晚了点?”然后手一挥,大度的道,“行了,跟姐就不需要那么见外了,下次人过来就行了,有什么事赶紧说。”强子一听,立即放下水果篮,扒开一颗桔子就嚼起来:“我就说嘛,英姐是谁啊,那是比我亲姐还亲的亲人啊!用得着这么见外嘛。姐,芸萱最近好吗?”说这话的时候,强子丝毫不在意自己到底有没有亲姐。 淑英抬头看了看强子,笑道:“我说呢这马屁拍的也太舒服了,原来是有目的的。芸萱这丫头正在法国呢,说是要去看欧洲杯,之后还要去北欧五国逛一圈,总之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我顿时对芸萱佩服的五体投地,丫的,2015年的冬天都还没到就在法国等着看欧洲杯了!她应该是最到抵达的球迷了吧。 “没听说她喜欢足球啊?”强子有点懵了。淑英把泡好的茶水递到我们面前:“我也不知道,可能就凑个热闹吧,听说她的一个朋友以前是踢足球的,和中国大多数的足球运动员一样,喜欢喝酒泡妞,最不擅长的就是踢足球,所以只能看球了,从替补席到看台,一直都是。” “哈哈哈,淑英姐你说话真是艺术。”我捧着茶杯开怀大笑,强子却是一脸的苦瓜脸,剩下的半个桔子怎么也吃不下了,淑英看在眼里,笑道:“放心,芸萱看不上的,她说过老外体味儿太重,要不是香水盖着她是绝不会靠近他们一米之内的,再说了他那个朋友花心的很,芸萱肯定不喜欢。”说完,翻手看了看表。 “哎呀,被强子一搅合差点把正事忘了。”我识趣的说道,生意人有生意人严格的作息安排,淑英是生意人,还是一个成功的生意人,可不像我们一样整日游手好闲的,她的日程一定安排的满满当当,能抽出时间来听我们扯淡已经是很给我们面子了,我们也不能不自觉。 淑英有点歉意的说道:“你们也真是的,要是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就好了......你们的事,能帮的我一定帮,不过有一点,姐现在的身份是正当商人,商业活动以外的事我不会做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已经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别想让我再出山。 “我知道,我知道。”对于淑英不问我们什么事就一口答应帮忙,我的心里就已经很感激了,也真心不愿意让淑英再次卷进来,忙不迭答应下来。“姐,那我就直说了。”我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又舔了舔嘴唇,郑重道,“姐,你听说过琉璃司跟天机门没有?”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南下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淑英没有说话,只是拨撩了一下偷跑到耳垂的秀发,优雅的端起茶杯,慢慢地品起茶来,像是时间又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似得。我一看,暗自握紧了拳头,知道有戏,这趟没白来。足足喝完了一杯茶,淑英才满足的舒了口气:“没头没脑的说什么琉璃司,天机门什么的,不先把事情经过说一下?” “好咧!”于是我又耐着性子把跟梁若兰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满怀期望的望着淑英。淑英也正望着我们,表情很是微妙,有遗憾,有可惜,有难过,有释然,总体来讲负面的情绪居多。“‘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虽然我只是一个女流之辈,但也深刻体会到了入错行的苦楚,努力了这么多年,我看似是洗白了,其实我的那些卷宗永远在公安局的档案室里静静躺着,等着我哪一天去认领呢,做过了就是做过了,不会因你事后的忏悔而改变。这一行有一个不成文的说法,‘一朝识得琉璃司,天高海阔别此生’,你们既然知道了琉璃司,就意味着你们不再是停留在这一行门口边缘的人了,而是职业盗墓人了,一脚踏入这个泥潭,就算再怎么洗鞋底永远洗不白了,就像我一样。你们,准备好吃枪子儿了吗?” 淑英温吞吞如白开水的话却让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从没有哪一种语言能有如此的魔力,能让我颤抖不已。事到如今,我一直在逃避现实,否认我做过的一切,否认我盗墓贼的身份,但不管我有什么理由,盗墓就是盗墓,就是犯罪!“猴子,放心吧,有事儿我兜着。”强子看出我内心的恐惧道。我叹口气道:“你说世上真的有月光宝盒那样的玩意儿吗?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拥有时间倒流的能力,这样我就能回到5年前了。” “为什么是5年前?”强子问道。 “这样我就可以事先在你来找我前先放根棒球棍在桌底下,等你来了,直接把你打出去!”我狠狠道。然后跟淑英说道:“淑英姐,一失足成千古恨呐,我现在虽说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但这事儿我不去找,他们也会找上我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不是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嘛。我知道你会劝我去报警,但我怎么跟警察说?说有人可能会找上门来对我不利,你们得派人保护我?” “好,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淑英一寻思觉得我的话也不无道理,同时见我们心意已决,便不再危言耸听了,毕竟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骨子里还流淌着江湖儿女的血液,那些苦口婆心的劝诫之语她也是说不出口了。 “你猜的没错,天机门跟我们地龙会一样,都属于古老盗门,但具体传承了哪一脉我就说不清楚了,听方乔的说法,他们比地龙会的传承更加的古老。天机门是一个很松散的组织,没有所谓的老大帮主,他们把中国分为鸡头、鸡胸、鸡尾三个部分,由三个最有威望、最有本事的人负责,要是自己人捞过界了也照砍不误,梁若兰之所以说杜伟宪排行老三,是因为他的年纪在三个人当中最小,资历也最浅,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跟杜老三都没什么交集,不过大帅还在的时候,倒是跟鸡胸的朱晋三朱老大有过几次面缘,我可以试着帮你们联系一下他,不过朱晋三未必会出面,就算他肯帮忙说话,也不一定好使,我说过,天机门对捞过界一向是以暴力手段解决问题的,没什么同门可言。” “哼,他们倒是一口饮进四海水――好大的胃口!全国都让他们瓜分了,那像你们地龙会怎么做生意?”强子问道。 淑英看了一眼强子道:“地龙会跟天机门不同,所有决策都需要经过集体的讨论和表决,不会发生同室操戈的情况。和天机门的关系嘛...没遇到就相安无事,遇到了那就狭路相逢勇者胜呗,大家吃的都是同一行饭,干的都是同一样活儿,他们也没长三头六臂,没必要怕他们。”听得强子一脸崇拜。 “那个淑英姐,杜伟宪是真名?”我一直以为杜伟宪肯定是一个假名,他们这样的人得时刻堤防着来自外面的威胁,可梁若兰也好,淑英也罢,一口一个杜伟宪、杜老三的,让我不禁有点好奇。淑英道:“反正我是没听过他用过其他的名字。” “好吧,那再说说琉璃司吧。”真名假名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任他名字千变万化,人总归是只有一个,我也没纠结在这上面。 淑英双手一摊:“我知道的可能还没你们多呢,琉璃司虽说以情报闻名,但我们这些个古老盗门的人又岂会没有一些寻龙点穴、观风看水的本事,还需要靠他们的情报?说白了,琉璃司在一般的盗墓贼眼里那是圣地,在我们眼里其实形同鸡肋,只要天机门、地龙会愿意,做的只会比琉璃司好,所以,我们很少关注他们,所以才有‘一朝识得琉璃司,天高海阔别此生’一说,一旦通过琉璃司获得情报,就说明你已经以盗墓为业了。”见我眼神里藏不住的失望,淑英微微叹口气:“算了,谁叫我是你们俩姐呢,琉璃司也不是什么高深莫测、难以寻踪的地方,他们是卖情报的,打开门做生意,当然不会像天机门一样玩神秘了。所以圈内人都知道他们的所在,琉璃司的总部在长沙,你们可以去找一家叫做‘长沙琉璃厂’的公司,表面上是做玻璃的,其实就是琉璃司的所在地了,具体找什么人,我就没办法了。” 说完,淑英站了起来,拿起皮包道:“在这等我回来,咱姐弟仨聚聚。朱晋三我会打电话的,他一直在疗养院住着,也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了。”最后一句话,更像是淑英的自言自语。 “看到没,淑英姐那手上的挎包就够咱哥俩儿忙活一整年了。”我捅了捅强子说道。“恩。猴子,我们真要去长沙?”强子兴致明显不高。我一眼就看出强子这货是在害怕见着王静被打成猪头三,淡淡道:“那我自己去吧,你在广州等着,要不直接回去也行。”强子立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那不成,我可不是这样的人!”“那就闭嘴!”我道。要是劈腿就把人往死里打,那中国的男人早就死绝了,更何况,这一回吃亏的还是强子! 淑英很早就回来了,拉上我们后,早早离开了公司,带着我们又吃又买,乐的我俩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多跑广州!我们最后来到了一处很有情调的酒吧,淑英要喝,强子贪杯,结果只有我充当了冤大头,可乐汽水喝的我直打嗝。淑英三两下就把强子喝到了地板上,然后醉眼微醺的说道:“城内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不知道是我蠢还是你们笨。”对一个真心关心我们的人我不想随口敷衍她,她的问题我回答不了,只能看着强子用脸在地板上用力来回摩擦,选择沉默。 淑英突然把高跟鞋脱了,把西装也扔了,解开盘起的秀发,甩甩头:“不过至少你们遵从本心,选择了就好好做下去,露底了了也别后悔。”“淑英姐,你难道不也是喜欢经商才进入这个圈子的?”听了淑英的话,我有点好奇。淑英自顾自倒了一杯酒道:“但我可不喜欢天天对着一群人露出八颗牙齿笑个不停。如果我喝醉了,记得带我走。” “会不会进展太快了点?”我故意做出了一个猥琐的表情。淑英长发一甩,胸部一挺,居然做出了一个撩人之极的动作道:“那就便宜你小子了,老娘还是处呢。”妈的,果然神志不清了,离烂醉不远了,“靠,老子才不要老处女呢。” “怎么?我没有魅力吗?”淑英见状转身朝着角落的一个黑人朋友走过去。广州作为国际化城市,据说国际黑人人口的比例为中国之最,“我喝醉了,送我回去怎么样?”那黑人露出洁白的牙齿不停地点头,伸手已经向淑英的肩膀搂过去。从我们一进来,这个黑又硬就已经盯上淑英了,我知道,淑英更是早就明白了。“嘿嘿嘿,朋友,这妞儿我可是泡了一晚上了,总不能临门一脚了便宜你吧?”我心头无奈,握住黑人的手臂道。一看就是一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纸老虎,我这几年的锻炼足够应付了。“咯咯咯!”在淑英开怀的笑声中,我一个公主抱将其带离了现场。 淑英最后才是喝醉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人搬进了车,却不知道往哪开――我忘了问淑英地址了。我实在不愿意再费一番力气把他们搬去宾馆,美人在侧,倒也不亏。闻着淑英独有的体香,我们三人在车上进入了梦乡。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西进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春宵苦短,在潜意识里我只是闭了一下眼睛时间就来到了分别的时刻。淑英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然后微红着脸飞速的朝我挤了一下眼睛,看来她并没有忘记昨晚的事情。淑英执意要把我们送到车站,我眼疾手快的抢过她手中的车钥匙道:“还是我来开吧。”踩着高跟的皮鞋,披着凌乱的头发,带着宿醉的表情,让她来开车简直就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 此时正是晨光微凉,薄雾微蒙,街上的车辆并不算多,两边稀稀拉拉的行走着一些锻炼的老头儿老太儿,更多的是穿着黄色马甲的城市清洁者,整个广州如同强子一样,还处在似睡非睡、半梦半醒之间。淑英原本想着把我们送上火车,被我摇头拒绝了:“你现在的尊荣就像是刚工作了一晚上的发廊女,我怕有人背后戳我脊梁骨,说我勾引失足妇女,还是算了。回去好好打扮打扮再去公司啊。”说完,我在淑英的白眼和讨打声中强行将强子拖下车,即便是这样,强子的睡意还是没有全消,令我得不得心生佩服。与淑英轻轻抱别后,我踏上了西进长沙的列车。 现在的年轻一代,包括我在内,认识长沙不是因为毛爷爷的中国红和火宫殿的臭豆腐,而是因为这里有装嫩的主持和幼稚的节目。作为革命历史无比厚重、历史地位无比重要的长沙来讲,这无疑是一种悲哀。给我的感觉是,这里涌进了太多的木村拓哉、酒井法子和圣斗士,稀释了太多的9・18、七七事变和南京大屠杀!哈日、哈韩已经成为了流行时尚,甚至还有穿着日本军装,举着三八大盖微笑着照相留念的!也许再过十年,或许不用十年,很多人会忘记杨靖宇、狼牙山五壮士和千千万万个倒在侵略者屠刀下的英灵……当然,这不单单是长沙一座城,而是中国一个国!别忘记过去的苦难和抗争,别忘记热血纷飞的战场,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思绪的随意发散带来的好处是忽视了时光的飞速流转。在强子的催促下,我收拾起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取包下车,跟着上了一辆出租车。妈的,老子这么忧国忧民干什么,这不是那些个庙堂之上的人该思考的问题吗?真他妈的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半小时后,当我再一次看到那熟悉的建筑、熟悉的街道之后我就后悔了,妈的,司机这个老鳖欺负外来人员,正在带着我和强子兜圈子!我这才问强子那厮:“你让师傅把我们带哪去?”强子一脸迷茫道:“长沙琉璃厂啊,怎么了?”我没再理会强子,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司机师傅,还有多久才能到,我们赶时间?”估计这司机是个惯犯,油不溜手,看出我面色不善,镇定道:“快了,五分钟。” 五分钟后,我们果然被扔在了马路边上,刚下车,司机就一个油门溜之大吉了,我隐约看到了后视镜里司机那竖起的中指和欢畅的笑容。强子正准备四处打听一下,被我一把拉住:“甭打听了,这里没有什么狗屁琉璃厂,喏,地上碎玻璃倒是有一片。”“为什么?”强子不解道。我指指四周的高硫大厦和川流不息的人群,叹口气:“你见过哪个工厂是建在市中心的?”然后接着说道:“你不是来过吗,一点儿印象没有?” “尼玛!这么说我们被司机宰猪了?”强子后知后觉道,“我到长沙没多久就认识了王静,一直都是她带着我转的。现在想想,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跟幸运女神有缘了。”我不屑道:“我看你是那天踩了过多的狗屎而已。” 强子没打算在这上面跟我斗嘴,道:“这都他妈得赖你,看什么米兰德比,还是录像!现在好了吧,连个GPS导航都用不了,不然能让那孙子司机带着我们乱逛?他姥姥的,老子的一百块钱啊!”强子的话让我一下子明悟了,抬头看见一家招牌掉了一半的网吧,二话不说就进去了――充电要紧! 出来后我们手上都多了一样东西,我手上是一张A4纸,上面写满了转乘路线,强子手上则是满电状态的手机,时不时地传来志玲姐姐那嗲得让人骨肉酥起的声音:高德地图为您导航...... 在我的潜意识里,长沙琉璃厂就算不是小作坊,也应该比小作坊强不到哪儿去,且不说这名字毫无创新,庸俗无比,毕竟这只是琉璃司的一层伪装而已,林墨她们应该没有那个精力和能力来打理才对。所以当我看着眼前那气势恢宏,盖得犹如美国白宫一样的办公楼和整齐划一,灰白相间颇具江南气息的厂房时,不禁呆了,再一看手中的手绘地图和强子那里的电子导航,没错啊!办公楼外墙统一使用的茶色玻璃,阳光一照,刺的我睁不开眼,仿佛在嘲笑我:小样儿,眼瞎了吧? “请问您找谁?”在我发愣的档儿,强子已经打算径直而入了,却被安保礼貌的拦下。“琉璃司什么时收男人了?”一见到这“白宫”建筑,强子就肯定自己来过这儿,不等我有所反应就大摇大摆的进去。那个保安被搞得莫名其妙:“我们这儿不但收男的,而且还不少呢,上到一十八下到六十八,怎么,你是来找工作的?” 通过两人的对话,我基本弄清楚了:这的确是玻璃厂,这些也的确是玻璃厂的员工,琉璃司应该隐藏在这里的某处,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而已。隐藏的最佳方法就是把自己人都骗住,琉璃司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强子因为次次有王静带路,所以太过顺风顺水了,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出。我连忙把强子拉到身后,堆笑道:“我们不是来招工的,是来买玻璃的。”那安保一听不是农民工而是客户,立马变了态度,站直了身子道:“稍等,我马上让业务员下来。”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人就匆匆下来了把我们领进了大门,一身洗得略微发白的蓝色西装,打理的还算整齐的头发,厚厚的塑框眼镜,还没有走形发福的身板,一看就是个初入社会不久的生瓜蛋子,脸上挂着惶恐紧张和惊喜,分别递给我和强子一张名片后,摸了摸额头上一颗快要喷薄而出的青春痘:“请问两位是......”我挥挥手:“我们需要一批幕墙玻璃,大概千万元的样子,能不能见见你们负责人?”我把金额往高了编,想着这样一笔大的生意,应该能让我们见一见这里的老大了吧。 果然,小伙儿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一双近视眼中放出狼一样的绿光,转身就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我和强子不约而同的摇摇头: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还是太嫩了,不懂得掩饰心中的欲望不说,就这样把客户撂下了,连茶都不泡一杯?“要不要劝劝小伙儿换个行当,送个快递啥的?”强子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少放屁!”我骂道。 进了会议室,我望了一眼四周,这会议室被当成了展览室在用,两边摆满了各种造型、型号的玻璃成品,除了普通的民用镜和钢化玻璃,还有并不怎么常见的太阳能聚光镜等等。我越看心越凉,不禁有点后悔此次来长沙有点冒失了,但看这展示的成品和墙上一水儿的照片、铜牌牌,莫不是这琉璃厂还是长沙龙头企业?真是这样的话,那这林墨简直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了,居然还有余力把一家玻璃厂搞得有声有色! 在我四下打量的时候,强子则在不安的来回踱步。自打进了这会议室,强子就显得心事重重,两眼不断地四处乱瞟,我知道这是他紧张的表现。于是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给他加油鼓劲道:“不用怕,见见前女友而已......” “两位,这是我们的王总......”还没说完,小伙儿就乐呵呵的回来了,我顺着声音寻去,发现他的后面站着一个年轻的穿着职业套装的女性,说不上有多出众,但那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让我一眼就认出了她――王静!娘咧,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我心下不禁一阵突突,不过强子的反应比我还夸张。“妈了个妈呀!”强子怪叫一声,二话不说,夺门而逃。可惜王静抢先一步挡住了门口,伸脚将门一关,摁住强子的双肩,眼中精光大盛:“你还敢来这里?”又回头跟那小伙儿道:“你先出去。” 小伙儿莫名其妙的看了半天戏,应了一声,挪了几步说了声“借过”,将刚刚关上的房门重新打开了,然后皱着眉头退了出去,那颗青春痘终于受不了抬头纹的不断挤压,破灭而出,随之破灭的,估计还有小伙儿那人生头一笔的大单。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西进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王静再次伸脚一勾,将门重重关上,同时双手一推,把强子踉跄着推回到了座位上。“就这么不想见我?”奇也怪也,语气中居然满是幽怨,完全不像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局面。联想到王静进来时眼中那像狼见了肉,狗见了骨头一样的光芒,我心里不禁一亮:难道王静对强子余情未了,想着死灰复燃? 我调整了一下心绪:“那个,两位破镜重圆、坠欢重拾,实在是可喜可贺,可歌可泣,要不我先回避一下?”强子没文化听不出什么异样,但王静听了却也没什么表示让我更加确定王静对强子有意思,大大的有意思! “你是谁?”王静这才发现室内还有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着,先前她的眼里只有强子,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兄弟。”强子抢先答道,趁机抖开王静的手溜到我身边站定,怕王静不清楚这两字儿的含义与重量,过来热情地搂着我的肩头,“一起扛过枪打过鸟,爬过坑子洗过澡的死党。”谁他妈跟你扛枪打鸟洗澡过?碍于现场气氛实在不适合吐槽,我只好把怒骂留在了心里,将微笑留在了人间。 “死党?侯迪?”王静试着问道。我点点头:“正是。你知道我?”王静难得的笑了一笑:“嘿嘿,你们干的‘好事’我可都知道哟!有段时间墨姐专门调查过你们一阵子。”有卢强说的“爬过坑子”,又是卢强的兄弟,王静就知道我也是圈内人,说话也不再忌讳,“况且卢强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老提起你,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了。”随即眼睛一黯,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从我有限的接触当中可以看出王静是个活泼外向的女孩,能让这样一个女孩子如此沉默就知道她此刻回忆的不是什么纵情吃喝、被钱砸晕的好事情。所以我们很有耐心的等着,知道这时候还是不要打扰王静为妙。“想知道墨姐怎么评价你们吗?”没由来的,王静那宛若星辰尤胜秋水的眼眸再一次亮了起来,看得我心头一阵迷乱,这绝对是我见过最令人沉醉着迷的眼睛了,没有之一。 “怎么评价的?”这下连强子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了,终于敢直视王静的双眼了。看来王静并没有跟强子提起过这事儿,也许是还没来得及提就被林墨给棒打鸳鸯,强拆连理了吧。动念至此,我忽然心头一惊,会不会是林墨发现了强子接近王静是有目的的才让王静跟强子分开?虽然只是远远见过一面,但林墨给我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不仅仅是因为她那天使般地惊心动魄的美貌与身材,还因为她那魔鬼般冰冷彻骨的眼神与气场!天使与魔鬼的结合体?我心里掠过一丝怅然。 “卢强胆大无脑,有勇无谋,容易情绪化,是一个很好控制的人,不足为虑。”王静说到这儿不禁笑了一声,偷偷看了强子一眼,“不过胜在有义气有血性,要是能掌握在手里的话,是一把好刀。”“我谢谢你啊!”听完评价,强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暗自佩服,就林墨这看人水平不去当个职业球探真是可惜了,评价简直是一针见血,入木三分,强子的确是炮灰的不二人选。 “至于侯迪嘛......”王静故意把尾音拖长,把目光转向我,清澈的大眼睛忽然变得迷离起来,“我们之前有见过面吗,为什么我觉得你很眼熟?”我用几声干笑来掩饰:“呵呵呵,我以为搭讪是男人才有的特权。你不是之前有调查过我们吗,可能看过我们照片吧。”王静摇摇头:“我没见过调查报告,也没看过照片,不然从我进门的那会儿我就应该认出你了,墨姐倒是有可能。”我心里咯噔一下,要是林墨看过照片的话,那我在上海的行踪岂不是在跟她碰面那天就暴露了?那她为什么没有告诉杰克,他们不是合作伙伴吗?哎,她估计是憋着笑在看我表演吧。我不禁摇头苦笑,这娘们,实在让人看不懂。 “不管了。”王静倒也没有过多纠结于此,开始了转述,“家境一般,样貌一般,手段一般,心智一般,身体一般,一切都很一般,但就因为处处都很一般所以又显得有点不一般。”王静掰着手指头说着绕口令。强子早已被这一连串的“一般”弄得傻傻分不清楚了,我也连连挠头,林墨的意思我能理解一点,红花需要绿叶配,大树需要牛粪养,既然我什么都一般,缺点跟优点也就显得不那么突出了,自然也就不一般了,特长生好找,全能王可就难寻了。令我愤愤不平的是,其他的我也就不计较了,我虽然貌不比潘安,才不比曹植,但好歹也能排个一般以上吧? 有了先前的对话,气氛总算是活络了,王静是个活泼开朗,有点自来熟的丫头,这从我在上海第一次碰面就能感受得到,虽然强子又恢复到了有点扭捏的神态,但也没有拒绝王静坐在我们中间。“对了,王静,林墨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看时机差不多了,把憋了很久的问题抛了出来。 王静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替我着想道:“你们要是想买情报的话,找我就行。虽然不可能免费,但打个八折还是没问题的。”说到这儿,王静狠狠地瞪了一眼强子。强子则插着口袋,吹着口哨装傻子。我赶紧道:“我就找她聊聊天,对,聊聊天。” “聊天?”王静显然不相信我这个拙劣的谎言,双眸直勾勾盯着我的脸,看得我脸上火烧火燎的。事实上,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编得实在是有够稀烂的,比那些个黑心酒店提供的稀饭还烂。“到底在不在,倒是给句痛快话啊?”紧要关头,强子怒了,瓮声瓮气道。王静这才收回目光,似乎是不想因为这么点儿小事而惹毛了强子,如实的回答道:“算你们运气好,墨姐出国了,三天后回来。”靠!这算哪门子的运气?我有点无语。“那运气不好是怎么个不好法?”我忍不住道。王静认真道:“至少也得等个十天半个月吧,有些个等不及的就索性不见了呗。”我去!这谱儿摆的,堪比国际一线巨星啊!说话间,强子已经站了起来,不准备在这里多待了,拎着我的衣领催促我走人:“那我们三天后再来。”飞似得出去了。 三天的时间对游手好闲的我们来说着实有点长,但也没办法,我和强子就近找了一家旅店住了进去。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之后,我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想着如何度过这漫长的三天,是去周边旅游好呢,还是待在床上躺着?我意识到我遇到了幸福的烦恼。“不问问我为什么?”强子手上拿着一串刚从门口地摊上买来的葡萄,一颗一颗的往嘴里扔,将我的思绪拉回。 “什么为什么?”心里大概有了一定的预见,但我还是决定揣着明白装糊涂,起身抠着脚丫子说道,边抠边闻,即使洗了澡还是有一股汗臭味儿。 “王静见了我的态度,我对王静的态度,我们之间的事情。”强子继续不停地往嘴里扔着葡萄,眼睛盯着地面。 “你不想说我就不用,哪天你想说了我就听喽。”我低头换了一只脚,对于任何秘密,只要不是切身相关,其他我一向是敬而远之的,我始终认为一个人的秘密越多,死的就越快越惨。 屋外声震喧天,屋内静如死海,屋外陌路相逢笑,屋内故人面前疏。我叹口气,放下脚丫子道:“咱不需要这么压抑吧,多大点事儿啊!有人喜欢人不是很好吗,我早看出来你小子没说实话,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再次牺牲色相使用美男计的。” “咚!”一颗葡萄结结实实砸在了我的脑袋上,强子道:“琉璃司的情报最低档都要10万元,你打算怎么办?” 我捡起葡萄擦了擦,顺手丢进了嘴里,一口下去:“这么黑,老子那馆子一年干死干活也就10万营业额,她们就动动嘴皮子......我们这不算情报吧?”我吐出几颗籽儿,“你买的啥烂葡萄啊,一股子酸臭味!” “你确认不是因为你那抠过汗脚的手的缘故?”强子目瞪口呆道,“反正咱俩够光棍,见了面再说呗。”然后把手里那一根已经光秃秃的葡萄枝扔进垃圾桶,侧着头道,“我跟王静的事儿有点复杂,时机到了自然就告诉你了。” “我擦!你不早说!”我一个劲儿的擦着嘴巴,“谁稀罕你哪些破事儿。”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两个即使是自己最亲的朋友也不会告诉的小秘密。“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强子将最后的嘴中物吞下。 “你是怎么做到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的?”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上午的下午茶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从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到朝阳跃出地平线,再到诺诺阳光被乌云遮蔽,淅淅沥沥的秋雨飘絮一般的落下来――我在长沙已经呆了一星期了,期间淑英给我来了一通电话,没有任何意外,朱晋三婉言回绝了我们的请求,我无所谓失望和愤怒,明知道希望渺茫的事要是还寄托着偌大的希望,这就是你傻。况且比起这个,还有更让我失望愤怒的事,按照王静的说法,林墨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可这婆娘宁可望着天空发呆也不愿见我们,她到底知不知道浪费时间就是谋杀生命啊!好在把我们故意晾了几天后,今天林墨终于答应跟我们见面了,我也消除了带上菜刀杀上门的想法。 为了以示我对此时会面的重视,我一改往日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衣冠不整、长衫短套的形象,洗头沐浴,正冠擦鞋,很是隆重打扮了一番,还特地去市区买了一套西服,现在想起来那几千大洋我牙齿还直哆嗦。梳洗打扮完毕,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就新鲜出炉了,满意的照了照镜子,我叫上强子出门了。我们的旅馆距离林墨的玻璃厂也就十分钟的路程,有了一开始的那一次经历,这一回我们没有叫车,而是一路小跑,结果到了地方,我好不容易怼好的发型也没了,一早上算是白瞎了。 “猴子,待会儿见着林墨了,千万不要被她外表迷惑了......”“知道了!”我不停地用手打理着发型,心不在焉的打断强子的话,在等待的日子里,强子一直在给我灌输一个观念――林墨这个女人冷静狠绝不能碰,没想到都到了人家大门口了还不忘再唠叨一阵,看得出来很是忌惮林墨,能让强子这个不知人情冷暖的人怕到这份上,林墨也算是前无古人了。“我又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你不知道!”强子执拗劲儿上来了,梗着脖子道,“她是一个疯子,真正的疯子,前一秒还跟你握手微笑,后一秒就能转手把你卖了,她可以对好友痛下杀手,也可以跟敌人大被同眠,总之,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思考她!”强子越说越激动,整个人轻微的抖着。 嗯,为己之利不拘小节,这才是真正干大事的人。我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然后拍了拍强子的肩膀:“林墨疯不疯我不知道,就像我也不知道她鼻子是不是垫的,眼皮是不是割的、双峰是不是隆的一样,但我知道这样下去你就要疯了,兄弟,放松点!见个人而已,没必要搞得那么严肃。”我尽量用柔和玩笑的语气跟强子说话,只是强子回应我的,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还是在那个会议室,我们差不多等了一个多小时,就在我耐心快要被磨光的时候,一个短发女孩开门进来了,把我们领到了一扇门前之后,轻轻敲了敲门,就退了回去。我深呼一口气,正了正自己的着装,推门而入,目光带到强子,发现他的双手已经紧紧握拳。“咔擦”门应声而开,将我带入另一个空间。 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一张书桌,下面垫着一块灰色地毯,后面是一整排靠墙的落地书架,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图书,左右墙角有两个落地灯。墙纸是米黄色流线条,柔和而又不失庄重。书桌的另一侧,摆放着三张沙发,一长二短,中间有一个方形玻璃桌,既能当茶几,又能当会议桌。在房间的阳台上,摆放着一张茶桌,同一侧安静的坐着两个穿着白色连裙的女子,看得出来这是她们的居家服饰,其中一个是王静,头也不抬,正认真的煮着咖啡,双手放在桌上,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咖啡机,另一个自然就是林墨,倚靠在一把躺椅上,双手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翻页的时候时不时的用手指沾一下嘴唇,诱惑力爆表,红色的柔顺秀发全部从一侧脖颈处倾泻下来。书本和秀发很好的把她的脸隐藏的若隐若现,看不真切。深秋的阳光带着一丝凉意,照在她白如雪的颈部冰肌上,隐隐透着一丝红光,仿佛能看清楚她皮下的肌理,显得格外的宁静而又美好。 “坐吧。”王静起身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咖啡,变戏法似得从桌底下拿出一些蛋糕和零食。居家服,零食,躺椅,下午茶?“墨姐刚起床,没来得及收拾吃东西。”王静看出了我眼中的迷惑,同时也算变相解释了为什么让我们等这么长时间的原因――咱林大美女在起床。 “啪”,林墨缓缓合上书,把头发捋到耳后,一张无可挑剔的脸露了出来,长而飘逸的睫毛搭在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上,双颊因为阳光照射的关系微生红晕,鼻子翘挺,嘴唇弹嫩,无一不透着一丝天然的魅惑,要不是强子给我打了足够的预防针,我也已经过了一见美女就迈不开腿的年纪,这一次的谈话还没开始我就输了。不得不承认,仅从外表来看,林墨似乎是我见的最让人心动的女性,包括杨曦在内。 “送快递的?”林墨似笑非笑的问道,眼睛直视着我。“啊!”王静失态的叫起来,“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可恶的快递员!”“我已经辞职了。”我不禁苦笑道,举起双手,“误会,一场误会。”之前听完王静说林墨在偷偷调查我们的时候我就有预感,林墨该不会早就知道了我去小区那侦察的事,现在听林墨此语我肯定她在那天就已经认出了我,只是装作不认识在一旁看戏! “是吗,我可不认为那是一场误会。”林墨优雅的撕了一小片面包放进嘴里,“因为你们,我不得不关了日进斗金的公司,也让我失去了杰克这么一个合得来的生意伙伴,你们打算怎么补偿?在没有解决好这事前,其他的谈话都不可能继续。”不愧是生意人,说话谈判的套路那是一套一套的,一下子就把所有后路给堵死了。 我喝了一口咖啡,满嘴的苦味,犹如我此刻的心情。这个别人听起来如天籁的声音在我耳中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审判。“我没钱。”我无力的说道。林墨眼睛眯了起来,摇摇头:“这不是我想听的。” “爱听不听,妈的!”强子终于受不了,开口骂道,“你把我卖给条子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呢!”洒出的咖啡溅了我一手,我震惊的望着强子:“你不是因为分赃不均打架斗殴被逮进去的吗?” 强子摇摇头:“鼠儿不求猫,羊儿不跪狼,我们都是贼,怎么可能报警,这对谁都没好处,但那些条子就他妈的来到了那个鸟不拉屎、百里不见人的山坳坳里,这是巧合?鬼他妈才信!知道我们在那里的除了现场的我们,就只有卖给我们消息的琉璃司,也就是你,林疯子!”强子握紧了拳头,又颓然放开:“只是我没想到你这疯子到底怎么想的,既然要咬死我们,为什么又给我们按个打架斗殴的罪名?” 我越听越心寒,强子的话里透露出来几个信息:强子坐牢是被人卖了,出卖他的人就是林墨,但救他的人也是林墨!翻手作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怪不得强子如此忌惮林墨,就凭她露的这一手,就可以看出林墨在黑白两道的能量是如何庞大,让强子都提不起报仇的勇气。 “墨姐,真是你......”王静显然也被强子的话震的不轻,掩着嘴巴道。林墨押了一口咖啡,皱了皱眉,也是被这咖啡的苦味给惊到了,把身子靠向躺椅,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慌乱:“没错,是我举报你们的。不过我要对付的是你的那些小伙伴,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能提前出来?” “就算是你把我捞出来的那又如何,老子还要谢谢你不成?”强子依旧忿忿。 “那倒不用,你的确是受了无妄之灾,况且我纯粹是看在静子的面子上。”说完,林墨看了一眼王静,王静的脸已经红了起来,大眼睛低头望着地面,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手忙脚乱的替我和林墨加了一袋糖,“要不是静子这几年还忘不了你,我才不会当这个烂好人。” “一直缠斗在这些小问题上我看几天都谈不出个结果来。我不求你们什么,但你们是来求我的,求人该有个求人的态度,这样吧,卢强两年的青春就算是补偿,这事儿就揭过去了,现在来谈谈你们求我的事,你们准备拿出什么报酬?”林墨最后道。 真是一个强势的娘们!我心里暗骂,我们还没同意呢就结束了?这买卖看似我们赚了,强子两年的青春换一间公司和一个合作伙伴,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林墨像是故意要强子提起这事儿一样,难道她想把我们唯一的潜在凭执给拔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心机如海深。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上午的下午茶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白色的砂糖犹如一座小型的金字塔矗立在茫茫的褐色咖啡之上,然后像北极的浮动冰山一样被慢慢地溶解,像涨潮时露在海面上的礁石一般被瞬间吞噬,不一会儿,砂糖不见了,褐色的咖啡海恢复了原来的面貌。我随手拿起咖啡匙,不急不满地搅动着,左三圈右三圈,敲敲杯子的杯沿后,举起来喝了一口,还是有点苦。又加入一包砂糖,这回不等它自动溶解,重复一遍之前的动作,再喝一口,靠!又太甜了!洋人的玩意儿我果然还是品鉴不能。 “我没钱。”嫌弃的放下杯子,憋了半天,我苦笑的说出了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显得极其光棍无赖。果然,林墨媚眼中透过一丝恼怒,一闪即逝,把手里的面包随手扔在了桌上,不过看样子她的准星太差,扔进了咖啡杯,也懒得打捞,站起来理了理蓬乱的头发,不再理会我们,走回房间开始收拾自己。 “她怎么住在公司里?”这是我进来之后就一直好奇的问题,我不太担心会谈就此谈崩了,这不是我的狂妄自大,还是有根有据的:既然林墨当时没当面戳穿我,看着我搅黄了她的生意,搞垮了她的公司,即表示我对她还有点用处。王静替林墨重新换了一杯咖啡,又替我续了杯道:“住酒店没必要,买房子更没必要,墨姐在这里一年也住不了几天。”转而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声道:“同一句话不要重复两遍。”虽然提醒的有点晚了,但我还是点点头:“看得出来她很不喜欢。” 闲着无聊的时候总会想着吃点什么,桌上的蛋糕已经成功成为了我跟强子活下去的养料,舌苔的味蕾上还充满了咖啡特有的苦味,这一等又是半个上午,我都有点佩服林墨那家伙了,收拾自己能墨迹半天,或许是个女人都这样吧,太阳已上三竿,透过玻璃源源不断的直射进来,热量渐渐充满了整个房间,光线中飘荡着点点尘灰。突然之间,我有点怀念那和光同尘的那些人,那些时光了。 “你们怎么还在?”看到还死皮赖脸不肯走的我们和桌上空空如也的蛋糕盒,林墨皱起了眉头。如果说早上的林墨散发着的是一种慵懒的美,那么此刻的林墨则恰恰相反,干练,冷艳,华贵。明知道林墨故意拿话恶心我们,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只好无奈的笑笑:“你这蛋糕真好吃,哪里有卖的?” 我没有心情去欣赏林墨的绝代风华,一口喝干咖啡,几次续杯后咖啡又回到了那熟悉的苦味:“首先我要确认你有没有办法找到杜伟宪,要是你说找不到的话我立马就走。”再这么干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我决定吃点亏,放低一下身段,林墨像是早就知道了似得,冷艳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嘴巴向上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只要他是这个圈子的,就没有琉璃司不认识的。天机门的杜伟宪杜老三,很难找吗?”算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知道杜伟宪的行踪。 “钱我是真没有,但我可以替你白做一票单子,你既然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对你来说我还有点利用价值。”这是我喝了几杯咖啡之后,苦思冥想想出来的既能让林墨感兴趣,又能让我不掏钱的唯一办法了。 “一年。”林墨不假思索,伸出一根青葱似的手指淡淡道,重新坐了下来,拿起咖啡抿了一口,估计嫌有点凉,又放下了,不管怎么说,她总算又有跟我聊一聊的兴趣了,谈话又回到了正轨。 我皱了皱眉头,仔细考虑起这桩买卖的可行性:强子两年抵一人一公司,我一年抵一个消息,就算时隔两年了,这通货膨胀的也太快了一点吧?还是我不如强子?“三件,加上我。”就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强子脱口道,脸色沉重。 “成交。”林墨根本不给我考虑阻止的机会,脸上的笑容慢慢地荡漾开来,身体微倾伸出手来,“合作愉快。” 我怔怔看着林墨跟强子双手一触即分,随后伴随着一阵清爽的香风,一只柔荑飘然而至,停在了我的胸前。手很软,手很香,手也很白,软如棉,香如花,白如雪。 “你要找的人后天会来长沙,相关信息我会让静子给你,祝你好运。”林墨收回手道。 我的手还停留在半空,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了,这么重要的事一分钟就成交了?喝了那么多的咖啡,嘴巴还是干的一塌糊涂:“你不会是早就挖好了坑等着我跳吧?”林墨的表现太过自信,我感觉我好想是照着她设计的剧本跟舞台,跟她演了一场没人观看的戏。 林墨眼里总算是露出了一丝惊讶,却不慌乱,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过程并不重要,只要结果是我们都能接受的就行了。”这样的表态让我愈加肯定我被林墨设计了! “我们白道黑道旁门左道邪魔外道都走遍了也没这杜伟宪半点消息,你们真的能肯定他后天到长沙?”强子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不信任,端着的咖啡杯里居然盛着白开水,跟我一样,他也喝不惯咖啡,只是我没想到他连装都懒得装。 “事实上。”可能刚达成的合作让林墨的心情变得有点阳光,并不介意强子的质疑,林墨神秘的笑笑,“杜伟宪是我的男朋友,他后天约我吃饭来着。” 咖啡杯砸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淡绿色的地毯吸收了开水之后变得有点深黑,像一朵盛开的墨菊。我停在半空的那只手倏然握成拳,狠狠挥了两下,震惊而又警惕的望着林墨。林墨扯出一张餐巾纸,优雅的弯腰去擦鞋上的水珠,万千发丝血色瀑布般垂落下来,在阳谷照射下映出点点金光。 “我的男朋友有很多,杜伟宪只是‘之一’。”林墨直起身,红发在双手中来回穿梭飞舞,不一会儿,一个马尾诞生了。 “这算是出卖朋友吗?”强子总算揪住了林墨的辫子,鄙视道,“也对,又不是头一回了,做起来顺手的很。真不知道接下来我们会让你卖几次。”我心里一紧,这也是我此时最担心的,老子可不想隔着铁窗看那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这个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互惠互利而已,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说不定哪天你也成了我的男朋友呢?况且,你们只是要求见一面,不是生死相搏不是吗?”林墨回答的是强子的问题,看的却是我。我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有这样的女朋友我宁愿出家打光棍,既要担心头上绿油油,又要担心人家哪天潘金莲一回。 与虎谋皮啊!还是一只母老虎。我心里已经生出了一丝后悔,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看《黑猫警长》里那只被母螳螂吃的渣都不剩的公螳螂,不禁悲从中来,喃喃道:“我不会是那只公螳螂吧?” 林墨一怔,像是明白过来什么后不经意露出一个美好的笑容:“这个比喻倒是有趣,只可惜你我可不是夫妻。”一笑倾城,人间四月天。我的脸瞬间红了,结结巴巴的吐不出一个字来。 “什么比喻?”强子从来不肯错过能让我吃瘪的话。“等你结婚了我再告诉你。”我有意无意的看了王静一眼,这回,轮到她脸红了。 “墨姐,何家那只苍蝇来了。”王静皱着眉头,心里说不出的厌烦。林墨点点头,神情冷漠,微微拧了拧鼻子,忽然拧鼻子的手停住了,一个大步把我跟她的距离缩短到了不足一米,似笑非笑地说道:“要不要摸一下,看看我的鼻子是不是垫的?”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倏然离去:“静子,我出门了,帮我送下客。”尼玛!这娘们居然在会议室安装了窃听器!不一会儿,一阵马达的轰鸣声由近及远,透过窗户,我看到一辆红色兰博基尼渐渐消失在车水马龙中。 “何苍蝇是追墨姐追的最紧的一个,何家是长沙的地头蛇,势力很大,墨姐跟何苍蝇的老爹也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不好得罪太过了。”王静替我和强子答疑解惑道。林墨一走,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我耸耸肩:“微博上每个长的稍微过得去的女人,留言板里都有一个男屌丝,年复一年,日复一日24小时不间断的问候请安。第一时间去回复她的每一条微博,都是些毫无营养的‘早点睡’‘少喝点’之类的话,更何况林墨这种级别的女人,我一点也不意外。怎么,我的脸上有什么吗?”我看强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脸,不禁有点紧张。 “刚才林墨问你要不要摸她鼻子的时候,你脸红了。”强子鄙视道。 “嗯,有那么明显吗?我是在想她咋不让我摸一摸她的胸。”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血似花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林墨一走,我们也就没了赖着不走的借口,起身告辞,王静也没有留人的意愿,送我们到门口后扭身回去了。到了住所脱去外套,我跟强子才发现我们的后背居然湿了大半,黏糊糊的内衣贴在背脊上居然一无所知。强子苦笑一声:“你说林墨那妞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气场,明明是一个女的,我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超过一分钟。” “说不定是我们刚才走路出的汗。怕她个鸟!又不是美杜莎,还能把你石化了咋的?”我满是不服气,更多的是为自己的不争气而懊恼,特么居然被一个女的给压得抬不起头来。“我只知道她肯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那种气质跟眼神,光靠练几年武术是练不出来的,也许跟她18岁后突然消失在公众视野有关。”我脱下半湿的衣服道。强子略微沉吟了一下道:“猴子,你说林墨会不会杀过人?” 杀人?我很理解为什么强子会往这方面去想,林墨把凌厉的眼神、强大的气场、过分的冷静,在联想到她所处的行业和敏捷的身手,都让人不得不想到她是不是杀过人。短暂的沉默后,我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这种假设最好别乱说。”死人我这几年见多了,但让我暴起杀人借我个胆,再让我吃个胆我也不敢。人人都以为杀人是件很容易的事,不过如杀鸡宰羊耳,我只能说那是大错特错!当看到鲜血四溅、穴肉外翻、白骨外露的血腥场景,你要是还能保持谈笑风生,我只能说你已经疯了。 “猴子,有没有想过林墨究竟会让我们做什么?”强子用力拧着汗湿的内衣,试图拧出一些水来,可惜失败了,索性把衣服一扔躺在了床上,怔怔望着天花板。“叭”我把衣服扔在强子头上:“洗了澡再躺下!靠!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一肚子火。你说之前不会提前跟我商量一下,我连思考余地都没有。”转念一想强子也是为了我,甚至把自个儿都搭进去了,口气一软:“她能看上我们啥,一没钱二没势的,当男宠也嫌我们丑,估计是帮她下几次地吧。放心吧,要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这种技术活儿我扭头就走,管他狗屁合作,契约精神。倒是她最后说的那句话让我有点介意。” “摸鼻子那事儿?”强子看我的眼神有点鄙视,“还惦记着呢,都说了人家是逗你玩呢,那种女人可不是咱哥俩儿消受得起的。猴子,你可不能毁了你在我心目中不近女色的光辉形象啊!” “滚蛋!老子是和尚庙里的和尚不成?再说了,现在和尚也照样娶妻生子,延绵子孙!”发现手中已经没什么能扔的了,双手只好在空中挥了几下,“我能肯定那娘们在房间按了窃听器,不然怎么可能听到我跟你的对话,再来问我要不要摸鼻子?”我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强子这才收起了那让人火大的眼神,回忆了一会儿正色道:“猴子,咱应该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强子显得心有余悸,担心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得罪林墨的话,我略做沉吟道:“既然都主动告诉我们了,应该没什么问题。说都说了,还能吞回去不成?” 天气依然晴朗,天空高而深远,不算无暇,但绝对称得上洁净,这在下半年的神州大地上显得尤为珍贵,君不见神州处处是仙境,开车不见前车尾?三米小楼已入云,抬头望天一片黑!在没有风的午后,太阳恹恹的照在身上,却一点儿也没有温暖的感觉,反而透着一丝寒意,阳光在眼前逝过,向我们显示着生命的淡远。站在窗台上望去,一片灰暗枯黄,那些干枯的枫叶,已由淡黄变成深红,那些粗壮的梧桐,已由茂盛转为光秃,旁边的草皮还顽强地表现着它的生命力,在北风的吹动下发出哗哗的声音,一切都在向我们预告:初冬已经到了。我关上窗户,把脖子往衣领里面缩了缩,望着手中王静给的照片发呆。 简单来说,照片中的男子是一个很秀气的美男子,面色很白,皮肤很细,鼻子很挺,一头盖住脖子的头发透着一股子的文艺范儿,嘴唇那一道细小的疤痕此时看来一点儿也不碍眼,反倒添了几分男人味儿。众里寻他千百度啊!我用手指弹了弹照片,把它压在杯子下,轻轻锁上了门。 茶语山庄是一间茶室,也是一座山庄,更是中部最重要的地下交易中心,中部大部分的出土货都是经由茶语山庄的运作被偷偷运送出去,热销海内外。琉璃司与茶语山庄,一个卖消息,一个输水头(盗墓界黑话,指出土货),产业链的一头一尾都在长沙,这也造就了长沙在盗墓界的赫赫声名,成为中国盗墓版图中的重镇和盗墓南派的发源地。 当然,这些信息都是我在王静给我的资料中获取的,大前天当我初读这些资料的时候,我的心神已经被震的支离破碎,七零八落,嘴巴能塞下一颗梨,深深感到了自己的无知和渺小,就像坐在井里的青蛙,活在下水道的老鼠,原来看似阳光普照的祖国大地还有如此之多黑暗逼仄的角落和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们!而现在,我和强子就站在茶语山庄门口――这个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望着古朴不失大气的拱门,浑厚不显破旧的砖瓦,爬满爬山虎的山庄,四周相拥的绿绿翠翠,我有点恍惚,想起了炊烟袅袅的静谧小村庄,波光粼粼的遗世小镜湖,但更加在意的,则是山庄的主人。能跟琉璃司齐名,应该又是一个隐世盗门在背后吧,只是不知道他是忠是奸,是正是邪,是善是恶......在当代社会中,答案不言自明,貌似想这些问题显得有点傻了。 “不进去,傻站着?”强子整了整自己的着装,显得尤为注重自己的形象,“这里的人都是行走在白与黑之间的高手。说实话老子是很佩服他们的,居然能把法律耍的团团转,所以,最好收起你那点小聪明,老实点儿。” “悬崖边上走钢丝嘛。”看着身后渐渐拥挤的人群和保安不善的眼神,我低声道了一声,摇摇头,“不是久长之计啊!”学着强子整了整衣服,抬头挺胸,昂首阔步进了山庄。 一夜西风紧。昨天刮了一晚上的西风,山庄里小道铺满了落叶,山庄里的人没有去把它们扫掉,长的、短的、细的、粗的、黄的、红的,千奇百状,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可惜今天天公不作美,阴的就差雨点下来了,不然这条小道一定更加美丽。 若是没有特殊安排,茶语山庄平时还是正常开门迎客的,虽是喝茶吃饭的地儿,但靠着独特的设计和优美的环境,很受青年男女和情侣的欢迎,据说还上过几回电视节目,林墨和杜伟宪的约会就安排在这里,我跟杜伟宪的会面也自然的被安排在这里。按照林墨的计划,她会放杜伟宪一小时的鸽子,女人嘛,迟到半小时一小时的那根本就不叫迟到,准时出席才有鬼咧!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跟杜伟宪套交情,谈人生,聊理想。我和强子走进大厅,服务员先是热情洋溢的招呼了我们一段时间,发现我们只顾着喝免费茶水,嗑免费瓜子儿,丝毫没有进去消费的打算,渐渐失去了耐心,刚好又有几个打扮时髦的年轻人进来,就彻底把我们晾在了一边,这让我很高兴,这正是我希望的。 时间来到正午时分,整个山庄渐渐热闹起来了,服务人员也开始忙绿起来,没有人再来注意我们两个只吃免费食品的穷小子,我和强子也越来越紧张了,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来了!”强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推着我的胳膊,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强子身上传来的颤动,这不是见林墨时胆小怯场的颤动,而是兴奋,难以自己的颤动!丢下看了半天也没看完一整篇报道的报纸,我把眼光投向外面。 一辆银色奔驰旁边,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美男子刚刚关上车门,依着车身手上拿着一根烟,香烟已经燃了一半,长长的灰色烟灰倔强的不肯落下,却不见他有抽烟的动作,漠然的望着小道上满地的落叶。一阵风吹过,烟灰终于随风飘散,一些还零落在他洁白的西服上。后备箱被打开,司机迅速而又熟练的下车,捧出一大束的红色玫瑰交到美男子的手上,美男子弹去了衣服上的烟灰,顺便把烟头扔在地上,没有踩灭,手捧鲜花,跨过烟头,鲜衣怒马,径直而来,至始至终,没有说话交流,没有看那个恭敬的司机一眼,眼神跟林墨如出一辙的冷漠,一望便知是个不怎么热爱生命的角色。“就眼神而论,跟林墨倒是绝配。”我嘀咕一句,迎了上去。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血似花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白衣红花的搭配很是扎眼,惹得现场的一众人,不管男女老少纷纷侧目,更不用说他身后那三四个体魄强健、身板挺直的手下了,要是再配顶黑帽子,搞把斧头,活脱脱一现实版的斧头帮。 气场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一种距离感。两边的人潮纷纷自动退开,给杜伟宪让出一条儿道来,有的还不由自主的站在原地当起了免费的仪仗队。杜伟宪依旧摆着一张死人脸,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一只手指了指眉心,轻轻揉了揉,低头缓缓前行,显得心事重重。刚踏进大厅,杜伟宪就停止了脚步,他低垂着的眼睑看到了一双倔强而又微颤的双腿,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出这双腿有一点轻微的罗圈腿。本能的,他往右边挪了挪,没想到那双腿也往右边掠去,他又往左边走了走,那双腿如影随形,终于他抬头了,带着一丝惊讶,想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挡住他的去路。是的,那双腿的主人就是我。 “杜先生......”我试着开口,只是还没有说完就被杜伟宪身后一群如狼似虎的甲乙丙丁给推倒在了一边,同时那几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我,如果眼神真的可以杀死人,那我已经死了,死透了。或许在他们心中,挡住杜伟宪的去路就是挡住了他们的活路。 换做平时,我肯定就此撤退,不,应该是我就不会去干这蠢事。但这次不行,出来后我每天跟家里通电话,在见到林墨的前一天终于听到了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他们已经找去我家了!要不是临走前托了一个当警察的朋友照看一二,我的饭馆估计已经作古。人群已经开始慢慢散去,白衣红花终究只能激起他们一时的好奇心,却不能激起他们心中那颗封尘许久、路见不平的侠义之心,见到我的倒霉模样,纷纷两眼看天,远离是非之地,就连看才还准备驱逐我们的保安也溜之大吉。欺软怕硬还真是哪个行业都有啊! “杜先生,我们应该谈一谈。”我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即使我的衣服已经被拉扯的皱巴巴,搞了半天的发型也变得乱糟糟,我依旧还是没有做任何的抵抗,我知道那样只会适得其反。杜伟宪又低垂下去的眼睛再一次抬头看了我一眼,确定对我没有任何印象后,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手下将我架走。“你要找的东西在我手上!”在甲乙丙丁还没把我当做死人一样拖出去之前,我赶忙把话说了出来。 杜伟宪的眼睛陡然亮了一下:“等等!”走近一步看着我道:“你说什么?”我知道我的话起作用了,更加镇定的说道:“你要的东西在我手上。”然后指指周围四散的人群道,“这里可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杜伟宪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脸,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好吧!”杜伟宪终于妥协了,掏出一块手帕捂着嘴咳了几下,转身跟一名服务员说道:“帮我准备一间房间,要隔音效果好的。”看来是金牌VIP或者老顾客,那服务员一听马上退出去准备了。又跟那司机说道:“带他先过去,我给墨子打个电话。”由始至终,强子都没有出现,要是我在一小时内不出来,他会立即报警,这是我们来之前就计划好的,对于林墨,我一直都没有准备相信她,虽然她说了一小时后到。 路过强子所在沙发的时候,我看到他手中的报纸已经被捏的破碎了,我用几乎不可见的动作轻轻摇了摇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一切按计划进行。我被推搡着进了三楼的一间房间,隔音效果的确很好,隔音棉足足有半米厚,唯一的不足应该就是北面有一扇窗户影响了整体的效果,不过问题不大,因为窗户外面就是一块绿化带,不怕有人偷听,除非他是蜘蛛侠。房间中央是一方根雕茶桌,古朴雄厚,上面放着各种泡茶道具,茶语山庄有茶桌倒也算是合情合理,只是茶桌的纹理中间那一丝丝的暗红色让我隐隐有一种不安。 红色的玫瑰安静地放在根雕茶桌上,没有烧水、没有泡茶,茶具被统统挤在一个角落,看来杜伟宪没有与我喝茶畅谈的意思。“咳咳咳”习惯性的几声咳嗽后,杜伟宪总算是开了金口:“你倒是有点胆色,也很聪明,要是被我找上门去你根本就没有跟我面对面坐着说话的机会。鼎真的在你那?” “真的不能在真了。”我拿出事前准备好的照片递给杜伟宪,“要说胆色跟聪明,没人比得过杜先生您,谁能想到您居然会用真名。”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先拍了再说。同时也暗示他我知道你的那点子事,好让他动手的时候忌惮一些。 “名字真的,地址假的;性别真的,年龄假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说的清楚。”杜伟宪对自己的创举显然也有点儿小得意,放下照片道,“把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回来,我可以放你一马。” 看杜伟宪这架势,我就知道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了,这算哪门子的谈判呐,算上林墨那次,我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废物。带着一肚子的憋屈,我默默地点点头,站起来准备离开,心想比起小命来,被杨曦埋怨几句又算的了什么,却不想又被摁回到了座位上。“咳咳咳,杰克跑得快,我也管不着,这一次我有7个兄弟永远也出不来了,我这人喜欢有怨报怨,以牙还牙,你夺了我的货,坑了我的人,让你这么离开我怕兄弟们会造我的反。”杜伟宪说的很小声,在我听来却不啻于一声春雷,我这才想起来资料里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就在眼前。妈的,拥有那样一双冷漠眼神的人怎么会是个好相与的? “我不知道你跟墨子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让她如此维护你,但她越是维护你,我就越是不爽!咳咳咳,墨子的面子我不能不给,也不会不给,本来想留你一只手,但墨子应该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就留下一根手指吧,一个手指抵7个兄弟,怎么算你小子也不会亏。”杜伟宪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冷意和不容置疑,我感觉周围的温度也下降了好几度。 我的手被死死地摁在茶桌上,旁边那束鲜红的玫瑰花开得正艳,我整个人动弹不得,手掌能清晰地感受到茶桌上那凹凸不平的纹理,我忽然明白了,原来那渗透入茶桌的丝丝红色是用一个又一个像我这样的倒霉蛋的热血浸染而成的。这狗日的茶桌,这狗日的社会! 一柄红色把柄的锋利匕首缓缓靠近我的手指,还没接触到,我手指的汗毛就根根炸立起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我不停地舔着嘴唇,下眼角不停的抖动着,死死盯着那柄泛着幽冷色泽的匕首。 刀柄往后一滞,刀面寒光一闪,刀锋破风而至!我瞳孔猛然一缩,双腿用力一瞪,用唯一没有被制住的头颅往后一顶,连人带椅往后倒去,然后侧身一滚,半跪在地上。“妈的,你说留就留,问过我没有?”一股久违的热血瞬间充斥了我的大脑,此时此刻,理智已经退居二线。 “还算是有点血性。”杜伟宪淡淡的评价了一句,然后起身退到一边,爱惜的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西服,“真不应该穿白西装的,太容易脏了,你们把他拖远一点。” “不是穿一件白衣服就可以成为白马王子的。”既然撕破脸,我狠狠嘲讽了一句。就在我耍狠斗狠的时候,传来一阵钻心般的疼痛,让我不禁连连抽冷气,低头一看,手指还在,只是手掌遭了殃,大股的鲜血不要钱似得流出来,迅速染红了一小片地面,手一挥,点点鲜血染上了玫瑰,使得玫瑰更红更艳更妖。 “跟你拼了!”我爆喝一声,完全不顾此时的敌我悬殊,用满是鲜血的手去抓几步之外的杜伟宪,他不是爱惜自己西服嘛,老子就亲手毁了它!手臂用力一挥,鲜血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越过众人的头顶,稳稳地落在后方的杜伟宪身上。“哈哈哈!白西装的确很容易脏啊!”虽然不多,但鲜血的的确确沾上了白衣,杜伟宪原本就阴沉的脸彻底崩塌:“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干事!”。那几个手下面红耳赤,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懊悔,同时也将此化为了动力,一窝蜂冲过来,肩膀上一阵刺痛,我抬头一看,那把匕首有一半已经插进了肩膀。 血,稠如蜜,浓如墨。迅速透过衣衫盛开出大朵大朵的鲜红,仿佛静静躺在茶桌上那一捧娇艳如初的玫瑰。巨大的疼痛感没有增加我的恐惧,相反地激起了我更大的勇气,我开始准备回击。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匹夫之怒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妈的!”我大吼一声,迅速往墙角靠去,无论如何,算是躲过了对方的第一波攻势,喘着大气,捂着伤处盯着杜伟宪的一举一动。我有点懊悔为什么不把强子带上来亦或者揣一把匕首上来,怪只怪我把事情想得过于乐观了,只是谁又能想到在这个法制观念已经潜移默化深入骨髓的社会居然还有这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江湖草莽?居安思危,此言不虚啊! 紧靠着墙根,我迅速观察了一下敌我情势,除去我和爱惜羽毛不入战团的杜伟宪,现场还有4个人,只有一个人的体型跟我差不多,算是正常人之外,其他三个身板都很能唬人,属于男人见了不敢近身,女人见了两眼放光的那种,八块腹肌往那一放,大部分人应该都会丧失战斗力吧。感受着肩膀和手掌传递过来的痛楚,我的脑子一片清明,摆在我面前的选择实在是很有限:要么乖乖掉指,要么继续死磕。好在我能确信杜伟宪不敢真把我怎么样,他可以不在乎国家暴力机关,还能不在乎林墨的态度? 有了这一层思考,我决定先发制人。一咬牙拔下插在肩膀上的匕首,顿时鲜血就止不住的往外冒,迅速地靠近离我最近的一个马仔,猫着身子抱住他的腰,亮出匕首对着他的大腿狠狠扎了进去,还没来得及拔出就被他嚎叫着一掌推开。废了一个人,失了一把刀。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如此轻松就搞定一个人让我有点意外,我都做好了以伤换伤的准备,没想到还能全身而退,难道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随后的事实证明了我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那一击得手真的只是打了他们一个出其不意而已。见同伙受伤,其余的人一下子急眼了,一拥而上,也不管什么林墨王墨的了,下手开始没轻没重了,于是,我的嘴角开裂了,鼻子挂彩了,手臂红肿了,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估计是对方打累了,一开始疾风骤雨般的攻击渐渐减弱了,我也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了,感觉生命就要结束了。 此时杜伟宪才刚刚收拾完西服上的血迹,只是再怎么处理,红色依旧是红色,由一开始的一点化成了一块,他在我前面几步站定道:“就为了一根手指?”为了一根手指,我已经被放了几升的鲜血,这要是搁无偿献血那儿还不得夸得桃花朵朵开? “那为了一棵树木放弃一片森林值得吗?你是个情种,我以为你应该懂我的。”我答道。杜伟宪若有所思,只是我没等他说下去就道:“你不光是个情种,还是个傻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义薄云天,特大侠风范,特恩怨分明?你以为自己是古代的绿林好汉呢,这里就六个人,你他妈作秀给谁看呢!这种对自己一点好处没有的事儿也能做的出来。说实话,我这次来是抱着破财消灾的心态来的,我都做好了你讹我十几二十万块的准备,结果你居然讹我一根手指,手指啊,除了给你长了点脸,让我知道你心狠手辣还能干啥,准备炖了还是干嚼?十几二十万还能让你手下的兄弟吃几顿饱饭,一根手指能填饱他们的肚子?打了我还指望我把鼎双手奉上?你说你是不是纯傻叉!” 杜伟宪插着口袋的双手有点颤抖,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正处于暴怒的边缘:“你真不怕死?”惹得我差点就喊出了那一句惊世名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他妈的汗青”! “人生来不就在走向死亡的道路中嘛。况且我知道你不会弄死我。”我吐出一口血水,试图咧嘴笑一笑,结果疼的我眼泪直掉,趁机偷偷瞄了一眼唯一的那扇窗户,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不是顾忌林墨的态度吗,老子这一跳就要你跟林墨之间彻底玩完! “既然知道东西在你手上,我就不怕它会飞了。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是个情种,打狗还得看主人,你是墨子要保的人我暂时动不了你,但你身边的人呢?”说了半天,杜伟宪还是不肯承认他是个傻叉,那张英俊的脸庞已经完全扭曲了,连同他的心理一起。是的,很老套的剧情,很俗烂的威胁手段,但也很管用。杜伟宪此话一出,我就知道我跟他之间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窗外传来一阵嘈杂纷乱的声音,汽车喇叭声、奔跑叫嚷声与秋风扫落叶的声音混杂其间。杜伟宪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后过去拿起了那捧染血的红玫瑰,仔细检查了一下,托着花瓣,小心翼翼的用纸将血渍擦拭赶紧,对着手下道:“你们把他扶下去,找个地方看着。不能让墨子等久了。”从杜伟宪一系列的动作和话语当中,我知道是林墨到了,耗了半天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我深吸几口气,暗暗替自己加油打气。 不得不说杜伟宪的马仔们很有一套,即使下手没个轻重,也没有把我打得生活不能自理,我虽然卖相很惨,伤口看着也很恐怖,但并没有伤筋动骨,最惨的一处也就是最初肩膀的那一刀。就在他们得到老大的指示,附身准备架起我的同时,我猝然间发力,抡圆了手臂,一拳砸向一个人的眼睛,没有任何惜力,砸的我自己的手都隐隐作痛,我想那人的那只眼睛不瞎也是半废了吧。然后在那人捂着眼睛往后倒,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冲破他们的包围圈,疾速冲向窗户,手一撩将纱窗撞向一边,双手攀住窗沿,双脚蹬在窗户上,看了一眼万山萧瑟的风景,扭头朝对着一脸震惊的杜伟宪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傻叉!对话结束了!” 在杜伟宪疯狂的嘶吼中,在马仔们的惊愕中,在刚出车门的林墨惊讶的注目礼中,在众人惊呼中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兴奋叫喊声中,我瞄准一排被修剪的方方正正的黄杨丛,潇洒的纵身一跃,像一只小小鸟一样,怎么样也飞不高,在空中胡乱扑腾了几下后,在地球引力的强大牵引下,迅速往下坠。三楼很高,高到我的心就像是停止了半个世纪,三楼很低,低到我来不及睁眼和回味。匹夫一怒,跳窗夺路! 眼中的风景从如画的远山变成了山庄的拱门、马路和草皮。嘎拉拉,黄杨丛经受不住我的体重,纷纷折腰低头,原本整齐方正的黄杨丛就这样硬生生被我破开了一大溜口子,像是宋丹丹那光荣下岗的门牙。我发出一阵痛苦的*,第一时间睁眼看到灰暗的天空,萧瑟的树丛,我就知道自己应该还活着。紧接着,一颗头颅从三楼窗户里伸出来,正是气急败坏的杜伟宪,他满脸通红,一直红到发根,鼻翼由于内心激动张得大大的,湿发紧贴着额头,一条深深的皱纹从紧咬着的嘴唇气势汹汹地往下巴伸展过去,咬牙切齿的瞪着我。我冲他一笑,朝天伸出两只手指。 国人有看热闹的爱好和传统,每有婚丧嫁娶,打架斗殴,甚至是母狗产子、小鸡孵蛋,都会兴致勃勃的围而观之,观而品之,再口口相传,最终举世皆知,上千年来痴心不改,且在悠悠围观历史中,形成了一套规矩:自觉地为其腾地方。我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还有几个胆子肥一点的,指着我的脊梁骨不停的戳戳,小声议论着:“他死了没?”“先报警还是先叫救护车?”“嗨,管那多干嘛,赶紧拍个照上传啊”...... 看热闹的人群终于被茶语山庄的保安给驱散了,我正纳闷这一次的保安为何行动如此迅速的时候,就看到林墨的一张俏脸怒容满满,冷冷的看着我被小心翼翼的架起拖到一棵樟树下面。她的手上拿着一部手机,不一会儿急匆匆跑出来一个样子很绅士的男子,正对着林墨不停的安慰着什么,样子近乎谄媚,对下面的工作人员则是疾言厉色,严加斥责,应该是山庄的负责人,看来林墨通过个人关系把事情火速的压了下去。不过此时我满脑子都想着怎么破坏林墨跟杜伟宪的关系,根本没心思去鄙视那个男人,也没心思去赞叹林墨强大的关系网。 “如果说何苍蝇是追墨姐追的最紧的一个人,那么,杜伟宪就是对墨姐最痴心的人。”这是王静给我资料时说的话,我今天的一切举动,也正是基于这句话,我赌杜伟宪不会跟林墨翻脸,会照顾林墨的面子,但如果林墨跟杜伟宪翻脸了,那杜伟宪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想到这,我不禁笑出了声,但很快就闭嘴了,因为实在太疼了。 王静啊,希望你的话是真的!不然,老子这一出转体三百六的空中飞人可是白瞎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他乡遇老乡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在我看来,林墨今天打扮的很优雅,也很不合时宜。一袭大红色的晚礼服高贵而不失美丽,白皙的脖颈上只是简单挂着一串水晶装饰物,即使是在阴天也明晃晃的让人看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只是像极了十元店出品的商品,酒红色的头发被高高挽起,低调、华丽、大方、典雅。 林墨并没有急着进去,甩下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迷人的脸庞上阴云密布,阴测测的瞪着我,我也并没有被立即送往医院,估计没有林墨的一声令下,没人敢动我吧,靠着树干抚着胸口,苟延残喘,要是此时来一根烟一定帅呆了,我这才发觉自己戒烟是不是早了点儿,满脸苦笑的跟她对视。于是,我和林墨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快十分钟。 “这都快冬天了,还穿着露背装不嫌冷啊!便宜了别人苦了自己,何必呢。”在这场比赛耐心的较量中,我终于败下阵来。一米阳光倔强的穿过厚厚的云层,将林墨的淡淡的影子印在地上,旋即又愈来愈暗淡,最终又归于阴霾,此时的茶语山庄灯火突然从阴霾中陆续亮起,煌煌然如万里星空。林墨深深呼了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肩头的锁骨往里凹陷下去一些,那深度,应该能放好几枚硬币,挺拔的胸口随着呼吸一上一下,把周围的一群道貌岸然和衣冠禽兽看的眼睛都直了。当然,也包括我,事实上,我所处的位置还是最佳观景平台。 “这才三十都不到,就急着跳楼嫌命太长啊!”在灯光的召唤下,林墨转过身,缓缓往里走,面不改色,最佳光景平台瞬间变为最差的了。“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要么惨死要么重生,总好过以后少了一根手指,我又不是六指琴魔,手指头富裕。”没想到林墨压根儿就没在听我解释,对着身边的那个短发女孩讲道:“把这混蛋送去医院检查一下,不许住院,直接扔公司仓库去。” “强子呢?”短发女已经来到我的身旁,面无表情地挡住了我的视线,我艰难的绕过她的身体,伸了伸头冲着渐渐远去的林墨喊道。从我跳窗到现在强子一直没出现,这跟咱哥俩儿好的关系设定实在太不合理了,难不成他比我先挂了?念及此,我不得不强忍着疼痛问道。 “让那种无头无脑的家伙参合只会越弄越糟,他根本就不适合参与任何阴谋阳谋。已经被我打晕送走了。”林墨略作停顿,云淡风轻的说道。我何尝不知道强子不是最佳人选,可问题是,除了强子,我身边没人了。 ...... “怎么称呼?”林墨走了,强子也安然无恙,我心下宽慰不少,很没风度的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短发女孩瘦小的肩膀上,闻着她身上那若有如无的香味儿很是享受,免费的豆腐送上门,不下手是不是傻?女孩儿鼻尖已经沁出了细汗,干净的脸蛋因为负重的原因红扑扑的,嘴唇很有肉感,嘟起嘴来卖个萌的话应该能秒杀一众宅男,齐耳的短发清爽而又干练,最令人脸红心跳,嘴巴发干的,是那一双修长而又充满青春气息的笔直大长腿! “唐菲儿,墨姐的司机。你可以叫我菲儿,我也是杭州人。”唐菲儿微微撇头看了我一眼,像是看着一个已经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一样,“对你的调查就是我负责的,所以我知道你很多事,说真的,挺不赖的。” 前半句一听是老乡,我赶紧减轻了一下唐菲儿的负担,把自己往上提了提,后面又听到此人就是调查我祖宗十八代的罪魁祸首,我又把身子压上去了:“幸会幸会!呃...没说我什么坏话吧?”“实事求是而已,你自己做过什么难道还不清楚?”唐菲儿连打带削把我的问题给化解了。做为一个正常男性,我的体重在六十公斤左右,又故意将重心全部压在唐菲儿的身上,没想到这小娘皮居然愣是将我抬到了车上。这不仅仅是个司机而已!我心中断定。 我坐的居然是林墨的座驾,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假惺惺道:“这不太好吧,待会儿她怎么回来?”唐菲儿已经熟练地拉开车门,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往医院狂奔。茶语山庄依山傍水,偏僻安静,离最近的医院也有快半个小时的车程。 “想送墨姐回家的人有的是,从城西可以排队到城东,这点小事不用担心。倒是你,能上墨姐车的男人一双手就能数过来,能躺在墨姐车上的男人你是第一个。”唐菲儿从反光镜里看了我一眼,戏谑道。 靠!我倒是想坐着,问题是老子这幅状态能坐的直嘛!“那真是荣幸之至啊!”我摇头苦笑不止,开始套唐菲儿的话,“司机不是都自带保镖属性嘛,你的身子骨应该不弱吧?”我想起了杜伟宪的司机,也就是参与围殴我的那一个身形跟我差不多的男人。 “墨姐不需要保镖,也没人有能力能够保护墨姐。”一说这话,唐菲儿的脸上显现出一股狂热、疯狂的神采让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被洗脑的极端宗教分子嘛?我相信要是林墨要她去当人肉炸弹估计她也二话不说背起炸药包就走了,我不知道这样的人在琉璃司有多少,要是整个都是那就太恐怖了! “你看着比我还小吧,怎么就......我的意思是,林墨这人到底怎么样,毕竟我签了份卖身契给她,也算是你们琉璃司的编外人员了。”反正路程还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况且,我觉得很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林墨这个人,说不得今后还得经常跟她打交道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不是觉得我脑子短路了,被洗脑洗的很彻底?”唐菲儿露出一丝讥诮,不屑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意见,毕竟像你们这种没有经历过地狱,过惯了好日子的人来说不可能理解我们的。就算真的被洗脑了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的年纪比你小,但做过的噩梦,经历的绝望肯定比你多的多,你只要理解,墨姐,她是拯救我们的人,也是我们的代言人。”得,千金难买我愿意。看来很难从唐菲儿身上掏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我们?你不会是指......”我咽下一口口水。 “琉璃司所有跟我,跟墨姐有类似经历的人,琉璃司的人是不会被收买的!”唐菲儿脸上的讥诮更甚,想来她也是知道强子企图利用王静,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那点儿破事,“能说的我会说,不能说的再怎么想着法儿套我的话我也不会说。哼!墨姐说的果然没错,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一脚油门,差点把我从座位上摔下来。 在当时,唐菲儿的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只是隐隐的从她最后一句话里模糊的想着应该跟男人有关。怨妇、离人还是前任?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本该是被男人细心呵护的一群女人变得如此偏激、极端、疯狂?一直到很久以后林墨亲口道出其中的奥秘,我才觉得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肤浅,唐菲儿的话是多么的沉重!谈话进行到这儿就进行不下去了,我自觉无趣,闭着眼睛假寐,没了我的聒噪,唐菲儿一心一意的开着车,比之前更快更稳。 医院的检查结果出乎意料的好,没有骨折,没有断筋,没有大出血,也不会有后遗症和并发症,这得益于茶语山庄不符合国家规定的楼层设计高度、底下的那一丛黄杨和自己精心挑选、风骚无比的走位,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吊炸天的运气。当一切既定现实都不能科学合理的解释时,我向来喜欢把它统统归结为运气,没人能否定运气的存在,这一直是一个相当好的借口,就像电视里那些永远打不死的小强拥有主角光环一样。当然,运气也是有尽头的,不可能一直光顾在你身上。于是,当我被拉回玻璃厂的时候,就真的就被扔在了仓库! 望着背后那些冰冷的玻璃成品我欲哭无泪,对着准备撤离的唐菲儿道:“喂!好歹是老乡,至少给我来点吃的吧,出来到现在都没怎么吃呢。”唐菲儿点点头,送到医院后,她一直一言不发。“别忘了来一箱啤酒。”我补充道,见她眼中带有困惑,指指自己包扎的严严实实的肩头和手掌:“你要是有麻醉剂我也没意见,好歹让我缓解一下疼痛。”老乡你好,老乡再见!望着缓缓关上的大门,我心中默然。 仓库内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我不敢四处乱走,周围都是玻璃,保不齐地上没有几片碎玻璃、玻璃碴儿什么的,跳窗那会儿心急火燎的,没控制好重心,把窗户的玻璃给带了下去,在医院的时候,从我体内取出了不少玻璃碎片儿的我已是惊弓之鸟,我受够了玻璃!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该死的玻璃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咣当!”在黑暗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人也很容易入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重的铁皮木门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唐菲儿终于回来了,一手一只塑料袋,将林林总总近十个饭盒放在地上后,又抬进来一箱啤酒,不发一言,转身离开,就在铁皮木门行将关闭之时,我顿时睡意全消,急着大喊:“喂!至少给个手电筒吧,这黑咕隆咚的把东西吃到鼻孔里咋办?” “吧嗒”,门外起开开关的声音几乎跟关门声同时响起,我头顶一根日光灯在闪了半天后终于亮起了昏暗的、灰黄的光芒。“不一起吃点,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啊!”我的喊声已经无人理会,唐菲儿没有去而复返。抬头看灯,低头看食,我自我安慰道:“一个仓库就点一盏灯,果然资本家都是吝啬鬼,不过总比没有强。” 食物很丰富,很可口,荤素搭配的也很平衡,唯一的不足是大部分的饭菜已经冷了,有些已经夸张的上了冻,但这并不妨碍我吃的津津有味。我的一只手掌被剌了一个大口子,缠着厚厚的绷带,所以每次都只能放下筷子,举起酒瓶,放下酒瓶,举起筷子,一口酒,一嘴饭,一块肉,倒也享受。 拍了拍渐渐鼓起来的肚皮,我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饭菜盖上盖子放好,虽然可能性很小,但要是林墨今晚不召见我我还能当个宵夜啥的。至于说为什么我肯定林墨会今晚放我出去?其实很好猜,要是她不怕我把这玻璃仓库变成化粪池我倒是也没意见。 都说饭饱思淫欲,而我此刻只想靠着墙壁梦周公,刚刚被唐菲儿打跑的瞌睡虫又上来了。在多出了五六个空瓶子之后,酒精的作用也总算发挥出来了,我的意识渐渐开始变得模糊。仓库密不透风,倒不用担心半夜被冻醒的问题。地面也还算干净整洁,也不用担心一个翻身睡在了碎玻璃上...... 我发现自己周围一片漆黑,灯呢?我有点恐慌,双手开始四处乱抓。一点光芒在远处亮起,我欣喜若狂,开始朝着光芒狂奔,渐渐地,光芒越来越大,一辆疾驰在隧道里的火车冒着滚滚浓烟,呼啸着从我而来,光芒盛到了让我睁不开眼的程度,我开始用手阻挡,拼命地往出口跑去,同时大叫道:“啊!”一睁眼,一束强烈的手电筒光刺的我马上又闭上了眼睛。 “奶奶的,你干嘛!”再一次睁眼,我打掉手电筒,睡眼惺忪的看着蹲在我跟前的林墨,“害得我还以为自己被火车撞死了。”林墨依然还是白天的那副装扮,只不过多了一件男士外套,是白色的,胸口处还有一块浅红色的斑点。林墨的脸上多了一丝倦容,少了一份荣光。“男朋友挺体贴的呀。”那件白西服我熟悉的很,我跟它的主人刚刚结下了大仇,我指着上面的红色斑点道,“那是老子的鲜血染成的。” “怎么还没死?”由于距离太近的关系,我能感觉到林墨的吐气如兰,让我心神一荡。妈的!我咬了一下舌尖:“阎王爷不肯收,我也没办法。” 林墨站了起来,或许蹲太久了脚有点发麻,起来有点趔趄,我伸出手想去扶一把,却在半空停住了,见林墨没事又收了回去。“假惺惺!”林墨语气如冰,冷漠似铁,脸上的不屑表情尽收眼底。我手一摊,无辜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帮你我得冒着伤口开裂、流血受痛的危险,以现在你我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值当。” 林墨从箱子里抽出一瓶酒,熟练地用银牙咬开,再用筷子挑开我的餐盒,不客气的吃起了我的宵夜:“一瞬间就能考虑这么多?”我耸耸肩:“我是真小人,不是伪君子,考虑的当然要多一点。再说了,做一件事之前把得失考虑清楚明白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白天这一跳后,我意识到我必须得把老爸老妈考虑进去了,不得不发点狠了。社会上的小混混还懂得祸不及家人的道理,他狗日的居然敢那这个威胁我! “山庄的饕餮大餐还比不上我这剩菜剩饭来的可口美味吗?”看着林墨吃着有滋有味的样子,我主动挑起了话题。林墨拨拉出一块莴苣送进嘴里:“别提那该死的慈善宴了,我怎么可能跟一帮虚伪恶心的人在一起吃饭,吐都来不及。” “那应该让人早点送你回来。”我随口应付了一句。 林墨停下了筷子,眼带戏谑:“他们只想着怎么把我灌醉然后送去他们床上,怎么可能把我送回来?” “那是谁送你回来的?”我用筷子敲着啤酒瓶道。 “当然是我的司机。”我这才明白原来唐菲儿在把我扔这后,又马不停蹄的回去了茶语山庄。怪不得她不肯留下来陪我这个老乡吃顿饭。 感受到林墨言语中对男人乃至人类强烈的憎恶情绪后,我不再言语,只是打开一瓶酒,朝林墨扬了扬,灌了下去。谁知道之后会不会因为我的哪句无心之语让她暴走。我能断定,林墨,她距离完全疯魔只差一步之遥了。 “怎么,你也想把我灌醉了骗上床?”林墨见我冲她干杯,狭促道,“我忘了,你也是个男人。只不过要想把我灌醉这点酒可是远远不够的。”“噗!”刚灌下去的酒如数被我吐了出来:“哪也得有张床不是。得,你还是别喝了,我也不找人干杯了。”即便知道是林墨的调笑之语,但我还是不禁想到:是不是每个女的都以为她们眼前的男人想跟她们发生点什么?这是哪来的自信? “觉得我是疯子?”林墨又打开一瓶酒,也学着我的样子冲我扬了扬,然后一口气吹了半瓶,脸上开始浮现一丝红晕,配合她那戏谑挑衅的眼神,显得极为妖艳。 “咳咳咳!”我用猛烈的咳嗽显示着我内心的震惊,低头不敢与她对视。妈的,这娘们是会读心术还是咋的? “我是疯子,你又何尝是个正常人?哪个正常人明知道不会死还主动跳窗的。”林墨自顾自说道,“之前让菲儿调查你,是因为你做的几件事还算看得过去,也可能会是老铁拳那几个老不死的接班人,当然事实也是如此,只是你不愿接受承认罢了。现在看来,我们有可能是一路人。” “不不不!”我急忙撇清,“我算哪根葱啊,你是一门之主,家大业大,我就一破落小饭馆,还被老妈篡权了。我这样啃老等死的,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事实上,我想说的是,老子才不跟你一起疯呢! “为什么这么做?”又是半晌沉默,林墨满意的擦了擦嘴,拎起一酒瓶,隔着玻璃瓶看着里面浮着的细泡问道。“我以为我在白天跟你说过了。我只有五个手指......”饭菜已经彻底凉透了,塞进嘴里就跟塞了块冰块一样,冰凉冰凉的,我嚼了几口眉头大皱,扭头把它又吐了出来。 “手指有十个,命只有一条。”林墨思路依旧清晰,迷离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让我有一种把她狠狠压在身下,尽情放肆的冲动,“我要听真话。” “靠!喝醉了,对对,我有十个手指,十个手指!”我眼睛盯着摊开的一只手和被纱布包着的另一只手。酒壮怂人胆。我把剩下的一点酒舔进嘴里,打了一个饱嗝,满满的酒味儿:“就想把你推到杜伟宪的对立面去,最好能把你拉到老子这边来,不过看样子效果不是太好。”我瞄了一眼林墨一只手抓着的白西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老子都那么低三下四了他还跟老子瞎开条件,还敢拿家人威胁老子,老子就要跟他死磕!反正他就跟乌鸦一个样,身上一身的黑,随便抓着一根羽毛就能把他送进去出不来。老子就是喜欢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说什么一笑泯恩仇,那他娘的都是放狗屁,这是狗日的血淋淋的现实社会,又不是演电视唱戏曲儿的!如果可以,你能袖手旁观吗?”最后一句话,我的气势没由来的自动弱了下去。 仓库内的空气有些浑浊,昏黄的灯光不合时宜的跳动了几下,我们的身影反射在四周存放的玻璃上,跟着不停的一明一暗,着实有点拍恐怖片的场景。林墨早已停止了进食,静静地听着,掂着手上的酒瓶,同时也掂量着利益得失,酒红的秀发从发髻上偷偷偷跑了出来,垂髫在额前耳畔,煞是好看。终于林墨的嘴角渐渐勾勒出一个绝美的弧度,紧接着,绿光一闪,手上的那个玻璃酒瓶在我脑门上轰然碎裂,淋漓的酒水从我头上兜头浇下,在我失去意识的瞬间,我看到林墨肩头的白色西服缓缓落下,那块浅红正好露出地面...... 西服,又见西服;玻璃,又是玻璃,该死的!我讨厌玻璃!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荐枕人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微风,吹起窗帘,拂在我伤痕累累的身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向我沉重如铅的眼皮;香味,随着呼吸,穿过鼻孔,进入我一片混沌的大脑,痛觉神经一下子恢复了活力,刺激着我,迫使我展开双眼。 林墨正坐在窗口静静看着书,桌上摆着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直直的热线在微风的吹拂下扭曲成了“S”型,一切犹如我初次踏进闺房,与林墨正式相遇的那一刻。“比我预想的要醒的早,我以为应该要等我喝完这杯咖啡的。”林墨合上书,盯着我道。 我摸了一下额头凸起的包,龇了龇牙。这地方之前在跳窗时就已经挂彩,被林墨闷一下,包上加包,有成葫芦娃的趋势。“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婆子!那些男人都瞎了眼了,居然看上你。”打又打不过,也不想把林墨得罪狠了,为了维持一下男人的自尊,只能不咸不淡的抗议了一下。 林墨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得很艳丽。“要是你一醒来就扑过来,我不介意再让你跳一次窗。”林墨把偷跑出来的头发往后捋,“这一酒瓶子是报酬,从今天起,你和杜伟宪的事我就不参合了。我建议你最好在这个冬天把事情处理完,明年春天你可没那么多时间了。” 我坐起身背靠着沙发,盯着林墨的脸道:“杜伟宪昨天的表现比我预想的差了一个银河系,我实在想不通就他那点可伶的智商居然能活到现在?亏我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林墨端起杯子,咖啡的热气很好的将我的视线阻隔了,林墨的脸庞变得有些模糊,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别有一番风味。“我也想不通。不过看来这次他的好运到头了。” 既不承认,也没否认,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看不懂。我心里暗骂,这骚狐狸实在是难缠的很。既然没办法证明是林墨在背后替杜伟宪偷偷献计献策,我也没辙,站起来准备拍屁股走人:“强子呢,可以让他出来了吧?” 林墨浅笑了一下,一双妙目不经意的往边上的房间瞄去,嘴咬着咖啡杯低头不语,露出一丝难得的羞涩。“靠!你居然也会害羞!”我像看着怪物一样大叫起来。林墨收敛神情,恼怒的看了我一眼。紧接着,我听到了房间里也同样传出来一声大叫,房门被重重甩开,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冲了出来,由于胯下的裤子还没提起来,没走几步就被自己的裤子绊了个狗吃屎。然后,我再一次大叫了起来,因为那个男人就是强子! “强子,你干什么!”我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过去扶起狼狈不堪的强子,眼神顺势往里一瞟,王静白花花的身子横成在床上。噢!该死的!我双手捂脸,一颗心迅速往下沉。透过指缝观察了一下林墨,貌似没有杀人的意思,联想到她刚才那一抹羞涩......我那颗心又浮上来了:至少是经过林墨许可的。 “别看!小心长针眼儿!”强子一把把门带上,吼道,“你先别出来!”双手一松开,裤子又晃晃悠悠的掉了下去。“先把你的裤子穿好!”我脱下一件外套扔了过去。好在是冬天了,身上的衣服还能匀一件出来。 “你什么意思?”我回到座位上跟林墨相对而坐,“你脑子到底怎么想的?让我蹲仓库吃冷饭,却让这小子跟你的小姐妹滚床单?”林墨下意识的端起咖啡杯,发现里面已经见底了,又悻悻的放下。“嗒!”咖啡杯与桌面的撞击很清脆。林墨又随手挠了挠头,东挠一下,西抓一下,毫无目的,绝无美感,她并不是头皮痒,还是她此刻很无措茫然,欣慰,愤怒,悲伤,高兴,应该都有一点吧。 “卢强,要是你愿意,王静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人了。”不顾被自己弄的乱糟糟的头发,林墨开口道,语气很郑重,在我看来,有点像是刘备托孤的味道。“静子很喜欢你,要不是当初我发现你接近静子的目的不纯,我早就同意你跟静子的事了。这一次你再次出现,也让静子和我下了决心。从今天起,静子将不再是琉璃司的人,你把她带走吧!” 林墨像是了却一桩心事一般,重重舒了口气:“做我们这行的,要么不出事,一出事就得拿命填。所以我愿意让我手下的姐妹们脱离出去,只要她们找到合适的人。当然,在我看来你也不干净,不是一个好选择,静子性子倔,我说服不了她,只好尊重她的选择。但是......”林墨身边的气场陡然阴森下去,配合她那乱糟糟的头发,像极了索命的女鬼,“不管怎么样,静子都是我最好的姐妹,你要是想着玩腻了就甩开,我一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好嘛,湿面团子沾了手,想甩也甩不掉了。我有些同情的望向强子,希望听听他的意见。强子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当中,呃......好吧,也可能是在回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摇摇头,上去把他拉过来,真诚的说道:“看你的傻样儿就知道是被‘*’了,人家自荐枕席,应该也不算是吃亏是吧。痛快点儿给我一句话,要是不喜欢咱就当是去了一回花柳巷,反正你去的次数也不少了,不在乎多一回。” “侯迪!”强子还没回答,倒是先等来了林墨的怒火。撩起她那修长的美腿从我头顶直劈下来,我连忙双手一挡,瞬时让我泪流满面,然后双手居然麻了。“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呢,要两厢情愿懂不懂?”我嘴硬道,“有种等我伤好了咱俩好好打一架。”“我可没种,有种的都是你们这些混蛋男人!”林墨轻蔑笑道,让我一时语塞。 “我会负责。”短路了半天的强子总算是说话了,头一句话就让我差点惊掉了下巴。“不过能不能先让静子留在你这儿,你看我,没房没车没收入,有点不太体面。”“没问题。”林墨丝毫不介意多一个吃白食的家伙,反而很开心。强子说了句谢谢,然后冲房门说道:“明天早上来找我,我有话跟你说。”就拉着我往外走。哎!老子这一腿算是又白挨了,不过奇怪的是,我并不遗憾。 “你确信你以后不会后悔?”出来之后,我就迫不及待地问起强子。强子手支着车窗,愣愣的看着窗外疾速倒退的风景:“后悔啥,有啥好后悔的。难得有一个不长眼的看上我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芸萱咋办?”虽然听出了强子是真情流露,我还是问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强子皱了皱眉,眼神变得有点迷茫,然后又渐渐明晰起来:“别看我平时嘻嘻哈哈的,但我知道芸萱那丫头我是没戏,肥水不流外人田,就便宜你了吧。”见我有发作迹象,叹口气又道:“可能是老过着刀口舔血,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生活――当然,我喜欢冒险,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只是每次见到芸萱我就全身放松,心情愉悦,芸萱开朗向上,长得又讨人喜欢,说我不喜欢那是骗人的,不过我的性格你清楚,我喜欢掌握主动,喜欢发现目标就出击,不管那些个阴谋阳谋,这在你们看来那是冲动一根筋,有勇无谋,但我认了。如果我跟芸萱在一块儿了,我肯定我一定会很被动,就目前而言我爱她远远胜过她爱我,那意味着我得处处迁就她,被她牵着鼻子走,不是吗?” “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嘛,真是个老套的选择题啊。”我心有所触,叹道。“错!”强子驳道,“是一厢情愿跟两情相悦。”我皱眉道:“那你见王静跟见了鬼似得。”“我那是没脸懂不?”强子拍了拍自己的脸,“我利用她获得情报,让我有种吃软饭的感觉,我现在还记得王静知道真相后那绝望的神情,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缓过来。” 看着强子认真的表情,我知道他没在开玩笑,真诚的说道:“那恭喜你啦,不用跟着哥们一块儿耍光棍了。其实王静也算是美女了,那双眼睛我怎么看怎么喜欢。”心里却是想着以后找强子当炮灰可得慎重了。 “那是,不然当初我怎么会找上她?”强子一脸自豪,恢复了本来面貌。“呦,不装深沉了?”我故意挤兑他,“美女不美女无所谓,夜里拧了台灯还不都一样。我好奇的是,你怎么被一个女人*了,还要脸不?” 果然,强子脸上一窘:“还不是林墨那疯婆子,昨天拿了一个酒瓶上来,一见到我二话不说就是一瓶子,我能不晕嘛。”我发现我的双腿一软,腿肚子抽筋,差点跌下座去,发誓以后绝不跟林墨这女人喝酒,要喝也是买罐装的。 “猴子,问你个事儿。”快到住处时,强子忽然一脸奸笑的靠近我,让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啥事?”我警惕道。 “我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强子的手自然的搭在我的肩上。唰,车一停,我就冲出车门,边跑边喊:“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才没有看到王颖的身子呢!”“狗日的,还喊!”强子付了钱在后面穷追不舍......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荐枕人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王静到的很准时,我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刚好八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准时的令人发指,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昨晚就在门口蹲了一晚上。“你来太早了。”我打着哈欠,侧过身让出一条道儿。“他不是让我早上来吗?”望着抱着被子做春梦的强子王静刻意压低了声音。我挤掉一颗眼屎:“一般情况下,强子指的早上就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的中午,他的生物钟不按北京时间走的。”看着王静双手不停地绞着衣角,我暗叹:爱情啊!“要不跟我一起去吃个早饭?”我道。“我吃过了。”......“看着我吃总行吧?”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王静心不甘情不愿的跟我下了楼。 我迅速的咬完一片面包垫垫底,然后才慢悠悠地喝着豆浆,对这中西合璧的早餐我还是很满意的,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王静道:“啥时候变得这么淑女了,当初在上海撵着我打的那个大老娘们跑哪去了?” “谁是大老娘们了?”王静俏脸一寒,冲着我就开骂了,“你小子就是欠揍,居然敢把我们当成二奶。”“嘿嘿嘿。”我拍了拍手,“你看,这不挺好的,女汉子装什么小绵羊。”被骂了还这么开心,我在别人眼中估计成了受虐狂。 王静愣了一下,然后一口干了我才喝了一口的豆浆,使劲揉了揉脸,过了半天抬起头茫然道:“咋办,我还是紧张?”“这是豆浆不是白酒,壮不了胆的。”我起身又要了一碗,由衷的替强子感到高兴,这么死心塌地的媳妇儿上哪儿找去啊!“安啦,强子不会把你怎么着的。”然后偷偷捂着嘴道:“强子昨儿说了,你们是两情相悦,不是一厢情愿。”“真的?”王静的眼眸一下子明亮起来,璀璨如天上繁星,“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我......” “不介意我问问你为什么喜欢强子吧?”我道。 王静眺向远方,淡淡道:“就是心累了,喜欢简单纯粹而已。我跟墨姐十几年了,看着墨姐在外面费神费力的跟男人们周旋,回来后不停地呕吐揉头,我觉得这样太累了。我也不是没见过其他的男人,只是他们要么跟你一样心事重重,要么就是只下半身动物。强子不一样,虽然他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但一下子就被识破了,这样简单的阴谋都做不好的人难道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吗?也许这样的人有很多,但我接触的圈子注定这样的人很少,不是吗?” 我有点无语,才发现头脑简单也是一项优点,要么是这个世界三观颠倒了,要么就只能归结为爱情的力量了。“我真是问了一个傻逼问题。”我摇摇头,“强子应该起来了,我们走吧。”“等我一下。”王静迅速买了一份早餐,冲我笑了笑。 不到一刻钟,我就又下来了,嘴里满嘴垃圾话:“好你个卢强,要女票不要朋友,居然敢把老子丢出来!” 有家归不得,有苦说不出。收拾起受到创伤的心灵我开始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附近四处流窜,形单影只,犹如孤魂野鬼。一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期间我三次回去房间,看到的均是那扇紧闭的房门。“这对狗男女啊!”我愤懑不已。 坐在路边的一张长椅上,啃着发冷的汉堡,我开始仔细考虑目前的处境:按照杜伟宪在茶语山庄表现出来的智商,报复是一定的。我拿了他的货,又扫了他的面,已经不是一根手指能解决的事了。不过,既然林墨选择当看客,对付杜伟宪我这点智商应该是够用了。当务之急是找出这王八羔子的所在地,挖点账本啊,赃物什么的东西出来,这家伙从里到外没一处白的,抠点下来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侯迪?”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人穿着一件咖啡色的修身夹克,着一条深色牛仔,蹬一双鳄鱼皮鞋,胡子造型是酷酷的Soulpatch,简单不失时尚,我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实在是想不起来人是谁。 “何令苍,在茶语山庄我们见过。”何令苍友好的伸出右手。何令苍,何苍蝇!那天在林墨身边的男人!怪不得眼熟的很。正愁没处去找杜伟宪呢,何令苍跟杜伟宪是情敌,应该知道杜伟宪的一些事情。我心中有了主意,真是想睡觉就有人荐枕头啊,虽然这荐枕人比不上强子房里那位就是了。 “幸会幸会,久仰久仰。”我热情的跟何令苍握了握手,“何先生找我有事?”何令苍抽回手放进夹克口袋:“我想你应该需要我的帮助。”何令苍的开门见山倒是让我有点意外,不应该先寒暄一下,再试探一下吗?“你好像很清楚嘛。”我也收起了跪舔那一套,人家摆明用冷屁股对着我,我何必自找没趣。 何令苍傲然道:“整个茶语山庄都是我的,我能不知道山庄里的事?”又快速地把刚放进去的手拿出来,手上多了一张纸,交到我手中:“薄是薄了点儿,不过这也是我花了差不多半年时间才弄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凑近我的耳朵道:“永远别让他出来,可以的话,直接......”何令苍的手在我的脖子上划过。 “多大仇?为个女人值得吗?”我有点吃惊。何令苍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意见,墨子的确是我找上你的一个重要原因。”然后抬起手臂,一块泛着金属特有质感的皓表刺得我睁不开眼。“我要送墨子去机场。”然后看了我一眼,道:“可惜了。”“可惜什么?”我好奇道。何令苍背着我道:“可惜我不应该这么晚才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何令苍还是走了,我们的见面前后不超过十分钟,对话也不超过十句。“林墨周围怎么净是些神神叨叨的人。”望着已经没影儿了的车子,我嘟哝道。 ...... 望着紧闭的房门,我愤怒了,他妈的这对狗男女还有完没完了,都腻歪一上午了!我终于发现为了省钱而跟强子挤一个房间绝对是我做出最大的一个错误决定。郁闷的蹲靠在门口,展开何令苍给的那张纸条看起来。 内容很短,准确点儿说只有一百来个字,上面只有杜伟宪的具体地址和生活规律,个人喜好,居然连他早上起来必上厕所都有。这让我哭笑不得,这摆明让我去搞暗杀嘛。有我这样的打手愿意给他免费服务去恶心杜伟宪,何令苍不得高兴的做梦都得笑醒?“他妈的,老子又不是荆轲聂政,豫让专诸,你也不是什么公子丹严仲子,智瑶公子光,想利用老子,门儿都没有。”我这才明白何令苍临走前那句“可惜了”是什么意思。 “咦,猴子你蹲门口干什么?”在我咬牙切齿的时候,转角出现了强子王静两个一前一后的身影,王静跟在强子后面,嘴角带笑,眉毛上扬,明显心情不错,强子也是一脸的喜庆,脸上都堆起了好几成的褶子。 “你们没在里面?”我愣道。强子摇摇头:“早就说完了,闲着无聊出去逛了一圈。再说了,就巴掌大的地方,傻子才待一上午呢。”我嘴角不经意的抖了抖,憋着劲儿插入房卡推门而入。 “说说何令苍的情况。”跟强子他们简单说过情况后,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我总觉得何令苍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表现的如此疯狂,奶奶的,居然想让老子杀人!”“为了墨姐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王静瞪了我一眼,反驳道。“瞪什么瞪!”我回瞪了王静一眼,“不就一个女人嘛,脱光了都一个构造,有什么稀奇的。”“你......”王静被我气得不轻,咋呼了很久才平静下来,“何令苍是茶语山庄的下一代继承人,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茶语山庄跟琉璃司、千机门一样,都是古盗门的一支,只不过听墨姐说他们的‘盗统’已经失传了。” “‘盗统’,什么玩意儿?”强子问的也正是我想问的。王静解释道:“就是秘法了,就跟武侠小说里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一样,杜伟宪的千机门他们的秘法据说就是‘搬山填海术’和‘分山掘子甲’。”“这么邪乎?”强子咂咂嘴,“名字挺唬人的啊。” “那杜伟宪会那啥秘法不?”我问道。王静摇摇头:“墨姐早就试探过了,杜三儿应该不会,朱晋三跟叶俊腾倒是有可能懂一些。”叶俊腾应该就是那个蹲在东北‘鸡头’的老二吧。我心里想着。 见我们无话可说了,王静继续说道:“何令苍跟杜伟宪不但是情敌,还是商业竞争对手,经常为了生意上的纠纷而相互攻讦,还闹出过人命,要不是墨姐两边讨好,他们两家早就掐起来了。” “原来如此。”我站了起来,低头自语道,“为了生意跟女人嘛,这倒是能解释一些了,但我怎么觉得反倒是杜伟宪更有可能走这一步呢,毕竟他才是江湖草莽出生啊,何令苍不过一个富二代而已......”“错,是富祖宗十八代。”强子不适时宜的插嘴道,“茶语山庄一直都是姓何的把持着的――静子说的。”见我脸有不满,强子赶紧指着王静说道。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荐枕人 三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注意:经过本人的不负责修改,此章已经并入荐枕人(一)(二)当中,无需再次费神观看,请直接无视之..... 有家归不得,有苦说不出。收拾起受到创伤的心灵我开始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附近四处流窜,形单影只,犹如孤魂野鬼。一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期间我三次回去房间,看到的均是那扇紧闭的房门。“这对狗男女啊!”我愤懑不已。 坐在路边的一张长椅上,啃着发冷的汉堡,我开始仔细考虑目前的处境:按照杜伟宪在茶语山庄表现出来的智商,报复是一定的。我拿了他的货,又扫了他的面,已经不是一根手指能解决的事了。不过,既然林墨选择当看客,对付杜伟宪我这点智商应该是够用了。当务之急是找出这王八羔子的所在地,挖点账本啊,赃物什么的东西出来,这家伙从里到外没一处白的,抠点下来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侯迪?”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人穿着一件咖啡色的修身夹克,着一条深色牛仔,蹬一双鳄鱼皮鞋,胡子造型是酷酷的Soulpatch,简单不失时尚,我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实在是想不起来人是谁。 “何令苍,在茶语山庄我们见过。”何令苍友好的伸出右手。何令苍,何苍蝇!那天在林墨身边的男人!怪不得眼熟的很。正愁没处去找杜伟宪呢,何令苍跟杜伟宪是情敌,应该知道杜伟宪的一些事情。我心中有了主意,真是想睡觉就有人荐枕头啊,虽然这荐枕人比不上强子房里那位就是了。 “幸会幸会,久仰久仰。”我热情的跟何令苍握了握手,“何先生找我有事?” 何令苍抽回手放进夹克口袋:“我想你应该需要我的帮助。”何令苍的开门见山倒是让我有点意外,不应该先寒暄一下,再试探一下吗?“你好像很清楚嘛。”我也收起了跪舔那一套,人家摆明用冷屁股对着我,我何必自找没趣。 何令苍傲然道:“整个茶语山庄都是我的,我能不知道山庄里的事?”又快速地把刚放进去的手拿出来,手上多了一张纸,交到我手中:“薄是薄了点儿,不过这也是我花了差不多半年时间才弄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凑近我的耳朵道:“永远别让他出来,可以的话,直接......”何令苍的手在我的脖子上划过。 “多大仇?为个女人值得吗?”我有点吃惊。何令苍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意见,墨子的确是我找上你的一个重要原因。”然后抬起手臂,一块泛着金属特有质感的皓表刺得我睁不开眼。“我要送墨子去机场。”然后看了我一眼,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我好奇道。何令苍背着我道:“可惜我不应该这么晚才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何令苍还是走了,我们的见面前后不超过十分钟,对话也不超过十句。“林墨周围怎么净是些神神叨叨的人。”望着已经没影儿了的车子,我嘟哝道。 ...... 望着紧闭的房门,我愤怒了,他妈的这对狗男女还有完没完了,都腻歪一上午了!我终于发现为了省钱而跟强子挤一个房间绝对是我做出最大的一个错误决定。郁闷的蹲靠在门口,展开何令苍给的那张纸条看起来。 内容很短,准确点儿说只有一百来个字,上面只有杜伟宪的具体地址和生活规律,个人喜好,居然连他早上起来必上厕所都有。这让我哭笑不得,这摆明让我去搞暗杀嘛。有我这样的打手愿意给他免费服务去恶心杜伟宪,何令苍不得高兴的做梦都得笑醒?“他妈的,老子又不是荆轲聂政,豫让专诸,你也不是什么公子丹严仲子,智瑶公子光,想利用老子,门儿都没有。”我这才明白何令苍临走前那句“可惜了”是什么意思。 “咦,猴子你蹲门口干什么?”在我咬牙切齿的时候,转角出现了强子王静两个一前一后的身影,王静跟在强子后面,嘴角带笑,眉毛上扬,明显心情不错,强子也是一脸的喜庆,脸上都堆起了好几成的褶子。 “你们没在里面?”我愣道。强子摇摇头:“早就说完了,闲着无聊出去逛了一圈。再说了,就巴掌大的地方,傻子才待一上午呢。”我嘴角不经意的抖了抖,憋着劲儿插入房卡推门而入。 “说说何令苍的情况。”跟强子他们简单说过情况后,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我总觉得何令苍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表现的如此疯狂,奶奶的,居然想让老子杀人!” “为了墨姐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王静瞪了我一眼,反驳道。“瞪什么瞪!”我回瞪了王静一眼,“不就一个女人嘛,脱光了都一个构造,有什么稀奇的。” “你......”王静被我气得不轻,咋呼了很久才平静下来,“何令苍是茶语山庄的下一代继承人,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茶语山庄跟琉璃司、千机门一样,都是古盗门的一支,只不过听墨姐说他们的‘盗统’已经失传了。” “‘盗统’,什么玩意儿?”强子问的也正是我想问的。王静解释道:“就是秘法了,就跟武侠小说里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一样,杜伟宪的千机门他们的秘法据说就是‘搬山填海术’和‘分山掘子甲’。” “这么邪乎?”强子咂咂嘴,“名字挺唬人的啊。” “那杜伟宪会那啥秘法不?”我问道。王静摇摇头:“墨姐早就试探过了,杜三儿应该不会,朱晋三跟叶俊腾倒是有可能懂一些。”叶俊腾应该就是那个蹲在东北‘鸡头’的老二吧。我心里想着。 见我们无话可说了,王静继续说道:“何令苍跟杜伟宪不但是情敌,还是商业竞争对手,经常为了生意上的纠纷而相互攻讦,还闹出过人命,要不是墨姐两边讨好,他们两家早就掐起来了。” “原来如此。”我站了起来,低头自语道,“为了生意跟女人嘛,这倒是能解释一些了,但我怎么觉得反倒是杜伟宪更有可能走这一步呢,毕竟他才是江湖草莽出生啊,何令苍不过一个富二代而已......”“错,是富祖宗十八代。”强子不适时宜的插嘴道,“茶语山庄一直都是姓何的把持着的――静子说的。”见我脸有不满,强子赶紧指着王静说道。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赶鸭子上架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我并没有急吼吼的跑去西安找杜伟宪,在我看来,人家就是流氓黑社会,恶霸大毒瘤,不到万不得已,傻子才过去找死,没错,就是找死,连过招的机会都不会有,一个混黑道的手下不得常备个一个连的打手?我这边就小猫两三只,实力对比太过悬殊,已经超越了靠精神属性就能填补的距离。虽然豪言壮语之前也说过一些,但是是个人都知道那更多的只是过过嘴瘾,真要迈出去那一步还是要许多勇气的。林墨把我推上台去,摆明了是想置身事外,不会出手相帮,至少明面上不会,国家机器这边做事太过一板一眼,事事讲究证据制度,我现在连个屁都没有,他们根本不可能出警。 林墨不出手,我又不着急,事情就这么顺利地陷入了停滞状态。在长沙干耗的这几天,我倒是天天往家里打电话,有话题就聊,没话题就创造话题硬聊,反正讲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没有营养的废话,惹得老妈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什么儿子总算是长大了,懂事了,以前出门一个月都没有一个电话,现在居然一个电话能聊一个月,让我真是又羞又气,没脸见人。除去一天一个平安call,我还跟强子出去买了一点衣服,一入冬,气温就将降的特厉害,任凭我跟强子如狼似虎,血气方刚,汗衫背心的组合也实在是吃不消。 这样偷闲的日子还没享受几天,我就不得不硬着头皮踏上了去往西安的专列。这一天起来我就被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一个信封吸引了。“咦,居然不是特殊服务小卡片?”强子从后面夺过信封,饶有兴致的撕开,然后又一本正经的递到我手上。这家酒店的管理并不严谨,每天早上我们都能从门缝底下收到一打画面喷血的名片。 信封里是一叠照片,看样子足足有十几张,也是难为那位塞信封的人了,生生从那么窄的缝里塞进来。内容是双方火拼械斗的场景,场地很熟悉,是我家的小区门口!我快速地划拉着照片,其中一张更是让我心里一紧:那个凶神恶煞的人我见过,是杜伟宪的司机!那天跳窗前我还跟他交过一回手,杜伟宪的人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时间紧迫,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太混蛋了,白白浪费了这几天时间。“妈的!”我把照片狠狠往地上一摔,扭身往回走,迅速掏出手机,盯着屏幕良久才叹口气:“真不想走这一步啊!”重重按下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估计对方正在玩手机。“喂,嘉瑜,能找几个人过去陪一下我妈不?最好手上有点活儿的。”要么不出手,一出手我就打算把他们往死里搞。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评估我话的分量。“我过去吧,我也好久没见阿姨了。” “还有一件事,我马上要去西安了......”至始至终,陈嘉瑜都没有问我为什么,只是默默的倾听,然后简明的回答。“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干什么,怎么一句话没有,不像你的性格啊?”最终还是我忍不住问道。 “我说话管用吗?”对面陈嘉瑜有点不满,鼻子哼了一下,我能想象那琼鼻微微一皱的惊人美感,“还有我现在在敷面膜,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懂了不?”敷面膜?!我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烂理由。 “又有活动了?”我知道陈嘉瑜除了经营一家古玩店外,还是一名兼职模特,偶尔会接几个活动赚点外快,纯属于玩票性质。用她的话说就是要毫不客气的使用老天的赏赐,大部分人想靠脸吃饭还做不到呢。只是陈嘉瑜除了脸,身材也是极好的,不过话说回来,貌似有点武术功底的女性身材比例都不会差到哪去。陈嘉瑜是,杨曦如此,林墨也不例外。事实证明,多运动不仅可以减肥,还能让女人更美。 “是啊,掌眼儿的走眼了,收了一批赝品,古玩店入不敷出了要,某人又不肯帮朋友忙,只好出卖身子啦。”陈嘉瑜气鼓鼓说道。这回好像又不敷面膜了一样,一口气说了一长串。 我彻底无语,你家老子可是国际倒爷,叱咤商海,家里那退休的老太婆应该也是身家厚实,也好意思跟我哭穷?“你就别在我耳边诉穷了,你手上一个包包就够我没日没夜干一年的!”我摇头道,怎么弄得有点像是周星驰在华府门口比惨那段儿场景?然后又看了一眼正抠鼻屎抠的爽的“小强”,“我又没有那钛合金狗眼,不见得比你那掌眼儿的强,倒是你哪天真要卖身了可以跟我联系,放心,价格绝对公道。”又自我谦虚和调侃一番后,我才挂断了电话,然后又迅速订购了两张当天的车票。 刚打点好一切,准备出门放松一下,敲门声就响起了,一开门是酒店的大堂经理,连门也不进就道:“有人让我把箱子给你。”然后放下箱子就一溜烟跑了,从动作神态来分析应该是属于为了点小费而擅离职守的。“切,神神叨叨的。”强子用脚把门关上,将箱子扔在床上,熟练地打开,然后倒抽一口冷气:两把泛着银色冷光的伯莱塔92F手枪静静地躺在那里,边上还有两把长短一致的三菱军刺和一张纸条。 “好家伙,是谁做的好事不留名,简直是活雷锋啊,连装备都给我们送来了。”强子拿起一把伯莱塔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何令苍喽。”我一手一把军刺举在手里试了试,随手扔在床上,有点厌恶的关上箱子,虽然不是头一回见枪,但还是让我心里一阵不痛快,“妈的,这又是照片又是装备的,看样子他比我还着急啊。”“猴子,这何苍蝇为什么不自己出手啊,我们自己都心虚的很,他哪来那么多的信心?”强子举着伯莱塔试了试。 我一个箭步拉上窗帘,道:“哎,你把枪放下,做事能不能过过脑子?他当然不能出手了,且不说他一个只会败家挥金、泡妞玩车的纨绔,杜伟宪怎么说也是天机门的一方诸侯,跟他对着干就意味着跟整个天机门对立了,一旦上升到了人身伤害的地步,就算天机门再怎么一盘散沙也会一下子变得铁板一块,一致对外了,比哥两好粘的还牢。哎,被人当枪使的感觉真是不爽啊!” “咔擦”强子压根儿就没听我把话说完,乐滋滋的把枪上了膛:“啧啧啧,好枪!好久没玩枪了,‘一枪在手,天下我有’管他娘什么铁板木板塑料板,看我不把它打个稀巴烂!猴子你也总不能看着自己家被一锅儿烩了吧?” 强子的话让我感动的一塌糊涂,冲过去重重捶了强子一下:“强子,你看你好不容易有了个媳妇儿,这亲热劲儿还没过,被窝都还没捂热就......哎,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强子把枪放下瞪着眼珠子道:“啥叫好不容易,我就那么没异性缘?没看见是人家王静自己宽衣解带,投怀送抱的吗?”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说道:“猴子,还记得武夷山那次不?要不是你二话不说就跑来找我,我十有八九就交代在那儿了,说起来,应该是我欠你一个大人情啊!”(详情参考拙作盗阴阳--第三卷巴武悬棺) 我连连摆手:“谁都不欠谁的,虽然你很不是个东西,但谁叫咱俩是兄弟呢?”强子哈哈笑道:“是啊,物以类聚。我不是个东西,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我眉头一挑怒道:“放屁!老子可没喝自己尿。”“猴子,你狗日的!说好了不说出去的!”强子气急败坏的扑过来。 “收拾一下,再下去吃点儿,我们晚上就走。”我巧妙的躲开,来到箱子跟前,拿起一把仔细端详了一阵,开始笨拙的拆起枪来。“收拾也没让你破坏啊,好好地拆什么枪?”强子见状立马改变目标,急着夺我手中的枪。我再一次避开,手脚却是不停:“大哥,这是枪,‘嘭’一枪能打死人的那种,不是你小时候玩剩下的玩具枪,不拆了化整为零人家能让带上车?我估计刚进车站就让人家给摁了,怎么着,你想二进宫?” “你早说嘛,用不着这么损我吧?”强子顺势也从箱子里拿出剩下的一把枪,左看右看就是无从下手,再抬头一看我生涩但不滞缓的动作,不禁惊讶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你还会组装枪?”“滚你娘的!老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很!别一有了媳妇儿就嘚瑟,那棵树不没只傻兔子往上撞的时候?”我摇摇头,指指箱子里最后剩下的一张纸道,“这是组装说明书,你可以先学学,学会了也算是一项技能了,‘钱烫奴婢手,技多不压身’嘛,哪天流落街头了也能混个修自行车的行当。”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西征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如同拆房子永远比盖房子来的快速易操作一样,拆枪也比制枪来的易上手多了。我们把两把伯莱塔拆分的保证连它的设计者都认不出为止才心满意足的停工,望着一床分解的不能再分解的零件我拍了拍手,顺手扯起套在垃圾桶上的垃圾袋,一股脑儿都装了进去。看了看时间,正好差不多,就拉上强子往车站赶去。 夜,静静地,抬眼望去,能看到稀稀拉拉的星星挂在半空中;风,冰冰的,伴随着冬夜里的低温灌进我的脖颈。强子对着墙壁正在给他的媳妇儿煲着电话粥,我靠在柱子上,把衣领扯了扯,又缩了缩脖子,安静的看着一个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拖着行李的妇女匆匆地踏进火车才立直身体。我一直很佩服国人排队时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能生生把人挤到吐血,看这能耐都能把岛上的小日本统统挤下水,我也一直很纳闷:规矩一点不行吗,做人明文一点不行吗?非得表现的那么原始?是后面老虎咬屁股了还是先到能给钱?“我们也进去吧!”朝不远处的强子挥挥手,我拍拍衣服,吐了口口水道。 西安,长安,数朝古都,华夏摇篮,北濒渭河,南依秦岭,八水绕城,四门拱室,个人之愚见,比起长沙,西安的历史厚重感更加明显,仿佛就连空气中都透着历史的气息,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有着诉不完王朝起落,雪月风霜,让我忍不住产生一种敬畏。我不是第一次来西安,但这种感觉一直没有消散过,反而随着次数的增加而越来越浓,这次也不例外,虽然只是路过。 下了车,出了站,我们又赶了几里路才走进一家面馆子,规模上跟我家的有的一拼,要了两碗油拨辣子面,我大方的说道:“为了感谢卢兄你这次仗义相助,这顿我请客!你放开吃,不够接着点!”强子白了我一眼恨恨道:“就这面用得着跑这么远吗,火车站那边左拐就有一排!还点你个蛋啊!吃十碗也就一百块钱!”话虽这么说,嘴巴却是老实得很,吸溜吸溜的开始大吃起来。 “你确定这上面的地址没错?”此时的强子一手拿着何令苍给我的那张纸条,一手拿着手机,再三跟我确认道,“手机上显示那里可是一个村啊,还是山村!”我正低头扒拉着我的油泼辣子面,含混道:“你烦不烦?这白纸黑字的我还能认错了?错不了,何令苍比我还上心,哪有心思耍我。”“那就怪了,这杜伟宪跑去那穷山恶水住着干什么,不应该是豪宅别墅吗?”强子问道。 “跐溜!”最后一根面条下肚,我一抹嘴:“既然那是山村,就表示有山吧,可能怕哪天东窗事发,大难临头了可以窜进山里当野人去,说到底,他杜伟宪还是怕死啊。‘大隐隐于庭,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这招充分暴露了他的智商啊,嘿嘿嘿!”我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梁若兰的特课那帮子泥腿子。“‘大隐隐于庭’嘛,真有你们的。” 说话间,强子已经熟练地挎上背包了,跟前的大碗已经彻底见底,起身往外走。“你干嘛去?”我扔下三十块钱追上强子问道,“我那汤还没喝呢,面的精华可都在汤里。”强子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道:“当然是去找杜伟宪啊,找个地儿把伯莱塔组装了,争取速战速决。” 我警惕的往四周望了望,虽然可能性极低,但保不齐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一个知道伯莱塔是什么玩意儿的人,一把拉住强子道:“速战速决个屁啊!”然后看了看手机,“耐心等着,咱的人应该也快来了。”“咱的人?”强子迷糊了,“不是就你跟我吗?” “当然不是了,你以为我这么好心请你吃面啊!两个对一群,双拳对四手,必死的局我去闯,我是傻子?出发前我不是跟嘉瑜打电话了嘛,我让她配了帮手,这会儿估计朝平应该已经到西安了。”我剔了剔牙道。“朝平,那黑矮子?”强子叫道,然后大笑,“猴子,你小子真他妈焉儿坏,硬把人家拖下水来,呼~~老子差点准备写遗书了都。”既然决定找特课帮忙了,不把资源最大化,往死里用还对得起我自个儿吗? “你说谁黑矮子呢?”朝平带着愠怒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吓得我和强子心里直叫妈,纷纷又要了碗面压压惊。朝平冷哼了一声,扔过来两本红本本,我看了一下,有点像是高中的学生证,扔了一个给强子,苦笑道:“强子,你卖了我一次,这会儿我也卖你一次,咱被招安了。”为了彻底打垮杜伟宪,我不得不向梁若兰低头了,同意加入特课以换取特课对我们的支持。 出乎意料的,强子居然很淡定,看也不看那红本子就揣进兜里:“啧啧,没想到我一高中文化的泥腿子也能成为公务员啊,这说出去,让广大考生怎么活啊!招安就招安吧,不过可别指望老子天天打卡上下班啊!” “那是。”我有点心虚,也顾不得朝平在场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就偶尔出点力而已。要是梁老太太过分咱就出工不出力,逼着她开了我们。”强子嘿嘿一笑:“猴子,你跟我想一块儿去了。”常人眼中羡慕嫉妒恨、削尖了脑袋,挤破头想钻进去的铁饭碗竟然被一个高中未毕业和一个三流大学的混子说扔就扔,说砸就砸,是不是拉回来了满满一卡车的仇恨? “把你们掌握的情况跟我说说。”朝平对我们如此不把他和特课放在眼里有点不满,好在他修养不错,只是冷着脸道,“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任何行动都要跟我报告。”“啊?洗澡拉屎算不算?”强子吐槽道,被我及时阻止了,一想到终于不用再死脑细胞了,我如释重负,赶紧把情况一交代,乖乖的跟强子站在一起等着朝平接下来的布置。 “猴子,茶语山庄跟琉璃司会不会是一窝的啊?”强子罕见的动起了脑筋,“你看啊,林墨把见杜伟宪的地方选在了茶语山庄,他们又都在长沙,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没一点的关系打死我也不信啊!”听了强子的话,又联想到何令苍这不寻常的反应速度,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管他娘他们什么关系,管好自己就成。杜伟宪必须扳倒,至于有多少人得利就不是我们管的事了。”既然已经决定当人家手中的工具,办事的棋子,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西安今年的寒潮来的有点早,此时已经逼近零下,我们没有在外面久待,鉴于朝平是饿着肚子赶来的,打包了用来压惊的两碗面,又买了些猪头肉跟几瓶二锅头,跟着朝平走进了一家酒店。“兄弟们呢,都叫出来吧,也跟咱熟络熟络,别赶明儿执行任务了开黑枪。”来之前强子耐不住寒冷已经偷喝了半瓶二锅头,此时说话有点大舌头跟短路,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喊着,“哥几个都别躲了,出来认识一下新同事......别说我不厚道啊,都带见面礼来了,瞧瞧,猪头肉和咱吃不下的面...呃,都他妈赖猴子死抠死抠的......”眼见强子越说越离谱,我赶紧捂住他的嘴,红着脸看了一眼四周。 朝平脱去厚厚的羽绒服,闷了口酒热了热身子:“没了,就我一人。”然后抬眼看了一眼一脸震惊的我和被吓醒了酒的强子,“有时候人多也不一定是好事,还容易坏事。明天我们就出发,不要给我来耍勇斗狠混混的那一套,你们是混混做派,他们可是货真价实的黑道,我们只要找出杜伟宪走私的证据就行了,剩下的,西安这边会处理的。” 看着朝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也不虞有他,我也不是真的要亲手宰了杜伟宪,点了点头,拿起一瓶酒道:“英雄所见略同啊,嘿嘿。”“啪”我拿酒的手被朝平用筷子死死按住:“你别喝酒了,留一个清醒的明天当司机。”妈的!我碎了一口,狠狠的放下酒瓶,朝着那个又矮又黑的人形物体翻了一个白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日子没发过了! 朝平说错了,第二天我们就没一个清醒的,昨儿个两人酒逢对手喝爽了,莫不是隔壁房客投诉估计他俩得喝到今天早上,那可是有隔音效果的房间啊!隔壁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身在其中的我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离我们预定的出发时间整整晚了一上午。看着一地的杯盘狼藉,我揉了揉脸,也懒得洗漱,嚼了片口香糖,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们两个拖上车,顶着厚厚地黑眼圈,打开导航,回头一看,朝平那张干瘦的脸上居然红红的一片,不由得一乐:“让你喝!真他妈的邪门了,这么黑的脸居然也会红。”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西征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冬天的太阳来得晚,走得快,就如现在的上班一族,打卡下班积极,准时上班没有。夜色刚至,山间的气温就大幅下降,汽车的后视镜上甚至已经开始出现白霜。杜伟宪藏身在山村,我越往前开路就越泥泞颠簸,山路弯弯,大部分的山路边上就是一条沟一个崖,中间没有任何的隔离防护措施,开的我手心冒汗,心惊胆战。还好朝平准备充分,租的是一辆越野车,虽然晚了一上午,但也能确保在半夜前到达。“吱呀”我斜眼看了一眼已经投入山体怀抱的太阳,猛地一踩刹车,拉起手刹,然后闭眼感受着后面传来的美妙撞击声。 “扑通扑通”,烂醉如泥的两人双双滚到座位下,彼此交融叠加着,已经不分你我了,但依旧没有起来的意思。“妈的,这都弄不醒,非逼老子出绝招是不是?”我也发了狠,关掉空调,解开安全带,把自己裹严实之后,将车门开到最大,然后蹲在地上喝着小酒暖身子,静静地看着车上的两人。 半瓶酒的功夫,那两摊“烂泥”终于动了。强子捂着头看了一眼四处漏风的车,道:“妈的,猴子要不要做的这么绝?”然后迅速把车门带上,朝平被强子压在下面,多了这么厚的一层脂肪肉垫,是以醒过来的慢了一点,醒来过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强子从身上推开。“妈的,说我绝?你们俩孙子倒是舒服,一路从西安睡到了这里,让老子我开了一下午的车,一下午啊,老子现在大腿都抬不起来了,交通法规定超过四小时就算疲劳驾驶了。”我晃了晃手中的酒瓶道,“看到没,我也喝酒了。酒后驾驶跟疲劳驾驶,你们要是觉得命太长我就继续开。”我扔掉酒瓶跳上车,发动了汽车。“得,我来开还不行嘛。”强子紧紧抱着双臂,脸带紧张,“不过得先让我抖一会儿,冻死个球的,快把空调打开!” 小插曲过后,我们继续上路,后面的路强子和朝平两人换着开,我如愿离开了驾驶岗位,趴在后座上补觉,一直到他们把我叫醒,其实我根本不用他们叫,一路上的急转弯加上颠簸的行程早就让我不得安眠了。为了不引他人注意,我们把车停在了一公里外的一处山坳里,随便盖了几片叶子树枝。我迷糊的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深夜11点了,要是在灯红酒绿的城市里那此刻正应该是年轻男女们集体出动的娱乐时间,可在这个山坳坳里,没有KTV、没有酒吧,没有一丝的生机,车窗外一片漆黑,眯起眼只能看到影影绰绰、高高低低的各种树丛灌木,冷风一吹,发出令人背脊发凉的沙沙声。我们完全无法辨别一公里外那个小村庄的轮廓,它已经被夜色吞没,之所以没有迷路,是因为远处那一处灯火辉煌,亮如白昼的房屋,远远望去,犹如怪物的一只眼睛。那里,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真他妈冷。”一下车,强子就哆嗦了好几下,呵出一长串的白气,就好像吸烟后吐出的烟气。我在一旁鄙视道:“待会儿拿枪的时候可别抖啊,小心走火。”一公里不远,再加上天寒地冻,我们加快了脚步,莫不是怕闹出大的动静,我们甚至打算跑步前进,是以没一会儿我们就看到了村口,还没来得及击掌庆贺一下,几束强烈的光线就打在我们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靠!居然还有放哨的?我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这回大意了! “你们是谁,大半夜的跑我们村来干什么?”光线射出的尽头,一个带着雷锋帽,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喊道。 “我们是驴友,这不是迷路了吗。”强子扯起谎来反应速度连我也自愧不如,估计他是早有准备。 “大半夜出来爬山?”对面发出一声鄙夷,显得并不怎么相信强子的话。光线在我们每个人脸上晃动了几下,不让我们有机会适应光线,看清楚的形势。 “这不刚从山上下来嘛,走得晚了结果迷了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说一句谎话要靠十几句谎言来圆。“都怪这小子,非要看什么日落,真他妈混账玩意儿!”强子顺便狠狠涮了我一顿,气得我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从山上下来,衣服和鞋怎么比我的还干净?”光线从我们的脸上移到了身上和脚上。果然,干净整洁,片泥不沾。尤其是强子,那一双洁白如雪的运动鞋甚是扎眼。 两句话下来,强子就漏了个底儿掉,败下阵来,无言以对,只好狠狠地说道:“妈的,出门穿错鞋了!”“不光是穿错鞋了吧,还走错路了!妈的,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都给我绑了!”雷锋帽走上前狠狠拍了几下强子的脸,亲自绑了强子,然后一挥手,身后的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将我和朝平捆了个结实。 我们一路上被推搡着往前走,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摔个狗啃泥。“出师未捷身先死啊!”我低声嘀咕了一句,充满了无奈跟悲哀。“也许不一定。”一直没开口的朝平在我背后说道,“仔细看看,我们离杜伟宪的房子越来越远了。”我回头一看,还真是,那亮煌煌如火球般的房子越来越小,最后在拐了一个弯之后终于不可现。细细想来,这帮人既没有搜我们的身,卸我们的枪,也没有蒙我们的眼,就连他们自己的脸都没有遮挡起来,难道......我心中不禁燃起了希望。 七弯八拐后,我们被带到了一处窑洞前,雷锋帽走上去大大咧咧的敲了敲门:“快开门!冷死个球的!”然后回头又在走在最前面的强子头上拍了几下:“贼你妈的,害老子连着在村口堵了三天三夜,都冻出病来了,可算是逮着你们几个兔崽子了。” 进了屋子,里面暖洋洋的,跟外面简直天差地别。雷锋帽把衣帽一脱,露出乱糟糟的头发,跳上热炕不肯下来,使劲儿搓了搓冻得跟胡萝卜一样的双手,拿起一瓶喝了一半的二锅头就着冷菜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剩下的十几个人也熟络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吃起夜宵来,连多看我们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你们早知道我们要来?”朝平脸黑,看不清楚此刻的表情,“不过守株待兔这一招可不怎么高明啊。”我刚归位的心又悬了起来:是啊!他们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了,那么是谁出卖的我们?“哈哈哈!”雷锋帽显然心情不错,“是挺落伍的,架不住还有笨兔子往上撞啊,还是三只。”气的我们半晌无语,朝平的脸也更加的黑了,如墨如漆。 “嗝~~”长长的打了一个嗝之后,雷锋帽才叼着牙签让人给我们三人松了绑,“冻了三天,才绑了你们三小时,便宜你们了。我叫杨福才,把你们请来是想跟你们做个交易。” 姥姥的,这也叫请?要不是我们几个都在生死线上滚过几回,指定吓得尿裤子。看着我们三个各自揉着双手不言语,清一色的黑着脸,杨福才嘿嘿笑道:“不试试兄弟几个的胆气我可不放心呐,毕竟这可是人命买卖啊!看走眼了我们一屋子的人都得搭进去。”我一听,眉头一挑,瞥了一眼朝平,依旧不说话。朝平才是这事儿的头儿,让他周旋去吧。 “不过你们倒是聪明的很啊,赶着半夜才进村。知道我为什么在村口堵你们吗?你们要是白天一踏进这村,我保证不出半小时,你们就可以被亲人供起来了。”杨福才拿起一个水烟筒抽了起来,“咕咚咕咚”的冒泡声充满了整个屋子。我老脸一红,没想到误打误撞,赖床也被人夸了。偷偷看了一眼朝平,这家伙不知道是脸黑还是真的没皮没脸的,居然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平静道:“嗯,什么意思?” “咚”杨福才把水烟筒一放,话音陡然间升高了不少:“瞎子不走夜路,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们来这儿的目的,你们也不用跟我绕弯弯了。不错,杜伟宪就在这村子里,嘿嘿,知道这村子怎么来的吗?那是当年天机门的老一辈为了有一个安全的后方根据地,辛辛苦苦、一砖一瓦的建立起来的!这村子一共137户,都是贼子贼孙,不靠倒斗倒卖文物吃饭的也就一个零头而已。” “妈的,敢情我们进了贼村贼窝了!”强子终于忍不住惊叹道,“全村一百户都是贼啊!” “一百户?”杨福才敲着水烟筒笑道,“我说了一百户吗?” “你不是说不靠倒斗吃饭的才一个零头而已吗?”强子反问道。杨福才点头道:“是啊,我是说过。但只有‘7’才是零头。”这一回,连一向以面瘫脸示人的朝平也终于忍不住动容,往村子的方向望去。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西征 三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只有7户是干净的?”这下轮到我惊讶了。杨福才微微侧头,对我的反应很满意,呵呵一笑:“你们还是太死脑筋了啊!这世上更多的是灰色,不是非黑即白。剩下的7户也不干净,都从事着跟倒斗有关的行业,两家卖消息的、两家造洛阳铲的、三家帮忙介绍跑路的,你能说他们是干净的?” 整个村都是贼,还没人发现?杨福才的话把我的世界观都要颠覆了,只能感叹这个世界太疯狂,整个村里全是狼。“怎么样,我都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应该能体现我交易的诚意了吧?”杨福才似乎有点犯困了,眯眼望着朝平。 “咕咚咕咚”的水烟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杨福才盘腿坐在炕上,低头猛吸一阵,然后闭上眼睛慢慢享受,那陶醉的神情让我怀疑他吸得不是水烟而是鸦片,一同进来的十几个人已经吃完了宵夜,躺的躺,睡的睡,没有一个还能保持目光炯炯,站立如松。 “是谁告诉你我们要来的事的?”朝平打破了沉默,将憋在我们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我立马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生怕漏过一个字。杨福才闭着的眼睛忽然睁了一下:“就知道你们不会放过这个。告诉你们也不打紧,不过估计你们也应该猜出来了,这事除了你们自己知道还有谁知道呢?”杨福才得意的笑了一下。 林墨、何令苍!我的大脑又再次活络起来,立马跳出两个名字,那俩狗男女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发现自己的脑子已经彻底不好使了。朝平也是点了点头,他听我说起过这事,基本能判断出来是谁泄的密:“你是他们的人?” “狗屁!”杨福才突然提高了音量,让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强子精神为之一振,放下水烟袋,不屑的撇撇嘴,“我是他们的人?一个小娘皮,一个奶都没断的小崽子也想指挥老子我,也不怕撑死他们!老子开始混的时候他们还穿开裆裤呢!他盆秃子来还差不多。” “‘盆秃子’?”我纳闷道,这又是哪路神仙?“何令苍的老爹,茶语山庄的镇山之柱――何震坤,绰号‘盆秃子’。要是没有他老爷子在后台撑场续命,就现在茶语山庄那批混蛋小子,早就被其他势力吞的渣都不剩了。”杨福才稳坐炕台,简单回答道。后来我才知道,杨福才的这个回答是有多么简单,多么不负责任。 就在我走神的一刹那朝平已经找了一个空地儿坐了下来,将话题推向下一步:“说说你跟我们的交易吧。” “痛快!”此时杨福才已经彻底开眼了,大喊一声,这一吼叫把他的手下吓得不轻,纷纷跌落下炕,有几个还准备往外跑,“妈的,一群怂货!”杨福才脸上有点挂不住,老脸泛红着骂道,又从被子底下掏出一瓶酒扔给朝平,朝我跟强子歉意的笑笑:“这天寒地冻的,又没个暖身子的婆娘,弟兄们一不小心就把准备给两位的酒给喝干了,要不你们喝点茶吧?”“不用啦,大半夜的,老子要睡觉。”强子嘟哝了一句,他最讨厌这种讨价还价的谈判,索性大咧咧的爬上炕,找一个角落睡去了,这让我大吃一惊:这鸟人不是下午才刚起来吗? 杨福才也不介意,还踢给强子一床被子,夹带起一片尘土,强子也不嫌脏,裹起被子就睡。“看你们才三个人应该是不准备硬拼吧,先说说你们的计划,一起谋划谋划?” “拍照取证,秉公处理。”朝平惜字如金,吐出八个字后就闭口不言了,闷头喝着酒。我一直以为我的叙述已经够简洁、干练了,朝平的八字箴言一出顿时让我五体投地:这样也行? 杨福才喝酒的手停在半空,然后猛的放下酒瓶,睁大眼睛站了起来,一脸的戒备,其他还清醒着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场面一下子紧张起来,“贼你妈的,你们不是贼是兵?”老鼠怕见猫,小蛇恐遇雕,他杨福才再豪气干云看到穿制服的小腿肚子也得颤一颤,不为别的,就因为见不得光太久了,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所以一听到朝平一句“秉公处理”就有点慌神了。当然作为这是十几个人的头儿,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我们是‘特课’的,你们一直在我们的视线里。”朝平不慌不忙的说道。杨福才转眼看向我,低沉道:“我没听说你是‘特课’的人。” 我苦笑一下:“计划赶不上变化,来之前刚加入的。”看杨福才的样子他应该对“特课”有所耳闻,转念一想,人家干这行一辈子听说过“特课”也不奇怪,知己知彼才能保证自己不被抓嘛。“本来想来个一锅端一勺烩的,但既然杨大哥肯出力我保证不追究你们的责任。”既然我都能进“特课”,那杨福才他们应该也没问题。我说完看了一眼朝平,对自己擅自做主有点心虚。 果然朝平眉头皱的厉害,看我的眼神也显得有点不满,杨福才也看到了这一幕,知道朝平才是我们三人当中拍板儿的主,便不再多看我一眼,紧紧盯着朝平的一举一动。“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终于朝平问道。 杨福才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坐下,“我不服。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杜伟宪原本是朱晋三的人,朱晋三都半截子身子入土了,之后‘鸡胸’的老大还不是他杜伟宪的,他杜伟宪急个屁啊,跑这儿来夺位算什么?老子替天机门辛辛苦苦、摸爬滚打大半辈子,到头来却什么也没捞到,我不甘心!”我这才了解原来杜伟宪跟朱晋三还有这么一段秘辛,怪不得淑英姐请不动朱晋三了。转而又想到杜伟宪能成为“鸡尾”的杜老三,朱晋三说不定出力不少啊! “就为这个?”朝平身居高位,自然知道杜伟宪跟朱晋三的关系,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表情,看样子还有一丝的不满意在内。 见朝平不为所动,杨福才暗叹一口气:“到底哪里出问题了,我觉得我的借口挺有说服力的啊?”然后指了指在坐的手下,又指着自己道:“我们不想活的太惊心,死的太窝囊。杜伟宪来了起初我们没觉得什么,换个领导我们照样喝酒吃肉,比起安分守已的粗布麻衣一辈子我们宁愿锦衣玉食半辈子!杜伟宪杀伐果断,心也够狠够黑,渐渐地在道上闯出了名头,我们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做,只是这几年这份果断狠绝变味儿了,变得刚愎自用,为了树威可以把自己的人打个半死,这一年来光是‘鸡尾’的老二就换了5个了,我们不想不明不白的去见阎王。这样的解释还满意不?” 我听了感触颇多,杜伟宪的方法只能用一时,不能用一世。刚来的时候用雷霆手段震慑他人便于自己树威管理是对的,但日子久了还用这样的高压政策就只能引起底下人的反弹了,当领导做老大,也是一门艺术活儿啊! 朝平摸着酒瓶良久才掏出电话走进了外面的苦夜寒风,我知道他这是去请示梁若兰了。这大半夜的打过去梁老太婆应该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吧,我心里不禁乐了一下。 “杜伟宪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林墨这个人?”趁着间隙,我想从杨福才口里打听一下。林墨的种种行为让我有一种难以掌控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让我失望的是,杨福才知道林墨,但知道的并不比我多。 不一会儿,朝平进来了,揉了揉脸:“你知道天机门,知道这个贼村,你到底是谁,我们‘特课’的资料上为什么没有你?” 杨福才笑了笑:“我知道你们‘特课’一直在关注着这里,也偷偷摸摸进来好几回了,想弄清楚杜伟宪在这村子的布置,可这村子都是贼你说谁会跟你说实话?杜伟宪要不是经常出去你们也别想摸到他,而我嘛,这跟我们的工作职责有关,杜伟宪主外,我主里,打出生到现在就没怎么出村,就连玩个女人都是点的外卖,你们当然不知道我了。我问你一派之主他最害怕的是谁?” 杨福才顿了一下,露出一口黄牙笑道:“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天机门‘鸡尾’的老二杨福才!请多指教!” “在我第二次问你的时候,要是你还用刚才的回答来搪塞我,我绝对不会同意你的交易的,一个只想着往上爬的反骨仔我们特课不需要!现在嘛...”朝平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欢迎你和你的伙伴加入‘特课’。”杨福才愣了一下,回味着朝平的话若有所思,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口黄牙在昏黄的灯光中显得更加黄。 两只大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笑语驱走了严寒,原来西北的冬天也不是很冷。“妈的,防火防盗防老二啊!”我嘀咕一句。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西征 四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夜深人静,寒风呼号,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就在杜伟宪睡得正香的时候,在他的卧榻之侧有两伙人正阴谋者如何除掉他。 “从表面上看,你们的策略很正确,也很符合官方的作风。”既然说开了,杨福才也不藏拙,积极献计献策,重新点起水烟筒缓缓说道,我和朝平则并席而坐,静静的听着杨福才接下来的话。“咕噜噜噜”重重吸了一口水烟后,杨福才又跟刚才一样,露出一副升天无憾的表情,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我只提醒你们一点,杜伟宪跟那些死人玩意儿是睡在一起的,你们想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取证很困难。” 我和朝平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窗外山的另一边,那一处灯火辉煌,奈何目光所到之处一片萧索,我们被绑到的地儿离那处光源很远,极目不能望。 “错了,是那边。”杨福才敲敲水烟袋,指指自己后面的墙道,“离这儿三条沟的距离有一座山,山名叫馒头,杜伟宪的窑洞就在那儿,整座馒头山都是。凿山为房,占山为王,嘿嘿,我们老大够气派吧,手笔够大吧?” “不是那边那座......”大半夜的我的脑筋有点转不过弯来。杨福才眺了一眼窗外:“杜伟宪在那居住的时间一年也不会超过半个月,他知道自己被捕意味着什么,所以就刻意营造了一种他就住在那里的假象,除了长期生活在村里的人,外人根本不知道。一旦条子围村,第一目标肯定是那里,可以给他充足的逃跑时间。” 狡兔三窟。杜伟宪的表现让我有点看不懂了,能瞬息坐稳西北“鸡尾”位置,也能一语不合大打出手,没有一点城府,能故布“疑冢”,迷惑敌人,也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气急败坏。机警如狐,蠢笨如猪,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想了半天,我只能把他归结为有人在暗中给他谋划,譬如林墨,譬如朱晋三,毕竟聪明人可以装疯卖傻,蠢人可不能装聪明。 “你这边有多少人?”朝平握着已经空了的酒瓶问道,言下之意是准备借兵了,但我们都知道这更多的是刘备借荆州――有去无还。既然入了特课,就不可能让你的身边还留着这么多的手下,必需把他们全部打散,这也是领导的艺术。杨福才像是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没有什么不满,只是苦笑一下:“都在屋子里了。” “啥?”我像猫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你这老二当的也太磕碜了一点吧?都不够踢场足球友谊赛的。”杨福才尴尬的咳了一下:“大名单虽然凑不齐,上场踢球的人还是有的。”随即一本正经道,“不是我不肯出人,只是我的人现在不适合现身。”说完富有深意的看了朝平一眼,希望朝平能解读到他的意思。在杜伟宪没有彻底玩完之前,他还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反水的事实,毕竟这不是什么好名声。 屋外北风渐紧,几棵樟槐的枝桠不断地敲打着墙壁、木门和窗户,每敲打一次,就纷纷扬扬落下几片树叶,仔细一看,树叶上还沾着几点霜花。屋内红烛摇曳,炕的温度已经不如刚进来之时,不过依旧温暖如春,让人产生一种屋外的一切都是假象的幻觉。 “铛”,朝平放下手中的空酒瓶站了起来:“我们睡哪?”杨福才愣了一下,马上从炕上下来:“隔壁。”又看了看睡死过去的强子,“他就睡这里得了。”朝平点点头,走到门口:“既然你们不方便出面,那明天你们再去接人吧。”这回杨福才没有犹豫,点点头,然后冲着下面的人吼道:“听到没,明天穿厚一点再出门。”可惜屋内已是鼾声如雷,呓语四起,根本没人鸟他。 一开门,屋内屋外顿时连成一体,北风呼呼猛往里灌,冻得我不住地缩脖子,深恨自己没有一个龟壳。回头一看强子,已经冻得缩成了一团,裹紧了被子挤在角落边抖边睡。“这睡功,绝了。”我叹服一声关上门随朝平进入隔壁的房间。 “下不为例。”刚睡下,朝平就吐出四个字然后没事人儿一样睡了过去。我知道他指的是我擅自让杨福才他们加入“特课”的事儿,点了点头,可惜朝平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而又沉长的呼吸声,简直就是秒睡。“这睡功,绝了!”我再次发出赞叹,多少明白了一点为什么我白天弄不醒他们的原因。 山村的湿气很重,雾气也很重,即使在屋内也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水汽。一夜北风过后,门前落满了山叶,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天气不算好,阴阴的,灰灰的,天空压的很低,近在咫尺,我抬手虚空抓了抓,徒劳无获。按照计划,杨福才一行人已经又回到了村口,准备没日没夜的迎接我们的人的到来。 “阿嚏!”强子一早起来就鼻子不通,头晕脑胀,痛哭流涕,睁不开眼,昨晚上的那阵过堂风让他顺利得了感冒,病恹恹的精神状态不是太好。“猴子,昨天那炕是不是不够旺啊,我怎么感觉半夜像是睡在冰上一样?”强子擤着鼻涕问道。我眼睛四处乱看当没有听见。 “走吧。”朝平看了一眼强子,一人分给我们一把军用铲说道。根据杨福才所说,杜伟宪住的窑洞完全可以算得上一个诸侯级别的王墓了,所以按照计划,今天我们要挖一个盗洞,通过盗洞进入室内,算是把盗墓的手段灵活运用到了入室盗窃上。 印象中一个一百来户人家的山村应该大不到哪去,没想到我们走到馒头山居然花了整整一上午。“没想到咱国家人口这么多,还有这么一个地广人稀的地方。”强子终于能坐下来缓口气。“没见识了吧,你要是去塔克拉玛干走一遭,会发现我国的计划生育是错误的。”“所以啊,已经拨乱反正了,没看到可以生二胎了嘛!”谈话间,我和朝平齐齐向不远处的馒头山望去。 窑洞是中国西北黄土高原上居民的古老居住形式,这一“穴居式”民居的历史悠长。窑洞广泛分布于黄土高原及其周边一带。在这里,黄土层非常厚,有的厚度达到了几十公里,于是我们的祖先发挥聪明才智,利用高原有利的地形,凿洞而居,这就是窑洞的由来。窑洞一般有靠崖式窑洞,下沉式窑洞、独立式等形式,其中靠山窑应用较多。过去,生活在黄土高原的人们辛勤劳作一生,最基本的愿望就是修建几孔窑洞。有了窑娶了妻才算成了家立了业。男人在黄土地上刨挖,女人则在土窑洞里操持家务、生儿育女。 馒头山的这个窑洞属于崖庄窑,一共三层,一门五窗,一庄五窑,搁在哪都算得上大手笔了。杜伟宪将馒头山的崖面整个削平,再修庄挖窑,砌墙补窗,将山与窑洞融为一体,山中有窑,窑中有山,不分彼此,易守难攻,的确是一个极佳的场所,唯一的正面还有两个岗亭,里面围坐着一伙人,正兴致勃勃的打着牌。 “绕过去。”稍作观察后,朝平就当机立断,带着我们沿着馒头山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了山的右后方。通过刚才的观察和杨福才提供的信息,馒头山右后方是整座山除了正面以外最“薄”的地方了,只有“区区”7米左右的深度,我们唯一需要担心和堤防的就是待会儿的盗洞不要直接打到了杜伟宪的头顶上去。 “哎!”我蹲下来摇了摇头,“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当初杨福才说出“只有区区7米左右”的时候我差点没挥拳。馒头山山如其名,整座山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棵超过一米的大树,大大增加了视野度,我们很难在这里隐藏躲避,这很可能也是出自杜伟宪的手笔,要是贸贸然挥动锄头铲子的话很容易被发现,换句话说,我们挖洞得蹲着挖,趴着挖,躺着挖,这才是我真正不对付的地方。 “有啊,直接杀上去,你去不去?”强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拧着螺纹杆子道,今天他感冒严重,声音有点瓮声瓮气,很像苍蝇,“其实也就一会儿的事儿,等挖深一点就可以站着挖了。”兴许是感冒的缘故,一向好勇斗狠,喊打喊杀的强子今天居然一反常态,慢慢地收拾着工兵铲,对我的抱怨嗤之以鼻。 太阳正位于八点钟方位,做好了打卡下班的准备,今天的它出工不出力,整整一天就没有光芒万丈过,躲在厚厚的云层里迟迟不肯出来见人。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原本准备等到晚上再行动,现在再一看这跟傍晚没什么区别的天气,朝平果断的挥一挥手,率先亮出工兵铲,朝着一处披着苔衣的土地上狠狠一铲子下去。“开工了!”强子往手上吐口口水,捶了一下发呆的我。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西征 五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正如盗墓有流派,有技术高低之别,盗洞也有分种类,大部分的盗墓贼选择的是打圆形盗洞。盗洞为什么要挖成圆形呢?因为同样能容一个人钻过,圆形盗洞挖土的量是最小的。盗洞小,挖得圆,挖出来的土就少,就能更快到墓底,洞口越小越隐蔽,反之亦然。圆形盗洞可以用铁锨直接挖成,从盗洞壁上工具痕的弧度和大小很容易看出来是不是铁锨挖的。若要挖长距离的盗洞,不懂点隧道工程技术的话,挖着挖着就挖偏了,自己都不知道挖到哪里去了,更别提能偷到啥了。 但是,这种盗洞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速度慢,只能让一个人在狭窄的空间里一点点地往下挖,要盗掘埋藏深的墓,没个一两个星期是干不完的,白天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只能晚上干活,那么白天就需要想办法来伪装洞口,这就增加了被发现的风险。 说一百道一千,挖盗洞其实是一项技术活儿,这里面讲究的门道有很多。首先是渣土。现在的毛贼很多都是野路子,不懂规矩和方法,一打盗洞就把挖出来的土往洞外堆呗,这下乐子可大了,挖不了半天,盗洞旁边就是一个大土坟,摆明了告诉人家老子在刨你家祖坟。正确的方法是挖出来的土不能往外运,那去了哪里呢?这是独门绝技,道上的朋友也不会外泄,说出去等于是砸了自己饭碗。其次是形状。刚刚说了,圆形盗洞有致命缺陷,真正的行家打的盗洞都是四方的,上面打出台阶方便上下,而不是圆形的,除非是很浅的短距离洞才打成圆形,或者是现在的菜鸟根本不懂,才会打圆洞。所以当看到朝平几铲子下去后地上那四方四正的方形口子,我就知道朝平是个行家,大行家。 “土堆哪儿?”强子放下铲子问道。朝平头也懒得抬:“山脚下那条沟里。”强子听了明显有点失望,没想到朝平会提出这样一个没有丝毫智慧结晶的方法,让他趁机偷师的想法落了空。 “还是我去吧。”我自告奋勇,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麻袋,装了半麻袋土后往山脚走去。比起周围的其他山,馒头山真的是个馒头,又小又矮又圆,但即便如此也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几趟折返下来,我的体力就已经一抽而空,瘫倒在洞口瞅着热火朝天的两位,好说歹说跟强子进行了工作交换。 人在专注于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往往会过的很快,譬如今天的我们早已忽视了星幕已经落下,鸟儿已经回巢。比起昨天的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今晚的风却是温柔了不少,也多亏了杜伟宪聪明反被聪明误,把馒头山后面的树砍光,寸树不长,人迹罕至,很适合进行挖坑作业。经过一下午的劳心劳力,工事有了很大的进展。 “换你了!”我把铲子往地上一插,爬出坑洞道,准备补充一点能量。为了节省时间和体力,我们只打了一个仅能够容纳两个人进出的坑道,这样既能减少渣土量,也能节省一些体力。“呸!”强子习惯性地往自己手上吐了口口水,用力搓了搓,麻利的跳下坑洞开挖起来。 “铛!”刚吞下最后一根能量棒,下面就传来强子的骂声:“娘希匹的,震的老子手都麻了。”“强子?”我把头往里面探去。强子用脚跐了跐地面道:“应该是打到墓顶了,妈的,杜老三还真把房子修成陵墓了。” 我的脸一下子就绿了,一般情况下,要是遇到墓顶都会打一个U型的洞,从墓室的底下钻进去。我看看倚靠在坑壁上的强子,再看看自己无力下垂的手,顿时就绝望了:再往下挖老子真的是没力气了! “怎么回事?”此时朝平已经运完渣土回来了。“你不是叫杨福才他们去村口接人了吗,要我看我们也别挖土了,直接冲进去不就完了,里面证据要多少有多少。”我再次怂恿道。 “有我们冲进去这会儿功夫足够他们毁好几回证据了。”朝平往里一看就知道什么情况了,“别忘了我们除了取证,还要保护证据!”说着居然掏出一把电钻,装上电池后道:“待会儿声音可能有点大,我包里还有一块帆布,把它盖洞口,再铺上一点土。” “靠!这家伙神了,连这些东西都备着。”盖好布,埋好土,强子不无钦佩道。我则叹道:“没想到事情弄得这么复杂,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杜伟宪找上门呢。现在好了,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 “猴子,你说咱这洞会不会刚好就打在杜老三的卧室天花板上啊?”强子像是没有听到我的牢骚一样,指指地面说道。“不能吧?”我也有点心虚,“这也能中那只能理解为天要亡我了。”“我倒没你那么悲观,要是真中了我立马扔下铲子去买彩票。”强子两眼冒光。我俩就这样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中被云层阻隔的若隐若现的星空与月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哗啦”帆布被猛然掀开,露出朝平那张死人脸。由于洞口被堵,里面着实有些缺氧,朝平的脸惨白的有些吓人,配合手上举着的那把泛着冷光的电钻着实有些电钻杀人魔的感觉。“哇靠!”强子就地往外一滚骂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朝平狠狠吸了口气,把手上的墙砖往地上一扔:“下面是个杂货间,我先下去,你们跟上。”我朝强子瞥了一眼:“看吧,老天不收我,你的彩票还是别买了吧。” 朝平进去后,我才下到了洞内。朝平在窑洞顶上打的这个洞并不大,堪堪能容一个人进出,让我很替强子捏一把汗。时近凌晨,外面的能见度很低,里面的能见度更低,借着手电筒的光线,我勉强找准朝平堆放着的一袋大米,用牙咬住手电筒,双手一撑,落了下去。 朝平的说辞并不准确,这里与其说是一个杂货间,还不如说是一个储物室更加合理,里面堆满了大米和面粉,一袋袋,一排排,颇为壮观。“看得出来杜伟宪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啊!”我低声感叹道。 “嘭!”就在我张嘴感叹的瞬间,一团肉球从天而降,挤爆了一包面粉,喷的我满嘴都是。“要不是在狼窝里我保证你的脸会跟菊花一样皱。”我喷出一嘴的面粉淡淡道。强子嘿嘿傻笑一声:“要怨也得怨你身边那位,毕竟不是属老鼠的,打洞打的忒小了。” 透过头顶的盗洞往上看,灰黑色的天空云层遮蔽,莫不是有一阵阵的冷风提醒着我上面有一个盗洞的存在,我真的以为自己是土行孙。“可惜了,看不到我们三个的杰作了。”强子也仰着头感慨道,后颈那边瞬间堆砌起了三四层厚厚的肥肉。 在我们废话的时候,朝平已经默不作声的摸到了门边上,耳朵贴着房门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强子的紧急迫降动静有点大,谁知道是不是刚好有阿猫阿狗经过。确定外面风平浪静后,朝平掏出一张信笺纸仔细看了起来。信笺纸是杨福才提供的,上面是这个窑洞的平面图,我们不知道上面到底有几分是真的,但比起我们之前的那份特课花了诸多心血道听途说画出来的平面图应该要靠谱的多,毕竟杨福才是这个村子的老二。 借着手电筒昏黄的光晕朝平蹲在地上不停地在纸上指指点点,寻找着最有可能藏物的地方,上面已经有好几个叉叉,那是来之前杨福才去过的房间,只是寻常的会客室跟客房,被首先排除了 “走吧!”朝平站起来弹了弹裤脚,轻轻推开房门。踏出房间的一刹那,我惊讶的发现我双手双脚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心中久违的那份冲动与野性不可遏制的溢了出来。“原来三年的寡淡生活还是没有根本改变你骨子里的那份狂野。”强子看出看我的异样,得意的说道,“我早说过,猴子你的世界在地下。” “放屁!”我大骂一声,随即安静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离开杭州的时候我内心虽然兴奋,却并不澎湃;刚才挖洞的时候我也很兴奋,却没有颤抖,可一进到这里我就一身的疙瘩,这是为什么?” “进来之前你的理智战胜了情感,进来之后你的情感战胜了理智。”强子装着一副高人的嘴脸道,“当然,我认为你最有可能的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一问完我就忍不住想给自己一巴掌,强子的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果然,强子嘿嘿一笑道:“因为你犯贱!”我攥了攥拳头:“大晚上的没去茅房结果屎都从你嘴里出来了。”盗洞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西征 六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强子没有理会我语言上的反击,他的脸皮已经达到了对所有语言攻击免疫的厚度了。夜黑风高,夜深人静,正是作案的是时候。 就在我们小声斗嘴的时候,我们的眼睛已经能适应这房间内的光线了。令我们感到讶异的是我们的眼前居然摆放着一张餐桌,桌上并无任何的吃食,只有几个瓶瓶罐罐和几把冰冷的菜刀,强子径直走到餐桌前拿起一把剔骨刀就往腰上插,再将那些罐子瓶子一个个打开,全部空空如也。桌子的旁边支着一口小锅,我拿起来嗅了嗅,泛着一股子霉味儿,应该是很久没用过了。摸着黑,我们又把整间房间巡视了一遍,在墙上挂着两个小篮子,里面有几个纸包,两包干货,两包粉状物,仔细辨认后发现干货分别是干玫瑰花和木耳,粉状物则是胡椒粉和面粉,差点没让我们打喷嚏。总之,这是一间摆满了锅碗瓢盆、筷碟杯盏的房间,之所以没有把它直接定义为厨房,是因为我们是从山顶打洞下来的,没有哪一家人会把厨房安在最高层。“这是厨房?”强子又拿起一把水果刀问道。 “穿衣服的不一定是个人,也有可能是条狗;戴金表住洋房的不一定是有钱的,也有可能是有权的。如果真是厨房那我只能说杜伟宪是个奇人。”虽然事实胜于雄辩,我还是不相信这是厨房。 “为什么不是天才?”强子对我说杜伟宪是“奇人”感到迷惑不解。 “天才不会干蠢事。” “那我们这样干算不算天才?”强子看看我们,又看了看外面未知的等着我们去探索的地方。 “我们是普通人,会哭会笑会睡觉,当然也会怕。”朝平走过来朝我们手里一人塞了一把小刀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和强子养成了一个习惯,越是紧张害怕,废话越是多,因为据说扯淡可以缓解压力,要是扯淡的时候来几个晕段子效果更好。这不是秘密,杨曦、陈嘉瑜甚至淑英都知道,但唯独朝平不知道。 “我有刀。”我把小刀放下,同时亮了一下来之前就准备好的三棱军刺。可惜朝平并没有理会,接着说道:“现在我们换位思考一下,站在杜伟宪的角度想一想,他最有可能会把盗挖出来的文物放在哪里?或者说,哪里才是最安全的?” “当然是越少人能碰到越好的地方。”我眉头拧了一下,其实我想说的是贴身携带,转念一想东西太多,想要贴身不太现实,除非杜伟宪有机器猫那样的口袋,“但又要容易搬运容易进出的,我们这一层最高,上来的人倒是应该不会太多,但就是不容易运送,要是来几件青铜器之类的大物件,非得把他们搬吐血不可,第一层的话运送倒是容易,但进出人员太多太杂......二层?”我问道。其实我对自己的判断也不怎么自信,总觉得有一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既然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还不如保一舍一,这样折中的办法到头来的结果就是什么都想保,什么都保不住。 “不对!”我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结论,“要是我的话会把东西都放在三层!没有什么比护住秘密更重要的事,多费点精力人力算什么,又不是自己搬运,所谓领导一张嘴,下面跑断腿,反正累死的也不是自己。要是有可能的话直接装一部电梯就什么都解决了。” 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我能感觉到朝平那毫不掩饰的目光直视,然后那个一直靠在餐桌边的身子突然直了起来:“好,我们就在第三层开始找。”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一把拉住他:“你是不是早准备在三层开始找了?”朝平点点头:“因为我们现在所处的就在三层,不从这开始找从哪开始?”听得强子使劲儿的憋笑,我顿时哑然,尼玛,既然决定就近开始找起了,还征询老子什么意见?亏我那么认真的思考了半天!“当然,你的理由很充分,有理有据,我现在相信东西就在这一层了。”朝平顿了一下还是表扬了一下我,我伸手捂住额头:“行了,别安慰我了,你的理由太蹩脚了。” 还没走出房门,便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通过门缝,还能依稀看到有灯光晃动。我们连忙各自紧贴着墙壁,缩在门后面幽暗处。只听到一个男子抱怨道:“这三楼平时都没人上来,半夜三更的还巡什么夜啊!这大冬天的,冻死老子了,我看我们队长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存心折腾俺哥俩儿呢。”另一个男子倒吸一口气,低声道:“你他妈小声点儿!队长可就在下面!”灯光在我们这个房间门口亮着不灭,两个巡夜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门的近前,我看到朝平冲我们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我点点头,赶紧跟强子咬耳朵道:“是打晕,不是杀人啊!”强子怒道:“妈的,老子知道!” “呜呜呜”一阵阴风呜咽着从房间的内部传来,吹得我们寒毛倒竖,手脚直抖,原来是从盗洞里倒灌进来的寒风!门外的两人“妈呀!”一声,惊得摔了手中的手电筒。“你就这点出息?”一个男声骂道,但明显带着颤音。“不是啊,你不知道这座窑本来就是一座死人墓,杜老大看上了这里才改建成现在这样的,据说现在那墓里的死人棺椁还停放在这窑里呢……”话音未落,有一阵寒风呜呜的吹过,摔在地上手电筒的光线又晃动了起来,显得极为诡异阴森,那胆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该不会是那墓主人回来夺房来了?”另一个人骂道:“又不是我们抢了他的安息地,怕什么?”嘴里这么说,心里到底还是存了畏惧,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塞到那人手里道:“看过了,看过了,快走!”声音脚步很急促,少一会儿便恢复了寂静。 “呼,真险!”我长舒一口气。“险个屁!是他们捡回去两条命!”强子满是遗憾。我怒道:“都说了是打晕,不是杀人!”其实强子真没杀过人,只是喜欢过过嘴瘾而已。 三楼的房间不多,目及之处,我们只看到5扇门,这还包括了我们出来的这一扇。许是夜深人静的关系,那两个巡夜小哥走后,三楼就没了人气,这让原本还哆哆嗦嗦走路的我们腰杆渐渐挺了起来。想想也是,谁能想到我们会凿山而下?从天而降?杜伟宪的人应该都守在一楼和楼外的岗亭里。 “虽然我知道这不太现实,但我还是想骂娘‘为什么不直接拉只军队来?’”一圈逛下来一劳无获,强子靠着墙壁不满的发泄着。 朝平淡淡看了一眼,不厌其烦地解释着:“因为要守规矩讲原则。警察办案还得申请搜查令呢,何况我们这种冷衙门,等一级级,一层层审批下来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你说不定都有儿子了。” “噗”我没想到朝平这种死人脸也有开玩笑的时候,一口气没憋住靠在墙边笑了出来。“再说了,你们告诉我们的时间太晚了,我们根本就没有准备的机会。”说完有意无意瞥了我一眼,让我脸上的笑脸瞬时凝固了,来西安前我才告诉的陈嘉瑜,时间的确晚了。“我就发个牢骚,看把你一本正经的。”强子及时终止了谈话,拍拍手,“走,去二层瞧瞧。” “等等!”在我离开墙边准备下楼的时候被朝平一把拎住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后面。“干嘛,我背后有鬼?”我脊背因为靠着墙壁的缘故有点凉飕飕的。 “妈蛋!真有电梯啊!”强子低吼了一声。因为我那不经意的一靠,居然把电梯开关给打开了,看着那红晃晃,一闪一闪的数字,我们一阵恍惚。“哗啦”,毕竟只有三层而已,不一会儿电梯门就打开了,这是一个货梯,里面很宽敞,就容积而言,能够轻而易举装下十个强子,前提是不超载的话。我和朝平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读到了相同的信息:我的预想是对的,东西肯定就在这一层! “杜伟宪的走私里有字画吗?”我问道。朝平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确定,但从我们掌握的信息看,多以青铜、瓷器、玉石为主,这些东西价值高、不易被偷盗还不易损坏,而字画绢书类的文物一出土就极易氧化,不仅维护费用较高,也很难保证在走私的过程中不出岔子。” 我不断地过滤着朝平刚才的话,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我们刚才的搜索,又抬头看了看四周,三层的房间我们已经找了一个遍,除了一开始的“厨房”,剩余的几间房间有两间空着,一间放着一张办公桌,上面还有几个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子,另一间里面都是手套帽子等劳保用品。 “锅碗瓢盆,筷碟杯盏是不是属于青铜、瓷器范畴呢?”我缓缓地说道,然后整个人浑身一震,三人同时说道:“厨房!”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西征 七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妈的,事出反常必为妖,早该想到了!”我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无比的懊悔,同朝平、强子一道迅速朝“厨房”跑去,“杜伟宪肯定是把赃物混在那些碗筷里面了。我刚才拿起来的那个小锅透着一股子的铜臭霉味儿,说不定就是一件青铜器!”强子一直紧紧跟在后面,听我此言连忙从腰间抽出那把从厨房顺来的剔骨刀,一脸期冀地望着我道:“猴子你给看看,这刀哪代的?”“当代的!”我头也不回应道。 我们的兴奋度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短到只有我们从电梯跑到“厨房”的那一分钟,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紧张和害怕。在我们眼前的,除了那些厨具外,还有整整一房间的人!一房间拿着球棍、马刀的人!其实也很好理解,电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启动,既然动了就说明有人在楼上,况且货梯的声响比普通电梯来的大,要是这样都不被杜伟宪的人发现,那真的是没天理了!一想到这儿,我不禁对自己摁亮开关引来敌人感到无比内疚。 杜伟宪应该也是匆匆赶来,只穿着一件灰色睡衣歪着头闭着眼坐在正中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被拉成丝儿的口水从嘴角往下掉,哪还有半点流氓样?他的脚下,躺着两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子,地上扔着两个手电筒,估摸着就是被一阵风吓跑的两位巡夜小哥。哎,还是没能躲过这一顿削啊!我大有兔死狐悲之感,他们的现在就是我们的即将。 我悄悄拉了拉强子和朝平的袖子,示意他们见机行事,就是见到机会就跑。朝平面无表情的把袖子拉了回去,我心头一紧,知道这是要完蛋的节奏,强子则手拿着剔骨刀显得有点无措,要是换上一副围裙,沾上几片胡子,活脱脱一个屠夫相,就像被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三拳打死的那位一样。 “真不知道该说你们是幸运呢还是不幸。”从盗洞里吹下来的风把杜伟宪冻了个哆嗦,擦了一把口水的“鸡尾”老大站起来抬头看着那黑洞洞的盗洞出神,“你们能一下子找到这儿这是幸运,但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么重要的地方我会一点防备没有?”杜伟宪指了指盗洞边上的一处角落:“这里的监视器比你们的指头还多。”从杜伟宪的话里,我听出了一条好消息和一条坏消息,好消息是他还不知道杨福才反水了,把我们能闯进来归结为运气,这一点倒是跟我很相似,坏消息是即便没有我触碰到电梯,我们也早就被盯上了。至少,我心中的愧疚可以少一点了。 “神经病!”“病”字刚出口我就后撤了一大步,扭身往外跑,心想着老子才没时间听你瞎比比,来个出其不意掩其不备应该能奏效。刚启动,眼前一坨肉团飞速掠过,强子一息功夫就跑出去几米远,很好的为胖子们证了明:妈的,谁说胖子跑步容易喘? 跑出门口,趁着转向,我的余光往后一撇,看到朝平随手操起一个物件居然直直的往杜伟宪冲去,然后迅速淹没在人海当中。“猴子跑啊!”强子见我动作缓滞下来赶紧吼道,“关键时刻别走神啊!”“妈的!”我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失控了,大骂一声跟在强子屁股后面。我们能这么容易的跑出来跟朝平的延缓有很大的关系,或许,他心里早就准备这么干了。对于朝平这样的大无畏者,我真心敬佩他们,但也真心学不来。 三层之前已经被我们搜过一遍,所以内部结构还算熟悉,我猛跑几步轻松超车强子后冲进一间放着劳保用品的房间,把强子拽进来后用力关上房门,头也不回地吼道:“你先顶一会儿!”“砰砰乓乓!”门的另一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和撞门声,追兵已经来了! “不用你说!”强子的剔骨刀在刚才出厨房的一刹就那没了,估计是为了轻装上阵跑得快一些把它给还回去了,只好用身子顶着门,抽出水果刀对着门和门框的缝儿一阵乱捅。 当我拉着一排货架来顶替强子的时候,强子已经差不多是个血人儿了。“不是你在捅人家吗?”我急着把强子拉开问道。强子龇着嘴道:“我都能想到的法子他们不会?他们又不瞎不傻,这门缝这么大又不是只有我能看到。”我这才看到门缝里塞着五六把刀子,明晃晃的让人心慌。 “会死不?”我又问道。强子吐口口水:“爷命硬得很!只是看着吓人而已,我已经尽量避开门缝了,奈何刀子太多,顾头不顾身啊!”我摇摇头:“是奈何脂肪太多,体积太大。”“你妈的再不想折子那黑矮子真要被人砍成泥了。”强子眼里满是担忧,朝平的那一幕他也是看到了。 “早想好了!”我从货架上拿了一副手套、一个安全帽、五套劳保服、十个口罩,用最快的速度穿戴好,然后掏出捂了一路的伯莱塔,“你想干嘛?”强子一紧张跳了起来,“杀人可是要偿命的!”真是奇怪,平日里喊打喊杀最凶猛的强子居然也会劝人放下屠刀。“滚蛋,老子也鸡都不敢杀怎么杀人?”我急道。“那你掏出枪来干什么?”于是在强子不解的目光下,我一枪把紧锁着的窗户给打爆了! 门外激烈的撞门声、刀刃刮擦门框的嘶啦声还有满嘴喷粪的叫骂声一瞬间停止了,就好像《大话西游》里的一段台词:所以呢我就抓住苍蝇挤破它的肚皮把它的肠子扯出来再用它的肠子勒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拉,呵――整条舌头都伸出来啦!手起刀落,哗!整个世界清净了……切!恶人应须恶人磨!我吹了吹枪口,看了一眼安静下来的房门,眼里满是鄙视。 我手不释枪,冲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天空不停地开枪,一直到子弹打尽为止。声如厉哨,响彻夜空;明若烟火,绚烂短暂。“朝平让杨福才去接的人应该到了,他们听到枪声后肯定知道出事了会立即赶过来的。朝平毕竟是公职人员,杜伟宪要杀他还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抗下梁若兰那疯婆子的报复。”我把枪一扔,不爽道,“妈的,真他妈憋屈,拿枪的居然让拿菜刀的撅着屁股追了一路,说出去谁信啊!” 强子也掏出伯莱塔跑过去学者我的样对着天空放枪,携枪已经是犯罪了,要是真用枪打死了人我们还过不过了?“真是两把善良之枪啊!”强子也把枪一扔道,“现在你可以说说为什么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得?” 我瞥了一下门,强子又放了枪之后,门外的人早就已经跑的七七八八了,是个人都惜命,尤其是反派大混蛋,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嘛,更何况是现实社会了。 我伸出两根手指,又收回来一根道:“如果我打算现在跳窗跑路的话,穿这么多起码可以保证我不会一不小心摔死。”强子点点头:“嗯,跳窗你有经验,我听你的。”“老子说正经的,你他妈别给我搞笑!”我瞬间想起了茶语山庄跳窗逃命的那个我怒道,然后又收回另一根手指道:“如果我打算开门迎敌,过把英雄瘾的话,多穿衣服可以让我少流点血。”这进可攻退可守,简直完美!我对自己的聪明才智十分满意。 “妈的,不早说!”强子听得两眼直冒光,差点没直接从我身上把衣服扒下来,不顾有伤在身麻利的将架子上的衣服一扫而空,接着又把衣服帽子往身上套,不管合不合身的,穿没穿过的。“你对跳窗有瘾?”强子的话像是隔着几层棉被透出来的。 “妈的,你还说!”我大怒,又摇摇头叹息道,“但我也不怎么想当英雄啊。”“切!”强子朝我伸出了一根中指,粗的跟木棍似得,“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小时候咱玩游戏的时候你总是抢着扮演威震天而我总是演擎天柱了,咱俩觉悟差太多了。” “放屁,那是因为那时候一堆小伙伴就你最适合演擎天柱,擎天柱可是一辆大卡车啊,大卡车!就我们那还没发育长开的小细胳膊小细腿的都不行。”我撇了撇嘴不屑道,四周看了看,径直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拿起一段组装剩下的货架铁棍,握在手里掂了掂,不算太沉,应该打不死人,但用来威慑足够了。 “那你可以演大黄蜂或者其他的汽车人啊。”强子不解道。 “你还是没弄清楚重点。”我把安全帽扶正,不得不将话说明白,“我可不想因为一句‘汽车人变身’就得跟癞蛤蟆一样趴在地上,太不光彩,太不体面了,当然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可不想把衣服弄脏了,我这身板还不够我老妈揍的。”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逝者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我们又在房间内待了一会儿,耳朵紧贴着房门,确定门外没什么威胁后才开门走了出去,即使我们已经穿的刀枪不入,但也不想一出门就被一顿怼。门口的走廊上残留着几滩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血迹,应该是刚才那一群人留下的,强子对此很自豪,因为那是他的杰作。除此之外,整个第三层显得毫无生气,仿佛我们之前的经历都是假的一样,哪还有半点人气?倒是第一层、第二层可以听到大量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嘈杂的犹如过街天桥、菜市场,与黑夜完全不匹配。 “跑了?”强子有点失望,好不容易武装到了牙齿,胆儿也肥了一点,结果居然找不到发泄的对象。我没理会强子,杜伟宪要是还有点脑子的话,在听到枪响后就应该果断的离开,就像胳膊拧不过大腿,冷兵器在怎么唬人也干不过热兵器。事实也正如我所料,三楼已经人去楼空,唯一令我不安的就是他们会不会把朝平也一块儿带走,因此我飞快的跑向“厨房”,如果还有什么线索的话,那里是最有可能的。 “我靠!这是地震了吗?”强子被现场一地的碎玻璃碎瓷片儿给惊到了,但最令我们动容和揪心的,还是留在现场的那一大滩血迹,整个门口已经被血染红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血腥味儿让我的感觉很不好。那是一大片最鲜艳的红,最热烈的红,即使在黑夜里,即使在昏暗的房间内,依然显得那么的醒目、特别,犹如盛开在黑暗中的一朵巨大的狼毒花,妖艳而又诡异。血还未凝固,还在朝着四面八方延展,朝着钢筋混凝土渗透,我低下头,鞋底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踩上了那股温热,发出细微的啪啪声。闻着空气中独有的血腥味儿,我深呼一口气:“这回人情欠大发了啊!”强子默然不语,只是举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臂,重重砸在了桌子上。“乒乒乓乓”乱了一桌的锅碗瓢盆再次跳动起来。 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慌乱而又急促。强子闻风跑到楼道上探了一下道:“看样子是准备跑路了,怂货!”我弯腰盯着一个露出一角的器件道:“不跑才怪呢!我们的人应该是到了,有他们在,朝平应该死不了了。”心里面大大松了口气,像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测一样,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破门的声音,一个甜美的嗓音威武的喊着:“分出一个小队上楼,其他人跟我走!” 我和强子彻底放松下来了,千斤重担一朝放,还真有点拨云见日的感觉。我的强子对视一眼,背靠着背坐在地上,然后又不约而同的迅速站起来,各自散开翻箱倒柜去了。“找到了!”没过多久,一件小型青铜匜就被我从碎片堆中拔了出来,刚准备掏出手机拍照,一只长满厚茧的手出现在我面前,不容置疑的夺过青铜匜淡淡道:“你们谁是侯迪,谁是卢强?” 看这人的打扮我们就知道援兵到了,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就在我们发现贼赃,大功告成的一瞬间,画风像极了影视警匪片中的场景。“你是侯迪?”那人手拿青铜匜,看着强子问道。强子不满道:“就我这长相能精巴的跟个猴子似得?当然他是侯迪了。”家丑不可外扬,老婆不可外借,当着生人的面儿,我也不能搞出一个兄弟阋于墙,只好内心诽谤:你当然不像猴子,因为你是头猪。 那粗犷汉子摘掉头罩,露出一排黄牙笑道:“我是特课西北的负责人,梁铁彪。之后的是,交给我们吧,这次你们一举端掉了天机门在西北的据点,干得不错,非常不错!”重重拍了几下我的后背,差点没让我吐血三升。“哈哈哈,以后我们特课西北分局不是可以天天晒太阳嗑瓜子儿了?” “果然人如其名,够铁够彪!”下楼前,强子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收拾残局的梁铁彪,不禁竖起了大拇哥,显然梁铁彪留给强子的印象应该不坏。“还够混账的!”一想起梁铁彪最后那句话,我就不禁替特课的领导蛋疼,一看就是个问题儿童嘛,怪不得强子一眼就看上他了。“强子,刚刚是不是还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发号施令?”终于从前线战场上退下来了,我双脚相互搭着,惬意的躺在一辆特课的车里问道。“是啊,我还看到了呢,可惜带着头罩,看不清脸,不过身材不错,要不我让老梁给你说说?”强子忙着给王静发短信,头也不抬一下。还老梁,这么快就称兄道弟了,人家倒是认识你!我自觉无趣,连日来的疲劳和精神紧绷一下子没了,脑袋身体终于不听使唤,勉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沉沉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我睡得很死,中间几乎就没醒过,做梦也没有,再一次睁眼醒来,已经是一天后的事了,强子正翘着二郎腿大把大把抓着薯片往嘴里塞,他的身边,放着两盘空盒饭。“你少吃一点会死啊!”我揉着头发坐起来道。长时间的深度高质量的睡眠让我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哟,才睡了一天就醒了。”强子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还以为你至少得睡到明天早上呢,把你的那份儿也吃了,总不能白白浪费啊,你说是吧?”我懒得计较:“杜伟宪呢?人抓着没?”“还没消息。”强子把薯片随手一扔,“听说是真逃进深山老林当野人去了,我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很难抓到了。我说什么来着,就是一群没见过血的雏儿,上一次放跑了杰克那个洋人,这会儿又抓不住一个黑社会头子,真是枉费了我们的一番心血啊,下次还是自己上得了!”强子对着当今吃皇粮的一顿数落,全然忘记了杰克那事他屁贡献没有,至于这一次嘛,我们除了挖了点儿土就光顾着跑步了。我听了抓起一件衣服就往外走,急得强子堵住门口喊道:“你干嘛去?不会想去添乱吧?今天白天我查看过了,那山老陡了,那树老高了,万一再遇上头黑熊毒蛇什么的怎么办?” “不是你说的,自己上得了?”我像看鬼一样的瞪着强子,然后再吐出五个字,“现在是冬天。”强子一愣,随即醒悟,露出一丝少女的娇羞,让我的胃里一阵翻腾:“啊?我忘了那些畜生正冬眠呢。”我摇摇头:“你没说美洲豹、鸭嘴兽我就已经很欣慰了。”见我执意进山,强子也无可奈何,不情不愿的跟在我屁股后面走三步退一步的拖时间。“妈的,真是吃屎都赶不上口热的。”我低骂一声,对于强子如此作态极为不满,甩下他大步往前走去。 刚出了房子,还没来得及适应一下内外的温度差,不远处一辆绿色吉普车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犹如出闸凶兽一般狂吼着朝我这边驶来,所到之处,尽是尘土飞扬,卷起一片扬尘枯叶。“吱啊!”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吉普车稳稳停在了距我十米开外的地方,灰白的水泥地上留下了两道长长的印迹,浓墨重彩,触目惊心,也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了两道鸡皮疙瘩。从副驾驶座上下来一个全副武装的人,见了我眼睛眯了一下,然后扯下头罩,任由三千青丝随风舞动,露出一张美不胜收的容颜,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妈的!”我吞了一下口水,“我不是让你去杭州了吗,买错机票了,跑这来搞制服诱惑?”来人正是陈嘉瑜。 “我去过了。”陈嘉瑜从皓腕上取下一根红色牛筋,双手翻飞,麻利的把头发束成一扎,“阿姨那边已经处理完了,那几个去你店里捣乱的家伙也被刑事拘留了,这个年应该会在牢里过吧。左右没事儿了就出来看看。”陈嘉瑜说的很轻巧,但我知道其中的困难只怕是不少,光在几天内从济南赶到杭州,再从杭州飞到西安就是一件挺折磨人的事儿,不禁心头一热,差点没给跪下,真诚的说道:“谢谢了!” 陈嘉瑜莞尔一笑:“要不来我店铺做事?”轻描淡写的就把事情揭过去了。 “不过咱俩之间好像不需要这么正式吧。”我立马改口道,我知道再装深沉就没意思了,“我现在大小也是特课的人,是国家工作人员了,要遵守组织纪律,严禁做兼职。”“哦?”陈嘉瑜美目一转,“那答应琉璃司那女人的条件又算什么?”我无赖的双手一摊:“我答应人家在前,加入特课在后,没办法,她比你们先到,总的讲个先来后到吧。对了,杜伟宪呢,可是有消息了?”生怕陈嘉瑜不依不饶,我明智的选择了转移话题。 “有,他死了。”陈嘉瑜眼神透着一丝疑惑。 “死了?”我心里一阵轻松,已矣,生者当如斯,当看到陈嘉瑜微皱的眉头不禁心里一颤,“怎么,死的蹊跷?”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妙人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陈嘉瑜拍拍手,吉普车的后备箱被打开,杜伟宪的尸体就这样在我们猝不及防下被抬了出来,虽然盖着白布。“我靠!你特么跟死人一辆车!”原来,陈嘉瑜是送杜伟宪的尸体回来的。 杜伟宪死了,匆匆走完了他不算长久的一生,一切罪孽也随着杜伟宪的死亡烟消云散,盖棺定论,死亡有时候的确是最有效、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因为法律可以判人死刑,但却拿死人毫无办法。杜伟宪的死没有花圈满地的灵堂,没有低沉悲怆的哀乐,没有和尚道士的超度,更没有联合国正儿八经的降半旗致敬,有的只是我跟强子无边无际的嘲笑和无穷无尽的疑惑。 “妈呀,这是哪路神仙的杰作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不对,是欺负死人的。”从看到杜伟宪的死状那一刻起,强子的笑声就没有中断过,还不时地抹着因大笑而流出的眼泪。我则叹道:“一代流氓恶棍,西安山村一霸,这种死法实在是......”然后噗呲一声终究没忍住,放肆狂笑。陈嘉瑜拧着眉头不满道:“带你们来可不是让你们来看笑话的。”可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嘲笑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杜伟宪的死法很蹊跷,也很搞笑:他的脸上泪水充盈,还带着苦苦哀求的表情,由于四肢被一根绳子捆在了一起,整个人跟大虾一下拱了起来,身上片衣不沾,唯一的装饰就是那柄准确戳入心脏的匕首和*进菊花里的那一根大葱! 陈嘉瑜毕竟是个女人,脸子薄,无视我跟强子再多看一会儿的请求就命人匆匆盖上了毯子,示意下面的人把尸体抬进去:“尸体是在一个山沟里发现的,当时伤口还冒着血,应该死了没多久,从我们已有掌握的信息来看,匕首上没有任何指纹,只发现了棉手套的痕迹。”陈嘉瑜停顿了一下,皱着眉头似乎不想再说了,“那根大葱很新鲜,应该是今天的。”此话一出,果然顺利引起了我和强子的群嘲。“我还要回去现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然后跳上车,用眼神示意我们。 “有怀疑对象吗?”我勉强止住笑声,拉开车门道。陈嘉瑜摇摇头:“凶手办事很干净,现在暂时一点没头绪。”“办事这么干净利落,至少说明凶手是个老手。”我道。“嗨,杜伟宪这样的人,没个几十个天天咒他死的仇家算对不起他了,一个个查不就行了。”强子不以为意。 “你也说了是咒他死,他们可没那个胆子下手。”陈嘉瑜摇摇头,“虽然杜伟宪仇家遍地,对手满山,但真正敢跟他叫板的也就那么几个,最有可能的叶俊腾还被我们盯得死死的,其他的就算有仇也没必要做的这么绝。” “叶俊腾,天机门老二?”上次听王静说起我就怀疑,这是陈嘉瑜又提起这个名字,我忍不住好奇道。陈嘉瑜点点头:“这几年杜伟宪上升速度太快,已经隐隐威胁到叶俊腾在天机门的地位了,再加上他又在朱晋三手下待过,这让叶俊腾很忌惮吧,朱晋三这几年一直在休养,眼看有退出的趋势,在这紧要关头,万一老大想把老三推上去,两人联手了,叶老二不就成汉堡包里的那片肉了。” 莫名的,我想起了杨福才,这位二当家的估计心情跟叶俊腾差不多吧,老二难当啊!虽说是一人之下,但时时刻刻得防着下面人的背后捅刀,还得想方设法表忠心,证明自己不想当老大。“不想当老大的老二都不是好流氓。”我低头道。 馒头山还是那座馒头山,无草无树,低矮光秃,只是现在比起平日里热闹了许多,山脚下,窑洞旁大大小小停满了数辆挂着军方车牌的汽车,我们的吉普车也停在了离现场不远的这里,下车往山的深处走一段,就能看到长长的被围起来的隔离线,这一般是死了人用来封锁现场的,弯腰绕过隔离线,一群人或蹲或站各自忙碌着手中的事,只有两个人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个身形魁梧,膀大腰圆,见了我们露出一排标志性的黄牙,他就是“窃取”我们胜利果实,也是接我们出去的梁铁彪,特课西北负责人。还有一个五短身材,佝偻着背,满头华发触目惊心,微微颤颤着杵在风中,好像随时都有被刮跑的危险。 “他是我们特课的新任老大,你们放机灵点儿!”梁铁彪见我们过来上前一步,悄悄说道。 “他?”强子又重新打量了一遍这个快死了的老头儿,摇摇头,“还以为梁若兰那老太婆已经够老了,没想到来了一个更老的,你们特课怎么回事,现在不是倡导干部年轻化吗,难不成明年再换一任?” “嘘!”梁铁彪连忙堵住强子的大嘴:“真他妈的活祖宗,别乱嚼舌根咒老人家,他可是我们特课的创始人,就连梁若兰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要不是上面那位发话了,他才不会出山呢。”我浑身一震,特课直属北京,梁铁彪所说的上面那位难道是一号?妈呀,真够唬人的。 “舅爷爷,你跟他们俩说什么呢,首长让你们过来。”陈嘉瑜站在那老头儿边上不满道。 “舅爷爷?”我跟强子双双惊叫了一声,惊恐的在两人之间的脸上来回徘徊。梁若兰?梁铁彪?怪不得敢直呼梁若兰的名字了。“嘿嘿,辈分是大了点儿,其实我才六十来岁,年轻得很,不像梁若兰那棺材瓤子。”好像完全不知道六十来岁也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了。于是在我们的鄙视下,梁铁彪又一把拉住我低声道,“怎么样,我家嘉瑜长的不错吧,告诉你自打上了小学,情书鲜花巧克力就没断过,瞧那屁股多翘,那身段多柔,那脸蛋多美,那胸部多挺!”梁铁彪越说越激动,嘴角的唾沫也越聚越多,最后那一串排比句居然是吼出来的!结果可想而知,“啪!”崭新的苹果手机就印在了他的脸颊上,留下红红的一块。“老不正经的,再敢多说一个字,我让奶奶收拾你!”陈嘉瑜金刚怒目,犹如魔王附体。 “呵呵,你舅爷爷挺幽默风趣啊!我很好奇那些情书鲜花巧克力你是怎么处理的?”我赶紧离了梁铁彪三米远,一边走一边赔笑道,生怕殃及了鱼池,遭受那无妄之灾。 “你就当他是在放屁!”陈嘉瑜恨意难消,瞪着梁铁彪说道。陈嘉瑜的话还真有效果,梁铁彪嘿嘿一笑,躲到了老头儿身后,只是老头儿骨瘦如材,哪能挡得住熊一样的梁铁彪? “那是,还用他说啊,我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啊!”说完,眼睛在陈嘉瑜身上乱瞄。“呼”!陈嘉瑜含羞出手,一阵拳风袭来,我赶忙一闪躲到了梁铁彪的后面。“情书烧了,鲜花插牛粪上了,巧克力都进了爷我的肚子了。”我刚躲过一劫,身前的梁铁彪就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妈的,啊!我感叹不已。 “你们在干嘛?”强子一脸困惑,“站队行还是玩老鹰捉小鸡,算上我行不行?” ...... 都说领导爱装逼,越是官儿大的越是装的起劲儿,通常表现为不说话,高冷范儿,背着手,高深范儿,就像眼前这个干瘪的像干尸一样的老头儿。我们已经在寒风中站了足足一刻钟了,跟梁铁彪该说的也都快说完了,老头儿还是没有一丝的表示。 “甲鱼,新来的头儿是个哑巴?”强子抖了抖发僵的双腿问道,偷偷往老头儿身上瞄去。“当然不是了,你可别乱说,白老一想事情就容易出神。”陈嘉瑜不满道。既然梁铁彪和陈嘉瑜如此维护白老头儿,我也不再说什么,但兀自站着也终究不是个事儿,最主要的是实在是冻得不行了,于是我和强子灵机一动,开始四处找正在埋头调查的工作人员聊天,可惜每一个人都跟哑巴似得一声不吭,瞎子似得视我们于无物。一计不成,我们再生一计,主动替他们当起助手了,递把物件,撩个树枝什么的,忙的也是不亦乐乎,原本被寒风吹得冰凉的身子骨也终于渐渐热起来了,正当我准备再干他一票大的的时候,那个小老头儿终于朝我们挥了挥手。我立马将手中的活儿一放,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在领导面前表现的积极听话一点总不会是坏事。 “你们藏起来的东西呢?”又过了几分钟,白老终于操着浓重的鼻音缓缓吐出三个字,转过身抬起头,一双精亮的透着贼光的小眼睛直愣愣的望着我,听这话音,应该是毛爷爷的老乡。“什么?”我强自镇定道,内心却像被雷劈了一样。我们藏起来的东西不多,想藏私房钱没有,想金屋藏娇更是没人愿意,因此白老头儿一开口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一眼窥天机,不会这么妖孽吧?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盗亦有道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如果白老年轻几十岁,长高几十公分,放在并不遥远的那个整形国度里应该算是个美男子,他的眼睛很小,单眼皮很薄,有点像老鼠眼,好在他脸盘尖小,体型狭瘦,跟他的小眼睛相得益彰,可惜世上没有如果,白老头儿就是那么老、那么矮,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他看起来干瘪瘦小,弱不禁风,但我从梁铁彪这些下属的眼神里能知道他的非常手段,他虽不是妖,但一定作过孽,虽是鼠目,但一定不会寸光。 “杜伟宪那小子再不济也是一个流氓头子,天机门的行三,后起之秀,莫不是你们犯了他的大忌,犯得着咬着你们两个小家伙不放?”白老的鼻音很重,真的很重,重的让我怀疑他鼻子里面是不是塞满了鼻屎鼻涕,我有心帮他取出来,但一想到那酸爽至极的场面,又按捺了下来。“我们的人一直盯着杜伟宪,他最近好像刚损失了一批货,就是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的上海‘10・11’特大文物走私案,是你们从中捣的鬼吧?” 我的眼皮跳了跳,不经意撇了一眼陈嘉瑜,依旧没有说话,强子则用小拇指掏着耳屎,每当遇到这种话里有话打机锋,斗智斗脑的时刻,他都会选择回避,交由我应对。两人具是一语不发,在没有想好怎么办之前,沉默往往是最好的回应。 “回去吧,年纪大了不禁冻。”白老一抬手,露出一张快递单,我脸瞬间就白了,那张快递单上有我妈那鬼画符一般的签名。“原来进特课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明目张胆的抢人家快递单啊。”我有心嘲讽,奈何白老头儿无心接招,将快递单递给工作人员后,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了车:“不仅仅只有你有快递单,快递公司也有。”白老头儿的话越来越远。 “不是我说的。”白老一走,陈嘉瑜就上来解释道,语气真诚。“我知道,本来也没指望能瞒得住,不然在你奶奶那也不会说那么多了。”我道,“还听不出来嘛,白老头儿最后一句话就是为你开脱的。” “那老头儿姓白,是不是叫白展堂?”强子一本正经道。“不啊,怎么了?”陈嘉瑜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道。强子竖起食指和中指,在空中顿了顿,然后朝我戳来:“‘盗圣’来也!看我的‘葵花点穴手’......哎呀,猴子你松手!。”我早有准备,握着强子那擀面杖般粗的两根手指冷笑一声道:“哼哼,你撅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看我的‘分筋错骨手’。” 寒气逼人,白老头儿走了,特课的搜查也结束了,我们也不想在山上待了,梁铁彪大手一挥,下面的工作人员迅速的收拾好各自的装备走人,馒头山再一次回归了宁静,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寂静的馒头山,或许几年后,这里将变得树木参天,鸟语花香了。回去的路上,我的思绪久久不能平复:那金鼎终究是变成了炸药包了。听刚才白老头儿的语气想要蒙混过关是不可能了。“唉!”我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侯迪,你还是把东西拿出来吧。”犹豫半天,陈嘉瑜还是开口了,“那东西对我们很重要,白老没隐退之前,被他盯上的目标就没一个失手的。” “跟我说说白老头儿吧。”我望着陈嘉瑜道。本来我就想看看白老头儿的为人再做决定,既然陈嘉瑜主动提起,那我正好顺水推舟。 陈嘉瑜理了理不知什么时候跑到面前的青丝:“你也知道,过去有一段时间我们国家的局势比较混乱,决策层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稳定社会秩序,管理社会治安上,对遥远山区或者民间底层的约束力就显得有点松了,于是自民国以来好不容易已经有没落趋势的盗墓行径又再一次抬头了,各地盗墓之风盛行,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白老出来了,他是我们特课的创建者也是首任首长,他盯上了的事儿在没有结果前是不会撒手的,这四十几年来破获的所有文物走私案件几乎都有我们特课的影子在。白老最疯狂的一次行动是在二十五年前孤身一人跟着文物走私集团跑了十三个国家,大半个地球,以一人之力摧毁了一个国际走私集团,但他也因此深受重伤不得不隐退。你现在看到白老驼着背就是因为在那次追击中脊椎受到了严重损伤。” “那他的鼻子呢,是不是被人砸扁过,明明人比姚明矮条腿,为什么鼻音比姚明还重?”我马上联想到他的鼻音是不是跟工作受伤有关。 “哦,那跟工作没关系,纯粹是因为早年白老有严重的鼻窦炎,他又不肯去看医生,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期,之后年纪渐长也就不在意了。”陈嘉瑜的回答让我尴尬了好一会儿。 “不是不肯,而是不敢。”死皮赖脸上了我们车的梁铁彪插嘴道,“别看他现在威风八面的,白老头儿那棺材瓤子在建立特课之前也是个土夫子哦,看医生不是叫人去抓他嘛。不过虽然是个土夫子,但比你们牛逼多了,就像小胖说的一样,是‘盗圣’啊!” “别以为多吃了几年屎就可以瞎扯淡,你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儿,再叫我小胖试试?”强子跟梁铁彪颇有忘年交的味道,路上已经混熟了,说话也就随意起来。 “郴州白身少年郎,初出便能垂伟绩。一朝窥得侯门径,摇身化作索鬼吏。”梁铁彪看了陈嘉瑜一眼道,“一首诗就能概括的东西愣是让你扩句成了文章,废那劲儿干嘛,他们倒是能听得懂。” 陈嘉瑜回瞪了梁铁彪一眼,见我们迷茫而又求知的眼神揉着头:“还不是又要我解释。白老是郴州人,刚出道时就一个人徒手就挖开了一座西汉王族大墓,但只取了几件残破的青铜器和钱币就退出来了,守着盗洞口杀退了三批闻风而来捡便宜的土夫子一直到警方来了才悄悄退去,之后他的每一次出手,白老均是如此,只拿破的,不拿好的,只取几件,不取一堆,几年后就被国家吸纳建立了特课,成为了土夫子们的噩梦。我奶奶曾问过白老为什么这么做,白老的回答是‘有机会的话我想做个人。’” “啊!看不出来还是个传奇人物。”强子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两眼闪闪发光,满是尊崇,这正是他一直所追求的。梁铁彪也难得同意道:“白老的确值得敬重,好歹也是那传说中的八个人之一啊,当然要是他能活泼点就更好了。” “传说中的八个人,彪哥,那又是什么?”我不解道。 “想知道?先叫声舅爷爷来听听。”梁铁彪嬉皮笑脸道,脸上的褶子都皱成了菊花状,猥琐而又下流。 “侯迪,我跟你换个位置。”坐在副驾驶的陈嘉瑜露出一副美腻了的表情,皮笑肉不笑道。 “咳咳,那个彪哥,现在能告诉我了不?”我一手按住车门趁机威胁道。 梁铁彪苦着脸道:“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听我大姐偶尔提起过,建国后到那段特殊时期期间,白老头儿跟另外七个人凭借着高超的寻龙点穴术及变态身手,把持了中国的文物界足足半个多世纪,就连官方想要寻找发掘一些遗址也不得不寻求他们的帮助,可以说,那段时间是盗界最后的盛世了,不然怎么连杜伟宪这样不学无术的流氓也敢独霸一方?” 我相信梁铁彪没有骗我,按照他的岁数倒推一下,白老头儿他们呼风唤雨的时候,他应该才跟我现在差不多,正是年少轻狂,疯狂汲取知识的时刻,虽然三观已成,但想要了解行业秘辛还有点不够格儿,他那个毒舌的姐姐倒是应该知道一些。但即便无从得知,我还是能够想象那是怎么样的场面,仗义每多屠狗辈,草莽方能出英雄,居庙堂之高的往往是嫉贤妒能之人,能人异士大多相忘于江湖之中。“繁华过后即凋零。”我低吟一声。吾辈之幸?我辈之哀!“抱歉了,我觉得这位置挺舒服的。”我微笑着冲陈嘉瑜摇摇头。“够意思!”梁铁彪宽厚的手掌重重拍在了我的后背上,气得陈嘉瑜直跺脚。 车子一路疾驰,两边的景色拉洋片般儿往后退去,杜伟宪命丧魂断之地早就远远被抛在了后面,已经是肉眼不能及。司机的技术很好,没有给我们丝毫车震的机会,赶在日落西山红霞飞之前我们回到了住所。 “说了大半天,听了那么多白老头儿的经历,都还不知道白老头儿叫什么名字呢,这对活着的传奇是不是有点大不敬?”下车前我问道。强子也及时止住了脚步,挨着冻等着回答。 “白俊升。”陈嘉瑜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东归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事实证明,惹谁都不能惹女孩子,就因为不肯换座位这样芝麻绿豆大的事儿,我的报应很快就来了,顺带一起遭殃的,还有强子――我们回去的时间被推后了三天!我哑巴吃黄连,对着一脸笑嘻嘻,亲自送票上门的陈嘉瑜只能表示遗憾。杜伟宪的尸体在我们回来之后,就被及时的送往了当地的殡仪馆进行临时保存,其实我们准备是第二天拉走的,反正天寒地冻,尸体不易腐烂,但再不拉走,旅馆的老板已经准备磨刀霍霍,跟我们拼命了。鉴于杜伟宪的死状太过惊世骇俗,在保留了大量的照片和数据后,本着尊重尸体的人道主义精神,我们拔了他的匕首和大葱,替他穿好了衣服,由于他整个人缩成了一团,身子已经僵化变硬,殡仪馆的藏尸柜根本塞不进去,我们只好又强忍着恶心在殡仪馆待了三天,用尽各种办法将他由虾球变成了薯条。 今天是回去的日子,特课西北办事处的人员已经全部回去了,临走前梁铁彪特意敲开了我跟强子的房间,跟强子一顿猛捶,拥抱作别,依依不舍状甚是凄惨。“彪哥,你走你的,下次见面老弟我带你舒爽带你嗨!”强子拍着胸脯立下了豪言壮语。 “贤婿,真不打算叫我舅爷爷,到时候可不要后悔?”跟强子话别完之后,梁铁彪把目光转向我。 “滚蛋!贤婿这词儿是用在这儿的吗?”我骂道,对梁铁彪的话却并不反感,甚至还有点美滋滋的。咦?这是怎么回事?我赶紧将脑海中韦小宝的形象排除出去。梁铁彪嘿嘿一笑:“我没文化,不知道我该叫你什么婿,看你这熊样叫金龟婿肯定是名不副实,只好将就一下了,听着顺耳就行。” “我就纳了闷了,这死猴子没皮没脸的到底哪点好了,让彪哥你一口一个贤婿的叫不停。”强子对于梁铁彪的行为表示不满和不解,问道。 “就像我一眼就看中小胖你,跟你称兄道弟一样,这人那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儿了呗,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梁铁彪说道,“都说了我没文化,那些个酸腐知识分子我是真看不上眼儿,最重要的是我能看出来咱家嘉瑜对侯小子有点意思儿,虽然没有到非他不嫁的地步,但好歹是入了眼了,这可是几年来头一回啊。”梁铁彪侃侃道。 “别瞎子掰玉米――瞎掰了!”我摆手道,“的确是入眼了,不过是要我替她打工去,还不给薪水,不然能那么上心?”“不像,不像,我看着不是那么回事儿。”梁铁彪对我的解释只做了两个字的评价――苍白。又见强子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道:“小胖你也不要灰心,要不我发发善心,把我孙女嫁你?” “你孙女像你不?”看强子的样子我相信他此刻心里已经没有了王静的影子,就当我准备逮着机会去王静面前告一把状的时候,画风突变。“像,当然像了!”梁铁彪自豪道。 “那还是算了吧,彪哥,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做翁婿做兄弟来的爽快,我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绝不会染指你家那位的。”强子认真道。能长成梁铁彪这样的,我仿佛能看到他孙女孤独终老的悲惨遭遇了。 “死胖子我日你先人!”梁铁彪瞬间明白过来,红着脸梗着脖子暴怒不已,“我孙女美着呢!”“美美美,美死你了!”我和强子随口敷衍着,在嬉笑怒骂中将梁铁彪推出了房门。马上就要走了,我们的行李还没收拾呢!况且我们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没有做,此事不了,我们心中的愧疚难除。 梁铁彪一走,我们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看望朝平。说起来都怪没脸的,自打朝平受伤入院后,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探望他,就连杨福才这个初交都已经来回跑了好几趟了,暗地里我们都大骂杨福才的小人钻营行为,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这次来我们是空着手的。 朝平所住的医院不是西安最好的,而是离事发地点最近的,据说当时的情况很紧急,送往大医院是不可能了,只能就近抢救,也好在朝平命硬,终于救了过来。医院不大,前前后后也就三幢大楼,都不过十几层楼那么高,门口的地砖已经被来来往往的车辆压的粉碎,但就是不见有人修理,可能是冬天的缘故,两边的绿化带上不见绿化,见到的都是黑褐色的泥土。这样的环境下,真的能养好伤?我和强子心里充满了疑问。 我们进去的时候朝平正睡着,眼睛一闭,整张脸就没有白的地方了。陈嘉瑜在一旁守着,坐在床边抱着双膝看着手机,时不时地偷偷乐呵一下,见我们进来站起来把我们往外推。“不带你这么现实的,咱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不就没个水果篮嘛,至于嘛。”出了房间,强子就不依不饶的嚷开了。 “闭嘴!这里是你家啊!”陈嘉瑜赶紧示意强子噤声,“刚睡着,昨夜伤口疼了一宿。” “干嘛不打麻药?”我下意识说道。陈嘉瑜看了我一眼:“总不能疼一次打一次吧,你以为麻药是好东西?”麻药经常使用的话,会产生成瘾,有点类似于毒瘾,其余药物本身对人体没有太大影响,但如果麻醉期间管理不当,出现血压过低等现象,可能会导致心脑灌注不足等问题,出现所谓的反应力下降什么的,这对一个奋战在一线的人来讲简直是致命的。 听完陈嘉瑜的话,我心里一紧:“很严重?”“把他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重度昏迷了,当时杜伟宪还想把朝平拖走当人质,要不是舅爷爷果断出手......”陈嘉瑜摇摇头,不愿过多的回忆,“骨折三处,骨裂七处,最严重的是捅在肚子里的一刀,都能看见肠子了,头部也有脑震荡的迹象,总之不可能像原先一样了。”陈嘉瑜望向朝平的目光中透着心疼。 我和强子一下子没了之前梁铁彪带给我们的轻松劲儿,我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你别想多了,虽然我没有参与其中,但朝平跟我断断续续说起过一些当时的情况,在那种情况下,你的选择是最佳方案。要是你跟卢强冲进去了,反倒真的有可能害死了朝平,也害死了你们。”陈嘉瑜见我脸色不对,开解道。 我点点头:“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旧会选择逃跑,因为我怕死,很怕,超级怕的那种,不同的是我一定会拉着朝平一起跑。”看着病床上插满了导管,裹得跟粽子一样的朝平,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大安的身影,那个宁愿断腿也不愿意偷生的西北汉子。大安、朝平,他们骨子里其实是同一种人。杨培禹、梁若兰,你们有个好下属啊! “也好,让他早早退休,以他的性格,下次非得死在任务中不可。”强子难得正经了一回。陈嘉瑜点头道:“是啊,跟着我奶奶在乡间养养花,种种菜也挺好的,趁着没变天之前退下去也不失为一种解脱。”陈嘉瑜的一句不经意的感慨让我有点在意,不为别的,就因为她说话时的那份沉重和缅怀。 朝平昏睡,嘉瑜伤感,场面有点压抑,我们也没好意思再久待,眼下朝平最重要的是静养,最不需要的就是我和强子这类人。退出来的时候,强子非得留下一点什么,最后实在没辙,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朝平的被子上。“咱不能挥一挥手,不带来一片云彩,这件衣服好歹证明咱来过。”强子如是说,显得那样的坦荡,那样的无耻,但我和嘉瑜都没有阻止,也没有嘲笑。 出来的时候,天空中已经飘起了点点雪花,洁白的雪花落到地上瞬间被染得灰黑,被人厌恶的踩在脚下。强子已经在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外套留在医院而不是自己裤兜里的那半截火腿肠。 天气越来越差,雪花越来越紧,已经有点儿燕山雪花大如席的意思,我们也打消了去拜访白老的念头。到现在为止,除了白老和不见人影儿的杨福才,其他人我们都算是溜了一圈,明天离开应该不会有任何留恋了,也不会被人惦记了,这种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刚蹦出这个念头,心里就跳出来一个亭亭玉立的倩影,对了,还有她,那我跟我签下不平等条约的画一般的女子,那个挥舞着酒瓶砸得我一头包的女子。 算了,毕竟也算是雇主。我搓着手掏出手机,僵硬的打了几个字:杜伟宪已死,凶手不是我。相信那个妖孽般的女人能从这短短几个字当中解读出一片论文来。刚发送成功,手机就自动关机了,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望着不停绕圈儿的屏幕,我终于忍不住,轻轻爆了一句粗口:“该死的苹果!”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东归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在回家面前神马都是浮云。于是,我连电都来不及充就踏上了东归的火车。是的,没有错,我现在是在火车上!听,那哐哧哐哧的声音好似欢送的主题曲;看,那一排排急速往后退的树林就是欢送我们的人群。三天前当我听到已经买好票的时候差点没哭出来,按照特课这种尿性和白俊升那种身份,不搞个百人欢送的大包机已经算低调了。因此虽然被陈嘉瑜小小整蛊了一把,在我还是痛哭流涕的感谢了她,至少没给我整两张机票过来。只是陈嘉瑜小娘皮脸皮薄,打死不肯承认手下留情了,哼哼唧唧地解释道:那是考虑到白老的身体状况不宜坐飞机才买的火车票。不过我已经不在乎这些细节了,当时拿着车票笑呵呵的傻笑个不停。看吧,人有时候就是那么的容易满足。一句话,一张车票就能让你感激涕零,当然了要是车票的那一头是杭州而不是济南的话就圆满了,好在我不是一个斤斤计较,钻牛角尖儿的人,更何况一张软卧票也不比飞机票便宜多少。 列车高速行驶在轨道上,穿梭在祖国的崇山峻岭间。“哗啦”,我依依不舍的移开房门从里面出来,准备去撒一泡黄尿。坐了十几年的火车,头一回坐软卧,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真不愿意出来,谁叫老子就是那么的小民思想呢。一抬头就看见了托着腮帮子望着窗外的陈嘉瑜。透过玻璃,我看到陈嘉瑜那张精致的脸上掩不住的倦容。与其说她是在看窗外的风景,还不如说她是在放空脑袋,神游天际。“美女,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晚上,你看啥呢?”我敲了敲玻璃。窗外什么都看不见,漆黑一片,但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陈嘉瑜没有转身,也没有吓一跳,从窗户玻璃上瞥了我一眼,淡淡道:“睡不着,出来坐会儿。” “真是有浪费的资本啊,女孩子不都很注重睡眠质量的嘛,不是说女人是睡出来的吗?其实在医院就想问你了,是不是白老头儿跟你说了些什么,这几天心事重重的?”朋友有恼,我也不好意思管自己撒尿去,凑近一些,站在一旁问道。 陈嘉瑜一手托着头,一手玩着几缕发丝笑了笑:“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女的,直觉也太敏锐了一些。”我摇摇头认真道:“毫无疑问我不是女的,这点没必要怀疑。是你那天有点多嘴了而已,你说‘趁着没变天之前退下去也不失为一种解脱’,傻子都知道有事要发生了。其实我很好奇,好不容易脱离这个圈子,干嘛又一脚踩进来?” 陈嘉瑜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苟利国家生死以’,这个借口满意吗?”“不想说就别说,用得着这样敷衍吗?”我撇撇嘴道,想着老子可是正冒着憋出内伤的风险在安慰开导你呢。 “在白老决定出山前去了一趟北京见了一下上峰的领导,他们两个谈了足足半个小时。”陈嘉瑜话锋一转,抛出来一个重磅炸弹,让我没有一点点的防备。半个小时,一个新闻联播的时间,一顿早餐的时间,绝对不算长,但对象如果是京城里那些个日理万机的政要那绝对算得上高规格了。“特课是在特定时间下产生的特殊部门,里面的人一大半都有不光彩的一面,要是哪一天特课没了,你说是不是变天了?” 陈嘉瑜没有催我要答案,仍旧托着腮帮子望着窗外。特课要没了?转念一想我就释然了:特课本来就是一个畸形儿,莫不是当初那位现在还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异想天开,也不会有现在的特课。事实也证明那位是错的,哪有什么长生不老,哪有什么向天再借五百年!(参阅拙作《盗阴阳》)现在的特课连鸡肋都算不上,抓贼没有公安武警专业,守墓没有文物部门擅长,反倒是自己部门里还养着一大帮靠卖冥器吃饭的贼。连国家铁道部都撤销了,特课留着不是膈应人嘛!为了证明特课还有存在的价值,老爷子势必要动真格了! “怪得不老爷子这么拼命,亲自跑来了,看来这段时间‘杜伟宪们’要倒血霉喽!”我承认我有点幸灾乐祸了,“放心吧,老爷子既然出山了,特课就不会倒了。我想上面也不敢随随便便撤了特课的,毕竟特课地位特殊,虽然哪个领域都不擅长,但也是哪个领域都懂一些的啊!” 陈嘉瑜白了我一眼:“你也别高兴太早,大鱼不放过,你这样的小虾米也漏不了。”我一噎:“我不是特课的人嘛,是猎人啊!难不成你们想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是嘛,特课的人才不会有私藏。”陈嘉瑜微怒道,终于把视线从玻璃上移开了,“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啊,等着白老腾出手来,把你挖出来那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我知道。”我正色道,“上火车前我就想好了,只是没机会跟白老头儿说。既然说到这儿了你就帮我去跟白老头儿说说,那东西暂时没办法拿出来,你们不也说嘛,那玩意儿不属于我,还需要一个人的同意,我保证东西在我那会很安全,如果那人同意了,我一定双手奉上。”那人自然就是杨曦,毕竟是她送过来的东西,我不说,陈嘉瑜自然也知道。 “为什么不自己去说?”陈嘉瑜显得既高兴又疑惑。 “我想白老头儿对我的感观应该不太好吧,热脸去贴冷屁股也没啥意思。”我挠挠头,“从你跟梁铁彪之前的描述中我大概明白白老头儿应该是个正义感爆棚、爱国心高涨的人,对国家社会而言,这样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但对于我们这样一个个社会中的个体而言,这样的人就有点可怕了,甚至比朝平那样的更可怕!我想他之所以创建特课,不要命一般的打击盗墓,是对自己当初从贼的行为应该有很深的罪孽感,罪孽感越重,他现在的行动就会越激烈,像我这样贪生怕死的人他能看得上?还是那句话,我敬佩佩服他这样的人,但我也不可能成为他那样的人,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会有!” “价值取向的背道而驰吗?算你有自知之明。”陈嘉瑜站起来笑道,能看出来她的心情应该好了不少,伸了伸懒腰,即使穿着冬衣依旧曲线毕露。 我吞了吞口水:“你这是在勾引我?”陈嘉瑜瞪了我一眼:“是啊,要是你有种就跟我来。”转身走了几步,敲了敲门进入了房间。那间房间,是白老头儿的,陈嘉瑜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我的意思传达给他。 “妈的,大半夜的臭不要脸!”我狠狠道,身下忽然一阵收缩,妈的,火烧眉毛了!赶紧往前跑,没跑几步又回头,尼玛,跑错方向了! ...... 有句话叫只买对的,不买贵的,但我真心想说一分价钱一分货,贵的就是杠杠的。这还是头一回我坐火车没有坐到屁股发麻,两腿发肿,相反倒是吃嘛嘛香,睡嘛嘛熟。“有钱就是好。”我留恋的最后望了一眼软卧车厢感叹道,想着以后是不是每次出来都睡软卧,反正回去有报销。不好,思想又邪恶了! “我去!大白天的活见鬼了!”就在我还沉浸在与软卧分别的感伤气氛中时,强子发出了一声嚎叫。我抬眼望去,重复了一遍强子的话:“我去,活见鬼了!”车站出口处,梁铁彪正咧着嘴乐呵呵的冲强子傻笑。“彪哥,你这是闹哪样?”强子向前几步问道,全然忘记了几分钟前还骂梁铁彪鬼来着。 梁铁彪正忙着在白俊升眼前拍马屁来着,又是拎包又是开车门的,头也不抬的随口道:“朝平那黑小子残了,总局只好抓我过来顶包了。你们那火车就跟蜗牛爬似得,害我等了一天,早知道这样我也改坐火车了。” “你过来了,那西北那块怎么办?”我也已经从出口出来了。从梁铁彪对白俊升的恭敬程度和西北特课这几年的工作业绩来看,的确是个很好的继任人选。 梁铁彪把白老搀扶进了车子关上车门道:“遥控着呗,我是两者一肩挑。西北那边少了杜伟宪基本上也没什么大的威胁了,再说了不是还有杨福才那西北地头蛇在嘛,便宜那孙子了,刚进特课就捞到一个特课西北处二把手的位置。”又是老二。我眼角抖了抖,脑海中浮现出杨福才欲哭无泪的表情。 “那是,能者多劳嘛,谁叫彪哥你智慧与美貌并存呢。”强子脸上挂着笑阿谀奉承着,脚下却一步步的往后退,准备开溜。 “先不说这个。”梁铁彪眼疾手快一把搂过强子,舔着嘴笑道,“小胖,你是个遵守诺言,信守承诺的人吧,现在彪哥我来了,带我去哪舒爽去哪嗨去?”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隐忧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就像人们总会好奇云南是不是遍地卖白粉,内蒙是不是上班骑骏马,新疆是不是黄沙遮蔽日一样,非是我心存恶念,说起山东,即便我不是头一回去,但我的脑海中还是会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一手拿着大饼,一手攥着大葱,一口大饼一口大葱,吃得津津有味,一脸陶醉,然后打出一个饱嗝,弄的葱香万里,人马四散。我把这无聊的意淫归结为我大学时的山东同窗跟室友,当时他对我说山东有“三大”,大饼大葱和大汉,当然,武大郎是个例外。 回到驻地我第一件事就是充电开机,准备打个平安call给老妈,这是我在西安想做而没做完的事。刚一开机就被上面12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给吓到了,点开唯一的一条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细说。短信的确够短,看时间应该是我发送信息后的几分钟。 林墨的态度让我多少有些意外,难不成这件事她很在意?非得连打12个追命夺魂call?可惜我不是岳飞,12道金牌就能够送人上路了。转念一想杜伟宪好歹算是她的裙下近臣,突然死了关注一下也是应该,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为此而伤心,落几滴同情泪?叹几回离别调?然后又觉得可惜了无缘见到那婆娘气急败坏摔手机的样子。我没有丝毫回电话给她的意思,对于林墨这个女人,我总有一种莫名的情绪,那就是躲得越远越好,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我第一个不想过多接触的女人,即使她是祸水级别的漂亮女人。细说?细说个蛋蛋,戏说都懒得编! 我们在山东停留的日子只有短短三天,之后我们就飞也似的逃回了杭州,切确一点说是强子抱着我的大腿,哭着喊着求我回家,我本打算登泰山,游孔庙来着。原因是梁铁彪没完没了的纠缠打秋风,强子现在恨不得撕烂自己的这一张贱嘴。三天,短短三天工夫,他的信用卡已经刷爆了。每每见我都是捶足顿胸,痛哭流涕,对自己“下次见面老弟我带你舒爽带你嗨!”的豪言壮语后悔不已。我刚好就坡下驴,逃离了山东。这三天强子被梁铁彪逮住使劲薅,我则被陈嘉瑜天天逼着去感受特课的工作氛围,准时打卡上下班已经让我对人生产生了怀疑。这爷孙俩儿已经把我们快折腾死了。 一到冬天,南方跟北方的气温基本就没什么区别了,长城内外,那是一片冰天雪地。南方甚至都不如北方,没供暖没地热,取暖真的都是靠抖,室内室外冻了个通透!回到杭州之后,我基本上做了茧居一族,成天躲在被窝里足不出户。虽然年关还没到,但小饭馆早已是门庭冷落车马稀,与其他餐饮业越近年关生意越红火形成了鲜明对比,倒也不需要我这个甩手掌柜出去端茶送水,弯腰赔笑。日子倒也是乐得逍遥自在。 俗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期间唯一让我心存的就是杨曦,她说年后会来找我,但我还是隐隐感到了不安,前几天大安代表杨培禹电话问过我杨曦的情况,这让我很惊讶: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连自己爷爷都不知道?难不成是卧底?没听说她加入警察队伍了啊?于是在经过了极其漫长而又挣扎的思想斗争之后,我终于拨通了杨曦的电话,结果却得到客户礼貌而又机械的回答:你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样苦等消息而又不得的日子转眼就过去了一个多月,街上的年味儿已经越来越浓,挂红灯笼的、贴吉祥话的,一眼望去满眼通红,离杨曦年后联系的承诺就剩下一个春节的时间了,我每天锲而不舍的拨打着她的电话,都快成为了一种习惯,却依然杳无音信。 即使是冬天,我们这个城市也是难得下一次雪。天又冷,又不下雪,这让我极度不爽,可以说,杭州的冬天唯一让我有所期待的就只有冬日的阳光,第一是因为杭州的冬天很少有太阳,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阴雨绵绵,第二是因为冬天的太阳暖悠悠的,很舒服,晒得人毛孔舒张。今天就是这样的一个好天气,我悠闲地闭着眼,把脚翘在桌上,这一坐,就是一个白天。 桌子上传来手机振动的声音,一个陌生号码显示在屏幕上,一直没有挂断的意思,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起来,要是诈骗的,我会让他后悔打这个电话。“我是唐菲儿,你现在赶紧到门口来!”干脆的挂掉电话,连我发声的余地都没有。唐菲儿?哦,原来是她啊!脑海中立马倒映出一个英姿飒爽的短发女孩儿,林墨终于还是憋不住了,主动找上门来了,估摸着这段日子她都快憋坏了吧?我晃了晃脑袋,套上一件羽绒衣走进外面的冰天雪地。太阳已经落山,夕阳把我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与上一次见面相比,唐菲儿最显著的变化就是也染了一头酒红色的头发,正依靠在车门边上怔怔望着被夕阳染红的街道若有所思,哦,我倒是忘了,她也是杭州人,这里也是她的故乡。只是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崇拜林墨?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她是我见过琉璃司的人当中最符合林墨气质的,现在居然连头发外形也开始学起来了,关键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我心里感慨一声。 “跪下!”唐菲儿面若寒霜,冷冷道。“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笑容僵在了脸上,不知道这唐菲儿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线路,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你吃错药了吧?” “林姐让我问问你,为什么不回电话?”唐菲儿冷得如同此时此刻外面的温度,站直了身子道。“手机没电了。”我耸耸肩,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手机没电了?这一个多月一直没充电?我大老远特意跑过来一趟,你觉得简简单单‘手机没电了’就没事了?当时回复不了,现在已经过去多久了?”唐菲儿咄咄逼人,步步紧逼。关机一时爽,报复遗千年呐!我架不住唐菲儿杀人一般的眼神,只好无语对斜阳。没办法,谁叫自己理亏呢? “你跪不跪?”唐菲儿挡住我的视线问道,两人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半米。“跪你大爷!”我跳开去一段路,忍不住大声爆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说跪就跪?”有人说说话越大声,证明你越心虚,所言不虚,我正是因为理亏而心虚,心虚而大声。说完,我就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和脚下坚硬冰冷的柏油马路,妈的,不会真的跟你俩来一个亲密接触吧?我内心惶惶然。 唐菲儿冷笑一声,像是早就知道我不会轻易就范一样,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然后重重的塞给我,我习惯性的拿起电话,林墨的声音就从我耳边响起:“侯迪,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协议吗?”声音悦耳如泉水叮咚,却让我心里突突不已,我咽了咽口水,勉自镇定道:“你可想好了啊,为了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浪费掉一次让我做事的机会......” “很值得。”林墨快速接过话茬说道,“当然,你可以拒绝,我也不会逼迫你,只是别让我看不起你,看不起你们男人!”原本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在林墨的渲染下,一下子上升到了性别歧视的高度,让我这个男人代表好不尴尬。 “跪不跪?”唐菲儿眼带一丝戏谑,“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不用唐菲儿提醒,我脑子就开始飞速运作起来:杜伟宪虽然死了,但他天机门三当家的身份和与朱晋三的关系让我很忌讳,也就是说,我的威胁并没有完全消除。撇开这一层不谈,我现在入了特课,也算是半个圈内人,琉璃司的情报能力就连特课都赶不上,保不齐哪天又得厚着脸皮去求人家,最最重要的是,老子这狗日的自尊啊! “在这儿?”我望了一眼四周,虽然人流稀少,但心里依旧虚的不行,就像被当场捉奸在床一样。“换个地方成不?”“那好,我明天中午过来,我们去武林广场。”唐菲儿打开车门作势走人。 “狗日的,现在就跪,现在还不行嘛!狗日的,你大爷的,林墨你狠,臭婆娘早晚天打雷劈!奇耻大辱啊!”我仰天长啸,闭着眼睛跪了下去,一触地后立即弹簧似得站起来。 “过完元宵就来长沙,有活儿。”唐菲儿嘴角上扬,指了指还未关机的手机,“林姐让我告诉你,你对她的过年祝愿她收到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大便还差不多,嗯,就色泽上来说,黄金跟大便还挺像的。”唐菲儿自语道,一脚油门,轰然而去,路灯亮起,留下呆呆的我望着空中若隐若现的呆呆的星星。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而立之年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我妈信佛,所以在除夕那一天,我和我爸被硬拽着去了附近的寺庙禅院里守岁。守岁的那座禅院我很熟悉,小时候的我对此还很新奇,几乎年年跟在我妈屁股后面过来,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也开始变得渐渐远离这里了,望着简陋的山门,羊肠的小道,我不禁感慨:距上一次过来已经有五六年光景了吧? 与世俗的张灯结彩,热闹喧嚣,一夜鱼龙舞不同,禅院里的日子过的与平素无二般。只有到了华灯初上,暗夜渐起的晚上,禅院的厨房才会有所不一样的饭菜,不是以往的白菜豆腐,而是色香味俱全的四碗四碟,在这些菜肴中,有一道“素八珍”,是用八种素食材,用瓦罐子闷烧而成,香味扑鼻,竟有几分“佛跳墙”的滋味在其中,这也是我愿意来禅院的唯一动力了。守夜也是要花钱的,要是还那样端出来我还真得杀到厨房里去说道说道。 过了除夕,从禅院下来就是新的一年了。自从年纪上了两位数,我就一向不喜欢过年,一桌子上都是面都不怎么见的亲朋,除了围在一起喝酒放屁就是被围着逼婚逼娶,尤其是当小我一巴掌的表弟又带着他那又黑又胖的瓜娃子出现在我家里的时候,这样的气氛达到了顶峰,我一巴掌呼在表弟头上:“不是前年刚生过吗,也不替弟妹多想想,咋又整出一条人命?”气得我妈揪着我的耳朵吼:“那你咋不替你妈多想想,倒是赶紧生一个啊!”于是乎,我只能狼狈的夺门而逃。外面下着小雨,细如愁轻如梦的那种,但在我眼里却可爱多了,至少好过里面那一屋子的唾沫雨。 窝窝囊囊的过完了新年,我就准备离开。谎话说的多了就成了真的,我用我的亲身经验告诉说这句话的人这绝对是瞎扯淡,谎言说多了就是真的?那我想女人想多了会不会有女人?谎言就是谎言,意淫就是意淫。所以面对老妈,我以前总有一种心虚感,这一次也不例外,即使这一次我讲的是实话,大实话。 “这是真的?”我妈拿着我双手递上的合同,带着老花眼镜反复观看着。“瞧您说的,这上面不是有印嘛,那红印子能作假?那钢印子能作假?”我咬着苹果不满道。“那可不好说,你大学期间的社会实践还不是花了二十块钱做的萝卜章敲上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妈还是一脸的不相信,“真加入了文物局?” “我...”我一时无语,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真的,公务员编制,五险一金,待遇优,工作闲。不信你打电话求证去啊!”我又放低了一下姿态,态度之诚恳实为平生仅见,心里直夸自己聪明,让陈嘉瑜给我开了份合同,以后出去就不用费心编瞎话了,况且,我加入的特课本来就是文物局的一个特殊部门。 “喂,山东文物局吗?”老妈一副你以为我不敢的表情。我的苹果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没想到老妈居然真的直接打电话核实去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他妈对自己儿子的信任呢?简直丧尽天良!人神共愤! “这回你满意了吧?”我看着笑容满面的老妈不满道。“满意,很满意。”从打电话的那一刻起,老妈的嘴巴就没合上过,“不过为啥要去山东当公务员呢,能不能调到杭州来?” “咱家开的是面馆,不是文物局。”大冬天的,我居然一身汗。 “之前你不是死活不愿意工作吗?”我妈又转移话题。 “恩,虽然细了一点,但想来那工资单好歹也能擦回屁股。”我双手在空中比划着。 “什么时候走啊?” “请了一星期的假,元宵节过后就走。” “不行,刚进单位正是给领导同事留下好印象的时候,面馆有我在,你明天赶紧走!”于是在老妈的催促下,我连行礼都没拿,就被赶出了家门。对我老妈这样现实的女人我真心感到无奈又庆幸,至少,老妈是现实的,不会妄想着让我成为中国首富。 于是在浑浑噩噩中,我不知不觉得就来到了强子住所的下面。强子现在住的当然不会是那间家徒四壁的平房,而是在市区的一个中不溜的小区租了一套单身公寓。“你嘛呢,我还以为我快递到了。”强子带着一顶黑色毛线帽,一开门就问道,“还没到十五呢,这么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 被人强迫着当众下跪这种丢人又丢份儿的事我一直是守口如瓶的啊,强子是怎么知道的?我一愣:“我记得没跟你说过那事儿啊,你怎么知道的?”强子猥琐一笑:“知道什么叫纸包不住火吗?知道什么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吗?知道什么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吗?不过兄弟你可真牛啊,说跪就跪,能屈能伸,那一跪跪出了气势,跪出了水平,替我们广大男性同胞跪回了颜面,当为我辈之楷模......” “滚!”我随手操起门口的鞋架砸向强子,“肯定是王静那八婆长舌妇,这次去我非撕了她那吐不出象牙的狗嘴!”我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你敢!”强子一脚踢开落在脚边的拖鞋,“朋友妻,要客气。敢动我媳妇儿,咱兄弟可就没得做了!” 我被强子这一股子义正言辞的气势给吓了一跳,在我眼里,强子一直是一个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人,尤其是对待爱情,一向是走肾而不是走心,按摩院没少晃荡,*不曾落下,但今天,就在刚刚我知道强子有了王静这个便宜媳妇儿后真的浪子回头了!“还以为你是随便说说,看来这一次你是来真的。”我迅速冷静下来道。要是王静真的能把强子这混世大魔王收拾的服服帖帖那算是大功一件。 强子把鞋架放置回原位,蹲下身子开始往上码鞋:“废话,老子一个唾沫一个钉儿,说负责就负责。”强子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盘着双腿望着外面道:“那天我在床上想通了。有句歌词儿咋唱来着,铁窗铁门铁锁链,以前最多拘留几天没啥感觉,进去后我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美好。我这人比较浑,对歌词儿也没有很深的感同身受,但我真的不想再进去了,如果有那么一天,猴子你记得给我把刀。” “狗屁!”我一把拽掉强子的帽子,这才发现强子居然养长了头发,不再是光头板寸的混混造型了,“怎么,准备从恶汉转型花美男了?” 强子一甩头,风骚的撩了撩额头的头发:“静子说不喜欢光头,我这是为爱牺牲。”我嗤之以鼻道:“拉到吧,头上养几根杂毛就算是为爱牺牲了?你倒也是奇葩,人家靠打坐顿悟,你居然他妈在女人床上想通了。” 强子没有理会我的话:“我觉得我应该一开始就是喜欢静子了吧,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找上她,琉璃司可不缺女人,随便找一个都能混进去,但我偏偏选择了静子。还有被静子甩了之后,我也没有大呼小叫,而是躲着她,就我这暴脾气居然忍下来了,自己有时候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负责到底?” “简单纯粹。”我摸摸鼻子说道。 “什么?”强子被我突如其来的四字箴言愣住了,“你是在说我傻?” “之前我有问过静子为什么喜欢你,静子当时的回答就是这四个字。”我也学着强子的样子,盘着腿坐在门口的另一边,要是有人看见的话,应该以为是两只看门石狮子吧。“放心了,以老夫多年的观女经验来看,静子是个好女孩,说句不偏不倚的良心话,她比芸萱更适合你,你娶了静子不亏。真心恭喜你。” 强子嘿嘿一笑:“是不是特嫉妒我?特羡慕我?”我白了强子一眼:“特你妈的头啊,就你简单纯粹,他妈的搞的我就是阴暗小人一样。” “反正你不纯粹就是了。”强子笑道,“在我看来,你比那妖女丝毫不落下风,之所以老着她的道儿,主要是吃了性别上的亏,你要是女的,那杜伟宪之流也照样能替你卖命......呃,算了,当我没说。”强子看了一下胡子拉碴的我,有一种欲呕的感觉,连忙停止了他的假设。我默默地竖起中指朝强子比划了几下。 新年刚过,这一年,我和强子已经算是步入了,厚脸皮一点,按照九十岁来算,人生的旅程也已经走完了三分之一,其实对于我们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而言,每天的生活就像是一本流水账,虽然一步接着一步,日日重复,夜夜轮回,但也有些乐趣在其中。太阳每天东升西落,日子每天按部就班,但生活中,总有一些欢乐在等着我们,总有一些波澜在挡着我们,总会有一些未知在召唤着我们。 一开始,我收获了一份工作,强子收获了一段爱情,可喜可贺,扎西德勒!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五人行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年后的季节,天气还是冷的。大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都把自己打扮成套中人一路紧贴着沿街的商铺而行,高楼大厦间夜风呜呜作响,吹得挂在半空中的横幅和两侧的大红灯笼左右摇摆,也吹进了只关了半扇大门的房间,却被里面雄性动物散发出来的旺盛精力顶了一个踉跄,打了个圈儿消失在房间内。我缩了缩脖子,一脚把另一扇门带上,不让冷风有再次偷袭的机会。正对着房门的位置,咖啡机冒着熊熊蒸汽,把盖子撞得上下颠簸,两条精壮的汉子围坐在一边,喝着咖啡吃着热狗,彼此眼睛都紧紧盯着一双纤细的巧手,不同的是,一个是纯粹的欣赏,一个则显得有点贪婪,这双巧手的主人双目直视,正似笑非笑的盯着站在一边角落里的我跟强子! 我认为空调绝对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发明,我很感谢发明空调这种机器的美国佬,外面依然寒风凛冽,屋内却已经温暖如春,进屋才不到一刻钟,我和强子就已经先后摘掉了手套,脱掉了帽子,解开了围巾,卸下了大衣,即便如此,脸上依旧映出了太阳红。林墨今天穿了一件低胸百褶连衣裙,胸口的那一片雪白晶莹,随着她煮咖啡的动作一起一伏的律动着,虽然只不能看到整张脸,但我还是通过侧脸的肌肉抖动想象出那两个汉子此时的表情。 “猴子,知道为什么夏天流行戴墨镜吗?”强子完全不理会林墨的注目礼,在我眼里,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夏天太阳大啊,遮阳呗。”虽然不知道强子为何如此一问,但我还是好好的配合了他。果然,强子没让我失望:“不,遮阳是次要的,主要是掩盖住了每一个偷窥的目光。” 林墨浅浅一笑,脸上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润,却并没有任何的尴尬,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继续煮着她的咖啡,倒是引起了那两个大汉的好奇,其中一个还带着一丝恼怒,纷纷转过头来瞪着我们,我也终于能够识得庐山真面目。恼羞成怒的那一个男子长相甚是奇特,明明脸如饼大,地方多的是,五官却非得相亲相爱的凑在一起,这相貌已经不能单单用普通来形容了,算得上丑陋,还是那种有特色的丑陋。相比之下,旁边的高个男人倒是浓眉大眼,鼻高耳阔,下巴短而圆,堪比女子的白皙脸蛋让人不禁联想到他是不是个职业吃软饭的小白脸。 “墨姐,他们是......”小白脸的眼光在我跟强子脸上一扫而过,确认不认识我们,一脸的疑惑转向林墨。 “长得肥头大耳猪一样的叫卢强,边上那个瘦不拉几麻杆样的叫侯迪,跟你们一样,也是我叫来的。”林墨点点头,对自己的介绍很满意,“虽然他们人品差的没边,样子丑的离谱,由内而外散发着霉烂味儿,但好歹也算是有点脑子跟身手,带上他们应该能发挥点作用。”不知道是不是年底的事情彻底惹火了林墨,现在的林墨能怎么挤兑就怎么挤兑我们。好在我跟强子慈悲为怀,菩萨心肠,心宽的天空一般无边无际,根本没放在心上。笑话,我跟强子相爱相杀这么多年,对一切的言语攻击早就免疫了。 “你好,我叫郭毅。”小白脸听了林墨的话,朝我们微微一笑,伸出那双白如纸的手。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人家主动示好,我也给予了热情的回应,两只友谊的手刚一接触,我就感到来自手心那厚实的老茧和浑然有力的劲道,再看看他的手臂,肱二头肌轮廓明显。看来不是一个简单的小白脸啊!但对那自顾自喝咖啡的丑男依旧熟若无睹。靠!老子比你帅多了,还想叫我放低姿态不成? “小郭,让侯迪坐你位子,卢强坐边上,你到这儿来。”林墨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一瞬间就安排好了座位。郭毅听了没有一丝不快,低眉顺从,在那个丑男羡慕的眼神下坐到了林墨边上,神情反而越发恭敬了,让我再次怀疑他是不是林墨养的小白脸。五人围炉而坐,没有发生侃侃夜谈的美事,气氛反而有点尴尬。 咖啡终于好了。素手轻舞,热乎乎的咖啡倒入各自的杯子,整个室内飘满了略带苦味的咖啡香。“求人如吞三尺剑,靠人犹上九重天。你们都是我请来帮助我的,我不希望看到你们腿还没迈出大门就互相看不顺眼。”看出其中的微妙气氛,林墨一下子变了语气,嗓音圆滑濡糯,配合那影帝级的表演,杀伤力十足。 “当然,当然!”丑男忙不迭的点头,猥琐更甚,然后举起咖啡杯道,“我给墨墨面子。”当“墨墨”两字从这个中年丑男嘴里蹦出来时,我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拿咖啡杯的手也不自觉的抖了抖,溅洒出几滴咖啡。 “侯迪,你有话说?”林墨的语气依然动听,表情却一下子僵了下来。“呃......”我挠挠头,心想着总不能说老子听吐了,忽然灵机一动道,“我不喝咖啡。”强子也立马跟进附议。“是吗?”林墨显然不相信。“恩,一分钟前刚戒的。”我认真说道,“要不你再求求我?” “你......”林墨胸口剧烈起伏着,看得那个中年丑男的五官几乎重叠了,举在半空中的咖啡杯久久不愿意放下。靠!便宜这老混蛋了。“随便你,不过要是因为你们两个的不配合而坏了这次行动,我想你知道我会怎么做!”不愧是妖女,节奏转换比谁都快。 “别啊,要不你再求求我们?”强子急了,一个临时起意的计谋也宣告失败了。林墨嫣然一笑,看着我透着一丝欣赏道:“差点着了你的道儿,想激怒我,让我把三件事一口气说完?没那么容易。”我摇摇头默然不语。 来之前林墨的举动跟强子的话给了我一点启发,既然林墨能因为我不接电话而浪费掉一次让我做事的机会,那我何不再激怒一下林墨,看看能不能把三件事一口气做完了,我都准备好再跪一次或者被抽耳巴子的准备了,没想到林墨不上当。不过我心里并没有多大的失落感,本来就只是试试,再说了,老子又不是道德帝,真火了我大不了撂挑子不干了,管他是不是男人风度,有没有诚信可言。估计林墨也是忌惮这一点才没有对我的表现发火,只是不咸不淡的警告了几句。 “墨姐,我们五个人听谁的?”郭毅碰了一下那只停留在半空中许久的咖啡杯,聪明的出来问道,一举化解了那个丑男和现场的尴尬。 “五个人?你也去?琉璃司不是‘只卖艺不卖身’吗?”我用眼神清点了一下现场人数,刚好五人,诧异道。 “规矩本来就是用来破的,就像处女的那层膜一样。”林墨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启了黄腔。 “你妈的,女疯子。”我无语。“说得好,嘿嘿!”中年丑男猥琐一笑。看来是想挑逗一下这个色老头儿。到了这份上还看不出来林墨是用什么法子将其骗来的那就是傻子了。“不过可惜,这次不是我,他应该快到了吧。”林墨抬头看了一下时间道。 在等候的过程中,我跟强子基本不参与对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咖啡已经凉了,林墨也没有给我们续添的意思,估计是故意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他们三人的谈话中,我大致了解了这两个男人的情况。原来这个丑的不着边际的中年老男人叫鲁达明,道上的朋友都喊他老鲁,算是个骨灰级土夫子了,近四十年的盗墓生涯居然还是处子身——不是说他不近女色,而是他从业至今一次没被抓过。要不是过于专注于躬耕在女人的肚皮上,花钱如流水,也不会到现在还拼着这把老骨头不退休。林墨叫他来的条件居然是答应事成之后陪他一星期!当他们不害臊的说出来的时候我跟强子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对此林墨只是淡然一笑,居然连脸都不红一下。林墨的行事风格永远能突破我的想象底线。 郭毅的情况跟我想的差不离,的确是林墨养着的,不过不是小白脸,算是林墨的人形兵器,长期被林墨派去执行地下活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半时间在古墓中,这也解释了郭毅为什么是个小白脸了,成天不照阳光,能不白吗?从郭毅对林墨的言听计从和林墨一直小郭小郭的叫着来看应该关系很近,但他不是琉璃司的成员,琉璃司不收男人,就算是林墨也不好意思为郭毅破戒。 “小郭?又一直在古墓中?”强子突然邪念斗起,看着郭毅的脸邪笑连连,着实让郭毅不自在了一阵子,那身板儿扭得跟条蛇似得,“那么,过儿,你姑姑呢?还有你的大雕(屌)呢?”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五人行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我一直坚定的认为国与国之间的谈判应该带上强子这样的“笑话”,这样才不会冷场。经过无数次铁一样的事实也证明了我此言非虚。一开始强子出于不爽并没有加入到林墨那三人小组的闲谈中,在通过对郭毅的调侃而宣告复出后,强子这个炒气氛高手迅速加入了战局,哥几个也开始有说有笑起来,彼此之间总算是少了一层隔阂,一直到最后一个人的出现。事实上,我们也是因为他才耐着性子坐下来喝着味苦的咖啡,听着强子口若悬河。 房门不经意的打开,我的后背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寒气又再一次入侵了这个房间。我心下懊恼:这家伙也太不懂事了,敲个门都不会?带着一丝不满,我转过身去。眼前的这个散发着死气的五大三粗的男人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由于他的前额被刘海整个挡住,又是低着头进来的,让我始终不能唤起有关他的记忆,但我百分百确信,他一定是我见过的人,一定存在于我记忆的某个角落。 “我们见过?”不等林墨开口,我就忍不住好奇心喧宾夺主。强子背对着门,扣着鼻子道:“怎么,这最后一个人是个女娃子,都让猴子用上这么烂大街的搭讪方式了?”“滚你妈的!”我吼道,“你不会回头看清楚了男女再说啊,那么大一个老男人,我搭个狗屁讪啊!” “魏明乐,你迟到了。”林墨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脸上透着一丝愠怒。也不怪林墨如此,魏明乐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林墨就这样被老鲁这个色老头儿视觉强奸了一个小时,“按照约定,我是不是该扣除你的部分佣金了?”魏明乐没有辩解,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我去!魏明乐!你是魏明乐!?”我和强子一下子站起来了,魏明乐跟我和强子也算是老相识了,虽然我们彼此之间的话不多,但是在洛阳北邙山、新疆大沙漠、广西十万大山,我们都是一起并肩战斗过的。也难怪我会记不起他是谁,眼前的那个人沉默寡言,阴气十足,与几年前那个阳光向上,开口言笑的魏明乐相差实在太大了。魏明乐一直是跟方乔双宿双飞的,现在他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又是这副鬼样子,难不成方乔那边......我心脏紧了一下,碍于人太多,也没直接问出来,反正要跟他组队刷副本去,时间大大的有。 见到我们的那一刻,魏明乐显然也很惊讶,脸上露出一丝惊愕,下意识的用手挡了挡脸,像是没脸见我们一样,随即又把手拿开,对我们的目光坦然受之,然后转向林墨,等着她的说辞。林墨慢条斯理的喝下最后一口咖啡:“他们两个也是这次行动的成员,我知道你们相互之间认识,所以就不介绍了,剩下两个,年纪大一点的是老鲁,我边上这个叫小郭。”魏明乐先后在老鲁跟郭毅身上打量了一下,轻轻点头算是打招呼。这个圈子本来就不大,魏明乐他们三个都是个顶个的老油子,一听名字,自然就知道了彼此,让林墨省去了不少的口水。 “魏明乐?”老鲁终于将他那对招子从林墨的胸上挪开了,跟着站了起来,围着魏明乐兜兜转转了好几圈,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怪异,最后则是一脸的严肃,“不是说你一年前被一只尸王粽开了瓢重伤不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难得我还为你叹了一口气呢,像你这样的年纪又一身本事的人不多了。咦,你怎么流汗了?难道是空调温度太高了?”然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空调,26度,正合适。 魏明乐也不言语,默默地一只手掏进裤兜,抓出一大把纸巾,抽出一张后又叠好放回裤兜,一只手撩开前额的刘海......然后,现场所有人的胃里一阵翻腾:他的前额居然覆盖着一小块钢片!那些所谓的汗水其实是若黄若白的粘稠不明液体,正以几乎不可见的速度从钢片下慢慢渗出来!魏明乐习惯性的擦去那些液体后,又重新将刘海覆盖在前额上:“你说的没错,的确是被开了瓢,不过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隔着头发,魏明乐敲了敲了敲额头,发出锃锃的金属声,让人毛骨悚然。虽然问话的是老鲁,但我感觉魏明乐更像是在对我和强子解释。 “我记得跟你说过不要在我的面前做这动作吧。即使看了好几遍,果然我还是不能习惯。”林墨罕见的捂着嘴巴,蹙着眉头说道。魏明乐只是报以一个无辜的表情。配合着魏明乐的这个表情,出于相识即有缘的感情因素,我开口道:“这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吧,那......汗自己流下来神仙也难控。”想了半天,我决定还是用“汗”来形容那令人身心不快的不明液体。 “哼,命够硬的。”老鲁哼了一声回到了座位,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胆子也够大的!”然后直勾勾的盯着林墨的脸蛋和美胸欣赏,像是想要把刚才的那一幕画面带给自己的恶心感给补回来。一旁的郭毅眼里终于闪过了一丝怒意,这一晚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但老鲁的肆无忌惮和得寸进尺最终还是成功的点燃了他的情绪。林墨的表情也有点不自然,估计她也没想到老鲁的*会表现的这么强烈,这么“赤果果”,这么不要脸,情不自禁的拉了拉低低的胸口。没想到这一本能反应在老鲁眼里却是风情万种,美不胜收,“嘿嘿,欲拒还迎,墨墨果然懂男人啊,要不然现预支两天给我?”老鲁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吞着口水,流着哈喇子道。在经过一开始的惊吓后,在场的所有人基本上都恢复了过来。 此话一出,郭毅双手倏忽握拳,正准备站起来,被我的一番话阻止了。“西施妲己杨玉环,越是漂亮的女人祸害越大,下手之前老哥你自己可得想好咯。”我有些看不过去,踢了踢老鲁的脚凳子道。林墨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我给她解围。既然不惜出卖色相把老鲁诓来,那就一定有他的人本事在,郭毅光看身材就知道比我们强,魏明乐咱是亲眼见识过的,我可不希望这个团队还没出发就内讧,好歹撑到任务结束再说。最重要的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动动嘴巴子又不要钱。我暗想。 “想个屁!滚一边去!”老鲁不愧姓鲁,说话果然粗鲁,“就算被祸害死了也是老子愿意。”得,千金难买我愿意,人家愿意牡丹花下死我也不好说什么了,耸耸肩管自己喝咖啡。 “说好什么就是什么,等事情结束了我一分一秒都不会少你的!”林墨的脸已经有点难看了。“好吧。”老鲁也不在意,转身向门口走去,“出发了记得叫我一声。”老鲁一离开,魏明乐也紧跟着离开了。一个好色,一个寡言,我几乎都能预见这个团队的结局了。“那我们也撤吧。”我拍拍屁股道。 “谢谢你。”刚走到门口,林墨空灵的声音就从背后响起。“谢我什么?”我有点纳闷。“谢你说我漂亮。”林墨柔柔的笑着。我耸耸肩:“重点不是漂亮,是祸害吧?” ...... 阳光直射在明净的玻璃上,玻光荡漾,溶溶耀金,习习微风吹过来,拂面轻寒,带来绿化草木的清香,让人不自禁地要深深地呼吸一口。室内那不知名的草花都开了,一丛丛,一片片,粉白,朱红,在阳光下异常鲜艳,韵味浓烈,让人错以为老天爷弄错了时空,明明严冬未过,怎能山花烂漫?在鲜花的包围下,我们整装待发。等了半天,一头酒红色的短发闯了进来,唐菲儿代替林墨给我们送来了一人一个背包,然后交给魏明乐一张地图,朝郭毅点点头,径直退了出去,整个过程没看我们跟老鲁一眼。好一个绝情的女人!这让都准备好了招呼词的我好不尴尬。 “嘿嘿,猴子,我们是有多不受人待见啊!”话虽这么说,强子并无恼意。 “无所谓,反正咱也不待见他们。”唯一让我感到郁闷的是咋就把我们跟老鲁这个要色不要命的家伙混为一谈? “走吧。”魏明乐打开地图凝了一下眉,旋即背上背包说道。 “去哪?”老鲁拎着背包道。 “到了就知道了。”可能对老鲁印象太差,魏明乐并没有告诉他。 冬日里的天气再怎么阳光普照也很难让人兴奋起来。车子就停在玻璃厂的门口,是一辆越野车,这让我断定我们此行的目的可能是在山林,至少得走山路。对此,我倒也没什么不情愿的地方,毕竟一直以来,只要是跟这个行业有点关系,翻山越岭的那是家常便饭,哪天说就在市区里干活我才会觉得惊讶,让我不情愿的地方是我们五个大男人得挤一辆越野车!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五人行 三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不得不说在为人处世上,女人的确要比男人心细如尘太多,就拿我们背着的包来说,背包里从射灯、罐头到急救药品一应俱全,就连内裤都准备了两条,让我着实脸红心跳了一阵子:尼玛,这婆娘不会连老子穿什么尺码的内裤都调查清楚了吧?直到看到其他人的背包里也是一样的号子,我才安定下来。五个背包内东西除了衣物,其他不尽相同,譬如我的都是药品,强子的都是工具,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我们五个谁也离不开谁,我不能用药丸照明,强子也不能用射灯疗伤。在一个彼此并不怎么信任对方的团队里,用外置条件强制将人组织在一起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下午从长沙出来,我们一路向西,为了不跟三个大男人挤在后座,我自告奋勇的当起了司机驾驶员,其他人不虞有他,既然有苦力主动上门,倒也乐得自己自在轻松。我曾向魏明乐抱怨为什么不坐火车,魏明乐只是笑笑,打开他的背包我就默不作声了,反而要求正在开车的强子往偏僻的地方走――我现在的位置是副驾驶位,刚开出长沙我就恍然大悟,不坐后座的方法并不一定要开车,还可以做副驾驶位!魏明乐的包里,都是“作案工具”。 夕阳西沉,月如钩。满天星斗,密如鳞。在一处不知名的小山沟里,我们围坐在一起默默地啃着干粮。如果说白天出来的时候我们还有心思演绎一场现实版的“五官争功”,争论谁的背包最不可或缺的话,今天的氛围显得稍显沉重。 “吧嗒!”老鲁把还剩大半罐的啤酒朝不远处的树上扔去,五人当中,他是火气最旺的一个,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林墨那小浪蹄子,居然让老子去那种地方!” “龙山里耶古城。”我摸着下巴低吟道,眉头却皱了起来。龙山里耶古城名气之大,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或多或少听过一些,它是“二十一世纪重大考古发现”之一,被誉为“北有西安兵马俑,南有里耶秦简牍”。同时也是湖南十大文化遗产之一,与凤凰古城、老司城共同被评为湘西旅游经济圈中的三块金字招牌。这样一个发掘、开发、保护已经到了极致的遗址,还会有什么东西值得让林墨她大动干戈?又为什么会让老鲁大动肝火? 里耶,位于湖南省武陵山脉腹地,湘、鄂、渝、黔四省市在此交界,隶属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龙山县,土家语是开拓这片土地的意思。“里耶很不错啊,就当旅游了。”混得久了,强子也听说过里耶古城的名头,自然也知道里耶并不是盗墓圣地,那里经过大规模的正规发掘开发,还能有什么东西落在深不见底的地下?在强子眼里,这应该是一次轻松的任务。 “你们懂个屁啊!就你们这样的也好意思说自己是职业的?”老鲁重新打开一罐啤酒,开始倚老卖老,“我们去的可是湘西,湘西啊!”虽然老鲁没有明说,但看魏明乐和郭毅的脸上都比较凝重,我和强子心里都埋下了一丝不安。虽然之前没到过,但我和强子打小一起看着《僵尸先生》系列鬼片长大的,湘西这个大名鼎鼎的地域名还是知道的。还是湘西位于湖南省西北部,主要是在沅江流域一带,大多是崇山峻岭,其间道路崎岖,武陵山脉自西向东蜿蜒境内,系云贵高原东缘武陵山脉东北部,西骑云贵高原,北邻鄂西山地,东南以雪峰山为屏,传说为古苗祖先鬼国辖地。而古苗族的巫傩蛊毒之术,在网上传的还少吗?可能其中有夸大失实之处,然空穴来风,非是无因,何况我确信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要是真如传说所言,那湘西这地方邪的很。 即使是现在的湘西,也有很有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奇风异俗,比如不能打张开的伞进别人的家;不能随便踩别人家的门槛;到别人家做客的时候,男女不能同房住宿,无论是不是夫妻;到苗族家里做客不能踩人家的三脚架,不能坐正堂主位(神龛方向);苗寨里尽量不要和已婚妇女套近乎;苗寨,土家山寨里不能随便吹口哨,这样会招来鬼魂。这当中,有些我能理解,但大部分我就有点纳闷了。 老鲁挥舞着拳头,丝毫不在意溅出的啤酒湿了他的衣领:“老子好不容易逃出来......林墨这个贱人!”逃出来?虽然老鲁收的极快,但还是让我抓住了一丝绽脚,联想到林墨不惜以身相诱也要把老鲁诓来......或许,这个老鲁才是这次行动不可或缺的人啊! “哗啦!”郭毅冲着老鲁的脸毫不客气的献上了自己的水杯,他不喝酒,不饮茶,只喝开水和林墨煮的咖啡,白开水永远是保持健康的最要饮品。“你的嘴巴很臭,给你漱漱口。”郭毅冷声道。他是林墨的人,对林墨无条件的服从和信任,当然不会任由老鲁逞口舌之快,对林墨不敬。估计那杯开水还是有点温度的,泼得老鲁立马跳脚起来,没一会儿,脖子上就红了一块。 郭毅的一杯子开水到底还是起了一点作用,最起码老鲁不再大喊大叫了。只见老鲁又把才喝了一口的啤酒丢在地上,擦了一把脸坐在地上,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当场翻脸走人,林墨再怎么秀色可餐,也比不上自己的身家性命,牡丹花下死这样的事也只有在电视上偏偏青少年,真轮上了估计没人愿意吧。“要是情况不对,我立马就走。”果然,老鲁要命不要色。 有了这个小插曲,我们谁也没有了继续席地而坐的雅致,郭毅和老鲁更是不对付,互相没正眼瞧过对方一眼,最后只好各自拍打着衣服和屁股,滚回车上。按照计划,明天就将到达里耶,我们必须充分的休息。 “老哥,林墨就这么让你舍不得?”上车前,我调侃式的问道。老鲁选择留下,到底还是因为舍不得林墨的身子。老鲁已经有点微醺,打了一个酒嗝:“老子阅女无数,林墨绝对值得我冒险一次,那身段脸蛋,那股子骚劲儿,想想就激动,嘿嘿嘿......”我彻底无语,脑海中响起两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五个人挤一辆车坐着都别扭,更何况要横躺着睡觉,我和强子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就被无情的赶出了车厢。在寒风中哆哆嗦嗦,抱团取暖了半夜之后,我和强子终于忍无可忍,妈的,老子没法睡,你们也休想睡得安稳!于是摇车的摇车,高歌的高歌,总之第二天我们每人顶着漆黑的黑眼圈上路了,各自的眼神均是不善,互不搭理。这样的团队,真的能顺利吗?我心中哀叹! 毕竟行的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为了以防万一,不被有心之人发现,我们在里耶镇附近的清水坪镇早早下了车,然后改行步行。临行前,我们轻装简行,把包括手机在内的能舍弃的都舍弃了。我们可不认为国内的三大通讯行业垄断寡头把信号铺到了地下。在那里,手机一无是处,连个核桃都砸不开。 夕阳再次如约而至,河水细波荡漾,点点金光闪烁。此时的里耶镇,尚没有十里珠帘、游人凌波的盛况,但二月末,城内梨花含苞,等春来放,让人赏心悦目。我们没有游玩的闲情,径直穿过里耶镇,朝着远处的一座山峰走去,那里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途中强子不止一次提出要在镇上过夜,都被魏明乐拒绝了,趁着天未完全黑下来抓紧时间赶路。老天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里耶镇西北方,有一山,名字我们懒得打听,很可能又是牛首、馒头之类的,此山声名虽不显,山势却很有气势。山其实并不高,不过百余丈,因为四周并没有其他明显的山峰,只有它独自孤峰耸立,所以看上去就显得突兀奇绝,仿佛里耶镇的撑天之柱,山的北侧,峭壁悬崖,下临酉水,那原本舒缓的酉水江水被两岸一逼,激涌奔流,惊涛拍岸,所以这座山是里耶镇绝佳的登高望远的好去处,奈何山路崎岖陡峭,交通闭塞,这里常年人迹罕至,我们才深入山区不到百米,就已经不能看见任何人迹了。 此时是里耶多雨的季节,空气中的水汽十分浓重,好在我们的装备足够给力,防水性能绝佳,才不至于变成落汤鸡。阳光已经不可见,月亮也躲在云层中犹抱琵琶,整做山在黑幕和雾气的包围中,显得宁静而又神秘,山林中时不时响起的那一声声虫鸣鸟叫,让我们一个个绷紧了神经。前路不清,我们只好找了一片相对开阔的草地安营扎寨。 “猴子,我们是不是走错片场了,这地方,怎么看都是拍鬼片的地方啊!”强子舔舔嘴唇吐槽道。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山林一夜雨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说是帐篷,其实就是在地上支了四根木棒子,又在上面铺了一层油布,用绳子将油布和木棍系紧,勉强能挡雨,但绝对遮不了风,一进去之后就四处透风,吹得人手脚冰凉,这就是我们轻装简行一味求速度所造成的恶果。 支好帐篷,架起旅行用炉火,我照常拿出了几包干粮,强子一看就不依了,拿起一包干粮随手抛者:“天天吃这玩意儿,嘴里淡出个鸟来。”不说还好,一说大伙儿心里也犯起了嘀咕,看着手中的干粮不再那么热切了,郭毅甚至把已经扔进嘴里的又吐了出来。强子见状,嘿嘿一笑,执意要好好祭一祭自己的五脏庙,顺便表演一下徒手抓鱼的绝技。已经亏了住所,绝不能再亏了自己的胃。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我们也不再坚持,让强子自己一个人去边上的酉水里抓鱼。活儿一人扛,美味众人尝,如此美食错过了就是傻了。 有了强子的行动在前,我们在场的各位纷纷扔掉手中的干粮,开罐头的动作也不自觉的慢了下来,这当中只有魏明乐除外,他是西北人,天生对吃鱼就不敏感,按他的说法,他受不了鱼的那一股子腥味。所以,当魏明乐听说吃鱼的时候,又把手中的干粮罐头拿了起来,等吃完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我们三人还傻傻的在等着强子。 起风了,把我们的炉火吹的东倒西歪,帐篷上的油布猎猎,拼命想挣脱木棍的束缚。堆在天边的灰暗云层像吹气球一般迅速膨胀起来,即便已经入夜,但还是能清晰的看到那天边云层的颜色逐渐变浓变黑,厚厚的云层也仿佛像是灌了水的棉花一样,迅速的往下压,黑压压朝我们头顶压下来。闪电噼啪炸裂,雷声隆隆作响,一场暴雨即将滂沱而至。“我去看看。”我担心强子安全,迅速起身,朝酉水那边走去。“我也去。”郭毅略作沉思站起来道。魏明乐则叫上老鲁去寻找新的落脚点。我们彼此之间约定,以他们搭建在地上的石头坐标为号,找到强子后,我们立刻去跟他们汇合。大风大雨将至,我们的简易帐篷没道理不塌,还躲在下面很容易被帐篷活埋。 酉水,又称更始河,长江支流沅江的最大支流,是巴土文化的主要沉积带,也是巴楚文化、汉文化交流融合的重要地带,同样也是土家族的母亲河,两岸风光雄奇,山秀水幽,在这里,可以触摸历史的痕迹,可以聆听远古的天籁之音。但此时的酉水却即将显露出其狂暴的一面。我和郭毅见状加快的脚步,心中却担心不已,酉水多滩涂,光在保靖境内有46处滩涂,其中最著名的是“猫儿滩”,猫儿滩又叫虎滩,因滩险涂厚,暴起的浪头似猛虎下山而来,海事时有发生,有“船到猫儿滩,人到鬼门关”一说。强子不是傻子,看到这黑云压城之势为什么不立即返回?念及此,我再一次提速。 虽然是支流的支流,但酉水对我们来说还是宽了一点,举目望去,不见彼岸。狂风吹得我的皮肤生疼,水底的泥沙被一股脑儿的翻了上来。就在我对着浑浊翻腾的江水不断的搜索时,郭毅冲我喊道:“快来看!” 在一棵半个树干探出江面的歪脖子树上,我看到了强子挂着的衣物,已经被狂风刮的上下翻转,不停地绕着树枝打着圈儿,正下方,横七竖八的扔着五六条鱼,还在不停地扑腾着尾巴,张合着嘴巴。郭毅见我过来了,说道:“这里就是卢强下水的地方了,我刚搜索完这一带,没发现他,假设他体力不支的话,应该顺着水流漂到酉水下游去了......” “不可能!”我推翻了郭毅的假设,“你就说他死了也比说什么体力不支来的合理。强子是谁,他可是连续三年参加横渡钱塘江,游完还能谈笑风生,把美撩妹不带大喘气的存在,说他体力不支,扯淡!” 就在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时候,江面上突然水声大作,冒出来一颗人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子却直愣愣的往下沉去,一个小浪打过来,就剩下一个头顶了。所谓“伊人”,在水中央。 “强子!”我想也没想,扑腾一下跳入江中,以最快速度游向事发地点,双手往下一探,刚好抓住了强子的头发。谢天谢地谢王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许王静真是强子的真命天女,要不是强子为了王静养长了头发,那滑不溜手的大光头我可吃不消拽。 “我曰!怎么这么沉,死胖子属海绵的,这么能吸水!郭毅快过来帮忙!”高兴没过五秒钟,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强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拖住了,我一个人无论如何是拖不动了,一个不好还得把自己小命搭进去了,赶紧喊郭毅帮忙。郭毅听我这么一喊,也顾不得多想,赶紧快游到我身边,学着我探下手,拽住强子头发。 “抓紧别松手!”说话间我已经被灌了一口忘情水,鼻子直发酸,“我去下面抱住他!”不等郭毅反应我就一个深呼吸沉了下去。浑浊的江水和肆虐的狂风让我在水里根本睁不开张,只能顺着强子的身子摸到腿上,双手向上拉扯。一瞬间,我感觉摸到了一只手,吓得我差点呛水而亡,好在救人心切,顾不得那么多,拼命掰扯掉强子脚上的玩意儿后,又是一阵的手忙脚乱,我们才堪堪把强子的头抬离水面,强子好像感应到了我们一样,原本减弱下去的挣扎再一次强烈起来,经过我们三个人的长时间耗力,强子终究是被拉上了岸。 “唰”的一声,由远而近,犹如沙地上走来群鸭,天空终究还是兜不住越来越重的云层,如豆般的大雨下来了,原本就欢腾不已的酉水彻底活跃起来,噗噗吐着水泡,好似一条隐在地表的潜龙,摇头摆尾开始浮现。 强子不知道被灌了多少江水,整个肚子涨的浑圆,鼓鼓囊囊,脸色铁青,意识迷迷糊糊,微微抖着嘴唇。好在像我们这种“亡命之徒”,为了自保,哪个没有一点儿溺水急救措施,一刻钟过后,强子终于醒了,泫然欲涕,幽幽道:“是哪个混蛋给我做的人工呼吸?”“妈的,别不识好歹!去抓鱼填肚子反倒差点被鱼填了肚子,真是丢脸丢到北京城了。”见强子无事,我免不了挤兑两句,“狗屁人工呼吸,老子宁愿见死不救也不会跟你口对口。” 强子也不回嘴,只是哆嗦着嘴唇道:“猴子,我是被拖过去的,这河里有古怪!我感觉有人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脚脖子,一抓,我就动不了了,冷得动不了了......”强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相当认真。我一下子想起了刚刚在水下摸到的那手一样的触感,和郭毅相视一眼,习惯性的去看他的脚脖子,也就在这时,看见了令我们毛骨悚然的一幕:强子的脚脖子上很明显有三个拇指一样的印子,青黑青黑的,看着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雨越下越大,山林中一片“沙沙”的雨声,雨水又沿着树叶树枝淌下来,先是滴滴嗒嗒,再是成串成溜,那酉水也彻底喧嚣沸腾起来,河水就跟生了孩子之后女人的胸围一样,蹭蹭的往上暴涨,没一会儿就跟两岸齐平了,风声、雨声还有雷声,交相辉映,大自然倒是演奏了一曲激情澎湃的交响曲,莫听穿林打叶声?东坡先生,你骗我! “先回去跟魏明乐他们汇合。”眼看大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有水漫金山之势,郭毅当机立断,催促着我们赶紧离开了岸边,当然,没有忘记带走岸上的那几条鱼。强子拿半条命换的,不拿真会遭天谴的。 顶着狂风暴雨,我们一人携着强子的一条胳膊往回走。回到营地之后我们就彻底傻眼了,风怒雨狂,我们的帐篷彻底坍塌,几根木棍东倒西歪,软趴趴的倒在地上,时不时地打着旋儿,油布被吹到了几米开外的树梢上,依然破裂,最要命的是,我们跟魏明乐他们约定好的联络记号没有了!没有了记号,我们根本不知道魏明乐他们往哪里走了! 短暂的失神后,我们迅速镇定了下来,土夫子这个行当什么都不好,就一样棒棒哒,几年下来我的胆子算是彻底肥了,比这更险更难的处境我也不是没遇到过,相比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生死相搏,这点自然风雨我还是能够从容应对的。于是我们一致决定――原地等候,这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时间一长,魏明乐他们就会发现我们没去找他们,那时候他们会返回来找我们的,唯一比较闹心的是没了帐篷,我们到哪儿避雨去? ,空翠湿人襦。雷声千嶂落,万山雨中浮。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出师未捷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冬季的雨,总是没夏天来的干脆利索,绵绵密密的一整夜,虽然后半夜狂风渐歇,雨也是有豆大变成了针细,但整个山林还是笼罩在一片雨雾蒙蒙之中,看起来像是覆盖上了一层白色的薄膜。一夜过后,即使裹着从树杈上捞下来的油布,我们还是无一幸免的湿了一个通透,好在老天爷没有继续调戏为难我们的意思,天一亮,雨总算是停了,我们三个立即抄家伙生火,先把那几条鱼炖了汤解馋暖身子。之前没细看,等拿出来才知道强子抓的几条鱼有巴岩鱼和黑鲶头两个种类,都是酉水里比较常见的鱼。 没有葱姜蒜,没有菜和肉,柴火又是湿哒哒,煮出来的鱼汤显得很腥很涩,鱼肉上还带着血丝,我跟郭毅皱着眉头吞了几口,就浅尝辄止了,倒是强子吃得津津有味,把每一根鱼骨头舔得几乎能映出人影。拿命换来的东西,果然美滋滋。 “你们不吃啊,那我不客气了!”见我们没动静,强子一把将我们手中的鱼抓过去。“没个佐料这鱼实在腥气的很。”我主动把手里的巴岩鱼递过去道。强子一听不乐意了:“老子拿命换来的,爱吃不吃!有种自己抓去!”我嘿嘿冷笑:“也就你傻,下水徒手抓鱼。”然后指指自己那条巴岩鱼和郭毅的那条黑鲶头道:“巴岩鱼一般都依附在水里隐蔽的岩石底下,这种鱼有一种奇怪的特性,人用手摸它或用手掰它,它都不动不逃,仍然紧紧地爬在岩石上。只要把岩石从水里抱出来,在脱离水的瞬间,巴岩鱼会自动掉下来,这样就可以用其它工具将巴岩鱼接住。至于黑鲶头也是躲藏在水底岩石下,捉这种鱼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搬起石头砸那些可能藏有鱼的石头,黑鲶头受到巨大的震动,被震晕浮上水面。” 强子果然听傻了,自己辛辛苦苦抓回来的鱼没想到别人只要扔抱一下石头就成了,不禁又羞又恼,下嘴的力度突然加重,连鱼骨都咬碎了。 空山新雨后。雨后的山林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子泥土的芬芳,树叶尖端上滴下来的雨滴声此起彼伏,我们三个人重新搭起了帐篷,并排并的坐在帐篷里,帐篷已经被从中撕开,我们抬眉就能看到云天,对眼就能侃侃大山,低头再捏爆几只不知名的昆虫,一手的湿滑,比润肤乳还管用,倒也还算闲适。 山林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野味。中午,抓几只青蛙扒皮煮了,晚上,烤几只田鼠闭眼吞了。然后到了半夜,不停的往草丛跑,拉着臭死人不要命的黄汤子。稀稀拉拉的。 “狗日的,强子你那蛤蟆、老鼠到底煮熟了没有?”我蹲在草丛里颤抖着双腿问道,这已经是我短短半小时内的第三回了! “再说一遍,那是青蛙、田鼠!死猴子没熟我敢跟你一块儿吃,老子不也陪你一起拉着吗?”一旁的强子下面稀里哗啦,脸上顿时表现出打完飞机后的愉悦。 “沙沙沙”,郭毅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草丛,飞速地解开裤腰带,颤抖着腿肚子,又一次默默蹲下...... “猴子,你说我们都等一天了,魏明乐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找我们,会不会提前溜了?”强子双肘支着膝盖问道,表情狰狞,正努力往外怼屎。拉稀需要这么费劲儿吗,难道强子他爸生强子没*儿?我很怀疑。 我没有回答强子,也没法回答,拉起裤子捂着鼻子往外走去,郭毅那家伙放的黄汤子实在是臭得能把人活活熏死,“要是老鲁倒是有可能,魏明乐应该不会。”拗不过强子一再高呼,我回想起两年前他跟方乔背着淑英姐的那一幕猜测道。说起老鲁,再联想到他背着的那一背包的干粮,我就牙酸胃疼肚抽筋,妈的,要不是他全背走了,我们至于蹲了半夜的草丛? 雨后的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了,只是我们谁也没有起来的打算。昨夜一晚上草丛帐篷折返跑已经把我们每个人都虚脱了,我和强子脸色发白,嘴唇发青,蜷缩成一团,空洞的望着蔚蓝色的天空,太阳不是很耀眼,我无需眯眼睛。至于郭毅,原本脸色已经惨白惨白的了,现在更是白得快能刺伤我的眼睛了。 “猴子,我日你大爷!好端端的把背包给魏明乐干什么?”强子的语气与他说话的内容极度不符,虚的很。我们三个人的胃里估计连胃酸都已经拉没了吧。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那天为了偷点懒,我把我那一背包的药品都给了魏明乐,现在自食恶果了。“省点力气吧。”郭毅气若游丝的迷糊道。说来也奇怪,郭毅吃的最少,体魄也最强健,却反而是我们三人中病情最严重的,昨儿夜里到现在几乎就没说过话,能拉屎拉出去半条命,倒也是一大壮举了。他整张脸映衬着阳光,白中带金,诡异的很。 “他不会要死了吧?”强子面露担忧,那些小动物都是他抓的,皮也是他剥的,真要死了那自己可就作孽了。“你三只蛤蟆就吃剩了一条腿,他就吃了一条蛤蟆腿,要死的话,你说应该谁先死?”我反问道。 “我再说一遍,那是青蛙,绿皮黑纹,货真价实的青蛙!”...... 碧空如洗,万里飘云,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昨夜的疯狂。那些圆圆的、亮亮的、晶莹剔透的水珠,像散落珍珠,如满天星斗,挂满了树枝草叶,闪闪烁烁,熠熠生辉。随着时间的推移,水珠渐渐缩小蒸发,最终消失不见,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我们三人的意识。就这么窝囊的死了?我很郁闷,没想到到死我都是一个笑话! 原本干燥无一物的嘴巴忽然被灌满了清水,水里好像还夹杂着什么东西,圆圆的,味道微苦。我猛然展开眼睛,老鲁那张丑陋的脸孔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丽圣洁,宛若天使。一夜折腾后,我们三个人被冬日的暖阳给整得昏睡了过去。“吞下去。”老鲁显得有点不耐烦。我一看地上的药盒就知道老鲁是在喂我吃药。 “你们怎么才来啊!”强子像是百姓见到了红军,激动的热泪盈眶,再一看发现只有老鲁一个人,不禁有点惊讶,“老魏呢?猴子你不是说跑了老鲁也不会跑老魏吗?”气的我差点把刚吞进去药又吐出来。“早来了,不过又回去了。”老鲁此时倒也懒得计较,只是喂药的动作变得粗鲁不少,指指地上的药盒,“来回两趟,已经算疾速了。你们怎么也倒下了?”“还是我来吧,你去看一下郭毅!”为了自己的牙齿着想,我赶紧主动接过老鲁手中的药。 也?我内心一紧,又四周环顾了几圈,确定没有看到魏明乐的影子。“不用看了,魏铁头昨天淋了雨,现在正发高烧呢。”由于魏明乐头上的钢片,老鲁就给他取了“魏铁头”这个绰号。 也就是说魏明乐比我们倒下的还早!想是额头那个窟窿的原因吧。我想着,镜子碎了就是碎了,再怎么拼凑也改变不了它碎裂的事实,更何况一颗大好头颅。要不然,打死我也不信一个七尺大汉会因为一场雨给浇得站不起身。 道狭草木长,雨露沾我衣。稍作休息之后,我们在老鲁的带领下,相互搀扶着往前走,郭毅到现在两腿儿还站不直,跟刚被破了瓜似得女子一般直打颤,为了不影响进度,老鲁只好背着他往前走,边走边骂:“老子这辈子只背过女人,便宜你这混蛋了!”途中,我们终于知道老鲁他们找到了一处岩壁,底部往里面凹的那种,刚好可以躲风避雨,只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就是了。我们来到那处岩壁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山林也渐渐开启了冷冻模式。魏明乐就这样沐浴在夕阳的“日光浴”中,双眼紧闭,嘴唇半开着,那不知名的液体已经覆盖了小半个额头,顺着毛发流过太阳穴,最终聚集在耳垂形成一滴。 “你说什么时候那玩意儿会流光?”强子蹲下来看我擦拭着魏明乐的额头道。我强忍着恶心说道:“人的脑容量多着呢,就算再开个洞也流不完。”魏明乐的情况应该是我们五人中最严重的,郭毅在他面前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据老鲁说昨天还时不时的说糊话呢,用体温计一量,好家伙,接近40℃,真够烧脑的。于是我们决定,原地休整,好在我们进的还不算深,小镇就在边上,如果真的不行,也能够及时退回去。 刚进山林第一天,一个烧坏了头,三个拉软了腿,剩下一个早就已经吓破了胆,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马拍屁股走人。我忽然间多少有些明白了诸葛亮当初北伐曹魏时的心情了。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盗门六脉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面对让你品尝过失败的人或事,有些人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些人则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强子就属于第二种人。事情过去已经三天了,郭毅总算能直立行走了,魏明乐的高烧也终于开始退了,强子的皮也又开始痒了,再一次不顾我们的反对,裤子一脱扎进酉水浑水摸鱼,憋着劲儿的想要证明我之前提到抓鱼方法不如他的。对于脚脖子上的青黑印子,几天下来,强子的恐惧心理也淡了,左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把它归结给水草勒的,当事人都这样说了,我们也只好接受。 老鲁和郭毅去了镇上买干粮,为明天行军做准备。本来应该是我去的,但足足躺了三天的郭毅死活不让,死皮赖脸的要跟去活动活动筋骨,巴不得跑上个一万米,就好比饿了三天的饿鬼上了桌,非得吃个肚皮外翻不可。我也不再坚持,正好趁着跟魏明乐独处的机会问问方乔的情况,自打见到魏明乐起我就一直有这个心思,无奈就是找不到两人独处的时间,这一路上可把我给惦记坏了。 魏明乐的高烧还没有好利索,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我只好上去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才开始破题:“方乔那家伙怎么样了?” 魏明乐靠着岩壁坐着,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晕,许是知道我跟他说话的目的,也不惊讶:“我已经一年多没见过他了。”估计看出了我眼里的困惑和不信任,又补充道:“我只是方乔的朋友,不是地龙会的,你要问也是去问淑英比较好吧?”“那跟我说说地龙会吧?”我一直比较好奇这种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体的运作模式,逮住机会,我立马道。 魏明乐把头往岩壁上一靠,刚好躲进了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看不真切他的脸:“土夫子这个行当历史算得上源远流长。根据现在的发现,还在石器时代的时候就已经有有意识的墓葬破坏现象发生,可以说是最古老的行业之一了,到了春秋礼坏乐崩的时期社会变化之后,厚葬之风兴起,于是土夫子日益盛行,正式走上历史舞台......” “慢着慢着。”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魏明乐难道打算给我授课一堂中国盗墓史?“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地龙会的信息。”阴影中,看不清楚魏明乐的表情,只见他掏出纸巾抹了一下额头,原本干干的纸巾一下子湿了一小片,看得人触目惊心:“你应该知道盗墓分为南北两派吧?” “恩。”我点点头,我还清楚的记得当初李继河在火车上花了几小时的时间为我讲述的关于盗墓的种种,流派、工具、特征等等,现如今,冬雪渐消,春花又开,斯人已逝,音容也已然模糊。若世间真有轮回一说,他现在已是开始牙牙学语的娃童了吧? “中国盗墓历史之长、人数之多、技术之杂哪是简简单单用南北就可以概述清楚的,这种划分,说不上大错,但确是简单粗暴了一点,作为入门可以,但你既然入行了,就应该更加细分这些派别了。”我竖起耳朵,不敢有丝毫怠慢,我知道要进入正题了。就像多数人知道老虎,而不知道老虎又可分为八个亚种。 “说到底,盗墓靠的是技术,拼的是手艺,经过数百上千年的发展和传承,逐渐形成了中国盗墓的六大体系,几乎所有的土夫子们都出自这六大体系当中,我说的是真正的职业盗墓者,而不是那些个只知道用炸药炸墓门的傻帽儿。”见我嘴角一撇,似有不服,魏明乐解释了一下,“这六大体系一直延续至今,我们把它们统称之为‘’。这六大体系分别是搬山道人、摸金校尉、发丘郎官、卸岭力士、点穴观音跟寻龙太保。搬山一脉,现在的代表就是天机门,其分山掘土之术很有一套,在秦汉就有雏形,但是兴盛却是在清朝中叶,只是风水寻墓之法知之不多,由于其手法粗暴,行事没有底线,被其他门派所排斥。卸岭一脉,介于黑社会和土夫子之间,多为力大无穷,体格强健之人,因此被称为力士,现在的代表门派是鬼王党,极其神秘,秘术、成员均不得而知,而摸金一脉的代表就是地龙会了。” 魏明乐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与搬山一脉相反,摸金一脉擅长分金观天之术,特有一套专门的标识,切口,技术,只要懂得行规术语,皆是同门,号称我们这一行根正苗红的正统,行事讲究留后路,做事不做绝。之前常常会组成五人小团体行事,说起来,你爷爷的老铁拳也可以归为这一脉。思想较为开放,能积极吸收现代社会的工具与武器,行事也不再拘泥于人数,只要适合,一二人也可。” “其实我倒是建议你与其盯着地龙会,倒不如多多关心一下琉璃司,那帮子女人没一个简单的。”估计是觉得自己一个人独角戏没意思,魏明乐停止了自言自语式的讲解,开始寻找交流。 我还沉浸在刚才的话语中,反应过来有点慢:“琉璃司?哦,我知道,还有茶语山庄也是,都是六脉之一是吧?” “是的,”魏明乐倒也没什么隐瞒的,直接承认道,“琉璃司源自点穴观音一脉,精通寻龙点穴之术,据说是唐初风尘三侠的红拂女所创,我也不知真假。听名字就知道这一脉传女不传男。”我听了暗自点头。要是魏明乐说点穴观音是唐以前的哪位女子创立我一定嗤之以鼻,一笑了之,要知道观音在唐以前可都是大男人扮相,唐之后才被民间做了变性手术。长揖雄谈态自殊,美人巨眼识穷途。尸居余气杨公幕,岂得羁縻女丈夫。红拂女也是一代奇女子,关于她是传说事迹流传很多,有唐以来,观音由男相逐渐固定为女相,红佛女生活的年代在初唐,刚好符合条件,要是说她创立了点穴观音还真有这个可能。“茶语山庄则是寻龙太保的传承,可惜他们的寻龙诀早已失传,现在的山庄跟一般做生意的企业相比也就多了一点历史底蕴而已,所以你也可以说现在是‘盗门五脉’,只是不要跟别人说是我跟你说的。” “为什么?”我纳闷道。 魏明乐一挺身,终于从阴影中露出了那一张病态的脸,微微一笑:“我不想被何震坤打死。”“哦。”我点点头,何震坤,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听杨福才说好像是何令苍的老子,当代茶语山庄的当家人,听魏明乐的意思,应该是个狠人。 消停了一天的朔风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远处消瘦的孤峰,参差的树林,吹皱的酉水此时都蒙上了一成清辉。我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到魏明乐身边坐下:“你不是说有六脉吗,还有一脉呢?” 没想到魏明乐露出了一个颇具玩味儿的表情,指着我道:“还有一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这刚坐下来的屁股一下子又提了起来,愣了一会儿不好意思道:“老魏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不否认自己聪明伶俐,自学成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但也不敢自称学到了发丘郎官一脉的传承,嘿嘿,过奖了,过奖了。” 魏明乐摇摇头:“当然不是你了,而是你身后的那个。”我转身一看,强子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甩着几条鱼从密林间穿梭而来。不可能吧?我一口气提到了嗓子口,只听到魏明乐接着说道:“发丘郎官一脉,现在的传承就是你刚刚加入的特课了。”“呼!”我大气尽出。看魏明乐的眼神尽是不怀好意,说话就不能好好说? 魏明乐咧嘴一笑,对我的反应并不在意:“发丘郎官又名发丘天官或发丘灵官,与摸金校尉一脉的手法很接近,只是技术上稍微逊色,但注重合作。经常以当铺朝奉,行商掌眼等身份为掩饰,行走于世俗间,一般不轻易出手,是六脉中唯一不忌讳与官方合作的一脉,因此早早就被官方所招安,多以考古学者、文物保护者身份混迹于政府部门,替官方做事,在诸多考古发掘中均有他们的身影。” “不对啊!特课不是白老头儿创建的吗?”我皱着眉头道。魏明乐点点头:“你以为白俊升那一身本领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虽然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奇遇,但他的手艺源自发丘郎官一脉却是错不了的,十几年前,他自己也承认过的。因为发丘郎官并没有像其他五脉一脉有一个组织统管,而是各自掩饰身份混迹社会,所以哪一天出去你说不定还能遇上几个不是特课的郎官后人呢。” “你们在聊什么呢?猴子瞧你这嘴巴张的,都能塞进去一拳头。”冷不丁强子丢过来一大片血淋淋的鱼肉塞进我的嘴巴,刹那间满嘴的血腥通过舌头上的味蕾直达我的大脑。“来点生鱼片,哈哈哈!” “呸呸呸,”我一口吐掉鱼肉骂道:“真他妈祸害遗千年!聊你咋不去死啊!”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养尸地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即便是离镇上不远,老鲁他们回来却还是日落西山红霞飞了,让我们很怀疑他们是不是趁机出去偷嘴儿了,可两人一脸乐呵呵的,手上、背上又满满的都是吃食,可谓是满载而归,让留守的我们又生不出怒意来。而且出乎意料的是,老鲁这个猥琐男料理水平极高,惊掉了我们一众下巴,纷纷谴责老鲁藏着掖着,早该拿出来秀一下了,强子更是连连咂嘴、吮指、舔锅,表示以后就由老鲁掌勺,还埋怨我和郭毅前几天把他辛苦抓的鱼给浪费了。老鲁望着我们饿死鬼投胎的样儿,高深一笑:“要想得到女人的身子,就得先抓住女人的胃。”引来了一阵板砖。 有了雨水的滋润,酉水一下子暴涨了许多,从崇山峻岭中狂奔而下,似乎随时有一泻千里、奔涌八方的危险。凶暴狂野的江水,根本让人想不起就是它的汩汩清流,濡养着湘西大地。我望着滚滚东去的酉水,蒙蒙的山林,突然间有点佩服我自己,老子居然在这样的江水里游过泳,救过人?再看看手中的鸡腿,又有点没了食欲:他妈的这不会是断头饭吧? 吃过饭,收拾好东西,我们继续沿着酉水逆流而上。山林很热闹,到处都是虫儿夺食,鸟儿振翅,山林也很安静,静的只能听到我们一行人脚踩树叶的沙沙声和喘息声。这已经是我们在山林里的第三天了,回头望去,里耶镇已经远去不可见,抬眼望天,茂密的树冠把天空围成一个圆圈,几朵白云顽强的突破树冠的包围,优哉游哉的远去。 “你到底认不认路?”老鲁没有了炒菜时的从容和淡定,领口被扯得很开,脸上挂着焦躁。“不认识。”魏明乐扔掉一团纸巾坦诚道。这前前后后都是树,认路才不正常。 “都别吵了!”郭毅挡在他们两人中间,“按照地图上的来总不会错的。墨姐说的肯定没问题。”三天来,同样的戏码不时地在我们四人当中上演,郭毅已经能很熟练的进行规劝,顺便拍一下远在天边的林墨马屁了。 “那这个大转折到底在哪里啊!”强子看着直直没有尽头的酉水满眼的绝望,一只手指像是要把地图上的那一点生生戳破。按照林墨给魏明乐的地图上所标识的,我们需要找到酉水的一个“丫”字型转折,在那“丫”字型转折口的附近,藏着一座大墓,里面就有这次我们需要寻找的东西。没有人回答强子的问题,也回答不了强子的问题,各自变扭了一阵子之后,只好各自叹息一声,重新上路。 比对前天的那一场狂风暴雨,今天的酉水已经温柔可人了许多,水波中不时地泛着点点金鳞,水流夹杂着泥沙树叶不急不缓的往下游漂去,遇到河里的暗礁石块还会打个旋儿,激起一小片的浊色浪花。在山林里,尤其是在人迹罕至的山林,行走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儿,得一路破木开路,斩草搭桥,一天下来,根本就走不了几里地。远处天际红火一片,又到了安营扎寨的时候,每当此时,下河抓鱼已经成了强子雷打不动的活动。有了老鲁手艺的保证,强子抓鱼还更老劲儿,每次都是抓十几条鱼上来,用他的话讲,就是烤几条、蒸几条、炒几条、煎几条,再扔几条。 “强子,你的脚脖子还没好?”一脱掉鞋子袜子,我就发现强子脚脖子上面的青黑“指印”扔在,且有扩大的趋势。前几天还是食指大小的三条,现在已经长成大脚趾粗细了。“老鲁说了,没事儿,就是看着吓人。唔,可能我又胖了吧。”强子毫不在意,甩了甩腿满不在乎。“扑通!”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强子就一头扎进了水里,不一会儿在几米外露出一张笑脸。“这心得是有多大啊!”我摇摇头,“他妈的,老鲁说没事就没事了?他是厨子又不是医生!” “猴子,猴子!”刚转身没走几步,就传来强子的惊呼。嘿嘿,终于知道害怕了吧?我想着,准备宽慰他几句。“河里好像有个人,你快过来!”我一个趔趄差点直接栽河里。 自从见识了老鲁的厨艺后,我们都吃不下干粮了,即使是罐头也要让老鲁加工一下,老鲁的厨艺究竟好到什么地步?简单来说,他成功的让拒绝吃鱼的魏明乐舔着脸吃干净了手上的鱼!所以在老鲁的菜还没出锅前,郭毅他们闲得很,正趴在地上对着地图,美其名曰研究,其实是在发呆。听到强子的呼声两人立刻跑到河边一探究竟。 在距离强子的左前方,漂浮着一个人形物体,随着浪花的击打正一沉一浮顺着河水漫无目的漂着,渐渐有往河的另一岸边靠的趋势。强子将手中的一条死鱼用力扔到岸上,奋力朝那东西游去。我和郭毅对视一眼,也纷纷脱裤子下河。一跳下去我就后悔了,之前下水是因为强子有难,肾上腺素狂飙,根本顾不得河水有多脏多冰冷,这会儿一下水,冰冷刺骨的河水就差点没让我直接抽筋,再一看郭毅的眼神,知道他也是抱有同样的心理。 我和郭毅适应了一下水的温度,刚甩开膀子游的时候,强子离那物体就只有不足五米的距离了,只见强子一个下潜,消失在浑浊的河水中,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已经能伸手触碰了。“我去!是个死人!”强子大喊一声,手闪电般离开了尸体。 “又不是没见过死人,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吗?”因为从形状上我们早就有了判断,所以对强子的表现我略带鄙视,死人见得多了,也就跟猪肉没区别了。直到我看清楚了那尸体的“卖相”,当时我的叫声比强子更加大声。尸体浑身长满了白毛,由于河水的浸润紧紧的贴在身上,死鱼眼睛一般的眼珠子滚圆的往外凸起,没有嘴唇,只剩下牙齿夸张的露在外面,整张脸就像是风干了的耗牛肉干,又黑又干。 “这家伙,生前牙口应该挺好的。”强子勉强说了一个冷笑话,试图缓解一下气氛,可惜没有任何效果。河水冷的刺骨冰寒,又要背一具尸体上岸,我们三人的脸色都算不上红润有光泽。 “你来!”我和郭毅盯着强子,异口同声道。“靠!凭什么是我?”强子游出去一段距离大呼道。我们三个人僵持了几分钟最终还是同意一起把尸体拖过去,不是我们心软如豆腐,实在是河水太凉,再僵持下去就要去拜见马克思列宁了。我和郭毅离得近,率先一人握住尸体的一条腿在后面推着,强子无奈只好捧着一颗大好头颅向前拉,口中念念有词,大骂我们无耻。其实我们也不是非要揽这活儿,毕竟这尸体我们也不认识,只是这人影皆无的地儿突然蹦出一个死人来,总觉得事情有蹊跷,说不定跟我们要做的事有关。 三个大男人又有水的浮推力,拉个死人真心毫无压力,我们分分钟就把尸体拉上了岸。此时,老鲁是知道我们发现了一个死人的,但他还是选择了继续卖力的料理着罐头,火焰舔着罐头底儿很是欢乐,在他眼里,死人能有罐头重要?魏明乐也刚刚走回到火堆旁坐下准备进食。听到我们发出的动静,老鲁总算是抬头转身:“拉个死人回来干什么,又不能吃......” “咣当”!罐头从老鲁手中滑落,跌在火堆中迸发出些许的火花。“把它扔回河里!快!”老鲁歇斯底里宛若疯魔,一个大跨步上前来照着头骨就是一脚,尸体差不多已经高度腐烂,根本禁不起折腾,被老鲁一击爆头!紧接着,腹部、背部、大腿......在老鲁的疯狂攻击下,刚刚被我们小心翼翼捞上来的尸体还没来得及翻个身就落了个粉身碎骨,肝脑涂地。“妈的!”最后踩碎一块胫骨,老鲁缓缓蹲下来抱着头。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老鲁会是这个反应,都有点手足无措,这算是哪门子事啊!伍子胥已经够狠了,也只是开棺鞭尸而已,这老鲁咋回事儿?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应该是老鲁擅长的才对啊! “吃饭。”短暂的惊讶后,魏明乐淡淡道,打开一个罐头率先嚼起来,然后是郭毅、我跟强子。虽然经过短暂的相处,我们开始慢慢有了互动,老鲁那一手厨艺也当得我们相交,但这毕竟是一个临时组成的队伍,相互之间并没有什么过深的羁绊,想让我们感同身受很不现实,在这种环境下吃饱了养足体力才是王道。“嘎达!”“妈的,真晦气!”我可没有那几位哥们一样的定力,对着一地的残肢断臂吃饭没有一点诡异跟恶心,想着离开案发现场几步,没想到一脚踩在了骨头上。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养尸地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小孩子要是哭闹,大人们不管他,他哭一阵子之后也就只能自己擦干鼻涕继续玩泥巴。有时候冷处理往往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只是这种方式在很多育儿砖家眼里是一种家庭冷暴力就是了。这种方法同样适用于老鲁。在发了一阵子疯后,终于在我们用完晚餐的十几分钟后老鲁站了起来,也没心思做饭跟吃饭,径直来到强子跟前:“就只有这一具尸体吗?” 正在用手剔牙的强子一听不乐意了:“我藏死人干什么,又不能拿来暖床。”老鲁微微点头,“不应该啊!”自语着转身向着酉水走去,郭毅立即站了起来,紧跟在后面。我们五个人当中,只有郭毅才是林墨的心腹,也只有他对这次的任务最上心,要不然,他才不会跟我前前后后两次下水,剩下的都是雇佣军,老鲁的举动让他提高了警惕,这事情还没办呢,要是老鲁跑路了怎么办? 归鸟入林,晚阳落山,温暖了一个白天的山林渐渐被冷气所侵袭。老鲁蹲在河边打开狼眼手电筒不停的在酉水的上游探照着,走一会儿,停一会儿,再照一会儿,江水悠悠,水波粼粼,除了树枝枯叶再无其他。走出去几十米后,老鲁终于死心了,回到火堆旁在魏明乐对面坐下,咬开一条能量棒胡乱嚼起来。“明天听我指挥没意见吧?”老鲁随手往火堆里丢进去一根枝条道。 魏明乐眼皮微微抬了抬:“可以。”“我没意见。”郭毅也赞同道,然后望向我和强子,“墨姐说过,要是鲁达明想带队,不妨同意。”怕我们不同意,郭毅提醒一句道。看魏明乐一点儿也没有不爽的神情,我就知道林墨那臭娘们唯独就没跟我和强子强调过这事儿。 “无所谓。”我也想开了,大不了老子出工不出力,磨洋工磨死你姥姥的,不受重视,要么安排给我们的是无关紧要的活儿,要么就是去送人头当炮灰的,“不过老鲁,你认路吗?” 老鲁也不理会我们,又添了几根柴火进去把火引的旺旺的,一些未干的树枝“呲呲”往外不断冒着水泡,然后起身朝地铺走去:“早点睡吧,明天就能到了。”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一点团队氛围就此烟消云散,因为强子拖来的一具尸体。“他的话靠谱不?”强子望着已经躺下的老鲁低声问道。我伸了个懒腰:“应该比你靠谱点吧。”“哔哔叭叭”,夜幕下,红黄色的火苗随着爆裂声正欢乐的起舞着...... 不同于魏明乐一路疾行的带队风格,老鲁显得节奏慢了很多,走两步就有意无意的往酉水望去,我和强子倒也乐得自在,本来就打定了磨洋工,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至少看来今天脚上不会起泡了。老鲁一直低着头留心着岸边的花草树丛,稍有突出地面的地方就得亲自上去踩两脚,魏明乐没了带头任务,只管一言不发的一路尾随和擦拭自己的铁头,所以最先发现异常的还是认真负责的郭毅同志。异常是在江面上发生的。中午刚过,远处水连天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有情况!”郭毅就冲着江面喊道。循声望去,果然,尸体又出现了。而且这一次不是一具,还是一群! 原本清清淡淡的水面渐渐的被长着白毛的尸体所充斥,且有越来越密集之势。“一个,二个、三个......”强子对着水面上的浮尸不停的指指点点,嘴巴也越张越大,“妈呀,数不过来了!这是把万人坑里的死人全倒出来下饺子了啊!” “万人坑?哼,养尸地还差不多!”老鲁的眼神很复杂,鄙视、不屑,但更多的是浓浓的忌惮与敬畏。很明显,他知道内情! “养尸地?那是什么?”光听名字就够渗人的了,联想到那尸体的“尊荣”,我隐隐觉得老鲁昨天的失态跟他口中的“养尸地”很有关系。 “从科学上来解释,‘养尸地’就是土壤土质酸碱度极不平衡,不适合有机物生长,因此不会滋生蚁虫细菌,尸体埋入后,肌肉毛发不会腐坏。极个别的尸体毛发、指甲在养尸地中还会继续生长,就像粽子一样。”郭毅替老鲁解释道。 “你知道的这么详细昨天为什么不说?”强子埋怨道。郭毅摊开手,眼光却停留在老鲁身上:“我是知道养尸地,可没见过养尸地里出来的尸体啊。”意思不言而喻,是老鲁知情不报,而不是我不言无不尽。 在我们说话的间隙,老鲁和魏明乐已经走出去几米远了,我们只好停止谈话,赶紧追了上去。树木渐渐稀少,乱石逐渐增多,空气中的水汽浓到了即可肉眼看见的程度,耳旁潺潺的水流声代替了林鸟的鸣啼,眼前的视野也越来越开阔,当与岸齐平的水面毫无保留的呈现在我面前时,我感觉心胸也为之一振。 “是这里吗?”强子按捺着激动问道。眼前“丫”字型的河道把地面分裂开来,蒙蒙的水雾笼罩在大江上,好一副雾隐隐水蒙蒙之像!在我们的斜上方,一块岩石突兀的探出水面,挡住了我们的视野,却无论如何挡不住不断倾流而下的尸群。 “背山为阴,环水为阴,墓穴为阴,三阴汇聚,倒是个极品养尸地。”老鲁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对这个地方很满意。“什么三花聚顶,老鲁是不是魔怔了?”强子悄悄说道。我摇摇头表示不知,背山环水还好理解,这墓穴...... “就是这里了。”老鲁突然回头跟郭毅说道,“你们要找的那个墓穴应该就在养尸地的正下方。”像是知道我们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一样,老鲁又指着不断从我们眼前飘过的尸体道:“一般的墓葬由于尸体的腐烂、随葬品尤其是青铜等金属冥器的氧锈化以及食物的变质等等,会极大改变土壤的酸碱度极其原本结构,像这样规模的养尸地下面肯定有一个大墓支撑。且由于汉末、魏晋时期葬俗风水论的极大盛行,很少有贵族会选择这样一个背山环水的极阴之地来下葬,所以我敢肯定,这下面的墓葬一定是汉以前的,里耶秦简不是很出名吗,这里离里耶镇不远,估计下面的大墓是秦朝留下的吧。” 老鲁刚一说完,郭毅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恨不得立马飞奔过去,连连催促我们朝老鲁所指方向赶去。“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们要找的是一个秦墓。”我和强子摇摇头,林墨那臭娘们到底是有多不把我们放眼里啊! “不是我们,是你们。”就在我们都在为横渡酉水跃跃欲试的时候,老鲁摇摇头道,“我说过,要是情况不对我立马退出。现在我退出。”说完,一屁股坐下来。“大家也算认识一场,我会看着你们过江的,出了事我也好下水捞你们。” “靠!这嘴巴比我还臭。”强子无所谓的晃着脑袋,转而说道,“这很危险?”老鲁摇摇头:“谁知道呢,也许吧,小心尸体跳起来!”“妈的,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没啥问题了。”强子笑骂一声,第一个下水。这里属他水性最好,由他打头阵探路是最好不过的。接着是魏明乐、我和郭毅。我还想劝劝老鲁,但看老鲁靠着一株小树苗一动不动我就知道他这回算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也就随他去了,毕竟除了料理水平,老鲁身上没有一样值得我留恋的。令我比较意外的是魏明乐和郭毅,他们居然说句表面话都懒得说。看来老鲁的任务就是负责找到这座古墓了。我只能这样认为。“那句话可不是玩笑!”我和郭毅拖在最后面,也只有我俩听到了老鲁自言自语似得说话,都觉得心头一紧,尸体真的会跳起来?“估计是大粽子吧。”郭毅对我说――也是自我安慰道。 横渡酉水很顺利,水波还算平稳,横渡起来没什么难度,除了那些漂浮着的白毛尸体让我略微感到有些恶心。魏明乐的铁头不能浸水,所以他每次蹬腿都极其用力,大有一飞冲天之势,头部最大限度的往后仰着,僵硬而又搞笑,令我好几次无声的笑了出来,原本因为老鲁的话心头的不舒服也淡下去不少。 当最后一个郭毅爬上岸,我看到立即老鲁站了起来,随意朝这边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林间。“就这么走了,当真一点儿也不留恋?”强子有些悻悻,还以为老鲁只是随便说说,最终还是要跟过来的,在这里,群居肯定比落单安全。“是啊,吃不到他的厨艺了,可惜了。”我也感叹了一句。“他妈的,白瞎了老子的顺手牵羊!”说完,强子从怀里扔出来几条鱼,恨恨的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我,尼玛,边游泳边捞鱼?这家伙怎么做到的?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养尸地 三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冬末春初的时节,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水面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地面也还没热乎,太阳就匆匆忙忙沉入了地平线。山峰的阴影借着微弱的亮光倒影在酉水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最终和夜色混为一谈,又被月亮的光晕染成了银灰色。山岚风带着厚重的凉意,夹带着白色雾气吹进我们的衣服裤裆。 “快生火!”郭毅牙齿打着架,使劲儿摩擦了一下双手说道。从酉水里刚捞出来不久的我们衣服都还未干,头发一绺一绺的搭在额头上,凉风的效果成倍的体现在我们身上,整个身子被风浇了一个透心凉,鸡皮疙瘩那是一层接着一层,绵绵不绝。所以当温暖的火光映射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犹如新生。 “老鲁到底是什么人?”借着取暖吃饭的机会,我问道。对于至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我终究还是有一点不爽。“看长相不就知道了。”没了美味热乎的饭菜,我们只好嚼着能量棒,郭毅也不例外,“他之前是一个职业养尸人。” “这跟长相有什么关系?”强子不解道。 “其实养尸人往往有着另外一个身份——赶尸人,想要成为赶尸人有一个十分奇怪的条件,就是要长得丑,面如锅盖,形如麻袋是最好不过了,据说是为了在赶尸过程中让那些尸体误以为是同伴。嘿嘿,在我看来,那纯碎是他们自欺欺人而已,长得好的就算做牛做马,做鸡做鸭也不会想着去跟死人打交道吧。”郭毅的不屑写在了脸上,早就将老鲁的厨艺连同帮我们找到养尸地的功劳忘的一干二净,可能在他眼里,除了林墨,所有人都一样,离开了就离开了,无伤大雅。这又是一个唐菲儿似得人物! “关于鲁达明我就知道这些。”看到我和强子略带不信任的眼神,郭毅摊开手,“我发誓我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既然鲁达明自己都没说,我也没必要主动说出来不是吗?”在人面前嚼人家舌根的确不是太妥当。 “那总可以告诉我们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吧?”我目光灼灼的盯着郭毅,要不是老鲁这么一说,我跟强子到现在也不会知道要找的是一座秦墓。 郭毅看了看魏明乐,魏明乐似有感应一般,挪了开去:“我知道的肯定没你多,还是你来说吧。”郭毅这才叹口气道:“我们五个人在出发前各有分工,老鲁负责定位,他在湘西学过养尸赶尸,对这里的地形最熟悉,魏明乐是队长,负责进入墓地后的搜寻工作,你们两个是苦力,呃,墨姐原话就是这样的,负责搬运,所以没必要什么都知道,至于我......” “负责监督我们是吧?不然怎么对得起林墨那一声‘小郭’呢。”我内心窝火的很,林墨那个小杂婊真把我们当个粪了!“猴子,我怎么有种想打人的冲动啊?”强子握着拳头的手噼里啪啦响。 “冲动是魔鬼,劝你们别冲动,你们打不过我的。”郭毅伸手道,然后一拳挥出,原本燃得正欢的火焰一下子熄灭了!“就算两个人一起也一样。”见我们默不作声,郭毅又温柔道:“只要你们好好做事,墨姐答应你们的就一定算数。你看,搬东西而已是个人都会,墨姐却让你们来,你们不应该感到很值得吗?” “操!什么狗屁逻辑!照这么说林墨让你吃屎你应该感到荣幸了?”强子怒道。“强子赶紧过来生火!”虽然不甚清楚,但我还是能依稀辨别出郭毅那一直往下沉的脸,赶紧拉过强子。就凭刚才郭毅露的那一手,我就明白强子跟他单挑没戏。之后的时间,时间就像是凝固了一般,没有人再开口说话,气氛已经僵到了极点,亏得天色已晚,我们不需要看彼此之间的眼神,不然估计尴尬更甚。这一夜,我们都早早睡了,没人提守夜的事,死谁谁倒霉!我暗骂一声。 第二天中午,水面上白如潮水的白毛尸体基本不见了踪迹,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即便真是万人坑,里面的尸体也应该被河水冲刷的差不过了。郭毅像是昨晚屁事没有一样,立刻招呼我们往“丫”字型的那个转折口走去。让我心里痛骂这小白脸没皮没脸,臭不要脸。 “真是要感谢前几天的那场大雨,不然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快找到。”郭毅已经忘了那天大雨给我们带来的痛苦,心里只有感谢。“丫”字型的另一侧,一大片倾倒的树木被埋在泥土中,显然前几天的大雨使得这里的山体发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滑坡。正是借着这次滑坡,那个被埋的很隐蔽的养尸地才得以重现天日,公之于我们眼皮底下。 诚如我所想,大部分的白毛尸体都被雨水跟泥土冲刷进了酉水,再由奔腾不息的酉水载着往下游漂去,我想它们应该都会被弯曲的河道和顽石树枝所阻截,但凡溜出去一具尸体,都将是一个轰动的新闻。剩下的尸体已经不足以遮掩住那深不见底的洞口。“看见没,这就是养尸地的气穴了,用来让尸体吸收阴气的。能一次性养尸这么多,这下面的墓规模可不是一般的大啊!”郭毅蹲下来捡起一团泥巴往洞口扔去,可惜泥巴毕竟不是石头,根本发不出铿然的声音。 郭毅艺高人胆大,全然不顾洞口那恶心欲吐的尸体,把手电筒咬住整个头伸进洞口探看着。“%……&*#¥%” “妈的给我好好说话,谁知道你在嘚啵什么!先把你的头拿出来,再吐掉手电筒!”总算逮到机会,我破口大骂,恨不得上去踹烂郭毅过分翘起的屁股。老子可还没忘记昨晚对我的不尊重! “里面太黑,看不到底。”郭毅把手电筒扔还给我,对这个墓渴求了这么久,他此刻只有兴奋,对我的叫骂不予理会,“我先下去。”郭毅在地下的时间比在地上多,他早就习惯了黑沉沉的洞口,克服了对未知的恐惧,在他眼里,进古墓就像是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随进随出。把洞口的那些尸体挪开后,郭毅再次嘴叼电筒,滑滑梯一般滑了下去。 郭毅顺利下去后,我自告奋勇的第二个下去。对于两年来的头一次下地,我还是很激动的。洞口不是很陡,而是一个方便人下滑的斜坡,我没费什么劲儿,两脚撑着两侧壁面,顺着斜坡往下滑。嗯,这应该是史上最容易的盗墓了吧?只是越往下滑,我就越觉得身上发冷,心里也越来越压抑,我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养尸地的气穴啊,里面阴气估计都能把兴安岭的大火给灭了。 终于,我一脚踩空,背上一阵失重感,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个洞的出口终于到了。我迅速站起来望着头顶那如明月一般的洞口,估摸了一下大概有几十米的距离,脑中闪过一个疑问:这么长的气穴,这么大的养尸地,到底会是谁弄的呢?从尸体及衣物的腐烂程度来看,这片养尸地应该不会存在太长的时间。“喂,郭毅,你说是什么人可以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弄这么大的一个养尸地?”同在一个洞里,再冷嘲热讽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 “哼,还能有谁,无非就是那些个恶心的湘西赶尸人。”郭毅撇撇嘴,“放心了,他们那些个装神弄鬼的伎俩也就糊弄糊弄寻常老百姓,除了折腾一下死人其他的屁都不是。只要他们敢来,我就敢杀!” 赶尸人,是一个身穿道袍的法师通过以一种特殊巫术引领尸体行走为职业的人。其实与其说“赶”尸不如说“领”,因为这赶尸人不在尸后赶着,而在尸前带路,一面走一面敲锣,使夜行人避开,有狗的人家把狗关起来,因为据说狗血会伤了赶尸。尸体在一个以上时,即用草绳把他们联系起来,每隔六七尺一个。在夜里行走时,尸体都带着高筒毡帽,额上压着几张画着符的黄纸,垂在脸上。做着赶尸者生意的旅店,一年到头不关大门,白天是当然不关的,夜里也不关。我这才想起老鲁在江边的那句话“那句话可不是开玩笑”!靠!那些个尸体......我顿时一阵恶寒,奶奶的,自己不就是把自己往火坑里跳?“郭儿,郭哥,这养尸地的尸体都被冲走了吧?”此刻我也不管郭毅那鄙视的眼神了。 “怕什么!别说这赶尸人还没来,尸体根本动不起来,就是这一屋子的尸体都活了,大不了我再费点心,让它们死第二回!”妈的,原来之前一直都在装喜羊羊。我暗骂一句。进入古墓的郭毅露出森口白牙,一下子霸气无双,气场一下子变得凛冽起来,“地下三尺,可是我的主场,还轮不到他们来撒野!”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兵分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在我们说话期间,魏明乐也顺利下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很自觉的过去准备拉他一把,可惜这家伙只是看了我一眼,没有伸手,一副我很行的样子,令我热情伸出的双手僵化在了半空。最后是强子,听到头顶沉重的风声和看不见的压迫感,我和魏明乐默契的闪开,各自跳向一边,强子那一身子的五花肉,哪怕被碰到一下都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强子被摔了一个结实,好在地面不是水泥柏油地,而是夯土地,这一摔听着声音巨大,实则不痛不痒。果然强子哼哼唧唧的爬起来连揉都不揉,怒道:“别以为我没看见,猴子、魏铁头你们忒不厚道了!” “你逗我呢,我能厚道吗?也不看看你啥身形。”我回敬道。我这一“厚道”估计能把自个儿埋“厚土”里了。 人员集结完毕,我们开始查看现场的环境。我们所在的是一个卫生间大小的密室,四个充满着阳刚之气的大男人往这儿一杵,立马我就感受上四周阴冷的空气变得温暖起来。“咚”郭毅一脚踢开面前虚掩着的房门,露出一条黑沉沉阴嗖嗖的墓道。“这是聚阴室,用来聚集整个墓室的阴气,然后再通过气穴把阴气送到上面的那群白毛尸体那,用来炼制赶尸。”郭毅说道,人却已经踏进了那条墓道。 这个墓道的寒气更甚,我都能感觉到我的皮肤上都有一层薄霜了,受此影响,我们四个人的距离隔得很近,几乎是贴着彼此在前进。整个墓道安静的就像一潭死水,只剩下我们四个人错乱的脚步声在里面回荡。密闭狭促的墓道都不能容下两人并肩而行,我们只能一个跟着一个纵向而行,像极了一串羊肉串等着人来吞噬,特别是在养尸地的气穴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让人的情绪也不自觉的负面起来。焦躁、沉重、惊恐。 就这样我们沉默着在墓道里面前行,好在墓道不算太长,约摸五分钟后一道开着的小门就出现在我们面前。郭毅稍稍停顿了一下,转头提醒道:“准备好喽,里面的场景说不定会让你终生难忘。”率先隐入了小门后面。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呼一口气,第二个进去。 虽然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一踏进房间,我还是感觉从我的脚底板下瞬间窜上来一只冷箭,直达我的脑袋,头皮一下子炸麻开来。满满一房间横七竖八卷曲的死尸,有的能明显看到那断裂的骨骼和被反绑的姿势!堆积如山,如海如渊,我仿佛肉眼就能看到那浓浓的、化不开的戾阴之气。 “这些应该就是提供给那些白毛尸体的阴气来源了。”背后想起郭毅的声音。饶是他身经百战,神鬼不侵,见到这幅人间地狱还是有点牙齿发颤。“这个墓的墓主人真够狠的,杀那么多人殉葬,作孽啊!”强子的话让我仿佛看到了当时的场景:他们被反绑着双手赶到这里,有的神情麻木,眼神空洞;有的呼天喊地,涕泪涟涟;有的破口大骂,奋起反抗,但无论何种状态,迎接他们的都是冰冷的眼神和挥起的屠刀...... “有人来过。”魏明乐和郭毅异口同声道。被两人的话这么一点拨,我收回心神,开始托着下巴用脑袋思考。强子发话了:“嘿嘿,不用想了,指定有人来过了,你见过那个贵族大墓大葬活人是堆在一个房间里的,而且不说摆个七星北斗啥的,谁见过摆这么乱七八糟的殉葬?”强子总算在脑力上胜过我一回,得意道,我竟无语凝噎。古人即便使人殉葬,死后一般也会根据一定的规矩和方位来摆放殉葬者的尸体,比如若是去阴间服侍墓主的,那怎么着也得把殉葬者葬在墓主同一室,像这样男女不分,随手乱扔的情况,你让墓主如何享用? “走!”或许是这一发现刺激了郭毅,他那死人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浅红,急急忙忙朝着尸山血海走去。走了不到一半,我们就发现了异样:这一房间的死人里起码有一半左右的身上穿着明显是现代的衣服,有些甚至还能隐隐看到上面的卡通图案和身旁散落的现代首饰,其中的一具尸体,甚至还能模糊地看清楚他的大致容貌,死了绝对不超过一星期。我们四个人的心一下子又揪紧了,动作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轻手轻脚。 用比平常慢了两倍的速度穿过房间,面前的空间又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有人在不断地往里面填人。”碍于里面逼仄恐怖的氛围和现场,我们一直憋气低头,一出来强子就大呼一口气道。“肯定就是那些个养尸人了。不知道他们多久来一回,可千万别给碰上了。”我低声道。这会儿遇上了,那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除了拉出去打一架,根本没法好好说。 “前一个房间堆满了死人,这个房间又空的吓人,妈的,这墓主怎么回事?”强子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进来之后一直当小学生听课了,这一次我有心显摆一回,道:“应该不关墓主的事,而是那些再往里面填人的人把这个墓的所有殉葬者都堆到一起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个房间里的尸体摆放杂乱无章。”即使有手电光,我们的视线依旧难以窥见房间的全貌,在我答疑解惑的时候,郭毅他们就决定四个人分别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走去,一直到找到出口或者碰壁为止。 对陌生环境的未知恐惧决定了我必须小心翼翼。我像螃蟹一样横着身子,又像日本女人一样,捣着小碎步,顺着手电筒照出来的那一条小道道,一点一点的往边上挪,生怕眼前忽然冲出来一个流着血泪的怨妇或者穿着红肚兜的小孩儿,没办法,这里的死人实在太多,怨气冲天,阴气逼人,不怪我想多。地下是厚实山石砌成的石块,这更加让我坚信了此墓的不一般。如果老鲁的分析没错,这可是一个秦墓啊!夯土为地墙的秦墓不说百分百没有,但也没有到烂大街的地步,普通百姓人家挖个浅坑,草席一裹,往里一扔就了事了,哪还费这么多事,又是铺地又是殉葬的。 “这里!”死寂的房间里突然一声雷鸣般的炸响,吓得我差点湿了大腿根子,回头望去,手电筒的白色光晕在半空中抖动着,飞舞着,那是强子探索的方向!紧接着就听到两个急促的脚步声从两边分别跑向中间。我立即调转方向,朝光晕疾走。待来到光晕前我就彻底傻眼了,居然是两条高矮几乎一致的墓道,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最终消失在黑暗中,我们这微弱的手电筒光芒根本照不到尽头。 到底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土夫子,就在我和强子还没放映过来的时候,魏明乐和郭毅两人就已经有了决断。“我跟侯迪一组,你跟卢强一组。”魏明乐跟郭毅相互对视了一眼道,又抬手看了看表,“一小时之后在这里碰头。”接下来就是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郭毅跟魏明乐校对了一下时间,随手朝着左边的墓道一指:“那我就进这边吧。”刚准备迈步又被魏明乐叫住:“你知道要找什么吗?”郭毅摇摇头旋即又阻止了想要说话的魏明乐:“墨姐不想让我知道的,我连听都不想听。总之我只要把这一小时内见到的能搬动的东西搬过来就是了。”“这次要找的东西你不一定搬得动。”魏明乐道。郭毅朝我和强子看了一眼道:“没事,我有办法。”然后留给我们一个潇洒的背影。“你妈的,把我们当拉货的牲口啊!”强子早就从郭毅那一瞥中看出了门道,大骂一声,不情不愿的跟了进去。 “这次要找的是一个鼎。”郭毅他们走后,魏明乐并不急于进去,而是主动跟我说起了话,“侯迪,你知道吗,我有一个两岁大的儿子。” “啊?”我深感追不上魏明乐如此跳跃发散的思维,“哦,那挺好啊,会叫爸爸了不?” “我天生大胆,小时候经常一个人走夜路,跟比自己大五六岁的男孩打架,我喜欢这种充满挑战的生活,因此我入行前只是单纯的想把人生过得跌宕起伏,大丈夫就应该多一点血脉贲张的生活,等到老了也好可以跟晚辈们吹吹牛,可自从我娶了妻子,有了孩子之后,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散养在家,上午抱抱儿子喂喂奶,下午爬爬楼梯健健身,晚上学学烹饪烧烧菜,最后夜深人静的时候,裹着毯子,对着瓦亮瓦亮的月亮发发呆......其实我妻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到底是干什么的,她以为我是个捯饬文物的文物商。”魏明乐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看着陷入回忆的魏明乐,内心一阵发毛,大哥,你不知道你已经给自己插满了白旗?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意外的重逢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我妻子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她爸爸是个称职的警察,也正因为这一份称职,在一次追逃过程中被犯罪嫌疑人连捅数刀殉职了,那时候她还在上初中。她跟我说过,她没想着这辈子能大富大贵,锦衣玉食,只希望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看着孩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她是个傻女人,不是吗?”魏明乐又一次擦了擦额头,左手缓缓伸进背包,“告诉你这些,是因为如果我死了,请你费点力,把我的尸体带出去。”此时魏明乐的左手上已经多了一截白白的带状物,“当然,你死了,我也会带你出去的。” 我恨不得立刻上去抽他几个大耳巴子,好端端的把我扯进去干什么?微怒道:“之前没看出来你还有交代后事这个嗜好,这么怕死?” “这世上很多人不怕死,但他们怕蟑螂。我也不怕死,但我怕蛇。”魏明乐将手里的东西展开,呈现出来的居然是一张残破的蛇皮!乍一看去有我腰那么粗!“刚刚在卢强叫我们之前发现的。” “这......”我接过那张大得夸张的蛇皮,发现魏明乐居然手心里全是汗,好像他手里握的不是一张蛇皮,而是一枚定时炸弹。“没办法,从小留下的阴影。”魏明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虽然他没说是什么阴影,但从他的表情上不难猜出无非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之类的。 “理解,就像我现在见了蛤蟆还是想自杀一样。”小时候走泥巴路,我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睁开的第一眼就看到一只极其丑陋胖大的癞蛤蟆正对着我的鼻子,然后伸出那红红的舌头就是一舔——从此,我看到蛤蟆就自觉地退避三舍。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很不幸,魏明乐的这个软肋让我们直接损失了一个高级战力。“这么粗的蛇一般都不会是毒蛇,再说了,也不一定能遇上......还是我先走吧。”我还试图安慰一下魏明乐,但见他已经默默的站在了我背后,当下只好叹口气,走进了阴森的墓道。 “你干嘛不早拿出来,好让强子他们也有个防备。”墓道里面死气沉沉,之前人多胆儿肥,现在就剩我跟一个打了五折的魏明乐,心中不免惴惴,于是为了排解一下心中小小的不安,我主动挑起了话题。 “来不及。”魏明乐又回到了无口状态,多吐一个字都舍不得,只是紧紧跟在我身后。 “我们要找的那个鼎长啥样?”我接着问道。 “自己看。”魏明乐丢给我一张图,上面那古朴繁杂的纹饰透着一股熟悉感。 “要是已经被那些养尸人拿走了怎么办?”联想到这里已经成了养尸地,我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不可能。”魏明乐脱口而出,随即歪了歪脑袋,又道,“抢回来。” 我被魏明乐这三个字三个字往外蹦的独特说话方式搞得有点心烦意乱膀胱涨,提溜着裤裆一侧身对着土墙根放起水来,身子微微一抖动,开始开闸泄洪。“有声音。”魏明乐本来就在我后面,见我耍流氓了又往后退了几步。大家身体构造都一样,他才懒得偷窥。 “什么声音?”我连忙收起裤腰带紧张道。 “哒哒哒。”魏明乐严肃的望着后面,“像是自来水。” “你确定不是我撒尿尿墙上的声音?”我的紧张感烟消云散,翻着白眼儿反问道。你姥姥的,就因为你的一句话,老子尿个尿都不尽兴。然后留下眼神迷茫的魏明乐潇洒的转身离去。 黝黑的墓道看不到头,墓道两边冰冰凉凉的,让我的心神有些不宁。渐渐地,我感到我在走下坡路,而且随着进程的深入坡度的倾斜度越来越明显,到最后我必须将重心往后移才能保持身体的平衡。前面依然是望不到尽头的幽暗,我有一种走向地狱的惶恐。“这墓道怎么回事,斜成这样,都能滑滑梯了。”我抱怨道,手自然地往墙边扶靠。 “吧唧”接触墙壁的一瞬间,我感觉我的手陷入到了一块湿哒哒、黏糊糊的东西上,手感极其让人不舒服。我把手电筒往手上照去,一片半透明、拔丝状的“鼻涕”黏在上面,借着光,散发着亮晶晶的妖冶光芒。 “我靠!真恶心!谁他妈鼻涕乱甩,有没有公德心啊?”我皱着眉用力甩了甩手,那种触感让我现在还心里一阵发毛。魏明乐递上来一张纸巾,反正他那里有的是,然后半蹲下来,近距离看着墙壁上的粘液,大有准备亲自尝一尝的趋势,不一会儿眉头就越来越紧绷起来。“你到底带了多少纸巾啊?”我一边擦着手,一边问道。在我眼里,魏明乐的口袋就像是机器猫的袋子是个无底洞,只不过他里面装的全是纸巾没有高科技。 “这里也有。”魏明乐把目光转向地面,上面留着长长的一条粘液,就像是几十只蜗牛并排爬过一样。联想到进来前魏明乐手中的那张蛇皮,我的脸一下子不自然起来:“没那么衰吧?”光凭手中的这张蛇皮我就知道,那条素面谋面的蛇应该是个庞然大物。像蛇这样的生物,本来就长得不讨喜,再来一个个头大的,我估计也得尿裤子。 “往回走!”我还只是心里膈应,魏明乐这边已经行动了,他的脸彻底白了,比女孩子擦一盒的粉底还管用,“找郭毅他们去。”说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扭头就走,最后索性小跑起来。我摇摇头,尼玛一出事就管自己跑路,全然不顾老子死活,哪有这样的队长? 刚追上去没几步,我的背后就传来一阵哒哒声,这回我没撒尿,听得也真切,在如此诡异的环境中出现任何声音都会让人汗毛倒竖,我强烈克制住自己想要大喊的冲动,也不管脚步声什么的,加快了步伐。“哒哒哒”仿佛是听到我们这边的脚步声一样,后面的声音也忽然急促了起来,紧接着,在我本能的回头张望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丝光束,那是手电筒的光! “等等!”我一把拉住不断加速的魏明乐,“是人不是蛇!”魏明乐被我一拉身体往后晃了一下,原本还想跟我动手来着,听到我的话终于停住了脚步,看到光束后,倾听了一会儿声音后脸色终于有了一些血气,关掉手电筒,拿出两把三棱军刺,递给我一把后道:“不超过两个人。”老魏的战斗力又恢复了! “哒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近,同时也越来越缓,越来越轻,很显然,对方也保持了高度的警觉,我们这边忽然没了脚步声和光照令他们不敢冒进了。前头的光晕也一下子灭了,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靠墙边。”我和魏明乐分别一人靠着一个墙根蹲下来,犹如在黑暗中等待着猎物的猎豹雄狮。 在黑暗中,一分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狭小的墓道,压抑的氛围,紧张的心情,我全身汗出如浆,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很是难受,我静静的数着自己的心跳,攥紧三棱军刺,凝视前方,即便前方什么也看不见。 “叭”可能是踢到了墙根,也有可能是摸到了墙上的粘液,甚至有可能是滴下的汗水,总之这一声轻微的、细小的声音在我们耳中就像是裁判员的发令枪,直接在我们脑中炸响。我肌肉一下子紧绷,躬身抬手,冲着黑暗的前方狠狠刺了出去——那是声音发出的方向......手臂还没有完全伸直,我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握住了小臂。妈的!被活捉了!我暗叫不好,用力猛扯手臂的同时,右手松开军刺,左手在下面一接,军刺就已经从我的右手换到了左手,再次发力,这回刺出去的方向改成了握住我小臂的那个人。“嗒”手电筒忽然亮了又灭,我本能的眯起眼睛,动作也稍微缓了一缓,就是这一停滞,我贻误了战机。一股劲风袭至面门,一个雪白的拳头在我眼睛里不断扩大,忽然拳头倏忽张开,化拳为掌,狠狠一巴掌搧在脸上,我登时眼花缭乱,分不清东南西北。 “都停手!”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两只手电筒不约而同的亮起,郭毅举着手站在我面前,另一只手则死死握着我的小臂,看到我左手刺出去的军刺,嗤笑一声:“虽说是黑灯瞎火的,可你离目标也太远了!”他在我的右前侧,我的军刺指的则是左前方。他的另一侧,魏明乐正坐在一脸沮丧的强子身上擦着脑门儿,见到我之后,老脸腾地一红,悄悄把头埋进了地里。当众被人骑,这下脸多大都不够丢!真他妈大水冲了龙王庙,人生何处不相逢。我悻悻的收回已经南辕北辙的军刺,摸着火辣辣的脸颊欲哭无泪:得,这一巴掌白挨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意外的重逢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还不给我起开,坐在老子身上很享受是不?”强子已经把脸从地里抬起来了,懊恼于魏明乐的不识时务,使劲撅着屁股,想要把他从身上弄下去,这场面让我想起了美国的骑牛大赛。脸没了,日子该过还得过不是? “你整个人就像一头被人骑的牛犊。”我嘲笑道。 “你半张脸就像一个大马猴的屁股。”强子反唇相讥。 “哎!”我和强子蹲在墙角,同时发出一声叹息,各自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两个失败者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被秒杀的耻辱和羞愧让我们无地自容。站着的郭毅和魏明乐则在相互交换着情报,像是刚刚的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俩心里更是不是滋味儿:在他们眼里我俩是不是就跟婴儿似得?不同的入口进去的,结果却是殊途同归,对于这条墓道,我们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看着郭毅沾着那不知名的粘液在地上画的那个“U”型符号,我终于明白这是一条“U”型墓道,两个口子既是入口又互为出口,很容易把人绕晕困死在原地。当然,这仅限于一般小毛贼而言,对像郭毅、魏明乐这样的老鸟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很快,他们就得出了结论:我们一定错过了什么!没有人会特意挖个古墓耍人玩儿。 “你们有没有见到蛇?”魏明乐已经把我们的发现告诉了郭毅,那张蛇皮此时就在郭毅手上。郭毅盯着魏明乐给的蛇皮摇摇头:“这些粘液我们过来的时候也发现了,我当时还奇怪会不会是蝾螈之类的动物留下的......这个墓道有问题!”郭毅抬起头望着黑黝黝的墓道,“我们再走一遍!”郭毅是行动派,说干就干,一秒钟的时间都不给我们休息,我的脸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为什么是墓道?”强子此时已经从打击中恢复了,斗志昂扬,一心想要扳回来一成。 郭毅踢着墓墙道:“这条蛇既然在这里蜕皮,说明它很可能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这个墓到这里已经到头了,之前我们在其他的地方都没有看到任何蛇的痕迹...墓里有蛇,但我们一路下来却没有看到,说明我们一定错过了什么。而这个墓道却是发现线索最多的地方,所以......”郭毅把手电筒照到墙上的粘液上。不排除我们搜查的不仔细的原因,但其他的地方均没有出现这些个粘液,只有这条墓道里有! “所以那条蛇很大可能是从墓道这里消失的?”我有点明白了郭毅的所想。 郭毅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我的想法,然后也没把我们当个凳儿,当仁不让的站在了队伍的最前头:“注意检查墙壁。”墓道里面空空如也,最值得怀疑的当然是两边的墙壁了。 “你们琉璃司不是很有钱吗,就不能弄点夜视镜、热成像仪之类的高级货?都什么年代了,还握个手电筒瞎晃。”强子一边敲击着墙壁,一边不停的抱怨。一开始郭毅置若罔闻,选择自动过滤掉强子的聒噪,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吼道:“买一个那玩意儿能买多少手电筒?把你砸死应该富裕吧?最重要的是,你要是想变强,就别想着依靠外力!”靠!什么强盗逻辑,用刀不用枪,切肉不用叉,这不是自虐吗。我内心诽谤不已,不过也不得不承认郭毅的话有几分道理,越是依靠先进科技,只会让自己的身体退化的越来越快,这也是现在社会的普遍现象,一代不如一代! 由于得查看两边的墓墙,这一次我们走的很慢,几乎是一块土一块土,一寸墙一寸墙摸过去的,中间还时不时的被墙上那些令人作呕的粘液沾上,这让神经紧绷了一天的我来说有点奔溃。大约半小时后,我们终于来到了墓道的最深处,因为前面的墓道明显有了上升的趋势。 “吧嗒。”“妈的,太恶心了!”我踩在一大滩的粘液上。由于两边的墓道都是上坡,这里的粘液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坑,足足有十几公分那么厚,散发着阵阵异味,一脚下去直接淹过了我们的脚。“你们是怎么从这儿过来的?”我有点佩服强子跟郭毅。“嗨,当初谁往蛇身上想啊,还以为是一滩烂泥来着。”强子撇撇嘴,然后指着郭毅:“你还是佩服他吧。”尼玛,这么白乎乎,黏不离手的玩意儿居然也能认成是烂泥,这脑洞该是有多大? 郭毅已经气定神闲的蹲了下来,先是摸了摸夯土墙,又抠下来一点夯土屑凑近墙壁看了看,露出了一丝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然后习惯性的用嘴叼住手电筒,弯腰下俯,挽起袖子,双手伸进了那一滩粘液里来回划动着。“靠!疯子!”强子小声嘀咕了一声,站在最边上的魏明乐则索性闭上了眼睛,像是忘记了初次见到粘液时他的反应。 “他到底在找什么?”强子耐不住了,又是几分钟过去了,郭毅已经从这堆粘液里先后扔出来了一把青铜铲子、几个青铜箭簇、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和一双布鞋!有值钱的,不值钱的;有老物件,也有现代的鞋子。“还真是什么玩意儿都有啊!”我感叹一声。事实已经很清楚了:这确实是个秦墓,至少是青铜还被广泛使用的时代,这里也的确有人光顾过了,那人甚至还留下了一只布鞋以示纪念。 “找到了!”郭毅划拉了半天,终于从里面捞出来指甲盖儿大小的一块东西,甩掉上面裹着的粘液,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那是一块儿蛇的角质。“这墙是后砌上去的,把它扒开!”郭毅用脚踢了踢刚刚被他抠下一小块的夯土墙道,然后嘴巴一努,把光源对准了那堵墙。 “咦!”强子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上面那一点蓝色,伸手把周围的夯土扒开,蓝色面积越来越大,最终呈现出食指大小的蓝色条状物。“这,塑料?”强子拿起蓝色塑料片弯了弯,一脸的匪夷所思。怪不得郭毅说这是后砌上去的,秦朝古墓里居然出现了现代的塑料片!我和强子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抡圆了膀子开挖。财帛动人心,说不得里面就是一屋子的金银财宝。我们不吃肉,跟着喝口汤也行。 估计砌墙的人也没有料到会有人进来这里,所以墙体很薄,夯得也不实诚,我和强子基本是按着挖一点塌一片的节奏进行的,大天朝的豆腐渣工程当真是哪儿都有。没一会儿功夫,一个篮球大小的洞就被我们凿开了。 “这是什么?”强子离洞口最近,扒拉开一块土块后将整个头往里面塞,刚塞到一半就拼命往后撤,但头却一下子卡在里面出不来,强子也是发了狠了,双手双脚撑着墙面,猛地一用劲儿,“呼啦啦”墙体又塌下来一大块,强子因为用力过猛一屁股跌坐在那摊粘液上,脖子上还套着一些泥土,有点像向日葵。也不啰嗦,迅速起身,身子抖得跟筛糠似得,冲着我们大喊:“快走!”身体则已经退出去几米远,好一个风一样的男子! 我还没来得及讥讽嘲笑一下强子,眼角朝那洞口一瞥,顿时整个人就像是跳进了冰窟窿,身上的疙瘩像是风吹麦浪一样一层又一层的犁过,总之是从头冷到脚,从里凉到外。洞口内,有一只眼睛!它正缓缓的往下转动眼珠子,与我对视!妈的,金银财宝没有,倒是挖出来一个大大的惊吓来! 那只眼睛有一片透明的膜覆盖着,眼珠是那种夜空的暗黑,纯碎狭长,不带任何一丝杂质与情感,周围布满了暗黄色的角质与皮肤,眼睛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纹,即使在黑暗如此的环境中,还一闪一闪的,光芒五颜六色,令人看的心惊肉跳不已。它就像是美杜莎的眼睛,与之对视一眼后,我整个人就挪动不了分毫,直到被郭毅一把推开:“是只大家伙,这里太窄了,把它引到墓道外面去!”在我停止思考的那会儿空隙,那只纯黑的眼睛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细长的,“丫”字型的红信子!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蛇总算被我们找到了,可是,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咚!”蛇头重重的砸在夯土墙上,土墙开始大块大块的往下掉,大有一泻千里之势,眼看已经撑不住第二次的撞击。撞击声总算是把我拉回到了现实,狠狠拍了拍自己脸,拧开手电筒扭头一看,强子和魏明乐已经没了踪影,郭毅也只剩下了一个小点。妈的,一群王八蛋!我悲愤不已。 没跑两步,背后就传来墙体土崩瓦解的酸爽味儿,我吓得魂飞魄散,不惜力的撒丫子狂奔,倒是不敢扭头,生怕自己被活活吓死,一只眼睛就那么大,个头能小到哪去?心里感到一阵荒谬:狂蟒之灾?演大片呐?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意外的重逢 三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其实绝大部分的蛇,它的视力已经严重退化,跟睁眼瞎没多少区别,靠的是皮肤感觉来自地面或空气中极细微的振动,舌头吸收微小的气味粒子,分辨不同的气味,只可惜我本着不拿老师一针一线的精神,生物知识高中没毕业就迫不及待的还给了生物老师,且在巨大的恐惧面前只知道一味地埋头狂奔,殊不知这正中了背后那畜生的下怀。 沉重的撞击声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越来越往下沉,这种为你疯为你狂为你咣咣撞大墙的精神让我不得不疲于奔命,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两条腿的真跑不过没有腿的! 下坡容易上坡难。墓道的坡度迫使我的速度减缓下来,双脚也有点打颤发虚,没头没脑了跑了这么久,之前又一路走来,我的体力早就不充足了,况且人在极度惊吓的状态下体力消耗几倍于平常,所谓事倍功半大抵就是如此。我知道我快要接近极限了,背后嘶嘶的吐信声也告诉我那只无腿畜生快要接近我了。 头顶簌簌的落泥砸得我的脑袋我点晕。“咚”一大块泥巴狠狠砸中了我的鼻子,里面居然还夹着石粒,我没空去咒骂那个偷懒没把石头筛选干净的先人,一把抹掉慢慢往外冒的鼻血,抬头望去。鲜血的刺激让我总算是恢复了思考,跑肯定跑不过的,那就只有躲了。两边太窄,地下无门,只有向上了!我心里已经有了计算。照理来说,我应该先看一眼后面那只无毛畜生与我的距离再做打算,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勇气那么做,只好听声辩位,来一出以“瞎”对“瞎”。 背后的风声越来越近,甚至都能隐约感觉到后背的那一层推背感。时机差不多了!我使出最后吃奶的力气,追上了一点发足狂奔的郭毅,他正低头猛跑,完全没有看一眼我的意思,让我心里有点失望,随即又看开了:老子都死到临头了,不也没敢往后看吗?借着上坡的角度,我开始加速,然后用力一蹬腿,整个人拔地而起!我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准备一个后空翻越过无腿畜生的头顶,借此转入大后方。可惜事与愿违,耳听的终究是为虚的,刚翻到一半,在我头下脚上在空中的时候,看到一颗硕大无朋的圆形蛇头就直直撞在了我的额头上,冰冰凉的坚硬触感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 畜生终究是畜生,即便老子就在眼前也不知道。估计这条蛇把我当成了众多泥块中的一份子,在将我撞向一边的土墙后飞速的从我身边掠过,左右扭动着躯干,向着狂奔的郭毅冲去。我被蛇身颠簸了几下后重重摔在了地上,这种感觉就像玩着的蹦床突然裂开了一样,在落地的那一刻,还被那条扫帚似得尾巴给结结实实扫了一记。我就像刚表演了胸口碎大石一般,胸腔内堵得慌,勉强抬头了解了一下情况,可惜只留下了浮光掠影。人影已远,蛇迹难寻。 我的小腿肚依然还在不停地颤抖着,鼻孔依然冒着血,可对于劫后余生的我来说更愿意理解为这是肌肉在飞扬舞蹈,热血在欢歌呐喊。“呼,可算是活过来了。”我自语一声,双手用力的在地上不停地摩擦,那一手的黏湿感让我浑身不自在,然后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满足感顿时四溢。 耳畔传来阵阵的打斗声,穿插着怒骂和嚎叫,强子他们应该是跟这无脚畜生正面杠上了。我没有理会,也丝毫没有负罪感,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休息时光。妈的,谁让这群孙子这么没素质,甩下老子一个人开溜,这下爽了吧?足足半小时后,觉得外面应该也快要分出个高低来了,我这才活动了一下身子,顿时感觉整个人噼里啪啦放鞭炮似得响个不停,舒服的我忍不住申吟一声。通过刚才那一系列的情况,充分暴露了那条蛇无智的一面,毕竟人乃万物之长,三个人还斗不过一个没视力,只会瞎撞的畜生? 把三菱军刺反手握在手上做防御姿势,我慢慢靠近出口,这才发现原来出口离我的距离只不过百米之遥,不禁无语:要是真被那条蛇撵上来,一口吞了,死在这了得有多憋屈?还没等我感慨完我就发现了异样:居然有五束光线! 我以为是被撞花眼了,擦了擦眼睛再次确认了一下,一二三四五,的确不是我眼花,五束光线明晃晃的就在那里,仔细看的话,还能将它们分为两种,一种是跟我手里一样的泛黄光晕团,一共四束,我能肯定其中三个一定是魏明乐、郭毅跟强子的,另外一束光线明显明亮强大许多,颜色是炽烈的白色,它们的存在,就像是月亮与星星一般,照亮了墓室的一方。 鉴于前方情况不明,听外面的声音也不像是已经全军覆没的样子,我决定先躲在暗处观察一下,现在敌在明我在暗,好不容易得到的有利形势,不好好利用起来那就真是傻子不如了。于是我熄掉手电筒悄悄摸到洞口,先找到了离我最近的郭毅,只见他双目赤红却不见惧意,头发凌乱动作却不乱,女子一样的白皙皮肤上已经泛起了潮红,拿着一把军刺不停地捅着蛇肚子,嘴里呼喝声不断,显然正杀的兴起。强子估计是刚摔了个狗吃屎,一边骂着娘一边吐着口水,眼睛四周通红一片,许是被蛇扫了一尾巴。魏明乐没有辜负他怕蛇的名声,躲在角落颤抖着,不过最大限度替郭毅他们打着灯光,有点像是剧组的剧务。最令我意外的是老鲁,他居然就是第四束光束的主人,此刻正被大蛇撵的狼奔豚突,四处乱窜。令我不得不再次感叹:人生何处不相逢! 最后一束光束的主人令我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这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下巴夸大的往外凸起,有几分传说中的“地包天”模样,与之相对的,额头也高高隆起,这样一个上下凸,中间凹的形象让我不禁想起了花和尚鲁智深的独门兵器――月牙铲,在手电筒灯光的映衬下,看得像是拍鬼片一样。 看看这长相,再看看他靠在墙边并不直接参与打斗,而是死死盯着老鲁,只有被波及到了才会不情不愿的挪动一下位置,我心里就有了结论:他一定是老鲁的同行了,这片养尸地的主人,至少是之一。原来郭毅说赶尸人要长得越丑越好是真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在我看来,赶尸人中,老鲁简直帅的不要不要的,酷的没朋友没天理。 最后我把目光对准了那只无脚畜生。大约四五米的个头倒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三四人合抱的腰围也勉强能接受,且从郭毅刚才全力一刺而不入的结果看,应该属于皮糙肉厚不怕扎类型的,令我感到惊讶的是蛇头的两边、蛇身背脊上居然有鬃毛,头下一寸位置还有一对小肉翅!这是什么蛇?虽然我见过也没几种蛇,但蛇不应该都是没毛的吗,为什么它会有鬃毛?不应该都是通体一根棍吗,为什么它会有翅膀? “蔡和,你就准备一直看着?”老鲁被撵得鸡飞狗跳,忍不住对那看热闹的家伙喊道。蔡和不为所动,冷冷道:“死了最好,省的我动手了。” 老鲁不再言语,马上就用实际行动表达了非把你拖下水不可的决心。只见他忽然一个转向,直奔蔡和而去,准备来一招祸水东引。果然,蔡和原本就惨不忍睹的脸愈加狰狞:“鲁达明,我嬲你妈妈别(国骂湖南版)!”蔡和一个侧身就往边上靠,怎奈手沾面粉甩不掉,口嚼牛皮腻了牙,老鲁死死坠在他的身后呈步步紧逼之势。 蔡和又怒骂了一声,眼看老鲁步步紧逼,不得不从背后抽出一柄木剑虚晃一枪,巧妙的躲过老鲁的冲撞,稳稳地插入大蛇肉翅与身子的结合部,动态视力简直逆天! “嘶吼!”大蛇居然发出了如野兽般的咆哮,震得我的脑袋七荤八素,耳膜生疼。“原来那是才是弱点!”郭毅不愧为老油子,十分明白趁你病要你命的哲理,掰住大蛇的一根肉翅,也不嫌恶心,露出森口白牙低头就狠狠咬了下去!再一抬头,满嘴的鲜血。“呸!真他妈硬,差点咯了老子的牙!”郭毅吐掉一小口肉,邪笑道。 大蛇再次吃痛,悲吼一声奋力甩掉肉翅上的郭毅,展开双翅,贴着地面就飞了出去,挥动几下肉翅后又摔在地上,不过已经离另一侧的洞口近在咫尺了,不做任何停留,它再一次挥动双翅,快进墓道前熟练地收起翅膀,变飞为游,迅速消失在墓道中。一想到我跟大蛇又同处一个墓道,我就不敢多想,一个俯冲跃出洞口,只听得蔡和道:“传说也不过如此。”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宰蛇小队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什么传说?”我下意识的问道,还没等蔡和开口就被强子挡在了面前,眼中带着激动和兴奋,拉着我的双手前前后后看了又看,然后在我被看得心里发毛的时候一个箭步冲上来紧紧抱了我一下:“靠!老子以为你已经死了,正想着给你去收尸呢!”然后又冲着郭毅大喊:“看,他不是没死嘛!小白脸你骗我!”郭毅也有点惊讶:“我看到你被蛇咬了,为什么还活着?” 我对刚刚他们丢下我管自己跑路的发指行为还心存不满,嗤之以鼻道:“谣言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到处乱嚼舌根,我只是被蛇头撞了一下而已就被说成是咬死了,要是真被咬了是不是得说我尸骨无存了?不过,你既然看到我被咬了也不过来救人,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没想到郭毅脸不红心不跳,没有一点羞愧,从我来时的洞口看了看:“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刚刚不也袖手旁观了。” 我被郭毅的话噎了个结结实实,看到强子一脸狐疑的看着我,讪讪的笑了笑,马上转向蔡和:“你刚才说什么‘传说不过如此’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些什么?” 蔡和没有看我,望着老鲁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仗着有点胆子跟腱子肉就敢贸贸然下来,这算是无知者无畏?”看得出来老鲁对蔡和的戒备很深,隔着老远点点头并不言语,我这才发现老鲁居然受伤了,他的左侧肋部还在渗着血,脸色苍白,流着虚汗,很难跟刚才那个龙精虎猛的样子联系起来。 魏明乐丢过去一些绷带止血药膏,默默的挡在了老鲁跟蔡和两人之间直线上,蔡和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老鲁也不客气,开始自我包扎起来:“刚刚那条蛇是螣蛇,民间传说中的一种能飞的蛇,在古代文献中有许多这方面的记载。其实就像黄金蟒一样,也是蟒蛇基因变异的一种,只是比黄金蟒更加稀有而已。” 听完老鲁的介绍,我回想起刚刚那条蛇起飞的样子,我脑海中一下子蹦出来一句话“螣蛇无足而飞,鼯鼠五技而穷”,古人诚不欺我也!就刚那场面来看,我们这六只鼯鼠的确有点技穷了。 诚如老鲁所言,螣蛇在中国古代的很多文献中均有记载,被称之为“神兽”。“螣蛇无足而飞,鼯鼠五技而穷”即出自《荀子·劝学》,《尔雅·释鱼》中亦有提及“螣”即“螣蛇”,东晋郭璞曾为其作注,指螣蛇为“龙类也,能兴云雾而游其中”。但从刚才的表现来看,郭璞的话有夸大之嫌,有肉翅不假,但说能腾云驾雾就扯淡了,可见古人也喜欢吹牛逼。螣蛇在古代还有诸多的代表意义,因其多与神龟并称,因此被视为玄武的分身。张衡所作《思玄赋》,当中有“玄武缩于壳中兮,螣蛇蜿而自纠”之句。最出名的只怕就是曹操著名诗《龟虽寿》,亦有“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之句。在宋代宫殿仪仗制式中,有所谓的“真武队”,当中阵容就包括“金吾折冲都尉一员,仙童、真武、螣蛇、神龟旗各一”。另有说法指螣蛇是五方神兽的独立一员,位居中央,色尚黄,亦是奇门八神之一。 “一条蛇而已,怕什么。”对于古人对螣蛇的推崇强子满不在乎,像是刚才的囧样没发生一样,“要不要我追上去宰了它,折了它的翅膀,拔了它的鬃毛,再摘了它的蛇胆给你补补胆?”最后还不忘戏谑一下魏明乐。螣蛇乘雾,终为土灰嘛。 强子的提议并没有得到热烈的回应,郭毅已经慢慢地移动到了蔡和的身边,跟魏明乐两人隐隐形成合围之势,拿着三棱军刺在手上玩着花活儿:“这养尸地是你弄的,也就是说这里的东西早就被你搬光了?”郭毅握住抛向空中的军刺,微微躬身,重心开始下沉,随时准备发动攻击。魏明乐也上前一步,将最后的一点空隙彻底堵死,我和强子则退到老鲁边上,免得殃及池鱼。强子甚至还饶有兴致的跟老鲁聊起了天。可见对于老鲁的回归,最高兴的莫过于强子了,即使是一个半残的老鲁,但只要厨艺还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蔡和那张人间少有的脸上挂起了寒霜,眼睛也渐渐眯了起来,看了看郭毅,又望了望魏明乐,最后在我和强子脸上一扫而过,心里迅速算计着得失。其实也很好选择,双拳难敌四手,没一会儿蔡和就把木剑收回到背后,摊开双手:“我不缺钱。相比于钱,我更愿意选择这个养尸地。” “什么意思?”强子有点没听明白。蔡和指着墓道:“是我砌了那堵墙把螣蛇困在那里的,想要取这墓里的东西就必须宰了那条蛇,你们也看到了,跟那条蛇打架这墓就有被毁的危险,这么完美的养尸地可是千年一遇啊!” “为什么非得宰了那条蛇不可?”魏明乐皱着眉头,化身为动物保护协会成员,很是反对杀那条蛇。经过刚刚的一幕,他怕蛇的光荣事迹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去看过。”蔡和平静道,“螣蛇绕棺,生人勿近。我只好乖乖退出来了。” “这下麻烦了。”郭毅脸上终于凝重起来,“要是这家伙没有撒谎,那棺材里躺着的家伙怕是不好对付啊。”郭毅显得心有余悸:“两年前我带队在洛阳也看到过蛇绕棺,棺材里是一只血粽子,我们整组人就我一个狼狈的逃回去了,休了大半年才恢复。”我听了有点明白过来了,怪不得林墨不择手段的找人组队,自己手上的那点家当两年前就败光了。琉璃司不收男人,林墨就只好以个人魅力将男人们紧紧控制在手里,成为她的私人部队,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甘愿替林墨卖命的,所以她手上的人手只会越来越少。 老鲁此时已经包扎好了,站了起来:“螣蛇喜阴,它不去那片养尸地,而是选择那具棺材盘着,说明那里的阴气更重更浓郁。”蔡和难得点了点头:“本来打算养成了这批干尸就准备去跟那畜生争一下地盘,没想到......”蔡和看了我们一眼不再说话。 “这些干尸养成后真的能听你的指挥?”此刻我已经忘记了敌我立场,开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人家是美少女养成,这家伙居然爱好干尸养成,如此神人怎可轻易错过。况且在我的观念中,赶尸只是为了让客死他乡的人魂归故里,落叶归根的一种手段而已,不论真假,初衷总是好的,可不像我见到的这幅场景,为了养尸居然杀人盗尸。 “哼,所以说你们是无知者无畏的井底蛙......”蔡和还没讥讽完我就不干了,粗暴的打断道:“能扯点有用的不?感情你一出生就是全知全能,最受不了你这种倚老卖老掉袋子的。那我问你知道非洲几个国家吗?危地马拉在哪儿?安道尔首都在哪?不知道吧,那你也是只井底蛙,世界那么大,居然都不知道。” 我的反驳让蔡和目瞪口呆,强子听出了里面的门道,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全是地理?” 我白了一眼道:“因为这个世界没天理。” “嘿嘿,这么多年你这张臭嘴和脾气还是没变啊。”老鲁笑了一下,“在中国历代资料当中,常有尸变的记载,所谓尸变是指尸体受了某些外因而复活,但已失了人性,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一般尸变发生在雷电天,科学解释是因为雷电刺激起尸体内的静电所致,像通了电一样,在毫无意识下活动起来。而我们养尸人就是掌握了这窍妙,懂得利用外物控制他们罢了。” “鲁达明,你居然敢泄露天机!”莫不是我们这里人多势众,蔡和一定冲过来摁着老鲁暴揍了。“还天机,吓唬谁呢。”老鲁干脆豁出去了,“当年我只是想离开这片穷山恶水,你们就赶尽杀绝,我还顾虑什么,保守秘密要被灭口,说了反而能活,我干嘛不说?” “行了,我没工夫听你们在这儿拉家常。”郭毅显然对老鲁的爱恨情仇不感兴趣,夺过蔡和的手电筒就往里走,“我要去宰蛇,想来的跟上。”看蔡和那贼不溜秋的样子,我们就知道他肯定没说实话,他的话至少得打个五折,但不管他的话里有几分真,我们都清楚那条螣蛇对我们之后夺宝行动阻碍最大,都默默跟了进去,就连怕蛇的魏明乐,受伤的老鲁,敌对的蔡和也进来了,他们当然不是真心的,魏明乐怕蛇怕的要命,老鲁受伤要人照顾,蔡和则是被我们胁迫着进去的,真要是有点事儿,跑不了我的也走不了你的! 就这样,一支别具一格的诞生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他和他的故事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就像人与人的交往一样,一回生二回熟。当再次踏入这条墓道的时候,我们没有了最初的那一份惶恐和不安,迈着矫健的步伐昂首挺胸,快速朝那堵遭到破坏的墙前进。我和强子、郭毅三人组成第一军团,剩下三人组成第二军团,拖在我们好几米开外的地方,虽然老鲁伤的不轻,但一想到有魏明乐这尊大佛在那镇着,我们也不担心。因此,当我们“穿墙而过”,各自分散寻找东西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三人已经开始内讧了! “快拦住他!”魏明乐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我抬眼一看,一道黑影已经欺身近前,对我露出一个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诡异微笑后,一拳砸向我的胸口,顺势夺走我的手电筒,迅速消失在前方不远的通道。我猝不及防,被揍了个四仰八叉,在倒下去的时候我本能的伸出手想抱住蔡和的大腿,结果只摸到一点他的裤腿,就因为这个,又被蔡和重重赏了一脚,不偏不倚,还是胸口。哎,终是没有成功。 “妈的,刚刚就应该先宰了他!”强子跟郭毅两人追了几步路后回头,不敢追的太深,扶起我狠狠道,然后看着魏明乐埋怨道,“老魏你怎么回事,退化到连一个老头儿都对付不了的程度了?”被一个后辈如此不留余地的说教,魏明乐有点挂不住,带着一丝懊恼憋出三个字:“我怕蛇!”原来魏明乐大部分的精力都在防患螣蛇上,哪有精力一直盯着蔡和。对此我们也是无可奈何,此时郭毅也已经来到了我身边,思索道:“原本以为这个叫蔡和的应该会出了这个墓再发难,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忍不住了,还是他知道这个墓的地形,自信能独自走出这里呢?” “蔡和他不会走的,他一定会留在暗中,然后伺机一个一个的干掉你们。”老鲁原本就挂彩的肚子上现在又多了一个血口子,好在蔡和手里拿的是木剑不是铁剑,不然肯定肠穿肚烂,立地成佛了。“赶尸就跟川剧变脸一样,其中门道绝对不能外泄,现在你们都知道了,他还会放过你们吗?要知道我被他可是整整追杀了三十年了!” 胸口还在隐隐作痛,我揉着胸口摇了摇头,何止是这样,估摸着蔡和应该会再给我们按上一条破坏养尸地的罪名:“你倒是贼的很,当着他的面儿把秘密说开了,好拖我们下水,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你那句‘保守秘密要被灭口,说了反而能活’是什么意思了。你到底跟他什么关系?” 不知道是伤口弄疼了还是内心深处不愿意提及的伤疤被揭开,原本以为老鲁会因为我拆穿他的把戏而羞愧懊恼或者辩解几句,没想到他一下子红了眼睛,有点痛苦的抱着头,表情狰狞:“嘿嘿,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他可是我几十年来的好师弟啊!我们从小被师父收养,一同跟随师父在这大山里学赶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有一天我厌倦了大山的生活,厌倦了枯燥的修炼,厌倦了那恶心的尸体,终于有一天我受不了了,决定走出这片土地去看看,于是我在师父房门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师父知道我心意已决,只好同意,于是我在他老人家面前发下重誓,吞下蛊毒起誓此生绝不使用赶尸技,不吐露赶尸秘才得以下山。只不过好景不长,不到十年师父就去世了,蔡和继承了衣钵,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我将我妻儿老小都捉去养尸了!哈哈哈!养尸啊!”老鲁状若疯魔,似乎要将人一口吞噬。 “原来老鲁还结过婚啊!”强子小声嘀咕了一下。“他为什么这么做?”我好奇道。 “因为我没同意他要我回来的要求,因为他也想要离开!早在师父还在世的时候,为了修炼曾经带着我们两个下山过一些日子,嘿嘿,红尘炼心,结果却是心恋红尘,要不是那一段日子我也不会动了下山的心思,我如此,他也不能免俗。外面的花花世界,他能不心动嘛,嘿嘿嘿,只是我比他早向师父提出了请求,师父一共就收了我们两个弟子,走了一个,还会放走另一个?我当初就是厌倦了才离开的,蔡和也是人,让他天天跟死人打交道,守着这一片土地过穷日子根本是不可能的!” 我点点头:“明明身怀绝技,却不能一展平生所学,苦守一方恶水,伺候一群死人,想着原本应该继承这一切的师兄却在外面花天酒地,造成心里扭曲,非得置你与死地也不难理解了,几十年的怨气啊,都浓的化不开了吧。” “你刚刚说吞下蛊毒,那你现在说了秘密为什么没有事?”郭毅还保持着冷静。 老鲁面色因激动而显得潮红,对郭毅的问题却是不值一哂:“那玩意儿我一直都不信,要是因为说了几句话我就死了我也认了,那蛊毒就不是蛊毒了,是神了!”我恍然,古苗族在这片土地上孕育了“湘西三邪”,蛊毒被证明为假,赶尸确有其事,不知道最后一个落花洞女又是什么诡异事,不知道是真是假? “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单独行动,至少也要两人才可以。”魏明乐果断做出了判断,因为蔡和的出逃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一回也是发了狠了,“不管蔡和会不会来偷袭,我们必须提高警惕,就怕他胆小不来!”他的这一决定,获得了一致通过,毕竟没有一个人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既然老鲁回来了,咱就有口福了。我刚看到那边有几个蛋,应该是那条什么狗屁螣蛇的,妈的,敢扪老子一尾巴,老子要让它断子绝孙!”强子咽着口水道。想来有了老鲁,就算东西都被蔡和顺走了,我们也知道该找谁要去。最重要的是,这条螣蛇不在这里,说不定还能遇上蔡和,让它和蔡和斗个你死我活,不管谁赢谁输,我们都不亏,于是也就顺了强子的意。 因为老鲁即使环境再恶劣也不亏待自己胃的关系,他的背包里从不缺乏煮蛋设备和调料,颇有美食家老饕的风范。只是在这么个阴气极重,诡异黑暗的地方煮蛋,我实在有点没在状态,显得有点患得患失。 既然定下了休息吃蛋的基调,剩下的就是执行了。强子带着郭毅前去取蛋,我和魏明乐则是帮着老鲁打打下手,老鲁的伤势比较严重,连端个锅都疼得他满脑子白毛汗。强子跟郭毅的效率很高,我们这边都还没开始点火呢,两人就取回来十几个大小形状差不离的蛋,按照强子的说法,那是把那条蛇的老家给抄了,满门抄斩,灭族夷家,干的是极为爽快。我看着那几十枚蛇蛋,不禁小小的替它们不平了一把:上一代的债干它们鸟事?不过母债子偿也没办法,谁叫你们摊上个这么个老妈?总归还是不忍,我拿出两个蛇蛋又放了回去,被强子一顿讥笑:“猴子,你什么时候开始婆婆妈妈了?”我怒道:“大不了老子少吃两个蛋!”至于那两个蛋是胎死腹中还是破壳而出,那就全看自己造化了。 吃鸡蛋鸭蛋我能来一打,揍混蛋傻蛋我能杠一窝,吃蛇蛋我还是有点惴惴,又有言在先,勉强吃了两个我就不再动口了,魏明乐索性就背对着蛇蛋,闭目而坐,结果大部分的蛇蛋都被强子这头凶兽给吞了。“猴子,给点水。”强子一张嘴,我就闻到一股子混合着酸辣苦辛的腐臭味儿,熏得我差点没背过去。 “妈的,你几天没漱口了?”我捂着嘴巴鼻子道掏出一瓶水。 “进山之后啊,咋了,你们不也没刷牙吗?”强子接过我扔过去的水不以为然,还对着自己的手吹了吹,然后皱了皱眉。 我挪了挪屁股离他远点:“不刷牙总可以漱漱口吧,妈的,你还不如直接冲我脸门放个屁呢!” 要不说安逸使人懈怠,逆境方能成功。才停下来稍作了一下放松,我们每个人的脸上就都挂满了疲倦。酒足饭饱之后,困意就紧接着席卷而来。强子吃的最饱,也是最先抵挡不住的,招呼也不打一声,倒头就睡。墓中不知年岁,该睡时候就睡,倒也光棍干脆,只是苦了剩下还强撑这眼皮不让它落下的四个。有了一条蛇不说,现在还多了一个蔡和,全员倒下显然是不可能的,必须留人守着。 “我有伤,醒着也不顶用。”老鲁席地睡下。 “我怕蛇,闲着也靠不住。”魏明乐抱胸而眠。 “我困了,前几天没睡好。”郭毅无赖的率先闭眼。 我看着一群睡着的、迷糊的、装睡的混蛋只能哀叹自己心太软,手太慈,不能彻底抛弃良善心沦为一头禽兽,只好愣愣望着黑暗发呆,让思绪穿出古墓,越过大山,神游大地。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墓主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有人曾这样形容一人独处黑暗中:拥有一片封闭的空间,享受黑暗给你的静谧,彻底地忘掉一切烦恼和久积心头的忧郁,清心寡欲,逍遥自在,感受自我,静思内省,清除灵魂中的污垢,让灵魂彻底净化。起初看到这段话的时候还觉得挺有道理,惊为天人,立马当做名言警句膜拜,若不是字数太多,恨不得装裱了挂在卧房,现在我只想说,那人肯定没被一个人关过小黑屋,黑暗只会给人带来烦躁跟焦虑!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此言不虚。 没烟没酒,度日如年。以前还能数着烟头,敲着酒瓶自娱自乐,这一次真是啥都没有,两眼一抹黑,四周静无声。在强撑了大半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忍受不了黑暗与困意带来的煎熬,狠狠拧巴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强打起最后一点精神一点一点的摸到被撞塌的土墙旁,捡起一块较大的夯土块儿,搬到蔡和消失的那条通道口,来来回回几次,终于把那条通道口堵起了半拉子,然后挪到“U”型墓道里,跨过那一摊恶心的粘液,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老子躲的够远了,要宰也是先宰那边睡大厅的四头玩意儿。我为我的机智深深折服,回头看了一眼里面黑黝黝的如小山般的四个人,我轻笑一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回咱扯平了!” 我仿佛置身于一片碧海蓝天之下,又仿佛身在万顷小岛之中,周围都是穿着比基尼的火辣妹子,在她们的注视下,我纵身跳入海中,徜徉在大海之中,越游越远,越潜越深......不知道游出去了多远,也不知道潜下去了多深,我突然感到自己有点透不过气来,原本湛蓝透明的海水渐渐变黑,我心慌了,开始向上奋力划去,可是无论我怎么划,眼中那片透着莹莹光斑的自由之海离我却越来越远,阳光逐渐退却,黑暗取而代之,我终于感到了恐惧,拼命摆动手臂跟双腿,嘴巴却开始大口大口冒着水泡...... “啊!”我睁开双眼,强子正用吞蛇蛋时的眼神看着我,我想说话,却发现出不了声,我想呼吸,鼻子却出不了气,往下一瞄,不知道那个混蛋居然用绷带绕住了我的嘴和鼻。“你们搞什么!”望着四张不善的脸,尤其是强子那不太友好的眼神,我有点心虚,但自问没什么不妥,动手解除绷带道。 “你就是这么守夜的?”强子代表大伙儿质问道。 守夜?这暗无天日的墓里谁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是狂风暴雨还是天朗气清?我堆砌起笑容:“我刚睡,真的,实在是困不行了,你们一个个都当甩手掌柜,可我也不是小二的命啊!你看,我做工作了,把那洞口给堵了,再说了咱不都活蹦乱跳的嘛。”兴许是我的话起到了作用,他们知道自己有点不厚道,再看看没出什么大事,都全须全眼儿的,也就没有死缠烂打,追责到底,一通道歉加解释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把发麻发酸的四肢都活动开了,我们就精神饱满,神清气爽的往蔡和消失的那条墓道走去。我抢先一脚踢开了好不容易垒起来的半拉子墙头,满脸笑容。这条墓道勉强能让两个人并排而行,但是却足够低,我们几乎都得弯腰前行,两边的夯土也不够平整,质量上比起“U”型墓道粗糙了很多,墓道长度也很有限,只有“U”型墓道的一半还不到,没几分钟就到头了。我和大伙儿都长长舒了口气,要是再长一点的话我们的老腰还要不要了?估计建这么墓道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刚出墓道,我的眼睛登时一亮,四周的夯土墙上居然挂着一些个面具,个个青面獠牙,面相狰狞,透着一股子的诡异。郭毅二话不说,立即上去摘了面具往怀里装。“哎哎,嘛呢,我们不找这玩意儿。”强子上前阻止。走了半天总算是看到了除死尸意外的东西,郭毅心情大好,道:“没听说嘛,北邙古墓,十室九空,郭毅途径,十室十空!”郭毅这样的贼子,估计是国家最痛恨的那一类了。呵!老子还真没听说过。我心内诽谤不已。 “这里的东西被人挪走了。”在郭毅盯着墙壁的时候,魏明乐则举着手电筒看着地面,上面有一道长方形凹痕陷入土中,其中有一处的凹痕明显被拖动过,留下两条长长的平行线,一直延伸至前方,最终融入黑暗。我和魏明乐对视一眼:“是棺材?”魏明乐没有言语,但表情告诉我他同意我的看法。 “拖着棺材走不远的,追!”郭毅并没有看地面,摘下最后一个面具道。 魏明乐摇摇头:“痕迹不像是新的,没有翻新的泥土味儿,应该是早就被拖走了。”郭毅这才蹲下来,捞起一把泥土嗅了嗅,然后抬起头:“蔡和住哪?”他已经断定是蔡和运走了那口棺材。 老鲁把玩着手上的面具:“几十年过去了,我可不保证他仍然住在老地方。”眼睛盯着面具一刻也不曾离开。这引起了我的好奇,走上去望了一眼他手里的面具。这幅面具冠顶上双翅高高上翘,两鬓怒发上冲,双眉上扬,二目园睁,鼻似悬钩,龇牙咧嘴,完全是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态。“这面具有什么特别吗?”我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对问道。 老鲁这才把眼睛从面具上挪开,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逛了一遍道:“这种面具的样子跟雕刻法,是湘西巫傩常用的手法。”傩面具是湘西傩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用于傩仪、傩舞、傩戏。傩面具种类众多,造型各异,均为杨柳木和香樟木所雕,然后敷彩上漆,表现出粗犷朴拙、庄典华丽。傩面具是中国传统工艺的一种,在日本称为能面。作为傩文化中傩祭、傩仪中使用的道具,傩面具是较为原始的面具造型,是原始的图腾再现,是祛灾纳祥地吉祥象征,是自远古时代以来人们的重要精神力量。傩面具的特征或写实、或抽象,粗犷狰狞。它不仅驱鬼避邪,而且祈福佑吉、除病灭灾、镇宅、求子、兴旺,给商业带来无限生机等等,在湘西巫傩文化的重要代表。 “猴子,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贵州夜郎墓那里也见到过这样的面具?”强子指着老鲁手中的面具道。(详见拙作《盗阴阳》) 强子的话让我猛然回忆起了那次冒险:“怪不得这么眼熟,原来如此,这玩意儿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呢。”我顿时好感度猛增,想要去拿一个藏在身上,被郭毅制止了。贵州跟湘西是邻居,两地在诸如地理、文化等许多方面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些甚至成了一笔子糊涂账,譬如刚刚提到的夜郎,至今湖南新晃、贵州赫章、水城等地都在为争夜郎古国属地归属闹得不可开交,更搞笑的是新晃跟水城都打算把自己的城市改名为夜郎。若是夜郎国君泉下有知,也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无奈。 “这里挂着都是这类面具,这么说来,这个墓的人应该跟巫傩之法有很深的关系。”魏明乐道。 老鲁把面具递给郭毅,看着他收入怀中:“不用猜了。面具上的绘制手法我也会,这个墓的主人应该是我的同行先辈,或许有可能我还是他的徒子徒孙呢。”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被自己徒子徒孙爆了菊破了棺,也不知道这位先辈黄泉之下作何感想?同时我也肃然起敬,原来老鲁师承这么源远流长,是不是该给他搬一个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的称号? “现在我明白那条螣蛇为什么弃养尸地而去了,它绕的那具棺材里面装着一个养尸人,阴气之烈,品质之佳可不是那片养尸地能比的。”老鲁继续说道,“棺养蛇,蛇育棺,没错的话棺材里面的那具尸体已经变成粽子了,你们还打算找吗?” “找,为什么不找。”郭毅一点儿也没被吓着,“我灭的粽子还少吗,不差这一只。”大义凛然之样让我差点以为他不是刚刚听到蛇绕棺之后露出一丝怯意的那个人了。“这样吧,我们可以先找一下别的地方,要是其他地方也没有林墨要找的那口鼎我们再开棺验尸怎么样?”我看魏明乐明显为难的样子,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魏明乐果然立马同意了,强子一向听我的,也没有表示反对,老鲁既然知道这人是他的先辈同行,当然也不会想着去刨人家棺材,“好吧,也只有这样了。”郭毅想了一下,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实在没必要平白无故去招惹一只粽子,就这样,我的提议得到了全票通过。于是,在收拾了所有面具之后,我们再一次前进。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丛林游击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命好的人,白天晒太阳,晚上数星星,命不好的人,比如我,即使是在白天,头顶着的是泥土,眼前冒着的是星星。或许是在地下行走的时间久了,我渐渐感到有点呼吸不畅,这是大脑缺氧的表现。正常情况下,在黑暗中,灰尘什么的,没人看得见,只有打亮了一束灯光,你才看得到原来有这么多灰尘在半空中舞动,但是在这里,我们的光束之中,并没有看到灰尘在跳跃,可见这个墓多么的人迹罕至,绝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死人墓,比小龙女那个还要真。而一般人迹罕至的密闭空间里,缺氧是很正常的事,有经验的偷盗者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将盗洞挖大一些,闲置几天,让空气充满才下地,等不及的就干脆背一个氧气瓶下地。 除了最初的那一条墓道有疑人之用以外,之后我们走的每一条墓道都出奇的顺利,都是一路到底,既没有分叉也没有堵塞,这让我们这一路的小心翼翼和疑神疑鬼都成了胆小和窝囊的表现。所以,率先扯开裤裆迈开大步的是强子,眼见有了以身试法的蠢蛋,而且还安然无恙,我们也都很高兴,跟在强子身后一路疾走。 “吧嗒”一声不和谐的声音从强子鞋底发出,吓得强子脸上的肥肉抖了三抖,我们也立即停止了脚步,与强子保持着适当的安全距离。在经过了大约一分钟的仿佛时间凝固一样的死寂后,强子回头恨恨道:“你们这群混蛋,是不是也忒鼠胆了一些?”然后一弯腰,用手往下探去,“乖乖,什么玩意儿,这么滑溜?”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郭毅有点尴尬,“以前不知道什么危险可以甩开膀子干,现在知道有一人一蛇在什么角落里看着我们就有点堵。总之,小心不是坏事。”在场的众人里,他的地下经验最丰富,按理是见过大场面的,所以急着为自己漂白。 魏明乐没有理会,只是默默的把灯光往强子脚上照去,一块米黄色的大理石地砖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随着灯光的拉远拉长,越来越多的地砖成群结队的出现了,一样的款式,一样的规格。 “这...地砖...穿越了?”强子有点犯二,用力蹬了蹬脚,“哒哒哒”,清脆干净的声音在墓室中响起。“逗我呢,要穿越也是逆穿。”知道了原因,我疑虑尽去,上去一脚踩在地砖上。“吧嗒”,声音如初,在狭长的墓道里清脆悠扬。 踩着脚下四方四正的大理石,我总算有了一种回到文明社会的感觉,自打踏进林子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走的那么的脚踏实地,安宁祥和。“嚯,这回连墙壁都升级了。”刚一摸到墙,我手上就传来了石头的质地,不再是夯土那沙沙的柔感,用手电筒一照,果然是一堵石墙。 没想到这条通道最终居然把我们引向了一扇木门前!之所以说是“居然”,是因为这扇木门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腐烂,而且款式还相当的现代,门把手是铁质的圆球,四个角用铁皮雕花包裹着。 郭毅熟练的取出军刺,示意我们退开几步,高高抬起右脚一个朝天蹬蹬向木门。动作之熟练,姿态之飘逸让我确信这小子以前没少干这档子事儿,只是你踹门就踹门吧,举个军刺算个什么事儿?在整个过程中,它没有发挥任何作用。话虽如此,取得的效果却是上佳的,木门就像是被一吨大卡车撞击了一样,瞬时就垮塌了一大半,顿时纷纷“木屑”下了“辕门”,一片崭新的天地暴露在了我们眼前。 里面场景很平常,有桌有椅有大床。可是摆在这里就显得分外诡异跟不寻常了,这当中数靠着床边的一扇小门最为扎眼,因为它是半掩着的,透过那一条门缝,我们居然看到一米阳光从外面射入房间,细长的光线中,无数尘埃在上面舞蹈!门的外面,竟然是白云悠悠,蓝天嵩嵩! “妈的,那混蛋果然没说实话!”郭毅又在那扇踢烂的门上补了一脚。我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愤怒,忙活了大半天,到底还是来晚一步,这墓里的东西早就让蔡和全部转移出去了。我们几乎可以断定房间跟墓道都是后来修建的,而且修建的人,就是蔡和!这一路没有任何岔路,我们没有碰上他,说明他已经从这里溜走了!怪不得他敢扔下我们一个人跑了,这墓不跟自己家一样,还怕迷路不成? “还追吗?”强子估计是真累了,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道,丝毫没有察觉出那张床的不妥。 “当然!”郭毅语气森森,眼睛了透着一股子狠劲儿,让我很为蔡和担心,这要是落我们手里了,收去半条命算是幸运的了。“追是肯定要追的!”站在外面仰着头闭着眼睛沐浴着阳光的魏明乐终于摆脱了那副我见犹怜的怂样,霸气道,“不过得换个方法。”然后指着老鲁道:“他的家在那里?”直捣黄龙总比无头苍蝇一样瞎晃悠来的靠谱。况且那丑八怪也忒不厚道了,里面除了几幅面具,连半个铜板都没有,不用说,肯定是被连尸带棺一股脑儿的打包到了自己家,说不定今天又收了一条螣蛇,算是把这个墓搬了个底朝天。 阳光洒在魏明乐的身上,让他有了一种神圣的气质。只见他一低头一开眼,原本云淡风轻的脸上一下子变得有点激动,蹲下去用手抚摸着大地上的那两道长长的“伤痕”,“伤痕”一直向边上蔓延,最终消失在一处一人高的灌木丛的后面。我们都兴奋不已,那不是别的,真是棺材拖动的痕迹!顾不得已经流到脸上的液体,魏明乐抢在我们之前朝灌木丛里钻去,扒开一抔草,然后露出一个满意额笑容,灌木丛的后面,露出黑色木板的一角。 这是一口精致的薄皮棺材,莫不是饱经岁月洗礼应该会成为一件艺术品,棺盖被掀到一边,四分五裂,棺身残破不堪,里面空空如也,经不住魏明乐的大手盈盈一握,化为齑粉。“里面的尸体呢?”我们心中同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恐惧:蔡和把棺材里的粽子放出来了!“这里没有搏斗的痕迹,蔡和又是赶尸人,很可能这只粽子成了他的忠实打手了。”我急急地分析道。 “啊!”强子听到我的话,一个鲤鱼打挺准备起身,结果那张床承受不住重压,悲鸣着往中间陷落进去,赫然露出来里面石质的方形空间,石头上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各式鬼脸,样子与我们之前看到的面具上的图案一般无二。“妈的,是个石椁,老子还没死呢,真晦气!”强子迅速起身,不停地掸着身子,跳着骂道。 “有棺有椁,这下全明白了。”郭毅前后看了看道,“从这地上簇新的痕迹看,应该是刚刚才从那石椁里拖出来不久,之前一直就被藏在那张床下。”“这蔡和也够变态的,居然睡在棺材上。”郭毅的话刚说完,强子就立马说道。我飞过去一个白眼:“刚刚是谁睡在床上不起来的?蔡和最多也就是睡在棺材上,你他妈的都直接睡进棺材里去了!”恶心的强子直跳脚,不停地用手摩擦这后背。从房间的布置来看,这里很可能就是蔡和在这里的临时居住地了。 山林里的温度比城市里要低上几度,更不用跟几乎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古墓相比了,古墓虽然暗无天日,空气缺乏,但不得不说温度还是宜人的,是以一踏出墓穴,我浑身的毛细血孔就扩展起来,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双臂。天气很好,有光没有雨,也没有风,只可惜冬日的阳光不足夸,我们依旧抖的不行。“先让身子适应一会儿。”魏明乐擦额头的手有点抖。 “你说为什么蔡和一直到现在才把那粽子放出来?”强子没有指名道姓的问道。我停顿了一会儿,见真是没人愿意回答他的意思,只好接了话茬子:“就算是赶尸人,也不愿意天天对着死人吧,难不成还把这些人赶尸粽子什么的都放家里不成?其实很简单,要是没有我们死缠烂打,他也不会把它放出来的。”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郭毅他们已经简单的补充完了体力,就连老鲁这个泡病号的也有跃跃欲试了,眼珠子对着四周不停的乱转。我们的身子也终于适应了外面的温度和山林略显潮湿的空气,这才有时间打量着眼前的一切。要想在丛林中活下去,谋而后动是最最重要的。大致浏览了一下地形,我们有了初步的判断:这是一座月牙形的山包,古墓就在月牙的一头,已经被蔡和打穿了。月牙的另一头相对而言显得有点光秃秃,树木稀少。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丛林游击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一座山,一座几乎终年没有人进入其中的山,沐浴着同样的阳光,忍受着同样的风雨,它的一头树木繁茂,另一头却是稀稀拉拉,怎么看都觉着奇怪别扭。且不说这里没可能有人来放牧,即便有,马羊也不可能就找一块地儿啃,老美更是没来这里投过原子弹,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里被人为破坏过,这片山林也不是什么名山大川,要说有人会在这里搭棚隐居起来的,那最有可能就是蔡和了!简单的分析过后,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掩饰不住兴奋。 望山跑死马,欲海万丈渊。古人的话语不可谓不精辟,我们的脚程也不可谓不快,已经完全放弃了爱干净这一人类的重要特质,放下身段忍下恶心得在林间穿梭。前几天的大暴雨遗留下的痕迹依然还在,山林里一片湿润,腿上的泥巴已经高过裤腿子,直逼大腿,头顶的秀发已成了“锈发”,不再是头皮屑的专属,许许多多不知名的小虫都在上面做了窝。即便如此,在我们的体力完全耗尽前还是走不到那里。山,还是那座山,依然静静的矗立在那里,不言不语,不卑不亢。 终于,我们都倒下了。除了魏明乐和郭毅之外,我们每个人都或靠或倚,精疲力竭,动弹不得。我们谁也不是那位内裤外穿的变态男,衣服一扯,双手一伸,就能拔地而起,飞翔于天际。魏明乐和郭毅站着,不是说他们不累,而是为了防止蔡和偷袭,站着总比坐着要来的迅速,这是他们多年提留着脑袋干活所积累下来的经验,老鲁要不是身负重患,也是会如此的。事实上,我们坐着的三个人也都是背靠大树,双眼乱翻,警戒四周。 “没想到这地道战变成了游击战了。”强子耐不住寂寞,发话道,可惜还是没人搭理他。从古墓出来起,我们这一行人好像又回到了初始状态。“老鲁,你回来就回来吧,咋还带个刺头呢?”这回强子索性点名了。其实强子是在没话找话,原因我们都知道。 果然,老鲁抬了抬眼皮子,老脸有点无光:“老子是被追杀的,懂不?要是没这刺头我还回来干嘛,早在女人床上快活了。妈的,蔡和这个王八蛋,趁我不备搞下三滥的偷袭,要是单挑我能这幅光景?”最后老鲁还不忘替自己的失败解释一番,只是没人在意罢了。 “话说你居然结过婚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强子口不择言,“你老婆在的时候你也天天出去采野花?”我要是老鲁,应该会一巴掌撕烂强子的嘴巴。 “嘿嘿,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只是我想说的是我是真性情,你们却是伪君子罢了。其实我除了玩女人,还赌博,酗酒,只可惜你们只会盯着某一项不放,我是个真正的烂人。”老鲁不自觉的笑了笑,“老婆没了,孩子死了,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背后捅刀子,我注定不能像你们这样细水长流,享受生活,我只能快速消费懂不?把你们花一辈子时间玩的女人,喝的好酒,花的金钱浓缩到几年一口气做完。这么算算,我是不是又跟你们一样了?毕竟总量没变嘛,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我没想过因为强子的烂嘴而让老鲁说出这么发人深省、振聋发聩、带有哲理的话来。的确是个有故事的人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着的不如偷不着的,人永远是那么的矛盾无耻。“美女在怀,无论你是十六还是六十,都会沦落到禽兽不如的阶段。”沉默了一下,我说道,算是替老鲁鸣个不平,其实又何尝不是在为我们找借口呢。垃圾食品人人爱,更何况人渣了。 “嘣!”就在我们打算结束谈话,起身赶路的时候,弓弦拨动的声音冷不丁的从我们的侧方响起。我们的身体反应也算是到了极致,立即倒地卧草,侧身闪避,直到听到如钝刀剁肉般“咚”的一声后,我们才纷纷抬头,一只制作粗糙的箭矢直愣愣的扎在树干上,箭簇的一半已经没入了树干中。“没人中奖吧?”强子大声问道。我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松口气摇摇头。 “嘣!嘣!嘣!”几分钟内,弹棉花似的又飞过来好几支差不多工艺水平的箭矢。“看到那棵最大的树了吗?”魏明乐躲在树干后面道,“他躲在那棵树上面,我们分散前进。”虽然没看清楚是谁,但我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除了蔡和还能有谁?术业有专攻。看得出来,蔡和虽然在赶尸养尸领域执牛耳,在弓射方面不但弓箭制作水平不行,瞄准射击也是学艺不精,烂的一塌糊涂,这么多箭射下来,愣是没一支中靶的。 “他到底他妈的有多少箭啊!”虽然打不中,但却很好的阻止了我们的进攻,强子刚一露头,一只冷箭就从他头顶上方窜了过去,急得他直骂娘。这样的场景我们已经经历了好几回了,于是在魏明乐的召集下,我们五个凑到了一起。“怎么办,这样下去根本进不了他的身?”一向不问问题的郭毅也忍不住了,在这里,他是最急切抓人的。 “要不然我们绕过去?”老鲁试探着问道,立马就被我们否决了,等绕过去了,都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嗨,不是知道他躲在哪个树上吗,要我说,直接搬个石头砸死他娘的!”强子手里早就握着一块石头,见机说道。“你特么动动脑子!连箭都射不太多来,你那小胳膊能抡得到那树上吗?”我摇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强子急眼了,摔下石头急道。“也不是没办法。”我顿了一会儿,看了一下众人,“咱就这么继续冲上去!” 我的作战方针其实很简单,就四个字:一拥而上。人家只有一个人,一把弓,每次也只能射一支箭,五个人一起上就有机可乘,至于谁是那个倒霉蛋,只能听天由命了,就当是召唤大神的祭品了。经过几轮的紧急磋商,最终我的方案得到了一致通过。 好不容易挪近了一半,一拥而上的战术就失效了。原因无他,没人肯这么玩了,距离越近,箭的威力就越足,蔡和的准星也越佳,在这种情况下,再玩“任他射”就是跟自己小命过不去了,尤其是老鲁,因为有一半以上的箭都是冲着他去的,显然蔡和的眼里只有老鲁。我们五个人你瞪瞪我,我瞅瞅你,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再来一次!最后一次!”魏明乐低声招呼道。可惜老鲁不上当:“五分钟前你就这么说了,结果呢,都来三次了!蔡和那瘪货是冲着我来的,我是不会再上了。” “上不上?” “不上!” “哪次玩女人的时候有这觉悟就好了。”我总结道。憋的老鲁老脸绿花花的。 “妈的,一群怂货!”郭毅大骂一声,就近捡起一只箭道,“就这样粗制滥造的银样镴枪头就把你们唬成缩头乌龟了!”说完用力一折,流箭应声而断。 “乌龟就是乌龟,跟伸不伸头没关系。理论上讲,伸头的乌龟死的更快。”强子这回学聪明了,没有受激,傻乎乎冲出去当人体移动活靶子。 “我上!”作为队长,魏明乐在古墓里几乎充当了笑话的角色,正有力无处使呢,他本来就跟郭毅一样,是个狠角儿,见状大吼一声,以身作则,就冲了出去。郭毅则不言语,低头卯着劲儿紧随魏明乐。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强子,强子一咬牙:“猴子,伸*!”害的正准备起身的我又坐倒在地上:“妈的,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老子先剁了你的头!” “嗖!”这回倒血霉的是我,才刚起身流矢就朝我飞来,于是我短时间内第三次卧倒,可惜就像汽车跑不过飞机,我卧倒的速度也远远赶不上飞箭,虽然蔡和射术足够臭,但我还是伤到了肩膀,箭头带走了我的一块膀子肉,疼得我哇哇直叫。妈的,怎么就是我被献了祭呢?回头一看我就明白了,感情是我离老鲁这个祸害太近了,于是忍着痛默默地离了老鲁一段距离,大喊道:“妈的,没长眼睛啊,你要射的那人还在我后面呢,麻烦下次使点儿劲儿!”气的老鲁鼻子都歪了。 因为我的牺牲和大喊大叫,给剩下的三个人争取到了宝贵的冲锋时间,郭毅更是一鼓作气,不顾有可能被射到的飞箭,冲到了离那棵大树几米远的地方。“猴子,残了没?”各自找好隐蔽点后,强子喊道。 “死不了!”后面的老鲁把医药包扔了过来,我简单包扎完后,盯着背包把自己大腿都拍青了:“妈的,这么简单的法子怎么就没想到呢!老鲁,把背包全扔过来!我们一人胸前顶个炸药包炸碉堡去!”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丛林游击 三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背包不大,但足够护住脑袋、心脏等身上的关键部位。强子和我选择护住了头,剩下三个都不约而同选择护胸,显然他们认为头盖骨的抗击打能力应该更强,只是他们忽略了一点,蔡和要是真那么准还有我们现在什么事儿?再怎么说脑袋的面积总比心脏来的大吧。 在前面的冲锋中,老鲁拖在了最后,是以等他护着胸冲上来的时候,魏明乐、郭毅已经离那颗参天大树到了咫尺之遥,伸手可触的阶段了,至于我和强子,眼看抢人头无望,背后还有一个老鲁垫底,也就索性停下来歇了。这几轮下来,蔡和射出的箭力量越来越小,射程也越来越短,我们都认为他到了强弩之末了,此消彼长之下,拿下蔡和还不是手到擒来?也就在这时,变故陡升,只听得“嘣”的一声,蔡和的箭矢又要如约而至了,虽然有了防护,但我们几个还是依旧习惯性的趴下“跪拜”,但预想中的飞箭迟迟没有到来,我们不禁抬头望去,只见从树冠上窜出来一个人。还是原来的打扮,还是熟悉的地包天,蔡和就这样窜出大树,在我们头顶一跃而过,跳到了另一颗树上,几回合下来,竟然又离我们有了十几米的距离。“他妈的!被耍了!”郭毅青筋暴起。哪有什么狗屁箭矢,蔡和根本就是只张弓不搭箭,虚张声势。 “人猿泰山?”强子则被刚才的那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莫不是敌我立场泾渭分明,应该会顶礼膜拜,拍手叫绝了吧。 蔡和也不东躲西藏了,这么大一个人要藏起来也不容易,反正他在树上,我们在地上,既没带锯子,也没长翅膀,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他,既然偷袭不成,那就明攻。动作虽然难看,但还是做好了弯弓搭箭的姿势,朝我们难看的笑一下,眼神却是一凛,对着还在愣神的强子面门射来。 我眼疾脚更快,跟门将开门球一样,一个大脚把强子踢飞了出去,自己也顺势躺倒,总算是避过了这一箭。强子躺在地上摸着胸口惨叫连连,我也躺在地上抱着右脚哀嚎不已:尼玛!这死胖子又长膘了,这一脚下去差点没把我的脚趾头踢骨折了!“没见过这么难看的想多看几眼是吧,小心长针眼!”我瞥了蔡和一眼,他背后的箭囊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几支箭了。 我再次对国家的禁枪政策表示衷心的拥护和感谢,没有枪,蔡和又不会造枪,连做把弓箭都那么蹩脚,才造就了他这次计划完美,但行动失败的偷袭。 一箭射出之后,蔡和看也不看一眼,就转身跳向另一棵树,因为就在他射出箭的一刹那,郭毅和魏明乐就开始调转方向冲向他,他们两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油条,早就从蔡和箭头的指向中断定这箭不是飞向他们的,除非这箭在半道还能转弯,所以就放心大胆的扑了上去。蔡和见势不妙,赶紧溜之大吉,怪不得都喜欢用偷袭战术,明攻的确不如偷袭来的高效。 “他妈的!你给我下来!”郭毅大吼一声,洁白的皮肤瞬间涨红,就像白纸上染上了红色染料一般,手上的军刺应声而出,一同丢出去的,还有一个手电筒,那是魏明乐丢的,一刺一筒一起奔向蔡和所在方向。最理想的结果,当然是军刺一头扎进蔡和的身子,蔡和从树上一头栽下来乖乖束手就擒,最差的就是两个“暗器”都放了高射炮给蔡和的遁走送行。可结果偏偏就是不好也不坏,军刺做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后贴着树干落在了地上,手电筒倒是砸中了蔡和的脑袋,此时的蔡和正再一次化作人猿泰山高高跃起,被蒙了一脑袋后在半空中一个踉跄就栽了下来,落在了厚厚的灌木里。 这本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把蔡和五花大绑了,可惜离得最近的郭毅和魏明乐不可思议的犯了同一个低级的错误:他们选择先去捡军刺和手电筒!估计是想让自己有点儿底气。而我和强子因为那一个大脚弄的两败俱伤,正缓着呢,况且处的比较远,小短腿在丛林里跑起来费劲的很。靠!一个破军刺和烂手电筒有什么好捡的!我气不打一处来。 眼看就要目送蔡和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就在这时,老鲁居然站了出来,凭借着体内小宇宙爆发出来的那股洪荒之力从最后一名一下子赶到了最前面,在我们的注视下越过树丛,紧紧尾随蔡和追击而去。 老鲁他们两人的身影还没完全消失的时候,郭毅已经找到并捡起了军刺,看也不看往兜里一插,快马加鞭的追了上去,魏明乐见状,也懒得再找手电筒了,一个箭步缀在郭毅身后一起消失了。至始至终,都没有跟我俩交代几句。 “还能跑吗,咱跑两步?”我率先恢复了过来,强子被我踹心窝子的一脚黑的不轻,闭着眼睛捂着胸口正受煎熬呢。他也知道这一脚指定是踹不回来了,并没有冲我大喊大叫,起来望着几人消失的方向道:“别给我逮着机会,不然我直接踹你去见牛首马面去!”灌木丛经过我们一行人的蹂躏,彻底垮塌,软趴趴的匍匐在地上。 起初我以为蔡和已经受了伤,又是一个糟老头儿,刨去受伤的老鲁,在我们几个龙精虎猛的青中年男人的联合围剿下,抓他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可惜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蔡和仗着自己熟悉地形,了解地貌,带着我们这一串小尾巴玩起了猴子巡山的戏码,四处溜达,到处乱转,还时不时的给个一箭考验一下我们的身手灵活性,延缓一下我们的速度,气的我们直跳脚,但又实在是无可奈何。 “嗖!”在低头躲过一支飞来的冷箭后,郭毅终于爆发了,重重一脚踩在地上的箭矢上,箭矢立马折成两段,首位微微往上翘了翘。重新用背包护好胸口,郭毅扭头说道:“妈的,我拼着被扎一箭也要活捉了这家伙!”哎,人呐,非得被逼到忍无可忍的境地才懂得豁出去,舍得一身剐,能把皇帝拉下马,何况一个老头儿?只是有这觉悟,早干嘛去了?当然,我们都是一路货色,甚至还比不上,至少,人家郭毅已经准备拼命了。而我和强子还躲在三里开外,就像晋文公重耳对待楚兵一样,退避三舍。就在巡山的过程中,我们达成了一条:不做出头鸟。我们本来就来的不情不愿的,来了之后我对林墨这个人也越来越看不懂,但有一点我很肯定,为她卖力有点儿傻。虽然有点不厚道,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可没把自己的命卖给她。 不过,好像在场的各位也就我和强子这么想,至少老鲁不是。蔡和被砸中成了一个分水岭,让原本畏缩不前,不耻最后的老鲁一下子变得勇猛无比,完全不顾及自己的伤势。于是,就在郭毅停下来整顿背包的空儿,老鲁再一次顶到了最前面,跟着蔡和的背影跳下一个小山坡,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他这是怎么了?”强子咂摸一下嘴巴问道。我摇摇头表示不知,也许是仇人近在眼前,我们这边又是人多势众,形势一片大好,此时不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再一次见到老鲁的时候,其实也就短短的一分多钟,他正对着我们跪坐在一个水坑旁,嘴唇发白,脸色发青,身子不自觉的抖动着。“伤口裂开了?”我们都看见了老鲁原本已经止血的纱布上再一次浸染了鲜血,心中泛起了一股子异样的感觉。老鲁摇摇头,挪了挪身子,嘴角流出一丝血迹,浅笑道:“难得硬气一回,结果把命都要搭进去了。”他的背后,赫然插着一根箭矢! “操!”我忍不住吐个脏字,赶紧上前一步跪在老鲁前面准备替他包扎。“你们两个看着他。”许是看出了我们出工不出力,又不想让蔡和就这么逃脱,魏明乐匆匆交代了一句就和郭毅两人一前一后展开了追击。大半天射不中一支箭,结果一射中就是要了人命了! 这一箭很深,扎的结结实实,最重要的是,离老鲁的伤口处仅仅几公分的距离,我们谁也没有这个胆子敢去拔箭,那样只会让血喷的更多,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只会死的更快。背包里倒是有些止血药,只可惜纱布已经被用的差不过了,剩下的也就裹脚布的长短了。 老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轻急,我已经把所有能用的药都给老鲁用上了,但一时半会儿还是止不了从他身上不断流出的热血。血,不断流失,一同流失的,还有老鲁的生命力,他的脸色,已经如纸白。看着一手的热血,我不禁有些心慌。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丛林游击 四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每当我跟那些*做完爱或者在墓里面无所事事的时候,我就想,我死的时候会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景。也许老婆在的时候,可能是依偎在老婆怀里,在她的怀抱里,在孩子们的眼泪中平静的离开,老婆没了的时候,想着死在女人肚皮上也不错,或者死在酒精作用下,那都是挺舒服的死法,可我从来没想过快死的时候居然围着的是两个大男人。”老鲁目光黯淡,嘴角挂着血丝道。 “等出去了我马上给你找个胸大腿长皮肤白的,所以你先别死啊。”一个人要死了,即便是一个陌生人都会在那么一瞬间击中我们内心最善良,最柔软的地方,何况老鲁还是我们认识的人,我不免有点鼻子泛酸。 “一个哪够,两个!头靠一个,脚枕一个,你要是想换换口味也行,给你找俩大洋马。”强子附和道,眼眶已经开始红了,“你说你要怂也怂到底啊,突然间这么拼命干嘛?” “一时间热血上涌,嘿嘿,反正已经不重要了。”老鲁倒也还算看得开,“老子就喜欢咱东方女性,才不要什么大洋马呢”。我没让老鲁再继续说下去,听他说话实在太费劲儿了,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就跟便秘似得,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为了让他多活会儿。世界如此美好,何必急着奔赴黄泉? 费了大半天劲儿,总算是勉强止血了,强子把我拉到一旁,走了几步远,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老鲁,说出了心中的担忧:“看他那样子有点难熬啊。”“何止是难熬,简直就是要了命了!”我小声嘀咕一句。按理说这一箭也要不了命,可老鲁的左侧肋部本来就伤的不轻,现在又一箭扎在上面,这伤上加伤,病上加病,简直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前一刀,后一箭,几乎把他的肋部打了个对穿,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伤口很容易恶化感染,就算如我这般身强力壮的也吃不消,更不用说老鲁那早已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了。“你说这蔡和乱射了半天,怎么就被老鲁赶上了呢?”强子感叹道。我摇摇头不说话。时也命也,有时候老天爷要收人是没道理可讲的。 “还是把他送回去吧。魏明乐少了头盖骨都能活蹦乱跳的,我们也别急着给他判死刑。”沉吟了一会儿,我最终做出了决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几年缺德事儿貌似也没少干,就当积点阴德吧。况且我很怀疑林墨根本就没打算让老鲁活着回去。连我都被她调查的一丝不挂更不用说老鲁这样在地下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了。明知这是老鲁最不愿意来的地方所以瞒着他,明知老鲁好色所以不惜以身相诱......要是什么事都靠身子作条件,那跟妓女何异?“对对对,赶紧送回去!”强子听了我的话完全有一种拨云见日之感,“脑子流脓都能活,只不过戳烂了一段肠子有什么活不了的?” 树木交错的枝梢,繁盛地伸展开来,颤动的叶子织成不完整的穹门和碧绿的云,停在清朗明净的夜空下。有了决定后,我们已经赶了几个时辰的山路了,此时此刻,我和强子正坐在酉水边望着月涌大江流,赶夜路对于身处陌生山林的人来说一向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你说魏明乐他们回去找不到我们了咋办?”强子用树枝插着一条鱼,美滋滋的啃着。酉水抓鱼已经成了强子日常的行动内容之一了。 “不是已经给他们留了信息了嘛,要是看不到也只能怪他们眼瞎了。”我盯着江面道。手中的鱼还是完整的,再美味的食物,要你连续吃上几天也会变的味同嚼蜡,现在我倒是有点怀念那压缩饼干和罐头的滋味了。 “哎,要是让老鲁加工一下就好了。”强子转动着树枝道,“不过我还真不得不佩服猴子你,居然能想出写血书这么个主意,绝了,哈哈。”由于现场没笔没墨的,我只好蘸着老鲁的鲜血留了信息。 “反正流干了也是浪费了,不用白不用。”我瞥了一眼还在昏昏欲睡的老鲁,将手中烤的灰不溜秋的鱼一口咬下。腥腥的,苦苦的,难吃无比。 山林上空,密密层层,枝丫与枝丫相互交错,月光很难直接射到地上,而难得漏下来的一点光,就像一只身背彩色硬壳的大甲虫,在草绿色茂盛的苍苔和淡红色枯萎的羊齿革上爬行。草丛里不知名的野山花不顾白天黑夜,加班加点的开着,给厚厚的荒草增添了生气,老鲁躺在野花荒草中,双眼紧闭,嘴唇发白,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仿佛认了命一般等着死亡的召唤,在他的边上,一条烤焦了的鱼已经凉透了。 就在我们各自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时候,草地里传来了细微的沙沙声,起初我和强子都没在意,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啃着毫无滋味可言的鱼,风吹草地沙声响也很正常。但没一会儿,我就感觉到了异样,沙沙声越来越大,但我的身上却感觉不到任何风的影子,抬头看看边上的树冠,静得就像是时间停止了一般,今晚却是月明星稀的无风夜! 我扔掉还剩大半的鱼,踢了踢还在用鱼骨剔牙齿的强子,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努了努嘴巴,强子原本还想骂我几句浪费粮食之类的话,见我撅着嘴巴,没有第一时间心领神会:“猴子,你咋了,嘴巴抽筋了?”我翻了一个白眼,懒得理他,从腰间取出被雪藏了许久的军刺。来之前林墨给我们准备了一人一把三棱军刺,但由于郭毅、魏明乐的活跃表现,我和强子手里的军刺就没有了发挥的余地,一直被死死的封印在了我们的怀里。 “郭毅?老魏?谁在哪儿?”为了防止像之前在墓道里那样同室操戈,我还是扯着嗓子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我的叫声没有得到回应,反倒是终于让强子醒悟了过来,他赶紧起身,叼着鱼骨,操着军刺跟我站在一起。“先把老鲁拖过来。”见强子准备上去硬扛,我赶紧拉住他道。根据声音的方向,首当其冲的就是老鲁了,他躺着的地方离危险是最近的。 于是我们猫着腰,一人一只脚,拖着老鲁就走,好在全是草地,这一拖也没让老鲁掉层皮下来,不过却把他给弄醒了。“怎么了?”老鲁翻动着那洁白的嘴唇问道。“什么也不要问,什么声音也不要出,安静的坐在这里看我们一展雄风吧!”强子替我答道。我们把一脸迷糊的老鲁拖到一棵树的背后掩护好,刚起身回头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张开血盆大口,吐着艳红的信子冲我们飞来。从两侧那一对肉翅来看,正是我们在墓中打过交道的螣蛇!“我擦!居然是这无毛畜生!”我们齐齐惊叫。 “啊!”强子虽然反应已经足够机敏,但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给咬中了肩膀。一击即中之后,螣蛇并没有立即松口逃窜,而是迅速卷起身子,想把强子跟卷耗子一般给活活勒死。蛇身扭动的越来越紧,强子的脸迅速地变成了大红色,又从大红色变成了酱紫色,眼珠子上翻,露出一大片恐怖的眼白,断气升天就在眼前。危急时刻,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不做任何瞄准,对着肉翅与身子的结合部就是发疯似的一顿猛扎猛刺,虽然无一致命,但还是成功的让螣蛇吃痛抛开了强子,沿着一棵大树就窜了上去。 “快,猴子帮我吸毒!我被咬了!”强子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一把扯开领口,露出血肉模糊的肩膀,嘶哑着冲我喊道。 见强子没啥大事,我松了一口气,一个巴掌拍在强子脑袋上:“弱智电影看多了是吧,要是有毒你早毒发身亡了,再说了,老鲁不是说过吗,这螣蛇跟黄金蟒一样,是蟒蛇的变种,蟒蛇有毒吗?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要我说,你吃了人家孩子,灭了人家九族,就被它咬了一口已经可以偷着乐去了。” 说归说,调侃归调侃,我和强子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两人的头一直仰着,死死盯着树上面的螣蛇,它也嘶嘶的吐着红信子,不断扭动着身子,朝我们示威,但就是不肯下来,两人一蛇就这样相互干瞪眼,时间转眼过了大半小时。期间彩云遮了月,又被月推开。 “强子,我头要断了。”我败下阵来,见强子不知何时已经低头了,正欲发火,被他一个箭步将我的头撑起:“再撑会儿。”然后四处看了看,然后一溜烟儿的跑到江边,卷起袖子跟裤腿踏入河水中,弯腰摸索着什么。一分钟后,我就知道了答案,强子从水中抱起来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头,嘴里不停念叨着:“看老子不敲死你!”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丛林游击 五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一口气搬来数十块篮球、棒球大小的石头,强子立刻就把自己化身成了投石机,一刻不停的往树上乱砸,也不走位移动,更不定位瞄准,反正螣蛇架子大,闭着眼睛胡乱扔也能砸中。原本要用在蔡和身上的扔石头战术终于在螣蛇身上得到了实际应用。 巴豆虽小坏肠胃,酒杯不深淹死人。即便石头不大,即便强子的力道越来越小,但这么砸下去铁皮人也扛不住。没多久,强子的扔石大计就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树上的螣蛇为了躲避源源不断的石头,不断地把身子蜷缩起来,越缩越小,原本挂满大半树干的身子渐渐围在了一起,承重的树枝不停地发出“格拉蹦嚓”的哀嚎声并最终宣告断裂,脱离了树干,螣蛇巨大的身躯在经过了几次树枝的横档撞击之后,最终定格在离地面最近的一根粗大树枝上。它的脑袋耷拉着,一对肉翅到处都有破皮流血的地方,沿着头部的一圈鬃毛也掉了不少,先被石头砸了,再被树枝撞了,此时正七荤八素的跟一块毛巾一样挂在树上。 见此状,强子二话不说,冲上去一个飞跃拽住螣蛇的尾巴,然后利用自身的重量用力往下蹭,把躲在树上半天的螣蛇给拉回了陆地。一直在一旁观察的我瞄准时机,拔出军刺照着肉翅跟身体的结合部扎了进去!趁你病要你命,对敌人坚决不能手软,及时对方是一只畜生。 螣蛇的身体先是一紧,然后剧烈扭动着,又有意无意的把身子盘紧,还好我并不贪功,一击得手之后立马拉着强子退了开来,刚一退开,眼前忽然一黑,一条粗大浑黑的尾巴从我们刚才所在之地扫过,然后重重拍在了旁边的一小丛灌木上,灌木登时由立体变成了扁平。看的我和强子心惊肉跳,大呼幸运,不然此刻我们定然已是粉身碎骨,一滩肉泥了。 “他妈的,反了它了!”强子并没有被吓退,反而越战越勇,捋起袖子又准备近身肉搏,奈何螣蛇的大尾巴不停地扫荡着,或拍在树干上,或击向水洼地,所到之处,落叶纷纷,水花粼粼,大有横扫千军如卷席之势。我心中窃喜不已,拉住强子一起冷眼旁观:折腾,继续折腾,等你耗不动了就是你的死期了!周围的树已经没一棵完好的了,不是被拍断了半边树枝,就是被蛇尾巴扫秃了树叶。“这畜生的体力倒是挺好的,都折腾了半小时了。”强子打着哈欠道。我换了只手握住军刺:“差不多了,动静比刚才小多了...不好,这畜生要溜!”我眼疾手快,一个飞扑拉住了螣蛇的尾巴,然后被向前拖了好几米,直到强子骑在它身上为止。“妈的,回去我就增肥!”我捡起军刺,刚准备动手,就看到强子被甩了出去,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挂在了树干上。再看这条螣蛇,肉翅与身体的结合处鲜血喷涌,一只肉翅半挂在身子上,强子居然一刀就撕下来半只翅膀! “快走!”强子自己从树干上爬下来,握着军刺,还想上去给螣蛇一刀子,被我拉住了。“别管它了,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死它,还是先把老鲁拖走吧!”担心这么闹下去免不了殃及了躺在一旁看热闹的老鲁,我立即做出决定道。“哼,便宜你个畜生了!”光折它半个翅膀就让我们吃尽了苦头,强子也有点意识到想要弄死这畜生有点棘手,撂下一句狠话后,也不管螣蛇听没听懂,其实肯定是没听懂,就收起军刺,背上冲我们竖起大拇指的老鲁和我一道离开了。 刚才一番恶斗中纷纷落地的树枝给了我不小的启迪,路上,我招呼强子给老鲁简单做了一个担架,其实就是两根木头,中间绑着一些树枝,再在树枝上盖上一些树叶烂草什么的,让老鲁躺上去,我们俩一前一后抬着,虽然躺着的人被那些枝桠咯应的很不舒服,但好歹我们省力不少。于是乎,不管老鲁怎么抗议申诉,只要没有伤及伤口,我们都权当没有听见。 依旧没有风,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下来,月色也再次被云朵所掩盖,除了我和强子的赶路声和偶尔发出的几声虫鸣鸟叫,一切显得很安静。“三轮车,跑得快,上面躺着个病死鬼,讨五毛,给一块,你说奇怪不奇怪!”强子这个粗神经的家伙越走越起劲儿,趁着痛打无毛畜生好好出了一口恶心的档口,居然哼起了自己临时改编的歪歌,这可苦了跟在后面的我,脚下步子发虚发飘,已经有点跟不上了。 “停下,停下!”我一个急刹车拉住强子,上面的老鲁差点没一头栽下去,“晚上赶路容易迷路,这里离那条蛇够远了,我们就在这儿过夜。”不等强子开口我就放下担架坐在地上捶肩膀,强子见状也只好默认了我的意见。担架上的老鲁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爬着下了担架,眼含热泪。 这一觉我们睡得极浅,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立马醒过来警戒,颇有一点惊弓之鸟的味道。但这还不是最悲惨的,当第二天早上我们各自顶着一对熊猫眼起来环顾四周的时候,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千防万防,我们还是迷路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叹口气坐下算是认了命。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已经足够小心,生怕迷了路,奈何半路杀出个无毛畜生,在动物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不顶用。 “我就说弄死那畜生吧,那样我们也不用走了,不走我们也不会迷路了。”强子发牢骚道,将满腔怒火发泄在了早已不知所踪的螣蛇上。 “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我虽然觉得自己没错,但心里还是有点后悔,只好嘴硬道。为了不让这种可怕的情绪占据心理,也为了安抚一下强子,我强作镇定道:“总之先找个空旷或者高一点的地方,看看四周的环境再说。”我们的食物已经紧缺,虽然以我跟强子的能力打个野味儿不算什么难事,但毕竟我们不想在这里当野人,然后被人发现上头条,这或许是某歌手的愿望,绝不是我乐意看到的。 十几分钟后,我就站在了一块岩石上,四周是低矮的灌木和蓄水的洼地。迅速观察了一下四周,我的精神状态就从最初的无精打采回到了意气风发。“猴子,咋了?瞧你那眼神儿,冒着光呢,就跟小时候偷看寡妇洗澡一样。”强子从我的表现中看出了希望,又重新开起了玩笑。然后在我的帮助下,扭动着粗腰子站了上来。 我用力一指,荒谬的发现居然还有点指点江山的味道:“看到那块光秃秃的地方没?”强子顺着我所指的方向望去,一下子激动的跳了起来:“那不是我们最初要去的地儿吗?”要不是我拉住他,现在的强子已经乐极生悲,从岩石上摔下去了。“妈的,出息点!别特么躺着一个又残一个,我可没那么多的善心来捯饬你们。”躺在担架上的老鲁在岩石下抛来一个白眼:这就是所谓的躺枪? 我又站了一会儿,直到把那块地的方位给死死的印在脑海中为止才下来,叫上强子,抬着老鲁以最快的速度朝目标挺进。路上碰到开阔地或者山坡什么的,都会停下来确认一下自己的路线有没有走偏。就这样,我们在小心翼翼中不断地接近着目标。 “强子,快过来!”刚爬上一个山坡,我就不顾风度的大喊大叫起来,急急招呼强子。 “我靠!”强子刚上来就狠狠捶了我一下子,“咱能出去了!”几天下来,终于看到了希望,让我和强子着实激动了一把。 山坡上,我们望着近在咫尺的那一片土地狂喜,我们看到了一间木屋,甚至还能看清楚木屋房顶上那绿油油的青苔和墙角边破土而出的野草。“走!”强子一个大鹏展翅跃下山坡,刚好踩中了一个小水坑,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大大方方的嘣了老鲁一脸。“小兔崽子,找死啊!我......啊!轻一点儿!”老鲁一个哆嗦,忍着痛骂道,还没骂完就被我和强子一前一后的抬起离开了。 消除疲劳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人看到希望,就像毛驴眼前吊着的那根胡萝卜,曹操口中的那一大片梅子林一样,不同的是,我们是真正看到了希望,而不是欺骗,不是那永远够不着的胡萝卜,也不是那看不着摸不到的梅子林。不一会儿,那间小木屋就从地平线上慢慢的浮现出来。我们兴奋的嗷嗷直叫,一路的风尘仆仆在这一刻一下子烟消云散,也不管躺在担架上被震得七荤八素的老鲁怎样的叫骂讨饶。这一刻,我们化身风一样的男子,刮到小木屋前,匆匆放下老鲁,撞开并不牢固的木门冲了进去......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汇合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都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此刻的我和强子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其中的深意。冒着出人命的风险,满怀希望,兴冲冲的闯进小木屋,结果看到的景色居然跟门外的风景一!毛!一!样!只是眼前多了一口薄木棺材。 “怎么回事,这后墙怎么塌了,年久失修?”强子绕过棺材上前道。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原本应该是这房间的最深处,奈何现在墙塌了,大后方变成了最前线,根据地变成了敌战场,外面就是青青草地和黑黑沃土,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不见牛羊。我并没有跟上强子的步伐,然是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又一圈。棺材盖儿已经被打开,里面空无一物,就偷盗而言,棺材破损的不算严重,说明没有遭遇暴力破拆,联想到那古墓中空空如也的主墓室和老鲁的话,我几乎能够断定这口棺材的主人就是被蔡和这位后辈爆了菊的职业赶尸人。 “这棺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强子也来到了我身边,然后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这跟魏铁头在洞口发现的那口棺材一模一样啊!”的确,不管从样子还是材质上来看,这口棺材跟那口被粉碎了的棺材一般无二。“一椁二棺?还是个当官的?”我惊讶道。 棺椁的使用大概在周代就形成了一套典章制度,只是民间的风俗与制度之间却有一定的差距。按照周代关于丧葬的礼仪规定,天子要用二椁五棺,诸候用一椁三棺,大夫用一椁二棺,士用一椁一棺。棺和椁之间一般都不是紧密的靠在一起的,二者之间要留有一定的空隙,以便存放一些陪葬品,所以椁就成为一种室,就是平常考古的术语所说的椁室。这里的大夫不是医生郎中,而是对于当时社会上具有声望、地位的知识分子和官吏的统称,所以我才会有此一问。不过随即我又释然了,能建这么大一个墓室,殉葬那么多人的,怎么着都不会是一介平民吧。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强子,得到了强子的认同:“老鲁不是说这里面的尸体应该已经变成粽子了吗,这么说来,它是自己走出去的?”我摇摇头:“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等进了屋子才出来?况且那可是粽子,是行尸走肉,会这么爱惜公物,规规矩矩的掀开棺材盖儿爬出来?唯一的可能,只有是蔡和放它出来的,别忘了,他可是会赶尸的!” “蔡和不是被魏明乐、郭毅追着屁股满山跑吗?”强子还是有点不相信。或许是上苍也觉得我可怜,为了让我省下点唾沫星子儿,强子的问题刚一出口,后面就传来了一阵惊呼:“我草!这都不死?” “是郭毅!”我和强子异口同声,匆匆交代一句,撂下门口已经半身不遂的老鲁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连滚带爬奔了出去。 这片地方被蔡和开发的差不多了,是以一出屋子,我们眼前就是大片的开阔地,很容易就找到了郭毅、魏明乐他们两个的身影,正围着那具裹着半片破烂布衫,大部分骨头暴露在外的粽子上蹿下跳,诡异的是,那粽子居然没有头!无头粽子也不含糊,一只手就握住了郭毅飞起的右脚,郭毅整个人一下子就被倒掉了起来,郭毅却也是不管不顾,趁着头朝下的机会,双手握军刺用力插进了无头粽子的心脏处,无头粽子依然没反应,将郭毅当毛巾一样甩了一圈随手扔了出去。刚料理完郭毅,无头粽子的后背就被魏明乐狠狠踢了一脚,于是,它跟郭毅几乎同时落地。“咚咚”的像是在敲大鼓。倒下的瞬间,无头粽子胸口的军刺彻底没入了胸口,连手柄都看不见了。 “蔡和在哪?”眼看郭毅躺在地上痛苦的样子,我急着问道。“那里!石头上!”强子喊道。我循声望去,蔡和稳稳地站在一块裸露在泥土外的岩石上,时不时地舞动着他那柄木剑,口中念念有词。“这老神棍在干嘛呢,当啦啦队员呢?”强子看到蔡和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好奇道。 我们能看见他们,他们自然也能轻而易举的发现我们,这不,蔡和已经警惕的朝我们这边望来,一双老鼠眼滴溜溜乱转,这让我的偷袭大计胎死腹中,只好大吼一声猛冲过去。正所谓天空一声响,老子闪亮登场,平地一声雷,小心给你一锤! “别过来!”魏明乐腾出一息时间叫到,“你们俩去对付蔡和!”我们立马调转方向,要不是碍于面子,谁愿意往你们那蹭?对付一个糟老头子总比对付一只恶心的赶尸强,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道:“不是粽子吗,头都没了怎么还能动?”普遍认知,粽子是因为受到某种未知细菌的控制而形成,它们寄生于尸体大脑,所以只要砍了脑袋基本就万事大吉了。 “我他妈的也想知道!”郭毅还没站起来,吐着血沫子道,这种遭遇他也还是头一回遇上。刚才那一声大喊估计就是他一鼓作气砍了粽子的脑袋,却发现这只粽子依然还能活蹦乱跳才有感而发的。“你还好吧?”我顺势问候了一下。郭毅总算是半蹲着起来了:“死不了!”对比了一下分手时两人的装束,现在可以说是落魄到了极致。背包早就不知道丢在哪个山沟沟里了,全身上下衣不蔽体,血痕遍布,郭毅的胸口更是凹陷了进去,显然那一巴掌直接拍断了他的肋骨,魏明乐的头上则是液体遍布,看来也是无瑕优哉游哉的用纸巾擦拭了。缠斗了这么久,两人的体力跟前段时间的股票似得,直线下降的厉害,脚步也已经有点不太稳当,踩一步晃三晃,要不是我们及时出现,他们很快就会从乞丐装变成裸奔了。 就算再笨的人也能看出来问题的关键在蔡和身上,虽然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事不宜迟,我和强子也不再废话,发足加劲地往蔡和方向奔去。被魏明乐、郭毅两人穷追猛打两天一夜,加上年纪又有点大,蔡和这边也不好受,着实闹了个灰头土脸,弓和箭早就不翼而飞,握着木剑的手也不断的颤着,见我们扑来,双手握住木剑,手腕用力一抖,木剑直直的指向了我们,紧接着,奇迹发生了!那只无头粽子居然不管不顾的朝我们走来! “别管它!”我喝止了正欲分兵而出的强子,笑话,两个风华正茂的好男儿还跑不过一只无头尸?事实也没有出乎我的意料,蔡和眼见远水解不了近渴,杯水救不了车薪,匆匆挥舞了几下木剑,跳下岩石,毫无留恋的迅速朝远处奔去,休息了大半天的他体力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又熟悉这一带的环境,而我们则抬着老鲁赶了一天的路,听到郭毅呼叫也是全力冲刺过来的,即便年纪上占了大便宜,形势上却是并不占优势。 这样下去,又要演变成猴子巡山了,只是这一回,被溜的只剩下了我和强子。而且更要命的是,还由不得我们。也不知道蔡和搞了什么鬼,只要我们一停下来,没一会儿那无头粽子就追着屁股撵上来了,打又打不死,躲也躲不过,与其跟它纠缠或者四处乱窜还不如跟在蔡和后头,也让他跑两步,弄不死他,恶心恶心他也是好的。 就在战况即将陷入这样的死循环的时候,老鲁拖着病体,连滚带爬适时的出现拯救了大伙儿,也好在我们没有跑出魏明乐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外,只听得魏明乐大叫到:“回来!快回来!” 老鲁这回可算是真正拼了老命了,我们还在半道上往回赶呢,他就拖着被扎了一个通透的身子虚弱的喊道:“剑!剑!剑!”我倒也不怀疑老鲁是在骂人,真要是老家伙记仇来个一语双关我也没办法,道:“剑?那柄木剑吗?” 老鲁用力点点头:“那柄木剑叫桃花字母剑,凡是赶尸人都会有这么一把,母剑就是蔡和手上那一把,子剑有数把,必须是同一根桃木制成,赶尸的时候子剑从尸体脊椎末端插入,母剑就可以控制尸体进行操纵,那就是赶尸了。”见我们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老鲁露出了受伤以来最无奈的苦笑:“我在古墓里说的赶尸的秘密那是我能想到的最科学的解释,至于现在说的,你可以认为我是在装神弄鬼,因为说实话,我也不信。” “然后呢,要怎么做?”此刻我也不管那些个所谓的怪力乱神了,孔老夫子的苦口婆心救不了现在困境中的我们。我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并且在潜意识里我也不认为老鲁会吐着血跑来逗我。 “办法有两个,一是把子剑拔出来,二是把母剑弄断。” “强子,走!”我挥一挥拳道。 “干嘛去?”强子还晕乎着呢。 “拔剑!去戳了它老人家的脊梁骨!”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芦花深处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桃木治鬼,民间传说久矣,桃木剑是道教的一种法器,在中国传统习俗中也被认为有镇宅、纳福、招财等作用。在制作上,通常取天然桃木,纯手工雕刻,作为五木之精,桃木亦称仙木、降龙木、鬼怵木,象征着驱灾辟邪的正义之剑。在中国的很多小说中,道家方士们用的都是桃木剑,《封神演义》中云中子用来帮助纣王消灭宫中妖气的就是桃木剑,小小的一柄木头剑,差点让得道千年的九尾妖狐妲姬显形。所以一听说蔡和手上的是把桃木剑,我们都没有任何的异议。 风萧萧兮易水寒,欠了债兮就要还。听完百科,被猴一样溜了两回的我和强子满怀着怒火再一次踏上了战场。或许是感受到了我们霸气外露的杀意和毫无保留的信心,或许是蔡和见了只剩半条命的老鲁意识到大事不妙,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居然指挥着无头粽子跑出去了十几米远,要是再晚一点追击,我们都望不见他人影了。“妈的,这好家伙够鸡贼的,跑的倒是挺快。”心里有了底,强子也不再慌乱了,只是看着蔡和的身影笑道。我甩了甩手脚:“应该是他知道自己的把戏被拆穿了,再不跑就是傻子了。” 年龄的差距在这时候就慢慢体现出来了。蔡和毕竟比不上我们年轻人,这几天折腾下来他那把老骨头已经快到极限了,就等着我们上去补一下就散架了。况且还带着一个拖油瓶——那无头粽子当打手是一把好手,可跑起来实在太慢,蔡和又不能与它离的太远,只好跑一会儿停一会儿,眼看我和强子没一会儿就把自己刚刚偷跑而建立起来的优势给轻轻松松抹平了,就知大事不妙,索性心一横,脚一跺,扔下无头粽子就跑了。 没了蔡和的指挥,无头粽子晃悠了几下终于散了架,“哗啦啦”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错,就是散了架,与郭毅、魏明乐两大猛人长时间的缠斗已经让它没一块完整的骨头,之前全靠蔡和用秘法吊着,现在失去了助力,它就像断线了的木偶,软软的倒在地上。“娘的,这蔡和倒是够坚决的,连护身符都不要了。”强子还想停下来看一下,被我阻止了:“狗屁护身符,拖油瓶还差不多。别看了,追人要紧!” 我们沿着山坡一路而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那个瘦小的身影,即便没有了那个无头粽子的拖累,蔡和的逃跑速度依然快不了多少。“猴子放松点,跑不了他的,除非他还能御剑飞行。”蔡和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强子见胜券在握打了个哈哈道。可没多久,强子的笑容就僵住了,再也笑不出来了,准确的说也就是一个转弯的功夫。 不远处是一个由树木和巨石组成的拐角,在此之前,蔡和不断地回头计算着我们与他之间的距离,脸上虽然疲态尽显但我看不出丝毫的绝望和无助,反倒是有一种即将冲刺撞线的喜悦。“别大意!再快点!”我心里有点没底。终于,蔡和一瘸一拐的绕过拐角,在即将消失的那一刻,我看到他冲我笑了一下。坏了!我不禁大急,跟随着蔡和绕过那块覆盖着厚厚青苔的巨石,陡然间画风突变,迎面而来的是宽阔的视野和带着水汽的江风,原本山势起伏不定的树林一下子变成了乱石、浅滩和无边无际的芦苇!不知不觉间,我们居然追到了酉水边! 浅水之中潮湿地,婀娜芦苇一丛丛。迎风摇曳多姿态,质朴无华野趣浓。无边无际的枯黄芦苇,在石缝间生存、在激流里游荡,在淤泥中向上,不放过任何一处可以生长的地方,带着英雄侠气,浩浩荡荡,肆无忌惮的占领了整个水面。我们赶到的时候,蔡和的大半身子已经隐入了芦苇荡,随着我们的站定,最后一片衣角消失了,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蔡和如泥鳅般钻入了厚厚实实的芦苇荡。 低沉沉的天空,孤寂寂的乱石,枯黄黄的芦苇,凛冽冽的寒风,这抹冬日的凄清真的让人垂头丧气。我头一回对芦苇产生厌恶。“走!”没有半分的犹豫,我毅然决然地决定走进芦花深处,魏明乐、老鲁也就算了,大家都是雇佣兵,任务失败也是有的或许会原谅则个,但好端端的一个人给整没了,就这样空手回去叫我这么过的了郭毅那一关?自己屁颠颠的冲到了最前线,再想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小心翼翼地踩过松软的烂泥地,一片密密匝匝,密不透风的芦苇荡赫然“站”在我们眼前。在瑟瑟的北风中,骄傲地立在河岸之上。芦苇易折,总是集群而生、聚众而长。只要有芦苇的地方,就是一簇簇、一片片,蓬蓬勃勃,成林成海。也正是芦苇的这一特性,让我们能很容易的辨别蔡和的逃跑方向。哪里的芦苇倒下了一大片,我们就往哪里找。 簇簇芦苇穗舒展着穗缨,执着而柔韧地挺立在芦苇梢头。我们在芦苇丛中摸索着前进,不时仰望头顶的芦花,想从摇曳的芦花中找到一点蔡和的线索。身上已全是淤泥的腐臭味儿,偶尔抬眼望天,天空就好像被芦花分割成了无数不规则的小方块,看得人晕乎的很,要不是有蔡和在前面用芦苇铺路搭桥,我们早就深陷泥足不能自拔了。可即便如此,在深一脚浅一脚的烂泥里前行也很困难,我们的体力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 这样走了几分钟后我就感觉到了异样。“不对劲。”我伸手拉住了还打算往前走的强子,“就算博尔特来这里也得变成乌龟老老实实往前爬,他蔡和一个老头子不可能走这么快!” “那他能跑哪儿去了?还有这倒地的芦苇又是怎么回事?”强子显然也发现了异常,停下来问道。我们前进的凭仗,可不就是因为这倒地的芦苇吗?要是连这都不可信,那偌大的一个芦苇荡,让我们上哪去找? 强子的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盆盆的冰镇凉水,泼得我整个人不寒而栗。再看一眼倒地的芦苇,折断口很新鲜,断口处没有干瘪的迹象,显然是刚刚折断的,但人绝对不可能凭空消失,能造成现在这样的情况答案只有一个:有帮手!我们很可能已经落入了敌人的口袋中了! “强子,往回走,快!”虽然不清楚蔡和哪来的神机妙算和神兵天降,但一念及此,我依然决定放弃,催促着强子回去。无论如何,蔡和已经跟丢了,再拿我俩的生命去冒险这就超出我的底线了。 “啊?就这么回去了?”强子还有点不乐意,“被群嘲了怎么办?” “回去!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我提高了嗓门,狠狠的看了四周密密麻麻却又空空荡荡的芦苇荡,恨声道,“大不了出了芦苇荡点一把火烧他个干干净净。” “你这瓜娃子心怎么恁的狠毒,这么阴损缺德的法子也想得出来?”无缘无故多出来另一个人的声音着实吓了我和强子一跳。只见在我们右后方的一滩烂泥里,突然睁开一双眼睛,一个泥人缓缓坐了起来,一口吐掉了嘴里叼着的芦苇管子,不急不缓的从身上刮下来一层泥巴。原来,蔡和居然靠着芦苇管子呼吸一头躲进了烂泥里! “嘿嘿,要是不放点狠话你怎么肯钻出来呢?”我露出一口牙齿道。“呦呵,格老子的终于憋不住了。”强子等了一会儿没见到所谓的帮手终于放心了,“这么着急着入土干嘛,提前体验一下?” 蔡和没有理会强子的嘴炮,扒拉掉一些脸上的烂泥:“这么说你只是为了引我出来才这么说的了?”我摇摇头:“不是,你不出来我真会一把火烧了这儿。反正这是芦苇荡,四周全是水,烧不到岸上去。”憋的蔡和一时无话可说。“其实吧,我们盗我们的墓,你养你的尸,没必要闹这么僵是吧?这样吧,我私自做个主,其他的东西我也不要了,你把那口鼎拿出来,咱大家就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了,如何?”蔡和虽然出现了,但依然无法解释这满地的芦苇是怎么倒下的,所以我准备先晓之以理,后动之以拳。 “鼎?我顶你个肺!”蔡和居然也幽默了一把,取出满是泥水,还挂着几根芦花毛的桃木剑,做了几个诡异的姿势。 “噗噗噗”,一时间,我感觉整个芦苇荡像是被火煮开了一样,不断地从泥水里冒着泡儿,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个烂泥满身,腐烂程度不一的尸体!一个,两个,三个......足足有六个之多。 赶尸!蔡和终于祭出了他的看家绝活! 看到这些个行尸走肉我终于明白了这满地的芦苇是怎么回事了。妈的,赶尸还有这么玩的?让它们折芦苇?不管怎样,这河水主动要来犯我这井水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芦花深处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秽土转生之术?”强子看着六个呆愣愣杵着的尸体道,“这是初代,那是二代......”强子心够大,胆够肥,脑子够秀逗。 “你妹的,动画片看多了?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给我搞笑?”我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去搧他俩耳刮子,“咱可是被包了饺子了!” 强子晃着他那肥嘟嘟香肠一样粗的手指,丝毫不见紧张:“慌什么,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对付他们。”强子双手合拳而握,伸出食指,对着苍天向上指了指,做了一个爆菊的姿势。我思索了一下对强子的过分自信还是摇了摇头,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六具赶尸,虽然因为泥土的原因看不清楚他们身上的白毛,但毫无疑问,这几具尸体应该就是酉水上那数以百计的白毛尸体中的成员,它们被这片芦苇丛挡住了去路,又被逃亡到这儿的蔡和捡了便宜做成了赶尸,根据老鲁所言,这些尸体本来就是用来制作赶尸的,被蔡和临时使唤起来也不是不可能。先不说蔡和还有没有后手在,光想着爆六具尸体的菊花就有点重口,所以我最后得出结论: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把蔡和拿下,断了他的桃木母剑一了百了! 我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强子,蔡和就迫不及待发动了进攻,六具尸体开始朝我们俩合围而来。强子正信心爆棚,跃跃欲试呢,见蔡和居然主动送上门了,哪还禁得起诱惑,一个大跨步就加入了战斗。先是一拳撂倒了左边一个赶尸,再是一脚蹬翻了右边一个,然后自己就被两个赶尸给生生摁在了烂泥里,强子倒也不慌乱,就地取材,抓起一把烂泥就往一个赶尸身上扔去。我见状,只好先抛下心头念想,加入了战局。这一下子,除了指挥官蔡和,剩下的不管是人还是赶尸,都扭打在了一起,这可苦了长了一人多高的这片芦苇荡了,我们所到之处,芦苇如秋天被收割的麦子,呼啦啦地成片成片的往下倒,没一会儿工夫,就形成了篮球场大小的空地,上面满地的芦苇堆积,倒也不担心一脚下去拔不上来。 阳光穿过云层洒向整片芦苇丛,水汽开始升腾,袅袅地笼罩着整个水面,不远处还有一棵叫不上名的树,枝条伸展,树干挺立,在这雾气氤氲的包围下,仿佛就是天上的仙境一般。芦苇茫茫,水陌纵横,野趣天成,风情独特。可惜,我没有停下来驻足欣赏的闲情雅致,此刻的我正在跟一群尸体战斗。 二对六,况且还是一群不知道疼痛为何物,不知道害怕为何绪的尸体,没几分钟我们就落了下风,在烂泥地里摸爬滚打,闪转腾挪,只为不被摁着揍。我眼前的这一只赶尸已经被我的军刺刺中了无数刀,一只手臂已经被我连拉带刺的扯了下来,左胸口空了一大块,但依旧虎虎生风的与我对峙着,我不禁心里发苦:这他妈怎么打,不犯规吗?苍天啊,有人赖皮,你就不管管? “猴子,快来!”强子好不容易找准机会摁翻一个,没来得及掏裆检查菊花就被其他几个打翻在地了。我听到叫喊,连忙上去又拉又踢,总算是把强子从尸山里拉了出来,然后一头扎进了芦苇丛里。蔡和见状,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手上动作不停,桃木剑一直,六只赶尸又齐刷刷的往我们藏身之地义无反顾的走过来。 “妈的,好好地猫捉老鼠变成了老鼠戏猫了!”强子大感憋屈,刚才爆棚的信心也在一点点的消失,甩着手上的泥巴道。趁着这会儿功夫,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强子,强子听了连连点头,对我的想法大加赞赏,低落下去的情绪又一次高涨起来。就在他准备问我怎么办的时候一具赶尸拍马赶到,掰开芦苇丛,伸手向我们砸来。“就是它了,先宰一只去去晦气!”强子将手指弄得啪啪响。群殴我们认怂,单挑还真没见怕过谁的。我和强子二话不说,一人一只,握住它的双脚用力一拽,那赶尸脚下一个不稳,后仰着被我们拖进了芦苇丛,我抢先一步骑在赶尸上头,死死摁住它的双肩大吼:“快动手!” 强子见我动作之迅速,态度之坚决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子疲态,不禁有些愕然,马上又联想到接下来他要做的事不禁大怒:“无耻!真他妈的无耻!猴子,你是我见过最厚颜无耻的人!”我余光瞅着大步上来的两个赶尸,大喊:“别他妈废话了,赶紧动手!” 强子悲愤不已,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我此刻应该已经英勇就义了。好在强子还是懂得事情的轻重缓急的,眼看掩杀过来的赶尸大军,不情不愿的拉起了赶尸的一条腿却是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怜香惜玉,猛地往外一拽一扯,在巨大的作用力下,那条腿已经严重变形,根本就合不拢了,眼看是被强子掰折了。“我了个大草!是个女的!”强子刚拔出军刺准备沿着脊椎尾部下刀就大喊道,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 “狗屁男的女的,我管他个钉子啊!快点儿,我顶不住了!”这赶尸的力气很大,我一个大男人压上去居然还能剧烈的挣扎,也许生前是个贞洁烈女也指不定,一想到强子刚才的话,我的手居然无耻的往它胸口挪了几公分。妈的,我真是个畜生! 不过强子比我更畜生。只见他哀嚎一声,两眼一睁,寒光一闪,那把三菱军刺就狠狠的扎进了赶尸的屁股,接着撕开衣物,用手伸进伤口摸索着。“哎呀,你摸够了没有?”我急得红了眼,“脊椎,让你掏脊椎,你摸人家别的地方干什么?” 强子一听老脸微红,对我怒目而视,也不废话,再一次举起军刺照着脊椎就剁了下去,“嘎吱嘎吱”就像是钝刀切肉一般。“成了!”强子说道,仿佛为了印证强子的话一般,我身下的赶尸真的一动不动,再一次变回了尸体。 “呼......妈呀!”还没喘一口整气儿,强子把一手拿刀,一手举着一截脊椎骨的造型就看得我背脊发凉,噗通一声从尸体背上滚下来。“妈蛋,让你取根木头你剁根骨头下来干什么?”我往芦苇深入又跑了一段路。“我他妈哪知道那木棍塞哪截脊椎上了,剁下来总不会有错的。”强子就紧紧跟在后面,双眼阴森森的看着我,“刚才事从紧急我没跟你计较,现在好了,咱是不是该把话说说清楚了?为什么是我掏人家裆而不是你?”我两眼望天心虚道:“这不是你刚好赶上了嘛。”“不对!那赶尸一进来你就扑上去,以前除了逃跑从没见你这么拼命过!”强子喊道。就在说话间,其他的赶尸已经围拢过来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我挥挥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 “还不把那骨头扔了,还等着出去炖汤喝啊!”我看着强子攥着骨头不撒手骂道。强子这才把骨头往上一抛:“我还想看看那把木剑长啥样来着。” “你说你要捅就好好捅人家屁股吧,看人家是男是女干什么?”跑了一段路后,难得有一小段喘息的机会,为了堵住强子的嘴,我率先问道。没想到强子居然磕巴道:“胡说,我...我是无意看到的!”我眯着眼微笑道:“无耻,真他妈的无耻!” “咱就别比谁更无耻了,还是想办法折回去找蔡和吧。”这回变成强子不想跟我纠缠了,转身准备往回走。我在背后喊道:“你个变态,还想再去捅屁股?那几个说不定都是男的!”强子立马立定:“鬼才去!”我扯掉一只黏在身上的蚂蟥,这玩意儿躲在芦苇丛里冬眠呢,被我们打扰附在了身上,在它还没开始狂吸血之前,我明智的扯掉了它,我可不想白白浪费鲜血。“那不就得了,我们从这里绕过去。”我指指边上的枯黄但依然挺立的芦苇道。 强子看我谈笑间就捏爆了好几只蚂蟥,也学着我检查了一下身子,居然还真给他扯下来四条蚂蟥,有两条已经吸饱了血,圆鼓鼓,红通通的。“妈的。”强子低骂一声,食指拇指一撮,那几条蚂蟥立马灰飞烟没,然后也不管身上的伤口,跟没事人儿一样摇了摇一根芦苇:“我们一动这玩意儿就动,蔡和能不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那几个赶尸还能追的上我们?”我道,“为了不让蔡和有机会把赶尸叫回去,我们先把赶尸引过来一点,等差不多了你我一人一边往边上绕过去,我看他丫的能追上我们不?”几次的交手我逐渐知道蔡和与赶尸之间有一定的距离限制,不然他早趁着我们腾不出手的时候溜了,这么好的机会不走,更待何时?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芦花深处 三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冬末春初的芦花荡其实并不值得观赏,也不值得让一众的文人骚客大书特书,这里既没有碧波如顷的芦苇浪也没有丰白如羽的芦苇花,有的只是枯黄萎缩的芦花杆子和散发着恶臭的烂泥地。而我们,正在这烂泥地里艰难的跑着,或者说以跑步的姿势艰难的走着。 “等会儿!”跟我差不过并肩而行的强子像是撞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墙一般猛然停了下来,双手来回挥舞了几下才终于让自己保持了平衡,不至于一头栽进淤泥里。站定之后,强子迅速地双手抱着自己的大腿,边拔边喊:“妈的,拔不出来了,猴子,快过来搭把手!”最担心的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强子的脚被陷住了! “什么垃圾跑位啊!”我抓住强子的一只手臂,两人一起发力,就像拔萝卜一般,终于强子的脚是出来了,可惜鞋却永远留在了这片很可能不会再有第二批人来的死地。“别捡了,看你屁股后面!”强子腾出手来,还准备伸手去烂泥里扒拉,被我及时阻止道。强子回头一看,见敌人已经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倒也果断,顺手抓起一把烂泥就糊在了一只赶尸的脸上,然后用力一推,也不管那赶尸倒没倒,跟着我继续跑――或者说是走,结果没出去多远他的另一只鞋也抛弃了他,光荣殉葬。“怎么就我这么倒霉,你的鞋咋不会掉,粘了502还是哥俩好?”强子终于发现了问题关键。 “你妹!粘了那玩意儿脚还能用?”我微微一笑,为了显摆一下自己的聪明盖世,特意停下来把脚从厚厚的淤泥里提了出来,“也就你傻不愣登,这里淤泥这么厚,摆明了这鞋下去了就是有去无回,不把鞋带绑自己脚踝上能放心下脚?”在强子我就服你的眼神中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随便鼓励安慰了几句,回头用余光带了一眼后面同样深陷泥潭依然奋勇向前的赶尸,定睛数了数,皱着眉头道:“怎么只有三只?”不过我也没细想,等后面的两只上来,我们已经与这三只开战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后,看看距离已经差不多了,再走下去都要出芦苇荡了,于是我对强子道:“这距离足够了,接下来就看谁的百米速度比较快了,现在你是真真切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看好你哦!”末了,我还是忍不住揶揄了一下强子。强子只是默默的朝我竖起了中指表示抗议,然后将头和手指掰的咯咯直响,冲我一挑眉:“一个月的伙食?”我双手拍着大腿肌肉:“跑步就跑步吧,你跟头和手指较什么劲儿?一个月伙食是吧,赌了!”强子一听,立马向另一边迅速跑去。“妈的!抢跑犯规啊!不要脸!”我大骂强子无耻,却也不含糊,未等强子身影消失就立即转身远远地绕过扑上来的赶尸,全力往回赶。 这个时期的芦花荡有个优点,虽然臭是臭了点,但是并没有蛇虫鼠蚊,蛤蟆苍蝇,这让我很是欣慰,我随手掰下一根还挂有稀疏芦花的芦苇,漫无目的地挥舞起来,在冷风的吹拂下,仅存的那一点芦花就像天女散花一般,在头顶半空中纷纷扬扬,飘零四散,在腐臭泥土上蹦蹦跳跳,有那么一刹那我都恍然觉得自己是在郊游踏青了。就这么苦中作乐也挺不赖的。我心想着,回头观察了一下赶尸的位置,见构不成威胁,于是就这样保持匀速前进,一直到了我和强子逃跑的地方,我才停下来,蹲下身准备观察一下蔡和再行动。至于跟强子的打赌,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别说一个月伙食了,自从开了家小馆子,强子这臭不要脸的哪一次来杭州不是白吃白喝在我那儿?我还会在乎这一个月? 为了以防万一,我随手抹了一巴掌的泥巴在脸上,算是当做伪装,然后安静的注视着蔡和。蔡和坐在一片芦苇铺成的干地上,手中的桃木剑平举着护在了胸前,此刻正襟危坐,神情严肃,眉头皱在一起,让原本就人见人散的那张脸显得更加的丑陋,一双鼠眼滴溜溜地瞅着四周,保持着相当高的警惕。许是做贼心虚,当蔡和眼睛扫过来的时候,我连忙有样学样,跟才蔡和一样,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了烂泥里,内心却已经把蔡和一族的上下五千年骂了个遍,这老家伙做事也太谨慎了,居然留了两只赶尸在身边! “老家伙!”我低骂一声,开始小心翼翼的匍匐前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原本计划着将赶尸引开之后,利用速度快速返回原地真刀真枪的跟蔡和斗上一斗,没想到这老棺材瓤子居然留了两只赶尸在身边,但事已至此,就算蔡和码了一群赶尸在周围,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哗啦”一声压倒芦苇杆子的声音从我的对面传来,吓得我差点当了鸵鸟把脸埋烂泥里,好在当我看到眼下那花花绿绿的秽物及时停下了向下的头颅,在脑中跳跃出了强子那肥硕的身影,妈的,不会连这点脑子都没有吧?被声音吸引的,还有蔡和,他当即用剑一指,一只赶尸立马迈着缓重的步伐走了过去。“妈的!”情急之下,我双手一抓,泛着恶臭的烂泥就从我的指缝中涌了出来,那形状,像极了大便。我皱了皱眉,刚想松开双手却又不自觉的握紧了。就在那一瞬间,我已经有了计较。 于是,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原本还算风平浪静的芦苇荡渐渐的热闹起来。“哗啦哗啦”的声音不绝于耳。我不停地往四周扔着烂泥,扔几坨烂泥,动一下身子,“泥”中有我,我中有“泥”,除非有撒豆成兵之能,不然我看你老头子怎么办。看着蔡和那气急败坏的模样,我心里欢畅之极。然而,更欢畅的事情还在后头,我的对面居然也发出了一连串的声响,不用说,强子的脑袋总算是开窍了。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蔡和终于受不了了,挥动桃木剑招呼两只赶尸把自己围在中间,然后迅速往后面退走,看样子是准备抛弃那些赶尸自己跑路了。“想跑,没那么容易!”我低骂一声,捏好一个泥球就招呼了过去,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泥球没打到,脚也还没迈出去几步,事情就又发生了变化。 就在蔡和退后重新隐入芦苇丛的那一刹那,强子就从斜刺里冲了出来,不管赶尸还是蔡和,统统一把搂住扑倒在地。好在强子块头大,体积重,一时间蔡和居然没起来。事不宜迟,准备工作做了大半天,我知道决战的时刻已经到了,一把拨撩开芦苇跳出去,去增援强子。 蔡和见援兵出现了,更是急红了眼,举起桃木剑就往强子身上乱刺,要不是这剑是木头做的,这会儿强子已经被刺成马蜂窝了。“把剑丢给我!”我走的太急,陷在泥里的双脚跟不上我的思维,一下子啃了一嘴泥,那滋味,酸酸臭臭,永生难忘。“把剑丢过来!”我吐掉一嘴的泥巴又重复了一遍。 话音刚落,强子立马就用身体做出了反映。只见他一个转身压住了蔡和想要再次往下刺的手,在去夺剑之前先用脚支住了正欲坐起来的一只赶尸,用膝盖把另一只赶尸顶在了泥里,光靠着一身蛮力硬是将一人二尸死死摁在了泥堆里,然后用手握住桃木剑的剑头,用力一拽,桃木剑纹丝不动,再拽,依旧没反应。低下头一下,蔡和手握着剑柄,涨红了脸,睁大了眼珠子正跟强子较劲儿呢,强子也不含糊,从兜里掏出三棱军刺在蔡和手腕上就是一下子,看久了枯黄衰败的景色,突然飚出一片血红倒也让我兴奋了一下。 “嗷!”蔡和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强子丢下军刺捡起木剑就朝我这边扔来,做完这一切,强子也终于力竭,任由自己被两只赶尸扑倒,生死与否,全看我的动作快慢了。强子扔的木剑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我连滚带爬外加一个侧身飞扑终于把木剑稳稳拿在了手里,也不细看,抬起膝盖就把木剑砸了下去,“嘣!”疼得我牙齿直抽抽,一下、二下、三下...终于在我锲而不舍、奋不顾身的努力下,在蔡和的绝望声中,木剑嘣然断裂! “啊啊啊!”蔡和的声音比刚才更为凄惨。“啊啊啊啊!”我紧紧抱着膝盖在烂泥里来回打滚翻腾,眼泪在这一刻终于决堤:“疼死老子了!”捋起裤腿子一看,膝盖已经发红发青,皮被蹭起来一大块。 “断了你的桃木剑又没断你的子孙根,你瞎叫嚷什么?”强子已经扒开赶尸,过来将断剑捡起来看了看,又随手一扔,拍拍手转向我,一脸得意地道,“我赢了,一个月的伙食别忘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鬼王初现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呼!”看着瘫坐在泥地里,跟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纵情大喊的蔡和,我终于放心了,至少这膝盖的罪没白受。顾不得天有多冷,地有多脏直挺挺倒在地上全身放松,此刻,膝盖好像都不再那么生疼了。参差的芦苇在头顶密密地布着,天空就像是被蜘蛛网网住了一般,视线挤过密布的芦苇,一片云,仿佛蘸足了淡墨,没有一点生气的飘着,对于这片天空,无论怎样都找不到一点美感。 强子已经推开了压在身上的尸体,将还在嚎啕大哭的蔡和像挖番薯一样从泥地中挖了出来,利索的将他的双手反绑,估计是看不下去了,随手折了几片芦苇叶子,替他擦了擦脸,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蔡和的脸上依旧鼻涕眼泪纵横,他是真伤心了。失去了最大依仗,此时的蔡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头儿,完全没了刚见面时的那一份倚老卖老的神情。即便如此,我也没打算同情他,一想到这片山林里的那一大堆尸体我就不由得手脚生凉。恶有恶报,不外如是。 “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见自己的一点恻隐之心完全被当做了驴肝肺,强子也心头火气,顺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就没见过你这样能哭的老头子,他妈比娘们儿还厉害。”可惜强子的巴掌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蔡和依旧我行我素,眼泪都把脸上的泥巴冲刷出了两道痕迹。强子没辙,只好过来催我赶紧起来离开这狗屁倒灶的地方。就这样,虏敌首一人,破“敌”一只,剩下其“敌”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为期一天的芦苇荡战役以我方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天边已经出现了一缕淡红,乌鸦也嘎嘎的飞回自己的巢穴,林间的温度开始迅速下降,我们沿着一路倾倒的芦苇顺利的回到了岸上,在回去的途中,我们将蔡和绑在树上,跳进了酉水好好洗浴了一番,只是身上依旧散发着清新泥土的芬芳让我们郁闷不已。 “你真他妈像一块白条肉。”一上岸,强子就冲我说道。我看了一眼自己被水浸泡的皱巴巴的皮肤,再看看强子那同样毫无血色的皮肤道:“你他妈才像一块被风干了的白条肉。”在岸边稍作整顿,我们就一人架着蔡和的一只胳膊准备去跟魏明乐他们汇合。蔡和哭也哭累了,闹也闹够了,垂着头任由我们架着他离开了酉水,离开了那片我们战斗过的芦苇荡。相信要不了多久,这里又会恢复平静,倾倒的芦苇会化作配料再次迎来新生,迅速填满这一方空隙,失去控制的赶尸会再次掩埋地下,这一次他们将得到真正的安息,一切就像我们没有来过一样。 找到魏明乐他们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又没有多少星星点亮夜空,就只有一弯残月孤零零的挂在树梢。郭毅不顾断掉的肋骨,挣扎着起来给了蔡和一脚,好好泄了一下心头火,要不是被我和强子强制带离,他应该还会继续上脚。蔡和此时成了人肉沙包,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有点行尸走肉的味道。 这一夜很是难熬。我们的背包丢的丢,空的空,身上的衣服也是极度的破烂,原本还能挡风避雨的小木屋也塌了一面墙,根本受不住那冷飕飕的山风。生死存亡之际,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我们几个大男人索性缩在小木屋的一个角落紧紧的依偎在了一起,那画面要是被人撞见,龙阳断袖之好算是坐实了,以至于当第二天天色稍明,我们就迅速散开,默契的将这一晚的情形从自己的脑袋里删去,顶着厚重的熊猫眼一路无话,只求能快点回到里耶。 山中一日,人间一年啊!在山林里忙活了几天就像是过了一年一样的漫长。时间早已跳入了三月,里耶一年中最好的光景即将开始。回去的路上,四处已经逐渐呈现出了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地里的老农正鼓捣着庄稼秧苗,陆续显现的店铺里头的生意人忙碌着敲打着计算器,殷勤的接待着往来南北客,慕名前来游玩的游客们挤得小小的里耶古镇热闹非凡,几个爱美的女生和身强力壮的小年轻脱下厚厚的羽绒服,尽情展示着属于他们的青春,在一冬的萧瑟后,整个里耶又鲜活了起来! 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几个邋里邋遢的人显得格格不入,一出现就被无数人报以嫌弃的目光,但我们丝毫不为意,我们知道我们比这里面的大部分人都要活的多姿多彩,穿得花哨算什么,活的精彩才是真!强子更是夸张的张开双臂大喊:“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不过很快我们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我们一行人翻翻底子没一个说得上干净的,屁股上都留着没擦干的屎,这样子招摇过市容易招盘查,于是我们找了一处还算僻静的地方暂时安顿下来。我们的手机来之前扔在了车上,身上的钱经过这么一次洗礼也是被揉成了一团红红绿绿的纸球,与普通的A4彩色纸无异,更多的则是散落在了山林河间。郭毅伤着了,蔡和怕跑了,强子太无脑,没办法,我和魏明乐只好留下这哥儿仨,自己出去化缘。 为了节省时间,多快好省的化到缘,我和魏明乐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走了两条不同的线路。我径直来到了一个水池子——估计是许愿池之类的,那里面铺满了硬币,这是我在回来的时候特意瞅准的一处捞钱点。趁着周围人员的不备,也不客气,迅速往池子里捞了两把撒腿就跑,看得围观群众目瞪口呆。回去的路上我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专门点了一下,差点没把我气晕过去,妈蛋的居然绝大部分都是一毛,两把钢镚儿加起来也没十块钱,我很想找那些扔硬币的家伙们理论理论:一毛钱的愿望是不是太廉价了一些?你们天天想着升官发财扔一毛钱合适吗? 再回去捞钱显然有点不太现实,带着一脸的失望,我灰头土脸的回到了汇合点。我以为我的动作已经够快了,没想到魏明乐早我一步回来了,而且还是购物回来了,一手拿着几个葱油大饼,一手攥着一把花花绿绿的票子,比起我的一堆钢镚儿,明显高大上了不少。“这么多钱?”我有点难以置信,“看不出你还有做和尚的潜质。”魏明乐把钱丢给我,淡淡的道:“与其去捞水池还不如去抢乞讨的。” “我草!”我差点没把钱扔地上,“人家罚跪一天也不容易,这么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儿你也做得出来?就不怕睡不着觉?”虽然不准备把钱还回去,但我还是有点于心不忍,抢乞讨者的钱心里总归是不舒坦的。只是魏明乐接下去的一句话,让我仅剩下的一点良知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要不是他解裤腿子需要时间,我还不一定跑得过他。”妈的,原来是个装残疾骗同情的骗子,老魏这把也算是黑吃黑了。“你咋不揍他一顿再回来?”我立马变了口风。 拿钱开道,万事可办。拿了钱的我腰杆子一下子挺起来了,迅速买了一台老年机丢给魏明乐,让他打电话给林墨,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老鲁和郭毅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自己走回去的人了,去医院的话我们这点钱还不够给他们挂几瓶盐水的,而且也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毕竟老鲁的箭伤实在太可疑了。 “怎么样?”魏明乐的这通电话很长,我在边上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她会立刻派人过来接替郭毅的工作。”魏明乐挂了电话道。 “接替?”我皱起了眉头,“不是回去?”林墨居然还打算往这里填人,这让我很意外。 魏明乐斜眼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你们跟她的协议,但任务没完成,我的钱可就拿不到了。”魏明乐的这句话让我如梦初醒,兜兜转转了半天,我们居然还是一事无成。那个所谓的鼎更是连个影子都没看见。这样子回去即使我们的脸皮足够厚,心志足够坚强,但林墨那怎么交差?一想到这儿,我也只能咬咬牙跟着魏明乐一起等着援兵的到来。 我们两个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嗓门,所以强子不一会儿就听着声音探出头来,见到我俩道:“你们回来了,干嘛不进来?”然后“嗖”的一声从我身旁掠过,一把抢下魏明乐手中的葱油饼,可劲儿得往最里面填,边填边不满的嚷嚷:“说,你们是不是拿了钱就去偷吃了?” “偷吃你妈的大头鬼!老子还饿着肚子呢!是吧,老魏?”我问道,希望魏明乐能出来主持公道。奈何魏明乐一声不吭,从裤兜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一张完好的纸巾好,只好用手背往额头一抹。这一平常的举动看得强子却是脸都绿了一半:“老魏,你不会一直用手在擦那玩意儿吧?”我瞬间明了,赶紧退到一边:“我现在又不饿了,这烧饼还是你吃吧。”“呸呸呸!”另一边,强子已经把吃进去的又吐了出来。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鬼王初现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这几天里耶的天气实在说不上好,雨一程,风一程,虽说不大,却也糟心;阴一阵,晴一阵,即使闭门不出,但也心郁。对于一门心思等待来人的我们来说更是如此。强子百无聊赖的抠着自己的脚丫子,魏明乐则每天负责看着蔡和,时不时地出去“化化缘”,郭毅死活不去医院,非得等着林墨的人来,郭毅都以身作则了,一旁的老鲁也只得咬牙挺住,好在是贯穿伤,虽然恐怖但却比伤筋动骨的郭毅还能好的快些,用我们从外面买回来的伤药维持绰绰有余,蔡和则在经历了几天的沉默和沮丧之后,除了不怎么爱说话,有渐渐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趋势,见到我都是一副吃人的嘴脸,谁让我把他的宝贝桃木剑给掰折了呢?至于我,成天好吃懒做,有时候为了躲避蔡和的杀人眼神,偶尔跟着魏明乐一起出去化缘,改善一下生活质量。 这一天闲来无事,我拿着魏明乐的老年机顺手拨通了陈嘉瑜的电话,不管怎么说,人家刚录取我我就请了大假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喂,哪位?”想来是陌生号码的缘故,陈嘉瑜的声音虽然很有礼貌但还是显得比较冷淡。我玩念斗起,将到嘴边的问候语生生改成了流氓话:“小妞儿,听哥们说你活儿不错,多少一晚上?” 我失望了,对面没有想象中那样失态的破口大骂,而是沉默了大半天:“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没工夫听你满嘴的脏话!”不愧是高素质的人,即使心里火大了去了嘴上还是挺有礼貌的。我苦笑一下:“看你说的,就不能联络联络感情?”听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闷哼,像是要挂电话,我连忙举手说道:“别别别,先别挂!真没事,我发誓。” “得了吧,你发个誓还不是跟放个屁一样简单。”陈嘉瑜的话让我无语了好一阵子,“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你回来后立马到我这儿来,叶俊腾死了!”陈嘉瑜就这样轻轻地将我的言语调戏一笔带过了。 陈嘉瑜如此跳脱的思维让我有点跟不上节奏:“叶俊腾?名字听着挺耳熟啊,很厉害?” “很厉害。” “有多厉害?” “十分厉害。” “我们是不是说了半天废话?”这春天还没过呢,太阳还没上头顶呢,我脑门儿的汗水就这么滴了下来,“厉害还被人干掉了?” “吕布厉害吧,被曹操杀了;夏侯渊厉害吧,被黄忠杀了;张飞厉害吧,被无名小卒杀了,庞德厉害吧,被关羽杀了,就连关羽都走了麦城......” “行了,知道大小姐你熟读三国,深谙韬略,胸有沟壑,还是巨深的那种。”我不忘嘴上再占一回便宜。被陈嘉瑜这么一打岔,我反倒想起了叶俊腾这个人,天机门二当家,把持东三省“鸡头”的大人物,最初知道他还是从王静嘴里说起的,后来陈嘉瑜又提起过一回,对于这么一个如雷贯耳却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死了也就死了,毕竟我只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连他是高是矮,是帅是丑都不知道,除了名字以外我对他一无所知,但想来能爬到那么高的位子的总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吧。 “一共三个当家的,死了两个,剩下一个还是等死的,天机门算是完了。”我不禁感叹一句,心念着天理循环,因果昭昭。“怎么死的?”按说特课一直盯着天机门这样的非法团伙,现在不用自己动手就垮了一个,“弹冠相庆”还来不及,但听陈嘉瑜的口气没一点高兴的样子,我忍不住加了一句问道。 “想想杜伟宪的样子吧。”果然陈嘉瑜的回答让我的心沉了一下,叶俊腾之前还被我们当做杀死杜伟宪的凶手重点怀疑过一阵子,现在居然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实在是命运弄人。最重要的是,叶俊腾、杜伟宪可一直都在特课的监视之下的啊,在特课眼皮子底下杀人,还神不知鬼不觉,这样的敌人不是比天机门更可怕?“杀人辱尸,到底谁对天机门有这么大的仇恨?”我喃喃道。 “这也是你回来后我们的工作了。”陈嘉瑜道,“我们在东北的同事会把详细情况汇总过来。” “行,到时候我肯定准时出现。出人出力,但凭领导一声令下,老子二话不说!”响鼓不用重锤,明锣不用重提。陈嘉瑜话里的意思我心领神会,赶紧表忠心。大事已经说明白了,接下来我们又闲扯了几句,最后挂电话时,我郑重道:“其实杀死张飞的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那俩兵哥哥名叫张达、范疆...喂喂,这么快挂电话?” 唐菲儿过来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了。对于林墨这次派唐菲儿过来,我是有预料的,所以也没觉得什么意外,毕竟老熟人了,免了磨合期可以省下不少的时间和口水。可接下来她的举动真是让我跌破眼镜了:只见唐菲儿利索的把郭毅安排上了准备好的车,然后就示意司机开车。 “等等!”强子挡在路中间,先于我喊住了车子,冲着唐菲儿喊道:“地上还躺着一个呢!”唐菲儿抬眼看了强子一眼,然后在老鲁边上蹲下来:“虽说你的主要任务就是领路,但毕竟你们是一个团队,现在任务没有完成就不能走。”稍作停顿后,唐菲儿摸了摸那一头红色垂耳短发,“要走也不是不可以,要么像郭毅一样找个人来代替,要么放弃你跟墨姐之间的约定。” 唐菲儿刚说完,老鲁就干脆道:“我放弃。我孤家寡人一个,但也还想多活几年。”唐菲儿这才让我们把老鲁抬上了车子。见识到车内林林总总堪比救护车还专业的各种急救医疗仪器后,我的最后一点担心也消失了。车门即将关闭的时候,老鲁艰难地抬起头冲我和强子露出一个笑容:“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你们好自为之吧,这一行可不是这么好混的。哎,不服老不行了,回去还是做点安全的营生吧。”言下之意,竟已经有了金盆洗手的意愿。“早该如此了!”我小声道。 “你们这也太不地道了,这么明显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套路也使得出来,不怕我们哥几个兔死狐悲?”看着车子走远,我跟唐菲儿并排并站着说道。自己人是人,我们这群雇佣兵就不是人了? 风吹乱了唐菲儿的发丝,她却没有整理,反而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在这么个圈子里,不背靠大树,不结党组团,单枪匹马活到现在,就证明他是个聪明人,很聪明的那种。就我个人而言,我不讨厌他,反而还有点佩服他。”随后对着魏明乐说道:“带我去见蔡和。”为了迎接唐菲儿的到来,我们全体出动,将蔡和关进了小黑屋。 “林墨那娘们早就打定主意把老鲁给......”唐菲儿跟魏明乐进屋后,强子悄悄过来说道。刚刚唐菲儿跟老鲁说的话已经很明白了,不放弃约定就只能让他死了,至少是见死不救。我拍了拍强子的肩膀,摇了摇头:“这或许是老鲁最好的结局了,这林墨还真是一步一算呐!”老鲁也应该想到这一点了吧,不然也不会回答的如此干脆,只不过最初他肯定没想到这一点,要是想到了压根儿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老鲁尚且如此,我们呢?“你是说,就算老鲁不伤,林墨也会让郭毅...”强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我摇摇头:“不至于,但肯定有让老鲁放弃约定的法子。我可不认为林墨肯乖乖就范。” “啊!”我还没回过神来,屋里面就发出了一声哀嚎,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声,哀嚎成了*,明显嘴被人堵住了。 这几天虽然没了自由,但我们也不曾动粗,吃喝也是照着我们的伙食标准走,所以蔡和表情虽然阴郁,但也活的挺滋润,几天养下来脸色居然有了一丝红润,冷不丁被唐菲儿一顿暴怼,身子骨一下子有点吃不消,疼的满地打滚,泣涕涟涟。看向我的眼神也终于不再射刀子了,而是满满的乞求。 “郭毅临走前吩咐下的,不要怪我。”唐菲儿淡淡道。我和强子相视一眼,各自默默流汗,打了人还能如此淡定的扯谎也算是有本事了,郭毅走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完整,哪有什么狗屁吩咐?“现在开始说正事,你要是想回答就点点头,知道吗?”蔡和拼命点头,饶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被一个女子一上来二话不说就不明不白的暴揍一顿都得泪眼汪汪,倒不是说吃不得痛,而是委屈啊! 唐菲儿可不管这些,将蔡和从窗户边拉过来,蹲下身去问道:“那个墓里面的随葬品去哪了?你养这么多尸干什么?”唐菲儿的话让我一下子惊觉了,这天下太平的养那么多尸干什么?学女娲造人啊?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鬼王初现 三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我突然发现比起那口要命的鼎在哪,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些个赶尸。按照常理,赶尸人赶尸是为了让死人在未腐化时回到故乡入土为安,可蔡和的种种行为都跟这美好意义毫不搭边,甚至还有背道而驰的迹象,这就值得商榷了。就算养一堆尸体当打手,也不需要那么多,看那墓穴的架势,完全是朝着生化危机的方向发展的。 虽然被堵着嘴,但蔡和还是一个劲儿的呜呜不止,犹如一条半死的老狗,就像根本没听到唐菲儿的问话,反正我们也不会真的打死他。刚才只是被唐菲儿的雷霆一顿削给吓着了,毕竟三天了,我们也没动他一根汗毛,还好吃好喝供着,等唐菲儿的问题一出口他就立马警觉起来了,光呜呜就是不点头。 “呦呵,之前没看出来还有点儿骨气!”强子捋起袖子准备加入这一边倒的单方面殴打当中,却被唐菲儿拦住了。“我明天再来。”唐菲儿等了半天不见蔡和低头,也没多废话,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了,一点儿也没有拖泥带水。 “就这么走了?”我追上去问道,“他吃定我们不能把他怎么着,一定会死扛的,必须想别的办法。”在我内心深处,对蔡和是没有一点儿好感的,所以怂恿起人来也是特别来劲儿,没有任何负罪感。 “那你有什么办法?”唐菲儿冷不丁站定一转身,差点跟我撞了一个满怀。 嘿嘿,就知道你会问我的。“先去他家。老鲁走之前已经把他家的具体位置告诉我们了,要是他没搬家的话。”我开口道,“不管他开不开口,他家里应该会有一些线索留下来吧。” “魏明乐留下,卢强和你跟我走。”唐菲儿略作深思便说道,“要是我们这两天没回来,先替我每天打一顿蔡和。”每天一顿打,不怕你不讲。唐菲儿的做法比她的上司可是简单粗暴多了。 “为什么是我俩?”一听是去撬人家房子当小偷而不是去哪座墓里当盗贼,强子不免有些提不起劲儿。“因为魏明乐比你们靠谱。”唐菲儿淡淡道,丝毫不顾及同乡之谊。“切!靠谱个屁,也不看看在洞里是谁怒怼大蛇的。”强子犹自愤愤不平,但还是乖乖的跟在我们身后。 ...... 估计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货。蔡和把屋子建在了远离人群,远离闹区的地方,这是一间两层楼的小平房,最近的一间房子离这儿也至少有十米的距离,而且居然还是一间厕所。四周花草围绕,小石铺道,不远处有一座小池塘,阳春三月,真是交配的季节,里面已经可以看到有蛤蟆在产子,倒也别有一番情趣。“这混蛋还挺会享受的。”强子围着屋子绕了一圈后说道。我掏出从蔡和身上搜出来的钥匙,对着钥匙孔一扭,门开了。走一次开别人家的门,我还是有点小兴奋的。 一进屋,我们就默契的各自散开,开始翻箱倒柜。屋里一团糟,空酒瓶子摆满了一茶几,厨房的水槽里还放着几只碗,浮着一层油渍,一个圆形的博古架紧靠着客厅墙根,上面摆满了桃符、八卦镜等等骗人玩意儿,卧室的床上扔着一件道袍,皱巴巴的还退了色,这就是没有女主人的房子。楼上楼下一圈下来,别说文物,就连赝品都没一个,甭提古鼎,夜壶都没一角。 “也许不是他拿的。”强子看着我试探着说道。 “不可能的!”我摇摇头,“那种深山老林没人会去,既然他在那里养尸,还能指望他品德高尚,不取遗金?”此时,唐菲儿也从楼上下来了,一巴掌拍掉强子横在沙发上的腿倒头就睡:“你们两个先别睡,到晚上了叫我起来。”长沙到里耶不需要一天,之所以我们等了三天唐菲儿才姗姗来迟,实在是因为她三天前还在国外,今天刚下的飞机就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这边,一路上就没睡个好觉。 “不回去啊?”强子瞪着唐菲儿。“东西找不到,也不是我们不出力。找也找了,来也来了,是不是该回家了?”强子就这样嘚啵嘚的讲了好一阵,直到唐菲儿终于受不了了,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你没看到蔡和刚才那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 “不是因为知道我们不能杀了他?”我道。 唐菲儿一脚踢开那些个瓶瓶罐罐,把脚往茶几上一撂,那修长笔直的美腿估计能让人玩一年:“不怕我们不耐烦了卸条胳膊卸条腿儿什么的?”没有人一上来就整这么血腥的,但要是时间久了还真保不齐来点儿狠的。我点点头,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唐菲儿为什么留下“这两天没回来就一天一顿打”的口讯,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但却没出声,等着唐菲儿继续说下去。 “他应该是有所凭恃。”唐菲儿说出了我心中的答案,“或许有什么人这几天内就会来找他,我们在这儿等几天,也好替他招待一下客人。”从蔡和住所四周就可以看出,这个人平时应该也没啥往来的朋友,既然有人来找他,不外乎找他办事,联系到他“装神弄鬼”的职业和那上十上百的养尸...... “有人会来买那些尸体?”我站了起来,“那更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平白无故找他们打一架还得罪一帮人,他们买他们的尸,我们找我们的鼎不行吗?” “可现在我们找不到,不是吗?”唐菲儿反问道。 “那也不能......”我瞪大了眼睛,“你怀疑鼎在这批人手上?” 唐菲儿不置可否:“买卖生玩(出土文物)是违法行为,买卖尸体更是见不得光,能拜托同一个人没人愿意找第二个人,毕竟知道的人越多风险越大。”说完,唐菲儿收回了她那双近乎完美的双腿,再一次躺在了沙发上,蒙着头道,“再烦我就跟蔡和一个下场!” “怎么办?”强子立马将枪头转向我,看着唐菲儿问道。“怎么办?”我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手自然而然的往后一撑,一不小心摸到了唐菲儿那光滑细腻的腿上,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被毫不留情的一脚踹翻在地,“靠!猴子你好样的,刚说完就敢以身试法?”强子冲我竖起了大拇哥道。“妈的,凉拌!”我气呼呼的揉着自己的屁股。靠!这妞儿腿可真滑,跟泥鳅似的。 将圆未圆的月亮爬过树梢,升到高空,取代一圈昏黄的金乌,还没留下自己的痕迹,就再一次被从地平线跃出的太阳赶下了台,颇有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意味。等待的日子穷极无聊,守候的时间特别漫长。蔡和的冰箱早已被我们席卷一空,又是三天过去了。在这三天里,我趁着外出购物的机会绕道儿回去看了一下魏明乐,这家伙还真是死心眼儿,居然真他妈的在认真执行唐菲儿的口讯,三天下来,把蔡和打成了猪头三,原本就小得可怜的眼睛彻底变成了一条缝儿,整个人肿了一圈,见到我还是呜呜,但声音跟气势明显已经弱了很多,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点一下头,看来真的如唐菲儿所言,他还硬扛着等什么人。 蔡和在苦逼的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我们这边又何尝不是呢?“猴子,你说这太阳像不像是天与地XXOO后的产物,每天从天地交合处蹦跶出来。”强子站在厨房,拿着啤酒,透过油腻腻的窗户看着新一轮的太阳从天地间焕然而出。 “那天地也太能生了,一天一个。人家都是‘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你他妈脑子里想的咋净是这些儿龌龊?”我拉开冰箱门,取出一盒蛋糕啃了起来,同时打开一罐啤酒。蛋糕配啤酒,这就是我们几天来的套餐配置,在我看来,不比炸鸡配啤酒差多少。今天已经是我们鸠占鹊巢的第五天了,太阳被一层薄薄的晨雾包裹在了中间,抬眼望去,晕晕黄黄如落日。 刚咽下最后一口蛋糕,宁静的早晨就被一阵细微的轰鸣声打断了,一辆白色面包车就这样冲破薄雾,颠簸着驶入我们的视线。“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们给盼来了!”我扔掉蛋糕盒子,拉了一把强子的手臂,啤酒沾了他一脸的沫子。转身准备去找唐菲儿,没想到唐菲儿已经站在了门后面,这么安静的早晨只要是有点声音都能被放大,何况是汽车的轰鸣声呢,唐菲儿又不是聋子。见到我们从厨房里出来,挥挥手,示意我们站到她边上去。“待会儿他们敲门没人应的时候就会离开,我会在他们转身离开的时候开门,你们做好准备。” “得咧,你就瞧好吧!”强子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这几天哪儿也不让去,跟黄花大闺女似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快憋屈死他了,总算可以活动筋骨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鬼王初现 四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车子在离屋子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接着是发动机熄火的声音和两声沉闷的“嘭嘭”声,车门被重重关上了,透过门上的猫眼,我看到从车上下来两个人男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有点胖瘦头陀的意思。又矮又胖那个身材像极了冬瓜,留着一头毛寸头,下巴干干净净,穿着一件白衬衫,手臂上搭着一件褐色西服,领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脖子上;瘦高个儿就有点吓人了,剑眉细眼,右侧下巴开始直至脖子都纹着泰森一样的水草纹,属于自带坏人属性,走在街上没人敢接近的那一种。两个人在车头前站在了一起,互相侧头在说着什么,有说有笑,表情轻松,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猎物。 “起开!”正当我决定再仔细观察一下的时候,就被唐菲儿从后面拎着衣领,粗暴的推开了,自己迫不及待的凑近到了猫眼跟前。 “猴子,给!”强子拍拍我的后背递上来一把菜刀和叉子,原来在我观察门外那两人动静的时候,强子又溜回了厨房,左右翻找了一通,最后拎了两把菜刀一把叉子就出来了,大有两把菜刀闹革命的架势,要是仔细观察,还能看到一把别在腰间,近乎嵌进肉里的小型菜刀。妈的,给自己是锋利厚重的剁骨刀,给我就是小巧玲珑的叉子? “我们是抓人,不是砍人,你到底搞清楚没有?”我没好气的把菜刀往沙发上一扔,却把叉子放进了兜里,这玩意儿带着就带着吧,反正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再说了,待会免不了要近身肉搏,万一误伤或者被人夺刀了咋办?”强子刚想点头立马又摇头道:“不对啊,你这是对我们的战斗力没有信心啊!”我白了强子一眼:“你对自己的战斗力倒是有信心那还拿什么菜刀?”又回想了一下那两人的身材跟外貌,正要回答说是,耳边就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老蔡,他娘的,快开门!”屋内我们三个大为紧张,趴在门背上大气不出一口。屋外先是有礼貌的敲门声,逐渐的就演变成砸门跟踢门了。“妈的,大早上的能跑哪去,这死老头儿也没打太极的习惯啊。你跟他说了我们今天要来拿货了没有?”一个带着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当然说了啊,红口白牙。我又不是唱双截棍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另一个声音充满了不满,为了表示自己确实说了还把胸口拍的嘣嘣直响,“你等一下,我去看看。” 敲门没人应,又说去看看,那肯定是打算转到窗户这边来了。于是就在这句话说出的一瞬间,我们三个立马离开了门口,各自找东西隐蔽。很不幸,我和唐菲儿头对着头躲在了沙发底下,强子因为太胖,跟我们挤一块儿显然不现实,只能躲在大厅立式空调的背后。“怎么办,你的计划行不通啊,他们只走了一个。”我眼睛盯着唐菲儿近在咫尺的俏脸道。 “不要急,再等等。”唐菲儿的气息弄的我的脸痒的不行,还有一股香兰钻进鼻孔。闻着呵气如兰,看着俏脸如花,我这不争气的身体开始躁动起来了,在局面变得越发尴尬之前,我以巨大的勇气和决心毅然决然地把脸侧了开去。 “用的什么牌子的牙膏,口气这么清新?”为了让自己表现的很自然,我下意识的说道,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又把脸侧了回去,只见唐菲儿那恼怒的表情、通红的娇脸和紧闭的双唇。得,这妞儿肯定不可能再说话了。不过也好,大家皆大欢喜。她免了愤怒,我免了出丑。 哗啦!银瓶乍破,铁骑突出,厨房玻璃被完美的打破了,一阵脚蹬手砸的声音之后,防盗窗也被利落的卸掉了,这里远离方圆十米就一个厕所,又是一个有雾的早晨,实在引起不了别人的注意。“你的计划彻底泡汤了!”我忍不住压低声音说道。 来人从窗户里爬进来后立刻跑去开门,然后两个人兜兜转转的在房子里找了半天才死心。忽然,我感觉到头顶的沙发陡然一沉,接着一双高帮登山鞋出现在了我的视线:“这里为什么有把菜刀?”那人拿起菜刀在手中掂了掂。 “也许他是在这里切的洋葱。别一进来就坐,上楼看看。”另一个声音从高处传来,他应该已经在楼梯上了。“谁一进来就坐了,不是没找到人嘛。”沙发上的人有点不乐意,但还是跟着另一个人上了楼。没一会儿,两人就从楼上下来了,显然是一无所获,然后两人像自个儿家一样从冰箱里拿来了两罐啤酒,双双坐在了沙发上。妈的,那是我买的啤酒,给老子放下!我内心大喊。 “这下难办了,老大还等着我们回复呢。”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声音响起,“妈的,你说老大怎么突然对那破鼎感兴趣了,都是去年的事儿了,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刨根问底,当初就不应该一时心软收了那批货,现在好了,沾了一屁股的屎。” “事都做了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况且当初回扣我们哥俩也没少拿,要是知道我们连老大的钱都敢黑肯定不得好死。”另一个声音无奈道,“等等吧,或许是出去吃早饭去了。” “吃个屁!冰箱里还有一堆面包蛋糕呢!”一开始的声音又说道,然后犹豫了一下,“你说我们把钱偷偷还回去怎么样?” “不怎么样!还回去?你还有钱还吗?不是早就都花在女人身上了吗?”这次的语气充满了戏谑。“嘿嘿,你也好不到哪去,还不是游了一回澳门全赔进去了。”两人开始互揭老底,但气氛并不剑拔弩张,反而充满了欢乐,可见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都怪那个死瘸子,来了之后就一天到晚怂恿老大收集那些个什捞子的破鼎。要我说问了也白问,蔡和该卖的早都卖我们了,哪还会有其他的鼎留下。” “总之先想办法糊弄一下吧,比起这鼎的事,收尸的活儿都算小的了。”聊到这儿,两人开始变得兴意阑珊,其中一个甚至把啤酒罐直接拧成了麻花。 听到这儿,我心中大概有了一个概念:蔡和的确是在为这群人养尸,他们今天是来收尸的,听口气这勾当干了不止一次了。我们要找的鼎被蔡和去年通过这俩人卖给了他们的老大,而这当中两人一个好赌,一个好色,胆大包天,黑了他们老大一大笔钱拿去自己享乐去了。我看了一眼唐菲儿,瘪了瘪嘴,示意鼎早就没了,咱没戏了,还是乖乖打道回府吧。 突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只脚踩在另一个人的脚背上后迅速分开,那个人当即会意,轻轻放下啤酒罐,站起来握着那把菜刀缓缓朝那台立式空调走去。我心头大感不妙,赶紧把头贴在地上观察,差点没瞎了双眼:强子那二货居然露出了一个脚尖还不自知! 眼看危机越来越近,我心里越来越焦躁,虽然天气还是偏冷,但我额头上的汗水还是止不住的流。豁出去了!我掏出强子给的叉子,对准还坐在沙发上那个人的脚踝,然后望着唐菲儿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头顶,示意我一叉子下去后,立即把沙发顶起来。 那人在空调面前停了下来,没有立刻发起攻击,而是低头看了一下那扎眼的脚尖,沉声道:“朋友,当梁上君子有点不地道啊,快出......”这“来吧”两字还没出口,他的背后就传来了同伙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在那人说话的同时我使出了全力一击,看着那把叉子的前端没入这人的脚踝后,我大喝一声:“起!”身子猛然向上一顶,余光却看见唐菲儿一个地滚翻翻出了沙发,没了她的助力,沙发被我拱了一半就停下了。靠!我当即改变策略,学着她的动作在沙发落地前滚了出去。 “你这臭婆娘......”我还没骂完,唐菲儿就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肩膀上。在我们发难的那一刻,强子也不含糊,从背后猛地将空调推开。“啪啦啦”空调电线被生生的一把扯断,轰然倒了下去,要不是那人躲闪及时,非得被砸个七荤八素,六亲不认。 短短一瞬间的一系列动作过后,我才有空打量一下两人:先是被我戳,又被唐菲儿踹那个倒霉蛋是那个高又瘦的花脸男,近距离看才发现那人的纹身上都有疤痕,看来跟陈嘉瑜一样,是为了掩盖美化一下伤疤。那个矮又胖则在一旁还心有余悸。 “又一个死胖子!”我发自肺腑的嘀咕引来了强子和那人的强烈不满。 “他娘的,老子最恨欺负胖子的人!老子是胖,可老子左右手都好使!”那人破口大骂,“别以为人多就管用了,老子照样削你。”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鬼王初现 五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谁叫你们来的?” “我们老大。” “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 我用神奇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个矮又胖,又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一旁的强子,心想这又是一个妙人,难不成所有的胖子都是这么不分场合的无厘头的,要知道现在他可是一对三啊!简单的几句问话过后,我们依然没从这死胖子的嘴里掏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在我在跟他斗智斗嘴的时候,唐菲儿在一旁早就不耐烦了,准备上前绑了再说,然后再依葫芦画瓢,把对付蔡和的那一套都使到他身上。或许是知道这回要无功而返心情不爽,也或许是她对自己的身手过于自信,总之这一回,唐菲儿大意了,我们也都大意了! 唐菲儿刚起步,伸手要去抠那个矮又胖的双臂,矮又胖就如出膛炮弹一般冲了过来,若不是她反应够快绝对被撞个满怀,可即便如此,唐菲儿的大腿还是被矮又胖死死抱住:“老丁!”我猛然回头,那个叫老丁的高又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那只脚踝上还插着那把叉子,血已经把他的棕黄色登山靴染了一个通红,一瘸一拐的举着菜刀朝唐菲儿的脑门劈了下去! 我来不及多想,顺手掀起了茶几阻挡老丁的去路,“乒乒乓乓”啤酒罐子、蛋糕盒子坠了一地,没想到老丁还是不管不顾,丝毫没有要退却的意思,依旧朝着唐菲儿砍去。“铛!”菜刀深深嵌入了茶几的一角,老丁用力使了使劲儿见拔不下来,当即放弃了菜刀退了开去,脚踝上插着的那根叉子随着老丁的一举一动,闪着银质的冷光。矮又胖见老丁一击不中,也立马放弃了继续抱大腿的想法,推开唐菲儿滚到老丁一边,扶着老丁站了起来,与我们形成了对峙。 “你没事吧?”我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唐菲儿,这么美丽的脑袋要是开花了那真是可惜了。刚才我终于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杀人不眨眼,也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亡命之徒!那个男人刚才散发出来的杀人之气到现在我还不寒而栗,一言不合就出手啊,一般人也不会一上来就照着脑门砍的,那是砍脑袋,不是切西瓜啊!一念至此,我连忙上前,使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菜刀从茶几上卸下来,紧紧握在手中。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本事再强,也怕抓裆。有它在手里总是安全点。 “你们是谁?蔡和那死老头呢?”我们还没怎么着,对方就率先开口询问了。 “如你所见,男人和女人。”我用矮又胖回答我们的答题方式回答了他的问题,“就是蔡和让我们来请你们的。”不管之后怎么样,先把他们跟蔡和之间的关系挑拨了总是没错的。逮住他们更好,逮不住的话也可以让蔡和没了外援,好让他痛痛快快的开口。 “你们居然不逃走?”唐菲儿肃容道,刚才那一幕不计后果的攻击也着实刺激了她,现在她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轻松的表情了,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的一高一矮。 矮又胖活动了一下手腕,阴沉着脸:“刚才我们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他这一问我才明白过来,在如此劣势下,他们居然还想着灭口!看来我们刚才的那一幕糟糕表现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几个软柿子,可以任他们拿捏。无意中居然让对方放弃了逃跑的念头,我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苦笑。 “说的那么响我想装聋子都不行。”强子刚才眼睁睁看了一出戏,心里正窝火呢,用小拇指掏着耳朵,“差点没把我的耳朵给震聋了,就差带个麦广播全世界了。” “那就没办法了!”跟那些个狗血电视剧每每主角儿嘴炮都能安然无恙的等到同伴来救援不同,这几个哥们儿是一点也不给我们放炮的机会和余地,竟然又是随手操起一张凳子不管不顾的砸过来了。唐菲儿也不含糊,她一直戒备着,在他们拿起凳子的同时,双手已经摁在了沙发上,整个人就这么横了起来,双腿并拢,直直踹向老丁。她的打算,是先打趴下一个受伤的再说。攻之以弱,倒也是个用脑子打架的。 老丁也是一条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见自己成了他人眼里的软柿子,心头火起,二话不说伸出那条受伤的腿跟唐菲儿狠狠对了一脚,趁她在半空失去平衡的时候另一条腿就那么扭身踢了过来,眼见无法躲闪,唐菲儿只得咬咬牙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咚!”唐菲儿硬挨了老丁一下,整个人飞速的倒退,最终狠狠砸在沙发上,又从上面滚落下来。一瞬间,强弱双方像是转换了角色。 在唐菲儿被踢飞的一瞬间,我瞅准机会欺身上前,挥舞着菜刀朝老丁奔去。我还算有点良心,没打算现学现卖,照着人家脑袋砍,那画面太血腥太残暴,我也不一定受得了,而是准备废了他的一条腿,走不了路,看他还怎么蹦跶。 一股钝刀剁肉的手感通过菜刀传递到了我的手心,在最后的关头,我还是收手了,砍在老丁腿上的力道只有一开始的三分之一,只怪我心太软,一刀断腿的作孽事我实在是干不出来。虽然卸了大半的力道,但铁与肉的交锋一直以来都是缺乏悬念的,刀锋刚入老丁的小腿,我的眼前就一片血红,温热的血从刀和肉的中间汹涌而出,鲜红了菜刀,染红了皮肤,加上刚才的一叉子,老丁的一条腿算是废了,至少现在他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老丁!”一声凄厉的叫喊惊得我手抖了一下。另一片战场上,正跟强子左右互博——准确的说正在暴怼强子的矮又胖见状大喊一声,一脚将强子踢出去一步远的距离后脱身而出,飞快的冲了过来。庞大的体重加上他的加速度和含怒一击,我只有抵挡的份儿,慌忙拔出菜刀,将菜刀当护心镜用横在胸前。“咚!”拳头砸在刀身上,就像是工匠在锻造宝剑一般,我感觉五脏六腑翻腾不止,刚想往后退,却被一把拉住了衣襟,然后肚子就遭到了重创,差点没痛晕过去,我扔掉菜刀双手成拳挥出,可惜根本没什么力道,被矮又胖一把握住,一脚就踹向我的心窝子,一脚、两脚,幸好唐菲儿已经恢复了战斗力,一脚侧踢将我和矮又胖分开,戒备的望着两人。 “谢谢!”我弯腰捂着肚子,还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我一点儿也不怀疑要是没有唐菲儿的阻挠,这死胖子会直接打死我,现在我又有点后悔刚才没下重手的,妈的,自己有心放水,奈何人家不领情啊。唐菲儿看也不看一眼:“我不喜欢欠人情。”我知道唐菲儿指的是刚才我从老丁的屠刀下保住了她这颗大好头颅的事,道:“是是是,咱两清了。我也不喜欢别人欠我人情。” “是接着打还是自己把自己绑了?”强子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半边脸已经高高肿起,却一点儿也没有“败军之将”的觉悟,过来叫嚣道。 矮又胖已经扯下领带胡乱的把老丁那恐怖的伤口包扎了起来,只是看起来没什么效果,血照流,人照废。这么严重的伤老丁除了眉头紧皱,一开始吼了一嗓子之外,硬是不叫不闹,不吭不哈,而是死死盯着被一拳揍的哇哇乱叫的我,像是要把我深深印在脑海中。我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妈的,这下彻底被盯上了!心里苦闷不已,瞥了一眼唐菲儿的后脑勺,两次都是为了这娘们,现在把自己搭进去了,跟一个凶人结下了梁子。 “妈的,还敢乱瞪,咋的,还想用眼神杀人啊!”强子也看出了一点门道,挡在我的跟前回头道,“猴子,这家伙貌似看上你了,要我把他眼弄瞎不?” 就在强子回头跟我说话的时候,耳畔传来一声娇喝。老丁两人居然趁机跟我们拉开了几步距离,然后矮又胖操起一座落地灯耍大刀一样挥舞了起来,让我们都无法靠近:“老丁,快走!”“你撑住!”老丁也不含糊,丢下三个字硬是拖着一条废腿往他们进来时的那扇窗户跑去。 一寸长一寸强,落地灯在手,天下有我。落地灯在矮又胖的舞动下形成了一个保护圈,我们几次尝试突破都被狼狈的打了回来,眼看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老丁一瘸一拐的走出屋子了,我大喊一声:“一起上!”率先冲锋,然后被一灯砸在右脑上,灯罩崩开,灯泡破裂,我的视线一下子模糊了一下,却还是命令自己不能倒,一把握住落地灯的前端,钻心的疼痛让我还在犯迷糊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低头一看,原来我握着的地方正是灯泡的位置,破碎的灯泡渣子扎了我一手,“草!”我大喊一声,用力把落地灯往回拉,然后跟着唐菲儿、强子一起猛扑了过去。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鬼王初现 六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一旦近了身,落地灯的优势就无法发挥出来了,我和强子个个奋勇争先,在落地灯挥出的重影中奋不顾身的把矮又胖压倒在地。矮又胖拼命的挣扎,手脚在我和强子身上不停地乱踢乱打,甚至还动起了嘴巴,一口咬在了强子的手臂上,直到唐菲儿的加入,才终于把矮又胖给整服帖了,刚准备将他反绑了,背后就被唐菲儿双手推到了一旁:“躲开!”“轰隆!”大门连着墙壁被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重重撞开,面包车的车头瘪下去了一块,两侧车灯碎的稀里哗啦,笔直朝着我们三人冲来,见我被推开到了另一边,居然一个转向再次冲我咆哮着冲过来!驾驶座上,我看到了老丁那张狰狞的已经扭曲的脸孔。 妈的!真的招惹到了一个煞星!我一个箭步窜上二楼,扑倒在地板上,后面是楼梯轰然倒塌的声音。扭头往下一看,矮又胖已经窜上了车,将车门重重关上,既不倒车,也不转向,又是一脚油门轰开了厨房的墙壁冲了出去,车头还顶着那台放着啤酒的冰箱扬长而去。 四周的雾气已经消散,但飞扬的尘土随之而来,依旧阻碍着我们远眺的视线。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唐菲儿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顾不得褶皱的衣衫和凌乱的头发从厨房的破墙钻出去,随手拉来一辆自行车追了出去。“还不下来?”强子从被撞倒的沙发下钻出来喊道,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牙印,浅浅的流着血,“妈的,那死胖子牙口这么好?”强子一抹上面的血迹,龇牙咧嘴道。我看了他一眼道:“楼梯都没了,怎么下?跳楼啊?”强子这才反应过来楼梯已经被面包车撞没了,吃力地把沙发推过来让我跳在沙发上。 我和强子从厨房墙洞里钻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了唐菲儿的一个背影,那辆面包车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还追吗?”强子没头没脑的问道。我右手撑着还隐隐作痛的腰没好气道:“两个脸上泛着油光的男人有什么好追的?走,咱先回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不是执着,那是傻。我们目送完唐菲儿后才相互扶持着往回走。 蔡和的家远离闹区,所以当我们佝偻着背,迈着颤抖的步伐穿过小溪,越过丛林回到住处的时候,唐菲儿居然已经回来了,门口躺着一辆轮子摔方了的自行车。看来屋子里的那位婆娘摔的不轻。我心里想着,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心态。 “你们怎么才来?”魏明乐从窗户里探出来一个头问道。我敲着快走废的双腿道:“11路回来的,不容易了就别嫌慢了!”“可以坐车。”里耶虽说地方不算大,但车子还是有的,黑摩托、黑三轮也不是找不到。“没钱。”强子把裤兜往外面一翻道。“你坐车是先给钱的?”魏明乐的反问让我和强子顿时无地自容,只能自豪于自己脚力,自悲于自己智力。 一进屋就看见唐菲儿正卷起裤腿子,咧着嘴擦着红花油,包扎着她的膝盖,一双毫无瑕疵的美腿就这样不遮不掩的横成在我们眼前。唐菲儿的膝盖蹭破了好大一块皮,估计是要留疤的,但丝毫不影响我对她这条腿的欣赏。“老夫观女无数,单就腿而言无可与此匹敌者。”强子装模作样的捋着根本就没有的胡子小声道,但无奈强子自带扩音器,还是让唐菲儿听了个全,怒视了我们一眼后也懒得包扎了,胡乱系了一个结,撸下裤腿拿起桌上的剪刀就朝里屋走去。我心里一紧,大感不妙,赶紧跟了进去,那里可关着蔡和啊! 果然,唐菲儿一进去就把正在闭目养神的蔡和打醒了,拔掉塞在他嘴里的袜子,凶神恶煞的盯着蔡和的那张丑脸。“你们回来了?”几天不见,蔡和居然又长肉了,之前凹陷的脸颊现在已经有外凸的趋势,见了我们还透着一丝亲切,“门外那铁皮人实在太无聊了,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跟个木头似的,还是小胖子你有意思,来来来,我们斗个嘴?”虽然鼻青脸肿,但蔡和还是谈笑风生。这几天他已经确信我们只敢揍他,不敢杀他,越发的肆无忌惮了,可惜这一回他错了,错的离谱! 唐菲儿先是一巴掌呼在他脸上,然后将他的手狠狠按在了桌上,剪刀架在蔡和小拇指上:“他们两个是什么人?”蔡和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你们见过面了,那他们怎么不来救我?”直到现在,蔡和还没有意识到唐菲儿的决心和自己的处境。很快,他就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唐菲儿重新把蔡和的嘴巴堵上,脸上的失望和犹豫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决然之情。“等等!”随着我的一声大喊,剪刀迅速并拢。“唔!”蔡和双眼外凸,眼白充血,青筋暴突,嘴里的破布像是要被咬破一般。 “你他妈有病吧?自己吃了瘪找一个老头子撒什么气!”我赶紧找来唐菲儿用剩下的棉签帮蔡和止血,可是根本不顶用,他的小拇指只剩下一点点的皮肉还连着,已经跟断了没有区别了。 “他们是谁?”唐菲儿再次松开蔡和的嘴,一把推开我,剪刀又架在了无名指上,“现在去医院还来得及。” “你们不能杀我!你们不能杀我!”蔡和哭着喊着。恶人自有恶人磨,糟了大罪的蔡和再也不敢虚与委蛇。“他们一个叫丁宇,一个叫章学澍,都是鬼王党的人,我答应帮他们养尸,他们每年会来收一次,那个古墓是我去年发现的,我把里面的东西偷出来全卖他们了,养尸的几百具尸体都是他们两人送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我知道的全说了,快送我去医院!”蔡和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全说了,脸上惊恐与疼痛交织着,看着自己的小拇指哀嚎不止,痛哭流涕。 “强子,我们带他去医院。”见蔡和已经招供,我当机立断道。没想到魏明乐听到里面的惨叫也进来了,一把扛起蔡和道:“还是我去吧,你们刚走回来腿软的很。”我也没有坚持,的确,我们一出门可能就脚下发虚了。 *声越来越稀,最终不闻,屋子里恢复了平静,强子靠着门框凝视远方,我瞄了一眼桌上的鲜血,好些已经渗入了其中,又看了一下还保持着原有姿态的唐菲儿:“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暴烈的一面。”听了我的话,唐菲儿浑身一颤,手微微颤着,额头上的汗水居然比走了一路的我们还多。我慢慢走过去把唐菲儿手中的剪刀拿了过来,唐菲儿没有反抗,反而长出一口气,坐在原来蔡和的位置上喘着粗气,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换在平时,倒也算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为了完成墨姐交代的任务,杀个人又能怎么样?”唐菲儿忽然抬起头,表情有点狰狞,跟她的姣好相貌实在不般配。完了,又是一个心理变态被洗脑的。我暗叹一声,琉璃司的人是不是全都是这幅德行?不自禁的回头去看强子。强子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别看我,王静绝不是这样的!”靠,我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 华灯初上,星月刚出,空气中还透着一丝冷意。魏明乐就是在这时候穿着单衫回来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蔡和的手指终究还是没保住。这里的医疗条件太差,送去大医院也来不及了。我瞥了一眼唐菲儿,发现她的身子震动了一下,随即归于淡然,就像没听到一样。原本对她来说打架见血都是平常事,只是逼问审讯,剁人家指头还是头一遭,想通了之后也就不再失态了。 “你追上他们了吗?”魏明乐终于有了一点队长的样子。 “在进山的道子上找到了他们的面包车,应该是进山林去了。”唐菲儿道。我和强子齐齐往窗外那若隐若现的青山望去,心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强子更是忍不住说道:“你别想着进山,要去你自己去,我们打死都不会去的。” “我附议。”我赞同道。破天荒的,魏明乐也点了点头,那条螣蛇已经让他有了心理阴影。这片山林已经给了我们不可磨没的深刻记忆。 “一群怂人!”唐菲儿嘟囔了一下,“我要是想进山还回来干什么,山林这么大,他们随便找一处角落窝着我就没办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是鬼王党的人,还怕不知道该找谁去?” “他们是鬼王党的人?”魏明乐也是吃了一惊。我点点头,顺便把蔡和的供词叙述了一遍,然后问道:“谁给科普一下,这个鬼王党有什么说法没有?”魏明乐那天的介绍不尽不实,我趁机向唐菲儿问道。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鬼王初现 七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唐菲儿不愧是出自“情报贩卖机关”的琉璃司,关于鬼王党的消息比魏明乐提供的详细的多得多了,这还是在她有意隐瞒部分事实的情况下。 “都知道盗门的传承一共有六脉,但你们知道为什么偏偏是这六脉?他们各自的传承又是什么吗?”我内心诽谤不已,我连盗门六脉都是刚知道没多久,哪里又会知道什么狗屁传承?倒是魏明乐替我们开了口:“天机门传承的是搬山道人的‘分山掘土之术’,不过最近连死两个总把子,已经走到了覆灭的边缘,日子不会太好过;地龙会则是传承摸金校尉的观天术,这一脉也会目前保存古风最好的,寻龙太保的寻龙诀据说是在民国初期就被茶语山庄弄的失了传,原因相传是仆人掌灯不小心点燃了窗帘,一把火将整个山庄烧了个干净,发丘郎官彻底被洗白招了安,倒是点穴观音一脉,点穴之术被你们琉璃司拿来商业开发,倒是越做越红火。”魏明乐的言语中有着淡淡的讥讽,不难看出老魏对琉璃司此举很是反感。 唐菲儿也不恼,晃了晃脑袋道:“你说的都对,但是还差一个。” 魏明乐直接用手抹去已经流到眉毛的液体:“鬼王党一直以来都很神秘,神出鬼没的,很难有可靠的消息,我知道的不多。” 唐菲儿笑了,伸出手道:“我们琉璃司从不做亏本生意。”妈的,十足的奸商嘴脸。“鬼王党源自卸岭力士一脉,他们的秘术叫‘五鬼运尸术’,具体又可分为招魂、请魄、走棺、赶尸和飞僵五个分支。” “啊!”我惊呼一声,赶尸?那岂不是说蔡和跟老鲁也是鬼王党的人了?唐菲儿像是看透了我心中所想,道:“别瞎琢磨了,赶尸一支早就脱离鬼王党,自成一系了。招魂、请魄在现在看来就是装神弄鬼的封建糟粕,所以也无所谓传承一说,依附在另外两支派系中苟延残喘,现在的鬼王党内部其实是走棺跟飞僵两支派系掌控着,其中又以飞僵为最。” “飞僵。是不是就是僵尸?”强子跟我高中看了不少的香港僵尸片,不禁好奇道。唐菲儿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你可以理解为是升级版的赶尸。”一个得被人赶着走,一个自己飞着跑,光听名字就知道是升级加强版了。 “好了,免费服务到此结束,你们也不用问了。”唐菲儿见我们哥仨儿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赶紧收尾,“明天去清水坪把你们的车开上,我们回长沙。”“你的车呢?”我惊讶道。唐菲儿看了我一眼道:“送郭毅和鲁达明回去了。”不远处人如潮,景如画,只可惜于我们而言已无关紧要,里耶古镇,我眷恋不再。 魏明乐又匆匆去了医院“照顾”蔡和,顺便把他明天从医院里带出来,强子则出去补充体力去了,走了一路他体内储存的脂肪已经燃烧殆尽了。“魏明乐也算是行业里的老人了,他都不知道鬼王党那么多的事,你们琉璃司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刻我对琉璃司的兴趣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强烈,“难道说你们在鬼王党里面安插了内鬼?”“这不是你该思考的问题。”唐菲儿马上接上了我的话茬,跟我几乎面贴着面,眼神充满了告诫之意,“我要是你,会立刻把这念想忘得一干二净。”唐菲儿的举动,反而让我更加坚定了我的猜测:“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议。”我立刻同意了。鬼王党除了刚才那两个,我还认识谁?我跟谁说去? 迎着朝阳,伴着冷风,今天有点倒春寒的意思,魏明乐早早的带着还阵痛不止的蔡和过来跟我们汇合。我们叫来了一辆车讲好了价钱,踏上了去往清水坪的归途。步行两小时,坐车五分钟。在我的印象中,清水坪到里耶是长长的一段路,居然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望着司机哼着小曲儿扬长而去的背影,我的内心充满了懊悔:钱给多了! 到了清水坪,一行人就往我们的汽车走去,靠着模糊的记忆,我们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到了我们的汽车。“他妈的谁干的!老子的苹果啊!老子的蓝牙耳机啊!”强子望着被洗劫一空的车子欲哭无泪,原地打着转儿盘点着自己的损失。 “没了就没了,至少车子还在,轮子也没少。”我把座位上的碎玻璃清理干净发动了汽车,才发现居然没油了。“妈的!连油都偷!”我一激动,头就重重撞在了车顶上,一个馒头大的包如雨后春笋悄无声息的长了出来。 坐在车内,目光扫视着这个陌生而仿佛熟悉的地方,我们一路怀揣着希望而来,付出了汗水,抛洒了热血,到头来连个编织塑料袋都没带回去,倒是呼呼的冷风还透过那破碎的车窗一个劲儿的往车内灌。这狗日的生活!这狗日的现实! “要跟我们一起挤挤吗,暖和点儿也好。”我见唐菲儿宁愿蜷曲着她的那双修长美腿在副驾驶座上瑟瑟发抖也要与我们保持距离,不禁好心的问道。 “不用!”唐菲儿不假思索的说道,身子反而缩得更加紧绷了。得,好心当做驴肝肺,你就是冻成棍儿老子也不屌你,我恨恨想着。我往强子赘肉最多的地方靠了靠索性打起了瞌睡,刚闭上眼,耳畔就传来强子阴阳怪气的声音:“嘿嘿,猴子,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啊,这泡妞三大忌:兔子不吃窝边草,同学同乡别乱搞,同事关系莫骚扰,这你可都犯了啊!你看啊,你跟她认识,又是同乡,现在也能说是同事......” “滚!”我一下子从强子的赘肉上离开,靠向另一边的车门,冰凉凉的让我睡意驱散了不少。强子属于没心机嘴碎型,就是大街上多看一眼异性他都能传绯闻传的有鼻子有眼,通过种种蛛丝马迹证明我俩是天生一对,所以我也无所谓,照样管自己睡觉,只是看着唐菲儿那越缩越紧,楚楚可怜的小女人样儿,不禁心里一软,扔过去一件外套,暗骂自己一声:真他妈傻子我!再次调转方向,跟一脸坏笑的强子靠在一起。 ...... 迷迷糊糊中,我被魏明乐摇醒,眯着眼睛向外望去,窗外还是同样的风景:一条马路街面宽,两边绿化排成排,准备再次倒头再睡一会儿,却被魏明乐阻止:“别闹,正做梦我变成了韦小宝呢。”我伸手挥开魏明乐的手,不料被弹开的却是自己的手。“我已经开了4小时了,不能疲劳驾驶。”魏明乐淡淡道。靠!这么惜命的话那你算是入错行了!我心里吐槽,嘴上问道:“这死胖子不行吗?” “试过了,叫不醒。”我用力揉了揉脸,知道除非天塌地陷,不然强子为了躲避开车即便醒了也会继续装睡,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下车跟魏明乐换了位置,拉上安全带的时候,发现唐菲儿整个上半身缩在外套里,只露出了一个头,正睁着那双剪水双瞳看着我。“你醒了?还有一段路呢,要不再睡会儿?”我拧动钥匙,一脚油门下去,绯红色的发丝迎风而起,像是红色蝴蝶一般四散纷飞,将唐菲儿的整张脸彻底淹没。 “这么大的动静想不醒都难。”唐菲儿飞快的瞄了强子一眼,又将头缩进了外套里,让我不得不感叹这家伙是不是练过缩骨功,一件外套居然装得下她的上半身跟头部。“谢谢!”耳畔又传来唐菲儿含糊的声音,隔着外套,听的不太真切,却依然让我猛打了一把方向盘。“不客气。”我难得心跳加速了一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鼻尖上居然有汗珠子沁出,妈的,这可是一辆四面漏着寒风的小破车啊!“要是没那么多汗臭味就更好了!”在我尾巴快要翘上天的时候,唐菲儿又狠狠补了一刀。“靠!嫌臭就还给我!老子正挨冻呢!”再一次好心没好报,我也是恼了,扭头一看唐菲儿,正躲在外套里,露出一双月儿弯弯的双眼,看样子是在使劲儿憋着笑。 里耶和长沙同属一省,两地之间的路程其实并不长,一天之内就能轻松的来回,再加上这次不用跟来时一样东躲西藏特意绕小路,于是在我的娴熟的驾驶技术之下,风驰电掣几小时,我们就从乡土气息扑鼻的山川来到了充满钢筋水泥的都市森林。我们是在下午回到的长沙,在唐菲儿的指引下,车子又走街串巷的绕了几条街道,最终开到了一间三层楼的小洋房面前缓缓停下。这是一个别墅区,每一幢房子之间都用栅栏隔开,铁门与大门之间铺满了各色植物,一声喇叭声后,铁艺大门缓缓打开,林墨一身大红披朝我们款款而来。 很抱歉刚上班就出了趟远门,明天孩子周岁请假一天,后天新篇章《盗门六脉》开启!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杨曦的消息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马路炸开寒花,铁门染上白霜。在这倒春寒来势汹汹的傍晚,我的眼前站着一位红色披肩、红色马靴、红色唇彩、红色秀发的女郎。唐菲儿见了林墨,立马就将我们抛弃了,连个招呼也没打,果断把衣服一扔,跳下车就跑了过去,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小声汇报着什么。“我敢打赌,这娘们儿没说好话。”强子闷哼一声,对着两人的身影指指点点道。“嗯,但也不会说什么坏话。”我把衣服重新穿上,上面还余留着唐菲儿独有的体香和温存。林墨的情绪控制的很好,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偶尔朝我们投来惊鸿一瞥,看不出任何的恼怒和破绽,还自然的替唐菲儿掸去肩上的灰尘,拉着唐菲儿的手嘘长问短,让我不得不感叹,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独掌一方,穿梭于各色男人之间而不倒。 “咚咚咚”林墨敲了敲车门,一双妙目如一台高速运行的扫描仪,在我们身上和车内迅速扫视了一下,“不进去坐坐?”说话间,车门已经被她打开了。 “天寒地冻,赶着回家。”我立即回道,没有拉上车门,但也没有下车的打算。 “那更应该进去喝杯茶暖暖身子。据我所知你应该跟家里说的是上班去了,现在突然回去好吗?”林墨眨着眼睛抛出一句话,话外之意很明显:在老娘跟前最好老实点,我早调查清楚了。“王静也在噢。”又转向强子抛出一句话。 “那就去!”果然,强子毫无抵抗力,乖乖上钩,蹦跳着下了车伸着懒腰。这一下车,魏明乐也老老实实的跟着下了车,“这几天吃的全是罐头,舌头都起青苔了,一觉醒来周遭还是一群大老爷们,猴子,咱就承了她的情吧。”妈的,这么快就见色忘友了,我不禁气结。“强子,知不知道害死岳飞的那几个人当中,谁是祸首?”我也不避林墨问道。 强子不假思索道:“秦桧啊,现在杭州人民还天天葱包烩儿吃的爽呢,西子湖畔岳王庙里不都还跪着的嘛。”好歹强子也是生在杭州,长在杭州,知道有秦桧这么一个人。我摇摇头:“是跪在秦桧他身边的那个人。”然后解带下车,留下一脸思索表情的强子。“哦!我知道了,是他婆娘!对不对猴子?”强子后知后觉,在后面大喊。杭州西子湖畔岳王庙,同秦桧一笼跪着的,是他的妻子王氏。 “你是想说女人很恶毒还是我不能信?”林墨带着一股幽香来到我身旁问道,同时带着一份揶揄,“但你可不是岳飞啊。”我点点头:“所以你别找我了以后。你想想连岳飞这样的大英雄都扛不住女人的枕边风,何况我这小身板儿?” “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侯迪,是男人就一个唾沫一个钉儿,别老想着躲事。”林墨收起了本来就少的可怜的笑容,“我得提醒一下你,这次的任务失败了,所以你答应我的事还有两件。” “没可能!”我扭头重新回到了座位上,“你要这么算我也甭进去了,剩下的一件事也别指望了。嘿嘿,还跟我扯季布、侯嬴,正好,你给我说道说道,季布先随项羽后仕刘汉,算不算背信弃义?侯嬴倒是忠诚无比,结果呢落得个身首异处,这年头,忠义之士不长命,反复之人乐无边。要不我今天就耍回无赖?” “你......”林墨被我的强辩驳的说不出话来,原本就是一袭红衣的她这回连脸也红了,彻底成了一朵盛开在冬季的牡丹,娇艳欲滴,让人心驰神往。“有什么事能先进去再说吗?”眼看主子有难,唐菲儿顾不得冷抱着双臂过来打圆场,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道,“墨姐,外面太冷了,我们先进去吧。” ...... 我们被引到了一间弥漫着檀香味的房间,两边是古色古香的檀木架子,中间是一张椭圆形的檀木桌,上面摆着一组茶具,茶漏、茶则、茶叶罐;茶夹、茶船、茶匙子一应俱全,中间还蹲着一只金蟾,嘴里叼着几枚圆形方孔的通宝钱,也是金灿灿的,整个格调很是老套,完全不像是林墨这样的一身洋品牌,喷洋香水的人会用的。“这回改喝普洱吧。”此刻林墨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高冷范儿,也不征询我们的意见,自然而然的坐下来开始泡茶。“这房子是谁的,能在傍晚穿一身红出来吓人的人不会整这么老套而又死板的装饰吧?”我坐下来环视一圈道。之前一直不发一言的魏明乐忽然也说了一句:“晚上不宜喝茶,容易睡不着觉。”干脆把杯子口沿覆在了桌上,微微点头致歉,然后起身离开。林墨居然也不拦着,只是淡淡的微笑着目送魏明乐转身、开门、消失。 “我也出去一会儿,我就爱喝碳酸饮料,这小树叶子亮黄汤的我实在品不来。”强子朝我古怪一笑,屁股都没沾到板凳就笑嘻嘻的走了。不用猜我也知道他出去私会小情人了,明天能不能按时起床还两说。 就泡茶这么一会儿工夫,现场就只剩下了我和林墨孤男寡女了,我一拍脑袋才反应过来这绝对是故意的!在我跟林墨拌嘴那会儿唐菲儿就已经把魏明乐和强子收买了!我清醒的认识到我的魅力不可能大到了让一个大美女以身相许的地步,所以这样的安排只有一个目的――林墨有事需要单独跟我谈!我不着急,林墨更不着急,一次又一次的替我倒着茶,我也一次又一次的喝着茶,直至舌头开始发苦。说实话,我不喜欢喝茶,甚至还有些讨厌,每当看到那些个大腹便便的秃头们一手拿着报纸,一手捧着足足有半杯茶叶的杯子,杯子的口沿上还有一层茶垢的时候,我就觉得深深的悲哀,有这样一群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棺材瓤子在,我们年轻一代怎会出头? “说吧,什么事。”我阻止了林墨又一次的倒茶动作,这样僵持下去即使茶水喝干,板凳坐穿又不会有结果,“再不说我的膀胱要炸了。”香茶美人原本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但此刻我的下半身已经容不得我细品香茶,细赏美人了。 林墨放下紫砂壶横了我一眼:“你觉得很幽默?” 我摇摇头:“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现在的感受,幽不幽默倒在其次。”这是真心话,可惜没人懂。 林墨皱了一下眉头,竟然让我有一种“西施病心而颦其里”的惊艳。“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有种感觉,你似乎在有意避免跟我接触?” “哈,这还需要猜测吗?把‘似乎’两字给去了。”我的回答很干脆,“像你这样的女人,肯定不缺男人追,说是十里长街也不过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想给自己留点尊严。” 林墨停止了手头上茶具的摆弄,眉头皱的更深了:“你要是还这样油嘴滑舌就没必要谈下去了。”我顿时感到委屈之极,又不是我想跟你谈天,看你泡茶的,稍作思考道:“你吃男人不吐骨头,而我恰恰是最最爱惜自己这把骨头的。”林墨从我的话里听出了一些真诚,这才稍稍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眉头。 “我很欣赏你不肯屈居人下的心性。之前虽然你努力把自己放在与我平等的地位上跟我进行谈判,但我觉得你还是很可笑。六大传承在盗门中的地位就像四大名著在中国文学的地位,不是随便就可以改变的。”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一张嘴就不是我爱听的。“不过自从你成功进入特课后,我就改变了对你的看法。不是因为你进入了传承之一的特课,虽然这是促使我最终做出决定的最后一根稻草,但那样的人我还是不缺的。”林墨自斟自饮了一杯茶水,脸色微红,习惯性的眯眯眼,一副迷蒙憨态,像是茶里有酒精一般。 “你现在是特课的人,可以动用国家资源,老铁拳仅剩的虞克雷也愿意相信你,地龙会的方乔跟你是旧识,至少说不上敌人,还有广州的淑英,北京的杨培禹......侯迪,我正式邀请你跟我合作,当然不是一两件事的合作,而是长时间的、深入的合作。”林墨忽然睁大了那宛若星辰的漆黑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我。 房间很温暖,灯光很柔和。桌上的文竹不知寒冬长的正绿,门口的鱼缸里几条不知名的五彩斑斓放弃广阔的无边无际的大海,千里迢迢的从热带海域赶过来吐着泡泡,来回在半米见方的空间内游荡。我举起空杯晃了晃,又放下道:“谢谢你替我梳理了我的关系网,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能干,背后的后台这么硬。”我吸了一下鼻子,“我想知道,既然你花了这么久时间调查思考,那跟我谈合作的时候,总得有点诚意吧?是哪个男人这么悲催,让你转手又把他给卖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杨曦的消息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没有夕阳红,没有归鸟鸣,今天的傍晚仿佛极其短暂,落霞与孤鹜还没齐飞一会儿,时间就把长沙这座城市拖入了夜晚,就像黑白之间没有了灰色,此岸与彼岸间没有了行桥。屋内的吊灯壁灯日光灯都无声无息的亮了起来,煌煌然犹如无数星辰,照亮了小屋,温暖了人间。 林墨左手握着一个精致的竹节杯,杯上泛着幽幽的亚光,右手轻轻叩着檀木茶几的一角,平静地看着言语不善的我,脸颊上忽然泛起一丝谈漠的笑容,轻声说道:“所谓茶道,其实只是用繁复流程来强化某种仪式感,从而产生一种*。很多人都以为饮茶必然要焚香沐浴,更衣叩首,心怀虔诚,然后洗杯换盏,观汤看色,沉默把玩一番,才能把茶汤送入唇中。其实他们都错了,把喝茶流程化,简单复杂化,这并不是我喜欢的,我这个人还是喜欢直接一些。” “所以......”我耐心的听林墨做着铺垫,知道这会儿要进入正题了,有必要捧一下场,不然这娘们儿一个不高兴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了。人往往都是这样,越是有能力的人说话越是喜欢拐弯抹角,舌头捋直了说会被认为没有文化,他们称之为谈话艺术。 “所以......”林墨松开竹节杯,眼睛对上我的目光,稍作停顿,“那个男人叫杰克·李!”似乎不想让我误认为是杰克琼斯,林墨说了杰克的全名。 我的双手猛然握紧,指节发白,杨曦此次失联不就是跟杰克有关吗?头一次见林墨那会儿她跟杰克不就是一起有说有笑着出来的么?是啦,林墨肯定跟杰克关系匪浅,那么林墨接下来要说的话难道跟杨曦有关?一想到几个月来总算是有了一点线索,我就有点难以自制,但为了在谈判中不落於下风,被林墨牵着鼻子走,我还是强自控制住微颤的身体,双手攀住茶桌的边缘:“倒茶!”这也是一种谈话艺术。 我的一切举动林墨都看在眼里,没有遗漏过任何的细节,听见我吐字说话,林墨风情万种的笑了笑,轻轻握住茶壶,壶嘴一抬一泄间,一杯带着茶沫子的香茗就完成了,一手托杯底,一手轻抚杯壁递到我的面前,仿佛我就是那杯中的水,手中的杯,尽在她的掌中。“信的确是杨曦写的,但杰克可没有老老实实的交代,他跟杨曦说的事情有些是真的,但大部分是假的。他的确跟天机门有合作,但不是几回而是熟客,他是一名职业走私客,一次并不有意针对他的陷阱并不能吓退他,一次走私失败也不会让他死心,让他顾虑害怕的,是杨曦这个知情人。”所谓职业走私客,就是专门替客户出谋划策,走私器物的一批人。 “你、我、强子都是知情人。”我指了指林墨跟自己说道,心里对林墨的警惕之意却是越来越强:连我收到杨曦信的事情都能知道,她到底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林墨按下按钮,等着水开:“我是他的合作对象,他没必要顾虑,至于你跟强子,他不是神仙,哪知道杨曦会扭头就告诉你们这些?不过他也不是笨蛋,从杨曦让他寄鼎给你起,他就应该猜出一些事实,不得不说,杨曦走了一招臭棋,要不是他现在腾不出手来,你们应该早就不明不白的消失了吧。”说这话的时候,林墨就像吃饭睡觉拉屎放屁一样自在轻松,却让我的心头像被盖了几床棉被那样闷。 “杨曦现在到底在哪?”明日愁来明日愁,杰克的事毕竟还远在天边,一时半会儿撵不上我,杨曦的消息才是我现在最想知道的。 “这也是杰克腾不出手来的原因。”林墨双手放在大腿上,红发从脖颈左侧倾泻下来,露出白瓷般的右颈,一副淑女样,“杰克是欧洲一个大财团的走私代理人,虽然不知道杨曦这次去欧洲干什么,但想来不是去完成学业,更不是去观光旅游,我猜很可能跟杰克背后的财团有关吧。” “关于那个财团,你都知道些什么?”我右手捏着空空的竹节杯反复搓着。林墨摇摇头:“虽然他们的手很难伸进到这里来,但我还是不想把他们得罪狠了,代理人没了可以再找一个,可琉璃司一半的利润都来自他们的收购和合作,我说出来了,这些损失你来弥补?”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羞涩一笑:“我有家面馆......”看到林墨怒意渐起的俏脸我就知趣的止住了话头。“我猜杨曦应该已经悄悄回国了,不然杰克也不会急匆匆的要赶过来,还要我帮他查找杨曦的下落。”林墨立即转移了话题。 “嘚嘚嘚嘚”壶盖经不住蒸汽向上的冲击不断地左右来回抖动着,透过壶盖与壶身的缝隙,一条肉眼可见的白线自水壶中笔直冲出,犹如地表喷薄而出的白色岩浆,灼热而又激烈。就在冲击的最*声势戛然而止,一双柔荑轻轻拎起茶壶,热水顺着流嘴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准确的注入杯中,冲散了普洱,化开了浓香。 “你刚才替我整理的那些关系,那都是人情,是我拿命博出来的,用一次就薄一分,求一回就少一个,不像你琉璃司是你说了算。”我静静地看着林墨举壶、提水、冲茶、移杯,平静的说道。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最珍贵的也是人情,我不想稀里糊涂的白白浪费人情,除非我能确认杨曦身处险境。 “你也可以用那口鼎......” “还好我的脸够大够厚,省着点用应该能用不少回。”我立马调转口风,改煽情为豪爽,变相回绝了林墨的提议。琉璃司想要鼎,特课想要鼎,天机门想要鼎,就连鬼王党也在找鼎,虽然不知道他们要的鼎是不是同一个,但我此刻已经很确定,我的那口鼎是炸药包,也可能是救命符,就这么轻易交出去了我的脸还要不要了?我的智商还要不要了?“只是你想怎么合作?” 林墨笑了笑:“我会给你杰克这几年走私文物的证据,保证可以让他有来无回的那种证据,你的话......我希望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够及时现身。”妈的,这不是又回到老路上了嘛!我暗骂,眉头皱了起来。“放心,一般情况下我也不需要你这样的战五渣来协助我,我更多的是需要你提供消息。”林墨居然也玩了一把幽默,用“战五渣”来特指我。 “让我玩无间道?” “琉璃司是靠出卖情报的地方,我们需要很多很多的情报,大到古墓的位置,小到哪里的狼眼手电最便宜,只要关于盗门,我都要。” “你们就是这么把情报网编织起来的?”我有点明白为什么琉璃司的情报业发展的如此蓬勃向上的原因了。以情报换情报,指不定我提供的情报正是哪个人所急需的。 林墨对我的提问只是报以微笑:“商业机密。” “好,我会看着给的。”我无意在情报业界展示我的商业天赋,自己那小破馆子都是惨淡经营还跟琉璃司抢生意,傻也不是这么个傻法,所以也无所谓林墨的回答,站起来道。我相信林墨这样的聪明人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我只会给你我认为可以给你的,要是我觉得每一条都重要的话,你就当我的话当放屁吧。林墨笑了笑,也站了起来,伸出那双泡了一傍晚的手盈盈道:“可以。”我以为林墨多少会再讨价还价一番,都准备好辩词了,没想到她居然一口答应了,令我有些看不懂:难道她没明白我的意思?但我可没有那种到嘴的肉还吐出去的习惯,也利索的站了起来。 茶香伴着林墨那伸手的动作顺着气流钻入我的鼻孔,美人香,普洱味,我花了好大心神才冷静下那颗怦然心动的不争气的心脏,伸出手握住了那份美好,为了显示自己君子坦荡荡,稍稍发力后便缩手,缩手后又暗自可惜不已,想着自己怎么这么怂。 “我很好奇你是不是都知道我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裤?”我笑着道,暗示林墨老子知道你在我身边放了人。 “不知道。”林墨摇摇头,“我没那么变态。当然,如果我想知道的话......”一切都在不言中。 “那个...既然合作了,剩下的那一件事情是不是......”趁着合作初成,谈话氛围良好,我趁势说道。林墨微微一笑,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奸猾狭促。 “你别笑得那么诡异行不行?”林墨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容就像那蒙娜丽莎的微笑——神秘而又温柔。 “妈的,当我没说!”我被林墨的笑容弄的心里发毛,连招呼也没打就落荒而逃。总有那么一个人,只要冲你一笑,就能把你打败了,比如亲人与恋人,再比如窗外的班主任和眼前的林墨!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乱了天机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下弦月如钩,暗了夜空,星光淡淡,无人话情事。小楼溪畔夜气里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偶尔飞车掠过,杂沓之声惊慑别家院子里的走狗,引来众狗齐吠,待主人呵斥后才渐渐声消,但依旧有狗胆包天的敢不顾命令,稀稀落落的呱鸣。我这才发现我居然已经走出了屋子。 “你怎么出来了?”屋外,有着一头红色短发的唐菲儿已经换了一身冬衣,将身子紧紧裹住,仰着头,看着如钩的弦月发怔。我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栏杆上:“想着回房间睡觉的,结果迷路了。” “跟我来。”唐菲儿像是早料到一般,不惊讶不嘲笑,迈着那双世间少有的美腿下了台阶,我觉得她是故意等在门外候着我的。跟在她的身后跨过台阶,绕过房子,越过草坪,我们来到了离屋子三米远的屋后,看着唐菲儿拉起地上那重重的圆环,闻着里面飘来的阵阵酒香,我不禁大骂:“不带这么磕碜人的,这不是地下室吗?” 唐菲儿摇摇头:“这是藏酒室。这房子不是我们的,我们没权使用其他的房间,也没有钥匙。不过,这里的酒你倒是可以随便喝。”虽然猜到了这房子主人另有其人,但我一点儿也没有回答正确加十分般的喜悦,望着黑峻峻的藏酒室,我本能的摇摇头,后退几步道:“我不好酒,也喝不完,还是睡大厅沙发吧。”唐菲儿没说什么,又重重的把圆环拉下,酒香瞬间无影无踪。 回到大厅刚躺下,就看到强子摇着肥头大耳哼着陈词滥调大模大样的出来了,显然心情大好,见到我睡着沙发心疼道:“猴子,你怎么睡沙发啊,被赶出来了?刚好,我睡不惯席梦思大床陪你一起睡沙发。”我斜眼看了一眼一副小人得意样的强子,知道他被王静一脚踢出门了,此刻正无家可归呢,摇摇头道:“强子,以后你偷吃完了请把嘴巴抹干擦净了再下来,吃相真难看。” 强子下意识的抹了抹嘴巴:“很干净啊,你什么意思?” 我扭头留给强子一个潇洒的后脑勺:“你的拉链没拉上。” “哎呦我去!”身后传来强子手忙脚乱拉拉链的声音。我闭目暗自替王静可惜,果然才子佳人都是骗人的,鲜花牛粪才是现实,又把身子往中间缩了缩,尽量让自己变成一坨,心中咒骂不已:妈的,算你们狠,连块毛巾毯都没有! ...... 一大早,我就被铁门的哐当声吵醒。揉揉眼睛翻身起来,就看到郭毅走了进来,脸色苍白,纱布裹身,见到我只是略微低了一下头,然后就蹬蹬蹬地上楼去了,作为英勇负伤的战斗英模,他受到了林墨的亲切接见和诚挚问候,下楼路过大厅的时候,郭毅撇下了一句话:“老鲁死了!”此时的我依旧跟他上楼时候一样,头发鸡窝,眼角挤满眼屎,睡意昏沉,即便如此,我还是被吓的不轻。 老鲁终究是死了,这个一直在拼命消费,透支生命的男人终究是死了,老鲁怎么死的我不想多问,重伤不治也好,遭人暗算也罢,生死世间一切烟消云散,他终究是享受了几十年的齐人之福,我只是有点替老鲁不值,为了活命他果断放弃了跟林墨的约定,既然终究难逃一死,还不如跟林墨......我摇摇头,脚踢了踢已经睡在地上的强子,强子只是掏了掏裆,转了个身继续睡去。有些人想醒,却永远醒不了,有些人不想醒,却不得不醒。我蹲下身猛拍强子后背:“走了,替老鲁收尸去,别让他在太平间久等了。”魏明乐还不打算走,他还等着那笔钱和蔡和的审讯结果。 我们走的时候,林墨没有出来相送,只是透过车窗,我看到了那张清丽的容颜一半躲在窗帘后面,一半迎着太阳,微笑着冲我们挥手。你要是死了,有人缅怀追认你,你要是伤了,有人慰问同情你,你要是生龙活虎的活着,那就完了。可是老鲁死了,他也完了。 ...... 老鲁的死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事实上连个水花都没有,没人替他哀嚎,没人替他烧纸钱。草草给他在陵园找了一处安身立命之地,一口气连烧几栋别墅、几辆豪车、一打女人之后,我们就回到了济南。那里,是我们接下来工作生活的地方。至于老鲁,只能祝愿他别投错胎,下辈子活狗身上去了。 开车去特课的路上,我抽空给家里挂了一个电话,这才知道淑英这几天一直在往馆子里打电话,惹的老妈一阵警惕,要我务必保持生活自律,洁身自好,现在正值敏感时刻,苍蝇老虎一起打,也不会放过我这样的苍蝇屎。于是我好说歹说,再三保证不乱勾引人家黄花大闺女、良家好姑娘的前提下,才勉强打消了老妈杀过来的念头。强子冷漠的看完我打电话的全过程,对此只发表了一句话: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娘俩儿一起不要脸的,真以为自己潘安在世,卫阶重生? “淑英姐,你咋直接打到我店里去了?”我没有理会强子的冷嘲热讽,也没兴趣追问他这个文化白痴是如何知道潘安卫阶的,直接拨通淑英的电话询问情况。我跟淑英平时极少联系,她不知道我家电话,唯一的途径就是打叫外卖的面馆电话了,一连几天的骚扰我店里事情肯定不寻常。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朱晋三吗?他要见你。”淑英并没有抱怨为什么一直找不到我,也没有嘘寒问暖一番,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朱晋三?天机门那个?”我眉头皱了起来,我跟他未曾谋面,也不曾有过交谈,没有任何交集,唯一的可能就是杜伟宪的死或多或少跟我有点关系,可朱晋三自己不也是半死不活的吗,还有心思管这些?“他见我干什么?”徐娘半老,风韵依旧犹存,老头半死,毕竟一派龙头啊!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可能是听出了我语气中的警惕之心和不情不愿,淑英恳切道:“侯迪,朱晋三的确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这几年也从我这儿捞了不少实惠好处,但也多亏了他这块招牌我才能站稳脚跟,如果只是见一面的话,我希望你能答应。”马烈死后(其人其事参见《盗阴阳》),朱晋三坐稳了广东地下首把交椅,淑英这几年都是在他的庇佑下才能顺风顺水。 “淑英姐,朱晋三到底还有几天活头?”我认真道,没有爽快的给出答复。 “我最近一次见他是在半个月前,脸色蜡黄,眼白充血,十足的死相,神仙也难救了。” “啥时候还学会看相了?”知道有可能是淑英为了让我过去而故意说的很严重,我调侃道。 “咳一次吐一回血,走一步喘十回,一躺下就插满各种导管,呼吸就跟破风箱,瘦的跟条细麻杆,你说像是身体健康的人吗?”淑英也不气恼,如实答道。 “好吧,为了让他不至于死不瞑目我就见见他吧。”我叹口气道。电话那头的淑英显然听到了我的一声叹息,道:“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儿去,你怎么来的我就让你怎么回去,姐保证!”我愣了一下,笑道:“淑英姐,我叹息的是怎么跟特课请假说我又要溜了,而不是在担心有去无回,一个病了大半年的病秧子我会怕他?不过有淑英姐你保驾护航我更放心了。” “病虎也是虎,你不要太掉以轻心了。”淑英认真道。 听着淑英发自内心的关心,我不禁有点感动:“恩,我知道,只要他还没死透我就离他三米远。那个,淑英姐,朱晋三到底得的什么病?” “百病缠身,数症齐发。”淑英叹口气道,“风湿、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病,不过最要命的肺癌。可能是年轻时作孽太多了,遭到了现世报,老年人会出现的病他一个也没落下。” “哦,那他还能活这么久简直就是个奇迹。”我点点头,“那个,他不会逮了我想做人血馒头吧?”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了鲁迅先生的《药》,看来记忆力太好也不行,容易胡思乱想。 “滚!”因为我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淑英再也保持不了镇定,狠狠骂了我一通后挂断了电话。 “猴子,人血馒头能治病?”收起电话,强子就好奇的问道。“旧时民间迷信,认为馒头蘸了人血可以医治肺痨(肺结核病),纯粹胡扯而已。怎么,你有兴趣成为那个‘人血’?”我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不是了!”强子一激动,差点把汽车开沟里去,惊得我不敢再出言刺激,“我只是奇怪而已,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一个馒头真的能引起血案,电影也不都是骗人的嘛!” 车子压过一段施工路段,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了飞扬的黄土漫卷天际。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乱了天机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简单的条纹衬衫搭配紧身牛仔裤,将陈嘉瑜姣好的身材衬托的愈发完美。此刻的她手里正拿着一摞文件,低头专心致志地看着,柔顺的秀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我们进来见此情景,刚准备退出去,陈嘉瑜就头也不抬地说道:“自己倒水喝。” “你是跳大神的神婆还是守山门的巫女,怎么知道是我们来了?”强子惊讶道。陈嘉瑜这才抬起头笑道:“也只有你们进来不敲门。再说了,不管谁进来了我都会说那句话。”强子竖起大拇指赞道:“还是你霸气侧漏,让客人自己倒水喝。” “这是你要的资料。”陈嘉瑜也不啰嗦,从那一摞文件中抽出一张纸推到刚刚落座的我的面前。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将这次长沙之行跟陈嘉瑜做了汇报,希望她能帮我查一下鬼王党的信息。“恩,字倒是好字,只是...就这么点,还没工资条的字数多呢?”望着上面形单影只的几个字,我有点失望。堂堂特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给力了? 陈嘉瑜无奈的摊开双手,抱歉一笑:“抱怨也没用。不是下面的人不尽心,实在是他们藏的太深了,虽然同为传承,鬼王党向来独来独往,行事低调,是所有传承中最为神秘的一支了,他们从来不跟其他传承有来往,即使做生意有交易也是选择传承以外的其他人。从你的描述来看,那叫丁宇跟章学澍的两个人应该不是飞僵一支的人。” “何以见得?”强子难得文言一把,却被我的惊讶声打断了,因为那张纸上面唯一有用的信息写着:制作飞僵的尸体必须是赶尸!“这下子就说得通了,怪不得蔡和要定期制作那么多的赶尸,怪不得他们要定期向蔡和买赶尸,原来是为了打造自己的僵尸军团!”我拍着额头道。一大波僵尸即将来袭,可我手上却没有豌豆射手,人生最大的悲哀恐怕莫过如此。 “不错,鬼王党‘五鬼运尸术’其实也就是五个分支,招魂、请魄、走棺、赶尸与飞僵,招魂与请魄已被证明是不存在的虚无精神主义,但就像宗教信仰一样,还是有着一些信徒的,走棺其实就是会打洞的土老鼠,跟一般盗墓贼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力气大一点,走棺走棺,得抬着棺材走嘛。”陈嘉瑜开始对那张纸上的内容进行补充,“只有赶尸飞僵才能称得上是传承秘术,飞僵是建立在赶尸的基础上的,所以自从赶尸自立门户后,飞僵一支虽然战力强悍,但苦于无‘僵’可用,不然飞僵早就把其他三支收编了,即便如此,飞僵也还是掌控了鬼王党的绝对领导权,据说飞僵一支的成员极少,盗墓、走私、买尸之类的活儿他们是不会亲自出手的。” “原来赶尸人这么金贵。”我这才意识到林墨将蔡和攥在手里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可能她是想以蔡和为饵,钓更大的鱼。这婆娘,又摆了我一道!从陈嘉瑜提供的消息来看,赶尸人对飞僵一派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只要蔡和在手里,就不怕飞僵的人不过来接触。只是从丁宇跟章学澍两人的表现来看,只怕不会是温柔的靠近而是野蛮的撕裂。临渊行走,刀尖跳舞,那婆娘真那么疯狂,她到底想干什么? “好了,扫盲结束了,现在我来说说接下去你们的工作任务。”陈嘉瑜拍拍手让我们收回注意力。 “呃...其实这次来我是想请个假。”连我都觉得自己是老太太靠墙吃稀饭--卑鄙(背壁),无耻(齿),下流了!进了特课愣是一天班没上过,请假倒是家常便饭,绵绵无绝期。“这次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只要三五天,不!最多三天就行!”看到陈嘉瑜隐隐跳动的神经,我知道她有暴走的倾向,立马招供道,“淑英你知道的,她说有人非要见我。她是我姐,低三下四央求我好几回,我不好意思拒绝......” “好吧好吧,是朱晋三要见我,天机门鸡胸那位‘胸’弟。人家好歹是一方大佬,七弯八拐的通过淑英找到我,我总得给点面子不是。”陈嘉瑜的脸上已经阴霾一片,阴得能滴出水来,为了不再过分刺激她,我只好出卖了自己,如实相告。 “去吧!快去快回!”听完我的坦白,陈嘉瑜一下子转换了表情,露出一副足以入画的动人微笑。嗯,我数了数,刚好八颗牙齿,十分标准。“靠!不去学变脸真是可惜了!”强子跟我看得目瞪口呆,大脑短路,莫非以诚相待真的是为人处世的第一准则? 陈嘉瑜白了一眼强子,换了一个坐姿道:“本来这次的任务就是想让你们去接触一下朱晋三,这回你们算是误打正着了,既办了正事又了了私事,算不算是一石二鸟,以公谋私呢?” “放心吧,我们分得清轻重的。”我自动过滤了陈嘉瑜话语中的揶揄戏谑成份,拍着胸脯保证道,“怎么,终于要对朱晋三下手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啊,朱晋三病入膏肓,眼见是活不长了,要逮人可得加班加点,雷厉风行了,要是他病死了那你们也没面子,盯了人家大半辈子,最后还亲眼看着人家自然病死,逍遥法外。” “死就死了,只要不再危害社会被我们抓住跟被菩萨上帝带走没有区别。”对于我语言上的“报复”,陈嘉瑜丝毫没有恼怒,笑眯眯道,“这次让你和卢强去找朱晋三可不是去收集他的犯罪证据的,是去保护他的,顺便探一探他的底,到底他的病情况怎么样了。” “什么?”强子瞪大了眼睛,“我没听错吧?”见陈嘉瑜一脸平和的玩着自己的发梢,喃喃道:“完了完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老鼠还真有给猫当伴娘的时候。” “你和卢强主要是去保护朱晋三。”陈嘉瑜又重复了一遍,强子一下子嘣了起来,捂着脸道:“靠!不是伴娘,是新娘咧!” “你们怀疑朱晋三的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还是你们认为朱晋三要死了?”虽然心里同样的震惊,但我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陈嘉瑜停止了玩发梢的无聊动作:“杜伟宪、叶俊腾都死了,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朱晋三。”老三老二死于非命,接下去轮到老大也是无可厚非,顺理成章的事儿。 “就我们俩去了也是多了两个被爆菊的人。”一想到杜、叶两人悲惨搞笑的死法,我本能的选择拒绝。“当然不是叫你们去送死。他们虐杀杜伟宪、叶俊腾肯定是为了天机门的什么东西,也许他们已经从叶俊腾身上得到了,不一定会去找朱晋三,要是真遇上了,你们只管逃。” “那你们还让我俩去保护朱晋三干吗?”我更加不解了。 陈嘉瑜伸出一根手指道:“看看能不能在朱晋三死之前从他嘴里掏出一点信息,他是天机门龙头,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这里什么最值钱。”紧接着,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要是他们真的找上门去找朱晋三的麻烦了,我希望你能尽可能的了解他们,至少,把他们的长相给记下来。” “说到这事儿,我就奇怪了,特课怎么说也是一国家机构,在谁是杀死杜伟宪、叶俊腾哥俩儿的问题上真的是没有任何的线索?”不同于其他国家,我们对于恶性犯罪还是很重视严厉的,这么两起恶性虐杀的连环案居然没有任何线索可寻,也不见任何的媒体电视对此有跟踪与报道,我不禁疑窦丛生。 “这个真没有。”陈嘉瑜也是满脸的无奈,“只能知道这两起案件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伙人所为,杀人动机、杀人方式这些都是空的。在事情真相大白之前,我们会封锁一切消息,以免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连环杀人案就是这样,有一就有二,很容易会引起社会的不安定,即使知道针对的是天机门、即使两起案件一个发生在西北,一个发生在东北。 “好吧。”我勉强接受了陈嘉瑜的解释,“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么肯定不是仇杀?天机门的仇家应该是遍天下的。” 陈嘉瑜笑了笑:“天机门作为一方势力本来能跟他们作对的无非就是地龙会、茶语山庄、鬼王党等少数团体,而敢跟天机门叫板的都在我们的严格监视下,杜、叶被杀时,他们都没什么异动,剩下的,都是一些没胆没识的人。” “这么自信,貌似你们连鬼王党的门朝哪开都还没弄清楚。”望着陈嘉瑜一脸吃瘪样,我居然笑了,笑得那样的没心没肺,“事先声明啊,朱晋三要是病死了可不能赖我们办事不力啊。阎王判你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我不是医生,可没办法让老朱活到被人宰的那会儿。”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乱了天机 三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人流如河,车流如海,每一座城市都会时不时的上演塞车,然后骂娘的戏码,很不幸,这一回我成了其中的一份子。前面是望不到边的各种颜色、各种造型的车队,三个交警站在同一个路口手脚不停,口哨不断,忙的不亦乐乎,可惜依旧没能缓解车流分毫,让我严重怀疑他们的工作业务能力来。一架飞机低空飞过,车窗的玻璃有些害怕的震颤着,从飞机上往下看,这拥挤的车流应该就像是一只只五彩斑斓的大蛤蟆。我抬腕看了看表,从机场出来已经一个小时,我身后的背景居然还是机场。 堵车不堵心,虽然碰上了难得一遇的大塞车,我和强子倒也不那么闹心,原因无他――有美在旁。我充分听取了上回淑英给我的建议,还没上机就给淑英挂了电话,是以一出机场我们就坐上了车,在上面说说笑笑笑时间倒也不算太难过。“这回你们怎么坐飞机了?接到电话那会儿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淑英握着方向盘笑道。 “没办法,时间紧迫。”强子嘻嘻哈哈地说道,顺便看了一眼还眼中带泪的我。不知道是陈嘉瑜工作疏忽还是有意为之――我比较倾向于后者,故意买了两张机票给我们,“不提这糟心事了。”我挥挥手岔开话题,“淑英姐,你到底姓什么啊?认识你也好几年了,居然都不知道你全名。”我手交叉放,看着淑英美丽的脸庞道,光线透过车窗照在她的身上,神圣而又静美。 “你别逗了。”淑英轻轻敲打着方向盘,“你不是一直都在叫嘛。” “你姓‘淑’?”这回连坐在后排的强子都忍不住叫了起来,“《百家姓》翻烂了也找不出这姓吧?”我刚想说别说百家姓,万家姓都排不上号,淑英的话就轻飘飘的传了过来:“是吗,很少见吗?不会啊,苏秦、苏武、苏轼不都姓‘苏’嘛。”靠!我暗自庆幸嘴巴比较笨,说话比较慢,不然真是有多大脸现多大眼了。 淑英?苏英!“拜托以后介绍自己的时候说清楚平翘舌。”我挠头道,“强子,以后得改口叫英姐了,听到没?” “得咧!英姐好!”强子倒也算会顺杆爬,神情庄重,端坐好后吼道,声如洪钟,俨然一副黑社会认大姐头的模样。 “名字而已,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多一个字少一个字没什么区别。”苏英被强子的一本正经吓了一跳,赶紧道。 前面的车辆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苏英赶紧跟上,生怕被别人插了队,捅了*。“那可不是这么说的。”看着苏英重新踩下刹车,我道,“之前还以为你叫李淑英、王淑英什么的所以才那么叫,连名带姓一起叫总归是不好的。就好比强子,要是叫他卢强子,别人还以为跟马钱子、决明子、苍耳子一样,是一味中药呢!” “猴子你妹!”强子刚想从后面搞偷袭苏英就轻踩油门,把他狠狠摁在了后座上,弄得她自己花枝乱颤,看得我心花怒放。 ......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高楼大厦远在天边,亭台楼阁近在咫尺。我们花了一天的时间横穿整座羊城,终于在天空拉上黑幕之前赶到了苏英口中的庄园。令我感到讶异的是,这个庄园非同寻常,居然是空军某部的疗养院,住在这里的人非得有深厚的背景不可。看到我惊讶的表情,苏英理了理衣服淡淡道:“没有什么比国家更安全更可靠的了。” 我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天不藏奸是一句屁话而已。”想来朱晋三也知道,要是有人想置他于死地,自己小弟再多也不够用的,他们总不可能跟着他睡觉洗澡上厕所,而躲进了军队疗养院,对方要动手也得掂量掂量后果,自古民不与官斗,没人愿意主动招惹官方,在这里杀人,即使得逞了也得沾上一身泥,国家可不是吃素的! “走吧,人家已经久等了。”我看到有人从门里出来,便招呼强子跟苏英。 进得大门,才知道是好大的一座院子。整个疗养院地域宽敞,院子里既有高槐古柳,更有森森古柏掩映,各种各样的花木点缀其中。院内建筑则是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三进房,四向房子两两相对,大门两边左右各有两间偏房,应该是服务人员居住的地方。我们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一直往前走,有个中门,中门两边有许多的住房以及厨房、杂屋、食堂等等。厕所则在偏远幽静之处,森森古柏之后。这座疗养院最特别之处,还在于有一个布置非常幽雅的后花园,其中有一个半亩的池塘,护岸有桃树,池塘中有水榭,一道拱桥搭在水榭与池岸之间,桥下种满了荷花,此时刚值初春,新叶未发,旧花已谢,但其规模依旧可见。穿过拱桥,我们被领到了水榭处,服务员尽职的沏上一壶茶后,默默退了出去。我虽不能尽知这座疗养院的妙处,但仅从眼前的森森古柏中,亦能知道这院子的规模了。 “据说这里在清初是平南王尚可喜的一处住宅。”苏英小声解释道。“哦,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尚可喜为明末广鹿岛副将,后投降与清,随多尔衮入关,被封为平南王,赐金册、金印,专镇广东,与吴三桂、耿仲明合称清初三藩。吴三桂于云南起兵反清之时,耿精忠举兵响应,然尚可喜不为所动,将吴三桂的劝反书呈报给康熙皇帝,以表忠心,朝廷后加封尚可喜为平南敬亲王。之后尚可喜的儿子尚之信参加了反清斗争,尚可喜被软禁,最终气愤而终。也只有这样一位历史留名的人物才能建造出如此规模、如此景色的院子。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一个枯瘦的老头在年轻小护士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向水榭走来,夕阳将两人的背影拉的斜长,显得有点落寞。老头儿眼眶深陷,脸色枯萎如同干瘪的黄菜叶,右手上还插着一根导管,旁边的小护士一手扶着老头,一手举着一瓶吊针,放慢脚步跟他并排而行。“朱老!”苏英立即站了起来,迎了上去。他就是叱咤一时,横行中国的,掌管六脉之一的朱晋三!但此刻他只是一个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老头儿。 “别让病人在外面太久了,他这几天太累了。”小护士简单跟我们交代了几句,把吊针交给苏英后就离开了,离开时嘴里还嘟囔着:“天天见客,真当自己病好了?”强子冲着小护士的背影道:“要是她知道眼前的老头儿是中国地下界的实际掌控者之一不知有何反应?” “来一根?”短暂的沉默后,朱晋三哆嗦的点起了一根烟自己抽了起来,然后把烟跟火机放在石头茶几上。 再次见到火机和香烟,我的心里居然产生了一阵亲切感,忍不住伸手去摸,猛然间想到自己戒烟的事实,不禁暗恼自己没出息没毅力,羡慕的看着朱晋三吞了口口水,摇摇头道:“我好不容易戒的烟,您老就别在勾引我了,况且生病抽烟...”我本想说死的更快,幸好及时反应过来,生生刹住了车。 “好,戒的好,吸烟害人不浅。”话虽如此,可朱晋三嘴上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吸了一口烟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既然横竖都要死了,还不如趁现在抽个痛快。”看来老朱是准备放弃治疗了。朱晋三抽烟很快很猛,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烟雾缭绕看不清楚他的脸,只知道他抬头凝视远方,随着目光看去,亭台、水榭、楼阁、烟树,都是美好的景物。或许他是在怀念自己的风云岁月,或许是在考虑死后是下地狱还是上天堂,无人可知,无从知晓。“这里环境很漂亮吧?”朱晋三笑道,像是在炫耀自己所住的地方是如此的迷人可爱。 “要是夏天这荷花开了就更漂亮了。”强子没由来的蹦出来道。 “或许吧,我肯定是看不到了。”朱晋三终于不再抽烟,将手上的烟头掐灭,“之前你们有托苏英来找过我,很抱歉我当时拒绝了你们,说实话现在我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风水轮流转,没想到这回轮到我请你们来了。”朱晋三首先表示了道歉,“我能猜出来一些你们肯来见我一面的原因,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杀死俊龙跟伟宪的人我也不知道,但我有几个怀疑对象,估计你们肯定也怀疑上了,不过无凭无据,要不要听一听?”朱晋三语速很慢,像是说话是一件很费劲儿的事一样,但即使这样,他中间还是咳了好一会儿。 我皱了皱眉,没想到朱晋三的情况这么糟,摇摇头道:“无凭无据的事还是不要说了,你能猜出我们的来意,我们可猜不出你这么急着找我们做什么?” “因为你们是特课!”朱晋三挤出一个笑容。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乱了天机 四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茶叶翻飞,热气蒸腾。我替自己续了一杯茶,茶香扑鼻,沸水入喉,加之沐浴在金红金红的斜阳里,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暖洋洋起来,要是有一把躺椅而不是石凳那就完美了。“我是不是特课对接下来讲的事很重要?”在没弄清楚朱晋三的意图之前,我不能急着表态。 “很重要!非常重要!”老头子人实诚得很,一点面子也不留给我。他的身后金光漫天,光芒四射,就像是大日如来降临一般。 我脸上有点无光,挠挠头:“怪不得之前英姐想把我引荐给你的时候你一推四五六的,原来那个时候我还不够格啊!我说呢,我也没带什么主角光环啊,大人物不可能排着队等我啊。”虽然朱晋三已经道过歉了,我心中还是有些芥蒂。 “小伙子,你也不需要妄自菲薄。”朱晋三枯瘦如干柴的手向我挥了挥,“结婚讲究门当户对,谈判也是如此。你说的没错,之前的你的确还不够格跟我面对面坐着说话,要是再回到当时,我也许还是会选择不跟你见面,但现在的你不同了,你背靠大树,我大厦将倾,你生龙活虎,我行将就木,此消彼长,此起彼伏,也许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轮到你不屑跟我这个老头子谈了。”虽然已经从苏英那里知道朱晋三说话的方式,但如此直白不留余地还是让我尴尬了一下,摸摸鼻子,连忙用喝茶来掩饰。 一口下去,无水可喝,倒是灌了一嘴的茶叶,再一看茶杯,发现茶水已经在刚刚被我喝干饮尽了,也不嫌恶心,撇撇嘴将茶叶吐回杯里,准备再上演一出自斟自饮的好戏,一只枯瘦的手却从斜刺里杀出,按在了还略显烫手的茶壶上:“来者是客,我做为东道主,哪有客人自己倒茶喝的道理。”于是,不顾我们的反对,一双蜡黄干枯如老腊肉的手微微颤颤的将茶壶拿起,茶水流出的弧线在他的掌控下时不时的抖动着注入我的茶杯。望着这个倔强的老头儿,望着茶杯周围一圈的开水,渐渐地,这个老头儿与记忆中那一个模糊的背影相重叠,我忽然间生出一丝荒谬的感觉:爷爷泡的茶,有一种味道叫做家,没法挑剔它,口感味觉还不差......我家那老头子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我努力回忆着侯森,也就是我爷爷的音容笑貌、行为处事,惊恐的发现除了做为对手时的那一刻,我竟然想不起更多其他的事,貌似我们爷孙之间本来就很少有互动。我好像连做个孙子的资格都没有,竟然连他的基本情况都一无所知。 “老爷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看能不能做到。”许是受到刚才所想的刺激,在强子和苏英略显惊讶的眼神中,我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这完全是替人卖命的节奏,或许事后强子会嘲笑我因为老头子泡了一杯茶我就被收买了吧,不过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有时候,情感这头猛兽说来就来,挡也挡不住。 “我快要死了。”朱晋三看着自己皮包骨的双手道,“也许今天夜里,也许明天早上,总之等不到这满院荷花开,蜻蜓立上头的时候了。一年前,我还能吃下两大碗米饭,现在只能喝稀粥,一年前,我还有一百四十斤,现在一百斤都不到,我知道我干的事情有违天和,有伤风化,你说,这算不算报应?” “但如果是报应的话,为什么我能活到八十七岁,而且还口齿清楚,耳清目明?为什么我能娶妻生子,享尽荣华?许多人也未必能活这么久吧?”还没等我们回答,朱晋三就自顾自的说下去了,“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嘿嘿嘿...咳咳咳...” “没听说他有妻子儿女啊?”强子小声跟我说道。我摇摇头,在表示不知道的同时示意强子闭嘴。倒是旁边的苏英替我们答疑解惑了,悄声道:“朱晋三早年有过三次婚姻,还跟其中的两个生下了一对儿女,只不过最后都莫名其妙的以离婚收场,有传言是他害怕自己不得善终,不想连累家人,只希望留下子孙替他每年上炷香,清理一下坟头。”我叹息一声,对朱晋三的观感又好了一分。恶人亦有情啊! “我活够了,也死不足惜,但是下面几百个跟我的人怎么办?”朱晋三垂死病中惊坐起,差点没把吊瓶碎,“你们特课既然能接纳杨福才那样的反骨仔,那么多接收几个人不碍事吧?” 靠!说了半天是为这事啊!我苦笑道:“您当特课是慈善堂啊,没处去了就往里塞,再说了,哪是几个人,是几百号人啊,就算是几百只猪我也得专门挑个地儿关呢。”朱晋三喜欢直来直去,我说的也不客气。 “要不是有点本事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我也不会来找你了。”朱晋三像是早就料到我的态度道,“他们跟我混饭吃的,我不能不交代一下就走了。没人愿意跟社会对着干,只是这个世上永远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也永远没有愿意等死的人,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没沾过血的,或许比你们还干净,这样对他们不公平!” “我相信你说的,问题是你应该跟法官、跟当政的人说去,我跟他们一样,都是生活在阴影中的蝼蚁,人微言轻,上头的人根本不会鸟我一个字,我答应了才是不负责任的体现。”我双手一摊道。 “想一想,我一死,几百号人就失去了控制,我保不齐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朱晋三开始威胁道。一个工厂倒闭,失业的工人都能成为社会不安定因素,让当地政府大为紧张头疼,何况一个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关门大吉?“那是派出所、警察局的事,跟我们特课没关系。”我倔强的摇摇头。老家伙你要是不拿出点干货来,就休想让老子点头! 朱晋三眉头一挑,叹口气道,“我知道你们一直在调查我们,但你们调查到的都只是一些皮毛,有些还都是我故意放出去的,那些真正的核心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朱晋三循循善诱道。 “什么?是你故意放出去的消息?”我和强子都被惊到了。朱晋三狡猾的笑笑:“不给鱼撒点饵,鱼儿怎么会上钩?不定时给你们特课一些好处,我怕到时候你们来硬的,就这样时不时的漏些消息给你们,让你们破坏一些无关大局的交易,你们就会以为现在的人手安排很合理,不会增加人力在我这边,相安无事不是挺好。嘿嘿,当然,你们的人可没被我收买,我还不想浪费那点钱呢。”朱晋三又一次笑了,笑得很得意,“只要你们愿意接收我的这批人,那么我们的总部在哪儿,跟哪些人有合作我都可以提供给你们,怎么样,这个嫁妆够丰厚了吧?” 我再一次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盯着朱晋三。的确,朱晋三的条件足够有诚意了,一个有着数百年传承的古老盗门的家底,想想就让人忍不住发抖。“以你开出的条件,不一定要找特课吧,应该有人抢着要吧?”我道。 “我不信有天堂地狱,阎罗小鬼,不然也不会去干这行了,只是到了最后,果然还是希望积点德啊,也算是给社会一个交代吧,难不成你们想让我跟地龙会、鬼王党做交易?”朱晋三忽然将吊针一把扯掉,神情激动道:“天机门毁于我手,不肖弟子朱晋三愧对师父祖宗!” “你们这是干嘛,病人不能激动!”远远躲在一旁玩手机的小护士听到朱晋三的高喊,以为我们要对付一个老头子,急忙跑过来护在朱晋三跟前,重新把吊针挂上。此时,朱晋三苍白凹陷的脸上浮现了两朵病态的红晕,大口大口喘着气。“病人现在病情很不稳定,你们最好马上离开。”小护士毫不客气道。 “你的话我会直接找白老爷子汇报的。”被下了逐客令,我们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不知怎么的,大篇大论不是我说的,我却依然口干舌燥,看了一眼那杯茶,已不再冒白气,人未走,茶已凉。 “白老爷子?白俊升吗?”见我点头默认,朱晋三咧嘴笑了,这一回笑得像个孩子,“是嘛,这老家伙最终还是出来了啊,跟他几十年没见了,看来是比我活得长了。”朱晋三的目光越过我直至远方天与地的交汇处,眼神寂寥,露出无限的怀思。“可惜了,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虽然不懂朱晋三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为了防止他激动得翘了辫子,我们还是忍住了心中的好奇,小声告别后,在那小护士杀人的眼光中退了出来。“三天,三天后把白俊升的决定告诉我。”朱晋三望着远方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远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乱了天机 五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落日的余晖照在对面高楼的幕墙玻璃上,闪着耀眼的白光,刺痛着我的双眼,在寸土寸金的广州,大厦与大厦之间的距离好像只有一臂之隔,我伸出一只手试图去触摸对面的高楼,结果只摸到冷冰冰的玻璃。我的脚下,是浓缩至一个个小点儿的行人与车流,我的四周,是厚实的地毯和宽大的单人床,这让习惯了住环境逼仄、价格低廉的招待所,习惯了强子睡觉放屁磨牙,打呼裸睡的我有种置身仙境的错觉,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因为我的耳旁,是一只已经打的发烫的手机。我正在跟白俊升通话,根本没有时间享受跟品味。一踏进宾馆我就手机不离耳朵,让陈嘉瑜找到白老爷子开始跟他汇报今天的见闻。 “我刚才说的就是朱晋三的条件跟要求。”我顿了顿,一歪头把手机往肩上一夹,顺手拧开了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接下来是我个人的看法,要是不对你就当没这回事或者是我放了个屁。”我重新把手机拿在手里,然后又把它换到另一只耳朵边上。 “我和强子觉得还是不要太相信朱晋三的为好。强子在疗养院他连屁都没放一个,一直在默默观察朱晋三,总觉得他是故意在做给我们看,觉得...嗯,用个词儿形容就是‘用力过猛’,至少他没有必要在我们面前扯什么‘不肖弟子’啥的......”我承认白天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就不顾规矩答应下来了,但回来的路上思绪一沉淀还是恢复了理智,“喂,我说你在听吗,倒是给个反应啊,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半天了。” “说下去。”通过电话,白俊升的鼻音显得更加重了。 “没了,就这些,请您老指示。”反正意思传达到了,决策层面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天塌下来,个儿高的顶着,管老子屁事。说了半天就回了老子三个字儿,我对白俊升有些心存怨念。 “答应他。”白俊升的回答依旧很简单,也不理会我话语中带着的情绪。 “你没听到我说的?” “我耳朵不聋,答应他。”白俊升又重复道。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老大已经做出决定了,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耸耸肩准备挂电话,打了半天的电话,我感觉我的耳朵都不好使了要。 “他病的很严重吗?”白俊升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他?哦,朱晋三啊!严重,当然严重了!都快玩完了!黄土都埋他嘴巴了。虽然有演的成分在,但起码病是真的,那病态做不了假,随时有可能一命呜呼。听他的语气好像认识老爷子你啊,你们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交锋过好几回啊......”我这边正说的兴起,突然发现电话那头传过来的是忙音,白老头儿早就挂了电话。“你妹的!说句再见会死人啊!”气得我摔了手机。难得没有强子在一旁捣乱,难得睡一次单人间,奈何我的心情如此糟? 有了决定,我也就不再磨蹭,第二天就跑去见了朱晋三,把白俊升的答复跟他说了。比起昨天的谈笑风生,今天朱晋三的脸颊凹陷的更加深了,鼻孔里插满了导管,整个人干小枯瘦,像是被妖怪吸干血的僵尸,这样显得他的头颅尤其硕大,居然跟ET有几分神似。听到我的答复,朱晋三艰难笑了一下,浑浊的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圈,长长出了口气,像是了却了人生最后的一桩大事,躺在病床上木然望着天花板,喃喃道:“很好很好,我无憾了...”然后抬起布满针眼的枯手,指着床头柜道:“这面有个信封,你拿走吧,你们想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我抽开抽屉,果然躺着一个白色信封袋,开口处没有密封,小心翼翼的把它装在兜里后,我忍不住问道:“您就不怕我们东西照拿人照抓?” 朱晋三的灰色眼珠子缓缓朝我这边转来:“好歹你们也是代表着国家,这点契约精神应该还是有的吧...”正当我暗自诽谤要防火防盗防特课时,朱晋三又道:“况且,白俊升的话我信得过。” “哇塞,我们老大人品这么好,这么牛逼?”一直憋着没吭声的强子终于忍不住了。 “嘿嘿,‘天桥八大怪’的‘鼻嗡子’白俊升我都信不过那我该信任谁?”朱晋三反问道。虽然死气已成,死神的镰刀即将收割他的首级,但看得出来他真的很高兴很放松。这让我的心里更加的不踏实了。 “‘天桥八大怪’是个什么东东?”强子抢先一步问道,他一向对传说有着浓厚的兴趣,“在天桥打个地铺卖过艺,玩过杂耍献过技?”“放屁!估计就是‘江南七怪’、‘桃谷六仙’一般的存在,是吧,老爷子?”我扭头问道。 朱晋三努力睁了睁眼,表示对我们无知的震惊:“我们这一代人生逢多事之秋,为了糊口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而在盗墓界,有八个人凭借过人的身手和胆识几乎垄断了这个行业,这八人就被称为‘天桥八大怪’了。至于为什么叫天桥嘛...”朱晋三越说越轻,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红晕,要不是我实在也是心里痒痒,肯定制止他了,“盗墓嘛,去的都是死人墓,国人一直认为人死了要过奈何桥,而西方世界则相信人死了进天堂,有多管闲事的人就嚼起了舌根,将‘天堂’‘奈何桥’各取一字,就成‘天桥八大怪’了。” 强子还想问下去,却被我一把拖出了房间:“没看见他满头虚汗吗,把他说死了你赔啊?”强子挠挠头:“你就不好奇是哪八个家伙?看他也就剩半条命,大不了我让人打一顿,赔他半条命。” “说你傻你还真不客气。这么想知道找白老大去问问不就清楚了,没听见朱晋三说嘛,他可是八人之一。”我扔下一脸惭愧的强子回到房间跟朱晋三告别,简单几句不咸不淡的客套话之后,我就退了出来,我没有说再见,因为我知道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与朱晋三面对面了,之后就算发生医学奇迹又活了过来,我们也不会再见了,说到底,我们不是一路人,即使我知道自己身上也干净不到哪去。 “真心希望你们能成功!”临了,朱晋三突然说道,我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老爷子,你不会坑我吧?”朱晋三看着我的双眼神秘的笑了笑,枯瘦的手努力向上挥了挥:“我们真应该早点认识的。”文不对题,答非所问,我还是点点头,转身关门的时候看到朱晋三的嘴角微微向上挂着,已然闭上了眼睛。“强子,去把医生叫来吧!” ...... 再次听到关于朱晋三的消息,也是最后一个消息是在一星期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在房间里焦急的等着陈嘉瑜或者白俊升那边的回应,自从回来把朱晋三给我的信封里的内容汇报完之后,白俊升那边又没了下文,让我很是郁闷。消息没等到,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袭黑色长裙的苏英,淡妆轻抹,秀发高挽,应该是准备去参加某项活动的:“朱晋三今天上午死了。” “哦。”我停下手中的活儿,走上前跟苏英肩并肩站着,“这一点也不意外。” 苏英看了我一眼道:“是他自己把导管拔了,要求停止治疗的,换个角度,可以理解成自杀。”苏英的脸上带着肃容,对于任何生命的逝去,尤其是以自我结束的方式,都应该受到世人的尊重。 “哦?”我终于动容,“这一点倒是挺意外的。”都说活的时间越长越害怕死亡,没想到朱晋三都这么一把大年纪了还玩一出自杀的戏码,或许是他厌倦了尘世,或许是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亦或许他已经完成了做人的使命? “你除了‘哦哦’乱叫外,还能不能有点别的?”苏英不满道。我耸耸肩:“我跟他又不熟,拢共就见了两回。倒是你,这身打扮,是要去参加葬礼吗?”我这才把苏英今天的打扮跟朱晋三的葬礼联系起来。 “是啊,不过你猜错了,不是朱晋三的。”苏英像是对自己的造型不太满意,把头发放了下来,又重新挽起,别有一番美感。“那你还挺忙的,这几天得连着赶两场葬礼。”我笑道。“朱晋三的葬礼在两天后,你跟我一起去吗?”我刚想回答电话就响了,白俊升依旧吐字如金:“你跟卢强马上动身去接收天机门的相关资产,人员的问题我们来解决。”说完,霸道的挂了电话。 我无奈的冲苏英摇摇手机:“看来我注定跟朱老爷子无缘,老天爷也不想让我跟你去――我要走了。”朱晋三一死,天机门彻底乱了,完了,我的脑海中此刻一直萦绕着信封里的那一行字:八桂之地,十万大山!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屠狗辈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虽然白俊升给我们的指令是“马上动身”,但毕竟他本人没有杀过来耳提面命,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所以我们又自然而然、心无愧疚的在广州厮混了一星期。在这期间我只做了两件事:一是朱晋三出殡那天让苏英替我捎去了一条烟一壶酒,听苏英说朱晋三早年烟不离口,酒不离手,直到重病缠身,他的私人医生差点以死相逼才在烟酒当中选择了戒酒改喝茶。戒酒不戒烟,看来朱晋三的选择一直不怎么样啊,难怪会选杜伟宪当鸡尾,这不是一切事情的源起吗?二是打了一个电话给陈嘉瑜,问问能不能换个人。因为我发现最近有点流年不利,每次认为是简单的一件事到头来往往都能危及性命,而且对于广西,我本能的感到害怕。不是广西的风土人情有多坏,而是往事实在不堪回首,在那里,我经历了人生最大的杀机,也看见了这辈子最多的杀人场景,故地重游,焉能欣然?(详见《盗阴阳》) 陈嘉瑜的回答是很干脆的“不能”,按照她的话说,现在他们手上有几百号人要处理,已经是焦头烂额,顾头不顾腚了,实在抽不出闲人来。于是,我们就成了陈嘉瑜口中的“闲人”代表特课出使广西。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既然特课那边态度坚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和强子也不再使用拖字诀。早死早超生,我们心一横,决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广州。 离开的那一天天气不错,天蓝蓝,风轻轻,几朵白云在上空不断变幻造型的同时漫无目的地飘荡着。离别的站台上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当事人,苏英专程过来送别了。“真的不需要我跟着一起去?”苏英依旧是简单的黑白职业套装,头发盘起,钻石耳钉嵌在粉嫩的耳垂上,闪着耀眼的光芒,显得精明而又干练。 我摇摇头,看着苏英这靓丽得体的打扮,抬头望着蓝天白云道:“不用。英姐你好不容易能够渐渐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呼吸新鲜空气了,就不要再想着回去那暗无天日的死人堆了。”迷离的夜色滋生着龌龊与不堪,这是阳光永远无法找到的。我知道苏英为了洗白身份花了多大的代价,付出了多少艰辛,是以我说的很诚恳真挚。 “就是,英姐你现在是一秒钟几十万上下,哪不比钻地强?”马烈身死,芸萱父母坐牢,又喜爱搞科研,芸萱性子野,要不是苏英,马烈辛苦攒下的基业不过三代就得败光,所以强子这话也不无道理。 苏英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平时没心没肺的我们居然能说出这么掏心掏肺的话来,竟一下子无言以对,只是在我们快要进去检票前给了我们一人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侧身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眶泛着一种晶莹。 “看吧,每当我们掏心掏肺说话时,别人总会先摆出一副以为我们病犯了的表情。”强子跟我说道。我摇摇头,还在回味刚刚那片刻的温存和满手的香气:“管他呢,有便宜占就行。”强子点点头,摸着下巴道:“那倒是,的确很不错,要不是喊了姐,我肯定不放过。” 我默默掏出手机:“喂,王静嘛,关于强子有件事跟你汇报一下......”“侯爷!迪哥!”强子连滚带爬,做饿虎扑食状。 ...... 在陈嘉瑜的再三催促下,我们终于启程了,广西与广东比邻,所以不需要太赶路。无论从知名度还是影响力上来看,虽然同样姓“广”,但广西跟广东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这也恰恰是中国大势的缩影,邻居之间的差距就已经如此明显了,更何况西部跟东部、山区与城市了。我们刚到广西境内的梧州就下了车,其实我们大可不必如此,但考虑到接收工作不一定顺利,也许会遇到暴力抗法,我们还是决定给自己一点安全感――让在广西的同事捎来了一些管制刀具什么的。特课广西的分部在桂林,我们也没那么厚脸皮和威信力可以使唤动人家把家伙送到十万大山去,只好选择在梧州交接。 开着从特课顺来的路虎越野车,我们一路走马观花,好不惬意。途经玉林的时候,强子有感于闻名天下的玉林狗肉,一打方向盘偏离了主道,把车开进了玉林。我没有阻止强子,事实上强子这回算是歪打正着,朱晋三给我的那封信上除了那八个字,还有一个电话号码,我就是通过它才弄到的天机门几百号人的信息,陈嘉瑜他们才开始了日理万机的生活,而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就在玉林! 对于跑遍北上广,吃遍燕沪粤的我来说,玉林真的很小,开车在城市道路上,和风一吹卷舞起街道上的树叶跟纸屑,更加给城市增添了几分萧瑟。按照电话那头提供的地址,我们来到了一家名为“地上龙肉”的狗肉餐馆。天上龙肉,地上狗肉,这老板也够无耻够大言不惭的,我如是想。店面坐西朝东,对面是一条河,水色清清,箫声依旧,依依垂柳从两边的路旁探出去,铺满了河面。这应该是玉林的市中心,道路上行人车马,青衣轿车,贩夫走卒形形*,宽街窄巷,白石长街,到处能看到驻足的人流,大部分手上都举着一些宣传标语,呼吁食客别吃狗肉,看到我们堂而皇之地进去,一脸的痛心,有几个反应激烈的甚至准备上来把我们拉出来,被强子有意无意露出来的二两肌肉又吓了回去。 “这还没到狗肉节呢就这么热闹?”我有点惊讶。一进门,立马有服务员满脸推笑的走过来嘘长问短,餐厅不大,顾客稀稀拉拉,看得出外面那群圣母圣子们对生意还是很有影响的。我把服务员推给强子应付,自己走到角落跟对方联系起来。 “怎么说?”回到座位强子就问道。“在路上了。”我随口道,“你都点的啥?”“红烧狗肉、白切狗肉、狗鞭汤,总之是一桌的狗肉就是了。”强子舔舔嘴巴道。 “有别的吗?”实话实说,我虽然对吃狗肉没意见,但也不想吃一席狗肉宴,于是我转头问还没走远的服务员,狗肉上火,不宜多吃,我至今仍记得上大学时,喝了一大碗狗肉汤后直接飚鼻血的事儿,不管两者之间有没有必然联系,反正我流鼻血是铁一样的事实,这黑锅那碗狗肉汤是背定了。 “有,童子尿煮鸡蛋。”服务员笑眯眯的介绍道,“刚才听这位帅哥说你们是浙江来的,这道菜是地地道道的浙江东阳菜,应该符合你们的口味。”我毫不犹豫、聪明的委婉推托说从小就不吃蛋,结果服务员热情的说:“那就喝汤吧!”我立马改口说就吃狗肉了,暗想妈蛋的,老子的口味就是喝尿?活该店里没生意! 狗肉上席,酒水畅饮,就在我们大快朵颐的时候,门口一阵骚动,抗议人群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口出不逊,骂骂咧咧,哪还有半点抗议的意思在内?两辆商务车直挺挺横在抗议人群与馆子中间,哗啦啦涌下来十几个壮实男丁,最后下来一个头戴花色头巾,墨镜遮眼,脚蹬皮鞋,拄着拐杖的时尚老头,只见他淡定的看了一眼周遭激动的人群,一挥拐杖:“把他们都轰走!” 底下人轰然应诺,开始进行驱赶工作。突然,一个中年男人戴着那已经破碎的眼镜突破包围圈朝时尚老头冲去,老头儿也不含糊,居然扔掉拐杖大手一把摁住那男人的头,止住了他往前冲的举动,然后身子一沉,迅速上前一步伸出另一只手在男人肚子上砸了一拳,那男人如遭雷击,紧接着像坨烂泥一样滑了下去。对此,我竟出不来同情的情绪,侧头看了一眼强子,这哥们对门口的事儿充耳不闻,专心致志研究着那本菜单。 十几个训练有素的肌*子对上一群只凭一腔热血的抗议者,结果不言而喻,不说自明,落花流水那是逃不掉的。肌*子们很快占据了上风,摧枯拉朽般将抗议者赶得私下逃窜,只是他们并没有离这家店太远,依旧徘徊在周围。肌*子们像是对这样的场面已经司空见惯,也不红着眼上去追赶,只是走到刚刚抗议者聚集的地方,将所有的抗议标语收集在一起,然后一把火灰烬了事。 知至知终,那个老头儿都没有发出其他的命令,冷冷的看着手下把一切处理完毕之后,他才正了正有点歪斜的花色头巾,捡起拐杖,不慌不忙的挂在手腕上,像没事人一样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熟悉的命运交响曲响起,桌上,我的手机不停的颤动着......我去!我和强子对视一眼,朝老头儿望去,那老头儿似有感应,冲我们这儿看来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上的手机。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屠狗辈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这群打手的职业素质跟能力那是没的说,也就喝完头汤的工夫就把店铺周围收拾的干干净净,就像是被狗舔过了一样。老头儿双手插兜,腰杆笔直的朝我们走来,一点也没有老态,敢情那根拐杖只是装饰,如同现在的年轻人喜欢戴一副平光镜装知识分子一样?整个人跟朱晋三那个药罐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走近之后我才看到他的手臂上黑纱白花,一派肃穆,应该是去参加了前几天朱晋三的葬礼了。在我对面坐定后,看着满桌的狗肉,他双手抱着拐杖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们哥俩儿道:“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怎么样吃得还习惯吗?” 我诚实的摇摇头,努着嘴,努力把塞在牙缝儿里的肉丝给弄出来:“也就尝个鲜。这么做不怕有麻烦?”我指的是刚刚被他一棒子打做鸟兽散的抗议者们,保不齐中间有媒体记者在,这年头已经人言可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没想到老头子微微一笑,对此丝毫不担心:“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钱的地方就有交易。这里的人都喜欢吃狗肉。”我哦了一声,原来背后有伞撑着不怕被口水淹死。有人吃就有人做,这跟没有欲望就没有罪恶是同一个道理。要想禁止狗肉上席,最好的办法就是没人愿意吃,但这真的做得到吗?我很怀疑。 “你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把他们看成是夏天乡下水沟边聚在一起的飞虫就可以了。味道怎么样?”老头儿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解释,对那些个抗议者也没放在眼里,看着狼吞虎咽的强子道。“不错,就是有点塞牙。”强子从嘴巴里拔出一丝狗肉以证明自己没说谎。我在一旁点头附议。 “呵呵,可能是肉太老了点吧。刚才那么多人围着你们也敢进来?”老头子像是没看见强子的恶心之举一样,依旧云淡风轻的说道。 我放下碗筷,拿起水杯漱了一口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想吃就进来呗。我就看不得那些臭不要脸的盲流子,尤其是女的,转发的一些爱护狗,保护狗的微博。这些臭老娘们,看见猫狗对她摇摇尾巴,她就感动的屎尿横流,转个身大口嚼海鲜吃猪肉的。他妈的,鱼虾蟹猪就不是动物了?还要在微博里装的多有爱心似的,那些对她好的男人、打掉的孩子,不是被一脚踹开就是被丢进了臭水沟子,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说得好!”老头儿一拍桌子,对我的话极为赞同,扭头对服务员说道,“就冲这位小兄弟的这一番真知灼言,今天这桌菜免单。”“好的,老板!”服务员恭敬的答道。 “你是老板?”强子惊讶道。“你不会把我刚说的话录下来了吧?”我则心虚的说道。心想要是真传出去了,我不得被口诛笔伐,活活喷死,唯有以死谢罪了。 老头儿摇摇头:“什么老板不老板的,就是一杀狗的屠户而已。” “哎,俗话说得好啊,‘自古侠女出红尘,英雄每多屠狗辈’嘛。”吃人嘴短,意识到自己将要霸王餐了,我赶紧拍马屁好话好词伺候着。 “呵呵呵!还是个文化人啊!”老头子果然更加红光满面,精神焕发,脸上的笑容都撑出了一道道的褶子来了,深如沟壑,纵横如北京三环的交通,伸出手道,“郑广廉,我负责天机门与特课的交接工作。”我急忙扯上桌布的一角用力擦了擦手,站起来恭敬的握住道:“侯迪,特课的...呃...这件事的负责人之一。”我突然想起我连自己什么身份都不知道,领导肯定不是,小兵又有点说不出口,只好赶紧改口,心里想着回去一定得让陈嘉瑜给我弄个业务经理啥的,其实就跟银行的大堂经理没区别,但胜在名声好听,谁都要脸不是?同时狠狠踢了强子一脚,让他赶紧自我介绍。 中国的酒桌文化源远流长,一般会议桌上谈不拢的或者难以启齿的事情,三五黄汤下肚后,不说立马迎刃而解,效果至少也是立竿见影的,更不用提我们这种已经签字画押谈好条件的,是以一顿狗肉席子下来,我们就把交接的一些事宜交代清楚了。其实概括起来也简单:郑广廉带我们去天机门老巢,由他将一些账目跟没来得及出手的东西交给我们,换取天机门上下几百口子的活路。 “我觉得我们像极了电视上那些‘把文物交给国家’的傻瓜蛋子。”强子咽下最后一块肉,满意的摸了摸肚子道。听了强子的话,我心有戚戚然,但也无力反驳什么。我本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慢带疏狂。现在脖颈却被套了狗链子,手脚被缚了拷链子。 饭局在积极向上,和平友好的局面下结束了。临走前,老郑头儿拦着我们道:“难得来一回玉林,带些狗肉回去给你们同事吧,也算是我这个老头子谢谢你们了。” 强子笑着摆摆手:“不用不用,就我们两个而已,再来一顿狗肉全席非得上火不可。”强子话一说完,郑广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原本春风和煦的脸一下子变得阴晴不定:“你是说特课就派了你们俩小...人?”虽然听着像骂人,但我知道郑广廉已经改口了,估计他本来想说“*崽子”来着,毕竟干这一行的不能指望有太高的文化素质,像我这样的,实在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了。 “我们一般可是不出手的。”强子也看到了郑广廉的异变,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连忙补充道,“像我们这样的,出手非真人啊,您老尽管去打听,在特课,之前就没一件事是我们亲自出马的,只需要在后方指手画脚一番就行了。再说了,你们天机门不也只派了你一个人过来接头嘛,要说起来生气的应该是我们才对啊!”强子说的没错,我们之前真的没做成过一件事,尽请假溜号了。 “真的?”郑广廉将信将疑道。“如假包换!”虽然强子胡扯一气,还用错了成语,但不管怎样,郑广廉的面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他或许把我们当成特课的重要人员了。无论如何,强子说的也是大实话,我在一旁无言以对,无颜以对。 上车前,郑广廉又拐弯抹角,旁敲侧击的提出能不能增派一些人手过来,都被我装疯卖傻当听不懂糊弄过去了。当然,强子是真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看着后视镜里郑广廉那低头沉思,紧握拐杖的身影,我心里不由来的一阵悸动。“那老头儿会不会有古怪?”率先开口的居然是强子,见我惊愕的样子,强子指指后视镜里快要消失的身影道,“那老头儿著着拐杖进去的。” “不著拐杖进去要拐杖干什么?”我将目光从反光镜上挪开,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回想起了郑广廉刚刚进来时的那副模样。 “他著的拐杖没有戳到地面!”强子弯起食指,敲打着车子,发出“笃笃笃”的声音。我恍然大悟,为强子终于开始动脑筋思考而感到欣慰,同时把自己的所见告诉了强子。果然,拿拐杖只是装饰品而已。我和强子并没有因为发现了郑广廉的秘密而欢欣雀跃不已,反倒是愁云密布。 “他妈的,白老头儿不是说只是做一下交接工作吗?”强子右手狠狠砸在了座椅靠背上。“白老头儿的话能信?”我苦笑道,我几乎可以确认这趟行程不会简单了,至少不是表面上白老头儿跟陈嘉瑜说的那样。或许自打同意见朱晋三开始,我和强子就陷进去了,为自己的不幸感到深深的哀伤:为毛老子每一次办事都不让人省心呢? 路上行人不多,车流更少,与来时的吃饭高峰大相径庭,所以即使街道很窄,也没有影响到我的车速,让我有一种此路为我开,不用买路钱的错觉,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好处和幸福。一路上畅通无阻,我们回去的时间比来时缩短了将近一半。回到住处,我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脱衣躺倒,而是不约而同的从床底下扒拉出一个行李箱,里面是我们在梧州专程托桂林的特课人员送来的一些简单装备。我拿起一把三棱军刺――这已经成了我的标配武器了,苦笑道:“以防万一,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联系方式不会错,联系地址也不会错,吃饭时对方对这件事前前后后也知道的清清楚楚,人是更不可能会搞错了。 “你说那老头儿为什么要我们增加人手?”我扭头问道,看到强子一脸懵逼样,叹口气,“你能看出郑广廉不对劲儿,咋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呢?”强子没正眼看我,低头整理着装备:“老子心不是蜂窝煤,没那么多心眼儿。” PS:最近一直在忙于修改前文,还剩一个大章。对于更新的不稳定深表歉意!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白云深处有人家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十万大山,位于广西的西部,属桂西南山地勾漏山系,东起广西壮族自治区钦州市贵台镇,西至中越边境,分布于钦州、防城、上思和宁明等地。因山脉连绵,峰峦重叠,点不清数,数不完尽,望不到边,故称十万大山。如今,三辆越野车正在这延绵不绝的山与山之间穿梭。 一山山、一岭岭,沟壑幽深,烟云霏绕,尽是山林遍布,铺碧叠翠。顺着山路一路望去,乌榄、海南风吹楠、桄榔、越南桂木、鱼尾葵等平时难得一见的珍稀树种也猝不及防的出现在我们的视野。春风拂过,绿浪起伏,万林成涛,罗烟变幻,气象万千,令人宠辱皆忘、飘然欲仙。虽然还没有到达最终的目的地,但沿途无限风光还是让我大饱眼福,看前后那两辆跟屁虫一样的吉普车也不再那么不爽了。 命运交响曲毫无征兆的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了一下手机屏幕摸着额头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啊!”摁下接听键,林墨空灵婉转的声音响起:“特课要打劫天机门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呃,说话不要那么刺耳好不好,什么叫‘打劫’?这是协议好嘛...再说了,我不说你不是也知道了。”身为公职人员,我还是为特课小小辩解了一番。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吟,像是林墨在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再次传来,却透着一股子距离感:“侯迪,别是这么快就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吧?” “当然...没忘。”要是忘了估计这婆娘能立马摔了电话冲过来,我暗想着,“但我也说了我会看着给的。先别说我了,你们琉璃司不也一点消息没漏给我吗?有舍必有得,想要空手套白狼,哪有这么好的事儿?”我说的理直气壮,但为了不至于把林墨拨撩的太狠了,我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怎么,这是天机门跟特课之间的事,对你们来说很重要?” 我能想象林墨那头渗人的表情和低气压,好在她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很擅长稳定自己情绪,虽然心里恨不得一刀剁了我,但表面上还没到没有礼貌不说再见就挂电话的地步:“杰克这周会偷渡来国内,天机门是他在国内最重要的合作伙伴,现在垮了他不得不冒险回中国,重新寻找替他在中国收集文物的伙伴,你自己看着办吧。”或许是觉得我的话不无道理,林墨终于是吐了一点东西出来,却对我释放的善意关怀置若罔闻。不过能从精明的林墨嘴里撬出一点情报来,我已经很满意了。 我有点惊讶于杰克的消息获知能力,天机门垮台也就这两天的事儿,我们跟天机门的交易也是不公开的,大洋彼岸的另一头居然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他的合作伙伴不是你吗?他会待多长时间?”消化了一下林墨带来的消息,我接着问道。 “我们可都是女流之辈,没那个资格替他刨坑找东西。”林墨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他现在来一趟国内也不容易,应该会处理完之后再走吧。”林墨的话让我哭笑不得,女流之辈是形容你和唐菲儿这样的琉璃司好汉的吗?不过琉璃司只卖情报不出人工倒是真的。 “你在哪?为什么会有瀑布的声音?”十万大山河流众多,北仑河、那梭河、防城江、大寺江、大直江等从十万大山南坡奔流而下,明江河、平福河、公安河等源自十万大山北坡,川流到海不复还。我们此时正在离地面十几米高的桥上行驶着,桥下就是淙淙的流水,只是水量大,声音响,林墨误听成了瀑布声。“瀑布?我才没那个好命出去旅游,哪来什么瀑布啊!”我摇头否认道。“你是不是在广西?”见我有避实就轻的意思,林墨想了半天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惊得我差点拿不稳手机。 “我在上班路上。”压制住心里巨大的疑问,我调整呼吸放慢语速答道。手机那头沉默了很久,但能听到林墨走动的声音和说话声,像是在交代什么事情,我明白是林墨在跟另一个人联系。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我一直犹豫要不要摁掉电话,但人是一种很不要脸的生物,偷听跟偷窥一样令人欲罢不能,尤其是偷听美女的电话,是以我一直舍不得挂断电话,眼看车子就要驶入崇山峻岭,投入大山怀抱,我才准备收起电话,不是我突然思想升华,由盗入圣,而是大山里没有信号。 “还在吗?”就在手机离开耳朵的一瞬间,林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一改往日淑婉温和的口音,大声喊道。“有话快说,我手机要没信号了。”巍巍群山越来越近,排山倒海般冲击着我们的视觉感官,信号显示却越来越差,我迫切想知道让林墨如此不顾形象高声呼喊的原因。 “......去了......保全他......”最终,林墨还是没能将她的心声传达到我这边,话音全部被沙沙声替代。“喂喂喂......”听出林墨略带焦急和后悔的语气,我心里也不禁紧了一下,连忙打开车窗将手机举向窗外,可惜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那三条长短不一如同电线杆子的信号线已经踪迹全无。我无力地把手机扔在座位上,山风越过山丘,穿过山林,透过车窗,灌进我的脖子,居然还有一点凉。强子连打了几个喷嚏,骂骂咧咧的强制把车窗关上了。 车子终于还是投入了山林的怀抱,走上了小道,车身开始剧烈的颠簸起来,弯弯绕绕了好几圈之后,我们终于成功迷了路,举目望去,都是一样的树林,一样的流水,一样的风景,在这种情况下,强子更是不敢分心,紧跟着前面的吉普车而行,几乎是照着它的车辙子开的。这样的情况大概持续了有十几分钟,车子在经过一个猛烈的颠簸后又一下子平稳起来,就像是惊涛拍岸的海面瞬间风平浪静了,我摸着被震麻震酥了的屁股朝窗外望去,看到的居然是一条单向一车道的石板路!十万大山腹地居然他妈的有石板路! 这条石板路只有一小部分暴露在了外面,绝大部分都被纷纷落叶和泥土所覆盖,不知道的话很难被发现。“靠!天机门还真舍得下本钱。”强子嚯了嚯嘴道。没人能想到天机门的老巢在大山深处,更没人能想到他们居然还在大山深处修石板路。前面的吉普车加速了,强子一踩油门,石板路上树叶缤纷,往两边飞速的散开,石板小路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我顺着石板路远眺,远处白云悠悠,薄雾飘飘,将我们的前途轻轻覆盖,辨不清来去的路。 车子又往前开了大约五分钟才慢慢停了下来,出乎意料的,在一块相对宽敞的空地上居然还停着好几辆车,看得出停了有些日子了,车顶、车窗、引擎盖都拉满了鸟粪,厚厚的树叶将一些车子的轮胎都几乎盖住了。从车牌号上看,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五湖四海的都有。强子把车一停道:“这深山老林的居然还有这么多车,哇塞,其中还有法拉利呢!” 红如鲜血,亮如刀面的法拉利静静的停在边上,它的后面,就是一个几米落差的陡坡,没一点风骚的倒车技术还真不敢停。“猴子,看傻了?不就一辆法拉利嘛,看把你土包子的。”强子那厚实的手在我眼前挥了挥问道。 “怎么了?”郑广廉已经从车里出来,见我们站在车前一动不动上来问道,拐杖一如既往的挂在他的手臂上。“没事,这家伙没见过豪车看傻眼了。”强子推了推我道。见我愣神的表情,郑广廉倒也不疑有他,呵呵笑道:“凭你们的身手不待在特课的话,弄一辆法拉利还不是轻轻松松。”其实老头儿压根儿就没见过我们出手,这么说无非就是抬举我们一下,虽说是敷衍,但也太不负责任了。我暗自诽谤。没想到花花轿子众人抬,郑广廉既然开口了,其他从车上下来的人也皮笑肉不笑的纷纷称是,弄得一向厚脸皮的强子都有点吃不消了。 就在被众人众星拱月般的围在中间之时,罪魁祸首的郑广廉已经悄悄退出了“点赞军团”,脸上的和煦笑容迅速退去,上前几步来到大门前,将拐杖倒着高高举起,然后迅速落下。“咚咚咚!”略显暴力的敲门声在深山孤城中显得悠长而又深远,像极了寺庙里的晨钟暮鼓,具有涤荡人心的莫名魅力,“点赞军团”在如此声响中立即宣告解散。大门徐徐开启,我最后望了一眼那辆鲜红如血的法拉利,那辆明亮似刀的法拉利,那辆挂着“湘A”牌照的法拉利! 蓝天之下,厚土之上,群山腹地,白云深处,罪恶在这里滋生繁衍。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孤城万仞山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山中芳菲渐歇,又到了草木开枝散叶、积蓄精华,动物纵横山林、集体发春的时候,广西又向来不是雨水缺乏的省份,是以山间石板路旁郁郁葱葱,远处层层山峰层峦叠嶂。“哐当”在我们进去之后,大门又被重重的关上了,场景瞬间从心旷神怡的绿色切换成了钢筋水泥的黑白色,原来满园春色也是能关得住的,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决心。 “东西呢?”望着空旷的大厅和灰白的石柱子,强子忍不住问道。今天的郑广廉终于不再戴着那花色的头巾到处卖弄风骚了,青灰色的头巾覆盖了整颗头颅,低调而内敛,初次见面时的那一股子潮流范儿统统收敛了,反倒让我忍不住将他同古代的落第秀才联系起来。 “呵呵,这里是我们平时议事的大厅,怎么可能把东西都放在这儿?”郑广廉将拐杖往地上一戳,地面就噔噔作响,“年纪大了,比不了你们小年轻了,几个小时的山路下来我这把老骨头有点受不了了,要不就放在明天吧?”虽说是询问的口气,但郑广廉已经转身在众人的护送下走进了左边的房间,不给我们反对的机会。 “议事厅?聚义厅还差不多。”我小声嘀咕了一声。这个大厅很大,足可容纳上百号人,郑广廉一走,原本空旷的大厅一下子显得更加虚空,说话都能产生回声。偌大的议事厅,墙上巨大的天机牌匾,都让我不得不将它与几百年前的那一群梁山水泊反贼联系起来,唯一的区别,就差了一面“替天行道”的旗子。我掏出手机瞄了一眼,依旧信号全无,摇了摇头,索性关机了事。 郑广廉这次开了两台吉普车,一共十个人,他留下了两个人供我们使唤,主要是替我们跑腿送饭解决温饱问题,顺便监视软禁我们,一个姓王,一个姓谢,“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搁古代也算是两个不得了的姓氏,可惜现在连“寻常百姓”都算不上了。两人没有街头混混那般的一身野蛮啰嗦劲儿,都是只做事不说话的闷葫芦,我旁敲侧击了半天,他们都没放一个屁出来。时间又来到了饭点,王谢两人各自拎着一个塑料袋进来了,放下后迅速退了出去,将门关上。依旧是一桌子的狗肉,强子吃的直摇头,边吃边喊自己错了,这辈子不想再看见狗了,我则一个劲儿的骂着“真他妈日了狗了!”。我们本来就不是吃狗爱好者,狗肉带来的新鲜劲儿早就在玉林就烟消云散,这几天的连续狗肉全席大宴让我们都快吃出了病来了,强子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狗肉果然上不了席啊! 两人勉强吃完一盘狗肉,王谢两人就进来了,一前一后带着我们绕过三个拐角,来到一间房间的门口,里面的布置跟酒店套房几乎无二致。不出意外,这里将是我们接下来几天的安身立命之所。在被告知不要随意走动之后,王谢两人就离开了。 关上房门,我和强子一言不发,默契的对视一眼后,开始分头翻箱倒柜的寻找可能出现的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就连马桶盖儿都不放过。不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出门在外,小心总是无大错的,隔墙有耳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还好,那老头儿总算是没有偷听的变态癖好。”强子的话让我的脸颊有点发烫。来之前我还偷听林墨来着。 “强子,现在开始我们俩必须时刻在一起,连洗脸刷牙,吃饭睡觉都要......至少也得出现在对方视线中。”想了一下总不能一起上厕所,我最后补充了一句道,然后就过去拉上窗帘,其实拉不拉窗帘没任何影响,因为外面依旧是室内,楼下就是我们刚刚待过的议事厅,但缺德事做的多了总会心虚的。“我不搞基。”强子拉起床单道,被我一拖鞋撂倒。 “我知道那老头儿有问题。”强子扔掉头上的拖鞋,走到之前他检查过的电话旁,拿起电话对着我,“这里是他们的老巢吧,平时议事都在这里,却是手机没信号,电话是摆设,照明还靠蜡烛凑,说出去谁信?我们只是来清点一下天机门的遗产,需要跟过来十几个彪形大汉?还有门口的那台嚣张法拉利,不是脑子有屎的人会开这种车来山地,开回去车就得报废了,依我看,那车的主人不外乎是个崽卖爷田不心疼的装逼二代,开豪车来收购天机门遗产来了,说不定我们跟他们还得干一仗呢...你怎么了?”见我一张能塞下一斤鸭蛋的嘴巴,强子终于停止了分析。 我摇摇头:“进门之前,我一直在想,有的人聪明的像天气,多变,就像林墨那女人。有的人傻得像天气预报,变天了他都看不出来,就像你。现在我觉得,多变的是你,看不出变天的是我。”因为床头电话是强子检查的,我还真没注意到电话只是个摆设。 “放屁!天气预报也有准的时候...不对,你又拐弯抹角的骂人!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真当我睁眼瞎啊!无所谓了,都被诓到这了,说什么都晚了,本来我们也没打算能和平愉快的结束嘛。”强子拍了拍自己的腰间,那里有一把掌心雷,出发前我们特意朝特课要的。说实话,那玩意儿小巧玲珑,不过一掌之大,适合女孩子用,这次为了掩人耳目我们也没得挑。 消失的信号,没用的电话,微妙的气氛,孤独的深山大房,还有我们这些各有目的,心怀鬼胎的男人,好在没有那个万年也长不大的死神小学生在,不然又是一起密室杀人事件或者山庄连续杀人案。我无聊的想着。在这个法律已经不起作用,强者为王的地方,人命或许真的很贱,可为什么一进了医院又那么贵呢?哎,我的人生,一半是倒霉,一半就是在不停地处理着这狗屁倒灶的倒霉事儿,或许下次见了陈嘉瑜,见了白俊升,必须得跟他们好好聊聊了。让我转做文职也不错啊!我这会儿才想起来每天打卡上下班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儿,只是当初自己为什么不懂得珍惜?曾经有一份轻松的工作放在我面前,我却不懂得珍惜......算了,说多了都是泪,我也不是那只死猴子,恩?怎么听着像是在骂自个儿呢? 光阴似面,岁月如锅,转眼间就到了打地铺睡觉的时间了。晚上的大山静中有闹,虽然被软禁在房间,看不见那一山山,一重重,一沟沟,一壑壑,但那春夜的虫鸣鸟叫,还是能够透过门缝玻璃传入我的耳朵,同样透过来的,还有那一丝丝的冷气。春天已经光临了有一阵子了,晚上居然还能这么冷我也是没有料到,身上裹着床单,面对着雪花满屏,呲呲作响的电视机,我抱着膝盖划着圈圈诅咒着:这天气冷的像个笑话,日子过得像句废话。 一直到中午,才有人敲响了我们的房门,除了早上送来的咸菜馒头,我们已经被晾了一天半了,现在终于得以跨出房门。跟随着王谢二人的脚步,我们再一次被带到了议事大厅。其实也就上下楼的距离,没两分钟就到了。“怎么,休息的不好?”见到我脸上淡淡的黑眼圈和强子耷拉着的头颅,精神奕奕的郑广廉笑问道。 老家伙,明知故问!我暗自悱恻不已。昨天分析了一大堆有的没有,搞得最后我们有点杯弓蛇影了,总觉得哪里都有问题,哪里都有危险,睡觉都是轮流睡的,强子还好,给块平地就能睡,给张报纸就能盖,可就苦了我了,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强子叫醒守夜去了。“额,我有点认床。什么时候可以带我们去仓库?”我不打算顺着郑广廉的思路走,生怕又被这个老狐狸带沟里了,简单胡诌了一句就直奔主题。 “今天让你们下来就是这个意思。这穷山恶水的,我们也想早点离开啊!”看出我眼中的急迫和不耐,郑广廉笑了笑,转了个身,拄着拐杖往前走着,“跟我来!” 我和强子对视一眼,不自觉的握了握拳头,按照昨天的分析,他们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就是还没准备好。果然,今天我特地数了一下人头,比昨天多出了好几个,个个身强体壮,发育良好。妈的!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真是不负责。事实上,自从进了山,他们就没刻意隐藏原本的动机了。进了笼子的老虎还有什么需要堤防的,况且还是我们两个人? 接下来,应该会是多方会谈,谁的出价高,谁就有拿天机门遗产的资格,也许中间还会打一架,出个把人命也不应该意外。唯一令我不解的是,难道他们就不管在特课手里的几百号人了?带着疑问,我和强子往房子的深处走去。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孤城万仞山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我和强子像汉堡三明治一样的被死死围在中间,廊道不算宽敞,勉强能让三人并肩而行,两边的墙壁没有窗户,所以光线很不好,给人一种逼仄感。黑暗幽长的廊道,昏暗不清的环境和紧张压迫的气氛都让我们没有任何讲话的兴趣,于是浩浩荡荡的十几人队伍中,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居然是“蹬蹬蹬”的皮鞋踩地声。所以当强子发出一声“真臭”的感叹时,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朝他看了一眼,像是在怪他破坏了这一微妙的平衡,然后又像没事人一样眼观鼻,鼻观心。 虽然没人替我们答疑解惑,但我还是在前方几步远的地方看到了一个黑黝黝的通道口子,通道边缘还残留着一些果皮烂渣,黏糊糊,软乎乎,有些已经开始发霉发臭,郑广廉他们路过的时候都是习惯性地拧着鼻子或者皱着眉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或意外,想来强子说臭的原因就是这里了,而不是某人在放屁。 我顺势瞄了一眼那个通道口子,明白那是一个垃圾通道。其实这样的在墙上按垃圾通道的设计在我小时候还是比较常见的,至少我二舅家的小区就是这样的,小时候我还经常幻想着把它当滑滑梯,只是后来随着垃圾箱的广泛分布和楼层的越建越高,这种垃圾通道才渐渐消失不见,只有在一些老小区还能见到一二。至于这里出现垃圾通道的原因很简单,毕竟这里不是城市,没人替他们每天倒垃圾。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那股子臭味已经消散不可闻。郑广廉终于举了一下手,让大部队停了下来,在一扇铁门前站住,握住门把手回头道:“到了!” 郑广廉回头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他的眼光好像看的不是我和强子,而是我们的背后。我确信郑广廉的眼神没问题,所以我的心随着这个眼神疾速的往下沉。果然,一直紧跟在我背后的小王突然搂住了我的肩膀,边上小谢和强子也做着同样的动作。“哥几个什么意思?不是说......”我强自镇定,想拖延一下时间,搞清楚一下状况,可我还没说完,铁门就被“哗擦!”打开了,白晃晃的阳光将门框塞的满满当当,来不及眯眼睛,放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忽然转变了方向,死死箍住了我的脖子,然后我的腰间一片冰凉,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刺痛感和衣服湿贴皮肤的不舒适感。 “啊!我操!”耳边响起强子带着痛苦的怒号,显然他也正遭受着跟我相同的待遇。我们遇刺了!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有这待遇,老子又不是斐迪南大公,还能成为世界大战的导火索不成?来不及多想,我迅速掏出腰间的军刺,对着脖颈上的那只手毫无保留地刺去。事后我才一阵后怕,要是把手刺穿了,我不是成了自杀?“啊!”小王吃痛本能的将手抽回,怎奈军刺刺的很深,顺着他的动作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一条长长的血线。让人郁闷的是,小王手臂回收的时候挂到了我的鼻子,顿时一股暖流从鼻子流出,我流鼻血了。落了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 “别傻站着,一起上!”郑广廉彻底撕下了脸,挥舞着拐杖冲着手下吼道。其实根本不用他发号施令,其他人就已经冲上来了。我一抹鼻子,跟两个人缠斗起来。不管郑广廉出于什么目的要把杀人安排在廊道里,总之我得感谢他,要不是他的这个安排,我和强子指定撑不过一分钟。廊道最多只能让三人并排而站,即便对方人数倍于我们,能交上手的最多也只有三个人,其他人要么在一旁喊打喊杀,要么乖乖看戏。可即便如此,三对一,况且还有后备力量在一旁虎视眈眈,还是超出了我和强子的能力范围,勉强跟两个人“同归于尽”后,我只能背靠着墙壁,双手护头,把自己缩得跟虾球似得,不断地翻滚。 “砰!”在狭长的廊道里,白光一闪,响声震天。小谢的身子慢悠悠倒了下去,一脸惊讶和不信,拼命捂着自己的肚子,来不及交代一句就匆匆离开了这个世界。强子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右手绕在自己左侧肋部,掌心雷微微冒着白烟,横眉怒目,凶神恶煞,红着眼睛嘶吼着:“来啊!他娘的!老子弄不死你们!”掌心雷所指之处,尽是一片骚动和惶恐。 枪声响起后,落在我身上暴雨般的拳头和寒风一样的刀锋骤然停止,我感到一阵轻松。“走!”我有心上前阻止暴走的强子,但无奈中间隔着好几个人,只好大喊一声示意兄弟我先跑了。在众人的短暂愣神中我冲出了人群往回跑去,显然郑广廉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们会带着枪械前来。这也难怪,我们国家连去超市买把菜刀都得登记姓名,谁能想到我们还有这样的杀手锏,只能说,他们太小看我们了,太小看特课了!“砰砰”又是两声枪响,场面一片慌乱,我扭头望去,差点没被自己绊死,强子居然在往前冲!怪不得我身后的追兵不多。 “砰!”又是一枪,“吃你爷爷一枪!老头子这梁子我们结定了!”强子冲出铁门,临走前还不忘放一句狠话,对着郑广廉就是一枪,郑广廉身子晃了晃最终还是没有倒下,肩膀的红色玫瑰在迅速绽放。 看到强子“安然”离去,我也开启了逃亡之旅。我跟强子中间隔着一堆人,他能顺着铁门逃跑,我却只能沿着原路返回。我捂着腰一路跑一路咳,口腔里血腥味满满,这一刻,我想起了林黛玉、想起了苏梦枕、想起了周瑜、想起了林琴南,呃,林琴南还是算了,咳血咳得一点也不文艺范儿。刺鼻的腐臭味进入我的鼻腔,跟血腥味儿混在一起,催吐效果显著。我屏气闭眼,把自己当垃圾一样扔进了垃圾通道,没想到小时候的梦想在这一刻实现了,所以说人一定要有梦想,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嘭!”短暂的失重后,我重重砸在垃圾堆里,迅速半滚着起身,刚拔出军刺一个黑影就落在了我刚才坠落的地方,我毫不迟疑,手起刀落,狠狠扎进了对方的脊椎......连续砍瓜切菜般刺了三人之后,上面终于不再“扔人”下来了,我这才带着一身的恶臭离开了垃圾堆。我不在乎他们死了没有,这种环境下自保才是王道! 空气是纯净的,景色是优美的,就连路过的云朵都是善良的,替我挡住了逐渐燥热的太阳。我的眼前是一条不知名的溪流,就是在那里我洗涤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臭味散发了不少,但仔细闻依旧能嗅到泔水味。 衣服挂在树枝上已经渐干,*着身子坐在一棵大树下面的我开始扭过头仔细查看自己的伤情。伤口在右侧后背的腰上,我检查的很费劲儿,很容易一失足成大瘸子,再回首又扭了脖。 不幸中的万幸,我今天穿的裤子很长,为了防止裤腿儿绊脚,所以我把它提的很高,小王的那一刀正好扎在了我皮带上,只是那混蛋是想着一刀捅死老子的,力道大的出奇,皮带居然被扎穿了,刀尖还是刺入了皮肤几公分。抽出皮带,稍微一扯,皮带断成了两截。妈的,老子的皮尔卡丹啊!我顺手扯下自己的衣服,将它绑在自己腰间,衣服是纯棉的,勉强可以当做纱布使用。一切处理妥当,本来就一夜没睡好的我被疼痛和疲倦折腾了一上午更加的浑身乏力,索性找了一处比较隐秘的地方休息。 再次醒来让我大吃一惊,我居然睡了一个下午!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漫天的红霞压在山巅,大大小小的归鸟投向远处的森林。十万大山没有像那些狗屁电视剧描写的那样瘴气弥漫,毒虫遍地,但也是层峦叠嶂,林木参天,峰连着峰,谷接着谷,想要搭个顺风车指定是奢望,我也没有贝爷那样的好身板好牙口,什么蛇虫鼠蚁都敢当自己的下酒菜。一想到如此,我不禁悲从中来,我想回到那个喧嚣的世界,老妈的唠叨,友人的欢闹一次次的出现在我的面前。那该死的钢筋水泥呢?那扰人的马达轰鸣呢?那恶心的废气酸水呢?那高耸的烟囱、华丽的市委大院、漫天飞舞的塑料袋、戴着面具的人群呢? 沧海变桑田,这里是地图上没有标记的大山深处,是不受法律约束的欲望爆发地。他妈的,一个人就是容易胡思乱想,我抹掉一把眼里流出的液体,赶走最后一点懦弱跟害怕,此时此刻,坚强才是生命得以延续的保证。当前之际,我需要的是食物和衣服!“冻死老子了!”山风吹的我寒毛直竖,我这才意识到老子的衣服在腰间绑着呢!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孤城万仞山 三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清冷的月光清冷的夜,有一个风一样的男子在山间树下飞速裸奔。我的身手算得上矫健,身材还算匀称,腰间绑着一件浅红色的衣服,要是再别上一个腰鼓,像极了黄土高原的民间腰鼓舞蹈大队。我没有树叶盖体的习惯和兴趣,因此我决定回到那个垃圾堆去扒拉几件死人衣服。 垃圾堆并不是很难找,凭着逃跑时的记忆和它散发出来的“诱人”气味,我顺利的来到了垃圾堆的边缘。当时一心想着逃命没仔细观察,这会儿靠近一看,我才发现这是一个天然的大坑,直径约有两三米,边缘都被一些杂草青苔覆盖,中间位置已经被垃圾填满了大半,一根管道从两树之间穿出,将不远处的房屋与这边的大坑连接起来,这就是我死里逃生的地方。 跟我想不通为什么郑广廉会让我们享受肯尼迪、林肯的待遇一样,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他没派人出来追击我,经过这一次冲突,我们之间的关系已是死结,很难再解开了,难道他不知道杀人要杀尽,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亏我在刚刚靠近这垃圾堆的时候还胆战心惊,小心翼翼,一步三回头的,生怕被发现了。或许郑广廉被强子的那一枪打的无暇自顾了,或许他觉得这十万大山光靠两条腿绝无逃出去的可能,就让我自生自灭得了。我试着替郑广廉辩解了一下。 到了垃圾堆的边上,我并没有急于下去,而是绕到一边爬上了一棵大槐树。借着惨白的月光,我清晰的看到了那扇铁门,强子就是从那里跑出去的,门的后面是一片草地,中无杂树,草高半尺,被剪得跟一块块的豆腐干似得,整齐划一,看得出有人精心打理过一阵子,草地的后面是一座山包,这一带没有任何的山脉经过,这个山包的出现很突兀,我怀疑是不是建屋铺路的时候所挖出来的泥土堆积而成的,里面点着蜡烛,有橙黄的光线透出来,摇曳不定。山包里面是空的! 看到这里,在让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替自己不值――凭什么老子钻的垃圾道,强子走的大草坪?是的,强子应该也逃出来了,房子与山包之间并没有设置围栏铁丝网之类的隔离设施,强子完全可以从容地趟过草地逃出生天。另外,强子已经有了悍匪的气质了,别人捅了他一刀,他就敢要了人家一条命,相信出去追他的人还是要好好想想的。恩,说起来我好像要了他们好几条命――被刺到脊椎,不死也残了吧。在这大山深处,法律已无力约束,衣冠楚楚的人们果然也成了野兽。 确认没人在垃圾堆周围当值之后,我跳下槐树,轻手轻脚地走进了那腐臭的垃圾堆。生存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才能谈及其他。我推进的速度很慢,生怕自己陷进了垃圾堆后无法自拔。那三个人应该是死透了的,我当时下手时完全没有留力,令我担心的是郑广廉会不会把尸体搬回去埋了,要是这样的话我的扒衣大计可就要泡汤了。 果然,案发现场的尸体没了!确切的说是被我捅了一刀的那三个生死不知的人没了,但我的扒衣大计也没落空,现场反而多了好几具尸体,我粗略数了一下,一共是八具尸体,七男一女,或仰或趴,或直或弯,毫无规则,毫无美感的被扔在这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愤怒和死之前的那一份不相信,就像强子打死小谢一般。七个男的除了两个年纪比较大之外,其他的五个都很年轻,身体结实,应该是属于很能打的一类人,唯一的一具女尸是个中年妇女,头发披散的盖住了整张脸,八具尸体身上都没有出现尸斑,我用指尖触了触,还没彻底僵硬,说明死了没多久。或许在我们遇刺的时候,这间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上演着相同的戏码。 我脑中立马闪过了那一辆红色法拉利和边上的几辆越野车,从牌照上看,那几辆车来自五湖四海,全国各地,如果按照地域分的话,天机门应该邀请了好几拨人来,眼下的这群尸体很可能是其中的一拨,只是我搞不懂的是难道不是坐地起价,让我们几个冤大头竞价吗?难不成把我们千里迢迢骗到这来就是为了捅死我们?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我只好暂时放弃,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弄衣服,刚刚一阵山风吹过,我的头皮都快冻得炸开了!借着月光,我开始扒拉起八具尸体身上有用的东西。以三换八,老子怎么算都是稳赚不亏啊!至于那三具尸体――我还是选择相信他们已经死了,管他是去被火烧土埋还是泡福尔马林呢。 由于尸体还没僵硬的缘故,所以我扒拉起来很轻松,也很快发现了他们的死因,这八具尸体的胸腹处都有一个大大的血窟窿,后脑勺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应该是被前后夹击了,看得我一脑门子的白毛汗,不禁感叹自己的幸运。除了死因,这八具尸体还都被搜刮过了一次,我在他们身上找不到任何有关他们身份信息的证明,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天机门做事还真是小心谨慎。好在我的主要目标不是这些,所以也没有多大的失望,扒了两个人的衣服后穿在身上,我有一种回归现实的温暖,之前人猿泰山式的打扮实在是太复古了。 每个人都扒光搜尽后――当然,那女的我是没下手,我自问还做不到那么禽兽的事情,也没有异装癖,最重要的是,她的衣服尺码我也穿不了。我只是拿走了她的那副黑框眼镜,从她的打扮和发型看,应该是个会计之流的财务从业人员,跟着过来准备搞搞审计啥的,没想到把命留在了这里。除了衣服裤子鞋子,在这些尸体身上,我一共找到了四包烟,三只打火机,上千元的人民币、一条口香糖和一面小镜子,东西不算多,但聊胜于无。令我惊喜的是,居然还有一把瑞士军刀,藏在一具尸体的袜子里,我发现时散发着阵阵恶臭,估计它主人有严重的香港脚。 翻找完尸体,小小发了一笔死人财之后,我开始将目标对准了那些垃圾。那些烂了一半的水果、上面有牙印的面包饼干、未拆封的、过期的只要是社会大工业的产物,我统统来者不拒,将它们收进囊中,或许我最终也不会去触碰它们,但手中有粮,心中不愁,即使是这样的食物,我的心里也踏实安定不少,毕竟眼前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没敢过多的逗留,我匆匆离开了垃圾堆,又回到了原先的那个地方,那里有小溪,可以保证我不被渴死。简单用食果腹后,我沿着小溪走了一阵子。在山里,当你不知道该往哪儿走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条溪流沿着它顺流而下,这样做有两个好处,其一你可以大致判断出方向,我国的河流绝大部分都是自西向东流的,判断不出也无所谓,等到明天一早看看太阳的东升西落就知晓了。其二是河流的下游往往就有现代文明的存在,要是运气好的话,你还可以在途中抓到一两只喝水的走禽,你无需担心有狮子犀牛,毕竟这里不是狂野的非洲大草原,也不必担心老虎豹子,这些已经被人类宰的近乎灭绝了,唯一需要防备的,就是野猪毒蛇了。 小溪在转了个弯之后向东流去,刚才说了,国内百分之九十九的河流大抵如此。转弯之后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盆地。碧绿的草铺满盆地,可能是我的到来惊扰了这里的“原住民”,草丛间偶有鸟类直窜天际,几只野禽在草毯上飞奔快走,扬起的尾羽在月光下变幻出多种色彩。起风了,吹来阵阵青草的清香。 就是这里了。我放下背上一肩膀的衣服裤子,又跟那些野禽斗争了大半个小时才安定下来。迅速的点起篝火,拿出军刺开膛破肚这只被我逮住的可怜野禽,内脏统统深埋地下,拔毛去头之后,开始放在火上烘烤。虽然已经过了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尴尬年龄,但我的肚子早就饥肠辘辘了。 带着衷心的感谢和满怀的虔诚吃完这只野禽后,我开始将一件衬衣撕成条,紧紧绑住自己的袖口衣领裤腿子等一切可以钻进来的地方,再将剩余的衣服都穿在身上以防止那些小虫子在我睡觉的时候爬进我的身体。将火烧旺后,我躺下来准备休息,顺便考虑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空山鸟语,篝火燃燃,离我几公里外的群山之中,有一座孤城。春风入夜,雾气渐浓,我舒服的躺在篝火旁等着天空被太阳再次点亮。好在山谷暑气来的晚,不然穿了八人份衣服的我就算不被虫子咬死,也已经先被活活热死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玩皮筋的人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一整块阳光被树枝切割的零零碎碎,潮湿的地面把这些太阳的尸体又变成了一层在树的枝叶和地面间回旋不散的光幕。在这片充满着原始野性的土地中,一切生命都是快速的生长再飞快的为其他生命的生长而死亡,腐烂得那么生意盎然。我坐在一株歪脖子树上双脚随意晃荡着,啃着一只兔腿,眼睛却一刻也没有从眼前的那幢房子上离开。五天前,我就是从这里出来的,五天后,我再一次回到了这里。这是我噩梦开始的地方,也会是我噩梦结束的地方。 在那片物草丰盛,流水淙淙的盆地上思索了一个晚上后,我决定回到这里进行监视,这一监视就是五天。内心深处期盼着郑广廉他们赶紧杀完了人滚蛋,把房子腾出来给老子。这几天的风餐露宿我已经快被折腾的神经衰弱了,我想我现在的卖相一定很难看,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眼白充血。 来这里监视的另一个原因是我怕强子回来报仇,好不容易逃出来,再来自投罗网就真的傻到无极限了,但我知道强子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要是他认定我被害了,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回来的,这就是兄弟的羁绊。我咬了一口肉,摸了摸下巴茁壮成长的胡子撇了撇嘴,没有盐巴孜然的兔子腿味道淡出个鸟来,真是可惜了这只肥的流油的兔子。于是我不再细细咀嚼辨味,但为了裹腹,只好学着二师兄吃人参果一般,来个一口吞。 “咣当!”铁门缓缓打开,四辆统一色调的吉普车一字型驶出院内,黑色玻璃反射出来的阳光刺痛了我的双眼,但我还是睁大了眼睛想要一探究竟,四辆车依次从我所在的树下驶过,三辆汽车车窗都被关的严严实实,只有最后一辆的车窗不顾因前面几辆车驾驶过而迅速飞扬的尘土半开着,时不时地从车内伸出一只手,手上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妈的!快把窗户关上!”车内的其他人开始不满,司机点点头,狠狠抽了一口烟后,将烟弹飞,关上车窗,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青石板路的尽头。那是天机门的车,其中的两辆车正是我们来的时候一前一后堵住我们车子的那两辆。 我目送着车子消失,我的脚下,是那一截香烟,还燃着丝丝烟气,轻风一吹,烟头滚了几圈,留下被烤了一个小洞的树叶。那辆车里的两个人我都有过一面之缘,他们参与了对我和强子的刺杀,只不过没有上手,而是围在周围摇旗呐喊来着。 车子消失的时候,铁门也在缓缓的合拢。在铁门即将关上的瞬间,我往门内迅速的瞄了几眼,扎眼的红色法拉利依旧静静地停在那里,令我感到惊讶和不解的是,法拉利的四个轮子已经被统统卸掉了,一同遭受此待遇的,还有我们的路虎和其他的两辆车。不过,依然有两辆车免遭毒手,颜色型号跟刚离开的四辆车一样,阳光射在白色的车身上,闪耀着巨星般的光芒。 这个发现令我欣喜不已。卸我们的车轱辘,不就是怕我们偷偷潜回来溜走嘛,被*的车有四辆,再联系到垃圾坑里的八具尸体,我肯定来这里的不光只有我和强子,如果按照一辆车坐四到五个人的话,除去我们这一辆,剩下的三辆车就是十二至十五人,法拉利明显是一方代表,剩下两辆车型差不过,应该是那八具尸体的座驾,虽然不知道其他的人有没有被团灭,但至少让我有了一种期望。在这样的环境下面,希望是最重要的支撑。如果说有什么不满的话,就是那两辆完好的吉普车了,明显还有人没离开这里,让我今天搬进新居的愿望落空了。 苍穹拉上了帷幕,天空装饰上星月。一天下来,兔腿早已经啃完了,嘴里剩下的都是发酸的面包屑。我很佩服自己居然跟猴子一样在树上待了一天。累了,就背靠大树好乘凉,尿了,就飞流直下三千尺。辛勤的付出有时候也不一定都会带来成果。我一天的守候并没有换来惊喜,不远处的铁门在开启过那么一次后就再也没有发出异响,安静地就跟锈住了一般,于是乎我决定趁着夜色偷摸进去一番。我实在不想在长途跋涉去到那一片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无牛羊的盆地了。 我这么做并不是夜黑风高的驱使,而是经过一整天的深思熟虑。剩下两辆车,说明里面不会超过十个人,要注意这么大的一座房子有点两个盖子盖八个瓶子的味道,根本不够用,另外我内心还有一个小算盘,要是能抢下来一辆车那岂不是美滋滋? 白色的墙,褐色的瓦,墙体下端有一条黑色的踢脚线,中间每隔几米就画着一座圆形的拱门,光顾着看车和谋划诡计了,走近了才发现这房子外墙还有那么一点点徽派建筑的韵味。墙体不是很高,我一个冲刺就站在了褐瓦上,一口气跃下白墙打了一个前滚翻,只听得“咚”的一声,我捂着头忍不住低骂道:“谁他妈放的垃圾桶?”揉完了头才有功夫去处理腰间的刺伤。刚才的一系列工作,已经把伤口扯开了。皎皎月色下,白色墙体中,一只鞋印赫然醒目。 凭着仅有的一点点记忆,我快步来到了当初的那个议事厅,大门紧闭,透过窗户,里面漆黑一片,即使月光努力的想点亮这片空间,射进来的光线依然被浓的化不开的黑给吞噬。一整圈晃下来,整座房子居然没有一点生气,若不是收拾的还算干净,我真以为这是一座鬼屋。于是我的狗胆也终于慢慢大了起来,走路不再踮脚了,身子不再紧缩了,开始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了。 一点黄白色的火焰欢快的跳跃着,在夜色下显得尤其耀眼如日,妖异如鬼火。要不是我认得那是来自房子后面山包的方向,要不是我知道这里不通电线只有蜡烛照明的话,我一定会吓得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现在,它的出现就像是迷船找到了灯塔,舒克找到了贝塔,是那样的让人雀跃。 我不再搜寻房子,重新跳出白墙,趟过那一片青青草地,如飞蛾扑火般朝着那火焰靠近。我在靠近火焰,火焰也在不停地靠近我。火焰跳动的越来越狂野,跟我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我都能想象出那温暖的温度和流泪的红烛。在火焰彻底熄灭重回黑暗之前,我一个侧扑没入草地之中,身体贴地,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出。 “妈的,又被吹灭了!”随着声音的响起,烛光再次出现。一张秀气白净的脸庞倒映在烛光中。他的眼睛不大,正眯着眼看着周围,看上去似笑非笑,修的整齐的胡子在如此落后的深山老林中殊为不易,手里不停地玩着一根橡皮筋,不断地编成双五角星,又散开,再编,再散,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听到什么声音没?”话音有点阴柔绵软,应该是南方人。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刚才的侧扑动静有点大。皮筋发出的细微“蓬蓬”声就像千斤重锤一下一下的敲在我的心坎上。 “没有,怎么了,定哥?”拿蜡烛的人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问道。 “嘭!”牛筋从定哥手上激射出去,消失在夜幕中。定哥掏出手电开始对着草地扫射,那一束细小的光线在我看来不喾于超强的探照灯打在地面上。 光线从左往右缓慢的朝我的方向移动,我整个人依据纹丝不动,心却已经吊到了嗓子眼儿,满嘴的口水不敢咽,任由它哗哗地往外流,生怕那吞咽声暴露了我的方位。如此寂静的夜,如此紧张的时刻,任何一点小声音都会被成倍的放大,我此刻突然很懊悔自己刚刚的决定,好端端的来这里干什么,飞蛾扑火不就是自取灭亡嘛!光束越来越近,十米、七米、五米、三米......我已经打定主意,准备再一次逃亡,就在灯光射到我的一刹那。 “定哥,这是最后一支手电了,我们还得在这里待几天呢,得省着点儿用。要不我过去看看?”举蜡烛的小子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心疼手电筒说道。 光束又往前推进了两米才停下,定哥吧嗒的关上电源道:“不用了,这是大山,可能是哪只兔子、狍子之类的小畜生。走吧,回去睡觉!”两人护着一蜡烛慢慢的越过草地,打开房门,走进那座黑森森的房子。 虽然被骂小畜生,虽然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但我毫不在意,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让我整个人颤抖不已,狠狠拔了几把草发泄着剩余的紧张和恐惧。被光束扫就这么可怕,那要是火上身......我摇摇头,心里为邱少云同志默默敬了一个礼。 微风一吹,我打了一个寒颤,身上湿透的衣服快干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再见朋友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黑云遮月,月透黑云,在云与月的来回角力中,我又在原地老老实实的趴了几分钟,确定那两人不是玩计谋耍心机,不会杀回马枪后我才一个鲤鱼打挺帅帅的起身,拍了拍手整了整衣冠,回头望了一眼他们去时的方向和那座黑峻峻的房子。整体来说,我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 危机退散,警报解除,我开始按照原计划朝着小山包走去。夜色很浓,山林已经与其融为一体,从我的视线望过去,山包像是一坨黑乎乎黏答答的牛粪。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知道山包上面树很稀,草很浅,花很少,明显与草木葱茏的十万大山的身份不符,不过有怀疑它是人工堆砌而成的观点在前,我也没有那么的意外。它的中间被挖了一个洞,夜色已经漆黑,但比起这个洞口来,我才发现原来月色如此撩人。 洞口没人没门没守卫,看上去就是一个大山里随处可见的小山洞,可以随意进出。我站在原先那两人的位置上,侧耳倾听了一下,确定没有野兽咆哮声和恐怖惨叫声后,准备进去一探究竟。我蹲下身重新把鞋带系紧,关乎性命,我不得不小心,手不小心摸到了蜡烛的烛油,是刚才那两人留下的,颜色应该是如血般的艳红色吧。 刚站起来还没挺直腰,我就脑门直跳,心生警兆,身后像是有一座山那么大的压力排山倒海而来,尼玛,还是中计了?我迅速蓄力,抬起右脚准备来一个后踢,脚还没出去就被一只大手摁住了我的头:“大半夜的走坟场——胆子还挺大嘛,一个人也敢来这里?”说话人的声音很小,像是刻意压住了嗓子。 “哼,没你胆子大!”声音再小,我也能听出其中的那一份熟悉味道,前一秒还紧绷神经的我完全放松下来了,拍掉强子的手转身道,“你咋就是死不了呢?”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咧着嘴笑,伸出双手,就像孩童那般天真烂漫。 强子一身特种部队成员的装扮,脸上涂满了烂泥,头上插满了青草,身子像是裹了一层草毯一样,露出一口的黄白牙道:“嘿嘿,彼此彼此。猴子,猜猜看我遇到谁了?”强子努了努嘴,一个跟强子同样造型的人影靠着岩石,月光太暗,看不清他的脸上是喜是悲,是哀是乐。 “你好!”我友好的伸出手道。强子那么说估计是他或者我们俩都认识的人,但对方既不言语也没表现的相当的热情我也不好胡乱揣摩,就当新认识人一般礼貌的问候道。无论怎样,跟强子在一起的,应该是统一战线上的同志战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人影后背离开岩石,拍了一下我的手道,表现了适当的亲热。我已然确信这是我认识的人,一般不认识的不会一上来就摸手吧? “看见没,那是我们隐蔽的地方。”即将离开草地的时候,强子指着两处微微凹陷的地表说道,“我可全看见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身手很矫健啊,那一侧扑跳的,啧啧,真他妈高。我们都恨不得沾上哥俩儿好跟地面无缝对接贴一块儿了,你倒好,躲个迷藏还蹦跶这么高,属蚂蚱的?还有那个鲤鱼打挺,很帅是不是?就不怕闹那么大动静把那杀神引过来?”一路上,强子可劲儿的奚落我,郁闷的是我居然没有任何反驳的机会,想来刚才自己的行为的确很白痴,又没女孩子在边上,老子嘚瑟个什么劲儿? “你说的那个杀神就是那个叫‘定哥’的?”好容易抓住强子话里的破绽,我忙不迭问道。仅仅刚刚的一个照面,那眯眯眼就给我一种毛骨悚然的不舒服感,就像被毒蛇盯着一样,或许这就是小眼睛的优势吧,容易聚焦。那双眯眯眼,没有丝毫情感在里面,宠辱皆忘,喜哀不表,这样的人总是很危险的。 “吴乃定,鬼王党‘招魂’一支的红棍,也是整个鬼王党武力值最高的两人之一。”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身影解释道,“就在不久前他宰了‘招魂’的行首,自己当了老大,事情败露后,被‘招魂’的其他人联合鬼王党‘飞僵’、‘走棺’、‘请魄’三分支驱逐了。”听着介绍,我更加确信自己的直觉没有错,那个眯眯眼绝对不是我能惹得起的人物。夜凉如水,一想到我和那眯眯眼不过几米距离,内心寒意更甚:我刚刚都经历了些什么? 七弯八拐,绕水过林,就在我差点走迷糊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强子麻利的扒拉掉一堆烂木棍子烂树叶子的伪装后,一个洞口黑黝黝的呈现在眼前。“妈的,总算是回来了!”到了此地,强子终于不再委屈自己,扯开了嗓门一声大吼,洞内嗡嗡作响,余音绕梁,洞外泥沙俱下,跑虎震雁。我暗自庆幸老子不在里面,同时也替走在最里面的那位仁兄默哀了一秒钟。 洞内一下子亮起了一只手电,白白的光线跟那小山包上的一样,晃眼刺人。“嘿嘿,我们抢了他们的手电,怎么样,厉害吧?”强子得意道。我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小子要吴乃定珍惜手电了。我就说嘛,既然有备而来怎么可能带不够手电? 强子的平地一声吼居然引来了洞穴里面的一声怒骂,我惊讶地看了一眼强子:“怎么还有人在里面?”强子笑而不答,笑容更加神秘了。走进去没两步,一个用手擦着额头的人就拿着手电出来了,一见到我原本愤怒的表情立刻转化为了惊讶。“靠!怎么是你?”我大叫一声,旋即触电般抓向那个身影,将他掰过来:“方乔?” 那块额头上反射着手电光线的不锈钢铁片让我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人就是跟我们分开不久的魏明乐。只是方乔的变化实在是太大,好不容易在学校熏陶了几年的儒生气儿消失的无影无踪,头发变长了,身子变结实了,眼睛不近视了,最重要的是,脸上胡子拉碴,留着一两处的伤疤,显得更加有阳刚之气,或者说,匪气。 “又见面了,老友。”方乔笑了笑,对我的突然出现并不惊讶。强子这时候插嘴道:“我当初跑出来的时候,在半道上遇上的。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差点崩了他。”强子用手比划了一个手枪的姿势。 “是啊,得亏我眼疾手快双手高举。”方乔无辜的说道,“我那时候跟阿乐他们分开跑了,听到枪声就跑过来了。”妈的,把认怂说的这么有底气、振振有词的也就是方乔了。 “听到枪声不应该躲得越远越好吗?”我不解道。 “要是天机门有枪还用得着拿刀捅我们吗,这荒山野岭的,爆颗原子弹都没人理。”方乔也是幽默了一把,“所以我料定这拿枪的一定是战友了,敌人的敌人嘛。” “你早知道我在?”对比我刚才的反应,方乔实在太理智了,这让我很疑惑。方乔指指强子又指指我:“你们俩不一直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吗,找到了卢强还怕不会遇上你?我们去那里蹲点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想着会不会再遇上你,结果还真给逮着了。”听到“焦不离孟”我还有点不忿,等听到方乔居然守株待兔我就只能哀叹自己是那只傻兔子了。 “听卢强说你们就俩人?”方乔问道。 “恩,你们呢?”我一看到方乔和魏明乐的神情就后悔了,果然,方乔生涩道:“来了两辆车,现在就剩俩人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那些每天对着我们活蹦乱跳的容颜一下子逝去的时候,任何语言上的安慰都是狗屎扯淡。想抬头望天,看到的却是洞顶乱石,想双手插兜,顶到的却是香烟火机。我心中一动,不紧不慢的把香烟、火机、黑框眼镜、带着臭味的瑞士军刀一样样的摆出来。“这是我在房子后山的垃圾堆死人上搜出来的,尸体估计已经开始烂了,你看是不是立个衣冠冢?” 方乔充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我连忙紧了紧衣服:“这衣服你看是不是就先不扒了,人要脸树要皮,我总不能裸奔吧?”没有衣冠的衣冠冢,那还能叫衣冠冢吗?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绝对不能让他们把我衣服给扒了。 方乔手里一直鼓捣着我拿出来的那些个物件,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摸摸那个,像是在对一个好友故人一般,眼神温柔,嘴角含笑,只是眼眶里有点湿润,我们就一直静静地看着方乔,看他慢慢地将东西收起来,看他默默地站起来,然后将其中的两包中华、两只火机退给我:“他们抽不起这个。谢谢你!”然后拿起余下的东西快步出了山洞,紧跟在他身后的,是进洞以来一直不发一言的魏明乐。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何似人间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额...强子,你说他们嚼不嚼口香糖?”望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我有点心虚的问道。刚才被方乔他们的情绪带动感染了,一冲动就把自己这几天辛苦积攒下来的东西全交出去了,但像口香糖这样的东西早就嚼烂吐了,想还是还不回去了。 “怎么,都到这节骨眼了你还藏着掖着不成?”强子瞪大了眼珠子,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眼看就要嚷起来了,我赶紧捂住强子的大嘴巴子:“他妈小点儿声!我不是荒郊野岭风餐露宿了五天嘛,天天吃那些垃圾堆里拣出来的垃圾,不得刷个牙漱个口啊!现在身上就剩一条绿箭了,你说咋整,要不还回去,再去主动承认错误?” 强子掰开我的手“呸呸”道:“妈的,没少抠*吧,手弄这么臭!你真是作孽啊!”然后伸出一只手道:“交出来,封口费。”我愤怒的把口香糖揉成一团扔了过去:“他妈的吃死你!” 强子刚把口香糖捋成条放兜里方乔他们就折回来了,手上捧着的还是那些物件,一样没少。“怎么着,嫌少啊,衣冠冢立不起来?”强子问道,“要不让猴子脱件衣服下来?”在垃圾堆我一共扒拉了七套衣服,被我糟蹋了几套,剩下几件没舍得扔,都在我身上穿着、绑着。“一件哪够啊,我脱两件!”我大方的说道,准备开脱。 “还是把他们带回去吧,这里太孤单了,赶个清明都没有个上香的人。”方乔扯下一块布,郑重的把东西包好放在贴身处,“眼镜是桃姐的,她有800度的近视,以前我还因为这个老取笑她带了两个啤酒瓶底来上班;军刀是小军的,他本来的理想是当一名特警保家卫国,没想到却当了一名盗贼祸害国家来了,够讽刺的吧;香烟和打火机是老徐的,他是一杆老烟枪了,最喜欢抽10元一盒的中南海,说只有这个烟才够劲道,每次有他的会议都是云山雾绕,烟熏火燎的,面对面坐着都看不清楚;可惜少了小潘的,他是个狂热的篮球迷,最喜欢学乔丹嚼口香糖和吐舌头的样子......”每包好一件方乔就要念叨老半天,如数家珍,张口就来。直到他说到小潘的时候,我的肌肉忍不住抽了一下,再看看强子,这小子也正紧张的望着我。 月光透过洞口斜斜的照射进来,夜色苍茫,远山近树都看不大真切,山野灰暗,只见黑巍巍的峰峦轮廓,孤星在齿状的山巅上闪烁,银河已被云彩遮掩,周围一片寂静。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纠结着到底扒不扒衣服,出不出卖强子。倒是方乔包好了东西后主动问道:“你在垃圾堆看到了八具尸体?” “错不了,虽然每次数学考试我靠的都不是实力而是想象力,但我一没瞎二没傻,一二三四还是会数的。”我肯定道,“你们开的什么车?”我忽然想起了白天那院子里的那辆法拉利。 “斯巴鲁,”魏明乐替方乔回答道,“两辆斯巴鲁。” “那就是了,一定还有另一群人在这里!强子,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那辆拉风的法拉利不?”我转向强子道。魏明乐的回答坚定了我的设想,本来我就不认为像方乔他们这样的专业人士会开着那么惹眼的法拉利来大山。 “那也可能是天机门或者吴乃定他们的啊。”强子不敢确定道。 “不可能!那辆拉风的法拉利已经被卸了轱辘,现在连我都能跑过它,就等着人去拉呢。”方乔他们一直盯着小山包,反而忽视了前院的情况,于是我把今天上午院子里的车况跟众人简单描述了一遍,顺便把我的夺车跑路计划也一并说了。人多壮狗胆,现在不再是孤军奋战,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说的都没问题也都很有道理。只是在离开前,我们必须要进到那个小山包里看看。”方乔说道。一旁的强子也附和道:“肯定要。嘿嘿,猴子,在你捡破烂吃垃圾的时候我们可一直在那小山包周围转悠,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那座山包绝对有秘密......” “明天我和阿乐去山包,你和强子进房子,看看能不能找到车钥匙或者其他线索。”方乔自顾自说了下去,根本没理会一旁聒噪的强子。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道:“还是我跟你搭个伙吧,也让我享受一下不动脑只管低头行动的机会。”言外之意,就是跟强子这么一个愣头青组队刷副本简直就是地狱级的,想换个简单模式试试。更加深层的意思就是毕竟我和强子代表的是特课,你们是地龙会,保不齐你们就把我们给撂下了,但这话说出来太伤士气和友谊,于是我稍微变通了一下,在场的除了强子都是聪明人,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果然,方乔狭促的笑了笑,应该是明白了我的所有弦外之音,无所谓道:“我没意见,纯粹只是想让你们轻松点儿,进去山包里指不定得跟人起摩擦。”月儿偏西,星斗偶现,露水浮地,一片凉意,大计一定,我们心头都踏实不少,眼看离早上还有点时间,便各自找了个角落,和衣而眠,我还大方的扒下来三件衣服,给他们一人一件当被子用。 ...... 时间最难熬的不是绝望的时候,而是你觉得希望靠近的时候。这样会让你的心态变得患得患失,恐惧眼前的绝望,又对拼一把就能拿到的希望满怀憧憬。云山雾绕的缥缈之峰下一声鸟鸣,把湖和山都喊醒了,早就竖起耳朵倾听的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活动一下筋骨,走出山洞,一边锻炼一边觅食。我想要是配上赵忠祥老师那充满磁性的声音那简直就是现场版的《动物世界》:日长冰融,春暖花开,蛰伏了一个冬季的西伯利亚大狗熊伸了伸自己的腰肢,开始慢慢地爬出山洞寻找食物...... 我走到不远处的溪水中简单抹了把脸,冰冷的溪水一下子赶走了我所有的睡意,我浑身的毛孔一下子全部舒展开来,张开眼一看,水中已经浮现出方乔那张儒雅的脸庞,对比一下自己的杀马特造型,心中还是微微替方乔可惜了一把:真是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好好的一张娘炮脸就这么糟蹋在死人堆里了?“靠!脚下长肉垫了,走路没声音。”我站直了身子把手往自己身上蹭干。 “这附近就这么一条小溪,你这几天应该也是在溪水附近吧?”方乔一腿横跨在溪水中央的一块刚刚露鼎的石头上,一腿踩住岸边,弯下腰开始洗脸,动作甚是霸气,与他浑身散发的儒雅气息实在不相称。 你他妈以为自己是奥巴马特朗普啊,一脚踏美国,一脚踩中东,跨这么大步,也不怕扯着蛋!我内心诽谤道:“恩,昨天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在这溪的下游有一处小盆地,那里要野味有野味,要野果有野果,就是路远了点,不然也算得上是一处好据点了。哎,咱这也算是同饮一江水了吧?”话音刚落,强子就半闭着眼睛梦游着出来了,走到溪边站定,熟练地解开裤腰带开始哗哗放水,看这动作跟手法极为老练精简,炉火纯青,绝逼不是头一回干这事了。 “是啊,同饮一江水。”望着发黄的水柱,冒着泡儿的溪水,方乔不怀好意的嘿嘿直笑。“你妈的!老子踹死你!”黑脚一出,强子应声落水,一下子把他的睡意全赶跑了,扑腾了两下,发现溪水才到膝盖,站起来骂道:“大早上的欠练是不是?”三人又在溪边――主要是我跟强子相互扯皮打闹了一番才慢慢往回走。 “你的腰伤咋样?”毕竟是我让强子的伤口碰了水,我不无担忧道。“皮糙肉厚的不碍事,那小刀片子扎在身上还不是跟蚊子叮了一样。”强子咧咧道。看样子,的确不像是伤重的样子。 回到山洞,魏明乐已经在洞口把一只动物去皮剜脏,插棍子上烤架了,架子周围一张灰褐色的毛皮血淋淋的摊在一旁,上面似乎还有一些角质鳞片之类的东西,显然不是什么能让女孩子们一见了就大呼可爱,母爱泛滥的动物。我很想知道这只是什么物种,要是一不小心又吃到什么恶心的动物肉我估计得做一个月的噩梦,湘西那一堆蛤蟆老鼠肉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再一想魏明乐连条蛇都能吓晕过去半天,应该也没胆子去抓那些个玩意儿。 这动物肉居然出奇的美味,嘎嘣脆,鸡肉味。我一下子吞了好几块,此时的我早已没有了探知的欲望,都已经吃下肚了,知道了还能吐出来不成?只是打着嗝儿来到洞口的一棵大树下,躺在树荫下,暖洋洋的阳光透过树荫形成光斑洒在我身上好不惬意!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何似人间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日落西山,月出东湖,斗转星移间,日夜就完成了交替,黑夜再次降临在这片充满野性气息的生机勃勃的原始山林。我感觉我都快成了夜间动物了,白天休息,晚上活动。这不,深蓝的天空中刚刚挂起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繁密的山林和潺潺溪流,我们一行四人在相互鼓励告别了一番之后,两两分开,奔向各自的目标,踏上各自的征程。我和方乔直奔小山包,强子和魏明乐则偷偷潜入房子。 “昨天之所以让你跟卢强一组实在是看在你们腰伤的份儿上想照顾一下你们。”经过几天的蹲守,方乔他们已经摸清了这批人的行动规律,现在我们就在等待对方出山包去房子睡觉的空隙。方乔看着像孕妇一样捂着后腰的我,指指黑不见底的洞口道:“我可以确定山包里的人比房子里的多,跟吴乃定在一起的,光我认识的就有孙宗武、贺兴国俩不要命的家伙在。” “靠!这事你现在跟我说除了给我添堵还能有个蛋用?”我低声怒骂道,“妈的,怪不得平时咋咋呼呼的强子一反常态,这次居然一声不吭。”我突然有一种折回去掐死强子的冲动,能让强子身先士卒的也就剩老弱病残,妇女儿童了。都他妈怪自个儿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啊!好在强子还不是太渣,临走时把那把只剩两颗子弹的掌心雷留给了我们。或许他的本意是让我们少受点罪,真要是被人前堵后截了,一人一颗好上路吧。 “谁叫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老老实实听安排不就完了。”方乔嗤笑道,好像待会儿进去的只是我一个人一样。 “我是小人我承认,毕竟三十周岁的生日还没过呢,但要说你是君子我还真是纳了闷儿了,啥时候‘君子’这称呼这么不值钱了,一身盗骨的人都自称君子了?”我的一连串反问弄的方乔牙疼不已,刚准备组织语言反击就被我一把拉进了山体后面的阴影当中。那无风自动的烛火再一次由远及近,由暗变亮。 这次出来的依旧是两个男人,不过举蜡烛的换成了一个麻子脸,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看到一脸的麻子,可见其脸上麻子之多之密不亚于早餐摊上的芝麻饼了,另外一个戴着一顶鸭舌帽子,帽子的边缘有很多的白色线头,只是浅浅的扣在头上,不妨碍我看清他那一只灰白无神的眼睛――那居然是一只假眼! “那个独眼龙你认识吗?”看到方乔因为独眼龙的出现而将身子不自觉的往里面靠了靠,似乎想把自己整个儿融入岩石当中我不禁问道。 独眼龙站在洞口一动不动,一只眼睛滴溜溜转着扫视了一眼四周一巴掌呼在麻子脸的头上道:“你去走一圈。”麻子脸脸上一万个不乐意,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一手护着烛火从草地的一边走到了另一边,这样来来回回几趟,总算把整片草地检查完了:“贺哥,都看过了,没什么异常。”贺兴国点点头:“我就说老吴多心了,别人躲我们还躲不及,哪有人会主动上门来找死的?”“不是啊,贺哥,这几天我也老觉着有人在暗地里偷看我们呢。”麻子脸刚说完,就又挨了一记爆栗:“他娘的我们是爷们不是娘们,有什么好偷看的!快回去!”独眼龙把鸭舌帽压低了一些,带着麻子脸离开了。待两人走远后方乔才道:“他就是贺兴国了,跟着吴乃定一起被赶出了鬼王党,身手虽然比不上吴乃定,但要对付你我这样的还是勉强可以的。” “靠,这么牛掰。那还有一个那什么孙子的呢?”我觉得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这批人,因为对敌人的不了解而被动挨打的次数还少吗? “孙宗武也是同样情况,不过他是‘请魄’一支的,要不是他适时反水关键时刻拉了吴乃定一把,吴乃定这会儿指不定已经投胎重新做人了。”方乔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贺兴国消失的方向。 “哦,那还真是挺可惜的。”我道,“那孙子的身手怎么样?” “没见他出手过,不过既然是‘请魄’的,水平应该差不了。”方乔靠着石头道。 “听你这意思‘请魄’一支很拽啊,不是说‘请魄’‘招魂’已经成了‘飞僵’的附庸了吗?”我有点荤菜了。 “你说的没错啊。”方乔摸了摸自己的胡茬,“现在这两支的人纯粹就是‘飞僵’下面的打手集团,专门替‘飞僵’搬山开路来着,既然是职业打手,业务能力能差吗?”我听了频频点头,深感方乔说的有理,同时也替自己即将面对的危险感到忧虑。 “听你这口气好像鬼王党内讧你就在现场似得,怎么这么清楚?”我多疑的毛病又犯了。方乔鄙视的看了我一眼:“你真是这一行的人吗?这么大的事别说我了,就连我们地龙会看门的大爷都知道了,这事儿可是现在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了。”羞得我顿时无地自容。 “喂,老方,你们这几天一直在盯着这里?”我问道。方乔斜了我一眼:“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是啊,吴乃定可能发现我们了也说不定。”“那还要进去吗?”我望着黑黝黝的洞口吞着口水,这小山包可就这一条出路,这要是一个陷阱的话,我们可要被关门打狗包饺子的!“当然,为什么不进去。”方乔肯定道,“他们只是怀疑猜测不是吗?”我看着一脸坚毅的方乔沉默良久:“现在申请换队员还来得及吗?”“老不及了。”方乔笑眯眯的说道,语气温柔。 山包没有门没有窗,根本无法判断里面是万家灯火还是黑不见指,在目送完贺兴国两人离开后,我们来到了洞口。当我一脚踏进洞的时候,我脑海中浮现的是非洲大草原上的羚羊被狮子一口咬断脖子的画面。洞里面的空气不是很好,弥漫着一股子的异味,那味道有点像发霉的稻谷混着强子放的通天屁,又臭又恶心。能在这样的地方一待就是一天起算,我都忍不住佩服起吴乃定这批人的毅力了。 我和方乔走的很慢,轻手轻脚地就像是回放慢动作一般,生怕惊动了里面的那群妖孽亡命徒。这里是近乎全封闭的山洞,一点儿声响都能被放大十几倍。紧张的情绪加上封闭的环境,还没走几步,我的身上一下子就汗涔涔不止,衣服紧贴身体的感受真的很讨厌。 终于我们眼前出现了亮光,比起蜡烛的星星之火,十几把火把的光热将山包内的通道照了一个半白。一圈就地取材的木桩子将山包内部分为了两个部分,所有的木桩子都覆盖着暗绿色的苔藓,只有部分木桩子上出现了新绿,当真是沉舟侧畔,病树前头。木桩子的另一边,建着大大小小十几个房间,盖的很粗糙,无非就是四块木板一个顶,都能看到从里面透出来的丝丝蜡烛光。 粗略环视了一圈,我和方乔同时指着最近的一处没有烛光透出来的房间道:“去那!”然后相视一笑,大有伯牙遇见钟子期,流氓碰上酒店鸡的感觉,相见恨晚,知音难觅啊!之前跟强子一起咱可从来没有这么意见统一过。透着光的十有八九住着人呢,这是马蜂窝不是小妞儿,能不捅还是别去捅了。 开个门就差点把我们俩整出心脏病来,小破门要是嘎吱*一声我俩都得销魂半天。我俩的策略就是一人掰门轴,一人轻推木门。紧张的几分钟后,我揉着红肿了的手指低声道:“下回你去掰门轴去我来开!” 黑灯瞎火,漆天墨地,我和方乔用手代替了眼睛,上下左右乱摸着:呦,长长一根棍,一头还有个团,应该是铜灯罩;呵,圆圆一坨球,顶端还有个盖儿,估计是博山炉;嗯,小小一件物,上下五个“角”,仔细一摸,下面三个,上面两个,差不多就是铜爵吧;呃,他妈的方乔你摸老子手了! 一圈粗摸下来,我大概有个底了,这他妈的就是天机门的仓库,里面放的都是天机门的“遗产”啊!别人或许摸不出来,但搁我和方乔这样的“行家”手里,感受着指尖上传来的凹凸线条,嗅闻着屋内传来的阵阵铜锈味儿,几乎就能断定了这房间里都是他妈的青铜器!整整一屋子的青铜器!再看看外面还有十几个房间,我不禁感慨:天机门这几年作孽不少啊! “换一间。”方乔扯了一下我的手臂道。 “不用了吧,知道东西在这儿就行了,回去才是要紧的,况且这些玩意儿我们一个也搬不走啊。”我反对道。现在是在虎穴里,不小心一点不行啊。 “好吧。”方乔的回答明显有点不乐意,“我就破例一次。” “破例什么?” “贼不走空。” “妈的,人家低调还来不及,你倒好,承认自己是贼。”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何似人间 三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星星点点的火光再现,腐臭味儿代替了满屋子的青铜味儿,摇曳不定的火光中,我们已经并肩站在了房间外面。整个山包只有一个出口,空气流通极为不畅,使得空气越来越浑浊,空间越来越闷热。难闻的气味加上本来就不坚定的内心催促着我加快步伐往洞口走去,不料却被方乔一把拉住了衣角:“急什么,又没婆娘在外面等着。” “嗨,之前没看出来啊,你的嘴巴原来也天天吃屎来着,没一句干净中听的。受什么刺激了把你的第二人格都薅出来了?”遥想起头回见着方乔时他那从容不迫的儒雅之风和清和柔安的书卷之气,眼前这个嘴巴损得让人恨不得上去撕烂他的家伙实在是让我惊讶惊悚了一把。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眼前的方乔我就算刮瞎了眼睛也相待不起来。 “在这个行当你来点斯文的他们当你好欺负,你跟他们讲道理摆事实他们当你是傻逼,你说‘你好’‘再见’他们就‘操你祖宗’让你‘滚蛋’,你说我能怎么办?”方乔反问道,“再好的修养和风度在咱这行业里摸爬滚打一圈也没了。” 细细回想一番,自从入了这一行,我貌似把这一辈子该说的脏话烂话都说了,好好一个五讲四美的优质青年就这么变成了一个出口成脏的小混混。“嗯,都是这狗日的社会闹得。”我像是在宽解方乔,又似在感叹人生。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娼的青云直上,老实肯干,一辈子任劳任怨的回家烧炕,这样的世道,让人看不见蓝天白云。 虽然方乔的话微微触动了一下我的内心深处,但依然阻止不了我的似箭归心,可身后拖一个扯后腿的,走两步退三步的局面还是让我停下了脚步怒斥道:“有你这样没皮没脸的没,混地下的也得守信用吧?咱是不是说好了出来就回去,你说的话当放屁啊?” 方乔把我拉近了一些:“我当然讲信用了,这里的东西我肯定一件不拿,你要是还硬说我是用嘴放屁我也没意见。你先看一下前面。”方乔把我的脸用力掰了过去,我都能听到脖子发出“咯”的一声,吓得我赶紧检查一下,尼玛,要是就这样被扭了脖子我哪找说理去?依旧是那十几间房间,没有垮也没有塌。见我还是一脸的迷茫,方乔忍不住骂了一声傻叉道:“看见那几间开着门的房子了没?” “看见了。”我依旧不明所以。 “人家都开门迎客了,我们好意思不去瞅两眼?”方乔用充满蛊惑的语气道。 十几间房子大致可分为三类:点蜡烛关门的,黑灯瞎火关门的和黑灯瞎火开着门的,刚才我们念着少走点路,就扒拉开了一间关着门的房子,要说做贼最危险、动静最大的时刻就是开门那一刻了,现在既然门户大开,不进去岂不是对不起我们此时此刻的身份?但是我还是不为所动,异常坚决的吐出两个字:“不去!” “为什么?”方乔总算是无奈了。 “你骂我傻叉了。”我揉着脖子到,“你先道个歉我听听。” 于是在方乔口服心不服,咬牙切齿的道歉下,我高高兴兴,极为“勉强”的同意了方乔的请求。诸葛亮是三顾茅庐请出来的,有求于人难道不得放低点身段? 一连走了三间房子均是空无一物,里面宽敞的都能进行舞台的歌舞剧表演。在向第四间房子走去的时候我琢磨道:“你看是不是这个理儿,开着门的都是空房间,关着门的都是有货的?”方乔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我等的就是这一句,立即一个转身往后走:“那还进你个大头鬼,还不如出去看月亮看星星呢。”结果又被方乔拉住:“菜都到嘴边了,脚都在门口儿了,不进去就枉为人了!”于是在方乔“枉为人”的威胁下,做为人的我最终还是妥协了,不过扬言这是最后一次,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看吧,还是乞丐搬家――一无所有...咦,居然还有块腊肉?”房间的最深处的一个角落,紧靠木墙边黑乎乎挂着一长条儿,悬空在半空形状看不太真切,不过轮廓有头有尾,两腿软哒哒垂着,看着像是腌腊制品。 “放屁,你家腊肉腌成这德行?依我看就是个......不对,你看那腿还动着呢,腌肉能动吗?”方乔压根儿不信,“咦?居然还在动,没死透...啊!”我一巴掌呼过去让方乔闭了嘴,手不自觉的有点发抖,头皮微微发麻,呼吸也有点不自然了:“你看那体型、那高度像不像一个人啊?” 被我这么一提醒方乔也打了一个机灵,细细看了半天还是觉得有点不得要领,又走近几步伸手触了触,刚一碰上就跟被雷劈了一样缩了回来躲在我背后:“他妈的还真是个人!” 此地不宜久留,久留了就走不了了!我的大脑迅速掠过这几个字。“走!”我和方乔同声说道。我头也不回左手往后一伸正好够到一只手,一拉嗤笑道:“尼玛瞧你这怂胆,吊一个人而已,至于嘛,这小手冰的,跟死人手一样。这回让你长长眼,看你以后还瞎进人家房间不。” “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不?扯谎也得有点根据吧,明明是你手凉得跟冰镇鸭掌似得。”方乔反唇相讥道。蓦地,我们俩同时停下来脚步,我机械似的回头,脑门上的白毛汗已经流了一地,刚好看到一个黑影正离开墙根缓缓的倒下去。倒下去的那一刻,房间也被逐渐点亮了,我俩一人握着一只死人的手发愣,尸体耷拉着脑袋半跪在地上。何以言表我此刻的心情?唯有引吭高歌:烛火辉煌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寒流...... 一二三四五六,六把火把,影影幢幢地照射出六道人影,高矮不一,形态各异。为首的一个手指不停地绕着皮筋儿,双五角星编完又散开,散开又聚拢,眯着眼睛像是没睡醒,他和他身边的一个小子我记得,就是昨天晚上碰上的那两人。另外四个我都是头一回见,吴乃定左边那位年纪最长,头发稀疏花白,发际线高至前额,肚子圆鼓鼓的像个皮球,右边那位则有着一身夸张的肌肉,一件绿色长袖衫盖也盖不住,头发刚刚过耳,眼神有点迷离,一张脸刀削斧凿,棱廓分明,走出去应该不缺*。另外两个站在两人身后,从站位看,应该属于炮灰类。 “什么时候‘地龙会’的方乔改行偷尸体了?”长发帅哥挥了挥火把嗤笑道,消无声息间已经堵住了房门的出口。 “自古偷盗不分家。再说了,偷什么不是偷,也不算改行吧?”方乔甩开那只死人手,趁机对我偷偷说道,“孙宗武,绰号‘疤脸’。” “‘疤脸’?”我愣了一下,又仔细瞧了瞧孙宗武的脸,“白白嫩嫩的,哪有疤?倒是挺适合当小白脸的啊?” “哈哈哈!”方乔像是很满意我的回答,“你看看这死人脸上。”我好奇的抬了一下尸体的脸,马上又淡定地放了下,拼命拍着自己的小心脏。妈的,这脸上的血痕比中国地图的线条还密集。这下子我顿悟了,疤脸疤脸,专门划人脸。他妈的,又一个变态!此刻我把满腔怒火撒在了方乔身上:“狗日的,让你得寸进尺,这下好了,屁都没捞到一个,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你说你自己找死也就算了,拉上我算什么?”方乔一声不吭,唯有歉意的笑容,这一回我看得真切,是认真的。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我挥挥手:“我这人骂完,气理顺了也就算了,你就当没听见好了。” “你是特课的?”吴乃定把火把递给了身后的人,变戏法似得又拿出一根牛筋,熟练的玩了起来。 “特课那群怂包居然也有不害怕的,见了这场面不叫也不尿?”孙宗武笑问道。我听陈嘉瑜说起过,特课现在属于国家部门,既然是国家部门,招的人自然也就是普通人了,争功专营全力以赴,一线拼命推三堵四,在内行人那里,人家根本就没把我们当回事儿。别的不说,就孙宗武这样的肌*子课里都找不出来一个,更别提斗狠了,人家杀人跟杀鸡似得轻松,我们杀鸡跟杀人一样困难。记得有人说过,真正的勇士和士兵,都不是训练出来的,而是历经血与火的考验,从尸山血海中滚出来的。放在这里同样也适用,真正的盗贼土夫子,都不是考试选拔出来的,而是一次次的下地实践出来的! “这位大哥,不是我不想又叫又尿,实在是被吓傻了。”无论如何,都得先认个怂。于情表达一下自身感受,于理放松一下对方警惕,最好把我当成是个脓包,这样我才有投机的机会。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何似人间 四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火苗窜的老高,房内火光通明,乌墨墨的火把头时不时的爆出一两声木头炸开的声音,像是过年过节小孩子玩的鞭炮声,黑色的细烟笔直的升向空中,迅速与周遭融为一体。地上的影子在火把映射下更是多姿多彩:拉长的、缩短的、叠影的、单个儿的,就是没有动态的,所有的影子都是静止的。 “嘿嘿,老吴,这小子有点意思,要不归我耍耍?”孙宗武从左臂上掏出一把匕首说道。匕首刃口的倾斜度很长,厚薄适中,每一处有用的地方都是制作得恰到好处,但是却没有任何鎏金镶石的痕迹,即使是最起码的装饰也没有。也就是说,这把匕首不是商品,也不是朋友间的赠品,而是货真价实的杀人利器。 看着那把朴实无华的匕首,再联想到身边这具尸体连爹妈都认不出来的脸,我猛地哆嗦了一下,退开去几步,想离孙宗武远一些,连连摆手:“不不不,还是换个人吧,我这脸太小了,怕是您老还没玩尽兴呢就没地儿划了。”唯一的入口被人堵了,这跟被包了饺子差不多,我知道光动嘴不动手那是妄想。话音刚落,就被一旁的方乔暗地里狠狠死掐了一把:“你啥意思,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换个人不就是我喽?” “你确认要换人?”孙宗武戏谑地看着我和方乔道,后面的三个小子和大肚腩均是嘴含笑意望着我,让我心下的不安越来越盛:难不成还有比这毁容更惨的?“还是先看看后面那块‘腊肉’再做决定吧。”孙宗武好心提醒道。 我和方乔同时扭头,又同时弯下腰捂着嘴巴,勉强把已经呕到嘴边的“粮食”咽回去,比起刚刚的见闻,这点恶心实在算不上什么。又酸又涩的味道充斥着我的口腔,也占据了我的心头:常在地下逛,终于遇上妖孽级变态了。 哪怕只有短暂的几秒钟,那人的悲惨遭遇还是清晰的反映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甩之不掉。那人的双手反缚着,双脚脚尖向下耷拉着,距离地面仅仅几十公分的距离,头发像海草一样贴附在额头,掩盖了大半张脸,虽然好几天没刮胡子了,但看得出来胡子有经过精心修理,身上的西服一看就价值不菲,够我小饭店一个月的营生,脚上的皮鞋油光锃亮,可惜现在盖上了一层鲜血,手指上带着戒指,胸口挂着美玉――以上这些统统都不是令我终身难忘的原因,有钱人老子见多了,令我们两个大男人折腰催吐的是他的脖子!不管有没有密集恐惧症,无论男女和老少,都会因为他脖子上套着的密密麻麻的牛筋而颤抖,我马上就联想到了之前网上风靡一时的用牛筋爆西瓜的视频。 “这个创意的来源是泰国的长颈族。”吴乃定镇定自若的声音在我的头皮上方响起。长颈族是泰国、缅甸的一个少数民族,族人以脖子长而为美。孩子从五六岁起,就在脖子上套铜圈,一年套一个铜圈,使脖子拉长,据说最长的脖子可达70厘米。洗澡时,长颈族人只能把稻草塞进铜圈内拉锯般擦洗,至于为什么要套铜圈,至今为止世上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就连长颈族他们自己也说不上来。 听到吴乃定幽灵般的声音,我猛然起身,想侧身躲开,还没站直脖颈就感到一阵生疼,然后我感到一种腾空的感觉,横着就被摔了出去,毫无还手之力。尼玛,这他妈哪是打手啊,给条枪他妈就是*,给颗雷这狗日的敢炸地球啊!我对敌我双方的力量迅速做出了判断――敌我悬殊,唯有跑路。 “去阎王那儿报到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可不能插队。”吴乃定慢吞吞的说道,此刻方乔也被扔了过来,区别在于我是脸朝地,脚朝上,他是脚落地,脑袋朝上。 瞬息搞定我们两个之后,吴乃定慢慢的来到那人的身边,取出一根牛筋用双手缓缓撑大,又慢慢套在那人的脖子上:“当初我去泰国的时候很奇怪那些铜圈里面到底是怎么样的,为此还特意抓了一个长颈族的女人,没想到一拿掉铜圈她就死了。”一根牛筋,又细又小,捆不了双手,缚不了板凳,套在那人脖子上却仿佛千斤重担压在身,他微微哆嗦了一下,发出极为难听的细响。喉结被无数根牛筋绑着,这已经是他所能发声的极限了。 吴乃定拉住那人的头发往上提,轻轻替他拂去贴在脸上的发丝。激凸的双眼仿佛要撑爆眼眶,涨红的脸颊尤胜关公。那人看到我,不断地发出“嗯嗯”声,双脚抖动着,比任何时候的反应都要来的激烈。“你们认识?”吴乃定惊讶道。 “不不不。生平仅见。”我刚从地上爬起来,脖子还不舒服的很,虽然觉着眼前的人有那么一丁点的眼熟,但还是果断否认了。跟将死之人扯上关系总不是什么好事。 “这可就奇了,还有何大少记住却不认识何大少的人啊!”孙宗武也已经上来了,那人的表现他看的一清二楚,认定我俩认识,根本不信我的话。 听了孙宗武的话,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一下子拨云见日了:红色法拉利、湘A牌照、修剪的胡子,不是茶语山庄的大少何令苍还有谁?!进山前没有听完整的林墨电话的大概意思也明朗了起来,应该就是:何令苍也去了,你一定要保全他! 抱歉了!老子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我低下头不忍再看。可刚低头,就被孙宗武抵着匕首道:“好好看,仔细看,记得发表一下感想啊,哈哈哈...”妈拉个巴子的,这鸟人是有多变态? “天堂有路,地狱无门。你们既然逃出去了还回来干什么呢?回来偷看就偷看吧,走之前倒是把草地上的草扶直掰正了啊,那么明显的草皮扑倒,还真当我们眼瞎无脑啊!”孙宗武越说越得意,看着吴乃定一根接着一根的往何令苍脖子上套皮筋儿,眨眼间又是十数根。何令苍已经没有了蹬腿的余力,口水混着血水糊了一衣襟,眼睛血水充盈,红哇哇的,随时肯能决堤,眼珠子上翻,露出大半个眼白,已经来到了翘辫子的时候。方乔则踢了踢我的脚,一脸幽怨,一副原来是你出卖了我们的表情。 悔恨、懊恼、负疚......就像打翻五味瓶一样占据了我的内心,我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方乔,嘴唇翻了翻,叹了口气:“对不起啊,拖你下水了。”方乔楞了一下,估计是没料到我会如此干脆利落的道歉,短暂失神后,摇了摇头:“都这会儿了,还是省点说话力气吧,待会儿有咱们鬼狐狼嚎的时候。”我们心里都明白,吴乃定早就怀疑有人这几天在盯他们梢了,我的失误只是让他们证实了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 “呃......”又一根牛筋绑在何令苍的脖子上,何令苍反绑着的双手手指痛苦的痉挛了一下,眼角两行血泪顺流而下,嘴角的口水渐渐全部染成了红色,他的脖子一下子又扁了一些。看得我眼角直跳,太阳穴直突突,数次想闭上眼睛都被孙宗武一拳直捣肚子,痛得我两眼圆睁。 等了一会儿,何令苍犹如不死的小强一般依然苟延残喘着,吴乃定掏了掏口袋,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个杀人方式要浪费如此之多的牛筋而感到不满,指着最外边的人道:“去拿捆皮筋来。”然后就一直轻轻摇着何令苍,就像摇着沙袋一样。 “现在想改主意了不?”孙宗武耍着刀花捏着我的下巴问,“还是说你想体会一下咱们何大少的那份套餐?”孙宗武的话就像枯叶落河,泥牛入海,没有得到我的任何回复。此时的我大脑正飞速的运转着,浇盆凉水都能滋滋冒烟。无论如何,是我这边露了馅,真要把方乔他们搭进去,还真不好意思。眼看这架势要是不博一下的话连个善终都捞不到了! “呦呵,还挺有脾气的,不理我了!”孙宗武一把抓起我的头发,将我猛地往后撞去。“咚!”后脑勺狠狠砸在木质墙壁上,我的眼前突然黑了一下,像是失明了一般,又渐渐恢复了光亮,然后才是脑后火辣辣的巨疼。 “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踏在地板上,那个小子回来了,将手上的一摞牛筋交到吴乃定手里。吴乃定取出其中一根,小心地将它拉满,小小的皮筋犹如一张死神编织的网慢慢罩在何令苍的头顶。“现在还没轮到你,好好看戏吧。”孙宗武随手甩下来一撮头发,狗日的,这家伙居然薅掉我这么多的头发,不知道老子此刻有没有变秃?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杀死生命的最后一根牛筋终于要落下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何似人间 五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的笼罩在何令苍的头顶,他仿佛也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看到了死神高举的镰刀,似有感应一般,上翻的眼珠子动了一下,血红的双眼慢慢有了一点黑色,黑色的眼珠渐渐开始聚光,有了神采,我知道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了。据说这主要是肾上腺分泌的激素所致。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在大脑皮质的控制下,迅速指示肾上腺皮质和髓质,分泌以上诸多激素,这就调动了全身的一切积极因素,使病人由昏迷转为清醒。 何令苍的表现像极了一个得道高僧,表情不再痛苦,不再扭曲,神情安详,面容庄重,就像被卡着脖子的是我而不是他一样。他用那双含着血泪的眼睛望着我,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何大少,有什么遗言也都别说了,说不定咱俩也就是前后脚的事儿,你走慢点估计黄泉路上还能等的到我。”我被何令苍的死亡之眼看的心慌慌竖汗毛,眼珠子四处乱瞟不敢与之对视。咱俩真不熟,瞪着我是何苦来哉? “啪!”牛筋离开吴乃定的手指,迅速收拢,化成一道催命符扣在何令苍的脖子上。“啵啵啵”一阵细微的毛细血管爆裂声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何令苍鼻孔、眼睛、嘴巴登时血红一片,就连额头都有血线流下。何令苍眼珠圆睁,满脸通红,拼命的扭动着身体,从刚刚的平静一下子进入到了狂暴。“嗯?还差一根吗?”吴乃定皱着眉头,又张开一根牛筋,准备往何令苍头上套的时候他停住了,然后又收起了牛筋放进自己的口袋,静静观赏着何令苍用生命演绎的死亡表演。 “啐!”一口带着血泡的口水吐在吴乃定的脸上,何令苍双手握拳,面颊青筋暴突,用尖细破碎的声音喊出了他这一生的最后两个字:“报仇!” “嘎拉拉”伴随着喉结碎裂的声音,何令苍的脖子瞬间缩小了一圈,微昂着的头重重垂下,从七窍流出来的血顺着他的鼻尖、下巴汇聚到地上,形成一滩血水。 “嘭!”刀光一闪,尸体重重的摔在地上,几滴还未凝干的鲜血溅到了吴乃定的裤腿鞋袜上,吴乃定镇定的擦去脸上的唾沫,蹲下身开始一根一根的取回套在何令苍脖子上的牛筋:“这个方法太麻烦也太浪费了,不好。以后还是用老办法吧。”看着何令苍死不瞑目的眼睛和七窍流血的惨状,我居然鬼使神差的冒着挨揍的风险上前几步,去轻轻合上他的眼睛,结果却是怎么也合不上,“人死如灯灭,何大少就不要执着了。”我加大了力道,终于把何令苍的眼睛合上了。即便跟何令苍只是一面之缘,我依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受。“说实话吧,我挺仇富的,尤其像你这样的,有钱长的又不赖的,泡的妞我拍马赶不上,开的车我一辈子买不起,见过的钱我做梦也梦不到,你这辈子虽然短了点儿,死的也惨了点儿,但绝对没白活。” 做完总结,我又乖乖的回到了原地,吴乃定就在我身边认真的拣着牛筋,至始至终,我们两人都在各管各的,谁也不理谁,吴乃定是不屑,我是不敢。我没讨好的帮他拣牛筋,也没有冒失的动手,我很好的克制了自己。我手上有枪,但只有两颗子弹,就算枪神附体一枪一个灭了吴乃定、孙宗武,我还是没赚,这群人不比郑广廉手下的那群渣渣,一听枪响就吓得屎尿齐流,抱头鼠窜,他们都是刀光剑影里练出来的,不久前还胆大包天的叛出鬼王党,唬是唬不住他们的,两条命换两条命,这样的亏本买卖我不做,在我眼里,我的命可比他们金贵多了。我还没结婚、没生子、没享受天伦之乐呢! 两具尸体一横一竖的躺在地上,他们都遭受了非人的待遇,现在已然得到了解脱,接下来就该轮到我和方乔了吧?我发现自己有点肝儿颤。地面已经被染红,尸体也是面目全非,这场面,何似人间! “沈自康,既然你们已经跟他们合作了,为什么要把我骗来?”虽然眼角还在不停的跳着,方乔还是对着边上一直沉默不发一言的大肚男问道。在场的所有人当中,这个大肚男显得格格不入,他没有打手的身板,没有逼人的戾气,有的只是一脑门子的白毛汗,很显然,他跟吴乃定不是一伙的。 沈自康捋了捋为数不多的头发,掏出手帕不停地擦着脑门子,脸色煞白,看来还没有从刚才的血腥一幕中走出来,简单回答道:“他们的出价更高而已。”然后迅速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望着我们道:“我们只是想要延续天机门不倒而已,就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你们就是不同意呢?你们!”沈自康像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巴掌狠狠劈在毫无防备的我的脸上:“是不是也妄图把天机门变成国家机器跟走狗?还有你!”沈自康反手一指方乔:“跟这个死人一样,就想着吞并天机门,让天机门从六脉中消失是不是?”沈自康的大肚子有节奏的抖动着。 “嘿嘿,要是没有我们这个国家机器,你们的人能洗白吗?”我冷笑道。对于自己遭受的无妄之灾,我很是恼火。话题是方乔挑起来的,你特么揍老子干什么? “啪!”反手又是一巴掌,我的脸一下子肿起了一块。“别他妈自以为是,要是给你们杀人放火的你们还敢收吗?收了还敢保证不死人吗?”沈自康声色俱厉道。 “你是说你们还有人没......”又是一巴掌搧的我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当然不可能全部移交给你们了,蠢货!不然我怎么还会站在这里?” “妈的,有话说话,再搧老子巴掌试试?”我被搧的火气上来了,吼道,“这他妈是脸,老子还靠它吃饭呢!”回答我的,是一阵啪啪声,要是屋外有人,很容易引起误会的那种。 “操!”沈自康是真把我的三味真火惹出来了,我也不管吴乃定他们在不在边上了,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了沈自康的大肚子上,或许是前面装孙子装的太像,沈自康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下我还敢来记飞腿,根本没有防备,结结实实吃了我一腿,躺在地上来回打滚。 “狗急也会跳南墙,泥人也有三分火。老沈,你说你是不是该?哈哈哈!活该啊!”孙宗武看着地上*不止的沈自康哈哈大笑,一点也没有报复的意思,这让我稍稍舒了口气。但当我摸着已经高高肿起的半边脸,又觉得这一脚实在是太轻了,应该往下踹几公分,断了他的子孙根。 拣牛皮筋的、尽情嘲笑的、满地乱滚的,刚刚还静默的房间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方乔悄悄挨上来踩了我一脚,眼睛看着我,眼珠子却瞄向了一边的木墙。这里的房间都是就地取材用木头搭建的,建筑水平粗糙,建筑材料劣质,木板跟木板之间有一两个指缝那么大的间隙,眼下唯一的活路,就是冲破木墙了。世上本没有路,踹的木墙多了,也就成了路! 我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了猪队友跟神队友之间的巨大差别。刚准备想怎么才能把木墙踹开了,方乔就突然暴起,一脚踢向蹲着拣牛皮筋的吴乃定。吴乃定像是背后长眼了一般重心往右一移,躲过了方乔的突然袭击,方乔一落地,立马一个回旋转身,再次伸出一条腿横扫向吴乃定的左侧太阳穴,这一回吴乃定没有躲,而是双手迅速张开一根牛皮筋套住方乔的腿,一靠,一扭,一送,将方乔的身子直直往后推去,方乔落地不稳,身子重重的摔在了木墙上,但在我看来他这一摔有很大的假摔嫌疑,表演成分很大,至少应该拿一张黄牌。“嘎吱”木墙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方乔迅速起身将腿上的牛筋一把扯下,朝我神秘的眨了眨眼,又冲着吴乃定发起了攻击。 靠!这也行!还是贱人贱招多啊!我这回算是真的心领神会了,不能直接踹木墙去,那就只能打架的时候误打误撞了!这应该是我这辈子打过的最奇葩的一场架了吧,不仅要故意打输,还要使劲儿地把自个儿往墙上撞。 哼!就你那拙劣的表演水平也要意思在老子面前显摆,我内心自鸣得意,老子我刚装孙子可是都没人发现,表演已经炉火纯青了!“喝!”带着满满的自信,我怒喝一声,一拳挥向孙宗武,孙宗武微微一笑,他早已等在一旁迫不及待了,见我身形一动,就举起一直握着的匕首向我刺来。我内心一寒,顿时后悔不已,可是已经来不及刹车了。妈的,忘记这家伙不用拳脚只用刀兵的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破墙而出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匕首刺破空气,发出细微的嚯嚯声,直直朝着我挥出的拳头奔去,肉与铁即将接触之际,我冒着手臂扭伤的风险强行将手臂往右挪了一点点。“啵”,细微的匕首插入声,我的无名指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鲜血从指缝中汹涌地渗出,终究还是免不了流血事件的发生。孙宗武的匕首,刺在了我无名指与小拇指的缝隙中,削掉了我一大块肉! 顾不上查看一下伤情,整理一下发型,孙宗武的第二波攻势就到了,在抽出匕首的同时弯臂顶肘,狠狠砸向我的侧颈,这是要把我打晕的节奏。我扬起手臂一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臂传到大脑。差不多了,就是现在!虽然被打得很狼狈窝火,但我心里始终没有忘记我们的目的,在被孙宗武一肘子顶到之后,双腿稍稍往后用力,准备“意外”地撞向木墙。 刚准备起飞,后背就一阵刺痛感,勉强转身,顿时面无人色。尼玛,被包围群殴了!那三个举着火把守着门口的混混人手一根棍,满脸凶又恶,像和尚敲木鱼一般猛烈击打着我的后背。妈的,好好地不去守门,跑过来蹭什么热闹!我狂骂不止。 鉴于前堵后截的困境,我不得不放弃伟大的撞墙计划,弓着身子抱着头,学着刚刚沈自康的样子来回滚动,边滚边喊:“打哪都成,就是别打脸,靠他混饭呢!”随即传来一阵哄笑,也不知道是谁扯了一句道:“就这张脸,比屁股腚儿差不了多少!”说完肩胛骨就被人狠狠踢了一脚,紧接着,大腿、后背、手臂,痛感如潮般从身体各处传来。“走开!”沈自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了起来,见我被揍的满地找牙,也准备参合进来下黑脚替自己刚才的那一脚报仇。助跑几步后,抬起他那小短腿朝我心窝子踹来。那几个小混混倒也配合,在沈自康冲过来之际,自动划开一条道儿来,雨点般的击打一下子消失了,我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单挑机会,也不起身,趴在地上的角度正好,一个猴子偷桃袭向沈自康的裆部,准备给这老家伙来一个终身难忘的回忆。 身手再好,也怕菜刀;武功再高,也怕掏裆。更何况沈自康这样的跑步跑不了百米,跳远跳不过一米的肾虚大肚男。电光火时间,我一招得手,沈自康再一次满地乱滚,身子缩得跟个虾球似得,比上一次缩得还厉害,我这一掏是按着捏出蛋黄的力道去的,我肯定他一时半会儿是站不起来了,指不定以后尿尿都成问题了。 刚掏完裆还来不及擦手,一记黑脚就踢在我胸口,连续滚了几圈之后,我终于如愿以偿的撞在了木墙上停了下来,只是这次真的是“意外”,这算不算无心插柳?我的全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反倒让这窝心一脚的效果差了很多,我随便揉了揉胸口就应付过去了。初到宝地,我趁机观察了一下方乔几次耕耘的成果:木墙与地面的空隙已经可以塞进去一指了,木墙本身也有点凹裂,相信再“意外”撞击几次应该就能破局了。 “嘿嘿嘿!”我咧着嘴干笑了几声,看得那一群小混混莫名其妙,其中一个指着我对同伴道:“他不会是被我们打傻了吧?”另一个无所谓道:“打傻了又怎么了,打死了也没事!”“可是武哥不是要留着他...”最先开口的那个终究还是想起了孙宗武的话。剩下一个一直没开口的总算是说话了:“傻就傻吧,活着就行!”说完,挥了挥棍子又准备上来了。 “他妈的,有完没完了!”看到他们像看死人一样的眼神,我也是怒从心头起去,恶向胆边生,忍着疼痛站起来主动冲进了敌人的圈子,又一次跟他们扭打在了一起。我看过很多的武侠小说,里面的绚烂招式令我羡慕不已,但事实却告诉我,在打架的时候,那些个所谓的一招一式根本就没有什么卵用,你还没摆好架势人家已经揍到你头上来了。打架,并没有那么复杂,其实就是生拉硬拽,跟泼妇骂街是一样一样的。 “咚!”就在此时,方乔的身躯又一次重重撞在木墙上,吓得那三个混混跳出去半米远。我扭头一看,不禁肃然起敬。我以为我已经够惨够卖力了,看了方乔才知道人外有人,一山还有一山高,他的眼睛肿的老高,脸上、手臂上都是发紫的乌青和破皮的血肉。“你这哪是打架啊,简直就是单方面被扁嘛。”我伸手拦住了欲站起来的方乔,同时对自己的“偷懒”行为有点害臊:这么久下来,我就只撞了一次墙,方乔倒是为你疯为你狂,为你咣咣撞南墙不止。 “你不也是被人当沙袋?”方乔嘟囔一声,吐出一口血水。他还以为我跟他一样,为了破墙大计而心甘情愿被人揍。 方乔的话让我更加无地自容了,同样被揍成了猪头,我的工作效率实在是太低了。“那就歇会儿缓缓,正好打人的也累了。”我见吴乃定,孙宗武没有上来的意思道,全身火辣辣的疼,之前都是靠着意志咬牙硬抗着,再扛下去革命的本钱就要扛没了。方乔看了一眼身后的木墙,居然跟我一样也“嘿嘿”笑出了声,接受了我的建议,停止了自杀式冲锋。“完了,又傻一个!”刚说我傻的那个混混小声嘟囔的一声。 “独眼怎么还不来?”孙宗武踱步到门口张望着。我知道他说的独眼应该就是贺兴国了。 “魏明乐不好对付。”吴乃定又蹲下来开始鼓捣那些个牛筋。如我所言,他们的确是打累了,也有点腻了,还不如拣牛筋来得有趣。 “也对,逃跑的四个人我也只对魏明乐感兴趣。”匕首在孙宗武的手上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上下翻飞,“早知道今天就该让我去房子那。我说老吴,下次咱还是用老法子,别用这一招了,效率太低,杀个人居然花了两天。”孙宗武对吴乃定“牛筋勒脖”杀人法很是不满。 吴乃定点点头,再次说道:“是麻烦了点。”然后跟这里的一个混混说道:“去找跟绳子来,再去厨房......”“喂喂喂!”孙宗武喊住那个往外走的混混,上前搂住吴乃定的肩头,望着已经疼的说不出话光捂裆的沈自康道,“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那东西,下次吧,下次。”眼神里的隐晦跟审视一瞬即逝,但还是被一直防备着他偷袭的我看的一清二楚。也不是铁板一块嘛,毕竟不是一伙的! 吴乃定眼珠子在沈自康身上转了一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点了点头:“哦,我差点忘了老沈在......”试图再次弯腰被孙宗武拦住了:“别拣了,回去我送你一车。先把这俩*崽子给办喽。”说这话的时候,孙宗武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年纪跟我俩也差不离儿。 “嘿嘿,别揉了,咱们要被灭口了!”我忙拉方乔起来,两人背靠背顶着墙,微微低头举着微微颤颤的手在架在前面,摆出一个拳击的预备式。 “冲!”方乔大喊一声,我俩步调一致,低头猛冲,对方根本没想到我们还有主动攻击的余力跟胆量,孙宗武的匕首甚至还在半空中耍花翻飞。“退!”在即将进入吴乃定、孙宗武两人攻击范围的一刹那,方乔怒吼一声,我和方乔齐齐停住脚步,飞速的转身冲向木墙! “妈的!”孙宗武终于淡定不了了,他终于发现了那一面摇摇欲坠的木墙,挥舞着匕首怒吼道:“快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给我破!”最后一步我把自己毫无保留的摔了出去,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不想优雅转身,只想华丽撞墙。“咚!”木墙发出一声哀嚎,我也发出了一声哀嚎,墙没破,我感觉自己又要被弹回去了。这一刹那,我忽然羡慕起强子的体重来了。 但也仅仅只有那“一刹那”的羡慕之情,方乔携带者吞天食地之势不要命的用头撞向木墙!“嘎拉拉”木墙在我和方乔的前赴后继下终于撑不住了,斜斜往外面倒去。我是滚出房子的,在我出来的那一刻,整间屋子开始崩塌,木头虽然砸不死人,但还是能埋人的,吴乃定孙宗武一个都没落下,统统被埋在了木头下面。 “快走!”来不及欣赏两人气急败坏的表情,我和方乔就迅速地从木头堆上面站起来,相互搀扶着奔向前方的火把照耀处。身后是一片黑,火把并没有我希望的那样点燃房子,反倒是被房子齐齐压灭了,这让我有点遗憾:怎么不烧死他个狗日的?回头瞥了一眼,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孙宗武愤怒的吼叫和耳旁风的声音。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寻找光明!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天堂有路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吧唧!”进入到通道之前,我被旁边的栅栏一脚绊倒,摔了个狗吃屎,我一脚踢烂那栅栏,刚起身没走几步,脚下那凹凸不平的地面又好几次让我扭到脚,咯到腿,好几回索性直接脚下拌蒜扑街了。“尼玛,要不要这么抠,连个火把都不给配齐了!”我总算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原本明亮亮的通道此时暗了一半,岩壁上插着的火把不翼而飞,一眼望去,正好六把,与吴乃定他们闯进来时举着的火把数量对等。 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谩骂从身后的黑暗中响起,吴乃定他们已经从最初的猝不及防中反应过来了,开始有计划有组织的开始追击。后面的追兵已经迫近,我不敢多做停留,爬起来就跑,路过一个岩壁上的火把,火苗晃晃悠悠的,差点没被我跑路带起来的风吹灭,见状我顿时计上心来,折回去手一撂一提,将火把从岩壁上拔了下来离开了,原本还算亮堂的一小方天地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嘿嘿,追我们是吧?就让你们一路黑到底!摔不死你们! “你真阴损。”方乔对此大为不齿,手却没停下,依葫芦画瓢,照小猫作虎,不自觉的攀上了另一根火把,“但是我喜欢!”借着火光,我终于看清了方乔的脸,额头上的血还在流,一条眉毛已经被染红了,手臂上有一个大大的血包,红得发紫,拿根针一戳估计能爆出浆来,混搭着一些木屑跟尘灰,怎一个惨字了得。“还是你狠,拿自己脑袋撞墙。”我想竖个大拇哥,可左右手都举满了火把,只好作罢。破墙而出的最后那一下,方乔真是发了狠,居然直接拿头去撞墙! 方乔腾出一只手抹了抹额头:“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像你那样的撞法,看上去挺威猛霸气的,咚咚直响,其实顶个蛋用,再给你一小时你都未必能撞得开墙,也就适合撞撞豆腐什么的。后背那么大面积,力量全分散了。” “所以你就把力量全集中在你脑袋上?就不怕脑袋吃不消开花啊?”道理谁都懂,受力面积越小,效果越好,初中物理老师都教过,只是那灰白的*从头颅里蹦跶出来的可人画面我想想都够了。 “说到底,你还是怕死。”方乔从岩壁上取下最后一个火把,冲我投来一个王之蔑视。我老脸有点挂不住:“切!你不怕死你跑什么啊,坐好让那俩变态一个拿刀,一个拿牛筋弄死算了。死有重如泰山或轻于鸿毛,就这么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鸿毛都算不上...”看到方乔略显阴暗的脸,我立马乖乖闭嘴了:他的同伴不就是死在这里的吗? 我们不是八臂哪吒,也不是千手观音,火把多的我们根本拿不过来,我还一不小心烧到了眉毛,差点成了无眉大侠。鉴于此,我们一致决定把火把弄灭,只留两个认路。弄灭火把的过程又是一个催人泪下的奋斗史,火把头上都浇了柏油,又臭又难熄灭,我和方乔两人在地上捣、在墙上撞,一阵的鸡飞狗跳后才算是大功告成。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的效果还是十分显著的,我和方乔都跑到洞口了,背后还是乌漆抹黑一片,倒是听到了不少的摔跤声和咒骂声,从声音判断,他们离我们的距离还是有一阵子的。我和方乔对视一眼,各自伸出手击掌相庆。 月亮无微不至的把自己银白的温柔撒向地面,光怪陆离的岩石在这眷顾下也不再显得那么棱角分明。我和方乔各自举着火把,急匆匆的越过草坪,对面是烛火通明的房子,透着冲天的血气和呼叫,里面人影憧憧犹如群魔乱舞,厮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那里是属于魏明乐和强子的战场。按照孙宗武的话和眼前惨绝人寰的环境,我知道他们的处境不会比我们好到哪去,吴乃定给他们挖的这个坑比我们深多了。 “猴子,你个王八蛋看热闹看够了没有,还不给老子滚过来!”强子伸出那肥头大耳怒吼。我愣了一下,邪了!什么时候强子基因突变成千里眼顺风耳的葫芦娃老二了?斜眼看到那红影影的火把才恍然大悟,这么明显的目标,只要眼睛不瞎是个人都能看到。 “他妈的老子气都还没喘匀呢,现在心跳一百八!”我叫骂道,跟在方乔的大屁股后面往房子那边赶去,心想着这算不算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还没进门,就出来两个“迎接”我们的,二话不说抡起大马刀就上来了。“总算是有点黑社会的样子了,不用牛筋拳头改用马刀了。”我处变不惊的说道。事实上,见识过山洞里的那场虐杀之后,这边的场面已然不太能入得了我的法眼了。待到其中一人的刀锋即将劈下来的时候,我把高举着的火把一横,那人“哇”的一声丢下马刀就跑一边了,拍打着被引燃的衣服袖子不停地做着前滚翻。我得意的拍了拍手上的火把。好火把!火把的奥秘就在于可握于手中,既可举着隐藏杀机,又可照亮四周,让敌人无所遁形,被警察抓了都告不了你。 我和方乔一人一个,利索的收拾完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我们终于踏进了房子内部。兴许是战场已经被强子和魏明乐打扫的差不多了,我们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阻截,一看到我们手中跳动着火苗的火把,都纷纷退开了,生怕引火烧身。在穿过长长通道的时候——就是我和强子遇袭的那一条,我发现那个垃圾口被封死了,看样子吴乃定是下狠心要来一个瓮中捉鳖,现在看来这个瓮不够大或者我们这群鳖太大,总之,瓮炸了。 议事厅是冲突最严重的地方,我们赶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人,大部分都躺着不动,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立地成仙了。强子一见到举着火把的我就像看见了偷得火种回来的普罗米修斯,端着小米加步枪进村的红军叔叔,激动的一巴掌拍翻最后一个趴在他身上乱啃的,急吼吼的奔过来:“老魏在楼上,估计够呛,快去帮他!” “你不要紧吧?”方乔一进来就去魏明乐那了,所以我并不是很担心,倒是强子的造型让我有点担心,身上至少被马刀砍了六七刀,最严重的处刀伤在左臂上,因为强子习惯捋起袖子揍人的关系,没有衣服遮挡,隐隐约约都能看见惨白的骨头。 “不要紧?要不换你挨几刀试试?”强子翻了我一眼,从我这抢过火把朝附近的房间走去找纱布之类的止血物去了。“哦,对了!”强子又折回来一步,把一串钥匙扔给我,“车在院子里。” 车子很好找,除了那三辆都是缺胳膊缺腿的,按了一下钥匙锁定车辆后,我跳上了车,刚启动汽车,又跳了下来,拔出三棱军刺对着另两辆的轮胎、电线、车身一通乱扎乱划,着实让我爽了一把,心情也莫名好了许多,怪不得有人喜欢拿石头划车子,原来居然真的能让人神清气爽。 车灯亮起,发动机轰鸣,我瞅准房子的大门,不管不顾的把车开了进去。“嘭!”就像半夜里绽放的礼花,车子撞开了大门,撞飞了无数的砖屑,车头瞬间瘪进去了一大块,在议事厅的正中央稳稳停了下来。惨白的灯光中,我看到原本躺在地上的人一个个又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惊慌的避开车身,来不及站起来的,就直接滚到一边。他妈的,原来是一群装死的!就这样的素质,怪不得天机门最先玩完,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个个都跟吴、孙一样变态,也不会到现在还只当个混混,我看有两个混的都已经谢顶了,可见他们在混混这一行里是没有前途可言了。 “强子上车!”长长的喇叭声刺破天际,穿透浓重的夜色,惊起遍地的飞禽走兽,山林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 “他妈的别按了!”强子捂着耳朵出来,身上已经五花大绑了一些布条、领带,勉强算是做了包扎。强子刚坐定,方乔就扶着一个血人下来了,身后同样有一个血人在追。我随手将藏了半夜的手枪扔给强子,发动汽车靠近他俩。 汽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楼梯口,强子探出头就是一枪,身后的血人停顿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摸了一下,又往前追。“砰!”又是一枪,这一回血人不看了也不摸了,直接往后躺去。“咚!”听声音能把地面砸出一个洞来。 “嘭!”在血人倒下去的同一时刻,我已经把车门打开了,方乔脸上挂着关切和愤怒,将魏明乐小心翼翼的扶进车内,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人,恨声道:“吴乃定、孙宗武,这一次款待我们地龙会记住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天堂有路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天气极好,空气极棒,朝霞晨晖把整个天空铺上了一层浓浓的艳红色。半边天,全是深浅不同的红色鱼鳞云,美丽无比。我嘴刁着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以臂做枕,躺在车的半边引擎盖上,另外的半边,已经被我撞大门的时候弄烂。极目天际,让我整个人渐渐松弛下来。嘴上的狗尾巴草微微晃动,那是风的心跳,虽然还在逃亡当中,但不得不说进山以来,现在是我最惬意的时刻。 方乔轻轻的从车上下来,车门一开,浓重的血腥味儿从车内四面八方散开来,让原本美好的画面带上了一丝不祥,闻得我眉头直皱。“得快点儿出山找医生,阿乐的情况很不好。”方乔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顶着黑眼圈,眼睛里满是血丝。我要开车,强子身上有伤,昨天一夜都是他忙前忙后的在替魏明乐包扎止血,端茶送水,一夜没睡的他精神状态已经到了极限。 我回头看了一眼车内不知道是熟睡还是昏睡的两人,刚刚有点好转的情绪一下子又低落了下去,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你真不记得来时的路了?”一开始我们还能沿着石板路和车辙印走,可没多久就抓瞎了,地上全是厚厚的落叶层,风一吹就散,脚一踩就烂,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痕迹。方乔摇摇头:“要我认路我宁愿去认元素周期表。我还指望着你认路呢。”我挠挠头:“指望我认路还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呢,那样希望还更大点。” “妈的,不管了,我拿主意,大不了再开回来。”就这样停滞不前肯定是不行的,我从引擎盖上下来钻进车子,鲁迅先生不是说过嘛,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只要不是悬崖峭壁,老子就敢开过去!轰鸣的马达声吵醒了正在流口水做春梦的强子,强子不耐烦的用脚踢了我一下:“让英雄先睡个安稳觉成不?” “嘿,还真好意思说出口,偷辆车就把自己当英雄了?英雄是啥?那是一块石碑,一座坟头。喏,要是再不走,你身边那位倒是离英雄不远了。”我扭动方向盘,朝左前方驶去。回头肯定不可能,右边又是密集的树林和缓坡,只有左前方才有让一辆车经过的空间。“他妈的,也不知道偷辆满油的,就这点儿油渣都不知道能不能开出山区。”强子把汽车当摇篮,没一会儿又睡着了,我的抱怨他早就听不见了! 山路比较颠簸,有时候的几个小坡也很考验技术,我涨红了脸平稳的开过一段下坡路之后才重重舒了口气:“妈的,出去我准备去报名参加达喀尔汽车拉力赛。”我纯粹是没话找话,一路下来,车内都是死沉沉的气氛,这让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手握方向盘的我实在很不适应。当司机的人都知道,当自己开车,看着身边和后座上睡觉的一行人那是多么令人痛苦的一件事。 “那你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达喀尔拉力赛是世界上死亡率最高的赛事,历经的路段不是大沙漠就是戈壁泥路,总之哪里不好开往哪开就是了。方乔掏出手机看了看又装起来,昨天到现在他一直在重复着这个动作。“还是没信号?”我皱起眉头问道。方乔摇摇头:“是没电了。”“呵呵,那真是太棒了!”我吹了一声口哨。反正倒霉事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多个一件两件的。 所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老祖宗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中午刚过,豆大的雨点就劈头盖脸砸下来了,敲着车窗砰砰作响,树叶啪啪欲裂,大风呜咽,大雨滂沱,好一副天怒人怨的场景。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行车,为了不至于车毁人亡,我把车停在一个岔路口,雨刮器来来回回不停地作业,大股大股的雨水从雨刮器的两边奔流下来,透过车窗向外望去,两边的乔木,像摇曳在风雨肆虐中的小草,时刻都有倾倒的可能。之前一直按着不走回头路,不往树林挤的原则开车,现在终于碰到了岔路,这让我一时难以抉择,恰恰就在此时,天降大雨,得,啥都甭想了,让老天爷先哭个够吧!正好我也可以好好歇会儿,连续驾车十几个小时,老子的手现在都有记忆了,没事就喜欢弯臂空握,就像握着方向盘一样。 车内的味道很刺鼻,血腥味儿、大男人的汗臭味儿、几天没洗的臭袜子味儿让我这个在垃圾堆待过的人也忍不住了,冒着宁愿被雨打湿的风险,打开了一条车窗缝儿,清冷的风带着雨丝往里面一灌,顿时车内就舒服多了。 “说说吧,是怎么被诓来的。”望着车窗上的潺潺不断的雨幕,我突然说道,“特课、地龙会、茶语山庄、原鬼王党成员,加上目标对象天机门,六大传承来了五个,真是大手笔啊,说是巧合打死我都不信。”我边捋着思绪边道,然后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出了朱晋三那张枯瘦的死人脸。 这一下非同小可,连我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向偷懒犯迷糊的方乔求证道:“来之前你见过朱晋三没有?” 方乔闭着眼睛无力地点点头。 “他主动找的你?” 方乔依旧点点头,不过这一次睁开了眼睛。靠,原本只是眼白充血丝现在则成了兔子眼睛,要多红有多红。 “他是不是说把天机门的一切都给你们地龙会?”我继续问道。 方乔眼睛已经有了神采,将车窗整个摇下探出头,脸朝上,用雨水洗了一把脸:“特课不再纯粹,鬼王党过于神秘暴力,茶语山庄日落西山,琉璃司则是一帮子女子,格局太小,所以他很看好我们地龙会,将天机门托付给我们地龙会,他比较安心――这是朱老爷子的原话。” “妈的!这老狐狸!”我狠狠砸着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回荡在风雨飘摇中,也叫醒了一上午都活在梦中的强子和魏明乐。“让你开个车而已,用得着怨念这么大嘛。”强子不高兴了,往车外一瞄,“哟,这雨下的,怪不得我做梦梦到我在划船呢,可惜划到湖中央船就漏水了。” “居然被一个死人差点给玩死了,真他妈的......”我没理会强子的废话,握着方向盘苦笑摇头。 “真他妈的......”方乔再一次探出车窗,看天洗脸。我们都是自认为有点小聪明的人,受骗上当这样的事儿会发生在我们身上当真是想都没想过,这回被骗了个结结实实,干干净净,想想就窝火。 车身被雨水冲刷了一遍又一遍,整辆车被洗得一尘不染,空中的积雨云也渐渐变白变小,雨疏风缓,空山新雨,树叶上的雨珠子不再成串,半空中的雨线也不再成条,一切都预示着这场“随风潜入午”的春雨即将结束。 “他妈的,还真有死人玩死活人的。”强子此时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感叹着何令苍居然让一个死了好几天的人活活玩死,直道这个世界太疯狂。“猴子,回去开棺戮尸去?” 我吧唧一巴掌拍在强子脑子上:“人家都化成灰了,开个狗屁棺,戮个狗屁尸!最多让英姐把我捎给他的那条烟拿回来,草,枉费老子花的那几百块大洋!”现在回想起来跟朱晋三见面的种种,其实都有痕迹可寻,比如小护士说他最近几天一直见人,比如他放在床头柜里的信封,那么重要的信息,难道不应该放的更加隐蔽一点的地方吗?再比如那一句“真心希望你们能成功”,走个流程而已,还会失败?所有的这些,我都......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知道,讲出来改变不了我们迷失荒野的现实,说不定还会被强子嘲笑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因此,我决定把它埋在心底发烂发霉。 雨最终还是停了,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所有车窗,清冷的风带来新鲜的空气,携走车内的异味,令我们整车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当然,并不包括魏明乐在内,他的情况不是一阵清风,一点清新空气就能痊愈的。 我再次爬上车顶,手搭凉棚,向岔路口的两个方向分别望了望,雨水带走了空气中的尘埃与浮躁,雨后的世界显得特别清晰,轮廓分明。“不用看了,走右边。”方乔指着几乎全是水洼的地面说道,“你看这里的积水是不是特别多特别长?” 我点点头,瞬间明白了:毕竟不是水泥路,长期被车压过能不留下凹坑嘛,之前盖着落叶覆着杂草,雨一下全露馅了!好雨知时节啊! “给你泡茶了吗?” “什么?” “朱晋三给你泡茶了吗?” “没有,怎么了?”方乔不解道。 “他给我泡了,还是西湖龙井!”莫名的心情大好,飞驰的车轮溅起银色的水花驶向远方。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淮山泗水 四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没有铲没有锹,全靠双手把土捞。好在我们人多手多,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挖好了一个浅浅的勉强够刘茂才埋进去的坑。没错,我们整整挖了一个下午!马鑫跟黄正平有伤在身,挖了没几下就在我们的“逼迫”下不得不躲到树荫底下去了。开玩笑,要是再挂掉两个我们得挖坑挖到什么时候?途中我倒是也想自觉的休息一下,奈何郭毅直接说我的伤没什么大碍,和庞海波两人一起将我夹在中间,硬生生逼我挖了一下午的坑! “啊!热死了!”我吐着舌头扯开领口喊道,郭毅、庞海波已经把刘茂才的尸体放进了坑里,冲我喊道:“过来把土埋了!”“我去!”恨恨的瞪了庞海波一眼,出主意的家伙优哉游哉的乘着凉,把我却是坑了一把,关键是,我还没办法拒绝! 埋完土,天已经彻底黑了,我望着眼前微微隆起地面的坟头喃喃道:“你也算有阴福了,不用被一把火烧成灰。这里环境还不错,绿水青山的,挺适合长眠的...如果有来生,改行吧!”今晚繁星点亮了夜空,几只蝙蝠扑腾着翅膀飞向未知的远方。苍穹、大地、坟头,一股莫名的悲伤爬满了我的思绪。 黄正平他们已经点起了篝火,上面居然烤着两只兔子!“哪来的?”我惊讶道。“自己撞上来的。”黄正平淡淡道。“守株待兔?”我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眼睛望向马鑫,要知道一直以来,我的运气都属于很差的。马鑫挠挠头,也不知是脸被火光烤红的还是不好意思,道:“看你们忙活了一下午,想着给你们补充一下体力......”“老马,你真好!”我差点抱上去,被马鑫嫌弃的躲开:“先去洗手!瞧你指甲缝儿,都黑了!” “那么,明天还找吗?要我们帮忙吗?”咬着兔子腿,我问道,赵哥和李哥走的时候把装备都扔在了这里。郭毅瞥了一眼月光笼罩下的泗水河,摇摇头:“算了,这里不会有我们要找的。” “你才找了半天就确定了?”我对郭毅如此轻易就放弃这里的寻找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你以前也是这么糊弄糊弄然后回去交差的?” “放屁!”郭毅急眼了,扔掉还有一些肉丝的兔胸骨吼道,然后指着河面道,“这是什么河?”我不明所以,顺着郭毅所指的方向望了又望,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泗水啊,难不成这里还有第二条河?” 郭毅也不说话,站起身扯过自己的背包,低头鼓捣了一会儿,叮铃哐啷扔出来十几枚铜钱,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我们在上一个地点找到的铜钱。”铜钱锈迹斑斑,上面还覆盖着一丝青苔和淤泥,我一连看了好几个,才发现其中“洪武”的字样。“原来是老朱家的。”我把铜钱放进兜里,丝毫没有要还给郭毅的意思。“你想说明什么,这泗水历来是儒家文化发源地,那些传说中的(伏羲、神农等)、历史上的(墨子、仲子等)有的没的的牛人据说都出生生活在这一带,文物古迹众多,发现几个老朱家的铜钱有什么稀罕的……”我瞪大了眼珠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说下去啊,怎么不说了?”郭毅见我那一副干嚼了狗屎的瘪损样心下一阵痛快。“说你个蛋蛋!”我把地上剩下的铜钱一股脑儿揣进兜里,伸伸懒腰,“明天我们就走。” “什么情况,怎么说话说一半啊?”马鑫迷茫着问道,“不帮忙了?是不是有点没义气?”因为郭毅徒手替刘茂才刨坟的事,马鑫对郭毅的印象上佳。庞海波缓缓撕咬着兔子肉道:“没这个必要了。”然后一心一意咬着兔子肉不再言语。 “老黄你给我说说,怎么就没必要了,他们一个个都装孙子,你给我把话说明白点。”马鑫瞪了我们一眼后最终把希望寄托在了黄正平身上。 黄正平正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只好停下来说道:“泗水流域文物众多,据说到现在还有很多村民能从里面捞出来一些老物件,但他们今天找了一个上午却连一个铜板也没找到,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里的文物都被人捞完了呗。”马鑫顺着黄正平的思路说道。黄正平点点头:“问题就出在这儿。你也看到了,这里人迹罕至,离这儿最近的公路也得走上半天,应该没有人会来这里,可这里偏偏就是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说明在我们来之前,这里已经被人光顾过了。” “那些误入此地的村民或者有意找东西的文物贩子?”马鑫皱着眉头道。 黄正平摇摇头:“村民也好,文物贩子也罢,都没有能力挖出所有的东西,要知道,郭毅他们用全金属探测仪探测过了。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取走东西的就是吴乃定他们!” “不可能吧,他们才两个人!”马鑫一脸的不可思议。黄正平摊手道:“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或许他们其他人提前拿着东西走了,他们两个出于某种原因留了下来。” 黄正平的一番话就是我所想的,说实话,他都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至于吴乃定、孙忠武留下来的原因,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们肯定是发现我们进山了,看到我这个特课的仇人在眼前还不恨的牙痒痒?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嘛,更何况还是有发疯迹象的小人。 半天打架半天挖坑,超强的体力消耗已经让我们疲惫不堪,篝火上还架着半只兔子,但已经没有人去看它了,各自找了一处自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缓缓入睡。没人守夜,没人聊天,头顶月明星稀,地上篝火渐熄,半只兔子已经烤焦...... 晨曦微露,星月已经被晨间的暑气所赶跑,我从淤泥中睁开眼,走过泗水河中将身上的泥水冲刷干净。“靠,你昨天就睡泥里?”马鑫捂着肚子震惊道。还算清澈的河水一下子就被我弄得浑浊不堪,“山林蚊子太多。”我简单解释道。 “我怎么没被咬?”郭毅从树上一跃而下,盯着浓重的黑眼圈道。显然,树上睡觉的滋味很不好。我双手掬水擦了一把脸,回道:“老子是唐僧肉当然招蚊子,哪像你,白的跟注水肉似得。”“啪!”郭毅愤怒的将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扔了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昨天没吃完的兔子肉。 匆匆收拾完东西,在刘茂才墓前告别后,趁着阳光还不是太强烈,我们开始了急行。一路上谁也没说多余的废话,都将精力和体力都花在了赶路上。背上是沉重的探测仪,脚下是崎岖的山路,曲折难辨,高低不平,还时不时的被树枝抽一嘴巴子,偶尔的一声鸟叫也能让我们紧张兮兮半天,在如此耗费体力精神的前提下,没一会儿,我们每个人都有些吃不消了。马鑫的伤口已经被汗水浸湿,有中暑的迹象。 “再坚持一会儿,跨过前面的泗水河我们就休息。”三台探测仪,我和郭毅、马鑫一人一台,庞海波则背着黄正平,后者的脚被狠狠扎了一下,走不动道儿了。这次回去,庞海波绝对能瘦成模特身材。我望着那张青筋暴起的憋红的脸想着。 “嗷~~”马鑫最先撑不住了,扔下探测仪就开始狂吐,吐着吐着,腹部的伤口开始渗血出来了。这一路走来,他是最不容易的,黄正平受伤有人背着,他受伤却背起了设备。“把它扔了没意见吧?”我踢了踢地上的探测仪询问道。 郭毅皱着眉头犹豫不决,看到马鑫苍白的脸后终于下定决心道:“他,可以,你,不可以!”我白了他一眼没有反对:老子本来也没有打算扔自己这个啊,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哎,就地休整一下吧。”我看马鑫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恢复的迹象,只好顺便说道。经过昨天一天下来,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臭味,赶路的时候顾不上,一坐下来每个人都皱着眉头看着彼此,然后心照不宣的各自离开找地儿休息,结果发现臭味还是如影相随,不离不弃,最后才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原来自己也没少臭啊! 于是,我、郭毅、庞海波包括前一秒还在狂吐的马鑫都纷纷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朝河边走去,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身上好好洗洗,至少不要那么臭。郭毅离得最近,他是第一个冲破树枝阻挠,奔向河边新世界的,紧接着是瘦了一圈的庞海波、脸色苍白的马鑫,所以当我低着头走出树林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嘴里还吐槽着马鑫:“妈的,不刚才快不行了吗,怎么这会儿跑得比兔子还快?嗯,你们都杵着干嘛呢,不用专门等我。”我心下有点小感动。一抬头,那一点点的小感动却被大大的恐惧所掩盖。 河边,躺着赵哥、李哥两具尸体! 淮山泗水 五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天边的云像是被风卷起一般,树冠上是金黄的光斑,宽阔的泗水露出大片大片的干涸的河床,几缕溪流从中流淌而过,柔柔弱弱,艰难的对抗着高温,挣扎着往东流去,最靠近岸边的那一缕溪流此时却已经遭遇了断流的危机,因为横亘在它中间的是赵哥那一具成年人的尸体!而李哥的尸体,则在河岸与河面的中间横躺着,脸朝下,像是无颜面见青天白日。 我们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极有默契的跳下泗水,两人一组将两人的尸体打捞上岸,此时,黄正平也一瘸一拐的从树林中钻了出来。 将两人的尸体面朝上摆放好后,我们开始仔细检查尸体。我们不是法医,所以无法判断出他们的死亡时间,但看到两人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后,我们得出了一致的结论:又是吴乃定、孙宗武! “真特么惨!”我看着赵哥颈动脉处那大大的豁口摇头叹息,这里才是致命伤。李哥相对简单一些,胸口上的一大片血迹说明那里才是致死原因。“他们答应帮忙只是因为想追求墨姐和璐姐。”郭毅有些伤感。 “所以说,女人是祸水啊!”我顺着郭毅的话道。没想到郭毅白了我一眼:“可惜墨姐连这个机会也没给。”我表示沉默。郭毅之前就说了,要不是邢璐,这事儿就黄了,很明显,林墨拒绝了,邢璐答应了。其实这对于林墨来说很简单,事成之后随便找个借口甩了就是了,可她偏偏拒绝了。自从被韩光施暴未遂后,我发现我有点看不懂林墨了,以前那个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人开始变得收敛了许多,难道真的变性了? “看这个!”庞海波忽然弯下腰,从赵哥嘴里抠出来一小段肉乎乎的类似毛毛虫长短的东西。东西蹦跶了几下,一路滚落到地上,最后滚到庞海波的脚边。庞海波弯腰拾起,眯着眼睛道:“是小拇指!” “靠!别摆我眼前!老子刚吐完!”马鑫嫌弃的退开去几步,黄正平好不容易走过来,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生无可恋的瞪了庞海波一眼。只有我和郭毅下意识的往赵哥、李哥两人的手上瞅去,四只小拇指都还在,说明赵哥是从杀他的人身上咬下来的。 “很可能是他被刺中颈部大动脉的时候咬住了那人的小拇指。”庞海波气定神闲的说道,然后又来回搓了一下小拇指,将它扔进了泗水。看到我们每个人都见鬼一样的望着他,略微奇怪道:“怎么,那小拇指还要当做证据?” “狗屁证据,我们又不是派出所的。”马鑫反应过来道,“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淡定,对,淡定!”庞海波面无表情道:“这很奇怪吗,你们难道都是头一次见死人吗?” “当然不是啦!”我挠头道,“只是...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现在怎么办,又要挖坑吗?”我用询问的语气说道。郭毅看看尸体,又看看精疲力竭的我们,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没遇上也就算了,这遇上了还暴尸荒野有点不合适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一想到昨天那苦不堪言的痛苦经历,我有点退缩了。“其实也不难。”庞海波说道,指着泗水河道,“那里很多淤泥,正好用来埋人。” “好主意!”说干就干,除了黄正平和马鑫我们一行人纷纷跳下了泗水,扒下衣服开始盛淤泥上来。一开始我们想着直接扔进泗水的淤泥里了事,想想不太环保和道德,于是就改成了挖淤泥上来。这挖淤泥可比挖坑容易多了,没多久我们就搞定了“建坟”所需的淤泥。“时间紧迫,听说两位关系又很好,这次就把两位合葬在一起了。”小声嘀咕一句,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人埋在了厚厚的淤泥里。 河浅水缓,唯一的阻力竟然是脚下的淤泥,这是我过的最有意思的一条大河了。“海波,你带着他们俩先回去。”刚一过河,我就说道。庞海波伸了伸因为背黄正平而略感酸涩的后背与腰腹道:“那你们呢?” “你不跟我们一起回?”马鑫凑上来问道。郭毅不跟着走他能想得通,我也不走令他有些疑惑。我看了一眼背靠大树看似休息,实则在等我们做决定的郭毅道:“我们还有点事儿,你们先回去吧。” 庞海波没有说话,只是看了黄正平和马鑫一眼,最终把目光锁定在马鑫身上道:“你身上的伤会影响开车不?”“啊?应该不会吧。”马鑫下意识的摸着肚子道。庞海波点点头,掏出车钥匙扔给马鑫:“那就好,车在哪你们都知道,自己挪过去吧。”然后向我和郭毅这边站定:“虽然他们很可能受伤了,但光凭你们两个还不行,多个人多份力。” 我没有拒绝庞海波,事实上他简简单单就看穿了我和郭毅想要干什么就已经赢得了我的认可,对他的主动加入,我举双手欢迎。 “慢点,卢强他们没那么不禁打。”目送黄正平和马鑫相互搀扶着消失在尽头,我迫不及待的催促着郭毅和庞海波,郭毅终于受不了了。见识过赵哥和李哥的惨样,我意识到吴乃定、孙宗武两人已经彻底疯了,用现在时髦一点的说法就是永坠黑暗,化身成魔了。他们手上有地龙会某个老家伙给的信息,知道泗水边上的情况,而离我们最近的一个点就是强子他们那一组的所在地!一念及此,我怎么可能不着急?“费什么话,快点!你们的车停哪儿了?把钥匙给我先!”郭毅满脸的无奈。 郭毅他们的车比我们那辆破面包不知道好了多少,动力十足,很适合在山地地形上奔驰。“妈的,下次一定要梁铁彪给咱也配备一辆这样的,抠啥也不能在交通工具上抠门啊!”我边开边骂。“国家组织嘛,都这鸟样。”庞海波难得情绪一回。“那也不能这么说,特课已经算是有良心了,起码人家这里没出大贪官。”我辩护道。 两边的青山疾速的往后面掠过,马路中间的虚黄线在我马力全开下仿佛幻化成了实线。山连着山,水接着水,一直到我们发现那辆特课熟悉的面包车也没有发现有城镇的迹象。“到了!”我一个急刹车在面包车边上稳稳停下,透过后视镜,黄色的线上一片漆黑,那是轮胎留下的。 “妈的,能不能事先说一声,老子的头......”郭毅瞌睡了一路,被我刚刚的刹车撞醒了。“我说了,不信你问庞海波。”我看了一眼面包车,一脚踏进山林,离开马路。庞海波点点头:“他的确说了两个字。” 面包车没有什么好检查的,无非就是被我瞄到了后面私自加装了几个座位,属于非法改装。强子他们留下的痕迹很明显,一大片一大片齐人高的乱草杂乱无章的向两边扑倒,一天下来,有一些已经有了干枯的迹象,可见烈日之毒辣。“一群蠢货,留这么大一条尾巴,怕别人找不到你们还是怎么的。”我骂道。 “你们不也是一样,把面包车往路边一扔,也不说掩饰一下,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找到你们。”郭毅挖苦道。“呃...”貌似郭毅的车就停在一个山坳处,“这不是没想到你们也会来嘛。”我悻悻道。“这就是我们跟他们的差距。”庞海波走在最后一个。我回头白了他一眼:谁让你总结了? 顺着一路的痕迹,我们很快就走到了河边。河边没有杂草只有乱石,所以我们依赖的痕迹也随之中断。我凝望着河的另一边道:“按照琉璃司给的资料,强子他们这里是不需要过河的,我们沿着岸边找找吧。”奇特的是,明明是我们的下游,这里的泗水却比我们那边要来的深来的阔。我猜那是中途又有不知名的小溪流汇入的结果。据说黄河的上游我徒手徒脚就能趟过去,谁能料到下游是那样的伟岸雄奇? “你们走哪呢?”我发现郭毅和庞海波两人同时往北走去,就我一人往南走,立即喊道。“找人啊。”庞海波理所当然道。我看看河的南方:“为什么不是这边?”庞海波依旧淡淡道:“因为前面是死路。” “嗯?”我目视前方,发现几百米的前方路草茵茵,树木葱葱,要说没路,的确是没有路,但也绝对说不上是死路啊!“哎!”见我迟迟不开窍,郭毅走过来指指那比人高的杂草树木道:“我们怎么来的?” “呃......”我终于反应过来,顿时有些脸红脖子粗,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强子他们所到之处皆是草倒木折,而河的南边草木茂直,那是处女地的象征,预示着无人经过。“我知道,你是关心则乱。”郭毅的安慰让我更加窘迫,憋了半天,我大吼一声:“走!” 大乱斗 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庞海波的判断没有错,还没走出去一里路我们就在河边发现了一处滑坡,那绝对是新出现的。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这几天天干物燥,地上的泥巴早就被抽干了水分变成了白花花的一撮,而眼前这处滑坡,暴露在外面的土还有些深,那是水分充足的证明。 有了这个发现,我们越发的紧张和小心翼翼,走路也开始变得像小偷了,侧着身子蹑手蹑脚的。“我们是不是过于小心了?”我终于忍不住道,“要是真打起来了能没有一点儿声响?”郭毅点点头表示认同,但没有人真的敢挺直了腰板往前走,依旧是那一副贼样儿。 又走了几里路,就在我忍不住又要发牢骚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庞海波突然加速了,跑到一株大树背后蹲了下来,我们走近一看,原来树背后依靠着一个男人,脑袋耷拉着,一动不动。“还活着吗?”我已经认出那是强子这一组的其中一名成员。 庞海波先是探了探他的呼吸,而后又是摸了摸他的脉搏道:“还有口气儿。”然后抬起头眼睛直愣愣看着我。我知道,那是他在等我得意见,就算他能力在逆天,毕竟我才是组长。只是庞海波的眼神让我躲都来不及,心头暗暗叫苦:尼玛,这下可咋整,回去吧,强子那边怎么办,不会吧,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人归天? “他能撑多久?”左思右想半天,我还是没一个两全的办法。庞海波摇摇头:“我不是医生,只能判断生死,无法辨别半死不活。” “这可真棘手了。”我挠着头发道。此时郭毅蹲了下来,从他随身携带的兜里掏出来一个白色药丸塞进了那人的嘴里。“干嘛了,吃死人了咋办?”我们也有药,但怕吃错药才显得缩手缩脚。郭毅指着这人的后背道:“止血药吃不死人。”我定睛一看,他后面的衣服大半已经染红,连着树干上也是血迹斑斑。 “嗯,看样子没有伤到脊柱,等止了血应该能撑一会儿。”只要不伤到脊椎,后背的伤就比较不那么致命。“搭把手儿,帮他包扎一下。”郭毅接着说道。 在我们包扎就快结束的时候,那人悠悠的醒了过来,眉头紧皱,哼哼唧唧的,我们终于意识到他是痛醒的。没办法,落在三个大老爷们儿手里,不裹成粽子就该满足了。“其他人的?”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我是谁,直到看到庞海波才艰难的道:“他们边打边往北边走了,要特别小心一个女的……”“你先在这儿待着,当然你想自己回去也行,反正命是你的,你自己决定。”我立即站起来,随后又蹲下道:“你说女的?不是俩男的?” 那人摇摇头:“七个…不,两个人,但他们数量比我们多。”什么乱七八糟的?难不成这家伙失血过多产生幻觉了?“是小五。”郭毅道。我这才想起刚遇到郭毅的时候,他跟我说过,这次不但琉璃司,鬼王党也派了小五过来想浑水摸鱼。小五是厉永年的关门徒弟,当然会飞僵,这人口中的七个应该是算上飞僵。 “你有没有看到有两个男的过去,有一个人…很可能少了一只小拇指。”我又问道,随即就意识到自己是个傻逼,人家跟睡美人一样在大树底下睡了半天了,还能指望他发现有人路过?果然那人迷茫的摇摇头。“等我们回来。”庞海波的一句话算是结束了此次对话,也做出了我们的决定。 别了那个同事,我们继续上路。一路上我的脑袋就没有停止转动:鬼王党跟强子他们最先起了冲突,一架打下来应该互有消耗,鉴于小五的飞僵优势,有可能强子那儿还吃亏一点,然后就是吴乃定和孙忠武的加入了,好在他们也不是精力充沛,及时发现的话强子应该能顶一阵,我们在加入的话,形势可能就逆转了!可恨我们才三人,要是深山老林有信号的话,真想让徐春林和杨曦赶过来,可惜移动联动没一个傻子。 “他们会选择联手吗?”庞海波问道。 “不会的。”我以为庞海波在劳教所被洗脑的日子有点长了,对于外面的形势不太了解,道,“吴乃定他们是从鬼王党叛逃出来的,厉永年还下了追杀令,这次见了面不打起来就算克制了,绝对不可能联手。” “我说的是卢强和鬼王党。”庞海波又道。“这……”我对庞海波的思考方式显得无能为力。“我还卢强跟吴乃定、孙忠武呢!”郭毅没好气道,“到了不就都知道了,瞎想什么,也不怕走路掉河里。” 郭毅看似无心的一句话收到了奇效,之后我们真的不再废话连篇了,而是把心思都集中在了赶路上,直到我们听到一些细微的轻喝声从不远处传来。我们彼此间神情一震,均从对方表情中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找到了! 我们猫着腰悄悄走了过去,要是强子他们挡不住了,我会毫不犹豫的拔刀相助,只是现场的状况看起来还允许我冷眼旁观一阵。强子那组人除了我们遇见过的那个人早早掉队外,其他人都在,一个状况不是太好,站的微微颤颤,大腿早就红了一片,其他人基本都是一些皮外伤。吴乃定和孙宗武两人站在河边上,孙宗武的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不停地玩着匕首,只是那只手的小拇指处胡乱包着绷带,吴乃定则站在孙宗武的一侧观察者强子他们。鬼王党这边,完好的飞僵只剩下了三只,其余两只都被拆卸的呃七零八落,三只飞僵的后面,站着一男一女,女的长发高高盘起,锥子脸,大眼睛,胸大屁股翘,衣服只到腰,算得上是美女,我猜那应该就是小五了。至于旁边的男的,大夏天的居然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棒球帽,白口罩,大黑墨镜,将整张脸完全藏了起来。 “鬼王党才两个人?”我下意识问道。“小五一个人就抵得上你们一组人了。”郭毅的话让我无法反驳,“据说这是鬼王党飞僵的标配,他们认为死人比活人来的更加忠诚,最多只会带一个同伴。”我疑惑道:“为什么还要带一个人?” “你应该又陪女朋友出去逛过街吧?”我被郭毅问的满脸通红,郭毅随即改口道,“忘了,你还是光棍一条。那你总有被女性朋友一起拉出去逛街的经历吧?” “啊,那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我对郭毅如此看不起我很不满。郭毅指着那个男的说道:“他的作用就相当于你跟女性朋友出去逛街时候所发挥的作用。”原来就是人形提款机加免费劳动力啊!我恍然大悟。想来那么多的飞僵想要瞒天过海运到这边来一定很费劲吧,我瞬间对那个男人产生了无限的同情。 “其实他们还身兼保镖的作用,一般都是招魂或者请魄的人,飞僵一支只注重炼尸控尸,其实一对一他们跟普通人无异。”庞海波补充道。想起小四在吴乃定手底下抗不过一招,我点头表示同意 “这个男的不会是罗觅吧?”我紧张道。未叛逃前,吴乃定和罗觅分别是招魂和请魄的扛把子,号称“鬼王党的门神”,而小五是厉永年的关门弟子外加老相好,说不定厉永年那老鬼就把罗觅派出来了。 “不会的。”郭毅信心十足,冷笑道,“罗觅只会出现在厉永年身边,他比任何人都爱惜自己的性命。要不是如此,吴乃定他们叛逃也不会跟逛窑子一样轻轻松松。”我对郭毅如此比喻感到有些无语,要知道现在逛窑子可不轻松。 “他们是你们鬼王党的叛徒,要不要我让出个地儿你们先打一架?”强子的话让我把目光对准了他们。强子意在让他们鹬蚌相争,可惜过于明显。 “呵呵,他们还是你们特课报仇的对象呢,还是你们先动手好了。”小五的声音不难听,甚至还有些悦耳。 “他们可废了你两只飞僵。” “他们也废了你同事一条腿。” “就两个人,你在害怕个毛线啊!” “你们那倒是人多,我一介女流害怕正常,你们还到底算不算爷们?” ...... 几句对话听下来,我无奈的摇摇头,直接下结论:强子完败。突然,我发现身边的两人一下子紧绷起来,赶紧抬头,原来吴乃定和孙宗武已经主动朝小五发起了攻击,但就在孙宗武出击的那一瞬间,强子他们也动了,目标却是吴乃定和孙宗武,更奇葩的是小五居然没做任何抵抗,跑出去几米远后指挥一只飞僵偷袭已经交上手的强子。 “妈的,臭婆娘,你神经啊!”强子大吼。“老娘做什么事要你管!”小五也吼道。就这样你打我,我揍他,他袭你,来来回回分不出胜负。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多少理解一些《三国演义》了。”郭毅赞叹不已。 “放狗屁!这特么就是一群臭流氓打群架,跟三国比差远了!”我站起来道,“该我们出场了!” 大乱斗 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虽然决定加入群殴行列,但我没打算赤手空拳就去了,孙宗武那把朴实无华的匕首已经给我留下的深刻印象,这一路上,我们在他那把匕首下吃了多少亏,折了多少人,一想起来我就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于是,跟旁边的庞海波说道:“咱找找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结果庞海波随手捡起脚下的一根树枝默默递给我,我吐槽道:“干嘛,捡柴火呢?”庞海波又在自己的包里翻了半天,最终掏出来一个开罐器。 “你特么在逗我?” 庞海波摇摇头:“谁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咱们身上都没带多少家伙。而且因为赶路,我们一路上又扔了不少。”我知道庞海波说的是实情,光郭毅的全金属探测仪我们都扔了一个,让马鑫他们拖回去了两个。无奈之下,我又将那个生锈的开罐器还给了庞海波,自己从树根边上挖出来一块石头。 有了武器,心里的胆儿也肥了一下,我们开始伺机寻找机会。我们的策略很简单,除了强子他们,谁离我们最近我们就削谁,反正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谁挨削都一样。很快,目标人物就出现了,只是我的脸上有点苦:来谁不好,为什么偏偏就是他呢! 孙宗武是在躲避强子的全力一击才闪避到这边的,他本来和吴乃定两人站在河边的位置,背靠泗水,根本不怕被偷袭,但因为强子的拖累,他们偷袭小五失败,所以他折回来又冲向了强子的团队,吴乃定则依旧与小五他们缠斗。 “小心!”这应该是我听到过的吴乃定声音最响最焦急的一次。就在孙宗武还未站稳的时候,我突然窜出树林,一个飞扑将其扑倒,然后操起石头恶狠狠往他脑门上招呼,可惜石头太小,也没有什么尖角,浑身圆滑的像强子的身材和白老头儿的性格,三次下去,才勉强在孙宗武的额头发际线附近砸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然后我立即功成身退,刚好撞在身后的郭毅身上。不是我不想一口气闷死孙宗武,实在是他的匕首离我已经很近了。 “可惜,真可惜,你们要是跟我一样无畏就收拾了一个了。”我摇摇头,埋怨道。郭毅骂道:“狗屁无畏!真他妈敢说,突然之间就冲出去,连个招呼都不打,让我们怎么配合你?”然后瞥了一眼血流如注的孙宗武,“换做是我,第一下就砸死人了。说你傻你还真给面子,明知道脑袋硬你就不会往软的地方砸?眼睛、鼻子、裆部都可以啊!”听得我直抽冷气,下意识的捂着裆部退后了一步。 “猴子,你们怎么来了?”强子意外中透着惊喜。因为我们的介入,混乱的局面一时间停止了,小五让两只飞僵紧紧的围在自己身边,只露出一张脸,旁边的男的头似乎埋的更低了。吴乃定早就把孙宗武拉起来,飞快的退回到河边,至始至终,孙宗武都只是捂着伤口,死死盯着我,眼神充满恨意和怒火,仿佛要把我深深铭记,让我没由得的一寒。 “这不是找他们来了嘛。”我瞅了一眼吴乃定,“他们在我哪儿杀了三个人,伤了两个人。”强子身后的一个人紧张道:“死的人当中有没有黄正平?” “他跟黄正平是老乡,改造期间成了朋友,路上还扭捏的问我能不能到你们那一组去呢。”强子替他解释道。我点头表示明白:“那你运气真好,逃过一劫。不过你朋友运气更好,活了下来,只是他受伤了,先回去了,顺便搬救兵。”最后一句话是我刻意加上去的,想让吴乃定、小五他们知难而退。 没想到目的没达到,反而还起了反效果。小五听了立即冷着脸向孙宗武喊道:“阿武,你们还要打吗?”孙宗武已经在吴乃定的帮助下把伤口简单包扎了起来,包扎用的棉布也是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了。孙宗武扶着伤口冷声道:“好,我们之间的事等杀光了他们再说。” “要完。”郭毅最先察觉到孙宗武的变化,低声道。随后强子没好气道:“你不来咱各打各的,一来就让对面两家同仇敌忾了。”在我们没出现之前,强子、小五、吴乃定三方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所以一直没办法真的打起来,我们一出现,这脆弱的平衡就一下子打破了,但即便如此,我还是硬着头皮不承认:“我特么还来错了是吧,那好,老子现在就走!” “你走不了了。”回答我的不是强子,居然是吴乃定。孙宗武与小五刚达成联合,他就迫不及待的杀过来了,巧妙的躲开庞海波的一记抓手后直扑向我,面目狰狞。我连忙把手中的石头扔出去,在吴乃定侧身的时候抡起胳膊,想用胳膊肘顶他的脖子,结果当然是失败,我只好转身,准备用另一只手共计,只是这一次打了个空,还差点站不稳。原来,吴乃定又回到了原地,赶在强子和郭毅过来之前脱出了战斗。 “你们还等什么!”吴乃定冷冷道。小五这才祭出了一把桃木扇,开始指挥飞僵。但凡赶尸、飞僵者,所用武器只要是桃木做成即可,在形式上没有过多的要求。所以蔡和用的是桃木子母剑,小四用的是桃木棍,小五则使桃木扇。 “他妈的,你们不要脸!”强子急眼了。小五冷笑道:“二对二有什么不要脸的?”鬼王党和叛徒,特课和琉璃司,的确很公平。“他们可是你们鬼王党的叛徒!”强子已经抵挡了一只飞僵的攻击,继续喊道。小五只是挥着桃木扇:“那也比你们当盗门的叛徒强!”在盗门圈子里,其他盗门一直不耻特课甘愿作为国家的“狗爪子”对付“自己人”,或许是真的恨,但我觉得大部分是羡慕特课,谁不想光明正大的打压其他的盗门啊! 我的对手依然是孙宗武,不是我突然之间变得胆识过人,英雄盖世了,实在是孙宗武就像屎坑里的苍蝇,怎么赶也赶不走。小五指挥着飞僵拖住了强子的整个小队,他们当中有受伤的,有还没缓过劲儿来的,人数上的优势在无惧生死的飞僵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令我比较意外的是,郭毅和庞海波居然被吴乃定死死拖住了。 “哧!”匕首划破我的衣服,在我胸膛上斜向下留在了长长的一道血痕,周边立马一片绯红,犹如将晚霞装进了我得胸间。孙宗武的杀招一个接一个,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阴狠,要不是现场树多,我可以一边打一边跟他玩绕圈圈,我早已被扎成了刺猬。 “你们倒是快点啊!”看到郭毅他们迟迟摆脱不了吴乃定的纠缠,我心急如焚。余光一瞥,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个从头武装到脚的男人也加入了战斗,只是给我的感觉,他根本没用力,像是仅仅只是为了拖住郭毅他们而已。 援兵暂时是指望不上了,我不得不自己应对孙宗武的威胁。说到底,我怕的是孙宗武手上的匕首,没了匕首,他跟我一样两手两脚,以他现在的状态,我未必怕他。 “笃!”我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孙宗武居然自己甩出了匕首,狠狠扎进了我眼前的树干上。想睡觉有人送枕头,我毫不客气的上前抓住匕首的手柄,这下子,攻防转换了!只是我还没高兴半分钟,却见孙宗武嘴角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充满邪气,只见他掷匕首的右手往上一扬,我的手心就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手上已是一片血红,抬头再一看,匕首又回到了孙宗武的手里。孙宗武终于得意的笑了,用匕首挥着圈圈道:“这次一定杀了你!”他的匕首手柄处,绑着一根近乎透明的细线! “妈的!手上得多条生命线了。”我尽量保持自己的风度,脸上也终于开始狂暴了。既然人家非置你死地,逃肯定是不行了!胆怯是会让你死的更快。 我不顾一切,毫无章法的扑上去,孙宗武轻蔑的撇撇嘴:“找死!”匕首再次激射而出,深深扎进了我的肩胛骨。“切,我可是照着心脏扎的。”孙宗武可惜的摇摇头,想拔出来的时候终于变了脸色。 “说明你飞刀的水平有够差的啊!”我右手死死摁住匕首,大步上前,用染血的拳头狠狠揍在了孙宗武染血的发际线上。“啊!”我和孙宗武同时大叫,我能感觉到因为疼痛我脸部肌肉不停地抖动着,孙宗武倒下去的那一刻,终于拔出了我肩胛骨的匕首。我一屁股坐在匕首上,看着手上、肩上流出的热血,终于感到一阵心慌,大喊:“救命啊!” “你姥姥的!”强子此时已经踢爆了一只飞僵的头颅,刚好看到我和孙宗武的那一记伤口对伤口的重击,立马窜了过来。 最新手头工作剧增,有新公司要办理,停更三天,谢谢支持! 八怪后人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我静静地看着强子手忙脚乱的在自己包里翻找着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是因为伤口的关系,而是强子手上拿着的两个创口贴!“你特么就打算用这玩意儿给我包扎?”我强忍痛楚,瞪着强子道。 强子略微有些尴尬:“都以为只是来泗水边上逛逛,谁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啊――你给我老实点儿!”强子一巴掌呼在想要跟吴乃定汇合的孙宗武脸上,沾了一手的血。刚才短暂的呼叫过后,孙宗武又恢复了那一股子的阴狠劲儿,愣是没叫出声,顺着强子巴掌的力道整个人滚到了一边,跟跑来的吴乃定顺利汇合。 “你就不会学学他?”我指着孙宗武额头上的布条条说道。强子恍然:“对哦,我咋忘了还有这茬!”随手扔掉手里的创可贴,“嘶”的一声把我的衣服袖子撕开,再用力一扯,这条袖子就这么被拉了下来。“为啥不撕你的?”我反应过来道。“是你受伤了不是我。”强子已经开始包扎我的肩胛处的伤口。“好,我记下了,下次有机会我照样奉还!嘶!你轻点儿!” “哼哼,你可能没有机会了。”强子停下手中的活儿,显得有些忧伤、无措和歉意。我愣了一下,轻声道:“想好了?”强子点点头:“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那样也好,这样下去毕竟不是个事儿,咱这点水平,在这个圈子里实在不够看的。”我阻止了强子继续说下去。自从强子跟王静恢复关系以来,我跟强子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我能感觉到强子在慢慢改变,那个寻求刺激喜爱冒险的热血青年,他的热情正在慢慢减退,以前都是他想方设想撺掇我,拉我进坑,最近这段时间却都是我绞尽脑汁邀他出山,这次如此,把他从九寨沟叫回来是如此,拉他去见陈家兄弟也是如此,不知不觉间,强子跟我仿佛互换了位置。 “猴子,我...” 我再一次阻止了强子:“什么都别说,再说就要煽情了。你能决定退出这个圈子我很高兴,真的,只是觉得这个决定来晚了五年,不然我也不会被你拉下水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要不是你五年前邀请我,老子现在还守着一间面馆虚度光阴呢!” “猴子!”强子手上不自觉的一用力,顿时我汗出如浆,刚想喊疼,就被强子捶了一记胸口,“你该找个女朋友了!杨曦、陈嘉瑜、林墨,谁都行,反正她们三个随便带出去一个都倍儿有面子,有了自己的女人,你将会改变很多。” “我知道,就像你一样。”我瞥了强子一眼,自动忽略强子的话。 “错!”强子又开始包扎我的手掌,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是老婆,我们打算今年结婚,定好日子通知你。” 我愣了一会儿,然后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发现吴乃定正带着孙宗武拼命往树林撤,这才松了口气。“怎么了?”强子问道。我正经道:“一般在这种情况下,你说这样的话都会死的很惨,叫竖flag。”强子大怒,甩开我的手:“脑残电视机看多了吧你。”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靠着大树,紧张的环顾四周。 “哈哈哈!”我也笑着站起来,朝吴乃定他们退走的方向追去。“你干嘛去?”强子急道。我头也不回的喊道:“你别跟过来,该干嘛干嘛。海波跟我走!”我的任务很明确,抓住吴乃定、孙宗武,我的目的很简单,决不能让他们又跑了! “莎莎莎”身后的声音不止一个,我回头一看,郭毅也跟上来了。“他们杀了我的人开始,我们的目标就是一致的。”郭毅解释道。 “你在流血。”庞海波皱着眉头道。“我知道。”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从我的手掌和肩头传送到大脑,一刻不曾停歇,同样的跑动距离,我此刻已经大汗淋漓。郭毅扶住脚步略显踉跄的我:“我们俩能搞定。”正当我准备拒绝的时候,庞海波看着树林深处道:“他们两个伤势比我们重,体力也快耗尽,你认为我们会输给他们?”看到两人坚决的态度,我只好坐下来道:“难得老子打算做一回英雄的,便宜你们了。”两人相视一笑,朝着不远处两个身影迅速追上去。 待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我收起了脸上轻松的表情,有些吃力的站起来往回走。在那里,强子还在战斗,死人还在直立行走! 少了吴乃定他们,打斗声小了很多,再次证明了吴乃定、孙宗武实在是罪恶的根源。“你还不肯出全力吗?快点杀了他们!”小五桃木扇飞舞,乱发遮脸,冲着那个她带来的男子怒吼,显得有些歇斯底里。对于这个谜一样的男子,我一直很警惕,在于吴乃定联手的过程中,他也未尽全力,只是拖住了郭毅和庞海峰支援我的脚步。他到底是谁?心里在想什么?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全。”隔着厚厚的口罩,男子的声音就像是躲在被窝里说话一样。“我现在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安全!”小五桃木扇虚空一指,其中一只飞僵突然攻向伤势最重的那个人,被黄正平的好友挡开。 男子的声音有些生硬:“起码你现在还没死。”“好!”小五突然拆下一根扇骨,抵着自己的下颚道,“现在我就要死了,你去不去?”见男子毫无反应,小五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将扇骨往自己的皮肤里递进去一公分,殷红如斜阳般的鲜血顿时洒红了如玉般的脖颈。 “妈的,这女人真狠!”强子抽出空隙感叹了一句,然后全神贯注戒备着男子。果然,男子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走到一棵树下绕了一圈,掰下来一根趁手的粗树枝:“疯女人,算你狠!”然后冲着强子略微一弯腰:“小心了!”后腿猛地发力,然后就被从树林中横穿出来的我一把拦腰抱住,重重摔倒在地上! 强子立即冲上来,用他那一百来斤的体重将男子死死压在身下,边揍边喊:“小心了?小心你个大爷!装了半天逼结果一出来就被干趴下来,真特么笑死大爷我了,哈哈哈!”我此时已经扒下了男子脸上的口罩墨镜,立即下意识喊道:“大便超!” “什么?”强子硬生生刹住快到脑门的拳头,搂掉男子最后的伪装――那顶帽子――后才惊叫道:“大便超!怎么是你?” 大便超苦笑的甩甩头:“我已经没有辫子了,别这么叫我了。”(关于大便超此人与相关事迹,均记载于《盗阴阳》) “哦,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大便超了,看你刚才那样儿,就是一坨大便!”强子又笑起来,拳头已经放下。大便超脸上有些恼怒:“你们要坐在我身上到什么时候,赶紧滚下去!”我一巴掌拍在大便超脑袋上:“刚才干嘛和吴乃定拖住我们的人,差点害死老子。”大便超一发力,将我从背上顶下去,强子已经起身,没了强子的重量,我根本镇不住大便超:“咱毕竟是对手不是吗?再说了,要是连那样的孙宗武也斗不过,死了也不冤。”“那样的孙宗武”指的是少了一根手指,头部受创后的孙宗武。 “田超!你愣着干什么,快杀了他们啊!”小五接受不了自己自残的结果换来的是其乐融融的老友再会场面。“疯婆子,你倒是杀一个给我看看。”大便超嘀咕一句,转身走到小五身边:“我们回去。” “不!”小五倔强道。 “回去!”大便超拉起小五的手往后拽。 “滚开!你不是天天在师父面前吹嘘自己吗?什么田家后代,‘八怪’传人,都是狗屁!” “啪!”大便超一扬手,结结实实赏了小五一个巴掌,“八婆,说我无所谓,侮辱我爷爷,不行!”然后继续拉着小五往回走,这一回,小五没有反抗,不停的自语道:“你竟敢打我!你竟敢打我!” “田超!”我早就猜想过田超可能是田文重的后代,所以并不是很惊讶,“厉永年身边的那个瘸子是不是侯森?” 田超的身子顿了一下,缓缓道:“是的,要不是他,我还在越南安享晚年呢。”安享晚年?大便超现在跟我一样,可是正值壮年呐!“在广西的时候我说过吧,我厌倦了。逃到越南后,我在那边做了点小生意,自力更生,虽然有时候还会为钱发愁,但至少自在逍遥,直到侯森找到我...”田超的语气转冷,“知道吗,我在越南结婚了,很可惜没叫上你们,事实上,我们就只是领了证,在当地最贵的餐厅吃了一顿好的,嘿嘿,我一个月的收入就这么没了,我老婆为了跟我结婚,跟家里闹翻了,她现在被侯森抓着,我只能定期与她视频。所以,侯迪,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做一些事,你别拦着,我真会杀人。” 我感到身上一股子寒意,伤口的疼痛感似乎也消失了。“哈哈哈,别摆出那种表情。”田超转过身笑道,“肯定不是四年前那样的事情了。其实我们认识的也不算太久不是吗?走了!替我向杨曦问好!就说我曾经喜欢她!” “他说的没错,他已经没有辫子了,不是我们认识的大便超了。”我和强子谁也没有拦着,目送田超离开。 公司初创,千头万绪,对于各位看官笔者感到万分抱歉,之后只能不定时更新了,我不敢再做保证了,但唯一可以确信的是,绝不太监! 俘虏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没有了小五在那“指手画脚”,两只飞僵就像没了汽油的汽车,没了电池的玩具,一下子停了下来,轰然倒地。“哎,我算是知道鬼王党一直捞钱却一直不够用的原因了,就这么把好端端的两只飞僵扔在这里走了,真特么浪费。”强子摇头叹息。飞僵的制作材料是赶尸,而赶尸的制作极其复杂,要在极阴之地有赶尸人耗时数年,其本身绝对是国宝级别的,要不是心理上难以接受,我都想收藏了。 “你这么喜欢,抬回家给你看门去,保证吓死一切小偷。”我脚踩着一只飞僵道。“不不不,吓死的绝对不是小偷,是我自己。”强子果断拒绝,“要不再把大便超叫回来,告诉他垃圾不要随便乱扔?”马上又自我否定道,“虽说可能微不足道,但能让鬼王党少两根汗毛也不错。” “绝对不是两根汗毛哦,你自己不也说了,飞僵制作过程漫长,现在赶尸人又几乎绝迹,少一只是一只,说是石油也不为过了。况且邢璐走了,没了财源,吴乃定他们走了,没了手脚,厉永年最近肯定也不好过啊!”我分析道。“嘿嘿,活该!”强子听了心情特别敞亮,当然,我也一样。 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但也不能任由尸体扔在这儿,尤其是被强子他们拧掉头颅的那几只飞僵,个个身首异处,惨不忍睹。原本我想依葫芦画瓢,仿效一下赵哥、李哥的处理方式,奈何刚结束战斗,不是像我一样皮开肉绽,就是像强子一样四肢无力,于是我只好指着泗水上面离我们最近的一处露出水面的沙洲道:“扔那去吧。”那处沙洲寸草不生,表面是厚厚的一层淤泥,我猜雨季的时候泗水能够轻松把它淹没。 我们一共五个人,我和另外两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地伤,所以光荣的“抛尸”任务就落在了强子和另一个人的身上。强子一直骂骂咧咧,一边搬动尸体一边将他们当成“我”,变着法儿的骂,对此我表示丝毫不在意。 “哎!老子不行了,一大早就被那婆娘整的疲于奔命,一直到现在,一口饭还没吃呢,老子还从没听过跟流氓打架还要自己打扫战场的。”强子扑倒在我的身边埋怨道。我瞄了一眼:“还有一具呢,处理完了再过来。” 强子一个侧身看着我:“口袋里没几张毛爷爷你学当什么资本家啊,处处剥削老子?”我看了一眼树林深处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嘛。”“不用三了,我已经竭了。放心吧,老吴会处理好的。”任凭我怎么说,强子就是不起身。老吴,就是剩下一个没受伤的同事。 “你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看树林,干嘛呢?”强子支起身子扭头望着树林道。“不知道郭毅那边怎么样了。”我回答道。“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老郭嘛,他天生就是杀人越货的一把好手。”强子心不在焉的说道。“好歹人家也算同伙,说话就不能好听一点?”我皱眉道。 “呜~~~”异变陡升!原本正背着最后一具飞僵的老吴突然从河中间“消失”,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回事!”一名队员一瘸一拐的冲到岸边大叫道:“塌了!床塌了!” “塌你妹!饿晕了吧,这鸟地方哪来的床?”强子挟怒而起,然后也跟着喊道:“床塌了!猴子!”“不用你说,老子没瞎!”我已经站了起来,“不就河床陷下去了嘛,快去救老吴!呃……”强子将我拉住,略显懊恼道:“我去吧,哎,不就想偷会儿懒嘛,这事整的,现在就我一个健康的了。” 一群惊鸟从林间飞起,不顾一切的扇动着翅膀,飞向足以另它们粉身碎骨的耀阳,颇有一种飞蛾扑火的傻劲儿,将我的注意力从强子身上转向身后略显幽暗的树林。细微的“吭哧吭哧”声越来越清晰,我低头看了一下地面,柔弱的小草正在瑟瑟发抖,地面上浮起的泥块微微震动着。“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一人同我并肩站立,是黄正平的好友。 “看来不是我耳鸣啊!”我道,又抬头望了望天,只剩下稀稀拉拉几只惊鸟还在胡乱展翅。“来了!”那人大喊,我连忙低头,一只浑身棕黑色的野猪携带者一股恶臭迎面朝我冲来!我刚收进去的冷汗再一次流淌下来,赶紧侧身飞扑躲过,肩上的伤口撞到地面,疼得我鸡皮疙瘩一身,但我还是迅速抬头观察野猪的位置,不看还好,一看我差点魂飞魄散!“强子!” 另一边,强子正蹲在塌陷的河床边,手搭在嘴巴边上吼着:“老吴,没事吧?”他的屁股一翘一翘的,正挡在野猪冲锋的路线上。“嗷!!”野猪大吼一声,有力的后蹄用力一蹬,将自己腾空而已。 “嗯?猴子,叫我干嘛?”强子刚一回头,脸上所有的血色都如潮水般退去,“我勒个亲娘咧!”然后,连人带猪一起掉进了塌陷区。 “沙沙沙”。“这回又是啥?”我们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各自都能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和心跳声。渐渐地,幽暗的林间出现了两条长长的影子,影子被越来越长,声音也越来越近,只是不再是单一的沙沙声,中间居然还夹杂着脚步声和轻微的说话声! “呼!”我长舒一口气。高飞的鸟群、震动的地面、莽撞的野猪,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是郭毅跟庞海波!“哎,让那只杂毛畜生跑了,真是可惜!”当郭毅懊恼的额神情出现在众人眼前,大家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当庞海波的身影显现时,大家又都一脸震撼:他的背上,居然是吴乃定! “他……”我本能的戒备。“别紧张,他做不了害了。”郭毅故作轻松道。庞海波则将吴乃定随手一扔:“幸不辱命。只是孙宗武被小五就走了。”“小五?”我有点意外。郭毅点点头:“是的,她身边的那个男的偷袭了我们,不过是个没脑子的,偷袭手上也不拿点东西,至少跟你一样找块石头也好,一下子就能把我们打的还不了手。”我没有解释郭毅的疑惑,只是心里知道田超手下留情了。 “我还以为会是孙宗武先死呢。”我蹲下身,首次近距离的看着吴乃定的脸,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令人胆寒的眯眯眼,没有了那阴冷的表情,只是微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一般。“谁说他死了,只是被我们打晕了而已。”郭毅道。 “什么!”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又迅速站起来,退开去几步远,“那你们怎么不把他绑起来?”郭毅摊开手:“没有绳子,再说了,不是已经晕过去了吗,怕什么。” “那也得小心点儿。”我还是不放心,主动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最后索性将整件衣服都给郭毅了,自己扒了吴乃定的衣服穿上。“我们已经打断了他的腿――别这样看我,是在打斗过程中,我还没那么残忍――他现在就是没了毒牙的毒蛇,毫无威胁。”郭毅对我的小心谨慎很无奈,但也照做了。没办法,吴乃定已经给我造成了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奇怪,为什么小五不一起救了呢,偏偏只救走孙宗武?”将吴乃定捆结实了后,我才有心思想问题。庞海波回答道:“我在天机门的时候有听人说起过,小五跟孙宗武的关系很暧昧,孙宗武叛逃,除了因为吴乃定,还有就是他在鬼王党已经待不下去了。” “原来是给厉永年戴了顶帽子。”我摸着下巴道,孙宗武外形俊朗,身材爆炸,小五如狼似虎的年纪,天天对着厉永年那老头儿肯定是欲求不满,两人都是勾搭的水到渠成。怪不得刚刚小五都是跟孙宗武说话,还一口一个“小舞小武”的,要知道,吴乃定才是他们的头儿啊! “猴子,猴子!”背后传来细微的叫喊声。“咦,卢强呢,这家伙跑哪去了?”郭毅四下找了一番,没见到强子的身影。 “坏了!”我一拍大腿,急忙道,“赶紧下去捞人,强子和老吴还在地下躺着呢!”郭毅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泗水中间那一个陷坑,皱眉道:“他怎么跑下面去了?”我不禁白了一眼郭毅:“还不是你们害的,没事招惹什么野猪,那畜生慌不择路,把强子一屁股顶下去了。”郭毅和庞海波均是一脸的尴尬汗。 “这坑有古怪!”离得最近的一名同事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河里,喊道。 在我们谈话的时候,陷坑四周的淤泥渐渐地不断地往下掉,终于露出了它的全部面容,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陷坑,绝对不是自然生成的! “这……”我的内心突然狂跳起来,难道历代帝王寻找了千年的大周王鼎要被我找到了? 蜻蜓点水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颤栗,鸡皮疙瘩盖了一层又一层,我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有点发抖:“走,救人!”其实不用我说,郭毅和庞海波他们已经纷纷下饺子一般入了河。最先赶到的是庞海波和郭毅,河床上明明淤泥几尺厚,乱石咯鞋底,但他们还是健步如飞,愣是成了轻功水上漂的武林高手。 除了伤到腿的一个同事,我是最后一个到的,此时坑边上或站或蹲,我的加入,刚好一人一边。“你看看。”郭毅没有抬头,用手一擦,坑边上立即露出了一小截石制表面,剩下的两人如法炮制,不一会儿,坑边的砖石就露出来了。“这哪是坑啊,再搭个沿边那就是一口井啊!”我往下瞅了一眼,在地面上如此大块头的强子居然缩小了一点,阳光斜照下去,只能看清楚坑下边三四米的地方。 “强子!老吴!”看到坑如此之深,原本不怎么担心的我也有点心慌了。又喊了几遍,底下终于传来强子骂娘的声音:“摔死老子了,哎呦!老吴,你怎么样了?” “啊!”一声惨叫传来。“对不住啊!我不动你了。”强子充满歉意,“老吴摔断腿了,你们赶紧找根绳子把我们吊上去!”强子大叫。 郭毅和我对视一眼:“老规矩。”我点点头,立即脱掉了穿上不久的吴乃定的衣服,将它撕成条儿,郭毅和其他两人也照做,管金平――就是那个黄正平好友还招呼岸上的同事一起脱衣服。 五件衣服撕成条儿首尾相接绑在一起,长度比我想象的要可观多了,花花绿绿的像一条又细又长的毛毛虫。我们将它往坑里一甩:“强子,抓住绳子!”“抓个毛线啊!还差一截呢!” “咋办?”管金平问道。我咬咬牙道:“脱裤子!” ...... 老吴终于被捞上来了,我们粗粗给他检查了一下,脸上、身上擦伤不少,但最要命的就是腿折了,小腿的一截跟小腿成直角,部分已经戳出皮肤。管金平和庞海波立马就地取材,找来几截树枝将他小腿固定。与此同时,我和郭毅还站在坑边等着强子。 “等着过年呢,你倒是快上来啊!”见强子迟迟没有起身的意思,我催道,“不会你也断腿了吧?” “咒谁呢!老子好得很。”因为被野猪狠狠顶了一屁股,强子当时有一个往前冲的惯性,他磕到了坑的另一边,然后才自由落地。恰恰这一磕救了他的命,在他磕头的同时,那只野猪已经提前入坑,与老吴一脚踏空不同,这畜生是头朝下,直接断了脖子一命呜呼,强子则幸运的砸在了野猪的身子上,几乎是毫发无损。 “那你还愣在哪儿干嘛,想当癞蛤蟆坐井观天啊!”我几乎将头埋进了坑里。“妈的,就你嘴损,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强子不痛不痒的回击了一句,冲着我们找找手,“你们快下来,这里有口棺材,后面好像有点什么东西,我推不动!” “几片木片而已,到现在都烂光了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手无缚鸡之力了?”我纳闷道。强子的声音有些迟疑:“特么它是铜的!而且这...这棺材有点怪...我感觉毛毛的...哎,总之你们下来不就完了。” 铜棺材?这倒是很少见。“要不下去看看?”我向郭毅征询意见,能让一根筋的强子觉得不对劲儿的棺材可不多。“我是没关系,他们怎么办?”郭毅把目光对向老吴等两个伤员。我稍作思考就冲着管金平喊道:“老管,你带着老吴他们先回酒店,顺便联系一下杨曦、徐春林他们。”管金平看了一眼正忍受痛苦的老吴,点点头:“你们自己小心点。”“还有一个兄弟在北面。”我冲着三人的背影喊道。 庞海波已经又返回到了坑边,我迅速安排道:“我和郭毅下去,海波你留在上面,待会儿拉我们上来。”“为什么不是你?这里你最弱鸡。”强子在底下喊道,“我觉得这棺材不对劲儿,让老庞和老郭下来。”“他妈的,来帮你还挑三拣四的。你以为老子稀罕下去?在这里老子最苗条,还废了一只手,你让我待会儿怎么拉你们这群一百五六十斤的爷们上来?”对于强子*裸的鄙视,我气不打一处来,“不对劲儿就赶紧上来,没事少惹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哦,那可是你说的,棺材后面的那个鼎我可不管了。”强子已经一只手搭在了绳子上。“慢着!”我和郭毅异口同声道,“我们下来!” 强子哈哈大笑,心情舒畅,不忘提醒道:“别光人下来,带点儿家伙。”庞海波默默的把手放进口袋,我阻止道:“行了老庞,我自己找,树枝、开瓶器什么的留着你自己用吧。”没想到庞海波居然掏出来一把匕首,朴实无华,刀锋上还留着血迹。“孙宗武留下的。”庞海波道。“给老郭。”我决定道。我又扔了无数的石头下去,这里啥都缺,就不缺石头,光泗水边上,就一堆乱石。“再敢扔一块石头,老子扒了你的皮!”直到底下的强子发出野兽般的怒吼我才不情不愿的停手。 一点一点的蹭到底下,一落地强子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上来想掐我脖子了。“还以为这里很小呢,没想到里面大有乾坤啊!”我原地绕了一圈,顺势躲开强子的攻击。这个坑,口窄腹宽,有点儿像葫芦。“待会儿把这野猪也弄上去,难得的野味儿啊!”在吃方面,强子想的一般都比较远。我捡起一块石头握在手里道:“好歹也救了你一命,替你当了肉垫,现在尸骨未寒,你居然想着吃它的肉,你还是不是人?”强子拍拍胸口道:“就因为是人才吃猪肉啊,要不是它我还不会被一屁股撅下来呢。” “都别废话了,过来推棺材!”郭毅早就站在棺材前了,表情从未有过的凝重。我也收起了心思,上前几步。 这口棺材长满了青绿色的铜锈,上下左右就像是被刀切过一样平整,近看的话可以发现上面有几条长宽一致的黑色条纹,布满了整个棺材,经过时间的洗礼和铜锈的侵蚀,黑色条纹已经很淡,大部分地方已经几乎不可见。最令人惊讶的是,这口棺材居然是竖着的插在地面,就像一柄被人遗弃的宝剑。 “墓。”郭毅喃喃道。所谓“”墓,故名思议,墓地所选的位置要是在宽阔点的地方。其次还要有水源,水源最好是来自地上水,比如说以前这块地是池塘或沟渠,后来填平了,但还是有地下水冒出。或者是在墓前,人工筑水坑,时刻保持坑内有水源。这就满足了“”的条件。当然,有这样的墓地确实是不容易找到。因为这些所谓的公墓吉穴,多数是自然界所形成的,还要经过专门的墓地风水师验证才会确定成立。如果有这样的“”墓地吉穴,再加上先人是法葬(又叫竖葬)和“雪花盖顶”(石灰粉浇墓)的话,那对后人的运势是有十分好的影响,后人会受到先人的福荫庇佑,事事顺利。正所谓“先人竖着葬,后人一定旺”。 泗水是地上河,周围地势宽阔,一侧又有山林为伴,是一处极佳的风水宝地。至于为什么葬在泗水下面而不是泗水岸边,我猜测是时间太过遥远,泗水改道的缘故。原本是葬在泗水边上的,因为泗水的改道,慢慢地就被泗水侵吞了。 “可墓不是大吉吗,为什么要用铜棺材?”我越发奇怪道。铜棺材之所以不常见,是因为以铜为棺,在古人眼里是不祥之兆,不然历代帝王、王侯将相为何几乎都见不到有用铜棺材的,几乎清一色是金丝楠木、檀香神木等木材,并不是人家用不起,实在是不想用啊! “不仅仅如此,这上面的黑色线条应该是墨汁混着黑狗血的,可能连棺材的缝儿都是用糯米汁浇制的。”郭毅额头已经沁出了汗水。墨汁、黑狗血、糯米汁,这都是古人驱鬼僻邪用的东西。“卢强,你可真是找到了一口不得了的棺材!” “要不,我们还是撤吧,赶明儿点齐了人手,拿好了装备,再来跟这里头的玩意儿大战三百回合?”强子已经意识到了这口棺材的不寻常,换做以前,他会骂骂咧咧,现在只想着平安稳当。 郭毅的目光转向我。“我也是这个意思。我这一身的伤病,不想再多几个了。”我现在已经确认这里面肯定有只大粽子在等着我,以前是无知所以无畏,现在的我不想冒险,虽然以科学的眼光看这挺扯淡、不靠谱的。不过好在,我们都信,之前的亲身经历不由得我们不信。 “这里原本是块风水宝地,又是难得一见的‘’,里面却是一口铜棺材,还被淋了一遍狗血墨汁盒糯米水,这是为什么?”我不解道。 “为了后面的东西吧。”既然做了决定,郭毅已经不再关注铜棺材了,视线越过它直接盯着它的后面。那里,露出来小半只的青铜鼎! 此鼎非彼鼎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我的内心狂跳不止,气息也开始有点紊乱,颤抖的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一束、两束、三束,手机挨个亮起,在泗水河床下面沉睡了成百上千年的青铜鼎终于撩开了神秘而又古老的面纱,渐渐展示在我们的面前。 “这就是周王鼎?”强子文化知识匮乏,并不像我一样保有一颗对历史的敬畏之心,“也没啥特别啊。”说着,伸手准备去触摸。“你疯啦!”我叫道,郭毅已经默默握住了强子的手腕。“忘了这铜棺材里的玩意儿了?”我轻轻拍了拍棺材,“放出粽子来你搞定啊!”我无比的确定,一旦我们将鼎带走,铜棺材里的粽子肯定会破棺而出,鼎就是他最深的执念,也是让他安静千年的封印符。 “我就摸一下,不会挖出来的。”强子有些不满,“你们是不是吓傻了都?” “咦,这个鼎怎么看得这么眼熟啊。”一束电筒的光线刚好照在露出的一小截鼎身上,方形竖耳,虽然只露出了两只脚,但我确认是四足,从露出的表面来看,刻着一团团类似云朵或者棉花的团状物,鼎的下边则是几条歪歪扭扭,毫无规则的曲线,虽然与特课手里的“山河鼎”大相径庭,但样式、纹饰给我的感觉它们是一批的!我不再理会强子,将光源集中到鼎的底部,即使还掩藏着一半,即使灯光昏暗,我还是一眼认出那就是我在其他秦鼎上见过的篆书的“秦”!这是秦鼎,不是周鼎! “这个鼎是秦九鼎之一?”郭毅见我脸色瞬变,试着问道。我艰难地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可是不对啊!《史记》、《水经注》、《太平御览》无一不记载了秦始皇泗水捞鼎的故事,那个鼎是‘周鼎’啊!为什么偏偏在水底下躺着的是秦鼎?” “说不定是老迁他写错了呢?至于其他什么的都是跟风而已。”强子说道,“历史本来就没个百分百的准信儿。” “老迁?”郭毅纳闷道。强子吸吸鼻子:“就是司马迁了,老郭你不会这么没文化吧,连司马迁都不认识?”郭毅的脸有点黑:你特么说司马迁我会不认识? “史书可以是假,后人可以讹传,但文物不会骗人。全国各地陆陆续续出土了许多的画像砖、画像石,泗水捞鼎的故事在其中非常多见,内容大同小异,最著名的一副画是画中有一个大型龙门架,架子左边四人,右边露出两人,拉绳取鼎,鼎升出河面,鼎内探出龙头咬断绑鼎之绳,拽绳者皆跌倒在地。架子下面水面上有两只船,每船三人在指挥升鼎,河里有鱼有龟,有人在河里捞鱼,空中有鸟在飞翔。在捞鼎者的左边,有骑马者、乘辇者在监督捞鼎,架子上面有许多官员在观看升鼎的情况。而这些画像石、画像砖的年代被检测为汉代甚至更早。”我一口气说道。 “那这个怎么解释?”强子指着秦鼎道。 “只有一个解释。”郭毅锁着眉头道,“秦鼎是真的,历史也是真的。我们发现的这个鼎并不是历史上记载的那个鼎。周王鼎,还在这条河的某处沉睡着,只是不清楚为什么秦鼎也会在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始皇故意安排的。”“也只能接受你的解释了。”虽然没有什么令人信服的证据,但已经找不出比郭毅更接近真相的说辞了,于是我选择了接受。 。这是我们三个具有丰富墓葬探寻经验的人经过激烈的讨论之后得出的一致决定。此后我们又逛了一圈这个坑,发现除了一口棺材和一个鼎,再也找不出第三样东西,我们只好决定先回到地面上。临走前,强子借了郭毅的匕首,从野猪身上砍下了两条后腿,我则想故技重施,将手机留在里面当定位,结果没人愿意扔下手机,于是只好作罢。这里不是大海,要找还是比较容易的。 我有伤,强子太重,所以郭毅第一个上去,然后是我,最后是强子,他需要我们三个人合力才能将他从底下拉出来。 绳子突然绷紧,我们开始了和强子体重的拉锯战,庞海波差不多已经力竭,我只能用一只手,所以大部分的重担都压在了郭毅身上,郭毅只能把骂娘当做劳动号子,一声声的坚持着。“我知道了!”我突然放手大叫一声,其余两人猝不及防,吓了一跳,猛然间我感觉手上的绳子有万斤般的重量,然后是一声惨叫,强子再次落在了野猪尸体上。 “猴子,他妈的你干嘛?”强子带着哭腔,“老子还以为粽子跳出来了呢。”我走到洞口抱歉道:“对不住啊,对不住,我在想事情,再来一次,再来一次!”“这次事情想明白了?”强子心有余悸。我点点头:“嗯。”然后对郭毅道,“你不是说不知道秦始皇为什么把一个鼎放在这里吗,我想我知道了。”郭毅眼神闪了一下,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我。 “事先声明啊,我都是猜的......”“啊?猜的你喊个什么劲儿啊!”强子怒道。 “相传,大禹划分天下为九州,令九州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鼎,象征九州,将全国九州的名山大川、奇异之物镌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这是九鼎最初形成的原因,夏九鼎早就下落不明,但九鼎、九州这样的称呼却被代代相传了下来。”我不理会强子自顾自说道,“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中国,然代表九州之物的九鼎却是得而不全,其中一鼎就掉入了这条泗水当中,这成为秦始皇的一大心病。公元前219年第一次出巡时,始皇在祭完泰山完成祭天大典后,就来到彭城的泗水之滨,斋戒祷祠,欲出周鼎,派了千人没水求之,弗得,传说还引出了蛟龙。”(内容源于史记、水经注、太平御览等文献,众说纷纭,笔者只取其中一种) “我的猜想就是源于此。我猜始皇是不是因为九鼎不全所以索性重新改铸了九鼎,并效仿大禹,一鼎象征一州,九鼎象征全国,九州定鼎,长耀后世。这里,徐州,刚好也是古徐州的地方。下面的鼎就是定鼎在徐州的鼎,其他鼎我不知道,但是强子和我是在山西发现了黄金鼎,山西,古属冀州。”我看着郭毅道。之所以说“改铸”,是因为白老头儿说过秦九鼎实际上都是从周王室那里抢来的周九鼎改造的。 “特课的‘山河鼎’是在四川发现的,那里属于梁州。”庞海波插话道,看到我惊异的眼神,补充道,“被送去改造那会儿介绍特课时,教官有提到过,那是特课的镇山之宝,直到最近找到了‘驭人鼎’才有地位跟它平起平坐的。” “原来如此,看来我也得去改造改造了。”我摸着下巴道。其他像琉璃司手上的玉鼎、长生鼎,特课的驭人鼎都已经无法考证它们最初的出处了。“如果你的说法成立,倒是给我们缩小了一些范围。”特课在庞海波身上的洗脑很成功,他已经不自觉的把自己当成特课的人了。如果白老头儿想集齐九鼎召唤神龙,那么至少不用再去徐州、冀州、梁州的地界上找了,那可是很大一块地儿。 “周人失鹿群雄起,秦王九鼎显神威。一朝东游功名散,泗水龙王请鼎归。”望着远近不一的山野树林,我不禁诗兴大发,即兴赋诗一首,可惜在场的都是大老粗,没人能辩其味,让我可劲儿夸我。 果然,倒胃口的马上就来了。“别他妈附庸风雅了,荒山野岭的没人看见,还不赶紧把老子从里面拉上去!”强子显得有些紧张。“怕什么,这么长时间都待了,再待几分钟又怎么了。”我手上已经拿起了绳子。强子怒道:“谁让我知道边上躺着一只超级大粽子啊!” 吃完野猪肉,睡完下午觉,徐春林离我们比较近,终于顺利与我们会师了,我们被立即送回了市区,徐春林那组人接过我们的班,替我们守着那个坑,我一开始还想留下强子,但脑海想起杨曦的话,决定相信徐春林不会是那种吃里扒外的人,就算是,那只粽子也够他喝一壶的。联系到白老头儿到组织人员,起码一周时间,意味着徐春林要做一周的野人。我直接住进了医院,郭毅则不想与特课其他人走的太近,到了市区之后与我们简单道别,匆匆离开。 “嗨,哥几个,我又来陪你们了。”见到正在床上的黄正平和马鑫,我打招呼道,同时心中也是无限感慨:我这简直是把医院当家了啊,比自己家住的时间还长。“咦,他怎么眼含热泪?”我问黄正平道。 “打针打的。”黄正平努力不让嘴角往上扬。 “放屁!你特么让那实习小护士连扎四针试试?哎呦,我的屁股,老子要投诉!”马鑫喊道。 可惜没人理会就是了。 万分抱歉,爽约了一段日子,现在终于有点时间可以更新了,一日一更还有点困难,保证两天一更吧,明天突入新章节了! 混沌之鼎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地处苏北的徐州很少会受到台风天气的影响,所以当听说将有连续两个台风擦身而过的时候我整整乐了一星期,也整整盼了一星期,结果就是台风的确来了,下了一场雨连地面都打不湿,刮了一天风连塑料袋都吹不远,天气依旧闷热难当,炎炎如火。从此我对天气预报的认识更深一层,果真跟拍电视剧一样,当不得真。 没有盼来台风,倒是如约盼来了白俊升、梁铁彪和老高、老俞,只要是有点儿地位的特课高层据说都来了,可见这一次的发现是有多么的重大。 “哈哈哈,小侯啊,你面子真大,白老一下机就直接来看望你们的身体情况……”梁铁彪笑着推开房门,我们三个则手上握着一把牌不知所措,“你们在干什么?”前一秒还春风化雨的梁铁彪顿时阴下脸来。 “呃,打牌。”我顿了一下道。看望病人?我心里了然,无非就是想来确认一下泗水那坑里的情况。庞海波没下去不知详情,郭毅早早离开,强子词不达意,表达能力小学生,也就我是最适合的对象了。 “老子还不知道你在打牌?我问的是你们边上那叠钱是怎么回事?”梁铁彪吼道。我赶紧将钱收拾起来:“天太热,放兜里怕湿了。”“放屁!你们这是聚众赌博,违法的懂不懂?”梁铁彪怒目圆瞪。 “切,你在特课干的违法事也不少,这不是咱特课特色嘛。”我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赶紧把东西收拾了,白老上来了!”梁铁彪无可奈何。 “待会儿记得把钱还给我。”整理扑克牌的时候,马鑫小声道,“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刚才偷偷从我这儿拿了十块钱。”“还有我的,二十块。”黄正平跟着道。我撇撇嘴:“靠,刚才我这么快动作你们也看到了?佩服!” 白俊升这次依旧没带着陈嘉瑜一起来,毕竟山东大本营不能没一个管事的。短短几天,我就感觉白俊升貌似黑了一点儿,可见长沙的阳光之毒,紫外线之强烈。“你的报告我看过了,这次你做的很好。”白俊升开口道。一回来,我就强迫自己写了一份报告,将事情经过写清楚,为的就是少费口舌。 “嘿,那这次有没有勋章拿了?”我笑道,“事情经过和底下情况我在报告里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再口述一遍也还是那些内容,变不出花儿来。” “我知道。”白俊升道。我眉毛一挑:“那您这次来……”“怎么,铁彪没跟你说吗?”白俊升看向梁铁彪。梁铁彪大呼冤枉:“白老,我说了,是这臭小子不信。”我挠挠头:“只是没见过探望病人空着手的。” “这次来得急了些,下次补上。”白俊升随口道,“我说话算话,鼎的事情你不用管,好好养病吧。”我点点头:“这才像个当领导的。我也说话算话,该我负责的我负责到底。吴乃定不是抓了嘛,还剩下一个孙宗武。纯粹好奇一下,那个鼎叫什么?你们打算怎么弄?” 白俊升没有立刻回答我,锁着眉头思索了一下道:“如果你的报告上面没有错,那个鼎应该就是九鼎当中的‘混沌之鼎’。” “全称呢,叫什么?”我问道。我已经习惯了那一串又长又臭的鼎名了。白俊升摇摇头:“这就是全称,简称‘混沌鼎’。” 我对这个鼎的名字表示了一定的惊讶,没想到古人也有这么干脆利索的时候,不过随即就释然了,了解《列子》、《周易》的人都知道,“混沌”指的是天与地未分离的统一状态,又称为“一”,也就是所谓的“太极”,由“太极”一生为二,“清轻者上为天,浊重者下为地”,再由天地产生人和万物。始皇取名“混沌”也是代表着天地,即整座江山之意。“随便吧,还好没叫‘水饺鼎’。”我撇撇嘴,“你还没说打算怎么把鼎弄上来呢。” “狗血、铜棺、墨汁、糯米,那的确是产生大粽子的环境。”白俊升对我的判断很认可,“你们这次退出来很明智。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或许很难办,但既然已经知道了,以现在的科技,什么牛鬼蛇神搞不定?” “嘿嘿,放心好了,我们打算把坑口子挖宽,让铜棺材露出来,然后直接搬个巨石什么的砸死它丫的。粽子?我让它成饼子!”梁铁彪笑得很灿烂。 “巨石?那你不得开辆挖掘机进去,那可是在山里……”看到梁铁彪自信满满的表情,我就知趣的闭嘴了,我知道,梁铁彪说不定真的会开辆挖掘机进去。就像白老头儿说的,已经不关我的事儿了,就别操那份子心了。 “那啥,白老,求您个事儿,您看到时候能不能让我把混沌鼎上面的纹路给拓印一遍?”我脸色微微泛红。没想到白老头儿答应的极其爽快:“可以。”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是林墨跟白老头儿在长沙谈话之后的结果。琉璃司将主动交出手里的长生鼎和玉鼎,条件是特课答应将九鼎纹路全部拓印一份给她们。 “我在楼下碰到卢强了,他申请到特课百尺楼长沙分部工作。”见差不多了,白俊升准备离开,走到门口说道。我垂下眼睑,拍打着床单:“嗯,是我告诉他今天你要来的,他应该是专门在楼下候着你的,要是不违背你的原则就答应他吧。”白俊升握着门把手略作思考:“好。” “你跟卢强没什么吧?”白俊升离开后,梁铁彪正色道。“能有什么?”我反问道。梁铁彪惊讶道:“我还以为是你们两个闹别扭了,所以卢强才……”“没有的事儿。”我打断道,怪不得白俊升要来跟我说一下强子的事儿,“强子他有自己的路要走,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我没办法不支持他。” 梁铁彪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最后才道:“好,这事儿我来办。看来那小子真的收心了,看吧,有个媳妇儿就是好,小侯啊,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们家嘉瑜?”“滚!”我指着房门道。回头,马鑫已经重新铺开了扑克牌。 白俊升和梁铁彪走了没多久,杨曦就不请自到了,住院这几天都是她代替强子,替我端茶送饭。“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赌鬼。”见我们仨围在一起,杨曦脸上有些不高兴。我收起手上的牌:“这不是住院无聊嘛。对了,刚白老头儿和梁铁彪来过了。” “嗯,我知道,下午我还得去跟他们汇报工作呢。”杨曦将长发利落的绑起,弯下腰,替我收拾床单,领口处的风光大好。“都给我滚回自己床上去!”看到马鑫他们的吞咽动作,我立即挡在杨曦前面怒道。两人面带微笑从我身边经过,马鑫一天到晚挂着笑,我已经见怪不怪,只是黄正平也带着笑让我有点儿毛骨悚然,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道:“兄弟,真羡慕你。”马鑫嗯嗯两声:“至少C以上了吧?”“他妈的,还不快滚!”我彻底火了。 “你们男人真无聊。”估计是有了海外“卧底”的经历,杨曦对此见怪不怪了,不痛不痒的说道。我嘿嘿笑道:“就因为我们男人无聊才需要你们女人啊。”杨曦莫名的红了脸,低头将枕头放好:“好了,等下午汇报完了,我要先回一趟家,去看一下我爷爷。” “嗯,应该的。”虽然对杨曦又要离开感到有些不舍,但我还是深明大义道,“要走几天?”杨曦摇摇头:“看情况。如果白老头儿有事布置的话就赶着点儿回来,没什么事的话就尽量多待几天。”曾几何时,一直陪在杨培禹身边的杨曦已经很久没有在家待超过一星期的时间了。 时间又从我指缝里溜走了三天,杨曦早已回到了北京,我们每天都联络,但每天联络的时间都不长。我天天待医院,她天天陪杨培禹,之间有趣的话题实在太少。马鑫和黄正平昨天已经出院了,其实我也已经可以出院,但我一直在等待泗水边上的结果,所以既然医院没赶人,我也就赖着不走。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我居然舍不得离开医院了!只是没有了牌友,我不知道能坚持几天,心里祈祷着白老头儿赶紧来人。 终于我的祈祷和坚持有了回报。 老高进来的时候急赤白脸的,汗水满头:“侯迪,你可以出院了。”“啊?我觉得肩上还有点儿痛,你说会不会落下病根儿啊?”我胡诌道。 “这是白老让我给你的。”老高从兜里取出一张纸,不用看我就知道那是混沌鼎的拓印。激动的接过拓印后,我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肩膀:“咦,我突然又不疼了。哈哈,老高,你真是我的福星啊!走,我要出院!”老高对我态度的转变感到极其的震惊,做目瞪口呆状。 荣归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手续办理的很快,几分钟后我就已经坐进了老高的座驾——这是一辆本田雅阁。“爱国人士也买日系?”我揶揄道。老高面不改色启动汽车:“爱国那是有钱人的游戏,咱穷人只看车子性价比。再说了,不是开了国产车,买了国货就是爱国了,那样你把爱国想的太廉价了。”没想到我随口的一句话引出来了一个大道理,我立即正襟危坐:“是啊,你说得对。” “哈哈,你这个人啊,就是嘴欠。”老高笑着摇摇头。“哟,看来心情不错嘛。”我打趣道。老高目视前方,专心开车:“抓了吴乃定,取了混沌鼎,换谁心情都很好。”我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孙宗武心情一定很不好。”老高一阵无语,做投降状:“算了,说说想去哪儿吧,铁彪、老俞和白老带着吴乃定和混沌鼎先一步离开了,把你送走后我也马上要走了,当然,你想再留在徐州耍我也不拦着。” 吴乃定是重犯,混沌鼎是重器,白老头儿这样安排无可厚非,我也没什么鸣不平的。徐州不见古时繁华,亦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久留无意,我是肯定不会留下的。思来想去,也没一个目的地,只好说道:“送我去车站吧先,看看老天爷让我去哪儿。”见老高面有惑色,我解释道:“到了给我整张票,最近的那一班车,噢,济南除外,老子不想去上班。” 之后一直到火车站,我和老高都没在交流,他专心开他的车,我专心睡我的觉,直到老高把我摇醒。“诺,你要的票。” 我迷迷糊糊的接过票,又迷迷糊糊的下车,被猛烈的阳光一刺激,立刻清醒了,看到老高驾车要走,一拍脑袋急忙问道:“你哪来的车?特课天南地北的乱窜,你不可能自己开车啊?”老高展颜一笑,露出微黄的牙齿:“这里是我家。”说完,驾车走远。 原来老高是徐州人。我会心一笑,被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很久没回家了,平时打电话也都是没几分钟就挂了,不是老妈心疼电话费,就是没事可聊,念及此,我有些后悔没让老高买一张去杭州的车票。“算了,退了自己重买一张吧。”我自语道,拿起车票刚准备往窗口走,登时就愣住了,车票上写着:徐州——杭州!“这老高……”我心里一暖。 ...... 刚出车站我就后悔了,杭州的气温比起长沙、徐州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没走几步路呢身上的衣服就成透明的了,显得我极其性感。车了公交车才在大爷大妈的高声阔谈当中知道原来台风刚走没几天,又一次感叹自己点儿背,这个夏天注定与台风无缘。 回家的路很熟悉,几个月未曾回来,除了两边的绿化带因为高温天气而枯了一半外,基本没有什么令人震惊的变化。我并没有古人“近乡情更怯”的多愁善感,这次回来我亦不曾事前打招呼,为的就是给老妈一个大大的惊喜,生活本来就很平淡了,再不自己创造一点儿“意外”那不得无聊死?站在熟悉的铺子前,我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铺子。 不到一分钟,我就大步迈出了铺子掩面而走,此时此刻我对我回来的决定万分后悔,老妈居然把我的勋章挂在了正中央!还怕人家看不清证书所写,直接打印在了A3纸上!这人简直丢到姥姥家了!深呼一口气,稳定一下情绪,我再次入内。 “妈,你干嘛呢,不嫌丢人啊?”我指着那张A3纸道。 老妈此时正低头噼里啪啦的摁着计算器算账,瞅瞅刚刚过去的饭点是赚是亏,听到我的声音抬头先是疑惑而后惊讶最后欣喜:“宝贝儿子,你怎么回来了,快过来让妈看看!”夏天本来衣服就不多,我又被汗水淋了个底儿掉,老妈一走近就看到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有些是新的,有些是旧的,有些她知道,有些她不知道,这么多的伤疤聚拢在一个人身上还是很具有震撼力的,老妈一看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不心疼才怪。 老妈这一哭,我火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也没了兴师问罪的兴致,好眼安慰:“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没事,没事。” “就是,老板娘,你儿子是这个!”店内还有一两桌吃饭的——但其中一桌更像是蹭空调的,因为四个老头儿就要了一碗面。发出声音的就是他们那一桌,每个人都竖起大拇指看着我。另一桌是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子,都是长发飘飘,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但现在是暑假期间,所以我猜是大学生,都画着妆,听到老头儿的说话,抬眼看了我一眼:“原来这挂的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是骗人的呢。”另一个道:“你是不是特种部队的?”两眼放光。 两桌人,老的一桌喜欢聊天侃大山,聊聊家长里短,少的一桌正值英雄崇拜阶段,她们喜欢这种浑身男子气息的故事,正合了我老妈的意愿,见他们有心听故事,立马破涕为笑,说起了我得“英雄事迹”,从小时候掏鸟窝开始…… 我敷衍几句,提前退了出来,一个人往家走。路上见我的行人又是另一番光景了,能躲则躲,实在躲不过了,就低头匆匆离开。期间甚至有一两个纹身满臂,脖戴金链子的混混跟我套近乎,我这才明白,我被当成大流氓了!我不在,勋章可以是假的,勋章不在,我也可以是流氓,善恶转换的如此之快我也挺无语的,暗自下决心,以后绝对不穿白衬衫了! 老爸老妈今天回来的都挺早,我知道是因为我的关系。老爸还打趣道因为我,自己总算不用再吃面了。我妈每次回来都顺便拿一碗面给我爸,让我爸直呼怀念那个成天只知道搓麻将的老妈。要不说女强人嫁不出去,这就是原因。 都说从战场回来的军人都有点心理问题,需要时不时的进行心理辅导,在我看来其实就是自己犯贱,因为如今的我居然也遇到了这种情况!在家待了没几天,我就感到浑身不自在,重新回归平淡生活的我居然不习惯了!难怪老高老俞退役了不肯回家,宁愿做这种危险系数爆表的工作。又硬撑了几天我终于熬不住了,决定找点儿事在做做。我很怕自己哪天没事做的时候该怎么办,特课不可能一直存在,以我的推测,等到五脉尽除,特课也该寿终正寝了,道门六脉,特课是其一,六脉同存也应同亡。或许真的如强子所言,我也该成个家了。我心里默念。 我为自己找的事情是去挖黄金鼎!那时我跟强子一起埋下它是为了以防万一,现在送鼎的杰克和求鼎的杜伟宪都已经进入六道轮回,我也无需再有顾虑,我甚至已经想好了,赶明儿跟杨曦商量商量,是不是把鼎交出去。空守宝山而不能用的滋味儿很煎熬。 驱车来到强子的老家,周围均是高楼林立,强子家窝在中间甚是惹眼,这也算是最牛钉子户之一了吧?我暗自揣测,同时觉得有必要开导开导强子,反正早就不住人了,拿一笔拆迁款不是挺好?也省的今年结婚的时候找老子借钱。 因为黄金鼎的缘故,强子给了我一把他们家的钥匙,反正也是家徒四壁,他也不在意。开门进去,地上的灰尘足有一尺厚,一脚踩下去,居然还能飘起来一部分。“好歹是自己老家,偶尔回来看一下能死?”我埋怨强子。 走到埋鼎的房间,我脱去上衣裤子,只穿条裤衩上阵,开始掀地板。此刻建筑工地上都是停工的,强子家里又没空调,整个房间异常闷热,我刚掀了一块板就已经热的冒泡了,待到将鼎取出的时候,地上的灰尘已经被我打湿,变成了泥水。埋的时候有强子帮忙,取得时候就我一人,虽然带了绳子、轮滑等工具,我还是累的够呛,在地上躺了大半小时才起身,从裤子里取出宣纸、小瓶墨水、湖笔开始临摹拓印,宣纸极易被打湿,所以我一进来就脱了衣裤,不让它有被汗水打湿的机会。 拓印完之后,又从各个角度拍了几张照片,我才费劲儿的把鼎又挪到原位,重新用木板铺好。房子早就被断水断电,我只好带着一身的汗水灰尘出了房子,这种天气路上行人不多,即使有人,也只会认为我是个捡破烂的。 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冷水澡后,我将刚刚拓印回来的纸与白老头儿给我的叠放在一起。玉鼎、长生鼎、山河鼎、驭人鼎,加上手上的黄金鼎和混沌鼎,现在我手上,或者说琉璃司手上就有九鼎当中六鼎的拓印了。我心情大好,放好拓印,发了一个信息给林墨,然后睡觉,为明天的出行储蓄体力。 故地重游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哎!”我踢了一脚几乎没有酝酿就直接入睡的强子道:“先说好了,这事儿也不一定靠谱。”没想到杨曦一点儿也没有失落,在我身边坐下:“没事儿,你的话一定有办法。” 我挠挠头:“就这么看好我,哪来的自信?”杨曦嫣然一笑,令我如沐春风:“你不是说过现在就算我准备拍屁股走人,你也要把那老板揪出来,暴揍一顿再扭送派出所。”我彻底无语:“大姐,玩笑也当真?” “对了,今天你们去哪了?”我尽量用无所谓的口吻问道,心里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杨曦拢了拢头发,笑意盈盈:“真想知道?”我的鼻尖居然冒出了细汗:“这鬼天气,怎么这么热......也没有......你不是问了我一堆问题嘛,我不该反问一下?” “噗嗤!”杨曦纤手捂着嘴巴微笑不止,过一会儿才捂着肚子起身往门外走去:“哎,你这人有时候果断睿智,有时候还真是蠢笨如猪,我都不知道那个才是真正的你了。”“一块钱难倒英雄汉,一顿饭饿死大财主,人总有不能、不会、不敢的一面吧。所以,你看到的都是我,最最真实的我。”我如实道。 “最最真实的你吗。”杨曦咀嚼着我的话,突然说道,“我跟罗镛说,30岁之前我不会谈恋爱的。” 可能是当时酒精上脑,我有点转不过来:“这么说,你失恋了?”杨曦瞪了我一眼,气呼呼地道:“是啊,我失恋了,现在要回去大哭一场!”摔门离开了。“啊!”杨曦摔门的一瞬间我才反应过来,捶足顿胸不止,30岁之前,也就是说,给我3年时间?只听得强子的梦呓:“你傻啊!” 洛阳,仿佛自建城起就自带帝王之气,一条洛河从洛阳城横穿而过,把洛阳分成南北两半,古代的洛阳城大体指的是北岸,作为九朝古都,绝大部分的宫城和皇城都留在了北岸,南岸则是芸芸众生的聚居之地,北岸公社俨然,南岸土楼瓦舍,我想那时候的老百姓看来,北岸不啻为琼楼玉宇。虞克雷的领芳园就坐落在其中。 领芳园门口,雯珊一袭白衣长裙,婷婷而立,微风乍起,裙袂飞扬,脸上却不见任何表情。“虽然是不请自来,但也没有必要摆臭脸吧?”在雯珊面前,我从来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心思,或许是她年纪比我大一辈,亦或许我们之间仅限于泛泛之交。 雯珊脸色凝重道:“说实话,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心。高兴是因为我爸可能会有兴趣亲口听一下你的讲述,担心是因为我知道你肯定遇到麻烦了,不然也不会来。总之,就是很复杂就是了。”(虞克雷、雯珊之事请参考拙作《盗阴阳》) 雯珊没有给我们叙旧的机会,转身进入了园子:“我还要去洽谈一个合作项目,我爸已经知道你们来了,你们直接去他书房吧。”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还认识路吗?”强子大咧咧道:“当然,老马识途嘛。”我一个巴掌拍过去:“他妈的不懂就不要乱用成语!”雯珊比我们大一轮,我们是老马,她不成死马了?雯珊笑了笑:“那就好。”优雅的转身离去。 领芳园的后院依旧是花团锦簇,鸟语花香,牡丹、山茶、海棠争奇斗艳,柏树、松树、樱树绿意盎然,好一派欣欣向荣之景。在这一派盛景之中,一点灰色显得极其扎眼,一个身着灰袍,脚踏布鞋,手捻佛珠,腕带菩提的老人佝偻着背,正手提着水壶给一株牡丹浇水。 我们不由自主的停止了脚步,静静地恭候在一旁,生怕惊动了老人。突然,老人的背微微挺直了一些,转动着佛珠念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物是人非啊!” 听闻此言,我不禁唏嘘不已:老铁拳五人,秦玉通横遭惨死,梁若兰卧底变节,王汉英牢底坐穿,侯森不知所踪,现在混得最好的,还是眼前的这个早早看破一切,果断金盆洗手的小老头儿虞克雷。“老爷子,我......”我一时语结,大有吾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之愧。 虞克雷摇摇头,指着正中央的石桌,上面已经摆好了四个茶盅,一壶茶水。道:“坐吧,先给我讲讲玉通他们的事。” 我相信虞克雷已经无数次听雯珊讲起过这事,我的讲述跟当初我告诉雯珊的几乎一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虞克雷还是听得很认真,情到深处时还不住地摇头叹息。终了,虞克雷久久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桌上的茶水已经被我们喝干,强子好几次想起身,都被我跟杨曦制止。一个有故事的老人在缅怀人生,追忆过往的时候,贸然打断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终于,虞克雷站了起来,缓缓走向书房:“你们应该有事找我吧,进来说话。”进了书房,我才发现先前浓重的墨水书卷味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青灯古佛,博山炉里袅袅冒着檀烟。“老爷子不画画了?”我开始找话题。 虞克雷双掌合十,在佛前拜了拜:“都说喝茶、画画能养心境,但我发现最有效的还是信仰。我们这辈子造孽颇多,早就准备好不得好死了,所以玉通他们落此下场我不怪任何人,我自己也早就觉悟了,老天爷能让我安度晚年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倒是你们......”虞克雷话题一转,望着我和强子:“还准备陷进去?” 虞克雷的话就像是深水炸弹,冲击着我和强子的内心深处。是啊,我们有这个觉悟吗?最后还是强子看得开,道:“老爷子,你见过像我们这样穷的盗墓贼?实不相瞒,我现在身上就一块钱,多一个子儿都没有了,本来还想着带点见面礼呢。”强子不满的看了我一眼,要不是昨晚敲了他一顿299的饭,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寒酸。 强子的话让虞克雷有点忍俊不禁,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来你们已然心中有数了,倒显得我多管闲事了,哈哈。”我忙不迭道:“不不,多谢老爷子提点,我跟强子很有所得。” 虞克雷收敛起笑容,回复到古井不波的宁息状态,铿然道:“你们有什么事想问我,但说无妨。”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老娘再临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呃...其实这个人人都有,我妈准备了一打,真的,不信你看!”我手忙脚乱的掏出那一袋五色丝,根本不敢看林墨的双眼,低头笑道,“老妈说这是她从和尚庙求来的,你说道家的玩意儿......” “我可能有点儿喜欢上你了。” “啥?”林墨的“表白”吓得我把五色丝直接扔地上了,有点儿得意,有点儿慌乱,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林墨默默地捡起那一袋五色丝,没有还给我,攥在手里抚摸着:“确切的说你给我的感觉比别的男人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你知道的,我讨厌男人。”“啊,我知道,当然知道。”我忙道,“我有女朋友......”看着林墨略带戏谑的眼神,我最终放弃了,低头不语。 “别忘了你的底细我一清二楚,别说人家还没正式答应你,就算答应了,你未婚,我未嫁,有什么不可以的?”其实我很想再补充一句,就算结婚了,也可以再离,但一来场合实在不合适,二来这么做不道德,估计林墨会直接把我赶出去,所以忍住没出声。 “要不你把我送你的绳子还给我?”半晌,我试探着问道。林墨翻了一个白眼:“你还是不是男人,哪有送出去又让人还的道理?” “那怎么办?”这下子我真的没办法了。在感情面前,任何理智都是徒劳,它就像风雨雷电,无法掌控,唯有默默承受。 “以后别再送我东西了,免得让我误会。”林墨似乎早就想好,“你记不记得你答应我做三件事?”“记得,怎么能不记得。”我马上道。我答应林墨做三件事,第一件事是让我当街下跪,丢了大丑,第二件事是跟着郭毅、鲁达明去了湘西,差点丢了小命,剩下的最后一件事,我曾经试图让林墨开口,奈何林墨就是不上当,时间一久,我也就懒得理会了,还以为是她贵人多忘事,着实让我小庆幸了一把,没想到她根本没忘。“是不是以为我忘记了,想耍赖?”我的想法被林墨一下子就猜到了。 我尴尬的挠挠头:“我没想耍赖,但你要是自己忘记了也不怨我。你想好第三件事了?”林墨摇摇头:“我只是提醒一下你。感情这东西太虚无缥缈,太身不由已,我是不会要求你必须喜欢我的。说到底,我只是‘有点儿喜欢你’,离真正爱上你还差点儿。” “那就好,那就好。”我拍着胸口道。林墨不悦皱眉道:“我喜欢你就这么让你讨厌?”我连连摇手:“不不不,被人喜欢,还是个大美女,这种感觉还是挺爽的...算了,你肯定比我的体会要深刻。”林墨得意一笑,没有否认。她这样的外形条件,喜欢她的男人恐怕可以组个加强连。 “我捉摸着,你对我有好感也许是因为我救了你的缘故。”我摸着下巴道。林墨点头表示同意。“不用这么快赞同吧,你这样我感觉很没面子。”我懊恼道。林墨微愣了一下,随即捂嘴笑了笑,女人的娇柔瞬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静子他们年底要结婚了。”可能觉得有点儿冷场尴尬,林墨转移话题道。我点点头:“我知道,强子前几天跟我说起过。”从下往上难于登天,从上往下易如吃饭。有梁铁彪这么硬的后台,强子的换岗申请第二天就下来了,现在强子估计正在百尺楼里被人当菩萨一样供着呢。知道他的背景后,谁还会真的指使他干活儿?“妈的,那小子倒是混蛋,把我拉下水了自己倒先上岸了。”即使没啥怨气,我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林墨对我的抱怨并不意外,接着说道:“静子是我最好的姐妹之一,你可不能欺负她。”我刚想点头发现不对劲儿,赶紧抬头看着林墨道:“什么叫‘我欺负她’?静子是跟强子结婚,不是我!”林墨也发现了自己口误,半张着嘴巴,雀舌抵着上排牙齿:“卢强他听你的。”“听我的我现在应该在卖面而不是跟你谈笑风生。”我没好气道。 ...... 林墨还要在上海待上几天,我则是没地儿去,既然林墨没赶人,我也就装作不知道,赖在她家,就这样我们俩过了几天“同居”生活。除了头一天专程在家等我外,林墨基本每天都很忙,早出晚归,每次都打扮的靓丽华贵而又不失气质,进出都有人接送,只是她都会在小区门口上下车,从没让其他人进小区,我都是站在楼上遥望小区门口,送她回来的都是豪车帅哥的标配。我则是闲来无事,基本每天都会在二楼阳台坐一会儿,看着对面那幢别墅感叹时光易逝,就在不久的之前那幢房子的主人还是杰克,现在房主依然是他,只是永远不会有人来修剪那已经杂草丛生的草坪和落叶满池的游泳池。这里的冰箱够大,里面的东西都丰富,我也不需要特意出门买菜做饭。 手机响了,是林墨。我顺便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刚过。“喂......”“下来...接我!”没等我回话林墨就挂了电话。我皱着眉头,这个时间点回来的有些太早了些,平时不到十点她是绝不回来的,而且听语气她好像有些醉意。虽然知道林墨每天晚上的应酬免不了喝酒,但她自己很有度,这几天没有一天喝醉过。到底什么情况? 想十步不如走一步。因为没告诉我时间,我只好出门,早早地站在小区门口等着,终于在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看到了一束灯光,听到了跑车的轰鸣声。“妈的,你搞毛线啊,让老子等半小时,腿都蹲麻了。”我打开车门,一股子酒味儿闻得我直皱眉。 林墨已经有些醉态,勉强跨出车门,在我刚触及到她的时候直接倒在了我身上:“我们回去吧。”“你是...”驾驶员终于下车了,阳光、帅气,人家人爱类型,只不过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善。“男朋友!”知道是这帮人灌的酒,我心里不免有些怒意,冷冷道,抱起林墨就往里边走,留下那个还没回过神来的型男。 “妈的,你自己走!”刚拐个弯,我就吃不消了,“看着也不重啊,难不成全是肌肉?”眼睛一瞟,全明白了,都化成那二两强盗肉了。“那你背我吧。”因为酒精的作用,林墨说话已经有些大舌头了。 “凭什么!” “刚不说你是我男朋友吗?”林墨笑的样子有点儿傻,很难得,平时绝对不可能看到。我看她摇摇晃晃的样子,心一软,蹲下身道:“上来吧!” 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从我的后背袭来,令我差点双腿一软倒在地上,林墨身上的香水味儿很好闻,淡淡地,令人安宁舒心,脑后是林墨发梢传来的阵阵瘙痒感。“你的心跳很快。”“废话,谁负重一百来斤走一段都会心跳加快。”我掩饰道。 回到别墅,我蹲下身子,不见林墨下来,耸耸右肩:“喂,到了,不会睡着了吧?”“没有。”林墨头贴着我的后背回答道。又过了半分钟,她才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头发:“我们还要出去。” “啊?你都这样了还出去干嘛?”我纳闷道。林墨快速走进厕所,将门一关,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呕吐声,这家伙在催吐!“哗啦啦!”水冲马桶的声音过后,林墨出来了,脸上有些苍白,但神志依然清醒了很多:“璐璐坐今晚的飞机到,我要去接她。” “你这么早回来就是为了接邢璐?”我又问道。林墨手轻轻敲着脑袋:“不然你以为我能让他们这么灌酒?”我顿时明白了,林墨为了去接邢璐,急于脱身,喝了快酒,所以就有些醉态了。 “我喝了酒,开不了车,你必须跟我一起去。”这也是林墨每次都让人接送的原因,每次应酬,都会喝酒,一喝酒,自然就开了不车了。一想到与邢璐同处的那一段时间我就大摇其头:“哎,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那婆娘又来了。得,明天还是乖乖回去上班吧。”我叹息伸手,“钥匙给我。” 林墨掏出钥匙链丢给我:“我打赌明天你肯定不会走的。”我奇怪的看了一眼林墨,没有轻易接话,即便刚喝了酒,林墨还是林墨,既然她这么自信,我还是少搭腔的好。 林墨对红色奥迪TT仿佛情有独钟,留在上海的这辆跟长沙那辆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这样也好,少了我适应新车的时间,一上来,我就最大限度提升了车速。林墨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间,邢璐乘坐的飞机应该已经落地了。 果然,在去机场的路上林墨一共接了三通电话。“哎,你说平时晚点跟吃晚饭一样稀松平常,今天咋就不晚点呢?”我摇头道。林墨只是一个劲儿的揉着太阳穴缓解酒劲儿,催我赶路。 “墨墨!”邢璐早就在路口站着了,看见我们这辆扎眼的红色轿车停下来立即跑上来,“怎么你也在?”看到驾驶座上的我邢璐奇怪道,“也好,帮我把行李拖过来!” “尼玛!”我恨恨下车。 鬼王踪影(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邢璐的行李箱超级大,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搬进了后备箱,刚绕到车头顿时就吓得魂飞魄散:这婆娘居然坐在驾驶座上!我立即打开车门:“你下来!”邢璐还在跟林墨有说有笑,听到我的话立马横眉冷竖:“怎么着,小猴子,皮痒了?” 我当即没了气势,搓着手道:“大姐头,您这风尘仆仆一天了,还是让我来开吧。”邢璐已经知道了林墨是酒后的状态,思量着她来开车第一个吐的就是自己的好姐妹,所以也没坚持,松开安全带跨下车:“这才是求人的态度,还以为你真的皮痒了呢。”特么老子啥时候求她了?我暗自腹诽,皮痒?我有达克宁! 这回邢璐坐在了后座,跟林墨两人又说起了悄悄话,果然女闺蜜之间有说不完的废话。我摆正后视镜,车子缓缓启动,路过邢璐刚刚等车的地方,她快速的摇下车窗,冲着一直盯着我们这边的几个男人抛出去一个媚眼:“各位帅哥,谢谢你们陪我聊天,拜拜!”一摇上车窗,脸色迅速阴冷下来:“哼,光陪老娘聊会儿天就想让老娘陪睡,做你们的春秋大头梦!”顺势剜了我一眼。我立即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致志开车,同时大骂那群男的:老子替你们挨了好大一记白眼! 再次回到别墅已经差不多是深夜,不过在上海这样的国际化程度很高的城市,晚上依旧是灯火辉煌如白昼,人声鼎沸像菜场,好在别墅区远离闹市,总算是有那么几分夜的味道。 “咦,你进来干什么?把行李放门口就可以回去了。”不知邢璐是有意还是无意,怪笑着说道。好在我已经见怪不怪,也没过多的羞耻心,自然道:“我穷人一个,不曾在上海购置房产,只好暂时借住在这儿了。” “果然!说,你们发展到什么阶段了?”邢璐这话问的是林墨。林墨的酒还未全醒,脑袋有些跟不上,闹了一个大红脸。我拍拍行李箱:“是是是,你再不来我跟林墨儿子都一窝了。真没见过你这么八卦的,巴不得你好姐妹跟人那啥还是怎么着?“现在我确信,小猴子你是皮痒了!”邢璐张牙舞爪的冲过来…… “今天时间太晚了,咱明天再聊。”我捂着脸说道。邢璐得意的点点头,她的衣服已经被我撕开了半拉儿,露出了那一对浑圆饱满的山峰,只可惜被内衣束缚着。林墨早已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我们俩这样一场“昏天暗地”的打斗居然也能够看得睡着。“这家伙,到底是喝了多少?”我摇摇头走进房间。 阳光尚未照射到我的床,我就已经起来了,夏天我从来没有赖床的习惯。看了一眼沙发,林墨已经不在,但桌上的包包还在,我知道她应该是被邢璐拖回了房间。从冰箱里随便翻出来一点昨天剩下的米饭化成粥,就着腐乳吃完,我就搬来一把凳子,泡上一杯清茶,二楼的阳台连着一间客房,那里已经被邢璐占领,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懒洋洋的坐在一棵树下。时不时地有打扮的很精致的男男女女经过,都是一副来去匆匆的样子,与我这悠闲散淡的劲儿格格不入。 “哎呦!”我刚喝进口的一口茶立马喷了出来,地上已经躺着一颗小核桃,我摸着脑门将头往后仰,果然看到了趴在阳台上的邢璐:“哇哦,黑色真丝啊!大姐,走光了!”邢璐正得意着呢,一听立马脸色骤变,捂住睡裙并着腿走开了。我使劲儿伸了伸懒腰站起来往回走,知道今天的重头戏要上演了,要不是为了听章学澍找厉永年的消息,我早就溜了。走到门口,又转了个圈儿往外走,寄人篱下这么久,买顿早餐算报酬。 拎着豆浆油条回去,两大美女就已经坐在餐桌上了。邢璐穿着红色吊带睡裙,胸前的那一大片雪白令人炫目,嘴里正叼着一块吐司趴在饭桌上耍着手机,林墨则是一件宽大的丝质睡衣,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揉着额头。 “吃饭了。”我把东西往桌上一放,退到一边傻坐。“这是啥?”邢璐扒拉了一下塑料袋,嫌弃道。“瞎啊。包子,油条,茶叶蛋。”我没好气道,请你吃还罗里吧嗦的。邢璐咬下吐司:“我要吃三明治、牛奶、煎鸡蛋!”“哦,那你自己弄去,染头黄毛还真把自己当洋鬼子了。”我撇撇嘴道。此时,林墨已经站了起来坐到桌旁开始小口小口的吃起包子来,“谁说我不吃!”邢璐扔掉手中的吐司,大快朵颐起来。 刚擦完嘴巴,林墨就开口了:“璐璐,老章找着了吗?”邢璐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碍事,但我当没看见,妈的,一大早这么巴结你还不是为了这个。“嗯,找着了。”邢璐道。“有没有鬼王党的消息?”林墨似乎知道我所想,直接进入主题。 “没有,厉永年那老鬼跟缩头王八似得,彻底不露头了,老章只找到的他的徒弟小五。”然后邢璐又看了我一眼道,“说起来这还得谢谢小猴子呢,要不是他们跟小五在徐州闹了一场,老章还不一定找得到人呢。”原来,章学澍把邢璐送到琉璃司后,没多久就离开了,丁宇的死就是他心头的那根刺,每天都让他感到很痛苦,于是他开始了寻找厉永年的行程,他知道单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肯定不行,所以没有断绝与邢璐的联系,只是让邢璐先不要去找他。 后来因为我们的关系,林墨、邢璐知道了买走泗水沿岸墓葬群消息的范长运的身份,而我们也要走了那个消息的内容,以林墨她们的智商自然推断出里面的不寻常,于是派了郭毅出来,而邢璐则给章学澍消息让他也去徐州碰碰运气,既然特课、琉璃司、吴乃定他们都出面了,鬼王党应该也不可能没有动作。结果还真碰上了!章学澍之后就一直紧紧跟着小五一直到现在。若不是章学澍找到了小五,邢璐也没打算去找老章,没有消息联系干吗? “靠,也就是说我们被打得哭爹喊娘的时候老章蹲在树上看戏?”我眼角抖得厉害。邢璐上下翻动着手机道:“谁让你们怎么弱?”“后来呢?小五现在在哪?”林墨总能很巧妙的扑灭我和邢璐之间拌嘴的苗头。 “南京。”邢璐道。 “南京?厉永年在南京吗?”林墨皱着眉头道。 邢璐摇摇头:“她身边是有个男的,但不是厉永年,而是孙宗武!”我并没有什么意外,孙宗武被小五救走,跟她在一起也解释的通。 “他们都做了什么?”林墨接着问道。 “去了好多地方,鸡鸣寺、玄武湖、中山陵、秦淮河、朝天宫、莫愁湖......总之太多了,数不过来。”邢璐看着自己的手臂道,“晒的老娘都变黑了。” “这算啥?旅游啊!?”我纳闷道。 “啊,就是旅游,依我看孙宗武肯定给厉老头儿戴了顶帽子。”邢璐幸灾乐祸。我点点头,按照孙宗武的性格这事儿还真做得出来,反正已经被列为叛徒追杀了,再给您老戴顶帽子也无所谓了,左右都得罪了,还不如往死里得罪。 “小五怎么想的?”林墨不解道。希望能从邢璐身上找到答案。邢璐在鬼王党待过,应该比我们熟悉里面的情况。果然,邢璐开口了:“小五这个女人只是为了得到控僵术才跟厉永年上床的,不然厉永年当她老爸都嫌岁数大,她能看得上?”邢璐满嘴的不屑和鄙视,“孙宗武没叛逃前,小五这贱女人倒是有心勾引他来着,只是孙宗武也算是个帅哥,不缺女人,能稀罕她这只破鞋?” “那为什么现在他俩又搞到一块儿了?”这回提问的是我。 “还能有啥,吴乃定被你们摁了,孙宗武不得重新找个......难不成小五跟孙宗武有什么计划?”邢璐自语道,“这下子有意思了,要真是这样的话,厉永年也算是活该啊,欺师灭祖,又被人家欺师灭祖......” “等等!”我捕捉到了什么,“欺师灭祖?”“有传言说鬼王党的前任首领,也就是厉永年的师父赵东旭是被厉永年设计杀死的。”林墨算是给了解了疑惑。 “什么?赵东旭不是因为田瘸子的死打击太大而兴意阑珊,一夜之间自己消失的吗?”我惊叫道。邢璐略微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消息倒是灵通,知道赵东旭的已经没几个活着的了,可惜不会动脑。你也看到了,飞僵一支个个都是变态神经病,极度自私自利,要不是墨墨要我忍着,我早就跑了,拼命让其他支的人去捞钱,自己却坐享其成,什么便宜都让他们占了。而赵东旭更是这批人的师父,徒弟都这鬼样了,师父能高尚到哪去?因为田瘸子死了就退位?怎么可能!” 鬼王踪影(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邢璐的话让我对厉永年和鬼王党有了一个更新的认识,看了一眼林墨,见她微微点头,显然是赞同邢璐的话的。“璐璐进去鬼王党后曾经有一段时间对这件事很上心,特意打探了许多这方面的消息,只是厉永年很狡猾,一直拿不到决定性的证据。”林墨说道。 “我这不是无聊嘛,你又不联系我。”邢璐解释道。林墨笑了笑:“你才刚进去多久,脚跟都没站稳,立马联系你是怕你暴露。” “丁宇和章学澍也是同一时间进去的?”我突然问道。林墨摇摇头:“他们比璐璐晚几个月。”很细腻的操作,一起进去的话很容易被划为同伙,那样的话很难打听到更多的消息。我差点击节赞赏。 “你刚才说这几天他们都是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看到另一个男人?”听完了八卦,我这才把早就准备好的问题说出来。 邢璐起身倒了一杯水:“你说的是保护小五的那个男人吧,他好像叫什么超的,是那个瘸腿老头带来的,没事喜欢骚扰一下老娘,特么烦死人了!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吗?”我暗自好笑,要是大便超知道自己在邢璐心中的地位如此不堪,不知做何感想。 “对对,就是他,他去哪儿了?”我忙道。邢璐喝了一口水道:“谁知道,估计走了吧。老章说你跟他有旧,还在泗水边上保了你?真是物以类聚啊!”简单的讽刺一下后,邢璐回归正题,“回去后小五应该是跟他大吵了一架,然后老章看到他被小五赶了出去,老章就一个人,做不到两头兼顾,权衡一下后还是决定留下继续监视小五...你什么眼神?”邢璐见我眼里止不住的惋惜,不由得有些恼怒。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老章决定不了,给邢璐通了电话,这是邢璐的决定。 “老章找错方向了啊,要是跟着大便超,说不定此刻已经找到厉永年了。”我也不客气,直接说道。“大便超?还有姓‘大’的?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恶心?”邢璐只知道他叫什么超,并不知道全名,是以有此疑问。 林墨将第一手资料坦诚相告,我也不好有所保留,便道:“大便超是我和强子给起的绰号,他之前跟你们一样,喜欢扎个大辫子。他本名叫田超,是‘田瘸子’田文重的孙子。”我看着两人说道。 邢璐把玻璃杯握的嘎吱嘎吱响,林墨则脸色凝重了不少:“你确定?”“当然,是他亲口告诉我的,要是老章离我们近一点儿就能听到了。”我不无遗憾道。大便超负气而走,肯定回去找侯森了,而侯森跟厉永年在一起。 “现在厉永年杀赵东旭的佐证又多一条了。”短暂的沉默后,林墨开口道,“就像厉永年身边的罗觅一样,田文重是赵东旭的贴身保镖,不得不说,不愧是师徒,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田文重、罗觅都是认死理的忠义之辈,田文重一死,厉永年立马杀了赵东旭,然后怕被报复,立即将田文重的家人驱逐出了鬼王党。田超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侯森拉入老铁拳的。”(关于老铁拳,详见《盗阴阳》) “嗯,你这或许说得通,但这是上一辈人的事儿了,现在我们在这儿说上半天也无济于事。”相比还云山雾绕,始终不得见真颜的厉永年,我更加关心的是孙宗武,“告诉我他们在南京哪里,这回我得布下天罗地网......” “不行,还不能抓他们!”我还没说完,邢璐就干脆的打断了我的话。我有些恼怒:“为什么?抓了他们我的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你们也......”“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哪那么多话!”邢璐也怒道。 “嘎吱吱!”我起身的动作将椅子推的老远,虽然心中忿忿,但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情绪,毕竟消息是人家给的,我不能得了便宜还不领情,反正已经知道两人在南京了,这比全中国的找范围已经缩小的很多,我们特课也不是吃素的。主意一定,我就准备告辞,刚想说句后会有期,撒由那拉,林墨就出言阻止了:“我保证在年底前处理好这件事,你能暂时忍一忍吗?”林墨的话不再盛气凌人, 我感觉舒服了不少。 “你们打算利用他们找到厉永年?”不让我惊动孙宗武和小五,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个了。林墨点点头:“放走了田超,我不能再失了小五这条线索。”虽然对田超的事情很懊悔,但林墨立马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这就是一个上位者思考问题的方式。 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转了一番:“为什么非要跟厉永年火拼?难得他没来找你们麻烦。” “那也只是一时的不是一世的不是吗?”林墨反问道,“我杀了他的大徒弟,又安排璐璐进去卧底,他杀了丁宇等几十个琉璃司和茶语山庄的人,我们之间很难坐下来好好谈了。”语气中透着些许无奈。我突然现在这很像我跟孙宗武之间的关系,只有一方彻底失败,另一方还会安心收手。 “就不能躲着他?”没了茶语山庄的支持,我对这一群娘子军实在是没信心,“白老头儿不是说了嘛,要拉着六脉一起埋葬,就他那身体,我估计也就这一两年的事儿了。我再去他身边使劲撺掇一下,让他接下来马上跟厉永年掐架!” 林墨莞尔一笑,很是倾城:“哪有咒领导早点死的。我相信白俊升有这个决心,但只有决心是不够的,还需要实力。” “你觉得特课没这个实力?”我有点不满,咱背后站着的可是整个国家。 “你认为特课本身有这个实力吗?”林墨反问,“除了梁铁彪和他身边的那些人,特课的其他人根本没这个实力。”林墨玩起了自问自答。 “我们自身或许没那本事,但我们可以借助......”我突然住嘴了,抬头望着林墨,疑惑和惊讶都有。 “看来小猴子你还不算太笨,总算想到了。”邢璐无奈的叹口气,“你们那个老不死的可真狠,让我们这群弱女子去对付死人僵尸。” “你们才知道啊,要不是那个老不死的,孙宗武这样的变态我有多远躲多远。”我重新落座,摇头叹息。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之前的泗水墓葬群消息这是开胃菜,鬼王党才是重头戏。“这样苛刻的条件你也答应?”我问道。 林墨的神情有些萧索:“不答应行吗?”我无言以对。现在我或多或少能猜到一些白俊升那天跟琉璃司、茶语山庄的谈判内容了。琉璃司想要洗白,想要保全,必须端掉鬼王党。而通过琉璃司的行动计划,我也大概猜出了老头儿下一步的目标:地龙会!老头儿的“宏愿”是拉着六脉一起陪葬,天机门、茶语山庄已经倾覆,琉璃司跟鬼王党死磕,要是琉璃司胜,则顺利洗白,要是鬼王党胜,琉璃司也就不存在了,无论哪种情况,至少可以搞垮一脉,至于现在最不受影响的地龙会,则有特课亲自出手,这么看来,老头儿还是挺厚道的,没让琉璃司去碰地龙会。 “我来帮你!”鬼使神差的,我说出了这句话,“孙宗武是我的目标,帮你等于帮自己。”我连忙补充了一句,脸上却有点尴尬。 “就你?”邢璐像是打量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我,最后挥挥手,“算了,聊胜于无。”尼玛!这婆娘!我咬牙忍着。“谢谢!”林墨真诚的说道。一肚子的不忿瞬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待的日子永远是最难熬的,不管等的是女朋友还是大仇人,原因在于你什么都不能做,还不能到处跑。我就是在这种煎熬中等待了足足一个星期,好在这一周两大美女轮番儿待在家里作陪,令我心情愉悦不少。虽然吃不到嘴里,摆着看看总是好的。 一个星期后,章学澍那边总算来了消息,小五终于跟厉永年联系了!确切的说,是跟厉永年的二徒弟联系了!这一星期,小五和孙宗武几乎游遍了全中国,章学澍也跟着享受了一把,这一次,他们居然在贵州! “贵州山多树多,又相对落后,倒是一个隐踪藏迹的好地方。”知道消息后我感慨道。要是发现不对劲儿,往那山坳坳里一钻,您就慢慢找去吧。 “马上准备准备,我们今晚就出发。”林墨刚刚赶回来,脸色还有一些潮红。“嗯?你也去?”我惊讶道,一直以来,林墨都是端坐在钓鱼台上调兵遣将,从没有亲自出马的时候。林墨点点头:“我想亲手把琉璃司带向新的起点。” “别傻愣着了,墨墨的实力比你强多了。”邢璐路过碰了一下我的后背,我这才反应过来,貌似林墨拿过全国冠军来着。嘿嘿,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我们仨?”我没啥要准备的,等着两人收拾。“郭毅他们会在那边跟我们汇合,菲儿会留下跟令菲一起处理日常事务。”林墨有问必答。 闹剧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贵阳在所有的省会城市中算是比较默默无闻的一个,我第一次听到贵阳不是因为其丰富的旅游资源和多彩的民族文化,而是因为相对落后的经济文化水平。距离上一次来贵阳已经有些年头了,那时候在我身边的是强子、金瑞明和李继河(详见《盗阴阳》),如今,物是人非,强子准备步入人生新阶段,金瑞明和李继河则走完了自己的人生,烂的只剩下白骨若干。与上次取道贵阳,直扑夜郎古墓一样,这一次,我们在贵阳也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一下机,我还没从对飞机的恐惧中缓过来,就又乘车直奔凯里。 “真那么难受?”林墨、邢璐完全一副驴友的装扮,见我脸色灰败,林墨关切道。我有气无力道:“我说了多少次了,只坐火车!我跟那飞在空中的铁疙瘩八字相冲!”“赶时间嘛,下不为例。”邢璐也有些不好意思,机票就是她买的,“大不了不收你机票钱了。”前一句我听着还舒服,下一句我听了心口又登时堵得慌。 凯里是贵州黔东南的首府,系苗语音译,意为“木佬人的田”,有着世界上最长最宽的风雨桥和世界上最大的苗寨。我之所以能够知其意,是因为“凯里”这个名字,我闹过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记得上高中地理课,地理老师正口沫横飞的讲着云贵高原、贵州的主要地貌、气候等,我觉得太过无聊索性睡起觉来了,结果自然是被老师抓了起来,他就问我知不知道凯里在哪,我那是很傻很天真,直接答道:“老师,我就是!”应英语老师要求,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英文名,我的英文名就叫“凯利”(NBA11年状元、骑士队主控就叫凯利·欧文)。结果自然是被罚扫操场,体罚与劳动永远分不清,所以说禁止体罚那是扯淡。 贵阳到凯里约为188公里,驾驶汽车2个半小时之内就到了。下了车,我跟在邢璐和林墨屁股后面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就在我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邢璐走进了一家酒店,我抬头一看,顿时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如归酒店,宾至如归,寓意很好,只是有了如家在前,山寨冒牌货儿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刚刚登记完成,许久不见的章学澍就出现了,他是从里面走出来的,见到我们也不激动,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默默地接过了邢璐手中的行李箱。洗完澡,穿好衣服,我慢慢悠悠的敲开了章学澍的房门,里面只有林墨、邢璐和章学澍,我揉着湿漉漉的头发道:“我还以为我是最后一个呢,看样子还可以去吹干头发。” “你就是最后一个。”邢璐把手机往床上一扔道。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林墨,见她毫无反应,这才惊道:“你不说还有郭毅吗,人呢?弄半天就我们四个?”我登时打起了退堂鼓,四个人跟着小五去见厉永年,简直找死! “郭毅昨天就到了。我们发现了田超,所以他在跟着。”章学澍解释道。看来我的话还是有作用的,自从知道田超的身份后,章学澍他们也变得重视起他来,要是放在以前,肯定是任由田超离开。 “他们两个怎么样了?”林墨穿的是一件迷彩短袖,头发高高扎起,显然是准备大干一场的。 章学澍指指天花板:“他们就在我们的头上,到了凯里之后不曾离开房间。”我下意识的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老章你胆子也忒肥了,居然敢跟他们同住一幢楼,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为了防止我们联合,厉永年严禁走棺、请魄、招魂三支之间人员来往,各个分支基本上都是各玩各的,只有三支的领导者才有可能知道对方信息,请魄、招魂那时分别是罗觅、吴乃定领导的,孙宗武不可能知道老章,至于小五,除了摆弄死人,她是不会有兴趣知道一个普通人员的。”邢璐替章学澍解释道。 “有一点很奇怪,厉永年的二徒弟把他们领到这里后就不管不用了,只有昨天田超送了几个箱子他出来了一下。”不等我们发问,章学澍就讲起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 “能记起到底有几个箱子吗,有多大?”林墨嘴巴轻咬手指,神态甚至可人。“四个,大约可以装下一个成年人。” “那么大!”不知怎么的,我心中有股异样的情绪,环视一下三人,我同样能从他们眼里读出同样的情绪,“你跟厉永年的时间比较久,你看他到底打算搞什么鬼?”我最终看向邢璐。 邢璐眉头皱的很深:“这老不死的除了问我要钱的时候现个身,其他时间人影儿都见不着一个。” “厉永年眼神儿不行?”我突然问道。 “没戴老花镜,眼神应该不差。怎么?”邢璐有些莫名其妙。 我挠挠头:“那就怪了。我是见过小五的,虽然是个美女,但比起大姐头来还是差了点儿,按照你们的说法,厉永年跟小五有一腿儿,可明明大姐头比小五年轻又漂亮,他干嘛不冲大姐头下手?” “小猴子你找死啊!”邢璐一开始听着还很受用,到了最后一句就不干了,抡起枕头就砸过来。“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林墨回答道。我摇摇头:“那是萝卜和青菜比,但要是萝卜跟燕窝比,萝卜肯定惨败。除非他是个老外,审美观跟我们有很大的不一样。”我说道,“见惯了你们这质量的,我现在都提不起兴趣去百货商场电梯边上蹲着了,庸脂俗粉太多。” “最后那句是废话,我们听了可一点儿也不高兴。”邢璐这次总算是没扔枕头,“厉老头儿绝对百分百中国人,这点你放心,他这辈子连国门都没跨出过。这是那瘸子从越南偷渡进来后厉老头儿亲口说的。”说完,邢璐看了我一眼,她口中的瘸子就是侯森。 讨论了半天,我们也没能想明白厉永年的打算,只好暂时放弃了对厉永年审美观的辩证,此时天色已晚,又磨蹭了一会儿就各自散去。疲劳是最好的催眠药,赶了一天的路,我早已有些支撑不住了。 我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与往常那种悠然、闲适、家长里短的声音不同,这次的声音带有明显的慌张、惊恐和心绪不宁。刚穿完衣服,我就听到了警车的声音,然后房门被敲得震天响。“别敲了,我又没死!”刚起床情绪难免有些不佳。一开门,林墨略带一丝慌乱:“楼上出事了,老章和璐璐已经上去了,没见着人。” “什么意思?”我的脑袋还有些转不过来。林墨没有化妆收拾,头发披散,与平常白皙如凝脂的皮肤相比,现在的她肤色微微有些黄,但并不影响她,依然美不胜收。“小五不见了,孙宗武死了。” 林墨的话就像一颗*在我耳边炸响。“什么,他死了?真的死了?”我有些兴奋,如释重负,更多的是不解:辣么牛逼哄哄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我上去看看!”不等林墨回答,我就撇下他往楼梯口跑去。 警察还没封锁现场,我得以轻松的进入孙宗武的房间。孙宗武仰天躺着,全身只穿着一条裤衩,两眼望天花板,死不瞑目,致命伤是插进胸口的那一把匕首,细看他的手脚,都有被人抓过的痕迹。“至少三人,一人摁手,一人摁脚,一人捅刀子。”邢璐早就在了,做出了初步分析。 “不能待在这儿了。警察上来了!”章学澍跑进来急切道。“照片什么的我都拍了,要看回去慢慢看,我们赶紧走,免得兔子吃不到,还惹得一身骚。”邢璐拉住我道。我默然的点点头,在门口又最后望了一眼孙宗武,低声道:“恭喜你,终于逃脱了法律的惩罚。” 好在我们是昨天才入住的,行李都没开封,直接拎了就可以走,离开的时候也没被怀疑,简单询问过后,登记了联系方式匆匆离开了。倒是章学澍,由于他跟孙宗武是同一天入住的,花了不少的时间。 从如归酒店换到另一家酒店,我们一行人都没有说话,大动干戈的准备大干一场,没想到现在还没使劲儿的就死了一个人,失踪了一个人,这事儿闹得,跟闹剧没什么区别。我整个人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困扰了我许久的孙宗武终于死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了,我本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心里却没有一点儿欣喜呢?目标一下子没了,反而空落落的。 我浑浑噩噩的精神状态一直到章学澍的一句话才结束,他几乎是发现死人的第一时间就冲上去的,有时间向三楼的人问许多问题。“很多人都说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叫声,内容是:‘放了我,我不想跟你一样!’” 抽丝剥茧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盛夏四更末,终于累了的知了总算是安静下来,这个时候,对于一般人来说正是睡的最香甜最昏沉的时刻,但对于白天经历了杀人现场的我们来说,还是有些气荡难平。人就是如此感性的动物,嘴上说的很明理,一旦涉及到自己就会乱了分寸,即便我们已经见惯离别,看淡生死。 “老章,你得负责。”一宿下来,我的眼睛已经充满血丝,“要不是你那一嗓子,老子我现在正睡的香呢。”早些时候,我们又偷偷去酒店想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情况,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回到酒店,就围绕着老章说的那一句话讨论起来,这一讨论就是一晚上。我们四人的脑子都不笨,但也想不出到底小五喊的那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话并没有引起章学澍的回应,这家伙早在几小时前就睡着了,一同睡着的,还有邢璐。按她的说法,美丽的女人熬不起夜。“咱算不算咸吃萝卜淡操心,明明该是警方头疼的事儿,我们倒好,生生熬了一宿。”我打着哈欠道,到了此时,我才终于有了一点困意,连忙躺下,不想让这好不容易跑来的困意溜走。 林墨依旧是素颜,她今天一整天没有化妆,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儿。“你说得对,你应该去找警方了解情况。”我们没权利查看酒店的监控、盘问所有的证人,但警方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 “嗯,是个办法,可怎么跟他们说?说我们是来找他们打架的,结果他们先死了?”我撑开眼睛说道。林墨脸上的疲惫不比我少,但此刻绽放出来的笑容依然绝美:“我们不行你行啊!别忘了你的身份。”林墨的话让我睡意少了不少。对啊!我是特课,正儿八经的公务员!“行,明天让老头子跟这边打声招呼。”我道。 好不容易有了结果,林墨也不再逗留,打着哈欠悠悠晃晃的站起来往隔壁走去。“你跟过来干什么?”当林墨转身关门的时候,发现我就站在门口。我挠挠头:“没地儿睡了。”章学澍和邢璐一人一张床,我总不能睡地板吧? 林墨罕见的红了脸,但还是侧身让我进去了。我此时心中也打鼓的厉害,虽然不是闺房,但也是头一回跟一个女子晚上睡在一......室!必须说明的是,我不是未经人事,只是时隔太久,当幸福来得太突然,还是有点招架不住。 许是过于疲倦,并没有电视剧中那样的神展开,我连牙都没刷,和衣就睡,只是在意识模糊的最后,细微的听到林墨洗漱的声音和悉悉索索的换衣声,我有心睁眼,奈何眼睑如千斤,尝试数次不能,在懊悔中,我沉沉睡去。 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我天生就是劳碌命,昨天都那样了,今天起床一看隔壁居然还是没动静,回到房间,发现林墨把自己裹得严丝合缝,一根头发都没露出来。我揉揉脑袋看了看时间,刚好饭点——午饭的饭点。 一边吃着毫无特色的菜肴,一边跟梁铁彪汇报了这边的情况,同时把自己的要求跟梁铁彪说了。梁铁彪还在为孙宗武的死兴奋大叫,我只好又吼了一遍,这才得到回应。 拎了三盒快餐回到房间,发现邢璐正杀气腾腾的说在门口,后面站着有些茫然的章学澍,看来是刚起来。因为梁铁彪答应帮忙,我心情不错:“你们倒是有口福,一起床就有的吃......”“昨天你跟墨墨一起睡的?”邢璐冷冷道。我把午饭给章学澍:“对啊,谁让你睡了我的床。”那个房间本来是我和章学澍住的。 “你们......没干什么吧?”邢璐又问道。我没好气道:“我还想问问你和老章有没有干什么呢...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看到邢璐脸色不善,我只好中途换词儿。“不行,就算你没干什么,一起睡了一晚上,名声肯定坏了,我看墨墨也不讨厌你,便宜你小子了,这事儿你要负责......” “璐璐,别乱说!”林墨已经把门打开了,穿着一件睡裙,领口很低,锁骨颀长而洁白,不弯腰也能看到那山峰和山谷。 “老章,听到没,睡一房间就要负责了,便宜你了,打了这么久光棍,到头来居然娶了一个美娇娘!”我不知道邢璐这话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只好随口糊弄道,惊得正在吃盒饭的章学澍差点噎死。 “把郭毅叫回来吧,让那些吃皇粮的查去。”林墨三人饭还没吃完,梁铁彪的电话就来了,表示事情搞定了,效率至高令人咋舌。我本还想了解一下他们跟地龙会那边怎么样了,没想到梁铁彪匆匆挂了电话,嗯,效率至高令人咋舌啊! “打电话不合适,我发短信吧。”林墨算是同意了我的话。之所以不打电话,估计是怕影响到郭毅的跟踪,真是心细如尘的女子啊! 在全国范围内,凯里作为城市除了名字洋气外,并不显眼,一朝出了那么大的一个案子,自然是领导过问,媒体监督,总之是全城牵挂,是以当我到达市局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紧张兮兮的,来来往往很是匆忙,我好几次的询问都被一句“我很忙”、“不知道”给打断了,直到我拉住一名女警的手,将她“壁咚”之后才终于见到了负责这个案子的孔局长。 孔局长长的一表人才,剑眉鹰目,正气凛然,很有局长的气势,只是紧锁的眉头和掩不住的倦容显示他有烦心事,我刚自我介绍玩,他就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一个箭步握住我的手不松开:“没想到侯教授这么年轻,这次的案件性质恶劣,是领导指定的必破案,还请侯教授多多指教!” 我被孔局长的三言两语弄的彻底晕了头:教授?这辈子连教授都没见过几个,啥时候自己成教授了?见我面露讶色,孔局长的笑容渐渐凝固了:“你是不是叫侯迪?” 我点点头。 “是不是来询问‘8·17如归酒店惨案’的?” 我还是点点头。 “那对的上啊!”孔局长纳闷道,“市领导今早还给我打电话,说是请了一个上海的侯教授过来协助我们破案。” 事已至此,我已经全明白了,我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春风和煦的笑容,心里却已经把梁铁彪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尼玛的,又被这老家伙给忽悠了!既然已经无力更改现实,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只是说话不免有些心虚:“嗯,我是侯...教授,孔局长,那个‘8·...酒店惨案’的资料我可以先看一下吗?”一下子记不住时间了,我只好略过。 “没问题,没问题!”孔局长连连点头,叫来一个人让他把卷宗带过来,还给我安排了一间会议室,亲自泡上一杯茶,退了出去。孔局长一走,我那假装正经严肃的脸就彻底绷不住了,立马掏出手机打了过去,梁铁彪估计早有防备,愣是不接我电话,一连五个电话出去,都是石沉大海,当我再准备打第六个时,短信来了。哼哼,小样儿,老子还不知道你啥德性,被我整烦了吧?我有些小得意,点开一看,又被气个不轻,只有短短几个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花了大下午的时间,我仔细看了一遍卷宗,由于案发凌晨,酒店的房间有具有较强的隔音效果,没有人真正的看到了案发的现场,所以虽然证人很多,证词也写了厚厚几大卷宗,但真正有用的信息可以说没有,他们说的我那天在现场也都亲眼看到了,有两个证人的证词甚至丝毫不差,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事先串通好忽悠人民公仆的。 将最后一卷卷宗合上,我重重的叹了口气,抽出其中一个卷宗单独放在一边后,走出了房间,立马有人上来表示了问候,与我刚进来的时候表现天差地别,这就是所谓地位的魔力吧。“有当时的监控吗,我想看一下。”这才是我这次来的目的。之所以枯燥的看了半下午的卷宗,只是为了装的像一点教授的身份而已。 “这个...”来人有些为难。我很理解这些做小罗罗的难处,和善的笑笑:“没关系,要不把你们孔局长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打个电话给他?”“不不不,局长正在省局汇报工作进展,他说了要全力配合侯教授的工作。我这就去给您取。”小伙子连连摇手,匆匆离开了。 监控拿来了,我努力平复心绪点开播放开关。监控显然已经经过剪接,一出来就是重头戏,只见监控里厉永年的二徒弟领着四个面无表情的人出现了,他们连监控也懒得看,敲开了房门后,直接扭打着进了房间。大约十几分钟后,两个人拉着披头散发的小五出来了,小五还在一个劲儿的挣扎。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老二身后的那四个人我一眼就认出那是飞僵!现在可以确定,田超带进来的四个箱子里面装的是飞僵! 结案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世事就是如此的幻变无常,前一天我还在为怎么抓住孙宗武而绞尽脑汁,后一天我就开始在为孙宗武的死耗费心神。看完监控,我立马把那个单独摆放的卷宗拿在手里,又重新看了一遍,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 手上的卷宗都是酒店服务台工作人员的供词,一共三份,都证实在事发凌晨,有五个男的扛着四个大箱子离开了酒店。因为他们长的比较吓人,预定的房间日期也还没到,服务员就没敢上去询问,有一个服务员心眼比较细,把这件事记录在了笔记本上,打算第二天一早就上报给领导,没想到等来的不是领导,而是警车。供词与监控都能对应的上,孔局长他们也不是没有发现这点,只是他们早就进行了全程搜捕,这五个大男人就像空气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心里其实也是有苦说不出,难不成让我跑去对着一众无神论者大说特说杀死孙宗武的是可能已经死了成百上千年的僵尸?这些僵尸不但能走路,跑起来还健步如飞,参加你们体测也是绰绰有余呢?真要说了,我立马就会被关进精神病医院。 “侯教授,可看出什么线索来了?”孔局长笑着推门进来,只是笑容有些勉强,应该是刚刚汇报的时候没少挨批。 “线索有很多,你们不也找到了吗?”我打着马虎眼道,同时把监控定格在那五个人身上。孔局长笑得更无奈了:“是啊,从警三十几年来我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明目张胆杀人、劫人但我们警方却依旧束手无策的案件,哎!这几天我被骂的次数比我这辈子加起来都多。”我明白孔局长的苦衷,按理来说作案的时候因为心虚或者慌张,都会多多少少的掩盖一下自己的身份或者消灭一下证据,而这个案子难就难在老二他们根本没打算遮掩,监控里他们的外貌特征清清楚楚,证人更是数不胜数,可他们就这么消失了! “孔局长,你看这里...”我把监控快进到他们拎着箱子出去的画面,“你说他们会不会藏身在这些个大箱子里。” 孔局长瞪大了眼珠子,不是看监控画面而是看着我:“侯教授,你没有没想过他们可是人啊,在箱子里躲一时半会儿还说得过去,但他们总不能不吃喝拉撒一直躲在箱子里吧?这几天下来我们找遍了全市所有的旅馆、饭店、澡堂子,连一个见过他们的人也没有!” 他们还真是能不吃不喝躲在箱子里,因为他们是僵尸啊!我心里苦笑道。“孔局长分析的很有道理。其实这个案子凶手很明显,根本不需要在这方面进行推断求证,只需要想办法把人抓住就行了。”我敷衍道,同时也在暗示我这个“教授”只会分析案情,不会上街抓人。孔局长自然也听出了我的话外音,不觉对我的印象也看低了一分,转身道:“侯教授说的是,这是我们的工作,谢谢侯教授这么远赶过来,我还要去给下面的人布置工作,不好意思。” 我对孔局长感到抱歉,因为我隐瞒了事实,但我并不后悔,因为说了等于白说。孔局长走后,我耸耸肩,将所有的资料整齐的摆放好,退出了房间。 回到酒店,林墨三人早就翘首以盼了,没等我坐下就围坐过来,眼神极为热烈。“你们这么看着我,我怎么吃饭?”掰开竹筷子,我就停下了。 “你吃你的,拿出你那种死不要脸的精神来。”邢璐的眼神热烈而直白,盯着我的脸道。刚送了一口饭,邢璐的距离离我更近了,我只好再次放下筷子道:“算了,还是先说说我白天的收获吧...哎,我的饭!”说时迟那时快,邢璐早就把我的盒饭扔进了垃圾桶:“说得好,姐请你吃大餐!” “拉倒吧,就这地方大餐能大到哪去儿?”话虽如此,我还是一五一十的把在市局的见闻讲了一遍,基本上都是一些已经知道的消息,所以倒也方便了我的讲述。“郭毅那边有消息过来吗?”我问道。凯里不大,正因为它不大,所以当市局的人集结人力花了一整天还没发现老二他们人影的时候就显得很不正常了,监控画面里暴露了老二和他的飞僵,但并没有暴露田超!我现在有理由相信是田超在帮助他们躲避搜捕,这里只是一个普通城市,没有陈家兄弟那样的大混子。 “还没有。”林墨的脸上也挂着一丝担忧。“粽子、僵尸也弄不死他,人就更弄不死他了。放心吧,郭毅不会有事的。”邢璐安慰道。林墨只是微微的点点头。 再次来到市局,我明显感觉到孔局长对待我没有昨天那么热情了,世态炎凉莫过如是,更何况还是一个当官的!我假装没见到他笑容下的冷淡,直接说道:“孔局长,你们有没有查过事发几天前的监控?” “几天前?”孔局长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你是说那个给他送箱子的人?”“你怎么知道?”我有些惊讶。孔局长这回笑的很自然:“因为这几天就他来找过蔡子良。”原来老二的名字叫蔡子良。 “叮铃铃!”刺耳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孔局长看了我一眼,见我不动如山的坐着,眉头皱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听筒,然后我就看到他脸色瞬变,连电话都没挂直接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手机就往外走,到了门口突然想起我还在,说道:“找到他们了!” 凯里的西北有一条河,名唤龙头江,是沅江的南源。龙头江江面辽阔,气势雄伟——其实,在见识了泗水河的“模样”后,我现在看什么河都是这八个字。蔡子良一伙的尸体就是在龙头江里被打捞起来的,是的,找到的不是“他们”而是尸体,而且,里面没有蔡子良。尸体已经被河水泡了多日,全身已经开始溃烂,之所以能认出他们是因为他们的穿着与当日一模一样,一个人穿着一样是巧合,所有人都一样那就不是巧合了! 匆匆看过后,尸体就被工作人员打包带走了,我看到孔局长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放松。不知道尸体出来后发现这些尸体已经死了好几年不知道他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我心里想着。在见到尸体后,我已经可以确认蔡子良已经走了,留下这几具尸体是因为目标太大,他们也无法全部带走,只好忍痛抛弃。 “孔局长,这算是突破性进展吧?”我道。孔局长望着江面笑了笑:“是啊,多亏了小侯你。”已经不再是侯专家了,改称小侯了。我知道自己已经无用,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之后走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赶紧想办法联系一下郭毅,告诉我们田超在哪!”一离开现场,我就立马给林墨打了电话。蔡子良不可能自己逃走,他的画像现在比电线杆上的牛皮藓都多,一定是田超在从旁协助! “不用了,小郭刚已经联系我了。”林墨说道,“他昨天就已经离开了凯里,进了苗岭。”“什么!进了苗岭!”我惊道。林墨的语气透着一丝无奈:“是啊,小郭他不肯回来。”郭毅很清楚琉璃司想做什么,要不然他在泗水也不会那么认真的跟我说那些话,他现在进入苗岭,恐怕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让琉璃司、让林墨能有更多的“功绩”进入特课。 “你等我一下,我们马上去苗岭!”我重重叹了口气道。“装备、食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林墨早有准备,即使我不去,她也一定会去的。 苗岭,与大娄山、乌蒙山、武陵山并称贵州四大山脉,是珠江水系与长江水系的分水岭。一般泛指长约180公里,宽约50公里的断续绵延山地,西起六枝,东达锦屏、贵阳以南、独山以北的东西分水岭高地。横亘于贵州东南部,因是苗族集中聚居区故名。如此大的面积,想找几个人难度可想而知。 出发前,我给梁铁彪打了一个电话,大概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和接下来我要去做的事情,梁铁彪只是嘱咐了一下注意安全之类的毫无营养的话之后挂掉了电话。就在我们的车即将开出凯里的时候,梁铁彪发过来一条短信:已经结案! 还不算太笨。我看了一眼短信关上手机,想了想又把手机关机,等进了苗岭,手机也就剩了手表和手电筒的功能了。结案,是最合适的方式。对百姓而言,案子告破了,终于不用日惊夜怕了;对市局而言,可以回家睡觉了,所有参与案子的人员可以考虑屁股下的位置是不是可以换一换了;对特课而言,维护了最初的稳定,可以将尸体带回销毁,飞僵的故事依旧没人知道。 有些时候,解决事情比探知真相更重要。 岭内音书绝(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史无前例,这绝对是我“从业”以来从没有经历过的事!在我印象中,但凡跟墓葬、黄土地扯上关系的工作,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哈哈,又有谁能想到我现在竟然跟两个气质迥异,但外形难分伯仲的可人儿坐在一个车里?最接近目前工作环境的还是在几年前,那时候,我的身边是杨曦,但有且仅有一个。 “墨墨,看到没,我保证这猴子脑子里一定在想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邢璐见我一脸白痴样儿,有意识的挪了挪位置道,即便我跟她压根儿没做在一起。 林墨听了只是淡淡的一笑,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反倒是我,被说中了心事,着实有些挂不住,脸上躁得慌,连忙摇下车窗进行自然散热。 苗岭其实并没有地质构造上的脉络,而是由若干个南北向背斜的坚硬岩层组成的山峰和被抬升和高地联合而成。东、西段地质和地貌迥异,其中东部,也就是我们现在所站的地方,受到大自然的强烈切割,地面起伏较大,相对高度常常达到几百米,这是一片大的山区,间有河谷盆地。“这里就是里凯里最近的苗岭入口了,田超他们肯定急于离开,这儿是最佳的地点。”我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城市里难得一见的绿色,心情却没有跟着愉悦舒服起来,每次进山,我的遭遇都不是很好。 “给你!”刚说完转身,一个黑乎乎的玩意儿就朝我飞来,我顺势用手一抓,然后就直接被那东西带趴下了。刚想发怒,见邢璐正用下巴尖儿看着我,我只好忍了下来,打开一看,顿时我就原地炸了:里面居然都是一些野炊用具! “那个,我们不是来野营的。”我耐着性子道,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握住了背带。 “知道,要野营也不找你啊。”邢璐笑嘻嘻道,见我有爆发的趋势,又道,“这荒郊野外的,身子已经够受罪的了,总不能让自己的嘴巴和胃也跟着遭罪吧,你有受虐倾向,我可没有。” 我冷笑一声:“就你那把土豆削成蚕豆,把酱油当成陈醋的厨艺?省省吧。” 没想到邢璐也不恼,指了指正在把汽车隐藏起来的章学澍道:“我是不行,但老章行啊,他可是去纽伊斯特进修过的。” “纽伊斯特?”我被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洋名字唬住了,“老章这么牛逼?”林墨忍着笑道:“就是新东方了,这只是它的英文直译而已。”“妈的,我还布鲁弗莱(蓝翔)毕业的呢!”邢璐这会儿也笑了:“怎么,开挖掘机啊!”有说有笑,有山有水,有景有色,总之,进入苗岭的一开始总算是比较令人满意的。 这一次的行程相对而言还是轻松的,一来林墨她们毕竟是女性,体力上有天然的劣势,路上休息的时间和次数自然就多,二来我们在沿途还要寻找郭毅或者田超他们有意无意给我们留下的线索才能按路索骥,在深山老林里,所有的高科技都敌不过经验。 “呲呲呲呲”邢璐对着一处巴掌大的空地将整整一瓶的杀虫剂喷完才罢休,这里就是我们今天过夜的地方,也是我们最后发现郭毅他们线索的地方。这一路走来,我们靠着沿途折倒的野草、清澈河床上清晰可见的脚印一路寻找到了这里,只是这里是一片乱石,中间有这么一小片的小盆地,里面衰草簇簇,没有折断的迹象,乱石上也找不到任何的脚印,所以我们今天的行程只能到这儿了。 章学澍已经架起了炊具,用被我们砍断的衰草做柴火,点起了一把火光,麻溜儿的将沿途我们抓住的山鸡扒皮去内脏。“我现在相信老章真的是纽伊斯特毕业的了。”我用手在空气中挥了挥,杀虫剂的味道还没有彻底飘散。 “他只是去学了三个月,没毕业。”邢璐丢给我一个帐篷包,示意我搭帐篷。好在这难不倒我,长久的山林生活经验已经能让我动作迅速的搭起一个又一个帐篷。搭完帐篷,章学澍大厨的饭菜也可以出锅了,邢璐不知道从哪里摘来了几片又宽又大的叶子,洗净之后让章学澍把所有的饭菜都倒在上面。 不得不说,老章做菜的水平绝对是准专业级别的,直追早已尸骨无存的鲁达明,凉风习习,月明星稀,美人在侧,佳肴入口,端的是一大快事,要是再有小酒一二盅,那绝对是大满足了,不过月无圆,水无盈,我明白要想绝对完美那是不可能的。 四肢与草皮摩擦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扔掉手中的鸡骨头朝黑暗处打去,一头黄鼠狼模样的畜生冷不丁冲了出来,见到火光后又转瞬没入黑暗当中。“老章你足以自豪了,连畜生都被你做的饭菜香引来了。”我笑道。本是无心之言,没想到老章眼睛一亮,将吃剩下的饭菜和骨头渣收起来,分成四份,分别做了一个简易的机关。“明天的野味应该到手了。”章学澍抹着额头细小的汗珠道。 “要是野猪一样的大家伙呢,你这点小机关根本不够看啊?”我顶嘴道。章学澍淡然的看了我一眼:“那就当我没说。” ...... 山林的晨间总给我有些仙境的错觉,这也是我为数不多喜欢山林的原因之一,只是今天的早晨除外!“都是你这乌鸦嘴,现在好了,午餐喝西北风吧。”邢璐绕了一圈,发现四个机关陷阱都已经完全被破坏,里面的吃的却一点儿也没留下。 “我要是光靠嘴就能所向披靡了还以身犯险干什么?”虽然对眼前的情况也有些犯傻,但我也不甘示弱,“还有,这大夏天的哪来的西北风,你吹啊!” 就在我们俩习惯性拌嘴的时候,林墨和章学澍已经蹲了下来,头都快撞到了一起。“有些奇怪。”站起来后,林墨轻声道,“你们昨天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所有人均摇了摇头。昨天我们把火堆烧的旺旺的,确保动物不敢靠近之后便无所顾忌的睡觉了。 “我们的火烧的足够旺,那些动物应该不敢靠近才是。”事实上,早上起来我就被依旧燃烧的火堆给热出了一身汗。 “这是一个疑点,还有你看这里。”林墨指着自己刚刚蹲下检查过的那个陷阱,“剩菜没了,但骨头渣子都还在,我不认为动物有挑选辨别的本事。” “还有,四处陷阱几乎都是同样的手法被破坏的,对于动物来说,这太困难了。”章学澍补充道。邢璐见我们一人发表了一条见解,也想凑进来说几句,只是她光顾着跟我拌嘴了,哪有时间思考,憋了半天狠狠瞪了我一眼后,直接给出了结论:“不怕火、会挑选和破坏,那肯定不是动物了,但要说这里有人居住也有些不可思议,只能说我们遇到野人了!” “野人?这可能吗?”我皱着眉头道。世界上有很多国家和地区都有野人出没的发现和记录,且都是言之凿凿,信誓旦旦。在中国,最著名的莫过于神农架野人和珠穆朗玛峰野人的传说,尽管报道铺天盖地,但我对此一直是抱持很大怀疑的,要说非洲大陆有野人有信,毕竟那里至今仍有不少的部落生活在原始森林里,要说中国有野人,我是真不信,即便有,也不是纯种野生的,而是有些隐居者或者落难者。 “也有其他的几种可能。”邢璐白了我一眼道,“我们遇见鬼了。” “我还是相信是野人做的吧。”我挠挠头。 “会不会是猩猩之类的灵长类动物?”章学澍又道。 “有可能,我们这边就有一只猴子。”邢璐笑道。我挑了挑眉毛,明智的选择了禁声。 “这下麻烦了。”林墨咬着下嘴唇道。本来想着昨天天色已晚看不清形势,现在倒好,即便有线索也都被这不知从那里窜出来的东西给破坏了,我们陷入了不知路在何方的尴尬境地,这是深入山林的人最大的忌讳。 又仔仔细细搜寻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后,我颓然的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手摸着石头道:“要是这石头能说话就好了。” “嗖!”林墨跨过我的头顶,英姿飒爽的站在石头上,像俯瞰着她的臣民一样道:“石头上没有线索,那石头以外的地方呢?这片乱石区也就几百米的距离,我们四处走一遍,出了这乱石区应该会有线索。” 我眼睛一亮,林墨的办法的确很可行,无非就是多耗费了一些体力而已,但成功的概率很大!我立马站起来竖起大拇指道:“所言甚是!” “甚是个头,再吊笔袋子老娘把你的肾卖了换iPhone7!”邢璐跨上岩石跟林墨站在一起道。我看了直摇头:“如此悍妇,娶之不幸!”“啪!”我感觉我的后脑勺彻底肿了...... 岭内音书绝(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乱石堆,长又长,乱石尽处是泥塘。看见乱石堆的尽头是一大片散发着恶臭、上面还浮着枯叶青苔的泥塘,我扭头就走,郭毅他们从这里经过的可能性为零。 当我再次回到昨天过夜的地方时,发现林墨已经在那儿了,正躲在一颗岩石的阴影下捶着自己的膝盖,屁股下面垫着一些树叶。“又发现吗?”看到我回来了,林墨笑着问道。 我摇摇头,自然而然的在她身边站定:“你呢?”林墨微微摇头。我把目光往西方望去,现在就看邢璐那边了,要是他们那边也没发现线索,那就真的不知道该往哪走了。明明眼前都是路,却一步也迈不开去,这还真是奇怪得很。 山林无声,山风无声,花草大地俱无声。我和林墨没由来的也都没了声音,各自看着自己的鞋尖。“说起来,认识这么久了,这还是我们头一回组队吧?”我将脚下的一颗石子儿一挑一抽,踢的远远地,那动作堪比职业球员,只是脚法随了国足,本想着踢中一棵树干,没想到直接踢向了远处的石丛。 “嗯,是啊。你期待吗?”林墨难得露出一丝俏皮。我花了半秒钟来适应林墨的这种转变,立即道:“我们是去冒险的,不是旅游,有什么好期待的?不过,期不期待不都已经发生了,就这么受着呗。”看到林墨的表情有些失落,我心有不忍,急忙补充了后半句。 “受?什么受?说你自己是禽兽吗?”邢璐一来就开始恶心我,她的背后,章学澍不停的喘着粗气,相比苗条玲珑的邢璐,章学澍就是一头肥猪。我自动过滤了邢璐的话,朝我来的方向努了努嘴巴:“我那边是一片泥塘子,他们从那儿走的概率几乎没有。” “我那边是密林,没发现很明显的人为折断的树枝。”林墨紧接着我的话道。邢璐听了挠挠头:“这就起了怪了,我们那边倒是开阔的很,但地上没发现脚印啊,是不是?”邢璐望向章学澍寻求证明。章学澍很快点点头。 我回头看了看后方,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总不至于他们又折回去了。难不成真的凭空消失了?“你刚才是说没有发现很明显的痕迹?”想了一会儿,我还是把怀疑的重点放在了林墨找到的那片密林。 林墨似乎明白我想问什么,点点头道:“是的,即便有,那些断口处也都已经布满了青苔和泥土,绝对不是最近一两天才折断的。”“走,去你说的那片密林。”我跃上一块石头道。林墨也跟着跃了上来, 只是眼里还有一些迷惑,待走出去几步路后,她猛然间反应了过来,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惭愧的红:“我真笨,居然没想到这点。”我在前面听到这话,开解道:“你是人不是电脑,不可能方方面面都计算的这么精密,再说了我进山林的次数比你见过的山林次数都多,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嗯,你直接说我经验不够就行了呗。”我不知道背后的林墨此刻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但从她那带有撒娇调皮的语气中不难判断她现在一定是极美的。 林墨因为密林进口处折断的树枝时间太久而认为田超他们不可能从那里过去,她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田超他是有备而来,也就说他往苗岭里面扎不是慌不择路,而是蓄谋已久,田超的背后是谁?是厉永年!自从跟琉璃司火拼了一把后,厉永年就神秘的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他的徒弟、门下突然往苗岭走,令我不得不设想厉永年这段时间也许就藏身在这里!既然早就有人在了,那么那些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树枝也就有了解释。至于脚印,那是一片密林,一天落下来的树叶足够掩盖前一天踩出来的印迹。 这真的是一片很大的密林,树与树之间的间隙只够勉强的挤过一个人,前提是这个人不是强子一眼的胖子!我忧伤的看了一眼章学澍。章学澍似有所感,不满的哼了哼,抬了抬自己的肚子。 “不知道这片林子有多大。”邢璐担心的道。此刻正是晴空朗日,但眼前的密林就像永无天日的地牢,黑黝黝,看不见底。“嘿嘿,你也有怕的时候。”我低声道,低头翻找这手电筒。“咚!”邢璐不声不响的把我一脚踹进了厚厚的树叶堆里。 一道白色的光线在密林中显得那么的特别。不知道前方还是多少磨难等着我们,为了节约电池,我们只开了一只手电筒。“你们这样我怎么走?”黑暗中,我无奈的停下脚步,密林深处,永远都是那些蛇虫鼠蚁的乐园,这对于林墨和邢璐来说无异于地狱,一路上惊声尖叫不断,起初我还觉得有些意思,尤其看到长期一脸冷酷脸的林墨和处处于我做对的邢璐此刻吓得嗓子都快喊哑了,不禁大为快意,不过没多久我就笑不出来了,左右手臂被两人死死挂住,让我连走路都费劲不已。 “老章,你倒是搭把手啊!”见前面的章学澍无动于衷,我急道。若非时机不对,如此齐人之福老子还不想分你呢!章学澍头也不回道:“我负责探路,必须轻装上阵。” “要不我们回去吧?”林墨终于意识到了不妥,微微与我保持一点距离。我摇摇头:“现在说晚了,黑灯瞎火的,每棵树长得又都一样,我们进来时候的路估计都找不到了...对啊,我们认不清方向,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一拍脑袋,随即迅速掏出剩余的手电筒全部打开,一瞬间,黑暗的密林被点亮了。“快找找有什么标记没。”我喊道。 在场的人都不是笨蛋,见我如此行为立马也反应过来了,纷纷从我手里取过手电筒开始四处寻找线索,就连一直惨叫不断的邢璐和林墨也默默地开始一寸地一寸地,一棵树一棵树的找,虽然脸上早已是犹如手电筒的光束一般一片惨白...... “不可能啊!”不知不觉中,我们每个人的距离都在百步开外了,我直起腰敲着自己的后背喃喃自语。密林、黑暗,他们鬼王党的人难道真的跟我们不一样,能通神令鬼?要不然如何能在这么一片密林中来去自如而不留下任何的线索?“这还真是有点梁山好汉攻打祝家庄的味道,找个路都得找半天......”我下意识的把手电筒往上面晃了晃,果然没有红灯笼(《水浒》中梁山攻打祝家庄,祝家庄的人就是以红灯笼为信号在山林里组织抵抗)。“啊!”虽然没有红灯笼,但我却照到了一个一闪而逝的黑影,迅速的避开了我的强光! “怎么了?”离我最近的邢璐吓到,她已经被那这个飞虫恶心坏了,彻底没了那会儿的骄横。“都往上面照,有东西!”我喊道。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说法,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我们的头顶响起。“啊!”林墨和邢璐同时扔掉手电筒尖叫起来,只是声音已经小了很多,她们实在没力气喊了。“喊个毛线劲儿啊!老子又没上了你们!快把手电筒捡起来!”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事后会不会被报复了,“上面有人!”虽然只是看到了一团黑影,但我确定那是一个人,猴子的动作可没那么笨拙! “在那里!”章学澍喊了一声,立马追了上去。“你们赶紧跟着我!”生怕章学澍也消失了,我赶紧丢一句话。听我喊头顶的东西是人,邢璐和林墨一下子恢复了冷静,早已捡起手电筒匆匆从我身边略过。“待会儿找你算账!”邢璐路过我的时候狠狠道,林墨配合的给了我一个白眼。靠!老子没说错啊! “哎!”紧紧跟了几十米,上面终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这下子让我们更加来劲儿了。章学澍来劲儿是因为找到了线索,我来劲儿是因为我没有看错,两个女人来劲儿纯粹因为不是虫子。 四条光束白晃晃的在林间不停的摇晃照耀,就像堡垒上的探照灯。“在那!”这回出声的是林墨,只见她不知什么时候手上握了一块石头,对着树上的那团影子“嗖!”的一声。那团影子显然也没有意识到我们竟然还藏着石头,生生受了林墨一记飞石,发出一声闷哼,再往另一棵树上跃的时候明显动作已经缓慢了许多。 “啪!”石头过后居然是手电筒!邢璐有样学样,把手中的手电筒当成暗器扔了出去,之后是我和章学澍。手电筒依旧发着光,所以我们很容易找到捡起来,再重新扔出去。“卡拉拉!”终于树上的那团影子一个趔趄被我们打了下来,“嘭”的一声后,重重的摔进树叶堆里。 我们立马从四面八方朝阴影掉落的地方涌去,我离得最近,最先抵达,毫不客气的扑上去将他的手反扭。“轻点儿!都一把老骨头了,断了咋办?”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从我身下传来。此时,林墨也已经拍马赶到,手电筒一照,愣住了:居然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 岭内音书绝(三)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苍老的皮肤,饱经风霜的脸上,一条条的皱纹纵横交错,双手双脚微微颤抖,嘴巴一开一张,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嘴里只剩下四五颗发黄的牙齿,一开口说话,应该会满嘴跑风。一双眼睛深深向里凹进,刚好一阵风吹过,双眼开始流眼泪。骨瘦如柴,手上已经皮包骨头了,脸上高高的颧骨。显然,这是一位年迈的老人。 我伸手在老人的脸上狠狠拧了一把,干涩、粗糙,手感不能再差。“是真的。”亲自验证后,我不得不承认我们追了一路的家伙居然是个看起来走路都不稳的老头儿。“妈的,这下脸丢大了。”我挠挠头道。 “小子,坐上瘾了是吧?还不快从我身上滚下去!”老头儿哼道。我没搭理他,等到所有人都过来之后我才拍拍屁股站起来,顺便把趴在地上的老头儿拉起来。“咔擦!”我毛骨悚然,连忙松开他的手道:“我不是故意的,手断了别赖我,是你自己骨质疏松......”“说什么呢,我踩到树枝而已。”一路小跑过来,章学澍还在喘气。“他娘的!”我低骂一句,又将老头儿的胳膊握在手里,就像握着一根擀面杖,嗯?为什么是擀面杖而不是软面条?我来不及细想其中的原因,只知道这回,我不是去扶他而是怕他突然跑了。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邢璐迫不及待的问道。老头儿抬起头,借着光束,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凝视了许久,半晌才悠悠的叹口气道:“时代果然是变了,看看你们这队伍,两个女人,一个胖子,还有一个没头脑的。”拢共只有四个人,谁对应谁一目了然,我当即大怒:“谁他妈没头脑呢?”刚想发力,突然感觉手中的“擀面杖”瞬间变成了粗木棍,然后我的视线就上下颠倒了,我被一本KO了! “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走这么近,走的近也就算了,居然一点儿防备都没有,你不是没头脑是什么?”老头儿再度恢复到了老态龙钟的模样,林墨他们已经把他团团围住。 我坐在地上发愣,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摸到的是擀面杖而不是软面条了,这是一个受过长期锻炼的人,都老成这样了肌肉还那么结实,年轻的时候那得多恐怖?“喂,你没事吧?摔傻了?”见我迟迟不站起来也不说话,邢璐道。我瞪了她一眼,站起来道:“小心点,这老头儿是个练家子。”“我们眼又不瞎,都看到了。”邢璐揶揄道。 眼前的老头儿看似弱不禁风,但我们谁也不敢再小觑他,没人愿意当第二个我,老头儿也乐得自在,索性站着打起了瞌睡,嘴角的口水已经拔丝得老长。一阵风吹过,他浑身激灵了一下,舔舔嘴巴,眯着眼睛道:“你们还在啊,听老头一句劝,快回去吧,这里不是人来的地方。” “您老不就在这儿嘛。”我对林墨突然之间的礼貌有些不解,出于对她的信任,我佯装不知,跟我同样处境的,还有章学澍和邢璐。没想到老头儿对林墨释放出来的善意没有任何的反应,抬起头看着被树木遮盖的天空叹息道:“这里住的只有鬼,没有人。”说完,缓步往回走去,我们也没敢阻拦,紧紧跟在他身后。“嘿嘿,老头子我已经做鬼大半辈子了!”听得我心头没由来的一阵心悸。 在老头儿的带领下,我们出来的时间跟进去的时间严重不对等,仅仅四五分钟就走完了我们花十几甚至几十分钟才走完的路程。走出密林,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似有若无的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我们四人已经完全确定,这老头儿果然知道穿越密林的方法! “沿着原路返回,我就不送了。”老头儿指着前方道。刚才密林里视线不佳,我这才发现原来老头儿比刚才更邋遢、更不修边幅,发黄的牙齿上沾着好几片青菜叶,深深的褶皱里塞满了泥灰。实在难以想象,眼前的这人居然就是刚刚把我一跤撂倒的这座密林的“护山神兽”! “这回脸丢大发了吧。”章学澍有点儿幸灾乐祸的说道,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无比的严峻。我郁闷的撇撇嘴:“不用你说老子也知道。” “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林墨主动迎向阳光,沐浴在其中,闭着的双眼上眼睫毛微微跳动,几个深呼吸后睁开眼,看向眼前这个邋遢老头子的眼神宁静而又敬佩:“请问您是不是姓‘常’?”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一般,老头子的身子明显一抖,佝偻的后背也似乎挺拔不少,流露出眷恋而又回忆的表情:“姓不姓‘常’吗,有多久没人问我这个问题了?十年?二十年?应该有小半辈子了吧?” “怎么回事,你还真是神通广大,这种深山老林也有熟人?”我拉着林墨的手低声问道,“都说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识,你是得有多富?”林墨白了我一眼道:“常老爷子说你没头脑你还真没头脑啊?”我不乐意道:“你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啊,你看看这两位,他们就知道了?”邢璐和章学澍听了脸不由得一红,纷纷别过头做眺望远方状。 林墨冲常老爷子微微点点头道:“老爷子刚刚不是说了嘛,他‘做鬼大半辈子’了,老爷子既然想让我们离开,就没必要说谎或者语出惊人,这样只会更加激起我们的探知欲。”“你是说,他真的是鬼?”邢璐心虚的看了一眼常老头子,烈日之下,还有影子,不像是鬼的样子啊? “我们进山是为了什么?”对于我们三个人集体变傻,林墨也是颇为无奈。还是我最先反应过来,只是有点过激,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是说他是鬼王党的人?”“做鬼大半辈子”的意思就是加入鬼王党已经几十年了!在我的提醒下,邢璐、章学澍终于纷纷醒悟,悄然散开,将常老头子围在中央。 “不用围了,他要走我们肯定拦不住,连小郭都被他制服了,何况我们。”林墨叹口气道。“你是说郭毅是被他给......”我的嘴巴能够塞下一枚鸭蛋,但转念一想,要是连郭毅都栽了,我被他摔了一跤似乎也说得过去不是? 林墨点点头:“常老爷子,我是现任琉璃司的主事人,也是邵长邦的弟子,我师父在世的时候没少在我跟前唠叨你们的事。”“他们的事?难道说......”刚闭上的嘴巴又再一次张开了。林墨点点头,联系到老爷子和林墨刚刚说的那些话,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八怪之一,“常傻子”常厚振! “不愧是邵长邦的弟子啊,嘿嘿!”老头子咧嘴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他的身份。“不光是我,其实这两位也是师父的弟子。”林墨指了指邢璐和章学澍道。常厚振摇了摇头:“别以为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狗屁弟子,只不过是邵长邦捡回来的弃儿罢了!”此话一出,除我之外的人均怒容隐现,只是林墨更好的隐藏了起来。常厚振像是没看到一般,自顾自说道:“都说我是傻子,我看他才是傻子、疯子,哈哈,看看他,最后落得什么下场,穷得连块棺材板儿都买不起!” “你现在的下场似乎也好不到哪去。”我冷冷道,“可以预见,你死了之后别说棺材板儿了,连个收尸的都不会有。”关于邵长邦,我知道的都来自于白俊升,只知道他是白俊升最佩服的人,白俊升什么样我再清楚不过,他佩服的人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 “不错!”邢璐特意跑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老头子死的太早,那时候我们都还只是一群苦哈哈的穷酸,他收养过的人大部分也都失联了,但你现在可以去看看,他的骨灰盒换成了紫檀木的,墓地是最大最中央的,上面的供奉四季不断,不想你,活着跟个死人一样!”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了臧克家的诗。 最初常厚振被我和邢璐的一唱一和气的胡子乱抖,但也只有那么一会儿的工夫,静静地听完我们的反驳和讽刺,出乎意料的,他没有愤怒,反而哈哈大笑,紧张的气氛也为之一松,大踏步冲我的位置走来,我和邢璐神经一下子紧绷了,准备联手抵抗。吃过亏的我准备先发制人,伸手向他抓起,没想到老头儿身子骨还灵活的很,把自己当成陀螺一个三百六十度转身,避开我的同时,一只手已经搭在了我的肩上:“不用那么紧张,几十年没出这大山了,也不知道外面世界什么样儿了,难得来了你们这几个小家伙,就陪老头子我聊会儿天吧!” “荣幸之至!”林墨露出了一丝胜利者的笑容。 岭内音书绝(四)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天空已经换了色彩,湛蓝色被抹上了墨汁,黄色热浪披上了白色柔纱,距离我们跟着常厚振离开已经整整一下午了!老头子最初领我们进的是一处山洞,洞里面倒是整洁干净,只是弥漫着一股子酸臭味。“年纪大了,不爱洗澡。”常厚振不以为意的说道,声音虽然小,但依旧回声阵阵,余音绕梁。我和林墨感到口干舌燥,精疲力竭,对面的老头儿就像是一块永不饱和的巨大海绵,不知疲倦的吸收着这几十年来的世界变幻,浑浊的双眼越来越精亮,最后甚至变得闪闪发光。 “这么说,最后那个叫特朗普的疯子赢了那个叫希拉里的骗子?”常厚振挥着干枯的双手道。“啊,是啊,老美算是完了,时时刻刻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啊!”我艰难地咽着口水,往四周看了看,想要吞下一片大海。 “水深火热?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挤破头的想要过去?”章学澍冷哼一声,不同意我的观点。我“噌”的站起来,怒斥道:“老子口干舌燥,洋洋洒洒讲了一下午你不帮忙不说,还过来拆我台,老章你什么意思?”然后趁机往洞口走去,“不说了,不说了!” 一出山洞,清新的空气充斥我的鼻腔和脑门,我的大脑瞬间清醒不少,顺着来时的路,我慢慢地往回走,记忆中不远处应该有一条小溪。相比常厚振几十年的自我放逐深山,一下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把山外的世界描述清楚,我们只是拣着紧要的,跟常厚振个人相关的说一下,比如八怪、比如六脉......至于最后的老美选举纯粹只是自己嘴巴欠而已。说不定在常厚振眼里,奥巴马只是一匹马,苹果只是用来吃的。 身后响起脚步声,我扭头一看,林墨也出来了,掬起一捧水,任由它从我的指间滑落:“老头子肯放你出来了?”林墨用水拍了拍脸,苦笑道:“这不还有两人在吗。”脑海中浮现出邢璐、章学澍的苦瓜脸,我一阵欢乐。 “郭毅到底被弄到哪去了,那个洞不大,在你口若悬河的时候我趁机溜达过,根本藏不了人。”我抹把脸道。林墨看着手里的清水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低下头小口小口的舔着喝,就像一头梅花鹿在饮水一般,安静而又祥和。“不管弄到哪,我都会找到他的。”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但林墨却像是在说着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一样,“回去吧,我怕小璐他们招架不住。”我把手甩干:“那倒是,那婆娘骂人还行,要聊点干货嘛,就呵呵了。” “这么说,朱晋三那小子也死了?”走到洞口附近,常厚振些许苍凉的声音传了出来。“是的,临死前还狠狠坑了一把地龙会、特课和茶语山庄。”邢璐嘴上带着笑意,见我进来了,指着我道:“忘了说了,我们三个是邵长邦的徒弟不假,这家伙也是货真价实的白俊升的人。” 妈的,才离开一会儿就把老子卖了一个干净!我心中大骂。之所以不说出我的底细,不就是为了防止常厚振翻脸嘛,毕竟白俊升干的事儿在他们眼里那可是十恶不赦的。“嘿嘿,白俊升那么狡猾的一个人怎么用了你这么一个没头脑的?”没想到常厚振一点不恼,笑道,“白俊升啊,我归山前就预感这小子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干这行是为了发财,他干这行是为了活命,命活了,自然就不愿意继续做这一行了。那个什捞子的特课是他搞出来的?” “是啊,您听说过?”事已至此,我只好老实交代了。常厚振摸了一把弯曲的胡子,只是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你们既然能来到这里,那鬼王党现在怎么样了?” 我刚想回答,却被林墨阻止了:“您是鬼王党的老人了,不知道你们鬼王党发生了什么事?”常厚振轻蔑的笑了笑:“鬼王党的老人?就现在这批人?嘿嘿,我才不稀罕!我几十年不出山可不是瞎说的,说起来鬼王党变成什么样了已经不关我的事了。”此话一出,邢璐和章学澍明显松了一口气,我这才反应过来邢璐和章学澍之前可是卧底了很长一段时间在鬼王党,可以说鬼王党变成这样,他们居功至伟,要是常厚振还把自己当成鬼王党宿老的话,对他们可是大大的不利。能让一个做了几十年鬼的人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其中的故事很值得探究啊!常厚振跟白老头儿是同一辈儿的,那个时候我记得鬼王党的话事人是叫什么赵东旭的,厉永年还在苦熬日子呢,后来赵东旭失踪了,厉永年才上的位,难不成常厚振也是在那个时候离开的鬼王党? “常老,你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喜欢打听八卦,也知道很多八卦,不管时隔多久,只要跟六脉相关的事情,我们琉璃司都有兴趣知道。”没等我问出口,林墨已经开口了。常厚振斜了一眼林墨道:“所以你们琉璃司都是女人,八婆的很。”林墨浅浅一笑,并没有把此话当成是讽刺:“职责所在。常老,我想向你证实一件事......”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但我不会说。”常厚振阻止林墨道,“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代表的是鬼王党,要是我说了,那我这几十年的坚持算什么?人啊,就怕自我否定。” 林墨点点头,其实常厚振的话已经证实了她心中的想法:“那我换个问题,郭毅在哪儿?”常厚振原本略带伤感的脸上一下子精彩起来:“你说一两天前的那个小白脸啊,他被我打晕后直接扔到公路上去了,这会儿应该被人救起送医院了吧。”听完此话,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虽然没少郭毅的战力很可惜,但至少他没落到田超他们手里。 “咕咕咕”常厚振罕见的红了脸,枯瘦的爪子一把抓住章学澍的衣领:“小子,要晓得尊老爱幼,现在我肚子饿了,快去弄点吃得来。”章学澍哪肯轻易就范,瞪着我道:“瞧他那瘦猴样的体型,绝对比我擅长山林捕食。”还没等我骂回去,常厚振就喝道:“我就要吃你小子弄的,快去!”章学澍没法子,一路嘀咕到洞口才突然跳起来:“哦,我知道了,昨晚偷吃东西的就是你!怪不得那些陷阱没法用!”当场被戳穿,常厚振的脸更红了,只好吼道:“还不快去!” 章学澍找吃的去了,常厚振一句“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后打起来瞌睡,不一会儿,口水就顺着他的缺牙处一泻千里,朝四面八方翘起的胡子因为口水的湿润一下子变得整齐了不少。 “哎哎,你到底想问老头子什么问题,跟他当野人几十年有什么关系?”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明知道老头子假寐居多,我也管不了了。 林墨一副我早就料到的表情:“这是在问我要情报,你知道我们琉璃司的规矩吧?”我脖子一梗:“还跟我做起生意来了,我连那拓片都买一送一给你......”林墨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偷偷看了一眼常厚振,发现他依旧口水如流,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赵东旭很可能不是隐退而是被厉永年杀死的,现在我能肯定了,厉永年为了上位夺取鬼王党,亲手杀死了赵东旭!”“咳咳咳!”常厚振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身子像筛糠一样抖了几下,知道装不下去了,索性睁开眼站起来:“我出去透透气。”佝偻远去的背影,萧索而又落寞。 “我还是不明白,这跟常厚振几十年藏身山林有什么关系?”等到已经看不到常厚振的背影,我才说道。 “常厚振跟田文重就像罗觅跟吴乃定,他们本是赵东旭下面最强大的两大助力,我猜田文重的死应该跟厉永年也脱不了干系,厉永年想上位,必须先撅了赵东旭的左膀右臂,可能田文重的死让常厚振看出了什么端倪,至于他为什么没有阻止事情发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也许是他根本来不及,也许是他明白已经事不可为。总之,在那之后,常厚振彻底消失了,一直到今天才被人发现。”林墨一直盯着洞口悠悠地说道,“他在这里潜伏几十年,是因为鬼王党最初的基地就是在这片大山里,云南抚仙湖那里是厉永年上位后主动搬过去的,应该是害怕吧,毕竟自己在这里杀了自己的师父。”堂堂鬼王党老大,却还害怕鬼神,真是有够奇葩的!“越是成功的上位者,越是敬畏天地。没看到绝大部分的富豪都要在家布置风水局吗?”看出了我心中所想,林墨说道,惊得我一愣一愣的:“你会读心术早不跟我说?” “为了守护鬼王党而坚守几十年嘛!”我叹道。常傻子,常厚振,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寻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章学澍回来的时候有点儿狼狈,衣服开了襟,头上顶着好几片树叶,牙齿有点发黑,我推测是刚吃了泥巴,好在手上拎着俩小动物不至于太没面子。实际上,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待他走近,我才听到这家伙居然还在哼着小曲儿:“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中间还抱着一个胖娃娃......” “你眼瞎啊,这不是松鼠和兔子吗?”我吐槽道。 “你给我滚!”章学澍已经麻利的开始扒皮去脏,“歌词儿能随便改吗?”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老子正不想帮忙,正好。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老章,知不知道你唱的那是啥,又是鸡啊鸭啊,又是小孩子的,这歌可是描述了双性恋兼恋童癖的放荡生活。” “啪!”一团红白黑各色相间的玩意儿拍在我的脸上,触感有点湿,闻着有点腥,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兔子肠子,破口大骂:“我擦,老章你不得好死!” 生火、劈柴、摆筷——其实就是两根细一点儿的木棍子,在众人的协调合作下,很快就到了开饭的时间。兔子的肠子很恶心,兔子的肉却是很美味,在章学澍的一双巧手下,我们几个风卷残云般打扫了“战场”,就连一项斯文的俩女性最后也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矜持,为啥?再细嚼慢咽她们只能吃骨头渣了! “我说小家伙,考虑一下留下来陪陪老头子我?”常厚振将每个指头都舔一遍,“我不会让你白陪我的,我把自己这身本事教给你怎么样?”章学澍的眼皮子不停地跳动着,他实在没想到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人喊他小家伙,最重要的是,现在谁还学那些所谓的“武功身法”?揣把菜刀都比那“武功身法”管用的多。“好,我准了!”没等章学澍回答,邢璐就擅自做主道。 “不成不成!”章学澍一下子站起来摆手道,却被邢璐又摁了下去,一屁股坐了一个敦实,“只是老章这把年纪了,骨骼也不清奇,学武就算了,咱换点实在的。”“实在的?”常厚振皱着眉头道。 “我先来问你,如果我们明天要进那片林子你还在拦着吗?”邢璐炯炯有神的盯着常厚振。郭毅被他消无声息的“做掉”,证明田超一行人的的确确来过这儿,常厚振这是在给他们才屁股呢,我们千辛万苦过来肯定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要是到时候常厚振中途插一手,那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从他能放到郭毅,再与我不相上下来看,即使他是使了阴招,但也说明他能力犹在,用一个章学澍兑掉一个“八怪”,这买卖划算。 “老章,还是牺牲你一下吧,难得他老人家看上你......”我假惺惺的叹息道,心头却是大为快慰:让你老小子用肠子丢我,现世报来了吧? “有你什么事儿?我倒是想让你留这儿来着,可谁让你这么废,身手最烂不说,连个做饭都不会。”邢璐句句诛心,字字恶毒。好在我已经百毒不侵,乐呵呵道:“幸好我不会做饭,我骄傲!”气的两人直翻白眼。 “我还没答应呢,你们讨论的这么愉快干吗?”常厚振扒拉着吃剩下的骨头道。“那你答应吗?”两人异口同声道。常厚振手一顿:“我不同意。”然后乐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等你们一回来,这小子肯定就溜之大吉了,老头子我年纪大了,他要是三天两头的跑我可吃不消。” 就在气氛即将因为常厚振的一句话而陷入僵局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林墨终于发声了:“老爷子,其实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吧,当初他们可是抛弃了这里,现在他们因为过不下去了又灰溜溜跑回来了,他们只是把这里当成了避难所,早晚还在离开,你不觉得这是对你们老一辈鬼王党的亵渎吗?” 常厚振的眼神眯了起来,几乎快闭上了:“不管他们是避难来了还是衣锦而归,一笔写不出两个‘鬼王党’来,他们终究是鬼王党,你们终究是对手。”林墨秀眉终于不可避免的皱了起来,低头思付了一会儿,再次抬头眼里已经没有了困惑:“老爷子,您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我们只能把您绑起来了。” 原本还算融洽的谈判一下子陷入紧张,邢璐和章学澍默默地站了起来,白天是因为敌我关系不明,不想进行无谓的斗争才偃旗息鼓,真要打起来,四个青中年对付一个老头子还是能够的,现实不是电视,扫地僧们没有生存的空间。 “嘿嘿嘿,哈哈哈!”老头子冷不丁的大笑让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甚至都起了鸡皮疙瘩,接下来是不是该突然发难了?我警惕的看着常厚振。“我知道了,你们的心志很坚定,老头子我自问没这个能力。” “这么说你同意了?”林墨微笑道。 常厚振没有回答,自顾自道:“有肉无酒,一大憾事啊!”他已经忘了就在昨天,他还吃不上一顿烤肉。这人哪,就是喜欢得寸进尺。 “酒是肯定没办法了,但肉这几天还是能够保证的,老章这几天还是会跟在你身边。”邢璐又一次替章学澍拿了主意,章学澍只能遗憾的叹了口气,首次觉得自己一身厨艺实在是个累赘。 “哈?就这么简单?不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鬼王党吗?”我有点发懵。常厚振已经侧身躺了下来:“打又打不过,我还能怎么办,越老越怕死懂不懂?我早就已经看不到当初我们那个鬼王党的影子了。” 我撇撇嘴:“敢情好的不好的都让你给说了,老子还吐槽个屁啊!”章学澍则在默默的念叨:“早知道这样刚才就该放点儿老鼠药进去。”嘿嘿,这鸟地方别说老鼠药了,老鼠屎都不一定找得到。我乐了。 金光四射,天高云淡,一如既往的好天气。林墨又检查了一遍被困得结结实实的常厚振,带着歉意道:“常老爷子,实在抱歉,您老是反悔了老章一个人不一定搞的定,只好委屈你两天。”常厚振大方的摇摇头,露出为数不多的牙齿:“理解,理解,嘿嘿。”“这几天把他当亲爷爷伺候着。”邢璐受感于常厚振的“高义”,大声对章学澍道。我憋笑道:“还爷爷,他俩的岁数差距也就刚好认个父子。”“滚!”在场所有人瞪眼大吼。 没了常厚振在背后装神弄鬼的捣蛋,我们心头的压力卸去不少,又有了昨天那一次的探路,所以这一次我们走的还算顺利,虽然还是在林子里绕了大半天,走了不少的冤枉路,但我们还是“顺利”的在太阳快下山前走出了林子。“有谁能想到,我们居然要花一整天的时间!”望着小半个身子已经躲在山背后的太阳,我欲哭无泪。 “今天不走了,明天再走。”林墨果断道。一行人人疲马乏,这样找上去无异于去找死。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路从山林里穿出来,我也抓了一路的鸟,这会儿刚好坐下来给它们超生。两个女的见不得这血腥场面的早就远远地逃到一边,等到鸟毛一地,肉香四溢的时候,又自觉地朝我这儿围拢,在我鄙夷的目光中,堂而皇之的大嚼特嚼。没了章学澍的手艺加工,味道着实原味纯天然,可惜了这一群不知名的鸟儿。 吃干抹净,诸事已毕,就在我准备头枕大树的时候,邢璐将我拉了起来:“这儿说不定离他们很近了,得有人守夜。” “哦。”我应道,再一次坐了下去,屁股还在半空就又被拉了起来,邢璐气急败坏道:“哦什么哦,我说得有人守夜,说的就是你!你!你啊!”我撇嘴笑道:“就你们困,我不用睡啊?”邢璐噘着嘴道:“就没见过你这样小气的男人。没让你守一整夜,你前半夜,我后半夜。”我眯着的眼睛总算是睁大了一点,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行了,赶紧睡去吧,我一分钟也不会给你多睡的。” ...... 再次睁眼已经日上树梢,迷糊的站起来往边上一看,两个妞儿早就没了踪影,女人都爱美,估摸着出去梳妆打扮了。“咚!”脑后一击就把我打清醒了,我摸着后脑扭头一看,一颗蓝色的果子落在一旁。“赶紧吃,早饭。”邢璐举着只剩一半的果子道。 “这啥玩意儿,有毒不?”我拾起来掂了掂。“爱吃不吃,老娘还舍不得给你呢,野生蓝莓懂不?”印象中,黔东南这块儿好像是挺多种蓝莓的。一咬,酸涩而微甜,味道还不赖。咂摸一下嘴巴,我伸出脏兮兮的手:“还有没,给我来一打!” “噼里啪啦”,邢璐等的就是我这句话,无数的黑点劈头而下,砸的我生疼,定睛一看,狗屁蓝莓,都特么石子儿! 无限风光在险峰(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丢完石子儿,吃完蓝莓,在邢璐的大笑声中,我们再次上路了。有了昨天那密不透风的密林洗礼,再艰难的道路在我们眼里难度系数都降低了很多。“呼啊!”我愉快的吹了一声口哨,回头道:“快过来看,咱的运气来了!” 估计是田超他们对身后的那一片密林太自信,到了这儿后连起码的掩饰痕迹都懒得弄了,地上到处都是明显的脚印,两边还有一些现代文明的遗存:塑料袋、包装盒、有着牙齿印的果核...... 目及之处,这里原本应该是一大片高矮不一的杂草灌木,就像一张没有边际的绿色毛毯,将黑红的土地全部覆盖——除了我们脚下的这一小片狭长土地,醒目的红黑色就像一条三七分的发际线,将绿色的毛毯分成了左右两边,鲁迅先生说得好,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眼前这有一条被人硬生生踩出来的路! “这下简单了,顺着路走就行了。”邢璐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下来,让原本爱美而又矜持的两个妞儿彻底放下了美女包袱,睡得是泥巴地儿垫吧几片树叶,吃的是半生不熟带着血丝儿的兽肉,白皙的皮肤也裹上了一层清灰,起初两人还哀怨不已来着,后来也只好忍着了,因为没了那些捧臭脚跪舔的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们,她们的抱怨根本换不来我们的一丝同情。 “我们现在已经在人家的势力范围内了,一定要打起精神。”林墨好心提醒道。我和邢璐面色严肃的点点头,事关自身,谁也不敢马虎。 红黑色的小路弯弯曲曲,绕过山石,跨过泥坑,领着我们一直往前走,在翻越了不知道是第几个山坡的时候,眼前的景色终于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绿草泥巴路,不再是红泥甩裤腿,取而代之的是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破屋烂瓦,看破旧程度和房屋样式就知道肯定有时隔好几十年了。 “到了!”我随口道,邢璐眯着眼道:“知道,我们看得见。”尼玛,这婆娘,早晚撕烂她的嘴巴!我心里愤恨不已。 我们找了最近的一间房屋蹑手蹑脚的进去,已经到了田超他们的藏身之处,我们不得不变得更加小心。屋内散发着一股木头腐烂的霉味儿,地上有一个破碎的陶瓷水壶,里面还盛这一些水,一些个细如丝的红色小虫子正疯狂扭动着它们的身体,我知道,那是蚊子的幼虫,叫孑孓。将随身的东西随手一放,吞了几把早上留下来的野生蓝莓,这一天的午餐就被我们这样不负责任的糊弄过去了。“鬼王党在这里经营一定很久了,这足够够得上一座小村落了吧。”我擦了一把嘴巴道。 “鬼王党从成立以来就没离开过,一直到厉永年手里才迁走的。”林墨顺着我的话道,“其实不光是鬼王党,据我所知,地龙会、天机门也是如此,只是他们一直不曾离开,里面的建筑自然也是与时俱进,不像鬼王党,厉永年带着人一走,这里的时间就静止了。” “从外面这么安静来看恐怕这里的人应该不会太多,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连个守备都没有。”邢璐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又懒得跟我废话,早就溜达出去在附近晃悠了一圈,进来说道。我透过门板之间的缝隙往外望去,的确安静的可怕,像个活死人墓。“许是他们对自己这个‘老宅’的安全隐蔽性很有信心。”“没人也好有信心也罢,不管怎么说,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林墨已经“吃饱喝足”,站起来道。 我们尽量贴着残垣断壁行走,将自己隐藏起来,地方虽然大,但我们并没有漫无目的地寻找,这里的脚印比来时的那条道路更加的明显,我甚至都能看清楚地面上的那曲曲折折的鞋底花纹。刺眼的阳光一下子消失了,我抬头一看,我们已经走进了一座山峰的阴影里。这座山峰大约二三十米,作为山峰来说实在是有点拿不出手,但地势却是极其的陡峭,这里也是整个鬼王党“村子”的最北边了。 “脚印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了,我们离他们不远了。”林墨小声提醒着我们。其实不用林墨提醒我们也都知道怎么回事了,我更是早早的躲在了一面只剩半拉的土墙后面,警惕的瞅向四周。“出息!”身边传来邢璐不屑的鄙夷声。 “拉倒吧,你有出息躲我身边干什么?”我反驳道。 邢璐回击道:“我是女的!” “靠!现在才想起来自己是女的,前三十年干嘛去了?”我毫不示弱。......“今天老娘跟你拼了!”“葵花点穴手!”...... 一场闹剧终于以我展现“好男不跟女斗”的大男人气度所告终。“赶紧找人去!”脸上挂着两条像猫挠出来的红印子,我大咧咧的说道。在我们斗嘴升级为动手的过程中,已经习以为常的林墨全程无视,一个人默默地转悠了大半圈。“怎么样,有发现吗?”我小声道。 林墨将头发往后面一拨,横了我一眼道:“现在想起来要轻声细语了?也别装了,刚才你们那么大动静也不见有人出来看看,这里应该是没人在。”“不可能啊,这可是鬼王村最后一块地儿了。”我擅自做主,给这地儿取名为“鬼王村”。林墨也有点挠头:“该查的我都查了,肯定没漏下的,除非......”林墨把目光对准了背后的那一座险峰。 “喂喂喂,你这除非可是有点不妙啊!”我的脸色唰一下就垮下来了,要是田超他们真的一开始就在后面的山峰上,那么居高临下,我们岂不是早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了?之前的那些鬼鬼祟祟的动作显得是那么的可笑。 “墨墨,有人来了!”邢璐飞奔过来道,头发在风中彻底凌乱了。我的脸这下子彻底白了,我记得,邢璐探查的方向就是那座山峰的脚下。“几个人,还有多远?”关键时刻,还是林墨比较镇定,迅速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一个人,马上到山脚了。”邢璐飞速说道,整个人跟烤熟似得白里透红,呼呼喘着大气。“一个人?”我一下子腰也挺了,腿也直了,说话也不哆嗦了,“三对一,怕个卵啊!” 邢璐对我欺软怕硬的小人样很不满,眼珠子都快翻没了:“来的人是你的老相好田超,还有除了他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五六只飞僵。”我像漏了气的气球瞬间萎靡,大喜大悲下,情绪有点不稳定,吼道:“你特么故意的吧,说话不能一次说完?”没想到邢璐居然无耻的承认了:“是啊,我是故意的。我在鬼王党待了也很长一段时间了,是死人还是活人我还是能看出来的。”后半句话算是断了我接下来对她是不是眼神不好,那不是飞僵的质问。 “其实死人比活人好对付多了,不过断头而已,没那么多小心思。”见我们已经斗嘴完了,林墨插话进来鼓励道。是啊,除了不怕疼不怕“死”之外,飞僵也没什么不是吗?人都会被一些难以理解的事务影响,既然束缚了自己的行动力,可在场的我们对飞僵早就见怪不怪了,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仓皇后,现在的我不应该平和的对待这些能跑能跳的“死人”吗?“好!看我去收割头颅!”我一拳砸在自己的左手手掌上,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原本就不远的距离在我们双方主动的接近下在不断地缩短,然后我脸上的怒气也越来越盛,扭头吼道:“这是五六只吗?明明是十五六只才对!老子可让你给坑惨了!”邢璐怒道:“老娘还不是一样陪你跳进来了,也不动动你那少的可怜的脑细胞,坑人能把自己坑进来?”我一听有理,火气消下去不少,不过在即将交锋的刹那又往另一边扭去:“嘴瘾倒是过了,只是我们怎么砍人家头,用手拧巴?”林墨也是一愣,迅速塞给我们一人一把匕首:“用这个。”拿着匕首,我心里哀叹:进山时就应该搞几把大砍刀的! 山脚前面两百米的空地上,双方已经拉开了阵势,两军交战,先说嘴炮,况且我还幻想着策反眼前的这个人。“大便超,听我说,咱没必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你知不知道你爷爷就是被厉永年那龟儿子设计害死的。”关键时刻,即便没有证据我也信口开河上了。 “我知道,那会儿我虽然只是个小屁孩儿,但又不是傻子,多少能看出点异样来,不然我也不会离开鬼王党到侯森的老铁拳里去混。”我的话没有起到预计的效果,田超的表情依旧很平静,“还记得我那时候的话吗?”我点点头:“记得一字不差,要不要我给你背诵一遍?” 田超摇摇头:“记得就好,记得就好!既然记得你还过来说明你已经做好跟我打一场的准备了,还嘴炮什么?”然后仰头看天:“老头子已经死了几十年了,死了就死了,报仇没意义,但我不能让还活着的人因我而死!”我心下凄然,田超指的是被厉永年不知道关在哪里的老婆! ps:因公出差一周 无限风光在险峰(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就在田超仰天长叹之时,邢璐已经如灵蛇般出动了。乘其不稳攻其不备,历来就是打架的金科玉律。“真卑鄙!”我和田超同时发声,随即意识到我跟邢璐貌似是一伙儿的,于是在旁边林墨的讶异中,红了红脖子:“咱赶紧跟上。” 眼看即将形成老子梦寐以求的群殴局面,没想到田超也不笨,瞥眼我和林墨风风火火的往这边赶,立马以面门被踢一脚的代价脱出战局,一把抹去脸上淡淡的鞋印子,田超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伸手一指,四周那几只飞僵就活络起来了,快速地冲我们跑来。“妈的!”我碎了一口痰,一瞬间群殴的大好局面就变成了被群殴了,好在我们都有心理准备,纷纷掏出匕首,准备收割人头。 手起刀落,潇洒写意,然后匕首稳稳地卡在了飞僵的脖子上,任我怎么使劲,都纹丝不动,我避开飞僵的手臂横扫,哭丧着脸:怪得不古时刽子手是个职业,这砍头当真是个技术活儿,没点窍门是不行的。 身后的娇喝声此起彼伏,我知道那是林墨和邢璐正在御敌,声音高亢洪亮,不见丝毫颓丧之气,这是为何?我赶紧往后跑了几步,暂时退出战圈,准备现学现用。目及之处,两只飞僵已经成了她们的刀下亡魂,正好一人一个,此时林墨正在收割第二颗人头。只见她手腕一抖,匕首不用砍而是用刺,手法熟练如穿花蝴蝶,一连十几次刺下去后,飞僵的脖子已经被捅穿了大半,紧接着,林墨一个侧踢,身形舒展如展翅凤凰,只听得“咔擦”一声,我知道飞僵的脖子已断。倒地的飞僵还试图站起来,奈何林墨根本不给它机会,扑上去两只脚一脚踩胸膛,一脚踏额头,一弯腰将已经断了一半的脖子彻底割了下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根本没给飞僵任何机会。 “呼!”一声尖啸传来,剩下的三只飞僵齐齐顿住,转身往田超身后站定。田超的面容很复杂,他没料到以往战无不胜的飞僵大队在俩女子眼里就跟豆腐大白菜差不多,予取予求,眨眼间就损失了一半,回去没法跟厉永年交代了。我的面容也很复杂,二比一比零,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一只飞僵都没放倒,还得偷溜出战场偷师她们,结果还没派上用场呢,人家玩不起鸣金收兵了,好在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田超身上,我没有受到她们的嘲笑。 “我说什么来着,死人终究是死人。”田超摇摇头,语气里透着一丝幸灾乐祸,不经意的扭头往山上看了一眼,许久不见动静,微微皱眉。那一声尖啸之后,山上的那一位再也没有发出过任何的指示和命令。 “还打吗?”在场的都不是傻子,田超的动作和话语都在向我们提醒他在等什么指令,所以我才有此一问。田超回过神来,看了一下我们又看了一下山顶,最后无奈的笑笑:“我们不都还好好站着嘛,干嘛不打?”“哼!不见棺材不落泪!”邢璐对田超之前的“调戏”还很反感,一听还有打人的机会,率先出阵,田超不敢怠慢,忙招呼剩下的三只飞僵一起,于是在短暂的休战后,再次出现互殴场面。 这一回我充分吸取了教训和林墨她们的战斗技巧,改砍为刺,对着过来的一只飞僵就是一顿乱刺,结果用力过猛,一刀刺下去居然直接扎进了脖子里,匕首被死死的嵌在了脊椎上,一时难以拔出。“我靠,老子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几次拔刀不成,我只得在飞僵的臂膀抡过来之前推出它的攻击圈,余光扫过周围,只见邢璐跟田超正在短兵相接,两人斗得不亦乐乎,林墨眨眼间已经在两只飞僵的围殴在占据了上风,眼看即将收割这次苗岭之行的第三个飞僵头。一想到结束后将受到的嘲讽奚落,我也发狠了,大叫一声为自己壮行,勇猛的扑了上去。 正如田超所言,死人终究是死人,尤其是指挥人还忙着跟人打架根本没办法随时指挥它们的时候,如果田超能够及时命令飞僵拿跟铁棍,哪怕是用石头砸我的话,我肯定早就一命呜呼了。我的策略很简单,既然拔不出匕首,那我索性就把它扎的更深一些,最好能够扎一个通透! 这只飞僵的手臂很实在,在我将它扑倒,挂在它身上的时候,它的两只手臂不停的击打向我的背部,就像一袋袋拳击沙袋一次次的撞击我的后背,我趁机握住匕首,拼命的往里刺,一只手不行,就用两只手,两只手不行,就捡块石头敲,即使那块石头才鸡蛋大。“咯吱咯吱”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听到了匕首往骨头里面钻的声音! 我的欣喜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好撑不住了,再这样毫无防备的像被捶年糕一样的捶下去,没等到匕首洞穿它的脖子,我就要歇菜了,于是我再一次不得不放弃了计划,一个侧滚翻逃出飞僵的怀抱。 “咳咳咳!”我剧烈的咳着,背后火辣辣的疼,明天起来一定全是乌青。“你没事吧?”林墨已经顺利的采下了人头,她的对面现在只剩下一只飞僵。“没事没事,这只飞僵一定是夭折的小娃娃,捶的一点力气没有。”我死鸭子嘴硬,但龇牙咧嘴的神情早就出卖了我。林墨微微皱眉,终究没有再说话,一个直劈腿由上而下将飞僵打翻在地。看看,看看,从小练劈叉是多么的重要,老子现在最多也就能迈个六十度。我羡慕嫉妒恨。 林墨的一个劈叉又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所谓预先成其事必先利其器,我扔掉了手中蛋大的石头,跑到三米开外的一处破败石墙下,跟挑西瓜一样,挑挑拣拣好一会儿,终于将一颗足球大的石头托在手里,然后转身,看着正一步步追来的飞僵冷笑不已:“是个人见到我手里的家伙还不赶紧逃命,简直特么的傻叉!”一想好像又不对,人家本来就不是人啊! 再一次把飞僵扑倒,熟悉的“铁拳”也再一次有规律的一下一下的落到我背上,我忍着疼痛,抡起石头狠狠往匕首尾部敲了下去。“咚!”就那么一下,整根匕首就没入了脖子,就连刀柄也没进去了大半。“哇塞,老子力气真这么大了?”我再一次被自己激发的潜能所吓到了。 感叹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我手下不停,立马改变了击打的方向,石头一下下的敲在了手柄的背上,没几下整把匕首露了出来,夹杂着一些白花花的骨头渣子。随着匕首的再次出现,飞僵的动作也陡然停止,我吐了一口唾沫:“人家小日本剖腹,老子给你割喉!” 又一声尖啸,只是这一次的又短又急,我还没反应过来,尖啸声再次传来,如此三次终于停止了。正陷于苦斗的田超听到哨声,一刻也不曾恋战,挨了一记邢璐的粉拳后脱离战场,长长舒了口气,看了看地上六具无头尸体,微微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往山上跑。 “站住你被跑!撕了老娘的衣服还想跑?”邢璐怒道,想要追上去,被我一把抱住,“谨防有诈,谨防有诈!”“有诈个屁!”邢璐挣脱我的手臂,但田超依然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都赖你,知道你会拖后腿,没想到拖这么严重!” “哦,那还真是对不起了。”我也不是吃素的,“不过要说拖后腿也是咱俩,没看见我们的人头数是一样的吗?”地上的六具尸体,林墨大发神威,砍了四个,剩下的我和邢璐平分。 “放屁。别以为老娘不知道,要不是我拖住了田超,他随便发布一个命令,你就玩完了。”邢璐的火气已经转移到我身上来了。“好啦好啦,喏,他撕了你的衣服,我还你一件。”我有心结束这次无聊的谈话。“谁稀罕......”邢璐刚想一把甩开我的衣服,一看自己内衣都露出了大半立马改变了主意,将我的衣服套上。“你衣服给我了,你怎么办?”平复了心情的邢璐问道。 我轻轻一笑:“地上不到处都是嘛。”这几只应该就是跑去凯里绑小五的那几只飞僵,为了掩人耳目,衣服还都是新款的阿迪运动衫,比我那地摊上掏的三十元一件的贵多了。 套好衣服,擦拭好匕首我们三人都将目光瞄向了山峰的顶部。“老子还没见过厉永年呢,长啥样啊?”站在山脚望山巅,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慨,感慨山之大美,感慨人之渺小。“放心吧,就一糟老头儿,没你长得帅。”邢璐没好气道。我连翻白眼:我什么时候沦落到只能跟老头儿比帅了? “走吧。”林墨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笑容,“山上的惊喜一定很多。” “当然,不想风光在险峰嘛!” 五鬼运尸术(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二三十米的山峰,搁在哪儿都不会显得很高大,尤其是在这崇山峻岭的苗岭,这座山峰更像是一个山包,但即便如此,我们的行程也不轻松。二三十米,只是我目测的垂直高度,我们不可能直线行走,为了更加安全和节省体力,我们选择了绕行。当然,最重要的是眼下也没有一条直达山顶的“天路”。相同高度,拉长路程,则路面坡度较缓,对牵引力要求小,可以更加保证安全,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盘山公路的原因。复杂点说,受力分析牵引力F=GSINα+μGCOSα,μ的存在使得GSINα的影响更大,所以角度越大,需要的牵引力就越大......算了,老子不科普了,估计也没人乐意听这个。 太阳已经半挂在远方的山巅,聚集在太阳周围的云飘浮着渐渐围拢,此时的太阳像个浓浓的鹅蛋黄,油亮亮地悬浮在远处的水平线上,它即将慢慢没入这群山与云海之间,一点一点,斜侧着身子,宛如无形中有只有力的大手,用力地将其拽落下去。我站在一棵树的树干上,手搭凉棚望着这壮观的一幕。 我们停留在半山腰,并不是迷路了,相反,田超留下的痕迹要多少有多少,就跟眼前的树木和石头一样多,只是在与敌人碰面之前,我们必须要有一个得到休息充分的身体。只可惜包里实在没什么像样点儿的能吃的东西了,所以我只好上树,希望大美的风光能够“喂饱”我饥饿的胃。不是老说“秀色可餐”吗? 就在上树的时候,树荫下的两个美人儿已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了,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两个女人至少也得有半台戏了吧,我上树看天看地看太阳,也有不想参与到她们谈话之中的这层意思在,可惜我的耳朵实在是太好使,那些八卦内容还是一字不落的飘进我的耳朵。就在我忍无可忍准备出言提醒的时候,林墨突然问道:“璐璐,厉永年手下到底有多少飞僵?”飞僵的制作很复杂也很耗时,需要有“赶尸”这样几乎已经绝迹的原材料,一路打下来,厉永年和他徒弟手上的飞僵被我们灭了也不少了,是以林墨才有此一问。 邢璐皱着眉头道:“我进鬼王党的这十几年厉永年就一直在四处收集赶尸,再加上原先鬼王党留下来的‘存货’,怎么着也有百十头了吧?” “百十头?这特么就是个僵尸军团啊!”我差点从树上栽下来,“也就是说我们费了半天劲儿才把人家的零头给抹了?”我一跃而下,动作颇为潇洒。 邢璐瞪着“从天而降”的我,在鼻子前挥了挥手,不想吸入因此而扬起的灰尘:“窜上窜下干什么啊,真是猴子啊!”我哈哈一声:“可不,几万年前你我的老祖宗都是野猴子。”邢璐被我的话噎得尿不出一个字母,只好扭头对林墨道:“控尸是需要很强的精神力的,厉永年的五个徒弟最多能控制5头飞僵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要是突破了这个数字很可能就变成白痴了。厉永年稍微厉害点,但同时控制7只也应该是极限了吧,所以他有再多飞僵也没用,能动也就7只。” “应该?”我敏锐的抓住了邢璐话里的不确定。邢璐面色一滞,略带愧色:“我没见过厉永年控尸,这是从小四那听来的。”随即话题一转,“这还不是怪你们特课,老盯着茶语山庄、天机门,就不晓得给鬼王党找点麻烦,让厉永年也露一手。”我去!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我着实无语。 “噗噗噗噗”直线距离还有十几米的山顶突然万鸟齐飞,林墨望着四散扑腾乱飞的群鸟面色凝重,不一会儿,肉眼可见的树冠开始无风自动,一棵、二棵,越来越多,终于开始连成片,看着像是绿色的浪潮。“莎莎莎莎”树叶的摩擦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林墨缓缓站起来,我和邢璐不自觉地靠在两侧。“看来我们歇得有点大了,人家等不及了,只好自己下来了。”“毕竟年纪大了,再耗下去就要寿终正寝了。”我哼道。邢璐和林墨两个咯咯的笑了起来,洁白的贝齿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犹如天空中最明亮的星。“寿终正寝总比死于非命要好。”邢璐道。一人一句后,我们没人在出声,静候“鬼王”驾临。 “哗莎!”两片巨大的绿色突然分开,窜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田超叹息着向我们走来。我正想调侃一下他怎么又跑回来了,话没出口,一个高大陌生的身影出现了,他的背后五只飞僵各自抱着一口小棺材分别朝着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站定。 “厉永年!”林墨带着浓浓的敌意说道。 我终于可以仔细端详一下久闻大名的厉永年了!与普通老头儿不同,瘦小佝偻、饱经风霜这一类的词儿用在厉永年的身上有些不合适,他长的比较高大,整个人的架子也比较大,脸上的皱纹很少,肤色很白,胡子比较稀疏,头发花白并有秃的趋势,唯一不协调的是长着一对三角眼,让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大当家,我们又见面了。”声音有点阴测测,我猜这是厉永年有意为之,毕竟两人是死对头,不用给什么好脸色。 “蔡子良呢?”林墨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一圈道。见我面带惑色,邢璐悄悄道:“蔡子良就是老二,厉永年的二徒弟。”我这才反应过来,老二是跟田超一起进的山,既然田超在,老二没道理消失,立即警惕的看着四周,既然老二没出现,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还有小三或者其他鬼王党的人埋伏着?厉永年五个徒弟,老大死了,小四傻了,小五被抓了,有一战之力的还有老二和小三,嗯,还有一个跟吴乃定比肩的,号称“双花红棍”的罗觅。 “不用找了,没有埋伏。”见我们不安的望着四周,田超淡淡道,“就我们两人。” “哼!”厉永年有些不满田超说话,在他看来,让我们疑神疑鬼自乱阵脚更好,可惜田超不是罗觅,对他的控制也只是威逼,无法真正做到对自己言听计从。“没错,对付你们两个足矣!”厉永年怪笑道。 “哦?你确定?”林墨秀眉一挑,“一个手下败将,一个糟老头儿真的行吗?”厉永年眼睛里寒光大盛:“行不行,干过不就知道了?”“妈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黄腔!”我大怒,首先冲了出去,自然而然的,我压根儿就近不了厉永年的身,被田超一把拦下。 我们两个没风度的扭打在一起,在地上越滚越远。“老子不想和你打,你滚开!”我怒道。才过了没多久,田超脸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骂起人来表情狰狞:“老子他妈的也不想和你滚地皮!人家正主都没动,你急咧咧的冲出来干啥?”我心下一愣,是啊,自己傻逼了?但剑已出鞘,硬着头皮也得上了!“要你管!”我骂了一声,膝盖向上猛地一提,顶在了田超的大腿。 “嘶!”田超倒抽一口凉气,将我的膝盖顶开,双手绕过我的腋下,脚下用力一绊,两个男人就这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妈了个巴子的,还打!看戏懂不,看戏!”“真的?”我狐疑道。田超手稍稍一松:“真的,比起跟你打架,我更愿意看戏。”“那就好。”我刚想站起来,被田超一把撂倒:“你傻啊,起来不全穿帮了?” 彼时的厉永年这边,他已将指挥飞僵将各自手中的小棺材都立在了地上,脸上带着一股子捉摸不定的笑容。“哼,就算十只飞僵又怎么样,大不了多砍几次头。”邢璐无所谓道。 同时操控十只飞僵,师父不愧是师父!我心里叹道,嘴上却道:“那里面真的是飞僵?”田超的脸异常的严肃,眼神里却隐隐泛着一丝期待:“飞僵?嘿嘿,就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就算是吧’?”我对田超的回答很不满。田超一心一意盯着厉永年,被我在一边闹腾的不胜其烦,道:“知道为什么要抓小五回来不?知道老二去哪儿了不?知道厉永年为什么收五个徒弟不?知道鬼王党的秘术是什么不?” 田超每问一个问题我身体的温度就被抽掉几度,大夏天的跟严冬一样。五个徒弟,五鬼运尸术!一念及此,我顾不得装死大喊:“是五鬼运尸术啊!”林墨和邢璐齐齐变色! “嘿嘿,我没工夫没你们耍戏,让你们见识一下老夫的实力!”厉永年怪笑连连,大喝一声,“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弟子厉永年奉三茅祖师敕令,拜请中方五鬼姚碧松,北方五鬼林敬忠,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张子贵,东方五鬼陈贵先前来听令!” 五鬼运尸术(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遮天蔽日,飞沙走石,厉永年的袖口无风自起,鼓鼓荡荡,我从来没见过人力竟然真的可以影响自然。除了目瞪口呆我没办法在做任何动作,内心第一次涌起一股恐惧,一旁的田超使劲的咽着口水,眼睛直勾勾盯着厉永年,口中喃喃道:“这就是‘五鬼运尸术’,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五口立着的棺材被缓缓打开,露出五张男女不一的脸,与此同时,扶棺的五只飞僵同时软软的倒了下去。看着棺材中躺着的五具尸体我本来已经睁大的眼珠子已经要挣脱眼眶蹦出来了:我认识其中的两具尸体,老二和小五!就在几天前,小五跟我还兵对兵将对将,剑拔弩张的打了一架,现在居然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双眼紧闭,了无生命。 “姚碧松!”林墨惊呼一声。蔡子良,也就是老二,是厉永年口中的西方鬼,也不知道姚碧松又是厉永年的哪位高徒。“不可能,我亲手把你......”林墨似乎想起了什么,盯着面无表情的姚碧松长舒一口气,“我都忘了,你现在是鬼,中方之鬼。”林墨的话让我一下子明白了,姚碧松就是被林墨弄死的老大了。只是刚听那五个鬼的名字,好像没一个女名啊,眼前明明有小五一个女鬼在啊,难道“陈贵先”叫“陈桂仙”来着?这名儿也忒吐了,可惜人已死,名已消,我终究是无从得知了,不过至少我弄明白了三件事:一是厉永年独宠小五,看不上邢璐的解释也有了,小五可是五鬼运尸术的重要组成部分,邢璐当然比不上,或许成为“五鬼”的条件就是要精神力极其强大,至少能同时控制5头飞僵;二是小五被抓走的时候拼命挣扎,喊着“我不想和你们一样”,原来小五早就知道老二已经死了,这可能就是小五勾搭孙宗武对抗厉永年的原因了;三是邓天明跟小五不是兄妹,至少不是亲兄妹,五人中可没一个姓“邓”的。 我的眼睛不停地在闭眼“站”在棺材里的五人身上来回逡巡,试图将他们的名字与排名一一对应起来,老大姚碧松是个中年秃发的男人,但身材保持的还算不错,老二蔡子良之前见过,高高瘦瘦的小白脸,老三...我在剩下的两个男人身上左右环顾,一个矮又黑,一个脸上有一块乒乓球大小的胎记,两人都不曾见过,其中一个肯定是老三了,唯一的女性肯定就是小五,小四嘛...不对!我心头猛然警醒:小四不在这儿!他还在白老头手里呢!那么矮又黑跟胎记脸肯定有一个是“冒充”的!厉永年的五个徒弟肯定是“五鬼运尸术”的关键,不然他也不会拼死把老大的尸体从林墨手上抢回来,小五也不可能被掳走,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个“五鬼运尸术”还不完善? 可惜厉永年并没有给我继续分析下去的时间和机会,只见他伸出两只手指,咬破舌头,吐出一口精血在手指上,手掌向上,两根手指微微颤颤的向上弯曲,像是承受着万斤之力,“起!”厉永年大喝一声,带出几口带血的唾沫。 随着厉永年的一声大喝,棺材里的五人渐渐有了生机,然后霍然睁眼,眼睛泛着一层闪光,脑袋左右晃了晃,发出一阵“咯咯咯”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像是沉睡了千年之久的僵尸又复活过来了。“别看了,赶紧逃命去吧。”田超脸色凝重道,喘着粗气,“好家伙,‘五鬼运尸术’果然名不虚传,嘿嘿,这下总算是让我赚回来一点了。” 其实不用田超提醒我也知道眼前的局势很危险,光凭厉永年这一手就足够让我目瞪口呆,顶礼膜拜了,有这神通出去当个神棍绰绰有余,绝对比现在王林这样的气功大师牛气。“你先告诉我,他们跟普通的飞僵又什么区别没有?”我急着问道。就在我们说话间,林墨、邢璐与他们已经交上手了! 作为田文重的孙子,田超对“五鬼运尸术”的了解比我深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他皱着眉头道:“这就是从小没娘,说来话长了......”“那就长话短说,没看到那边都要炸天了!”我打断道。田超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不悦道:“行,那就长话短说。这五鬼就是飞僵成长的究极形态。” “完了?”见田超没了声响,我问道。 “完了。”田超哼道,“不是你说的嘛,长话短说。” “不是,你这也太短了吧?”我怒道。 田超不满之色更甚:“真特么难伺候。飞僵是赶尸进化而来的,这个你知道吧?”我耐着性子点点头,“赶尸行动迟缓,飞僵健步如飞,这是尸体进化后最显著变化,但是飞僵看似牛叉的很,真正了解它的人却并不怵它,就像林墨邢璐,我带过去的那几只飞僵还不够她们砍的,原因很简单,飞僵不怕疼不怕痛,一旦被下了命令除非被砍了头,否则会一直‘勇往无前’,这是优势也是缺点,林墨她们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行动的......”田超进入了“唐僧模式”,我有心打断,又怕惹毛了他不再开口,只好使劲儿忍着。 “......相比飞僵,这五只鬼除了行动敏捷,它们最大的不同在于不再一根筋,虽然依旧不会痛不会疼,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傻子,遇到刀光会躲,碰到火苗会闪,可以说与常人无异。”田超终于说到了点子上,让原本心烦意乱的我一下子清醒了,仿佛是为了验证田超所言不虚,与邢璐对阵的老大姚碧松和老二蔡子良几乎同时躲闪了邢璐的一记扫堂腿,然后邢璐就惨了,被老大脚下一绊,一副美女狗啃泥的画面就这样华丽丽的产生了。 “我说,有什么办法没,总不能让它们这么嚣张吧?”看着邢璐那一跤,我感同身受,五官已经挤到了一起,牙酸的很。 “嘿嘿,你还是那副怂样,真是没一点儿长进。”田超嘲笑道,不给我愤怒的机会,继续道,“赶尸也好,飞僵也好,五鬼也好,它们再怎么进化终究只是死人,构造也没变,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呗。你见过比尔盖茨因为是世界首富就可以不死吗?”我眼睛一亮:“你是说砍头依旧有用?”田超重重点了点头。 “得咧!”我握紧匕首猛然起身。“你干嘛去?”田超叫到。我扭头一笑:“听了半天废话,好不容易得了攻略不去试试岂不是可惜了?” “你这是找死!”田超吼道。 “那也被你唠叨死强!”我早已冲向了邢璐。 邢璐这一摔可是不轻,原本洁白无瑕的脸上已经发红发紫,嘴角隐隐有一丝血丝。“妈的,看老娘不把你大卸八块!”邢璐恼羞成怒,吐了口血唾沫挥着那把已经豁了口的匕首就冲上去了。 不得不说五鬼跟飞僵有很大的不同,原本砍瓜切菜般轻松的林墨已经被重重包围,显得狼狈不堪,没有被打倒在地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至于邢璐,刚才的豪言壮语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笑话,现在的她头发披散,眼神惊恐,活脱脱一个乞丐。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原本的打算是直接偷袭厉永年,给他一刀就相当于给了五鬼致命一击,控尸需要极其强大的精神力,人无法做到一心二用,遗憾的是厉永年身边那只矮又黑的鬼一直静静的站在身边,眼珠子在我身上不停的转悠,很明显,他发现我了,只是没接到命令所以按兵不动。“老家伙还挺聪明!”我暗叹一声,灰溜溜折了回去。 “死猴子快过来!”我刚扭头,邢璐就发现了我,吐着舌头不顾形象的朝我这儿跑,身后的老大老二据她不过五米左右,几乎触手可及。“呼!”风一样的女子从我身旁掠过,把我的头发吹得根根竖起。一个紧急刹车后,邢璐吼道:“一人一个,我......”邢璐还没说完,我已经暴起了,一刀向老大的脖子正中间刺去,老大被我冷不丁的袭击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面闪去,可惜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噗!”因为老大的一闪,预想中的骨头嘎嘣声没有出现,匕首贯穿了老大的整个脖子,我还老不及收匕首,胸口就被一只枯瘦的黑手推开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就这样横亘在老大的脖子中间,诡异的是,没有鲜血,没有*,被刺的人还在不停地扭动着脖子! “还不错嘛。”邢璐难得夸了我一句。我皱着眉头,没有任何的喜悦:“老子的匕首没了,这下好了,我只能退场了,你们加油吧。”“你给我回来!真是不禁夸!”邢璐一把把我拉回她身边。 “五鬼持刃!起!”厉永年大喝一声,赤手空拳的五鬼同时向自己胸部探去,摸索了一阵缓缓地抽出来一把“刀”,见状我脸色大变,拼命往后退:它们居然把自己的骨头抽出来了! 援兵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骨头,由活细胞和矿物质——主要是钙和磷混合构成,形状不同,大小不一,但无一例外的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坚硬。见过用骨头炖汤的,见过拿骨头当装饰的,也知道有骨刀这么一个说法,但那些都不是人骨啊!况且取出来的方式又显得那么的另类奇葩,前卫大胆,让我在一瞬间就腿肚子抽筋。 “站直了!瞧你那点出息!”邢璐脸色苍白,勉自镇定道。被邢璐这么一吼,我的胆气多少回来一些,面无血色道:“现在咋整,本来就打不过,现在倒好,人家都配上装备了,要不先撤退?” 邢璐狠狠瞪了我一眼,一言不发的从我身边走过,再次跟老大老二缠斗在一起。“他妈的,死脑筋!”我低吼一声,紧跟着邢璐的步伐追了上去。 五鬼的骨刀取自它们的肋骨,又弯又尖,有点圆月弯刀的意思,哗哗挥起来无往不利,我和邢璐几次想近身都被生生逼退,身上还被捅伤了好几处,又红又疼,好不窝火。“这样不行,得想办法。”我道,心头却悲戚不已:难道又要使“破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一招?这招算是我的“必杀技”了,往往可以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每次使完总得大出血大破相一回,不在医院里躺个十天半个月的根本出不来,最关键的是,看着那泛着亚光的骨刀,我不住的摇头:那得有多疼啊!就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邢璐已经做出了决定,她看准时机一把握住老二的手臂,然后身子重重撞向老二的下颌,将老二顶翻,顺势夺取了老二的骨刀! 夺刀!原来还有这一手!我茅塞顿开,马上准备对着老大如法炮制,不等我行动,只见老二已经站了起来,“气定神闲”的抓向自己的胸口,居然又取出一根肋骨来!“哼!老娘今天把你这把骨头全拆了!”邢璐怒喝道,可惜这一次老二学乖了,警觉的不让邢璐又靠近的机会,邢璐几次想夺刀,都被老二化解,反而还吃了不少暗亏。 “嘭!”战场上容不得我有任何的分神,就那么一会儿工夫,我的肩头就被老大狠狠劈了一记,忍痛挥出去的拳头也被老大单手“没收”。“妈的,放开老子!”我大惊失色,一脚踢向老大的小腿,结果直接跟它的骨头对上了,疼得我哇哇乱叫。“哗!”我被老大当垃圾似的扔了出去。 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我被甩出去的位置刚好离厉永年的距离不远,我甚至能看到他脸上不深不浅的鸡蛋大小的老年斑。“你一个人出来了,我能不能理解为田超被你干掉了?”厉永年左手紧握右手手腕,右手的食指中指伸出,掌心向上保持不动。 “啊?嗯,随你怎么理解。”我没想到厉永年还能有心思跟我扯淡,一时间脑回路有点短路。“不,你在说谎。”厉永年马上又自我否定道,“田超的水平我清楚,对付这些飞僵轻轻松松,不像你...田超到底怎么了?”我被厉永年的自言自语说的恼羞成怒,刚想叫骂突然想到这次说不定是个好机会,干翻厉永年不就一了百了了?眼神瞄了一下林墨和邢璐,她们两个只剩招架之力,支撑的很辛苦,两人早就没了那一份飘然出尘的芙蓉气质,多了许多的狼狈、窘迫和伤口。他妈的,干了!我狠下决心。 决定了之后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我艰难的爬起来,趁机偷偷藏了两块石头在兜里,一边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偷偷靠近:“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是被逼上绝路了,田超不一样,他又不傻,干嘛拿命跟我玩儿?” 厉永年点点头,似乎是认可了我的说辞:“还以为他把老婆看的比命重要,是我看走眼了。”“怎么,你抓了他老婆?”我与厉永年的距离已经不足二十米了,与那五鬼之一的矮又黑只有十米左右的距离。“嘿嘿,我可没那本事跑去越南抓人,是侯森。”厉永年咧嘴一笑,“说起来,他好像是你爷爷来着?”我一惊,双手装作激动而揣进兜里,点头道:“是啊,你知道的还不少。”厉永年摇摇头:“肯定没你对我的了解多,只是侯森那死瘸子自己说的。”“他人呢?”即使感情很淡,但听人当面骂自己老子的老子死瘸子还是感觉很不爽。“他啊...”厉永年的眼皮子往远处抬了抬,“你今天肯定是见不到喽。” 就在厉永年目视远方的瞬间,我突然暴起,手里的石头激射而出直奔厉永年的面门,可惜半路上杀出个矮又黑,一把将石头全部挡下,只是此时的我已经绕过了矮又黑,朝着厉永年冲去。我本来就没想着两个石头就能结束战斗,所以在扔出石头的一刹那,我整个人也跑了起来。 “有点意思!”厉永年平淡道。望着他丝毫不见慌乱的脸我的内心反而先乱了:难不成他还有什么依仗?我的动作不自觉的慢了半拍,就在此时,厉永年动了,他向前狠狠踢出一脚,漫天的泥沙尘土冲我而来。“噼里啪啦”犹如雨打沙滩。“啊!”我下意识想躲闪,身体挪动的一瞬间突然想起老天爷不可能再给我第二次机会了!放缓的双脚立刻又加足了马力,奈何刚启动后面就被什么东西抱住了,然后向内翻腾一周半,肩膀朝下落地。“噶擦!”我知道肩膀脱臼了! 矮又黑已经跨过我站在了厉永年的身边,厉永年看着自己的脚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利用谈话分散我的注意力?你就不想想我为什么要跟你说那么多话?” “呼!”我盘腿席地而坐,一手捂着自己脱臼的肩膀,汗水涔涔而下——疼死老子了!“你跟我说话是因为你也想分散我的注意力。看不出来啊,你比野猪还能拱地。”我看着厉永年脚边的浅坑神色复杂。在跟我说话的间隙,厉永年偷偷的用脚拱地,正是那些被拱起来的沙石尘土坏了我的好事。 “喂,你没事吧?”我的那一跤摔得有些夸张吓人,以至于邢璐都从繁忙的打架事业中抽出一丢丢的空隙来询问我的伤情。“死不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看着邢璐快要被揍成猪头了,我只能感叹那些“人”忒没风度,女人都打。听了我的话,原本正往我这边且战且退的林墨硬生生一个转折,让战火远离我的视线。我不由得一阵感动,觉得这一次舍命陪美人实在是很值得的。 厉永年将我们几个的行动都看在眼里,不由自主的摇摇头,“这种时候了还玩友谊天长地久这一套,我高估你们了。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们还是太嫩了啊!” “哦,是吗,那你吃的可真够咸的。”我冷冷道,“听你这么说,你已经斩断了自己的七情六欲了,那不应该成佛了?哦,怪不得能把自己的徒弟弄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还要自己的授业恩师给亲手超度了。”知道厉永年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们,我索性也放开胆子,字字诛心。 果然,厉永年的脸瞬间变得乌云密布,黑的能拧出水来,原本就不算英俊的一张老脸彻底扭曲了:“数典忘祖怎么了?欺师灭徒怎么了?这个世界很简单,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现实就是我还活着,而他们......”厉永年环视一圈,咧嘴笑的很开心,“已经没人记得他们了,嘿嘿嘿!” “哎!”山林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声,厉永年脸色大变,吼道:“谁!谁在哪儿!”他正在做法无法挪动,看不清楚背后的情况。“哎!”叹息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鬼鬼祟祟干什么,快给我滚出来!” 一个枯瘦的身影在另一个胖胖模样的人的搀扶下渐渐清晰起来,我的脸也有原本的绝望决绝瞬间变幻为欣喜若狂。“哈哈哈,老子命不该绝啊!”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那两人,不正是“常傻子”常厚振和章学澍吗? 厉永年彻底慌了,指挥着矮又黑往自己的背后走去,后面马上响起一片打斗声。我此刻的心情很放松,要是现在有瓜子我肯定能磕一麻袋。我的脸上笑容越盛,厉永年脸上的表情就越紧张,汗水不由自主的往下滴。 “你流汗了。”我笑容可掬道,“马上你就要流血了。” 话音刚落,一颗人头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刚好落在厉永年用脚刨出来的小坑中。“呵呵,你还真是有先见之明,连坑都挖好了。”我继续不遗余力的使劲儿嘲讽。 “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还是太嫩了啊!”常厚振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惊得厉永年汗毛倒竖。 “呵呵,老爷子真幽默。”我笑道。 败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常厚振没有丝毫要掩藏的意识,大大方方的走到厉永年的跟前站定,气定神闲,道骨仙风。这一刻,我突然发现老头儿干瘦的形象一下子拔高了不少,此刻的常厚振犹如上仙降临,而他身旁的章学澍,则是他的跟班道童。 “常厚振!”自常厚振现身之后,厉永年脸上惊怒的表情就没有消散过,他的脸皮不停地抖动着,满脸通红,“原来你还活着,我以为......” “你以为我已经死了是不是?”常厚振声音没有任何感*彩,“是啊,任何一个人在这里带几十年都不好受,何况还是一个你眼中的傻子。”“哈哈哈,原来傻的人不是你是我啊!”就凭常厚振这几分钟的亮相,厉永年就知道自己上了大当了,“‘天桥八怪’还真是名不副实啊,傻子不傻,穷人不穷啊!”厉永年说完,看了一眼已经几乎站不起来了的林墨和邢璐。“常傻子”是常厚振的诨号,但他却不是傻子,“穷不怕”邵长邦自己穷的叮当响收养的孩子却是按群计。 常厚振没有理会厉永年的反讽,眼珠子扫了一下四周的场景,在小五脸上稍微停留了一会儿:“厉小子的‘五鬼运尸术’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你们要是能早早发现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一个是她!”常厚振一指小五,“她被炼化的时间不长,厉小子现在还不能很好的控制她。”我恍然大悟,林墨和邢璐两人师出同门,水平也差不多,但一个被追的四处逃窜,最后还把我拉下了水,一个却能勉励支撑,这或许就是因为小五的关系。“还有一个是他!”常厚振的手指忽然下降,指着躺在自己脚跟边上的那颗头颅道,“‘五鬼运尸术’当五鬼的飞僵生前必须是有强大精神力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五鬼运尸术’那么难得一见的原因所在了,至于精神力的强弱则没有一个很明确的界限,一般能同时操控五头飞僵的人,他的精神力就很强大,所以厉小子才打起了他五个徒弟的主意。” “我知道了。”我兴奋的搓着手道,“听说这五鬼是这老不死的徒弟的时候我就觉得纳闷呢,小四我是认识的,他明明在白老头儿那儿手拿把攥着呢,我还以为白老头儿那边被打劫了,为了掩人耳目小四改头换面,整了容垫了增高鞋垫出场了呢。听老爷子这么一说,我敢肯定这矮又黑是个假冒伪劣的山寨货,是不是老爷子?” 常厚振点点头:“要不是有这么一个精神力不足的西贝货在,你们估计都撑不到我们过来吧。”我有点不以为然,五鬼强则强已,但经过刚刚的战斗,我也基本了解了他们的水平:“差一个小四战斗力就降这么多了?”常厚振对我轻视的语气有些不满:“你让白俊升把小四带回来再让厉小子耍耍看?”我撇撇嘴:“我特么有病啊!” 一场架打得天昏地暗,这会儿已经接近傍晚了,我看四周已是一片日落西山红霞飞的场景了,赶紧催促道:“行了行了,赶紧把这老不死的捆了,结束战斗,回家吃肉。”其实不用我说,章学澍已经掏出几条藤条准备将厉永年五花大绑了。 老天爷是公平的,能从天而降给我们送外援,也能猝不及防给对方送温暖。就在章学澍靠近厉永年的一瞬间,从他的侧面突然窜出来一个身影,结结实实的将章学澍踹翻在地。“妈的,大便超,你坏我好事!”我怒道。 此时的大便超身上的气质跟刚刚跟我谈笑风生的那个有了截然不同的改变,凛冽、暴戾、冷漠,我相信这会儿跟他打起来,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我不管你们怎么打,厉永年必须活着,这是我的底线。” 厉永年淡淡看了一眼挡在他面前的田超,大喝一声:“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弟子厉永年奉三茅祖师敕令,恭送中方五鬼姚碧松,北方五鬼林敬忠,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张子贵,东方五鬼陈贵先回列仙位!”号令一下,剩下的四鬼同时身形一顿,各自将手中的骨刀插回体内,向那几口黄皮棺材走去,就连已经被断了头的矮又黑身子居然也抖动了几下,最终还是躺地不起。 “嗖!”说时迟那时快,常厚振这个干瘪老头儿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和速度,猎豹一样冲了出去,奔向最近的小五,将她推到在地,小五在地上剧烈的扑腾,甩开干瘦的常厚振只是时间问题。“让五鬼聚齐,后患无穷,至少先废了她一条胳膊!”常厚振大吼一声。 “常厚振,你出卖鬼王党秘术秘密我没说你,你还要废我心血!鬼王党会毁在你手里!”厉永年身体抖得如筛糠,头顶冒着若有若无的白气,嘴角、鼻孔、耳朵丝丝血丝已经渗出。“妈的,七窍流血啊!”我忍不住叹道。 常厚振大笑:“哈哈哈,你还好意思跟我说鬼王党?当你不顾反对,擅自做主搬离鬼王党历代先辈传承之地时你有想过鬼王党?当你对自己的徒弟下手时可曾想过鬼王党?当你欺师灭祖时可曾想过鬼王党?数典忘祖,欺师杀徒之人也配让我想想鬼王党?在我心里,六脉最先亡的不是天机门,在你几十年前杀师离巢时,鬼王党已经亡了!”常厚振大吼一声,将小五的手臂撅折,林墨眼疾手快,一匕首插入小五的胳肢窝,“嘎吱嘎吱”几下,一条惨白的手臂就被切了下来! “啊!”厉永年本来就被常厚振的一堆质问搞得急火攻心,脸上青白相交,又见小五的胳膊被切土豆片一样轻轻松松给切了下来,一下子喷出一口老血,留下两道血泪。“喂,你可别死啊,我老婆在哪?”田超一看厉永年七窍流血顿时也慌了神,奋力击退顽强的章学澍大喊。 “东方五鬼陈贵先速回仙位!”厉永年再次咬破舌尖,将精血涂抹在指尖上大喝。小五——也就是陈贵先,或者叫陈桂仙——的挣扎比之前更加剧烈了,常厚振不得不整个人都趴在小五身上。远远望去,就像一个骚老头儿调戏*,令我好不尴尬。林墨也是没有这样的思想,满脑子只想着能不能在切一条胳膊下来,或者索性让小五变成新一代的“人彘”。 “我来帮你!”邢璐本来在追老大,奈何没有常厚振的协助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大、老二、老三先后关上棺材盖儿跟她说再见,只好调转枪头朝林墨这边跑来,我猛然惊醒,这么重要的关头净看戏了,真是该死!刚一启动,一条大粗腿就伴着呼呼地腿风破空而来,我连忙一个急刹车,但由于惯性作用躯干还是往前探了出去,与田超的腿亲密结合在一起。“嘭!”我被踢出去几米远,与后面的一个粗脖子树重重相撞在一起,树叶纷纷落下,像是为我响起的掌声。 “你给我老实躺着。”田超冷冷道。我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妈的,差点踢岔气了,呼!”我深吸一口气,靠着树干站起来骂道:“你特么有病吧,这么多人你老盯着我干什么,盯死我顶个蛋用,你看看,那僵尸小妞儿还不是要被大卸八块了?” 田超一愣,没想到我还能说出这种话来,看了一眼*现场道:“那些个飞僵被拆成碎渣渣也不管我事,我只要厉永年活着就行。”我听了气更加不打一处来:“那你挡着我干嘛?”田超答道:“我以为你要揍他。”我双眼外瞪:妈的,搞半天我这一脚挨的很冤枉啊! 我和田超还在大眼瞪小眼的对峙,厉永年这边已经因为小五的遭遇发了狠,将剩余的三个指头全涂上精血,五指一张,怒目圆睁:“东方五鬼陈贵先祭肋刀!”小五浑身一震,硬是拖着常厚振的胳膊将手臂探进胸口,那把圆月弯刀再一次出现了。“快走!”林墨脸色大变,知道事不可为,拽着邢璐大喊。 乳白色的骨刀刀尖朝上,与那干枯黝黑的皮肤一接触就迅速没入其中,由下往上,由外而内,白色的骨刀越来越短,常厚振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终于,骨刀从皮肤的另一侧穿出,白色被红色所替代,血珠子从骨刀的刀尖成串的往下掉,从最初的一二滴变成最后的一整串。“噗!”刀出,常厚振的身子渐渐矮了下去...... “我草!”我鼻子发酸,莫名的被一种悲伤的愁绪笼罩,不顾田超的之前的恫吓飞奔过去。小五已经站了起来,常厚振被掀翻在一边,在即将跨入黄皮棺材的瞬间,一把匕首从她的后颈穿出,她的身后林墨死死握着那柄匕首,小五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走进了棺材,棺材盖儿缓缓升起,连同那把匕首一起消失在我们视线。 意外所得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五鬼归位,鬼奴抬棺,起!”见小五有惊无险的入棺,厉永年马不停蹄,迫不及待的念出一串“咒语”,神棍气质爆表。此时的厉永年不光是七窍流血,就连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也有几条开始流血,整个一血人,看着甚是吓人。 好在厉永年的血没有白流,最初抬棺下山的五只飞僵又站了起来,各自走到黄皮棺材前,将其抬起横着扛在肩上,然后发足狂奔。“别追了!”我一把拉住还不死心想要追上去的林墨,“先去看看老爷子!”我的话让原本狂躁不已的林墨一下子安静下来,她静静地挣脱我的手,走到常厚振跟前,双腿直接跪倒在跟前。红色秀发遮住了她的脸,但从不时颤动的双肩上,我知道此刻的林墨并不平静。 “这就是她宁愿在家里干着急也不愿意跟着大伙儿一起行动的原因。”邢璐从我的身后过来,看林墨的眼神有些心疼,“她最怕生离死别,虽然在家里也终究会收到朋友队友死亡的消息,但至少好过在现场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去。”我的嘴巴翻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现在语言变成了世界上最多余的存在。 没有多余的生离死别,没有没完没了的唠叨,更没有口吐血沫子双手紧握后的临终遗言,常厚振的死平平淡淡,安安静静,他只是看了一眼天空,又望了一眼围在他身边的我们,然后就含笑九泉,我似乎看到了老人的手动了一下,像是在挥手,向我们告别,向这个世界告别。有些人,儿孙满堂,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却是孤身上路,有些人孑然一身,临别时却友人绕床。“常傻子”常厚振就属于后者。 林墨的情绪还没有彻底平复,站起来的时候腿依旧还在发软,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她得栽个平沙落雁式。“老爷子也有八九十了吧,居然还有这等身手......我服了。”前半句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喜丧不必过分忧伤,后半句则成了应该还能再活几年,我一下子就凌乱了。 山风依旧爽爽,山林依旧寂寂,只是少了一个在此生活了几十年的枯瘦小老头儿。我们擅自做主将常厚振的遗体安葬在了其中的一处残垣下,这里是鬼王党的“家”,常厚振在此坚守了几十年,我想最后的最后他也一定不想离开这里。忽然想起一段话,记不得作者是谁了:生命犹如在记忆和梦想之间游走的一场虚幻。回顾中才知一生是如此匆匆,一个人终将静止在无限中的某一个定点,与死亡安静拥抱,一生只是临死前脑中偶然闪过的模糊意象,一些偶然事件的串联,如行车中消逝的风景。 处理完这些事,我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瞄准了山的顶峰。离厉永年离开,我们安葬常厚振不过十几分钟,按照厉永年离开时的那一副惨样,他似乎不太可能跑的太远。也许之前我们还会顾虑到他手上的飞僵,但现在我们很怀疑他还有没有操控飞僵的能力和精力。“厉永年耗费精力过度,这次应该是我们的最佳时机。”趁你病,要你命!我心里没有任何的负罪感。况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要不是常厚振的突然杀出,厉永年肯定会死斗到底,我们都交代了,他自己肯定也不轻松,但厉永年还是没有选择退走,即便没有罗觅在旁,他依旧主动迎战,这说明山顶上很可能放着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你刚才就不应该拦着我。”林墨埋怨道。 考虑到邢璐在背后那虎视眈眈的眼神,我生生忍住了不说话,选择了默默承受。内心却是狂躁不已:不拦住你怎么给老爷子入土为安?这里是山林不是家里,等我们回来说不定老头子被畜生啃的只剩骨头了!不拦住你我怎么知道你还活蹦乱跳的,要是你是在硬撑怎么办?见我竟然如此乖巧,邢璐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以示鼓励。 没了患得患失的防贼心理,我们的推进一下子快了许多,本来就不算高大的山峰在我们的全力冲刺下没几分钟我们就爬上了山顶。果然,山顶已经人去楼空,厉永年不是笨蛋,况且还有一心要保他命的田超在,他们不会就地等死。即便已经有所准备,真的发现人不在了我还是不由得心里一松,就差四仰八叉倒在地上了。说趁你病,要你命的是我,现在怂的也就是我,果然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整个山顶光秃秃的,并没有什么值得流连忘返的地方和风景,当然,藏东西的地方也不是很难找,仅仅就是我脑子开小差的那么一小会儿,章学澍就已经轻松找到了厉永年带到这里来的鬼王党的“家当”——他居然把东西藏在一颗大树的树干里! “啧啧,这是准备在这里过冬呢?”我钻进树洞,被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东西给亮瞎了眼。“都是我挣来的!你不准动!”落在后面的邢璐急吼吼道。我回过头,意味深长的道:“你确定都是你赚来的?”“当然!鬼王党的所有财产都是老娘不眠不休赚来的!”邢璐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硬币的形状。“好吧,那都送给你。”我退开到一边,邢璐迫不及待的上前来,熠熠生辉的眼珠子一下子黯淡下来:“靠!这都是些啥?”树洞里面充斥着各种不知名的花草,透明半透明五颜六色的液体。 “这不都是你赚来的嘛。”我一脸快意,心情居然愉快了几分。“找打!”邢璐杏眼一瞪,我的手臂上立刻紫了一块。 “这些应该都是厉永年用来炼尸的材料。”林墨捏起一株细长的锯齿状的植物,凑近鼻子前闻了闻道。虽然林墨也只是猜测,但我们都认同了,邢璐对此完全失去了兴趣,扭头望向远方。山峰并不高,即使站在山顶,视线依然受到了四周山峦树林的阻碍,无法远眺,心胸自然也无法跟着开阔。 “嘭!”章学澍举起一瓶灰绿色的液体,狠狠朝地上摔去,飞溅而起的汁水溅到我的小腿,吓得我一下子金鸡独立起来:“你干嘛?万一有毒怎么办,老子不被你害死了?”说话间章学澍已经又举起了一瓶液体:“那也不能便宜了厉永年,既然这是他的宝贝,我就把它全砸了!” “对!全砸了!”林墨此刻对厉永年的仇恨深入骨髓,对章学澍的提议高声附和,并立即用实际行动表示了支持。“乒乒乓乓”,好一曲灵魂的赞歌,生命的协奏曲。 一曲完毕,地上已经湿了大半,但凡玻璃瓶装的都碎了一地,塑料瓶装的全部开盖放水,章学澍和林墨的动作很麻利,后知后觉的我和邢璐都没有插手的机会,两人就齐刷刷的把事情办妥了。 “这些怎么办?”章学澍蹲在树洞里,抓着一把植物问道。“扔山崖下去。”邢璐脱口而出。我哼道:“你能扔他们就不会捡回来?”邢璐被我问恼了,气呼呼道:“那你说个办法。”我滋滋牙:“一把火烧了呗。” “引起山林火灾怎么办?” “我们四个人烧一棵树还控制不住火势的话直接烧死算了。” “火从哪来?” “你特么前几天吃的都是生鱼片?” “点不着怎么办?”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柴火。” 一问一答间,邢璐败下阵来,灰溜溜跑去收拾柴火。我们也没闲着,各自分工,我和林墨揣着锅碗瓢盆去装水,以防万一灭火用,至于章学澍,则举着打火机跃跃欲试。你要问我这些锅碗瓢盆哪来的?当然是章学澍背过来的,和常厚振一起过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回到那个山洞了,想着出山至少还得走一两天的山路,带上家伙事好给我们生火做饭。听了章学澍的解释,我当场差点感动的哭出来,多良善的大叔啊! “听好了,看到这些‘草药’烧光了就立即救火。”我不厌其烦的给他们灌输我的思想,由不得我不紧张,万一一把火真把苗岭烧光了,那作为始作俑者的我还有颐养天年的机会?“知道了,唧唧歪歪的比女人还烦。老章,点火!”邢璐不耐烦道。 章学澍这个闷骚男早就等着了,一声令下,点燃一捆细木条,将它们分散的扔在树洞内。短暂的星火后,火势立马大了起来,刚好一阵风吹进树洞,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树洞内好几条火舌喷了出来,周围急剧上升的气温把我们逼退了好几米。 几分钟后,我把自己淋成了落汤鸡,捂着鼻子靠近几米想看看烧光没有。不看还好,一看我大惊失色,连水带锅扔了出去救火:“快救火!快救火!”林墨三人只停顿了几秒钟就端着盛水器皿冲了过来。熊熊大火中,一只黑黝黝的青铜鼎泛着冷红色的光! 最美的风景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整颗大树只有一个树洞,大火和浓烟无处逃窜,只好将全部的力量都往洞口撒,火舌明晃晃,浓烟黑滚滚,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不过场面再狰狞,几盆冷水浇下去足以。“哗哗哗”,我们把所有准备的河水都一滴不剩的往洞口倒去,犹如在那树洞口弄了一场暴雨级别的人工降雨。 “快说说,怎么回事?”火刚被扑灭,树洞内还有乌黑的浓烟源源不断地冒出来,附带着难闻的腐烂味。 “靠!也不知道厉永年这老不死的往里面藏了什么,这味道都快赶上强子放的屁了!”我退开几步让出位置,拧着鼻子道:“自己看去。”章学澍离的最近,也是除我之外,第一个看清楚那口鼎的人,只见他两眼发直,像着了魔一样冲进黑烟,钻进树洞里,任身边的邢璐怎么拉也拉不住。“啊!”一场大火过后,青铜鼎的温度已经上升到了可以烤乳猪的高度,章学澍这肉体凡胎自然是受不住的,一声惨呼双手闪电般的离开鼎耳,使劲挥着,不一会儿,他的手掌好几处起了黄豆般大小的水泡,有几处的皮肤甚至贴在了鼎上面。“快去取水!”我刚说完,邢璐早就拿着锅飞奔下山。 这里最近的水源地离我们一公里开外,邢璐居然不到十分钟就打了一个来回,中间还得取水,这样的速度让我惊叹她咋不去参加奥林匹克。邢璐把章学澍的双手摁在冷水中,嘴巴不停地唠叨着:“这么急干什么,那口破鼎不长脚也不带翅,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别管我了,把鼎取出来,看看是不是。”章学澍固执道。我此时插嘴道:“十有八九是它了,不然厉永年这么宝贝干什么?这玩意儿可不是这些瓶瓶罐罐,花花草草,从云南运到这边可得费一膀子力气,中间还得跟警察玩躲猫猫的游戏......” “就你话多。”邢璐横了我一眼,“快去把鼎取出来啊!”我一听不乐意了:“要不要这么恶毒?没看到老章的下场吗,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还让我去送手掌?林墨已经去取水了,马上就到了,你在路上就没遇上她?”邢璐哼道:“跑的太急哪注意那么多,不过半路上好像是遇到一团黑影,我还以为是大兔子呢,想着老娘要不是有急事就把你宰了烤着吃。”我顿时无语,旋即无奈:这老章一手的泡,这几天吃饭问题可怎么解决啊? 林墨也很快回来了,我小跑几步接过她手中的碗,小心翼翼的将碗里的水均匀的散布在鼎的双耳上。“呲呲呲呲”一接触鼎耳,冷水就被高温直接蒸发掉了,不过也就那么一会儿就只能听见水冲击鼎耳的声音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又等了十几分钟后,才开始取鼎! “嗒”手刚触及鼎耳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缩了回来,来来回回几次后,才放心的握住双耳。“怂样!”邢璐小声道。我没搭理她,怂就怂了,总比烫成猪头强。万事俱备,我一声大吼——铜鼎纹丝不动。我的脸瞬间红的像红绿灯,好在背对着外面,不曾被人察觉。我咽了一下口水,双手又握紧了几分,再次发出一声怒吼后,铜鼎终于挪动了几分...... 我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双手不住地颤抖着,将铜鼎艰难地从树洞里搬出来后,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面对邢璐的冷嘲热讽也懒得去回击了。我现在很怀疑那位被皇帝掏了小鸟的司马迁大兄弟,他的那些武王举鼎、霸王扛鼎的故事到底是不是自己意淫的? 除了累成狗的我,其他人都围在铜鼎的四周指指点点,要不是没带工具,林墨恨不能立马开始拓印。在搬鼎的时候,我就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将铜鼎观察了个仔细,不出我的意料,这个鼎样式纹路跟已经发现的其他鼎一样,最关键的是,那一个篆字“秦”刺得我两眼发痛。 因为刚被火烤过的关系,此鼎边缘四周微微有些发红,直到现在摸上去还有余温尚存。要是被白老头儿知道我直接把它拿火里烤,不知道会不会活剐了我。除了依旧雷同的草绳纹、云雷纹和一些曲折的线条,鼎的四周刻满了一块块大小不一、现状不一的龟甲,有些龟甲甚至还能看见上面篆刻着的卜辞,鼎身中央,一个头戴冠帽,身穿宽袍大袖,腰配书刀,耳簪白笔的大胡子老人跪在地上,眼睛盯着手中的一块卜辞,他的对面,则站着一位头戴通天冠的威严男子,仿佛正静静聆听着跪地老人的占卜。 “‘苍梧祀天贮醇之鼎’,错不了,这一定就是‘苍梧祀天贮醇之鼎’!”林墨已经激动的声音都变了形。 “加上这祭祀鼎咱就收集到七个鼎了,是不是可以召唤神龙了?”见他们只顾看鼎,完全不顾我的感受,我略有不满的讽刺道。 “咦,你怎么知道这鼎叫‘祭祀鼎’的?”林墨美目中充满了疑惑。“一定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啦!”“你碰一个试试?”我哼哼鼻子有些小得意,摇头晃脑道:“这很难吗,光看这鼎身上的图案就知道了。”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占卜反映古人对于天地、神明、自然界、先祖等等的敬畏和崇拜,同时也反映古代社会的迷信思想。战争反映了古代社会的统治者对于武力征伐的崇尚思想,在古代,这是最最重要的两件事,从看到鼎上面刻满龟甲的那一刻起,我基本就知道这个鼎所表达的应该是祭祀的内容,再听到林墨说的什么“苍梧祀天贮醇之鼎”,这“祀天”不就是祭祀苍天之意嘛。秦九鼎的每一个鼎都代表着它独有的含义,黄金鼎代表金钱,玉鼎代表财富,长生鼎渴望永生,山河鼎昭示疆土,精明鼎则是驭人,混沌鼎为天地之始,眼前的祭祀鼎就是妄想借助鬼神之力期盼国家长治久安吧。 “你说这上面的人是不是老秦?”我指着鼎道。 “老秦?”林墨有些懵。 我一拍脑袋:“啊,搞错了,应该是老嬴,就是秦始皇。”既然这鼎是秦九鼎,那么上面这个气度非凡的男人很可能就是秦始皇了。“不是吧,我看电视上的秦始皇画面那叫一个挺拔伟岸,这上面这个也太矮太瘦了。”邢璐咋呼道。 “你懂个屁!”我毫不客气的怼起邢璐来,“就朱元璋那个鞋拔子脸史书上不也赞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嗯,我倒是挺担心这个写实派宫廷画师的,不知道被老嬴车裂了没有。” “别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是好好想想我们怎么才能把这重家伙搬出去吧。”林墨对我和邢璐的日常互怼感到很无奈。老章一手水泡,做为男人的我自知这一刀肯定躲不过去,赶紧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了半天道:“这里木头挺多的,要不咱就地取材,做一个木筏把鼎拉下去?” “我们没意见,是吧墨墨?”邢璐问道。林墨笑着点点头。“怎么,你们不一起做筏子?”我愣道。邢璐突然捂着肚子道:“哎呦,刚刚被小五挠得疼死我了,墨墨快来帮我包扎一下!”我不禁大怒:“放屁!小五明明跟林墨打的欢,有你什么事儿?”邢璐面不改色:“哦,是吗,那我记错了,是小三......谁让你在一旁看好戏的?”靠!原来她们早知道我和田超两人躲在一旁看热闹的事了!我立马收起怒容,灰溜溜捡木头去。 山风变凉,夕阳入山,等我扎上最后一根藤条已经进入了夜晚。“怎么这么慢,害的老娘又得多窝在这里一天。”邢璐端着一碗以煮的工艺做的蒸肉过来道。我一屁股坐在刚扎好的木筏上:“老子就一个人,有什么办法?”语气无限悲伤,无限幽怨。 许是我的直抒胸臆触动了邢璐的神经,只见她语气一软,蹲下来将碗塞进我的手里:“好啦,知道你辛苦,喏,这是老章带来的野鸡肉,吃点儿。”我往衣服的口袋里用力擦了擦手——浑身上下也就衣服口袋内侧干净点儿了,抓起一块肉就扔进嘴里,一口咬下去,满嘴血腥味儿。“怎么样,味道怎么样?”邢璐满脸期待。 我偷偷瞅瞅林墨和章学澍,两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微妙,我顿时明白了老子又成了邢璐黑暗料理的试验品了。但又不忍心让邢璐失望——其实是怕被她暴揍,只好硬吞下去赞道:“好吃,不错,很好吃。” “真的?”邢璐心花怒放,回头冲林墨和章学澍道,“看吧,我就说这次一定行的,肯定是你们的舌头有问题。来来来,小猴子,他们不吃,这一大碗都是你的。” “噗哈哈哈!”看着我的苦瓜脸林墨开怀大笑,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她、最美的风景。 疑惑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回去的行程并没有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展开,无非就是日升而行,日落而息,拖着恁重一个鼎,我们的行程被拖延了不少,为此邢璐不止一次冲我抱怨发火,好在我的忍耐力强的可以去小日本当忍者了,不然邢璐这婆娘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第一天,我们在常厚振常年居住的山洞住了一宿,本想来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结果睹物思人,触景生情,惹得男默女泪,伤感不已。八怪至少八去其三四,时代的车轮终于要碾上这些大人物们了。常厚振的洞府没有任何能用的东西,可以说我们这一趟算是白来了,不甘心的我最终还是顺手了一张兽皮——它摊在洞的最深处,应该是用来当睡觉垫的。 到了第三天,章学澍的手也基本上恢复了,在我和林墨的强烈要求下,邢璐心不甘情不愿的交出了“掌勺”大权,这几天这婆娘疯狂迷上了烧菜,让我们饱受摧残,林墨没由得瘦了一圈,我的肚子则没有一天不闹过。章学澍重夺“开伙”权当天,我拼着最后一口气力愣是给整来了三只野味,在点点星空下,大伙儿一顿大快朵颐,唯一不爽的,唯有邢璐,一直啃着胸脯肉大叫:“老娘做饭那会儿怎么没见你们吃得这么高兴?信不信以后老娘不做了?”我们仨儿异口同声道:“求之不得!” 可惜好日子总是不长的,因为更好的日子即将要来临了!又过了两天,我们已经能看到那蜿蜒的盘山路和袅袅的炊火烟,被风一吹,呵,中间还带着饭菜香。“好,一鼓作气,今天我们就出这深山老林去!”我振奋不已,挥臂大喊,丝毫感受不到连日来因拖鼎而发酸的臂膀。 “不行!”林墨阻止道,“还不能出去。” “怎么,你还舍不得走了?”我不满道,“要待你待啊,我可不奉陪。”“就是啊,墨墨,为什么不能出去?”邢璐也同样不理解。 林墨笑着伸了伸腰,美态尽显:“我的意思是我们得想好怎么出去。光我们几个人也就罢了,现在又拖着一个鼎,这样出去不太好。”是了,我都忘记这一茬了,亏这鼎还是我一路拖出山的。我一拍额头表示同意:“看你笑得那么亲切自然,说得那么字正腔圆,肯定是有办法了,对吧?”我笑嘻嘻的看着林墨。 林墨嫣然一笑,微微吐舌,显得心情大好:“就你知道的多。”说着掏出了手机,山里没有信号,是以作为进山比进城还多的资深“山客”,一般都会在进山时将手机关机了,以免白白耗电。林墨开机后,举着手机来回晃动了几下道:“这里还是没信号,我去公路边上看看。”说完,一蹦一跳的离开了,就像一只雪白的兔子——这几天,我们可是吃了不少兔子,脑子里兔子的身影很深刻。 不一会儿,林墨就回来了,嘴角掩不住笑意。“瞧你乐的,估计是成了。”我消除了最后一丝担心。林墨坐在木筏上道:“等着吧,我跟小郭联系上了,他这几天一直在苗岭周边找我们,接到我的电话后马上就过来了。” “那小子一定快疯了吧,嘿嘿。”邢璐幸灾乐祸道。 “是啊,电话里激动地都快哭了。”林墨感慨道。 “既然这么着急,那他为什么不进山来找我们?”我不解道。林墨和邢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最终还是章学澍道:“他又不是傻子,进山了万一我们出来联系不到他怎么办?”说到底,郭毅对我们的能力很信任就是了。 我闹了一个灰头土脸,也就懒得再问,索性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说实话,郭毅是最佳选择,够强悍,办事稳,最重要的是,他是自己人,不会对鼎的事产生怀疑,相反,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郭毅来的很快,一辆面包车被他开得就像奔腾的野马,汽车刚刚进入我们的视线之内,我们就能看到汽车伴随着撕裂轰鸣声一路火花带闪电的疾驰过来。山林很寂静,即便有车经过,也因为陡峭蹒跚的山路而开得战战兢兢,因此听到如此动静,我和众人相视一笑。“瞧把郭毅给急的,若不是了解详情,我肯定认为你们有一腿。”“有一腿怎么了?我还两腿、三腿呢!”邢璐挡在我和林墨中间道。我眼睛瞥了一眼邢璐的两腿:“看不出你还有第三条腿啊,失敬失敬!” “噗!”一贯冷脸的章学澍率先绷不住了,扭头偷着乐去了,林墨微微脸红,碎了一口“真不是个好东西!”邢璐反应最慢,等到辩过其中的味儿来瞬间变成泼妇,捋起袖子大骂:“侯迪!姑奶奶今天把你‘三条腿’全给卸了!”可惜我说完早已远远躲开了,连滚带爬下山在路边眼巴巴候着郭毅。 “刺啦啦!”一阵刺耳的声音听得我牙齿发酸,一手臂的鸡皮,然后就闻到了浓烈的橡胶味儿。山路多沙石,郭毅的这一出让我差点吃了一嘴的沙。我吐了几口口水骂道:“你特么参加达喀尔拉力赛呢,没看见大活人站着吗?”郭毅蹬着一双劳保鞋出来,嘴巴是怎么也合不拢,小跑着跑向林墨那边,至始至终就没看过我一眼,把我当成了空气。等到郭毅看到那口鼎时才扭头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过去帮忙把它搬上车。这次轮到我假装没看见了:特么的,干苦力的时候想起我来了,刚不是很拽吗?不过我最终还是没有躲个这个差事,只要是受不了林墨埋怨的眼神和以猛虎扑食般气势冲下来的邢璐。 两人抬好过一人扛,有了郭毅加入,这一次的搬鼎就轻松许多,进度也快了许多,除了往车上撂的时候红了一次眼,出了一次汗,其余时间都是顺风顺水。车子启动,抖得就像是坐在按摩椅上,章学澍那一身的肥膘更是东摇西甩。“你们坐稳了,没办法,这地方租不上像样的车子。”郭毅摸着鼻子解释道。这一次他开车很慢很温柔,与来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要说女人与男人最大的区别,那就是女人绝不亏待自己,舍得花钱。到了市区,林墨就跑去4s店大手一挥,银卡一刷,直接买了一辆suv,用实际行动表达对郭毅那辆破面包的不满,羞得郭毅从头臊到脚,半天没敢吭声。 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把鼎搬到新车上,又将面包车的牌照卸下来装上我们就出发了。反正面包车的租期还没到,“套牌”问题暂时不会被发现,应该能一路开到长沙。 “我们进山这几天,外面有什么消息没有?”司机换成了章学澍,郭毅就坐我旁边,“怎么了,哑巴了?你家姐姐又没骂你。”见郭毅一声不吭,我又道。 “知道罗觅去哪儿了吗?”林墨皱了皱眉头道。罗觅就像厉永年的影子,厉永年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这是固然是因为厉永年施法时无法自保,要不然找一个像田超这样不负责任的保镖,结果就是灰溜溜的滚蛋。这一次我们很幸运,赶上了罗觅不在,但罗觅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他的离开说明了厉永年认为还有比保护他自身安全更重要的事情。 “对不起,墨姐,这几天一直在找你们,其他的事情没顾得上,我现在就让菲儿留意一下。”郭毅的脸更红了,低头不敢看林墨的脸。 “嗨,多大点事儿,瞧你把人给憋的。”毕竟一个车,屁大点儿地方,弄尴尬了我也不好受。邢璐扭头过来道:“还多大点事儿,听你这口气知道罗三炮干嘛去了?” “罗三炮?哪位啊”我问道。 “罗觅呗,有一回他喝多了,大着舌头炫耀他是一夜三次郎,后来小璐就一直叫他罗三炮了。”章学澍解释道。 “你别管他叫啥,你就说你知不知道吧。”邢璐总是逮着一切令我不爽的机会怼我。 “这有什么难的,不知道他去哪儿,咱还不能分析分析了,得靠脑子。”闲着也是闲着,我轻易不肯认怂,“首先我想知道,罗觅没得啥绝症吧?” “没有,罗觅的身子一直很健康,可以排除他住院或者死亡的可能,最重要的是,看厉永年的表情他肯定知道罗觅去哪儿了,不然突然死了一个最可靠的手下,他不会表现的跟平常一模一样。”挑起话题却一直不发话的林墨手托着香腮饶有兴趣的说道。 “好,那可以确定罗觅还活着了。”我看了一眼林墨,心神微漾,“那就是厉永年派罗觅出去做事了。厉永年这人杀师杀徒,一看就是薄情寡恩的人,他把自己的命看得比谁都重要,能让这种人豁出去的一定是他认为最最重要的事情。” “哼,说了等于没说,一堆屁话加废话。”邢璐皱着鼻子冷哼道。我不理会邢璐,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后面的铜鼎:“鼎很重要,命也很重要,能让厉永年做到两者皆可抛的是什么呢?” 天下无贼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夜幕降临,星河布空,车头的两道刺眼灯光将道路照的一览无遗,两旁的青山渐渐退去,隐没在后面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最后的山岚吹过,仿佛像是对我们离去的那一声叹息。其实山依旧在那里,风继续吹着,于大山而言,我们如同它怀里的那千千万万的杂草小兽一般无异。我们已经从凯里一路开到了贵阳,在这里,我们将分手告别,我找我的组织,他们找他们的出路。 “远光狗,死个妈先!”即将驶入贵阳市区,我不得不用粗鲁的语言提醒章学澍把远光灯关了。我的第一次车祸,就是因为被远光灯照的看不见路,一头栽进了旁边的水坑。“自己脑袋瓜子不灵光,找老章出什么气。”邢璐替章学澍回击道。从大山到市区,我们想了一路也没能明白,是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让厉永年做出那样的选择。 “哎,我不想了,先吃顿好的!”邢璐懊恼的抓着头发,进了市区之后,她的话又开始多起来了。我震惊的看着她:基本都是我和林墨两人在思考好吧,你特么一路上除了睡觉还干啥了?哦,中间还强迫章学澍停车上了一趟厕所。 “怎么,看你的眼神对我说的话有意见?”邢璐眯着眼问道。我拼命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让你们把我随便找个地方撂下,我要好好泡个澡先。”在场的五人,除了我其他都是一路的,现在回归社会,该有的身份也该重新捡起来了。 两分钟后,我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义愤填膺:“老子是让你们随便给我放下,可也没让你们把我扔到女厕所门口!”我这一嗓子发挥了作用,只见车子慢慢停了下来,我喜极而泣,忙小跑着上去。车窗摇下,露出邢璐那颗绝世好头,甜甜的朝我一笑,伸出两根中指:“没把你扔殡仪馆就算不错了!老章,快走!”车子听话的飞驰而去,我狠狠的跺跺脚:“妈的,神经病犯了吧?”若不是很久以后林墨亲口对我说,我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他们之所以发这么大火,原因就在于我不肯跟他们坐一辆车进城。他们还是贼,我是兵,那时的我对各自的身份有顾虑。虽然我极力否认,那是无心的!但林墨却说无心更可怕,让我沉默良久。 我找了一家最近的宾馆,痛痛快快洗了一个澡,为了赶时间,我们在凯里一刻不停留,身上的味儿还带着苗岭的气息,拍下的尘土还裹挟这苗岭的味道。插上电源线,我立刻给白老头儿打电话准备汇报一下我这边的工作,顺便旁敲侧击一下他那边的情况。 第一次,没通,我顺手摁掉了电话去吃饭;第二次,不接,我皱皱眉打开了电视看直播;第三次,关机,我有点儿纳闷打起了陈嘉瑜的电话。 “喂。”声音透着疲惫,嗓子带着沙哑。 “嗯,感冒了?”我有点意外,看看外面的天气,还不到感冒的季节啊!“老头子咋回事,我给他打了一晚上电话了。”我接着说道。 “侯迪,白老住院了。”陈嘉瑜终于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陈嘉瑜的表现让我忍不住惊慌起来:“你先别哭,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住医院也说得过去,对了,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陈嘉瑜哭的更厉害了。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哪壶不提开哪壶,立刻关了电视道:“你们在哪儿,我立刻过来!” ...... 走出北京某车站的大门口,我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强子,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金表,西装笔挺,左手无名指上那闪瞎狗眼的戒指甚至醒目。“嘿嘿,叫你坐飞机,没我快吧?”强子上来就是结结实实的拥抱。昨天挂了电话,我就立即通知强子,让他和我一起去看老爷子。“快有个屁用,还不是得乖乖等我一起去。”几个月不见,强子健康结实了不少,我很开心。 “谁让你小子还是那么的奸诈,就讲老爷子的病危了,也不说他住哪儿。”强子推开我道。我嘿嘿一笑:“谁让你蠢笨如猪,我不说你就不会问?幸亏你有自知之明早早退出了,不然肯定被人坑死。” 强子大怒,听到我的后半句话又眼神一黯,又一把抱住我道:“我这不是想看看你嘛,很好很好,没事就好!”我知道因为我的一句话让强子心塞了,毕竟是他当初一手把我坑进了这个行业。妈的,这几天怎么回事,没一句话说对的!我摇了摇头,拍拍强子肩膀:“兄弟,我不搞基,还是换弟妹来吧。” 按照陈嘉瑜给我发的手机定位,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白老头儿疗养的地方。“乖乖,老爷子的级别有那么高吗,吓死人了!”强子对着门口森严的安保和一辆辆挂着军区牌照的汽车连连抽冷气。“走吧!”我也有点被震惊到了,变成了公公的语调。在作了登记又打电话确认后,我们终于被许可进去了。 与其说是疗养院,还不如说他们把一座森林搬了进来。两旁的树木几乎遮蔽了阳光,漫步在林间,似有薄雾缭绕,白纱般的柔柔地漂浮在空中。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照进来,斑斑驳驳地洒落在草地上。空气中散发着青草、鲜花和湿润的泥土的芳香。各种各样数不清的小花竞相钻出泥土,白的、红的、还有黄的,如繁星闪烁,让林中的大地闪耀出五彩缤纷的活力。在飘香的丛林中,我吮吸着花草的芳香,享受着阳光的沐浴,陶醉在这如痴如醉的梦幻里。 “走啊,发什么愣。”强子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扭头看着一身肥膘的强子,摇头连连叹息:“大煞风景,大煞风景啊!”“放你妈的屎黄屁,老子是大杀四方,大杀四方啊!”强子扯着嗓子低吼。在这里,连他也不敢造次。 老爷子其实没病——或者说,这一次没有新添疾病,至于多年积累的暗伤和身体机能的退化那是无法恢复的,高血压、高血脂、冠心病、糖尿病,哪个老年人不会有个一个两个的?只是老爷子比较牛逼,全齐活儿了而已。 “怎么都来了?”听到开门声,躺在床上的老爷子勉强睁了睁眼睛,淡淡道,“也好,基本上人都齐了,那我就一并说说,省的我一句话说三遍。”病床四周围满了人,大部分都是特课的同事,梁铁彪、老俞、陈嘉瑜,就连退休享清福的梁若兰也来了,见到我和强子,微微点点头。 床头摆满了鲜花,堪比我进来时候的那一条鲜花大道,白俊升就在鲜花的衬托中开始了他的讲话:“小时候老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为什么我不能长得快一点,这样我就可以照顾家人而不是他们来照顾我,可惜我没办法控制时间,但我可以控制我自己,于是我开始不停地磨炼自己,算得上小有所成。可惜我的年代处处都是兵荒马乱,让我投军杀人那肯定是不行的,不管是姓蒋还是姓共。于是,我选择做一个盗墓贼,向我们的老祖宗借钱,每次进去我都会三叩九拜,请祖宗喝上一杯薄酒,是以当我看到其他人的盗墓方式后,我很愤怒。有人说我这是假仁假义,虚伪做作,是啊,拿了就是拿了,做了就是做了,没有什么盗亦有道的说法,所以当政府找到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我是盗墓贼出身,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天下无贼!”老爷子的话让我忍不住心神为之一振! “现在,天机门散了,茶语山庄倒了,琉璃司愿意解散,鬼王党也是四分五裂,可惜我的时间也到了。”白俊升挥挥手,阻止了别人的插话,“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们也不用说好话来骗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在你们看来,这是是全国最好的疗养院,在我看来,这里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候车室。我不怕死,我也活够了,但‘特课’的使命还没有完成,铁彪,我已经推荐你做我的接班人,希望你别学你姐撂挑子,我可禁不起再出来救火了。” “嗯,我明白!”梁铁彪倒也光棍,一点儿也不推辞。倒是旁边的梁若兰,被白俊升这么一调侃难免有些老脸发烫,无地自容。 “你过来。”白俊升的眼睛直射在我身上。我感觉浑身不自在,慢慢地挪过去道:“老爷子,啥事儿?” “事情干的怎么样了?” “我也正准备向您汇报呢。”看在老天爷的份儿上,我就用一次尊称吧。于是我长话短说,繁事简说,将苗岭里好几天的事情浓缩在了短短的不到十分钟。白俊升听完之后,久久不语,最后望着窗外变黄的银杏、变红的枫叶叹道:“又熬走了一个啊!接下来,轮到我了!” 真相大白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风有点凉,山有点冷。从白俊升的房间里出来,迎面而来的透骨凉风将我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激了一个清醒。“不急着回去吧?”我问送我们出来的陈嘉瑜道。陈嘉瑜摇摇头:“里面那么多人,轮不到我看着老爷子。”“就是,巴掌大块地儿挤那么多人,也不嫌闷的慌。猴子,刚是不是你放屁了,差点没熏死老子。”强子的手不停地扇着鼻子。 “那行,我们在那儿坐会儿?”我指着不远处的那一处亭子道。陈嘉瑜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略微思考之后点点头,率先往亭子走去。强子也打算跟过去,被我一领子拉了回来:“你待在这儿等着。”“凭什么?”强子哇哇大叫,手舞足蹈。我白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确定你要过去?别忘了,你可是刚洗干净,手都还没干呢又打算跳进来了?”强之一怔,肥肥的嘴唇上下煽动了几下,最终垂头道:“不去就不去,我在车上等你。” “看来他是真改性了。”见我过来,陈嘉瑜看着强子远去的背影叹道。我半靠着栏杆淡淡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很难接受?”陈嘉瑜点点头:“是啊,他是谁啊,可是胆大包天的卢强啊,要不是他那样胡来,你现在也不会站在这儿吧?” “这倒是实话。”我认同道,“所以我更不能让他重回老路了,这行真心不适合他。你们不舍得他,是因为他是一个一级棒的炮灰,我舍不得他,是因为我是他朋友。”我的话让陈嘉瑜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略带不快的说道:“说吧,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 “跟我说说老头子的事,是不是特课出什么事儿了?”我目视远方。山林浸染,枫如火,杏如金,菊有傲骨斗寒霜,漫山风骨间的那一二处红砖绿瓦,正是疗养院的基地,“老头子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耳不聋,眼不瞎,脑袋瓜子动起来更是把我坑了一次又一次,这样一个老人不说长命百岁,活个子孙满堂还是没问题的,突然之间说病危了,搁谁谁不信啊,能把老头子搞得半死不活的,八成是特课出事了吧?”我见陈嘉瑜思索的神情,生怕她在编谎话糊弄我,赶紧把话挑明。 “我可不是特课的人,你应该找别人去。”陈嘉瑜双手捂着脸蛋道。西风凛冽,这是要降温的节奏,把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领到这四面透风的亭子里吹风,我感觉自己有点不厚道,但转念一想,老子不陪着你喝西北风着嘛。“不一定非得是特课的人还知道特课的事,我要问猪肉的质量难不成还得问那头已经死透了的肥猪去?” 陈嘉瑜对我的话感到很无语,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语句来反驳我,只是微微摇摇头,双手环抱胸前道:“这儿太冷了,我们换个地方。”于是,我们把正在享受音乐、空调、零食的强子给赶出了车,自己钻进去,留强子一人在风中凌乱。 陈嘉瑜随手拿起强子吃剩下的薯片,边嚼边说:“特课被人袭击了。”我双手握紧,强忍着没说话,等着陈嘉瑜继续说下去。“六脉之中,天机门、茶语山庄已灭,鬼王党大为削弱,唯独地龙会独善其身,几乎没受什么大损,所以老爷子说服了琉璃司,由琉璃司牵制鬼王党,我们好腾出手来集中精力对付地龙会。” 我眼皮跳了跳,说到底老子就是一个傻子,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傻乎乎的跟着林墨他们以身犯险。“看来这中间发生了意外,还是说老头子搞不过地龙会,反倒被地龙会一棍子打出去半条命?”我终于忍不住说道。 陈嘉瑜对我有些轻浮的语气有些不满,踢了踢座椅道:“出了点意外。说起来,这意外还是你带来的呢。”我立马双手高举过头顶:“哎呦喂,恋爱能随便谈,话可不能随便说,我远在千里之外居然也能影响到老头子的布局,有这本事,我早干嘛去了?” 陈嘉瑜对我的贫嘴不屑一顾,继续说道:“还记得你从吴乃定手里带回来的那个蛇皮袋吗?”“什么蛇皮袋,那是个人,厉永年的第四个徒弟,小四儿!”对于此我的记忆还是很深刻的,毕竟是我冒着随时慷慨就义的风险把小四从那帮子人手里救出来的——呃,虽然我只是打了一个电话通风报信而已。“小四怎么了,我记得老爷子还准备拿他来钓鱼呢,就像那会儿钓吴乃定他们一样。”我终于变得正经起来了,在我的脑海中,总觉得有一些隐隐约约的碎片在晃悠,似乎能抓住什么但又抓不住。 “坏就坏在这个饵不但钓上来了鱼,还钓上来了一条大鲨鱼!”陈嘉瑜叹口气道,“你没发现今天在房间里少了谁吗?” “少了谁?我看这房间装的挺满档的啊,我想想......”我拧起眉毛开始将白俊升房间里的人一个个在我脑海中闪现:梁若兰、陈嘉瑜、梁铁彪、老俞、老高......“老高去哪了?”我拍着桌椅靠背叫到。梁铁彪、老俞和老高,他们可是铁三角啊,这次来看老爷子,怎么唯独老高不在? 听到我叫出“老高”的时候,陈嘉瑜的眼里明显闪过了一丝苦色,我不禁心下一紧:“难不成老高他......” “呸呸呸!”陈嘉瑜瞪着我道,“你是不是就盼着这茬子?”我连连摇头:“这不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嘛。”看到陈嘉瑜的反应,我就知道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不由得放松不少。 “老高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身上被捅了十三刀,最深的伤口都已经伤到内脏了,还没度过危险期。”陈嘉瑜沉重的说道。我一下子愣住了:十三刀啊,那得是有多惨烈和丧心病狂? “谁干的?”我的声音沙哑中带着颤抖。陈嘉瑜突然将窗户摇下来,凉风入车,吹乱了她的黑长秀发,吹起了我的鸡皮疙瘩。“阿嚏!”我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哀怨的望了一眼陈嘉瑜。奈何陈嘉瑜双眼望着窗外,我的小眼神儿根本无用。“罗觅。” “罗觅?”我重复了一声,脑袋中那些碎片越来越清晰了,“不会是厉永年身边那个罗觅吧?” “叫这个名字的人很多吗?”陈嘉瑜反问道,“怎么,你很冷?”见我瑟瑟发抖,陈嘉瑜问道。 我用力摇摇头:“有点儿,不过我这是激动的,我终于明白了!哈哈哈!”我拍着大腿笑道,结果发现拍的居然是陈嘉瑜的大腿,怪不得这么光滑细腻。“嗯,我们在贵州没看见罗觅当时还纳闷呢,现在都知道了,真相大白了!”趁着陈嘉瑜还没发作,我赶紧接话道。 之前我和林墨还一直再猜,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厉永年冒险将罗觅从自己身边支开,现在听陈嘉瑜一说我就都明白了,常厚振说过,厉永年的“五鬼运尸术”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一个是小五刚刚祭炼不久,控制不易,另一个就是小四不在,只好抓了一个冒牌货顶替,控制小五只是时间问题,但没有小四那就是很大的问题了,冒牌的总归是冒牌的,不能代替正主,不然厉永年也不会辛辛苦苦培养五个徒弟这么久然后一刀一个收割人头了,况且现在连冒牌的都被常厚振给收拾了,现在的厉永年根本使不出“五鬼运尸术”!厉永年之所以派罗觅出来,就是为了来抢小四的!白俊升能利用琉璃司牵制鬼王党,他厉永年也能利用地龙会牵制特课!看来,地龙会里的那个戴面具老头子已经跟厉永年合作了! “小四没被抢走吧?”经我简要的说明,陈嘉瑜也已经意识到小四的重要性了,马上道:“没有。看来老高这十三刀挨的还是有点价值的。” “值,简直太值了!老高的这十三刀说不定改变了人类命运走向啊!”我大呼小叫道,“就算再挨十三刀也值了!”陈嘉瑜见我这疯癫样,轻飘飘说道:“好啊,下次有机会换你上去挨刀子。”我一下子萎靡了,弱弱道:“还是算了,英雄这职业不适合我。” “废话少说,快下车!”陈嘉瑜已经开门下车,“我们得赶紧把这消息告诉我舅爷爷他们,厉永年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还会来抢小四的,我们必须早作安排。”厉永年要的只是小四这具躯壳,死活毋论,所以我们的防守难度很大。 刚下车子,准备跟着陈嘉瑜进去,一抬头就看见在满眼的金黄、火红中走来一位飘飘若仙的白衣女子,简直美不胜收,若不是脸上焦急略带不逊的表情,绝对的十全十美。 “嘿嘿,猴子你完了,我已经把你重色轻友,约会甲鱼的丑闻爆给杨曦了,你等着跪搓衣板吧,嘿嘿!”强子环抱双臂躲进了汽车,“妈的,我的薯片怎么全没了?” “你来了!”我有点紧张,憋半天出来三个字。 “嗯,我来了。”白衣仙袂的杨曦款款笑道。 ps:17年的最后一天,寒鸦祝大伙儿新年快乐。寒鸦只是一个业余写手,无法保证日更,再次道歉。只能再次重申书不会太监,还有一定会在18年完结,因为我也累了,心累! 再回特课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或许是在特课这样的地方里待的久了,许久不见的杨曦感觉少了一些混迹古集会时的艳丽,多了一些军人才有的英气,光采照人,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两颊融融如红日,双目晶晶若月射,长发束成大辫子垂肩,一身纯白衫子,脚蹬红边靴子,旖旎如画。 “你是来看老头子的吧,快进去吧。”我手足无措的侧开身子,让出一条道儿给杨曦。杨曦晶亮亮的眼睛转动了几圈,说不出的灵动飞扬。“我们只是在讨论鬼王党的事情。”不知怎么的,我不打自招,倒豆子般将我和陈嘉瑜在车内的推论猜想简略复述了一遍。一直一张扑克脸的杨曦这才嘴角上扬,慢慢走过来拉住我的手:“一起去。”这一刻,一定是我出生以来最美好的时刻。 路上,我大致了解了杨曦这段时间的去向,简单来讲,就是在照顾杨培禹和洗脑天机门残存势力之间来回奔波,这或多或少有一些排挤的成分在,但考虑到杨曦爷爷的身份和她“混迹”古集会一年多的经历来看,特课的做法也无可厚非,某种意义上来讲,杨曦跟天机门的那些人一样,都还在特课的审核考察期。 对于我和杨曦的联袂而至,在场的众人都表现得有些吃惊,尤其是看到我们俩手拉着手,梁铁彪的脸上透露出了一丝古怪。这老家伙天天贤婿贤婿的叫着,既不合规又太不要脸,这下倒好,以后耳根子应该可以清净了。难道,杨曦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故意跟我手拉手的?我瞥了一眼杨曦,心里却偷着乐儿:这么快就宣誓主权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没想到换来的是杨曦的白眼,得,胡思乱想得有点过分了。 “嘉瑜已经把你们的猜想告诉我了,很有道理。”虽然还没正式上位,但刚刚白俊升的一段话已经算是做了权利的交接,梁铁彪当仁不让的说道,“老俞,你现在就回去24小时严密监视小四,厉永年那孙子要是敢来,我就敢把他留下!”梁铁彪杀气腾腾。老俞点点头,向白俊升微微颔首,转身就往外走。 “你们谈公事就去外面,别妨碍我们老家伙休息。”梁若兰低垂着眼睑,专心致志的替白俊升削着苹果。梁铁彪的杀气一下子没了,点头哈腰几下,让众人出去了。杨曦在征得同意后没有出来,毕竟她来就是为了探望白俊升的。 “让老俞一个人去行吗?”一出房门,我就忧心忡忡的问道。不是我看不起老俞,真动起手来仨我也顶不住一个老俞,可问题是敌人过于强大和不要脸,指挥一群死人过来跟我们抢小四,老俞还真不一定扛得住,君不见,老高抬腿医院躺,生不下地死不知。 “小崽子,我会不知道?”梁铁彪哼哼两声,“只是让老俞先走一步而已,那边少了老高,其他人我不放心,就算没你这一出,老俞今天也准备替老高去了。” “不愧是接班‘八怪’的人,我是白费心了。”见梁铁彪嘚瑟样,我立马马屁拍的飞起,老家伙马上升官了,我还等着发财呢,“就是不知道您老啥时候‘御驾亲征’呢?” 梁铁彪晃了晃硕大的脑袋,瞪大眼珠子道:“啥?我又不是红棍打手,这么血腥的事情还要我出面?领导都是运筹帷幄的,出面跑腿的事儿不都是你们的活儿吗?”我惊得嘴巴能塞下一颗鸭蛋,没想到连梁铁彪这样的憨货一沾上权力也会变成这样,同时心中不祥的预感在不断扩大,望着梁铁彪不怀好意的小眼神儿,我一哆嗦,赶紧准备开溜,结果还是晚了一步。“侯迪,你作为老爷子最受器重的年轻辈儿,这次逮厉永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一来呢给你加加担子,二来呢也让质疑你的人闭嘴,三来...三来...算了,没有第三了。” “我不去!”我立马吼了起来,“吃的草灯灰,放的轻巧屁。你当逮兔子啊,那可是厉永年!能指挥一票死人把人弄死的厉永年!” “你不去我去!”房门被轻轻推开,杨曦翩然而至,脸上没有任何的犹豫,“梁局,刚才老爷子已经答应我的请求了,我可以马上出发去跟老俞汇合。” “好好好,赶紧去,我准了。”梁铁彪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刚才杨曦不露痕迹的一声“梁局”叫的他浑身轻飘飘,就差一阵风吹来把他送上天了。妈的,论拍马屁,老子果然还是有很多学习的地方啊!我偷偷瞄了一眼杨曦暗想。 得到梁铁彪的同意后,杨曦微微点点头,准备退出去。“慢着慢着!”我大声嚷道,站在梁铁彪面前郑重道:“梁局,我也去。”梁铁彪玩味儿的笑笑:“怎么,刚不是打死也不去的架势吗?” “打死也不去,打不死就去。我这不还没死嘛。”我无耻道,“梁局,我又仔细想了想,觉得您说的话特别有道理,字字发人深省,句句振聋发聩,我的确需要出去锻炼自身能力,这样才能够更好的为人们服务。” “呦呵,看不出来领悟的挺快啊,前一秒还流氓地痞呢,后一秒就榜样楷模了。”梁铁彪露出一口大黄牙,不雅观的笑着,“准了准了,多个人也好,你也去吧...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梁局,你还没告诉我们小四被关押在哪个地方呢?” ...... “妈的,瞧他那嘚瑟样,等正式文件到了,真不知道得乐成什么样子。”听着房间内梁铁彪粗犷的笑声,我不满道。 “总体上来说,梁铁彪还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有能力,手下也听话,别看他大大咧咧,办起事来心思也挺细的,现阶段把特课交给他算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了。”杨曦在前面走着,一字字说道。 我挠挠头:“我也不是反对他,也知道他挺适合的,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嘴脸。”“高兴就笑,不爽就怼,人这叫纯粹。”杨曦替梁铁彪辩解道。 “那你现在很不爽喽?”我试探道。杨曦终于回头了,面带疑惑:“为什么?”“这不怼了我一路了。”我看着杨曦的眼睛道。杨曦愣了一下,随即抿着嘴浅笑一阵:“我还没小心眼儿到这个地步吧?”“那你刚进来的时候为啥正眼都不看我一眼,说完事了就出来了?”我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杨曦将目光投向那一片的漫山红遍,迎着凉风和余晖道:“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跟我一起的。” 我的心骤然跳到了一百四,忍不住上前想将杨曦拥入怀中,可以杨曦却已经转身加快的脚步,没有看到我的动作:“快点,外面挺冷的。”“哦,好咧。”外面冷吗?我怎么一点儿也不觉得。 ...... 再次回到特课所在的这座山头已然是物是人非了,我惊奇的发现山下研究所晒太阳的老头儿换成了精壮的小伙子,郑广廉也已经被送往监狱服刑,天机门的案子已经结案,以郑广廉过往的“赫赫战功”和在天机门的地位,一颗枪子儿送给他本来是跑不了的,但鉴于他还算配合,为我们抓住吴乃定提供了重要信息,有立功的表现,加上白俊升从中斡旋,好歹不用死了,只是下半辈子也甭想再走入这花花世界了。至于吴乃定就没那么幸运了,白俊升对这类人极其痛恨,还没等鬼王党的案子全部结案,就发挥自己长袖善舞的本事,一纸判决书,将他送离这个世界。吴乃定死有余辜,但对于白俊升干扰司法程序,我还是颇有不满的。至始至终,我们都没听吴乃定亲口说出为什么他要去收集六脉的秘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我无法知道,白俊升不屑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对我来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的确确杀了很多人,这就够了。或许你还有很多时间去挥霍,我却没有,我只想在有生之年让吴乃定这样的人少一个是一个。”白俊升的话让我无话可说。 “这里我记得都是些老头儿老太啊?”我对着前来接我们的老俞说道。老俞只穿着一身绿衬衫加军西装,军人之气凛凛,为因为这身军人之气,让他得了感冒,吸着鼻涕瓮声瓮气道:“都转移了,打起来不把这些人吓死?”老俞没说被杀死,的确,任何正常人见了一群死人健步如飞的时候都会被吓死,“怎么,你们俩就是老梁口中的最后一批人?” 我见老俞心有不满,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特课掰扯来掰扯去的还不是就那么几头蒜,有我这个跟‘飞僵’打交道数次的经验人士压阵,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老俞稍作思索就觉得我的话在理,点点头道:“是啊,说起跟死人打交道,没人比人的经验丰富。” 一向所有赞美照单全收的我这一次缓缓的摇了摇头:“没没,我哪敢跟殡仪馆工作人员相比啊!” 厕所奇遇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在山脚稍作停顿,我们就立刻往车内钻,虽然离特课也就一小段路,完全可以走过去,但车子在旁,外面又凉风阵阵,我们谁也没有步行的打算。 “咣当”油漆斑驳的铁门缓缓打开,车还没停稳,我就看到从房子里涌出来十几个人,有几个还是老熟人:面瘫庞海波、话唠马鑫还有黄正平,当然,少不了徐春林这个杨曦看好的人。“又不是领导,没必要专门出来迎接吧,外面也挺冷的。”泗水的那一次经历,让我跟庞海波、马鑫、黄正平这哥仨儿的距离迅速拉近。 “怎么,不是梁局啊?”马鑫一脸失望,朝后方的众人喊道,“都散了都散了啊,不是梁局。”妈的,势利小人!也不知道这家伙从那听来的梁铁彪高升的消息。“你伤好利索了?”正当我气急败坏的时候,庞海波平静道。我心中一暖:“好了,早好了,那点小伤不碍事。”庞海波点点头:“怪不得又跑来找死。”正从车上往下走的我差点没摔死。 “海波话虽然难听,但说的没错,你这个时候过来还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啊!”黄正平叹口气道。我看了黄正平一眼道:“你们不也一个个的都在这儿嘛,敢情你们都有九条命不成。” “我们没人想来这里,只是我们没有选择。”一直不说话的徐春林突然开口道,语气说不出的无奈,大有“我命由天不由我”的悲哀无力。“他们都是天机门出来的,即使免于法律的制裁,也免不了被白俊升当枪使。”最后下车的杨曦同情道,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呢?即使这次杨曦不主动请缨,以白俊升的性格一定会把她调过来的。我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这十几条汉子,谓然叹道:“这就是自由的代价吗?”我忽然想到处境跟他们极为相似的林墨、邢璐等琉璃司的一众人,她们本来被扔出去对付鬼王党,现在鬼王党跟我们对上了,那么白俊升会让她们去干什么呢?无论怎么样,不可能让她们坐着喝咖啡的。至于为什么这次不见琉璃司的人?你愿意自己的总部被“敌人”看个底儿掉吗? 一连三天,济南的温度就如最近的股市,一路下跌,尤其是窝在山上的我们更是深刻感受到了冬天的脚步已经来了。“我强烈建议在室内跟厉永年他们交手。你想啊,他们是飞僵不知冷暖,这种天气跑外面还没开打我们就冻死了。”听着窗外呼呼的北风,马鑫向老俞建议道。 老俞一秒钟也没考虑就否决了老马的提议,怒道:“哪有不战而退的道理,白白看着他们跑我们屋里来作乱。放心吧,真打起来了一定热火朝天,那是你说不定还得光着膀子上阵呢。”老俞最后那句话把马鑫彻底打败了。 “这种天气厉永年应该也不会来吧,飞僵不知冷暖,但他知道啊,要他在风中不动不摇那么长时间,估计也受不了吧。”我嚼着棒棒糖不咸不淡的说道,轻蔑的看了一眼马鑫,“我说老马你有点出息行不,就算是他五个徒弟炼成的飞僵又怎么了,终究是死人而已。放心吧,到时候跟着哥走,保你一世平安。” “我呸!”马鑫不屑道,“也不知道你个二愣子是怎么从厉永年的‘五鬼运尸术’底下活着出来的,估计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吧。” “你家祖坟才冒青烟呢,谁敢点我家祖宗坟墓我跟谁急!”我举着棒棒糖怒道,“不就‘五鬼运尸术’吗,没啥大不了的,名不副实。”虽然厉永年的“五鬼运尸术”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对已经经历了一次的我而言真的没有那么恐怖了,“你们把‘五鬼运尸术’说的过于玄乎了。”最后我总结道。 “是你把‘五鬼运尸术’想的过于简单了。”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徐春林冷不丁道,“知道为什么厉永年偏偏要挑他的五个徒弟而不是随便找五个人吗?” “不就是他们的动作利索点嘛,对了,还有一手徒手变骨刀的把戏。”我看着徐春林道。徐春林听完微微一笑:“看来白俊升没跟你讲实话啊。”“什么意思?”我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被老头子耍的数次多了,可我还是不能预见他会在哪里给我挖个坑。 徐春林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四周,见不少人的眼神里充满疑惑,微微叹口气道:“这事儿的确知道的人不多,但绝不包括白俊升。相比你也知道想要操控飞僵,必须要有很强的精神力吧?”我点点头:“精神力是个啥玩意儿,怎么鉴定这些我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厉永年的五个徒弟都能同时操控5只以上的飞僵。” 徐春林满意的点点头:“这也就是他们被选中的原因。一个人同时操控5只飞僵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五鬼运尸术’真正的可怕之处在于厉永年可以通过操控他们五个人实现同时操控25只飞僵!” “吧嗒!”我的棒棒糖摔了个粉身碎骨,咂摸咂摸还带着些许甜味的舌头,我欲哭无泪:“白俊升你特么坑死老子了!” “不对,小四不还在我们手里吗,厉永年最多只能操控20只飞僵。”黄正平正色道。“错,是二十一只。”庞海波纠正道。我看着这一对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活宝”,苦着脸道:“都这时候了,还去计较个一只两只有意思吗?” ...... 自从知道了“五鬼运尸术”的真正可怕之处后,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精神不振,好几次我想就此一走了之,都被坚持待在这儿的杨曦给劝服了。“二十个人又如何,我们这里可是有百来号人!”杨曦的信心并未收到丝毫影响。杨曦的话并没有错,但我依旧信心不足:百来号人是不假,但你也不能把做饭的大婶、扫地的阿姨、临时关押在此的犯人都算上啊! 西北风越来越劲,山上的树木被吹的簌簌作响,拍在这幢白色建筑上,纷纷扬扬落下来一地的枯黄败叶。“妈的,这鬼天气啥时候才能消停啊!”我赶紧把窗户关严实了,杨曦回自己房间了,比起屋内烟雾缭绕,我更讨厌寒风灌体。 “最好不要停,这样咱也能过几天安生日子。”马鑫接话茬道。这几天的安然无恙让我们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天气越是恶劣遭袭的概率越是小,毕竟谁也不乐意在风里雨里搞偷袭,更何况一个糟老头子。 “我倒是希望赶紧来,早死早超生,一了百了。”我踢开凳子往外面走,杨曦说得对,咱这百来号人呢,飞僵怎么了,架不住我用人堆死他。我借用了一下阿Q的“精神胜利法”。 “你干嘛去,大晚上的?”见我往门外走,马鑫问道。我头也不回的说道:“拉屎去,你管的倒是宽。” 特课因为是依山而建,所以它的厕所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没有管道、没有化粪池,说白了,排泄物是直接奔着山林而去的。我问过梁铁彪这样“不人道”的建厕所方法是哪个杀千刀的想出来的,结果梁铁彪虎目一瞪,怒道:“怎么,对我的方案有什么不满吗?这样不是很好,都不用雇人疏通管道,还能给树当养料,一举两得啊。”“这么‘创造性’的建设手法嘉瑜等女同志们不反对?”梁铁彪挠挠头:“有她们什么事儿,只有男厕才这样。”我当时已经有一种不顾一切上去掐死他的冲动了。 “他奶奶的,梁铁彪这是变态!这跟拉野屎有什么区别?”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我还是不习惯,尤其是小风儿一吹,屁股底下冰凉一片,我的双腿就不由自主的夹紧...... “悉悉索索”我老脸一红,想着估计是自己的排泄物已经滚落下去了,不知道会滋养那棵大树或是幼苗。咦?不对啊,老子不还没拉出来呢?我顿时一阵反胃:难不成是上一个人留下的?“妈的,真恶心!下次一定不来了!”我暗下决心下回怎么也得厚颜无耻的进一回女厕所。 “酷啦啦”声音越来越响,已经到了不用细听也能耳闻的地步了。我不由得大感疑惑:老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威力了,拉个屎都地动山摇的?低头一看,一只白的诡异的手正在不断的往上爬!我与他正好来了一个对视,他的头顶还顶着那一坨热乎乎的金黄之物。 “咿呀!”我连滚带爬,提起裤子就冲出厕所,“敌袭!敌袭啦!”“草!你搞什么,连裤子都不会穿?”马鑫第一个出来,见我屁滚尿流样,连连皱眉,“哇靠,你特么拉完有没有擦啊,臭死了!” “擦你姥姥的大头鬼!”我脸孔已经扭曲了,“快叫人,厉永年攻上来了!” “厉永年?在哪?”庞海波他们此时也都出来了,一听名字立马紧张起来了。 我手指一指:“厕所!” 调虎离山(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在哪?”马鑫原本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了,听到我的回答迈开的步伐猛然收紧,再次确认道。 “厕所。”我一边提溜着裤子一边道,“我没病你们也没听错,就他妈的在厕所,不然老子能‘裸奔’着出来?用你们的脑子想一想!”我一口气把他们的疑惑都说了。马鑫、黄正平一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在思量我话的可靠性。特课所处半山腰,只有正对大门的那一条盘山路,其余四周都被植被茂密覆盖,一直到山脚,中间更是陡坡不断,小坑无数,我们根本就没有想过厉永年会从这些地方攻上来。 “咣当!”厕所方向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妈的,它把马桶给捅破了!别愣着了,赶紧抄家伙啊!”我大吼,心里烦闷不已:老子平时信誉就这么差?说的话咋都没人信呢?“走,去看看!”最终还是徐春林拍板,带头往厕所赶去。 大部队刚从拐角处消失,杨曦才姗姗来迟。这个点儿估计她早就已经躺床上了,一番起床穿衣,出来已经错过了大部分的好戏。“怎么回事?你怎么往回走呢?”见我走的方向跟大部队完全相反,杨曦疑惑道,“你不会准备躲起来吧?”杨曦语气轻浮,凑近我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开去,拧着鼻子道,“怎么这么臭?”我瞬间从头顶红到了脖子根,改走为跑:“老子才不跑呢,就回去换条裤子!” 等我再次出现的时候,杨曦已经不见了,厕所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响,已经把整栋楼的人都惊醒了,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我握紧准备好的棒球棍——这次我总结的经验教训,要想爆头,棍子比刀片更管用,发了狠朝厕所冲去:此仇不报,老子一辈子休想抬头了! 月黑风急,愁云惨淡,凛冽的北风疯狂的从被打碎的玻璃窗户中透过来,我还没赶到案发现场,就已经冻得快握不住棒球棍了。“哐啷”又有一扇窗户英勇就义了,我跺了跺脚,驱散一点侵袭上身的寒意,往掌心吐了口口水,握紧了棒球棍。 “都特么给爷闪开!”徐春林这群人多则多矣,奈何没有一个人的手上有家伙事儿的,只能一众人从头到脚摁着那只从厕所钻出来的飞僵,进退不能,见我举着棒球棍面目狰狞的冲过来无不喜出望外,十分配合的一哄而散,我心里骂了一句麻麻批气势不减,照着想要挣扎着站起来的飞僵后脑勺就是一顿猛捶。 没有*四溅的残酷画面,因为飞僵的脑子早已经烂干净了,只听得格拉蹦脆的几声脆响,这只飞僵就成了一个无头尸体。“切,这么脆,生前也指定骨质疏松的很。”我把棒球棍往地上一戳,喘着粗气道。 “就你这么个砸法,什么东西都跟豆腐似的。”马鑫一脸敬畏的望着我,“你小子今天吃药了还是没吃药啊,这么生猛?”他不知道我心里憋着一股火,非得把这让我屁滚尿流的废物点心打出屎来! “怎么不见老俞,老俞呢,这么重要的场面他居然没出来,怎么当的负责人?”借着几棍爆头的气势,我问道。 “他和杨曦还有庞海波他们各自带人去其他可能进这屋子的地方了。”徐春林冷静道。原来在我换裤子拿棍子的时候,老俞他们一合计立马决定兵分四路,分别去检查还有没有其他的地方被“阴”了。怪不得不见杨曦这丫头。我心里嘀咕一下,马上到:“那我们也赶紧过去搭把手啊!” 马鑫摇摇头:“这地儿我和徐哥负责,还得看着有没有其他的飞僵过来。”知道厉永年可以一下子操控小二十头飞僵,谁也不敢大意。 “那我怎么办?”我问道。马鑫从头到尾看了我一回,然后撇撇嘴:“要不帮我们也找几根棍子去?”“滚你姥姥的!”我骂道,大步往回走,我已经决定跟这帮子混蛋混还不如跟杨曦混去,走了几步又退回来道:“杨曦在哪个方向?” ...... 屋外寒风凛凛,冷气逼人,将刚迈出一条腿的我又生生逼退回了屋内。“妈的,这丫头是傻子吗,没事跑屋外面干什么去?”我使劲儿搓着双手道。从马鑫那我得知杨曦去了西面,那是特课食堂的方向,与外面的树丛灌木仅一墙之隔,大部分的树木早就已经越过三米左右的围墙,将枝桠探进墙内。 跑回去又披了一件军大衣后,我握了握手中的棒球棍——现在它是我最亲密的战友,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大步走进夜色寒风中。 “酷啦啦”还没跑到食堂,我就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树枝折断声和阵阵怒喝声,很明显,不光是厕所,食堂这里也遭到了厉永年的窥视。“墙塌了!快去堵住那边的缺口!”杨曦清亮的嗓音划破夜空,可惜没人听她的,每个人手头的“活儿”都已经快忙不过来了。一只飞僵起码可以拖住我们三个人,两个人负责绑手绑脚,一个人负责拿刀子抹脖子,好在这里是食堂,菜刀叉子有不少,比起在厕所坚守的那几位连根棍子都没地儿找,这里简直就是犯罪者的天堂。 杨曦见没人搭理她,心中大急,因为从她的角度已经可以看到一只飞僵已经跨过了大半个身子,眼看就要进到内部长驱直入,杨曦试图逼退与她缠斗的那只飞僵,情急之下反倒是被飞僵逼退了几步。 “我来!”天空一声炸响,英雄闪亮登场。我高举着棒球棍,一个飞跃舍身堵“墙”眼儿,挡在那半拉塌掉的围墙,在飞僵反应过来之前一棍下去,直接爆头。好在只是飞僵,不然那飞溅的*全胡我身上老子不得恶心死?“咚”我挥了挥棒球棍,把粘在上面的一些不明物甩飞后重重往地上一杵,威风凛凛的站在墙根前,颇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概。 “别摆pose了,借你的棍子用用!”没征得我的同意,黄正平就从我手里夺过了棍子,一棍子就把之前他砍了半天都没完全砍下来的头颅给打飞了。“我去,本垒打啊,特么比我还暴力。”我看得目瞪口呆。黄正平爱不释手的握着棒球棍,喃喃道:“这家伙好使!” 有了我的横空出世和棒球棍这样的绝世大杀器在,剩下的两只飞僵料理起来就简单顺利多了,砍瓜切菜,个个爆头。“接下来干嘛?”当最后一只飞僵身首异处的时候,我来到杨曦身边。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早就离那摇摇欲坠的墙体远远的了。 虽说是冬天的午夜,但杨曦还是面色泛红,领口外翻,这一场架打下来他们每个人都累的够呛。“守着,边休息边守卫,等天亮了再说。”杨曦道,算是回答了在场的所有人。就在我准备对杨曦的方式表达不满的时候,她身上的对讲机响了——为了方便联系,在各自分散前,老俞给每个组都配了一部对讲机。 “杨曦、徐春林、庞海波都在吗?”老俞叫嚷着,陆陆续续得到回答后,又道,“我们这儿厉永年又拉了一批飞僵上来,我估计他是下血本了,把所有飞僵都带来了,这样下去我们不被弄死也累死了,我想你们每一组都抽两个人出来,去找厉永年,他肯定躲在哪个角落里看着呢。” “没问题,我让马鑫带人过来。”徐春林道。庞海波也发声道:“我亲自过来。”杨曦刚准备回答,我就夺过对讲机插嘴道:“我想问问你们都跑出来了,那小四哪儿谁看着?厉永年这次来可不是单单跟我们过不去,而是为了抢回小四的。” “糟了!”老俞大吼一声,“杨曦你带人赶紧去看看小四!”我下意识的说道:“为什么是我们这组?”“因为你们那儿离得最近!”老俞吼道,“特么你到底谁啊,杨曦呢?”我瞄了杨曦一眼,将对讲机扔给了她。“我和侯迪过去看看。”杨曦回答完后指指我道,“我们走,黄正平你守在这儿。”不给我们任何说话的机会,扭头就走了。比起冻得直哆嗦的外面,我当然乐意守着小四了,况且还有杨曦跟着一块儿去,是以我乐呵呵的跟黄正平点点头,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看你怎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一进屋内,杨曦美丽的脸庞就倒映在我的眼帘里。我点点头没有否认:“当然了,你没听老俞那意思啊,那是打算组织‘敢死队’啊,厉永年又不是傻子,他身边会没人守着?罗觅、大便超......我草!你说厉永年会不会来一个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啊?外面打得越热闹,罗觅或者大便超偷进屋内就越容易,他们可不是飞僵,不知进退,只知道蒙头往前冲。”我不知不觉已经停下了脚步。 杨曦与我恰恰相反,听了我的话反而一路小跑起来,我深感无奈:“我们不先计划计划?让老俞多派几个人?”“要是你说的是真的话已经来不及了!”杨曦答道。 调虎离山(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我对自己的话感到后悔,深深的后悔,望着已经离去的杨曦,我轻轻赏了自己一巴掌:“叫你特么多嘴!”然后追了上去。 小四被安排在特课三楼的审讯室里,可能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无论如何,审讯室的关押条件算是特课这里最好的了,玻璃是防弹的,大门的生铁的,就连里面的桌椅板凳都是质量最好的。我对这个审讯室并不陌生,那天跟郑广廉的对话就是在这里进行的。 三两步跑上三楼,我一把拉住杨曦:“先等等,就我们两个人就这么贸贸然过去了不太好吧?”杨曦回头道:“既然是偷偷摸摸潜入进来的,那就不可能有很多人,你不会是不想去吧?”我一听腰板就直起来了:“谁说的?来,你躲我后面,我来开路。” 此时三楼的最西面,审讯室的门口,静静地躺着两个监视人员,他们一个脸朝下,一个一边脸贴着墙壁,那扇生铁打造的铁门已经洞开,我小心翼翼的探了探两人的鼻子,长舒一口气:“还好,都死不了。”“这里是审讯室,这里是审讯室,小四已经被劫走,小四已经被劫走!”杨曦已经先一步冲进了房间,里面空空荡荡,她扶着窗户框子将整个人探出去,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床还是热的,他们没走多久。”我摸了摸小四躺过的床,即使窗户打开,依然有丝丝暖意。“在那!”就在我说话的同时,杨曦也发现了敌人的踪迹,她立即拿起对讲机道:“只有一个人,朝大门方向去了!”然后一脚跨上窗框跳了下去。 “我去!”我飞扑过去,但还是连杨曦的头发丝儿也没捞到一根。慌忙的探出头,看到窗户边的钩爪和垂到地面的绳子我才长舒一口气,刚飚上来的肾上腺素也疾速退却。想来那个人趁我们被飞僵拖住的时候从大门那儿偷了进来,现在小四这边的看守力量是最薄弱的,在放翻了两个我们的人之后将小四带走,也许是听到了我和杨曦的脚步声,也许是他事先计划如此,总之他取出钩爪,背着小四从窗户逃跑了。再从三楼跑向一楼时间上肯定是赶不上了,望着杨曦消失的方向,我叹口气握住绳子准备一顺到底:“一个个的都这么拼命,到底是想咋样啊!” 稳稳当当的落了地,我甩开绳子往大门方向跑去。之前杨曦讲到那人是朝大门的方向跑去的,所以即使没有任何踪迹,我也没有失了分寸。裹着厚厚的冬衣,不急不缓的往前走了几步,我就听到了铁门被吱呀开启的声音和细微的打斗声,我叹口气,将手从袖口中伸出来:“真不让人省心啊!” 距离越来越近,现场也越来越清晰,一共有三个人影,地上还躺着三个,就在我准备搭把手的时候,两个人影在碰撞了一下之后,其中一个人影软趴趴的倒了下去,我肝儿一颤,立马转变方向,从路边的绿化带里摸了一把石头,再深吸一口气冲上去。你要是问我为什么这么勇敢,没办法,剩下的两个人影中,有一个体形修长,长发飞舞,不是杨曦还会有谁? 再近一点,我已经能看清两人的容貌了,杨曦双颊绯红,头发散乱,被逼的步步后退,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见到我之后双眼亮了一下,刚想开口就被我做了禁声的手势。此时这个偷溜进来的人正急于打倒杨曦脱身,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我,双眼、脖子、裆部,招招要人命。 我从手中的石头中精挑细选了一块最尖最大的,想着一击毙命,虽然从背影上我不知道来着何人,是不是大便超,但我已经懒得去想了。慢慢地靠近,在只有四五米距离的情况下,我双腿猛然发力,就像一只狩猎中的猎豹,与此同时,举起石头狠狠砸在那人的头上。 受到突如其来的一击后,那人只是发出一声闷哼,立即停止了对杨曦的攻击甩手就是一巴掌,被我躲过了。“在这里,快来人!”一击得手后,我使出平生绝学狮子吼大声招呼同伴,试图吓走对方。能在杨曦等人的围攻下处于不败,还把他们一一放到,这样的对手我实在没办法与之对抗。我心中基本上也已经有了初步判断,能有这身手的,除了鬼王党的第一红棍罗觅,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人了。 罗觅其人,我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方乔、大便超他们都提起过此人,也都对此人有很深的忌惮,如果这人真的就是罗觅,那我很能理解他们忌惮的原因。借着微弱朦胧的惨淡月光,我隐隐看了一个大概:此人身材高大,足足比我高出一个头,大概有一米八以上,体型上宽下窄,呈倒三角形,脸上的表情虽然看不太真切,但眼睛深处闪着寒芒,似乎完全不被我的一嗓子所惧。 “罗觅?”我试探着问道,一来解答我心中的疑惑,二来想拖一拖时间,但愿这家伙不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主儿。“嘭!”说话间,杨曦已经重新把铁门关上了。也就在关门的一刹那,“罗觅”又动了,这声音就像是启动开关一样,他嘭的朝杨曦那边冲去,杨曦架起双臂准备迎战,没想到他直接略过了杨曦,抓起一个倒地不起的人,一手搂住脖子一手用力那么一拧巴,细微的咔擦一声,那人的脖子彻底断了。 “靠,要不要这样,赶尽杀绝啊!”我倒抽一口凉气,想着赶紧拉上杨曦脚底抹油。“那是小四。”杨曦站在铁门前道。“小四?”我愣道,“小四就小四吧,咱是不是该走了?”说实在的,小四死没死其实没两样了,或许对他而言某种意义上还是一种解脱,厉永年要的也只是死了的小四。 杀死小四后,“罗觅”拉住小四的双脚,甩链球一样原地转了几圈,把小四抛出门外!不等我发出惊呼,他再一次发力冲向杨曦,一直全身戒备的杨曦奋力抽腿,我也迅速掷出所有的石头,然后猛扑上去。“嘎啦!”断骨声听得我牙疼不已,杨曦毕竟力量没法跟“罗觅”相比,两人都是全力的一击,一回合之后就被“罗觅”撞的飞了起来。我立即改变方面,在杨曦落地前扑倒在地当了一回肉垫。 “噗!”我喷出一口气,连忙抱住杨曦,这么近的距离之下,我终于看清了杨曦惨白的脸,然后是一串串的晶莹泪珠:“侯迪,我疼!”我下意识地往杨曦刚刚出击的那条腿看去,已经呈现了一个极不规则的姿势。“别怕,只是腿麻了而已,马上就好了。”我不停地安慰着杨曦,将她的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胸膛,“别看,别看,没事的!”此刻的我完全不理会再次打开铁门的“罗觅”,放任他自由离去。 大约一分钟后,老俞、庞海波、马鑫等一众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四周的飞僵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他们终于可以抽出更多的人过来支援我们了,只是太晚了。 “马上叫救护车!”老俞看着一地的伤员和我怀里的杨曦立即吼道,接下来他在布置什么我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我只能看到他不停地挥舞着双手,终于他摁住了我的肩膀:“侯迪,你们做的很好,外面太冷,你们进屋里去等救护车,接下去的事情交给我,我老俞一定把人抓回来。” “那人身高一米八以上,身体力量很强,肩部很宽,是不是罗觅?”我看着庞海波。庞海波道:“我跟他只见过两回,还是在七八年前,但厉永年身边能一挑四还能胜的除了罗觅没有别人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我缓缓站起来,双腿因为蹲久了的缘故有点发麻,抱起疼得迷糊过去的杨曦往门口走去,把她在保安亭内轻轻放下,就在我转身之际,杨曦忽然睁眼,拉住我的手道:“小心点儿!”“嗯。”我重重点了点头,“等你病好了,我就追你。” “要是好不了只能做轮椅呢?”杨曦笑靥如花。 “那我就推着你走。”我道。 ...... 一直站在门口的老俞见我出来,缓缓伸出大拇哥:“没想到你还挺爷们的。”我目视前方的黑暗:“作为男人,不能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欺负。”“呦,这就成‘你的女人了’?看来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马鑫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我一个趔趄怒道:“妈的,要不老子打断你的狗腿,看会不会有女的找上门来。” 千算万算,千防万防,我最终还是躲不过“敢死队员”这一身份,邪乎的是我还是自愿跳进去的这个坑。大门正中央,老俞、我、庞海波、马鑫......十几个人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徐春林、黄正平被留了下来看家。“兄弟们,反攻了!”老俞破锣嗓子吼道。 夜半枪声(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十几个人,听上去威风凛凛,看上去成群结队,可往山林里面一甩,十几个人屁都不是。所以当热血消退,豪情壮语一过,恢复冷静的时候,我们一个个的都傻眼了,站在原地进了不是退更不可能。“大家都说说,接下去怎么办?”作为此次任务的领头人,老俞开口道。 “分头行动吧。”庞海波淡淡道。立刻招来了一群人的围攻,大伙儿都不是傻子,在看过大门口的惨烈场景后,谁都明白罗觅的棘手,四五个人都扛不住的人,一旦分开了还不被他一个个的包了饺子?虽然这里的人除了我之外都是老俞精挑细选出来的,战斗力不可谓不强,但谁也不敢保证能和罗觅一挑一。 “我同意。”在众口铄金的声讨中,我的话仿佛就如一股清流,就连始作俑者的庞海波也是微微一愣。“还真是奇了怪了,你不是最那啥嘛。”马鑫道。他不好意思说出口的“那啥”应该就是怕死的意思。 我要的就是这效果,见声音渐熄,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分成几组,我想老俞把你们挑出来肯定比大门口躺下那几个人要强吧,同样是四个人,对上你们我想就算是罗觅也受不了吧?” 我这不漏痕迹的马屁拍的众人舒服不已,不满的情绪也降下去不少。“好,那就分组!”老俞见机立马拍板决定道,迅速点了一下人数,离二十人还差仨,于是又跑回去叫了三个倒霉蛋分成五组,我在老俞分组的时候就把老俞、庞海波和马鑫拉在了身边,也许其他人中间有更厉害的,奈何我只认识这仨,与其交给命运不如交给知根知底的。 小组分好后,老俞再三叮嘱道:“要是碰上罗觅,先别想着活捉,往死里打,剩半条命的时候再绑了来见我。”鼓完劲,说完事,队伍各自散开,看到所有人都消失在视野的时候,老俞才回过头来问我:“你怎么确信就罗觅一个人呢,如果厉永年还有其他帮手呢?”我双手一摊:“那就没办法了,大伙儿自求多福吧。”老俞一阵无语。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鬼王党五支,邢璐、吴乃定的叛出都带走了一拨人,走棺和招魂可谓精英尽去,元气大伤,赶尸早就消亡,飞僵被厉永年自己整的只剩他一个光杆司令,唯有请魄一支还算完整,但上次玩偷袭,跟老高火拼了一次之后,估计也是消耗不少,剩下的有生力量肯定没多少了。 凌晨时分的冬夜,凛冽而黑暗,林间的湿度很大,我们才走了没一会儿身体感觉就湿哒哒的,已经形成的浓雾层层弥漫、漾开,夜的深处,山脚的城市不见朦胧,山上的树影不见憧憧,山间的流水不见溶溶,更别提那萤火点点,烛灯盏盏了。抬眼望去,天空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远处。我的视线很想穿透这层黑幕,很想刺探天之尽头是什么,无奈终究不过一双300度的近视眼耳。 “走了这么久还没碰到人,应该是不在这吧。”眼见我们就要走到山脚档案馆,马鑫停下脚步道。一路下来,四只强光手电筒惊醒了不少虫子鸟雀的春梦,照遍了所有小坑树后,但就是找不到哪怕一只飞僵。 “嗯,应该在其他四组人那边。”莫名的,我没有感到一丝失落,反而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没倒霉到家,要是五选一都能遇上的话,我准备明儿一大早倾家荡产,梭哈彩票店。 “慢着!”就在我和马鑫准备回头的时候,庞海波拦住了我们,朝着档案馆的方向努努嘴道,“那里不对劲儿。”我瞅了一眼寂静无声,漆黑一片的档案馆,撇撇嘴:“大半夜的,又黑又静不是挺正常的,你睡觉开灯放迪斯科啊?” “不对!我们在这里安排了值班人员,你看连岗亭都是黑的!”老俞也发现了异常,严肃道,“走,去看看!”领导都发话了,我们再不上道就有点儿不识好歹了,我和马鑫对视一眼,无奈道:“那就走呗!”要是厉永年真躲在那里,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谁也不敢保证一动不动在这山里一晚上会不会被活活冻死。 据我之前了解,这座档案馆是新中国成立后最早的一批建筑了,毕竟国家要正常运转急需一个摆放资料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流逝,档案馆设备设施跟不上现代要求,济南又在其他地方建立了更加现代化的档案馆,这座档案馆本身也成了一个立体的档案,历史的痕迹,岁月的见证。三层的建筑不高,暴露在外的红砖上长满了青苔,这给我们的判断带来了极大地便利。 “他们是大摇大摆进去的。”在外围晃了一周,围墙上的青苔没有一处被破坏的痕迹,我大胆判断道。然后我们的目光有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档案馆那扇关闭的大门。“子弹都上膛!”老俞下令道。这次是当敢死冲锋队来的,所以我们的装备终于不再是麻杆火柴棒了,拿到手枪那会儿我还好一通抱怨,早拿出那玩意儿来,别说罗觅,十个罗觅我也能把他留下!结果却受到了老俞的一阵反驳:“我们都没料到厉永年会在今晚偷袭,更没料到罗觅会潜进来,况且要是飞僵的话,你认为一梭子弹就能让它们停下脚步,知难而退了?” 庞海波这人话一直不多,话不多的人一般都是狠角色。这不,还是他第一个走到大门口,轻轻一推,门居然被推开了!再往里面探了探头后,他向我们招招手,然后闪身入内。 我们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庞海波正缓缓站起来,他的跟前躺着四个我们的人,见我们来了,朝我们微微摇摇头。“妈的!”老俞一拳捶在墙上,大步流星地赶了过去,于我而言,他们是我未曾相识的同事,于老俞而言,这都是他的兄弟朋友,是他和梁铁彪的一声令下,他们才从全国各地奔赴这里,替我们构筑了特课的第一道防线。 “你们听好了,待会儿见到鬼王党的人就给我开枪,老子不接受投降!”老俞咬牙切齿道。“哦。”我们三人意见出奇的统一。本来嘛,特课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循规蹈矩的部门。以暴制暴,以毒制毒,以牙还牙,上面让老头子创立特课最初的目的不就是这样嘛。 “哐当!”背后的声音让我们一下子紧张起来,迅速扭头,四只飞僵已经将我们堵在了岗亭里。“看来不需要我们一间一间房间搜了。”马鑫收起手枪,操起一把椅子。对付飞僵,手枪不如棍棒,我有样学样,抡起另一把椅子。“四只飞僵,刚好我们一人一个,你们自己都认领好自己的那只,别串了别人的。”老俞把十个手指弄的嘎嘎响,说完就一拳打在离他最紧的那只飞僵上,我们一哄而上...... ...... 场面说不上激烈,过程谈不上精彩,我们没一会儿就解决完了各自的飞僵。说到底,只要克服了面对他们的恐惧,找到了制服他们的办法,飞僵跟虫子无异。“死人就是死人,都不带动脑子的。”要是他们能悄悄接近我们,或者中途设伏,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松的仿佛热身一般把他们一一爆头。 “别得便宜卖乖了,赶紧进去搜搜。”马鑫不给我任何嘚瑟的机会,刚把只剩一半的椅子放下,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捡起它。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这幢建筑,房间不多,而且大部分的档案早就已经被搬空,剩下一间间的空房间让我们一次次的无功而返。好在我们早就做了心里建设,所以也谈不上有多失望。要是厉永年真的藏身此处,会只有四只飞僵过来围殴我们,后面还不派增援的?所以这是*无疑,真正令我们继续找下去的,是他的“五鬼”!厉永年要想控制这么多飞僵,必须通过“五鬼运尸术”,除了小四,其他的徒弟都已经化身为鬼,供他驱使,这里既然有飞僵出没,有很大可能其中的一鬼就在这里! “嗨哆!”推开二楼最后一扇房门,打开电源,空无一人。“走吧,看他们的了。”无力地垂下手臂,我抬眼看了看天花板。一楼查完后,我们两人一组,我和老俞负责二楼,庞海波和马鑫负责三楼。算着时间,他们也应该收工了。我和老俞推开走廊尽头的窗户,想远眺一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小组的身影。 “找到了!”马鑫高声喊道,“快拦住她!”“哗啦!”破窗的声音,然后在我和老俞的目瞪口呆下,一个女性的身影从天而降,她的脖子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小五!”我惊叫道。“我擦!”老俞已经跃出窗外,拦腰抱住小五。 “砰!”同一时刻,山的另一头响起了枪声! 夜半枪声(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小五跳窗,老俞紧跟着跳窗,山头枪声,几秒钟内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我脑子有些发懵,直到老俞抱着小五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才让我反应过来。我攀住窗沿探出头去,老俞正和小五一起在“滚地毯”。 “滚开!”头顶一声爆喝,一个“圆球”从天而降,从我的眼前一瞬而过,砸在地上的草坪上,此时我才看清,原来那是一床被卷起来的被子,被子立马被掀开了,庞海波高大的身影从里面闪了出来。 “我擦,砸中我怎么办?”我大叫,心里没由来一松,有老俞和庞海波在,事情基本上稳了。说实话,我正准备追随老俞的脚步一跃而下的,二楼而已,摔不死人,事后还能捞个表彰什么的,何乐而不为呢?只是就在我进行心理建设的时候,被庞海波抢先了。 “我让你滚开了。”没想到忙着收拾小五的庞海波居然真的回了我一句。“你太看得起我了,就一层楼的距离,老子怎么躲得开?”我扭头跑步下楼,在楼道里刚好遇见了从三楼跑下来的马鑫,我俩异口同声道:“你怎么不跳?” “就一床被子,我抢不过他。”马鑫理直气壮。 “我这儿一床被子都没有。”说完我一个大步跳跃下楼梯。“你特么不要脸!老俞不也跳了!”身后响起马鑫的充满鄙夷的声音。 我们赶到的时候老俞和庞海波已经把小五控制的死死的了,任凭她如何挣扎蹬腿,身上的这两个男人始终不动如山,面色沉静。“咔!”老俞一个反手将林墨插在小五脖子上很长一段时间的匕首给拔了出来。“好匕首!”老俞扬手亮了亮,虽然我很怀疑在这样的黑暗中他是否真的看清楚了,总之他的右手高高扬起,然后又迅猛的向下,重重插入了小五的脖子,小五整个身子震了一下,原本激烈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在匕首几次进出之后,小五终于不再挣扎,拱起的身子也渐渐瘪了下去,终于静止不动。 “这种不人不鬼的邪物就该当场格杀了,一了百了。”老俞站起来道。 “你这是在质疑白俊升的策略啊。”庞海波也松开了双手,活动着身子站起来,毕竟他是从三楼摔下来的,得检查一下缺了什么零部件没有。 “啧啧,这下厉永年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小四刚刚到手还没时间炼化,小五就被一刀分了尸。”我捡起庞海波扔下的被子,将小五的头和躯干收起来,马鑫有样学样,将岗亭的四个飞僵一个个收拾进了被子,被子原本就不大,一下子涌进来五具尸体,已经十分饱和了,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这里的战斗算是结束了。老俞从岗亭遇难的同事兜里掏出火机,一把火化了这群飞僵。摸爬滚打这些年,这还是我头一次打扫战场,据老俞说,飞僵毕竟是我们还无法解释的东西,让其他人看见了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一把火烧了干净。 身后的火灭的很快,毕竟是大风天的夜晚,尸体还未烧尽,但我们丝毫不以为意,这幅尊容任谁也认不出这是飞僵了。何况,我们还有更重要更紧急的一个任务。“接下来......”老俞的目光投向山的另一边,那里,是枪响的地方! 吹了大半夜的风总算是有了一丝减弱的迹象,路边的野草花不再冲着我们点头哈腰,树枝与树枝之间的激情碰撞也平和了不少,有的甚至已经不再有交集,只是,让人讨厌的冰凉感觉没有丝毫的减少,我甚至都为刚刚被我们一把火烧了被子感到深深的惋惜。 在我们赶路的途中,枪声没有再响起哪怕一声,那一声枪声更像是我们出现的幻听,但我们都知道,那是实实在在的枪声!这让我们都揪心不已。“会不会是哪个粗心的家伙不小心擦枪走火了?”我突发奇想道。得到的是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冲锋敢死队”都是老俞精挑细选出来的人,这种低级的错误发生的概率简直比中了五百万还要低。 除了冷冰冰的天气,行进的过程中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力,这让我们确认在得到小四后,厉永年已经开始撤退,或许小五就是在准备撤退的途中被我们不幸截杀的。因为小五的死亡,现在对我们而言,小四夺回与否已经变得无关紧要,反正厉永年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他的“五鬼运尸术”了。 “哎,或许我们不该急着拧下小五的头,让她当我们的引路人不是挺好,这会儿我们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一想到小五或许是因为厉永年的撤退准备离开档案馆的,我的心中难免有所懊悔。 “你的意思我们做错了?”马鑫不满道。我叫冤道:“天地良心,我啥时候说做错了?我只是有点遗憾而已,再说了,老俞他们还没说话呢,你又没跳楼,屁力气没出,瞎嚷嚷个什么劲儿?” “嗨,我看你小子真是欠收拾了!”马鑫捋起袖子准备赏我几个“爆栗”。“都别吵了!”老俞回头瞪着我们道,“快趴下!”一声令下,我和马鑫条件反射似得迅速卧倒,马鑫还紧张兮兮的问道:“怎么了?” 有毛病,你眼珠子又不瞎不会自己看啊!碍于现场情况,我忍住了自己的吐槽,轻蔑的看了马鑫一眼,将身边的杂草往自己的方向拢了拢,抬头观察:一双、两双、三双......一共五双大腿从我们的眼前依次走过。“要动手吗?”庞海波小声问道,“带路的话留一只就够了。”庞海波显然已经听取了我的忠告,对此我很满意。 “动手!”老俞的回答也很干脆,然后身先士卒,扑倒最近,也是最后面的一只飞僵,将它拖入到草丛里,剩下的我们立即一哄而上,摁头的摁头,磨刀的磨刀,在其他飞僵反应过来前将它一刀结果了。 奇特的神奇发生了,走在最前面的那只飞僵明显收住了脚步,回头四处张望,后面的两只飞僵则丝毫没有刹车的迹象,依旧直挺挺的往前走,结果自然是以相撞而告终。领头的那只飞僵爬起来,用手在四周的草丛里扒拉了一阵,然后弯下腰托举起来一个头颅,那是刚刚被我们合力卸下来的,好在他们撞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迅速的转移了掩藏的地点,往后挪了几米远,不然我们这会儿肯定暴露了。又在发现头颅的四周逛了逛,没有收获后,领头飞僵才歪着头将手中的头颅扔在路边,再次上路了。 “我猜那只飞僵可能又是厉永年的哪个徒弟,他控制着其他的飞僵,我们弄死一只后,只有他有反应。”我小声道。“分析这玩意儿没多大作用,跟上去才是正题。”老俞、庞海波已经跟了上去,马鑫赶紧起身紧跟。 考虑到领头飞僵刚刚的反应,我们决定不再去动剩下的两只飞僵了,让它们平平稳稳的把我们带到厉永年身边去。事实上也正如我们的预想一样,剩下的路程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只是因为一开始的那一次事故,那只领头的飞僵明显警惕了很多,时不时的回头望四周查看,只是它终究是死物,不可能违背厉永年的命令,不然谁会在明知道死了同伙的情况下,还稀里糊涂的往回走? 终于,他们在一处凉亭上停了下来,我们也找了适合观察的位置,各自隐蔽监视。这处凉亭我是知道的,在特课的无聊岁月里我还来过几次,从这里往远处眺望,能看到城市的大部分容貌,确实是远眺的极佳场所,但绝不是躲藏的好地方,因为这是凉亭啊,四面透风,不遮不挡的,有没有人一目了然。 凉亭里除了三只飞僵静静地站着,没有其人任何的人或物,这也说明了厉永年也没真的傻到待在凉亭里,这很可能只是厉永年收集飞僵的一个临时集中点。事实上也并没有让我们等太久,我们的想法就被证实了。也就两支烟的功夫,从东面又走来一队人,一共四个,进入凉亭后,跟之前的那三只飞僵一样,木桩似得静静杵着。几分钟后,又陆陆续续从不同的方向来了两拨飞僵,只是这两拨飞僵比较惨,一队两只,一队就剩一光杆司令。前前后后抵达的十只飞僵已经把小小的凉亭给挤得满满当当了。 “算上被我们团灭的小五那队,五鬼算是凑齐了。”我朝离我最近的老俞道,“只是不知道厉永年又从哪找了一个西贝货来冒充小四。” 黑暗已经开始褪去,黎明开始试图从东方的海平线上挣脱而出,我窝在一个树的背后,困意竟不住地袭来。之前一直神经紧绷,突然可以一动不动大半小时,瞌睡虫就找上门来了。 “哎,看来小五是回不来了。老罗,你是对的,我不该来这儿的,现在他对我已经没用了!”说完,从凉亭的顶部居然扔下来一具尸体,小四的尸体!厉永年居然躲在凉亭的顶部! 再战厉永年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厉永年居然真的躲在凉亭里!这让自诩一向算无遗策的我脸上火辣辣的,毕竟被啪啪打脸了,之前我还有鼻子有眼的分析道凉亭里根本藏不住人呢。“吧嗒!”一个身影从凉亭的顶部落到地面:“做都做了,就不要后悔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特课的人很快就会找上来的。”从身影上看,他应该就是打伤了杨曦逃走的罗觅。 又一双腿从凉亭顶部吊了下来,一开口我就知道大便超也来了:“不用很快了,他们已经来了。”我大惊,想着大便超啥时候有葫芦兄弟里面二娃的本事了,搁这么远也能看到我们,就在我准备出去的时候,老俞一把拉住我:“他在诈我们呢。”果然,大便超说完开始四处乱瞅,明显是在找人。“哎!”上面又是一声叹息,罗觅紧跟着护住那人的腰,直到那人平稳的落到地上。妈的!这上面到底藏了多少人! 可惜不是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俞。也就在厉永年落地的那一刻,从东面慢慢走出来三个人,应该就是我们五个“敢死队”中的一组,不过他们还不算太笨,知道藏一个人当暗棋。知道内情的我想着,同时心里做好了准备,对方手里还有十个飞僵,再加俩金牌打手,没我们的帮忙,那组人指定完蛋。 “是你故意把他们引来的?”这是我头一回听到罗觅说这么长的一句话,嗯,嗓音虽然有些破锣,但架不住有磁性啊,很适合夜半讲鬼故事,连音效都可以省了。 “我特么闲的蛋疼啊!”大便超不客气道,“是你们的这些个宝贝了,一个个的连一点警惕性都没有,说不定他们回来的时候一堆跟屁虫在后面吊着呢。”大便超拍拍最近一个飞僵的脸道。只听命令,不懂得变通,这就是飞僵最大的致命点。 “怎么着,是一个一个上还是十个一起上?”领头的那个特课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此刻没有别的人在,身上的痞气就出来了,掂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棍,叼着一根树枝得意道,或许在他看来,有枪有棍还有埋伏,不管是飞僵还是活人,都可以统统拿下。 “不自量力。”大便超撇撇嘴,指着身边的罗觅道,“听说特课之前收编了天机门的一批混蛋,看你们这站姿口气,不会就是那批混蛋之一二三吧?”“妈的,老子现在是特课!”那人棍子杵地,“再放几枪,老俞他们怎么还不来?”总算还带点脑子,没有傻到一个人冲过去。 “好咧!”身后的一个同事迅速掏出手枪,枪口对准凉亭方向,瞄也不瞄,砰砰就是两枪,惊得群鸟高飞,夜空长鸣。“妈的,还真的是他妈一群混蛋!”大便超躲在飞僵后面大骂。 “原来那声枪响是他们发出来求援的。”我这才恍然大悟,然后往四周望了望,“妈的,其他人都是聋子,就我们屁颠屁颠的闻着味儿来了?”我忿忿不平。老俞一把摁住我道:“你懂个屁!别人也都躲着呢!”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就在我和老俞言辞交锋的时候,罗觅开始行动了!他随手抱起一具飞僵,将其挡在自己生前,然后朝那三名特课猛冲,奇怪的是那三名特课非但不退,反而还微微往前跨了几步,在罗觅抱着飞僵冲到一半的时候,三人齐声喊道:“倒!”一瞬间,从罗觅的身后冲出来一个人,对着罗觅的后脑砸去!他应该就是这组埋伏着的暗棋了! “砰!”就在即将得手的时候,一声刺耳的枪响过后,偷袭罗觅的那人身形在空中一滞,然后重重倒在血泊中。凉亭里的大便超收起冒着些许白烟的手枪,冷冷道:“枪,我们也有!”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三人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反应,罗觅已经迅速靠近,一把撇开生前的飞僵,掏出兜内的匕首。 “救人!”危急时刻,老俞也顾不上掩藏了,拔出手枪冲天鸣枪,可惜罗觅充耳不闻,寒光三闪,兔起鹊落,当枪声的余音在冷冷的夜空中消退,三个活蹦乱跳的生命也捂着脖子缓缓倒下。“啊!”老俞大怒,这次没了击中自己人的顾虑,把枪就射,接着从我们的右侧也传出了枪声,亮起了火舌,果然除了我们和倒下的那一组,还有我们的同事在! “砰砰砰!”厉永年也不甘示弱,和大便超两人一人两把枪,举枪与我们对射。“我草!”此刻我真正明白了,第一声枪响的那组人已经被厉永年团灭,他还抢了那组人的枪,根本不是我想的向我们救援!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真正意义上的枪林弹雨,很难想象我能够在中国的土地上上演好莱坞似得激烈枪战。“咔咔咔咔”直到我们的子弹全部打完,“砰砰砰砰”的枪声还在我耳畔回响,久久不肯散去。“妈的!”老俞扔掉手枪,朝罗觅追去。罗觅虽然左躲右闪,但还是架不住子弹的密集来回,此刻正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往回跑。 在老俞冲出去的同时,庞海波、马鑫、我,还有另一组的四个特课纷纷现身,向厉永年所在的凉亭发起了总攻。“快走!”大便超脸色难看至极,冲厉永年吼道。厉永年甩开大便超的手,大吼:“老罗,快点!”然后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凉亭里的飞僵一个个又活了过来,大步冲我们走来。“妈的,你疯了吗?想把老本都赔在这儿?”大便超不可思议的吼道。 “死人要多少有多少,就算是五鬼也不是找不到,但要是老罗死了,我厉永年真的是赔的血本无归了!”厉永年青筋暴起,冲着大便超吼道。大便超丝毫不退让:“你想跟他一起死老子不管,你把我老婆藏哪了?”厉永年嘿嘿一笑:“想要知道,就帮我去把老罗救回来!” “咚!”大便超狠狠踢了一脚凉亭的柱子,“妈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半米长的砍刀,冲着我们吼道:“我不想杀人,可你们为什么都逼我啊!” “后退!都后退!”我们手上只剩木棍和匕首,每一样比得上那寒气逼人的大砍刀,见大便超疯一样的冲过来,我急得大喊。“不准退,都冲上去!”老俞一脚踢翻一只飞僵,跟着大吼。“妈的,疯了,都疯了!”我喃喃道。 ...... 东方的鱼肚白越白越亮,忽明忽暗的半月已悄然退场,吹了一夜的劲风倒是让山间的浓雾变薄了不少,只是空气中的血腥气味反而没有丝毫的散去,几只飞禽准备越过这片天空,在一角的凉亭上落脚,啾啾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打了个旋儿又折返回去了。“这怎么回事?”一队三人小分队出现在凉亭的对面,看到地上躺着一地的人和非人,一脸的震惊。他们是老俞挑选的最后一组的“敢死队”。 “他妈的,你们怎么才来?”马鑫捂着还在流血的大腿,靠着凉亭的柱子问道。“我们昨晚被飞僵袭击了,有人受了重伤,我们只能先把他送回了特课,赶来的路上又走错了路......”那人边说边替我们包扎,好好地敢死队被活活用成了医疗班。我看了看他们的人数,的确少了一个,应该不是说谎。 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杀人放火个个好手,这包扎止血就手生的很了,马鑫的大腿被包成了象腿那般粗细,庞海波的手掌则成了粽子一般,最搞笑的是老俞,他的伤口在头部,那高高耸起的纱布,硬生生给包出一个印度阿三。 “为毛就你屁事没有?”见我能蹦能跳,马鑫疑惑中带着羡慕。我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道:“啥屁事没有?不是非得见血才叫出事了,老子受的是内伤,现在脑子还晕着呢。”我是第一个躺下的,被大便超一巴掌摁住面门,后脑狠狠撞在了树上,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直到“医疗班”的同事一盆冷水把我浇醒。 “马鑫、庞海波你们两个自己搭伙儿回去,侯迪和你们跟我来!”老俞还不死心,想要继续追击。 “我被敲晕了不记得事儿啊,马子我问你,厉永年他们离开多久了?”我只记得我倒下的时候不像现在这样天光大亮,不禁问道。 马鑫恼怒道:“谁是你‘马子’?再叫一次试试,信不信让你躺下?没半小时也有二十九分钟了。”跑了敌人还伤了身子,马鑫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冲老俞双手一摊:“听到了,至少半个小时了,人家早跑出大山了,我们还怎么追?”“我不管!一定要把厉永年留在这儿!”老俞的手指头狠狠戳着大地吼道。我和马鑫他们对视一眼,均默不作声,知道老俞这是在发泄,等气消完了,大伙儿也就可以鸣金收兵了。只是老俞的火气有点大,足足十几分钟后才让我们回去,而且令老俞做出决定的是一个电话,一个来自梁铁彪的电话! 穷追不舍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屋外寒风刮落叶,屋内口水满天飞。“走的时候是谁差点把胸脯拍烂了信誓旦旦的说没问题的?一个个的不是很能吗,一说起来都说自己能以一敌十,一夫当关,现在呢,两个退休老头儿都抓不到!”梁铁彪站在中间,将低着头杵在四周的我们一顿臭骂。此刻我倒有些羡慕马鑫他们了,因为受伤的关系,正躺在房间的空调房里怡然自得。 “老俞、侯迪、徐春林留下,其他都给我出去!”骂了大半天,梁铁彪终于“开恩”了,众人一听,窃喜不已,争先恐后的往门外挤,不到一分钟,原本满满当当的房间立刻就剩我们四个人。“妈的,看看都是群什么人,骂了也是白骂,浪费老子口水!”梁铁彪狠狠道,抬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气喝干。 趁着梁铁彪抬头狂饮的档口,我低声对老俞道:“我身体健康不来不行,你头上包得跟阿三似得,不去躺着吹空调,跑来挨训,是不是傻?”老俞狠狠地给了我一个大白眼,然后一个高抬腿出列,将地板踩的嘎吱嘎吱响,大声吼道:“我申请带队追捕厉永年!” “噗!”正喝的起劲的梁铁彪被老俞冷不停的呐喊吓得够呛,一大口茶水喷了出来。“咳咳咳咳咳,我说老俞啊,表决心的时候能看一下时机吗?老子纵横四海差点没被一口茶水呛死!”梁铁彪不停地拍打着胸口。老俞还不死心,还准备说点什么,被梁铁彪伸手阻止:“我知道你憋屈的很,我比你还憋屈呢,妈的想我老梁多年媳妇熬成婆,终于成一把手了,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就给我来这么一出,你大爷的厉永年!这事我已经通知警方了,让他们帮我们查找厉永年这群人的下落,一有消息我们立即行动,把你们留下来就是想跟你们布置一下行动计划,老俞,现在我们的即战力还有多少?”梁铁彪一到特课就把我们叫过来吼了一顿,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要问我们的人员情况。 老俞直了直身子道:“一点没伤的几乎没有,还能出任务的大概还有十几个人吧。”经过昨晚的一场人尸大战,我们的人几乎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事后我们特意数了数被爆头的飞僵数量,厉永年手上的飞僵应该是被全灭了,令人惊喜的是,除了小五,居然还有被林墨杀死的厉永年的大徒弟!可以说,这一次的抢小四计划,厉永年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次大亏,一次足以让厉永年感到绝望的灭顶之灾! “老俞你把这十几个人集合起来,一有消息立即行动,记住了,这段时间这十几个人一个都不准请假外出!”梁铁彪生硬道。老俞不由自主的一个稍息立正,抬头挺胸道:“明白了!”梁铁彪点点头,挥挥手示意老俞可以出去了。 老俞出去后,梁铁彪又扭头朝徐春林道:“这几天我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厉永年的事情结束了为止,春林,明天你出发去西安,接替我的工作,地龙会那头也在紧要关头上了。”徐春林点点头,等了一会儿见梁铁彪不再言语,问道:“去了那儿联系谁?”梁铁彪瞄了我一眼,淡淡道:“去了会有人接你的,去了那儿,记得先跟琉璃司的人搞好关系。”徐春林再次点头,这回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下子,房间里就只剩我和梁铁彪了。“要不我去西安?”我不急不缓的说道。我这才知道在跟我分开后林墨他们被打发去了西安跟地龙会较量,还真把他们当社会主义的螺丝钉了,哪里有用哪里钉。 “嗯?”梁铁彪眯着眼笑笑,“这可就稀罕了,你居然主动申请任务?”我耸耸肩:“我只是两者相较取其轻罢了,厉永年被我们整成这样,下次碰面肯定就是背水一战了,我想我肯定是那‘十几个人’中的一个吧,这活儿太危险,太危险了啊!”我连连摇头。 “你小子......”梁铁彪被我噎的不轻,转而眼珠子一转,嘿嘿道,“就算我同意了,你也未必能去啊。”见我不解之色尤甚,梁铁彪又道:“我来的时候林墨特意叮嘱了,要是派人过来除了你派谁都行。”我怅然不语,看来上次的不欢而散到现在还没法消弭殆尽。“那你把我留下来干什么?”叹口气,我悠悠道。 梁铁彪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忙碌的工人们——他们在修补昨天激战过后被损坏的围墙、地面:“我想当面表扬一下你。要不是你和杨曦把罗觅在门口拖住了一段时间,这次就不是厉永年哭而是我们哭了。”说起杨曦,我心中一紧,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在连轴转,连杨曦什么情况我忘了。念及此,我匆匆朝门口走去:“我去趟医院。” “不用去了,杨曦这次立了大功,我已经把她转去北京了,放心吧,我保证她要不了多久还是活蹦乱跳的。”梁铁彪道。听到这话,我终于放心了,舔着舌头道:“这么说,这回我又能摸一块那功勋章了?”梁铁彪怒道:“想得美,就这屁大点儿功劳就想要勋章?你当勋章是塑料做的?哎?要不我个人出资给你一块塑料牌牌?” “嘭!”我重重关上房门,边走边嘟囔:“他妈的,让老子杵半天就不痛不痒几句话打发了,还不如让我早点儿回去睡觉呢。嗯?不太对啊,一般受表扬不都应该当众表扬的嘛,梁铁彪咋偏偏就我两人的时候夸我呢?”我寻思道,结果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归结为老梁真特么抠,表扬都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 回到房间,我翻出手机打通了林墨的电话,在经过一首《小苹果》十几秒的摧残后,电话接通了。“能不能换个手机铃声,你知道打电话人的感受?”为了更好的开展对话,我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哦,我的手机铃声是什么?”林墨的声音有些慵懒。 “《小苹果》,够烂吧?”我拉开窗帘道。 “哦,那没你的烂,你的是《爱情买卖》。”林墨发出一声轻笑。 我满头虚汗:“哇靠!老子现在就提刀去移动公司。”手机对面的林墨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听梁铁彪讲,你不想让我来西安,为什么?”将气氛抄的差不多了,我迫不及待的把心中的疑问抛出来。 四周的空气有些凝固,电话那头的林墨久久没出声。“喂,你倒是说句话啊,不会还生气着吧?我道歉,那是没顾忌你们的感受,其实我也没那意思,真没看不起你们。”我有些沉不住气了,急道。结果,回答我的居然是一声“啊”的惊呼! “喂!你还在吗,怎么了?”我急道。“你急什么急,怎么,怕墨墨出事啊?”电话那头居然是邢璐,奶奶的,原来这么长时间不出声是换人接电话了! “我草,怎么是你这个疯婆子?”我脱口而出。邢璐立马不干了,吼道:“死猴子,你说谁疯婆子呢?”“谁答应了就是谁,怎么,你咬死我啊!”反正隔着千万里路,我也不怕她真扑上来。果然,邢璐气得哇哇乱叫,最后威胁道:“老娘现在就挂机再关机!”“别!姑奶奶,我错了!我一定洗好脖子等你来咬!”最终我还是不得不低头认错。 “好了,璐璐,别闹了,把电话给我!”林墨将电话接过来道,“不好意思,我没事。”“哦,那就好,刚才什么情况?”听到林墨的声音,我终于放心了。林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用细微的声音回答道:“刚洗完澡,我的浴袍被璐璐扯掉了......” “噗!”我喷出一口大姨妈,电话都差点拿不稳,耳旁又传来邢璐忿忿的声音:“墨墨你跟他说这些干嘛,死猴子肯定正脑补画面呢。”尼玛!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这都知道。我暗骂。 稳定一下急剧上升的血压和心跳,我道:“这个...你可以不用跟我说。” “你问我的问题,我都会回答。”林墨没由来的说道,声音有些激颤羞涩。 我一下子定住了,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脑海中迅速闪现出林墨的种种画面,第一回面见时的那种惊艳,再次见面后的防备猜疑,再到现在的信任交心,一幅幅,一帧帧画面不断的出现,我有一种立马想见到她,然后将她搂进怀里的冲动,目光无意识地瞥到了特课那扇斑驳的铁门,两个清洁工正在打扫着昨天被我们破坏的现场,然后杨曦的影像猛然间冲进我的脑海......“咳咳咳。”我用咳嗽掩饰我的尴尬,“那你还没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呢,为什么不让我过来?” “因为我相信这里只会比你哪儿更凶险!”短暂的娇羞过后,林墨冷静道。我刚刚放松的心情又一下子被提了起来:“什么?” 转战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盗门六脉,最被认为神秘的有两个,一个是老拿死人耍的鬼王党,一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地龙会。特课够厉害吧,集全国之力探寻地龙会老巢这么多年也定位不了具体地点。要不是这一次他们内部内斗,自乱阵脚,特课也不可能把他们揪出来。“地龙会真在西安?”我下意识说道。 “嗯,真的不能在真了,我们都去他们的驻点参观了一回了。”林墨道。 “什么?那他们...”我原本是想问一下那战果如何,转念一想到林墨刚刚的话,立马改口道,“那你怎么样?”随即自己又傻笑了一下,林墨要是有事了能好好跟我打电话? 果然,林墨很快答道:“我没事,只是小郭...”“小郭?”我一下子又紧张起来,虽说跟郭毅没什么深厚的友谊,但几次下来,觉得这人不赖,可以深交,“他怎么了,断腿还是断手?” “你就不能盼点好的?”林墨语气很无奈,“被击中了后脑,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乖乖,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不会成植物人了吧?”我担忧道。耳畔再次响起林墨有些恼怒的声音:“胡说什么,不就昏迷半天嘛,医生都说了,没什么大碍。”我连翻几个白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大姐,那你说什么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整这么吓人的台词干啥? 调整一下情绪,我“哦哦”几声糊弄过去:“这么说,你们才跟他们交过手?”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不单单因为地龙会有方乔这个“友人”在,还因为我很想弄明白当初跟杰克做生意的那个带着人皮面具的人到底是谁。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不过很可惜,方乔贼的很,在我们冲进去的时候先一步离开了,那里有一个地道,我们的人之前一直没有发现。”林墨平静道。我点点头:“嗯,以那小子的狡诈,还真不好逮。对了,他们里面应该有个吃里扒外的,找出来了吗?” “没有。没看到我们刚把小郭折进去了吗?”林墨微怒道。 “你的意思,你们献祭出一个郭毅一条地龙会的大鱼都没捞到?”我有些惊讶,林墨她们的战斗力我可是亲身体会了很多次了啊!“我们没想到他们的反应这么激烈......”林墨难得声音有些底气不足。我听白老头儿他们说过,地龙会一直自诩他们才是盗门正统,事实上,他们也的确一直保持着盗门的传统,讲究技术,对墓主尊敬,就连方乔自己也承认过,他们手上的任何一件古物都没有销售给一个蓝眼睛黄头发的。他们的信念很坚定,我想在事关组织存亡的危急关头,他们的信念会更加不可动摇。灭了这样一个组织真的好吗?我首次开始怀疑,难道没了六脉就不会有新的盗墓行为产生?我完全不确信。 神游了一会儿,我摇头道:“也就是说你们只是在人家家门口晃了一圈就被撵回来了?”林墨估计是有些挂不住脸,小声道:“所以我说你确信你还想来?”语气有些俏皮,我猜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可爱。 “我谢谢你啊!”我佯怒道,“反正厉永年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我猜以厉永年那老小子的躲猫猫功力,指不定这辈子咱俩就无缘见面了。倒是你,虽说丢人了一点,但也比丢命强啊,听我的,不要硬撑,赶紧联系警方吧。” “你这算是在关心我吗?”林墨笑道。我有点语塞,挠挠头发:“嗯,当然。”剩下的话就没什么干货了,我和林墨又闲扯了一阵子,终于心满意足的各自挂了电话。 任何事情都禁不起念叨。这不我刚还夸赞厉永年能藏善躲,实乃个中翘楚的时候,两天后他就被警方发现了。提供线索的不是大名鼎鼎的朝阳群众,而是济南下面的章丘市人民群众。所以说我们党是很成功厉害的,让敌人轻易就陷入了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至于章丘,热爱历史的我当然不算陌生,近现代虽然默默不闻,但也算是出过不少的历史名人了,有篡汉自立的王莽、怕老婆要命的房玄龄、人比黄花瘦的李清照,名胜古迹方面,也有城子崖遗址(当初准备考研时这个地名不要太熟悉)、危山兵马俑等等。 “靠,没想到当我们还在市区里面一条街道一条街道搜查的时候,厉永年都已经远在章丘了,要不是他们实在是挨不住饿,跑去农田里偷萝卜,我们还真让他们给跑了。”对此我心情很复杂,有些遗憾又有些激动。遗憾的是我还是躲不过这一次的任务,激动的是没想打复仇的机会来的这么快。说起来也得感谢这个天寒地冻的天气,要不是这种天气下山里实在是没什么吃的他们也不会冒险出来偷吃。 梁铁彪此时已经整装待发,见我最后一个进来后,大手一挥:“行动!”黄正平拉住试图说话的我,拖着我进了车,汽车发动,我们直奔章丘。这一次少了话唠马鑫,就连闷葫芦庞海波居然都不在,略一打听才知道庞海波跟着老俞去了西安,也就是说,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梁铁彪、黄正平和徐春林,一个巴掌都还有富裕。 “这次我们浪费了很多的时间,所以到达目的地后立即开展行动,你们的调整时间不多,趁现在赶紧休息。”梁铁彪话音刚落一歪头,闭上眼睛不再言语。我们一直以为厉永年不可能这么快就从市区撤走,所以在堵住了所有的出入口之后就一直在城内排查搜寻,所以如梁铁彪所言,浪费了很多的时间。唯一的解释就是厉永年肯定还有实力没有全部展示出来,至少还有一个接应他们迅速撤退的人。 章丘在济南的东部,离济南拢共也就五十公里左右的距离,所以我还没怎么睡呢,一阵子灌脖子风就把我吹了一个遍体生寒,彻底凉了,我哆嗦着睁眼一看,登时怒骂:“你大爷的,不会好好叫人起来吗,大冬天的开着个车门是几个意思?” “对你客气你会乖乖起来吗?”梁铁彪深谙我的习性。我略微一琢磨:“那倒是,你要是轻声细语的叫我老子肯定给你一腿子,太特么恶心人了。”梁铁彪嘴角的肌肉微微抖动了一下:“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抽死你?”我嘻嘻一笑爬下车,对着被寒气包裹的大自然伸了一个懒腰:“现在抽死老子待会儿谁给你冲锋陷阵?”梁铁彪点点头:“有道理,那就回去抽死你。”我目瞪口呆。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北方小村子,墙面很厚,房屋低矮,原本五彩的瓦片上清一色的附着着一层厚厚的灰尘,黄正平正在向发现厉永年踪迹的村民打听消息,我顿时被一片“俺俺俺”的口音淹没,村子的四周几乎都是没名字的山丘、山头和山体,这样的环境,的确很适合厉永年这样的人隐藏踪迹。 “村民说今天早上听到一些声响,于是起来发现自己家里的地被踩的一塌糊涂,一开始以为是被野猪拱了,仔细一查看发现不对劲,这里野猪早就被村民们吃干屠尽了,留在现场的脚印也是人的鞋印,于是顺便又顺着脚印走了几步,本来也没指望能找到什么,没想到在一个土丘后面发现了一个人,那人发现了他之后一拳砸在他眼睛上......”在询问了村民后,黄正平过来汇报道,“我觉得有些奇怪,听村民的意思那人好像是专门等在那里的一样,照道理不应该偷了东西立即走人的吗?” “而且既然是‘偷’,那发出很大的声响也说不过去,毕竟又不是唱儿歌,拔个萝卜还整出那么大的动静。”我补充道,然后朝村民看了一眼,那一拳可是够狠的,那眼睛砸得跟熊猫一样,我拍拍黄正平的肩膀,朝村民走去,打算问问那人的模样,可惜冬天的早上暗沉沉,根本看不清人脸,只能从揍人的力道上来判断那人肯定不是精壮的男人。我几乎立马想到了大便超,因为厉永年和罗觅老的老,伤的伤,除非有人接应,不然偷东西的贼是大便超几乎没跑了。 我把我的想法跟梁铁彪一说,梁铁彪点头表示认可,同时站在水泥浇筑的台子上放眼望去,整个山头尽收眼底,这个山头并不大,奈何树多土包多光靠看是解决不了的,在大致圈定了三处最有可能的地方后,梁铁彪大手一挥,指挥着我们众人朝发现厉永年他们踪迹的山头前进。 “不需要向当地警方增援?”看着被绿色覆盖的山头,我有些心虚,毕竟几天前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梁铁彪哼了一声:“我们跟警方说两个嫌犯一个老头儿,一个受了伤,现在说这里有一票死了好几年的死人在攻击我们,需要请求支援?” 我撇撇嘴:“搞半天不就是拉不下这张老脸?” 覆灭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梁铁彪重点怀疑的三个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点:草木新盛,树木繁茂,即使是在如此寒冷的冬季,依旧不见过分的萧索。三处地点相距不远,刚好呈三角形,但为了保证安全,梁铁彪没有把我分成三组进行搜寻,而是领着众人一处处的寻找。第一处,没人;第二处,依然只闻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妈的,这么衰?”我们把目光投向了最后一处。梁铁彪指头一挥,我们就利索的兵分两路往最后一个可疑点包抄过去。 几分钟后,包围圈合成,我和其他的三个人守着东面,黄正平守西面,徐春林、梁铁彪分别占据南北两面。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盯着梁铁彪,梁铁彪四下看了一下,确信每个人都包抄到位,每个环节都完成了,然后举起右手,五指握拳! “莎莎莎莎”四面八方不可避免的响起细微的声音,我们每个人都以最快的速度玩中心移动,包围圈一下子被我们缩小了一半。是厉永年他们太沉得住气还是又扑个空?我内心隐隐不安,要说不被发现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已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们也做好了强攻的准备,左右现在厉永年手上没几只飞僵,能打的罗觅也废了一半,我们根本不害怕。 包围圈继续缩小,已经由最初的几百平米缩小到了篮球场的大小,眼看就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的面积,突然间梁铁彪和徐春林两侧发生了状况,两边各有五只飞僵挡住了去路,遭遇战最先在南北两面展开。 “都不要乱动,按计划继续缩小包围圈!”看到身边的几个人都有“蠢蠢欲动”的迹象,我立即喝止道,“你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吗,放心吧,那几头蒜还不够他们做热身的。”我解释道。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梁铁彪和徐春林两组人马跟飞僵的战斗已经隐隐占据了优势,我有理由怀疑等我们赶过去那边已经结束战斗了,难不成又让我打扫战场? 这一次我一改刚才拖拖拉拉,走三步喘一喘的作风,稳准狠的朝中心包围过去,让身边的同事一个个面露惑色,我心里暗自得意:小样儿,厉永年拢共就十个飞僵现在全招呼梁铁彪和徐春林两组人马上了,剩下一个残了的罗觅和不能动的厉永年我还怕个毛线?什么?我忽略了大便超?不不不,我当然没忘记他,相反我还很惦记他,那一棍子之仇老子还没报呢。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包,不过也正因为那一棍让我明白了大便超还是个讲道理的,他不会杀了我的,最多我头上再多一个包而已,既然性命无忧,我是不是该豁出去为那些虚无缥缈的荣誉啊、使命啊、责任啊、金钱啊...啊呸...尽一份力呢? 包围圈很快就被我们“挤扁”了,我第一个占领了我们计划中的“山头”,此时,黄正平离我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可见我的速度是有多么的快。“人呢?”我茫然四顾。既然飞僵出现在了这里,那就表示厉永年他们肯定离这儿不远,可是我这一路下来愣是没看见一个人影!靠,那是三个人啊,六百多斤呐,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痕迹?难不成......我环视了一眼四周的树木草丛,猛然间想起了厉永年三人躲在凉亭上的画面......“在上面!”我大吼一声,抬头望去。 “啊!”落在最后的一个同事被从天而降的一个黑影击中脑门应声而倒。大便超握着几天前的那把大砍刀威风凛凛的挡在了我们的面前,他的身后,罗觅背着嘴唇发白、一动不动的厉永年正一撅一拐的往我来的方向突围而去。 “妈的!”此刻我已经明白被耍了,就像之前厉永年说的一样,虽然可惜,但只要命在,死人要多少有多少,他现在就是要用仅存的几只飞僵拖住战力值最高的梁铁彪和徐春林,然后找机会从我和黄正平之间的一组中突围出去,一想到这儿,我的脸黑了下去,对着大便超指着鼻子骂道:“妈的,当老子软柿子捏?” 大便超“梆梆”用刀背敲着鞋跟:“你说呢?”我皱了皱眉,离我最近的黄正平还在艰难的跋涉,自己这边已经折了一个人,不过胜在人多,被阴了一个不算啥:“在你们看来我就这么不禁打?”大便超扭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罗觅,无奈的点点头:“侯迪,我劝你就站着别动,我不杀你不代表我不会杀了你的同事。”说着,大砍刀一挥,在躺在地上的同事身上补了一刀,惊得我们眼皮子一跳。 “动手!”我身先士卒冲了上去,和大惊失色的大便超扭打在一起,“别管我,追上去!”我再次大吼,身后的众人被我奋不顾身的英勇行为深深激励,纷纷报以崇高的敬意,然后目光坚定,步履沉稳,从我和大便超身边一个个穿梭而过......黄正平还想上来搭把手,被我一个愤怒的目光吓得缩了回去。 “行了,人都走远了,从老子身上滚开!”大便超大骂道,俄后又懊恼道,“老子刚才那一刀子不穷凶极恶吗?为什么你小子这么怕死还扑上来?” 我捡起染血的大砍刀把它扔的远远地,不屑道:“你当我傻啊,我那可怜的同事在刚才被你们砸中的时候就挂了。”我离得比较近,看的也真切,大便超他们跳下来的一刹那,我那同事正好仰着头,这一下子颈椎直接压断,我几乎都听到了细微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倒是你,为什么决定束手就擒了,你老婆怎么办?” 大便超坐了起来,平静的看着最后几只飞僵缓缓倒下,树荫刚好挡在他的脸上,让他有了一丝神秘感:“嘿嘿,你不傻我更不傻,我这不是主动再替他们断后嘛,如此忠诚英勇而又孤胆英雄式的表现即便是厉永年那个老混蛋也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啊,所以再走之前他已经告诉了我我老婆的藏身之处了,他认定我肯定回不去了吧?” “事实上你的确回不去了。”我有点悲伤。在整个事件中,大便超一直扮演者被胁迫的一方,他内心不想杀人不想回来但现实又不得不逼他回来逼他助纣为孽,但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犯法是既定事实,既然选择在这里缴械,也就意味着他要为过去几个月的事情埋单。“是啊,回不去了。”大便超向后一倒,怔怔望着被树冠遮掩的天空,“我给你个地址,你去帮我接一下我老婆,就说他老公得过几年回去看她了......我说,我不会被判死刑吧?” “你杀过人没有?” “应该没有吧,谁知道呢,兴许有人过了几天被我揍的伤势复发嗝屁了也不是没可能。” “谁知道呢,兴许死不了吧。”我不确定道,“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暴露你们的行踪,不然一个农民怎么可能会在案发现场找到你?” 大便超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谁知道呢。” 瞧着大便超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道:“真他妈的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好不我建议一下法官一枪崩了你得了。”“你敢!”大便超一个二踢脚把我踹翻在地...... 祸害人间上千年(算上“搬山道士”时期)的鬼王党终于在齐鲁大地的小庄小沟中翻船覆灭了,大便超平静的接受了我递上去的手铐,冰冰凉,但他却是笑着接受。罗觅不愧为一代悍匪,据说最后依旧负隅顽抗,但他终究是人不是神,被我们以人数优势死死压制在了崖边的一角,罗觅眼见活路无望,仰天长叹一声,背着吐血不止的厉永年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颇有南宋灭亡时陆秀夫背着末帝殉国的大气概,只是后者一跳名垂青史,罗觅一跳依旧恶贯满盈,所以说,勇气用对地方很重要。比较意外的是,梁铁彪出奇的谨慎,居然还派人花了两天时间在山崖下寻找罗觅、厉永年的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梁铁彪的做法我还是很欣赏的。当罗觅和厉永年的尸体被打捞上来时,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尸体不怎么好看,厉永年的甚至都已经*了,但我们还是在原地不厚道的弹冠相庆了好一会儿。 因为林墨那摊子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毕,所以我们立功受赏,升官发财的事被拖后了,期间我去探望了一次杨曦,丫头恢复的很快,心情也很好,一口气吃了两个酱肘子,把我吓得不轻,难不成这丫头住一回院还胖了?这也忒违和了? 从杨曦那儿回来,我照着大便超给我的地址,驱车去接他老婆,原以为很简单的事情,却愣是惊得我满头大汗。 ps:即将完结,还在坚持的看官们寒鸦不胜感激,多余的废话等完结撒花后再扯吧。 姐弟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把车往停车场一塞,我便登上了开往广州的列车,如果厉永年给大便超的消息没有错误的话,广州,就是大便超他老婆在中国的落脚地。 “厉永年,我服了!”坐在南下的火车上,我不禁连连摇头。我跟广州是真的有缘,对广州也是真的没有什么好感,一年之间来了好几回,每次来都没碰到过什么好事,一水的霉星高照,晦气加身,唯一的念想,可能就是苏英了吧,只是这一次,我没打算麻烦人家,所以也就没通知她我来广州的消息。 手机响了,都懒得看是谁,直接摁开接听键。“你什么时候到车站,我去接你。”居然是苏英的声音,只是语气跟平常有些不一样,些许焦急,些许不安,只是那时候的我没有听出其中的情绪,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叫道:“卧槽,神了,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广州?” “要知道你去哪儿很难吗?我毕竟混过那个圈子,特课里面也有我认识的人。”苏英压根儿就没有心情跟我扯这些,“快说你什么时候到,我安排一下行程。”我拿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侧身让一个卖瓜子花生火腿肠的工作人员过去:“还有三个多小时吧,你......妈的,这么快挂电话?” 躺在短而窄的卧铺上,为了打发三个多小时的无聊的旅途时光,我开始推测谁是苏英口中的那个“认识的人”和找我的原因。苏英之前是地龙会的人,跟方乔两人也玩过一些暧昧,这次特课狠了心要扫清六脉,地龙会肯定在劫难逃,估摸着有人给苏英透了消息,所以苏英才火急火燎的要约我见面。倒不是苏英关心地龙会的存亡,她很早就离了地龙会,又在马烈身边待了好些年,对地龙会的归属感肯定不重,很可能是想知道方乔的消息吧。至于那个透露我行踪的人并不难猜,我去广州是私事,只跟梁铁彪请过假,大便超当然也知道,但他那副惨样别说通风报信,连个小灵通都找不到......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妈蛋,才过了半小时,没办法,脑子太好使有时候就是有这方面的苦恼,连个打发时间的办法都没有,得,还是睡觉扯呼吧。我一转身,闷头而睡。 事实证明睡觉的确是打发时间的最佳方法,这一觉醒来,列车已经驶入了广州境内,眼看就要“哐哧哐哧”地驶入站台。 要说国内最出名的车站,广州肯定是其中之一,君不见每年春运大军的报道中,所有的媒体都会不约而同的想到广州吗?画面中那密不透风的人群曾经深深震撼了我幼小的心灵,此事之后我一直把广州车站的春运现场比作人间惨剧,直到近几年看到阿三那边的挂票列车为止。而现在,我正处在这个车站的中心 手上攥着快没电的手机,我紧张的不行:丫的不是说好要来接我的吗,老子都杵在这儿半天了,人呢?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扭头一看,脸上的不忿之气一下子烟消云散。苏英头发微散,脸颊通红,双手扶着膝盖弯腰喘着粗气:“等很久了?”我拼命摇头,确信这幅画面将永留我心:“没,刚到,还没喘上来半口气呢。” 苏英笑了笑,对我这个善意的谎言很满意,婀娜的一转身:“走,姐为你接风。”我点点头:“打秋风是不错,就怕宴无好宴啊...嘿嘿,我随口说的,姐你别瞪我。” 都说请客的最高规格是家宴,这一回,我也有幸体会了一次。看着眼前这充满了欧式风格的家具和装饰,我满是艳羡:“姐啊,这几年没少赚啊,瞧瞧这房子,都赶上春晚大舞台了,咋这么旷呢?不怪乎个个都想着做奸商呢。” “叮!”苏英举起高脚杯跟我碰了一下,眉目含怒:“什么奸商不奸商的,姐我做的是正当生意,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我仰头一口喝干杯中酒,微醺道:“正当生意好,正当生意好啊,姐,既然干干净净的,就不要再问那些事了。” 苏英放下酒杯,叹了口气:“还记得上次你跟强子离开时对我说的话吗?”我点点头,那次我和强子规劝苏英洗白不易,最好彻底跟过去划清界限。“可是啊,人不是机器,有喜怒哀乐,有悲欢离合,有些事不是我想就能控制的。”见我久久不接话,苏英转着酒杯缓缓道:“我只是想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不会插手的。” “如果我说方乔被抓了呢?”我突然道。酒杯骤然停止,杯中的红色液体还在来回晃荡,苏英握着酒杯的手指已经发白,紧紧抿着嘴巴。“看吧,果然你的话不可信。”我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味道说不上多美味,但胜在这是苏英亲手做的,让一个长期举砍刀的女子换上菜刀并只为我一人下厨,我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你的话不也不可信。”苏英聪明的很,从我的话和神态中读出我是在骗她,立即讨好般献上一个笑容,替我斟酒。 “是啊,我不知道方乔被抓没有,前几天跟林墨通完电话,他们进行的不算顺利,被挡在门口好几天,按照方乔这老狐狸几天时间怕是都可以躲到天涯海角了吧——他没来找你吧?”我直勾勾的盯着苏英美丽的脸庞。 “当然没有。”苏英坦然道,随后又悠悠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找你也不会来找我的。”我点点头,苏英不能算是圈子里的人了,方乔不会把苏英再一把拽进黑暗的。“如果他真的被抓了会被判死刑吗?”犹豫了半天,苏英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你觉得呢?他的所作所为砍他八回都富裕。” 苏英脸上的失落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扔下筷子准备收拾餐桌。“不过嘛,也不是没有特例,你看天机门的那群流氓不活着好好地嘛。”苏英马上把盘子放下。我眼角抖了抖:“行了,收了吧,方乔那孙子做事还算是有原则的,据我所知白俊升有招揽他的意思。”这话不是我瞎说的,白俊升的确对地龙会抱有那么一丢丢的好感,无非就是地龙会坚持原则,没有为钱迷失了自己。 之后的话题就比较无聊了,苏英拼命想得到方乔不死的保证,我拼命装傻充楞,一手太极耍的风生水起,话说回来,我算哪根葱啊,还能决定他人生死?最后双方终于双双趴在地上。 一觉醒来,头疼欲裂,苏英居然还趴在我的身边,头发披散,衣服凌乱,眉头微微皱着,嘴角时不时的撇一下,这大早上的,本来这下面的二大爷就活跃的很,见到如此情景,更是有一柱擎天之势,我赶紧起来洗了一把冷水脸:“他妈的,老子憋了这么久的‘童子身’差点就破功了。” “你还是处男?”苏英依靠在门框上笑嘻嘻道。我吓了一跳,一甩水珠子道:“谁处男啊,老子高中就告别这个词儿了,只是最近工作比较忙...算了,别说你了,这么烂的理由连我也不信,不过我真的不是处男。”最后我强调道。 “行了,信你了。”苏英过来推开我,松开头发理了理,开始洗漱起来。“我马上要去公司,你要是没地儿去就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得了,我又不是你养的小白脸,这次来是有正事的。”我擦着手道,“不过你得给我留把车钥匙,来的时候看到了,姐你车库里车还真不少,就那辆奥迪吧,总不能太高调了不是。”对于苏英,我没有客气的道理。 都说女人是世界上最麻烦的“动物”,这不,光等苏英洗漱换衣服我就把早餐吃了五遍。“你真的是‘马上要去公司’的人吗?”见到苏英光鲜亮丽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拍着自己的肚子道,“你看看,午饭都省了。” 苏英不以为意,随手抓了一个我吃剩下的包子咬了一口,皱了皱眉又丢下了:“走吧。”“是凉了不合胃口还是吃饱了?”我问道。苏英低头穿着恨天高,露出雪白优雅的后颈:“不是,是我不吃猪肉馅儿的。” “我靠,这不是你买回来的速冻包子?”我惊道。苏英开门转身正对我道:“还不许我买错一两样东西了?废话这么多,赶紧出来,我要关门了。” 下到车库,苏英扔给我一把钥匙,指着最里面的那辆卡宴道:“你要的那辆奥迪很久没开了,灰都一尺厚了,年检都没去,开那辆吧。”我羡慕道:“我去,土豪啊,要不我立马辞职跟你混了?” 苏英嘻嘻一笑坐进卡宴:“你先把我送到公司不耽误吧?可以啊,正好你憋很久了,我憋的时间比你还长。”面对着赤果果的调戏,我大义凛然:“那我们岂不是成狗男女了?只是...难道你没买过黄瓜?” “滚! 爷孙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顺利把苏英送到公司,我驾驶着车子一直往南开。就市区面积而言,广州的确称得上是国际化大都市,那叫一个“大”啊,我都快把一箱汽油开完了(当然没有加满)才抵达了大便超他婆娘的藏身之所。只是,咦,这熟悉的小区名字,这熟悉的周边坏境,这熟悉的黄牙保安——这特么不就是当初我和邢璐他们守株待“杰克”的那个小区嘛! “靠!没想到厉永年跟杰克两人的关系藏的这么深!”我不禁感叹道,世事变幻莫过如此,如今这两人一前一后又都去阴间报道了,嗯?这其中貌似我出了不少子力气,罢了罢了,逝者已矣,就让阎王爷去头疼吧,我伤感个什么劲儿啊。飞速地停好车,我握了握拳头,瞥了一眼路边已经寸草不生的绿化带,那是我当初呕吐的地方,然后施施然向小区走去。 之前怕被杰克发现,所以我并不知道小区里面是什么状况,进去一看,我才发现这个小区之大是我不曾见过的,里面一切的基础设施基本健全,超市、活动中心、篮球场、社区卫生院等等一应俱全,虽然超市小得可怜,活动中心晒着十几条花花绿绿的被子,篮球场上都是跳广场舞的大妈,社区卫生院里都是聊天的老人,但足够小区居民足不出户就可以长期生存下去。 我掏出纸条,看着上面的“57幢”字眼,然后又对照了一下眼前的这栋编号为“3”的大楼,不禁眼皮子直跳。 半小时后,我苟延残喘的瘫痪在小区的长椅上,仰头望天,一幢幢、一排排一模一样的建筑将天空包围成一个圆球,冬日的阳光依然刺眼,我不禁泪流满面:狗日的57幢到底在哪啊!老子都逛了三遍小区了! “哎哎,那边那个小伙子!”两个戴着红袖章的华发大妈喊道。我左右看了看,这个方向有一个大爷,三个熊孩子和看护他们的长辈,貌似符合“小伙子”身份的就只有我了,于是指指自己道:“你们是在叫我?” 红袖章大妈以竞走的速度走了过来,然后一前一后将我围在中间,语气有些警惕:“我不是我们小区的人吧,我看你都来回好几次了,有什么事吗?”我知道我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大妈们的误会,指不定她们还以为我是提前过来踩点的呢,赶紧收拾起惫懒的神情,解释道:“我想到‘57’幢大楼,请问在哪?”三遍下来,我走遍了小区的角角落落,肯定这里最多只有50幢大楼,我已经开始怀疑大便超是不是写错的地址或者厉永年压根儿就没打算告诉大便超他老婆被关押的地方。 “这里是小区南苑,‘57’幢在北苑,穿过那条马路,对面就是了。”当红袖章大妈卸下防备那就是最热情的那一类人,立即和善的给我比划起来,唾沫星子差点溅到我的衣服,被我机敏的躲开了,然后在真诚的道谢之后,我聚集起最后的力气,一鼓作气朝马路对面快步走去。“我草,还有这种操作啊!” 有了大妈的指引,找路子就高效多了,57幢大楼就在小区北苑的第二排的最东面。这个小区是个老小区,除了沿街那一排房子,其他的都只有六层,是以没有电梯,而我要去的偏偏又是杀千刀的第六层! 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后,我终于艰难地爬上了六楼,刚准备敲门,忽然在离铁门三公分的地方刹住了车,厉永年死了脑子一下子放松了不少,居然忘了找支援了!大便超的老婆是被软禁的,那么不消说里面至少有一个人在吧!妈的,猪脑子!我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刮子,然后又使劲捂着脸。“大便超啊大便超,这下子你的人情可就欠大发了!”我暗暗道。 调整好呼吸,整理好仪容,我叩响了铁门。“嘭嘭嘭”在静谧的楼道中声音听得我心里发虚。“谁?”在我敲了三遍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立马捏住鼻子道:“你好,我是物业的,楼下业主说你们的厨房可能漏水了,我需要进来查看一下。”同时身体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 里面又是一阵沉默,就在我准备再次以“查水表”的名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时候,门内传来保险栓跳开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发令信号,让我一下子紧张起来,要是里面的人超过三个,我会立马掉头就走。 铁门被缓缓打开一道缝隙,然后迅速打开,从里面探出一只枯瘦如树枝一般的手,牢牢地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拖进房内。完了,完了完了,老子要被灭口了!这是我一瞬间的反应,然后自然而然就是拼死的抵抗了。被重重摔进屋内后,我就势一个前滚翻起身,双手往后一摸,我草,是吃剩下的盒饭,满手的油腻,再一摸,白酒瓶,这还凑合,把酒瓶子一举:“君子动口不动手,咱有话好好说成不......”“啪!”白酒瓶碎了一地,我愣愣着望着眼前这个跟我和我爸有几分神似的老者惊道:“侯森!” 比起几年前在广西最后一次见到侯森,这一回他变得更瘦了,也更黑了,军人特有的挺拔脊梁也有些佝偻,乱糟糟的白发,灰白的胡子,浑浊的眼睛,一切的一切都让我看的有些陌生、心酸,这还是那个令我们头疼不已的侯森吗? “还是不肯叫我一声‘爷爷’?”侯森拿起靠在墙边的拐杖,自嘲的笑笑,“也对,我貌似连个玩具都没买过给你。” 对于侯森,我真的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他的一切生平和事迹我都来源于爸爸妈妈的讲述和他留在家里的衣物,我还没出生前他就走了,为了他可笑的“长生不老”梦(详见《盗阴阳》),据我爸说他只回来过一回,那也只是匆匆待了一个晚上,然后我们的关系就从孙子和爷爷变成了对手和敌人。 “要不要来陪我喝一杯?”侯森继续道,“放心吧,这里没别人。”见我面有犹豫,侯森补充道,拄着拐率先落座:“来得不是时候,都是些剩菜剩饭了,自己人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吧。” 看着他微微颤颤的替我倒上酒,我有些不忍心,拖开椅子坐下来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侯森放下酒瓶摇摇头:“我不知道是你,但我知道这个小区还没有物业。”中国很多城市的老小区都没有物业,主要原因在于老小区在规划布局上难以管理,且基础设施条件落后新小区太多。 “靠,居然是这个原因。”我懊恼的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才知道根本就没什么菜可以吃,只好光喝酒不吃菜。 “要不我炒个蛋?”侯森道。“我来吧。”我站起来道,同时往里面那扇紧闭的卧室门瞥了一眼。 冰箱空空如也,除了鸡蛋没有任何的蔬菜,从我刚进门摸到的盒饭来看侯森没有下厨的习惯,能够两个鸡蛋就谢天谢地了,煎了两个荷包蛋,我回到座位上:“里面的是田超的老婆吧?” “厉永年完了?”侯森答非所问。 “完了,彻底完了。罗觅抱着他跳崖了,尸体也已经找到了。”我低头咬着鸡蛋,两三口鸡蛋就没了大半,而酒还有大半。一只筷子伸进我的碗里,将一个黄灿灿的荷包蛋放在里面后抽离,我不由得鼻子一酸:“别想着那些虚头巴脑的了,看看跟你一起做的人他们的下场,活在当下不好吗?” “是啊,一辈子净瞎折腾了。当年一起的干的马烈死了,杨培禹退隐了,‘老铁拳’里秦玉通死了,廖天凯死了,李继河死了,王汉英坐牢了,虞克雷收手了,数来数去,还坚持在第一线的也就只有我了。”往事一幕幕,回忆一幅幅,侯森的话里透着沧桑悲凉和无奈,“人在里面,没少一块肉,喝完酒带走吧。” 我吃惊地抬起头,筷子里的鸡蛋也滑落到了碗里:“这么简单?” 侯森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不然还能怎么样,总不能我俩打起来吧,让我亲自掐了咱老侯家的香火?” 我哼哼道:“为什么不是我送你老人家去见列祖列宗?” “哈哈哈哈哈哈!”侯森大笑起来,“这种便宜也要占?” “不占白不占。”我撇撇嘴,心情大好,“要不你回来吧,我爸妈肯定特高兴。” 侯森眼神露出一丝向往,然后又迅速消失:“我犯的事情足够枪毙八回了,回去让你们背个‘窝藏罪’?本来还想做最后一搏,现在厉永年死了,我手上的牌也都打完了,今天之后我就回去越南吧。” 侯森的话让我无法反驳,眼睛忽然一热,我连忙低头狠狠咬了一口鸡蛋:“把地址告诉我,我一定带爸妈去看您!他们要是不肯去,我打断他们的狗腿!”侯森再一次大笑,露出缺了一半的牙齿。 龙低头(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卧室门打开了,里面是一张略带惊恐的脸,也就仅仅而已,正如侯森说的那样,她没有受到什么非人道的待遇,里面有茶有水有电视,她依旧可以在卧室这一方小天地内随意活动。“呃...中文会不?”我挠头道,越南语什么的老子可是不会啊! “一点点。”女子紧张的搓着一角。我松口气:“那就好办了。我和你老公田超是朋友,他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让我把你先送回去。”女子听了更紧张了:“他...他怎么了?为什么不来见我?”我马上扭头寻求帮助。 侯森脚步有些飘,走到门口靠着门框道:“她还不知道田超的事,我只跟她说田超去了外地,平时他们也有电话联系,只是田超为了不让她担心就没表现出来异样。”侯森说的是杭州话,不用担心那女子听得懂,“要我把她一起带走吗?”。 侯森的话让我心动不已,反正他今天就要回越南了,把大便超老婆一起带回去不是很好?“请你带我去找他,我不想再等下去了。”那女子突然上前一步拉住我的衣袖恳求道,泫然欲泣。我这才第一次认真审视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女子:鼻翼宽阔、嘴唇丰满、眼神散漫忧郁,皮肤是被亚热带的重重阳光漂洗过的健康的浅棕色,让人过目不忘,身材苗条丰满、在外表和身高上与中国南方地区的女子相近。田超这小子,眼光倒是挺不赖的。 “他犯了点儿事,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面对如此单纯的女子,我有点于心不忍。“啊!那...要判几年?”显然她也听懂了我口中“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是什么意思,我的衣袖被抓的更紧了。 “呃...也许一两年?嗨,我也不是学法律的,真的不懂啊,要不我帮你去打听打听?”仅仅就这次大便超回国的行为而言,他一没盗宝二没杀人,纯粹只是给厉永年当了打手护法,真的算不上什么特重大的刑事犯罪,是以我才会有这么一说,当然了,要是他几年前在老铁拳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被翻出来了,那只能劝眼前的这位改嫁了。 “是他叫你送我回去的?”女子又问道。我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会回去的,只是能让我见他一面吗?”“没问题。”我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对于这样一位懂事的女人我没理由不伸出援手。 ...... 侯森和女人的行李都不多,所以收拾起来很快,快得我都来不及洗手就从厕所里出来了:“这么快?”我略带尴尬的甩甩手,自然而然的接过侯森手里的一个小包。出了陈旧的小区大楼,我下意识地去找太阳的位置,两边的高楼鳞次栉比,将这座残旧的小区包围在其中,曾几何时,这个小区也是这里最高地标的存在,我心中感慨一声,一下子突然觉得这个城市是有生命的,它每天都在一点一点的改变,像用碳笔勾勒后再一笔一笔的描上颜色,而站在我的角度,那种渐渐成型的欣喜想来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体会的,至少不是我这个外乡人可以理解的。 我先把侯森送到了码头——这老家伙喜欢不走寻常路,早就已经联系了蛇头准备偷渡出国了。“这是我在越南的地址。”憋了半天,实在是无话可说,侯森摸索了半天从内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我翻过来一看,醋溜土豆、红烧肉、麻婆豆腐......居然是中午盒饭的饭票。“好,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把纸对折揣进兜里。 “那,我走了。”侯森站在甲板上道。 “恩......”可能我有很多话想说,但全部都堵在喉间说不出口,这种感觉很奇特,我无法形容。小破船越荡越远,小微风越吹越凉,我和侯森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距离越来越远,终于在即将消失于我眼中之际,我大吼一声:“爷爷,保重啊!” 甲板上的人影动了,朝我挥挥手一刻不停地走进了船舱,耳畔传来船老大愤怒的声音:“妈的,老子在运人呢,特么吼这么大声非得把条子招来是不?”得,这孙子装的不是时候,我舒心一笑,跳上车离开了码头。 安排女人与大便超的会面很顺利,作为一个粗中有细的感性领导,梁铁彪一般都不会拒绝这方面的请求,两口子破镜重圆,一见面就丝毫不顾及作为单身狗的我还在一旁,开始大撒狗粮,小手儿拉着,小嘴儿亲着,就差一张双人床了,我双手捂脸,恨恨走出了房间:“妈的,好歹等老子出了门再说啊!”...... 女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大便超也心满意足的准备锒铛入狱,见我进来,笑嘻嘻地说道:“她走了?”我拉开一张凳子坐下来道:“是啊,走了,你们俩......”“一直等下去。”大便超乐呵呵的说道,“这是她给我的承诺,也是我下半辈子的希望。” 和大便超的谈话很没有营养,这家伙刚被洗脑过,三句话不离与他老婆的海誓山盟,令我大感无趣,这或许就是已婚人士和未婚单身狗之间的差别吧。闷闷的走出房子,站在这座曾经厉永年他们躲藏的凉亭里,我忽然生出一种天大地大,无处可去的无力感。、 凉亭无言,微风无语,四周早已没有了血迹和尸体,就连被践踏的小草又已经顽强的挺直了腰杆,除了当事人,没有人会想到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也没人会去关心这里发生过什么。鸟瞰着这座每天都在变化着的城市,我颓然的靠坐在一旁,老铁拳团灭了,强子急流勇退了,田超坐牢赎罪了,杨曦养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同我一起踏进这个圈子的那批人一个个的都开始离开了这个圈子,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里面奋斗、挣扎、求生,貌似最初我还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来着,或许,我也该离开了,守着一个小小的面馆,至少不用担心会饿死。 大腿外侧传来的轻微酥麻感将越想越颓废的我及时的从不断陷落的低潮中揪回到现实中来,我摇摇头,掏出手机。“喂...是是是,我知道错了,上班时间不该出来晒太阳...去去去,我马上过来!一定要等我!”我摁掉手机一个纵跃跃出凉亭,落地一声惨呼:“哎呀!我的老腰哟!” 当我扶着腰佝偻着背出现在特课大门口时,车上的梁铁彪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我姗姗来迟,凶神恶煞的吼道:“你小子有种,竟然让领导等了十几分钟!”我忍着疼挺直了腰杆,露出谄媚的微笑:“这说明啥?这说明我们领导是多么的平易近人,礼贤下士,善待下属......” “行了,少拍马屁了!”梁铁彪听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红,他当然知道自己平时是个什么货色,跟上述几个成语肯定是百分百不沾边的。 “还是你牛,说起昧心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口就来。”上车的时候,老俞冲我悄悄竖起了大拇哥。我撇撇嘴低声道:“切,要不是为了去西安老子才懒得废那些口水。”没错,我之所以不顾闪了腰的风险,舔着脸吹捧梁铁彪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林墨那边取得了重大进展,地龙会的老巢被攻破了!这一次梁铁彪他们过去,纯粹就是去窃取胜利果实的,真袁大头的做法如出一辙。 西安已经彻底进入了隆冬时节,呼啸的风中夹杂着细小的雪粒子,拍打在脸上生疼。这回来接我们的不是我熟悉的杨福才了,据说他被平调到首都了,虽然是平调,但实际上却是高升了,傻子都知道首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皇城脚下,“天子”近旁,表现的机会还不是一大把? 我们抵达的时候,林墨他们早早就等在那了。许久不见,林墨的变化不大,依旧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明艳,只是因为刚刚经历恶战的关系,眉宇间终究有着一丝倦怠。身后的邢璐、章学澍莫不如是。 “林小姐,这么冷的天不用特地出来的。”梁铁彪连忙下车,礼节性的握手寒暄道。要不是指望着你既往不咎,谁跑出来迎接你个棺材板板?我内心诽谤不已。 “应该的,您是领导嘛。”林墨有意无意的冲我瞥了一眼,笑着说道,“您看是用过饭后还是我现在就汇报?” “不急不急。”梁铁彪摆摆手,“既然都抓住了就不会跑,我看你们也很累了,我们也是刚下飞机,这样吧,大家都休息一天,明天在做汇报吧。”林墨刚想说好,梁铁彪又道:“那个,地龙会的人都关在哪儿?” “都在市看所守。”接替杨福才的男人答道。梁铁彪大手一挥,又上了刚刚下来的那辆车,沉声道:“走,去市看守所。你们就不用跟来了,老俞来就行了,该干嘛干嘛去。”梁铁彪冲我们道。 龙低头(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车子撕破风幕疾驰而去,一个华丽的急转弯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只留下拐弯处淡淡的橡皮轮胎痕迹。“切,我就说吧不用出来当‘迎宾小姐’的,这下好了,人家不领情。”邢璐撇着嘴巴道,看得出来,对特课“捡现成”的做法大为不满。 “只是表明一个态度罢了。”章学澍难得开口道。我点点头:“看吧,老章都比你看的明白。”“去死!”邢璐的粉拳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扭头钻进了酒店,这大冬天的,穿着正装有点吃不消。 喝了一大杯温水热热身,又捧了一杯开水,邢璐这才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就像一只晒太阳的猫,猛然间看到厚着脸皮跟进来的我,脸色一寒:“你谁啊,跟过来干嘛?”我知道邢璐对我还心存不忿,所以满脸堆笑的凑近到邢璐跟前,谄媚道:“别说的这么难听嘛,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和璐璐你...啊!”我捂着左脸颊跳开,强忍怒意笑道:“小心点嘛。” “啪嗒!”邢璐把保温杯重重砸在桌上,四处寻找着什么:“靠,这都烫不死你,老章,把昨天那把见过血的杀猪刀拿来!” “别别别,不劳费心!”我连忙拉住正欲起身的章学澍,回头瞅着邢璐怒道:“差不多得了,还蹬鼻子上脸了,又不是什么杀父之仇。”我走进厕所看了一下被保温杯烫过的脸颊,红红一大片,就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得。妈的,这婆娘真狠!我摸着脸暗恨。 “这才是那只猴子嘛。”见我忿忿不平的从厕所出来,邢璐难得乐了一下。我一愣,转而懊恼道:“早说嘛,害我装得那么辛苦,你说你欠不欠,我装孙子讨好你你不乐意,非得我横眉冷对才高兴...哎!”我早有防范,机敏的躲过了邢璐飞来的大白腿。“我靠,老章你放开我!”我刚站定,就被章学澍从身后死死抱住,顿时惊恐万分。“啊!”邢璐毫不客气,一脚直踹大腿根子,将我踢翻在地。“呼!这下子舒服啦!”邢璐收起大长腿满意道。 “你特么有病啊,真往死里踹啊!”我狂搓大腿内侧吼道。邢璐揉揉鼻子:“我已经开恩了,一开始可是瞄着你的子孙根去的。”我下意识地护住裆部,邢璐嘿嘿一笑:“不过咱是江湖儿女嘛,大气的很,现在全清了,可以好好说话了。”“是啊,真他妈‘大气’。”我恨恨道,奈何至始至终林墨都是抱着双臂一旁看好戏的表情,我也只好忍了。 大腿内侧的肉很嫩,邢疯子这一脚又不惜力,走起路来火辣辣的疼,索性就近坐了下来:“气也出了,火也泄了,现在是不是可以说说你们跟地龙会的事了?” “侯迪,我这一次可是真的梭哈了,特课是可以信任的是吧?”林墨神色倦怠,看我的眼神楚楚可怜。我心神一阵摇晃,就像风中挣扎的烛火:“我先问的问题吧?真是的,你是怕特课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吧?放心吧,白俊升可能很狡猾,但他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 林墨松了一口气,像是得到了十足的保障似得,其实谁都知道,我的话在特课那算个屁啊!只是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即便明知如此,但还是能宽慰人心。“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看谁人多、装备好,不怕死。”林墨皱着眉头换了一个坐姿。 “你是说你们强攻了?”我蹙眉道。强攻是很不明智的一种行为,不是说我欣赏阴谋诡计,只是强攻带来的胜利往往都是惨胜,付出的代价太大,对胜利方未必就是好事,况且我实在很难想象一向给人挖坑使绊的林墨这次居然会选择强攻这样的下下招。 “不强攻怎么办?你们那梁猪头可是给下了死命令,再拖下去我们琉璃司可真的要变成那座桥那头驴了。”邢璐脱掉外套随手一扔道。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林墨会不惜代价选择强攻,也知道了为什么她会表现得那么柔弱,她已经孤注一掷了啊! “损失大吗?”面对着如此的林墨,我心中的那一部分少有的同情心被无限放大了,有些心疼又有些替琉璃司不值。林墨的表情看不出悲喜,但我还是在她微微颤抖的嘴唇和眼角中看出了她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琉璃司还能动的都在这儿了。” “什么!”我大叫一声,这可是非同小可啊,我瞅了眼林墨、邢璐和章学澍,“琉璃司就剩仨儿了?”这跟灭门又啥区别?“我的意思是,这次参与行动的琉璃司的人还剩我们三个,包括小郭在内,大部分都躺在医院里。”言外之意,剩下的小半部分已经永远见不到了。 我拍拍胸口,松一口气:“吓我一跳。”“有什么好高兴的,这次我们琉璃司可是出动了大半的人力,现在整个琉璃司已经瘫痪了,正常业务都开展不起来了。”邢璐见我露出庆幸的表情,立马泼冷水道,随后又狠狠捶了一下墙壁,“都这样了,方乔那混蛋居然还死不了,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邢璐和方乔,两人的关系属于相爱相杀型,据说他们曾经恋爱过,然后又各执一词地说是自己甩了对方,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爱就大胆爱,断就断的干干净净,实乃我辈恋爱楷模。“方乔还活着?”我面露喜色。 “喂喂,梁局长吗,我要举报,你们那出了一个叛徒,听到方乔逃跑了正喜滋滋的嘲笑我们呢......”“我擦!姑奶奶哟!”我一把夺过邢璐的手机,一看画面居然是消消乐,顿时送了一口气,然后乱走一气把大好局面葬送,game over,气的邢璐牙痒痒。 “五大长老三死二伤,梁铁彪现在应该就在提审那两个长老吧。”林墨的额头发丝散乱,疲惫到了极点。“这么说,地龙会就这么完了?”我有些怅然。在我眼里,地龙会一直是最神秘、最“正宗”的存在,它的神秘,在于它飘忽不定的行踪和难以捉摸的行为,它的“正宗”,在于它固执的坚守底线和顽强的生命力,我一直把地龙会列为六脉最坚固的存在,没想到在我还没有好好见识一番的时候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不,因为地龙会顽固的坚持传统,曾经天机门、茶语山庄等等都对它进行过对抗,但它还是存活了下来,地龙会是只要有一点火星子就死不了的怪胎啊,而现在这颗火种就是地龙会的现任少当家——方乔!”林墨扶着把手道,“只是,我们应该可以享受很长一段没有地龙会的时间。” 林墨的话把我绕糊涂了,一会儿说地龙会还在,一会儿又说地龙会没了。“哈,那地龙会到底是在呢,还是不在呢?”我愚蠢的问道。林墨白了我一眼,表示老娘之前的话都白说了:“地龙有地龙的归处,既然是地龙,潜伏地下好好生息才是最好的选择。”我这才完全明白了林墨的话,地龙会将会再次偃旗息鼓,彻底休养生息,等待适合的机会东山再起,对于有心藏起来的人,又是方乔这样滑不溜手的家伙,估计很难把他挖出来了,不过奇怪的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遗憾。 “查出谁是跟杰克交易的人了吗?”这是一个困扰我很久的疑问。林墨摇摇头:“都杀红眼了,那种场面下谁还会有心思去分析追查线索?或许已经死了,或许就被关在看所守里。事实上,是谁串通了杰克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我点点头:“是啊,两边都完蛋球的,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怎么了?”从进来我就发现林墨不太对劲儿,基本都是一个姿势保持到现在,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疲倦的关系,但看到林墨额头沁出的汗珠,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现在才发现啊,真是睁眼瞎!”邢璐心疼的望着林墨,“墨墨伤到脊椎了,不能长时间站立......”邢璐还没说完我就冲到林墨跟前,有些愤怒但又忍不住开骂:“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林墨很坦然:“我说过这一次我梭哈了,要是输了就什么都没了。”“不会的!”我轻轻握住林墨的手,目光如炬,“要是梁铁彪出尔反尔,我先去阉了他!”眼前的这个女人是那么的柔弱,肩上的担子却又是那么的沉重,让人忍不住去怜惜爱护。 “这边的事情结束后,我会把琉璃司的事情交给菲儿和小郭他们几个。”林墨吐出一颗重磅*。一个人一座城的模式有多累人林墨深有体会,所以才安排唐菲儿和郭毅几个人共同职掌琉璃司。 “那你做什么?”我下意识问道。 “我想要生孩子!”林墨嫣然一笑。 “什么!”重磅*一颗接一颗,我已经彻底晕菜了。 人生悲喜录(一)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什么?和谁?什么时候?”我心中一痛,忙不迭问道,“你可千万别冲动啊,指不定对方是个只想跟你玩玩的人渣呢?” “我没冲动,也没开玩笑。”林墨笑吟吟道,表情却很严肃认真,“别看我在你们面前很强势,但那也只是为了维护琉璃司的利益而已,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女人,希望被人呵护爱慕,希望有自己的孩子,葡萄架搭了又起,柳芽儿抽了又落,他也一天天的成长,一点点的变化,最终长大成人。”林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亮光,我知道,她是发自内心的。 林墨的坦然直接反而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再看看邢璐、章学澍的表情,一个个跟活见鬼了一样,我更加确信这是林墨自己的决定,没有跟任何人讨论,也绝不受任何人影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吗?”林墨俏皮的冲我们眨眨眼。我们集体茫然,然后摇头。 林墨扭头望向窗外的世界,其实窗户的玻璃很厚,反射也很大,我很怀疑林墨到底有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还记得吗,我和你一起在静子家吃饭的那次?” 我略作停顿便点头道:“当然,我记得你还发了一个‘宏愿’,‘让世界充满爱’是吧?但那时候没小孩子在啊,我们也没谈关于小孩子的话题啊?”林墨点点头:“是啊,但看到卢强和静子互相打闹又深爱彼此的样子,你不觉得很美好吗?”我仰起头仔细回味儿了一会儿,发现除了静子做的那一桌子大餐外还真回味不出想要生孩子的这种念头,但也为了不扫兴,我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啊,是挺美好的。” 林墨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微微摇头笑道:“或许你还不到年龄吧。”然后伸出三个手指道:“我已经老大不小了,过年再长一岁,真正成了老姑娘了,哎呀!就连比我小十岁的静子都要结婚了,还记得我把静子带回琉璃司的时候,她还一直挂着鼻涕呢,这一转眼......”林墨抚摸着窗沿,出神地望着外面,“时间过得真快啊!”强子和静子的婚礼给了林墨强烈的冲击,这就是她忽然生出这种念头的最直接原因吧。其实这都不是我关心的点,想生就生吧,反正正常情况下女人都躲不过这注定的一刀,我只关心她要跟谁生孩子。说来也奇怪,我不是一直对林墨敬而远之的吗,真到这档口了,我反而有点堵得慌,恨不得立刻变成棒打鸳鸯的那根棒子,牛郎织女之间的那条银河。 “那个...不知道是跟谁生孩子啊?”我依旧绷着。林墨露出了一个蒙娜丽莎似得神秘笑容让我怎么也琢磨不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靠!我彻底绷不住了,好言相劝、恶语相向了半天都不能让林墨透露分毫,最终林墨有点不耐烦了,大手一挥把我扔出了房间,一起滚出来的,还有在一旁添油加醋,替我加油鼓劲的邢璐和章学澍。 “现在怎么办?”邢璐有些无措的说道,她和林墨之间几乎无话不谈,猛然间发现林墨居然藏了这么一个惊人的小秘密,自然很是担心。 我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无奈的说道:“这回恐怕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要不我们等几天再来劝劝她?”在这一点上邢璐和我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是以我们立即达成了一致,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我记得王静今年好像是25岁吧?” “是啊,怎么了?”邢璐对我突然冒出来的疑问有些困惑。 “小十岁,搜嘎,林墨都35了,咦?貌似你比林墨还大点儿,那岂不是......噗啊!”我的脸遭受了重击。邢璐气急败坏的吼道:“墨墨也就罢了,你扯上老娘干什么?还有,你数学体育老师教的?静子25,墨墨怎么算也是34吧!” 我瞅瞅窗外灰败的树木和裹成粽子一般的行人,无辜道:“这不马上过年了嘛。”邢璐更加抓狂了,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啊啊,是啊,老娘过年就37了,怎么地吧你个混球!”一把把我推开管自己走了,章学澍无奈的摇摇头紧跟了上去,我预感到我们刚刚成立不久的攻守同盟还没到五分钟就宣告光荣瓦解了,大部分原因还是我自己作的。 说起过年,就意味着我又老了一岁,正式越过三十门槛,登堂入室进入人生新阶段,都说三十而立,而我三十已过,却依旧幼稚的像个小孩,不想长大,这是我此刻最强烈的感受,当然,离强子和静子的婚期也越来越近了,其实我很不理解他们为什么非要赶在年内把自己托付给对方,在我看来,婚姻不像谈恋爱,需要靠长久的经营,我说我幼稚的像个孩子,其实强子和静子又何尝不是呢,至少,他们到现在连酒店都还没敲定,房子是租的,车子是贷的,爱情很美好,但在现实面前,我们又不得不选择低头,即便如此,我内心还是祝福强子和静子的。 这几天西安的天气说不上好,北风灌得我的脖子都快结冰了,大街上冷清的就像是赶上了经济大萧条,金融大危机,尤其是今天,天很低,阴沉沉的,像是我一伸手就能够着天,顺便还能给拧出一脸盆水来,伴随着阴沉的天气,人们的心情也往往不会好到哪儿去,或许现在十户人家里有九户小两口儿正掐架呢,剩下一户,正在掐架的路上。通常,这种天气状况下,一般都会发生一点儿什么令人倒胃口的事儿,尤其是我一大早起来眼皮子一个劲儿的跳个不停,不会是强子跟静子好事要黄了吧?我内心无不邪恶的想着。 早上算是去西安的特课露了一下面,证明我还活着,梁铁彪没回来过,看来审犯人审的乐不思蜀了,对此我深深地替地龙会的头头脑脑们感到同情,离开特课,我马不停蹄地赶去林墨几个下榻的宾馆,自从她说要生孩子以后,我就有意无意的粘着她,我的计划是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不能让她有机可乘,她想要去找男人,可以,我这一千瓦的人形日光灯不照瞎他们的眼!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什么,也许我很猥琐吧。 可惜的是我白跑一趟,林墨他们不在,一打电话才知道他们去探病了,医院里,郭毅他们正在疗养呢,我突然感到很惭愧,怎么说郭毅跟我也是一起战斗过的战友,我居然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于是我赶紧亡羊补牢,要林墨告诉医院的地址,然后急匆匆奔去医院。到了医院才发现双手空空,只好又折回门口买了一个水果篮,不是我不走心,实在是医院门口除了水果篮子,就是花圈寿衣,送后者肯定不合适对吧? 刚进电梯,电话响了,瞅了一眼,是梁铁彪,我有些犹豫要不要接,心里破口大骂,这孙子故意的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打过来,这让我如何是好?接吧,心有不甘,不接吧,怕被秋后算账,回去蹲墙角,就在我纠结的时候,电话断了,电梯也到了,我长舒一口气,刚跨出电梯,电话又响了,还是梁铁彪,这一回,我没有丝毫犹豫接了,以梁铁彪的性格连着打两个电话给我证明是真的有事。 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些不爽:“要是只是为了跟我说早上好那就算了。”电话那头没有我预料之中的暴怒,而是一片沉寂,这让我的心微微紧张了一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说话啊,不说挂了啊。”我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白老走了。” “白老?白俊升?走了?去哪儿?就他那病恹恹的身子……”我不再说话了,再蠢再笨,我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是的,白俊升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此刻的感受,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白俊升这么一个多只近乎妖的人居然死了,该不会又是什么阴谋诡计吧?说不定我一回去就诈尸活过来了。对于白俊升,我始终生不出像梁铁彪、陈嘉瑜对他那样的尊敬来,当然也肯定没有恶意就是了,所以我没有很悲伤,况且以他的身体状况,我们也都有心理准备了。其实他的一堆病,都不是什么要命的绝症,只是他年纪太大了,只能说,谁也抵不过时间。 “我们三个小时后出发,你赶紧回来。”梁铁彪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不等我回答就挂了电话,也许他今天打的电话会很多。 作为特课成员,老领导去世肯定是要赶回去的,于是我匆匆把水果篮子放在郭毅床头,简单聊了几句就离开了,白俊升死了瞒不住,所以我第一时间告知了林墨,她的表现倒是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表情,有的只是遗憾,然后催促我赶紧回去,只是在送我至电梯口的时候,她问道:“还记得你还欠我一件事吗?” “当然记得。” “那就好。”林墨淡淡一笑,竟然主动跟我拥抱作别。 人生悲喜录(二)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白俊升死了,他的一生也终于可以盖棺定论。充满传奇色彩。这是我最先想到的语句,不仅出道神秘,身世传奇,就连死都很别具一格。按照陈嘉瑜的说法,白俊升是在听到地龙会覆灭的消息后大笑三声而亡的,这几天白俊升一直处于高度亢奋状态,就像吃了兴奋剂,先是鬼王党捣毁了,又是地龙会灭亡了,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他的终生宏愿也基本得以实现。之所以说是“基本”,是因为地龙会还有方乔这个尾巴,琉璃司也还没最终收编,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至少短时间内会有一段很长的和平期,可以说,他真的做到了含笑九泉。唯独比较郁闷的是梁铁彪,他瞪着眼珠子道:“难道说是我害死了白老?”因为就是他把六脉连消带打,成就今天的局面。 按照有关部门的要求,白俊升的葬礼被安排在三天后,据说规格很高,届时国家的重要领导也会出席,至少会派个代表,送个花圈什么的,甚至还能进入八宝山,这让我吓了一大跳,看来至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头白俊升这个小老头儿。 三天后,吹了好几天的北风总算是消停了一会儿,只不过天气依然不见好转,阴阴沉沉,就像此刻我们每个人的脸。退休许久的梁若兰来了,正在养伤的杨曦来了,忙于公务的梁铁彪也来了,许许多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从四面八方陆续抵达,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大半个小时,我也伸长了脖子一直等了大半个小时,结果还是没能等来那些每天出现在CCTV—1中熟悉的面孔。噢,对了,强子这孙子也没来,他正在西班牙和静子拍婚纱照,我问他碰上芸萱没,被他一下子摁掉了电话,其实强子很想回来,奈何他拍婚纱照的地方是个古堡,得先赶回马德里,再坐飞机,这样一来,黄花菜都凉了。 白俊升瘦小的身子整个被鲜艳的五星红旗所包裹,笔直仰躺在整个大厅的中央,他的面色是我最近几次见过最好的,红润有光泽,这归功于化妆师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法。四周,是各色鲜花掩映,细细嗅来,居然还能闻到弥散在空气中的淡淡清香。“是不是就跟睡着了一样?”陈嘉瑜一身黑衣,双眼通红的过来,看着白俊升忧伤道。要说在场的人最伤心的肯定有她,白俊升二次出山的这段时间,全部都是陈嘉瑜在忙前忙后,照顾生活起居。 “是啊,你看他的‘气色’,看来病痛不会再折磨他了。”我顺着陈嘉瑜的思路随口说道,没想到陈嘉瑜的眼泪一下子盈满了眼眶,然后又迅速用手擦拭掉,笑道:“白老走的时候我在场,他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他没有遗憾。”我点点头,基本上我已经知道白俊升是怎么一回事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留给后辈一个仰望的背影飘然而去,白俊升的确算是死得其所了。 青松翠柏,掩映其间,整个会场肃穆而庄重。就在我和陈嘉瑜小声交流的时候,梁铁彪已经起身,走到白俊升的遗孀——一个同样瘦小的老奶奶身边低头耳语了几句,他们两人膝下无子,时人也曾多有非议,唯独两人看的很淡,用白俊升自己的话说他的前半生多损阴德,老天罚他无人为其送终,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我还出了一脑门子的白毛汗,生怕自己也是如此下场,后来还是梁铁彪给解的惑,原来是白俊升爱人年轻时做过手术,切除了子 宫,无法受孕。但是无论如何,我现在明白了一点,老天肯定没罚他,反而还犒赏了他,没看到给他送终的人从大厅排到了大门口吗? 在得到同意后,梁铁彪站直了身子,开始主持并追悼,我握着一朵菊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静静地在底下听着,要不是处于对死者的尊重,我想我一定已经睡死过去了,该死的梁铁彪,这是追悼现场不是你开办公会议啊! 冗长而烦闷的说辞终于结束,我们每个人开始逐一献花。我仔细凝视这白俊升,紧闭的双眼,微微上翘的嘴角,就像在做一场永远也不会醒来的美梦。“再见了,老头子!”我心中默念,轻轻把花放在一角...... 强子终究还是食言了,他在追悼会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分钟冲进了会场,后面还跟着一群焦急惊恐的安保,看到梁铁彪朝他们挥挥手,才长舒一口气飞一般离开了。“你不说赶不回来吗?”虽然不合时宜,但我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惊喜。即便是强子蹲班房那段日子,我们也没这么长时间不见面。 强子只是冲我眨了眨眼,捧了一大束白*花往白俊升领口处一放,瞬间就将白俊升的脖子淹没了,这还没完,只见强子又从兜里掏出一叠照片和一盒喜糖放在一边,喃喃道:“老白,给你看看我媳妇,漂亮吧?新鲜出炉的,还没给别人看过呢,本来还想着无论如何请你来喝一杯的,得,这下省下酒钱了......喜糖给你带来了,礼金记得让猴子给你捎上......”我一听不对劲儿啊,刚想出声就被杨曦、陈嘉瑜、梁铁彪等一众人瞪了回去,靠!凭什么让我出双倍啊?我还想着怎么耍赖呢!“行了,不耽误你上路了,总之,谢谢你了!”强子罗里吧嗦的扯了一大堆,终于期期艾艾的站起来,一抹鼻子掩面而走。 后面基本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跟着强子出了大厅,在一棵松树下坐下,一屁股下去,扎的很。特么的,选的什么破地儿啊,全是松针!我暗怒。“不好意思啊,有点失态了。”强子随着拣着地上的松针玩儿。 我没有第一时间接强子的话茬,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他,许久不见,强子变结实了,以前是纯粹的胖,现在把那身肥肉练成了肌肉,皮肤也白回去不少,头上终于不再寸草不生或者寥寥无几,跟我一样养起了毛寸头。“你看着我干什么?”强子有点不自在了。 “没,静子把你喂的不错。”我道,心中不免有些伤感,曾几何时,我们之间竟然见面不再拥抱了?两人谈话居然会冷场了?我不知道这事谁的原因,总之我知道我们都长大了,有了自己更在意的东西,小时候的伙伴能一直亲密如初到老的又有几个呢,我和强子,终究不能免俗。 “猴子,听我的,找个女人吧,在特课出工不出力也好,回小面馆混日子也好,总之别提着脑袋往前冲了,属于我们的青春年华已经过去了,现在是他们的时代。”强子看着门口跟我们一样无所事事但又不好意思离开的三三两两小年轻道。 我伸了一个懒腰道:“你以为个个都想静子似得眼瞎啊,女人,女人在哪呢?”强子嗤笑道:“得了吧你,再装下去要挨雷劈了知道不?别以为我不在就不知道啥子情况,你跟杨曦、陈嘉瑜是不是该确定一下关系了,还有更林墨是不是也不清不楚的?当你成为一个女人的备胎,那你就是备胎,当你成为十个女人的备胎,那女人就是你的备胎啊,况且她们都没主儿吧?” “行了吧,什么狗屁道理。”我不耐烦的挥挥手,强子这下子急了,起来道:“猴子,以前我劝你别碰林墨那样的危险女人,现在我也不管了,管他什么人,总得定一个下来,别特么到时候鸡飞蛋打......嗯,我突然想起跟静子还有事儿,先走了,猴子,别忘了老子的婚礼啊,小时候一起玩泥巴的除了你我可是一个都没请啊!” 我还在奇怪强子的态度怎么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背后就感到一丝凉意,扭头一看杨曦正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我看。“呃...那个都是强子嘴欠,跟我没干系啊!”我赶紧把自己摘出去,免得伤及无辜。 “我知道,不然我会安静的站在你后面?”杨曦坐在原先强子的位置上道。我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说嘛,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事不能不问青红皂白......” “那做事能不能言而无信?”杨曦突然抢了我的话茬子。 “当然不能,咋了?”我纳闷道。 杨曦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就像弯弯的月牙儿,煞是好看:“那你那天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我努力回忆“那天”是指哪一天,忽然整个人愣住了,舔着嘴唇道:“你伤痊愈了?”“你认为呢?”杨曦摸了摸脚踝,把头靠在膝盖上,无数青丝瞬间飞流而下,盖住了她大半张脸,似笑非笑,魅惑众生。 “行,我说话算话,从今天开始我要追你!”趁着这个档口,我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杨曦笑了,笑容胜过世间万千事物,在我眼里,那是最美好的存在。 考虑很久,下章完结,至于其中缘由,且听完结感言 新的开始 - 盗鼎纪 - 暮鼓寒鸦 杨曦还保持着女人应该有的矜持,并没有一下子答应我,我也不是很着急,一天一束花的送着,还变着花样表白一下,看着杨曦每次笑眯眯的收下花束,我知道基本上手拿把攥了。阳历新年在纷纷暮雪中悄然而至,国人没有庆祝阳历新年的习惯,所以街头依旧还是忙碌的人群,毫无亮点的高楼,杭州如此,西安如此,长沙依旧如此。 “嗨嗨,这里!猴子!”刚走出长沙火车站,一个带着大金链子的浮夸男人朝我使劲儿挥手,我点点头走了过去,心里却是一万个鄙视:强子这都交的什么朋友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没文化是吧?待走进一看,我就打脸了,这家伙我也认识,我和强子的初中同学——文明。 文明其实一点儿也不文明,开车一路上剔牙扣鼻屎,恶心的我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最后终于在他放了一个超级响屁之后,我忍无可忍了:“你特么就不能注意点儿,后座有人坐着呢!” 文明无辜道:“我也不想放来着,这屁老子可没本事控制啊!”妈的,压根儿就没领会我话里的精神要义,怪不得初中毕业就待业在家了。 我把屁股挪到副驾驶后面,摇下车窗忿忿道:“妈的,强子这王八蛋,还说就请了我一人,这家伙是鬼啊!” 文明扭头嘿嘿一笑:“强子可没骗人哦,我是伴郎,不能算宾客。”我一头黑线,深感强子选人眼光实在够差劲,细想来好像强子也有邀请过我,只不过那会儿忙着对付鬼王党,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到了酒店,强子没出现,毕竟第二天就要结婚的人了,忙点儿也是应该的,我还很善解人意的把文明老哥给轰了回去,留下一个人无聊的摁着电视遥控器,心思却完全不在电视上:嗯,既然是王静结婚,那林墨肯定也会出现的吧?不知道她“借种”了没有?一念至此,我的内心又不禁有些发酸。 婚礼当天,红旗招展,彩球飘飘,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嗯,虽然有些夸张,但总之很热闹就是了,强子神清气爽的站在酒店大堂门口迎接宾客,身边是文明哥和另一个长相猥琐的人,我仿佛知道了强子这样安排的用意,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玩手机,相比之下,静子就没那么有心机了,居然找了林墨和菲儿当伴娘,虽然她也算是个小美女,但在林墨面前还是有差距,这不一下子就被林墨抢尽了风头。林墨今天也是盛装出席,白色低胸的长裙一拖到底,端的是仙气十足,看得文明老哥他们口水横流,我也愈发不爽那个“借种”的男人。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邢璐依旧一身红,大咧咧的在我旁边坐下来。我把目光收回来道:“杨曦照顾他爷爷去了。”毕竟年纪摆在那,杨培禹现在是隔三差五要住院,这不几天前又进去了,杨曦只能跑回去尽孝。至于梁铁彪、陈嘉瑜等人,领导嘛,不得最后才登场? “我是说你怎么不过去,你们是死党吧?”邢璐指指一边忙的不可开交的强子道,两伴郎因为林墨的关系已经废了,办事明显心不在焉,收了红包直接往自己怀里装,气的强子直翻白眼,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是故意的。 “我怕抢了强子的风头,伴郎都已经这样了,要是伴娘再丢了魂可咋整呐。”我潇洒的甩了一下头。邢璐愣了半天扭头嫌弃道:“你能不能少恶心我?”我拍拍屁股站起来准备拿点喝的,不料被邢璐一把拉住,力道之大,差点滚进她怀里。“干嘛去,还没说完呢。”邢璐不满道。我傻眼了:“大姐,我这不是不想恶心到你了嘛。”......邢璐银牙一咬,恨恨道:“老娘真是怕了你了。”然后掏出一张房卡扔给我,“婚礼结束后去这房间,要是不去,我会阉了你。” 我低头看了一眼房卡,狭促道:“干嘛啊,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还是憋太久了?”邢璐淡淡道:“我改主意了,现在就阉了你!”可惜,我早有准备,麻溜的跑路了。 婚礼现场没啥可说的,强子他们找的婚庆公司还是挺靠谱的,整个场面温馨而不失轻松,华丽又有内涵。看着台上向着静子表忠心,表爱意的强子,我忽然之间有些恍惚,我俩一起偷看美女裙底,一起暗恋初中校花,一起长大,一起下地......现在,站在强子身边的人换成了他的老婆,而我的身边居然是满脸胡渣子的梁铁彪!尼玛,把我跟梁铁彪整一桌,强子我跟你没完! 当晚,我喝了不少的酒,但还是没忘邢璐的话——好吧,是不敢忘,踉踉跄跄的来到房间,进去一看空无一人,嘀咕道:“这婆娘不会是耍我吧,叫我来自己却不在。”吐出一个重重的酒嗝,我一头栽倒在床上。管他娘的,睡了再说。 不知道过了多少,迷迷糊糊中,我感到有人在脱我的衣服,我勉强睁开眼,看到了林墨那张娇艳欲滴的脸,她的香肩半露,优雅的脖子微微低着,嘴巴红艳充满诱惑:“你醒了?”见我睁眼,林墨停下来道,可惜我的大脑还被酒精泡着,不能听见她语气中的紧张和娇羞。 酒壮怂人胆加上身下二弟的举旗抗议加上老子内心不可告人的邪恶力量,我嗷呜一声将林墨扑倒,嘴巴直接啃上了林墨的唇,香、软、柔——总之很美味就是了。咦?身下美人居然没有反抗?嗯?居然主动送出了雀舌?嘿嘿,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事后要遭罪!我再次大喊一声,终于赤膊上阵...... “呃...我保证在戒烟的基础上再戒酒,所以这次饶了我吧!”一睁眼,就看到我和林墨“坦诚相对”,我一下子睡意全无,原来昨晚不是梦啊!特么强子结婚,咱我还洞房一回? 林墨指了指自己的胸 部:“你属猪的下嘴这么狠?”我瞬间感觉到自己又战斗力满满,连滚带爬起来道:“姑奶奶我求求你别调戏我了,我有女朋友的。” “结婚了?” ...... “生孩子了?” ...... “那不就结了。”林墨表现的极其大度,随手整理着头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看你那便秘的表情。你要替我做三件事还记得吧?” 我咣当一下跪下来:“你不是要我娶你吧?这...虽然我是很乐意了,但国家不允许啊,也不知道现在移民阿拉伯还来不来得及......” “少美了,别做梦了!”林墨已经开始穿戴衣服,一大片一大片美景就这样消失让我挺遗憾的,“今天之后你的三件事都完成了,你自由了。”林墨低着头扣着扣子道。 “最后一件事是陪你上 床?有这么好的事儿?再我给来一打!”我惊道。“别贫了,我说真的。”林墨叹口气转过来摸着我的脸,“我说过我想要个孩子,但这辈子我肯定是不会结婚了,小郭太熟下不去手,其他男人看着就想吐,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找你借种了。” “有道理。”我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只不过借种这种事儿一次两次不一定能成,说不定还生个二胎啥的,以后这种事儿找我就行。” “杨曦不反对?”林墨笑道。我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摇头,说到底,我也是一个普通男人,面对美女的诱惑也会把持不住,但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苦笑。林墨也在苦笑,她知道我终究抛不下杨曦,但我们也都知道,要是下次再“借种”,我们谁也不会拒绝。 有了如此“负”距离的亲密接触,我和林墨的关系自然是更进一步,我终于知道了她收集九鼎拓印的缘由,据说将九鼎的纹路全部拼接起来那就是秦始皇地宫的路线图,林墨原本想收集了九鼎后进一次地宫,利用里面的财富将琉璃司发扬光大然后功成身退,琉璃司都是一些孤儿女子,这样的一笔财富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很长一段时间,只是现在只能作罢,一来剩余二鼎迟迟不出世,二来她也已经身怀六甲。是的,一击即中,这让我泪流满面,痛恨自己射术之精准,只好死皮赖脸的跑去跪求林墨再拼个二胎,自然少不了被孩子未来的干妈邢璐一顿奚落。 和杨曦的感情也日趋稳定,有时候我会心怀愧疚,尤其是每次从林墨那回来的时候,于是我会加倍的对她好,想用物质来弥补,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可笑,聪明如杨曦这样的玲珑女子肯定也有所察觉,但我们都用自己的方式维护者这段感情,因为我们都明白,在我们生命的后半段已经离不开彼此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