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乙未羊年前夕]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21世纪都到农历乙未年了,风以筝都快是大渝国第一帝妃了!夏铭辰的身份似乎要浮出水面啦!许慕辰就快要荣登帝位啦!   听说大家过年都很忙的,人家就带着尚未出阁的小筝筝回家过年啦!咱们明年再相聚啦~!祝各位看官除夕夜阖家欢乐,乙未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啦!   【请假】   正月里有点忙碌ing~拜年拜祖先收红包发红包,跟大家请个假哈~!伦家会尽快更的哈~!   鲜花是免费哒,读友们砸些过来啦!洛夏黎再次给大家拜年啦!    【01】 满城鸢尾尽香思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四月四,长相忆,满城鸢尾尽香思。   “鸢儿,你的本命花今年又开得如此好。”中年人面容俊朗,衣着锦绣。他负手站在廊前,对着花海感叹。   紫鸢花肆无忌惮,初夏时节已然悄无声息地开满了整个洛城。当地年岁不大的人都听过年长者说起若干年前,洛城是一株紫鸢花都瞧不见的。反倒是另一种蓝紫色的花,名曰蓝香,一年四季都爬满了农户的花圃,凡是有土的地方便必然生长着蓝香花。   “父亲,是时节恰好,且花农也费了不少心思。”中年人身边站着一位白衣少女,仅略施粉黛,可脱俗的气质和眉目间的绝美,却令人过目难忘。   “花农也照顾不到洛城每一个角落呀。鸢儿,洛城的花市和香市越来越繁荣了,父亲欣慰。”   是啊,自从这少女出生在洛城,一夜之间,大半的蓝香花都被紫鸢花所取代,就好像这紫鸢花是从蓝香花的枝条上长出来的一般,那满眼梦幻的蓝紫色纱帐真令人叹为观止。连城南那个一向吊儿郎当,胡言乱语的算命师王瞎子,都拄着木杖站起来,死命地吸鼻子,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是父亲的功劳。”少女樱唇轻启,声色淡然。   “不,是你的功劳。要是你母亲还在,也会为你开心的。”中年人面带深意的笑。   “父亲,有话姑且直说,无需借母亲之名。”少女垂目,微微侧头,脸上浮现出些许恼意。   “父亲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鸢儿,斗香大赛一日日临近,你也是时候启程上京准备了。”中年人微微蹙眉,这个女儿实在不好掌控。   “父亲,府上炼香调香者能人辈出,城中身怀绝技者也不在少数。父亲何苦非要女儿上京抛头露面?”少女拂袖转身,风香四溢,醉了彩蝶三两只。   “可天生奇香的却只有你一人。能为我风家光耀门楣的也只有你风籽鸢一人。”中年人眉头紧皱,声色略有起伏。   斗香大赛每三年举办一次,乃大渝国皇家盛事,除了新皇登基大典,没有什么盛事能比的全国性的斗香大赛了。参赛者来自四面八方,能人异士齐聚京都。每逢斗香大赛,京城总会人山人海,除了来参赛的,还有各地甚至邻国的品香者蜂拥而来。   说也奇怪,斗香大赛立赛百年,很少有过连冠,可近十五年来,京城许家连获五次头魁,在炼香世家中独占鳌头。单凭每年向皇室供香,许家就能轻松养活上万花农。风家也是世代炼香,盛名远播,却因这样那样的原因,自十八年前获得过香魁后,就再也没有进入过斗香大赛的决赛。   也正因为这样,风家香料已十五年不得资格传入宫中。   “呵呵,当年父亲费尽心思娶了母亲,也仅仅是因为母亲身带奇香吧?即便母亲不是花容月貌,父亲也会毫不犹豫吧?”少女回头,眸中泪红。   “不,鸢儿,父亲是真的爱你母亲。”中年人匆忙否认,沉着的那张脸显得有几分苍老。   “那父亲就去把母亲找回来呀!父亲去说服母亲参赛就好了!”说罢,少女决绝地离去,留下中年人在紫色的花海里暗自神伤。   十八年前,风籽鸢的父亲风舒远,在洛城东郊的云舍山林,邂逅了奇香少女蓝香儿。那一年,蓝香儿刚满十九,出落得娇美无比,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蓝香花的清香。蓝香儿自小便喜调香,喜养白猫。那次相遇后,风舒远便对蓝香儿念念不忘,魂牵梦萦,于是使出浑身解数将蓝香儿娶回了风家。从此风氏蓝香便成为风府炼香的大当家,还代表洛城风家参加斗香大赛,以名冠洛城的“洛紫香”出战决赛,毫无悬念地取得了“香魁”的殊荣,让风家香料名扬四海。   十八年后,蓝香儿的女儿风籽鸢,年至十七,同样天生奇香,容貌之绮丽,更远胜蓝香。凡出行,风籽鸢必以白纱遮面,只露一双桃花眸便能引得路人回眸争赏。风籽鸢身上的奇香是紫鸢花香,故取闺名为籽鸢。籽鸢莲花移步所到之处,紫鸢花香沾风而滞,一炷香的功夫才会渐渐消散。所以洛城街上偶尔会见到这样一幕奇观:一蒙纱女子匆匆走过,几只蝴蝶尾随而来,一众路人驻足回首。   ------------------------------我叫分割线------------------------------   “小姐,在想什么?都入了迷?”马车里,秋棠这小丫头笑嘻嘻地冲沉思中的风籽鸢问,“可是有了思忖的人儿?”   “当然是有。”风籽鸢的视线停留在窗口,看着陆续向后移动的山水林木,心中有些感伤,从小到大似乎还没有离开过洛城,若是能知晓母亲的踪迹,自己怕是不会一直守在洛城吧。   “果真?”秋棠一下来了兴趣,凑到风籽鸢面前问,“可是哪家公子入了小姐的眼?想必定是风流倜傥,气宇轩昂!”小丫头说话间却一停顿,转了转眼珠子便问道,“难不成,是那幼时偶遇的公子?名唤……铭辰?”   铭辰哥哥吗?   一晃十年了,籽鸢已长成少女,铭辰哥哥却不知身在何方。幼时那约定,铭辰哥哥可还记得?   风籽鸢回过头来,看着这个才十四岁的小丫头,正睁着双精灵古怪的圆眼睛望着自己,略有些无语,便佯装恼怒道:“多大的丫头,竟思忖起了男女之事?待到京城落了脚,看我不好好治你!”   “哎呀,小姐可饶命,秋棠可想亲眼看着小姐拿香魁呢!”   风籽鸢还是答应了风舒远,去京城参加斗香大赛。风舒远向她许诺:待籽鸢一启程,他便动身去寻她母亲蓝香儿,等到籽鸢荣获香魁回到洛城,必能见到她日夜思念的母亲。洛城到京都,白天马不停蹄地赶路,大约需要三天才能到京都城里。   四月初八这天,阳光晴好,风籽鸢一行人出了洛城,正行于洛城东郊云舍山林中。林间还略微弥漫着些薄雾,阳光轻轻地洒下来,透过薄雾和浓叶,在土地上投下些细碎的彩银来。云舍山林里同是盛放着紫色的鸢尾,空气里浮动的清香已辨不出是花味还是人香。   籽鸢看着窗外的风景,想象着父亲母亲相遇的情景,心中似有一层薄薄的痛,若是自己也能像父亲一样,在这云舍山林偶遇母亲该有多好。   “吁――!”车夫突然停下马车,车外动静全无。   “为何停止前进?”风籽鸢心中略惊,平静片刻便出声询问,可车外却无人应答。秋棠也觉得甚是奇怪,便伸手拉开车帘子,不料竟被一黑衣人强行拖出马车,以匕首相胁。   “啊――!”秋棠受极了惊吓,大叫出声。   “棠儿!”风籽鸢双眉紧皱,急忙走出车来,竟看见四五个蒙面的黑衣人围着马车,为首的正扣住秋棠,将一把弯刃匕首横在秋棠脖前。而那马车夫不知何时,已然倒地不省人事。   “你们是谁!”风籽鸢意识到,这可能不是普通的抢劫。   “姑娘花容月貌,可是这洛城鼎鼎大名的风家大小姐?”为首的黑衣人竟是个女子,幽幽的嗓音挠得风籽鸢的耳膜好不难受!那一双裸露在外的凤眸,微微眯着,阴气逼人。    【02】 籽鸢之死成阴谋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哼,是又如何?”风籽鸢沉稳地走下马车,一步一步逼近黑衣人,“我就是风籽鸢,有何事冲着我来,擒着个小孩子算什么!”   “站住!你再靠近一步,这个水灵的小姑娘可不知道脸上会划出多少道子!”女黑衣人冲风籽鸢身后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黑衣人立刻向前跨出三大步,一下子扣住了风籽鸢。   “放手!”风籽鸢身体纤弱,毫无还手之力,那一声喝,倒震住了黑衣人。   “呵呵,好个有胆识的女娃!我道是风姑娘有些功夫底子呢,如此处变不惊,没想到也不过就是个十指纤纤的弱女子。”女黑衣人冷笑一声,把秋棠推到旁边的黑衣人手中,身体一侧,向风籽鸢揽开左臂,“风小姐,请!”   风籽鸢在几个黑衣人的包围下,随他们走到山林末处,那里竟是一大片荒芜的斜坡,斜坡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天相接的景象,风籽鸢第一次见到,那海洋的壮阔让风籽鸢有一种莫名的感动:长到十七岁了,却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定是错过了不少壮阔如此的景象。   “怎么,风大小姐看起来很欣赏这里的风景?”黑衣女子上前一步,举目望向海平线。   “人生短短数十载,此等美景得以见,不枉尘世走一遭。”风籽鸢撕下袖边一层白纱,随风丢进海里。   “风姑娘,你若执意不肯交出洛紫香的秘方,恐怕,姑娘连短短数十载的人生也没有机会过了。”黑衣女子加重了语气。这个风籽鸢,一脸狐媚相,明明弱不禁风,却要装得一副不屑的清高模样来给谁看?哼,怎么看都碍眼,就算她交出秘方,也得让她好好地吃点苦头!   “洛紫香是我母亲的杰作,你是何人,有何资格来夺取秘方?”风籽鸢撇头,坚毅的目光落在黑衣女子的凤眸上。   “风姑娘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手上的弯刃匕首可不长眼!”黑衣女子忽然又拉起泪眼汪汪的秋棠,用刀尖来回划着秋棠的脖颈,一条条细密的血痕隐隐露出。   此时,一辆豪华非常的马车由远及近,悄无声息地停在不远处。一名黑衣人在黑衣女子的示意下赶到马车前,单膝跪下抱拳请示:“禀告王爷,风家小姐已擒获,该如何处置?”   车内坐着一名看似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子,玉树临风,俊美非凡,然而目光阴冷,五官凌厉,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冷酷之气。男子正把玩着左手拇指上的玉石扳指,听到来报后,右嘴角微微斜起,道:“生或死,由她自己选。”   海边,风籽鸢心疼地盯着秋棠,可她是誓死都不能交出洛紫香的秘方的,如此两难,风籽鸢心如刀绞。突然,风籽鸢冲到黑衣女子面前企图夺过匕首,黑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反手推开风籽鸢,匕首的弯刃顺势在风籽鸢的右手腕上划开一道极长极深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汩汩而出。   “秋棠,快跑!别回头!跑!”风籽鸢倒在地上,见黑衣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便放声大喊。秋棠猛地撞开黑衣女子,朝海滩另一边跑去,两个黑衣人迅速反应过来,急忙追了上去。   “别追了,回来!”从马车处返回的黑衣人向秋棠逃跑的方向喊去,走近又说道:“让她走,王爷有令,要风籽鸢之死传遍洛城!”   王爷?   风籽鸢趴在地上,艰难地坐起身,心中思索:哪一位王爷和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夺我秘方,致我于死地?   “风籽鸢,看来你是自己寻死,那我姑且送你一程!”说罢,黑衣女子抓起风籽鸢的衣领,将其拖到水边,扯起她的长发,凶狠地问:“洛紫香的秘方,你交是不交!”   “死也不交!我风籽鸢,宁死不屈!”风籽鸢的头皮被扯得生疼,颤抖的声音从嘴中吐出,却果敢坚毅:“只有无能鼠辈,才妄想夺他人之成!”   黑衣女子戾气大盛,用力地将风籽鸢的脑袋砸向水中。水下正好有一块方石,这一砸下去,清澈的海水立刻混了血红。风籽鸢顿时昏厥过去,黑衣女子拽着风籽鸢的头发和衣袖向深水走去,那一抹黑一抹白的身影在大海深蓝色的波浪里显得格外刺眼。   风籽鸢被黑衣女子反复摁入海水,呛水的苦楚不断涌上心头。见风籽鸢已失去神智,不省人事,黑衣女子眼中流露出几分得意,便狠狠地将风籽鸢摔进海中。那白衣纤体沉入海中,不多时便浮起来,任凭海浪推搡着。   冰冷的海水和呼啸的水声刺激了风籽鸢的最后一丝神智,尖利的疼痛和窒息的难受让风籽鸢感到自己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停地往身体外消散。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微微睁开双眼,似看到远处的马车上走下一锦衣男子,翩翩年少。   这就是要杀我的那个人吗?   真可惜,临死都看不清他长相,都不晓得他姓甚名谁,我便是做了鬼,亦不晓得该寻谁去!   风籽鸢那最后一丝神智也悄悄游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天昏地暗。看来,我风籽鸢真当命不久矣,还望秋棠能替自己好好活下去,找到母亲,终身侍奉。至于铭辰哥哥,籽鸢此生无幸,不能相伴左右。   “慕王爷,此等小事,怎劳您亲自赶到洛城。”黑衣女子跪在男子脚边,娇媚出声。   “凌钰今日的手段倒是让本王见识了。可与那女子是旧相识?”男子折扇一甩,英气逼人。   “未曾相识。属下只是见那女子一脸清高,出言不逊,敬酒不吃吃罚酒,才想着不要让她死的那么痛快。”黑衣凌钰声色阴冷。   “呵呵,女人皆是如此贱相。”男子收了折扇,转身跳上马车,拂帘之际甩下一句话来,“以后动手利落些,收起你那些莫名的妒恨!”   “凌钰不敢!凌钰谨遵王爷教诲!”黑衣凌钰紧张地单膝一曲,跪倒在地,似露出极为恐惧的表情。   马车飞奔而走,扬起一阵尘土,凌钰还跪在原地,不敢起身。随后几名黑衣人凑上前来扶她:“堂主,起来吧,王爷走远了!”   凌钰起身,望着马车飞驰的方向,冷冷地问道:“慕王爷怎么会来洛城?”   “似是来寻焱世子。”黑衣人如实禀报。   “焱世子在洛城?”凌钰挑起眉毛,神情冷冽,随后带着黑衣人离开海滩。   海滩不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浅滩上的血迹被冲上岸来的波浪卷走。岸上只剩下几只彩蝶,在海边流连。浸泡在海水中的风籽鸢似是灵魂飘回了儿时,繁花深处,两个粉雕玉琢的童男童女面对面相视。   “我叫籽鸢,你呢?”   “夏铭辰。”   “噢,记住了。等你长大了,就到城南风家来提亲。”   ……    【03】 哪道轮回载风来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喵――”一个白影从眼前扑来,一声猫叫响彻山林。少年翻身躲过,转身拔剑欲相劈,那白猫却一时不见踪影。   锦罗玉带因风起,腰间紫佩旋中闪。   峰眉墨珠流转处,英气逼人少世间。   少年稳稳地从空中落地,扫起一地落叶,软剑迅速缠回腰间。   “呵,哪儿来的畜牲。”少年一声冷哼,柔白的脸庞带着一丝杀气,冰冷的双眸藏着深深的恨意。这世间值得取命的东西太多,正好拿此畜之血先喂喂他的玄铁软剑。   “喵――”又是一声凄厉的猫叫。   “公子,那边。”少年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紫衣人恭敬地说道。未等声落,少年抽身踏去,轻踩林中几株野花,几步迅疾,便闪身到一里外。好俊俏的轻功!   少年循着猫叫追来,却未能追上,心中暗暗吃惊:这猫,蹊跷得很!   山林的末处是一片巨大荒芜的沙土斜坡,坡外竟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少年被大海的浩瀚所折服,人生的前十九年他总是躲在隐秘之处埋头练武,却从未来过这里,从未见过大海。原来海洋如此宏伟,自己果真是沧海一粟。倏尔,少年深吸一口气,顿时感到心胸广阔了许多。   “喵――”令人厌恶的猫叫又闯进耳畔。   少年眼神一沉,手腕一转,抽出腰间软剑,踏浪而出,直冲水上浮动的白影。却闻一阵奇香,少年剑光一闪。白影竟被海浪翻身冲起,一头青丝从水下浮起,少年忽而转变剑锋,反手以软剑挑起水中白纱,着纱者被整个掀入空中,黑发甩起,一窈窕女子跃然水上。少年有些许失落,疾步追来,竟遇上个不惜命的贱女子,真是污了这苍茫之水,想罢,回腿将女子踢到岸上,自己踏水飞回。   “公子。”紫衣人正追到岸边,见少年回身,立刻拜见。   “浔,你的脚力退步了。”少年负手立于水边,一派翩翩公子态。   “是公子的功力大增,属下远不能及。”浔抱拳回话,说完起身看着倒在岸边沙地上的女子问:“公子,此人如何处置?”   “埋了,切勿污了此水。”少年远眺海平线,他很欣赏这种海天一线的景象。   “是。”浔转身托起白纱女子,微微皱眉,说:“公子,还有脉搏。”   “埋了。”少年的声音,冷寒不已。   “是。”浔托着女子,经过少年,向山林深处走去。少年转身欲走,脚下却踩到一枚精巧的小香囊,绣刺极佳,蓝香花绣样栩栩如生,囊袋一角绣着一个“鸢”字。少年俯身拾起,细细端详,竟忽有一种目眦欲裂之感。   “喵――!”   “又是这只该死的猫!”少年听到猫叫,心里一阵难受,就像被挠一般,于是随手将香囊收在身上,又循声追去。天色渐暗,少年追着白猫在山林里东蹿西跳,真的是被惹火了。习武多年,还追不上一只畜牲?若是追到,定将它剥了毛皮,挖了眼珠,拔了指甲,让它生不如死!   少年追到一静谧之处,白猫又失了踪迹。少年放慢步子,轻轻行于林木之间。整个山林都笼罩在浓密的灰雾之中,少年眯起双眼,却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是浔?少年有所警觉,立刻向浔的所在之处前行,果不其然,在十几步路后看到了昏厥在地上的紫衣人,还有那名昏迷不醒的白纱女子。少年赶紧蹲下,扶起紫衣人,单指压于其左腕之上,片刻皱眉,便立即施掌,将自身内力压入紫衣人体内。   “咳,咳――”紫衣人猛咳两声,吐出一口血痰,苏醒过来。   “浔,怎么回事?”少年盘腿坐下,继续为紫衣人施力。   “公子,且慢!”紫衣人急忙阻止少年,“他说,休息片刻便可行动如前。”   “他?谁?她吗?”少年侧眼看向地上的白纱女子。   “不,这姑娘一直没醒。是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我昏过去之前说的,他说‘血痰出喉,片刻即泰’。”紫衣人声音有些虚弱,很显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致昏的,更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哼,有意思。”少年起身,恢复冷面,双眸如冰,“带她走。”   “是。”   林中竹屋。女子躺在竹榻上,头上和右腕都缠了白布条,是紫衣人连夜为她包扎的。这女子命大,后脑右腕均有重创,又在海水里泡了这么久,竟还能捡回一条命来,她必然是有强烈的求生意志。这样的女子,看着不像是轻生之人。紫衣人连夜为其疗伤后,将情况如实禀报给少年,少年嘴角一弯,再次说道:“哼,有意思。”   次日清晨,竹间迷雾缭绕。一身手敏捷的紫衣人轻巧地掠过几株长竹,踏叶飞来,跃过竹篱跳进竹屋小院。少年正欲出行练剑,见该紫衣人突然现身,便停住脚步。   “公子!”这个紫衣人,眉宇间同浔有几分相似,但看着更显凌厉和冷酷。   “漠,何事?”少年见自己早前派往洛城出任务的紫衣人突然来到竹屋,心想,莫不是洛城出了什么新花样。   “禀告公子,日前得到消息,慕王爷已然来到洛城,但并未惊动洛城官衙。属下唯恐慕王爷此行对公子不利。”漠也着一袭紫衣,身材魁梧高大,且看背影,定分不出是浔还是漠,但听话语便立能辨出。   “他来做什么?此时不该是他老实待在京城筹备斗香大赛的时候吗?”少年心中有些疑惑,此人一向极重名利,阴险狡诈,此时出现在洛城,怎么都不会是有好事。   “或许,是来寻您。”漠试探性地回答。   “找我?他是来找焱世子,还是在担心他的亲弟弟?”少年一声冷哼,很是不屑,眼底浮起深刻的恨。   “公子,还有一事。”紫衣人斟酌着字眼,犹豫地说。   “说。”   “听闻洛城风家大小姐,昨日在上京路上遇劫,生死不明。其贴身侍女侥幸出逃,说是遇到黑衣女贼,凤眸妖目,凶恶无比。不多久,城中便沸沸扬扬地流出风家大小姐‘孤傲难驯,凄惨致死’的传言。”   “死了个女子,那又如何?”少年心中并无波澜,盗贼寻祸之事数不胜数,今天不是王二死,明日就是张三残。   “公子可知,那风氏女子,名为风籽鸢。”   少年心脉一震,瞳孔忽然一缩,耳中忽有嗡嗡嘈音,嗓似血腥流液,体内便翻江倒海,随之感到撕心裂肺之痛。“风……风籽鸢。”少年颤抖地叫出这个名字,一条腿倏尔失力,膝盖重重地砸到地上。   “公子!”漠着急地冲过来扶起少年的臂膀。   “黑衣女贼,凤眸妖目?”少年暗自念出几字,眼中忽然生出火来,莫不是“九香堂”的人?   “公子,属下收到从京城传来的消息,九香堂堂主凌钰近日确实并未在京城走动。想来,定是那群人害了风小姐。”漠如实禀告。   “哼,给慕王爷带话,就说焱世子思念兄长,望洛城一会。”少年恢复了沉稳的面容,深邃的眼睛里却藏不住涌动的伤痛。    【04】 环腰初见一动心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白纱女子一躺便昏了三天,少年这几日忙于事务,未曾过问。倒是紫衣人浔,不知缘由地尽心尽力地为女子更换伤药,每日洗面,喂茶水。   清晨,少年一人在林中练剑,一招一式都带着嗜血的狠。昨日在洛城名扬茶楼与许慕辰会面的场景,许焱还历历在目。   “焱儿索性还是未长大的性子,怎四处游山玩水,远至洛城?”许慕辰立于茶楼二层雕花木栏边,面向热闹非凡的洛城街道,背对着走向前来的许焱和许安漠。名扬茶楼已被许慕辰包场,从楼梯间到走廊,站满了随身侍从,好个排场。相较之下,许焱身边来来往往的不过安漠安浔兄弟两人,如今许安浔又在竹屋照顾那陌生女子,许焱身边就只站着安漠一人。   “大哥说笑了。”许焱虽还不满二十,言行间显露的霸气却并不输慕王许慕辰。   许慕辰听到那声“大哥”,双眼一沉,忽又变了个慈爱兄长的脸色,转过身来说:“弟弟近日可好?”   “多谢大哥挂念,焱儿一切都好,只是出来前在京城郊野跑失了宝驹,”许焱冰冷的面容上硬是浮起一层淡淡的遗憾,接着说,“还望兄长能出动九香堂的姊妹帮着寻寻。”   “那可是匹良驹,跑失固然可惜。不过近几日九香堂事务繁杂,凌钰怕是抽不开身子,过几日再看看。”许慕辰拿起桌上的白瓷茶壶,给许焱面前的圆口小杯中倒下一缕清茗,“焱儿脚力甚好,跑了良驹,还能行之此远,看来洛城对焱儿意义非凡。”   “哪里的话,焱儿听闻洛城紫鸢花开得正盛,想采了制成香材,给大哥送去做斗香大赛所用的调香剂罢了。”许焱胡乱诹了个理由说说。   “焱儿上心了。花采得差不多可就回京城去吧,这荒蛮小城想必贼人多出没,焱儿可注意安全。”   “的确,洛城贼人之多,手段之狠,令人咋舌。大哥可曾听过洛城风家?”   “制香世家,自是听过。”许慕辰抬起左手,拨弄起拇指上的玉石扳指。   “风家大小姐,前些天遇害了。说是名震全国的洛紫香也就此失传。大哥这几日待在洛城,想必定有耳闻。”许焱压着内心的波动,佯装平静地说道。   “是嘛,那倒是可惜。听说那风家小姐倒是个少有的美人胚子。至于洛紫香嘛,不过是十八年前的昙花一现,无须介怀。”许慕辰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波动。许焱心中已有答案,看来许慕辰自是有弄到洛紫香秘方的法子,不然怎会轻易取了风籽鸢的性命。   ……   竹林风起,少年软剑一抽,从地上卷起数片竹叶,扫入风中。那风中竹叶竟卷起一漩涡,狠狠地砸向一棵内径如碗的的参天长竹,只听一声撕裂巨响,长竹空腔碎裂,轰然倒地。   “籽鸢――”少年眼中忽热,似有液体在眼眶里回转,这感觉多少年不曾有了?记得上次有这感觉是在母亲离世的时候吧。忽然,许焱扫视到地上的那枚香囊――这香囊该是练剑时候掉落的吧。许焱拾起香囊,又见那“鸢”字赫然印入眼帘,难道……!   林中竹屋,紫衣人为白纱女子洁面换药后,静静退出内屋。女子紧闭双眼,轻声吐出二字:“铭……辰……”   “浔。”许焱匆匆穿过竹篱,正看到紫衣人端着铁盆退出竹屋。   “公子。”紫衣人走下竹阶,放下铁盆欲向少年行礼。   “免了。”少年的眼里原只有冰霜,只有剑术,只有仇恨,此刻却多了一份希冀。   “啪――!”一阵重物打翻的声音从竹屋内传来。少年机敏,轻身一跃,从竹窗穿入内屋,却见一缕白纱空中舞,青丝一侧手中滑。少年敏捷地伸手挽过白纱纤腰,顺势将女子拥入怀中,一阵香气扑鼻而至,却见得少女倾国之貌,自己竟不禁晃了神。   柔眉微锁柳叶弯,潋滟桃花秋水含。   凝脂玉肌眸下泪,樱唇轻启皓齿香。   少女轻哼一声,少年心中一阵酥麻,原是四目相对,他却将头微微一侧,竟不敢多看那少女一眼。当日海上误以为是轻生贱命,不屑一顾;夜里救回时天暗雾重,又是浔亲手带回医治,许焱自己压根儿没有瞥过这女子一眼。怎料到,竟是如此一可人儿,惹得无情之人也不禁怜爱。怪不得浔这几日总是心不在焉,原是竹屋里头藏着娇儿。   屋内一阵暧昧的气氛,两人衣手相缠,倒是一下分不出是谁搂着谁。少女似是觉得这姿势有些别扭,正想抽出手来,才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少年紧紧握住,好不难受!   “公子,切莫伤她!”紫衣人冲进内屋,见两人衣手相缠,以为许焱要制服那女子。   少年突然放开手,退开两步负手而立。少女体虚,一时失了支撑便向一侧倒去,紫衣人眼疾手快扶住少女,关切地问:“姑娘,可有伤着?”   “靠,疼死老子了!”   少女皱着眉,轻轻揉着自己还缠着纱布的右手腕,努力让自己站稳,然后看着石化的两人,有些诧异,心想现在都什么年代了,21世纪了好吗?怎么还有人说话这种调调?   许焱竟不自觉地嘴角微扬,这女子不像她皮相显得那么娇弱,倒有几分豪爽巾帼之态。   “你们谁啊!”少女用仅存的一些力气甩开紫衣人,踉跄几步坐到梳妆台前的圆竹椅上,“穿成这样,拍戏啊?”少女一边仔细地端详周围环境和眼前两个奇怪的男人,一边在大脑里迅速地搜寻记忆:刚刚,我好像是,在游艇上,和,周晏臻。   少女低头看看右手腕,心想:这是当时被栏杆给划的那道口子吧,谁包扎的,怎么不拉两根白胶带固定啊!忽然脑子一阵锐痛,越是思考,脑子越重,简直要炸了。少女甩甩头,深吸一口气,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姑娘,动作别太大,刚给你换了药。”浔关切地对少女说。   “不要你管,我问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我同学呢?”   “在下和公子途经海滩,见姑娘溺水,便将姑娘救起,带回竹屋。姑娘已昏迷三日之久。”紫衣人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一个字也没说。   “三天?”少女有些惊讶,周晏臻那咖,没道理把自己扔给两大男人整整三天吧,虽然两人没什么更进一步的关系,好歹自己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学妹吧。少女倏尔抬起头问:“有吃的吗?来碗面?”   少年一听,满脸黑线,刚醒就惦记吃的女人,该是个多没心没肺的货色。浔倒是会心一笑,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去。   “给我多加点肉,大个子!”少女冲着紫衣人的背影吼了一声。   “敢问姑娘,姓甚名谁,何地人氏?”许焱走近厅中圆桌,甩袖坐在一圆竹椅上,侧脸对着少女,随手拿起水壶倒下一杯清茗,一饮而尽,意气非凡。少年清绝的面容,高挺的鼻梁,长直的睫毛,冷漠的眼神,落在少女眼中,竟成了人工成品!    【05】 奇香少女惊穿越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少女不屑地反问:“你小子韩国刚回来吧?把自己整得跟漫画插图似的,有必要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救了。”说着脸也一侧,她才不屑跟那些不爱惜父母杰作的人为伍。不过,仔细一回想,风以筝倒觉得这少年的长相和周晏臻有两分相似。   “哇靠,这谁啊!”少女刚转头,就瞥见梳妆台上铜镜里的自己,吓了一跳,眼还是那双眼,嘴还是那张嘴,泪痣也没有变了位置,只是那对乱入的柳叶眉是怎么回事!少女不禁大喊:“我的‘横眉冷对千夫指’呢!谁把我眉毛刮了还画成这样的,丑死了!”少女把自己的俏眉皱成大川,瞪着铜镜,怎么看怎么嫌弃。   许焱玩味儿地看着镜中表情神奇的少女,觉得她甚是可爱,只可惜了这绝美容貌,却撞坏了脑子。少年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若她便是风籽鸢,自己可要花一番功夫让她恢复过来。   “姑娘可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少年再次试探性地问,却丢不开冰冷的语气。   “大哥,咱们开启‘说人话’模式好吗?”少女不耐烦地回头,那一回头带着娇嗔,像是一朵粘露的玫瑰,娇艳却带刺。少年一不小心对上那双桃花眸,心脏似是少跳了一拍,他赶紧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再续一杯水,然后吞了下去。   一来一回,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颠三倒四,全无营养。不知又说了多少句,紫衣人已端着一碗热汤面走进内屋。“姑娘,面好了。这里食材不多,还请姑娘见谅。”浔放下面碗,便去扶少女。   “谢谢啊,闻着好香!”少女眉开眼笑地看着这个大个子,忽然觉得这小子貌似不错,长得阳刚帅气,大约有一米九高,自己的药也好像是他换的,现在还给自己煮了面,不错,居家能当好伙夫,出门还能走T台。   “大个子,你叫什么?”少女用未受伤的左手抄起筷子,欢快地正要开吃,随口问了句。   “浔,许安浔。敢问姑娘芳名?”紫衣人竟对少女直接说出姓名,还露出连许焱都不常见的微笑。   “风以筝。他是谁?你弟弟?”几大口面下肚,风以筝边嚼边说,“他不会叫许安冷吧?”   “不是,他——”浔尚未答完,许焱突然起身,摔门出去,“公子!”浔匆忙起身,追过去,出门前回头对风以筝说:“风姑娘,他是我家公子,是你的救命恩人,切勿对他无礼。”说罢,浔匆匆追了出去。   “公子?”风以筝听的有点混乱,搞什么?算了,先吃完面再说。   竹屋小院中,许焱迎风独立,神情冷峻:那女子,呵呵,却不是籽鸢。紫衣人走上前,单膝跪地,抱拳低头说:“公子,属下该死!求公子责罚!”   “何错之有?”少年的语气依然平静而冰冷。   “这……”浔一时语塞,忽又接着说:“虽不明所以,但属下以为,这个女子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言谈举止间又显得单纯天真,将来定能派上大用场。”   “她昏迷的时候,你就觉得她天真单纯了?”许焱反问。   “公子英明。”浔一时无话可说,只好实话实说,“当日昏迷醒来后,属下不知为何,就觉得风姑娘好生面善,心中似有一个声音一直敦促自己,要好好保护这个女子。”   少年沉思一阵,便拂袖离去。许安浔内心有些不安,这是他第一次在某件事上和公子之间有了隔阂,但他定了定心,便返回屋内。他相信这段时间,公子应该不会对风姑娘下毒手。   “浔大哥,好手艺!”内屋里,风以筝已将那一大碗汤面一扫而空,然后用一副江湖人的口气,学许安浔那样抱拳,笑眯眯地对紫衣人称赞道。   “风姑娘谬赞了。”许安浔走到桌边收拾碗筷。   “那个男生真是你家公子?”   “确实。风姑娘想问什么?”   “哦,没啥。你说我昏了三天了?我落水那天是周六,那今天岂不是周二?现在几点了?惨了惨了惨了,今天有老巫婆的课!”风以筝突然有点小着急,虽然她一点也不怕老巫婆,但是却不想被老巫婆盯上干苦力。   “姑娘,何意?是想问日子?今日四月十一,已入夏二旬。”   “四月十一?”风以筝开始有点自我怀疑了,她知道紫衣人告诉她的是农历日子,那么她落水那天便是四月初八。四月初八,风以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接着沉下声音问,“许安浔,跟我说实话,这里是哪里?如今是什么年份?”   “此地名唤炼竹园,洛城东郊,云舍山林腹地。”许安浔如实相告,“如今乃皓帝十四年。”   风以筝怔住了。皓帝?历史上有这一任帝王吗?现在不是大大当政吗?开什么国际玩笑,你表告诉我我穿越了!什么炼竹园,洛城东郊,云舍山林腹地,这又是哪儿?洛城,洛城?   一阵头晕目眩,风以筝忽又昏死过去。   ……   时光流转。   公元二〇一二年农历四月初四,中华人民共和国J市著名高校J大某女生宿舍。   “城南……风家……夏……铭辰……”   女孩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微颤,嘴里不停地重复咕哝着那几个字,好似怎么念也不念不腻。虽是未睁开双眼,任谁也瞧得出这姑娘是个难得的美人。乌黑的及腰长发散乱在床上,肤若凝霜,樱唇微抿。左眼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衬的熟睡中的女孩愈发得娇俏。若不是那粉嫩的脸上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婴儿肥,谁都会忘记了这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干煸四季豆。   “辰你妹啊!快快快!七点半了!起了起了!”何思瑜又是起的最早的那个,每天早上七点准时自然醒,一起床就默默地洗漱穿戴完毕,然后整理自己的书桌,直到她有预感这一屋子母猪是要睡到迟到的节奏,于是开始用钥匙敲遍每一张床的金属床栏,催室友们起床。   只听“唰!唰!”两声,两张床不约而同震动了一下,就听到一林菲菲大喊:“又这么晚了!”另一边的陈伊倒是没发话,只有窸窸窣窣穿衣服叠被子的声音。   “喂,风以筝,早上是老巫婆的课,你预备翘了吗?”何思瑜背起书包,临走前朝风以筝的床位喊了一句,“每天都做同样的梦,说同样的梦话,你不腻我都听腻了,拜托你快点回到现实好吗!”   紧接着是“咯吱——”的开门声和“嘣——”的关门声。   终于,风以筝被最后那个吓人的关门声震醒了。    【06】 风家有女略汗颜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靠,搞什么,干嘛每天都这么凶。”风以筝揉揉眼睛,愤愤地抱怨着,不知道没睡醒的人最大嘛!不知道人有起床气嘛!不知道睡不够会早衰嘛!   “谁说我每天做一样的梦了!”风以筝很清楚,今天做的,可不是什么好梦。她坐起身来,忽觉得背后凉凉的,伸手一摸才发现,后背竟全是冷汗。   “好啦,小妹妹,快起吧,老巫婆的课,姐姐自身难保,就不救你了哦。”林菲菲爬下床,媚媚地说了一句,让人起鸡皮疙瘩。   “妹你妹……我不小了,谢谢! ”风以筝也懒得说太多,还嘴还腻歪了,对于年龄这件事,她本来一点都不在意,可大家老强调,烦透了。不就是十六岁考上了一个知名的985吗,不就比大家小个两三岁吗,至于老拿这说事嘛,都快一年了!   “陈伊,你知道紫鸢花吗?”风以筝坐在床上,愣头愣脑地问。   “喔,你说鸢尾吗?好像有紫色、白色,据说花香跟百合相近,但我不是很熟悉,学校附近似乎没有,海港那边好像有吧。怎么了?”陈伊从床头摸出眼镜,戴上。   “哟~小姑娘是情窦初开了吧!”林菲菲拿起梳子捋了捋头发说,“这鸢尾花的花语可是‘长久思念’喔~!”   “懒得跟你废话。”风以筝飞也似的穿好衣服,跳下床,对着镜子理理头发,抓起民族神水迷你喷雾Six God,转身作势要走,只听林菲菲尖利的声音响起来:“以筝,你这就走了?你不刷牙洗脸了?”   “这么惊讶干嘛~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不到外面乱说,谁会知道!”说完风以筝潇洒地甩门出去了。木讷的二人,呆了足足半分钟,终于想起来自己也快迟到了,纷纷迅速地开始洗漱。   这天早上天气不错,天空碧蓝碧蓝的,初夏的晨光明媚而肆意。马路边的行道树们今天格外地有精神,笔挺笔挺地站在两边,青葱有力。天知道风以筝今天吃错什么药,竟然怕寝室里那俩迟到,把洗漱池空给她们。的确,照以筝那利落的速度,洗漱池肯定会被占。风以筝路过嘈杂的西操场,脑子里在努力地回想自己做的梦,却发现怎么也想不清楚,每一个在梦里极其深刻的情节,此时却成了一团浆糊。后脑勺一阵锐痛,耳边立刻略过一个沙哑而熟悉的声音:   “醒来吧,你该回去了!”   “呵呵,到底是我在做梦,还是我本就活在梦里?”风以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了,每次听到,她都极想揪出这个声音的主人,好好地问一问:我到底是要回到哪儿去?   忽然,不远处传来人声:“小心啊!”一记飞球朝风以筝的脑门砸来!   “靠!”风以筝咒骂一声正欲躲开,一个黑影忽而挡在身前。高高瘦瘦的男生用胸膛挡住飞驰而来的足球,再用膝盖一顶,顺势一个横踢将足球踢回球场。   “谢谢学长!”场上的新球员们吼了一句。   男生微笑着点头示意,温暖得像三四月的太阳,弯弯的眉眼柔和却不失阳刚,原本伏在额前那暗粟色的刘海,在他转身的瞬间悠然地飘起,健康的肤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金色的沙滩,比基尼美女还有沙滩排球。   大一新生们没有不认识他的了吧,周晏臻,前学生会秘书长、足协主席,J大新生开学典礼上作为老生代表发表演讲,竟不带讲稿,面对8千新生和过百的老师,在主席台上激情澎湃,一气呵成。这尚好的台风,再加上健康阳光的外表,当即拥有了一帮新生粉,男女通吃。听说此人曾带着J大的足球队杀进省赛,抱回了J大历史上唯一的一座省级大学生足球联赛冠军奖杯。   可是,风以筝,偏偏就不认识他――开学典礼,她翘了,理由是没睡好,没兴致。足球呢,她压根没兴趣,若是篮球冠军,她兴许会多瞧这人两眼。风以筝高中两年的体育课全都修了篮球,理由是她不相信她自从初三时最后长高了半公分,就再也不会长了。但残酷的事实是,她打了两年篮球,个子还是没长,依然163cm。   “你还好吗?”温柔的声音在风以筝耳畔响起。   以筝不以为然地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地绕过面前这个足有183公分的大帅哥,迷迷糊糊地朝食堂的方向走去。身后留下有些惊讶的周晏臻和足球上一群冲着他们吹口哨的少年,周晏臻尴尬地朝足球场挥挥手,回过头,嗅着清新的花露水香,略有深意地朝风以筝的背影望了一眼。   食堂。风以筝朝窗口里头的大妈喊了声:“七个肉包!带走!”   食堂大妈瞅了她一眼,迟疑着说:“姑娘,这包子挺实在的,带给男朋友吃?”   “我自己吃,长身体呢!”说着,风以筝若无其事地接过一大包热气腾腾的肉包,然后去隔壁窗口要了杯无糖豆浆,大摇大摆地往食堂大门走去。   食堂门口有一辆骚气的天蓝色死飞,用弹簧锁锁在路边的小树上。风以筝随意地抓起一只肉包就往嘴里塞,猛然被烫得浑身一抖,热腾腾的汁液从肉包的“伤口”里淌出来。风以筝骂了句娘,把咬过的这个包子塞回食品袋里,径直朝那辆死飞走去。   昨晚上吃的太饱,风以筝就把车子停在食堂了,然后散步回寝室。三万多的死飞啊,半个肾啊,就被她孤零零地扔在外面,亏她还有点良心,记得把车锁上了。风以筝把一袋肉包挂在车把手上,单手解了锁,另一只手捧着那杯同样烫死人的豆浆,骑上车子飞奔到教学楼去。   7点52分,正是教学楼门口学生特别多的时候,一大波学生涌向教学楼,路上挤得要命。老巫婆的课,风以筝不想迟到,冲到停车场地一个帅气的“漂移”,锁了车就往教学楼的楼梯方向跑,倒霉催的,老巫婆总喜欢把她的课定在五楼上,学校的电梯在7:30-10:00又只准老师刷教师卡乘。风以筝飞也似的冲上五楼,好,漂亮,教室就在楼梯口的拐角,肯定不会迟到了!   忽然风以筝感到一阵晕眩,脑袋好像砸到了什么玩意儿,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洒了豆浆。风以筝眯着眼睛抬起头,心里咒骂着哪儿多了堵墙,却发现一张好像在哪里见过的脸。   周晏臻有些惊讶,这不是刚才的姑娘吗,她是来……?    【07】 难懂命运的交集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只是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了,没心没肺地吼了声:“毛线啊,让开!”说罢冲进教室,搜寻寝室那几张熟悉的脸,果然,只看到了何思瑜。现在7点56分了,看来那俩丫头果真要迟到了,风以筝在心里默哀,然后欢乐地跑到教室的最后一排坐下,哎呀,谁让自己没迟到呢~   老巫婆正在讲台上摆弄PPT,一脸心花怒放的样子。何思瑜坐在角落里啃六级真题,她成绩很好,大一上就过了四级,准备这学期把六级过了。风以筝抓起那只残缺的温热的包子,心满意足地往嘴里塞。不一会儿,前门窜进来两个气喘吁吁的女孩儿,以筝嘴角一歪:哟~竟然被你们赶上了!   林菲菲和陈伊在教室前头朝后排扫视了一眼,果断往何思瑜和风以筝的方向奔去。轰的两声,她俩双双把自己甩在椅子上,趴着大喘气,满脸通红。陈伊抱怨了声:“菲菲啊,你,你是不是最近,没去,没去拉拉队训练啊,怎么,重成这样,我那小车,就是插了蓝胖子的竹蜻蜓,也得,也得被你压垮~”   菲菲一听,眼睛瞪得滚圆:“真的吗?我真的重了?My god!我的胡萝卜白萝卜现磨苦瓜粉都白吞了!”   “得了,减P肥~”风以筝说着把剩下没吃的那袋四个肉包扔给她们,“慢慢吃,最好被老巫婆发现你们上课吃肉包,又可以看你俩被罚了~”   “小筝筝啊,你什么时候可以改改你这口是心非的毛病呀?”林菲菲俏皮地眨眨眼,不忘迅速地拿出一个肉包开始啃。陈伊也拿起一只包子朝以筝笑了笑说:“谢谢啦,你又猜到我们没来得及去食堂!”   风以筝发出鄙夷的“切~”,别过头去说:“买多了,吃不下了而已。”   “多买了四个?”   上课铃很快打响,林菲菲和陈伊迅速地趴下脑袋,偷偷嚼包子。老巫婆扶了扶眼镜,站在讲台上朝教室后方扫视了一会儿说:“很好,今天没有人迟到。大家知道,老师最近科研项目比较忙,课后布置的那几道题目是来不及给大家批改和讲解了。”   听到这里,教室里一阵唏嘘,那是“几道题”嘛?何思瑜这大学霸用A4白纸写解题步骤,用了26张,前后面都写得密密麻麻的。林菲菲抄她的作业都抄了三天,手指都抽筋了。老巫婆你忙啊?太好了,忙死你吧,看你怎么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破题!   “考虑到你们轻化工程专业的涉及领域,适当的练习还是很有必要的。所以老师向学院申请了――”,老巫婆边说边朝向门口,门口出现一个身影,带着温柔的笑意挎着一叠资料走进教室,“一个助教,小周,你进来。以后你们的作业批改,答疑,布置都会交由周助教来负责。小周,你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没等老巫婆说完,教室里又是一阵唏嘘:“那不是周晏臻吗?”   “是啊,晏臻学长好帅啊!”   “他不是之前校队踢球的吗?还能教高数嘛~”   “废话,人家前三年都拿的国奖!”   “好厉害,听说已经保研了呢!”   “……”   “大家好,我是周晏臻,你们专业大四的学长,你们可以叫我学长也可以叫助教,这是我的邮箱地址,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给我发邮件,我每天都会开邮箱检查的。”说着,周晏臻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邮箱地址。   在后排打瞌睡的风以筝被教室的嘈杂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抬头朝前面瞥了一眼:额,是他?心里略有些疑惑,也没多想,便又低下头换个姿势继续睡。   漫长无聊枯燥的高数课总能很快地在与周公的对弈中消磨过去。下课铃响,风以筝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醒来。林菲菲推推风以筝说:“以筝,回去睡。”   风以筝好像没听见似的,睡得很沉,一动不动。   “以筝,以筝?”   “你们回去吧,我在这做一套真题再叫她一起回去。”何思瑜头也不抬地说。   “喔~好吧,别把她一个人丢在这,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可不好让别人占便宜去。”林菲菲斜着嘴角,右手在风以筝的脸颊上捏了一下,然后和陈伊一道回了寝室。   何思瑜刚做完听力,就感觉肚子一阵翻腾,于是带了纸巾奔去卫生间。   这时候,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从教室后门走进来,走到风以筝面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神情复杂,然后伸出左手,可指尖却停在距离皮肤几毫米的地方,似乎进退两难。男子小指上的银色尾戒,在太阳的反光下显得格外精致。沉睡着的风以筝好像又做梦了,眉毛慢慢的紧成一个川字,忽然又叹了口气。男子默默地收回手,眼角闪过一丝无奈,然后静静地退出教室。   风以筝慢慢得醒了过来,眯着眼睛,眼珠子在眼眶里来回转了转,忽而又觉得脑子很沉,心想着:最近好像越来越贪睡了,是不是最近太懒了?梦见奇怪的东西似乎比以前频繁了。   从小到大总是做的同一个梦,竟然在最近开始发生了变化。相同的开头,相同的对白,梦里自称“夏铭辰”的那个男孩,却渐渐变得模糊,淡化,接着湖水的倒影里印出一个女孩的模样,同样和男孩那般,看不清脸。只觉得男孩和女孩都给人美好的感觉,却不知因由。好像又听到那个沙哑的声音了,“醒来吧,该回去了!”   “醒来吧,该回去了!”   “搞什么,唔啊啊~~”风以筝坐直了伸了个懒腰,环视四周,看到桌上的六级真题:“怎么都走光了?看来只有书呆子陪着我了。”接着抓起橡皮,毫不犹豫地把何思瑜答题卡上填涂好的听力答案全给涂了。   “风以筝,你干嘛!”何思瑜气势汹汹地冲进教室大喊。   风以筝吓了好大一跳,嬉皮笑脸地说了个“嗨~好巧啊!”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留下何思瑜暴怒地大叫:“风以筝!!!!!我饶不了你!!!!!”    【08】 风筝一样的女子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以筝窃喜地跑下楼去,迎面的初夏暖阳让她觉得日子真是逍遥,大学里的知识比想象中的简单,自己小学没有念,初中跳一级,高中跳一级,大学能不能跳级呢?忽然有点想念妈妈了,念中学以前,所有的知识都是妈妈在家里教的,家里只有自己和妈妈两个人。于是风以筝比同龄人更早地学会了怎么洗衣服做饭,还有存钱赚钱,孝顺妈妈。   想当年,奶声奶气的小以筝每天在墙角累一个一角钱硬币,累到和自己一样高,然后换个墙角继续累。那时候家里真称得上是一贫如洗,用的家具和电器都是风以筝和妈妈两个人晚上去收破烂的厂子里偷偷搬的,带回家擦擦修修,又能顶个两三年。   自风以筝有记忆以来,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爸爸,她的爸爸就是妈妈,她们娘俩不需要任何人依靠。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坚强最漂亮最聪明的女子,若不然,怎么能一个人一边把自己拉扯大,还一边自己奋斗创建了一家酒店,五年时间里将其打造成市里“顾客满意度”最佳的酒店,还在邻市海湾城开了连锁酒店,“蓝瑾言”这个名字也成了市里远近闻名的女强人代名词。有这样一个厉害妈妈真好,想到这里,风以筝掏出手机拨通了“女神”的电话。   “Hey,我的宝贝儿,你妈正忙着呢!”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是那样活泼生动,完全不像是个妈妈的嗓音。   “Hey,妈咪,这么忙呀?那我干脆辍学回来帮你啦~!”风以筝悠闲地走到锁着死飞的小树旁,悠然自得地靠上去。   “就你?选个香精香料方向的专业,还想回来给我做酒管的活?你妈的钱都是辛辛苦苦一分一分挣的,哪儿经的起你烧啊!”电话里蓝瑾言的声音明显充满了戏谑的语气。   “啧啧啧,你赚那么多钱不给我烧给谁烧呀!妈咪,大一的课太简单了,不想念了,跳级吧!”   “按你们学校的制度,大一第一学期只允许考四级,不能连考六级是吗?你过了六级再说吧。况且大一都是公共基础课吧~什么高数、概率的,绝大多数专业都得学,你不学直接跳上去,能知道怎么用伯努利方程式解决实际问题吗?”   “我去,老妈你还知道伯努利方程?”   “切,你妈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点常识怎么会不知道!倒是你,跳级专业户吗?都快成年了,有点耐心。”   “哎呀,妈咪,我只对‘调香’感兴趣,对这些公式一点都不感兴趣,老师上课教的我随便看看书就懂了。”风以筝企图打开撒娇模式。   “Stop!别给我娇声娇气的,记着,不许在外人面前体现你的这种能力,不许惹事!”妈妈的声音忽然严肃硬气了几分。   “噢。怎么会呢~哈哈哈,你闺女儿这脑子不是有点二百五嘛~就是忽然觉得学校有点闷,想换个新鲜。”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一定要她隐瞒自己智商超群,过目不忘的能力,但风以筝还是很乖地听话,每次考试都约摸考在第七名上下,有时候一不小心考高了,下一次考试就一定把分数拉到及格线上。   “我真不应该在11月份把你生下来,你真是把射手座的性格发挥得淋漓尽致了。好了,好了,你妈我要开高层会议了,以后再聊吧。对了,你这个周末去一趟海湾城港口,那边的薰衣草田基本上要完工了,你过去盯着点。”   “噢耶~!谢谢妈咪,妈咪你太好啦!么么,拜~!”风以筝挂了电话,乐呵呵傻笑了一阵。那片薰衣草田是妈妈为了风以筝玩调香特意让人造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完工了。听说海湾城环境很好,土质水质尚优,是有名的旅游城市,离J大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坐旅游巴士就能到海湾城里头。风以筝只在念中学前随妈妈去过一次,那会儿妈妈在大酒店当大堂经理攒了些钱,带着风以筝在海湾城最豪华的海景酒店住了一晚。   妈妈问:“喜欢这里吗?”   小以筝答:“喜欢,这的海港真漂亮。要是能在这多住几天就好了。”不久后,风以筝就开启了自己的寄宿学校之旅,妈妈也开始着手自己的事业。   风以筝想罢,收起手机,开车锁,垮上死飞,踩上踏板,惊觉不对,马上下车查看:“链条?怎么可能?”   “同学,要帮忙吗?”周晏臻正好从附近经过,看到风以筝蹲在车前,于是走上前问。   “呃――好!”以风以筝的性格,她断然是会拒绝的,这点小问题难不倒她,只不过她抬头望了一眼面带微笑的周晏臻,却脱口说了“好”。   周晏臻显然迟疑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蹲下来研究车子的链条。“你这辆车很不错,玩竞速吗?”   “这车玩不了竞速。”风以筝冷冷地回答。   “噢,你是我们班上的学生吧?我是你们的高数助教,我叫周晏臻。”   “噢,助教好眼力,好记性。”风以筝就不信了,自己在教室最后一排趴了两节课,他能这么肯定地认出自己,说话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讽意。   “呵呵,我们以前也许见过,挺面善。你叫什么名字?”周晏臻听出了风以筝的话里有话。   “风以筝。”   面善?风以筝心里冷哼了声,偌大的学校就算没人记得住风以筝的名字,也少有人忘的了她的容颜,用这么老土的梗用来勾搭小学妹吗?说起来风以筝在学校忍耐的很辛苦,妈妈再三警告不可引起关注,考试可以乱考,可风以筝那张招摇的脸,走到哪儿引不起关注呢?搞得风以筝只好天天穿男款的运动服,还好多套一模一样的。   “恩,好名字。以后学习上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联系我。”周晏臻似乎很熟悉死飞的构造,三下五除二就把链子还原了。   “好的,我会通过课代表联系助教的。”风以筝接过车把手,跨上车子就想走。周晏臻拉住车子说:“以筝同学,你……”还没等周晏臻说完,风以筝猛地一踩踏板,骑得老远。   “我很吓人吗?又跑得这么快。”周晏臻想起早上自己“英雄救美”被无视,现在好不容易说上话了,却一点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悲哀,“风以筝,风以筝,果真是风筝一样的女子,让人追不上摸不清看不透。”    【09】 是巧合还是预谋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一边骑车一边快速分析着刚才的场景:按常理来说,死飞的链条和普通自行车不同,不可能无故掉出来,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周晏臻是从东南方向走过来的,应该是从图书馆来,但双手空空;那会儿距离高数课下课约摸半个小时,周晏臻若不是从图书馆来,那么他在教学楼附近停留半个小时作甚。如果这是单纯的搭讪事件,倒也没什么,只是,刚刚在停车场,风以筝明显感觉到一阵诡谲之气一闪而过,但周晏臻身上却没有这股气息,他的出现难道只是巧合?   风以筝故意授意让周晏臻帮忙,本想探探那动手脚之人有何目的,却不想,一切都过于寻常和平静。风以筝一看没事了,就风也似得骑走了,才懒得搭理那谁谁谁呢。走得匆忙,风以筝却未发觉,身后,还有一双墨绿色的眸子,盯着她的眼光令人浑身发毛。   ……   “没想到,还是被你抢先了。”   “呵呵,玲珑,别来无恙。”   ……   寝室。风以筝正飞快地在电脑键盘上敲出“海湾城”三字,查找周六早上去海湾城的旅游班车,这时候手机亮了亮,有短信。以筝随手滑开手机屏幕,是班长的通知,她惊了:本周六组织班团活动,到海湾城踏青,具体集合时间地点另行通知。   踏青?几月份了还踏青?还偏偏是海湾城吗?   风以筝放下手机,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习惯性地用右手手指刮了刮自己的下巴,心想:这么临时的活动通知,不像班长的风格,另外,虽然地点时间都不影响自己去薰衣草田,但就是这时间地点太吻合了,自己心里反而有点慌,难道……?   风以筝拿起电话拨下班长的号码,手机立刻接通了,对面传来慵懒却有些熟悉的女声:“喂~”   “额,打错了吗?”风以筝一惊,班长什么时候变女的了?   “儿子,电话,一个女孩子打来的。”   “喔,来了,女孩子吗?可能是班上同学。”班长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渺远地飘着。   风以筝很好奇,这是班长妈妈吗?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喂,是风以筝啊?”班长的声音传入耳中。   “恩,班长,我是以筝,我想问一下周末的踏青,我可以请假吗?”风以筝试探性地问。   “请假啊?不好吧~这个学期第一次班级活动呢!而且听说海湾城风景很不错的,尤其是海港那边,听说海港边的坡上还造了薰衣草田和玫瑰园,应该会很漂亮的。”班长的语气听起来带着小小的兴奋。   “听说?”风以筝很疑惑,这片薰衣草田是妈妈让人造的,自己都是今天才知道快完工了,班长是从哪里听来的,“班长,我怎么没听说那里还有什么薰衣草田呀?你听谁说的,消息这么灵通?”   “喔,我妈之前提起过,想着最近也没考试,天气又好,不如过去看看呀~!”班长的话里没有迟疑。   “是这样呀~!”风以筝话锋一转,“班长,你回家了吗?还是你妈妈来学校看你了呀?好幸福噢~!”   “哈,不是不是,我妈就在学校里,你也认识,就是教我们高数的秦老师!”   “什么!老巫――不是,秦老师是你妈?”风以筝又惊到了,那个老巫婆居然是班长他妈,她一想到老巫婆在课上那犀利的眼神就一哆嗦,和刚刚电话里传出来的慈爱感一比,真是吓死人,不行,一会儿一定要告诉全寝室,不,是全班!风以筝陷在震惊里,又随便说了几句话就把电话挂了,结果请假没请成。   周六,晴空万里,淡淡的风,果然是个出游的好日子。风以筝随着大部队,走上班长用班费包下的旅游大巴,人还真是齐呢,看来班长的组织工作做的不错。风以筝挑了个车后靠窗的座位坐下,离她室友远远的,她想自己安静地考虑一下薰衣草田的问题。学生们都到齐了,车上一片吵闹声,车子还没开,风以筝朝前门一瞥,又看见有人走上来――周晏臻?!怎么是他?我们的班级活动,他来干嘛?   周晏臻带着自己的招牌微笑走进车厢,学生们沸腾了,尤其是女生,一簇一簇叽叽喳喳,一边讨论还一边朝周晏臻瞅瞅,一个个脸上都缝了几个大字:学长,坐我旁边吧!   林菲菲也莫名地兴奋起来,拉着陈伊的手说:“诶诶~你看那个助教,是不是看上我们班谁了呀?连我们班级活动也参加,嘻嘻嘻!”   “你是想说他是不是看上你了吧?”陈伊白了她一眼。   “哪有,不过他要真看上本小姐,那本小姐倒是可以屈尊考虑一下。”林菲菲哪儿来的自信。   “说不定真有可能。我记得前两天上高数课时,助教一直朝我们四个的方向看。当时以筝趴着睡觉,思瑜狂做题,俩人头都没抬过一下。至于我,他肯定直接忽略了。这么说来,助教可能那会儿就看上你了!”陈伊分析得头头是道,直接把林菲菲逗乐了。   林菲菲一听那个高兴啊,巴不得立马站起来招呼助教。倒是周晏臻,一上车就和每一排的同学亲切地打招呼,一副熟络地不能再熟络的样子,最后也选了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就坐在以筝的前一排。   风以筝也远远听到了陈伊的分析,她盯着自己前头的座椅靠背,心想:是吗,盯着我们四个的方向看吗?当然,风以筝绝对不会以为周晏臻是在看林菲菲。   “今天能组织这次班级活动,全托助教的福,大家要是玩的开心,可得感谢助教喔!”班长忽然站在车厢前头大声说到,“助教说了,海湾城的薰衣草田和玫瑰园可漂亮了,大家有眼福啦!”   风以筝一怔,是他推荐的?不是老巫婆推荐的吗?靠,竟然忘了这茬,这家伙是老巫婆的助教啊!难道他那天偷听到了自己跟妈妈的电话?没理由啊,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过海湾城或是薰衣草田。而且,他也没理由这么做。也许,都只是巧合……    【10】 叫声学长来听听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一路上,车厢里欢声笑语,前后座的风以筝和周晏臻倒是毫无交流,安静无比。   海湾城,海港边。   碧海蓝天,一艘艘豪华的游轮停靠在海港沿岸,码头旁是一排帅气的游艇,一层一层的浪花推推搡搡,仿佛整个海岸都在起起伏伏。岸上人来人往,人行道宽得足够三辆轿车并排开过,人行道的一边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另一边则是一座座整整齐齐的小木屋,每个木屋里都是国内外各种有名的美食连锁店。小木屋后头是一个很大很长很宽的坡,过了这个坡便是摩登城市,高楼林立。风以筝他们的目的地,就是这个坡上的薰衣草田和玫瑰园。   “哎呀,没想到薰衣草田还没有开放呀,站在外面看就觉得里面一定很漂亮!”班长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大家传递这个不怎么好的消息,“还好,玫瑰园开着呢,我去买集体票,大家稍等喔!”   风以筝早就料到了,薰衣草田本就尚未完工,怎么可能开放给大家,更何况,这是她风家的私有财产,即便是完工了,也不是随便谁就能进去看的。风以筝朝薰衣草田入口瞥了一眼,便跟上大部队往玫瑰园的方向走去,心里却想着:门面弄得不错,老妈看来费了一番工夫,一会儿找个借口从玫瑰园里溜出来就好了。   迎面盛开的花海,让风以筝有了小小的震撼,她原以为玫瑰耐旱,生长在港口旁的玫瑰理应多落叶,少娇花,不曾想到这里的玫瑰园竟被料理得如此之好。想必,园主定是爱花惜花之人,这玫瑰的品种也是极好的。   玫瑰园比想象中的要挤,花丛小径细而蜿蜒。两侧的玫瑰花娇艳欲滴,玫瑰藤上的红刺也显眼得惊人。忽然有个男生急匆匆地从前头挤过来,直奔厕所的方向,不小心撞到了风以筝,以筝一个没站稳,身子向后微微仰去。   “小心!”周晏臻大喊一声,一个箭步冲到风以筝面前,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顺势搂过她的腰。风以筝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正好靠在周晏臻的右胸膛,还听见他强劲有力的心跳。风以筝猛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周晏臻柔情的眸子。以筝一阵慌乱,忙推开周晏臻,跳得老远。   “原来你也有腰?”周晏臻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丫的才没腰,你全家都没腰!”风以筝一听周晏臻那惊讶的语气,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世界上有人没有腰吗!   “哈哈哈,我以为干煸四季豆从肩膀到跨部都是一个围的。”周晏臻一改以往温柔稳重的样子,竟笑的如此轻蔑,“其实你没必要整天穿着这么宽大的运动服。”   “要你管!”风以筝瞪起眼睛,一副你再说我就杀了你的表情。   “我是你学长,当然要管你。”周晏臻佯装严肃地回答。   “滚开!”风以筝一把推开周晏臻,却被周晏臻拉住手腕,一把搂进怀里。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救你了,总该说声谢谢吧?”周晏臻扣住风以筝的手,让她不能动弹。   “放开我,不然我不客气了!”风以筝有些怒了,这个无赖!   “说声谢谢我就放开你。”   “谢谢!”   “谢谢谁?”   “你!”   “我是谁?”   “助教!谢谢助教!”   “我是学长,叫我学长。”   “靠,你耍老子玩儿啊!”风以筝忍不下这口气了,反手一用劲挣脱周晏臻的魔爪,左脚狠狠地踩向周晏臻的脚背,没想到那厮竟迅速躲开,还绊了以筝一下,害得她一个踉跄,又扑进周晏臻怀里。   “小学妹,原来你也会投怀送抱?要是你换身衣服,打扮一下,学长会考虑你的。”周晏臻若无其事地加重了怀抱以筝的力道。   “你!”   “叫声学长来听听~”周晏臻痞痞地说。   “叫你妹!”风以筝真的怒了:老妈,对不起,我忍不了了!   风以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过周晏臻的手臂,怒吼一声,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周晏臻扔进玫瑰丛里。可怜那丛娇艳的玫瑰了,被周晏臻压得东倒西歪,掉了一地花瓣。这要是被花园主人瞧见,不知道得多心疼。   周晏臻无奈地坐起身,挑了挑眉,利索地拔掉了扎在手臂上的刺。有些刺又粗又硬,在周晏臻的手臂上划出了几道血痕。风以筝回过神来,朝他瞅了一眼,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但是,自己是绝对不会道歉的,于是决定赶紧先溜。   “喂!你又跑!”周晏臻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看到风以筝一溜烟跑进人群里,这都是第几次跑了,“诶,你可知道我培育这些玫瑰可花了多少心思,真是落花无情。”   风以筝毫不犹豫地跑出玫瑰园去,那些玫瑰看着有些金贵,要是让她赔,她可不干,她的零花钱都是她妈咪辛辛苦苦挣的,尽管现在大小算个有钱人,但也绝对不能乱花钱!至于周晏臻,虽然自己好像有那么点过分吧,但是他活该!反正现在也已经跑出来了,干脆直接去薰衣草园好了,风以筝在玫瑰园外停留片刻,然后径直向薰衣草园门的方向走去。   “喂,风以筝,薰衣草园还没开放!”   风以筝浑身一颤:靠,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   “谁说我要去薰衣草园了?”风以筝回头看着衣衫沾着花泥,头发也有点凌乱的周晏臻,噗嗤笑出声来,“呵呵,助教大人,麻烦你先注意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再来多管闲事好吗?”   周晏臻又气又好笑:“我这样还不是你害的,小丫头,想溜去哪儿?”   “没想去哪,出来吹吹海风~”风以筝若无其事地回答,忽然感觉树后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出声大喊:“树后面是谁!出来!”   没想到竟是何思瑜,她犹犹豫豫地从树后走出来。   风以筝眯起眼睛盯着她问:“思瑜,你来找我吗?”   “我……我……”何思瑜竟然支支吾吾地低下头。   “原来你在这!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害的我们一阵好找,以为你丢了呢~!原来你跟助教两个人自己跑出来了?”林菲菲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身后跟着陈伊,笑盈盈地望着风以筝。   “喔,这样啊~我们是偶然碰到的。”风以筝恢复正常的表情随意地朝林菲菲扫了一眼。周晏臻随即也恢复了往日温文尔雅的模样,带着淡淡的笑意说:“辛苦你们了,一会儿助教请你们喝果汁吧!”   风以筝以为照林菲菲那德性,一听到这话绝对马上跟哈巴狗似的跳到周晏臻面前献媚,没想到等了两三秒也没听到动静,于是朝林菲菲看去。这小妮子怎么了,那脸上盛开着花儿一样的表情,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她看周晏臻看得入迷成这样?    【11】 神秘混血男降临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顺着林菲菲的眼神方向看去。   离港口约莫三五十米的海面上,一个英气逼人的少年站在一艘私人游艇上,撑着船栏,迅速靠近岸边,晶亮的水花不停地溅起,打在他那一头银色的长发和一身蓝白衣裤上。少年上身的天蓝色衬衫只扣了下面的两颗纽扣,白皙的胸膛在阳光下堂而皇之地招摇着,即使是皮肤最洁白的女子站在他身边也要逊色几分。风以筝看着那少年在岸边停下游艇,跳上岸来,慢慢走近,她这才看清少年俊美的脸,那双碧色的眼眸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绝美。   少年径直走到风以筝面前,把风以筝从头到脚品味了一遍,然后斜斜地扬起嘴角说:“Hey,pretty girl,glad to meet you~I’m Chris.(好啊,漂亮姑娘,很高兴遇见你,我是Chris.)”   风以筝一愣,这家伙远看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走到跟前才发现,他要比自己高出快两个头来,似乎比周晏臻还略高一些,约莫有185cm的样子。那脸上的皮肤细的哟,像是能捏出水来,连风以筝都想伸手捏一把。风以筝听着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对上他的双眼,那碧色的眼眸一定藏了什么神秘的东西,让人看着渴望看到很深很深的地方,迟迟不愿移开。   周晏臻心里贼难受,这小丫头可别一眼看上这“人妖”了!他镇定了一下,走到少年面前点了点头,直接挡住了风以筝的视线,然后温柔地说:“Hello,Chris,nice to meet you but we’re going to continue our trip.Wish you a good day~See you.(你好,Chris,很高兴进到你,不过我们不得不继续我们的旅程了。希望你今天过的愉快,再会!)”   他说完刚一转身,就听见风以筝说:“Oh~What a guy!I’ve no English name but you can call me ZHENG,glad to see you,too!(喔~多棒的少年!我没有英文名,不过那你可以叫我筝,很高兴见到你!)”   “风以筝,该回去了。”周晏臻得脸上难得有了一丝不悦,回头看着风以筝那张气死人的微笑的脸。   “大帅哥,你说你叫什么?Chris吗?我有英文名,我叫Candy,你是混血儿吗?”林菲菲突然蹿到少年面前,小狐狸似的盯着他,眼里尽是红果果的色。   “Candy 你好,你也很漂亮,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海上玩一玩。”Chris神奇地说出一口流利的中文。   “你会说中文?你中文说的好好啊,你好厉害噢!”林菲菲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自来熟的语气,很快和Chris约着坐他的游艇去海上兜一兜。   “叫上你的朋友们吧~!人多一些热闹。”Chris这中文说的,完全不像个外国人。   林菲菲赶紧招呼何思瑜和陈伊上前来,然后四个人一起看着风以筝和周晏臻。风以筝心里正打着小算盘:看来一时半会儿去不了薰衣草园了,一个周晏臻不够,又来一个不认识的小白脸,若是只有室友们,大方带她们去薰衣草园也没什么,只是现在多了这两只,可不要!风以筝莫名地抵触这些不熟悉的人靠近自己的薰衣草园,于是嫣然一笑:“当然好呀,我好久没出海了。”   Chris嘴角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笑,很快又恢复那张迷死人的脸。   周晏臻拉住风以筝的手腕说:“以筝,不要去。”   “助教,你很奇怪诶~!我去哪里跟你有关系吗?我们很熟吗?”风以筝越来越搞不明白这个男人了,如果是助教的责任心,那这责任心也有点太过了。   “以筝,你听我一次不行吗?”周晏臻的语气里竟有一丝焦虑和急切,风以筝是听出来了,但听不出是为何,而且她还有点高兴,要是能急死周晏臻就好了。   “助教,你要是担心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去吧。我们一寝室都会游泳的,近海兜兜不会有危险的。”何思瑜竟会多这一嘴,风以筝有些小意外,她以为何思瑜一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随便你去不去,反正我要去。”风以筝大摇大摆的走向游艇。   周晏臻自从从玫瑰园追出来,右眼眼皮就一直跳,心里总是很不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抑或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会消失。就目前而言,能让周晏臻认为重要的,莫过于风以筝了。他决不能让风以筝有个三长两短,可这个任性的小丫头怎么就这么不可爱呢?周晏臻轻轻地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跟在风以筝身后,往游艇走去。   今天的天气真是太适合坐游艇了,阳光温暖,海风徐徐。Chris的游艇相当得霸气,这丫的估摸着是个刚回国的富三代,游艇上竟然还有艇长和帮佣。艇上内厅十分宽敞和华丽,两面高玻璃窗无缝相接,后墙上的金属架子里嵌着一瓶瓶看不出产地的木塞红酒,中央摆着一整套白漆绘图的桌椅,桌上是白瓷金边的精致餐具。风以筝看着这精美的内厅,心里怒赞这小白脸算是个有品位的人,值得一结交。   林菲菲等三人在艇上东张西望,时不时拉着Chris说东扯西。只有周晏臻格外得沉默,一直虎着脸,紧紧跟在风以筝后面。   “你累不累啊?别老跟着我行吗?”总被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风以筝格外地不自在。   “不累,你要是累了就坐会,最好别乱走。”周晏臻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最令人害怕的不是眼前的灾祸,而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助教,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风以筝突然回头,晶亮的眸子对上周晏臻深邃的双眼,然后机灵地眨了眨。   周晏臻提起右手,一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无奈地说:“遇上饥渴的女学生,真是让人头疼!”   “那你老跟着我干嘛?”风以筝转身自顾自地往前走。   “我带你们出来玩的,有义务把你们安全带回去。”   “那你为什么不去跟着林菲菲,或者何思瑜,或者陈伊?”   “因为你长得丑,怕你在路上吓坏老人小孩。”   “……”   两人拌着嘴走出内厅,风以筝想出去晒晒阳光,吹吹海风,欣赏一下海港城的海景。她靠在船栏上,舒坦地伸了个懒腰,瞥见同样倚靠着船栏的周晏臻,柔顺的发梢被海风轻轻地拨弄着,海水粼粼的波光映在他的眼里,在他不经意间颤动睫毛的时候微微地闪烁,健康的肤色在阳光和海水间显得如此合宜,菱角分明的完美侧脸让风以筝有那么短短一瞬间的心动。   只不过这家伙刚才已经明确说,对自己没意思了。    【12】 谁的心机成危机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看什么,没见过这么完美的帅哥吗?”周晏臻显然有些得意,他发觉风以筝停留在他脸上的目光了,风以筝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端详过他。   “呵呵,你不觉得,游艇上就有一个帅的不像人类的家伙,随便一个表情就能甩你几条街吗?”风以筝收回目光,极目远眺。   周晏臻从得意的巅峰突然滑下来,有点吃瘪,不可否认,那个家伙,确实有几分姿色,没错,只能用姿色来形容!女人都是些见异思迁的动物,哼!只不过,周晏臻觉得Chris身上有种奇怪的气息,但他怎么也想不通奇怪的是什么,不过他相信那绝不是什么好的感觉。周晏臻轻叹,心中暗语:丫头,若是只要一眼,你便能将我放进心里该多好。   “靠――!”风以筝即便受到惊吓,也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惊声尖叫。   “以筝!”周晏臻着急地抓过风以筝的手臂,鲜红的血液从以筝的右腕不停地流下,那道吓人的伤口让人不忍直视,“你怎么样?”   “没事,划了一下。”风以筝显得很淡定,还好没有割到动脉,不然她风以筝恐怕就要英年早逝了。刚刚游艇猛地一晃,风以筝顺手想抓栏杆,却被栏杆上的缺口划破手腕。   “Shit,Chris的人是怎么开船的!”周晏臻脱下T恤缠在风以筝手腕上,身上只剩一件灰色背心。结实的肌肉,倒梯形的上身,风以筝忽然很想撩起周晏臻的背心来瞧瞧,那肚子上是不是也有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八块腹肌。   “哟,助教你是骂了脏话吗?”风以筝饶有兴致地看着周晏臻。   “你为什么要露出俩胳膊,你不能穿长袖的运动服吗!”周晏臻忽然朝风以筝吼了一句。   “靠,现在什么天啊,夏天了大哥,我不穿短袖穿什么!”风以筝一时感到气愤加无语。   “别乱动,待在这!我进去找找有没有止血的药。”说完,周晏臻冲进内厅。   透过玻璃窗目睹这一切的女子,惊慌地躲在驾驶舱里,满头冷汗,赶紧将手从急刹杆把手上抽走,匆匆跑出驾驶舱。   游艇已恢复平稳的驾驶,船上的人显然因刚刚那一震略略受惊,纷纷走出内厅,却听见“扑通――”一声,重物的落水声从游艇前方突然传来。   “以筝!以筝!”周晏臻两手空空地从内厅冲出来,风以筝已不在原地。游艇前头什么都没有,天还是那样蓝,水还是那样平静。   周晏臻扑到栏杆上,朝茫茫大海大声呼叫:“以筝――!”   搜救队接到报警,很快,海上四处集结了闪着警灯的警艇。周晏臻心里焦虑不堪,不顾警察和林菲菲她们的阻拦,毅然决然地跳入水中。没想到,心中的不安会变成现实;没想到,刚刚遇见却又就此失去。   不,不!   海港沿岸,一个女子脸色煞白,喃喃地自言自语:“怎么会呢?我只是拉了急刹杆,风以筝刚才还好好地站在那儿,怎么可能会突然掉进水里?怎么可能?我,我无心的,真的无心的。”   不久,海上搜救队从海里捞出一具冰凉的女体,脸色铁青,幸亏还有及其微弱的心跳,正是风以筝。救护车立即将其送往离此地最近的医院进行抢救。手术室外,周晏臻和以筝的室友们焦急地等待着,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一次简单的出游,竟会出这样的事故。警察给众人做完笔录后,定性这场事故为意外落水。   Chris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在众人眼中显得十分刺眼。周晏臻一把抓住Chris的衣领,将其强行按到墙上:“你说,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拜托,警察先生已经说了,这是意外落水,意外你懂吗?”Chris不屑的语气更加刺激了周晏臻此时激动的情绪。   周晏臻气愤地把Chris拉到另一边无人的走廊,再次将其压在墙上,冲他怒吼:“我早就警告过你,不准你动她!”   “呵呵,”Chris冷笑,“你认识我?”   周晏臻被他的问题问的一怔,盯着Chris透彻的碧眸问自己:我,认识他吗?   “你不觉得,”Chris露出迷人的微笑,推开周晏臻,理理自己的衣服说,“这一切,有些似曾相识吗?”   Chris的手机这时候突然响起,他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淡淡一笑,瞥了一眼怔住的周晏臻,兀自地走向楼梯间。   “Hello Baby~I miss you so much~”Chris的腔调总是那么玩世不恭。   “玲珑,不要玩的太过火。”电话那头的女声沉静严肃。   “拜托,现在是21世纪,叫我Chris啦~我亲爱的前主人。不过,你这是心疼了吗?”   ……   这次事故出动了海上巡警,同时惊动了海湾城各大媒体,记者们争相报导,消息很快传到了风以筝的妈妈耳中。蓝瑾言立刻赶到了海湾城,却没有先去风以筝所在的医院。她先去薰衣草园检查了一下工作进度,然后到风以筝出事的海港港口驻足停留了一会,这才去探望风以筝。   风以筝已经出了急救室,转去高危病房。医生说,病人脑部受到重创,已接受缝针手术,手腕上的伤因伤口较深,没有及时处理,导致病人失血过多;又因溺水时久,病人大脑严重缺氧,目前处在重度昏迷状态,是否会有生命危险,全看能否平安度过今晚。   病房外的走廊,林菲菲和陈伊牵着手担忧地站在门外,何思瑜竟默默地流着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停不下来。蓝瑾言一人在病房里,忧愁地抚摸风以筝的脸颊。这张毫无血色却掩饰不住姿色的脸,此刻却像是饿极了的吸血鬼,面色惨白而吓人。   坐在床边的女人妆容精致,眼光深沉,长发挽起,双耳简单地以银质耳钉装饰着,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着十七岁女儿的妈,眉眼间和风以筝的神似倒容易让人误以为,这是以筝的大姐姐。   “终于还是没来得及去看看薰衣草,便走了吗?”蓝瑾言的语气里浸透着令人不解的忧伤,“终究是等不及了。”   蓝瑾言抽出口袋里的手机,点开日历,却双手一颤:“四月初八。好一个四月初八,以筝,还记得吗?这是你的忌日啊~”   突然,病房的门被推开,周晏臻拎着一碗薄粥冲进来:“你是谁!什么四月初八!”   蓝瑾言站起身,微笑着审视这个英俊却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男生,看来,他很喜欢自己的女儿吧。“我是以筝的妈妈。”   周晏臻一惊,立刻站的毕恭毕敬,忐忑地说:“阿姨您好!”   “你是?”蓝瑾言看着这张曾经叱咤风云的脸,现如今变得如此正直和纯净,心里不免有些感叹,但仍风轻云淡地明知故问。   “我是以筝的高数助教,我叫周晏臻!”   “噢,周助教,看你年岁不大,已经是助教了吗?”蓝瑾言从以筝的床边站起,走到周晏臻面前。   “我是以筝同专业的学长,已经22岁了,今年大四,就要毕业了,刚刚应聘了助教。”周晏臻看着眉眼精致的蓝瑾言,忽然有种错觉,似乎看到了若干年后变得成熟睿智的风以筝。   蓝瑾言微微叹了口气,心想:没想到还是让你们遇见了,不让以筝在海湾城生活,也不让她频繁地跳级就是不希望让你们碰到,呵,真是造化弄人。   “阿姨,您这么快就到了啊!您快坐吧,别太担心,今天不会是以筝的忌日的,医生说了,只要平安度过今晚,就没有生命危险了。”周晏臻想当然地以为是蓝瑾言悲伤过度,才说出四月初八是以筝忌日的话。   这一晚,在众人的忐忑煎熬下总算是平安度过,风以筝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又经过蓝瑾言和周晏臻的打点,风以筝被转移到了VIP病房。只是,风以筝一直都没有醒来。医生的说法是,也许她明天就会醒,也许几个月就会醒,也许……    【13】 嗅香天赋初展露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时光回到皓帝十四年,洛城东郊云舍山林腹地,炼竹园。   风以筝约莫昏睡了个把时辰后,终于渐渐醒来,眼中呈现的依然是那竹屋模样,青中带黄的竹子一段一段支撑起一个三角的屋顶。风以筝缓缓坐起,感到后脑锐痛,便伸出手摸摸后脑,厚厚的纱布裹着脑子,她却依然能感受到那伤口的纹路。   风以筝坐在床上,转头望望梳妆台上的铜镜,镜中的自己披头散发,头裹白纱,面无血色,那一对陌生的柳叶眉让她极不习惯。本就巴掌大的脸,两颊还瘦削了不少,那点婴儿肥都不见了影子,鹅蛋脸成了瓜子脸,五官倒显得愈发的精致了。   “我是‘回来了’吗?”风以筝忽而想起曾经多次在脑中盘旋的沙哑之声,觉得一切的诡异似乎才刚刚开始。她试图回忆落水前的场景,周晏臻的笑容,游艇的摇晃,手腕的受伤……她怎么都想不清楚自己当时怎么会猛得向后仰去,落水前,脑袋重重地砸在船身上,立刻不省人事。倒是当时,自己一个人站在栏杆旁,有一股集中性很强的诡谲之气骤现,那股气息究竟是什么!   风以筝脑海中的记忆凝结成了一团,她拼命回忆这种诡异的声音和气息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她记得那天清晨的睡梦中,似乎梦见自己被人淹死在大海里,也就是那天早上,她第一次知道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周晏臻。   脑子又开始尖锐的疼痛,风以筝皱着眉,举起粉拳便朝自己的脑袋砸去,却依然无法缓解这种剧烈的疼痛。她在这陌生的竹屋里,坐在这陌生的床上,似乎连自己的身体都是那样的陌生,心中忽而涌出一阵恐惧。周边那些古色古香的桌椅,梳妆台,乃至这竹屋中过分的安静,无不加重了风以筝心中的恐惧。这种恐惧以及疼痛,甚至让她怀疑,她即刻便要在这个未知的空间里凄惨死去。   内屋的门被推开,许安浔走进来,见风以筝已醒,心中舒了口气。   “风姑娘,可觉得身体好些了?”   “还行吧,就是脑子不太清楚。”风以筝勉强笑笑,倏尔感受到了流动的空气和明亮的光线,那种恐惧和脑中的疼痛随即减轻了不少。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遇上这么莫名其妙的事,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却慢慢在风以筝脑中占了上风。   “那便好,风姑娘看看还缺什么,我过会去城里帮你添置。”许安浔靠在那梳妆台上,脸上有些不自然,那梳妆台是他前两天在城郊捡的,该是哪家大户人家遗弃的,许安浔想着说不定有用,就搬回竹屋来洗洗修修,倒还像那么回事。   “城里吗?我也去!”风以筝一听来了精神,好家伙,我倒要看看我是穿越到了什么奇葩地儿!   “风姑娘身子骨还未康复,虚弱的紧,还是我一人去吧!”   风以筝要干的事,谁拦得住,三下五除二,还是说服了许安浔带着她一起去城里。许安浔在竹屋里翻来捣去,搜罗出一个斗笠,然后扯下床帷青纱,围在斗笠上,递给风以筝。风以筝心想,这许安浔倒是想的周全,自己病怏怏的,脑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走出去一定丑死了。其实,许安浔只是觉得,风以筝伤重体弱,戴上纱帷斗笠可挡风挡日头。   竹屋小院里开着几丛紫色的鸢尾,在青葱的嫩竹映衬下显得小巧而娇媚,还沾着些梦幻的气息。   风以筝慢步走下竹阶,瞧见这些可人的花儿,心中竟有些莫名的喜悦,这花儿生得真俊,“浔大哥,你们几个大男人,花儿倒养的不错!”   “此花名唤紫鸢,是洛城的名花,也是公子心头之爱。”许安浔恬淡一笑,忽又想到公子离去的场景,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喔~这就是紫鸢花。”风以筝在脑海中搜索着所有有关紫鸢花的信息,却只想起了林菲菲的那句“鸢尾花的花语可是‘长久思念’喔~”。自己对百花百香不仅是熟悉,更是精通,可对这紫鸢花竟一无所知。   风以筝走上前去,微微俯身,深吸一口气,清新的花香混着泥土青草的气息一同钻进以筝的鼻子。好熟悉的花香!   “姑娘,戴上纱帷斗笠,咱们上路吧,早去早回。”   风以筝闻声回头,应允一笑,水灵的眼睛轻轻一眨,脸上虽毫无血色,却也灵动可人。   许安浔深吐一口气,心想,本该是个多么美好的姑娘,究竟是何人对风姑娘下此毒手?想罢,许安浔抱拳说道:“姑娘,得罪!”只见许安浔握住风以筝的左臂,运气一提,风以筝脚尖微微离地。紧接着,许安浔拉着风以筝向前轻跑几步,忽而离地,一白一紫两人便迅速地穿梭于竹林之间。   “哇~!哈哈哈哈~!”风以筝别提多爽了,跟开车兜风似的,这会儿时速该是上了80码了~!深浅不一的嫩竹迅速向后跑去,还有小飞禽忽而腾空飞起,四散而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许安浔已将风以筝带到距洛城城门一里处的三岔里。   “浔大哥!你好厉害!”风以筝稳稳着地,隔着浅纱向许安浔不停地表达景仰。   “从竹屋到城门有段距离,风姑娘大伤未愈,自己走过来恐会太伤元气。”   “有道理,这么远走过来,肯定都走不动了,到城里可就没力气玩啦~!谢啦!”   风以筝莫名地超级开心,一转身竟看见两只彩蝶在身旁飞舞。   “哈,你们这的蝴蝶也挺好客的呀!”   “是姑娘身上散发的香味吸引了彩蝶吧!”许安浔还记得初救风姑娘时,闻到一阵奇香,原不知从何而来,后将风以筝救回竹屋,终于确认,那奇香就是从风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是比紫鸢花香还要纯粹的奇香。   “我?”风以筝听了有点纳闷,自己没注意到自己身上有什么香啊,于是抬起手臂左闻闻右闻闻,“啊,这不是紫鸢花的花香吗?难怪我刚才闻花的时候感觉那味道那么熟悉,原来我早在自己身上闻见了!”风以筝心想,不错嘛,穿越到这里,自己竟成了最好的香料。   许安浔微微一笑,便陪同风以筝进了城去。   洛城真不愧是江南名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街边的小摊一个接一个,摊位后面是各式各样的店面。有卖首饰的,卖糖人的,卖布匹的,卖粮食的,最多的当属卖花和卖香料的了。   风以筝脑海里忽然闪过无数个热闹街道的场面,似乎这里似曾相识。   “姑娘,来盒香粉吧!春末采下的紫鸢花瓣研磨的,可不带任何杂质!”一旁的小贩吆喝着,把风以筝唤到摊位前。   风以筝一看这小摊上琳琅满目的香粉盒子,一下子来了兴趣,左右看看,便从摊上拾起了一个精致的三角曲顶的紫色香粉盒子。以筝打开一嗅,习惯性地摸摸下巴,隔着斗笠纱帷问:“老板,你说这是紫鸢花瓣研磨的,纯紫鸢花?”   “那是当然!姑娘可不是本地人吧?我们洛城啊最有名的花就是这紫鸢花了,漫山遍野啊,比比皆是!”   “既然比比皆是,岂不是泛滥?这花的香粉有什么值得卖的?”   “姑娘此言差矣!”小贩装出一份高深的模样,诚恳地说,“紫鸢花花香极淡,这紫鸢花炼出香粉可不是这么容易的!我这啊是纯紫鸢花瓣制成的,可不多见!”   “哦?那你这摊位上摆的几十盒香粉,都是纯紫鸢花香粉咯?”   “那是自然!这香粉可热销了,城里的姑娘们年长的年幼的都喜欢这花的香粉!”   “不是制作不易吗?看来老板这手艺可是娴熟的紧啊,能将香味记忆度不高的紫鸢花制成这么多盒,香味如此清晰的香粉~”风以筝挑挑眉毛,故作褒扬地说。   小贩吃了一惊,竟碰上个门道里的,他“哼――”了一声,夺回风以筝手中的紫盒子,朝她白了一眼,立刻去招揽别的客人去了。   “风姑娘可是嗅出了什么门道?”许安浔陪风以筝继续在洛城繁华的大街上闲逛。   “没什么,那小贩啊鱼目混珠,取了新桃花瓣儿和嫩草条儿混入紫鸢花瓣一起制作了那香粉。”   “果真?”许安浔有些惊讶,这弱不禁风的姑娘看来对香有一番研究。   “刚刚我们出来前,我曾赏过你小院里头种的紫鸢花,虽不甚了解,但也看得出是花中上品。我轻嗅发现,这紫鸢花香清淡非常,更时而散出一股泥腥味儿,与我身上散发的气味也有几分出入,并不完全相同。我闻了闻那小贩的香粉,香气清晰,泥土味儿中夹着香草气,必是混了桃花新瓣儿加强香气,拿青草嫩条的根部假冒紫鸢花特有的泥腥味儿。其中到底有多少紫鸢花成分,这倒不得而知了。”   风以筝娓娓道来,还时不时在街边的小摊上碰碰这个,瞧瞧那个,语气平和,更似是司空见惯。   “姑娘今日初识紫鸢花吗?“”   “额……算是吧!”风以筝自己也不知道算不算,反正是第一回闻,“看,那边有卖糖葫芦的!浔大哥,我要吃!”   许安浔听了,立刻走向街边叫卖糖葫芦的老大爷。   风以筝乐呵呵地东瞅瞅,西看看,忽而看见一群侍卫模样的人拥着一锦衣男子,走进一家门面华丽的茶楼。风以筝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那个人!不由自主地,风以筝朝那家茶楼走去。   “那个人的背影好熟悉啊~”风以筝暗自嘟囔了一句,便跟进茶楼去。   “这位客官,茶楼今日已被包场,不招待其他客人了。”一个小二模样的小伙凑上来说。   “包场?”风以筝好奇一笑,故意提高声音说,“这里竟还有如此阔绰之人,想必定是哪家纨绔子弟,仗着父辈累下家财在外挥霍无度吧!”    【14】 前尘半心非良伴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那小二赶紧示意风以筝闭嘴。   正走在通往茶楼二层台阶上的许慕辰,正好听见了风以筝这句话,嘴角一斜。   “王爷,属下立刻将那无知民妇轰出去!”一手持佩剑的英武男子说罢便要转身下楼。   “且慢。”许慕辰鼻尖飘过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此香清淡而熟悉,却又有几分独特纯粹。他回头扫视一眼,茶楼门槛里站着一头戴纱帷斗笠的白衣女子,身形窈窕,那香气似是从那传来。   “姑娘,可否上楼一叙?”许慕辰扬声问到,便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   风以筝听见这句话,轻轻一笑,便绕过那挡在身前的小二,大踏步走上二楼。那锦衣男子站在一红木方桌旁,正摆弄着桌上的小香炉,不一会香炉里便不再飘出烟气。   “多谢相邀,请问……”风以筝正想问那人话时,正好看到许慕辰忽然抬起的脸,不由地一怔。   “姑娘请坐。”许慕辰温婉一笑,为女子拉开靠近窗口的椅子。   “我靠!”只听风以筝大喝一声,撩开斗笠上的纱帷,大步冲到许慕辰面前说,“周晏臻,你丫的居然在这给姐我装大爷!”   世间竟有如此倾城绝色的女子,真乃绝世佳人!这是许慕辰看到风以筝第一眼时的反应,女子那肤如凝脂的小脸上,樱唇微嘟,俏鼻尖尖,柳眉委婉,桃花潋滟的双眸里略带娇嗔,眨动间,双睫扇出了令人无法拒绝的迷醉。   “周晏臻!你说话啊!”风以筝猛地凑到许慕辰面前。   面对突然变大的一张绝色脸庞,许慕辰忽然醒过神来,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说:“姑娘真是倾城绝丽,不过,似乎脸色略显苍白,可是身有不适?”   “本小姐还想问你呢,这几天跑哪儿去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风以筝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抓起桌上卖相精致的绿豆酥便往嘴里送,“这绿豆酥不错。”   “这绿豆酥里加了桃花蜜,又是出自大厨,味道自是上乘。整个洛城,怕是只有在这‘名扬茶楼’才吃的到。”许慕辰目光一直停留在风以筝脸上,细细欣赏着她的一颦一笑。   原本以为这世间最美貌的女子莫过于西疆炙国公主,尤古穆尔曦。   可如今看来,却是天外有天了。   “看来你在这里混得不错啊~才几天的工夫,就有这么多随从跟在身边了。”风以筝想当然地以为周晏臻跟她一起穿越了。   许慕辰浅笑,这姑娘甚是有意思。   “听姑娘说来,并非这洛城人氏。敢问姑娘芳名?”   “喂,别闹了,我在这里谁都不认识,就认识你一个诶!你还开玩笑。”风以筝一连吞了两块桃花蜜绿豆酥,真是好吃到停不下来。   “姑娘认识在下?你我可曾见过?”   风以筝听到这话,吃不下了,试探性地问:“呃……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许慕辰,幸会!”   “你真的不是周晏臻?!”风以筝看着这张活脱脱的周晏臻的脸,无法相信这厮在这竟然有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姑娘说笑了,在下的确姓许。不知姑娘?”许慕辰拨开折扇,轻扇于胸前,潇洒非凡。   “呵――呵呵,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风以筝赶紧擦擦嘴角,刚刚吃了人家好几块绿豆酥,听他的意思这桃花蜜绿豆酥一般人可吃不起,自己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身上又有伤,被扣下可遭了,赶紧溜。   “姑娘!”许慕辰见风以筝一副尴尬着急离开的模样,便轻甩折扇,横臂挡在风以筝面前,“姑娘莫急,可否赏脸喝杯茶?这绿豆酥,姑娘若是喜欢,我便叫人多上一些,姑娘尽可带走。”   虽然这家伙温文尔雅,又长着周晏臻那张熟悉又欠扁的脸,可毕竟是陌生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小心为好。风以筝这样想着,便说:“多谢公子好意,小女子还要去街上寻个朋友,就不打扰公子了。”   许慕辰收起折扇,朝风以筝迷人一笑,说:“那就不耽误姑娘了。只是,可否将芳名相告,让在下多识一位朋友?”   “我叫风以筝,很高兴认识你,还有,谢谢你的绿豆酥!”说着,风以筝伸出左手,她居然还想跟许慕辰握手表示友好。   许慕辰不明白风以筝伸手何意,略一思忖,便浅笑着牵起她的玉手,在手背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风以筝噌的把手抽回去,靠,这丫的怎么跟周晏臻一样讨厌!   看着风以筝匆忙下楼的倩影,细细嗅着空气中浮动的暗香,许慕辰示意身旁执佩剑的侍从上前,一边把玩这拇指上的玉石扳指,一边说:“许恪,去给本王查查这女子的来历,家中还有哪些人,来洛城所为何事,还有,都有些什么喜好,越清楚越好。”   “是!”许恪单膝跪地,握拳领命。   另一边,许安浔在街上拿着一支冰糖葫芦,焦急地穿梭在人群中寻找风以筝。刚刚自己只是走开没多久,怎么一回头,风以筝就没了踪影呢?周身还弥漫着那清淡而独特的紫鸢花香,可散发香气的人却哪里也见不到。许安浔心中暗暗喊道:糟了,风姑娘身子虚弱,要是遇到坏人,莫说抵抗,就连逃脱之力都没有!   “哥!”一声呼喊让许安浔从担忧中回过神来,是许安漠,“你这是?”   看着手持冰糖葫芦,脸色阴沉,站在路中央的许安浔,许安漠觉得有些好笑,他这个冷血无情的亲哥哥,怎么会去买这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漠,你可曾看见一头戴纱帷斗笠的白衣女子从这走过?”许安浔第一反应就是询问这个消息灵通的弟弟是否见过风以筝。   “哥,多日未见,还没好好和我打个招呼,怎就牵挂着他人?还是个女子?”许安漠抽抽嘴角,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   “哥见着你平安就好。公子有什么事要交代吗?”许安浔定定心,忽然想到除了今早和公子匆匆见过一面以外,这几日都没有陪在公子身边,不知公子近日有何安排。许安漠前些日子就被公子派往洛城,这几日定已和公子会面。   “我以为哥哥你早就把公子忘记了呢。昨日我刚陪公子见了慕王爷,就在那名扬茶楼。”   “慕王爷?!”许安浔这几日都围着风以筝转,听到许慕辰竟出现在洛城的消息,着实吃了一惊,“他可有为难你和公子?”   “哥哥多虑。慕王爷此行,目的似乎不在公子,而在‘洛紫香’。三日前,洛城炼香世家风舒远家中小姐遇害,恐和慕王爷脱不了关系。”   “什么!那公子!”许安浔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震惊,他知道自家公子和那风家大小姐风籽鸢颇有渊源,“公子现在可好?”   “哥哥早上不是见过公子了?”说罢,许安漠扬长而去。   许安浔心中复杂,一面担心风以筝,一面又觉得当以公子为重,于是扫视了周围,确认看不到风以筝的身影后,便立即去追许安漠。   名扬茶楼门口的石阶上,不知何时坐了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老者,双眼不自然地朝天上翻着,脚边有一根探路用的长木棍。风以筝刚跨出名扬茶楼的门槛,便回头看了一眼二楼拐角,一个不小心踢到了老者脚边的木棍,于是一个趔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风以筝俯身捡起被自己踢到一旁的木棍还给老者,这才发现老者脸上的异样。   那老者像狗一般吸了吸鼻子,长吐一口气说道:“姑娘,前尘半心非良伴,今生执念续情缘啊~!可叹,可叹~!”   “什么鬼?”风以筝扫了扫地上这个古怪的盲人老者,反问道,“你说谁非良伴?谁跟谁续情缘?”   只见那老者笑而不语,拾起脚边的长木棍起身便朝城南走去,丢下一句话来:“老生王氏,姑娘日后若要问姻缘,大可来洛城南门找我王瞎子!哈哈哈哈~!”   风以筝有点莫名其妙,这才转身走入人群中,约莫走出百步后,风以筝从袖子里掏出刚刚顺手牵羊得来的两块绿豆酥,一边吃一边找许安浔。   许安浔不会在到处找自己吧,自己就离开了一小会儿,他不会就这样把自己丢在这吧!风以筝忽然有些小着急,自己可是穷的只剩下美貌了,古往今来,没有钱填饱肚子可是万万不能的!忽然左肩被人撞了一下,风以筝这身子骨弱的让她自己都觉得丢脸,竟然这么轻轻一撞,自己就转了个身差点摔到地上。   “抱歉。”冰冷的声色让风以筝听着有些凉意,她抬起头来,隔着纱帷,看见一个凤眸女子的侧脸。   “没事没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风以筝赶紧回应,毕竟目前来说自己在这里可没有拽的资本。说着,风以筝转身向前走去,凭着来时的记忆,寻路向城门走去。   凤眸女子鼻尖一吸,这气味!凌钰转过身来,看着那匆匆离去的白衣女子,眼角闪过一抹精光:难道,她还没死?   “堂主,走吧,别让慕王爷等急了。”凌钰身边的黑衣女子,九香堂右护法刘裳,见凌钰顿步,走上前说。   凌钰一阵沉思后,对刘裳说:“你先带几个人去见慕王爷,就说我随后就到。”说罢,凌钰领着另外几个人向东城门的方向赶去。    【15】 刀光剑影三岔里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走了半个时辰,终于走到洛城东门,这出了城便是洛城东郊,经过三岔里,就是云舍山林。风以筝站在城门口,一下子犯了难,任凭自己记忆力再好,可也记不住许安浔那轻功飞过的路径啊。   忽然一阵凛冽的杀气从城里袭出,风以筝下意识地回过头,只见一道白光迎面劈来,一瞬间风以筝的纱帷斗笠被劈成两半,飞入空中。   “果然是你,真是命大!”凌钰握剑指着一瞬间陷入呆愣的风以筝。   “是她?”早已藏身于东城门外的许安浔皱起眉头,“难道之前也是九香堂的人为难风姑娘?”   “呵,看来有好戏看了。”许安漠环手靠在树上,侧眼斜睨着城门外站着的两个女子。   “漠,你可是早料到了那凌钰会在三岔里截杀风姑娘?”   “那倒没有,我又不认识你口中的那个什么风姑娘。”许安漠若无其事地靠在树上玩树叶。   “那你把我带到这来?”   “我可没让你来,是你自己跟来的。”许安漠直起身子,看了看凌钰说,“我只是无意中瞥到了她的人罢了。”   听罢,许安浔就要跳出去,却被许安漠拦住:“哥,别冲动,静观其变。”   “可是风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又身受重伤。凌钰为人心狠手辣,风姑娘一定会吃亏!”   “哥,你就不好奇这风姑娘的来历?不想知道她和凌钰之间有何仇怨?一般的良家女子,会惹上九香堂的人吗?”   许安漠的话让许安浔安分下来,的确,自己太大意了。于是,两兄弟一起藏在树干上,静观事态的发展。   城门前,风以筝眯起眼睛,细细端详眼前这个凶目凤眼的女子,那眼光中流露出的恶意就算是瞎子也能感觉的到。看得出来,此人武功高强,但风以筝怎么也想不起来此人是谁,只不过她那双凌厉的凤眸倒是让自己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阿姨,你干嘛!”风以筝从地上捡起残破的斗笠,凉凉地出声。   凌钰左眉一挑,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射出一支飞镖,射落了风以筝刚捡起的斗笠。风以筝手停在半空,不由地一怔,看来真是碰上麻烦了。   “风大小姐,你以为你逃的过一次,能逃过第二次吗?”凌钰尖利的声音未落,手中白刃便风一般地向风以筝刺去。   风以筝不知是受伤太重,还是走的太累,竟两腿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恰好躲过了凌钰刺来的一剑。屁股一砸到地上,风以筝突然清醒过来,抬眼瞧见头顶的利剑,倒吸了一口气,赶紧往侧边爬了几步然后站起来。   “喂,大妈!拜托你好好说话不行吗?干嘛一上来就动刀动枪的啊~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风以筝一口气说完,瞪着黑衣凌钰,“我们认识吗?我杀了你爹还是抢了你老公啊!犯得着嘛!”要知道,风以筝现在身体虚弱的狠,就算身体强健,自己的空手道也不一定打得过那女子。   “少在这里给我装傻充愣!要么,你留下洛紫香的配方,兴许本小姐一高兴,可以饶你一命,要不然,你就只有死路一条!”凌钰眼光里流转着什么名堂,风以筝实在看不出来,但听这话,想来该和那个什么洛紫香脱不开关系。   “美女,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洛紫香啊~!”风以筝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   “哼,风籽鸢,你就算化成灰,身上的气味都不会变!”说罢,凌钰又刺过一剑。   风以筝真真地听清了“风籽鸢”三字,脑中一晃,觉得很奇怪,但还是没想起来。只见那一剑就要刺到风以筝的胸口,风以筝明明看见了,明明想要像以前一样迅速地做出反应,灵敏躲开,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十分地笨拙,想要做出空手道闪躲的姿势却觉得手脚好像都不是自己的。惨了,惨了,刚醒了没到一天,就要死在这了!   时间在一瞬间静止,风以筝狰狞地闭着眼睛:咦?怎么不痛?   风以筝慢慢地睁开一只眼睛,发现眼前有一个深蓝色锦衣的背影挡在身前,完全看不见凌钰的脸。风以筝一乐:哈,不用死了,这个是谁?   “你是何人!”只听凌钰气愤地一声怒吼。   “你不配知道。”挡在风以筝身前的男子,面戴半脸魑魅面具,露出微微上扬的嘴角,邪邪一笑,那夹住利剑的双指微用巧力,凌钰的长剑便断成了两截。   “那不是——!”站在树干上的许安浔一阵惊呼,便被许安漠紧紧地包住嘴。   “哥,有戏就看。有些人,你知道,我们惹不起。”   风以筝很好奇,她听见那声金属断裂的声音,着实吃了一惊。她默默地移动步子,走到魑魅男子的侧后方,看见了那张戴着面具的侧脸,看见了他折断利剑的那只手上戴着一只编织精巧的银丝手套,蓝色锦衣飘逸扬起,意气非凡。   “哼~”凌钰冷笑一声,朝身后做了个手势,忽然几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皆手持利刃,且,都是女子!   魑魅男子舔了舔嘴角,满不在乎地回头对风以筝说:“站远些,免得溅到血。”   风以筝一听,好家伙,看来是个狠角色,赶紧退后,躲到一棵小树后。眼前刀光剑影的场景,自己只在古装连续剧里看到过,真他奶奶的精彩!   一众黑衣女子挥剑相向,被那面具男子轻巧躲过,一连又折断几把长剑。她们返过身来,前前后后地围住面具男子,步步逼近。凌钰退到众人身后,从手下那里接过一把新剑,转头扫到风以筝的白色身影,眼中露出凶光。   一地断剑,黑衣女子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伸手放出飞镖。十几只飞镖划破空气,汹涌逼人。只见那男子向地面施出一阵强劲的掌风,地上的数只断剑瞬间飞起,不仅挡下了所有的飞镖,还让飞镖从哪儿来都回了哪儿去,纷纷射中那些女子的左胸膛。一瞬间,地上躺下了十几人。   “你还想玩吗?”男子声音刚落,举手一挥,地上三支断剑“嗖——”的一声飞向风以筝的方向,只听“嘚嘚嘚”,一列断剑深深插入风以筝面前的小树树干上。风以筝顿时傻了眼,身后传来“咣当”一声,风以筝回头一看,正看到凌钰惊恐地睁着双眼,原本举剑的手正停在半空,一柄长剑躺在脚边。   “你!你!”凌钰颤抖地后退两步,看到男子似有动作,正要躲避,只见一块金属令牌朝她飞来,她伸手一接,看清了上面用小篆雕刻的“独孤”字样,“你是独孤堡的人!”   “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以后要是敢动这位姑娘,便是与我独孤堡为敌。”男子一甩袖子,大踏步朝风以筝和凌钰的方向走去。   凌钰见大势已去,立刻拔腿就跑,冲进城去。   “多谢大侠相救!“风以筝看那凌钰落荒而逃,松了口气,赶紧抱拳向戴着魑魅面具的男子道谢。   “哼,我,什么时候,说要救你了?”男子慢条斯理的话语让风以筝有些惊愕。   “告诉我,你和洛城风家,是什么关系?”男子一步一步靠近风以筝。   风以筝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间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靠,你不是要救我,那你刚才救我干嘛!打不过,跑;跑不了,我就装死!风以筝脑子里打转了半天,忽然翻了个白眼,倒在地上,一副昏厥的模样。   男子扯了扯嘴角,弯着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绝色女子,心里轻哼:耍花样~    【16】 重归风府不识亲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当风以筝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竟是一锦罗棉床的帐顶,浅碧色的床帘被金黄色的绳子系在床沿边,丝绸锦被覆在身上,周身弥漫着一股胭脂香粉味。风以筝侧头向床旁张望,只见一个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端着些什么东西进进出出。   风以筝忽然想起,刚才在三岔里差点没命的场景,心里就一阵慌,幸亏自己反应快,躺下装死。她感受到那男子走到自己身边,蹲下将自己抱起,转身不知往哪里走去。温暖的胸膛,有节律的心跳,让风以筝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安,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赶紧去通报老爷!”忽然耳边一个欢快的女声响起,风以筝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俏丽的小丫头匆匆向自己跑来,一脸关切而开心的模样。   “小姐可觉着好些了?”那丫头笑着笑着竟渐渐泪眼汪汪,哽咽着声音说,“秋棠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额,你谁啊~”风以筝支撑着自己坐起身来,忽觉得头有些重。   “小姐,你不认得秋棠了吗?奴婢是棠儿呀!”秋棠双手紧紧地握着风以筝的左手,激动地流下泪来。   “秋棠是吧?”没等风以筝说完,门口走进一面容俊朗的中年人,满脸担忧,当他看见自己时,脸上忽而溢满了欣喜。   “鸢儿啊!你终于醒了!爹爹刚送走那李郎中啊~棠儿,去,把李朗中喊回来!”风舒远握着风以筝的双肩,深情地问道:“突然看到你躺在自家府门口,可真是让爹爹又惊又喜!鸢儿可还有哪里不适?除了头上和腕上受了伤,贼人可还有欺负你?”   “爹爹?”风以筝听了一惊,自己从小跟着妈妈长大,那老死不相往来的爸爸从来不曾出现在自己眼前,风以筝一度认为自己就是个没爸的小孩,眼前突然有个长得不错的男人自称是爹爹,她心里居然还有一些小激动呢。   风舒远听见风以筝反问的那句“爹爹”,不由得松开手来,叹了口气说:“鸢儿,你还在怨为父吧?父亲我,对不起你啊~!”   “你说你是我爹?”风以筝眉开眼笑地对风舒远说:“好啊,那你就当我爹吧,你叫什么名字?”   风舒远眼光一颤,自己的女儿这是,这是怎么了?   见风舒远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风以筝便开口问:“我都认你作爹爹了,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吧?这样我走出去,就能抬头挺胸地说我是谁谁谁的女儿啦!”   风舒远一把将风以筝抱入怀中,痛哭流涕:“鸢儿啊!爹爹对不起你啊~!爹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祸端就降到了你身上啊!鸢儿啊――!”   风以筝一时被抱的有些难受,推开痛哭的风舒远说:“大叔,我不是你女儿,我叫风以筝。如果你非要认我当女儿,那我也答应了,你就别哭了。”   “你,你说什么?鸢儿啊,为父千错万错,你也不能不认为父啊!”风舒远惊恐的表情让风以筝有些无语,怎么就是说不通呢!   “停停停,你女儿叫什么?”   “鸢儿,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你叫风籽鸢啊!”   “风籽鸢?”风以筝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风籽鸢,刚刚那凤眸女杀手好像就是管自己叫“风籽鸢”呢。还有那个神秘男子,也问自己和洛城风家是什么关系。看来,自己长得和风籽鸢很像。   等等,难道,难道自己现在的这副孱弱身躯,是风籽鸢的?那风以筝去哪儿了?   “风老爷,令千金已经醒了,您把我喊回来这是?”李朗中走进房间,奇怪地问。   “李郎中啊!”风舒远见李朗中回来,赶紧站起来,把他拉到床边,“您来看看,我这女儿说话颠三倒四的,是不是,头上的伤引起的?”   李朗中站在床边看了会风以筝毫无血色的脸蛋,于是伸手给她把脉,脉搏虽有些虚弱,但已无大碍。李朗中向风以筝比划起来,问:“风小姐,你可知一斗小米若为半钱,那三十斗小米该卖多少钱?”   “十五。”   “若那紫鸢花香粉一盒需一斤二两紫鸢花瓣为原材,那要制成一箱香粉,该采多少花瓣?”   “你又没告诉我一箱里头放几盒,我怎么知道要采多少花瓣。”风以筝想都没想就回答上去。   李朗中点点头,接着问:“风小姐可知自己今年芳龄几何?”   “十七啊~!”   李朗中回头瞥了眼风舒远,见他也点点头,便说:“风老爷,令千金思维逻辑很是清晰,并没有颠三倒四啊!”   “可,可她竟然不认我,还问我她叫什么名字!”   “是呀是呀,小姐方才也不认得棠儿!”秋棠上前一步,插嘴说道。   “哦~?”李朗中看着风以筝一阵思忖,用双指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风姑娘也许是因为后脑的撞伤,暂时忘记了一些人事。她既然还记得自己的年纪,想必失忆之状并不严重,好好调理,控制情绪,不日自会恢复。”说着,李朗中写下一张补脑养身,恢复血气的药方,便告辞了。   风以筝一个人坐在床上,看他们一群人叽叽喳喳,解释不通,就懒得插嘴了。你们当我是风籽鸢那就是风籽鸢好了,看着这家人连丫鬟都穿的有模有样,想必定是大户人家,自己留在这有吃有喝,又能养伤,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她正想张嘴承认自己是风籽鸢时,忽而又想到:不对,那风籽鸢至今下落不明,又是被人追杀,想来必有蹊跷,如果自己现在占据了风籽鸢的身体,那自己岂不是危在旦夕?还有那诡异的面具人,竟然会这么好心送自己到风家?说不定早就盯上自己了。   “额,那个谁~我问你们,我,也就是风籽鸢,之前发生什么事了?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小姐,想不起来才好呢!”秋棠那丫头一想起当日那群黑衣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就不禁打了个寒噤,“那群人非要抢咱们风家的洛紫香,还拿着刀威胁我们,说不交出来就杀了我们。多亏小姐机敏,才让秋棠有机会逃出。可是我回了城想讨救兵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小姐你‘孤傲难驯,凄惨致死’。当时秋棠吓坏了,带着一群人跑回去找你,却看到荒地上的脚印,血迹还有小姐你衣服特有的布料碎片,可哪里都找不见你。我们都以为……”说着说着,秋棠小丫头又抹起眼泪来。   “行了行了,别哭了。”风以筝从床上下来,站起身对着风舒远说,“爹爹,可是有人觊觎这洛紫香,想要将女儿除之而后快?”   风舒远听到那声久违的“爹爹”,心中甚是欣慰,连忙说:“乖女儿,有爹在,爹就是死也会保住你和你娘的心血!”   原来洛紫香是风籽鸢母亲的心血,照风舒远的说法,这洛紫香的配方他自己定然也是知道的。那么自己要保护的,唯独是自己这条命咯~!想罢,风以筝开口说:“爹爹,从今天开始,世上没有风籽鸢,只有风以筝。烦请爹爹对外宣称,风籽鸢已死,以后我风以筝便是风家二小姐。”   “这,这……”    【17】 名扬楼各怀鬼胎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名扬茶楼。   “凌钰这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我家王爷都在这品了半壶茶了,凌堂主却还不现身。刘护法,你说说,这倒是个什么意思?”慕王府侍卫总管许能武,抱剑走到刘裳面前,眯着眼睛说道。   “许总管息怒。”刘裳先向许能武作揖,然后立刻单膝跪到许慕辰面前说:“慕王爷,我们堂主真是路上遇到突发情况,才没能立刻赶来!她再三告诫我要向王爷道歉解释,求慕王爷千万别动怒。您知道的,我们堂主为王爷办事,从来没有失手过!”   许慕辰放下手中的茶杯,面无表情,并不言语。此时从窗口跳进一个携佩剑的侍从,是许恪,只见许恪快步走到许慕辰身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许慕辰嘴角一翘,垂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刘裳说:“下去,把你们的凌堂主接上来。”   不一会儿,刘裳扶着衣衫有些刺破,嘴角还有血痕的凌钰走上楼来。   “属,属下,拜见慕王爷!”凌钰一副虚弱的模样跪在地上给许慕辰请安。   “世上能将你凌钰打伤的人可不多啊,怎么,遇上仇家了?”许慕辰从桌上拿起一只空杯子,倒了半杯水,递给凌钰。   凌钰举起颤抖的双手接过茶杯,谢了恩便一饮而尽。   “王爷!是那独孤堡的人,他们竟然当街辱骂王爷,败坏王爷的威名!凌钰气不过,便上前教训他们,没想到那领头的人,戴一魑魅面具,功夫高强,竟将我打伤,还杀了我九香堂多位姊妹。凌钰心痛不已,还望慕王爷能为我九香堂的姐妹们讨个公道!”凌钰说得悲愤绝怒,说罢从怀里掏出那枚名震江湖的“独孤令”,双手奉给许慕辰。   许慕辰的眼角滑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阴狠,接过独孤令,看都没看一眼,便一把拍在那红木方桌上,只听“轰――”的一声,那令牌连同桌子、茶具碎成了几半散在地上,茶水淌了一地。周围的侍从立即通通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凌钰更是吓了一跳,低着头不敢再出声。   “凌钰衷心,本王心里知晓。除了魑魅,不知凌钰路上可还见了旁人?”许慕辰站起身来,转身背对凌钰问道。   “没,没了!凌钰一路不敢耽搁,立即赶来拜见王爷。”凌钰心中一惊,此人竟会是魑魅?魑魅和独孤堡竟然是一伙的!   “喔――?呵呵,刘裳,扶你们堂主回去休养。凌钰,你可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可不能有事了。”许慕辰转过身来,含着笑,俯身去扶那凌钰,让凌钰受宠若惊。   “谢,谢王爷看重!”凌钰在刘裳的搀扶下匆匆走出名扬茶楼,踏出茶楼门槛时,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慕王爷机智过人,这么轻易让自己离开,莫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堂主,您先回客栈歇着,我去药铺给您抓些伤药来!”刘裳见凌钰面容惨白,不由得心中担忧。   “不用了,没什么大碍。”转过一个街角,凌钰忽然挺起身子,用手指抹掉嘴边的血迹。   “堂主,你?!”刘裳见凌钰脸上一下没了那伤重虚弱的表情,眼珠子转了转问,“堂主,可是那路上撞见的女子杀了堂中姊妹?”   “哼,她还没那个本事。不过――”凌钰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刘裳的眼睛说,“派几个人盯着风家,看看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是!难道那女子是?”   凌钰点了点头说:“那女子斗笠下,长得可是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可那双桃花儿一样的狐媚眼睛,本该几天前就永远睁不开了!”   “是风籽鸢?”刘裳讶异。   见凌钰不语,刘裳便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听闻当日,凌钰亲手将风籽鸢了断于洛城东郊海上,那时慕王爷正从周边经过。自己刚刚还在慕王爷面前为凌钰担保,说了什么“堂主从来没有失手过”,现如今简直是自打嘴巴。要是被小王爷知道了自己要杀的人,现在还好端端地活在世上,凌钰这颗项上人头,随时都会被摘了去,可能还连累了堂中其他姐妹。   “刘裳。”   “属下在!”   “给我好好盯着风家,想办法确认风家,魑魅和独孤堡三者的关系。另外,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我想你心里应该明白。”   “遵命,属下绝不会在小王爷那透露半点风声。”   “哼,见到风籽鸢,杀,无,赦!”凌钰眸中的凶光更深了一层。   “可,可那独孤堡的人,会不会?”   “此人所下的独孤令,不过是普通青黄令,只有警示作用罢了!”   “此人能下的一次青黄令,第二次也能下朱白令啊!魑魅此人,不是善男信女,江湖传言他身手有如鬼魅,又面目丑陋无比,凶神恶煞!”   “呵,朱白令?那就在他下令之前,找到他,除掉他!”   “是!”刘裳抱拳领命,便匆匆离去。   茶楼二层,崭新的红木方桌替代了刚才被震碎的红木。许慕辰坐在桌前,悠闲地品着香茶。店小二弓着腰,端上一盘刚做好的桃花蜜绿豆酥,放在那红木桌上。   许慕辰拾起一块绿豆酥拿到眼前,来回细细地瞧着,嘴角微微上扬,却指尖一用力,捏碎了这块原本制作精巧的糕点。绿豆酥的粉末飘进风里,一阵阵桃花和绿豆的清香不断地在鼻尖萦绕。   “去给风家送拜帖,就说本王明日亲自登门拜访,求见风老爷和风家大小姐。”许慕辰拿起另一块糕点,送进嘴里。   “是。那凌钰那?”许恪弓着腰问道,“是否解决了她?”   许能武一听,眼光一沉,碍于许慕辰在此,不好发作,只好接话道:“凌堂主为王爷出生入死,这次只不过一时失手,被独孤堡的人钻了空子,且又受了重伤,也都是为了替王爷鸣不平。许恪兄弟这时候想杀了凌堂主,莫不是想取而代之?”   “你――!”许恪听罢直起腰板,便要走上前,只听许慕辰咳了一声,就又退回身去。   “能武,莫急。本王念凌钰忠心耿耿,且追随本王多年,立下不少功劳,本王怎会随意处置了她~?还是说,能武在担心凌美人的伤势?”许慕辰一副宽容大度的口气让许能武眉头紧了紧。   “属下不敢。只不过凌堂主是属下看着长大的,的确是个人才,办事也牢靠。属下不想王爷失去一员大将!”   “呵呵,那要感谢能武替本王惜才了。凌钰的伤势并无大碍,脉象平稳,脉搏强劲,吃顿好饭便能都补回来了。”早在许慕辰去扶凌钰起身时,就已悄无声息地替她抚脉,那脉象哪里像是个受了重伤的人。   许能武面露尴尬,没想到凌钰那个丫头竟敢当着王爷的面欺瞒他,真是不要命了!   “王爷,那独孤堡和魑魅那边?”许恪上前问道。   “既然魑魅把风姑娘送到风家去,那必然还会出现在风家,派人日夜盯着风家就是。如有必要,就让那风姑娘消失了就好。”   “是。可看那凌钰的所言所为,那风以筝极有可能就是前几日本该死于她手的风籽鸢。何不从她入手,取得那洛紫香的配方?”   “本王,习惯了先礼后兵。明天拜访了风家再说,记得明日上门前,来此地打包几盒新鲜的桃花蜜绿豆酥,一并带过去。”   “是!”   许慕辰品着那绿豆酥,独自坐在名扬茶楼的二层雅座,看着楼下热闹的大街,不再说话。    【18】 多少眼睛盯着你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这天晚上,风以筝累的要命,她觉得事情好多好复杂,真麻烦。   白天受了些惊吓,身上的伤有裂开之势,头痛发烧随之而来。风以筝一直硬撑着,吃了晚饭后就一直拉着秋棠问东问西,把风籽鸢从小到大的事情问了个遍,直到听烦了才没有问下去。幸而秋棠从小就在风家生活,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跟着风籽鸢做她的贴身丫鬟,对风籽鸢的生活细节极为清楚。风以筝问得差不多了,就让秋棠把家里所有的佣人都召集自己的闺房门口,一一认名,把他们的长相、身份、名字、差事全部都记在脑子里。   “小姐,别看你撞了脑子,这记性啊还跟以前一样好,什么都过目不忘。”秋棠笑嘻嘻地跟在风以筝后面说。   “秋棠,你说说,本小姐叫什么名字?”   “小姐闺名籽鸢呀,浑身散发着紫鸢花香的天才调香师!”   风以筝脸一沉,把秋棠拉到那群佣人中间,严肃地对所有人说:“大家可希望我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众人猛点头。   “那么,请牢牢记住,我,叫风以筝,可以的以,古筝的筝。世界上已经没有风籽鸢这个人,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风家二小姐,风以筝!如若谁再记不住,或是说错话,那本小姐立即禀报爹爹,让你们卷铺盖走人,工钱一分都没有!任何人都是,秋棠,你也一样!”风以筝脸上凝重的表情和再三的叮嘱让佣人们不敢多有异议。   秋棠那丫头,一下子哭丧着脸,扑到风以筝面前:“小姐小姐,棠儿记住了,记得真真的,小姐千万不要赶棠儿走,棠儿无父无母,离开小姐还不如去死呀!”   风以筝脸上三道黑线,遣散了众人,便带着秋棠进了屋。   秋棠正要关上房门,一只圆滚滚的白猫蹿进屋来。   “呀,你这小畜牲,这些日子都跑去哪里啦!可是见了叫春的母猫就追去了!”秋棠揪起这只白猫脖颈上软软的毛皮,提溜着它走到屋内。那胖乎乎的白猫“喵――”了一声,挣脱秋棠的魔爪,跳到地上,还回头白了秋棠一眼,然后踩着妖娆的猫步朝坐在床上的风以筝走去。   “棠儿,哪儿来的肥猫?”风以筝见了这小肥猫,很有兴趣地蹲下来瞅它。小肥猫浑身雪白,毛色纯粹而厚长,圆滚滚的身子配合着上翘的尾巴来回忸怩着,一副超级傲娇的模样,最惹人注意的就是小肥猫脸上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墨绿色的眸子深邃如一块珍稀的墨玉,像一块磁铁一直吸引着风以筝的目光。   那猫儿听见风以筝喊的“肥猫”之后,居然朝天上翻了个白眼儿。那一瞬间,风以筝忽然觉得有一种说别人坏话正好被逮个正着的感觉,竟然有那么点尴尬。回过神来,风以筝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是幻觉,幻觉!   “回小姐,据说这猫儿是夫人留下的。打秋棠进府,就知道这猫儿一直待在小姐身边的。前些日子,咱们出发上京的时候,这厮竟忽然不见了,这几日也没见着影子。今日里小姐回来了,这家伙也跟着回来了,真是哈巴狗似的主儿噢!”   “我娘留下的?”风以筝听了,抱起这只小肥猫,哟,还有点重。风以筝毫不迟疑的把那“嫌重”的表情展露在脸上,那小肥猫居然别过脸去,眯起眼睛装没看见。   “是呀,秋棠还记得,刚进府时见到它,还没那么胖呢!小姐多年来都好生喂养着,就把这猫儿养的这副贵人相咯!”   手中的软物在自己怀里蹭了蹭,风以筝仿佛听见了一声抱怨:“你们两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够了啊!”   “这是波斯猫吗?叫什么名字?”风以筝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小肥猫。   “波斯,猫?棠儿不明白。小姐以前管它叫雪儿,说它跟雪花一样纯白。”   “哦~雪儿,不错的名字。”风以筝双手撑起小肥猫,四目相对,笑着说:“小肥猫雪儿,你好呀!初次见面,我叫风以筝,请多多指教噢!”   只见小肥猫朝风以筝瞥了一眼,默默地打了个哈欠,又眯起眼睛来。   风以筝一直在逗小肥猫,直到实在困得不行了,才放开它,一头栽倒在床上。小肥猫“喵――”了一声,踮着脚尖,踩着性感的猫步窝进自己的小绵篮里。秋棠见风以筝累的脸都没洗就睡着了,轻笑了声,便端来脸盆毛巾,为她擦脸。擦到左眼之下,颧骨之上的位置时,秋棠不由得多抹了几下,随即疑惑地说道:“小姐脸上,何时多了颗泪痣?不过呀,多了这颗泪痣,倒更显娇媚动人了。”说着,秋棠便端着脸盆出去了。   “哼,真是睡得没心没肺。”窗前闪过一个人影,风以筝的闺房里随即飘下这样一句话来。忽然一阵风吹开了侧窗,月光幽幽地散入窗棂,爬进屋来,懒懒地铺在地上。谁都没发现,床前何时坐了个身材修长的蓝衣男子,男子脸上依然戴着魑魅面具,在夜色月光里真如鬼魅!   风以筝在那碧帘锦床上睡得呢喃呓语,时不时地柳眉微皱,睫毛微颤,小嘴微嘟,勾的那面具男子心中甚痒。男子不禁伸手抚上风以筝的脸颊,手指划过那白嫩的肌肤,最后轻轻地勾起她的下巴,微微俯身,凑近风以筝的脸庞,随即嘴角一斜,轻声说道:“你可知,这屋里屋外,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你呢?”   睡梦中的风以筝似乎听见了男子的声音,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眼中那硕大的魑魅之像让风以筝惊恐地瞳孔大睁,惊吓地张大嘴巴,却发现怎么也喊不出声。她害怕地甩开男子勾着自己下巴的手,抱着被子往身后缩了缩,不停地张动着嘴巴,像是在质问什么。   “哼,就知道你会这样,早就点了你的哑穴,别费劲了。”男子站起身来,兀自地在房里来回踱了几步,说,“风姑娘的闺房可布置得真好,空气里到处是少女的味道,真是香气扑鼻,沁人心脾啊~!”   风以筝深呼吸了一口气,看清那来人在月光下淡淡的影子,终于让自己镇定下来:不是鬼,竟敢在本姑娘面前装神弄鬼,我靠!   男子见风以筝消停下来,眼中已全无刚才的惧怕之色,心中对她不由地多了一分兴趣。   “风姑娘,在下深夜打扰,只想问姑娘几个问题。姑娘只需点头或者摇头即可。”   风以筝盯着面具后那双深邃的眼睛,慢慢地点了点头,只要不杀自己就行。   “很好。请问,风姑娘可是这风家大小姐,风籽鸢?”   风以筝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男子沉默了一会,又问:“那你可知风籽鸢现在身处何处?”   看到风以筝又摇了摇头后,男子走近问:“姑娘可认得白日里要刺杀你的那凤眸女子?”   风以筝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且心中大骂:我TMD又不是风籽鸢,她结下的仇人我怎么会认识啊,你丫的还不给我解穴,想憋死老娘啊!   男子完全无视了风以筝眼中的复杂情绪,一闪身便消失在房间里,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游荡。   “小心明日见到的人,穴道一个时辰后自会解开。”   男子的这句话一直在风以筝耳边徘徊,风以筝沉重的脑子不知何时已经清醒无比。他到底是谁!   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风以筝需要好好地消化一下。她心里总觉得自己在这洛城风家是待不久的,想到自己的妈妈蓝瑾言,想到前些日子认识的周晏臻,想到自己最近发生的这些事,遇到的这些人。前些日子,她甚至觉得,自己总该和周晏臻发生些什么,明明应该还有些后续的故事吧。可是没想到,才认识几天的工夫,自己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风以筝一直没能好好地给自己分析一下,她还不能完全接受自己穿越了的事实。   她突然很想知道风籽鸢究竟是生是死,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找她,甚至要杀她。虽是夜深人静,风以筝却觉得似乎周边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这个时代,显然还是个崇尚武力的时代,自己在21世纪能够以空手道自保,可到了这里,人人白刃在手,一枚小小的暗器随时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命。更何况,风以筝已经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自己脑子里所记得的空手道的一招一式,在这里却根本施展不出来。想到这里,风以筝抬起手,撩开袖子看着自己纤细嫩白的手臂,重重地叹了口气:诶,果然不是自己的身体!   漫漫长夜,风以筝想着想着,终于敌不过睡意,皱着眉再一次沉沉地睡过去。   风府院外,几个黑影撤出,不久又有其他人伏在墙角屋檐,好不热闹!要再是多来几个,都能凑够两桌麻将了。这其中,真是敌友难辨!    【19】 不跟母狗过不去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第二天,阳光格外地明媚,夏天的感觉实实在在地填满了整个天地。风以筝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一睁眼,她环视四周,失望地暗自嘟囔了一句:“竟然不是梦。”   风以筝掀开被子,起床走到雕花精细的红木衣柜前,拉开柜门,一套套丝质绸质的衣裙映入眼帘,多以白色粉色浅碧色这类色调为主。风以筝在众多的衣服里翻来翻去,忽然看到一套深紫色的衣裙,于是拿出来上下端详了一番,这衣服的样式似与其他有所不同,看着也不那么拖沓。于是风以筝摸索着换上了这套深紫色的衣裙,想着:恩,挺合身的,适合运动,现在这副身子骨太弱了,一会儿出去绕府邸跑个十几二十圈的。   门外的秋棠似是听见动静,端着些薄粥小饼走进屋来:“小姐,你可终于醒了,来吃点东西吧!”秋棠把盘子摆在桌上,这才看到一袭紫衣的风以筝,惊讶地问道:“咦?小姐今日穿得这样深沉?”   “深沉?”风以筝回头看了眼瞅着自己的秋棠,说:“随手拿的。有吃的?我还真饿了。”   “都给小姐备着了。”说着,秋棠从梳妆台旁的架子上端来漱口杯和脸盆,又将毛巾递给风以筝。   “秋棠,这是你做的吗?手艺不错。”风以筝拿毛巾随便抹了把脸,就抓起一只小圆饼往嘴里塞,边吃边鼓着腮帮子说。   秋棠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前面这个人,自己绝对不认识。   “我爹呢?”   “老爷他早上过来看过小姐,小姐那时候还未醒,老爷便自己去巡店了。”   “巡店?哦,我还以为你们这里早上要给长辈请安呢,看来不用了。”风以筝忽然想起昨天秋棠说过,这繁华的洛城里,有大大小小二十七家铺子归风家所有,还有些与商行合营的铺子。   “小姐,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老爷一会儿就回来。不过小姐你可是从来不去给老爷请安的呢!都是老爷得空的时候过来看望小姐的。”这些年来,因为自己母亲的离去,风籽鸢一直不愿意原谅风舒远,去给风舒远请安的次数寥寥无几。   “哦,这样啊~挺好,省的麻烦。”说着,风以筝已经喝完了那一整碗粥,小圆饼也吞下去四五个,看得秋棠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正当风以筝伸手去抓那盘里最后一个小圆饼时,秋棠赶紧拉住她说:“小姐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不能再吃了,要撑坏了!”   “就那么点东西,还不够我塞牙缝呢。我也是看时候不早了,一会要吃午饭,就不让你再帮我弄别的东西吃了。”说完,风以筝抓起最后一只小圆饼咬了一口。   吃完东西,风以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要出门,又被秋棠拦了下来,秋棠要给她梳妆。风以筝无奈地看着她说:“额,化妆就不必了,你帮我把头发绑绑,太长了,一会儿妨碍我跑步。”   秋棠拗不过风以筝,只好小心地避过她头上的伤口,给她梳了个十分简单的发髻,然后从首饰盒里挑出一只简约的玉簪插进风以筝的头发里。铜镜里,少女清丽动人,却毫不自觉。秋棠笑着看着铜镜里的风以筝,正想赞美,忽而从铜镜里发现后墙边的画架上竟然空空如也,秋棠猛然转身走到画架旁东看西看。   “小姐小姐!你去年生辰时找画师作的肖像画不见了!昨日里似乎还有的呢!”   “哦,不就是一幅画嘛,说不定是爹爹拿走了。”反正不是自己的画像,以后有机会再找人画呗~风以筝却不知道,这幅消失的画,在未来的某一天却救了自己一命。   天气真是好的让人羡慕,风以筝唤来几个家丁,把花园里的花盆重新排了位置,给自己空出了一条跑步的曲形小径。风以筝在原地舒展了下手脚,做了会准备运动便开始跑起来,那阵势看傻了一众家丁。大约跑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风以筝就吃不消了,气喘吁吁地停在路上,心想:这丫头的身子也太弱了吧,一定要多吃肉多运动!   不久,风舒远从外面回来。   “鸢儿啊,怎么满头大汗的,你这头上的伤还没好,可小心着点!”风舒远看着花园里大喘气的风以筝,不禁关切地说。   “我没事,爹爹,您该好好改口了。我是风以筝。如果爹爹记不住的话,那以筝也就不必留在府里了,让以筝自己在外面自生自灭吧。”风以筝虽是脸上噙着笑,可那话却说得硬气不已。   风舒远心中一沉,这个女儿真的和过去不同了,籽鸢过去很少对自己笑,话语虽然疏远却也并不会寒气逼人。可面前的女儿却带着温软的笑说着冰凉的话,虽是一样的眉眼,可那说话的语气,神态完全判若两人,看来几天前的遭遇真的让女儿吃了很大的苦,想着想着,风舒远的心就狠狠地一疼。   想罢,风舒远叹了口气,这才注意到风以筝今日的穿着,这,这套衣服,不是当年籽鸢母亲最爱穿的衣服吗?原来鸢儿竟一直收藏着。   “启禀老爷,有客来访。”一个家丁从不远处跑来禀告。   “知道了,请去大厅,奉茶。”风舒远回头又和风以筝说了几句,便匆匆赶去大厅。   风以筝也懒得理会,喝了口水,稍作歇息,又开始跑步。跑跑停停,大约持续了一炷香时间,风以筝实在是跑不动了,一屁股摊在石头台阶上,红扑扑的小脸上挂满了汗珠,翘起小嘴不住地大口喘气。   “风姑娘,好兴致。”   风以筝坐在地上,听见这句话顿时一阵警觉,循声望去,却惊讶地一愣:“你――!”   许慕辰着一身米色锦缎长衫,执一牡丹画绘的折扇,悠然地站在一排紫鸢花盆后,微笑地俯视着全无形象,半躺在石阶上的风以筝。那嘴角的弧度,那傲气的脸庞,那笔挺的身姿,风以筝多希望,这个人是那个欠扁的周晏臻。那么至少,在这里,自己不是一个人。可是只晃神了那么一瞬间,风以筝便回过神来,无奈地对自己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地站起身来。   “怎么,风姑娘这么快就不认识在下了?在下,许慕辰。”只见许慕辰绕过那排花盆,走到风以筝面前,俯身靠近风以筝的脸庞,“风姑娘身上,一如昨日那么馨香。”   “你怎么会来?”风以筝并没有因为许慕辰长得和周晏臻一模一样,而对他放松警惕,她脑子里还记得昨夜那面具男子说的“小心明日见到的人”,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敌人。   “呀,风姑娘头上这纱布是怎么回事?让谁伤着了?昨日匆匆一面,在下竟没注意到姑娘有伤在头上。可要在下为姑娘讨个公道?”许慕辰盯着风以筝头上缠着的纱布,完全忽略了风以筝对自己的发问。   “没什么大碍,被一只母狗绊倒了而已。我总不能跟一只狗过不去。”风以筝竟然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说是被一只“母狗”绊倒的。   “哦?母狗?”许慕辰侧身一笑,收了折扇说,“姑娘说的有理。许恪!”只见许慕辰向身后唤来了许恪,从他手里接过两包褐色纸包的东西,上面贴着写有“名扬”二字的红条。   风以筝见他将东西递给自己,疑惑地看向他。   “这是名扬茶楼的桃花蜜绿豆酥,知道姑娘喜欢吃,便叫人去打包了来。还请姑娘笑纳。”   风以筝正要反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风家的时候,风舒远忽然出现在身后,抢在前面出声说道:“多谢慕,呃,多谢许公子惦记小女,老夫替小女收着。”   看着风舒远那紧张拘束的神情,风以筝更是疑惑:他们认识,可爹爹有必要对一个小辈这样恭敬吗?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自己刚被送到风家不到一天,他便找上门来,难道他和昨天那个面具男有什么关系?那面具男告诉我要小心的人,还会不会是他呢?   “风老爷客气了。您不是说风大小姐不在了吗?那这位又是?”   “诶,小女籽鸢确是几日前遭贼人害了。”说着,风舒远露出极为悲痛的神色,缓了缓又说:“这,这是次女以筝,和长女籽鸢是同胞姊妹。”   “噢?从来只听说洛城风家有一位奇香小姐,生的美若天仙,调香更是举世无双,没想到风老爷竟得了两位如此这般的女儿,真是羡煞旁人!想必风二小姐,也是位调香能人。”   “许公子谬赞了,小女以筝,从小体弱多病,很少出府走动,调香之技也是生涩得很。”风舒远赶紧诹出几句话来敷衍许慕辰,一来他知道这慕王爷此行必是为了洛紫香,他不希望许慕辰把主意打到以筝身上,毕竟他可不想再让心爱的女儿受到任何伤害;二来,自己的女儿几日未见,已完全变了个模样,记忆似乎也丝毫没有留存,关于调香,他是真不知道这女儿还记得多少。    【20】 花瓣浴时的意外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老爷真是客气。您风家是制香世家,风家的传人若是说技艺生涩,那恐怕这世上敢说自己技艺娴熟的,可就寥寥无几了。许某,期待在斗香大赛上一睹以筝小姐的风采!”说罢,许慕辰作势要走,却被风舒远叫下。   “许公子,小女以筝,大伤未愈,且身体羸弱,不宜长途跋涉,今年的斗香大赛,风家怕是不能出赛了。”风舒远表情遗憾地说道。   “哼,风老爷是在跟许某说笑吗?”许慕辰走到风舒远面前,用折扇顶了顶风舒远的胸膛,低声说道,“风家早已在斗香大赛的参赛名单中,那名单皇榜也早已张出,皇上可是期待的很呐!此刻退赛,风老爷就不怕得罪了皇上吗?”   风舒远怔在原地,双手颤抖地抱拳作揖,道:“多谢,多谢许公子提醒。”   “客气。”说罢,许慕辰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饶有深意地朝风以筝微微一笑,便扬长而去。   风以筝随风舒远一起吃了午饭,便一个人闷闷地回房泡澡。风以筝是第一次在木桶里泡澡,还是这么大的木桶,还是香香的花瓣浴,心中不免有几分喜悦。   “棠儿,我身上的香气,是因为洗花瓣澡所以才有的吗?”   “哪里的话,小姐身上的奇香呀,那可是与生俱来。小姐降生的时候是冬月,满城的紫鸢花竟然在那冬月寒风里一夜盛开,那个奇观呀,洛城大街小巷都啧啧称奇。棠儿小时候就常听老人提起,说小姐你呀,就是这洛城的福星,从小姐出生开始,洛城变得越来越繁华咯!”秋棠说的开心,又抓了把不知是何花的花瓣撒进木桶。   “呵呵,是嘛,那倒是神奇。既然我身上本有体香,为何我还要泡这花瓣浴?”   “小姐忘了?这花瓣是小姐自己配的,说是这几样组在一起呀,能调和气味,不同的花香消散的速度不同,所以小姐身上能时时散发出与众不同的味道。而且小姐也曾说过,世界上最美妙的香,一定不是某一种香就能达到的,而是多种不同特征的香按一定的比例调和而成。”秋棠说着说着,脸上就流露出一种自豪的表情。   风以筝默默地听着,心想:是嘛,原来没有哪一种香可以绝对的独一无二,自己对于调香的认识果然还只是停留在过于粗浅的地方了,以前每天都过的散漫而随意,总是有太强的优越感,却从来都不知道要真正地去为自己想追求的东西而努力。   “棠儿,你可知,今日花园里见到的那位许公子,是什么人?”   “棠儿不知。但是看老爷这样招待来客,来客又姓许,那很可能是京城的炼香大家许氏一门了。”   “京城的炼香大家?”风以筝暗暗陷入沉思,炼香的找上门来,说不定就是为了那不知道是什么的洛紫香。   “小姐,小姐?”秋棠喊了几声,见风以筝回过神来便接着说,“小姐你先泡着,棠儿再去给你烧些热水来。”   风以筝点点头,忽又想到吃午饭时风舒远和自己提到的上京去参加斗香大赛,心中不禁有些烦闷,自己的伤还没好呢,就差遣自己出远门,还斗香?这什么爹啊!想着想着,风以筝便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将自己整个沉没到水中去。热水渐渐漫过鼻尖,温热的液体上下冲击着身体,那种沉沉浮浮的感觉是多么熟悉,有那么一瞬间,风以筝脑中忽就闪过几个断断续续的画面,她好像看到自己漂浮在海上,又忽然看到自己被什么人拖进海去,紧接着脑子又是一阵锐痛。   “风姑娘!”   风以筝沉在水底,隐隐约约听见好像有谁的声音在水面上空回荡,却听不真切。   “风姑娘!”   这回听清了,风以筝正想钻出水面睁眼看看是谁这么欠扁,敢打扰自己泡澡,可还没等自己探头,突然感觉自己整个身体竟脱离水面!   “啊――!”风以筝惊吓地睁开眼,不禁喊出声来。   “啊,风,风姑娘,得罪!”只见那锦衣少年侧着脸,闭着眼,皱着眉,咬着唇,红着脸,拦腰抱起湿漉漉的,一丝不挂的风以筝。   “是你!”风以筝看着少年的脸一阵惊愕,下意识地挥了他一巴掌,“你个混蛋,色狼!你,你快放开我!”   许焱一阵慌乱,脸上挨了一巴掌又不敢贸然睁开眼睛,见风以筝如此清醒,赶紧又把她放回木桶里,然后纵身一跃,跳到屏风后面。脸颊火辣辣的,心脏似乎要从身体里跳出来,许焱一边暗自运内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边沉默着听风以筝气愤的拍水声和大骂声。   “我靠!靠!靠!我要杀了你!!!!”   “挖了你眼珠子,断了你命根子!!!!”   “你干那么龌龊的事对得起你这副人模狗样嘛!!!!”   “&*……%¥#@¥%&……”   直到骂的累了,嗓子痛了,风以筝才罢口,心中却想着:尼玛,我怎么骂人都不会骂,太便宜那小子了!   一阵精疲力竭之感袭上心头,靠,骂人太伤元气了。风以筝这才觉得身上有点冷,水都凉了,秋棠那丫头还不见人。以筝索性拉过衣架上的毛巾和衣裙,开始擦身穿衣。   许焱见屏风后面没了动静,心里空落落的,便出声道:“风姑娘,在下什么都没看到。方才以为姑娘晕倒在水里,一时情急才……在下只当姑娘还是个小孩子家,绝不会对姑娘有下贱的心思。”话一出口,许焱就后悔了,什么小孩子家,那一刻,那凝脂玉肌,曼妙身姿,便洪水一般淹进许焱的脑子。   “你说什么!”风以筝笨手笨脚地将衣服匆匆穿上,这个时代的衣服都是谁设计的,东一根带子西一根带子,真是麻烦!   许焱循声望去,风以筝已绕过屏风走出来,滴着水的长发散在两肩,连连滴落的水珠弄湿了一大片上衣,本就没把衣服好好穿的风以筝,此刻玲珑的曲线更是惹火。许焱不禁喉结一动,吞了口口水。   “在下没有别的意思。请姑娘莫要多想。”许焱再一次别过脸去,心想,许安浔怎么还没追过来,脚力真是越来越差了!   “哼,照公子的意思是,我风以筝姿色平平,长到十七岁也不过发育得个小孩子模样,还入不了公子的眼了是吧?”风以筝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来,丫的,看都被这小子看光了,居然还被嫌弃!   “姑娘还是先穿好衣服,免得着凉。”许焱皱着眉头,努力地让声音显得平静。   “你!”风以筝胸中一阵憋闷,一跺脚,转身想抓舀水的木瓢去打这色狼,不曾想到地上有水,脚底一滑!亏得许焱眼疾手快,一把将风以筝搂进臂弯,顺势拥着她在地上转了一圈才站稳。   再一次四目相对,这一次许焱没有匆匆别过头去,而是定定地看着那双魅惑的桃花眼,那粼粼的秋水里荡漾着十七岁少女的娇嗔。周边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似的,而两人的气息却似乎在渐渐靠近,许焱竟不知不觉地在慢慢俯身,两张世间少有的脸庞靠在一起,真是太和谐了!   “这小妮子真是缠人!”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只见许安浔皱着眉推开房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屋来。当他看见风以筝和许焱两人那暧昧的姿势时,两眼一瞪,撇撇嘴说:“属下鲁莽,打扰二位了!”许安浔这次绝对不会以为许焱是要对风以筝下毒手了。   两人突然如电闪雷鸣般迅速地分开,只听风以筝“啪――”地一声坐在旁边的小圆凳上,嘟囔了一句:“王八蛋!”而许焱也如瞬间移动般,跳到了离风以筝最远的那面墙边,背靠着窗户站着,双手环在胸前。   “额――”许安浔见屋内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打破沉默说,“风姑娘,你家的小丫鬟好生难缠,让我放倒在外头了。”   “啊――!你把秋棠怎么了!”风以筝一听,担心地站起身来。   “没什么事,一会儿就会醒。”许安浔从就近的衣架上随手取下一件外套,披在风以筝身上,接着说,“风姑娘,昨日让在下一顿好找!”   风以筝忽然想起昨日在城中走散,心中一阵不好意思,于是尴尬地笑笑说:“啊――浔大哥,昨天我无意间走开了,后来折回去就找不见你了呢,多亏有好心人把我送回风家。”   “好心人?”许安浔听了一愣。   “额――算是吧,是个陌生人。”风以筝自己也说不上来,总觉得那个戴面具的对自己似乎并没有恶意。   “恩。所以风姑娘的确是这风家的女儿?”   “这个,额,算是吧!”风以筝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也懒得解释,难道要告诉人家自己是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谁信啊~!   “我是风家二小姐,之前脑子受伤,有些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了。”风以筝打了个马虎眼。   (你忍心丢了伦家吗?记得加入书架喔!)    【21】 这是蝶香针的毒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平安回家了就好。风姑娘,我和公子此次前来,是向你辞行的。明日我们便要离开洛城,回京去。”许安浔看了眼沉默地站在窗边的许焱,然后对风以筝说起来意。   “回京?”风以筝有些惋惜,这个地方的人啊,到目前为止难得让风以筝有点好感的,非许安浔莫属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别离了。   “我家公子在京城还有些事务要处理,所以急着赶回去。这次和姑娘一别,怕是三年五载才会再相会了。”   “你家公子有事要处理,让他一个人回去不就行了。”   风以筝这话,让许焱嘴角一抽。   “姑娘说笑了,我是公子的随从,怎能轻易离开公子。”   “切~我看你家公子啊,本领高的很,要是遇上女贼啊,指不定谁吃亏呢!”说着,风以筝朝许焱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心想:滚滚滚,赶紧滚,最好滚的远远的,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许安浔还是跟着许焱跳窗离开了。风以筝关好窗户,理理衣服,擦擦头发,便推门出屋,正瞧见那小丫头秋棠靠着柱子坐倒在地上,身边是那小肥猫雪儿,慵懒地窝在她腿旁。不知道的人一看,一定是以为小姑娘带着宠物猫儿坐在太阳下睡着午觉呢。   风以筝走过去,拍拍秋棠的小脸,轻叫了声:“棠儿,醒醒,醒醒。”   只见秋棠迷糊地摇了摇小脑袋,缓缓地睁开眼睛,表情有那么点呆愣。风以筝心想:呀,可别是让许安浔给敲傻了!   “小姐!”秋棠一看清风以筝的脸便扑过去抱住她。   “怎么了怎么了?可是被欺负了!”风以筝心中略惊,想来许安浔可不是会欺负小姑娘的人。   “小姐!秋棠,秋棠找到心上人了!”   “啊――?”风以筝推开秋棠,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她闪着亮光的双眼,有点疑惑,“棠儿,你说的是刚刚那个大个子?”   “恩!”秋棠一听,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说,“小姐,你认识对不对?!小姐,你可要为秋棠做主呀!”   “额,棠儿,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呀!”   看着秋棠这张天真无邪的脸,风以筝有点无语,你们这个时代的人还真是开放呢,都赶上21世纪小学生录视频表白的节奏了。   快到傍晚,风以筝肚子扁扁的,今天跑了那么久,又泡了个澡,又骂了这么久的人,饿也是应该的。于是风以筝放秋棠一个人在椅子上花痴,自己摸去了厨房。穿过花园,风以筝快走到厨房大门了,灵敏的耳朵忽然听见几个男人轻声说话的声音。风以筝警觉得贴着墙壁,轻轻地靠近声源。在后厨的小门旁,风以筝发现是风舒远神色凝重地在给几个下人交代事情。   “老爷,这么做,恐怕小姐不从啊!”其中一个家丁一脸为难地说。   “不从又能如何?不能因为鸢儿的任性,就弃我风家上百条人命于不顾啊!”风舒远眉心紧绷,眸色里满满的无奈。   “可小姐现在身子还没养好呢,这舟车劳顿的,怕是撑不住啊!”   “好了,不要再多说。这药,下多少分量,你可拿捏仔细了,千万别伤了鸢儿的身子,但是,也绝不能让她在明天一早出洛城之前醒来!”说罢,风舒远重重地叹了口气。   风以筝轻轻一哼,退出去,独自走回花园里。   “看来,这个‘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敢情我风以筝十七年来没有爹,还是福气事一件了。”风以筝一个人自言自语,本以为在这风府大宅好吃好喝的又有人伺候,等养好身上的伤再走不迟,可现在看来,要是再赖着不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姐,你上哪儿去了,怎么棠儿一晃神你就不见了?”迎面走来的秋棠,乐呵呵地凑上来。   风以筝心想,这个小丫头还是有几分可爱的,年纪这么小就要当佣人也真是不容易。   “棠儿,去把那位许公子送来的桃花蜜绿豆酥给我取来,本小姐今日想吃些甜的,你去告诉老爷,晚饭我就不陪他吃了。”风以筝独自坐在花园石子小径旁的秋千上,静静地看着天边的落日。   来这洛城已经五天了,不知道妈咪在家里是不是很担心自己呢?还有林菲菲,陈伊,何思瑜,她们知道自己掉下海去,一定吓坏了吧?这样想着,风以筝抬起右手,扯下纱布,看着手腕上结痂的伤痕,脑中又浮现出周晏臻的脸。   “周晏臻……”不知不觉,风以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吐出这几个字。   “谁是周晏臻呀?”突然,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传进风以筝的耳朵,以筝正想转身,却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紧接着脖子上一阵刺痛。   “啊――是谁!”风以筝猛然甩开身后的人,迅速地从摸了摸脖子,竟然摸不出任何伤口,就只是刺痛。   “鸢儿姐姐,是我呀!”眼前是个十三四岁的男童,长得十分秀气,个子还比秋棠要矮上一些,他正一脸惊喜地看着风以筝。   “你是谁?”风以筝一手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边有些警觉地端详着眼前的男孩。没想到,自己一时走神,竟被这样一个小孩子给暗算!   “鸢儿姐姐,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桀儿啊!”小男孩慢慢地往前挪了一步,风以筝也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害我?你在我脖子上动了什么手脚?”风以筝实在是想不通,怎么在风府外头有人对自己刀剑相向,在这风府里头又有爹要给自己下药,还有个小屁孩要戏弄自己。   “我干嘛要害你?我只不过往你脖子上扎了一针,蝶香针。”小男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自己坐到秋千上。   “你扎我还说不是害我?蝶香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脖子现在又痒又疼?”   “毒呀~!这是蝶香针的毒!”小男孩笑嘻嘻地从袖子里取出一枚极细的银针,这银针上浸着毒竟然不变黑!   “为什么要下毒害我,你这小屁孩!快把解药给我!”说着风以筝就要上前去抓他辫子。   “等等等等!鸢儿姐姐,你真失忆了?我是桀儿啊,这蝶香针的毒不是你自己配的嘛,还问我要解药!”小男孩灵活地跳下秋千,往后退了几步。   “我自己配的?风籽鸢还会配毒?”风以筝挑了挑眉毛,心想,这风籽鸢什么人啊,身体这么弱,还会用毒?真是害苦了自己!   “桀儿,你在干什么!”石子路的一头,风舒远匆匆走来,身后跟着端着绿豆酥的秋棠。   “爹!”只见那小男孩蹦蹦跳跳地扑到风舒远怀里去。   “爹?”风以筝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秋棠不是说风籽鸢的娘十五年前就离开了吗?这小子哪儿来的?   秋棠撇撇嘴,走到风以筝身后弱弱地说:“小姐,那是小少爷,风子桀。”   “你怎么没和我说过我爹还有个儿子!”   “你也没问啊……而且,而且小少爷很少在府里,我以为……”说着说着,秋棠就没声了。   “鸢儿,你是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不想吃晚饭啊?”风舒远面色有些担忧,拉过风子桀往前走了一步。   “身体不舒服?”风以筝斜了斜嘴角,走到风舒远跟前,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眼,“呵,恐怕,爹爹很希望女儿身体不舒服吧?”   “这,怎么会呢!你是爹爹的……”还没等风舒远说完话,风以筝就侧头看着站在后头的风子桀说:“小鬼,你不是我娘生的吧?说,你是从哪儿来的!”   风子桀朝风以筝做了个鬼脸说:“我当然是从我娘肚子里出来的咯!”说完,转身就跳进了花丛里不见踪影。   “喂!你给我站住,解药给我!”风以筝正想追,被秋棠拉住,秋棠边拉边喊:“小姐小姐,解药房里有,棠儿去给你拿!”   “这毒你能解?”风以筝转过身,睁大眼睛看着秋棠。   “这蝶香针的毒不是小姐为了小少爷在外防身专门制的吗?小姐虽然没给自己留下蝶香针,但是解药还是有的。”   “我傻呀,有这种暗器不给自己用,给那小鬼用干嘛!走,跟我回房去,告诉我这针怎么做!”说着,风以筝气呼呼地转身要走。   “鸢儿!”风舒远喊住风以筝,“鸢儿,你不吃晚饭吗?”   “呵,晚饭?”风以筝转过头看着风舒远说,“爹,那么丰盛的晚饭,恕以筝无福消受,您就自己留着吃吧。”   风以筝走了几步,又停下说:“风老爷,麻烦你给我准备一辆马车,我明天一早,去京城。”   风舒远怔在原地,那一声“风老爷”让风舒远再也无力开口叫住风以筝。女儿啊,为了我风家上上下下,真的让你受苦了。爹爹对不起你,爹爹答应你,一定在你回来之前,找到你的母亲,只盼望,她能原谅爹爹当年的,一时糊涂啊。    【22】 捕蝶中毒甚蹊跷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闺房里,风以筝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无奈笑道:“风籽鸢,你这十七年是怎么过来的?自己的爹把自己的娘逼走了,你还为你爹新媳妇生的儿子配毒针防身?你脑子进水了吧?”   据秋棠交代,这小少爷风子桀和秋棠同岁,今年也是十四了,也就是说,他风舒远要么就是在蓝香儿刚离开就忘了旧爱,纳了新人,要么就是他在外面搞女人把蓝香儿气走了。最讨厌这种花心没良心的男人,真是一天都不想跟他多待,还想给自己下药,道貌岸然!看那风子桀眉眼秀气,他的娘估计也不会丑,只不过那副德行气人得紧。要不是秋棠拿来了解药,风以筝都要把脖子挠出血来了。   “小姐,全在这了。这些,都要装上车吗?”秋棠在风以筝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只觉得小姐这次回来,脾气大了不少,要是说错一句话再惹小姐不高兴就惨了。   风以筝回头看到桌上满满当当的几大摞书,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么多?”   “是呀,其实还不只这些。小姐,上次咱们准备上京的时候,把屋里很多书都送给香料铺子里的新招进的伙计们了,之前还有些关于历史的,诗词的,围棋的,还有琴谱等等,都捐给城里的私塾了。这些留下的,多是小姐这几年来苦心研究制香调香记录下的笔记,还有一些是小姐钟爱多年一直收藏着的书籍。”   “呵,你家小姐还真是又善良又博学~”风以筝先是有些汗颜,自己这些年来吃的包子都没这么多吧?忽然转念一想,不对,风籽鸢没事送什么书啊?难道她出城前就知道自己此行凶多吉少?   风以筝站起身,走到那摞书前,随手拿起一本翻翻,字迹清秀易于辨认,文笔清晰很有逻辑,看来风籽鸢也是个聪慧之人,自己占了这副身躯也不算委屈。忽然,风以筝瞥到其中有一本名为“花中百香蝶百毒”的书,一时来了兴趣,便抽出这本书来看。   “小姐,你那蝶香针的制毒方法和解药法子都记在上头了。你说这蝶香针的毒最是好制也最不好制,因为以针浸毒的方式很常见,而且这种毒蝴蝶在洛城百花丛中也不少,小姐走过去轻轻挥挥袖子就招来了。可是这蝴蝶又很难抓,且抓这种毒蝴蝶之前,抓捕者必须先服下解药,不然很容易中毒。”秋棠说的顺溜,像是这些东西早就烂熟于心。   “秋棠,你懂得挺多~”   “那是,小姐教得好呀,而且棠儿不是都为小姐抓过几次这毒蝴蝶嘛!”   “噢?你会抓?”风以筝一听,忽然来了兴趣,放下书对秋棠说,“棠儿,这些书我来收拾,你现在马上去给我抓几只毒蝴蝶来!”   “啊――?”   秋棠被风以筝赶出去抓蝴蝶,秋棠嘟着嘴不情不愿地走出门去,要知道这毒蝴蝶多难抓呀,以往都是小姐先用自己身上的气息把蝴蝶招来,自己才有机会抓到几只的,这次让自己一个人去,这怎么抓的到啊!   风以筝一个人在屋里钻研这一桌子书,把各种书和笔记分类排好,挑出其中几本放在自己床头,打算一会儿塞进自己的随身行囊里。这些书,真够风以筝看一些日子了,这远上京城也不知道要走上几天,有几本书解解闷也挺好的,只是没想到,风籽鸢是这样勤勉好学之人。相比之下,自己真是太懒了,竟然放着过目不忘的能力浪费不用,这样想着风以筝心里还有那么点不好意思。收拾好了书,风以筝又把衣柜里的衣服都翻出来,挑了几件扔到床上,看着这些衣服,以筝皱了皱眉,沉思片刻便出了房门。   当风以筝再次回到闺房时,天已经全黑了,秋棠还没有回来。以筝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自己坐在床上,陷入沉思。   今天,都见过哪些人了?   许慕辰,许焱,许安浔?再加上下午突然冒出来的风子桀,还有谁呢?秋棠?风舒远?不行,怎么心里会这样相信那个戴面具的说的话呢,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许焱,许焱――”风以筝一想到这个偷窥狂,忽又咬牙切齿起来,什么公子啊,整个就一变态嘛!转念一想,反正看的是风籽鸢的身体,不是自己的,算了算了,不跟他计较了。   想着,风以筝又突然笑出声来:“许焱?哈哈哈哈!怎么会取这么难听的名字啊!这哪是有钱人家公子哥的名字,明显就一小跟班的名字嘛!许焱,我还‘虚掩’呢!这还不如浔大哥的名字呢,这谁取的,许焱?哈哈哈哈~~~!”今天许焱离开之前,被风以筝叫住,问他叫什么,好让她做个小人偶,写上他名字,然后用针戳死他。许焱抽抽嘴角说出“许焱”二字时,风以筝就当场笑趴。   “许焱又是谁呀?”门口传来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随后风子桀走进屋来。   “你来干嘛!”风以筝看见这小鬼,好心情指数骤降。   “鸢儿姐姐,刚刚听你笑得挺开心的呀,怎么一看到桀儿就板着个脸呀!”风子桀笑嘻嘻地走过来,从竹篮里抱出那只白色傲娇的小肥猫坐到床上。   “切,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啊~鸢儿姐姐,雪儿好像又胖了,前年我回家来的时候,它好像没这么圆呢!”风子桀开心地逗着小肥猫,毫不顾忌它甩给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前年?你两年没回家了?”风以筝有些奇怪,本以为秋棠说风子桀不常在府里,是指他贪玩经常跑出去,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久没回家了。   “一年半了,上次回来,是给姐姐过十五岁生辰。十五岁呢,很重要的一次生辰,等桀儿明年十五岁生辰的时候,鸢儿姐姐会来陪我吗?”风子桀一直没有抬头,一边说着一边逗着小猫。   风以筝看不清风子桀现在的神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风以筝觉得这孩子好像心眼不坏。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风子桀的头说:“会的。”   风子桀心满意足地笑了,他抬起头来说:“我就知道鸢儿姐姐对我最好了。你还记得我,对不对?”   “额,不记得。小鬼,以后不要叫我鸢儿姐姐了,叫筝儿姐姐吧,我叫风以筝,记得哦,风以筝是风家二小姐。”   “你骗人!他们跟我说你死了,我不相信,连忙从京城赶回来,可是你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啊!我就知道他们是骗我的,你就是鸢儿姐姐,对不对?不然,不然你怎么会跟以前一样摸桀儿的头呢?你明明就是鸢儿姐姐,长得一模一样,怎么能说不是呢!”风子桀眼中浮起了泪光,他放开怀里的小猫,一下子扑进风以筝怀里抱住她。   小肥猫跳下地来,回头朝相拥在床沿上的两人扫了一眼,轻轻“喵――”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走回自己软绵绵的小窝里。   “额――”风以筝一时语塞,难道他拿蝶香针扎自己,就是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风籽鸢?这什么狗血的煽情戏码,她是推开他也不好,不推开也不好,想半天以后,风以筝说:“那个,小弟弟,你不就想要个姐姐吗?现在还你一个一模一样的姐姐了,就改个名字罢了,至于嘛!”   “真的?”风子桀坐正身子,望着风以筝的脸庞,那泪眼婆娑的,真招人可怜。   “恩。你很喜欢姐姐是嘛?”   “恩!”风子桀回答得很快很肯定。   “那你一定希望姐姐平安咯?”   “恩!”   “好,那姐姐说的话你一字不落地都要记住。现在姐姐的仇人到处在追杀姐姐,姐姐要让那些人都以为姐姐已经死了,所以现在姐姐是风以筝,不是风籽鸢了,记住了?”   “恩!恩?那姐姐是假装不记得我们了?”   “额,我是真不记得了,你瞧,姐姐头撞伤了,还包着呢,心疼姐姐吧?要不要好好保护姐姐?”   “要!”   “乖~”风以筝对自己很无语,这样骗孩子真的好吗?还要让一个孩子来保护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过说到底,自己也就十七岁,放在21世纪,还未成年呢,也是个孩子,孩子骗孩子就当过家家吧。   送走了风子桀,秋棠还是没回来,风以筝倒在床上一边等一边数羊,数到第九十九只的时候,门口终于有了动静。风以筝从床上跳起来,走过去开门,却见一个人撞进门来!   “你!”风以筝有些惊慌,眼前不是昨日那个戴着魑魅面具的男人吗?他肩上驮着的,好像是秋棠!   “这丫头中毒了。”男子兀自进屋,绕过风以筝把秋棠扔在床上。   “中毒?”风以筝关好门,赶紧跑到床前,关切地看着秋棠。她唇色很深,脸色泛白,脖子脸颊上都有抓伤的痕迹。难道,是蝶香针的毒?   “愣着干嘛?解啊~难不成你想看着她死?”男子环手靠在床边,一副你看着办的模样。    【23】 混毒似为七绝草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我?可是我不会呀!”风以筝白了那人一眼,咬着嘴唇蹲在床边。   “那你就看着她死吧。”男子说罢就要走,又转过身来朝风以筝扔了一包东西,“接着,那丫头怀里掉的。”   风以筝打开一看,竟是几只白翼黑斑的蝴蝶,看来这就是制蝶香针之毒的毒蝴蝶。   “等等。”风以筝叫住男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魑魅。”男子靠在门上,看着床边的女子。   “你昨天说的要我今天小心的人是谁?”   “谁知道呢~你也可以理解成,我。”说完,男子扬了扬嘴角,闪身门外。   夜已深,月明星稀,风很静。一个身形真如鬼魅的黑影跃至屋顶,在月下迅速蹿到另一个屋顶上,一路在屋檐上飞跳,最终停在洛城西月塔塔顶,静静地俯瞰整个洛城。   “主人。”魑魅身后有声音响起。   “你看,在这西月塔上看洛城的感觉,像不像在皇宫高墙上俯瞰京城?”魑魅并未转身,只是斜着嘴角欣赏洛城的夜景,不远处的名扬茶楼此时还亮着五六个红灯笼,看样子还没有关门。   “启禀主人,风家周围目前有三路人马在盯着。看来,风小姐的一举一动,很快都能传入各路来人的主子耳中。”   “呵,怕是不止吧。墙外有,墙里又怎会无呢?最难测的,是女人心。”魑魅看起来似乎很喜欢在西月塔上看夜景,他的眸子里流露出一种旁人难懂的情绪。   “另外,风小姐明天要启程上京。从京城来的那几位,似乎也是明日回京。”   “喔?女人心啊~去看着风小姐身边那小丫头,死了没有。要是没死,哼,那这个风小姐,多半就是风籽鸢。”   “那,是否安排人进去随行?”   “不用了,估计,已经有人安排了。”魑魅藏在面具后的脸,平静,就如此刻的夜空。   ---------------------------我是可怜兮兮的分割线-------------------------   风以筝在房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心想着:居然给姐玩真的?秋棠看起来确实是中了蝶香针的毒,但是这毒不该有如此之重吧~况且,秋棠对此毒了解颇深,不可能不事前服下解药再动手的。难不成秋棠身上除了蝶香针的毒,还有其他毒?那个魑魅,放话让自己解毒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风籽鸢会解毒,特意来试探?   风以筝手上拿着蝶香针的解药,犹豫片刻还是给秋棠服下。   秋棠的唇色终于有些淡下来,可那脸色还是白得吓人。风以筝拿起《花中百香蝶百毒》,迅速地翻阅起来,用一柱香的时间将其中一百零一种毒花和八十八种毒虫的名称和功效都熟记于心,并且根据秋棠此时的症状判断出,她可能还沾了一种“七绝草”的植物毒,这种毒和蝶香针的毒相混,诱发出了更大的毒性,很可能致命。然而,那个魑魅竟然知道秋棠可能会死!这样的想法更加让风以筝证实了心中的猜疑,那个人,就是在试探自己!   次日清晨,风以筝早早醒来,她换好衣服,给秋棠擦了擦脸,便出门去了秋棠房里,给她也收拾出一个包袱来。   风府大门前,一辆华贵的大马车停在门口的石狮子旁。几个家丁将风以筝指定的几个箱子搬上马车,然后将昏迷不醒的秋棠也扶上马车去。   “鸢儿,这秋棠是怎么……?”风舒远看着那面色惨白的秋棠,不由得心生疑虑。   “我说,你这老头怎么回事?多大岁数就记不住事啊!我是风以筝!”风以筝现在对风舒远一点好感都没有,她可不想因为风舒远的一句“鸢儿”又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是是是,爹爹年纪大了,忘性也大。筝儿莫怪爹爹。”风舒远脸上的笑容僵僵的,走到马车前牵着马缰的马夫身边说,“来,陈师傅,见过二小姐。”   这个马夫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模样倒也忠厚老实。他放下缰绳走到风以筝跟前,笑着说:“小人陈斌,见过二小姐!”   “不用多礼,以后这一路上还有劳陈师傅多加照顾了。”风以筝十分入戏地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便要上车。   “筝儿!”风舒远在背后叫住风以筝。   “又怎么了?”风以筝不耐烦地回一句,头也不回。   “筝儿,爹爹怕你车里的干粮不够吃,让人一大早就去名扬茶楼给你打包了两盒绿豆酥,你路上带着吃。”说着,风舒远从家丁手中接过绿豆酥递给风以筝。   “切,还不如给钱实在。”风以筝接过绿豆酥随手扔到车里,便走进车里。   “筝儿,盘缠都在箱子里,每个箱子里都有,你的包袱里爹爹也塞了碎银子,秋棠的包袱里也塞了,一定够,一定够!”风舒远在车外撩开车帘子冲风以筝说。   风以筝有点汗颜,这老头是二百五吗?站大街上喊哪儿哪儿都有钱的,招贼啊!   “走走走,我要上路了。”风以筝扯下帘子,对着前头大喊,“陈师傅,我们走!”   “筝儿,记得去京城郊外的驿站找傅锦琛傅公子陪你进城!”   “哎呀,知道了!你都说八百遍了!我们走!”   据说这傅锦琛是风舒远的远房侄子,一表人才,对香理研究颇多。风以筝才懒得记呢,要是钱不够用了,再考虑去找他吧~   “等等我――!”车外又传来谁的声音。   风以筝撩开帘子朝外瞅,只见风子桀背着包袱,怀里捧着那只白毛小肥猫追出门来。   “筝儿姐姐,我跟你回京!”说着,风子桀就跳上马车,顺便喊了句,“爹,保重!桀儿过段时间回来看您!”   马车缓缓开始前行,风舒远看着远去的马车,眸子里泪光晶莹:“鸢儿,保重啊!”   马车里,风以筝眯着眼睛看着风子桀问:“干嘛要跟我去京城,你不是昨天才回来?”   “我是为了你的丧事回来的,现在你好好地在这,洛城也没我什么事了。”风子桀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你不陪陪你爹?”   “我爹啊,他不用我陪,要不然也不会把我丢在京城十四年。”风子桀脸上疏离的神情,风以筝看在眼里,便不再深问此事。   “好吧,那你回京,带上它干嘛?”风以筝有点嫌弃地看着风子桀怀里那只猫,这小肥猫除了可以没事卖个萌,还可以干嘛?   小肥猫在风子桀怀里蹭了蹭,然后把脸转向风以筝,对着她的眸子喵了一声,好像在说:“我很有用的,以后你就知道了!不要狗眼看猫低!哼!”   “这个,姐姐,你不是最宝贝这只雪儿了吗?你看,我们都走了,就没人照顾它了呀,它圆滚滚的这么可爱,要是饿瘦了,多可怜啊!”风子桀说着还不忘逗逗雪儿。   “噢,好吧。那你怎么一个人跟我走?和你一起回洛城的家丁呢?”   “我是一个人骑马回来的呀!路上跑死一匹马,我可心疼了,跑了两天两夜才跑回来的。”   风子桀话说得平静轻巧,可风以筝却沉默了,这个小子桀对风籽鸢的感情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要深的多。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一个人骑马从千里以外的京城赶回洛城,昼夜不眠,就因为不肯相信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已经死了这件事。多固执又倔强的孩子,风以筝突然觉得他有那么几分可爱了。   马车很快驶出洛城,风以筝撩开车窗帘子朝外看了一眼,穿过这三岔里便是云舍山林了。前些日子在此地遇袭的场面还历历在目,风以筝放下帘子,闭上眼小憩了一会儿,也许这一路,注定会发生很多难以预料的事,妈咪,保佑我喔~!   又走了没多久,风以筝在车里朝车外喊了句:“陈师傅,咱们停下歇一歇,我想找个地方方便一下。”呵呵,方便一下?风以筝可是琢磨半天,才想起来博大精深的中华语言里,“方便”这个词是万能的,既能隐晦又能明义。   “吁――!二小姐,你等车子挺稳了再起身~”马车已停在云舍山林某条无名小道上。   “桀儿,跟姐姐下来,一会儿帮姐姐守着,别让人靠近了。”   “好。那桀儿可不可以靠近?”   “额――”风以筝抽了抽嘴角,真想一巴掌挥上去。   树林里,风以筝匆匆前行,在她的记忆里,许安浔带她经过这片时,她似乎看到这附近有一片挺大的花圃。摸索着前进,一片吒紫嫣红映入眼帘,风以筝眸光一亮,笑着说:“桀儿,你就站在这里守着,看到任何人的身影都速速跑来告诉姐姐,切勿放声大喊。”   “噢,筝儿姐姐,你找个地儿方便还得选个开满花儿的地方呀?”这小孩子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看着一脸黑线的风以筝。   “少废话,睁着眼睛站那守着。”   风以筝小心翼翼地摸进花圃,环视四周,这片花圃里竟有至少二十一种毒花毒草,混在这看似无害的百花之中,其中恰有七绝草!。风以筝蹲下身子,一边回忆着昨夜的书中所记,一边小心翼翼地移动身子,避免被花刺所伤。    【24】 车夫出手博信赖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这三排一簇的摆型甚是有意思,毒花毒草以特定的规律排列其间,风以筝嘴角一扬,抽出袖子里的手帕,用左手隔着手帕摘下若干片不同花的花瓣和草叶等,混在一起装入原本系在腰间的香囊。   耳边忽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风以筝赶快将香囊收好,系回腰间,起身来看,只见风子桀用迅捷的步子不一会儿就移动到了自己身边。   “筝儿姐姐,好像有人过来了,而且不止一个。”   “哼,来的真快。身上的蝶香针还有多少?”风以筝斜笑一声,向风子桀伸出手去。   “哦,多着呢。”说着,风子桀从身上摸出二三十根银针,“姐姐,你记不记得怎么用?扎了记得拔出来,可以反复用好几次的。”   “不用你教,管好自己。”风以筝早就把蝶香针的原理用法解法都烂熟于心了,这是她目前为止最容易掌握的保护自己的办法了,她摸了一把银针插在腰带内。   风以筝牵着风子桀的手开始沿原路往回跑,果然半路上闪出一群黑衣蒙面人,为首的就是那凌钰。凌钰虽然蒙着脸,可那双上吊的凤眼还是让风以筝一眼就认了出来。   “风籽鸢,哪里跑!”   “跑?你看我像是要跑的样子吗?切,看你年纪不大,是不是记性不好,耳朵不灵,这眼力比不上南门算命的王瞎子啊?”风以筝白了她一眼,又接着说,“你不就是上次要杀我的女人吗?都告诉你多少次了,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风家二小姐风以筝!”   “哼,不管你叫什么,我今天都要让你葬身于此!我就不信了,魑魅能天天寸步不离地守着你!”说罢,凌钰举剑刺来。   “吃过你一次亏,我还会吃两次?当我傻啊你!”就在凌钰冲到风以筝面前时,风以筝又突然坐到地上,手中捏起三根银针,“噌噌噌——”地刺进凌钰的小腿,大腿和腰间。凌钰忽然感到腰部以下痛痒难忍,心中冷哼:这该死的丫头,把什么东西刺进自己的穴位里了!   “臭丫头,找死!”凌钰剑锋一转,正想往下刺去,却被风子桀伸腿绊了一跤。   “想杀我姐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风子桀拉起地上的风以筝就跑出几步,又被其他黑衣人拦下。   凌钰单膝跪倒在地上,用长剑撑着地面,一头冷汗,还不忘发号施令。   “杀!”   一群黑衣人将风以筝和风子桀包围起来,个个目露凶光。   风子桀突然挡在风以筝面前说:“要杀就杀我,放了我姐姐!”   “桀儿,退下!”   “我不!反正我活着也没人疼,只有姐姐对我好。要是姐姐死了,这世上就没有对桀儿好的人了!”风子桀展开双臂挡在风以筝面前,一脸坚毅和决绝,毫无惧意。   “我们不会死的,相信姐姐。”风以筝温柔地用手抚上风子桀的头顶。   “还不动手!”凌钰在他们身后怒吼。   几个黑衣人率先举剑刺来,风子桀脚下一跺地,轻跳起闪过几把白刃,轻巧地将银针插入几人的脖颈。风以筝也加快脚步躲避刀刃,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手脚依然不怎么得力,眼看就要被刀剑伤到。   “主人,是否要救?”高树之上,两个身影落在树枝丫杈间。   “自会有人来救。”魑魅放眼远眺,是时候该有人插手了。   就在风子桀被两名黑衣人牵制,风以筝被几个黑衣人刀剑相向的时候,一个人影闪进空中,几个连环踢将众黑衣人放倒在地,顺势将风子桀和风以筝拉到身后。   “陈师傅?”风子桀和风以筝异口同声地喊出来。   “小姐少爷,没事吧?别怕,有我陈斌在此,绝不会让她们伤二位一根汗毛!”陈斌手脚工夫着实利索,一副杀气凛然的模样跟刚才赶车的时候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风以筝心中多少有些疑虑,但这会儿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喂,那个领头的,你听着,你身上已经中了七绝草的毒,你若再不让人给你逼毒,三天之内,你必死无疑!还不带上你的人快点滚!”风以筝站在陈斌身后,向凌钰大喊。   “七绝草?”凌钰此刻下半身已麻痒无比,再无精力斗狠,于是眯起眼睛盯着风以筝说,“哼,识相的,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让你们立刻人头落地!”   “呵,你手底下的人恐怕打不过站在我前面的这个人吧?至于你,你要是想下半辈子残废,你就继续耗在这吧!本姑娘有的是时间陪你耗~看你三天以后死不死!”风以筝已经开始信口胡扯了,不过用这小把戏骗骗那笨女人,应该还是可以的了。   “你——!”凌钰想站起身,双腿却用不上劲儿。   “堂主,堂主,解毒要紧!快随我回去,若真中了七绝草的毒,耽搁不起啊!”刘裳蹲在凌钰跟前,恳切地说。   “哼,算你们命大。风籽鸢,我早晚会将你碎尸万段!”   “好,我等着。不过下一次来,别蒙面了,你那张驴脸,还不至于丑到惨绝人寰,不能见人的地步!”   “你找死!”凌钰气得又要挥剑,被刘裳拉住。   “记着,今天给你下毒的,是本小姐风以筝!我治得了你一次,也治得了你两次!别上赶着过来送命~阎王爷那儿也是很忙的!”说罢,风以筝拉着风子桀和陈斌转身往马车的方向快步走去。   “堂主,息怒。那小丫头片子也就有点小聪明,会耍耍口舌威风,没什么能耐,早晚会落入堂主手中。咱们还是先赶紧回去解毒要紧。”   树枝丫杈间,两抹黑影的对话继续。   “主人,被你猜中了。他们果然安插了人进去,但属下不明白,此人为何要救风以筝?”   “呵,你当真觉得她是风以筝,无疑?”   “这,主人,看这位风姑娘的言行,与传说中的的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风籽鸢,相差甚远,恐怕……”   “那她会用毒,脑子也够聪明,这怎么解释?”   “看那风以筝既是风籽鸢的同胞姐妹,会些自家姐妹的手段也不奇怪。”   “哦~?”魑魅那黑眸一转,沉思一阵便说,“她身边的小丫头死了没有?”   “似乎没有,不过看样子也活不长了。”   “继续盯着他们。”   “是!”   魑魅展开双臂,轻踏树枝,消失在密林中。   “筝儿姐姐,你有没有怎么样啊?”风子桀关切扶着风以筝走在花泥小径中。   “没事,你呢?”风以筝朝子桀微微一笑,看着他说。“看不出来,你还会些拳脚功夫,身手挺灵活的。”   “嘿嘿,我在京城家中学了一招半式,可碰上刚那伙人,都没有用了。不过,筝儿姐姐,你为什么骗她们说是中了七绝草的毒?这蝶香针,也就是能让人一时痛痒,三天里不喝酒也就自然好了。”   “额——”风以筝顿了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姐姐啊,刚才有点害怕,突然忘记‘蝶香针’这三个字了,就随口诹了个毒名糊弄糊弄她们。”   “啊?真的啊?”   “额,对啊!倒是陈师傅你,没想到你功夫这么好,怎么来我家当车夫了?有点屈才啊~”风以筝转移话题,把话锋转向走在前头的陈斌。   陈斌气息似是有些虚弱,缓缓地说:“小人,小人以前是城里赶镖的,会点拳脚功夫。后来镖局倒了,小人无处可去,功夫也派不上用场。只能靠着走南闯北赶马认路的本事,上城里大户人家去谋个营生。幸得风老爷信任,小人便常为风家送香料香粉到各地城镇去。”   “噢,原来如此。那陈师傅,你的家人呢?”   “家人?家都没了,哪儿还有家人,我——”话未说完,陈斌竟一头栽到地上,不省人事。   风以筝姐弟两人吃了一惊,纷纷蹲下身去查探,只见那陈斌前胸左肩到左臂有一条很长的刀伤,血流不止。风以筝眼中一闪,立即和风子桀合力将陈斌拖进马车。   “啊——?小姐!这是谁呀?怎么这么多血!”   刚钻进马车的风子桀被这一声尖利的嗓音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一脸苍白的秋棠靠着坐在箱子旁。   “秋,秋棠!你,你不是快死了吗?!”   “谁快死了,小少爷你嘴上积点阴德行不行!”   “你们别吵吵了,桀儿,把药箱拿过来,救人要紧。”风以筝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开始给陈斌止血。   陈斌看上去不到四十,身形并不粗犷,相貌也老实忠厚,很难让人把他和镖师联系在一起。但看他刚才动手的样子,那武功的确不弱,可他是什么时候让黑衣人砍了一刀的?竟然走了这么久才因为气血不足,昏死过去。怎么说,都是好汉一条。即便还有些疑虑,可他救了风以筝姐弟又被重伤,这是事实,风以筝无论如何都不会弃他不顾。   “子桀,你和秋棠照顾好陈师傅,我来赶车。你们,坐稳了!”   “姐,你会赶车吗?要不我来吧!”   “小屁孩,你坐着吧,咱们一会儿轮换。”风以筝虽然没有赶过车,可曾经也跟妈咪一起去马场骑过马。赶车这种小事,应该难不倒她的。    【25】 翩翩公子美少年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21世纪,海湾城第一人民医院。   病床上的风以筝脸上已有些血色,蓝瑾言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在等那个人出现,问问他,以筝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   “现在一副慈母的样子,做给谁看?”安静的病房里突然响起这样一个声音。   “玲珑,你来了。”蓝瑾言没有抬头,她站起身掖了掖风以筝的被脚。   “你不就是一直在等我吗?”Chris甩了甩额前的银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蓝瑾言身后。   “以筝什么时候会醒?”   “她应该会死在那里,这里的风以筝一辈子都不会醒。”   “玲珑,让她回来一趟,我有话要对她说。”   “你以为你还是我的主人吗?”   “玲珑,听话。”蓝瑾言终于转过身来,依然是浅浅淡淡的表情。   “哼,你在乎过什么吗?要她回来,可以啊,除非,你跟我回去。”Chris绝色的脸庞上溢出一丝丝的悲哀,一丝丝的乞求。   “玲珑,你知道的,我已经回不去了。让以筝回来,她这个样子,迟早会魂飞魄散的。”   “呵呵,以筝,以筝。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女儿明明叫风籽鸢?”   “以筝和籽鸢本来就是一个人,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要紧?”   “既然不要紧,你守着你面前这个活死人就好了。反正都是活着,醒不醒来又有什么分别?”   “玲珑,当年抛下你,是我的错。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明明也很疼她,不是吗?”   Chris沉默着闭上眼,半晌,他才缓缓睁开眼说:“知道了。别让周晏臻来看她,省的坏事。”   而此刻的周晏臻却独自徘徊在自己的玫瑰园中,似乎空气中还留有风以筝独特的气味。那一幕幕想方设法接近她的场景,周晏臻至今还历历在目。   他在众人不解的眼光中去申请轻化工程新生班级的高数助教,只为了让她留意自己。任职第一天,她和自己在楼道拐角撞了个满怀,恼恼地冲进教室的样子,他印象深刻。他更不会忘记,玫瑰园中他故意招惹她的那些事情。   ……   天色渐暗,穿越到皓帝十四年的风以筝赶了大半天的马车,腰酸背痛,心想着这风籽鸢真是娇气死了,细胳膊细腿儿,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要不是这几天自己吃得饱睡得好,还不忘记跑步锻炼,照这么折腾,身子早垮了。   风以筝将马车停在一个路边驿站门口,那驿站院大门外的大树上悬着一串大灯笼,每个灯笼上绘了一个字,分别是“留,香,驿,站”。天色渐暗,再往前赶路,风以筝担心恐怕难以找到歇脚的地方了。   “姐姐,不走了吗?”风子桀从车里探出头来说,“是不是累了?我来赶吧!”   “我都累死了,马后炮。”风以筝跳下车,舒展了一下筋骨说,“桀儿,陈师傅醒了没有?”   “还没呢!好像伤得挺重的。”   “没理由啊,就拉了一道口子,流了点血,这习武之人身子板硬朗,不该还没醒啊,都昏了大半天了。”风以筝心想,难道这刀锋上使了什么难以辨别的毒液?   “是啊,不过他呼吸很均匀,应该不是太严重。”   风以筝听了,眉头一皱,跳上车去,猫着腰走到陈斌面前,挥手就朝他脸上甩了个巴掌。   “小姐!”   “姐姐!”   “你睡,你再睡!信不信我剁了你!给我滚下去!”风以筝一屁股坐下来,又朝陈斌的伤口上踹了一脚。   陈斌忽然睁开眼来,用手摸上那伤口,真是疼得要命!   “二小姐,恕罪啊!小人刚刚醒了一会儿,一时体力不支才又昏睡过去的!”陈斌见风以筝一脸欠她五百万的模样,赶紧坐起身来求饶。   “滚下车去~!”风以筝朝天上翻了个白眼,想着居然被一个车夫戏弄了,“桀儿,你也下车去候着!棠儿留下。”   不一会儿,一个白衣美少年从马车里走出来,后面跟了一个清秀的书童模样的小跟班。   “筝儿姐姐?你这是?”风子桀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绝色的姐姐突然换了个打扮,着实一惊。   “什么姐姐,叫二哥!”风以筝显然很满意自己女扮男装的样子,又清爽便于行动,又免得在人多的地方招惹些什么是非。身上这套白色衣裤是风以筝前一天晚上去风舒远房里顺来的,估计是他年轻时候穿的,样式还不错,就是衣袖裤腿长了点,腰身大了点,自己连夜改了改,这穿起来感觉还不错。   “是呀,小姐,哦不,二少爷真是迷死了个人了!小少爷,你看,棠儿我穿着你的衣服也真合身呢!”一旁的秋棠乐滋滋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说。   风子桀嘴角一抽,说:“你怎么动我包袱啊!”   “可不怪棠儿,是小姐拿的!”秋棠朝风子桀吐了吐舌头躲到风以筝身后去。   “桀儿,出门在外,相互让着点。等到了京城,姐姐差人给你做身新衣服!”说着风以筝挺直了腰板率先走进了驿站大院。   “小,额,二少爷,咱们今儿――”陈斌站在一旁弱弱出声。   “陈师傅,身子还没好利索吧?是不是要给你开一间天字号上房啊?”风以筝背对着陈斌说出这句话。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陈斌连连作揖,头冒冷汗。   风以筝微微一笑,转过身来看着陈斌说:“要的要的,陈师傅为救我们姐弟俩,身负重伤,怎么能让你睡马车守行李呢?这大晚上的,霜寒露重,你这伤口裂开了可怎么是好?”   “不不,小人就睡在马车里守着行李,这荒郊野外的要是遇到盗匪可不得了。您赶紧先进驿站歇息吧,明儿一早咱们还赶路呢!”   “哦?既然陈师傅那么坚持,本少爷就不勉强了。桀儿,棠儿,随我进驿站里开房吃饭,一会儿给陈师傅送些热汤热饭来。”说罢,风以筝携两人一猫走进驿站大厅。   “姐,不是,二哥啊,这陈师傅刚刚为了救我们身受重伤,你这让他睡外头,不太好吧?”风子桀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放心,你二哥我是明事理的人,陈斌是习武之人,又是我风家雇佣的车夫,赶车和看好行李是他分内之事。既然他下午已经休息过了,晚上还不该好好守着吗?”风以筝径直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来。   呵,救命是一回事,偷懒是另一回事,当她风以筝好糊弄吗?   驿站大厅里气氛有些怪异,人虽不多,风以筝却觉得有好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好不自在。   “客官,吃饭还是住店呀?”一个小二模样的人笑嘻嘻地凑上来问。   “先吃饭,后住店。”风以筝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地说。   “好嘞~!您几位吃点什么?”   还没等风以筝回话,一阵浓郁的香粉味传进鼻腔,风以筝眉头微皱。   “哟~!又是几位翩翩公子美少年呀!我这小店今儿怎么都招待些长相这么俊俏的客官呀!”驿站的老板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脸堆笑地走到风以筝身边,“这位公子,这郊外晚上啊格外得凉,要不要奴家晚上过来给你暖暖被窝啊~”   风以筝眉梢一翘,见眼前的女人大约二十七八,浓妆艳抹之下长的是张小巧的脸蛋,若是褪去这庸脂俗粉,也该是个美人坯子。   “客官,你倒是说话呀~”老板娘握着丝绸方帕的手正要朝风以筝胸前摸去,却一吸鼻子,停下动作来,“哟,客官,瞧您这模样生得娇俏,可别是个女人家吧?怎么一身子的花香味儿哟?”   “呵,老板娘鼻子真灵,不瞒你说,本少爷……”风以筝起身朝老板娘耳中轻轻吐了几个字,便又笑着坐下。   “哟哟哟,是这样啊~那奴家就不打扰几位用餐了,奴家这就去给几位收拾厢房去。”说着,老板娘扭着***走开,然后朝着一个伙计喊了声,“去,给几位客官把东三东四的厢房收拾了去!”   “掌柜的,东一东二厢房里住的客官,说是喜静。您把这几位客官安排到东三东四去,恐怕……”那伙计走到老板娘面前小声说道。   “这里是我当家还是你当家?去!”老板娘便说,还边拧了一下这个伙计的屁股。   片刻,几大盘菜和肉便香喷喷地上桌。风以筝饿得前胸贴后背,正要动筷子,余光瞥见一桃红身影挪着小步走过来。   “公子。”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在耳畔响起。   风以筝抬头看去,是一个长相清秀,面带娇羞的女孩,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   “何事?”   “恩,公子,可是这附近洛城人氏?”   风以筝眼珠一转,回答说:“不是,回老家,途经洛城罢了。”   “噢。小女子是洛城人氏,家中靠卖香粉为生。”   “是嘛?难怪闻到姑娘身上芳香不已,真是醉人。”风以筝一时兴起,竟然这样接了话茬。   “多谢公子夸奖,敢问公子,可曾婚配?”说话间,女子娇羞之态愈发明显。   “呃――姑娘可是看上在下了?”风以筝的桃花眸对上那女子含羞的双眸,她竟还自发地挑了下左眉。   “啊,公子,若公子不弃,小女子愿终身侍奉左右,当个小妾也心满意足!”   “呵呵,那真是要辜负姑娘好意了。不瞒姑娘,在下有断袖之癖,这桌前的两个可人儿可都是在下的男宠,姑娘还是把在下忘了吧。”风以筝含笑说着,终于伸出筷子给自己夹了块红烧肉。   饭桌上的风子桀和秋棠正吃的开心,一听到风以筝的话,不约而同地呛出声来,然后不可思议地望着风以筝。风以筝这一句话一出口,周边原本看着她的一双双含情脉脉眸,都一溜烟儿地收了起来,反倒是有几个男人,开始朝风以筝上下打量。    【26】 碰到我算你倒霉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这一顿饭在众人的注目下勉强地吃完,秋棠真觉得食不知味,小姐刚才在车里不是说,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才换男装的吗?现在这样,恐怕比穿女装出来还惹人注意了吧,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断袖之癖可是多么隐晦和让人难以启齿的事啊~   风以筝倒是自得其乐,心中还暗暗嘲笑着这些古代人的蠢萌。记得以前,每次看古装电视剧的时候,她就觉得那些永远看不出女主角女扮男装的戏中人很好笑,都是些睁眼瞎吗?那么明显都看不出来,智商都是二百五呢还是视力都差到一千度了?不过这事真放自己身上,她倒感谢这些人的蠢萌蠢萌了。可风以筝很快就发觉,古代的人并不是全都是睁眼瞎。   驿站的木头楼梯开始有节律地吱呀作响,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二楼走下来,对着老板娘的方向喊道:“花掌柜,叫小二烧两大桶热水上来,我家公子要沐浴更衣。”   “好嘞好嘞,您且回屋稍等,这就叫人去烧,一会儿给您提溜上去!”那老板娘一听这话呀,眉开眼笑,便招呼着身边的伙计去后厨烧水。   风以筝忽觉得这男人的声音,好生熟悉,便回头望去,哎,竟是浔大哥!   风以筝正想起身打招呼,忽又想到如今是男装打扮,休要被识破了去,还是晚上亲自去浔大哥房里打个招呼。在这里碰见许安浔,风以筝觉得有些安心,他们定也是上京途中,要是一路上相互有个照应,也免得自己时时担心有人上门取自己性命。   秋棠那丫头一看到许安浔的脸,噌的一声站起来,桌上的碗筷兵兵乓乓一阵声响,引得许安浔的目光投了过去。风以筝拉过秋棠的手,硬生生地把她拽下来,要她老实坐着,不然就不把大个子介绍给她认识。秋棠撇撇嘴,又偷偷瞄了一眼许安浔,然后垂下头去。许安浔似乎未发现什么异样,瞥了一眼桌上的三人,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团白绒绒的猫,兀自回头走上楼去。风以筝轻轻地吐了口气,幸好没被认出来。   东一厢房,许焱正静静站在窗边。许安浔推门进来便说:“公子,风姑娘到了,就在楼下。是否去见一面?”   “噢?赶了一天路,想必风姑娘应该很累了,明日一早再去知会一声吧。”   “公子,属下刚才注意到,风姑娘身边有一只猫,通体雪白。不知公子可还记得当初救下风姑娘那天……”   许焱脑中立即闪现当日的情景,正是一只动作过分矫捷的白猫将自己引到那苍茫海上,才机缘巧合中救下风以筝,然而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现那只白猫的身影。现在想来,这猫竟然能快过自己的轻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是蹊跷得很呐~   风以筝三人在一名伙计的指引下,来到东三东四厢房,经过东一房时,风以筝侧头往窗口扫了一眼,许焱和许安浔正相视而谈。风以筝刮了刮自己的下巴,哼哼,原来你住这~   稍作休息,风以筝一个人从东三房里走出来,正巧遇上去给东一房送热水的伙计。风以筝眸中闪过一丝邪恶的光,若无其事地从伙计身边经过,迅速往冒着热气的水桶里抖落了些不知名的的粉尘,然后乐呵呵地绕到厢房的后通道去。   “掌柜的,您真要怎么干?”一个伙计猫着身子躲在一处阴影中,低声说。   “老娘难得碰到这么鲜的肉,怎么能轻易放过了去?”花千娇轻轻地扯了扯嘴角,然后缓缓地舔了舔自己的下唇。   “看那两人武功高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老娘有眼睛自己会看,还用得着你说?这迷香可给我下足咯,老娘要这美人今晚变成我的人!”   “可要是惊动了旁边屋里的客人……”   “东边厢房的,全给老娘迷了!刚来的那个香香的,细皮嫩肉水灵灵的,虽然是那啥,老娘倒也不计较。”   这段话刚巧不巧地全落入了风以筝耳中,敢情自己是投了家黑店!厢房后通道里,漆黑一片,风以筝心想:本来是想来看那许焱洗澡时候出丑的,没想到撞见这么一个色胆包天的女人,真是有好戏看了。   许安浔往沐浴用的大木桶里倒入那两大桶热水,东一厢房空中弥漫着白白的水汽。   “公子,热水已备好,请公子宽衣吧。”   “恩,浔,你回屋歇着吧。”   “是。公子有吩咐就敲下墙壁,属下在隔壁厢房里候着。”许安浔弓腰抱拳,随后走出房去。   这时,对着厢房后通道的两扇纸窗子上已经分别有一个被戳破的小孔。其中一个小孔里伸出一支竹管,青灰色的烟气从里头缓缓钻出。另一个小孔里,一只黑色的眼珠子上下左右地打了个转儿。   许焱在屏风前褪下外衣,然后走到屏风后开始脱去贴身衣物,走入热气腾腾的大木桶里。身体没入热水中的许焱深深地吐了口气,这水温微烫,晃荡在皮肤上,甚是舒心解乏。惬意了不一会儿工夫,许焱便觉得似乎有些四肢无力,皮肤上还有些发痒。起初,许焱并未在意,只是顺手轻轻挠了一下皮肤,可逐渐的,浑身上下都开始起起伏伏地麻痒起来。许焱惊觉不对,立马要站起身来却感到水里的身体竟然如此沉重,眼前也似乎有些模糊,一抬脚又扑通一声坐下水去,溅出不少水花。   风以筝靠在窗外,心中轻笑:舒服吧,舒服吧?你个偷窥狂,今天撞到我手里,算你倒霉!就让你又麻又痒地让那老板娘办了得了,看那老板娘还有几分姿色,便宜你咯~这样想着,风以筝蹑手蹑脚地退到外面,走到厢房前通道去。   来到东二厢房门前,风以筝敲了敲门。许安浔打开门,看到一身男装的风以筝,微微一笑说:“风姑娘,又见面了。”   风以筝眨了眨眼说:“浔大哥,原来你早就把我认出来啦?”原本风以筝只是想来提醒许安浔别掉以轻心中了迷香,没想到许安浔看起来丝毫没有要被迷晕的倾向。   “姑娘前来,所为何事?”许安浔脸上的笑清清淡淡。   “呃――”不知道为什么,风以筝觉得和许安浔好像有些生分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没什么事,就是看到熟人,来打个招呼。浔大哥昨日说今日上京去,咱们便在途中相遇了,多有缘啊~”风以筝有些尴尬地笑笑。   “昨日在下来府上告辞的时候,风姑娘可没有提到自己也要上京。”   风以筝一时没了话,难不成许安浔是因为这个才对自己视而不见的?风以筝沉默了一会儿,扬起笑脸说:“浔大哥,我在家里待烦了,想跟你们一起进京去玩儿。”   许安浔正琢磨着回话,忽然听到隔壁传来打斗的声响,伴随着东西摔落在地的声音。   “糟糕!公子!”许安浔眉心一紧,大步冲出门去。   风以筝吐了吐舌头,也追了过去。   东一厢房中,花千娇正伏在锦床上,大口喘气。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美少年功力竟如此深厚,中了自己的迷香还能起身和自己打斗,且此时的身手还完全在自己之上。   “客官~你这又是何必呢?”花千娇平了平气息,娇媚出声,“我花千娇好歹也长得如花似玉,你便从了我,跟我在这留香驿站,当一对逍遥眷侣,可不妙哉?”   “哼,花掌柜,我的女人,又岂是随便谁都能当的?”许焱美眸一眯,就要出招。   许安浔一脚踢进门去,迅速跳上床去擒住了那女人,速度之快令花千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啊――――!”门口传来一声尖叫,居然是风以筝!   风以筝面如土色地站在门口,突然脸色爆红地冲回房去,心中怒骂:神经病!暴露狂!惨了惨了,要长针眼了!要长针眼了!!!   “那小子喊什么,自己身上不就有那玩意儿嘛?”花千娇虽是被许安浔制服了,嘴上却还是不老实。   许焱一丝不挂地站在那儿,有些许窘迫。刚刚花千娇一跳进房来就开始动手,自己正把她踢到床上,还没来得及穿衣服,许安浔便冲了进来。万万没想到,后面会跟着个风以筝!   “公子,没事吧?”   “额……没事。就是,有点凉。”    【27】 胆子小的靠边站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太阳暖暖地升起来,夏天啊夏天!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切又崭新崭新地苏醒过来。   风以筝顶着两个黑眼圈,满眼的血丝,眼睁睁地看着屋子里的摆设被一点一点地照亮。天哪,我纯洁的十七岁啊,我美好的少女时光啊,是不是从此就毁于一旦了?   花掌柜,你丫的用的迷香是假冒伪劣的吧?不然为毛我风以筝吸了一晚上都没睡着?   身边的秋棠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说:“小姐,你醒啦?”   醒什么醒,就没睡着过好吗?   “哦,恩……”风以筝有气无力地回了句话。   “咚咚咚!”大门被人敲响,外头有人来催起床了。   “二哥,二哥,起床了,桀儿好饿啊,找东西吃吧!”   风以筝一听,突然也觉得自己肚子好饿,于是立马坐起身跳下床去,抓起包袱就开门。阳光明晃晃地照进屋来,风以筝忽然觉得那光好圣洁,快把自己的眼睛净化一下吧!   “额,筝儿姐姐,你是不是没休息好?怎么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精神?”风子桀端详了一下风以筝那张僵僵的脸,开口说道。   “下楼吃饭!”   木头楼梯“吱吱呀呀”地响起来,风以筝她们走下楼来,想自己去后厨弄点吃的,没想到却看到楼下一片生意祥和的样子。老板娘在柜台后面记账打算盘,几个伙计在来回送一碟一碟的早膳小菜,有几张桌子上已经有客人在喝粥吃饼了。   这?这?   那老板娘不是昨天被许安浔制服了吗?   本以为今早起来驿站一定是一片荒凉,没想到所有一切都井井有条。风以筝开始怀疑,昨天晚上的那一切只是一个梦!所以,她风以筝还是纯纯洁洁,清清白白的!   “二少爷,小少爷,快来喝粥吧,这儿的薄粥真是不错啊!”原本坐在一张四方桌旁的陈斌看到风以筝他们走下来,就起身招呼说。   风子桀看到一桌子热腾腾的馒头肉包,高兴地跑过去,后头跟着抱着小白猫的笑嘻嘻的秋棠。   风以筝定了定神,走下楼梯,余光扫到最远处的一张靠在窗子旁的方桌。桌前坐着一个绸质锦衣的少年,正在斜进窗户的阳光底下悠闲地品着早茶,每一个动作甚至连吞咽时喉结的起伏都那么优雅而迷人。这时,另一个身影走到桌前,将手中的两碟小菜放在桌上。风以筝眯眼一看,是许安浔。那,那个侧着身子,光影中看不清脸的少年是,许焱?   风以筝迅速地摇了摇脑袋瓜,径直走到风子桀所在的桌子开始狼吞虎咽。   “风姑娘。”   风以筝嘴里塞着半个包子,皱着眉抬起头,看到许焱和许安浔站在桌前正看着自己。   “风姑娘,我家公子自昨夜起便皮肤瘙痒,至今没有好转。不知道风姑娘可有良方?”许安浔话语间平静没有起伏,许焱站在其后默不作声,眼神淡然。   风以筝木讷地从怀里掏出一只白色小瓷瓶,递给许安浔,然后低下头默默地嚼着包子。   “多谢姑娘搭救。”   好吧,昨天那些事都是真的,不是做梦……   许焱服下解药后,走到风以筝身边,刚要说话,就被风以筝打断。   “解药都给你了,你还想怎样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们扯平了!”风以筝突然站起身冲着许焱大喊。   许焱嘴角不禁一抽,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我……”   “你什么你,你们吃完了吧,那就快点走啊!”   “风……”   “风什么风,不是要上京吗?一会就天黑了,再不上路就来不及了!”   “……”   风子桀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拉着风以筝的手说:“姐姐,你在说什么?天才刚亮啊!”   “对呀,小姐,你跟这位公子都看了对方什么了?什么扯平了?”秋棠在一旁摸着脑瓜子问。   知道所有内幕的许安浔这时忍不住笑出声来,对风以筝说:“风姑娘,这几日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我家公子只是想问,姑娘是否愿意一同上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风以筝一愣,尴尬地转过身去咬了咬嘴唇,心想着丢死人了~忽然又发觉,这许安浔的语气似乎有点不一样,对她好像又跟以前一样了。她又转回来,看着许安浔说:“浔大哥,我们可以一起去吗?那太好了!”   许焱看着风以筝晶亮的眸子,唇角微扬,正要张嘴,却中了风以筝一记白眼:“你闭嘴,我不想跟你说话!”   许焱挑了挑眉,心中有点委屈:我才是受害者好吗?   阳光晴好,是个赶路的好日子。一辆马车,两匹良驹,前前后后地行进在前往京城的林间大道上。车厢里,秋棠抓着风以筝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说了几句话。风以筝无奈一笑,拉开车帘子朝外喊了声:“浔大哥,你那马匹上可容得下两人吗?”   许安浔回头答道:“风姑娘会骑马吗?我这匹让给你就是!”   “哪里,是我家小丫鬟想学骑马,浔大哥能不能教教?就让她和你共骑一匹如何?”   “这――”许安浔想到这个小丫头有点难缠,犹豫着想拒绝来着又听到风以筝发话了。   “浔大哥可还是把以筝昨日给你家公子下药的事记在心上了?以筝年纪小,不懂事,若浔大哥不肯原谅,那以筝甘愿受罚!”   “风姑娘言重了。让秋棠姑娘过来吧。”许安浔看了一眼许焱,勉强地说道。   秋棠那丫头乐呵呵地拉着许安浔的手爬上那匹高头大马,两颊微红,小女孩的稚气和小女人的羞涩一同呈现出来,让许安浔看着有点郁闷。   “我能跟着小姐叫你浔大哥吗?”秋棠双手捏着缰绳,微微地靠在许安浔怀里。   “恩。”许安浔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浔大哥,棠儿今年已满十四了。”   “恩。”   “浔大哥,棠儿说棠儿今年满十四了呢~”   “恩,挺好的年纪。”是啊,挺好的年纪,许安浔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或许已经尝过人血的味道了。   “那,浔大哥呢?”   “两个你。”   许安浔对待秋棠的语气有些冷淡,棠儿嘟嘟嘴低下头来心想:哼,不就是比棠儿多活了十四年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被棠儿逮到了!正这样想着,秋棠眼角流过一抹七彩,她顺着流动的彩光望过去,不由得失声尖叫!   “蛇,蛇!”   陈斌抓着缰绳停下马车,许焱和许安浔也停下马来。风以筝和风子桀从车厢里探出头来。那是一条表皮斑斓的小蛇,蛇皮似乎闪着淡淡的彩光,它灵活地扭动不已,时而俯头吐信,时而伸头挑衅。   “哟,哪儿来的地头蛇,敢拦本大爷去路!”风以筝脸上闪着感兴趣的光芒,走出马车,撩起袖子就要跳下来抓蛇。   “且慢!”许安浔想跳马阻止风以筝,可却被胆小的秋棠抓得死死的。   “风姑娘,这是七彩琉璃蛇,剧毒无比。我想风姑娘还是不要碰为好。”许焱坐在马背上,声色冷淡地说。   风以筝眉头一挑,心中想着:彩色的蛇有剧毒,这还要你说?不让我抓,我偏抓!把它抓来毒死你!   许焱见风以筝不顾阻拦就跳下车来,无语地摇摇头,便也跳下马来,走到风以筝身旁。   “胆子小的靠边站,别以为站在我后面就假装自己很勇敢!”风以筝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许焱虽然无奈,但还是伸手拉住了风以筝的衣袖。   风以筝一顿,猛地一甩手把许焱的手给甩开,一阵紫鸢花香便一阵浓郁地钻入鼻腔。许焱无意间吸了一口气,顿觉得这香真是醉人。   风以筝见顺利地甩开了偷窥狂,便快步往前走了两步,没想到那小蛇竟猛地迎面蹿上来,狠狠地在风以筝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紫黑色的血立即汩汩而出。   “姐姐!”   “小姐!”   “风姑娘!”   “额,我靠――!”风以筝咬咬牙忍痛拽着那条小蛇的尾巴,把它狠狠地砸到地上去。肯定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老出事啊!   风以筝皱着眉,用手堵着伤口,那毒血却从指缝间溢出,风以筝正想回头上车拿药箱,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眼前一黑!    【28】 到底有什么秘密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好饿……   这是风以筝恢复意识时的第一感觉。   头好痛,怎么觉得四肢无力呢?眼皮好重啊,好像上下眼皮都粘住了。   这是风以筝恢复意识时的第二感觉。   眼前似乎一片白白的,有点模糊。天上的那条亮亮的长光好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呢?呃,节能灯?   风以筝突然睁大眼睛,瞪了瞪天花板。真的是电灯?   这是哪儿?   我回来了?   嘴唇有点干裂的痛,风以筝皱了皱眉,侧过头来看着周围。白色的墙,米色的砖,悬挂式的电视屏幕,闪着光的电子钟,毕加索的画,橘色的软沙发,白色的茶几,金属质的热水壶和保温瓶,透明的玻璃窗,窗台上有一个玻璃瓶,玻璃瓶里有一颗浸着水的洋葱……除了这颗洋葱,怎么就没有吃的了?   “你醒了~”哪儿传来的声音,有点沙哑,有点熟悉。   “恩。有吃的吗?”风以筝懒得坐起来,觉得自己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很累,现在醒了。   “你妈去买了。”那声音又说。   “哦,打个电话跟她说,记得放点辣椒放点醋。”风以筝说着又闭上眼睛,诶~真是又饿又累。   “你够了。”这声音有点小小的不耐烦。   风以筝眼珠子在眼皮底下默默地转了转,这谁啊,怎么看不见人的。不过还是21世纪的床舒服啊,是不是席梦思的啊~VIP病房就是任性啊~管他是谁啊,再睡会,醒过来就有吃的了。   “你嘴真甜。”   “嘻嘻,哪有,阿姨您真的很年轻很漂亮很有气质,每次见您我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要是我们家以筝有你一半嘴甜就好了~”   病房的门被打开关上,两个女人的交谈声顺着微热的空气流传进来,挺欢快的。风以筝心想,就顾着相互奉承,将我这个病号置于何地了~   “她醒了。”那个要死不死的声音幽幽地飘在空气里。   “以筝?以筝你醒了吗?”蓝瑾言随手将饭盒放在茶几上,匆匆走近病床。   “妈咪,你不用过来,饭盒过来就行了。”风以筝睁开一只眼睛,看看床边这个亲切得不得了的女人。   一旁的林菲菲眼睛一亮,扑到靠在墙壁旁的Chris身上说:“哇,我就知道能在这里碰到你!”   “菲菲,所以你不是来看我的吗?”风以筝睁开另一只眼睛,扭了扭头才看见,原来床后还站着个人,这人不是那个游艇富三代吗?他怎么在这?   “当然了,顺便来看看你啦~你身体这么好,迟早会醒的嘛!”林菲菲说这话的时候,目不斜视地盯着Chris白皙绝色的脸。   “切,那盆洋葱是你送的吧?什么品位……”   “大姐,那是风信子好吗?”   风以筝抽了抽嘴角白了林菲菲一眼,心想自己真的回来了吗?之前不是甩开许焱的手要去抓那条七彩琉璃蛇,结果却被反咬一口,然后就穿越回来了?没道理啊,还是说自己中毒太深出现了幻觉?   “菲菲啊,我刚才忘记去药房配药了,你帮阿姨拿着这个单子去跑一趟行吗?”蓝瑾言突然从包里抽出一本病例,递给林菲菲。   “嗯呢~”   林菲菲嘟着小嘴恋恋不舍地走出病房,临出门前还朝Chris抛了个媚眼说:“等我哦,马上回来!”   “妈咪,怎么了?”风以筝坐起身来,大口吃着蓝瑾言买来的大馄饨,鼓着嘴问。   “在那里,过得好吗?”蓝瑾言的话说的有些停顿。   风以筝一怔,妈咪是说,在那里,难道是……?   “妈咪,他是谁?”风以筝放下手中的筷子,指了指身后的人。   “他……”蓝瑾言抬眼瞥了瞥Chris,抿了抿嘴说,“他是妈咪生意上的朋友。来,以筝,叫声叔叔。”   风以筝眉骨一抽,叔叔?我叫他叔叔?   “哥哥,看你长得这么年轻,没想到你跟我妈一个辈分?”风以筝继续悠闲地开始吃馄饨,看来,今天自己是得知道些什么秘密了。   “哼,按辈分,恐怕你妈咪叫我爷爷也不为过。”Chris那种言辞中显露出来的不屑,让风以筝听着很不舒服。   “那曾爷爷,你是故意接近我,然后害我受伤咯?”   “以筝,别乱说。不关玲珑的事。”蓝瑾言似乎有些护着Chris。   “玲珑?你不是叫Chris吗?”风以筝斜眼瞅了瞅这个美得太过分的男人。   玲珑嘴角一斜,偏头看着窗外,好像默许了一般。蓝瑾言拉着风以筝的手,关切地问:“以筝,告诉妈咪,那里的人对你好不好?有没有人要害你?”   “妈咪,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们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为什么你知道我穿越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风以筝的桃花眼闪着微光,直直地对上蓝瑾言的目光,“我在那里过得很好,那里有个爹要下药迷晕我,有个弟弟拿毒针扎我,有个丑女人整天追着要杀我,有个变态娘娘腔偷看我洗澡,有条毒蛇还狠狠地咬了我。你说我在那里过得好不好?妈咪,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十七年,难道我们之前还要有秘密吗?”   风以筝看着眼前亲爱的母亲,忽然有种疏离感,似乎两人之间拦起了一层透明的屏障。   “弟弟?丑女人?”蓝瑾言心中突然一阵绞痛,呵呵,那个男人终究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还生了个儿子是吗?一家人都要置我的女儿于死地,风舒远,你太令我心寒。   “算了,妈咪。你不想说,我不逼你。我只问你,我还会回到那里去吗?还是说,我只需要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是我昏迷后的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以后妈咪会告诉你的。你现在只要好好地养好身体,明天妈咪带你去一趟薰衣草田。还有,以后,就不要和周晏臻联系了。”   “周晏臻又怎么了?他不过是我的高数助教而已啊!”风以筝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你在那里可能会遇到跟周晏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记得不要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跟周晏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许慕辰?   “妈咪,你总要告诉我是为什么吧?你知道的,你越不告诉我,我越要想办法弄清楚!”   “风以筝,即便那个男人不会伤害你,那他身边的人也不会放过你。更何况,还有一个夏铭辰~”玲珑的嗓音在病房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慢慢地竟然开始回响,那声音怎么可能是人发的出的?   风以筝咬了咬嘴唇,他怎么知道夏铭辰,这个在自己梦里出现了十几年的人。   “你到底是谁!”   “圣玲珑。”玲珑嘴角一扬,转过身来正对着风以筝说,“十四年前,你妈咪就已经知道今天的种种,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思将你的灵魂一分为二,一半带到21世纪来成就了你。若不是你的血统里夹杂了一半人族低贱的血液,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将本尊的身份告知于你。现在,你不配。”   “玲珑!”蓝瑾言的脸色不大好看,她不敢相信玲珑会对以筝说出这样的话来。   风以筝咬着牙听完玲珑说的话,冷笑了声,那股强烈的诡谲之气弥漫了整个病房,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那双碧色的眼睛,溢出了难以名状的诡异。原来之前那么多次,这个可怕的家伙就偷偷地躲在某个角落里看着自己。自己在游艇落水之前,感受到的那股气息,没想到就是从这个看似绝色的混血美男身上散发出来的。   不,他不是混血儿,他不是人!   “玲珑,你的话说得太重了。好歹你陪伴保护了籽鸢十四年,不要这样对待她。”   风以筝此刻对玲珑充满了敌意,她狠狠地拔掉手上输液管的针头,掀开被子跳下床,赤脚走到玲珑面前,昂起头盯着他碧色的双眸:“我不配?呵,我不知道你跟我妈咪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我告诉你,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现在说的话,后悔不已!”   玲珑微微一扬嘴角,舔了舔上唇,缓缓地说:“好,我等着。我等着风以筝和蓝瑾言,跪在我圣玲珑面前,求我。”    【29】 你为什么不要我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海湾城,港口,雨。   天边的云太暗,黑一片灰一片,让人不禁疑惑,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细小的雨点淅淅沥沥,接连不断地落入海中,小小的涟漪圈儿刚想展开立刻又被另一个涟漪圈儿打散。港口泊着许多船只,还有很多船都在返航的路上,其中有一些已经在慢慢靠近港口了。岸边的水泥路上,只有少数几个撑伞走过的行人,沿路的店面少有的冷清。   薰衣草园,蓝瑾言站在雨中,对面是坐在湿漉漉的秋千上的圣玲珑。   “其实,你不用这样在以筝面前把自己塑造得那么招人恨。”蓝瑾言温柔地看着玲珑说。   玲珑柔柔地扬起嘴角,隔着薄薄的雨帘对上蓝瑾言的视线说:“我不是一直都很招人恨吗?你不是也恨我吗?被恨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不像你,七情六欲太丰富。”   “你会继续保护以筝吧~”蓝瑾言说,“就当是,为了我。”   “你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再插手太多。这里和那里,我都不愿意逗留太久。”   “玲珑,你回去吧。回圣灵国。”蓝瑾言别开视线。   “那你呢?”玲珑歪着头,就像多年来陪着蓝瑾言聊天时的样子,他们都很怀念的那个样子。   “我……”蓝瑾言却回答不上来。   “离开21世纪的海湾城,回到皓帝时期的洛城?回到风舒远身边,当他的香魁夫人?”玲珑笑得无奈,十四年了,日夜不见还以为就能不思念。   “总之,圣灵国,我是回不去了。从我爱上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回不去了,如果可以,我真的情愿做一辈子蓝香儿,陪他种花,调香,然后一起两鬓斑白,满脸褶皱。”   “放着圣灵国万人朝拜的灵女不当,偏要去历这情劫又是何苦?”   “这还不是怪你,说什么在洛城发现了和我身上体香很像的蓝香花,非要拉着我闯进这个异世大陆。”蓝瑾言笑嘻嘻地埋怨着玲珑,那个时候是多么年少无知。   “瑾言,你弃我一次,我不怪你,权当你当年深受情伤,理智不清。可如今,十四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你仍旧要弃我一次吗?”玲珑的眼中,那种深邃的忧,任谁看了都会心伤。   “你我分离十四年,你早已脱离我们当年定下的羁绊。你已是自由身,我不再是你的主人。你是时候回圣灵国,找你下一位主人了。如果我的预感没错,这几年就会有一位新灵女出现,你该回去尽快找到她,好好守护她。”   “呵呵,”玲珑的笑很冷清,很无奈,“我在你心里,永远只是被一个羁绊系着是吗?看来,我圣玲珑真是太高看自己了。瑾言,自从你和异世人族结合,生下籽鸢,我就知道你已无法再当灵女,可是我依然陪着你守着你。可他风舒远呢?为了所谓的荣华,置你于何地?为什么即便这样,你依然不要我?”   “玲珑!我们始终是羁绊的关系,而且毕竟,你不是人类。我……”蓝瑾言眼光闪烁,她不知道如何去回应玲珑,这个已经活了亿万年的宠灵之祖。   “是。我不是人类,那又如何?想我玲珑圣君在宠灵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多少宠灵和人类痴迷于我的容貌?可你我朝夕相处,你却能对我视而不见,真是讽刺。”   “玲珑,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是不是?你会帮我照顾以筝,是不是?”蓝瑾言突然俏皮地朝玲珑眨了眨眼说。   “受不了你。风以筝,她身上的血并非纯正,她当不了灵女,凭什么让我照顾她?况且,她注定要在那对兄弟之斗中历经种种,她不可能跟我回圣灵国。所以,她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可是,反正你都照顾她这么久了,不在乎多照顾几年嘛!”   “我不想。你大可以自己回洛城照顾她。”   “你明知道,我从皓帝元年的洛城带着以筝的半截魂魄来到21世纪的海湾城,几乎耗尽灵力。十四年来,勉强恢复了一成,我如何回去?”   “呵呵,原来,如果你能回去,早就回去找他了,是吧?”   蓝瑾言一愣,原来玲珑在套自己的话。   “瑾言,如果你真的想回去,我可以帮你。但是,这会是我作为你羁绊的宠灵,为主人做的最后一件事。”也就是说,一旦回了洛城,蓝瑾言便不再有机会穿越回21世纪。   “另外,我有必要提醒你。风以筝和风籽鸢的两半魂魄,十四年来,耗损极大,你留在她体内的灵力已经极其微弱,如果再不合一,魂飞魄散是迟早的事。”   ……   薰衣草园外,风以筝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周身水雾浓重,脚边躺着一把透明的小伞。什么两个魂魄,两个身体,什么圣灵国,什么误闯异界,妈咪刚刚在薰衣草园里跟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将手里抓着的那一支薰衣草拿到眼前,看着这漂亮的一串紫色花蕾,心中想着:原来这薰衣草还有个名字叫蓝香花。   “所以,Chris不是混血儿,我才是?”风以筝的思维停留在异世人种结合这件事上,她突然有点开心,自己是真的有父亲的,而且她已经见过她父亲了,很俊朗,虽然有时候有些行为她并不认同。   深呼吸一口气,风以筝站起身来,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让她已经很好的接受了这些离奇的事情。风以筝扯掉头上的绷带,摸了摸后脑包着纱布的已经结了痂的伤口,差不多该好了。很多事情,差不多都该重回正轨了。她要回到皓帝时期,回到真正属于她的时代。在这之前,对这个她所深深喜爱的现代世界,她需要好好地告别。   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沿着海岸,风以筝一个人撑着伞,独自前行,走着走着便远远地看到玫瑰园的大门。风以筝停下脚步,静静地注视着那个园门,就在不久前,她跟同学们才一起来这玩儿过,就是在里面那玫瑰小径上,周晏臻戏弄了她,她把他狠狠地摔进玫瑰花丛,让微香的花泥染了满身。不经意间,以筝的嘴角微微上扬,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雨后的玫瑰带露绽放,晶莹娇美。花丛小径上,软泥里纷乱地留下了无数不知是谁的脚印。风以筝悠闲地踩在花泥上,一边欣赏着娇艳欲滴的玫瑰,一边倾听着园中大自然的心声,直到熟悉的人声传入耳中。   “学长,这个,送你!”女孩的嗓音有点羞赧。   风以筝竖起耳朵光明正大地偷听起来,这个声音怎么有点熟呢?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风以筝走到一簇花丛后,微微侧头看过去,诶,那个正面对着自己的竟然是周晏臻!那个背对自己的女孩是谁?背影也好熟悉。   “你?”周晏臻迟疑着说,“不用了,你带回去吧。”   “学长,这个是我自己配的,用的就是上次在这里收集的玫瑰花瓣。你闻闻,好不好闻。”   “我要去医院看以筝了,你要一起去吗?”周晏臻忽略了女孩的话,侧过头说。   “以筝以筝,她到底哪里好了?就因为她漂亮吗?”女孩忽然有点激动。   躲在花丛后面的风以筝不禁一愣,关自己屁事,长得漂亮碍着谁了?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喜欢以筝。”周晏臻的话说的很直接,风以筝的心突然一颤。周晏臻,他,他喜欢自己?   “可是我喜欢你啊!”女孩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对不起。”周晏臻站在女孩面前,淡淡地吐出这三个字,便绕过女孩走开。   “为什么,为什么她都半死不活了,你还是不要我!”女孩歇斯底里地吼着转过身来。   是,是何思瑜?!   风以筝微微地张开樱唇,小嘴撅成了欧。特大八卦!特大八卦!我们的大学霸何思瑜居然动了凡心,她居然喜欢周晏臻!!一会儿就打电话告诉林菲菲!难怪那时候何思瑜会偷偷躲在树后面,原来是在偷看周晏臻!额,等下,自己好像已经莫名其妙成了她的情敌了……   周晏臻停下脚步,落寞地一笑:“有什么办法呢?就是这样,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即便她一辈子不醒,我还是会继续喜欢她。”   风以筝皱着眉咧着嘴,心里的小鹿砰砰乱撞,怎么办,怎么办,他好像要走过来了!   “好,那我就让她这辈子都不会醒!”何思瑜带着哭腔的声音里透露着阴寒,让周晏臻和风以筝同时愣在原地。    【30】 总要做一个了断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夜已深,街上的车子十分稀少,人行道上也几乎看不见个行人。   风以筝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表情平静。她在等,或许等周晏臻,或许等何思瑜,又或者等任何一个她在这个世界里熟识的,往后会不断回忆的人。从玫瑰园回来以后,风以筝就一直在病房里等候,可是除了蓝瑾言和圣玲珑,谁都没有来。风以筝心里在想,刚刚周晏臻不是还要说来看自己吗?   她不知道,周晏臻被蓝瑾言拦住,一直在医院大门外徘徊。   其实,周晏臻真的不会伤害风以筝。然而,人心难测。十四年前,蓝瑾言冒着生命危险,利用圣灵国灵女独有的法术“圣女的禁忌”,看到了若干年后倾城绝色的风籽鸢被和周晏臻长着同一张脸的许慕辰,狠狠地用匕首刺穿胸口,奄奄一息。那个场景里,许慕辰已是龙袍加身,手上沾满了鲜血。身着华服的风籽鸢嘴角溢出黑血,直直地向后倒去,身后是面容悲怆的夏铭辰正急切地伸出双手。就是这样一个不到三秒的场景,让蓝瑾言决定带着自己的女儿远离这里的是非。   然而,她真的很喜欢洛城,无奈,她选择去另一个时空的洛城,就是21世纪的海湾城。为此,她几乎耗尽灵力。等到她清醒过来时,却看到一个钢筋混凝土的新世界。起初,她很不适应,很想逃离,却因身体虚弱无法成行。   或许,这里的周晏臻会喜欢上风以筝,仅仅是个意外。   风以筝闭着眼,安静的空间里缓缓地传来门被推开的动静。有个人轻轻地走进屋来,风以筝没有睁开眼,她在猜,会是谁。   “欸……”一阵浅浅的叹息,床前站着的人定定地看着床上那张绝色的脸。   “以筝,你知道吗?我以为,只要你不醒来,我就还有机会。”何思瑜缓缓地开口,像是在和醒着的以筝聊天,“可是我到今天才发现,我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你一定不知道,我从半年前就已经喜欢上周晏臻了;可你更不知道,周晏臻一直以来就喜欢你。他喜欢你很久了,大概,比我喜欢他的时间还要长。”   “我一直有一种侥幸心理,我以为,他那么高傲,永远都不可能低下头来走到你面前向你表白;我也以为,你那么迟钝,永远都不可能发现其实一直有一个这么优秀的人在关注着你。可是,我错了。他还是忍不住走进你的生活,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让你发现他。”   “他是那么耀眼的一个人。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却只是看着你。可是你呢?永远都只是,视而不见。”   “每一次我看见他,都好激动,可是下一秒,又好难过。因为我在他的眼里永远看不到自己,或许若不是他成为我们的助教,他怎么都不可能留意到我吧。可是你,同样也是那么一个金光闪闪的存在,呵,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他的眼球。”   “你还记得那次在玫瑰园吗?我一直跟着你们,看着你们斗嘴,看着他把你搂进怀里,看着他被你摔进花丛。那天,阳光好美,你们的画面好精致,就好像,制作精良的偶像剧。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也软了,其实,就这样看着你们幸福,也挺好。”   “可是不知怎么的。在游艇上,我鬼使神差地拉动了急刹杆,游艇剧烈的晃动让你的手腕被船栏划伤。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会那样,我只是看着你们肩并肩靠在栏杆上,觉得很刺眼。我更没想到,你竟然会莫名其妙地摔下船去。那一天,我一直哭,一直哭,怎么也停不下来。菲菲和陈伊都以为我是太担心,一直劝我,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害怕,怕你就这么离去;我也愧疚,如果我不拉急刹杆,也许你就不会摔下去,也不会伤的这么严重。”   “后来,我看到他那么着急,那么担心,甚至迁怒于那个只见了一次面的Chris。我心中苦笑,他对你的在意,简直让我嫉妒得发狂。”   “医生说,你可能永远都不会醒了。我当时,好矛盾,既难过,又开心。我居然还有一点开心,我是不是很坏?”   何思瑜眼光闪烁,嘴角微扬,苦笑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靠近风以筝挂着吊瓶的那只手。   “住手!”   病房里突然闯进一个人来,躺在床上的风以筝眉头微皱,是周晏臻的声音!   “我不会允许你伤害以筝!”周晏臻一身灰头土脸,他刚从货梯跟着搬运工悄悄上楼来。   何思瑜的手被重重地打掉,她一脸惊愕,随后又恢复了苦笑的神情。   “思瑜,你有什么恨,冲着我来!”   “冲着你来?”何思瑜声色悲哀,泪水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要我怎么冲着你来?杀了你吗?杀了你,你就会爱上我了吗?”   最后那一句,几乎带着咆哮,何思瑜眼睛一闭,一串热泪急速滑下脸颊。周晏臻沉默半晌,刚想开口,却发现何思瑜有些不对劲,正想去扶她,自己却也突然晕厥过去。   “你看到了。就算周晏臻不害你,他身边的人也终究不会放过你的。”圣玲珑特有的沙哑嗓音,让躺在病床上的风以筝微微一颤。   风以筝睁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两人,有点生气地瞪着玲珑,说:“你把他们怎么了?”   “太吵了,让他们睡一会。”   “思瑜不会害我,我信她。你让他们回家吧,我都是个将要离开这里的人了,他们的事太麻烦,我懒得管。”风以筝有点头痛,她真的一点都没发觉何思瑜说的这些事。也许,是她太不关心思瑜了。   “决定了?”   “总要做一个了断。”风以筝掀开被子,走下床,蹲下来看着周晏臻那张俊俏的脸说:“学长,趁我还没有对你动情,我得先开溜咯!思瑜是个好女孩,好好待她,忘了我吧。”   ……   两天后,J大校园论坛上爆出个热门新闻,化工学院的院花风以筝辍学了!和她同寝室的那个女学霸何思瑜居然去当兵了!   其实,何思瑜早就申报去当女兵,同全国各地的大一学生们一起去服兵役。那一天,她只不过是想送给周晏臻最后一份礼物;那一夜,她只不过是想拉着风以筝的手和她告个别。   而周晏臻,不知被玲珑动了什么手脚,已只是依稀保留着对风以筝粗浅而模糊的印象,心里却有一个始终忘不了却又想不起来的爱人,直到三年后,他遇见一双孪生姐妹,一个叫莫离,一个叫月汐。   (给大家拜个早年~第一卷就到这里结束咯,现代的戏份基本上到此为止。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写周晏臻和这对孪生姐妹的故事。脑子里有很多想法,这可能会是个很有爱,又很遗憾的故事。   过年啦,大家赏点花花,加入书架吧!TKS!)    【01】 穿越异世战报急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皓帝十四年,皇城宫闱。   高墙之下,繁花似锦。城门之侧,守卫森严。御花园一隅,男子龙纹华服在身,独自临水而立,虽是在闭目养神,眉宇之间却也不断散发着强烈的威严之气。   “启禀陛下,边疆八百里加急战报!”一名执剑侍卫匆匆走上前,下跪抱拳道。   “念。”   “是。西疆炙国突发十万牧兵,集结于我国西疆边境线,距我国最西边的城镇西遥镇镇中心不到五十里。炙国国王美其名曰护送本国公主入我国国境,参加斗香盛会。然公主入境后,炙国兵马并无撤出之意。据探,炙国十万牧兵日日练兵,蠢蠢欲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望陛下速速下旨加强我西疆边境兵力,防患于未然!”   “那炙国公主,如今到哪儿了?”沐彦深,这个坐了十四年龙椅的渝国皇帝,依然神色淡漠地闭着眼,毫无惊讶之色,好像早就预料到了炙国的这次出兵。   “启禀陛下,今晨已将炙国公主接入京城,现安置在慕王爷府里了。”   “呵呵,慕辰回来了吗?”沐彦深嘴角划过一个弧度,他想许慕辰应该会替他好好招待这位异域公主吧。   “启禀陛下,慕王爷已于昨日夜里返京,今晨亲自将公主迎进府里了。”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   侍卫退下后,沐彦深缓缓睁开双眼,眸子里流转着深沉的难以名义的光。十四年来,为了坐稳这把龙椅,自己似乎过于依赖许家的势力了。许氏日益昌盛,而他沐家子孙却越来越少,自他沐彦深杀侄夺位至今,手上已不知沾了多少自家血脉的鲜血。不过,这又有什么要紧呢?只要这天下是他沐彦深的,这渝国王朝还姓沐,那他就对得起为沐家打下这片天的列祖列宗。   “父皇!”身后一个娇气又不失活泼的女声传入耳中。   沐彦深转过身来,笑盈盈地看着蹦蹦跳跳着走近自己的小女儿沐黎玥,这丫头近日来好像又胖了些,估摸着又是御膳房送去的什么甜点让小玥儿欲罢不能了。   “玥儿,怎么想起来看父皇来了?”沐彦深的慈爱并不是对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有的,然而对于沐黎玥,他出奇地宠溺。   “嘻嘻嘻嘻,”沐黎玥笑眯眯的,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眯成了两只小月牙儿,“父皇,小表哥什么时候回来?玥儿想他了。”   “这个,”沐彦深挑了挑眉,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焱儿似是尚无返京的消息,倒是你的大表哥许慕辰昨夜已经回来了。”   “哎呀,人家才不管大表哥呢!人家想要许焱哥哥快点进宫来陪人家嘛!”沐黎玥噘着粉嫩的小嘴,拉着沐彦深的衣袖来回摆动,卯足了劲儿地撒娇。   “慕辰不是挺好的吗?文武双全,德才兼备,风流倜傥,又是我大渝国唯一一位异性小王爷,朕的小玥儿怎么就看不上呢?那焱儿除了长得俊俏了些,还有哪里好?一个小小的庶出世子便将堂堂渝国公主殿下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父皇,您不懂。焱哥哥,在玥儿心里可与众不同了。身份什么的都不重要,就算他是一介平民,也配的起大渝国驸马的身份,玥儿此生,非他不嫁!”沐黎玥说这话的时候,肉嘟嘟的圆脸红扑扑的,好可爱!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未来会毁在一个看起来超级不起眼的小流氓手里。当然,这是后话了。   “那玥儿可知,焱儿心里如何想的?”   “小表哥他……他总有一天,也会非玥儿不娶的!”沐黎玥捏着小拳头,举到胸前,,自信满满。   -----我是么收藏么评论的分割线-----   已在京城郊外的“都城驿站”停留小半天的许焱一行人,正在驿站饭厅里用午膳。这一路上风子桀和秋棠都有点六神无主,风以筝被毒蛇咬了,中了剧毒,一直昏迷不醒。他们只好坐在陈斌驾驶的马车里,迷迷糊糊地跟着许焱和许安浔来到了京郊最大的驿站。   许焱让许安浔把中毒昏厥的风以筝抱进了驿站的头等厢房中。都躺了几乎三天了,风以筝依然唇色发紫,面色暗沉。有时候,许焱看看那张绝色的脸庞,觉得有些无奈,他和风以筝才认识了几天?其中就有大约六天的时间,风以筝是处在不省人事的状态的。就这样虚弱的身子骨,要代替她姐姐风籽鸢参加高手云集,甚至危机四伏的斗香大赛,她风以筝究竟能撑到几时?是不是还是太勉强了?   “那个,焱大哥,你说筝儿姐姐什么时候才会醒啊?”风子桀一边食不知味地用筷子夹了几粒米饭送进嘴里,一边垂着眼问。   “快了吧。”许焱语气平淡,他很少和这么多人一起同桌用餐,更何况里面还有十分陌生的马车夫陈斌和小丫鬟秋棠,以及素昧平生的洛城风家小少爷风子桀。他还是比较习惯和许安浔两个人随便吃些粗茶淡饭。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专门折回洛城外的“留香驿站”等候,又护送风以筝一行人来京城。也许,是为了死去的风籽鸢?或许他觉得,看着风以筝这张和风籽鸢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就好像看到风籽鸢还活生生地留在自己身边一样。尽管,他和风籽鸢已有数年未见。   “桀儿好担心噢~”   “棠儿也好担心噢~”秋棠学着风子桀的表情,也闷闷地说了一句。   “两位不用太过担心,风姑娘肩上的毒血基本已经清干,每日又服下我家公子的解毒丸,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醒过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许安浔温柔地笑着对风子桀和秋棠说。   “浔大哥,你好好噢,有你在,棠儿心里就踏实!”说着,小秋棠俏皮地朝许安浔眨眨眼,然后夹了一块红烧肉到许安浔碗里。   许安浔的微笑僵在脸上,额,到底怎么样才能摆脱这小妮子?三天来,他真的是被缠够了!够了!什么假装摔倒,什么假装怕黑,看不见听不到别让哥心烦!   他们不知道,头等厢房里,风以筝床边站了一个银发碧眸,身材颀长的绝色男子。   (新年新卷新章求评论,求花花,花花免费哒哟~!)    【02】 娇声美人笑藏针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醒来吧,已经回来了。”圣玲珑环手靠在床边,侧眼瞅着还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风以筝。   床上的女子似是听见了玲珑的声音,藏在眼皮后的美眸微微转了转,然后缓缓睁开眼。   “头好痛~”风以筝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撑着床坐起身来,“呼――浑身筋骨都不痛快!”   “谁让你睡那么久了,天天在马车上晃荡,活该。”玲珑撇撇嘴就想走。   “等等,玲珑,我妈咪呢?”风以筝看着玲珑的侧影发问。   “不知道。”   “骗人,你不会不管我妈咪的!”   “你妈在21世纪活得好好的,愿不愿意过来,谁知道呢~反正她又不会回圣灵国,待在哪儿还不都一样。”   “说你不是人吧,你还真不是!一点人与人之间的亲情都不懂,我在这,我爹地在这,我妈咪怎么可能会一个人待在21世纪啊!”   “那你等着呗~”   “喂喂,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   “你要一个人回圣灵国吗?”   “不然呢?”   “哦,我在想,如果我妈咪来了,她可能会想要见到你的。”   “哼,她心里,哪儿还装的下我。”说着玲珑便迈出步子,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说,“风以筝,我劝你最好还是离许氏兄弟远一点,免得伤人伤己。你不是你妈,就算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会插手管的。”   “许氏兄弟?”风以筝目送玲珑消失在门边,暗自想着,哪个许氏兄弟?许焱和许安浔吗?他们是主仆,又不是兄弟。还是说许慕辰?诶~怎么都姓许?   想到许慕辰,风以筝心里又闪过周晏臻的那张脸,临走的时候也没有好好地跟他告个别。学长,谢谢你喜欢我。   ---我是花心许慕辰的分割线----   慕王府,烈红蔷薇开满园。   金色边沿的火色长纱,缓缓地拖在石子小路上,女子每踩过一小段路,沿路的蔷薇花瓣便三三两两地飘进风里,携着绿色小叶优雅地落在女子肩披的红色外袍上,然后轻轻地滚下,滚到长纱上,滚到石子小径上,滚出一片曲折委婉的痕迹。   许慕辰刚进府,便见到这娇艳的女子迈着莲花小步,藏进了蔷薇花海。许慕辰的眼光流转出了一抹彩色,不自觉地嘴角一扬,便轻踩石阶,轻功一使,轻盈地飞进花丛,捞起那红衣女子的蛮细小腰,便跳出来,稳稳地落在花间小路上。   怀中的女子含水的目光碰触到许慕辰的俊颜,便迅速躲开,侧过脸来娇羞一笑,笑的许慕辰心中不禁一酥。   “曦儿见过王爷。”   “曦儿既然知道本王回来了,怎么还躲着不见呢?莫不是怪本王接你来了后,有所冷落?”   “曦儿不敢。王爷公务繁忙,刚回京城便先接了曦儿才进宫面见皇上,这才是折煞曦儿了。曦儿心中感念,哪敢再有怪罪之说?”   “哦~?如此说来,先接曦美人入府倒成了本王的不是了?”许慕辰轻笑道,便弯腰将女子打横抱起说,“那本王得好好给美人赔个不是了。”说罢,许慕辰俯身在女子额前落下一吻,便将她抱进自己的主卧。   青幔碧帘的雕花红木锦床上,女子坐在床边,肤白胜雪,脸颊上升起淡淡的红晕。许慕辰轻抚她额前的青丝,另一只手便缓缓摸下了她的红纱外袍,女子的香肩展露无遗,嫩球酥胸半露。   “尤曦,可想念本王了?”许慕辰垂眼看着尤曦的樱唇,便不由自主地啄了一下。   “王爷,曦儿日日都在念着,一日不想可就睡不着呢。”尤曦的玉手轻轻环上许慕辰的脊背,顺手卸下了他的锦衣长袍。   “曦儿可是想念本王的床上功夫,所以才睡不着了?”嘴角斜斜地一翘,许慕辰便一施小劲,将尤曦压在床上。尤曦正想张嘴说些什么,便立刻被许慕辰用嘴给堵住了,自己的丁香小舌被压在身上的男人挑逗得酥酥麻麻。很快的,许慕辰将温热的大手覆上身下女子胸前的柔软,尤曦不禁身子一颤……   一阵缠绵,一阵喘息,尤曦不记得这一整个下午被许慕辰要了几回,她只觉得自己累得快要虚脱,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期待他再来一次。   门外,许慕辰的贴身侍卫许恪守在院内等了两个时辰,直到屋里女子娇嗔的呢喃声停了良久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走近门前,举拳在门上有节律地敲了三声。   床上侧卧着的许慕辰正用舌尖玩弄着尤曦软软的耳垂,当听到敲门声时,不由得眉角一扬,瞥着门外的黑影问:“什么事~”   “启禀王爷,焱世子回京了。”   “退下吧。”许慕辰收回眼光,眸子里又开始流转出暧昧的色彩。   “王爷,属下还有一事禀告。”   许慕辰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张嘴道:“说~”   “洛城风二小姐也到京城了,入住于京郊的都城驿站。”   “哦~她还是来了?”许慕辰不经意的一笑正被尤曦看进眼里。   “且,是焱世子一路护送才安全抵达京郊。另外,风小姐似是中了剧毒。”   许慕辰双眼一眯,狭长的眼睛里滑过一抹杀气,哼,许焱送来的?看来这个风以筝,不简单呢,能让自己这个冰冷如霜的弟弟亲自护送来的女人,该是,有点意思。   “传令下去,让膳房备上些美酒佳肴,切勿怠慢了远道而来的西疆炙国公主殿下。”   “是!”   许慕辰坐直身子,便伸手去拿床边的里衣里裤。尤曦侧眼一瞥,便也坐起身来向许慕辰的胸膛磨蹭着说:“王爷,你不陪曦儿用晚膳了?”   “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   “可与那个风二小姐有关?”尤曦脸上浮起迷人无害的微笑。   “曦儿这么聪明,本王可怎么降得住你?”   “王爷谬赞了,既是王爷喜欢的女子,不如让曦儿亲自去请进府里来?”   许慕辰斜嘴一笑,用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说:“谁告诉你,本王看上她了?”   “那王爷您说,是曦儿美,还是她美?”   “当然,是曦儿了,本王未来的王妃。”    【03】 谁在谁心里留下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都城驿站。   秋棠正跟着风子桀回风以筝所在的头等厢房,推开门竟发现床上空空如也。两个十四岁的小孩子一时六神无主,面面相觑,赶紧跑下楼去要追那将离开驿站进城去的许焱主仆。   “焱大哥!浔大哥!”   焦急的喊声从身后传来,许焱和许安浔牵着马来到驿站门口,只见风子桀迅速地跑过来,后面跟着娇喘连连的小秋棠。   “不好了,两位大哥,我筝儿姐姐不见了!”   看着风子桀满脸的焦虑,许焱心中一沉,难道这么快就被盯上了?想罢,许焱扔下缰绳,快步跑进驿站大厅,朝楼梯的方向奔去。他正要转身上楼时,鼻尖飘过那阵熟悉的紫鸢花香,许焱脚步一顿,皱着眉看向那摆满烈酒坛子旁的粗布帘子。   “公子?可有风小姐的去向?”追过来的许安浔见许焱停在楼梯口便开口问道。   许焱轻轻一摆手,示意许安浔让开,然后自己慢步靠近那粗布帘子,越靠近那股特殊的体香便越明显。   正当许焱伸手要掀开那帘子时,帘子却被人从另一边撩开,大家着实一愣。   走出来的正是面容憔悴的风以筝,满嘴油光地在啃一只不知从哪里摸来的大鸡腿!   “呃――嗨!”风以筝咬下一口肉才发现驿站厨房外头,整整齐齐地站着一列四个熟悉的人,用她熟悉的五官摆出了令人难解的深奥表情盯着她看,“你们都在啊?好久不见!”   许焱暗自松了口气,原来是去觅食了,害自己白担心一场。他忽又想起风以筝上次在竹屋刚醒时也是这样,第一时间就要吃的,自己不禁嘴角微扬。   “风姑娘既是已经苏醒,想必体内之毒也解得差不多了。在下告辞。”许焱彬彬有礼地抱拳告别,身旁的许安浔也微笑着向风以筝打个招呼便要转身。   “哦,这么着急走?浔大哥要不要留下一起喝个下午茶?”风以筝忽视许焱的言行实在是太明显了,让风子桀和秋棠都有点为他抱不平。   “筝儿姐姐,你怎么光看到浔大哥了?”风子桀看到风以筝醒过来虽然特别开心,但是还是要小小地为许焱鸣不平,毕竟这一路上许焱对风以筝的照顾,那是有目共睹的。   “哪有,我还看到了你呀,还有小棠儿,是不是?”风以筝若无其事地啃着鸡腿说。   “小姐,焱大哥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棠儿可是亲眼看着焱大哥,把你肩膀上的毒血用嘴一口一口吸出来的。要不是焱大哥,小姐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呢!”秋棠拉起风以筝垂着的那只手说。   “什么?!”风以筝嘴角一抽,他用嘴给自己吸的毒?   “是呀,”秋棠见风以筝一脸惊讶,还以为她很感激,于是接茬说,“那会儿焱大哥也差点中毒呢,幸好我浔大哥又用内力给焱大哥逼毒。我浔大哥也好厉害的!”   风以筝在心里骂了句娘,靠,居然让这个娘娘腔用嘴在我的肩膀上做有节律的吸气动作,说不定还有口水留在自己肩膀上,想想都恶心死了!那条彩色小蛇不会是他丫的故意放出来咬我的吧?   “秋棠姑娘言重了。在下不奢求风姑娘有所感恩,只要不要将在下想得太无耻就好。”其实,许焱看着风以筝露出那嫌弃的表情的时候,就大约猜到她心里在嘀咕什么了。   “难道你不是天生无耻?还是说这是后天培养?这位公子,真不容易。”风以筝无视许焱绕过他,走到一张空桌子旁坐下。   许焱挑了挑眉,心想,这个丫头嘴巴实在是欠,暂时不与她计较,以后,有她受的了。许焱向风子桀轻声告别便带着许安浔匆匆离去,顺便还带走了秋棠依依不舍的目光以及风以筝不忍直视的嫌恶眼光。   风以筝刚吃完鸡腿,拿袖子在嘴边一抹,整个人都变得有精神了。她习惯性地一抬腿把脚踩在自己坐的长木凳上,冲着秋棠和风子桀说:“你们两个也真是的,我都中毒昏迷这么可怜了,你们还把我一个人扔在房间里,竟然还没有一点吃的?你们想饿死我吧?”   秋棠吐了吐舌头,轻声嘀咕了句:“小姐,你昏着,吃的也没法给你送梦里去呀~”   “筝儿姐姐,不管怎么说,醒了就好!姐姐受苦了,桀儿再也不会让姐姐受伤了!”风子桀眼眶有些湿润,坐到风以筝身边,动情地说。   风以筝微微一笑,心想,还是这里惦记自己的人多,被人担心的感觉真好。   “风姑娘又受伤了?”驿站大厅入口处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男声。风以筝抬眼看去,竟是锦衣墨扇的许慕辰。   那张俊俏的脸庞让风以筝有那么几秒钟的晃神,她看着他由远及近的笑脸,脑中晃出了周晏臻昏睡在自己床前的样子,那么让人不忍伤害,不忍离开。   “风姑娘?又不记得许某了?许某当真惭愧,长了一张这么不容易记住的脸。”许慕辰走到风以筝跟前,看着她貌似茫然的那张脸,轻笑道。   “啊――?”风以筝眨眨眼回过神来,朝地上看了一眼,又抬起头来说,“许公子,你又知道我在这里了?”风以筝还记得自己回到风家的时候,这许慕辰就送上门来,如今自己都还不太清楚这驿站的具体所在,这许慕辰就又出现了。   “说明许某与姑娘有缘。”许慕辰笑着坐下来说,“姑娘的脸色可是一面不如一面了,相比之下,许某可更眷恋当日名扬楼上,姑娘贪食绿豆酥的爽朗模样了。”   风以筝挑了挑眉,不就吃了你几块绿豆酥吗?几天了,还记着,真是小气。风以筝看着许慕辰的脸说:“你――你很像我的一个故友,不过性格还是差得很多。”是啊,许慕辰的脸上更多了几分帝王家的霸气和让人看不懂的深奥,而周晏臻脸上却是那满满的自信和时而流露的玩世不恭。都说古时候的人早成熟早当家,两个人看起来年岁相当,估计这思想心智却是差得远了。    【04】 满门被灭的惊愕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是嘛~许某有幸,若姑娘不弃,便将许某当成那位故人吧。”许慕辰有些迷恋风以筝那双魅惑的桃花眸,一看过去就让人别不开目光,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这么多年来,什么样的女人自己没有玩过,没想到自己也会开始注意某一个人了。不过,他觉得自己只是短暂地被风以筝的美貌所惑,可他却不知道将来有一日他也会在江山和美人之间犹疑不决。   “风姑娘,听闻风姑娘有伤在身,许某特带了消炎祛疤的良药,赠予姑娘。”说着,许慕辰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碧色小瓷瓶,递给风以筝说:“此药名为香玉露。每日睡前敷于患处,疤痕便会渐渐淡去,绝不会让姑娘美貌留有瑕疵。”   “谢啦~”风以筝其实不在乎什么疤痕,不过有好东西在前,她还是很欢欣地收下了。   “姑娘不妨打开闻一闻,香玉露的气味与众不同,定能让姑娘神清气爽。”   风以筝拔出小瓷瓶口的红绸布,一阵妙香扑鼻而来。   “哇,这是什么香调的?好好闻!”风以筝眼睛一亮,这气味真令人迷醉,且这香中似乎混着什么味道是自己格外熟悉的,却一时说不出来。   许慕辰略一思忖才说道:“姑娘,当真不知此为何香?”   “是呀,没闻过那么奇特的香,能不能告诉我配制此香用的是哪些花?”   没等许慕辰回话,秋棠接茬说:“小姐,这香似和老爷房里的气味极像,说不定是洛紫香!”   “洛紫香?!”风以筝有些惊讶,“原来洛紫香这般好闻,我过往却毫不知道!”   “呵呵,姑娘说笑了。许某本想向姑娘讨教这洛紫香的制法,做了熏香去孝敬家母,没想到姑娘倒反问许某这是何香。”许慕辰心中暗想,看来这风以筝似乎对此香并不熟知,自己此番试探倒落了空。   “哈哈,我一向来不太过问家里的事情,难免搞不清楚。敢问许公子,这洛紫香气味的香玉露从何得来?”   “香玉露本无色无味,后家母机缘巧合下获赠一瓶洛紫香液,便倒入其中与香玉露融为一体,此香才得以保存至今。不然十多年下来,这洛紫香恐怕真是要绝迹于江湖了。”   风以筝轻赞许慕辰母子真是识香爱香之人,心中也慢慢对他放松了戒备。   “许某家住京城帝王井南大街,姑娘看到南大街上最大的府邸,门前挂有‘许府’字样的牌匾,便是了。姑娘有事无事皆可来找许某。”说罢,许慕辰留下香玉露便起身告辞。   风以筝乐滋滋地看着手里的这瓶香玉露,然后带着秋棠上楼回房。   走到头等厢房门前,风以筝推开房门,眼中一闪,速速又把门关上退了出来。   “小姐,怎么了?不是要试试这香玉露吗?”秋棠见风以筝神色有异,不解地问道。   “棠儿,我忽然有点困,想小睡一下,你晚点再过来帮我擦药。”   “恩,好吧,那小姐好生歇息着,我去小少爷那瞧瞧有没有需要棠儿干的事。”   风以筝目送秋棠消失在楼道转角处,她才缓缓地再次推开房门,床上正躺着个宝蓝缎衣的面具男子,环着双手枕在头下,一条腿勾起踩在床上,另一条腿架在这条腿的膝盖上。   “喂,你怎么随便进别人房间,随便睡别人的床?!”风以筝重重地关上门,走到床前对悠闲地躺在床上的魑魅喊道。   “这是驿站,驿站的房间和床不就是给各种人进来和睡觉的吗?”魑魅舔了舔嘴角说,“许慕辰找你干嘛?”   “关你屁事!”   “好吧,不关我事。我来找你,是要你帮我做一件事。”魑魅坐起身来,忽然语气严肃地说:“帮我杀一个人。”   风以筝朝天翻了个白眼:“你谁啊?凭什么要我帮你杀人?你不是武功很高吗?你不知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吗?”   “你不杀他,他就会来杀你。我这是在帮你。”   “谁?”风以筝眼光一沉,杀人吗,呵,穿越过来怎么都混到要杀人来保全自己的份上了。   “许焱。就是送你来京城的那个人。”   风以筝心中咯噔一声,许焱?他会杀自己吗?虽然风以筝不喜欢许焱,但也不至于到要杀了他的地步。   “好笑了,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就凭我知道,你风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人一夜之间满门被杀!”   什么?!   风以筝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就近的圆形木凳上,惊愕地不知所措,心中五味杂陈。怎么可能?自己才离开洛城几天,风家人怎么可能会被灭门?她还清晰的记得自己不太喜欢的那个爹爹,在送别自己时担心关怀的神情,还有那红通通的双眼里深深忍住的不舍的泪。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风以筝隐忍的嗓音有些沙哑,她压住颤抖的声音说:“告诉我,是谁!”   “凭什么要我告诉你?”魑魅勾起阴寒的笑,直直地盯着风以筝那张绝色的脸。   “我帮你杀许焱,你告诉我谁杀了我爹!”   “好,成交。等你杀了许焱,我就告诉你谁是你的杀父仇人!”说罢,魑魅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风以筝愣在原地,狠狠地咬着嘴唇,她还是不相信自己抛弃21世纪来到这里,想要好好感受父爱的时候,父亲没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开始用大脑分析。   不对,不对,全都不对!   魑魅身份不明,虽然他救过自己一命,但也曾多次问及自己和风家,和风籽鸢的关系。他明明,不可信!   许焱性情冷淡,虽看似身体单薄,实则深藏不露。况且他和许安浔也救过自己,还亲自送自己来京城。他们没有作案时间,风家不可能被他们灭门。既然如此,为什么魑魅要说自己不杀了他,就会被他所杀?   难道是那凤眸妖目,多次要取自己性命的那个黑衣女子?   不行,自己势单力薄,想要弄清楚风家人如今到底情况如何,必须要找人帮忙才行,切不可轻信那面具人!   许慕辰。   这是风以筝目前唯一想到的,在这里认识的,或许有一些权势的人。她相信,如果许慕辰就是另一个世界的周晏臻,那么,他,一定不会害她!   (首页发起新投票:最不希望谁被写死?期待你主宰生死!)    【05】 锦琛夜访励斗香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距离都城驿站不远的小树林中,魑魅轻巧地跳上骏马,拉起绳缰。   “主人,为何要欺瞒风姑娘?风家不是只有洛城风府里那二十余口人被灭了口吗?”   “哼,多少又有什么要紧呢?总之洛城风家被灭,是事实。既然风以筝侥幸逃脱,那不如趁此机会,加以利用。”   ----我是书生锦琛的分割线----   “咯吱――”   头等厢房的木门被推开,秋棠拿着一碗汤药走进屋来。   “小姐,该喝药了。”   “药?许慕辰的药不是外敷的吗?”风以筝靠在桌前,双眉依然紧锁着。   “是焱公子留下的,说是这马齿苋啊对小姐肩上的蛇伤有好处。”说着,秋棠便吹了吹汤药,舀了一勺送到嘴边试了试温度。   马齿苋,马齿苋,是五行草?都说这马齿苋对女人的身子是极不好的,许焱留此药给自己,是何居心?难道,真想害我?   “这药,给我喝了几回了?”   “回小姐,这几天小姐都是过清水服下焱公子的解毒丸,这马齿苋的伤药是今晨浔大哥拿来的,只此一副,说是对毒蛇咬伤的患处极有好处,不过不宜多食。”   风以筝接过药碗,皱着眉一饮而尽。无论如何,现在养好身体才是上上策。其实风以筝自白天醒来后,就觉得四肢比之前要有力,好像21世纪风以筝的血肉也跟着回来了,这让风以筝心里稍稍有些底气。至少这样,自己逃命的时候还能跑上一段时间。   “筝儿姐姐,你看,我把谁带来了!”门外传来风子桀欢快的声音,很快,风子桀走进房来,身后跟着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俊青年。   “鸢儿,可把你盼来了!这小半月,你都上哪儿了?怎么才到?”来人见到风以筝,眼前一亮。   “锦琛少爷!”秋棠看见来人,也是一乐。   来人正是傅锦琛,风以筝记起了洛城临别时,风舒远跟自己强调了多次,上京参加斗香大赛,一定要去找傅锦琛。此人深谙香理,三年前曾代表傅家香坊参加参加斗香大赛,成绩不错。   可是,现在还有必要参加斗香大赛吗?风家都很可能已经没了。   风以筝起身向傅锦琛施了小礼,抬眸便说:“傅公子,小女子风以筝,是籽鸢姐姐的同胞姊妹,我鸢儿姐姐已于数日前葬身大海。父亲这才让以筝替了姐姐过来。”   傅锦琛显然有些悲痛,前些日子接了洛城来的信,可他仍然无法相信风籽鸢已死的事实,直到眼前这个和籽鸢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肯定地告诉他这句话。   “是锦琛鲁莽,明知鸢儿已经香消玉殒,可看见妹妹却又不禁……诶……”   “临行前,父亲曾交代以筝进城前先来找傅公子商量斗香大赛的事,可如今,以筝不愿参加了,只想早些回家去看望父亲。”   “筝儿小姐可直接唤我的名讳,锦琛,过往你姐姐都是这样唤我的,免得生疏了。”   “那锦琛也别小姐小姐的称我了。”   “好,恭敬不如从命。筝儿,这斗香大赛,你势必是要参加的。一则,这是你父亲多年的心愿,若你此时拂袖离去,定会叫风伯父失望。二则,洛城风家世代炼香,声名远播,早已列入今年参赛的名单之中,记有名单的皇榜也早已昭告天下,若风家弃赛,势必给风家丢了颜面,甚至,还会招来杀身之祸。还望筝儿三思。”   风以筝听了傅锦琛的话,垂眼看向桌上的空药碗。这皓帝十四年的大渝国不比我21世纪讲人权讲平等的社会,要在这里生存,就必须要遵循这里的规则了。可是,爹地他……风以筝想着想着便又皱起眉来,她抬眼看向傅锦琛,看不出,这文弱书生相的傅公子,也倒是个懂事理的人,怪不得父亲多番推荐,日后若有个些许麻烦,也算有个人能叫来商量。   “不知锦琛,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风以筝领着傅锦琛走到窗边,避开风子桀和秋棠,轻声问他是否知晓风府被屠的事情。傅锦琛先是一惊,然后沉下脸告诉风以筝,此事非同小可,目前暂未听到消息,自己会派人连夜回洛城探个究竟,让风以筝切勿过于担忧。   “风伯父,吉人自有天相,筝儿此刻该好好筹备斗香事宜。明日一早,我便亲自领姑娘进城去,到慕王府签署参赛者已入京的名目。明日是赛前签到的最后一日了,赛事近在眼前,筝儿这几日可好生歇息着,莫要出了差错。”   “慕王府?”   “没错,今年的斗香大赛由慕王府承办,一切赛事细节全由慕王府做主了。”   “原来如此。对了,锦琛可知京城里帝王井南大街如何去?”   “明日我们要去的慕王府,就在帝王井北大街。两条大街正以皇宫大内的赤阳宫门为标,宫门以南为南大街,以北便为北大街。住在这两条大街上的,可都是皇亲贵族,筝儿怎么问起这来了?”   风以筝挑了挑眉,许慕辰的身份果然不容小觑,应该就是秋棠口中的京城炼香世家许家的人,无疑。   “没什么,只是之前听个朋友提起过,随便问问。”   这一夜,风以筝又有些难眠。傅锦琛离开后,风以筝一个人坐在床上,手中来回倒玩着许慕辰送来的香玉露的碧色小瓶,思考得无力的时候就会打开来闻闻,就好像妈咪坐在身边一样。这洛紫香的气味当真举世无双,若不是知道洛紫香是自己的妈咪配的,她一时还分辨不出这气味里正有着薰衣草的味道。   薰衣草,也就是这个世界的蓝香花。   今夜,魑魅会出现在驿站,那说明他的人一定在附近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那么秋棠活着的事他肯定早就知道了。当日离开洛城时要秋棠扮作重伤来掩人耳目,今时今日毕竟是骗不过去了。他要试探什么便让他试探去吧,反正自己就是风籽鸢,只不过依然缺失作为风籽鸢的那些记忆。   当日风籽鸢溺死海上的事,还有风家上下可能被屠的事,她风以筝势必要查个清楚!新仇旧恨,呵,一并报了。   (小说首页新投票,人物生死你来定!)    【06】 暗叹两小儿斗香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太阳升得老高了,鸡都叫了五六七八遍,风以筝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头有些沉。失眠要人命,没睡醒更要命!   “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生涨红?”秋棠看着掀开被子坐起身来,似乎没什么精神的风以筝,有些担忧地问。   “是嘛?是有点热。”风以筝没多在意,便起身随便洗漱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男装,就随秋棠下楼去了。   傅锦琛早已等在楼下,正和风子桀同桌喝着小茶。风以筝有点不好意思,从来不让人等的自己,这下似乎让傅锦琛等了个把时辰了。   “筝儿,昨夜休息得可好?”傅锦琛彬彬有礼,见到风以筝下楼便站起身来迎过来。   “挺好的,就是让锦琛久等了。”风以筝其实有点奇怪,他傅锦琛面对自己的男装扮相毫不吃惊,甚至表现得相熟不已。若不是他曾经见过风籽鸢穿过男装,那就是他确实聪慧过人。   一行人陪风以筝匆匆吃过早饭便上了马车,陈斌将车赶到京城门口不远处,见前方有官兵卡哨查人,便停下车来唤风以筝等人下车。因斗香大赛日渐临近,涌入京城看热闹的异乡甚至异邦人数不胜数,为避免有敌国探子或不法贼人假扮贫民进京,皇城加紧了出入京城的人员盘查。   傅锦琛独自一人上前去打点,风以筝等人乐得自在,便下车随意走走透透气。   数丈高的古城墙下,有两个**岁模样的小姑娘正蹲在墙角讨论着什么。风以筝看到其中一个小姑娘手持着一个封住了的小麻袋。两个小女娃分别在地上放了两枚漂亮的香囊,相距五尺之远,然后各自退后几步。那个持着麻袋的女娃松了袋口的麻绳,只见一群五彩斑斓的蝴蝶展翼飞出,一时让风以筝惊讶不已。她们在做什么?   风以筝缓缓走近几步,认真地看着这些漂亮的蝴蝶。   十几只蝴蝶三三两两地四下飞散,然后有三只围绕在紫色的香囊边,五只环绕着粉色的香囊,最后只剩下两只停在紫色的香囊上,三只停在粉色的香囊上,其余的蝴蝶都各自飞进了树林中。   “哈,这次是我赢了。你的捕蝶网就归我啦!”一女娃拾起地上的粉色香囊,得意洋洋地说。   “不算不算,我们再来!”另一个女娃跺着脚说。   “蝴蝶都放跑了,还怎么比嘛!小姚儿,等下次我们捉足了蝴蝶再来比过!”   “好,下次,一定不输给你!走,去我家里取捕蝶网。”   两个小姑娘收拾了东西便要离去,风以筝及时地走过去喊住她们:“小妹妹,告诉哥哥,你们刚刚在做什么呢?”   两女娃停下脚步,将风以筝从头到脚细细端详了一番。小姚儿开口说:“俏哥哥,看你长得这么俊秀,怎么这么无知呢?”   “小丫头,你说什么!”一旁的秋棠气鼓鼓地上前来质问。风子桀却是一溜烟地钻回了车里,好些莫名其妙。   “你不也是小丫头吗?”那个赢了小姚儿的小姑娘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秋棠说。   “棠儿,退下。”风以筝将秋棠拉到身后,笑眯眯地对着小姑娘们说:“恕在下才疏学浅,的确不明白两位小姐刚刚在做什么?能否赐教一二?”   “小姚儿,别理他。我爹娘说过,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我们还是快回去取捕蝶网吧!”   “没事,就他这样的,连斗香都看不懂的粗人,肯定干不了坏事!”小姚儿嘟着小嘴说:“俏哥哥,我们在斗香。以物引蝶,是最基本的斗香方法了,连这都不懂,你肯定不是来比赛的,你是从哪个小镇上专门进京来凑热闹的吧?”   “以物引蝶来斗香?”原来是这么个理,风以筝恍然大悟,“多谢赐教!”   “一看你就知道是个门外汉!我们大渝国斗香,第一轮比的就是以物引蝶,我五岁那年就学会了~哼!”说着,小姚儿趾高气昂地拉着小伙伴向城门走去。   风以筝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思索着上哪儿再多弄些斗香大赛的资料来。再怎么说,自己出身炼香世家,既然代表洛城风家出赛斗香盛会,就要认认真真地准备一二了。没想到这京城里头,连两个黄毛小丫头都能席地斗香,看来,斗香大赛有点意思。不知不觉中,风以筝暗藏的争强好胜的脾性又被激发出来了。   “小姚儿,小姚儿,我刚才好像看到你哥哥了。”   “啊?在哪儿?我可好些天没见着他了。”小姚儿惊喜地说。   “就在刚才那群人坐的马车里,我也不确定。但是,里头好像真是你那小哥哥。”   在傅锦琛的疏通之下,风以筝等人很顺利地通过了关卡,进入京城。京城不愧是渝国第一大城,那热闹繁华的程度着实不是小小南方洛城可以比拟的。京城街道明显要比洛城的宽出一倍,但人来人往的景象却仍旧略显拥挤。沿街的摊贩上售卖的都是卖相极好的商品,更别说是店铺里卖的锦绣成衣,花卉瓷器了。路上走的行人中不乏身着异域服饰的远方来客,马车轿子也随处可见。几乎所有的客栈都已住满,少接新客了。   风以筝面露难色,难不成晚上睡大街?   “桀儿,我们住你家去好不好?你在京城这么多年,总有个地方落脚的吧?”风以筝拉过风子桀说。   “啊――?不不,不要,我好不容易从家里出来,我才不回去呢。”风子桀的脸上有点焦虑又有些赌气般。   “你和你娘吵架了?”   “我说我要回洛城看你和爹,我娘用扫帚把我打出来说,如果我走了就再也不要回去了。”风子桀脸上显露出些难过的神色,“筝儿姐姐,我娘可能还在气头上,我要是现在回去,肯定会被我娘吊起来打的。我不回去。”   “桀儿,你娘和我爹之间,有什么矛盾吗?为什么我爹娶了你娘以后,两人不住在一起?”风以筝其实一直有几分奇怪,也对风子桀的娘亲存有几分好奇。   “我娘又没有嫁给爹。住在一起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风子桀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说。   呃――婚前性行为,爹地太大胆了!   (小说首页新投票,人物生死你来定!)    【07】 休要叫我作姨娘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莫不是喝醉了酒,神志不清,把人家大姑娘当成我妈咪给办了?这大渝国怎么可能容得下这等事情发生,这子桀的母亲未出阁便怀孕,还把子桀生下来,该是吃了多少苦呢?如此这般,爹地还是没有娶子桀的母亲,啧啧啧,爹地未免有些太不负责了。   风以筝像是在对人家家事评头论足似的,不断在心里暗骂着这只见过几面的老爹。后又想想自己这老爹如今生死未卜,风以筝又叹了口气。   “姑母,你看,真是桀儿哥哥!”   大街对面传来女童的呼声。风以筝循声望去,正是那城门口斗香的女娃小姚儿,她身边是牵着她手的妇人,约莫三十四五,妆容精致,五官娇俏,衣着锦绣,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娘――?”身边的风子桀颤巍巍地轻声念了一句,躲到了风以筝身后,风以筝转了转眼珠,心想真巧。   风以筝再次仔仔细细地端详了那走近跟前的妇人,皮肤细致,保养极好,说她不足三十,怕是也有人信。就是这个女人,不知如何地,逼走了自己的妈咪吗?漂亮的确是漂亮,可那也不及我妈咪的十分之一呀!   爹地,你的眼珠子被狗吃了吗?   “姨娘好。”风以筝这一声称呼,让风子桀和那妇人都一愣,连身后的秋棠都傻了眼。   妇人上下看了看风以筝,惊讶地说:“你,你没死?”   “姨娘,希望我死?”风以筝笑得甜甜的,让周围的人不禁有点毛骨悚然。   “没有没有,筝儿姐姐,我娘整日吃斋念佛,怎么会希望姐姐死呢!”桀儿匆忙跳出来拉着风以筝的袖子说。   风以筝看着风子桀那张稚嫩而担忧地笑脸,便立刻软下语气来说:“桀儿,姐姐跟你娘说笑呢。姐姐失忆了不是吗?早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了。”说着风以筝看向那妇人说:“见过姨娘,女儿风以筝,姐姐籽鸢已经离世了。”   妇人的神情极为复杂,她从来没听说过风舒远和那个贱人之间还有第二 个女儿。   “别叫我姨娘,我受不起。”说着那妇人便拉过风子桀,拧着他的耳朵骂道,“小杂种,消失了那么多天,终于知道回来了,走,跟娘回去罚跪!”   “杂种?”风以筝笑着捏住那妇人的手腕,疼得她不得不放开风子桀的耳朵,“姨娘,我叫你一声姨娘是尊重你。你骂风子桀是杂种,那你自己又是什么东西?”   妇人眼光一利就想甩开风以筝,放声喊道:“什么风子桀,他不姓风!他是我的儿子,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姓风!你放开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娘,娘,桀儿知道错了,桀儿跟您回家。您别伤了筝儿姐姐,她身子弱!”风子桀拉着他娘就往回走,都来不及和风以筝打声招呼。小姚儿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几步还回头朝风以筝做了个鬼脸。   风以筝担心风子桀回去又被罚,正要追上去,却被傅锦琛拦住。   “筝儿,子桀跟他娘回去,不会有事的。你还是先随我去慕王府签到,以免误了时辰。”   无奈,风以筝只好甩甩袖子,跟着傅锦琛穿梭于京城繁华的街道上。   “锦琛,这些客店都没有空房了。今晚,我们住哪儿?”   “我家。”   “啊?你不是洛城人吗?在这里也有家?”风以筝挑着眉走到和傅锦琛一侧问。   “呵呵,没办法,家大业大,两个城市两个家,不足为奇。洛城不过是傅某的老家罢了。我的爹娘都长年住在京城,只有逢年过节时候才会回洛城几趟。”说此话的时候,傅锦琛脸上的表情非常不以为然。   风以筝抽了抽嘴角说:“炫富!”   又快步穿过几条大街,风以筝一行人走入帝王井北大街。这条街上的行人显然变少了许多,沿街的府邸全都是朱漆金匾,双门高槛,石狮对俯,一看就知道绝非寻常人家。   傅锦琛停下脚步,风以筝也跟着停下,抬眼向上望去。一块紫金色龙鳞纹牌匾正挂在高檐之下,其上正用大气的行楷刻着“慕王府”几个字,牌匾左下角是一个方形红色印章,印章文字像是篆书,风以筝认不确切。   “以筝,这块匾额是皇帝亲笔御赐,那红章便是帝玺之印。”傅锦琛见风以筝盯着牌匾细看,便解释道。   “噢――”风以筝若有所思地说,“那一定值不少钱!”   “筝儿真爱说笑。”傅锦琛嘴角一扬便要领着风以筝走上门前石阶。   “锦琛,这慕王爷是皇帝的儿子还是兄弟?”   “都不是。”   “啊――?那他……”风以筝正要追问,只见双开的红漆大门里走出个魁梧的男人来,后面跟着一小队侍卫模样的人,个个佩刀。这个是王爷吗?   “小人见过总管大人!”傅锦琛率先走到许能武跟前作揖道。许能武,没错,就是那个慕王府侍卫总管。   “傅公子有礼了。前些日子里,傅公子不是已经来签过名录了?”许能武用鼻孔瞅着眼前这个弓着腰的傅锦琛,“怎么又来了?”   “小人携老家的旧友前来签到,叨扰总管大人了!”傅锦琛一面笑着,一面朝风以筝瞥了一眼。   风以筝见许能武的眼光飘过来,赶紧学着傅锦琛的样子走上前去,作揖笑道:“小人风以筝见过总管大人,我等粗鄙山人,头回进京,得见总管大人如此英武伟岸,真乃我等幸事!”   许能武听了句奉承,心中略有小小的得意,只不过他觉得眼前人的模样似乎在哪儿见过,名字也有些耳熟,却未太在意,随意看了一眼便昂着头携两队侍卫走下石阶。直到许能武看到街边的马车下那个拉着缰绳,正在摸马鬃的车夫陈斌,他才意识到,原来是她!许能武特意带人朝马车方向走去,经过陈斌时,不动声色地朝他使了个眼色。   “傅公子,风公子,来,签署名录这边请。”一个家仆模样的男人向风以筝他们摆开手,笑着迎他们进去,“我家王爷刚进宫去面圣了,几位可随意些。”   风以筝心中轻叹,这慕王府的家仆还是挺和善的,不像刚刚那个傲气的总管大人。那这慕王爷会是什么样的人呢?被皇帝这样看重的人,要是能想办法和他搭起人脉来,自己在这京城里可就好混的多了。   (小说首页新投票,人物生死你来定!)    【08】 萌胖公主溜出宫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启禀皇上,慕王爷求见。”   “宣~”沐彦深正伏案批阅奏章,随之斗香大赛的临近,桌案上的来自各地的奏章也愈发得多了起来。   “慕辰叩见皇上!”许慕辰跪在案前的大牡丹花绣地毯上,抱拳叩首。   “免了,赐座。”沐彦深看着跪在地上,举手投足间彰显不凡气质的许慕辰,扬手说道。   “谢皇上!”   “慕辰,昨日不是已来过一趟,今日怎得了空又进宫来?”   “启禀皇上,臣下此番进宫,有两件事。其一,乃是向皇上禀报斗香大赛的准备进程;其二,是替舍弟来看望黎玥公主。”   “哦~?焱儿怎么不自己来,朕的宝贝玥儿可是日日哭喊着要见你家焱世子呢!”   “请皇上恕罪,焱儿刚回京不久,舟车劳顿。臣下差他明日进宫,当面向公主殿下请罪!”说着,许慕辰起身又要下跪,便被沐彦深制止。   “怎么?和玥儿见一面,是很劳苦的事吗?朕未曾听说许焱身子这生虚弱了。”沐彦深眯着眼,扬声说道。   许慕辰剑眉一紧,便要解释,只听沐彦深又说:“罢了。许焱有你这样一位处处护着他的哥哥,也是此生有福了。斗香大赛筹备得如何了?参赛者都到齐了吗?”   “启禀皇上,所有参赛者均已进京,其中还有一位尚未签到。不过,这个时辰,想来已经签过了。来观礼的贵宾们也已按皇室规格接待了。比赛期间当值的下人们也均在日夜强化练习待客礼仪。”   “尚未签到的,可是位美人?”   许慕辰眼角流过一丝深意,回话道:“皇上圣明!此人正是洛城风氏,名扬江南的奇香美人。臣下曾有幸见过一面,的确倾国倾城,让人难以忘怀。”   “是蓝香儿的女儿吧?说来,朕至今忘不了蓝美人的容颜与奇香,不知其女比之如何?”   “这——斗香大赛上,皇上您一见便知。”   “呵呵,你办事一向牢靠。筹备大赛的这些琐事便无须每日进宫来禀报了。有时间就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朕本想将玥儿许配于你,无奈她却钟情于你的胞弟。诶——你这便退下吧。”   曾有道人在见到婴儿时期裹在襁褓中的沐黎玥时,大惊失色,说此女婴天赋异禀,有凤临天下的面相,即便自己无法跃居女帝,也能助亲近之人问鼎龙椅。次年,沐彦深便破除一切阻挠,荣登帝位。此后,沐彦深便对沐黎玥关爱倍加。   幸亏,自己的玥儿心仪的不是许慕辰,否则,他沐彦深就要好好考虑考虑,是否还有必要让这位文武双全的慕王爷留在人世了。至于那个年少寡言的许焱,年近二十了仍旧日日无所事事,想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谢皇上挂念!臣下告退。”许慕辰向沐彦深跪叩行礼,便要退出去。   “启禀,启禀皇上!”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闯进门来,跪着地上说:“黎玥公主又偷偷出宫了!还说是要去找焱世子!”   就在不久前,沐黎玥小公主换了一身贫民的装束,溜到荷花塘边,摘了一片特大号的荷叶,挡在自己的脸前面,猫着腰靠近赤阳宫门。   几乎所有侍卫都僵硬地站在宫门前,目不斜视,就好像没有看到一坨圆滚滚的荷叶粽子正慢慢地向宫门挪过来。   “站住!何人如此大胆,敢擅自出宫!”一个新调任来守宫门的侍卫第一次碰到这种场景,于是正气凛然地站住来拦在门前。   沐黎玥缩在绿油油的大荷叶后头暗自嘟囔着:“叫我吗?应该不是吧。我都看不见他们,怎么可能会有人发现我呢~肯定不是叫我。”这么想着,沐黎玥又往前挪了两步。   “说你呢~站住!”这个侍卫见来人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样子,又向她喊道。   “哎呀,今天宫门好清静,怎么都没有人出宫呢?”忽然另一个侍卫朝天叹了一声,之前放话的侍卫却没了声响。   沐黎玥偷偷笑了一声,沾沾自喜地自言自语道:“嘻嘻,果然没发现我!赶紧出宫去找焱哥哥!”   她没发现,之前那个拦住她的侍卫被一旁的侍卫拿剑柄打昏,放倒在地。身后一路跟着她保护她的婧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朝侍卫们使了个眼色,只见众人迅速打开三重宫门,然后站回原位,待沐黎玥和婧嬷嬷走出最外重宫门时,又立即关闭了三重宫门。   “这个傻胖公主,隔三差五地这么出宫,还要咱哥几个杵这儿跟着装瞎子!”   “就是,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这么宠爱她!”   “不是都说这个公主是皇家的命脉吗?没有她,皇上哪儿有机会坐龙椅。”   “哎~听说这个傻胖公主是当今圣上登基前在雪地里捡的,小时候脑子就冻坏了!”   “别说了别说了,皇家是非多,小心话一出口,脑袋搬家!”   ----我是胖胖小玥儿的分割线-----   慕王府,风以筝等人正跟着王府家仆在册子上签好了名录。原来记在名册上的“洛城风籽鸢”改成了“洛城风以筝”。以筝匆匆扫了一眼名册,参赛的居然还有什么西疆炙国的公主,真是新鲜,公主跑邻国来参加什么比赛!   “这慕王府倒是气派~”秋棠跟在风以筝身后,环顾四周说道,“小姐,刚进府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满园的火蔷薇?好漂亮!”   风以筝眼角流过一丝光亮,便走到那位带路的家仆身边扬声问道:“请问,可否借用一下茅房?”   在家仆的带领下,风以筝拉着小秋棠进了海棠花园,走在花溪石铺就的小径上。这些海棠花被料理得非常之好,朵朵盛放着最丰满的花盘,这让她不禁想到了曾经去过的21世纪海湾城的玫瑰园。风以筝一边暗自观察着周围的景象,一边在秋棠耳边轻说了几句。   茅房门前,领头的家仆停下说:“到了,两位——诶?那位公子呢?”   秋棠赶紧接茬说:“噢,我家公子突然说肚子不痛了,半路上返回去了,这茅房我上,我上!”   (小说首页新投票,人物生死你来定!)    【09】 几个女人各千秋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好一派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的景象,风以筝赞叹着这位慕王爷的花园布置,心想,要知道一个陌生人值不值得交好,首先得看看他的家,如果家中奢华不已,处处露富,则此人不宜交;若此人身份尊贵,家中布置却豪而不奢,甚至饶有情调,那么说明此人定是个性情中人,说不定适合一交。   “什么人敢擅闯慕王府后花园?”   身后传来女子略带怒意的嗓音,风以筝缓缓转身,见到一身火色纱衣的娇艳女子正站在回廊前。乍一眼看去,这女子像是血色蔷薇丛中诞生的妖精,异域之貌,着实美得让人不敢注视太久。   风以筝下意识地弓腰作揖道:“见过王妃!草民无意叨扰,只是被这烈焰般的蔷薇深深吸引,不由得走到后花园来,没想到竟遇上一位比蔷薇要美上千百倍的女子,草民此生无憾!”   尤曦听到“王妃”二字,比听见别人赞她美貌要喜悦得多。她扬眉打量着眼前身材纤细的白面公子,心中不禁轻叹:竟有这般干净阴柔而俊俏的男人~   “哼,今日暂且饶了你,滚出去。”尤曦转身背对着风以筝,侧头露出侧脸,冷冷地说。   “谢王妃!草民告退!”风以筝转身离去,却不知身后落一黑影,跪倒在尤曦面前。   匆匆会合了秋棠,风以筝两人便出了慕王府,招呼守着马车的陈斌去找傅锦琛。说来也怪,这傅锦琛竟然一个人离开了,只留下府邸地址的字条给风以筝。   热闹的大街上,秋棠兴奋地东看看西瞅瞅,风以筝却无暇顾及太多,心里就想着该如何攀高枝儿。要是能攀上慕王爷,自己就不需要去麻烦许慕辰了。正这样想着,风以筝的鼻子不自觉地吸了一吸,一阵让她口水泛滥的肉包子香味儿从附近飘了过来。   “老板,来一屉包子!快!”风以筝拉着秋棠和陈斌就在路边的方木桌子旁坐下,大声吆喝道。   “一屉?公子,我铺子卖的是大肉包,不是小笼包!一屉包子,您三位怕是吃不下吧~!”   “废话,本公子有的是胃口,吃不吃得下,不劳你费心!快给我上!”   秋棠面露难色,揪着风以筝的袖子轻声说:“公子,咱们一个时辰前刚吃过东西呢。棠儿腹中仍饱着呢~”   风以筝扯了扯嘴角说:“吃不完,打包!”   一屉热腾腾的大肉包分装在五个大圆盘上被端到桌上,风以筝眼前一亮,就要伸手去抓,没想到跟前最近的一个包子竟被另一只手抓了去!风以筝挑了挑眉毛看过去,一个肉嘟嘟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旁,正狼吞虎咽地吃着那只冒着热气儿的大肉包!   “喂,谁准你吃我包子了!”风以筝一拍桌子站起来。   “普天王土都是我小玥儿的,谁说这包子是你的了?”沐黎玥嘟着小嘴咬着肉包,看也不看风以筝一眼。   “嘿~我这诸事不顺的,吃个包子还有人抢!”风以筝咬着嘴唇就撩起袖子就要去抢,面前突然被一个妇人拦住。   “公子,这包子,我替我们家小姐买下了。念她年幼无知,公子就莫要跟她计较。”婧嬷嬷将手中一锭白银狠狠地压在方木桌面上,看得出来,此人内力深厚。   风以筝瞥了瞥桌上的银锭子,心想:哟,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看着吃相不像啊~有钱赚就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收了桌上的银子,风以筝朝沐黎玥翻了个白眼儿,转身抬手去抓包子,结果正要抓到的那只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又被沐黎玥先掏了去!   “你!”风以筝气不打一处来,真是小鬼难缠,哪儿跑来的疯丫头!   “公子,这一屉包子,我全替我家小姐买下了。这锭金子,可够了?”婧嬷嬷从怀中摸出一锭金元宝,在风以筝面前来回晃了晃。   风以筝嘴角一抽,不动声色地接过那锭金子掂量了一下,还真是足量的真金,她笑着对婧嬷嬷说:“这一锭银子呢只够买她刚吃掉的那一只包子,而这一锭金子呢就只够买我桌上的一盘包子。你要买一屉?拿五锭金子来!”   “公子公子,是不是太黑了?咱们这一只包子只要两个铜钱,人家一锭金子能买下整个包子铺了!”秋棠在风以筝耳边轻轻地说。   “哼,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更何况人家都欺负到我牙齿缝儿上了!”   “喂,我说你这个小姐姐,怎么这生小气呢?小玥儿吃你两个包子而已嘛,真是羞羞羞!”沐黎玥嚼着包子皮儿,冲着风以筝眨眨眼说。   风以筝一愣,这个疯丫头居然能看出自己是女扮男装,难不成是在装疯卖傻?   “原来是个小姑娘家家,这么大口气,一屉包子要五锭金?真是胆大包天!”婧嬷嬷这句话带着怒意从齿间逼出来,抬手便劈向那张木桌,眼看着桌子就要被劈成两半。   风以筝默默地退后三步,他娘的不会武功就得让人欺负!什么空手道,什么黑带,碰到古武都成了渣渣!   婧嬷嬷那一掌终究没能劈下去,许安浔的出现让场面有了反转。   “大浔浔!”沐黎玥扑腾到许安浔身上,两只眼睛眯成了月牙儿,“要抱抱!”   只见许安浔泰然自若地伸出右臂膀将这个貌似重达一百三十斤的一坨五花肉托起来。沐黎玥抱着许安浔的脖子,不安分地撅着大屁股坐在他壮实的臂膀上。   “三观尽毁……”风以筝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你这个女人,快给我下来!”秋棠不乐意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扯沐黎玥的衣服。   许安浔利眸一扫,吓得秋棠不敢多动一下。   “大浔浔,找焱哥哥!”   “好。”许安浔温柔地回应着,然后对上风以筝的眸子说:“风姑娘,注意保护自己周全。在这京城皇土上,还是要收敛锋芒,少惹人注意为妙。我先带玥儿小姐找我家公子去了。告辞。”   风以筝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上颚,呵,这个女孩儿看似痴傻,又似乎有一双明慧的眼睛,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首页投票决定角色生死,记得投上你的一票咯~!)    【10】 祸累傅家的警告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拎着一袋包子上了马车,抓过雪儿这只睡得正香的小肥猫,揪着它的耳朵,瞪着它说:“睡,睡,就知道睡!晚上都不知道睡哪儿!”   马车缓缓地行进在京城热闹的大街上,不一会儿停在了傅家大院前。   院门前挂着硕大的红色灯笼,看着气派又喜庆。风以筝背着个包袱下了车,走上两步台阶去敲门。   来开门的正是傅锦琛。   “以筝,你,你来了?”傅锦琛神色有些慌乱,他看到风以筝前脚正要跨进门槛,就把她推了出去,“以筝,我给你另外找个地方住吧?”   “啊——?”风以筝瞪大眼睛,不带这么出尔反尔的,来的时候不是都问过了,哪儿还有一家客店有空房啊!   “以筝,家母出了点意外,现在家里不方便招待客人。你若信得过我,就听我一句,我日后再向你解释!”傅锦琛不愿意把家人遭到威胁,母亲惊吓过度的事告诉风以筝,因为来人说的正是“若敢让风以筝踏进傅家半步,便血洗傅家”。   风以筝隐约感觉到傅锦琛的不对劲,便退后一步说:“锦琛,你别急,伯母身体康泰,自会吉人天相。”   “谢谢你以筝,还有一件事。昨夜我派去洛城的亲信刚才却回来禀报了,说是在路上遇到了从洛城送口信来的人。”说到这里,傅锦琛两眼一沉,“以筝,你听完以后不要激动,我傅锦琛只要有一口气在,一定会帮你!”   “到底怎么了?”风以筝跺了一脚地说。   “你风家在洛城的主宅,上下二十一口人,一夜之间,全被杀害了!”   听到这句,风以筝犹如五雷轰顶,连连后退几步,差点跌下台阶去。   “以筝!”傅锦琛匆忙拉住她的手,将她稳住。   “我没事。”风以筝眼光闪烁,闭上眼皮沉静了一会儿,睁开眼说:“我风以筝不会连累你傅家的。就此别过。”   “以筝,我不是那个意思!”傅锦琛双眉紧皱,他总觉得这一分离,是他亲手将她推离身边,这一推开,以风以筝的性格,两人之间估计再难挽回。然而,他傅锦琛心里也明白,即便自己再倾慕风籽鸢,可她已经死了,眼前的人是风以筝。   风以筝走下台阶,眼眶微热,仿佛早晨全身发烫的症状又回到身上来,头晕晕的,好难受。   “小姐,我们去哪儿?”不明所以的秋棠凑上来问。   “先在大街上逛逛吧,找个客店。”风以筝目光呆滞地回到车上,脑子里一团乱,她觉得自己很热很燥,时而又觉得京城的夏风有那么点凉。   陈斌驾驶着马车,轻车熟路地驶进了帝王井南大街。车外的喧嚣渐渐淡去,等风以筝回过神来发现不对时,马车已经停在“许府”门前。   “风姑娘,你果然来找许某了!”车窗外,许慕辰摇着折扇笑意盈盈。   风以筝轻哼了一声,末了还是来投奔他。这个陈斌,不简单啊~   许府门内,朦胧梦幻的紫色花海映入眼帘,风以筝深吸一口气,憋在眼眶里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滑下来。这门内前堂竟栽满了蓝香花!怎么可能?风以筝穿越以后,这是第一次在渝国境内看到蓝香花。   “妈咪,我把你弄丢了,好像,也把爹地弄丢了……”喃喃地吐出这几个字,风以筝竟不顾形象地趴在许慕辰肩膀上抽泣起来。   许慕辰的嘴角扬起略有深意的笑,伸手抚过她的秀发。他不排斥这个女子靠近自己,甚至对她的哭,她的笑,她的香,她的美,她的不屑……她的种种,他都有那么点的,心动。看来给傅家一个小小的警告,是对的,不然美人怎么会如此主动地投怀送抱?   “学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我到底能做些什么?”风以筝环着许慕辰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用嘶哑的声音低吼,“学长,你教我,教教我……”   “风姑……以筝,别哭了,有我在,别哭。”许慕辰温柔地在风以筝耳边吐出这几个字。他承认,看到她这样,他心里莫名其妙地有点难受,也许,这就叫心疼。   熟悉的声音,轻柔的抚头,风以筝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脸庞涨红。她抬起头看着许慕辰那张熟悉的脸,突然想到:现在的你,在那里,好不好?   “怎么了?”那双带泪的桃花眸,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许慕辰差点恍了神。   “噗嗤”风以筝突然破涕为笑,那突如其来的笑靥让许慕辰心弦一动。   “你知道什么是学长吗,你就应我?”风以筝擦干眼泪,推开许慕辰的怀抱,笑嘻嘻地说。   “呵呵,风姑娘爱叫许某什么,便叫什么。许某都答应。”许慕辰话语间扬起的笑脸,让风以筝感觉好像回到她熟悉的21世纪,那里有妈咪,还有,周晏臻。   “为什么在家里种那么多蓝香花?”   “姑娘好眼力。此花正是当年令慈钟爱的花,我们许家世代炼香,对于各种奇香都会尝试去炼。只不过多年来,依然未能炼得‘洛紫香’的半分半毫。”   风以筝淡淡一笑,便跟着许慕辰往后走,期间经过一个圆形的花圃,里面栽满了像是移植过去的紫鸢花。风以筝瞥了一眼,并没有发问。   长廊的柱子后面,刚甩开沐黎玥的许焱,正好看到了风以筝拥着许慕辰哭泣的样子,他不由得眯起眼睛,握紧了拳头。   “家父家母近些日子去京郊的镇国寺祈福去了,只有许某和舍弟留在家中。”   晚膳,许慕辰让厨房做了一大桌饭菜,菜色菜香直勾的风以筝吞唾沫。然而,当她听到许慕辰说“舍弟”时,表情一顿:原来,真的有许氏兄弟,就是玲珑说的许氏兄弟吗?   “那令弟……?”   “我在这。”许焱面无表情地跨过门槛,走进食厅,目不斜视地说:“风姑娘,别来无恙。”   正拿起筷子的风以筝,左手停在半空中,瞪着眼睛看着若无其事的许焱,脱口而出:“居然是你?Shit!”   求评论,求花花~敲敲键盘就好啦,拜托大家给点鼓励吧!鼓励笔者坚持写下去!爱你们~    【11】 我们俩都那样了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焱儿来,吃饭了。”许慕辰见许焱走进来,便顺势说,“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   “不用了,我们很熟。”许焱径直坐到桌旁,在风以筝的注视下拿起碗筷开始吃东西。自上次在驿站分开,这是许焱第二次和外人同桌吃饭。这一点,也令许慕辰有些惊讶。   风以筝纳闷了:“谁跟你熟了?”   许焱舔了舔嘴角,看着风以筝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俩都那样了,还不算熟吗?”   “你妹!”风以筝伸出大长腿就往许焱脚上踢,结果踢了个空。   “玥儿呢?送回去了?”许慕辰岔开话题,夹起一块排骨,看似习以为常地放到许焱的碗里。   许焱一顿,皱了皱眉,默默地夹起碗里的排骨,放回许慕辰碗里,说:“没有,在后院,有浔陪着。”   看着他们两个你夹我我夹你的样子,风以筝还以为他们有多么兄友弟恭呢~   “许公子,你家就是鼎鼎大名的京城炼香世家许氏一门吧?”   “恩。”   “是。”   许焱和许慕辰同时回应了一声,风以筝无视许焱,继续对许慕辰说:“许公子,那你会代表许家参加斗香大赛吗?”   许慕辰笑着说:“许某有个人原因,此次不参赛,由舍弟许焱代替许家参赛。”   风以筝瞥了瞥许焱嫌弃地说:“他啊?呵呵……那,许公子,你跟承办这次比赛的慕王府可有来往?”   许焱倒毫不在乎地不再出声。   许慕辰抿嘴一笑答道:“倒是,认识些王府的人,怎么了?”   “喔~”风以筝眨了眨眼说,“那慕王爷可是艳福不浅,金屋藏娇呢!许公子,你能给以筝弄一些斗香大赛相关的资料吗?”   “呵呵,是吗?”许慕辰眼珠一转,她遇到尤曦了么,“此事包在许某身上,风姑娘放心,明日就差人给你送来。不过,这赛事近在眼前,姑娘可是想知己知彼?”   “哈,哈哈哈,对,对对!”风以筝干笑了两声,埋头吃饭,总不好跟人家说,这就是大学里常见的考试周前临时抱佛脚吧~   “风姑娘,舍弟生性木讷,不善言谈,你别介意。”   紧接着,许慕辰用木勺子舀了一碗萝卜汤递给风以筝时,许焱也下意识地给风以筝夹了一只鸭腿。   风以筝毫不犹豫地拿起鸭腿就啃,啃了两口才意识到,现在是在人家家里,于是放慢动作,悄悄抬眼看了看这两兄弟。许焱正若无其事地吃着饭,嘴角似乎噙着若有若无的笑;许慕辰则脸色稍有阴郁,似乎有点不开心。风以筝心想,哎呀,是不是吃相太难看了,给许慕辰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他才这副表情的?   “那个,不好意思,我有点饿,所以吃得急了。”风以筝擦擦嘴对许慕辰说。   许慕辰立刻转变了表情说:“哪里,风姑娘很可爱。只是,姑娘可是嫌弃许某盛的汤?”   “啊?”风以筝眼里光看到大鸭腿了,哪儿看的见萝卜汤,“哦!怎么会!因为我喜欢吃肉……萝卜,呃,也喜欢。”风以筝尴尬地端起汤碗喝了一口,味道还行。   “焱哥——啊——————”   正在风以筝埋头喝汤,思索着如何赞美这汤的时候,沐黎玥冲进来,被门槛绊倒在地,重重的一摔,大地为之一震!   许焱的表情不太好看,站起来扶起乐呵呵的沐黎玥,摸了摸她的头说:“摔疼了没有?”   这么温柔的许焱让风以筝看瘪了嘴,这冰块娘娘腔倒是也有有人情味的一面。   “不疼疼,玥儿摸摸。”说着,沐黎玥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膝盖,然后摸了摸许焱的膝盖。   ……   慕王府,海棠苑。   “公主殿下,此人名为风以筝,代表洛城风氏出赛斗香大赛,并非渝国皇帝派来的探子。”荆戈跪在尤曦面前禀报道。   “哦~那他出现在此地,倒也是顺理成章的了。下去吧。”尤曦坐在石凳上,悠然地在月下品茶。   荆戈并未立即消失在夜幕中,他仍然跪在原地说:“公主,此人有一点可疑。目前,他正身处帝王井南大街许府,也就是慕王爷的私宅。且……”   “说下去。”   “且依属下看,风以筝,是个女子,相貌不俗,似乎身有奇香。”荆戈抬眼对上尤曦的利眸,那双美艳的眼睛里滑过浓重的杀意。   “美人,芬芳的美人,怎么能~待在王爷身边呢?”尤曦嘴角勾起一抹诡笑,缓慢地说道“这种贫民女子,也没有资格参加斗香大赛吧。”   “属下明白。”海棠花瓣幽幽飘下几瓣,荆戈便消失在原地。   --------我是求收藏的分割线------   许府,蓝香花圃。   风以筝一个坐在石阶上,安静地望着那一片夜色下的紫色花海。月色朦胧,浅浅的光晕,银色的薄纱淡淡地浮在空气里。   “二十一个人,二十一……”风以筝喃喃自语,心里的沉闷有些重,“为什么是二十一个人?”   “诶——”风以筝叹了口气,“爹地,你是不是还活着?”   “小姐姐,你是不是很笨?自己爹的死活都不知道~”沐黎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里牵着一支紫鸢花,走过来插在风以筝头上,“小姐姐,你真好看!要是小玥儿也有这么好看就好了~”   风以筝看着胖墩墩的小玥儿坐到自己跟前,发觉这个看似痴傻的姑娘脸上竟然也浮现出一丝惆怅。她很好奇:“沐黎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小玥儿是天底下第三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傻!你才傻!”沐黎玥翘起小嘴,瞪了风以筝一眼。   风以筝笑笑说:“那第一第二是谁?”   “这第二嘛,当然是我家焱哥哥啦~!”沐黎玥脸上浮起浅浅的红晕,少女的天真很纯粹。   风以筝的表情有点僵,冷冷地说:“他要是天下第二,那第一非我莫属了。”   “乱说,第一,是我万寿无疆的父皇!”沐黎玥气嘟嘟地对着风以筝说。   “父皇?”风以筝确认自己没听错,试探性地问:“你是公主?”   “对呀~就说你傻吧,这都不知道!”沐黎玥若无其事地玩着自己垂在肩膀的长发,愣愣地嘟囔着,“焱哥哥要怎么样才会喜欢小玥儿呢?”   沐黎玥是公主?这个傻姑是公主?呵,那我不当帝妃真是可惜了!风以筝惊讶于自己无意间知道的小秘密,尽管仍旧持着怀疑的态度。   “小姐姐,你说是不是小玥儿乖一点,焱哥哥就会娶我当媳妇儿,陪我睡觉觉?”   “噢……你把自己缩小两个size,从XXL缩小到L,说不定那个娘娘腔就会喜欢你了。体积大,不一定能被发现。”风以筝随口说了句,又陷入自己的沉思。   (记得来首页投票咯~!)    【12】 红颜劫妒意难消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翌日,阴。   慕王府的海棠花瓣上,挂着暗淡的水珠,不知是后半夜的小雨留下的,还是今晨浓雾遗落的。一个侍女模样的人端着早茶,匆匆穿过尚未全干的花溪石小径,轻轻叩响西疆炙国公主殿下,尤古穆尔曦所住的厢房大门。   “招了吗?”尤曦的音色略显慵懒,却吓的侍女两腿微颤。   “没……没。”   尤曦挑了挑眉说:“小丫头,口风挺紧。”   海棠苑后园柴房,一个少女被蒙着双眼,双手双脚均被粗绳捆绑,皮肤上显出了淤紫的勒痕。看得出来,女子面色惨白,已无力再叫喊和挣扎,只是虚弱地靠在柴堆上。   慕王府的大门被两个家仆从内打开,许慕辰脸色严肃地从外面快步走进来,顾不上叫跪在两边的家仆起身,便径直走向尤曦的房间。   “曦儿,昨夜睡得可好?”许慕辰带着饶有深意的笑,搂过尤曦的腰。   尤曦顺势坐在许慕辰的大腿上,抚摸着他俊俏的脸庞,娇柔地答道:“夜里下雨了,没有王爷,曦儿觉得有些冷。”   许慕辰勾起尤曦的下巴,戏谑地说:“难不成,是因为本王昨夜没能来陪曦儿,曦儿就一气之下拿了本王的人?”   今日清晨,许府上下都找不见风以筝。许焱却一大清早去了花市,说要挑些上好的兰花,给比赛预备着,似乎风以筝的生死跟自己毫无关系。   许慕辰忽然想起昨日晚膳时风以筝说了一句“艳福不浅,金屋藏娇”,心中暗暗升起一股凉意。   尤曦眼底掠过一抹妒意,别过头说:“王爷的人?曦儿才是王爷的人,不是吗?”   “当然了,曦儿是本王的准王妃。准王妃大人可否先将本王府上的人交出来?”   “哼!”尤曦推开许慕辰,站起来走到窗边,负气说道:“哪有王爷府上的人在我手里?王爷莫要冤枉曦儿!”   许慕辰双眼一眯,便甩袖走出厢房,唤来几个家仆,几句盘问便有了结果。   尤曦咬了咬嘴唇走到许慕辰身后,说:“王爷,这样不信我?”   “怎么会呢?不信曦儿,本王还能信谁?”许慕辰转头一笑,又转过去,朝柴房的方向走去。尤曦眼光一深,便莲花小步跟了上去。   昏暗的柴房在木门被踢开的瞬间微微发白,靠在木柴上昏睡的女子猛然惊醒,颤抖地呢喃着:“别,别过来!我,真,真的不知道!”   许慕辰上下地打量了地上的女子,似乎有几分眼熟,虽是蒙着双眼,但也容易判断,她并不是风以筝!   “呵,这,是王爷问曦儿要的人吗?一个做错事的下人而已。”尤曦在柴房外凉凉地说。   “劳曦儿替本王管教了,既要惩罚下人,就关到地牢去吧。捆在这,要是闹出声响来,怕又扰了曦儿休息。”许慕辰见此人并非风以筝,也懒得去盘查她的身份,只当是府里的下人罢了。   “曦儿不过是提早学习一下,怎么样当好王爷的贤内助罢了。”   “有劳曦儿了,本王还有公事在身,先走了。府里有谁不周到的,让许能武去处理就好,曦儿就不要费心了。”说罢,许慕辰在尤曦的朱唇上落下一吻,便匆匆离去。   站在原地的尤曦,红衣胜火,笑颜倾城,可尖长的指甲却已狠狠地插进了掌心。   密室!   潮湿,阴暗,封闭。这是风以筝醒过来对周遭环境的第一感觉。自己浑身湿透了,脑子很沉,脸颊烫烫的。如果说风以筝昨天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感冒了,那么现在她是真切地感到自己正发烧得厉害!   风以筝清晨醒来时觉得嗓子都在发烧,于是就拉着秋棠想去街上的药铺抓两贴治风寒的药,没想到在清晨空无一人的帝王井南大街上,被一群来路不明的人突袭,无力反抗,就这样被抓了过来。也不知道秋棠怎么样了,风以筝总觉得,当时那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应该是没有抓秋棠,希望她现在平安无事。   “唰――”一面墙体从中间分开,一个人闪入密室,墙体迅速合并。   来人的身形好像在哪里见过,风以筝努力地想看清来人,却始终无法辨明对方的身份。   “呵呵,真香。你果然是你娘的女儿,天生奇香。呵呵,哈哈哈哈――”说话的是个女人,风以筝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嗓音的主人,却觉得明明在哪里听过,可又想不起来。   “想知道我是谁?”那女人用指尖划过风以筝的脸颊说:“你比你娘还要美貌,不过都一样,生来就是个骚狐狸胚子!”   风以筝挑了挑眉,两手被架在木头柱子上动弹不得,她只好用力地往那女人身上踹了一脚,忿然说道:“骂我就骂我,扯上我妈咪干什么!”   “你爹都死了,我骂风流鬼骂不成,难道还骂不了一个不知死活的贱女人了?”这女人的语气好像带着说不清楚的恨,道不明白的怨,躲开风以筝那一击,就冲上来用脚压住了她的腿。   风以筝算是明白了,这女人分明是冲着自己爹妈的,在这里,还能有谁这么憎恶她一家人?   “我说姨娘,别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了,难不成你是狐狸吗?我爹妈现在活得好好的,在洛城鸳鸯戏水呢~你要不信,这就放了我,我带你去看看~”   听傅锦琛说,这风子桀的母亲是京城大户人家姚氏的嫡女,名唤心兰,从小被宠溺着长大,刁蛮任性。自从姚心兰婚前怀孕被家人发现,她就被关在姚府,日夜禁足,如此才免于丑闻外传。说来,姚心兰也称得上是个可怜人。   “一派胡言!你风家一夜灭门的消息早就传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姚心兰强忍着眸中的泪,恨恨地说,“风舒远什么时候惹上了独孤堡?他只能死在我手里,凭什么让那些不相干的人插手?你说!你说啊~!”   “独,独孤堡?”风以筝颤着声音问,“我爹,真的被独孤堡的人杀了?”   风以筝清楚地记得,当日在三岔口,魑魅救下自己,扔给那凤眸女子一块令牌让其大惊失色,那正是独孤堡的青黄令!怎么可能是魑魅?明明是他告诉自己风家出事了的,明明是他说,只要帮他杀了许焱,就告诉自己是谁害了风家的!   自己都还没来及碰到许焱的一根毫毛,姚心兰就这么确定地告诉自己,凶手是魑魅吗?   “哼,我料想,你爹若是没死,必会先和你联系!”姚心兰抓起风以筝的衣领,狠声问道,“说,你爹是不是真的被杀了?你娘那个贱人又躲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风以筝不耐烦地朝姚心兰一吼,心中一团乱麻:我比你更想知道好吗?   (求花花,求评论,求投票~)    【13】 两个男人的交锋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王爷,找到了。姚府。”许慕辰正跨出慕王府大门,恰见许恪轻功落地,抱拳禀报。   许慕辰捏着折扇的手微微一紧,区区一个姚家,竟敢动我慕王府出来的人!   许恪从石狮子旁牵出一匹骏马,拉到许慕辰面前。然而,许慕辰却并未立刻上马,相比于风以筝的安危,他此刻却对另外一件事更感兴趣。   那就是,除了他许慕辰,还有谁会去救她?   姚府密室,风以筝正咬着嘴唇和姚心兰对峙,不曾想到那墙体竟突然倒塌,破了一个大窟窿。尘土飞扬,裸露的砖块后面隐约出现一个身影。   风以筝借着墙外微弱的光线,眯起眼睛去看那墙外的人,没想到姚心兰却忽然倒在自己身前,自己手腕上捆着的绳子也瞬间断裂。风以筝瞪着双眼看着面前这个如鬼魅般戴着面具的男人,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用尽全身力气,拉过魑魅的手臂,一个迅捷的过肩摔把这个男人砸向另一面墙上。   魑魅显然有些惊愕,随后便轻巧地一个空翻,破了风以筝的投掷力,稳稳地落地。他双手环胸,面朝风以筝说:“呵,你这个女人,就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   “救我?你接近我到底安了什么心?我风家上下,究竟遭谁所害!”风以筝一甩裙摆,沉沉一喝。   魑魅干脆靠在墙上,若无其事地说:“不是跟你说了,杀了许焱,我就把你的杀父仇人告诉你。”   “放屁!”风以筝想从腰间摸出几根蝶香针来,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只好快步往破裂的墙体那边走去,企图走为上策。   “这个女人,还要留着吗?”   身后魑魅的嗓音犹如暗夜里的蝙蝠,那么冷而让人心中一寒。风以筝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正看见魑魅一步一步逼近倒在地上的姚心兰。   “不准杀她!”风以筝跑过去拦住魑魅,恨恨地说道,“我风家与你有何仇怨,为什么你非要赶尽杀绝!”   魑魅停在原地没有说话,黑暗里的沉默安静得让人心慌。风以筝看不见他面具后面的表情,她只觉得眼前这个人视人命如草芥,说不定自己今天都不一定能活着走出这里。   两人对视了半晌,密室外窸窸窣窣的人声传了进来,很快许慕辰带着一队人马冲进密室。魑魅舔了舔嘴角,心想:没想到这密室无处藏身,自己竟要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了,风以筝,这笔账我要怎么讨回来好呢?   一看见救兵来了,风以筝风一样地躲到许慕辰背后,轻声说道:“那家伙要杀我!你会保护我吧?”   “当然。”许慕辰侧头回应道,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张鬼面具上:传说中鼎鼎大名的魑魅,果然出现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几分手段!   魑魅正面对上许慕辰,这是他第一次跟他正面交锋。   “慕王爷,未免太小看草民了。”   这一句话让风以筝一愣:慕王爷?许慕辰就是慕王爷?承办这次斗香大赛的慕王爷?   “岂敢,早闻阁下武功盖世,今日倒想领教一番!”这个魑魅,屡次破坏自己的好事!去年派凌钰刺杀左相不成,反倒一向亲己的右相却被魑魅所杀;今年年初,派往西疆炙国的信使在经过独孤堡时,多次受阻……许慕辰早就想设法引出他来,这次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风以筝晕沉沉的,脑子里却充斥着“慕王爷”、“王爷”、“许慕辰”、“王爷”……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好乱,好乱!   一条狭长的白光掠过,金属碰撞的声音随即打破了密室的沉静。   许慕辰划开扇面挡住了魑魅刺来的一剑,另一只手却背在身后,似乎尚未使出全力。魑魅嘴角勾过一抹玩味的笑,举剑的手向里一倾便朝风以筝的方向刺去!   魑魅竟然并无意和自己打斗!   许慕辰眼光一沉,情急之下伸出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抓住了那把极利的刀刃,那泛着白光的刀尖就停在距离风以筝的鼻梁不到三指距离的地方。鲜红的血液从许慕辰的指缝间溢出,“滴答”,“滴答”,一点一点落在地上。   “王爷!”   “王爷!”   数名侍卫一齐喊道,并且纷纷拔剑上前,却被许慕辰用折扇一拦。   “看来这女子对王爷挺重要的,不然草民还不一定能逼王爷用上双手。”魑魅狠狠地收回利剑,那刀刃迅速在许慕辰掌心落下来回一道长长的血痕。   许慕辰若无其事地将那只受伤的手收回背后,回头看着愣在原地的风以筝,温柔地问:“没事吧?吓着了吗?”   “你们国家有几个王爷?”风以筝突然眼中聚焦,盯着许慕辰问。   许慕辰莞尔一笑,并未作答,又朝向魑魅。   “慕王爷,今日草民有幸让王爷见红,王爷的血可是金贵得很,看来此剑值得草民拿去祭祖了。”魑魅说完这话,便伸出舌头舔了舔剑上的血迹,那半脸鬼面具后该是一副多么妖孽的表情。   “你们,你们别想救她!”晕在地上的姚心兰这时竟清醒过来,皱着眉咆哮着,手中飞出数根银针!   “小心!”   许慕辰拦在风以筝面前,开扇挡下数根银针,扇面却忽的一颤,一根银针竟穿入许慕辰的臂膀。   魑魅脚步一移,把地上的姚心兰踢到墙角,剑光一闪。   “混蛋!”风以筝推开身前的许慕辰,冲到墙角扶起姚心兰,拍着她的脸说:“你不能死!子桀还小,你不能死!我要你亲眼看到我爹娘的幸福,你给我醒过来!”   魑魅居然吹了个口哨,蹲下来对风以筝说:“我有说我杀了她吗?断了她一根手筋和几根肋骨而已。你让我别杀的人,我怎么敢杀呢?呵呵,哈哈哈哈~~”黑影迅速地闪过众人,消失在密室之外,只剩下魑魅笑声的回音在墙壁间回荡。   “你——!”风以筝猛然起身,忽觉头晕目眩,便向后倒去。   许慕辰快步闪身到风以筝身后,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子,一阵熟悉的清香立刻钻进他的鼻腔。他嘴角一扬,打横抱起风以筝。迎面一阵热气,许慕辰俯头贴了贴风以筝的脸,轻声说道:“丫头,生病了怎么也不吱一声?不该让你关太久的。”   (收拾行李,伦家准备滚回学校去了ing~)    【14】 最希望谁先消失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阴沉沉的天,冷不丁落下几滴雨来。渐渐风干的地面又悄悄地被打湿。   许慕辰抱着风以筝上了马车,车外陈斌熟练地驾车便往许府驶去。许慕辰撩开车窗帘子,瞥了一眼刻有“姚府”的牌匾,冷哼了一声。   风以筝靠在许慕辰怀里,烧得厉害,娇俏的脸庞上柳眉紧皱,卷翘而浓密的睫毛不时地微微颤着,嘴里嘟囔着些不明所以的胡话。   “丫头,你做梦了吗?是不是梦见了很讨厌的事情,所以才这般表情?”许慕辰轻柔地抚过风以筝的发红的脸颊,然后在她的紧闭的眼睛上落了一吻。那一刹那,风以筝像是感应到了一般,突然浑身一颤,接着身体便慢慢地不那么紧绷,她似乎静静地睡着了。   许慕辰抚着她的长发,嘴角不经意间上扬,暗自说了句:“好像,舍不得杀你了。怎么办呢?”   突然,昏睡中的风以筝说了句断断续续的梦话,让许慕辰的笑意僵在脸上,温柔的眼骤然冰冷!   “呵,他的事,你知道多少了?”   ……   许焱站在许家大院的雨棚下,正提溜着一只金属丝缠制的八角鸟笼,里头关着两只闹腾的金丝雀,正在鸟笼里头上下欢蹿着。   “公子交代的兰花,都已遣人一一搬到堂前了。”许安浔走到正在逗鸟的许焱身边说道,“公子,风姑娘和秋棠姑娘一早就不见人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是吗?贪玩吧,没来过京城,谁知道去哪里玩了。不用管她们。正好,浔,你过去叫厨房把那只猫给炖了。”许焱弯着头,对着金丝雀吹了两声口哨。   “炖猫?公子,这,恐怕不合适吧?”许安浔面露难色,实在不明白许焱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这猫既然能数丈高墙落地而不伤,百里山林蹿过而不喘,现在又送到我嘴边,不吃实在可惜。”   正说着,许府敞开的大门里走进一队人来,为首的正是抱着风以筝的许慕辰。   “大哥,你回来了。”许焱放下鸟笼,像模像样地跟许安浔打招呼。   “王爷,这风姑娘……?”许安浔看到风以筝不省人事,满脸涨红,不禁有些担心,“我这就去请大夫!”   “不用了,差陈斌去请了。焱儿,随为兄进房来。”许慕辰瞥了一眼许焱,便朝风以筝的厢房走去。   浅蓝色的绣床上,风以筝呼吸均匀,面容平静,只是烧还没有退下去。许慕辰铺开一条薄薄的锦被给风以筝盖上,然后端来一盆凉水,将毛巾浸湿,拧干,为她擦了擦脸,然后又把毛巾浸湿,打卷,敷在风以筝的额头上。   “风姑娘可能是受了些惊吓,没有受伤,焱儿不必担心。”许慕辰背对着正坐在圆桌旁逗鸟的许焱说。   许焱抽了抽嘴角,回应道:“大哥多虑了,我跟这位风姑娘只是恰好同路上京罢了,没什么其他交情。倒是大哥你,如此悉心照顾,还请到家里来住,着实让弟弟意外了。”   许慕辰拨开一缕沾在风以筝侧额的碎发,接着给她掖了掖被角,才转过身来对许焱说:“我以为,你也希望她来咱家住呢~呵呵,说起来,这位风姑娘着实容貌倾国,品行皆佳,又擅炼香之术,若为兄能抱得如此美人归,焱弟以为如何?”   许焱仍旧逗着两只小雀儿,时不时地把手指伸进笼子里,听到许慕辰这么问,也没显露出明显的情绪,随意答道:“不错啊~美人配英雄。这美人,哦不,未来大嫂,有大哥怜惜,好福气。”   许慕辰走到许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说:“回去休息吧。”   许焱回以一笑,便提起笼子往门口走。   “夏铭辰~”   划破空气的声音让许焱脚步一顿,立刻,许焱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回过头来对许慕辰说:“哥,你在叫谁?”   “呵呵,焱弟,”许慕辰正坐桌旁提着茶壶倒水,缓缓说道,“你果然还记得你儿时的名字。”   许焱握着鸟笼提手的手倏地一紧,紧握在手心的金属提手已断在里面。许焱轻叹了口气说:“哥,这名字,焱儿不过只剩下些许模糊的印象了,都不记得怎么写了。哥哥还提它作甚?弟弟,就只是许焱而已。”   目送许焱离开屋子,许慕辰忽觉得臂膀上有些许痛痒,没多在意,只是眼光一眯,侧眼瞟了瞟床上的风以筝,低声语道:“丫头,你身边的魑魅,傅锦琛还有夏铭辰,你最希望谁先消失呢?”   床上的美人沉沉睡着,安静而美好。许慕辰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凉水,随即将空杯重重地压在桌上。   许焱带着轻快的表情离开厢房,走出数步,直到停在紫鸢花圃前,才终于卸下防备,露出常人无法理解的痛苦的表情。少年那张干净俊美的脸上,充斥着无尽的悲伤,憎恶以及他自己都不能判别的感情。原本清澈迷人的双眼,此刻也布满了因过分隐忍而憋出的血丝。   “许慕辰,你给我的痛,我会一丝一毫还给你;而你拥有的一切,我会一点一丁夺过来,包括,你身边的人!”   猛然起身,许焱拔出腰间软剑便向跃至花圃之上,倒挂冲下,手中软剑如蛇般游走于紫色花海之上。片刻间,大把大把的紫鸢花瓣随剑风扬起,随雨飘下,纷纷扬扬。最终,许焱收回软剑,跪倒在紫色花雨中,垂着头。谁也无法看清许焱此刻的表情。   “娘,鸢儿,你们别急,我迟早会让这个人跪在你们墓前。”   “公子!”许安浔很少看见许焱这个样子,他担忧地去扶起许焱。   许焱逐渐恢复冰冷的表情,眸子里的肃杀之气是许安浔所熟知的。许焱踩在地上一朵湿漉漉的紫鸢花蕾上,冷静地问:“漠回来了吧~从边关带来什么消息?”   许安浔抱拳答道:“西疆炙国那十万牧兵已经退到境外一百里,大有撤兵之势。”   “噢~?尤古穆尔氏还住在慕王府吗?”   (在高铁上码字码了半天,求怜悯,求花花,求评论~)    【15】 娇香宠伦乱宫闱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是的。不过,据漠带来的最新消息,有大约一千炙国精兵分批乔装进入我渝国边境,目前恐有一半已在京郊。另外,尤古穆尔氏身边随身侍从常常借采香草为由,拿着慕王府的令牌,自由出入京城。”   “哼,许慕辰那只毒狐狸,总是有超于常人的野心和占有欲。”   “请公子指示。”   “浔,你认为,许慕辰最大的靠山是谁?”   “自然是西疆炙国。”   “错!”许焱眼底精光一闪,“是尤古穆尔曦。没有她,你以为炙国还会支持许慕辰吗?”   “是否派人暗中联系此人?”   许焱忽然换了个笑脸,看着许安浔的眼睛问:“浔,你现在一点都不担心你的小秋棠吗?”   -------我是风流慕王爷的分割线-------   暮色渐浓,皓帝沐彦深还在议政厅与众位朝中重臣议事,承宠殿内却已传出了不合时宜的声响。   女子光洁的背部上,男子的缠着白色纱布的手掌,轻柔地上下抚摸,修长的手指不时地轻按每一寸柔软的肌肤。女子傲人的曲线在半透明的轻纱帐下微微起伏,沉重的喘息声中,男子洁白的牙齿轻轻地咬上女子那玲珑小巧的耳垂。   “讨厌~!”   女子娇嗔一笑,玉手在男子健壮的胸膛上假意一推,男子却真的往后一躺,伸手将女子一拉,转而压在自己身下,诡笑着摸着女子的脸庞说道:“茹妃姐姐还是这般敏感,让臣下好生怜惜。”   “妾身不过大王爷两岁,就别叫妾身姐姐了。”茹贵妃娇色柔媚,一只耳朵红了大半。   “算起来,臣下该喊茹妃娘娘一声姑姑。臣下若喊声妹妹,怕是不妥吧?”男子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手却不老实地抚上女子胸前的柔软。   茹贵妃媚眼一斜,樱唇微张:“这天下,还有你慕王爷不敢做的事吗?你既爬得上妾身的床,就该演得起天龙娇宠的戏。”   “茹儿,”许慕辰挑起女子的下巴,眯着眼说,“皇上,他也是这样喊你的吗?”   “妾身在,谢皇上恩宠~”   男子嘴角一斜,便将女子按在身下,狠狠地吻下去,一阵翻云覆雨,直到殿外传来太监尖利的嗓音。   “皇上驾到~!”   女子神色一慌,急忙推开身上汗湿的男人。   “快走快走~!皇上来了!”   “茹儿怎么这么快就变了脸?刚刚还在臣身下千娇百媚,现在倒急着要赶臣下走了?臣下心里可酸意重了。”许慕辰还裸身赖在床上不走,急坏了同样赤身裸体的茹贵妃。   “王爷,茹儿心中自是将王爷放在第一位。王爷交代的事,茹儿定帮你做到。倒是王爷你,可别在这节骨眼儿上坏了事,茹儿的后半生可还仰着王爷呢!”   许慕辰淡然一笑,迅捷地伸手在女子胸前捏了一把,便随手撩起地上的长衫,闪身殿外。   “爱妃――”沐彦深大踏步走进殿来,闻得殿中有一股极惑人心的熏香,忽觉得体内热血下涌。   “妾身拜见皇上,未能起身远迎,望皇上恕罪!”茹贵妃来不及换衣梳妆,只得匆忙吹熄了床边的烛火,假装已经睡下。   沐彦深借着殿中的微弱的烛光,在昏暗中看见轻纱帐内凹凸有致的身影,嘴角勾过一抹暧昧的笑,便跳上床去。   “皇上,瞧您――”   承宠殿外,许慕辰靠在窗外,侧脸扫了一眼床帐内的男女。月光映在许慕辰的眼中,流转出了一阵阴森诡谲之色。   时至三更,星光稀疏。   风以筝睁开沉重的眼皮,感觉口腔里苦苦的,嗓子倒是没有早上那么火辣辣的了。眼前浅蓝色的床帐提醒着她已经回到许府,神智渐渐清晰。   姚心兰说,是独孤堡的人将风家灭门。   魑魅和许慕辰对峙。   许慕辰受伤了。   许慕辰,王爷?魑魅叫许慕辰王爷!   为什么自己对“王爷”这个称呼,好像,格外地厌恶?   尤其是,听到许慕辰是王爷的时候……   “靠,发什么烧啊~饿死我了。”风以筝支撑着起床,瞥见房里的圆桌上趴着一个小侍女,已经累得睡过去了。   风以筝弓着腰,走下床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茶壶的声响弄醒了浅眠着的侍女,小姑娘刚一醒就从圆凳上弹起来,怯生生地低着头不停地重复:“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不该偷懒!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风以筝吓了一跳,坐到圆凳上,朝小侍女摆摆手说:“吓我一跳,坐下吧。没见过你,我家秋棠呢?”   小侍女抿着嘴走上前来,把一碗棕色的药汤推到风以筝面前说:“奴婢不知,奴婢是下午从另一个府里拨过来的。小姐,公子交代了,要小姐一醒过来就喝了它。”   “噢,什么药?”风以筝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王府拨来的?看来你们家慕王妃对待下人不是很和善嘛~”   小侍女吓得“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差点让风以筝把吞下去的药吐出来。   “王爷没有纳妃,小姐可别乱说,奴婢担当不起啊!”   风以筝挑了挑眉,心想:许慕辰管教下人的方式恐怕过于严厉了,随便说一句就把个小姑娘吓成这样。可是,他若没有纳妃,那王府里那个异域女子――异域?   “告诉我,慕王府里住的那个红衣服的美女是谁?”   “奴婢,奴婢不知!”小侍女垂着头,声色微颤。   “你别那么怕我呀,我又不会吃了你。”风以筝握着她的肩膀把她扶起来,倒了杯水给她喝。小侍女双手颤抖着接过水杯,缓慢地送到嘴边,却未饮一口就将水杯丢在地上,又重重地跪下去。   “小姐,小姐你别问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知道王爷交代奴婢照顾好小姐!”   风以筝有点无语,忽又问道:“你说我刚喝的汤药是公子交代的。你叫许慕辰王爷,那这公子就是许焱咯?”   “是,是。公子白天遣人杀了只白猫,恰熬了一锅肉汤,前些时候让人送来小姐房里,交代务必让小姐喝了。”   白,白猫?   风以筝忽觉得喉头一阵腥恶从胃中涌上,好不难受!   (听说扫,黄,了,奴家的文字明明很清白,别忘了加入书架哦!)    【16】 夜追奇猫探密宅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王八蛋!”   月明星稀的半夜,风以筝气势汹汹地踢开许焱的房门,咬牙切齿地冲到床前,一把掀开他的被子。   许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一张明明绝色却又狰狞的脸,不禁打了个寒噤。   “全身上下都被你看光了,你还嫌不够?”   许焱这话说得风以筝瞬间面红耳赤,鼓起腮帮子猛地把被子扣到许焱头上,大骂:“看你个大头鬼!”   许焱的俊脸从被子里探出来,挑了挑眉,为难地说:“未来大嫂,你大半夜闯进未来小叔子的房间来,恐怕不太好吧?”   “谁是你未来大嫂!你给我滚出来,你说,你把我家雪儿怎么了?”风以筝一只脚踏上许焱的床,凶巴巴地俯身问道。   许焱瞧她这副站没站相的样子,嫌弃地说道:“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我哥怎么会看上你?”   “你丫的说什么呢!别想给老娘转移话题,我的猫呢!!!”   “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叫人送我房里的药汤是怎么回事?用什么熬的!”   “猫肉。”   “好啊,你承认了是吧?你这个杀猫凶手,我扎死你!”说着,风以筝摸出两把蝶香针就往许焱身上刺。   许焱灵敏地从床上跳下来,一个转身就点了风以筝的穴道。   “你放开我!”   “我话少,你就真的当我傻?这蝶香针的毒我中过一次,还会让你毒第二次?”许焱悠闲地绕过风以筝,走到桌边将桌上的烛灯点亮。   “你不是什么世间难得一见的炼香奇才吗?你炼香不用闻的吗?汤都喝了,还闻不出熬汤的原料。看来风氏炼香世家,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风以筝咬着嘴唇,眼珠子拼命地往眼角滚,企图看到身后的许焱,最后以失败告终,“许公子,我看在你是慕王爷的弟弟,浔大哥的主子的份上,才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放开我,我保证不为难你!”   “你知道我哥是慕王爷了?”许焱走回风以筝面前,悠悠地坐到床上瞅着风以筝说,“你不觉得你应该换个口气求我焱世子,不要为难你才对吗?”   “败类,信不信我一个麦粿(巴掌),削削(拍拍)你死闹!”风以筝瞪着眼睛,恨不得咬死眼前这个明明说着混话,脸上却面无表情的小白脸。   许焱耸了耸肩,从床角抓出一坨毛茸茸的白色软体东西,假装无奈地说:“那你就杀了我吧,快二十年了,我也活够了。”   风以筝似乎闻到一股熟悉的猫骚味儿,定睛一看,许焱手里抓着的居然是那只肥嘟嘟的雪儿,两只漂亮的碧色眼珠正直溜溜地盯着自己!阿弥陀佛,幸亏雪儿没有被宰,这可是妈咪留给自己的猫,穿越过来以后一直没当回事,也没有好好照顾。现在自己一定会把雪儿当成猫神供起来养!   “你没杀它?”风以筝脸上突然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就像是黑暗夜空中最耀眼的一颗星星,趁谁都没注意的时候,就朝许焱的心里闪过一束充满节奏和生命力的光。   许焱别过眼去不看她,不觉手下一松,竟让那白猫雪儿朝自己胸口蹬了一下。一团抖动的白肉跳到风以筝肩上,又扑通跳下地去,一眨眼工夫就消失在门口。   “雪儿!”风以筝竟突然动了起来,跟着跑出门外。   “见鬼,不该松了那只猫的脚链!”许焱挑起床边的外衣,也追出去。   许焱追到许府的外墙前,看到风以筝正如一只壁虎般趴在墙上,雪儿却不见踪影。许焱摇了摇头,就揽过风以筝的腰,带着她跃过高墙,然后迅速地拉着她跳上街边屋顶。   “在那边。”许焱轻声一呼,风以筝还来不及转换视线,就又被他抱着跳上另一座屋子的房顶。   不知追过了多少巷子,跳过多少屋顶,许焱带着风以筝在一座看似富贵人家的房屋前停下来。   “哎呀,你带我上去呀!我看见雪儿跳进去了!”风以筝着急地扯着许焱的袖子说。   许焱显然有些犹豫不决,他看了看眼前这座貌似是宅子侧门所在的高墙,依然没有要往上跳的样子。   “喂,你不会是没力气了吧?连只猫都追不上,我看你的功夫是你家花匠教的吧,都不及浔大哥的十分之一!”   许焱面无表情地白了风以筝一眼,慢慢吐出几个字:“是,你,太,重,了。”   “你说什——”没等风以筝把“么”字发出来,她就被许焱抱上了那座大宅子的瓦檐上。   “轻点,我们不是来做客的。”许焱把风以筝放在一个可以踩脚的地方,头也不侧一下地轻声说道。   “切~看不出来,你的功夫还算可以。”风以筝不情愿地说了句。   许焱嘴角微微上扬,用似乎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了句:“这样,是不是就能让你对我印象好点?”   “什么?”风以筝竖起耳朵,还是没听清。   “没什么,我是问你,你是怎么解了自己的穴道的?”许焱侧过脸来问。   风以筝一愣,她当时也没多想,只是看到雪儿从自己身上跳出去,就跟着追了出去。   “不知道诶,大概是雪儿扑过来的时候,正好按到了我的穴道吧。”   许焱没有说话,眼眸里闪着那所大宅里若干大红灯笼的亮光。这宅子任谁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这个时辰了,还有好几对的侍卫在来回巡逻,似乎府上住着什么重要的人物。   风以筝抽了抽鼻子说:“这宅子的主人倒是挺有品位的,养了很多君子兰,美人蕉,木槿花,火蔷薇……居然还有六月雪?”   “鼻子倒是很灵。”许焱一面仔细地观察着下面的情况,一面说道:“我以为你只能发现火蔷薇呢~这里种了不少用来掩人耳目的火蔷薇。”   “你知道这是哪里?”   “你也知道。”   “我?”风以筝摸了摸后脑勺,朝眼前这个庭院瞅了瞅,“好像没来过啊~”   “呵,看到你的宝贝猫了。”许焱正想拉着风以筝朝雪儿的方向去,忽又压着风以筝的肩膀退了回去。只见一鬼面男子月下踏瓦而来,从另一面飞入院中,闪过几对侍卫却未被人察觉。   (求花花,求评论~~)    【17】 尾随魑魅陷毒牢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魑魅?”风以筝一惊,这个鬼面人真是无处不在,如果自己有他一半的功夫,凭自己这头脑,肯定能把他解决掉!   “认识他?”许焱偏头瞟了一眼风以筝,那漂亮的脸蛋上浮着一层深深的恨意。   “化成灰都认识。”风以筝紧紧地盯着魑魅的身影,直到他忽然消失在一片花丛里,“你轻功跟他比,如何?”   “你不是见识过了吗?”   风以筝含着媚笑,主动抱住许焱说:“有自信,我喜欢~带我跟着他!”   许焱被突如其来的美人香拥一惊,浓重的夜色依然没遮住他脖颈耳后突然泛起的红晕。略一沉默,许焱眸光一闪,带着风以筝躲过两队侍卫,躲到一丛浓密的美人蕉后。   风以筝蹲在地上,咬着嘴唇盯着地面,心想:奇怪,明明看到魑魅在这里消失的,怎么会没有路?   美人蕉后是大片大片的火蔷薇,花丛之中不可能藏人。风以筝伸手在地上抓起一抔土,用手指捻了捻泥土,干的?风以筝左眉一挑,便将手中土壤送到鼻前一闻:火蔷薇的香味还真是浓郁,可再浓也遮不住炭火和铁锈的气味!   “焱世子,瞧你这么瘦弱,好歹是个男生,力气该还是有几分的吧?”风以筝扯了扯嘴角,朝许焱轻声问了句,两手却埋进火蔷薇根下的沙土中。   许焱见眼前这笑嘻嘻的女子两手在沙土中一阵乱摸,皮肤衣袖上沾满了花泥也不管不顾,正想戏谑一句,却看到风以筝猛地从地下抽出一条极粗的铁链子。   “我看这里就是魑魅老贼的巢穴,你快点把这地门拉开!”风以筝说着,还用手擦了擦鼻子,手的花泥抹的满脸都是。   许焱眉眼一弯,下意识地伸手抚上风以筝的俏脸。肌肤相触的一刹那,风以筝不禁一颤,慌乱间松了手中的铁链子。没想到,两人所站的那一小方土地竟突然抽空。许焱迅速地用手包住风以筝的嘴,免得她惊叫引来守卫,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稳稳地落地。头顶上方一小抹星空,立即消失不见,两人掉进了一个看似地牢的封闭空间。   狭长的台阶以平缓的角度和大幅的弧度往下延伸,每隔七节台阶,对应的石墙上便亮有一盏烛灯。视线只能看清十步以内,再往后便是转过一个弯,连着下一个弯。   “呼——”风以筝掰开许焱包在自己嘴上的手,长吁一口气说,“原来是半自动的地门~看来别有洞天。我跟你说,那种戴面具的一般都是心理变态,我们一定要小心,别怪我没提醒你喔!”   许焱朝石墙甩了个冷脸,然后自己走到风以筝身前,拉起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风以筝朝许焱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乖乖地跟在后面走下台阶。   空气中逐渐浮动起血液的腥臭,百花的香气正慢慢散去。风以筝不禁哆嗦了一阵,看来过一会儿可能会看到恶心的东西。石墙上的烛灯变成了的亮堂的火把,袅袅冒着黑烟。一排排铁栅栏在某个拐角后隐隐显露,这一段路上竟然没有一个守卫!   “你说,这人都躲到哪儿去了?我明明闻到了血的味道。”风以筝摸着辫子,小声嘀咕着。   突然,许焱嘴角竟涌出一口血,任凭他如何用内力压制,都无法压住胸口上涌的这口血。   “空气里有毒。你快走!”   许焱向后猛推了风以筝,自己却一时失力,向一侧倒去,吃力地扶着墙。   “许焱!”风以筝愁眉紧皱,赶紧去扶靠在墙上的许焱,“哪里有毒?我怎么没事?你怎么样?来,这只手快架到我肩上来!”   不知道是在第几面铁栅栏前,两人相互支撑着艰难地往回走。许焱突然朝风以筝耳边低语一句,风以筝便立即扶着他躲进两面铁栅栏之间的凹槽。两人屏住呼吸提住气,静候了一会儿。不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有三五个人。   “既然这老头这么嘴硬,不如一刀了结了他。”走在第二位的男子探头问道。   为首的男子眸光一深,随即发出低沉的嗓音:“杀了他,上哪儿拿洛紫香的配方交给主子?”   “可是不杀他,我们也套不出什么消息来。我看,那老头就没什么价值。凌钰这几年就没做出过什么像样的事情,那老头在洛城就可以杀了,干嘛还弄回来!”   “九香堂堂主的名讳也是你可以直呼的吗?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过几天连我这个总管大人也不放在眼里了?”为首的男子冷哼一身,拂袖大踏步离去。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凌堂主定有她的深谋远虑,属下自愧不如!”   三五个人匆匆穿过地道,脚步声渐渐远去。   风以筝靠在铁栅栏上,想要探出头看看这些人的长相却无法轻举妄动,胸中憋着满满一口闷气!他们就是杀我风家二十余口性命的贼人!凌钰,九香堂!哼,我风以筝,记下了!   “走吧。”风以筝沉着脸去拉许焱的袖子,昏暗的火光下许焱的脸青黄不已。   “等等,还有人。”许焱反手抓住风以筝的手,把她拉回身边。   风以筝默默地缩回栅栏旁,却似乎闻到了很熟悉的香粉味儿。这鸟不拉屎的地牢里,满是血迹腥和铁锈臭,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女贼?   一道黑影晃过,墙上的火把接连灭去,忽有亮起。风以筝侧眼看着地面,感受到那黑影正在不停地靠近,那股香粉味儿也越来越浓。   “嘿,你躲在这儿啊?”   这个鬼魅的嗓音在地牢的腔体中上下碰撞,绕过铁栏钻进风以筝的耳膜。风以筝缓缓地抬起头,那张属于暗夜的魑魅面具在忽闪忽灭的火光中更显怖意。   “秋棠!”风以筝抓着铁柱子站起身,盯着魑魅手中抱着的昏厥的少女。   “别去!”许焱拉住风以筝,用力把她拽到身后,“前辈,我等无意冒犯,还请前辈见谅!”   魑魅脚尖轻轻点地,便向地牢出口方向倒退着飘出几步远。   (求花花,求评论啦~)    【18】 你已左右我的心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呵呵,你的内力倒是不错,中了此等浓度的鬼火怨,还能站起来跟我说话。”魑魅停在不远处,给风以筝和许焱留出了宽敞的位置,“风以筝,你的贴身丫鬟现在在我手里,知道该怎么做吗?”   风以筝利眸一扫,随手摸出一把蝶香针就往魑魅身上飞。   只见魑魅淡定地伸出套着银丝手套的手,在面前轻轻来回一摆,所有的针都被他抓进手里。魑魅手一松,“叮叮当当”一阵响,数根银针掉在地上。   “我知道你武功高强,我打不过你。但是你别妄想让我替你杀人!”风以筝甩开手拦在许焱身前。   魑魅往前踏了一步,说:“焱世子现在身中鬼火怨,难以运内力抵抗,恰好是你动手的好时机。你以为出了这里,你还有可能伤到他一根汗毛吗?”   风以筝扫了一眼石墙上的火把,轻轻一吸,这火焰里的确冒出了炭的味道。风以筝转而妖孽一笑,大声对背后的许焱说:“焱世子,看来今天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可是我不敢杀人,不如你先将我了结了吧!”   许焱闻声一愣,瞄到风以筝背后的手正指着墙上的火把,许焱便有所会意。   “风姑娘,对不住了!”   正在魑魅将展开邪笑的瞬间,许焱一跃而起从石墙上踢飞两支火把,熊熊燃烧的火焰砸向鬼面人,逼得他不得不连连后退数步。   风以筝急了,拉住许焱就骂:“谁让你踢火把了,都快死了还运内力!笨蛋!”说着,风以筝迅速从地上摸了一把掉落的木炭灰,抹到许焱的人中位置。过了不多久,许焱便感到胸膛里翻腾的那股血液渐渐平息下来,气色也好了许多。   魑魅见许焱脸上有了血色,不屑地说道:“看不出来,一个丫头竟然知道如何解鬼火怨的毒,有意思。我还想再跟你们玩玩,今天就姑且留下你们的小命。”   风以筝见魑魅脚尖轻点地,又速速向后撤去,急忙冲上去喊道:“你这个杀人凶手,放了秋棠!”   昏暗中,魑魅消失在地道的一个拐角,留下一句话来:“风以筝,你若希望我成为杀人凶手,那我便如你所愿!”   风以筝一路小跑,冲上螺旋地道的台阶,直到无路可走,才不甘心地停下来。那魑魅早已抱着秋棠飞出了地牢,而地门之上依旧风平浪静,似乎无人出入,只能隐约听见几对侍卫来回巡逻的脚步声。   许焱尾随而来,看到风以筝怒气冲冲地瞪着顶上的地门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便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头说:“别急,不会出事的。让我休息一下,我便带你出去。”   风以筝一愣,这感觉,好熟悉,好像很小的时候,谁也这样拍过自己,很温柔,很安心。   微弱的清晨阳光洒进窗棂,风以筝的厢房里空无一人。许慕辰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厅堂中央,嗅着空气中残余的紫鸢花香,心中竟有些空落落的,还有些莫名的担心。那丫头,该不会跟昨天一样又被谁抓了吧?   猛然转身,许慕辰冲出房门,却看到红漆长廊上,许焱正抱着风以筝朝这边走来。   “哥?”   许焱脸色微白,显然尚未完全恢复元气,在看到许慕辰那张阴郁的脸时,只好侧眼瞅了瞅怀里睡得正香的风以筝,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一大早,去哪儿了?”许慕辰假装无事地走上前伸出双手,从许焱手中抱过风以筝。   “大哥昨夜又是在哪里休息的?”   许焱似是并不打算听到许慕辰的回答,紧接着说道:“有话你问她吧~不关我事,这女人还你。走了~”许焱耸了耸肩,便转身离去。   闭着双眼的风以筝这时候皱了皱眉,好像在对兄弟俩发出噪音打扰自己睡觉表示不满。许慕辰抱着风以筝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朝许焱的背影扫了一眼,便走进厢房。   “你知道,孤男寡女相处一夜,代表什么吗?”   许慕辰轻柔地把风以筝放在床上,拉起她的手坐在床边,轻声说道:“我会妒忌的,如果你总是这样。”   “什么――?”风以筝半睁着一只眼睛,用手揉了揉另一只眼睛,“我总是怎样?”   “左右我的心情。”   许慕辰没料到风以筝还是醒了,于是用那双迷人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风以筝,“从什么时候起,你开始左右我的心情,让我总是为你担心?”   “噢~对,对不起。”风以筝虽然还有点迷糊,但还是被许慕辰那双好似能看穿人心的眼睛电了一下,缓缓地坐起身来。   “三个。”   “啊?”   许慕辰扬了扬嘴角说:“你不是问过我,渝国有几个王爷吗?三个。”   风以筝突然想起来,许慕辰就是慕王爷!这下不用费心思去搭人脉了~一下乐得抓住许慕辰的手,在密室里的那种反感居然在听见渝国有三个王爷时,一扫而空。   “你就是慕王爷!”   只见许慕辰眉头一皱,风以筝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抓到了许慕辰手上的伤口,心中忽然一酸:昨日密室里,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想都没想便挡在自己身前,赤手接下了那道白刃!魑魅猛地一收剑,他的手掌瞬间拉开了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每一个镜头都深深地刻在风以筝的脑海里。   紧接着,这个男人,折扇一展的模样,嘴角一扬的模样,还有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甚至21世纪的他戏弄自己的模样,每一个样子都在风以筝的眼前晃来晃去。   “风姑娘?”   许慕辰见风以筝忽然愣了神,便凑近她轻呼了声。   那一转头,风以筝的桃花眼中便真真地映出了专属于许慕辰的俊颜,英俊的脸庞分明含着几分霸道,睿智的眸光里却透露着丝丝温柔。   浓郁的体香萦绕在许慕辰的鼻尖,俏脸上的那双桃花眼毫无预兆地冲自己一眨,许慕辰便不由自主地朝风以筝的樱唇靠近,一厘又一厘……   (伦家保证,一定尽量早些更,准时更。求花花咩,求评论咩~)    【19】 这吻要不要继续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哥!”   就在风以筝都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要跳出嗓子眼儿的时候,一声从天而降的“哥”打破了这屋里满溢的暧昧。   “额――或许我来的不是时候。我只是来提醒下,哥你昨天不是说中了什么银针暗器吗?风姑娘或许有解药。”许焱将刚踏过门槛的那只脚缓缓地收了回去,人便不知道走去哪儿了。   风以筝突然脸颊爆红,心里忍不住咒骂道:许焱你个小王八蛋,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时候来,差点就要亲到了!就要亲……天哪,我怎么会这么想?!   “噗――”   许慕辰瞧着风以筝这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问:“害羞了?”   风以筝眼光闪烁,嘟起小嘴就喊道:“哪有!”   “慕王爷,你昨天身上中暗器了?”风以筝干脆转移话题。   许慕辰轻笑道:“不碍事,就是身上有点痒,睡了一觉就好多了。”   银针暗器,身上有点痒?不会是姚心兰从自己身上摸走的蝶香针吧?风以筝犹豫了下,要不要让许慕辰知道自己会使毒呢?会不会影响自己良善的淑女形象?   “我有一些治痒的香蜜,一会儿给你。”香毒攻毒什么的,风以筝实在说不出口,“王爷,以筝多谢王爷相救,王爷手掌上的伤,要紧吗?”   风以筝拉过许慕辰缠着纱布的手,那掌心的纱布条分明透出了殷虹。   “小伤罢了,风姑娘在许某府里做客,却让姑娘被劫受惊,倒是许某不周了。”   “怎么会!”风以筝眼珠一转,“我谢王爷还来不及……”   “风姑娘不要称许某王爷了,生疏得很。不如就叫学长吧。”   “学长?”风以筝惊奇地看向许慕辰那笃定的脸,“你确定?”   许慕辰那只伤手抚上风以筝的肩,若有所思地说:“许某还记得,当日风姑娘初到许府时,泪眼婆娑,抱住许某问该如何是好,许某记得风姑娘当时便是这样称呼的。”   风以筝忍不住一笑,答应道:“好啊,学――长!嘻嘻~”   这一声“学长”是风以筝曾经对着周晏臻怎么也不愿意叫出口的,可如今,却可以欣然地对着许慕辰叫出来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知不觉地,已经把许慕辰和周晏臻,当成了一个人。   “那――要不要继续?”   什么要不要继续?啊――那个夭折的吻!这,这,风以筝要怎么回答?她好歹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吧,总不能腆着脸要求别人继续刚才那暧昧的动作吧?   “不――”风以筝刚发出“不”的音,突觉得脸颊一热。许慕辰竟凑上来轻轻地啄了一下风以筝的脸颊,然后缓缓离开,深沉的目光看得风以筝心里小鹿乱撞。   “不为难你了。等你准备好了,我再继续。”   一句莫名其妙地话撂下来,许慕辰便起身踏进那园子里满满的阳光地,留下一个俊逸的侧影。   “喂!我要准备什么呀!”   风以筝愣了半晌才朝空荡荡的门口大喊了这一句,然后兀自嘀咕了一句:“有什么好准备的……”   侍女匆匆进屋送来几册不知记着何物的书籍,恭敬地摆在桌上。   风以筝一阵好奇,便走过去研究。桌上摆着的正是之前托许慕辰找的斗香大赛的资料,还有许多古旧的典籍。风以筝忽想起自己从洛城带过来的那些好书,便匆匆跑到藏着书箱的柜子前翻起来,丝毫未在意几个侍女正在房里进进出出,来回搬着些什么。   一边挑拣着书籍,风以筝一边蹲着在脑子里思想斗争。   斗香大赛,很难解决;一个魑魅,可能更难解决;那个妒妇姚心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凌钰!凌钰凌钰,听起来像是女人的名字,跟我有仇的女人……难道是那个凤眸妖目的恶毒女人?   这些事情,最紧迫要解决的是――保住小命!   然后再是弄清楚风家灭门的事情,至于斗香大赛嘛,随便比比好了,反正自己也不是多想参加,不过顺便学习下也不是坏事。   “小姐,王爷交代的东西都给您好生安置在这儿了,您看看可还需要些什么?”   风以筝循声转头,便看见一大筐一大筐的花瓣摆在地上,几个檀木盒子和若干不同颜色的瓷瓶放在桌上。   “想得还真周到,应该不缺什么了,替我谢过你家王爷。”风以筝嘴角一笑,又叫住那侍女说,“等等,我好像还缺个调香师傅,我自己去找你家王爷道谢。”   “调香师傅,不如找我好了。”许焱双手环胸踏进屋来。   “世子。”侍女们见许焱过来,便躬身离去。   “你?”风以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身上散发着小受气质的小白脸,便也双手环胸,凉凉地说道,“我看,你给我当花童还差不多。起开起开~别挡路。你哥在哪儿呢?我找他去。”   就在风以筝经过许焱身畔,右耳却听见他低低地说了句:“夏铭辰,是谁?”   风以筝身板一僵,这个名字从来都只是出现在自己的梦里,除了大学室友在数落自己老做相同的梦时会提到这个名字,似乎自己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   转过身,风以筝好奇地看着许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眼神很冷,那种冷里透出她无法理解的感情,很复杂。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天蒙蒙亮的时候,整个京城大街都很安静,只有你一个人闭着眼睛在喊‘夏铭辰’。估计所有京城的百姓都知道这个名字了。”许焱的语气平静到不能再平静,就这样揭穿了风以筝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风以筝脸上挂下三根黑线,自己的梦话有喊的那么响吗?从地牢出来以后,就只是觉得有点困,就靠着许焱的肩膀休息了一下,没想到睡得比猪还死。   “他,是谁?”   “关你屁事!起开!”风以筝打算直接忽略这个讨厌的家伙。    【20】 那一年承诺娶你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许焱一把拽住风以筝的手臂,强行把她按在墙上,左脚一勾把门带上。封闭的厢房内,四目相对,许焱尖锐的目光刺得风以筝犹犹豫豫的,心里竟忽然有那么些许怯意。   刚到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这个少年。   峰眉墨珠,然面色冷淡。锦罗玉带,却两袖寒风。这么些日子了,许焱的俊逸不变,未改的还有那千年封雪般的清绝。   “你,到底是谁?!”   突如其来的,有如恶兽般愤怒的嘶吼,让风以筝不得不愣在原地。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质问,被欺骗者的愤慨的质问!   “你到底――是谁?”   紧接着,却是一句像是从喉结里轻轻蠕动出来的呓语,带着令人心颤的忧伤。   风以筝不明白许焱究竟是怎么了,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她只好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抚上许焱的头顶,学着在他在地牢里安抚自己那样,来回地摸着他的头。   “鸢儿,是不是你?”许焱别过脸,不愿意被风以筝发现自己泛红的眼睛,便凑过去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浓郁的紫鸢花香,一阵一阵地钻进鼻腔。这个味道,许焱好怀念,好怀念。   -----我是专一的铭辰哥哥的分割线-----   那一年,洛城寒秋,云舍山林却依然繁花似锦,青竹茂盛。夏氏母子却无暇欣赏这洛城东郊的美景,只得互相扶持着艰难地行进于林中窄径。   母亲夏氏身中剧毒,又浑身是伤,终是难捱长久的饥饿,体力不支,猝然倒地。年幼的夏铭辰虽是已懂世事,可毕竟阅历有限,面对昏倒在地的母亲,除了拼命地摇晃母亲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呼喊母亲的名字外,亦是不知所措。   若不是花丛中钻出一个灵气逼人,散发花香的小姑娘,夏铭辰想,也许他们母子都会死在那个开满鲜花,有如梦境的地方。   “多谢姑娘施以花蜜,助我母子脱离饥难。”   “小哥哥有礼了,这是鸢儿刚学着酿的花蜜,尚不知晓味道如何。本想带来喂给林里的小生灵的,这下便让小哥哥做鸢儿的试验品啦~鸢儿还要谢谢小哥哥哩!”   小铭辰从未见过这样不怕生的小姑娘,他爱看她的眼睛,不论是她笑着的时候,还是她佯装生气的时候。   “小哥哥,你再不告诉鸢儿你的名字,鸢儿就再不理你了!”   “小哥哥,我要告诉你娘,你欺负鸢儿!”   “小哥哥,小哥哥……”   翌日,小籽鸢还是没事人一样,拎着一竹腔的花蜜和一竹篮的点心跑过来,小哥哥长小哥哥短的。他很喜欢听她叫他小哥哥,也许是因为,从来都没听别人叫过。往日,都是他拉着别人的衣袖,喊着别人大哥,拜托别人赏他一份活干,好让他赚几个铜板买两个白馒头给母亲吃。   他不知道人生的第一个十年,为什么要过得日日这样低三下四。那时候的他甚至连想都没想过这样的生活有何不妥。他觉得那就是生活的常态,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更何况他似乎从有记忆起,就是这样过日子的。   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着锦绣衣袍的霸气男人,带着一群人走到他跟前,二话不说就抱起他穿越繁华的街道,所有的人都恭敬地退到两边。就连那个每日赏他活干,却不忘抽他一鞭子的大哥,也挂上了从未见过的诚挚的笑,连连朝着自己,哦不,是朝着那个抱起自己的男人作揖。他这才知道,有些人的人生,原来是这么不一样的。   后来,自己和母亲,跟着那个让自己称他作“爹”的男人来到了一座很大的府宅,有人喊他“小少爷”,喊母亲“二夫人”。于是,日日锦衣玉食,被好生伺候。   可惜,好景不长。   没过多久,府里来了两个似乎很重要的人。仆人们喊其中一个作“大夫人”,喊另外一个作“大少爷”,他们说“恭迎大夫人,大少爷回府。一会儿便请二夫人和小少爷过去请安。”   于是,他从此知道了尊卑。   清冷的前厅,女子朱唇粉妆,华鬓贵簪,傲然坐于主位之上,悠然地接过母亲跪着递上去的茶水,狭长的双眼却死死地钉在自己脸上。那位自己称其为大哥的少年,只是含笑站在一旁,看起来温润无害。他原本,是有些愿意亲近这位哥哥的。   不过,有些人,总是比看起来的要可怕千分,万分。   那一晚,他分明看见这位大哥正和一个家仆悄声说着什么。可下一个时辰,大哥却领着爹和一大群人,出现在母亲的房里,从母亲床上拖下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便是那个家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他被重伤的母亲拉着,疯狂地跑,从子夜到黎明。   不知躲了几天,母子俩无意逃进洛城东郊的云舍山林,母亲猝然倒地,他遇到了她,像花神一样降临的女孩。至今,他记得她的一颦一笑,难忘她的天生奇香。   那一年,他十岁,尚未更名,告诉那个眼睛灵动得会说话的小姑娘,他叫夏铭辰。她扬起灿烂的笑,给他一竹腔的花蜜,还有一枚小小的银色戒指,让他长大以后到城南风家去提亲。   “小哥哥,才待了多少天,便要走了?”   “嗯。”   “那你告诉鸢儿你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   “小哥哥,我叫籽鸢,你呢?”   “夏铭辰。”   “噢,记住了。等你长大了,就到城南风家来提亲。”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一个姑娘,连笑都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他不知道那个女孩当时到底是几岁,总之是比自己小一些,说话还是那么得娇声娇气。   他终究未能实现这个承诺,分别后,虽有奇遇,可重病的母亲夏氏依旧不治身亡。从十岁起,他便背负着难以消除的恨,苦苦学文,日夜习武。   再回洛城时,却听说她已香消玉殒,这要他如何自处,如何抗衡这整个世界的落寞?   ……   “鸢儿,是不是你?”   这个姿势维持了好久,这个问题重复了不知道几遍。   风以筝,沉默。    【21】 银色尾戒的思恋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她猜,他口中念的“鸢儿”或许是风籽鸢。可她知道,她现在,仅仅只是风以筝罢了,没有风籽鸢的所有记忆,她便,仅仅只是风以筝而已。   那么,许焱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她呢?   如果,许焱和风籽鸢是旧识,秋棠没理由会不认得,除非……   “啊――!痛!你干嘛!”   风以筝疼得赶紧抱住头,瞪着已直起身来的许焱,“干嘛打我头啦!”   “谁叫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看来,不是咯~”   风以筝惊诧于这个突然转变态度的家伙,企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名堂,可那双眼睛里却只映出了自己娇俏的脸蛋,其余尽是灰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希望任何人把我当成是谁的替身,我就是我,风以筝。”   这下轮到许焱沉默了,他心里是极不愿意听到这样的答案的。就只是落寞一笑,许焱扯下腰间系着的紫阳玉佩,放在风以筝手里,平静地说:“收好这紫佩,总有用上的一天。”   风以筝拿起手中成色极好的紫佩,细细地看着,这雕刻玉石的工艺还真是精巧,玉佩上的腾龙图案真是栩栩如生。   “不要妄想你能杀我。”   许焱的这句话让刚刚松懈下来的风以筝身子一僵。那日在地牢里,魑魅指使自己趁人之危,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出来,这种事定是早有预谋。只是没想到,许焱竟会这样不计前嫌。风以筝忽然换作灿烂的笑脸,对许焱说:“怎么会呢?我要是想杀你,还会让你这么完好地站在这?”   许焱嘴角一扬,踏出房门,丢下句话来:“那便是最好不过了。我哥回王府了,你稍作休息,把治风寒的药汤先喝了,我晚些时候带你过去找他。”   风以筝小嘴一翘,甩了个鬼脸给许焱的背影,便钻进自己的花堆里研究起来。刚摸了两把,她忽然想到数日前从洛城出来时,自己可是从那东郊花圃里采了不少的好东西……   农历四月的日子,正是紫鸢花盛的时候。   许焱不知是从哪里摸来一小壶酒,竟就坐在湿漉漉地花泥地上,独自饮着。那酒水顺着喉咙流下去,竟不是辣辣的味道,反倒有些许苦涩。那一串串沾着露水的紫鸢花,甚是欣喜地吐露出明媚的花香,夹杂着些青草泥土的味儿,努力地填充着许焱对风籽鸢的思恋。   “鸢儿,她说,她不是你。”   许焱伸手摘下一朵紫鸢花,深深地注视着。半晌,他从衣领处拉出一根细细的银色链子,上面串了一枚小小的银质戒指。看那大小,成年人便只能将它戴在小指上当个尾戒罢了。   “你要我拿着戒指去提亲,可我现在该去哪儿,向谁提亲呢?”   是啊,风家没了,籽鸢死了。儿时的承诺,现如今,还有多少意义?将近十年的坚守,许焱都不曾动摇,可如今,却因为一个风以筝,这信念似乎开始有些不那么坚定了。许焱厌恶这样的想法,十年来自己的意志明明已经被打磨得犹如磐石,多少诱惑都能视而不见。怎么到了风以筝这里,就土崩瓦解了呢?   “我应该好好利用,而不是对她有所期待。你说,是不是?”   许焱总是能借报仇的幌子说服自己,他并不在意风以筝是风籽鸢的妹妹。只要危难之时,可保她性命无忧,那么对籽鸢,他便不会愧疚了。   在屋里折腾半天的风以筝,嘴里叼了几根七绝草,忙碌得不亦乐乎。   根据最近几次的试验看,蝶香针用在许焱,许慕辰这类武功高强的人身上,似乎作用不是很大。可是上次用在那个凤眸坏女人身上,感觉好像挺严重的,难道是因为刺到了穴位,加速了毒液在血液里的流动?   风以筝记得书上说,香毒之最在于神不知鬼不觉,而毒液遍布全身。最直接的下毒方式是将毒液送入血液,比如蝶香针扎入血管;而最方便的施毒方法便是施香于空气,吸气而中毒――鬼火怨?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许焱这样武功高强的人都没察觉到火把冒出的烟里有毒,那么这鬼火怨的味道该是多么清淡!   鬼火怨,神不知,鬼不觉,中毒之人成了鬼化成灰,都不晓得该往何处去怨!   呵,制此毒之人,好生狠厉!   好像某个老师在高中生物课上说过,呼吸和血液循环之间的紧密联系。人体与外界进行气体交换时,香毒随着空气被吸入体内,在肺泡内进行气体交换,将香气送入毛细血管中,香毒便自然而然地融进血液,跟着血流遍布全身!   许焱这种多年习武之人,常常习惯性地提气运气,这无疑加速了鬼火怨的香毒在自己体内的扩散。而自己是个没有半分武功的人,不懂运气,没有内力,反而被侵害极微。想必这鬼火怨定是针对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之人。也是,没有武功的人,怎么可能晃过重重巡逻的守卫,偷进地牢?   可是,那个魑魅,居然丝毫不受影响?!   两个解释,要么他懂这毒知其解法,要么他就是制毒施毒之人!   “好香,风姑娘,你在调什么?”许安浔敲了敲房门,见风以筝蹲在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面前,便自己走进屋去。   “浔大哥!”风以筝还是比较亲近这个大哥哥一般的人,“你快来,闻闻我刚调出来的香,如何?”   许安浔蹲下来,接过风以筝手中的香炉,闭上眼轻轻地吸了口气,睁开眼愉悦地说道:“风姑娘果然天赋异禀,竟然能调出如此好闻的香!姑娘身上的体香似乎也有所混入,这气味实在令人心旷神怡!”   “嘿嘿,其实也不算我调的。我就是从许慕辰给我的那瓶混有洛紫香的香玉露里掏了小小一块,扔进去了。”风以筝吐吐舌头,她也没想到,配上碾碎的七绝草流出的汁液后,这香倒从浓郁迷人变得清新怡人了,“浔大哥,你还有没有点别的,不一样的感受?”   许安浔欣然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这香真是不错,闻着闻着,在下竟有种热泪盈眶的感受!”   风以筝抽了抽嘴角,看着现在面色铁青的许安浔说:“你确定是热泪盈眶?”    【22】 最毒蛇蝎美人心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你确定是热泪盈眶?”   说着,风以筝拿过架在一旁的铜镜,放在许安浔面前。   “这,这――!!!”   许安浔瞪着双眼盯着铜镜里双目流出黑血的自己,一时惊讶地向后仰去,跌坐在地上。   风以筝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的表情,赶紧把铜镜收起来,拉着许安浔青筋杠起的双手,愧疚地说:“额,浔大哥,不好意思啊,谁让你正好这时候进来了呢!”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就是往里头加了四分七绝草的汁液,两分颂子仙的碎末,三分蝶香针的毒蝶粉,一分洛紫香的香玉露……没想到,有这么好的效果!”风以筝看着许安浔那张流着血泪的青脸,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啧啧啧,真是不愧对自己天才美女大学生的称号!   “七绝草,颂子仙?!此等剧毒之物,风姑娘是万万碰不得的!”许安浔脸上升起了浓重的担忧。   风以筝深深地吸了口气说:“浔大哥,我觉得吧,你现在应该先担心一下自己。因为,我还没来得及配解药……”   其实,不是没来得及,是暂时还不知道要怎么配解药……   “浔大哥,我还调了别的香,要不要顺便闻一下?反正你都已经这样了……”   “呵呵,多谢风姑娘好意了。”   许安浔脸色越来越黑,他默默地走到一旁的空地上盘腿坐起,开始运气,试图逼毒。风以筝心想,他可不要一生气把自己给做了,还是赶紧研究这毒怎么解吧。   “浔大哥,你现在最好不要运气,上我床上躺会儿吧。”   “不用了,劳驾风姑娘给在下配些解毒的药,我先去公子那里复命了。”   “复命?”许焱派许安浔来找自己的?   许安浔眼里的黑血流个不停,快沿着下巴滴下来了,那样子着实吓人。他有些吃力地回话道:“原本公子是让我来看看风姑娘恢复的如何,现在看来已经无大碍了。不过恐怕在下如今是不能带姑娘去王府找慕王爷了,我会禀告公子另派人来。姑娘不必着急。”   “浔大哥,浔大哥?”风以筝心里一嘀咕,坏了,分量下重了,再不想办法配解药,许安浔说不定得留下后遗症了。   一阵忙活,风以筝坐在地上,头发散乱,沉沉地吐了一口气:呼~~差不多了,还差一味药,火蔷薇的根。看来不去找许慕辰都不行了,风以筝可是对慕王府那如火海般鲜艳的火蔷薇印象深刻!   “风以筝!”   谁叫我,这么凶?风以筝回头一看,只见那许焱气势汹汹地走进来,目光如炬。惨了,找上门来了,肯定是为了许安浔的毒。   “嗨~你是来带我去找慕王爷的吗?我休息得差不多了,咱们出发吧!”   “风以筝!你是不是觉得杀不了我,就可以动我身边的人了?”许焱语气有些生冷,风以筝极不习惯这样的许焱,“哼,把解药交出来!”   风以筝郁闷地在心里想着:要不要这么凶,早知道这香就给你闻了,看你怎么耍威风!   “嘿嘿,嘿嘿嘿――我不是故意的。”风以筝假笑着拉着许焱的袖子走出房间,“为了避免你也中毒,咱们出去说。”   见许焱冷着脸不搭理自己,风以筝只好笑嘻嘻地凑上去说:“我肯定不会害你们的,我又打不过你们。浔大哥不会有事的,只是中了点小毒,解药马上马上马上就能配出来了!”   “什么?!你连解药都没配出来,就随便拿浔试毒!你这女人,好毒的心肠!”   风以筝抽了抽嘴角,弹出三米远才说:“少说废话,不想让浔大哥毒发身亡,就赶紧带我去慕王府!”   这一次,许焱没有提溜着风以筝飞檐走壁。大白天的,他让人备了一匹快马,潇洒地跳上鞍去,然后回头向风以筝伸出一只手来。   风以筝走过去拍掉了许焱的手,叉着腰说:“我自己骑一匹!”   许焱嘴角一斜,凉凉地收回手说:“我家的马都死光了,就剩这一匹了。你如果不上来,那就跟在后面跑吧~”说着,许焱拉了拉缰绳就赶着马儿往前走了几步。   “喂,你站住!”   结果风以筝还是和许焱共骑一匹,健硕的马儿飞驰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来往的路人小贩无不匆忙躲避,仇视相待。风以筝不由得往后缩到许焱怀里,这丫超速超的,官二代了不起啊,在城市街道上飙什么马!   “呵,你也会怕吗?”   “狗屁!骑你的马,小心别撞着人!”   “你,今天熏的什么香?”   “紫鸢花香!小姐我每天都散发着纯天然的紫鸢花香,还需要熏?只有你们这种凡夫俗子才需要熏香好吗~”   “不大像,不过倒是比往日里要好闻些。”   恩?风以筝一听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啊!出来没换衣服,刚才那毒香莫不是沾在衣服上了?幸亏沾的量应当是不多,否则许焱和这骏马儿可也要吃大亏了。   “那个,你别闻了,有毒。”   一阵沉默,许焱才缓缓问道:“这是什么毒?”   “还没想好叫什么名字呢~你想一个?”   许焱目视前方,淡定地说:“最毒妇人心。不如,就叫美人蝎吧。”   “美人蝎?那还不如美人笑呢~你看我哪里像蝎子了?”   这时候,许焱抬手拉住马缰,停在慕王府大门前。风以筝任性地别开许焱的手臂,迅速地跳下马去,便往大门跑去。   “这是躲我,还是……?”马上的许焱愣了一下,便跳下马追上去,挥挥袖子散去了在门前拦住风以筝的侍卫。   “世子!”侍卫们抱拳躬身,恭敬地两侧排开。风以筝这才跟着许焱大摇大摆地进了慕王府。   “不用通传了,我知道王爷在哪儿。”许焱甩甩袖子,径直穿过火蔷薇丛间的花溪石小径,后头跟着东摸摸西碰碰的风以筝。   血色的海棠深处,尤曦正倚靠在红漆高柱上,眨着魅惑的眼睛看着面前的许慕辰。两人正亲昵地说着什么,面带笑容,郎才女貌,看起来非常般配。    【23】 失意少女解香毒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学——”风以筝远远看见了柱子前的许慕辰,原本心中一喜,正要跑过去,却看见许慕辰忽然俯身,那个“长”字憋在喉咙里,像是突然卡住一般。   她这才注意到红色的柱子后面站着一个身着红衫的女子,从侧影就能看得出,定是姿色非凡。夏风渐起,片片火红的蔷薇花瓣坠入风里,那不远处的男子和女子,分明是画里注定的神仙眷侣。   可怎么,叫人看着,却心疼不已?   风以筝柳眉缓缓皱起,轻轻地咬着下唇:学长,对你而言,吻一个女人,竟是这样无所谓的一件事吗?那为什么,面对我,你却,你却……   “走吧。”风以筝低下头,绕过身旁的许焱,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应该看向哪里好,她只知道她不愿意再留在原地,不愿意再闻到一丝一毫的蔷薇气息。   右臂被强劲的大手拽住,风以筝眸光一利,并不回头,只是沉沉地说:“放手。”   “就这么走了?”许焱挑了挑眉,走到风以筝面前说,“你,不是要找我哥吗?他就在那里。”   风以筝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吐了口气才睁开眼,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许焱说:“找他干嘛?不是还有你吗?我的调香师傅。”   看着风以筝忽然换作一张极假的笑脸来,许焱却懒得拆穿,只是略有得意地说:“在京城,拜师傅是要磕头敬茶的。”   “好,不仅给师傅敬茶,筝儿再给师傅您上柱香可好?”   许焱嘴角一抽,默默地跟在风以筝后面往王府大门走去,忽又想到什么,这才张嘴问道:“对了,你刚说要治浔的毒,得来找我哥。那现在——?”   “我什么时候说解这毒要找慕王爷了?我只是说要来一趟慕王府罢了。”   蔷薇苑,红漆长廊。   许慕辰一只手撑着那圆柱,俯身注视着靠在柱上的美人尤曦,另一只手勾起尤曦的下巴说:“是不是女人越漂亮,越难让人捉摸清她的心思?”   尤曦也伸出手勾住许慕辰的下巴,眸子里流转出一种难言的媚,笑着回应:“王爷说的漂亮女人,是指谁呢?”   “当然,是本王的准王妃了。”   “谢王爷。当然了,如果有人不小心妨碍了曦儿成为王妃,那曦儿会怎么做,王爷应当是知道的。”   许慕辰嘴角微微斜起:“谁敢如此大胆,本王自当第一个饶不了他!”   --------------------我是苦逼大浔浔的分割线----------------------   许府厢房,风以筝一个人愣坐在床上,总觉得哪儿哪儿都提不起精神。   “诶……”   “诶……”   谁?风以筝只是自己叹了声气,怎么会有两声叹息?风以筝侧头看向门口,只见许焱端着一壶热茶走进屋来。   “风姑娘,浔的解药配制得如何了?”   “啊——?”风以筝猛然想起来,刚偷来的蔷薇根还没碾完,自己就不知不觉坐到床上来唉声叹气了,“马上,马上就好了。浔大哥他怎么样了?眼睛,还流黑血吗?”   许焱脸上无奈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惊讶:这冰块脸原来表情还是很丰富的嘛!   “你的解药再不配来,恐怕浔……他眼睛不流血了,但是鼻腔两耳流出了黑血。”   风以筝吃惊地张大嘴巴:“怎么会这样?”   “这个问题不是应该问你吗?”许焱恢复冷漠的神情,把热茶壶放在桌上,自己坐到桌边说,“跪下!”   “什么?”风以筝又是一个吃惊,“拜托,浔大哥又没死,我肯定会把他治好的,下跪什么的太过分了吧!我们那里可不兴这个!”   “你不是要拜我作调香师傅吗?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看着许焱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风以筝心想:搞什么!现在拜师是重点吗?重点不是应该快点给浔大哥配解药吗!你丫的是真的关心浔大哥嘛!   风以筝从桌上端起热茶壶,拿起一个小圆杯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许焱说:“师傅在上,受徒儿以筝一拜!”   “你倒是拜啊~”许焱瞅了瞅只是向自己鞠了个躬的风以筝,不满意地催促道。   “我不是拜过了吗?废话少说,我这种天才徒弟你还挑三拣四的,过了我这个村也就没这个店了啊!”   许焱把眼睛别到一边,不情不愿地喝下了风以筝敬上的茶水。   “话说,师傅,我这屋里就有茶水,怎么劳烦师傅您还自己泡壶水过来了?”风以筝接过许焱手里的空杯,又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怕你下毒。”说着,许焱一饮而尽。   “谁告诉你,我房里的茶水有毒,茶杯就没毒了?”   “扑——!”含在嘴里尚未完全咽下的茶水被许焱一股脑儿地吐了出来。   风以筝忍不住笑出声来,乐呵呵地说道:“逗你玩儿呢~”   当晚,许安浔服下风以筝匆忙配出的解药,中毒的症状稍有缓解,气色却差得吓人。躺在床上的许安浔眼角,鼻孔都还残留着黑色的血迹。风以筝蹲在床边看着面色如灰的许安浔,心里超级过意不去,愧疚地说:“浔大哥,对不住啊~我制香毒经验不足,没想到一不小心弄了个这么毒的。以后,我一定先配好解药,再给浔大哥试!”   “咳咳——”昏睡中的许安浔不知道是不是被风以筝的话给吓醒了,这时候咳出声来,无力地睁开眼道:“风姑娘,在下也算是有幸了,能让风姑娘第一个想到,来分享奇香。”   风以筝惊喜地看着睁开眼来的许安浔,赶紧倒了杯水来喂给他说:“浔大哥,你醒啦?我跟你开玩笑的啦,我以后肯定不拿你试毒了!今天,真的是意外!你感觉怎么样了?”   “没事了。天色已晚,风姑娘便歇息去吧。”许安浔摆摆手说道,“三天后斗香大赛便开幕了,姑娘也要休息好才是。”   “啊?三天后?”风以筝脸上冒出个“囧”字,三天,这么快,怎么没人告诉自己?   许安浔皱皱眉说:“公子没告诉姑娘吗?昨日里皇榜已经张出来了,三天后的献香大典上,各国使臣会向皓帝陛下敬上各地的珍奇香料。大典过后,便是斗香大赛的第一轮比赛。”    【24】 银云堂夜试少卿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弱弱地向许安浔道了个晚安,便独自回房去,一路上都在心里骂着许焱那个贱人,明里收了自己当徒弟,什么都没教也就罢了,居然连开赛的日子也不告诉自己!   贱人!贱人!   房间里的烛灯灰暗,风以筝急忙忙地从一大堆杂货里翻出许慕辰差人送来的资料,准备开始挑灯夜读,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诶~也不知道秋棠怎么样了,都没人给我做点心吃了。魑魅那个杀千刀的,不会连秋棠那种黄毛丫头也不放过吧?这样比起来,许焱好像还不算太坏了。”   夜色深沉,京都银云堂。   银云堂,明里乃京城唯一与能九香堂抗衡的武力帮派组织,暗里却是独孤堡的地下分堂。   “二爷,那个小丫头还是晕着,如何处置?”银云堂堂主沈少卿抱剑问道。   “等主人来了再做定夺。那姑娘醒过来,记着好生伺候,既然是主人亲自把她带过来的,那么她对我们,肯定有用。”独孤二爷坐在堂前,忽觉风声异动,立刻起身闪到门前。   果然,鬼面人魑魅飞身入院,一个跟头便蹿入堂内。   “见过主人!”独孤二爷、沈少卿携一众侍从便要跪拜,却被魑魅摆手拦下。   “秋棠,如何了?”魑魅甩开长袖,转身坐在上堂椅上。   “昏迷中。请主人示下。”   “那就让她昏着吧。看好了,别让人跑了。”   “是。禀告主人,已按主人吩咐,暗地里助部分炙国奸细进京,目前已将进京的这些个精兵们的身形及藏身处都摸得一清二楚。”独孤二爷及时禀告道。   魑魅靠在椅背上,向后仰了仰头,心想:许慕辰,若我助你登上皇位,你会如何谢我呢?是像当年的沐彦深一样封功臣之后为王,还是毫不犹豫地斩草除根?   “主人,”独孤二爷再次说道,“太子殿下似是发现端倪,已从边境率大军赶回京城。”   “何日启程的?”   “就是探知炙国军队撤离的次日清晨。”   “哦~?”魑魅舔了舔嘴角,佯装无奈地说,“那看来是赶不上了。”   独孤二爷眉心一皱,顿时会意道:“属下明白。定不会让太子的人马及时赶回京城!”   魑魅勾起嘴角,摆了摆手。沈少卿便回头甩了甩袖子,差遣一旁的侍从们退出大堂。只见魑魅卸下那半脸鬼面具,昏暗的光线下露出一副与那鬼面具极不相衬的俊俏容貌,他轻呼了口气说:“呵,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要戴这碍事的面具,还真是不爽。”   “主人,”独孤二爷走上前说,“这些年您的付出很快就会有结果了,等到大事皆成,您这面具便让那些人去戴吧!”   魑魅轻笑道:“谁告诉你,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属下莽撞!”只见独孤二爷立刻跪倒在地,低头请罪。   沈少卿见气氛有异,便也跪倒在地,恭敬地问道:“主人的意思是,要等瓜熟再使之蒂落,羊肥而后刀宰之?”   “呵呵,看来独孤堡二当家的位置迟早是要让贤了。少卿,银云堂的堂主之位,还是委屈你了。”   “属下不敢!二爷智勇双全,睿智远见,远远高于属下。属下实不敢与二爷比较!”沈少卿没想到一句试探性的问话会即刻引起魑魅的注意,同时还让自己极有可能成为独孤二爷的眼中钉!他皱着眉低着头,微微地朝独孤二爷的方向瞥了一眼。   “少卿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主人定要人尽其才!属下不过是个二当家的,倒也愿意多出去跑跑,干些手下人的事。”独孤二爷面色淡定地接茬说道,“对了,听说少卿的老对头已经回京城了。想必洛城风家的命案,是她做的吧?”   沈少卿暗自一转眼珠,九香堂堂主凌钰秘密通过京城关卡的事十分隐蔽,连银云堂的兄弟都是昨夜才获报,自己还没有报给独孤二爷,他竟已经知道了!呵,真是不容小视!   “二爷明鉴。据安插在九香堂的内线回报,凌钰在洛城东郊刺杀风家小姐不成,反被其伤,后发现中剧毒一事竟只是被其所骗,于是一怒之下血洗风家大院!”   “一怒之下?”魑魅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怀疑什么。   沈少卿额前渗出极微的汗液,他赶忙答道:“是!”   独孤二爷侧过脸来,看着沈少卿问:“少卿,这是何时的消息?为何今日才禀报主人?你可知,魑魅大人如今可被冤枉得惨了,莫名其妙地背上这种黑锅,亲自去救美人却反倒被污蔑成了凶手!”   沈少卿跪在地上,紧紧地咬住下唇,一时哑口无言。   “呵,不碍事。都起身来吧。我这剑下沾的血多了,也不在乎被人误以为多取了几条人命。不过,”魑魅抓起手边的鬼面具,轻轻地用指腹磨蹭着面具上的黑漆,幽幽地说道,“如果有人蓄意想要跟我开个玩笑,那我要是不小心当真了,这后果可能就……”   刚起身的沈少卿一听后面半句话,“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额上渗出的汗液越来越多,急声说道:“主人!少卿的命是主人救的,少卿绝不可能背叛主人!此次消息延误,是少卿的失职,求主人责罚!”   独孤二爷站在一旁,邪笑着俯视着这个跪在地上的傲气男人。这沈少卿,也只有在魑魅面前才会显露出这种寄人篱下,无所依附的手下模样,平时可是傲气的很,不过一个小小的堂主,在自己这独孤堡二当家面前却从来不曾有他该有的样子!   这时候挫挫他的锐气,是应当的!   “好了,起来吧。我知道,你沈少卿不可能会有害我的心思。你是个聪明人,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还应该是有分寸的。”魑魅戴上面具,扬衣起身,便向门口走去。   “属下明白!恭送主人!”沈少卿急忙起身,送至门前。   独孤二爷尾随魑魅飞身出院,几脚踏出,便翻到银云堂三楼的殿瓦高檐上。在这里,恰好可以远远地看到九香堂的三楼高檐。    【25】 翻墙书生怜香玉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主人,有何吩咐。”   魑魅悠闲地坐在一个翘起的檐角上,眺目远方,缓缓启齿:“你,怀疑少卿?”   独孤二爷站在魑魅身后,沉默一阵后答道:“不过是心里有几分不妥之意。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嫌隙。”   “少卿确实是个人才,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属下明白。不过,几日前京城大户傅家夫人被威胁,致使风姑娘入住许府的事,从时间上推断,肯定不是凌钰做的。有没有可能……?”   魑魅依然是眺望远方,眼中的终点似是许府的庭院。他只是一笑说:“我倒是感谢做那件事的人,让局面变得有趣了。况且,许慕辰手底下何止一个九香堂?”   “主人说的是。那姚府那边,是否清理了?”   “清理?清理他们作什么?”魑魅想起那日姚府密室里,那姚姓妇人虽有几分姿色,却是疯癫有余,怕是受了太重的情伤,“你这话倒提醒我了。我们不动手,恐怕也已经有人动手了。”   “是――许慕辰?”   “以他的性格,那姚府往后在京城,怕是难立足了。你派几个人盯住姚心兰的儿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现身,尽量护着些吧。其他人,由他们自生自灭去吧。”说完这句,魑魅便叹了声气,飞身一跃,淡入夜色中。   “属下遵命。”独孤二爷一人站在银云堂的殿顶瓦檐之上,却是不经意地扯了扯嘴角,“看来,主人心里也有几分杂念了。是不是需要属下来清理一下呢?”   许府大院。   一个身影吃力地爬上许府高墙,趴在上面观察了许久,这才选定了一个地上有软土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爬下来。此人在紫鸢花圃一隅犹豫了许久,才硬着头皮朝某个方向走去。距离他几步之遥的是一团在微光下略有些发黄的毛球,一扭一扭地沿着一条直线移动着。   风以筝的厢房还亮着灯,已是四更天了。   靠近窗口,那人从窗户缝隙里瞅见了一个略显瘦削的身影,正伏在案前,默记着什么东西。那如花般娇俏的脸庞在闪烁的烛光里,一双柳眉微微皱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想不通的问题。   “奇怪了,妈咪到底往洛紫香里头放了什么东西?怎么就是分析不出来呢?”风以筝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从一摞书里抽出一本《香语图鉴》。   翻了数页,风以筝压住图鉴的一张书页,上头描画的正是蓝香花的图样。   “蓝香花,或矮灌木,或草本,丛生直立,尖叶椭圆,常开紫色或蓝色小花,于枝顶生长出间断或近连续的穗状花序,芳香。”   风以筝默默念了一句之后,无聊地用手盖掉自言自语道,“以前老拿折薰衣草玩,现在要被薰衣草玩了。妈咪啊,早知道你配的洛紫香这么神,我就多了解了解这种花了咯!上次回海湾城的时候,你也不顺便把你那洛紫香的配方传给我~你让我现在配个什么东西出来好?妈咪,你说你一个开酒店的,怎么就能拿下斗香大赛的香魁呢?真是奇了怪了~也不知道谁以前不让我念香精香料专业的,敢情你自己就是调香高手!重点是你居然还不教我!”   埋怨了一堆,风以筝打了个哈欠,起身来推开了窗子,竟听见了木窗砸到了什么的声音。   “谁?谁在外面!”风以筝顿时精神起来,“哪儿来的小兔崽子大半夜地躲本小姐窗户外面偷听!”   窗外,鸦雀无声。   风以筝从匣子里摸出一排蝶香针,谨慎地朝窗口移动,侧眼瞥见窗外的地面上确有一个影子无疑,且看起来分明是个男人。难不成,又是喜欢夜里出现的魑魅?   “出来!不然,本小姐的毒针可不留情面!”   风以筝见那影子有向后退缩的意思,眼睛一眯,便伸手射出几根飞针。蝶香针穿过窗纸直射向那人影,风以筝嘴角一弯,“呵,中了吧~”   “哎哟――!”那人明显是被射来的毒针吓了一跳,毒针刺进皮肉的生疼让他一不小心轻轻地叫出声来。   风以筝踩上圆凳,踏上书案,便从窗台跳了出去,一回头却一愣:这个缩在墙角的人,竟是傅锦琛?   “锦琛?”   “以筝,抱歉!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傅锦琛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俊秀的脸上满满的尴尬和羞愧。   “孔夫子没教过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亏你还是个读书人,竟然夜深人静的时候摸到女孩子闺房来,羞不羞?”风以筝对于傅锦琛的突然到来,确实有些惊讶,但看到这个家伙脸上的神色,便忍不住要逗他一逗。   “我――”傅锦琛脸色泛红,身上慢慢地开始发痒,他低着头,兀自磨蹭着手臂上痛痒的地方。   “你说呀,你要是不说,我可喊人了~”   风以筝笑嘻嘻地盯着这个高自己一头的书香公子,却在看到那只白毛小肥猫悠悠地从傅锦琛身后走出来的时候,变了副脸色。   “哟哟哟,你这小肥猫,原来在这儿!”正说着,风以筝走过去捏起雪儿拍了拍它的脑袋说,“你怎么没放许焱给炖了啊?贪玩贪吃,现在知道回来了?回来让我炖是不是?”   “锦琛,进来吧。毕竟在人家家里,大晚上的让人撞见就不好了。”风以筝随手把雪儿丢进窗户里,然后扶着傅锦琛进了房。   “以筝,你听我说,我真的无意要偷听或者偷看你。我只是……”傅锦琛坐在圆桌旁想张口解释,却忍不住挠着自己的手臂。   风以筝看他那样子,笑意浮现,拿了一个瓷瓶递给他说:“好啦,没事了,把这解药吃了,我替你把毒针拔出来。你来找我干嘛?”   傅锦琛抬起头,带着略有歉意的神色说:“以筝,之前没能让你住在我家,对不起。我不想解释太多,但是请你相信,我一定是你可以依赖的人。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些跟斗香有关的东西,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26】 斗香大赛是什么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玩味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带担忧之色的文弱书生,心想:你这傅锦琛,是不是早就喜欢上风籽鸢了?手无缚鸡之力,还要偷偷摸摸地翻墙来教自己,把孔孟之道都丢到几千年以后去了?   “锦琛,你也是要参加斗香大赛的人。你来教我,不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傅锦琛服下解药后,身上的痛痒感缓解了不少,很快便恢复了自己翩翩公子的神态。他笑着看着风以筝的眼睛说:“怎么会呢?我傅家与你风家世代交好,你我又是青梅竹马,况且我傅家对香魁的殊荣并不在意。我和你,怎么都不会变成对手。再说了,再说了――”   见傅锦琛言语间有所迟疑,风以筝接了句:“再说了如何?再说了,风家和傅家难不成沾着什么亲?”   傅锦琛低下眼睛便答道:“迟早是会结亲的。即便风家如今遭了如此劫难,我们傅家仍旧是愿意接纳你的。”   风以筝冷冷一笑,便道:“傅锦琛,我想你是搞错什么了吧?”   “恩?”   “你以为我是谁?风籽鸢吗?谁和你是青梅竹马,你就去找谁,反正不是我风以筝。虽然我容貌上和我籽鸢姐姐一模一样,体香也不尽相同,但这也不代表我要接手她的所有。麻烦你搞清楚,我风以筝可不是那种死了爹就急着卖身葬父的蠢女人!”   “以筝!”傅锦琛站起身,不解地看着风以筝,在他的印象里,风籽鸢是那么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籽鸢的孪生妹妹性格竟这样不同,“以筝,你爹生前答应过我娘,会把鸢儿许配给我。既然鸢儿不在了,自然便是你筝儿进我傅家门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理所当然你个大头鬼!”风以筝拽起傅锦琛就往门外推,“走走走,还以为你是真心来教我斗香的,原来另有企图!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百无一用是书生你没听过吗?还说什么值得让我依赖?你也想太多了吧!”   “好好好,这事我暂时不提就是。筝儿,你别赶我,我是真的担心你,要跟你交代一下斗香大赛的事!”   听到这里,风以筝放开傅锦琛,自己走到书案前坐下,冷冷地说:“要教就快教,别磨磨蹭蹭的!”   傅锦琛擦了擦额前的汗,走回以筝身边娓娓道来:“斗香大赛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献香’,第二阶段是‘斗香’,第三阶段便是‘鉴香’。目前张出的皇榜里公布的献香大典就定于三日后,而斗香大赛的第一场就在当天的献香大典之后。现在已过了子夜,筝儿你准备的时间可是越来越少了。”   “废话,这还用你说,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时间紧迫了。”风以筝朝傅锦琛翻了个白眼问道,“这个不是斗香大赛吗?那个献香和鉴香是怎么回事?”   “筝儿你有所不知。斗香大赛第二阶段所斗的香,都必须是在比赛期间调制的,不允许用之前配制好的成香。而献香则是指让各地炼香高手向皇室进献这三年来炼出的上好香料,虽然这个阶段并不直接影响斗香的胜负,但却能让皇室人员按照各自的喜好,暗地里对来京的这批炼香师调香师们提供支持。而鉴香嘛,则是全城品鉴斗香大赛中夺得三甲的上好香料,以及三甲香师们家族中希望推广的香料。参加鉴香的香料几乎是全国目前最好的香料,且让全城百姓都有幸品赏,京城百姓们可是三年三年地盼着斗香大赛呢!”   风以筝挑了挑眉,不屑地说:“我看,这里头可是油水足得很。京城百姓大多家庭富裕,而渝国各地又以京城马首是瞻,可见,这鉴香环节能给那些炼香师们增加多少说不清的财富。”   风以筝心里算是明白了,难怪她老爹不惜迷晕她也要她参加什么斗香大赛。而那妈咪凭借洛紫香斩获当年的香魁,后又离开渝国导致洛紫香失传,难怪这么多人要争夺它的配方!   “话也不是这样讲,炼香师们也有炼香师们的骄傲。斗香大赛的香魁是无数炼香师调香师们终生追求的目标。获得香魁可谓是获得无上的荣耀,这对家族的声望、名誉都有着非凡的作用!”   “迂腐!世故!”风以筝最看不来的就是这种人,她瞥了瞥脸上充满向往之色的傅锦琛,不屑地说道,“你不是不在意香魁吗?瞧瞧你现在这幅表情!”   傅锦琛恬淡一笑,说:“人各有志。香魁并非傅某之志,我在意的只是调香给我带来的满足感和存在感。当然,我并不否认,我也渴望在香坛踏出一片天地来。”   “一片天地?需要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钻到女人的闺房里吗?”   这话不是风以筝说的,这声音从门口传来,让屋里的两人同时一颤。   门被推开,一身碧色长衫的许焱冷着个脸从外面走进来,那生冷的目光真可以冻死屋里的人。   “许焱?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风以筝有点尴尬地站起身,确实,这个时候任谁看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会误会的。   “你不是也没睡吗?”许焱像是回自己房间一样,直接无视了桌边的傅锦琛,走到内屋一屁股坐到风以筝的床上,“怎么?不欢迎师傅加入吗?”   风以筝有些无可奈何,拉着傅锦琛走到许焱面前说:“你别误会,我给你介绍一下――”   “风以筝。”   许焱打断了企图缓解气氛的风以筝,冷冷地扫了一眼她身后文质彬彬的男人,扬声说道:“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看来我大哥慕王爷是看错了人。”   傅锦琛一怔,赶紧跪下来说:“草民傅锦琛,叩见世子爷!”   “哎呀,你跪他干嘛!”风以筝眉毛一挑就想拉起傅锦琛,却被他推开。   “傅锦琛?”许焱眯了眯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说,“据我所知,你傅家就你一个儿子是吧?”   “是。”    【27】 美人岂知炼香苦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这么说来,和风籽鸢定亲的,就是你咯?”   “回世子,草民和鸢儿从小相识,青梅竹马,彼此欣赏,且上一辈也早定好了这门亲事。”   “真可惜,风籽鸢却死了。”许焱眸光一利,舔了舔嘴角说道,“如果你还想治一个擅闯慕王爷私宅的罪名,也大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招惹未来的王妃。”   未来的王妃?   跪在地上的傅锦琛不由地感到身上一阵冷寒的颤栗。那慕王爷,自己还是见过几面的,这焱世子却是只闻其名,不曾见过。以往凭着傅家在京城和洛城的声望,自己还是能在慕王府说上几句话的,可如今初见了这焱世子,却是将不留情面的话摆在台面上说来的狠角色。   “草民知罪,草民这就速速离开,望世子爷千万不要怪罪!”傅锦琛立即从地上站起来便匆匆要走,反被风以筝拦了下来。   “喂,你先站在这。”风以筝拉住傅锦琛的袖子,待他站定,然后探头对着许焱说,“小白脸,你别过分啊,傅锦琛是我朋友!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许焱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射过来一道寒光,让风以筝瞬间觉得屋里好冷。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废话!”说完,风以筝才拉着傅锦琛走出门去。   等到风以筝再回到屋里的时候,竟发现许焱闭着双眼平躺在自己的床上。   “这货这么快就睡着了?不是吧,这是我的床诶,你睡这里我睡哪儿啊!”说着风以筝就冲到床边把许焱拽起来,“喂,我把锦琛送走了,你也可以走了吧?”   许焱闭着眼睛问道:“为什么他走了我就得走?”   “你不走想干嘛!”风以筝瞧着这张死脸,另一只手悄悄握住了三枚蝶香针。   “夜深人静,他来找你干嘛?”   “关你屁事!倒是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我这来干嘛!”   “关你屁事!”   “你!”   “走了,困。”甩下这句,许焱微微睁开眼睛,便把风以筝推到一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走出了房门。   风以筝手里握着的三枚蝶香针蠢蠢欲动,终究还是没有射出去。   “臭面瘫!你妈怀你的时候肯定不小心撞到过肚子,把你面部神经全撞坏了!”   --------------------我是面瘫许焱的分割线-------------------   窗口飘来一阵一阵的肉香,趴在书案上睡得正香的风以筝也被这股味道给惹醒了。迷糊地睁开眼,风以筝才发现,这天已经大亮了!   “呜啊啊啊――”打了个哈欠,风以筝推开窗门,却见几个家仆在房外的小园子里正生着炉火,像是在炒什么菜。风以筝摸掉嘴角已经干掉的口水印子,揉着肚子走出房门想去探个究竟。   “小姐好~”几个家仆见风以筝走来,纷纷点头哈腰,然后将石桌上的菜盖子掀开,一盘盘美味佳肴映入眼帘。   风以筝用舌头舔了舔嘴角,乐呵呵地就往一盘烤鸭扑去:“啧啧啧,你们真有心!本小姐就好这一口!”   诶?走啊,怎么停住了!   风以筝忽然发觉自己不住地往前迈着步子,怎么人就是停在原地呢?   “不是给你吃的,一边待着。”许焱冷冷的嗓音又传到风以筝的耳朵里,风以筝脸上三根黑线扭头一看,这家伙居然提溜着自己的衣领,不让自己上前!   “放开我!你不是给我吃的,你放我房间门口烧什么烧!”风以筝转身打掉许焱的手,愤愤说道。   “不这样,你怎么会主动醒?距离斗香大赛只有两天半了,你以为靠睡觉你就能拿香魁了?”   许焱略显讽刺的话语让风以筝听得好生不爽:“谁告诉你我要拿香魁了?我对香魁一点兴趣都没有,那个位置就留着你们这些迂腐势利的人去争好了!”   “哦~?”许焱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片鸭腿肉蘸了点酱送进嘴里,语气平淡的说,“听说,这次大赛的香魁得主能够获得失传已久的洛紫香的半副配方。”   “切~半副配方,那又如何?”   风以筝的不以为然让许焱微微一笑,道:“你想让你娘亲的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拱手让给外人?”   风以筝一愣,才说道:“干嘛把炼个香说得这么严重?至于吗?再说了,好东西人人分享,香就是最单纯最美好的东西。能获得香魁的人想必是炼香高手,让这样的人获得洛紫香的半副配方,说不定他能配制出比洛紫香更好的香呀~”   这时候,一个侍女端上一盅热汤对风以筝说:“小姐,这是奴婢熬了一个上午的鸡汤,您先喝着垫垫肚子。奴婢一会儿给您做点心。”   风以筝瞥了一眼端汤来的侍女,正是那个从慕王府调派过来的小丫头,叫小桃。恍惚间,风以筝又想到了生死未卜的秋棠,心里便有些担忧。她顺手接过小桃递来的勺子,舀了几口汤喝,便想问问许焱有没有什么法子找到秋棠。   “香盲不晓炼香苦,”   “什么?!”不识字的叫文盲,不懂香的叫香盲。风以筝一愣,想问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许焱给打断了。   “蠢妇难解奸人谋。”   风以筝感觉心里的火都要喷出来把头发烧着了,你个死面瘫竟敢骂我是香盲,是蠢妇!我看你就是那个奸人,而且是个贱人!风以筝撩起炉灶旁的火钳子就往许焱身上夹,那气势真比母夜叉还要凶悍!   “死面瘫,你别跑!”   突然,火钳被一支折扇用巧劲抵住。风以筝一时没刹住车,往前一个踉跄,眼角瞥见一绣着墨色蔷薇的白色长衫。香暖的胸膛抵在额前,风以筝分明嗅到一股清爽的蔷薇花香。   “哥,未来嫂子欺负我。”   风以筝这才站稳,抬起头来,正看见许慕辰投过来的极尽温柔的目光。而那许焱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了许慕辰的身后,正朝着风以筝挑了挑眉毛。   “何事恼了风姑娘?”   每时每地,许慕辰都是这样温文尔雅,宠辱不惊,甚至让风以筝觉得,这个男人,近乎完美。可是她越看他,就越看不懂。昨日里许慕辰在蔷薇花后亲吻那红衣美人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在眼前回放,当时心中那骤然一紧的感受现在依然觉得十分鲜活。   风以筝想,也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悄悄地在心里,给某人留下了位置。   (简介已改)    【28】 花农清苦惹人怜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以筝见过慕王爷。”风以筝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向后退了两步向许慕辰有礼地俯了俯身。   许慕辰眸光一沉,便向前迈了一步:“风姑娘怎么突然这么见外?昨日不是说好以后就称许某为学长吗?”   风以筝眨巴眨巴大眼睛说:“学长这样的称呼恐怕配不上身份尊贵的慕王爷。以筝是一介民女,不宜在王爷面前忘记自己的身份。”   风以筝的态度突然转变,让许慕辰心里很不是滋味,好不容易取得了风以筝的好感,本以为就快要得手了。   “莫不是姑娘不喜许某叫你‘风姑娘’?还是许某做了什么事恼了姑娘?”   风以筝撇了撇嘴,一边绕过许慕辰一边说:“民女岂敢生王爷的气?王爷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民女先行告退。”   许慕辰微微皱眉,看着风以筝走到自己身后挽过许焱的臂膀说:“师傅,你不是说要教我调香吗?只剩两天半了,抓紧时间喔!我可不想辱了师傅的名声。”   “风姑娘!”许慕辰张口喊道。   风以筝目不斜视地拉着许焱往许府大门走去,只抛下一句:“民女告退。”   许焱被风以筝死命拽着,那双扯着自己袖子的玉手怎么甩都甩不掉。他挪着步子,虽然没有回头,却能明显地感受到后脑勺被一对锐利的目光盯得灼热。   这下,有意思了。   两人又是同骑一匹马,这回风以筝一点也不闹腾,安静地坐在马鞍上,目无焦距地望着前方。许焱两手绕过风以筝的腰,轻轻地拉着马缰,驱着马儿慢悠悠地走在京城繁华的大街上。今天的气温很怡人,不冷不热。不知是不是天气好的缘故,许焱心情不错,时而嗅嗅怀中女子的体香,惬意的很。   “你今天怎么骑这么慢?”冷不丁,风以筝冒出一句,打破了沉默。   “那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见了心上人就变死鱼了?”许焱回应道。   “切,我一直都是个安静的美女子好吗?”风以筝就知道不该主动跟这个变态说话,眼看着这两旁的街景缓缓地变换,风以筝不解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不是要我教你吗?至少得让你先知道花农和炼香师的辛苦,你才不会轻视了奇香的配方啊~”   许焱的话让风以筝陷入疑惑,在她眼里,炼香调香是一件令人享受的事情,怎么到了许焱嘴里却变成了辛苦的事?炼香师若不是对香料充满了珍惜和爱,如何能炼出世间美妙的香味?   马儿渐渐地跑出喧嚣的街区,进入了一片花海。满眼的姹紫嫣红让风以筝有些灰暗的心情瞬间变得靓丽起来。花田里几个农妇正挎着篮子采摘鲜嫩的花瓣,忙碌不已。花丛中还来来回回跑动着几个小孩,追逐着花间的彩蝶,欢笑连天。   “这就是你说的辛苦?”风以筝转过头来朝许焱眨眨眼睛,然后笑着跳下马去。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许焱下马把缰绳拴在一旁的树干上,便跟了过去。   风以筝轻轻地“切――”了一声,便朝那些农妇们走去:“大婶,你们在干什么呀?为什么除了摘花瓣,还把花根也刨了?”   远处看着没发觉,走近了风以筝才发现这花田里头接连若干个坑,明显是刚把花根给挖了。那几个农妇回过神来,面色却是如此地沧桑。   “这姑娘生得好生娇俏~”其中一个农妇仔细地端详了眼前的美人,才回答道:“今年收成不好,没办法,只得瞒着家里男人,偷偷挖了几株花拿去卖了。”   “诶?我看着这花开的很不错呀~你家男人定也是干活的,怎么落得要刨根维生了?”   那几名妇人面带愁容,竟也不知从何说起。半晌,其中一个妇人才接话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几个妇人的夫家,要么是花农,要么是炼香师。我的夫家是个花农,常年种花维生,可种花卖花也挣不了几个钱,家里孩子又多。为了更好地贴补家用,我夫家便向人借钱去买珍惜品种的花种来种。原本这花也是栽培的好好的,没想到这满满一田的珍品竟然一夜之间都败了。我夫家只好把田地边缘几株尚未烂根的花刨出来拿去卖,没想到用了这花瓣的炼香师居然烂了双手!我们一时还不了债,夫家还被炼香师招来的恶棍打了一顿,现如今,我们真是,真是走投无路了!”   那农妇说着说着便抹起了眼泪,原来这几个农妇家里的情况都有些类似。这时候,那些个在花田里追蝴蝶玩的小孩们便围了上来,纷纷拉着自己母亲的袖子。   风以筝瞅了瞅这些孩子,才发现一个个都饿得面黄肌瘦,其中一个小丫头竟然嘴里还在嚼着花瓣!   “怎么会这样呢?没想到你们花农的生活这么艰辛!”风以筝心生怜悯,便用手背在许焱的胸膛上拍了拍说,“师傅,带钱了没?”   许焱迟疑着掏出钱袋,冷冷地说:“只有用到我的时候才喊师傅。”   “认师傅不就是为了用吗?”风以筝朝许焱吐了吐舌头,把钱分发给那些妇人说,“你们先拿着,虽然不能解决很多问题,但是眼前让孩子吃饱饭却是可以的了。”   “谢谢姑娘!公子啊,你的眼光真好,找了个这么漂亮又心地善良的女子!”几个农妇多番道谢便领着孩子回花田里干活去了。   许焱扬了扬嘴角说:“我怎么不觉得我眼光好?”   风以筝自顾自地往前走,丢下句话来:“看来还有点自知之明嘛~眼光好这事,确实轮不到你。”   遍地鲜花盛开,整个郊外都洋溢着生机。阳光明媚,初夏的香风悠悠地飘在空中,吹乱了以筝额前的碎发。画里走出来一般的少男少女,一前一后地走在花田里,却不言语。   忽然一抹白光反射到许焱的脸上,他眸光一利,忽然感受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杀气。看来这伙人武功不弱,气息掩藏得不错,他们的目标会是谁呢?看着几步之外的倩影,一边散步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许焱多不希望被人打破现在的氛围!    【29】 英雄救美破心门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纤腰被人用手臂一环,风以筝不由得一颤,侧眼便看到许焱俊美的侧脸。于是她狠狠地踩上他的脚背说:“师傅,您有点师德不行吗?占便宜都占到徒弟头上了!”   许焱表情淡定地拥着风以筝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回头,有人在盯着我们。”   风以筝一听,顿时警觉起来。两人快步穿过花田,走到了一片荒田上。然而荒田的不远处却有一个水面平静的小池塘。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任谁都听得出这群人不止三五个!   “跑!”   许焱在风以筝耳边喊了一声,便拽起她的手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去。果然,身后的脚步声也变得紧促起来!风以筝偷偷地往后瞥了一眼,好家伙,竟然是一伙举着砍刀的蒙面人!   风以筝一转头拔腿就往前奔,跑得比许焱还快。   “你的蝶香针呢!”许焱朝风以筝的背影喊了一句。   风以筝边跑边在身上摸,一时摸出十五六根来,便熟练地往身后射去。虽是乱射一气,倒也有四五个蒙面人中了针。但这蝶香针的毒毕竟不是什么剧毒,风以筝这时候真是后悔没有把蝶香针的毒好好加深改进一下!   转念一想,不对啊!我们跑什么啊?   “许焱,你不是很能打吗?你跑什么!”风以筝突然停下来,转过头来质问许焱。   许焱喘着气,脚步却不见停下来,经过风以筝的时候又拉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跑:“谁,谁告诉你,我很,很能打了!快,快跑!”   “啊?你那天晚上明明带着我飞檐走壁来着!你不能打,谁信啊!”风以筝真是觉得莫名其妙。虽然身后那伙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但是以许焱的武功,不可能到要落荒而逃的地步吧!   “你什么时候看我跟人打架过?”许焱拉着风以筝,脚底点了点地,一运气便使出漂亮的轻功来。   “你看你看,你轻功那么好!”风以筝被拉离地面,一时兴奋不已。   许焱却不忘回头看看,担忧地说:“带着你我跑不快啊,后面都追上来了!”   “哎呀,你跟他们打打看啊!不一定会输啊!”   许焱一脸严肃地瞪着风以筝说:“我就只会逃命用的轻功而已!平时都是浔在我身边保护我的!”   “什么?!”风以筝吃惊地张大嘴巴,“你就只会轻功?我靠,我的浔大哥,你在哪儿啊!”   这么一说起来,风以筝快速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所有有关许焱的场景!果然没有一个场景是他在自己面前跟人打斗的!但是为什么自己总以为他武功很高啊?这个只会轻功的装模作样的骗子!   “别叫了!浔还不是被你的什么美人蝎给毒晕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身后的追兵渐渐逼近,那大砍刀眼看着就要碰到两人的衣袖了。风以筝这才发觉后面的追兵喊出来的话似乎自己不是很能听明白,这明显不是本地口音啊!   “乒乒乓乓――”   一阵兵刃相接的声音传入耳中,风以筝和许焱转头一看,竟是许慕辰在身后挡住了这伙持刀的家伙。只见许慕辰飞身一跃,单手握扇便打掉了三个大汉手中的砍刀,紧接着一个回旋踢把一个大汉踢到另一个大汉身上,然后潇洒地翻了一个跟斗拦在那伙人面前。   “你们没事吧?抱歉,我来晚了。”   许慕辰对身后的两人说道,然后又朝着面前那东倒西歪的几人和其后举刀不敢上前来的几人骂道:“哪里来的盗贼,好大的胆子,还不速速报上名来!否则,别怪本王手中的折扇不饶你们!”   风以筝嘘了口气,又被许慕辰给救了。   相比之下,许焱这货也太弱了吧?风以筝忍不住用鄙夷的眼光将许焱上下扫视了一番,没想到许焱竟然如一尊雕塑般立在原地,丝毫不理会自己投去的有色眼光。   那伙人显然被许慕辰高强的武功和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为首的两个人简短地一番交头接耳,竟领着自己人迅速地往后撤去。   “喂!别跑啊!为什么追我们!”风以筝跳到许慕辰背后朝那伙撤退的贼人大喊,还不忘拍拍许慕辰的肩膀问,“你怎么不追啊?”   “可能――”许慕辰犹疑着回过头说,“可能有点困难。”   “恩?”风以筝奇怪地看着许慕辰,才发现他的嘴唇竟然有些发紫,“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只见许慕辰伸出那只一直背在身后的手,那手臂上竟然悬着一只比手掌还大的毒蝎子!   “这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咬上来的,似乎毒得很。”许慕辰渐渐觉得手脚发冷,眼前有些模糊。   “学长,学长!”风以筝脱口而出的称呼让中毒的许慕辰露出勉强的微笑。他温柔地把手搭在风以筝腰上说:“丫头,不管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我都跟你道歉,好不好?”   风以筝眼眶一热,她总觉得有人曾在她不省人事的时候好几次叫过她“丫头”,可她一直想不出来是谁。原来,就是许慕辰,在她昏迷的时候偷偷地吻她的眼睛,温柔地叫她“丫头”。   “好了,别说了,我没生气!”风以筝心里突然像是打开了一扇门,她扶着许慕辰,笑容坦然而明媚,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脸色阴沉的许焱。   许焱站在原地,仿佛周身升腾起一片阴郁,握拳的手背青筋暴起。许慕辰中毒了,他竟然中毒了!而荒田四周,没有任何许慕辰的手下!现在,现在,就是报仇的好时机!娘,鸢儿,我们的仇人现在中了蝎毒,只要自己趁其不注意的时候,在他背后狠狠一掌!许慕辰,毙命无疑!   许焱的眸光聚焦在许慕辰的后背,他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悄悄地挪动步子,一点一点地逼近正在谈笑的风以筝和许慕辰。   这个男人,控制了自己九年,让自己像个木偶一样生活在他身边。只有在他扯一扯线的时候,自己才能像个人一样动一动。呵,数年前,他串通另一个男人陷害自己生母的场景,许焱铭刻在心;不久前,获悉风籽鸢被他手下的九香堂杀害的心痛,许焱难以忘怀!   许慕辰,这辈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30】 仔细听听我的心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真不生我气了?”许慕辰用试探的语气问道。   “我干嘛生你的气,我又不是你的谁。”风以筝咬咬嘴唇,显得有几分忸怩,但看着许慕辰渐渐发紫的嘴唇,一股担心涌上心头,“学长,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找大夫吧!”   一步一步逼近,许焱的双眼眯成一线,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许慕辰的后背,藏在袖子里的一只手暗暗运掌,体内所有内力都迅速传输到这只手上。这一瞬间,许焱竟想着,什么计谋什么策略,都不管了,大不了,玉石俱焚!   风以筝担忧地扶着许慕辰,侧眼瞥见许焱正在靠近,便转过身来喊道:“臭许焱,你还愣着干嘛!吓傻了啊!慢慢吞吞的,赶紧过来把你哥背上,咱们去看大夫!”   许焱突然回过神来,集聚在掌心的力因手掌一松而全部散去。他立即换了一副愁容过来,背起许慕辰便往回城的路上走。   “焱儿,”许慕辰的脑袋垂在许焱肩上,他有气无力地对许焱说,“我以为,你会趁这个时候对我下手。”   许焱眸光一闪,用手托了托背上的人,才答道:“哥说什么?焱儿不懂。”   “呵呵,”许慕辰无力地一笑道,“带你回许府,一转眼已经九年了。我一直都想弥补对你的亏欠。其实,如果你对以筝也有意思的话,我这个做哥的,可以退出。”   许焱无奈一笑,心中想着许慕辰这厮现在在玩什么把戏,可嘴上却只能说:“大哥如父,焱儿心中便只是敬重。大哥看上的女人,焱儿绝不会碰她分毫,反倒会帮助哥哥好生保护。只怪焱儿学艺不精,今天差点让风姑娘受伤,幸亏大哥及时赶到。”   许慕辰眼角滑过一丝诡异,便回应说:“焱儿的轻功一向不错,若是想学些招式防身,也是应当的。回府让许能武点几个手下来教你便是。”   “不用了。许总管也是事务繁多之人,慕王府的活够他忙了,再从他底下抽人,恐怕不好。焱儿不想学武,焱儿是世子,谁敢不顾慕王爷的威名来害我呢?”   “哎呀,你们叽叽喳喳说什么呢!快点走,蝎毒在血液里流动得很快,别磨磨唧唧的!”风以筝跑在前头,不耐烦地回头朝兄弟俩喊道。   许府,许慕辰的房间,三个大夫模样的人在许慕辰的床边来回忙活。   风以筝站在一旁,东瞅瞅西看看,略微一瞥便将几张药方熟记在心中。许慕辰躺在床上,经几个大夫的会诊,逼毒,敷药,看起来唇色已经正常了许多。   “其实,不是什么剧毒,不需要这么多大夫的。”许慕辰掀开被子便要坐起身来。   风以筝赶紧跑过去压住他说:“别动别动,刚包好的药。你可是我们大渝国的王爷,要是中毒身亡,皇上怪罪下来,我们都得脑袋搬家。你还是老实在床上躺着,我一会儿给你炖鸡汤喝。”   许慕辰会心一笑,拉过风以筝坐到床边,看着眼前的美人说:“原来是自己怕死,所以才不让我死啊?学长我还以为是丫头你心疼我呢~”   风以筝忽然转了个严肃的脸看着许慕辰说:“学长,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但说无妨。”   “那个,你府上那个,”风以筝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府上那个红衣服的美女,她是谁?你们,很熟吗?”   许慕辰听了,一顿,难道风以筝是因为尤曦才……?   “我随便问问,不方便说就算了。”风以筝看许慕辰没有马上回答,便想自己找个台阶下。   “尤曦,尤古穆尔曦。她是西疆炙国的公主殿下,皇上安排她住在慕王府的。”   西疆炙国的公主殿下?   风以筝迅速开始脑补尤曦和许慕辰的画面:刁蛮美丽的尤曦公主受邀访问邻国,被皇帝安置在慕王府,让许慕辰代为接待。尤曦见到英俊潇洒的许慕辰,一见倾心,然后缠着他要他入赘到炙国当驸马。然而许慕辰是一条铁铮铮的爱国汉子,一不会效力于邻国,二不会入赘于别家,于是毅然决然地拒绝了投怀送抱的尤曦公主。恰好,许慕辰又倾心于自己,被公主发现并以自己的安危要挟,许慕辰不得已才亲吻了公主。可是公主蛇蝎心肠,还是派了一群外地口音的杀手要干掉自己,幸好许慕辰及时赶到救了自己,然后两人深情拥吻,决定私奔……   这样一切便顺理成章!   多么浪漫感人的爱情故事!   “尤曦是来参加斗香大赛的,与我有兄妹之谊,难免平日里亲近了些。”许慕辰的这句话打断了在做白日梦的风以筝。   “噢!这样啊!”风以筝两颊绯红,到底又在脑补些什么十八禁的东西了?   许慕辰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托起风以筝的脸颊温柔地问:“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又发烧了?”   “啊!没有!”风以筝迅速地摇头,见大夫们收拾药箱准备离开,便跳起来说,“学长,我去帮你抓药!”   许慕辰抓紧风以筝的手把她拉回床边,将她的脑袋轻轻地拨到自己的胸口说:“丫头,能听到我的心在说什么吗?”   风以筝趴在许慕辰的胸前认真地听着,那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仿佛在宣誓着对这个女人的主权。   “它说,筝儿,再陪我一会好吗?”   风以筝好像迷恋上了这样的心跳声,她想要更加仔细地听听,这颗心是不是也在说:“筝儿,或许,我喜欢上你了。”   时间便停在这里许久,两个人安静地倚靠在床边,只是手心握着手背,良久没有说话。   直到,风以筝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几声。   “额――”风以筝有几分尴尬地抬起头说,“不好意思,我知道这样有点煞风景,但是学长,我必须要讨好我的肚子去了。你等我一下,我去厨房端鸡汤来,你拨给我的那个小桃手艺不错,我端一盅来咱们一起喝。马上来哦!”   “小桃?哪个小桃?”许慕辰一阵思索,脑中似乎无法浮现出这样一个人。   “就是你从慕王府拨过来的那个小丫头啊~等着哈!”没等许慕辰问第二句,风以筝便跳出了房门,往厨房跑去。    【31】 只想拴住你的胃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王爷。”许恪走进许慕辰的房间来。   “查清楚了吗?”许慕辰的脸色恢复其一向来的冷峻表情。   “荒田的那伙人,的确是炙国精兵。但为何这伙人会潜藏在荒田,却不得而知,属下擒获当中一人,那人却立刻咬舌自尽了。”   许慕辰眯起眼睛思索了一番,难道尤曦是有什么计划没有和自己坦白吗?近日里乔装入境的炙国精兵已逾三千,成功入京的恐已一千有余。按照之前的计划,这批死士一入京就应该先到慕王府报备,由许能武统一安排分配,然而……   “王爷,公主殿下那边,是否要再试探一下?”许恪低下头,瞄了一眼许慕辰此刻深思的表情。   “许恪,你不觉得,他们一路潜进来,似乎过于畅通无阻了吗?”   许恪一愣,他对于炙国精兵本就了解不多,经许慕辰一提醒,这才发觉,的确有点蹊跷。   “王爷所言极是。属下立刻去查探!”   “且慢,先去查查府里新来的,拨去伺候风姑娘的丫鬟是什么来历。”   “是。还有有一事,属下想向王爷禀报。”   “说。”   “风姑娘被姚姓妇人劫走当日,她的贴身丫鬟秋棠也不见了。而许总管却派人来报说,被公主殿下关进地牢的那个丫鬟,并非王府的下人。您看――”   许慕辰面上毫无波澜,心中却对尤曦有了更深一分的防备。这个女人,果然始终是要出手的,幸亏当日被姚心兰抢先一步,不然风以筝定是凶多吉少。   “那个丫鬟,还活着吗?”   “这――那个丫鬟,不见了。”许恪低下眼来禀报道。   许慕辰的脸色这才显得有几分严肃,呵,竟然能从他慕王府的地牢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劫走?养在王府的那一堆侍卫都是吃干饭的吗?!   “查!”   “是!”   风以筝蹦蹦跳跳地进了厨房,正看见小桃在给一个炉子扇风,那炉子上热着一锅不知是什么的佳肴。   “小桃,你早上给我喝过的鸡汤还有没有?盛一盅来!”   小桃满脸笑意地说:“小姐爱喝吗?那小桃天天给小姐炖!小桃看到后院里养了好多只鸡,可够小姐吃一阵了呢!”   “真哒?”风以筝眉眼一弯,便跳到厨房后头的院子里看,果真有一群母鸡正围着一只公鸡“咯咯咯”地转,心中一乐。   “小姐,鸡汤在这呢,小桃给您送房里去!”   风以筝回头看着稚气未脱的小桃端着一个圆盘,盘上放着一盅热气腾腾的鸡汤,便走过去伸手要接,嘴里说道:“不用送房里,给我吧。小桃的手艺那么好,我看慕王爷也肯定爱喝!我自己给他端房里去。”   就在风以筝的双手即将要碰触圆盘的时候,小桃却正好放了手,那盅鸡汤“咣当――”一声便砸到地上,热汤洒了一地,热气不停地向上升腾。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呀!”小桃一下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风以筝又被小桃吓了一跳,赶紧扶起她说:“哎呀,没事的,没事的,就是可惜了你这盅鸡汤了。还有吗?”   “今天可没有了,得重新杀鸡炖了。小桃这就去抓鸡!”小丫头先是一脸为难,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跳起来要跑去鸡窝。   “等等等等!”风以筝拦下小桃说,“太麻烦了,你下次再做鸡汤吧!来,给我搭把手,我来做点吃的给慕王爷吧。”   三下五除二,一碗香甜的三宝羹便盛好放在桌上,看得出来,风以筝对自己的手艺很是自信。小桃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哪里轮的上她给风以筝搭把手啊,那精细的刀工把豆腐块都切成了豆腐丝儿,那握锅铲的姿势活像个大酒楼的主厨!   风以筝急匆匆地把三宝羹送进许慕辰房里,美滋滋地看着他一勺一勺地吃下去。   “丫头,这小桃的手艺确实不错,你把她叫过来,我要打赏。”许慕辰喝完了一整碗三宝羹,擦擦嘴说道。   风以筝眯眼一笑,说:“不用叫她了,打赏给我就行,这羹是我做的!”   许慕辰眼中写满了惊喜,他如何能想到,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竟然有如此厨艺?且愿意为了自己,不顾弄脏锦衣,甘愿洗手做羹汤。   风以筝咬着嘴唇,看着许慕辰那双有神的眼睛说:“好喝吧?这样,算不算已经拴住了你的胃?”   许慕辰一时没明白风以筝的话,正想说什么,又被风以筝打断:“啊!我忽然想到个主意!学长你等着,以筝这就去给你报仇!”   说话间,风以筝又跳出房间往厨房跑去。   “风以筝,真是风筝一般的女子,让人捉摸不透。”   夜幕降临,风以筝趴在距离荒田不远处的花丛里头,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正聚精会神地翻看着手里的书。几个时辰了,风以筝差不多将许慕辰给的几本资料全都看完了,她张开双手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再过半个时辰,估计书页上是一个字也看不清了。   恩,时间刚刚好!   风以筝把地上的书收拾起来,正要猫着腰往荒田去,肩膀却突然被人一拍。风以筝浑身一颤,艾玛,看书看得太投入,都没发现有旁人接近!不会又是白天那帮杀手吧?风以筝反身一个擒拿手,便将来人钳住,压在了地上。   “筝儿姐姐,是我,桀儿!”   风以筝弯下身子一瞅,地上这个还真是风子桀,难怪这么容易制服!她还以为自己看了会书就打通了自己的奇经八脉呢~   “桀儿,怎么是你啊?几天不见,清瘦了许多。你娘欺负你了?”   风子桀摇摇头,眼眶便红了起来:“筝儿姐姐,我知道我娘对不起你。但是桀儿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娘啊!”   风以筝一阵不解,看风子桀情绪如此激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问道:“桀儿不哭,怎么了?你娘出什么事了?”   在风以筝的记忆里,魑魅的确是出手伤了姚心兰,但应该不至于到要了命的程度。   “我娘,我娘被一伙人劫走了。他们骂我娘不知好歹,还说要放火烧了姚府。筝儿姐姐,我娘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很少出门的,不可能结下什么仇家。除了……”   除了风以筝,风子桀后来才知道他母亲曾派人绑了风以筝。    【32】 灭门之灾再降临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就算没人亲口告诉他,风子桀自己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现在风以筝的爹娘都不在了,自己的母亲难免将气撒在风以筝身上。风子桀害怕,害怕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姐姐,一不留情面就夺走了自己娘亲的性命!   风以筝算是听出了风子桀话里的含义,心想:难为桀儿了,这么小就要承受上一代恩怨带来的痛苦。她轻柔地摸了摸风子桀的头,微笑着说:“桀儿,相信姐姐,姐姐不会做任何伤害你,和你亲人的事。只要是桀儿爱的人,姐姐都会帮桀儿保护他。”   “真的吗?”风子桀的泪眼对上风以筝含着笑意的桃花眼,“可是,可是他们说要杀了我娘!”   “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如果风子桀目睹了整个经过,那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如果他跑出去阻止,那么那伙人没理由会让子桀安然离开。   风子桀抽了抽鼻子说:“幸亏有个大哥哥救了我,他蒙着面,但是我感觉好像是浔大哥!他救下我以后把我带到花田这边,让我沿着路一直走,就会看到一个人。然后桀儿就碰到筝儿姐姐了!”   “哈哈,好吧~你浔大哥被姐姐不小心毒晕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啊?”风子桀脸上显出一阵惊愕,“原本我以为他是浔大哥,虽然他蒙了半脸,但是身形和眉眼却和他是极像的!姐姐怎么要毒浔大哥的?”   “天底下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风以筝忽而想到了许慕辰和周晏臻,不禁嗤鼻一笑,说:“反正你没事就好,走,我陪你回家去看看,说不定你娘已经摆脱那伙劫匪逃回家了呢?”   风子桀擦干眼泪,站起身来,笑嘻嘻地答道:“有道理,说不定娘已经平安回去了!”   风以筝拉起风子桀正想往回走,忽想起自己在荒地的池塘边埋了东西,好几个时辰了,应该有点效果!于是风以筝牵着风子桀跑到一个土坑前,抄起一旁的木锹挖起来,约莫挖了一尺深,才丢了家伙徒手刨开一层薄土。坑里黑红的血迹让风以筝眼前一亮,看来多看些武侠电视剧还是有好处的嘛!她伸手往腰间取下一个麻布袋,把挖出来的血迹斑斑的东西塞了进去,这才带着风子桀往姚府去。   天慢慢地黑下来,若不是风以筝偷偷将许焱的马骑出来,两人恐怕就得摸黑在田里赶路了。马儿走进城区,周边渐渐有了走动的人影,不多时,京城繁华热闹的晚间便填充了四周。沿街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精美古典的万花灯从街头挂到了巷尾,半边夜空都被映得鲜红。   “筝儿姐姐,前面路口右拐,再走个半里路就是我娘亲的家。”   风以筝一听,用怪怪的语气问道:“你娘亲的家,不就是你家吗?小孩子家家,这都分得这么清楚。”   马儿驮着姐弟俩进了一条相对安静的巷子,风以筝分明感到怀里的风子桀全身一颤,紧接着便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喊声:“不,不要!!!姐姐,快带我过去,快――!”   风以筝惊讶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冲天的火光吞噬了一座偌大的宅院,照亮了半片夜空。众多的百姓担着水上前救火,但那火势毫无变小的趋势,似乎反而烧得更旺了!风以筝赶紧上下甩腾起马缰,驱马赶到着火的府邸门前。   “娘――!外公――!”风子桀疯也似的跳下马往那着火的宅院大门冲。   风以筝赶紧追上去拦住他:“桀儿,桀儿,太危险了!别去!”   即便两人距离院门还有数丈远,也能明显感受到大火的灼热感,那火舌扑腾着忽远忽近,在夜晚的凉风里愈发得嚣张!   “娘――!”风子桀满脸淌着泪,那白净的皮肤此刻被火光映成了明晃晃的橘色,双眸遍布了悲伤和惊恐,“不,姐姐,你放开我,我要进去救我娘!”   “你不是说了你娘被抓走了吗?她肯定不在府里!”   “可是你也说了,我娘有可能已经逃回家了!筝儿姐姐,我不能没有娘亲,求求你,放开我!”   风以筝难以控制住此时发狂的风子桀,又不能放任他冲进去,不得已扬起手掌,在他后脑勺靠近脖颈的位置,重重一击。昏迷的风子桀被风以筝架上马,她看着趴在马背上紧紧皱着眉,满脸挂着未干的泪痕的弟弟,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轻轻地拍了拍马屁股。马儿乖顺地往帝王井南大街的方向走去。   “桀儿,你已经没了爹,姐姐不能让你连娘也没了。”   风以筝拦下一个来救火的百姓,抢过他手里的水桶便往自己身上浇。她随手取了那人脖子上挂着的毛巾,弄湿了蒙在鼻下,便冲进火光冲天的姚府。穿过内院,风以筝直奔看似内厅的屋子,一脚踹开紧闭着的大门,冲进去转了一圈,没发现人便又冲出门来,打算踢开隔壁的房间门。   忽然,眼角闪过两个黑影,风以筝不禁顿住脚步回头一看,竟发现两个黑衣人在往火势较小的屋子泼火油!那火油一泼上去,发黑的墙体立即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风以筝眯起眼睛,哼,纵火的凶手!她抄起脚边的木棍便偷偷靠近那两人,墙后竟又跳出一个黑衣人来,风以筝慢下脚步,细细地观察着那三人。其中提着油桶的一人对后来的那人轻轻说了什么,这人似乎非常惊讶,然后拉下围在鼻下的黑布罩,朝对方质问了几句。   女的?!   风以筝心中暗暗讶异,这个时代的女人把杀人放火当成家常便饭吗?再细一看,那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总觉得有些眼熟。印象有些模糊,风以筝转念一想,对方人多势众,说不定还武功高强,子桀的娘亲现在生死未卜,自己还是先去其他屋子找找有没有姚心兰的身影吧。   刚这样想着,风以筝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脚下却无意踩到一节树枝。   “有人!”   随着这声叫喊,一枚飞镖划破空气,直逼风以筝的咽喉!    【33】 少女中镖入火海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靠!”   风以筝顿时感到脖颈上一阵利痛,抬手一摸,温热的液体便沾在指尖。风以筝捏紧了拳头,眸中怒意大盛。眼前飞下一黑衣女子,举剑对着风以筝,凤眸妖目,浑身戾气。身后那三个黑衣人也快速围了上来,拔剑对着风以筝的后背。   “是你!”   风以筝眸光一深,这个多番要取自己性命的女人,如今又毁了姚家!   凌钰的唇角向上扬起,咧到了不能再咧的位置,那双细长的凤眸里写满了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欣喜。   “风籽鸢,看来今日我即便想要大发慈悲饶你一命,阎王殿的小鬼也不肯了。”   “你就是凌钰?”风以筝淡然地扬起脸,带着怒意的眸子却无法掩饰她此刻的情绪。   凌钰朝风以筝背后的刘裳使了个眼色,说道:“风小姐,看在你要死了的份上,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今天了结了你这条命的,就是我凌钰,不光如此,你风家,这姚府,所有的人都死在我的手中!哼~不用谢我,我马上送你去跟家人团聚!”   话音刚落,刘裳便将半桶火油泼到风以筝身上。还来不及反应,紧接着风以筝的左腿上就中了两枚飞镖,立即失力,以至于她单膝跪倒在地。半身伏在那厢房门前的台阶上,风以筝觉得胸口发闷,这种程度的疼痛她还是能忍的,怕只怕这镖上浸了什么毒液!   “为什么?”风以筝颤抖着双唇,吃力地发问,“告诉我,理由!”   “去问你做鬼的老爹吧!”凌钰血色的薄唇又是诡异地一斜,便将长剑朝风以筝的胸口刺去!   风以筝飞快地朝四人射出若干血黑血黑的蝶香针,细针们纷纷射中正在靠近以筝的四个黑衣人。趁她们躲避毒针的空档,风以筝操起手中的木棍便捅向一边被烧得摇摇欲塌的矮墙。被烧得灼热的墙砖石瓦瞬间飞落下来,朝这些个黑衣人压去!   “堂主小心!”刘裳冲到凌钰面前便替她挡下了一大片带火的砖瓦,一下就昏厥了过去。   风以筝抓住时机逃进了背后正烧着大火的厢房,若不是她此时腿上中镖,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为了活命在当下做出这么愚蠢的行为!刚反扣上门栓,瞬间一股呛人的浓烟便奔涌而来,与此同时,那厢房顶上的一根烧得火红的大梁便朝风以筝的脑袋砸了下来!   隔着门窗,仍可见厢房内忽明忽暗的火光,正吞噬着余下尚未完全烧毁的物件。除了跳动的火焰,那封闭空间里灼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害怕的死寂。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亲眼目睹了风以筝中镖,跳进火海的全过程,眸中流露出阴谋得逞的笑意,飞身一跃便往银云堂大殿的方向而去。   凌钰背起昏厥的刘裳便集合了纵火的十余名属下从火势愈发不可控制的姚府里撤出来。   “刘裳!清醒点!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一路小跑,凌钰刚转过一个街口,却不得不停下脚步。   “凌堂主,晚上跑的那么急,可是要回九香堂去?”来人正是银云堂堂主沈少卿。   “滚开!”凌钰凤眸一利,便要离去。   沈少卿嘴角含笑,倒不生气,只是展开一臂拦在凌钰身前说:“这不是刘护法吗?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识相的滚一边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话间,凌钰指缝间便滑出一枚飞镖。   沈少卿一步一步走近凌钰,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里,却显露出几分坚定:“凌堂主,你知道的,此时此刻我沈少卿比你更担心裳儿。”   银云堂密室。   魑魅正对着墙欣赏一幅美人肖像画,画中人肤白如雪,媚眼生香,容貌之绮丽,可谓是倾国倾城,只是看起来年岁不大,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画师用龙飞凤舞的字体落款为“亦升”二字,其旁注明了作画时间为“皓帝十三年十一月初一”。   密室的暗门从外面打开,一身夜行衣的独孤二爷从外面走进来。   “主人交代的事,属下已经办妥了。”   魑魅久久没有回话,也没有转身,只是舒展着眉宇欣赏着前些日子在洛城顺手牵羊得来的画作。只不过,就这么看着,似乎总觉得画中人的脸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却一时说不上来。   “主人?”独孤二爷直起身,便开口说道,“属下已经帮主人了结了那红颜祸水。”   魑魅眼皮一跳,他刚才说什么?   “那风以筝如今已葬身火海,今后绝不会再影响主人的计划!”   一阵疾风如尖刀般割来,独孤二爷虽及时闪身躲过,左臂衣袖却隐隐见红。眼前的魑魅戾气大盛,令人不敢直视,独孤二爷剑眉一紧便立即按下机关蹿出密室。   “谁允许你动她――!”   魑魅那如夜间夺命鬼般的身手迅速拦在刚跳出密室,跑进内厅的独孤二爷身前,一记迅捷的扫堂腿逼得独孤二爷跪倒在地。   “主人!你何时变得如此心慈手软!在我转身逃出的密室的空档,你就该将属下一掌毙命!”独孤二爷虽跪倒在地,身上却仍旧散发出视死如归的气势。   “呵,你倒是长进了?只要你一日叫我主人,就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今日属下已按主人的要求护住了风以筝的弟弟,可主人却并没有说属下不可以引那姐弟俩入火坑!”   “糊涂!”魑魅收回骤停在半空的手掌,甩下袖子背对着地上的人说,“即日起,罚你禁足于银云堂内,不得随意出行,你负责的所有事务暂由沈少卿接管!”   “主人,你不如直接废了我!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服!那风以筝即便长得再美若天仙,却心肠歹毒,主人你真的不该对多番救她!更不该――”   “你没有资格不服。只要你一天技不如人,就必须听我的命令行事。”魑魅转过头,以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地上这个身材高大,面色坚毅的男人说,“风以筝是一颗多么重要的棋子,你到现在都看不出来吗?”   (坐等首页戳上“已签约”的印记!)    【34】 献香大典拒赐婚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翌日,京城大户姚家一夜之间被大火吞噬,片瓦不留的消息成了大街小巷必谈的话题。   “听说是仇杀!也不知道姚老爷子在外面结了什么仇怨!”   “不是,好像是情杀,昨晚有人看见是女人放的火!”   “诶,真是可惜!老子昨天在赌坊刚下了注,赌姚家今年能进斗香大赛的决赛呢~亏了本咯!”   “姚家怎么可能进决赛!要进也是傅家进呀~不过香魁肯定是许家莫属咯!”   “这么多年了,风水轮流转,也不一定是许家夺魁!”   “现在聊什么都白搭,走,去赌坊玩两把?”   很快,姚家灭门的议论声便被次日将开幕的斗香大赛的讨论声给替代,这是多少人盼了三年才盼到的斗香大赛!   -------------------------我是求花花求收藏的分割线---------------------------   献香大典,如期举行。   这一日,京城的街道格外得空旷和干净,原本在街上摆摊做小生意的百姓们纷纷被勒令停工一天。京都所有的百姓们都对这场盛事翘首以盼,不少的香户们特意将家中珍藏的香料摆在家门前,以此彰显自家在炼香调香上的造诣。各家店铺里都摆满了各式品种的鲜花,连包子铺的蒸笼上都插了两束茉莉花。各个楼宇台阁的窗户前,还挂着不同颜色的旗子,旗子的一面画着“香”字,另一面则画着“渝”字。   刚过巳时,皇宫赤阳门大开,两队御林军身披铠甲,迈着整齐的步子从宫门内小跑而出,迅速分散开站在帝王井大街上。来自四面八方的贵宾乘坐着皇室专用的华贵车辇,陆续通过赤阳宫门,直奔宫中的万香殿。   其中,要数一辆火红色的圆顶车辇最为引人注目,三匹白马并排行进,拉着车辇缓速向前。车辇两旁随行着数名身着异域服饰的窈窕侍女,手上皆捧着一圆底竹筐的火蔷薇花瓣,边走边向空中分撒,远远看去竟像是漫天下起了红艳艳的大雪。车辇里的绝美女子隔着玫红色的垂地流苏,抬起下巴骄傲地欣赏着沿街百姓投来的惊艳目光。   皇宫内院,万香殿。   沐彦深坐在九阶高台的龙椅上,背靠双龙戏珠的金色雕纹,明黄色的龙袍加身,胸前那龙腾祥云的图案更突显出大渝国皓帝陛下的威严气概,真有睥睨天下之势!   静候在殿外多时的贵宾们终于在数名宫女的接引下,踩着红色的长地毯依次进殿,朝着龙椅方向三跪九叩,随后依次列席。唯有那身着火红色罩裙的异域女子没有跪拜,她只是弓着身子小步行于殿中,将手臂置于胸口,向坐在龙椅上的沐彦深简单地点了点头。   “臣女西疆炙国尤古穆尔氏,叩见皓帝陛下,望陛下龙体安康,寿与天齐!”   沐彦深不由得眯起眼睛来审视殿中这个身段妖娆,容貌艳丽的妙龄女子。对于这位绝色的邻国公主自称“臣女”,沐彦深心中确实是十分得意的。这天下谁不知晓,渝国的国土广阔,国力强盛,即便在炼香调香方面也是诸国中的翘楚。然而他西疆炙国却仗着兵强马壮,屡屡派兵进犯我渝国边境,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若不是这次炙国送公主入境,大军又逼近我渝国边境线,太子便能及时赶回京城参加此次大典!   “公主玉体娇贵,赐靠背软座!”   “谢陛下,臣女此番进京为陛下带来了家乡盛产的安魂香,一会儿便献给陛下!”   沐彦深嘴角一扬便道:“尤曦公主有心了。听闻公主极擅调香,乃西疆炙国调香炼香第一人!尤古穆尔氏得女如此,果真羡煞寡人。不知公主可有婚配?我大渝国的皇子可入得了公主的眼?”   尤曦正要落座,惊闻此言,垂眸闪过一丝精光。   要知道,她尤曦不仅仅是炙国的一位公主殿下,更是掌控了炙国数十万兵马的女将军。当年为了助其父皇登上皇位,十五岁的尤曦便套上盔甲,上阵杀敌,更用她自己配置的毒烟呛死了战场上数以万计的士兵和马匹,手段之狠厉,令同样是篡位夺权的沐彦深也为之一振。如果能控制尤曦,呵,那压制炙国便不在话下!   “陛下错爱了,臣女只是闲来弄弄花草罢了,如何配得起大渝国的皇子呢?况且,听闻太子妃能于太子出征期间将东宫事务料理得十分有序,想必定是位才德兼备的奇女子,臣女怎敢妄自相比。而贵国的二皇子又比臣女小了两岁,恐不适合与臣女婚配,更别说三皇子了。陛下,臣女之言,可有不对?”   沐彦深干笑了两声才回应道:“尤曦公主才思敏捷,又出落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相比之下,我渝国女色便真成了庸脂俗粉。既然皇子不行,那亲王和世子可行?朕有几个侄子,也都是相貌堂堂,胸怀大略之辈!”   “陛下,您说的亲王恐怕不包括慕王爷吧?”尤曦话语间瞥了一眼席间饮酒,神色淡漠,时而玩弄指上玉石扳指的许慕辰,“臣女看慕王爷文韬武略,气宇轩昂,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您说呢?”   绝对不能是许慕辰!   任凭他许慕辰再为国效力,终究逃脱不了功高盖主的嫌隙!就是因为许慕辰太过于杰出,才不能让他有任何掌握兵力的机会,尤其还是像尤曦这种足智多谋,权力至高,且随意就能调出数十万兵马的可怕女人!   “额――慕辰他,”沐彦深的剑眉不自然地紧了紧,“慕辰他是外姓王爷,虽不是亲王,却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   “皇上,献香大典的吉时已到,这婚配之事不如容后再议?”许慕辰站起身来,恭敬地朝沐彦深行礼问道,总算也给了皇帝老子一个台阶下。   原本这一个上午,许慕辰都沉默着没怎么说话,一方面是斗香大赛已经筹备得尽善尽美,他懒得再在场面上应酬那些各地的炼香大家,另一方面他一直在思忖着那夜魑魅突然造访,带来的提议。    【35】 谁才是幕后黑手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魑魅的意思是,炙国奸细之所以能悄无声息地避过巡查,顺利入京,都是他在暗地中相助。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捅破许慕辰的阴谋,也可以继续暗中帮助许慕辰达到不为人知的目的,唯一的交换条件是,立即将东海岸包括洛城在内的十八座城镇划入独孤堡的势力范围!   独孤堡的势力自数十年前,就从渝国南部一直扩张延伸到西疆边境,而独孤堡主一向来身份神秘,很少露面。没想到,独孤堡居然会臣服于一个魑魅?   外界传闻魑魅不过是独孤堡下属的一个杀手,可现在看来,极有可能完全相反!   又或者说,这魑魅就是独孤堡主本人?   若是这样一个威震江湖的武林人物,想要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这不足为奇。只不过,许慕辰虽从未和魑魅有过什么正面冲突,但是这鬼面人的行径却常常和自己背道而驰,且曾经破坏了自己不少的计划。如今,他魑魅主动送上门来想要合作,还偏偏要拿走包括洛城在内的东海岸的城镇,到底是何居心?   是日,许府内一片沉闷,所有的家仆婢女都人心惶惶,进出匆匆,忙着煎药备膳以及各种杂务,生怕一个闪失就惹恼了面色阴沉,随时可能爆发的世子爷。原本以为慕王爷才是这府里最难伺候的主,但自从皇上赏了慕王府的皇宅给王爷,王爷便不常住在府里了。可最近,自从风以筝小姐入住许府,两位主子待在府上的时间明显长了许多。   这次风以筝遭逢火劫,虽大难不死,却还深陷昏迷之中,两位主子平日里掩饰的极好的戾气便一下子都显露了出来!慕王爷一大早便进宫操办献香大典的事务,焱世子一人候在风以筝的床边,剑眉紧锁,目光犀利,进出的婢女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你这蠢女人,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吗?就不要命地往大火里冲!”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一次次,一遍遍……你到底要我如何做才能护你周全?”   “若不是你长了一张和鸢儿一模一样的脸,我才不会管你死活!”   “诶――你怎么还不醒呢?认我做了师傅,结果什么东西都不学就躺在这偷懒!”   “风以筝,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很气人!”   许焱就这样在床边一个人傻傻地自说自话,好像把之前寡言未说的话一次性说了个够。他就只是趁许慕辰不在的时候,默默地给昏迷的风以筝喂药,擦脸,就这样,别的什么都不做,看得刚恢复身子的许安浔都不禁有些担忧。   忽的,许焱的目光停滞在风以筝的脸上,右手缓缓地爬上她的脸颊:“原来,你跟鸢儿还是不同的。”修长的手指划过风以筝眼下的泪痣,在许焱的印象里,那个小小的女孩儿脸上净白如雪,没有任何一点痘记或痣痕。难不成,这颗泪痣是后来长的?   许焱不禁无奈一笑,这么久了,自己居然还在幻想她风以筝就是那个接济自己母子多日,还许下婚约的小籽鸢?   荒唐!   “如果是你,一定不会认不出我的,对不对?”许焱的略显沙哑嗓音里夹杂着一丝浅浅的落寞。   “我怎么认不出你了!死面瘫,化成灰都认识你!”   熟悉的嗓音在耳膜上跳动,许焱双眼里的灰暗一下子被光彩覆盖,他看着床上的女子皱了皱眉,小声地嘟囔了句什么,才微微睁开双眼,紧接着一口灰黑色的浓痰便被她咳在地上!   “难受死我了,差点憋死!”风以筝摸了摸自己干渴刺痛的嗓子,瞪着许焱说,“水!”   回过神来,许焱赶紧倒了一杯清水送到风以筝嘴边,见她看起来有些精神了,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好点了吗?”   风以筝朝许焱白了一眼说:“我饿死了!你这个人也真是的,平时看你不怎么说话,怎么这两天老是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烦都被你烦死了!”   许焱一时气结,难不成自己说的话全被听见了?   恰好这时候小桃端着刚熬好的羊血汤,小心翼翼地送进屋来,轻手轻脚地放在桌上。   “小桃啊,还是你好,做了什么?端过来端过来!”风以筝舔了舔下唇,看见小桃的身影才露出笑脸。   “哎呀,小姐醒了,可真是谢天谢地!”小桃脸上盛开了朵欣喜的花,赶紧舀了一碗热汤送过来。   风以筝乐呵呵地接过碗,刚喝了一口,突然变了脸色,表情严肃地说:“师傅,我知道谁是纵火的凶手,你帮我?”   这句话根本就不是问句,而是一句很坚定的陈述句。   “谁?”许焱自知,只要她开口叫师傅,一定是有事了。   “和灭我风家的是同一伙人,我这辈子绝对不会饶过他们!那个为首的女贼叫凌钰,她的帮手管她叫堂主,你知道她们的来历吗?”   “凌钰是京城最大的杀手组织之一,九香堂的堂主,堂中全部都是女流之辈,很少有人敢惹她们,据说她们背后有一股很强大的势力在支撑着她们。”许焱暗笑,呵,许慕辰,你的狐狸尾巴终于被风以筝揪出来了,这天下谁人不知九香堂是你慕王府最得力的杀人凶器?   风以筝眸光一利,九香堂?哼,总有一天,我要你凌钰整个九香堂为风姚两家殉葬!   “师傅,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夜探地牢碰到的鬼面人吧?我现在一定确定以及肯定地告诉你,这个鬼面人魑魅就是幕后操纵九香堂的恶势力!”   风以筝咬牙切齿的愤恨表情让坐在一旁的许焱茫然地抽搐了一下脸上的肌肉。   “额,为什么那么肯定?”   “因为就在姚府着火那晚,我躲开那女贼不久,就在姚府的密室里看到了那个在空中飘来飘去的魑魅!他若不是纵火行凶的主谋,怎么可能出现在姚府?而且那关押秋棠的地牢里,他魑魅来去无阻,还十分熟悉空气里的剧毒鬼火怨!当时地牢里来去的男人们也谈及凌钰的名字,况且姚心兰也说我风家是被独孤堡所灭,种种因素都表明,魑魅就是罪魁祸首!可怜我的小秋棠落在他手里,可能,可能也凶多吉少!”    【36】 错过一场万香宴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姚府大火那一晚,风以筝刚反锁住厢房的大门,便有一根烧焦了的粗大房梁从头顶上掉下来!风以筝巧妙地用手边的木棍支住地面和门槛的直角,撑着身子躲了过去。房里的黑烟越来越浓,风以筝索性脱掉身上沾有火油的外衣,然后拄着木棍,拖着中镖的伤腿,一瘸一拐地往厢房墙角走去。   风以筝本想听听房外的动静,等那伙女贼人离开后自己便想办法逃出屋去。可那厢房的摆设却让风以筝觉得似曾相似,她捂着鼻子猫着腰避开火势较大的一面墙,往一面丝毫没有起火的墙体走去。很奇怪,这墙体明明已经毁了大半,可燃烧的痕迹却并不明显。风以筝跨过那面墙体才发现,这里竟然就是当日姚心兰关押自己的密室!   这密室除了遭到毁坏的那面墙看不清外,其他三面墙都镀上了隔火的瓷釉,墙上只有烧黑的痕迹,却完全不起火。风以筝当即躲到最里面的墙体边,躲避灼热的火焰,没想到勉强算是姚心兰救了自己一命!   空气中的黑烟浓度越来越高,风以筝窝在墙角,头晕目眩,喉咙如火般灼烧起来,恍惚间竟看到密室外的熊熊大火中一个鬼魅般的身影飘了过来。那张如恶鬼般的面具就如一个夺命的死信号,让风以筝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可是,那晚我带着你这个拖油瓶,不是也在地牢里畅行无阻吗?而且我觉得,你比魑魅还熟悉那鬼火怨的毒!况且,魑魅在姚府密室并没有杀了你,不是吗?”许焱听出了风以筝叙述中的漏洞,疑惑地回应着。   风以筝一愣,她想起当时只是在火光中看到了魑魅的身影,随后自己便昏厥了过去。那魑魅竟然没有杀了自己?真让人匪夷所思!   “也许,也许魑魅压根儿就没看见我呢?我躲在墙角缩成一团,当时屋子里浓烟滚滚,他可能没有发现我,就离开了。”风以筝试图用这样的说法让自己的猜疑显得顺理成章。   许焱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这个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女人,凉凉地说道:“你应该是脑子烧坏了,来,先喝药吧。”   “所以,我是怎么回来的?”风以筝放下汤碗问道。   许焱一顿,用勺子搅了搅手中的药碗,舀起一口药汤喂到风以筝嘴边说:“不知道,问我哥。张嘴!”   他俩谁都没发觉,这样一口一口喂药的姿势,极其亲密。专门来看望风以筝的许安浔踏进门来,微微一笑道:“风姑娘总算醒了,不枉我家公子几日来悉心照料!”   “他是我师傅,照顾我是应该的~这药这么苦,还喂得这么慢!”风以筝夺过许焱手中的药碗将药汤一饮而尽,用手背擦了擦嘴说,“浔大哥,你身子好些了吗?听声音,似乎还有些中气不足。”   许安浔深深吐了口气说:“已无大碍,若非在下近日来身体有恙,本不该辛苦公子亲自来照料的。”   这话说的,许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佣人,谁都能照顾,还非要许焱不可了?   “对了,桀儿呢?我让马儿驼他回来了,你们可接到了?”风以筝忽而想起那日泪流满面的风子桀,心中不禁一疼,这场大火夺走的恐怕不只是风子桀的亲人。   “姑娘放心,风少爷目前安然无恙,只是整日里不愿说话,常常跑到姚府的废墟里站着,一站就是数个时辰。”许安浔答道,话语间有些不忍。   风以筝叹了口气,子桀这孩子毕竟从小在姚府长大,即便姚心兰待他不好,也始终是他最亲的人。而风家灭门一事,暂且还是继续瞒着他为好。   “风以筝,你这沾血的麻布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候,许焱从桌底拖出一个血迹斑斑的麻布袋,扔到床边。   风以筝一瞅,哎呀,把这东西给忘了!要是现在打开,估计得好一阵恶臭!   “别打开!别打开!慕王爷呢?他怎么没来看我,是在忙着准备明天的献香大典吗?”风以筝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瞅瞅许焱和许安浔,又往空空如也的大门口望望。   “风以筝,你以为你是睡了一觉刚醒吗?你是昏迷了两天两夜!现在刚到午时,估计献香大典已经快结束了。”许焱略有些无语,把那血淋淋的麻布袋踢回桌子下面。   “什么?!”   莫名其妙的,就这样错过了?   ----   皇城万香殿。   “西疆炙国皇室,献香――!”   “京都香社,献香――!”   “乌丹城陆家庄,献香――!”   “江南韵楼胡氏,献香――!”   “……”   那站在九阶高台上的徐公公,臂弯里夹着几本名录,正高声宣读着献香大典上向沐氏皇族献香的名单。每念及一个名单,献香家族便会派出代表来向沐彦深献上三年来炼制调配的最好的香料,这些香的原料往往是各地盛产的花草。   比如,乌丹城盛产木槿花,该城炼香大户陆家庄便专门采集盛放的木槿花花蕊为主原材,珍珠粉为辅料,制作出了一批品质上乘的珍珠香粉,专门供送给皇室中地位高贵的女戚,尤其是后宫得宠的妃嫔。   万香殿里头多种香味汇聚,难免各自串了味儿。对于精通炼香的人来说,各种配制精良的香料一旦胡乱混在一起,很多时候反而会毁了香料原本独特的香味。那徐公公在念到第三位献香者时,眉眼朝那侍立于大殿两侧的婢女扫了扫,她们便即刻会意,马上拉开了大殿两侧高墙上挂着双层轻纱帷幕。顷刻间,万香殿内阳光遍地,凉风习习,浓郁的香料气味便立刻清淡了不少。   原来,万香殿里,十六根汉白玉石柱支撑起殿中玛瑙镶嵌的穹顶,除却殿内龙椅所靠的这面墙为实体,其余三面都毫无阻隔。而大殿两侧则是高悬双层轻纱帷帐,可以随时手动调整以实现空气对流,为的就是能让殿中弥漫的香气快速消散。    【37】 爱情里甘当棋子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洛城傅氏,献香――!”   那傅锦琛今日穿了一身墨色长缎衫,收拾得十分俊朗,听见徐公公的喊声,便不慌不忙地起身,从身后的侍者手中接过一盏样式精致的琉璃灯盏,走到殿中,一甩膝前的长衫便跪在那红色的地毯上。   坐在许慕辰邻桌的尤曦上下打量了一番殿中的傅锦琛,然后侧头瞥向许慕辰说道:“王爷你瞧,这位傅公子倒也生得俊朗。”   “曦儿喜欢?”许慕辰随意扫了一眼那傅锦琛,心中想到此人便是风以筝的发小,跟风以筝的关系似乎不一般,“曦儿若是喜欢,本王倒是乐得牵个红线,为曦儿禀明陛下,让陛下赐婚便是。”   尤曦一听,心中一疼,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名义的微笑:“王爷,您这是有了新欢,就放话出来不要曦儿了,是吗?”   许慕辰抬眼对上尤曦的媚眼,柔情地答道:“曦儿着实多虑了。本王这不是担忧曦儿金枝玉叶看不上我这区区的外姓王爷吗?若曦儿喜欢傅锦琛这样的类型,恕本王无法达到这样的要求。可为了曦儿的幸福,本王不得已才要割爱了。”   “王爷吃醋了?”   “只要曦儿相信本王对曦儿的这片心就够了。若是曦儿希望本王吃醋,那即便眼前是一坛子毒醋,本王也照饮不误。”   “呵,好话倒是都让王爷说尽了。”尤曦回过眼来看着殿中,眼光却未聚焦到任何一个点上,接着喃喃自语道,“我跟你,何时变得需要如此这般去揣测对方的话里有话了?”   换成任何一个女子,听到许慕辰这番表白,定是欣喜若狂了。可尤曦此时,心里却开心不起来,自从那个叫风以筝的女人出现,许慕辰就似乎渐渐地变了。他不再像往日那般与她彻夜缠绵,也不会像过去那样日日宠她陪伴她。   他心里,或许不再是只有她一个人了。   事实上,尤曦心中很清楚,许慕辰身边的女人多得数不胜数。只不过她一直很自信,笃定地相信除了自己,没有人能走进许慕辰心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们,不过是许慕辰床上泄欲的宠物,不过是许慕辰为达成目的随意玩弄的棋子。   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一颗棋子呢?   若不是自己身份特殊,他许慕辰有可能花这么多心思在自己身上吗?   想到这里,尤曦不禁紧紧地握住粉拳。她可以为许慕辰指挥千军万马,用铁蹄踏遍渝国江山,而那风以筝能为他做什么?   殿中傅锦琛叩头抬首,向九阶高台上大声说道:“草民洛城傅锦琛,代表傅氏一族向吾皇献上‘洛香琉璃灯’一盏,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沐彦深忽而来了点兴趣,俯身瞅了瞅傅锦琛双手奉上的精致灯盏,那琉璃外罩晶莹剔透,成色尚好,隐约可见灯中的橘色灯芯外露,但看不清那灯芯下藏着什么。身旁的徐公公见沐彦深正眯眼瞧着殿中,便赶紧走下九阶高台,取来那琉璃灯盏奉到沐彦深跟前。   “这灯盏的样式颇为新颖,着实比茹贵妃承宠殿里的灯盏还要别致。”沐彦深一脸满意地看着琉璃灯盏,忽然发现灯罩上一些若有似无的小孔,再往里看,那灯芯下是一块看似红烛的圆柱形固体香料。   傅锦琛见那沐彦深对此灯盏表露出些许喜爱之意,便抱拳奏道:“草民斗胆叩请皇上将殿中两侧的帷幕拉下,关上大殿的高门,熄灭殿中所有烛火,只点亮皇上眼前的洛香琉璃灯。”   “大胆――!殿中若为漆黑,有歹人行刺如何是好!”徐公公尖利的声音即刻刺痛了傅锦琛的耳膜。   沐彦深朝徐公公摆摆手道:“照他的话做。”   “是,奴才遵旨。”徐公公这便指使了殿上的宫女太监按照傅锦琛的要求一一摆弄好。片刻间,万香殿便从明晃晃的正午前变成了光线暗的黄昏后。   一名殿上的宫女举着火折子伸进那琉璃灯盏,顷刻间满殿堂亮起了星星点点的荧光,那烛光透过琉璃灯罩的小孔射到万香殿的玛瑙穹顶上,一颗颗夜晚才出现在空中的明星便在这午前时光浮在了这玛瑙镶成的圆形殿顶上。梦幻般的星点在烛光的跳动中一闪一闪地在那穹顶上发着微光,任谁瞧了都不禁心生感慨!   随后,一阵阵令人感觉恍如隔世般的幽香渐渐地从那洛香琉璃灯中飘散开来,那沁人心脾的香气无疑让在座的许多炼香大家们在心中暗暗叫好。只不过,面儿上,谁都不愿表现出来,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家炼制了三年的香料,就这样轻易地在献香大典上让人家给比了下去。   尤曦轻轻地吸了吸鼻子,便与邻桌的许慕辰交换了眼色。   这香气应该是蓝香花的味道,蓝香花是洛城名花之一,但是据说在十七年前,洛城大半的蓝香花被紫鸢花取代,其后便越来越少。现如今在洛城是很难发现蓝香花的身影了,这个傅锦琛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大分量的蓝香花花瓣炼香呢?   “好!赏――!”沐彦深龙颜大悦,又朝那徐公公耳边轻说了声,“献香大典一结束,就把这琉璃灯送到承宠殿去。”   “是,奴才领旨。”徐公公小声地回应给沐彦深后,便朝向大殿宣到,“皇上有旨,洛城傅氏锦琛,制香心巧,甚悦朕心,赏锦缎百匹,珍珠百颗,玉如意一对,万香朝圣一尊!”   万香朝圣,其实就是一尊用天香玉石雕刻的拈花佛像,此玉石珍惜非常,由内而外散发出异香,千万年都不消散,是十分难得的炼香石。多少炼香师踏遍千山万水也难寻一颗,更别说是雕刻精细的一尊佛像了!   “谢陛下隆恩――!”   万香殿恢复了刚才的敞亮透气,献香大典照常继续,直到所有到场的代表们献香完毕。   无疑,傅家进献的洛香琉璃灯成为了本次献香大典最为惊艳的一个,同时也被众多人眼红。此时,许慕辰却计上心头,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邻桌正在拨弄发丝的尤曦。   (亲们,愚人节快乐~收藏一个呗!)    【38】 玥儿大闹万香殿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回禀陛下,”那徐公公清点了献香宾客们的名单后,弓着腰向沐彦深禀报道,“今儿个献香的各位大人们便已经成事了,奴才这里却还有两家未曾点到,分别是京城炼香大户姚氏和洛城炼香世家风氏,陛下您看怎么处置?”   沐彦深向殿中扫视了一番,的确,整个大殿上能令人不舍别开目光的绝色美人,只有尤曦公主一位,想来那蓝香儿的女儿并不在殿上,便问道:“怎么回事?”   徐公公见沐彦深发话前有一阵沉默,便细着声音小心翼翼地回话道:“回禀陛下,奴才早前听闻那京城姚家一夜间被火屠了,恐怕无法参赛,而那洛城风家似乎也遭了劫难,但是这名录上又真真地签了风家参赛代表的名字,说明风家已有派了人到京城来。若风氏无故弃赛,定是要治上个藐视皇恩的罪名了!”   “哦~?那风家来参赛的叫什么名字?”   “风以筝,据记录,此人以前从未参加过斗香大赛。”   沐彦深若有所思地说道:“既是从未参加,那下午的第一场测试,便势必是要出现的。若下午仍旧缺席,便两罪并罚。”   这时候万香殿的殿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来,鬼鬼祟祟地朝殿内东张西望。   “公主殿下,”殿外一个略显上了年纪的女声轻轻地响起,“皇上有正事要处理,咱们一会儿等这些大人们散了,再进万香殿玩儿好不好?”   只见那沐黎玥转过身子嘟起小嘴说:“婧嬷嬷,为什么小玥儿不能进去呀?小玥儿也是来办正事的!”   婧嬷嬷拉住沐黎玥的手说:“瞧您,您哪儿有什么正事呀!正事让那些男人们去做就好了。若公主真有什么要紧事,奴婢去向徐公公说说,让他转告给皇上。”   “不要!”沐黎玥气鼓鼓地说,“你看嘛,万香殿里头也有女人呀!还坐在大表哥的旁边,那肯定是很厉害的女人了。”   婧嬷嬷朝殿里一瞅便说道:“那位便是邻国的公主尤古穆尔氏,受邀来参加斗香大赛的。”   “那个漂亮的女人跟小玥儿一样也是公主?”沐黎玥又朝尤曦仔细地看了看说,“可是小玥儿不喜欢她,她像坏女人!小玥儿还是比较喜欢焱哥哥府上的小姐姐,又好看又笨!”   “殿外何人喧哗——!”   只听那徐公公的尖利嗓音穿透整个万香殿,精准地传进沐黎玥的耳朵。小公主皱着眉头掏了掏耳朵,大摇大摆地迈进殿里去,引得在座的宾客们皆投来好奇的目光。   “小玥儿参见父皇!”   沐彦深万万没想到沐黎玥这个时候会闯进殿来,眼看着献香大典就要结束了,岂能让自己的宝贝公主来闹出乱子?更何况,各国的使臣,各地的炼香大家都列席在此,若让人知道皇室有个傻公主,再传扬出去,那他沐氏皇朝的脸岂不全丢尽了?   宠爱归宠爱,沐彦深在这种时候还是要将皇室的威严放在首位的。   “免礼。玥儿且在殿前等候片刻,大典马上结束了,一会儿再来给父皇请安吧。”说罢,沐彦深立即朝徐公公使了个眼色。   徐公公即刻会意,挺直身子便要开嗓,却被沐黎玥给打断了。   “父皇,小玥儿喜欢殿侧架子上放的灯盏,父皇赏给小玥儿吧。”说着沐黎玥便起身朝摆在九阶高台一侧的洛香琉璃灯走去。   “玥儿,大殿之上,切勿失礼于人前。退下!”沐彦深虽这般扬起严肃的嗓音来,却还是没能阻止沐黎玥靠近那盏琉璃灯。她似乎什么也没听见般地径直走到灯架子跟前,就伸出双手捧起了那盏灯。   “公主殿下休要胡闹,皇上此时正在办正事,还请公主殿下先行退到殿外吧!”那徐公公是断然不敢向沐黎玥说出这样的话的,沐黎玥转身一看,是殿中的一个老头起身说了此话。   沐黎玥打量了一番说话的老头,便在脑子里搜索起了他的资料。刘珉选,前礼部尚书,去年告老还乡,如今担任了京都香社的社长。此人总是仗着自己资格老,常常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有时候还会顶撞皇帝,沐黎玥不太喜欢这个老头。   “刘前尚书,我小玥儿要做什么,轮得到你一个平民说三道四吗?”沐黎玥忽得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放下手中的琉璃灯便走下高台,“你就不怕我让父皇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刘珉选深知皇帝对这位小公主的宠爱,可他曾听闻民间传说,这个小公主天生就有些蠢笨,且并非皇帝的血脉,以他三朝元老的身份告诫这个小丫头有何不妥?   “哼,即便再如何用皇室盛宠来生养,野丫头注定是野丫头,骄纵无礼,如何都变不了真正的金枝玉叶!”这刘珉选摸了把胡子,气沉沉地坐下来。   沐黎玥脸色一沉,刘珉选这话说得不响,却一字不差地被沐黎玥听了进去。她最讨厌有人嘀咕她的身世,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玥儿啊,乖,去偏殿等父皇。”沐彦深见小公主走下殿去,以为她要出殿,“来人啊,伺候好公主殿下!”   沐黎玥可不这么想,她大步走到刘珉选面前,举起一个金质长嘴酒壶就往刘珉选头上浇,脸上还挂着憨憨的笑:“刘大人的教诲真是深刻,难怪您当了三朝的尚书也不见升官。小玥儿给您敬酒,祝您高升~!”   那刘珉选先是一惊,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侮辱,气得胡子直颤。但碍于此时的境况,他不好还手,只得从座位上弹起来躲开那酒液,否则他一定一个大嘴巴子狠狠地抡过去。   “小玥儿,不得无礼!”沐彦深身为皇帝,这一声沉吼,让在座的宾客们都有些害怕,生怕皇帝老子一个不高兴,把殿上看到这有损皇室颜面一幕的人全都灭了口。   沐黎玥这才停手,圈住酒壶拎手的两指轻轻一松,那金质酒器便掉在大殿的红毯上,醇香的酒液流出来,染深了红毯一隅。   尤曦坐在位置上冷冷一笑,这个渝国的公主倒是有点意思,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样痴傻。旁边的许慕辰此时却从桌后起身,走到沐黎玥身边。   (说好的花花和评论捏?)    【39】 等待死亡的恐惧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玥儿,听话,坐到本王身边。”   许慕辰的嗓音颇有磁性,沐黎玥默默地嘴角一斜又恢复刚才那副表情,才慢悠悠地转身喊道:“大表哥!”   沐彦深见场面些许缓和,这才沉着脸,命徐公公将一干封赏依次清点了送下去。   才刚落座,那沐黎玥便朝着许慕辰蹭了蹭,眼角却瞥见了尤曦那抹一闪而过的表情。许慕辰心中却有了几分疑虑,这小玥儿今日里着实反常。以往,她是不会这样亲近自己的,反而一见到自己就吵着问许焱的下落,可今天却跟变了个人一般。   “玥儿公主果真甜美可人,臣女尤曦见过渝国公主殿下。”尤曦温婉一笑,举止有礼,让在座的宾客们不禁打心眼里赞赏这位颇有大家风范的邻国公主。尤曦自己心中自然也是知道的,和这不讲礼数的玥儿公主比起来,自己在任何一个方面都要胜出太多。然而正因为这样,她极看不惯这个小公主缠住许慕辰的亲热样。   沐黎玥仿佛没听到一般,凑近许慕辰说:“大表哥,小玥儿最讨厌表面功夫做得好的人了,大表哥喜欢吗?”   “自是不喜。”许慕辰清淡的一句话吐出来随意应和一下。   沐黎玥弯起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转过头对着尤曦说:“听见了吗?大表哥不喜欢你这样的女人,你最好坐远一些,别坏了大表哥的心情。”   尤曦略略一怔,便立即回应说:“玥儿公主恐怕对臣女有所误会。臣女此行,不过是为了斗香大赛,没有——”   “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大表哥?”沐黎玥猛地打断了尤曦,刚显缓和的场面又尴尬了起来。   沐彦深坐在龙椅上有些头疼,这个女儿平日里就总是反复无常,此刻突然变得这么精明有什么用?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   不过,如若真如小玥儿所说,那尤曦喜欢许慕辰,这可是件棘手的事!   徐公公在沐彦深的示意下,提嗓宣报道:“献香大典到此结束,各位贵宾还请先回住所歇息,待下午申时,请斗香新人进宫来参加试测,缺席者一律以藐视皇恩论处,禁赛十五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殿上的宾客们皆起身向沐彦深磕头跪安,待沐彦深先行离开万香殿后,才弓着身子一个个退出万香殿,片刻殿上就只剩下许慕辰三人。   尤曦脸上的笑容似乎没有丝毫受到影响,她施施然走到许慕辰桌前,柔声说道:“慕王爷,曦儿这便告退了。”   沐黎玥忍不住盯着尤曦那张天香国色的脸看了又看,怎么都不喜欢。   尤曦能感受到沐黎玥浑身散发出的极为明显的敌意,于是带着浅笑小步地向沐黎玥靠近。小玥儿却一下子怂了起来,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害怕,眼前这女人媚若桃花的笑怎么就这么让人心里发毛呢?   “曦儿。”许慕辰把沐黎玥往自己身后一拉,轻声念了尤曦的名字。   “公主殿下,”尤曦瞥了一眼许慕辰,便侧眼对上沐黎玥的圆眼睛,“我尤曦若是看上哪一个男人,恐怕也无须公主您关心吧?”   -------------——————-我是女魔头们的分割线————————————   九香堂大厅,凌钰一人坐在堂前,双眉紧皱。刘裳已经在沈少卿的银云堂待了两天,再不回来恐怕会招来堂中姐妹的猜疑。一直以来九香堂和银云堂就水火不容,常常因抢占京城的地盘和资源而发生冲突。本以为将银云堂的老堂主葛云飞除掉,这银云堂自然土崩瓦解,没想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沈少卿,手段竟比葛云飞还要高明!原本在九香堂势力范围中的两家赌场,三家酒楼都已被银云堂收入囊中!   哼,若是沈少卿知道,正是刘裳亲手了结了葛云飞,他还会这般对刘裳用情至深吗?   又或者,他沈少卿根本就是为了给葛云飞报仇,而故意接近刘裳!   突然,一枚红色飞镖刺穿窗纸朝凌钰的眉心射去!凌钰倒是反应极快,翻身在地上一滚捡回一条命来,脸颊却显出一道鲜红的血痕。她凤眸一利,反身跃至窗口,却见窗外空无一人,连半个影子都瞧不见!凌钰回身去查看那枚深嵌入墙的飞镖,用力拔出一看这竟是一枚朱红色的金属令牌。翻过令牌,凌钰双手一颤,那令牌背面赫然刻着“独孤”二字!   这是威震江湖的独孤堡“朱白令”!此令一出,凌钰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摆脱不了独孤堡的追杀!   呵,凌钰随手丢下那块令牌,冷哼一声:“好你个魑魅,既然要取我性命,何必多此一举!”   她不知道九香堂外,发出朱白令的沈少卿嘴角一勾,便想起临行前魑魅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让她活在等待死亡的恐惧里,总比一刀了结她的性命要来得有趣得多。”   ……   许慕辰将尤曦送回慕王府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许府。府上有人送信来说,风以筝醒了。   此时风以筝正蹲在锦床的一角,低着头默默地用手指在床上画圈圈。整个厢房里弥漫着一股暗黑的低气压……错过了……错过了……怎么就错过了……尼玛,亏得姐还趴在田地里看了这么久的书,看得比高考还用功,还被蚊子咬了一腿的包……结果踏马的一觉醒来就错过了!!!   “丫头——!”许慕辰疾步跨进房来,见许焱和许安浔就坐在房里的圆桌旁,床上却空空如也,不见风以筝的身影。   “以筝呢?”   只见许焱和许安浔不约而同地举起手来指着锦床一角窝成一团的东西。许慕辰走到床前才看到蹲在床角的风以筝,她正抬起一张苦瓜脸,一副万年老光棍的模样。   “学长——”只见风以筝猛的从床上蹦下来,又一跳,把两腿夹在了许慕辰腰间,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幽幽地说了一句,“你终于回来了——!”   许慕辰着实被风以筝的举动一惊,但是美人扑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没有躲开,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现在看来,没有躲开是对的,如今美人在怀,玉手环颈,体香袭人,羡煞了坐在桌边的那两人哟~   “丫头,怎么这副形容?可是身子还虚,哪里不舒服?”   (原谅我没赶上火车……差点断更了)    【40】 今生执念续情缘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除了这里,哪里都舒服!”只见风以筝那副苦大仇深的脸下,一只手伸直了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原本就衣冠不整的风以筝,这时候做出这样的动作,让许慕辰不禁动了动喉结。   “学长――献香大典好玩吗?”   许慕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风以筝在为这事心情不好,便答道:“还不错,今年很多炼香师们献上了让皇上满意的香料,尤其是你那个发小傅锦琛,他献上的琉璃灯,很精致,当场就被皇上打赏了。”   许慕辰一边说一边留意着风以筝愈发难看的表情,他突然想起什么便问道:“丫头,你的腿,不疼吗?”   只见风以筝的脸从苍白转为煞白,又从煞白转为铁青,大叫了一声:“啊――好痛!我忘记了!!!”叫完紧紧地搂住了许慕辰,下巴重重地扣在了许慕辰的肩上。   许慕辰忽的一阵心疼,便抱紧风以筝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看来,没能参加献香大典对你刺激很大。”   “装模作样!”   许焱冷着脸甩下这句话便走出了房门,许安浔笑着朝风以筝瞥了一脸便跟了出去。   其实风以筝腿上的伤已无大碍,不按压伤口已经不痛了,多亏了许慕辰的香玉露和许焱的解毒丸。要不然,风以筝怎么可能在床角蹲这么久?只不过,既然已经跳到许慕辰身上了,风以筝就干脆装一装好了,反正这个男人迟早都是自己的!   “是啊,以筝很后悔,应该早点醒的。诶,我没参加献香大典,皇上不会要砍我头吧?”   看着风以筝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许慕辰一笑,便坐在床沿上说:“皇上已经下了通缉令,说要全城抓捕你,治你一个藐视皇恩的罪。丫头,你下半生,可能就要拖着残破的身子蹲在大牢里了。”说到这里,许慕辰还配上一个生动的叹息。   惨了。   这是风以筝的第一反应。随后她抽了抽嘴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想:还以为是脑袋搬家,幸亏只是蹲大牢而已,在哪儿睡不是睡?大牢里遮风避雨,还有牢饭按时送来,还不用打工赚钱。这样想想,似乎其实还不错。   许慕辰看着此刻表情丰富的风以筝,真觉得这是个可爱的丫头:“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你。”   “恩?”风以筝从大牢生活的幻想里跳出来,“什么?”   “就是――”许慕辰故意拉长尾音,笑着说,“你嫁给我,我以慕王爷的身份去向皇上求情,顶多免了我的王爷身份,但至少能保你免受牢狱之灾!”   风以筝一愣,眼前这个男人肯为自己抛开荣华富贵,抛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之位?   他许慕辰果真就是那个“前尘半心非良伴,今生执念续情缘”里的“续情缘”!   续情缘,续情缘,续的不就是自己和周晏臻未完的情缘吗?   “丫头?丫头?”许慕辰见风以筝愣愣地看着自己,以为她真的被牢狱之灾吓住了。   风以筝忽然抓紧许慕辰的手臂说:“学长,不要去给我求情。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该是我风以筝承担的,我绝不退缩!再说了,又不是要了我的脑袋,只不过坐几天牢而已,怎么能拿你的一生去冒险?”   许慕辰一听,眼光一柔,便将风以筝揽入怀中,轻抚她的秀发说道:“傻丫头,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说我愿意吗?”   我的一生,怎么比得上一个你?   当然,此刻的许慕辰,心里还不是这样想的。   “那我们岂不是要当一对亡命鸳鸯?”风以筝心里还在偷乐,完全把牢狱之灾扔到了她姥姥的堂弟的舅父的姨妈家里去了。   “不会呀,”许慕辰郑重其事地说,“梳洗一下,一起吃饭,下午随我进宫去参加斗香大赛的第一场试测。第一次参加斗香大赛的新人必须到场参加。”   “啊――?”   原来被许慕辰给戏弄了!尼玛,亏得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感动得要死!   即便这样,风以筝还是很开心,她对许慕辰说:“学长,你知道吗?我给你报仇了呢!”说着便指了指圆桌下那只沾血的麻布袋。   许慕辰有些好奇,便走过去解开了麻布袋上捆的绳子,立刻有一股腐烂的恶臭从袋中传来,逼得许慕辰皱起双眉。   里面竟然是一只体无完肤的死鸡!   “这是怎么回事?”许慕辰惊讶地问道。   风以筝偷趣一笑,答道:“我啊以前在家乡听过一个故事,说有一个老头叫洪七公,把公鸡埋在雪地里引蜈蚣。我想蝎子跟蜈蚣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就抓了只鸡给它喂了毒,埋在上次你救我的那片荒田里。几个时辰过去,这毒鸡真的引来了十几只蝎子呢~嘿嘿,都被毒死了!你看,我说过要给你报仇的。”   “呃――丫头,以后这样危险的事不要去做了。”   许慕辰表情复杂地提溜起这只表面血液已经凝固的麻布袋,默默地走出了厢房。事实上,他心里一面诧异于风以筝的用毒能力,毕竟尤曦的毒蝎并不是这么容易致死的,另一面他也在怀疑尤曦将毒蝎引入花田的目的。   很快,时近申时。   风以筝在小桃的拾掇下,梳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似乎是她风以筝穿越到渝国来后,第一次像样地打扮自己,过往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女扮男装,就是惨兮兮的被人追杀,弄得一身狼狈。   许慕辰特意差人将慕王府的轿椅唤来,就候在许府大宅门前。   “丫头,准备好了吗?要出发了。”许慕辰推开风以筝的房门,只见一长纱粉衣女子转过身来,真乃顾盼生姿!那双百看不厌的桃花眼,在眼窝上晕着淡淡的粉黛。肤白细嫩,两颊微红,樱唇微张,皓齿生香。这副容貌,简直像是一个让人难以逃脱的漩涡,一旦看到便会陷入,一旦陷入便不可自拔。   “学长,我好了,走吧!”说着,风以筝便朝许慕辰迈了一步,岂料踩到了绣着桃花图样的裙角,另一只伤腿受力不稳,整个人便向前倾去。    【41】 能否做个好皇帝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眨眼间,风以筝已被许慕辰打横抱起,便抱出了厢房。   “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在众目睽睽下被许慕辰公主抱,风以筝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你那么迷糊,再给摔坏了怎么办?”许慕辰目不斜视地朝府宅大门的轿椅走去,“丫头,你不心疼自己,我心疼。”   今天,许慕辰说了好多让人脸红心跳的话,风以筝抿了抿嘴,轻轻地靠上他温暖的胸膛。这个男人,不可再错过!   “学长,”风以筝坐上轿椅,心想如今许慕辰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有什么困难告诉他总不会错,“这几天能让我弟弟风子桀住在许府吗?姚府一夜被火屠,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许慕辰骑着高头大马,毫不犹豫地答道:“可以,正好给你做伴。”毕竟动了风以筝的姚心兰已经葬身火海,至于那风子桀,留着也不会有什么威胁,正好给风以筝做个顺水人情。   风以筝见许慕辰如此痛快,便立刻张嘴问道:“学长,那你还记不记得我那个贴身丫鬟秋棠?她失踪了,我有点担心,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她?”风以筝没有直接说是魑魅掳走了秋棠,因为一提到这个就得告诉许慕辰自己和许焱深夜出去的事,她怕许慕辰会误会。可是她哪里知道,她被许焱抱回来的时候正好被许慕辰撞个正着。   “失踪了?”许慕辰忽而想起风以筝被姚家掳走当日,自己在慕王府见到的那个关在柴房里的女子,当时觉得有些眼熟,后来又听到许恪的上报,想来那秋棠的确是被尤曦抓了。可许恪也说了,这小姑娘莫名其妙地从地牢消失了,这些日子以来许恪出动了很多人力,也盘缠了府中的守卫,都没能查出个头绪来。他也只能就此作罢,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动地牢入口的机关,加强王府的夜间巡逻。   “你不知道吗?”风以筝朝许慕辰吐了吐舌头说,“我以为你知道呢,所以从王府拨了小桃过来给我。虽然小桃也是个很不错的丫头,但是秋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不希望她出事。”   许慕辰沉默了片刻便说:“你放心,我会派人去找的。”至于这个小桃,许恪早已报上话来,她根本就不是慕王府的奴婢,而她是从哪儿来的,恐怕就得问问尤曦了。若不是碍于和尤曦的关系,有些话不可挑明,且看那小桃还算乖巧,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他许慕辰早就取了小桃的性命。估摸着,小桃应该只是尤曦派到许府监视风以筝的眼线罢了。可许慕辰不久后就会发现,他现如今的草率,竟让他足足后悔了半身。   风以筝原本还想让许慕辰帮他调查九香堂,但是见他刚才沉默片刻,便考虑着下次再跟他提。   这次让沿街百姓们驻足观望,不禁赞叹的轿上宾自然成了倾城绝色的风以筝。那风以筝所坐的轿椅虽然普普通通,轿旁也没有侍女跟从,可风以筝那副清丽脱俗的容貌以及脸上时而挂着的亲民的傻笑,都以难以估量的魅力吸引着男女老少为她目不转睛。更要命的是,风以筝压根儿没发现满大街的人都在盯着她看。和上午那位高贵冷艳的尤曦公主比起来,这位姑娘不仅有一副沉鱼落雁的美貌,还应该是位心地善良,品性纯真的好姑娘!   一路走来,许慕辰骑马行在轿侧,十分享受万民投来的艳羡目光。他忽然很想就这样昭告天下,身旁这个绝世美人是他许慕辰的,谁都休想觊觎半分!   呵,这样的虚荣,倒是和尤曦有几分相像。   赤阳宫门大开,众多的轿辇依次有序地进入皇宫。许焱站在赤阳宫门前,远远地看到许慕辰和风以筝有说有笑的身影,便转过头率先进了宫。   过了三重宫门,所有的轿辇和马匹都禁止前行,于是各位炼香师们纷纷步行至万香殿。风以筝见许慕辰下了马,便匆匆起身,一着急扯动了伤口,柳眉微皱。许慕辰转身是恰好见到了风以筝皱眉,便赶紧走到轿椅前又一次打横抱起了风以筝。   “啊,学长,在皇宫里,这样不好吧?”长这么大,风以筝还是第一次进宫,以前看过很多古装电视剧,里面的皇宫都是重兵把守,每一个人都是行色匆匆,小心谨慎。许慕辰这般堂而皇之地抱着自己穿过御花园,该是多么惹人围观的事!   不用等到穿过御花园了,就在这三重宫门口,所有的御林军和炼香师们都看着他们,指指点点。风以筝只好装傻充愣,被这样抱着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居然一点都不害臊,心里居然还有点小得意。看来没事装个病什么的,还是能尝到甜头的。   “没什么好不好的。我抱着你,你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欣赏御花园的美景,不用担心脚下被绊倒,况且这里的景致并非许府或者慕王府能够比得上的。一般的百姓碌碌一生,也不见得能有幸欣赏一眼。”当然,只要我许慕辰一朝夺下皇位,这皇宫的景色便任由你风以筝坐看百年!   既然许慕辰这么说,风以筝就更加心安理得地搂着许慕辰的脖子开始东张西望。   这一道接一道的宫门后是宽敞的方石路面,两面竖起的红墙少说也有数丈之高。随后眼前便豁然开朗,出现一座一座占地面积不小的红顶金柱殿。身边不时经过一些宫女太监模样的人,见到许慕辰时纷纷规矩行礼道:“参见慕王爷!”   “学长,你人缘不错嘛~”   “不是人缘,是身份。等你有了身份和地位,许多人都会不请自来地臣服在你脚下。这时,你还需分清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势利。”许慕辰随口的一句话却让风以筝发觉,这个抱着自己的足够理智的男人似乎浑身散发着某种凌人的霸气,拥有这种霸气的人是断然不会情愿地屈服在任何一个人脚下的,包括皇帝。   风以筝试探性地问:“学长,如果让你来管理这个国家,你有把握做一个好皇帝吗?”    【42】 黑色毒花初惊蕊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许慕辰却是一怔,从来没有人敢将“登帝”这件事摆到台面上来,且毫无掩饰地和自己来谈,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谋权篡位可是大逆不道,罪大恶极的事。然而,怀里这个女人却如此轻轻松松地问出来,难不成,她在怀疑自己?   “这种话,切勿让旁人听了去。否则就是本王也保不了你。”   许慕辰很少对风以筝自称“本王”,风以筝也是听出了许慕辰的意思,便笑嘻嘻地答道:“这有什么?在我们那里,德才兼备且胸怀天下的人,皆有机会坐上执政之位,大家都是通过选举投票的!谁有能力,谁就上。如若有一天,学长你想要那王位,以筝定会跟你站在一边。”   这话说的许慕辰一时不愿接茬,他还看不穿这个女子的心思。况且她所说的话也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叫在他们那里?身为渝国的臣民,整个大渝国便只能有一个皇帝,什么叫“德才兼备且胸怀天下的人,皆有机会坐上执政之位”?若是这般容易,这天下早就姓许了!   让风以筝爱上自己,不过是小菜一碟的事。他许慕辰原本只是希望通过勾引风以筝,让她拿出洛紫香的完整配方来,然后再考虑是不是留下她的命,让她做自己的玩物。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发展到了有些脱离自己掌控的地步了。自己不想杀她,甚至是真的有点心疼她。他在想,风以筝竟然用毒如此高明,那她会不会悄悄地给他下了情蛊?可是,他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当年尤曦费尽心机对自己下了情蛊,自己都安然无恙,这风以筝怎么可能得手。   只不过,真的有一个女人会无条件地为他反了这清明的盛世吗?呵,他却还是不信的,他在等,等看清这女子心意的一刻。   穿过御花园的一隅,风以筝被那些盛开的如一只只竖放玉杯的玉兰给深深地吸引,随后又陶醉在那些被夏风戏弄而落了一地的樱花。这些开的如此姣好的花,风以筝只有在每年市里花展才能见到。许慕辰抱着风以筝经过一片由矮竹篱围起来的花圃,风以筝睁大了眼睛,这里头栽的全是很珍惜的花种,有很多风以筝都只是在电脑上看见过,比如说那花圃中心栽种着的黑色郁金香!   “丫头,”许慕辰见风以筝盯着那黑色郁金香看个不停,便问道,“你有没有见过黑色的鸢尾?”   风以筝一愣,黑色的鸢尾?脑中搜索了半天,只记得当时在电脑上专门搜索鸢尾花资料的时候,好像有瞥到过一眼说黑色鸢尾是约旦的国花,但是网络上的图都是经过电脑处理的,很不真实。若风以筝跟许慕辰说黑色鸢尾是约旦国花,他恐怕会反问一句,什么是约旦吧~   “没有诶!还有黑色的鸢尾?”风以筝反问道。   许慕辰莞尔一笑,道:“紫鸢花不是你们洛城的名花吗?你怎么连黑色的鸢尾都没见过?”   风以筝发觉自己被嘲笑了,便反击道:“那学识渊博的学长你可见过黑色的曼陀罗?这可是一种情花喔,如果我不小心拿黑色曼陀罗毒了你,你下半辈子可就任我摆布了。”若你中了这种情花之毒,那你将一生钟情于对你下此毒之人。   许慕辰眼下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利光,便笑道:“三句离不开一个毒字,毒丫头。”   原本气氛安静肃穆的万香殿,在众人看到许慕辰抱着一个女人远远走来时,突然就跟炸开了锅一样的嘈杂。已坐在殿侧的尤曦顺着众人的眼光看去,不禁双眼一眯,这贱人果真有个三两三,竟敢在皇宫中让慕王爷如此抱着进殿!心情极度不爽的还有坐在尤曦对面,另一边殿侧的许焱,哼,瞧这女人美的,笑得跟捡了金子一样!   无辜的风以筝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是谁在骂我不成?   许慕辰将风以筝抱到自己的座位上,让她与自己同席。恰好,尤曦一侧头便能瞧见风以筝这张招摇的笑脸。风以筝似乎自己也发现了,这万香殿里头的人怎么都瞅着自己?要是这么闲,还不如回家耕两块地生俩孩子去!   “慕――”尤曦刚想张口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筝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是傅锦琛,只见他面容担忧地走过来,关切地问道,情急之下竟忘记了风以筝身旁一边坐着王爷,一边坐着公主。   “嘿,锦琛,你也到啦~!”风以筝乐呵呵地跟傅锦琛打招呼,然后对着旁边的许慕辰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傅锦琛!”   只见傅锦琛这才回过神来,“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草民参见慕王爷,草民失礼了!望王爷不要怪罪!”   风以筝朝傅锦琛瞪了一眼,跪什么跪啊,上次见到许焱要下跪,这次见到许慕辰又下跪!傅锦琛你是下跪成瘾还是怎样?   “起来吧,既是以筝的朋友,那便无需多礼了。”许慕辰一副王爷的高冷语气,真让风以筝不适宜。   “谢王爷!草民的未婚妻能得王爷庇护,草民感激不尽!”说罢傅锦琛便起身来,却瞧见了许慕辰露出了一副阴测测的表情,他不禁浑身一颤。   “妻你妹――!”风以筝拖着伤腿站起来敲了敲傅锦琛的脑袋,“冥顽不灵!”   说话间,只听得一声尖利的嗓音道:“皇上驾到――!”   傅锦琛赶紧蹿回自己的位置,而风以筝则朝声源处望去。一个威武英俊的中年人身着明黄色龙袍大踏步走来。此人就是大渝国的皓帝陛下吗?看起来确有几分英武之气!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突然都走出座位,跪在地上朝沐彦深跪拜,唯独风以筝愣在原地。许慕辰等人着实没想到,这种时候风以筝居然会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抬着头目不斜视地朝着皇上看。   “丫头,快跪下!”许慕辰轻声地朝风以筝喊了一句,可惜为时已晚,沐彦深已经发现了这个唯一站直了身子的女子。只那一眼,沐彦深便能确定,这样如仙女下凡,一尘不染的绝色女子定然就是蓝香儿的生女!    【43】 好色皇帝动心思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殿中女子还不跪下参见皇上!”徐公公往前踏了一步,指着风以筝叫道。   风以筝瞥了那徐公公一眼,便对上沐彦深的眼睛说:“我风以筝跪天跪地,跪父跪母,其他一律不跪。”   “好大的胆子!皇上是天子,就是这大渝国的天!你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反了你!”那徐公公气得两颊发红,便躬身到沐彦深面前说:“皇上,此女胆大包天,竟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是否叫人拖出去?”   半晌,没见沐彦深发出一语。许慕辰本想为风以筝求情,抬头却见沐彦深的眼光正定定地在风以筝的脸上,简直流连忘返,便嘴角一扬没有过问。   风以筝也发现这个皇帝好像在发呆,于是慢慢地走上前去,微微屈了屈膝,将双手叩在右腰侧,向皇帝行了小礼道:“民女洛城风以筝,叩见皇上。早闻皇上是一代贤君,胸怀天下,大肚能容,必定不会与我这小女子一般计较,民女说的可对?”   那徐公公急了,见沐彦深还愣在龙椅上似乎在深思着什么,便又轻声叫道:“皇上,皇上?”   沐彦深突然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朝殿内随意望了一眼才道:“对,对!美人赐座――!”   徐公公也知道这皇帝的好色性子,不好说什么,只得尖着嗓子道:“洛城风氏,赐座――!”   结果满大殿人都还跪在地上,那风以筝倒是可以落座了。当然,尤曦这位异国公主除外。   风以筝挑了挑眉毛,心中诧异,没想到这个皇帝看似威严不已,其实倒似乎是个好说话的主。这样想着,风以筝便转身走去座位上,可那一回头竟似乎在大殿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那不是姚心兰吗?她没死?!只一瞬间,那人又闪身消失在门口。风以筝揉了揉眼睛,怎么不见了,难道是幻觉?   此刻,徐公公又站在九阶高台上发话了:“众人起客――!斗香大赛第一轮新人试测这便要开始了!”   还没等徐公公继续说话呢,殿外传来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茹贵妃驾到――!”   只见一位身着金凤起舞大袖衣,肩配浅蓝霞帔的端丽美人跨过门槛进入万香殿,看她梳着贵气的九环发髻,脸上妆容端庄大气,想必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待皇后殷氏携身后十名分列两队的宫女完全进入殿后,才看见一位拖着浅黄色轻纱长裙,曲线玲珑且年纪不大的美艳女子,带着自己的六名随身宫女步入殿来,这便是宠冠后宫的茹贵妃。   “臣妾,给皇上请安。”   沐彦深从龙椅上起身,走下九阶高台,拉起皇后的手亲自将她送到龙椅一旁的凤椅上。随后便握着皇后的手说:“今日可要辛苦皇后了。”而那茹贵妃则自己走上九阶高台坐在了龙椅的另一侧软垫靠椅上,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愠色。   风以筝瞅了瞅高台上的两位美人,那皇后娘娘的确端庄贤淑,虽然年纪稍长,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看皇上对待皇后的态度,想必两人定是恩爱有加,相敬如宾了。而那位茹贵妃看起来确实美艳动人,不过在气质上却差了皇后一大截。且从她进殿开始,皇上都没正眼瞧她,估计不是个得宠的主。想到这里,风以筝对这个皇帝的好感又多了一分,在她看来,不好色也是一代明君的条件之一。   “学长,皇上好像并不搭理那个茹贵妃啊,她来干什么?”风以筝朝许慕辰靠了靠,轻声问道,一抬眼却正好看到茹贵妃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风以筝一惊,自己讲得这么轻,不至于被听到吧?   而尤曦所坐的位置也让她清楚地发现了茹贵妃朝许慕辰投去的暧昧目光,哼,原来许慕辰在后宫里沾上的女人就是她,狐媚样子!   许慕辰自动忽略了茹贵妃朝他投来的含情脉脉的眼光,只是侧了侧肩膀回答风以筝说:“事实往往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风以筝一听,恩?难不成皇上这套是做给大家看的?   “各位斗香新人,你们此番是首次参加斗香大赛,均需通过一场试测,才能得到继续与其他斗香大家们的比试机会!本次试测的主评审为皇后娘娘和慕王爷,副评审为左相权大人,镇国寺方丈遁彻,京都香社社长刘珉选。”说到这里,徐公公打趣道,“刘大人,可不要有所偏倚才是!”   那刘珉选一听这话,不高兴了:“我有什么可偏倚的,我小儿刘华有真才实学,还怕这小小的试测不成?倒是慕王爷,别偏颇了焱世子才好!”   许慕辰听了,依旧一脸如风拂过的表情,只是随意答道:“刘大人的教诲,本王记在心上了。”   这有资格参加斗香大赛的新人,多为各地炼香世家的当家人或者继承人。而这第一轮的试测其实就是走走过场,要来参加斗香大赛的哪个人不是有两把刷子的?若是随便派个人来参选,小则坏了自家炼香的名声,大则有揽下藐视皇恩罪责的风险。要说殿上的新人,没有一个不是学习炼香调香多年的,即便没有参加过斗香大赛,这斗香的经验却也是丰富非常。   除了,小白风以筝。   那皇后殷氏是个敏锐聪慧之人,当她发现沐彦深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风以筝的脸上时,便佯装惊喜地向沐彦深说道:“皇上您看,那是哪家的姑娘,长得真是脱俗俏丽!此等美人,赐为秀女最不为过了。”   沐彦深被殷氏说中了心事,又不好直接承认,只可说道:“皇后哪里的话,不过那小姑娘年纪轻轻,确实生了一副沉鱼落雁的好容貌。”   旁边的茹贵妃先是小小地翻了个白眼,这才朝风以筝细细看去,倒还真是个美人坯子,只不过那厮竟然跟慕王爷眉来眼去的!心中有些生闷,又听了皇上皇后的对话,她便搭腔道:“皇上,您要是喜欢,便纳进后宫。茹儿正好多位妹妹一起伺候皇上!”   三人的对话只有站在九阶高台上的徐公公和龙椅后举着羽扇的宫女听见了,殿上的其余人却一概不知。    【44】 新人试测遭戏弄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皇上日理万机,过来给大家些鼓励便要处理朝政大事去了。殿中众人起身送驾——!皇上摆驾勤政殿!”徐公公说完,沐彦深便带着浅笑率先走下九阶高台,经过许慕辰的长案时,他不忘朝风以筝极为深意地看了一眼。   众人起身恭送皇上,随后退到殿侧。此时殿外跑进来二十几个小太监,前前后后共搬进来二十一张黑色长案,分成三列七排整齐地摆放在万香殿正中的红毯上,每张长案上铺着红黄相间的菱形垫布,其上陈设着一副精致的文房四宝。   “各位新人们,烦请按照签署名录的顺序依次列座吧~!”   傅锦琛不是第一次参加斗香大赛,故无需参加新人试测,便只是坐在殿侧静观,眼睛一直追着风以筝动。那刘珉选之子刘华坐在第二排中间的位子,而尤曦则在第六排左边第一个位置落座。   毫无疑问,风以筝的位置在最后一排靠右的第一张桌子。于是她起身慢步行至长案前,心想着幸亏视力有5.0,要不然坐在这么后面能看见个啥?正要落座,身边的位置便有一人坐了下去,风以筝侧头一瞅,是许焱?他也签得这么晚噢?风以筝忽然记起,许焱是跟自己一起进京的,签得晚也正常。   “看什么,难道腿上受伤走不了路,连坐也坐不了了?”许焱说话时没有侧头,但风以筝知道这略带讽意的话是对自己说的。   风以筝兀自落座,回了句说:“焱世子,小女子真是有幸了,能跟您同坐一排。”   许焱一边熟练地铺开叠在长案一角的纸封,一边说道:“小徒弟,你此刻最好还是跟师傅态度好一点。”   风以筝一想,也对,都不知道这试测是什么内容,一会儿要是不会做,还能让许焱扔答案过来,于是她谄媚地笑道:“嘿嘿,师傅,徒弟怎么敢跟您态度不好呀~!徒弟要是哪里做的不好得罪您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徒弟当个风筝放了得了~!”说着,她也学许焱将长案一角的纸封铺开。   “大胆——!”   九阶高台上的徐公公突然叫起来,然后匆匆走下高台来到风以筝的座位旁,厉声道:“洛城风氏,你怎敢提前打开纸封!”说着便回头朝一旁做记录的小太监高喊一声,“洛城风氏,试测违规,记下——!”   “什么?!”风以筝捏着纸封的手不由得一紧,心中骂道:尼玛!我哪里违规了?!我是跟着许焱做的呀!   这时候,大殿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风以筝身上,许多在场的人们都朝风以筝指指点点的,有些人还投来不可思议的甚至是嘲笑的目光,就连皇后跟茹贵妃也朝她看过来。殿侧的傅锦琛却是有些担心地朝风以筝看。   风以筝有些心虚,她朝许慕辰瞥了一眼,便指着许焱对徐公公喊道:“那他呢?他也打开了!”   徐公公顺着风以筝的手指看过去,只见许焱在案前正襟危坐,双手安分地放在两膝上,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风以筝这才发现,许焱桌上的纸封居然完好地叠在长案的一角,就像没有展开过一样!   “焱世子怎么可能会违规?你这小姑娘不纯良,自己违规还要拉别人下水!”说着,徐公公又朝那记事太监喊道,“这笔也给咱家一字不漏地记下来——!”   风以筝张大了嘴,却一时哑口无言,好你个许焱,居然敢算计我——!你算哪门子师傅呀!   许焱却有礼地说道:“徐公公,这位风姑娘是从乡下来的,第一次上京参赛,没见过世面,还请徐公公不要计较。”   “哪里哪里,既然焱世子都发话了,咱家定是照办!”那徐公公收起对风以筝的嘴脸,换了一副慈眉善目的。   待徐公公回到九阶高台,风以筝胸口还憋着气,她一直斜眼睨着隔壁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瞧瞧,瞧瞧,那嘴角似笑非笑的,心里偷乐着呢吧?看我回去不整死你!   一批宫女捧着一个个盖着不同颜色绢布的红木盒子,一字排开站在九阶高台下。只见皇后起身,温婉地朝大家说道:“各位大人,这里有九个红木盒子,每个盒子中有本宫亲自挑选的炼香原材。烦请各位将其中五种原材的名称写下来。”   这时候,宫女们将红木盒子打开。原来这些盒子的盒盖为五面罩盖,将罩盖取走,盒底托起的物什便完完全全地显露出来。而这物什下压着的绢布颜色和盖在盒上的绢布颜色一致,看起来配套而美观。   从左至右,分别是三种花的花苞,四种药材的根,一块纹理通透的玉石,一种蝴蝶的翅膀。   殿上立刻响起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风以筝一阵东张西望,见大家都打开了纸封,这才敢伸出手去。铺展开的纸封上写了五个字,风以筝扫了一眼,特么的居然是小篆,这写的什么跟什么!之前看许慕辰给的资料,是繁体的,都看得累死了,这会儿居然写的是小篆!算了算了,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   风以筝伸长脖子朝殿前的红木盒瞅了瞅,咦~?怎么有小半是药材?幸亏只是写其中的五种,要不然这有几种药材还真是不知道叫什么。风以筝捞起笔架上的一支细毛笔,便将自己一眼认出的原材名字写了下来,那正经的小楷写得这叫一个漂亮!写完之后,风以筝还朝纸封上吹了吹,然后满意地看着自己写的东西,恩,不错,相当得不错,想当年姐可是临摹过软笔书法的字帖呢!   可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看着看着,风以筝突然反应过来,写成简体字了!惊愕间,她赶紧拿起毛笔要把写上的字给划掉,却只听一声响彻大殿的敲钟声赫然响起,害得风以筝手一抖,一滴墨水落在了纸封上!   “时间到,各位新人请放下笔!”徐公公发话了,立刻有许多宫女太监将长案上的一张张纸封给收走,简直就跟四六级考试收卷一样迅速!    【45】 接二连三出洋相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她对自己有点无语,特么地怎么这么粗心!都写出五个来了!   “别担心,能写出一个是一个,又不会被淘汰。”许焱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风以筝却觉得这家伙一定想看自己的笑话。   问题是现在不是有没有写出来的问题啊,是写出来人家看不看得懂的问题啊!   所有的纸封分配给各位正副评审们查阅,不一会儿,徐公公便当场在殿上宣布了试测第一轮的结果。   “尤曦公主,全对,甲等!焱世子,全对,甲等!刘华,四对一错,乙等!……”风以筝听了半天,也没听到自己,心里有点七上八下,就好像自己不及格的考试成绩马上要曝光给全班同学了一样,这多没面子呀!   这么想着,风以筝抬了抬头,正好看到一个老头黑着脸瞪着殿中的某个人。这老头正是刘珉选,看来刘珉选对刘华的成绩十分不满意,而刘华也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对上父亲的眼光。   “洛城风氏——全错!末等——!”徐公公像是故意提高了嗓音,拖长了尾音。   全错?怎么可能?   不用说,大殿上所有的目光又都集中到风以筝身上。这个美貌的女子可成了整场新人试测的焦点了~尤曦嘴角一斜,心想这个女人是在故意吸引别人注意,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呵,那个姑娘生的也是美若天仙,没想到什么都不懂就来参加斗香大赛了。”   “就是啊,我听说洛城风家可是炼香世家,怎么派了个这样的姑娘来参赛?”   “家门不幸啊,若是让她继承了风氏炼香的产业,啧啧,迟早得——呃——”   一句句说三道四的声音不知从哪些方向传进风以筝的耳朵,挠得风以筝心里难受得紧。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写的东西,想来其中“映山红”和“茉莉”的简体字和繁体字应该是差不多的,怎么可能会全错呢?   风以筝起身,朝皇后和茹贵妃微微行礼,然后向徐公公问道:“敢问公公,民女在纸封上写了玉兰,映山红,茉莉,当归,凤蝶,何错之有?”当众将自己写的内容一一说出,至少能证明自己并非什么都不懂吧。   高台上的徐公公先是一愣,便接话道:“你说的没错,但你在纸封上的这些鬼画符,却不能证明你写出了这些原材的名称!”   鬼画符?那是工工整整的小楷好吗?没文化还说废话!   “公公,民女呈上的纸封中,映山红和茉莉两样总没有写错吧?何以全错?”   徐公公眼睛一斜,脸上便浮起一层轻蔑,道:“哪里写了茉莉?映山红倒是有,不过写错了位置!那映山红明明置于蓝色绢布上,你却写在了红色一栏,这不是错又是什么?”说着徐公公随手将纸封丢在地上,一旁的小太监便弯腰拾起来,送到了风以筝面前。   怎么会没有茉莉?   什么红色一栏?   风以筝接过纸封一瞅,柳眉便轻轻一皱,原来那“茉莉”的“茉”字竟被那滴墨水给盖了去!可映山红没有受影响啊?风以筝抿了抿唇,看了半天也没发现纸封上有什么红色一栏。   许焱朝愣在一旁的风以筝瞅了瞅,又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纸封,果然除了映山红,其他的都跟鬼画符一样。他起身指了指那纸封上方画着的那五个小篆字体说:“这上面的红,蓝,黄,白,青,你不会是不认识吧?”   听罢,风以筝满脸涨红,这几个字画在这原来是这个意思!怎么没人告诉我?   “你别瞪我,我怎么会想到炼香世家的小姐居然连这最基本的规则都不清楚。”许焱兀自坐下,凉凉地说道。   原来,那殿前九个木盒分用九色绢布相衬。而每位参与试测的新人都会随机分到一只纸封,纸封上用小篆写了九种颜色的其中五种。新人们只需将这五种颜色绢布上的原材名称写出即可。这也是为什么新人不能再试测开始前擅自打开纸封的原因。   “呵呵,原来这美貌小姐,竟是大字不识一个!规矩不懂一条!”   “不应该啊,早听闻洛城风氏的大小姐是以为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   “大家闺秀?你看她那个样子,姿色是有的,只怕是腹内草莽~”   “就是,在皇后娘娘面前,他们风家怎么丢得起这人?”   万香殿上的东来西往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压得风以筝不禁在心里叫骂:特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认识小篆怎么了?不知道规则怎么了?我风以筝是做大事的人,干嘛要拘泥于这种小节?切~   “民女未在赛前熟悉赛制规则,是民女的疏忽。望皇后娘娘看在我洛城风氏世代炼香的份上,不要计较这区区小节,民女定会在接下来的环节中扳回一城。”风以筝放下纸封,带着甜美的微笑抬起头对着九阶高台上的皇后殷氏扬声说,“皇后娘娘高贵大方,民女恰有一瓶香液想在今日试测结束后献给娘娘,这香液定能烘托出娘娘独一无二的贵族气质!望娘娘,一定不要嫌弃~!”   殷氏听了,与许慕辰交换了眼色,这便回以一笑道:“风姑娘有心了,本宫这便期待着了。徐公公,试测继续吧。”   徐公公躬着身子答应了声,便指使捧着红木盒子的宫女撤了下去。   “你真的一点都不懂?”许焱的声音轻轻地飘过空气,却惹地风以筝眉骨不自然地挑起来。   风以筝不屑地从齿间挤出一句话来:“我一个麦粿(巴掌)削削你死闹!我拜托你,我写的都是对的,只不过不熟悉规则而已。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戏弄我,我就跟你哥告状,让他打得你屁股开花!”   许焱却不声响了,他不喜欢听她总是把许慕辰挂在嘴上。让他打得自己屁股开花?哼,他未必有这个本事,真打起来,还说不定是谁屁股开花~!   风以筝却以为拿许慕辰来压许焱奏效了,心里还想着以后有许慕辰罩着,看许焱怎么敢算计自己!小样~!    【46】 兰香难辨巧化解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万香殿上忽而浮动起一阵幽香,风以筝轻轻吸了吸鼻子,好像是兰花的味道。只见一众宫女们捧着十盆兰花走进殿来,懂门道的人都看得出来,每一株兰花都是花中珍品,随便取一株来都能卖出千两白银,更别说其中还有几株极难培育,极难开花的,比如说兰中稀品双蕊兰!   看到这双蕊兰,风以筝是极为惊讶的,要说这双蕊兰可是兰花的老祖宗,一束一束肉白色的小花开起来,很是漂亮!如若这小花开的是紫色,远远看去说不定会被误认为是薰衣草。且原本是八月的花期,却在这四月天里盛放,奇哉奇哉!没想到这皇宫大院里竟有如此珍品,难怪古往今来,有那么多飞天神偷要来光顾皇宫。   “各位新人,打开你们长案上的那枚纸封,里面夹着一片棉条,一会儿你们拿着这棉条按顺序挨个上咱家这里嗅一嗅这瓶兰花香液,再回去将嗅到的兰花名字写下来!注意咯~这兰花的范围就在这十盆珍品之中!”说着,徐公公用手掌托起一只玉瓶,向殿中左右展示了一会儿,目光落在风以筝的脸上,又补充了一句,“咱家可是把规矩讲得清清楚楚了,别一会儿又说这规矩不懂那规矩不懂,再贻笑了大方――!”   风以筝直接忽略了某阉人的告诫,取出了纸封里的棉条。那纸封里头空白一片,没有任何小篆字体,风以筝仔细地前后翻了翻纸封,确定无字后才放下纸封。   许焱瞧她那仔细样,便提醒道:“一会儿上前去,将棉条伸入玉瓶,轻蘸一点便可。香液会顺着棉条的纹理填满它的空隙,你再回到桌前来闻识。记着,经过那十盆兰花的时候,要仔细着闻出不同兰花香味的区别,但切勿在那些兰花附近去闻棉条,香味会混合的。”   原来,那十盆兰花是故意放在殿前扰乱视听。兰花香味本就淡雅相似,这么多盆盛开的兰花放在一起,寻常人闻过去必是只闻到了混合起来的一种香味,更别说去区分出空气里不同特点和浓度的兰花香味了。而许多试测新人并不能立即反应出这个道理,刚蘸了棉条就放在鼻子旁死闻,却不知道闻进去的味道混杂了不少最近处的兰花香。从这个角度出发,出题者也肯定不会将答案之一的兰花放在最靠近香液的位置上。   风以筝在脑中稍一思索,判断出许焱此刻说的话有些道理,总有九分可信。可她在座位上轻轻一吸,却已经能闻到不浓不淡的兰花清香,那坐在前排的那些新人们所闻到的味道一定是更加浓郁的。照许焱的说法将棉条带回座位上再闻,也无法彻底改变香味混合的问题吧。   很快,尤曦已经拿着蘸着香液的棉条回到了座位。风以筝见她也是一路上收着棉条,并未去闻,只是在落座的时候将棉条拿出,在鼻尖来回轻晃了一下便放下棉条,拾起毛笔在纸封上写下几个娟秀的字来。   风以筝对这位美人公主忽而平添了不少好感,没想到这看起来如花似玉的异国公主,竟是个嗅觉如此敏锐的识香高手,真要找个机会结识一下!毕竟,大家都喜欢漂亮的东西嘛,且风以筝又觉得尤曦是个厉害的人,跟许慕辰的关系又如此亲密,自己去亲近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见许焱已走到殿前蘸了棉条,以筝便也跟了上去。经过那十盆兰花的时候,以筝逐一做了停顿,暗自记下了每种兰花香的特殊点,这才走到徐公公跟前蘸了棉条。随后她搓了搓手掌,将那棉条握在发热的掌心,这才回到了座位。   皇后殷氏是个十分眼尖之人,她看到了风以筝这会儿做出的小动作,心中不禁有几分赞叹:这个姓风的小姑娘,倒是有几分小聪明,知道香气能因加热而愈发浓郁,若是将其收入宫中放在自己身边,也不失为一个吸引皇上,让皇上回心转意的好方法。这样想着,殷氏的眸子转到眼角,正瞧见那茹贵妃伸出指甲上抹着红色蔻丹的手遮住嘴巴,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双眼迷离。哼,对斗香一点都不懂的无知女人,还吵着要来看新人试测,真是愚不可及!   回到座位,风以筝松开手,翘起嘴巴,将棉条打横夹在粉嘟嘟的小嘴巴和鼻子之间,不时地吸了吸气。恩,真香诶~谁调的,这成分配比刚刚好!随即,风以筝便起笔在纸封上写下繁体字的花名。纸封上落下三种兰花的名字,风以筝将毛笔扣在耳朵上回忆了一下,刚刚看坐在左前方的尤曦好像写了四个名字呢,难道还有一种花自己没闻出来?于是风以筝又细细地嗅了嗅棉条,再往殿前的那十盆兰花扫了一眼。   不对,明明只有三种兰花的味道,除非,除非自己闻到的其中一种味道是两种兰花的混合香,却被自己当成了某种兰花!   随即风以筝在脑中回忆那十种兰花的独特味道,桌角却传来了轻轻的震动。以筝侧过脸去,看到许焱拿着毛笔尖指了指自己,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由于自己身上自然散发着紫鸢花的香味,而将棉条捏在掌心的时候,棉条吸收了掌心体液带出的紫鸢花香,而这香味与某一种兰花的味道极其相似,又跟另一种兰花香味混在了一起!想罢,风以筝匆匆拾起笔划掉了纸封上的一个名字,然后补上了另外一种。只是,这样一来,仍然比尤曦写的少了一种呀!   难不成,是尤曦多写了一种吗?   随着敲钟的响声,徐公公命小太监们从前到后依次收取纸封。风以筝最终没能在纸封上多加一个名字,她还记得以前考试的时候老师说过,宁可少选一个选项也不要多选,因为选错一个是全错,而选不全的时候却能得上一半的分。   这次评阅纸封,皇后娘娘走下九阶高台,同许慕辰等人坐在一起。那皇后殷氏拿起尤曦的纸封上下看了一眼,便转头向正在判分的许慕辰说道:“这位尤曦公主真是个难得的巧人儿,端看她的字迹如此清秀,也晓得这位公主是个有才之人!”    【47】 什么花来什么病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许慕辰闻言一笑道:“确是如此,尤曦公主在小王府上短住了几日,小王便见识到这位公主的过人之处了。”说罢,他朝殷氏手中的纸封扫了一眼,呵,这尤曦恐怕是知道旁边有多双眼睛在盯着她,便故意在三个花名之后,画了朵小花,让别人以为她写了四次花名。   片刻,那徐公公拾掇起一张记了结果的单子,便念了起来:“新人试测第二轮识香,结果如下:尤曦公主,全对,甲等!焱世子,全对,甲等!洛城风――”念到这里,徐公公的声音顿了一顿,怎么可能呢?   殿中原本安静无比,听到这里,这杂七杂八的小声议论又开始了。   风以筝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却开心得紧,心里嚷嚷着:你念下去呀,怎么不念呀~!洛城风氏,全对,甲等!哈哈,你倒是快念呀~!   徐公公抬眼瞥了瞥风以筝,便继续念到:“洛城风氏,全对,乙等!”   啥?什么叫全对乙等?有没有搞错!凭什么人家全对是甲等,我风以筝就得是乙等了?   待那徐公公将所有的结果念完,风以筝怀着憋屈的心情就想起来问个明白,却让人给抢了去~说话的人是个身披袈裟的大光头,此人正是副评审之一的镇国寺老方丈顿彻:“殿上各位无须猜疑,方才徐公公念到洛城风氏,全对,乙等的结果,是我们诸位评审一致决定的结果。虽然这位风姑娘呈上的纸封中写对了所有的兰花品名,但是却用笔划去了一个名字,想来定是心中还有疑虑,并不十分确信自己的答案。二则,这用笔划字也让判卷增加了难度,影响了卷面的整洁美观。故此,我等一致给出洛城风氏,全对而乙等的结果。”   老和尚说完这一席话,殿上的人都明白了过来。随即便有人不屑地评论道:“谁知道是不是偷看了焱世子的纸封才改了答案的?”   “确实也说不定呢,你看她上轮还不是全错末等嘛!”   “对呀,末等也就算了,还全错!我看呀,这次她全对也不过是侥幸罢了。”   这试测结果除了甲等和末等,中间还有乙等和丙等。得了末等的人呢,不一定是全错的,可全错的必定是末等了。   风以筝沉下脸来,闷闷地将视线从老秃驴脸上转移到略带笑意的许慕辰脸上:尼玛,学长你身为主评审,就不能给我放放水嘛!居然还有什么卷面分?你们这些人,都是应试教育中毒太深!这样下去,这大渝国迟早要分崩离析,哼!   许慕辰也注意到了风以筝的那张臭脸,温柔一笑,向她做了嘴型:“丫头,你很厉害!”   风以筝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不一会儿便露出了笑脸,心里美滋滋的。爱情里的蠢女人都特么的智商被狗吃了。   四个小太监抬着一个看似很重的白瓷花盆颤巍巍地走进殿来,那白瓷花盆看着并不很大,上头盖了块薄薄的黑纱,看不清这是什么植物,而花盆沿四周用四根木棍驾着,木棍间两两用金属丝捆着。小太监们一人肩上扛一木棍,像抬轿子似的将这花盆抬进来。   皇后殷氏此时已经回到自己的凤座上,待那几个小太监站定,放下这白瓷花盆后,她才缓缓开口道:“本宫知道殿上的几位都是调香炼香的能手,俗话说花农香师是一家,想必诸位养花护花的本事也是极好的。”   约摸这便是新人试测的最后一轮了,风以筝心想,这皇后突然问起养花护花是何意?难不成要我们现场种花不成?插花还差不多。   “本宫有一株极爱的珍品,近日来似是生了病,宫中众位花农均束手无策。本宫便借着这个机会,以公谋私了,看看各位大家可有什么法子,替本宫将这爱花救活了。”   话音刚落,那徐公公便走下九阶高台,将那黑纱掀起,只见一株奇异的黑色花朵直挺挺地立在那白瓷花盆里。这花生得奇怪,长直的青绿色花茎上,叶片狭长似一柄柄冲天利剑,黑色的花朵形似兰花,约莫六瓣,其中三瓣在外,呈下垂状,可这花色着实如被大火烧焦了一般浓黑。乍一眼看去,这花如同一位戴着黑纱的神秘女子,屹立于峰顶静默着俯瞰峡谷,高冷而决绝。   徐公公扫视了一众拉长脖子往前探头的新人们,尖着嗓子道:“都听见皇后娘娘的话了吧~这便是你们新人试测的末轮,还不抓紧着替娘娘想法子!”   众人看看那盆黑色的花,便不住地交头接耳,其中已有人面露难色。倒是站在大殿两侧的那些个炼香大家们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这之中有不少人是认得这花的,至于有没有解决的法子,这脸上倒是没有显出来。傅锦琛朝白瓷花盆瞅了瞅,竟然嘘了口气,像是放下心来的样子,随即望向最后一排同样伸着脖子往前瞅的风以筝。他心想着,这题目可是出进筝儿的囊中去了。可他并不知道,这风以筝可不是他以为的什么炼香世家的嫡女传人。   且说那风以筝愣愣地端详了此花半天,说是认识吧,有好像不认识,说不认识呢又觉得眼熟,脑子里兜来转去的,这能想什么法子,总得先知道这花是什么吧?   这时候,坐在前面的刘华显得有些局促,他心中有种不安在升腾,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花,更看不出这花生了什么病。若是此轮得了末等,回家恐是躲不过父亲的一顿毒打,左也是死,右也是死,不如豁出去了!他低着头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高过头顶,轻声问道:“草民有疑惑,敢请公公解答。”   刘珉选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有胆在大殿上问话了,心中不由得多了分骄傲,瞧见没有,你们这群无头苍蝇,谁都不敢提问,只有我儿子敢!这样想着,他不知不觉地将头抬高了几分,可下一刻,他便觉得整场斗香大赛他恐怕都要抬不起头来了!   徐公公探了探耳朵才听清刘华的问话,便答:“说来听听,大点声!”    【48】 众人岂识黑鸢尾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刘华抿了抿唇,吞了口口水才扬声问道:“敢问公公,这花看似形态姣好,除了花色怪异外,并不见有何异常,这花是生了什么病,还请公公示下。”   那徐公公一听就瞪了瞪眼就吼道:“你难道没长眼呀,这花儿就摆在你面前了,你不会自己看?连花生了什么病都要问,那皇后娘娘还找你们作甚!亏你还是京都香社刘大人的儿子,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你爹平日里光教你吃饭了是吧!”   这一句骂下来,刘珉选的脸沉得比那花还黑。同时,大殿上的试测新人们大多灰溜溜地低下了头,其实刘华这一问,是大多数人心中的疑惑。这花到底生了什么病,皇后娘娘也没有明说,就表面看下来,就是花色不正,难不成似乎阳光曝晒引起的?   众人埋下头来紧皱眉头,苦苦思索,风以筝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又瞥见一旁的许焱已经动笔在纸封上写下了什么,自己心中却暂无想法,于是一手托着脑袋,朝殿前扫了一眼。   诶?这个角度看过去,比起兰花,这花看起来倒更像鸢尾!   风以筝立刻摆正身子,朝那株黑色的花细细端详着,这,这难道就是学长说的黑色鸢尾?惊愕之余,风以筝向许慕辰看了一眼,正瞧见他向自己点了点头,心中会意:原来学长刚才是故意给我泄题的,难怪要带我经过黑色珍品花圃问我有没有见过黑鸢尾呢!   嘴角噙笑,以筝略一思忖,便速速起笔,将脑海中对于黑鸢尾的资料整合了一番,拣了些有用的写了上去。自己写的东西虽然未必对题,但是总比其他连花都不认识的新人要有胜算!   许焱见风以筝竟胸有成竹地在纸封上写了几列字,心中疑惑,难不成这丫头认识黑鸢尾?整个大渝国境内,亲眼见过黑鸢尾的人可是屈指可数的,那些看似经验丰富的炼香师们恐怕也多是在珍品花种的图鉴上见过这种稀有的花罢了。   当徐公公再一次下令收取纸封时,万香殿中升腾起一片的唉声叹气。那皇后殷氏却是面带微笑,召集了各位主审们一同评阅这些“良方”。这次评阅花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才得以完成。当新人们惴惴不安地等候着徐公公公布结果的时候,殷氏却摆摆手,自己走到殿中来。   “刘公子。”殷氏走到刘华身边。   “草民在!”刘华心中“咯噔”一声,可别是自己的答案触怒了皇后!   殷氏见刘华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便拿起宫女奉上的一张纸封说道:“你且给本宫解释一下,你写的方子如何能治此花之病?”   刘华双手止不住地微颤,小心翼翼地从殷氏手中接过这纸封,轻声说道:“回,回禀娘娘,以,以草民之见,此兰花,多半,多半是久晒烈,烈日,只要移放进室内,不日,不日可恢复花,花色。”   殷氏脸色一沉,拂袖走过,吓的刘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娘娘饶命”。那刘珉选的脸色着实难看得吓人,自己这儿子的胆到底是被什么给吃了!   随后,殷氏又点了几名新人问话,答案都不尽如人意,以至于殷氏一听到新人回话道“兰花”二字时,便听不下去甩袖走开,留下身后一众跪下磕头的人。   殷氏踱着步子,缓缓经过尤曦的长案,见那尤曦起身来,且目不斜视,面带桃花笑靥,便礼节性地向她点点头,然后往最后一排走去。最后一排除了许焱和风以筝,还有一个年岁不大的男子,已经自发地跪在了地上。殷氏随意瞥了一眼,也懒得再问,便径直朝风以筝走了过去。   “臣侄参见皇后娘娘。”没等殷氏走到风以筝的位置上,许焱便起身问礼。   殷氏顿步,转头笑道:“焱儿的方子写得甚好,本宫便不多要焱儿解释了。晚些时候到栖凤殿来陪本宫说说话。”   许焱本是想自己来解释如何救花,免得风以筝出丑,却不想这皇后似是看出了许焱的心思,一句话便堵了回去,使得许焱只好恭敬地回了一个“臣侄遵命”。   风以筝见皇后娘娘凤步移来,便笑嘻嘻地起身道:“民女以筝参见皇后娘娘,今日里第一次见了娘娘,民女可是吓了一大跳!”   “大胆――!”又是一个大胆从徐公公的口中吼出,殷氏却抬手制止了他。   “怎么,本宫长得这么吓人吗?”皇后殷氏并不动怒,她倒想听听这风以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皇后娘娘端庄淑丽,母仪天下,任何一个女子都是比之不及的,怎有吓人一说。”风以筝眨了眨自己的桃花眼,继续说道,“只是娘娘有所不知,民女家乡有一女娲灵庙,其中供奉了一尊女娲神像,没想到皇后娘娘竟和女娲娘娘长得十分相像!莫不是皇后娘娘便是那女娲下凡来造福我大渝国了!”   “小嘴儿倒是有几分甜。”殷氏面上浮起一层喜意,哼,这奉承听着倒是舒心,把自己比作女娲,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民女句句属实,见到女娲下凡的皇后娘娘,民女心中的崇敬更翻江倒海而来!”   “一派胡言!”那刘珉选原本就因为不争气的儿子而心中闷着气,这时候听见风以筝随口拍个马屁就让皇后娘娘喜上眉梢,心中更是不爽,便快步走到她身边骂道,“洛城哪里有什么女娲庙!你这女娃娃分明是信口雌黄,欺瞒皇后!”   风以筝眼皮一跳,直起腰板道:“这位大人,你确定你比我这土生土长的洛城人还要熟悉洛城?”   “哼,我去年刚去过洛城,连寺庙都没有瞧见一座,还女娲庙!你胡言乱语,耍猴不成!”   风以筝眯起眼睛,心想,哪儿来的死老头,我拍个马屁又没拍到你蹄子上,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随即,她朝向皇后说道:“娘娘,各位大人,大家可都亲耳听见了,刚才这位大人竟把皇后娘娘比作猴,这可是大不敬的罪名啊!”   “你放肆,我什么时候把娘娘比作猴了!”刘珉选一急,扯着嗓子一吼,惹得皇后不由得皱了皱眉。    【49】 我就牛管得着吗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难道您刚才没有对民女说耍猴两字?民女刚才又是在对谁说话,民女若是在耍,那耍的不就是皇后娘娘和大人您了?呵,大人把自己比作猴不要紧,可冒犯了皇后娘娘,这罪责,民女怕您担待不起吧!”风以筝继续说道,“您说您去年去过洛城,难道就不许我洛城在今年建了座女娲庙了?大家若是不信,大可问问傅锦琛傅公子,他的老家就在洛城!若大家还不信,不妨问问我身边的焱世子,还有大赛主评审慕王爷,他们前些日子才从洛城回京~你们不信我,总信得过他们吧?”   几句话说完,把傅锦琛,许慕辰和许焱都拉下了水。   傅锦琛不禁汗颜,自己已经大半年没有回过洛城了,有没有女娲庙自己还真不清楚,无奈之下只好默默地退到众人身后去。躺枪的许焱心中也琢磨着,自己对庙宇一向不感兴趣,还真没注意过有没有女娲庙。倒是许慕辰这时候发话道:“皇后娘娘,咱们还是继续试测的的事吧,这些小事便无需计较了。”   “还是慕王爷说的有理,瞧本宫,都被这丫头说糊涂了。”殷氏朝刘珉选看了一眼,示意他退下,这便拿起风以筝写的纸封问她,“风姑娘来为本宫解释解释如何救治这珍品兰花吧!”   兰花?   风以筝一愣,这不是鸢尾吗?想来,这皇后娘娘是故意误导自己吧,我这纸封上白纸黑字的,明明写明了此花叫作黑鸢尾。更何况,刚才那些人一说“兰花”,皇后就听不下去了,这怎么可能是兰花!   “皇后娘娘明鉴,此花名为黑鸢尾,是生长北方高纬度区域的,耐旱不耐潮,即便一整个夏天不浇水也能生长如春。而娘娘这盆珍品,叶片的颜色偏黄,花瓣上又显出些不协调的纹理来,想必定是花农们浇水太勤,又不注重盆底排水,才导致这黑鸢尾病蔫儿了。如若在这花盆底多凿些通水通气孔,且日后让花农们按一旬一浇水的法子,这花儿必定能开得更好了。”一席话讲完,风以筝才开始怀疑,所谓高纬度什么的,这些古代人听得懂吗?   那皇后殷氏听着也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徐公公见皇后不语,便朝风以筝问道:“一旬一浇水?若是这珍品旱死了如何是好!”   徐公公的话已经间接证实了此花并非兰花而是黑鸢尾。其实风以筝心里也并不十分笃定,但是俗话说的好,输人不输势,她便硬着头皮道:“徐公公若是不信,尽管照我说的试试,若这花真的旱死了,民女便赔上一盆更好的来!”   “呵,这等珍品,岂是你区区贫民赔的起的?”徐公公翘着兰花指朝风以筝指了指,还附赠了一个朝天的白眼。   风以筝也学着他摆弄了一个兰花指说:“是是是,我这等贫民是赔不起的。如若这花儿康复如初,那公公这等高贵身份的人,送一盆黑鸢尾给我这贫民可好?”   那徐公公岂敢在皇后面前自诩身份高贵,风以筝这话茬他是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只能小心翼翼地朝皇后的凤容瞟上一眼,想着能否探出皇后的心意来。   那殷氏也只是温婉一笑,并不言语,便转身走回了九阶高台,示意徐公公宣布这试测最后一轮的结果。果不其然,风以筝同尤曦,许焱一样获得了甲等的优绩,万香殿上一众哗然。   “各位炼香大家都听好咯~新人试测今日里便结束了。几位新人的本事,大家们也都看在眼里了,是否选择与新人同组,自个儿心里可掂量着。斗香大赛第二轮定于七日后的巳时一刻,都别误了时辰。待皇榜张出之后,各位便可携伴去慕王府登记咯~!赛前三日内不准新增登记和更改!都听明白了吗?”徐公公这扬声一问,随后便收到一众“明白”的回应。   “不明白!”风以筝回了这样一句,心想着这说的不清不楚的,明白什么呀?   只见那徐公公昂着头,完全无视风以筝发出的异议,尖着嗓子叫道:“既是都明白了,那众人跪安吧~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摆驾御花园――!”   喂喂――!风以筝咧着嘴皱着眉头,这丫的也太没礼貌了,她正想起身又被许焱拽了下去,一个重心不稳跪在了地上。   “恭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众人跪安,风以筝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   “你非要在这种场合成为众矢之的吗?”许焱起身来道,“这京城皇宫不比你洛城风家,你若总是这般话不饶人,不懂收敛,迟早成为别人算计的对象。”   风以筝赖在地上,缓缓地抬起头看着许焱的下巴说:“就好像我成为师傅你算计的对象一样,是吧?”   “对牛弹琴!”说罢,许焱便独自随着大流走出了万香殿。   风以筝朝许焱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喊道:“我就牛!就牛!怎么勒~!管得着吗你!”   本该人尽散去的万香殿外,此刻却聚了一群人起来。许慕辰原本正与几位大人交谈,见风以筝和尤曦都被那人群吸引过去,便也跟了出去。   那人群中央竟是一名满脸泪痕的妇人拦住了皇后殷氏的凤撵!真是胆大包天!   “皇后娘娘,求您救救民妇跟孩儿!求您为我姚氏一族伸冤啊――!”那妇人一边哭一边捶地,身前拦着两名手执长剑的侍卫。殷氏坐在凤撵上,玉指顺了顺微皱的眉,心想着:哪里来的疯妇,竟然能闯进这皇宫大院来!宫门的守卫和宫中的御林军都是怎么当差的!   徐公公赶紧上前去骂道:“大胆刁妇,竟敢惊了凤驾,给你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来呀,给我拖下去!”   风以筝挤进人群,伸了伸脖子一瞅,姚心兰!她真的没死啊!这样想着便冲过去说道:“等等等等,别抓她!她真的有冤情!她们姚家一夜之间被火烧光了!”   那京城大户姚氏火劫,皇后殷氏也是有所耳闻,只不过这些事理应交付到京都衙门去处理,如此莽撞冲进宫来真是愚不可及。   “就是她,就是她!”那姚氏见风以筝出现,眸子瞪得比铜铃还大,立马指着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她就是纵火毁了我姚家的凶手!”    【50】 舍身救人反被诬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当即愣在原地,所有人惊愕疑惑的目光“唰――”的一下朝她钉过来!   “血口喷人,”风以筝挺直了腰板走到姚心兰面前说道,“你姚家是家大业大还是权大势大?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得上我风家吗?我有什么动机要纵火屠你姚家?另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我只在我入京当日于大街上偶然见过一面,这一面都激生多少仇怨不成?”   姚心兰瞪着风以筝那张笑脸便脱口而出道:“什么只见过一面!你让人在我家密室里将我打伤,难道没有见面?你肯定是因我抓你怀恨在心!因我跟你父亲有情就动了杀念!”话一出口,姚心兰便有些后悔。   风以筝嘴角一勾,呵,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比我替你说出来可让人信服多了。   “怎么回事!”皇后殷氏也是听得真切,这两人之间看来恩怨颇深。然姚氏一族在京都也是一家名门,这场火夺取了多少人命,损害了多少财产,引发了多么恶劣的影响!要知道,此刻正值各国友人来京赏鉴斗香大赛的时候,若让他国知道我大渝国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祸事,免不了又是一番嘲弄和轻视。   姚心兰自知多说无益,便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来,“启禀娘娘,这是民妇从自家废墟里找到的证据!”那徐公公上前接了过来,仔细辨别了一下,是一块扯断的女子衣服的布料和一块成色极好的紫色玉佩。   许焱看到那块紫佩时,眉梢一颤,这个死女人居然把自己送给她的紫佩随便丢在姚家废墟里!   “这紫佩――”殷氏正拿起玉佩要端详一番,脑中却有种熟悉之感,似乎在哪儿见过。   “启禀娘娘,这是臣侄随身佩挂的紫佩,不料前些日子被贼人所偷,一时不见踪迹,没想到竟会在姚家废墟。”许焱大步跨到皇后面前抱拳道。   殷氏也想起来,这紫佩的确在焱世子身上见过,可这焱儿也真是木讷,怎么能这个时候站出来说是这紫佩的主人呢?这不是把纵火的嫌隙往自己身上揽吗!   “那便物归原主。”说着殷氏便将紫佩递还给许焱,好明显的包庇!   “娘娘,那可是物证!”姚心兰大喊道。   许焱向那妇人眸光一利道:“你是指认本世子纵火烧了你姚家吗?”   姚心兰心中一吓,赶紧磕头道:“民妇,民妇不敢。”   风以筝心想,这紫佩当日悬在自己腰间,许是躲避火势之时无意间落下的,再看那一缕布料,颜色熟悉,说不定正是自己当日所穿衣服的碎片!自己今早醒来时候,身上已经没有穿那件衣服了,至于这衣服在哪儿,自己却不清楚。   殷氏缓声道:“姚氏,你如何从这块布料和紫佩中指认出风姑娘是凶手的?”   “我问过当晚救火的百姓,有人说在姚府着火的时候见过一个女子,还曾夺去救火百姓手中的水桶,阻止他们救火!据那样貌描述,民妇敢肯定,就是这风籽鸢!”   什么阻止救火!我特么当时是为了进去救你才抢的水桶好吗!风以筝一时气结,便要为自己辩白,却被许焱拦住。   “你不是叫风以筝吗?难道你冒充他人进宫!”徐公公尖利一嗓。   姚心兰回忆起于风以筝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便说道:“公公有所不知,此女狡猾得狠,时而女扮男装,时而更改姓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许焱便道:“娘娘,既然此人说这衣料是物证,那不妨派人去风姑娘的居所搜上一搜。至于这位风姑娘,不如先押住候审,免得畏罪潜逃!”   极度惊愕的风以筝张开血盆大口,恨不得一口咬死许焱这个王八蛋。她还以为许焱在这种关头会帮她说话来着,没想到这小王八蛋胳膊肘儿朝外拐!   “你你你――!”还没等风以筝说第二字,便被许焱包住了嘴,只听他在耳边轻声道:“信我。”   信你?!   我信水产市场里卖的龟鳖丸我都不信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皇后娘娘,贵国的事务臣女本不该插手,只不过看这位风姑娘身子孱弱,或许受不住牢狱之刑,不如暂时禁足于慕王府,如何?”尤曦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殷氏身边,温婉有礼地说道。   风以筝顿时内心暖流一片,果然尤曦公主人长得漂亮心地也善良!不愧是金枝玉叶啊!   “不妥。”左相权大人这时候接了话说,“火烧姚府一案,应当交由京都衙门审理,嫌犯暂且押至京都衙门的地牢中去。若京都衙门查证遇到困难,再由刑部出面,届时决定是否将嫌犯转压至刑部大牢。况且,据臣所知,这位风姑娘和慕王爷关系匪浅,若禁足于慕王府,如何信服于天下?”   的确,许慕辰抱着风以筝进宫来,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而左相权政明历来以公正清廉著称,自右相死于非命后,权政明在朝野的势力便更加庞大,同时也更受沐彦深倚仗。沐彦深深知右相和许慕辰暗地中来往甚密,而这位权相就是制约他们的最好利器。   又是哪里跳出来的死老头!风以筝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冤枉,什么叫憋屈,明明是去救人差点送了小命,却被反咬一口当成凶手,姐以后再也不当好人了!要不是为了子桀,姐才懒得管你这个小三呢!对了,还有子桀,他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许焱,我弟――”风以筝拉住许焱的袖子说道,又被他打断道:“弟什么弟,地牢里去吧你!”   满脸黑线,风以筝心里咒骂道,死许焱,都不让我讲话,我这辈子再也不跟你讲话了!   “娘娘,怎么停在这了?”许慕辰温文尔雅却散发着威严之气,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小路,直通殷氏身边。   “慕王爷来得正好,这姚氏一案,就交由你和权大人去处理了,本宫今日乏了,本想去御花园赏景的兴致也被破坏了。”殷氏面露乏意,侧眼瞧了瞧地上的姚氏和站在一旁的风以筝,便挥挥帕子让徐公公摆驾栖凤殿。那茹贵妃的轿辇也随即跟了上去。   “恭送娘娘。”   (洛洛胃疼膝盖疼还劳模码字,求表扬,求花花,求长评!)    【51】 风风光光进大牢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嘘了口气,许慕辰来了,皇后走了,自己总算有点底气了,于是小步子朝许慕辰的方向移,不料竟被一侍卫举剑拦下,“不得靠近!”。   “无妨。”许慕辰示意侍卫退下,便自己走到风以筝身边,温柔道,“丫头别怕,有我呢。”这个举动却让尤曦眼光一沉。   “姚心兰诬陷我,许焱还落井下石!”风以筝心中顿时松懈下来,还是学长靠谱啊,终于让自己说了句完整的话。   “是不是诬陷,还有待查证。”权政明见到许慕辰护着风以筝,也甩了个难看的脸子给她,随即问道,“慕王爷,此案皇后娘娘既然交付你我处理,臣倒想听听王爷的高见。”   许慕辰转身笑道:“权大人高抬小王了,此案本王确实不太了解,不过听权大人的意思,此案似乎跟本王也有丝缕牵连,既是如此本王也不好多加干预。风姑娘目前就住在本王的私宅中,权大人若想搜查,本王没有异议。”   权政明笑道:“臣,不敢怀疑王爷,只是秉着公正严明的态度,冒犯了。来呀,将嫌犯连同这冒犯凤驾的疯妇一同压下去!”说着,便唤来了几个侍卫。   姚心兰被两个侍卫抓起来,破着嗓子哭道:“凭什么抓我!我是原告!我没有犯法!”   权政明走到姚心兰跟前说:“犯妇姚氏,擅闯皇宫,其罪当诛!宫内喧哗,惊扰凤驾,罪加一等!来人,压下去!”   这一句让姚心兰整颗心都沉了下去,不对,不对,跟计划里的不一样!应该是风以筝当场定罪下狱,自己跟儿子团聚才对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风以筝叹了口气,这姚氏恐怕命不久矣。   “得罪!”两个侍卫走到风以筝身边道,也要抓人。   “且慢,本王亲自送风姑娘去衙门大牢。”说罢,许慕辰再一次打横抱起风以筝,旁若无人地朝宫门走去,留下身后吃惊的众人,包括许焱和尤曦。   “学长,我算是天底下进牢房待遇最好的嫌犯了,有王爷亲自抱进去。”风以筝嘻哈一笑,坐牢就坐牢吧,反正许慕辰会把自己从牢里捞出来的。   “进牢房,也这么开心?”许慕辰俊朗的五官在风以筝的眼里放大,只见他俯身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丫头,是我没照顾好你,害你受伤昏迷又要进牢房。腿上的伤小心着养,我会去衙门帮你打点的,缺什么想吃什么尽管跟狱卒提。放心,我不会让你在里面待很久的。”   “恩,我信你。”风以筝紧紧地搂住许慕辰的脖子。   京都衙门地牢的狱卒们纷纷在大牢门口两列排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朝许慕辰点头哈腰,尽献殷勤。   “有劳陈大人了。”许慕辰将风以筝小心地放在牢房里早已备好的软床上,转身说道。   “哪里,哪里!能为慕王爷效劳,是下官的荣幸啊!您放心,这位风姑娘在我陈德开的牢房里肯定享受着客栈天字号上房的待遇!保准出去的时候比现在更加娇美动人~”那陈德开摸摸嘴角上勾的胡须,向许慕辰打着包票。   很快,便有人送上几大盘好菜,摆在原本狱卒们休息喝酒的矮桌上,端到风以筝床边。   许慕辰也不回应,就只是招来许恪说道:“你去把府里照顾风姑娘的丫环找来,在牢里小心伺候着,让她把风姑娘平日里用的东西也收拾一些带过来。”   “诶,别――!”风以筝听了一愣,人家小桃才多大点姑娘,进牢房伺候着多晦气,“学长,你这样做,搞得我好像要在牢里住一辈子似的!别让小桃来照顾我了,让她送点东西来就行。”   许慕辰看着风以筝那张单纯的脸,微微地摇了摇头,便对许恪说:“按风姑娘说的做。”   许恪答了声“是”便立刻赶回许府去,他知道许慕辰的意思是要小桃没有做小动作的机会,只不过这风以筝太天真,以为谁都真心对她。   许慕辰在牢房里稍作打点,又拿了点小钱打赏了管这牢房的牢头,这才同陈德开离去。风以筝以为他会回许府或者慕王府,岂知他出了牢房径直往九香堂的方向走去。   许府,许焱已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浔,有没有见过风以筝被送回来那晚穿的破衣服?”   许安浔努力回忆了一下,没想起来,说实在的,他那会儿好像还躺在床上休养,因为闻了风以筝下的美人蝎。   许焱皱了皱眉,他立刻蹿到厨房找到了正在炖汤的小桃。   “参见世子。”   “无需多礼,小桃,你可记得小姐昏迷时换下的那件衣服?”   小桃细细回忆了下,这才紧张兮兮地答道:“啊,奴婢见小姐身上的衣服很脏,又破得厉害,就给丢了。难道小姐在找了?那件衣服是小姐很喜欢的吗?奴婢是不是犯了大错!”   丢了?   只要不在府里,倒也还好,怕就怕这衣服已经被有心人藏了起来!无论如何,不能让人证实风以筝当晚去过姚府,否则就算有风子桀给她作证,也难以洗脱罪责,毕竟风子桀刚看到大火就被打晕了,而打晕他的正是风以筝。即便我们相信风以筝是为了护风子桀周全才这么做,可被有心人抓住了这一小点,就足以颠倒黑白了!最好的方式就是,风以筝当晚是在做别的事,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姚府周围。   “丢在哪儿了?速速去找回来,然后烧了它!”   “恐怕,恐怕早都让捡破烂的人收走了呢,那衣服昨天早上奴婢就拿去丢了。”   糟糕!只希望真的是被捡破烂的人收走才好!   九香堂,凌钰跪在许慕辰脚边,呈上一枚朱白令。许能武接过来递给许慕辰,脸色有些不好。   “能武今天倒是得空了,还来看看凌钰。”许慕辰拿起那枚朱白令,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   许能武眼光一闪,他没想到,今天斗香大赛这样重要的日子,许慕辰会有空来九香堂。他原本也不会来九香堂的,只不过接到了凌钰派人传来的信,说独孤堡要取她性命,要许能武自己保重,他这才没忍住便赶了过来。   (去上海体检,刚回来,发晚了求原谅!)    【52】 漂亮女人是祸害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属下毕竟是看着凌堂主长大了,自有父兄之情,不忍看凌堂主就这么……”   “呵,”许慕辰眼底尽是令人不解的情绪,他扯了扯嘴角道,“即便魑魅不动手,本王也容不下凌堂主了。”   如此悠然缓慢的一句话就如一根毒刺狠狠地钉进凌钰的心,十五岁起脱离许能武的管教,开始为许慕辰效忠办事,六年了,日夜的出生入死就换来一句“容不下”了?   “扑通”一声,许能武跪在地上,声色沉痛道:“王爷,属下求王爷饶凌堂主一次!”   “不用了。”凌钰清冷的音色让许能武不禁心中一颤,她抬起头对上许慕辰的目光,“王爷,凌钰自认从来没有违背过王爷的命令,多年来忠心无二。凌钰想在死前问个明白,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连王爷都容不下我?”   这话一出口,凌钰便有些后悔,她从来没有用这种态度对许慕辰说话过,况且她从来就对许慕辰敬畏有加。   许慕辰脸上还是挂着那抹柔和的笑,眼角只锋利了那一瞬便又恢复原样,他把朱白令竖着插进桌面,轻声道:“从你在洛城海边失手,让风籽鸢活到现在的时候,你就该死了。”   果然,慕王爷早就看出了端倪!   凌钰不敢做声,她以为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已经隐瞒了过去,更何况她已经连屠了风、姚两家,还让风籽鸢葬身火海,这样还不够吗?   “你以为你故意曲解我的命令,放火烧了姚家,就能掩饰你的心虚?”当日许慕辰不过是下令让姚府的生意在京城无法立足,没想到凌钰却在查处风姚两家关系之后,干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还有,我有准许你碰风以筝吗?”这个问题,好生难懂,许慕辰的意思里,风以筝不就是风籽鸢吗?   凌钰疑惑地抬起头问道:“她,还没死?”   “啪――!”一个巴掌落在凌钰的脸颊上,那位置立即红肿了一片,火辣辣得疼。凌钰猛得摔在地上,嘴角溢出血来,她不由得用舌头舔了舔,腥!   许慕辰像是没出手过一般,坐在靠背高椅上居高临下道:“从现在开始,你凌钰是独孤堡的人,和我慕王府没有任何关系。明白了吗?”   “王爷!”许能武实在不忍心看凌钰就这样失势,不得已喊了一声。   “本王的意思是,连同整个九香堂。”说罢,许慕辰便起身向外走去,末了又丢下一句,“若是能和银云堂亲上加亲,本王也不反对。”   “呵,好你个许慕辰!”凌钰一手包着脸颊,一手撑着地站起来。许能武上前去扶,却被她推开来。   “钰儿,不要怪王爷。”许能武眸中浮起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来,“你错就错在不该自作主张!”   是啊,失手其实并不要紧,可自作主张却有了无视许慕辰这个主子的嫌疑。试问,哪个主人会养一条对自己不忠的狗?   “慕王爷,是要彻底将我这颗棋子物尽其用啊~呵,呵呵~”凌钰痴笑着,落寞地坐在许慕辰刚才坐的那张椅子上,明明还能感受到他的余温,可是他冰冷的眼神却让她的心死死地冻着。   她承认,她嫉妒那个女人,所以才赶尽杀绝。   至于为什么嫉妒,她说不上来。或许第一次在海边见到她风华绝代的脸上显露出的那副清高模样时,她就嫉妒了;又或许,是听探子来报说许慕辰送桃花蜜绿豆酥给她的时候嫉妒的;也可能,是听说许慕辰让她住进自己的私宅才嫉妒的;还是说……   这几日,银云堂里可没有闲着。   沈少卿这几日虽然明里看着是腻歪在刘裳身边,为她疗伤,暗里却早已跟独孤堡西边势力区的人计划好了如何进一步拦截太子回京,同时悄无声息地放炙国奸细入境。事实上,他并不是很愿意去做这种卖国的行径,但是魑魅的命令他不能违抗。更何况,魑魅答应他,等这些日子的事过去了,便问九香堂要了刘裳。   “沈少卿,这几日得意坏了吧?”独孤二爷躺在长椅上,勾着腿问。   沈少卿手里端着个药罐子经过银云堂的内院,见独孤二爷百无聊赖地躺在那儿,想来这些日子的禁足让他身子骨都生锈了吧。   “属下能有什么得意的,只是安分做好主人交代的事罢了。”   安分做好主人交代的事?呵,这是在讽刺我独孤二爷没有听主人吩咐,结果闹个禁足的下场吗?   “你们一个个因为女人的事情,乱了心智!沈少卿,我怀疑就是你在主人面前做了不好的榜样,主人才会因为一个女人对我动手。祸害!”是啊,多年来,独孤二爷跟在魑魅身边,除了两人比武,几乎没有因为什么事情翻脸动手。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他比他大哥更能让魑魅放心。   沈少卿无奈一笑,放下手中的药罐,走到长椅旁说:“二爷,你一直都比我聪明,所有的情报即便是刀山火海之后的,你都能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怎么在女人这事上就看不清了呢?”   “我看不清?笑话!”   “少卿自认是没有资格给主人做榜样的。二爷,她尤曦能调动炙国整个国家的兵马,她不就是个女人吗?九香堂一众杀手,不都是女人吗?现在能让慕王爷心甘情愿揽在怀里送进大牢的风以筝,不也是女人吗?不要小看女人的作用。”   “风以筝被关进大牢了?主人怎么说?”独孤二爷坐起身来问道。   沈少卿拿起药罐子作势要走,“没想到一向来能第一时间掌控天下动向的独孤二爷,如今竟是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了。”   独孤二爷眯起眼来深深地盯着沈少卿远去的背影,想来下一步,主人势必是要救人了。多日前,许慕辰就已经策反了十余名朝中重臣,他的动作这么大都没有惊动皇帝,说明他是个心思多么缜密的人。主人如今除了让手底下的人辅助许慕辰动乱外,什么都没做,就是一心扑在这个叫风以筝的女人身上。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53】 有胆叫没胆子脱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赤阳宫门外张出皇榜来。一群百姓探着脑袋围观,其中不乏各府派来的仆人。   “斗香大赛新人试测三甲:西疆炙国尤古穆尔氏,京城许氏,洛城风氏。”一个大叔摇头晃脑地朝着皇榜念起来。   “诶?听说那个尤古穆尔曦,就是炙国的将军公主,长得跟仙女下凡似的,居然还能带兵打仗呢!”一个青年人接茬道。   “就是,我也看见了,就在这宫门口,侍女撒着花瓣,她坐在哪儿一动不动,就迷死个人咯!”另一个青年人说。   “你们没看见下午坐轿辇进去的那个姑娘?就是跟着慕王爷进宫的那个,那才叫绝色美女!”又一个青年人说道。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呢?我看今年的香魁啊还是许氏一门,有慕王爷撑腰,谁夺得走!”   “我还没念完呢!”那念皇榜的中年人咳了咳接着念到,“斗香大赛第二轮题目:香思醉清明。诶,这是什么意思啊?清明都过去一个多月了!”   “老头,不懂了吧?”青年人说道,“不都说清明思故人嘛~香思啊就是相思,借香传递思念之情给逝者的意思嘛!”   “没错,按往年的赛制看,这第二轮才是真正的斗香,而且是两两自愿合作组队来比赛。其实我觉得吧,每次斗香大赛啊,第二轮是最值得期待的。毕竟一家炼香再精道,也比不上两家高手在香道上的碰撞。”   “那也不是这么说的,不同炼香师对香的理解不一样,你非要把胡椒粉抹在脸上当香粉,那可难受的紧!”   “所以才说是两两自愿合作组队嘛~!新人试测都结束了,各人什么程度大家都看在眼里。”   小桃提着个篮子也混在人群中,踮着脚看了看皇榜,便匆匆朝衙门大牢的方向走去。   那衙门大牢若是开着牢门的时候,还能瞧见点亮光,那大门“砰――”地一关,牢里头就黑了一片。小桃一个踉跄,差点砸了手里的篮子。   “我家小姐关在哪里呀?”小桃紧紧地跟着一个狱卒往牢房深处走去,那狱卒看起来脚步匆匆,无意回答小桃的问话。   很快,黑暗深处传来鞭子抽身,罪犯哭喊的声音,小桃不禁周身一颤,毕竟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进牢房来啊~!   “你死定了我告诉你!”   “呸――!看是我死还是我扒了你的皮!”   “老子这辈子没混过这么惨,在老子的地盘上还跟我喝五喝六!”   “喂喂喂,吵够了没,有胆子叫没胆子脱。你们是不是男人啊~麻利点!”这是女人的声音,小桃仔细一分辨,这不是风以筝的声音吗?   她赶紧加快步子,听着前面那几个男人声音都极不友善,风以筝还说什么脱不脱的,这要是被慕王爷知道了,还不得翻天了!不一会儿,小桃便跑到一个敞开大门的牢房门口,一阵阵浓郁的酒气传出来,令人作呕。   “小姐!”小桃见牢里有三个大男人,其中两个正在脱上衣,还有一个已经光着膀子了,“你们干什么!离我家小姐远一点!”小桃着急地放下篮子,就抄起地上的矮凳朝这些衣冠不整的男人们抡过去!   “哎哟――!”一个男人惨叫一声,猛地回过头来,“哪儿来的婊纸,居然敢打老子!”   三个男人一齐转过身来便要去抓那小桃,小桃尖着嗓子叫了一声,便闭起眼睛抡着凳子朝眼前一顿乱打,直到手臂挥得没劲儿了才缓缓停下来。   “我的姑奶奶――”一个男人捞起地上的衣服,苦着脸对风以筝道,“我们哥仨再也不陪你玩了,输钱输人还挨打!走走走!”   只见三个鼻青脸肿的狱卒,拉紧自己的裤腰带朝小桃瞪了一眼,才走出牢房,连牢门都没关。   “哈哈哈――别走啊!喂――明天继续啊!明天我让你们,玩三个骰子比大小啊!喂――哈哈哈哈――!”风以筝靠在墙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桃怔怔地站在一边,这才发现矮桌上放着一个碗,里面有两个骰子,碗旁边还有一些个碎银子和铜钱。   “小姐,你没事吧?”小桃担忧地走上前来,赶紧把篮子里的换洗衣服和一盅热乎乎的鸡汤拿出来。   “我能有什么事啊,你该去问问那三个狱卒有没有事,被你打成这样又不敢还手,哈哈哈!笑死我了!”   小桃瘪了瘪嘴,把鸡汤送到风以筝面前说:“小姐,瞧您,莫名其妙进了大牢,还这么乐,来,快趁热喝了吧。”   风以筝接过鸡汤喝了一口,心里一酸,看着小桃稚嫩的模样说:“小桃,我进大牢有这么多人照顾着,可不知道我妹妹秋棠被人掳了去,有没有我这样的待遇啊!”   “小姐还有个妹妹?”   “算是妹妹吧,跟你一般大,以前也跟你一样把我伺候得很好。”以筝眸光一暗,爹没了,家没了,娘和玲珑不知道在哪儿,秋棠又被抓了,诶~想着她又说道,“小桃你就叫小桃吗?是姓桃还是名字里有个桃?”   小桃一顿,答道:“就叫小桃,应该,应该是姓桃吧!”   “那你长大了叫大桃,老了岂不是叫老桃?”风以筝戏谑一笑,道,“本小姐赏你个名字如何?小桃,小桃,恩~叫小桃红好不好?我以前看过个电视,额不是,我以前听过一个故事叫康熙微服私访记,里面有个小丫头就叫小桃红,长得漂亮又机灵,说话也伶俐。”   小桃抿了抿嘴,想了一会儿答道:“好,谢谢小姐。”   风以筝差遣小桃将自己屋里床上的包袱拿到牢房来,两人又说了几句关于皇榜的事,她便打发小桃走了,说是小姑娘家家别长久待在这怨气冲天的地方沾晦气。   小桃出了牢房却没有回许府,而是往慕王府的偏门走去。   海棠花瓣掉了一地,尤曦有些怜惜地拾起地上一片泛黄的花瓣来,用指尖摸了摸,叹了口气道:“本就好好地待在枝条上,做朵本分的花多好?非要追着风跑,飘了落了,最后还不是枯了一地?”   “殿下。盈儿拜见殿下。”少女手托着竹篮,朝着尤曦的背影跪了下去。    【54】 他是没有心的人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尤曦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这让少女微微皱了皱眉。   “殿下,桃盈斗胆向殿下再要一剂残粉。”   “再要一剂?”尤曦转过头来道,“算算时日,这风以筝应该把该吃的都吃了,何须再多吃一剂?”   “殿下恕罪!盈儿前些日子失手将一碗熬了一剂残粉的鸡汤打翻了,不得不向殿下再要一剂。”原来当日风以筝向小桃讨要来送给许慕辰喝的鸡汤,是小桃故意摔掉的。   尤曦媚气的眸子在桃盈稚气的脸上转了转,然后从腰间摸出一小包药粉来递给桃盈:“盈儿,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那女人身体里的宝贝可得小心养着,饿坏了它们,本公主上哪儿再去弄一对来?”   桃盈双手接过药粉便塞进怀里,恭敬地磕了头便匆匆离去。   一连三天,衙门都没有提审风以筝,这让狱卒们纷纷叫苦连天,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输给她了,就差以身相许了。这几日,风以筝在牢中都没有闲着,因为除了赌博,日日有人来探监。   她没想到,第一个来看她的不是许慕辰,而是沐黎玥。   小胖丫头乐呵呵地送来一大盆肉包子,感动得风以筝一时说不出话来,吞了吞口水便跟沐黎玥一起咬起包子来。   “小姐姐,牢里好玩吗?”   “你进来住住就知道好不好玩了。这包子还是上次我们第一次见时候的包子铺买的吧?味道还真不错。”   “嘿嘿,小姐姐,小玥儿问你个事。”沐黎玥睁着圆滚滚的眼睛认真地看着风以筝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大表哥?”   风以筝猛地咬到了舌头,颇为意外地看着沐黎玥道:“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小玥儿耸耸肩说:“大家都说我小玥儿傻,只有小玥儿自己知道,我能感受所有人的心意。小姐姐,大表哥身边有个很漂亮的坏女人,她也喜欢大表哥,你要小心喔~”   “你是说,尤曦?”   沐黎玥点点头,若不是她感受到了许焱对风以筝的心意,她是不会专门到牢里告诉风以筝关于尤曦的事的,毕竟对于大表哥,她从来都不关心。可是,当她感受到许焱对风以筝那矛盾的心意时,她开始跟自己赌气,她不想要她的焱哥哥喜欢别人,也不希望自己的家园被那个坏女人毁了。事实上,她是对风以筝是有好感的,可对尤曦却厌恶得不行,她觉得那尤曦的眼睛里满是恶毒。   风以筝放下咬了半口的包子,凑近沐黎玥问:“那你能不能感受到许慕辰的心意?他,也喜欢尤曦吗?”   沐黎玥噘了噘嘴说:“其实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我都没能感受到大表哥的心意。就好像,他是个没有心的人,小玥儿也很奇怪的。”   许慕辰没有心?   风以筝兀自吃起包子来,心想着这个傻姑又在这里胡言乱语了,自己还跟着信,傻不傻的。而且学长跟自己说过了,他和尤曦之间只有兄妹之谊。   “还有,”沐黎玥迟疑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跟你说个秘密。小玥儿最近几天很明显地感受到,大渝国好像会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而这个事情,跟那个炙国公主有很紧密的关系。小玥儿想,小姐姐能不能帮我。”   风以筝漫不经心地回答:“大事?现在最大的事就是斗香大赛。你大概感觉到尤曦会拿香魁吧~她确实挺厉害的。”   “不是!”沐黎玥突然大喊一声,扔掉手里的包子说,“小姐姐!我觉得你能帮我,把她赶出渝国去!”   “怎么赶?我现在关在大牢里呢,小公主,你直接跟你的父皇去说不是更好?”   沐黎玥弱下气势来,喃喃道:“父皇,他不会信我的。”   风以筝在沐黎玥离开后,也一度陷入沉思。她开始怀疑,当日在荒田上追杀自己和许焱的那伙外邦人来自哪里?咬伤了许慕辰的毒蝎子又是哪里来的?为什么那片好好的花田会莫名其妙地荒掉呢?离那不远,明明有一个池塘。当日那些农妇说的,种下的珍惜花种有毒,是花有毒还是那田地有毒!如果真的是尤曦做的,她的目的会是什么?   ……   京郊荒田,几日来一连死了十余名花农,花田的面积在逐渐缩小,不少靠近荒田的植被都莫名其妙死掉了。这件事,引起了官府的注意,一纸奏章呈到皇帝沐彦深跟前。   沐彦深却并不在意,随手放下这帖奏折便起驾去了承宠殿。茹贵妃正命人往那洛香琉璃灯里添加香料,整个承宠殿里弥漫着一股幽然的馨香。近几日,沐彦深是越来越贪恋承宠殿里的味道了,还有殿里那个妖娆的美人。整日整日的,皇上留在承宠殿的时间越来越多。   皇后殷氏在栖凤殿是坐不住了。于是乎,徐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光临了衙门大牢。   “哟,徐公公这么高贵的身份,怎么也下大牢呢?”风以筝正靠在墙角,翻着那本《香语图鉴》。   只见那徐公公眉头紧锁,嫌弃地瞥了瞥周遭,要不是皇后命他来看看风以筝的情况,自己才不会跑到这种鬼地方来。他站在牢房外,扬声道:“咱家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带着娘娘的口谕来的!风氏,还不下跪接旨!”   风以筝白了他一眼,跪你妹,于是双腿一并,跪在自己的软床上,然后把屁股压在脚跟上道:“民女风以筝接旨——!”   徐公公也懒得跟她废话,便抓紧时间说道:“风氏乖巧伶俐,秉性良善,本宫相信风氏不会做杀人放火之事,待查明真相放出大牢之日,便封为栖凤宫宫人,帮助本宫料理花草。”   风以筝挑了挑眉道:“这旨可以不接吗?”她可不想一辈子困在宫里终老。   “大胆——!”徐公公瞪起眼来道,“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敢抗旨!”   “除了大胆,你还会说点别的吗?”风以筝躺倒在软床上背对着徐公公说,“帮我回去谢谢你们家皇后,就说这心意我领了。偶尔进宫帮她料理料理花草是可以,宫人什么的就算了。就这样,慢走,不送。”   风以筝气走了徐公公,本打算休息一下睡个午觉,不料脖颈一阵阴阴的寒意袭来。    【55】 做我的女人如何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大难临头也不忘睡个好觉。看来,你在这里住得很舒坦,枉我还在为你担心。”这熟悉的声音无疑刺激了风以筝此刻的神经,她迅速转过身来,魑魅一袭深蓝色锦衣,不知何时已坐在自己的软床沿上。那身衣服正是风以筝第一次见到魑魅时候他穿的衣服。不得不说,魑魅的身段极好,算是一个衣架子,这身蓝衣很配他的气质,妖孽而诡异。   说实话,风以筝现在心里有点害怕,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又要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身边,他若不是来杀自己的,究竟又有什么目的。   “怎么?怕我?”魑魅俯下身子逼近风以筝微红的脸颊,他从她微颤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半脸黑面具,不由得嘴角一勾。   “是不是你派人灭了风家和姚家?”问得直截了当,不带一丝犹豫。   “不是。”魑魅撩起以筝耳畔的秀发,将它捋到她耳后,“你信吗?”   风以筝甩开他的手道:“不信。”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跟我风家有何仇怨!为什么要杀我爹爹!”   “我猜,是因为你那迂腐的老爹誓死都不肯把洛紫香的配方交出来,所以才被杀了。”   风以筝当即一愣,一个洛紫香的配方而已,比得上一条条人命珍贵吗?温热的液体在眼眶中打转,却被她生生地忍了下来,“那我家秋棠呢?”   “养的白白胖胖了。”   “呵,那姚府着火当日,是你救的我吗?”   “是。许慕辰告诉你了?那我给他的提议,他考虑得如何了?”   呵,总算知道了魑魅屡次不杀自己的理由,因为我风以筝还有点价值。风以筝一直不明白,既然魑魅如此神通广大,为什么还要纠缠自己却不将目的说明,呵,原来魑魅的目的是许慕辰!   “败类!你拿我跟慕王爷作交换条件!”   “聪明。看来许慕辰看上的女人,不会太笨。”说着,魑魅挪了挪身子,又向风以筝逼近两分,道,“或许,你愿意的话,可以选择做我的女人,我马上就能让你跳出这暗黑的囹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包括,这天下。”   风以筝眯起眼睛瞪着这副黑面具,心中琢磨着此人话中的真假。我要什么都可以给我?包括这天下?呵,魑魅,你这大话说得未免太过!   “想要我?可以。”   魑魅扬了扬嘴角,道:“女人要的不外乎虚荣,看来你也一样。”   风以筝笑了笑说:“装什么清高?老娘虚荣不虚荣关你屁事,你看上的不就是老娘用虚荣打扮起来的这副皮囊?”说着,她便伸手朝向魑魅脸上的鬼面具,“先容老娘看看阁下的尊荣,配不配得起老娘这副皮囊!”   魑魅一把抓住风以筝伸来的手,狠狠地把她推倒在软床上。风以筝一阵惊恐,立即用另一只手去推魑魅的肩膀,却被魑魅紧紧压住。风以筝漂亮的桃花眼中映出了愈见放大的鬼面具,那眼里的恐惧犹如受惊的小鹿,被死死地钳制在饿虎的爪下。   “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魑魅阴冷的声音让风以筝突然一颤,只见他俯头在以筝的锁骨处狠狠地嗅了嗅,“这味道,我喜欢。”   “滚开――!”风以筝企图挣扎着扯掉魑魅的面具。   眨眼间,魑魅已飘至十步之外,看着一只手停在半空中的风以筝,说道:“这么着急想看未来夫君的容貌?别急,总会让你看的。”   “可恶。”风以筝低语,平复刚才惊恐的情绪,斜眼睨着那蓝衣鬼魅般的男人,挑衅着说,“怎么,长了一张恶鬼脸,怕让人看了受惊吓吗?别担心,我胆子大,不会嫌弃你的。”   “风姑娘猜对了,在下容貌奇丑,怕吓跑了姑娘。待哪日姑娘真心跟了在下,这面具再摘下来。”魑魅眼底的深意是风以筝无法理解的,他却转了个郑重其事的语气,“风以筝,我只说一次,灭风家的不是我独孤堡。”   证据确凿,魑魅凭什么否认!   风以筝用假笑掩盖了脸上的沉痛,她握紧的拳头里,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只有这种锐痛才能提醒她不要相信这个禽兽的话。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想我了,欢迎你随时来银云堂找我。”   第三天,风以筝愣愣地坐在床上,她在想,为什么许慕辰迟迟不来看她,是不是跟尤曦在一起。不想,此时傅锦琛却一脸歉意地走进大牢,并且带来一个消息。   ……   左相府。   许慕辰亲自登门拜访。这几日,许慕辰白天里一直在拜访朝中的各位大臣,企图隐晦地策反一些掌握实权的重臣,晚上又一直被尤曦的美人计困在慕王府,差点忘记了还有个风以筝蹲在大牢里。经许恪提醒,他这才想到风以筝已经被关了三天,想来这权政明是故意拖延着不查案也不提审的。他不担心京都衙门牢里的风以筝,反倒是那个姚氏被权政明关进了天牢,恐怕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   “权大人,姚氏惨案,是时候审理了。”   “哟,呵呵,臣年纪大了,脑子不中用了,竟把这么重要的案子给延误了!”权政明坐在堂前高椅上打着哈哈,他就是等着许慕辰上门。   “哪里哪里,权大人事务繁忙,偶然忘事也是正常的。”许慕辰甩开折扇,在胸前假意扇了扇,“这案子,可有些许眉目了?”   “慕王爷,希望这案子有哪些眉目呢?”权政明端起桌上的茶杯,用杯盖刮了刮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然后饮了一口。   许慕辰也不拐弯抹角,便道:“权大人是知道风姑娘没有本事做那杀人放火之事的。”   “那谁有本事做呢?”权政明放下茶杯,问了这句后朝许慕辰看了一眼,这才又笑着说道,“慕王爷,断案呢都讲求个证据。您放心,臣会督促京都衙司秉公办理,尽快办理的。”   许慕辰告别左相便要回慕王府去,却在帝王井大街的街口瞥见了从南大街走过来的银云堂堂主沈少卿,心中不免起了些疑虑。住在南大街的全都是些皇亲贵戚,自己的私宅也在这南大街上,此人能在南大街拜访哪家人呢?莫不是魑魅又有了什么动作!   许慕辰拦下沈少卿道:“叫你主子来见本王。”    【56】 对簿公堂露马脚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且说那傅锦琛进地牢去探风以筝,一脸的愧疚和担忧。   “这副死脸给谁看,哭丧啊~我又没死!”风以筝就是看不惯这种文弱书生一脸天塌下来的傻样。   “以筝,我没能第一时间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傅锦琛歪着头,吃力地瞅着正在床上倒立的风以筝。   “怪你干嘛?进大牢这种事,大多数人都避之不及,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说着,风以筝翻下两腿,坐正了对傅锦琛说,“你有时间帮我去许府看看我弟弟吧。”几天没回去了,都不知道风子桀怎么样了。   “好。你放心把子桀托付给我吧。”   看着傅锦琛这副担当大任的模样,风以筝也是醉了,于是开始赶人:“你不是要准备之后的斗香嘛?快回去吧!免得在我这里沾了晦气。”   一听斗香,傅锦琛又苦了张脸道:“以筝,我对不起你。”   “又怎么了?”风以筝不耐热地反问。   傅锦琛犹犹豫豫地答道:“我不能跟你组队参加第二轮斗香了。”   “哦。”我也没打算找你来着。   “我跟尤曦公主一组。”   “哦,啊――?”风以筝有些难以置信,“你小子看不出来嘛!这么漂亮的妞都被你搞定了?有两下子喔~~”   傅锦琛突然急了,说:“以筝,你别生气。是尤曦公主主动要求跟我一组的,我不好意思拒绝。”   风以筝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我生什么气呀?我为你高兴呢!看得出来,那个漂亮公主挺厉害的,祝你们顺利挺进决赛哈!”   “真的?”傅锦琛怀疑地问道,“那你找好跟你一起组队的人了吗?明天就是去慕王府登记组队信息的最后一天了。”   听到“慕王府”几个字,风以筝不禁两眼一暗,心想:学长,这几天你在做什么呢?   突然有几个官差冲进牢里,抓起风以筝道:“大人开堂审案了!”   京都衙门公堂之上,一阵“威武――”的喊声随即跟上一阵刑棍跺地的声音。风以筝被押到大堂上,堂前已经跪了个蓬头垢面的姚心兰。而堂上坐了那个之前对许慕辰点头哈腰的陈德开,侧边坐着那个非要自己下狱的左相权政明。公堂外吵吵嚷嚷的,很多百姓在围观看热闹,也有人奇怪哪里传来一阵清淡的香味。风以筝倒也不以为意,自己盘腿坐在地上,环视周围却没有看到许慕辰,心中有几分失落。   那权政明是故意在许慕辰来拜访他之后,立即差遣陈德开审案的,一方面假意卖了许慕辰一个面子,另一方面他猜想许慕辰定然不会想到他前脚刚走,自己后脚便开堂办案,如此可省去不少麻烦。   “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陈德开坐在长案后,有左相撑腰,他便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风以筝斜眼睨着堂上狐假虎威的陈德开,冷笑着说道:“陈大人,我风以筝在皇宫万香殿连见到皇上都不跪,反而被赐座。难不成你陈大人自居高过皇上?”   这一句吓得陈德开心儿慌慌,想起此女是慕王爷亲自抱进地牢的,想必后台极硬。他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权政明,这左相大人似乎并无异议,想来定也是怕了那慕王爷,于是他张口道:“念你腿上有伤,就不强求了。”转而朝向姚心兰道,“姚氏,你的案子本官连日来已经调查取证的差不多了。本官再问你一次,你确定指认你身侧的女子为纵火凶手吗?”   姚心兰在地上爬了两步,抬起布满泪痕的脸,那张脸当真苍老了不少。只见她不住地点头,伸出手指着风以筝,用那嘶哑的嗓音答道:“是是是,大人,就是她,民妇有证据,有证人!”   随后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人被传上堂来,当场指认了风以筝火灾当晚夺水桶一事。同时,一件被火烧得不成完形的衣裙被扔上堂来。   堂外人群中,有一人盯着那衣裙看了许久,冷哼一声,果然,许府里头有内奸!   风以筝懒得去跟那中年人辩论,只是眯着眼看着地上那件熟悉的衣裙,心中冒出了疑问,便抬头问道:“敢问大人,姚氏大宅火情如何?”   陈德开猛拍了下手中的惊堂木,道:“明知故问!灾情严重到火一直烧到凌晨才有变小之势!”   “那敢问大人,那姚府废墟中的尸体,身上可还穿着衣服?”   “简直是废话!这么大的火,人都烧焦了,哪里还留得下衣服!风氏你到底要说什么!”   “呵,”风以筝冷笑道,“那便奇怪了,既然火势如此之大,姚心兰又怎么可能在姚府废墟里捡到一块没有被烧毁的破布料呢?”风以筝非常笃定,那块姚心兰呈上堂做证据的布料,定然是后来从这件衣裙上撕下的!如果猜想得没错,那么,又会是谁动了这个手脚?她是绝对不信姚心兰自己有这个本事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可能这布料恰好被什么防火的东西盖住了呢!反正这衣服是你的,证据确凿!”   “少在这里颠倒黑白!”风以筝瞪着姚心兰道,“姚心兰,你亲口在皇后面前承认曾经绑架关押我的事实,如果我要报仇杀你,那为什么到现在你都还活得好好的?你倒是说说看,你姚家火灾这么严重,为什么偏偏你毫发无损?”   姚心兰一顿,眼中似有些遮掩之态。而这个细节同时被权政明和风以筝捕捉个正着。   陈德开听了也觉得有理,若有所思地问道:“对呀,姚氏,你们全家都死了,为什么你倒安然无恙?”   姚心兰抓了抓衣角,神色有些紧张,却语气坚定地答道:“当日,我跟我儿姚子桀刚好出门游玩。可没想到却在回家路上被这个毒妇派人给掳走了!民妇想尽办法逃脱出来,却不知我儿生死,心痛难熬!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再去搜一搜这毒妇的住处!”   “不用了,姚氏的儿子就在这里。”    【57】 神笔作证破嫌疑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公堂之外响起一个音色清脆的人声:“不用了,姚氏的儿子就在这里。”   大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湖水蓝长衫的俊秀男人,拉着一个哭成泪人儿的男孩走进公堂。   “娘――!”风子桀哭喊着扑到姚心兰怀里,母子俩抱成一团。   “桀儿,桀儿,让娘看看,好好看看!”姚心兰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用双手托起风子桀的脸悲情地看着他。风以筝在一旁瞧着,不禁有些心酸,这母子俩也着实可伶。   惊堂木一拍,陈德开叫道:“堂下何人!公堂之上,禁止哭闹喧哗!”   风子桀被那惊堂木吓了一跳,在姚氏的示意下赶紧向陈德开磕了个头道:“我叫风子桀,是我娘的儿子。”   那俊秀男人一甩长衫,也跪将下来,抱拳叩首道:“草民亦升,拜见左相大人,衙司大人。”   陈德开压根儿没管这个男人,反而着急地问风子桀说:“你到底叫姚子桀还是风子桀?”   “姚子桀!”   “风子桀!”   母子俩异口异声道。陈德开皱了眉,正想追问,却被权政明拦下。他起身走到亦升面前问道:“阁下可是,神笔亦升?”   “神笔一名,愧不敢当,在下正是亦升!”   权政明忽而眼前一亮,赶紧扶起他来,转头朝陈德开喊了一句:“赐座!”这亦升,名声在外,是渝国远近闻名的画师,技艺出神入化,令人啧啧称奇,少年时期起就被人们冠以“神笔”的美誉。不过,此人一向行踪不定,见过他本尊的人不多,能求得他一画者更是少之又少。权政明曾经在一次规格很高的多国书画交流会上,远远地见过一次亦升,当时亦升被许多人围在当中。只那一面,亦升就给权政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此人温文尔雅,面容俊秀,干净得就像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公堂上突然来这一出,让堂上之人多傻了眼。权政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稍稍过了一些,只不过他是真的非常敬重这样难得的人才,即使亦升的年纪要比自己小了不少。   “多谢大人,亦升此行是来为风姑娘作证的,岂敢在堂上入座。”此话一出,权政明也傻了眼,这风以筝竟然可以请得动亦升?要知道,即便是皇室贵族,想求一幅亦升的画,也得排上个一两年的预约。既是如此,他也只好先坐回去,待此案了结后再去拜会亦升。   陈德开似是没接上这剧情发展,张口就问风子桀道:“自姚府起火之日起,你都在哪里?为何今日才现身?”   “我,我住在筝儿姐姐那里。我以为我娘死了。”风子桀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吸了吸鼻子说。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那陈德开便破口骂道:“风氏,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可狡辩!”   风以筝有些汗颜,她真的不知道要跟陈德开这个白痴说什么好了。她心里只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你特么这官儿是花多少钱买的!   “哈!你果然无话可说了吧!你默认了,是不是!”陈德开,你够了,你真的是够够的了!   亦升上前来恭敬说道:“陈大人,草民能证明风姑娘在姚府着火当晚并不在事发现场。”随即他拿出一个卷轴,平铺开来,一幅栩栩如生的美人图便展现在公堂之上。画中人真可谓是冰肌玉骨,皓齿明眸,那眼角下一抹泪痣显得美人那双桃花眼更加妩媚动人。她手执圆面稠扇,笑盈盈地望着所有的赏画人,仿佛就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一番惊叹之下,所有人都看出来,那画中人正是坐在地上的风以筝无疑,而画卷上的题字和落款分明写着:皓帝十四年四月二十二夜,赠予佳人风氏以筝。亦升。   看到此画的风以筝暗暗压制住情绪,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可心中也惊愕万分,一是讶异于此人与自己从未谋面,竟能将自己的容貌画得九分九相似,且画工如此精妙;二是此人突然出现给自己作证,自己该如何应对才不会搅了这场好戏?   恩,沉默是金!   “当日,亦升为风姑娘画肖像画,前前后后,约花费了三个时辰,一直到月儿升到当空才得以完成。”   “或者,”亦升补充道,“大人可以找鉴定师来鉴定此画的绘画日期,这样便更能证实草民所言非虚!”   “期间,我二人从未离开对方视线,这一点,姚氏之子风子桀也能证明。当时他就在一旁观看。”亦升转头问子桀道,“我说的可是实话?”   风子桀擦了擦鼻子,侧头看了她娘一眼,便笃定地点了点头。他心中不晓得究竟是谁放了火,但他可以肯定绝对不是筝儿姐姐。而那个带着亦升来许府找他的男人又告诉他,他必须为风以筝做不在场证明,否则风以筝必死无疑。   一旁的姚心兰不答应了,赶紧说道:“我儿年少,定是被这伙贼人胁迫,说了谎话。大人明鉴啊!”   “风子桀,你别害怕,这公堂之上,绝对没有人敢胁迫你!你老实跟本官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德开一脸严肃地看着风子桀说。   “我没说谎,家里着火那天,我真的跟筝儿姐姐在一起!没人胁迫我!”说罢风子桀又朝姚心兰说,“娘,筝儿姐姐对我可好了,你一定是哪里误会了!”   陈德开这下没了主意,只好侧头笑眯眯地看着权政明,想让他来定夺。   而此时,权政明正细细观察着堂上所有人的表情。那风以筝,看起来一脸坦然,毫无一个罪犯被抓后的惊恐之态。那亦升,眸光清澈,言辞凿凿,怎么看,权政明都不认为这样一个德才兼备,澄澈如此的人会作伪证。况且亦升带来的画作如此精妙,定是他本人手笔。而那少年风子桀,俨然还是个孩子,他说的每句话都感觉是发自内心的,而且他又是姚氏亲子。这样一比较,权政明反而觉得眼光闪烁,且有所遮掩的姚心兰,更为可疑!   “陈大人,”权政明侧身对陈德开说,“依本相看,恐怕姚氏一案另有凶手。暂且将姚氏押回天牢,风氏――”权政明又看了一眼亦升,才接着说道,“当堂释放!”   (求看官敲敲键盘,来条评论吧~!)    【58】 蔷薇树下那一吻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听闻此言,堂外人群中有一玉面男子,嘴角一扬,便转身走出人群,那一转身却不知何时脸上已多了一副黑色半脸鬼面具。   就这样,风以筝在亦升和风子桀的伪证,以及权政明些许的偏倚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京都衙门的公堂。身后的风子桀被亦升牵着,时不时回头望望还跪在堂前不知所措的姚心兰。忽然,他松开亦升的手,跑回堂上去,抱着姚心兰说:“娘,娘,你别怕,肯定很快就能回家了!”   而权政明则在陈德开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匆匆追出公堂,叫住了亦升。   “敢问神笔今日可得空?能否赏光到我相府一叙?”   面对权政明诚挚的邀请,亦升心中不由地嘀咕了阵:见鬼,就知道惹谁都不能惹官府!真不该答应魑魅来趟这浑水!   然面上也是无可奈可,亦升也只好笑着应和一声,告别了风以筝便随权政明去了。   风以筝假装跟亦升很熟地告别,然后僵着笑脸看两人的背影远去,随即领着风子桀往许府去了。一路上,她都在心里纳闷:这亦升到底哪里来的?会不会是许慕辰找来的?这学长到底跑哪里去了呀!   “桀儿,那亦升,你是怎么认识的?”   风子桀还沉浸在自己混乱的思绪中,听到这话,一顿才答道:“他自己找上门来的。”转念一想,他又问道,“筝儿姐姐,他们把娘关进天牢,是不是因为她之前抓了姐姐?她是不是很快就能出来的?”   风以筝半晌没有回答,面对这个真心关爱自己的弟弟,她实在不忍心伤害。   刚走到帝王井大街上,风以筝眼角一闪,迅速地拉着风子桀躲进一个小巷子,待一黑衣女子匆匆走过后,才走出巷子。看着她的背影,风以筝眯起了双眼,稍一思索,便遣风子桀先回许府去,自己悄悄地跟在那女子后面。   这凌钰今日单枪匹马,行色匆匆,是要去哪儿?   风以筝怕自己身上的气味被凌钰闻到,只得远远地跟着。幸而凌钰这次步伐并不很快,风以筝勉强还能跟上。   穿过几条街,凌钰径直朝一个大门走去,只听得一侧有人喊住了她:“凌堂主,今儿得空了来串门啊?”   风以筝小心翼翼地靠在墙角后,那凌钰要进的地方,门前悬着一块木制银字的牌匾,上头赫然写着“银云堂”!果然,这凌钰真和魑魅脱不了关系!见那喊住凌钰的人是一笑面公子模样的年轻人,缓步靠近。   “沈少卿,我九香堂的护法刘裳可在你银云堂养伤养了不少时日了,这伤什么时候才养得好?”凌钰抱剑立于石阶下,说完便要转身提脚。   “我家裳儿能得凌堂主如此关照,少卿这厢谢过了!”沈少卿笑着走到凌钰身边,弯腰揽开右臂道,“请!”   从这两人的对话中,风以筝更加笃定,魑魅此人,绝不能信!   正想转头回去,风以筝又想到,魑魅说可以到银云堂找他,如果这里就是魑魅老巢,那秋棠有没有可能被关在这里?这样想着,风以筝不禁迈出一步,却听得身后有人说道:“你要去哪儿?”   以筝顿时浑身一颤,后背发毛,这个男声有点熟悉,该不会,该不会是在魑魅家门口碰到这个怪物了吧!冤家路窄,来不及多想,风以筝拔腿就跑。   “喂,你跑什么啊!”身后的许焱有点莫名其妙,风子桀跑回来对他说风以筝去跟踪一个丑八怪了。他心中一紧,有点担心,于是赶紧出来找,终于在一个街口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风以筝,于是他尾随她来了这里。没想到,刚要跟她打招呼,这死女人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死女人,你去哪儿!”没办法,许焱只好追上去。   气喘吁吁的风以筝一口气跑出两条街,忽听得身后“死女人”的喊声,不由得一愣,这称呼好像在哪里听过!啊――!她突然刹车,转过头来,看到一个一脸无奈的帅小子跟在身后,这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顿时松了下来。   “风以筝,我真的只能用一句话形容你了,那就是四肢发达,头――”还没等许焱把话说完,一阵浓郁的紫鸢花香便蹿进鼻腔,娇美的少女突然风一般地跑过来抱住了自己。   “许焱!是你啊!哎呀,几天不见,你怎么比以前还帅了!真是老帅老帅的了!”风以筝八爪鱼似的缠在许焱身上,心中的恐惧一扫而光,整个人跟只招财猫一样献媚地笑着。   许焱那颗冰冷的心像是被和煦的阳光忽然直射一般,瞬间回暖。这个女人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可以不知不觉地把自己的心从天寒地冻带进春暖花开。   “慕王爷呢?”   空气中忽得传来心碎的声音。许焱冷着脸掰开风以筝的手,目不斜视地答道:“在王府吧。”   “喔,”风以筝不免有些沮丧,“他怎么都不来看我,也不来接我啊?”   “因为你招人烦。”说罢,许焱一个人往前走去,真懒得搭理这个死女人。   风以筝半晌说不出话来,转念一想,不可能,学长怎么可能嫌我烦!于是她一溜小碎步追上去抱怨道:“你这人怎么变脸比变天还快!带我去找他!”   “你就这么想见他!!!”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吓住了风以筝,更招来了路人的指指点点。许焱深深吐了一口气,平静下来,淡淡地说道:“好,我带你去。”   风以筝从来没见过许焱这样,难道自己说错什么话刺激他了?还是说他跟学长最近吵架了?   一路上,两人未再说话,一直沉默到了慕王府门前。   进门之前,风以筝又有些犹豫,心想着自己在牢房蹲了几天,都没有洗澡,就这样乱糟糟地来找学长,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啊?风以筝想张嘴问问许焱,可是刚刚那么尴尬,她现在又不好意思开口。等她反应过来,许焱已经打发了慕王府门口的守卫,大步跨过了门槛。   默默地跟在许焱身后,风以筝经过一棵难得高大的蔷薇树,便顺手摘了朵蔷薇花,放在鼻尖嗅了嗅,恩,好香。却不知为何,身前的人突然转身走来,拉过风以筝便将她推到那棵花树下,俯身攫住了她的唇舌。   (求花花,求评论!)    【59】 大不了我娶了你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起风了,火色的蔷薇花瓣羞涩地躲进风里,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安静地飘下来。   身前的男子闭着眼,那睫毛的弧度很是好看。暖夏竟仿佛在这一刻凝结成霜,冻住了彼此,冻住了时光,花树下的少男少女唇齿相缠,绵绵情意。   “对不起,我,我一时着了迷,吻了你。”   许焱睁开眼,微微侧头,目光闪烁。他静等她的反应,可半晌,那时空却安静如初。他不由得往那张绝色脸庞瞧去,她竟怔在原地,那双圆睁着的桃花眼隐隐朦胧着雾气。   “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大不了我娶了你!”许焱一下子乱了手脚,便脱口而出。   初吻,初吻,没了?!   风以筝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俊俏的男孩此时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她看着他皱着眉头,正张着嘴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自己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清。只是刚才,唇齿间突如其来的暖流意是怎么回事?现在为何又透着凉意?   是初吻没了……   桃花眼中瞳孔一缩,风以筝一下子清醒过来,特么的刚才我是被强吻了么!老娘的初吻!   “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许焱抿着唇,小心翼翼地观察风以筝此刻的表情变化,他看见一个少女从发愣,到回神,到讶异,到暴怒的全过程!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他赶紧速度地往后退了三步。   “许三火!你特么给我站住!”风以筝像是一下子被解了穴道般,“噌”地跳得老高,猛地拽住许焱的胳膊,一个强力过肩摔把他砸到地上,然后迅速跨了一步,一屁股坐到许焱胸口,抡起拳头就是一阵乱捶!   “王八蛋,我是你未来大嫂,你特么地敢玩**!所有的礼义廉耻都被你丢回娘胎里去了是不是!你丫的知不知道这是我留给未来相公的初吻啊!……”   一阵乱骂乱砸,许焱倒不还手,他只听见了“初吻”二字,嘴角便微微上扬,扯平了,我也是初吻!   许焱耳尖,躺在地上已听见花溪石小径上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他也不打断风以筝,就任凭她那花拳绣腿在自己身上零星雨点般的打着,直到许慕辰与尤曦双双进入他们的视线。   “筝儿?”许慕辰有些吃惊,他第一次看到这样涨红脸的风以筝,第一次看到她和他这样子嬉闹,心中有一分滋味不知为何。   风以筝听见时,拳头忽的停在空中,缓缓地侧脸,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放下手,在许焱的脸颊上拍了拍,做作地说道:“哎哟,焱世子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打横摔在路中央,这样让人家怎么走路嘛!”这样说着,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跳到许慕辰身边,挽着他的手道:“学长呀,我终于被放出来了,你怎么都不来接我的?那个亦升是不是你找来救我的呀?”   许焱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略有无奈地走过来。   那尤曦便上前去,笑着伸手拂去了他衣角的草叶,一副长辈样子说道:“焱世子还没长大呢?以后我跟你哥哥成了亲,慕辰便要随我去炙国。你这个小孩样子,我们怎么放心的下?”   风以筝原本笑意盈盈的脸,突然就僵住了。   许慕辰没来得及回答风以筝的话,就听到尤曦这么说,却也不能反驳,只好说:“焱儿只是孩子心性,做起事来还是沉稳的。”   他没有否认,这段亲事。风以筝怀疑自己听错了,学长明明说,他们之间是兄妹之谊。   “风姑娘,又见面了。”尤曦温柔地向风以筝打招呼,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听说你在许府做客?我一直住在王府,慕辰一直缠着我不让我出去,不然就到许府去和你聊天做伴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学长才没有时间来牢里看我。   风以筝心里有些复杂,随即她扬起一个明媚的笑脸,道:“慕王爷原来是这么缠人的人呀?幸亏不是我男朋友,不过他能找到尤曦公主这样的美人作红颜知己,真是他的福气了。”后半句,风以筝是发自真心的,她觉得尤曦很好,很漂亮。是,她比自己,更配得上许慕辰。   “哪里,尤曦这辈子能遇上良人如此,才是尤曦的福气。”   一番故作亲切的寒暄,风以筝已经无法好好地站在原地,她想要弄清楚许慕辰的心意,可此刻却更想要逃离。她看到尤曦眼里,满溢着对许慕辰的情意,那种爱,很真实,很自然。这让风以筝开始怀疑,自己难道不知不觉变成了个小三?   “焱儿,你跟筝儿来王府,有什么事吗?”许慕辰没有问风以筝在牢里的情况,他没有问跟案子相关的情况,他只问了他们去王府干什么,仿佛在说,没什么事的话就可以走了,不要在那里当电灯泡了。   “没什么事,我们这就走了!”风以筝强颜欢笑,拽着许焱的袖子就想走。   许焱却站在原地,思索了一阵说:“哥,我跟这死女人是来登记名录的,我们俩一组参加斗香大赛第二轮的比试。”   许慕辰一顿,说了声“好”。   “快走啦,我饿了!”风以筝拉着许焱的胳膊,头也不回地朝王府大门走去,身后却听见尤曦说:“慕辰,风姑娘还挺可爱的,曦儿觉得她跟焱世子倒很是相配。”   ---分界线---   许府,蓝香花圃。   风以筝一个人呆坐在台阶上,靠着红漆柱子,吃包子。一个接着一个大肉包被塞进嘴里,可是怎么吃都好像吃不饱,怎么吃都吃不够。或许一直以来,许慕辰就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声喜欢。   “死女人,再吃就成猪了。”对面传来凉凉的声音,是许焱。   风以筝一记利眸甩过去,抓起一只包子就朝许焱的脑袋砸去,“许三火,你给姐滚远一点,没看见姐现在心情不好吗!”   “为什么心情不好?”许焱轻巧地抓住那只飞来的肉包,便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60】 古代人也来姨妈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明知故问!”风以筝不想跟这个人讲话,烦死了,于是她抱起身边剩下的十几只包子转身要走。   “啊――你衣服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身后传来惊愕和担忧的询问。   风以筝一顿,哪儿来的血?随即拉起屁股上盖着的裙摆一看,才发现有一摊鲜红的血迹,正惊讶着,肚子却一阵胀痛。   靠,居然来姨妈了!   古代人也来姨妈的吗?来探亲也不通知一声!有没有搞错啊!   风以筝两颊一阵红晕,扔了手里的包子们,就飞也似的朝房间跑去,留下身后莫名其妙的许焱。他心里有点担心,毕竟那血看起来很新鲜,这死女人难道什么时候受伤了没跟自己说,现在伤口又裂开了吗?   “小桃红――!”风以筝冲进屋里,大叫一声。   桃盈从门外走进来,笑着说:“小姐,什么事呀?怎么这样气喘吁吁的?”   风以筝鼓着腮帮子,心里想着这小桃红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她会不会也不懂这方面的事啊?犹豫了会儿,她还是开口问道:“小桃红,那个,你知道,女人长大了呢,以前没有的东西会突然变有,你明白吗?”   桃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脸天真地瞧着风以筝。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就是小女孩变成女人了,必经的一件事情!”   “小姐,是想嫁人了?”小桃红试探性地问。   风以筝用手包了包额头,嘴里一顿碎碎念,半晌,她抬起头说:“我下面流血了。”   桃盈恍然大悟,道:“小姐是来事了?”说罢,她一溜小跑出了屋,不一会儿便拿着一篮子东西回来,然后放在桌上开始整理。   风以筝有些好奇地看着她摆弄,这是古代的“卫生巾”吗?   只见桃盈在桌上铺开一块绸布,在上面垫了块棉条,然后撒了些草木灰似的粉末,再将棉条和绸布折成条,两端打了个结便递给风以筝说:“小姐快去里面把脏衣服换下来,奴婢赶紧拿去洗。”   见风以筝有些发愣,并未接过那卫生条,桃盈赶紧解释说:“小姐可放心好了,这条是新的,奴婢没有用过的。而且这绸布质地很好,我们下人可用不起,府上之前没有其他小姐,这是奴婢刚去申领的,专门给小姐用。”   “喔……”风以筝有点尴尬地拿着卫生条走到里屋去换衣服,只听得桃盈喊道:“小姐,奴婢再给您卷一条,您晚上睡前把那条换下来,奴婢给您洗了晒了,明天又能用了。这草木灰呀就给您放在这屏风旁边。”   这个……这个是用了洗,洗了用,用了洗,洗了用……的吗……呃……小桃红,多来几条吧……咱,不差钱……   “世子爷?”桃盈忽觉得地上落下个黑影,便回头一看,许焱正走到门口。   “小姐身体不舒服吗?”许焱见桌上散着一些东西,只以为是她们女孩子家爱摆弄的小东西而已。   桃盈极有深意地点点头道:“小姐这几天身子可金贵了,经不起累跟凉,情绪可能也不大好。世子可别跟小姐闹腾了,要是伤了身子,这痛起来可不得了!”   许焱皱了皱眉,哪里伤到了,这么严重啊!刚才还惹了她,不知道会不会受影响。   “小桃红,我换好了,给你。”这时候,风以筝拿着沾血的衣服从里头出来,没想到会看到屋里站着个许焱,突然脸就红了,“你在这干嘛?你不知道女生的房间不能随便乱进吗?”   许焱见她满脸通红,以为她发烧了,便拿过她手里的衣服,另一只手手背便贴上了她的额头,道:“你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点说?”   风以筝狠狠地打掉许焱的手,气呼呼地说:“不要你管!你给我出去!!!”   “砰――”的一声,许焱被关在门外,有些莫名其妙,随即他展开手里的衣服,那血迹有些干了,看色泽如此鲜红,应该不是中毒,或许是表皮划伤?难不成在牢房里,还有人敢对她动用私刑!要是这样,哼,这京都衙司陈德开就别想在京城混了!   门突然被打开,许焱还以为风以筝找他,正扬起头来,忽觉得手中的衣衫一滑,便被人抽了去,紧接着门又“砰――”地关上了。   “啪啪啪――!”许焱敲了敲门道:“喂,要不要给你找大夫啊!”   “滚――!”这吼声从门内传来。许焱一愣,这叫什么事?就不允许人家关心一下吗?   只听得房里传来小桃的声音:“小姐,您要是觉得味道不好闻,奴婢一会儿用熏香给您熏熏,您想要什么味道的?”许焱挑了挑眉,心想这事肯定有蹊跷,风以筝到底在隐瞒自己什么呢?   落日余晖,许焱一人靠在柱子旁,身影被拉得很长。他想了很久,牢房中有自己安插的人在里面时刻保护着风以筝,不可能有人对她动手。公堂之上,陈德开也没有对她用刑。一路上,自己领着她去慕王府,再带回来,没有那个环节出差错。怎么就莫名其妙受伤了呢?   “公子,晚膳备好了,和风姑娘一起用吗?”许安浔走到许焱身旁,见他似在沉思,便问道,“是行动上出现不妥之处了吗?是否需要属下去处理?”   “浔,”许焱转过头来问,“我怀疑,府上有奸细。”   许安浔顿时沉下脸来,若有人潜伏在公子身边,企图对他不利,自己势必要第一时间将其揪出来了结了:“公子可抓到了线索?”   “其一,风以筝在姚氏火灾当日换下的衣服,被人故意取走,作为证物呈上堂去;其二,姚氏手中的碎布显然是后来从这件衣服上撕下的,但她自己必然没有能力潜入府中;其三,有人故意带姚氏入宫,怂恿她告御状,显然此人知道当时当刻,风以筝恰身处皇宫;其四,风以筝莫名其妙受伤了,衣服上都是血迹,她却有所遮掩,不肯明说。”   一段分析,有理有据,许焱觉得这事绝对不简单。   “风姑娘又受伤了?这次可伤了哪里,严重吗?要不要请大夫?”许安浔有些担心,毕竟这个风姑娘实在是太能惹事了,认识时间不久,却不知道已经受过多少伤了。   “她不肯看大夫。不是很清楚受伤部位,从衣服上的血迹推断,该是腰下部位。我见小桃送去一篮子绸布棉条,怕是拿去包扎的。”   绸布?棉条?许安浔沉默了……    【61】 小奸细浮出水面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这个主子,十年来一直被仇恨填充,日夜勤苦习文学武,想尽办法网罗天下精英,精心布局,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踩着仇人的尸体,好好地在娘亲墓前,光明正大地上一炷香。这样的日子,对一个少年来说,怕是暗无天日的。以至于,他从不曾理会过身边流转的各色女流,更不会在意女孩的某些事情。   许安浔纠结了一阵,这种事情,女孩确实是难以启齿的。可是风姑娘或许已经在公子心中占了很大的分量了吧,这样子的担忧恐怕很难随便糊弄过去。   “公子,属下或许知道风姑娘的病因,但是还需要求证。不知公子……?”   “如何?”   许安浔见许焱立即转过头来,话语也是一顿:“公子可以试着送些红糖姜汤过去,看风姑娘是什么反应。而且风姑娘既然流血了,喝些补足气血的东西总是好的。”   “有理。”说罢,许焱便头也不回地朝厨房走去。   许安浔看着许焱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这风姑娘能把公子从仇恨中带出来,或许不失为一件好事。只不过公子嘴里提到的奸细,许安浔心中倒是也有几分想法,毕竟这些日子府里新来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许焱走进厨房,略有些笨手笨脚,他从灶台上摸了一个生姜,用水洗净就丢进开水锅里去。厨房里的佣人们在一旁看着,想上去帮忙,可看到他那副认真样又不敢打断。终于有个侍女看不下去了,上前想要帮忙,却被许焱一个眼神吓得退到一旁。   房门前,许焱端着一碗红糖姜茶,伫立了半天,又转头往回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走回房门前,犹豫再三,他还是敲了敲门。桃盈应声开门,许焱硬着头皮走进屋去,其实他在煮这碗红糖姜汤的时候,隐约想到风以筝可能是因为什么而这样了。他一边在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有点无语,另一边,他已经想好了,许安浔竟然不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还让他送姜汤过去试探,呵呵,这一笔他记下了。   风以筝肚子痛得厉害,正躺在床上发呆,面色有些发青。她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以前身子板好,来姨妈的时候几乎不会痛经,怎么这会儿会痛的这么厉害呢?难道是之前在牢房里受了凉,恰逢姨妈敲门,冷落了亲戚,所以她就生气了?   痛!痛的大肠小肠都打结了!   “喝。”许焱冷着脸把那碗糖水递到风以筝面前,看着她发青的脸色,心中却开始着急了,不行,一会儿还是得去请个大夫。   桃盈走过去一瞅,乐呵呵地说:“原来焱世子还懂这个呀?想必厨房还有,奴婢这就去把剩下的姜汤装在暖炉子里,随时给小姐备着。”   风以筝闻声转头,许焱递过来的汤碗里头糖水浑棕,整块未削皮的大生姜在红糖水里头若隐若现。以筝不禁皱了皱眉,嫌弃地说:“你确定这个给我喝?你确定我喝了之后不会更痛?”   “会吗?”许焱一愣,道:“浔说,你这个时候喝这个补血。”   “补血……”风以筝脸一红,扭过头傲娇地说,“不要。”   “我都做了。”   “你做的?”风以筝惊讶地回过头来,见许焱默默地点头,随即恍然大悟道,“难怪做成这么个鬼样。”   “你喝不喝?”   “不喝,要喝你自己喝!”   暴汗,许焱就差接一句,哥要是来那个,哥也喝!   此时,桃盈正走到厨房里,见到那弄得乱七八糟的灶台,也是一愣,然后稍作整理,舀出一整锅红糖姜汤来,装进暖炉子。在盖上盖前,桃盈的手顿了一顿,见四下无人,便掏出一个小药包来,便要朝那汤里撒下些粉末去。   “你是谁?”   手中的药粉突然被夺了过去,身侧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声,桃盈抬头一看,是许安浔,他正眯着眼盯着自己,隐隐散发着戾气。   “浔大哥,我是小桃呀~”桃盈不露痕迹地掩饰了自己短暂的慌乱,扬起明媚的笑脸问,“是焱世子交代厨房做什么吃的给风小姐吗?奴婢这就做。”   “哼,小桃?好,小桃,我问你,你要在风姑娘的药汤里撒什么?”许安浔两指夹住那个药粉包,在桃盈面前晃了晃,道,“你不要告诉我,这包粉是红糖粉。”   桃盈略有谨慎地朝那药包瞥了一眼,一副惊讶表情展露无遗:“这当然不是红糖粉啦!这是葛粉,很有营养的。小姐不是这几天身子虚吗?奴婢特地去外地商人那里买的。”   许安浔思索了一阵,问道:“当真?”   “当真。难不成浔大哥还怀疑小桃会害小姐不成?”桃盈眨了眨圆眼睛便从许安浔指尖抽出那包药,若无其事地翻开折页,白色的粉末便裸露出来。只见她从碗柜里摸出一只小碗,将粉末倒进去,然后往里头加了热水,并用筷子搅拌了一下,便一口气吞了下去。   许安浔嘴角划过一抹笑意,随即温和地说:“小桃姑娘辛苦了,风姑娘那边还有劳照顾了。”说着便转身出了厨房。   站在原地的桃盈眸光一深,这半剂残粉吞下去,且不说对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影响,仅仅是再一次去找公主殿下取药一事,便已让她有些害怕了。   且说风以筝还在跟许焱两人探讨谁该喝的问题,谁都没发觉这碗红糖姜汤已经凉得可以直接拿去浇花了。这时候,门却被人从外撞开,一阵哭喊声随之传来。   “筝儿姐姐,筝儿姐姐!”风子桀痛哭流涕地冲进门来,“我娘,我娘死了!”   风以筝顿时惊愕在床上,许焱却依然面容平静。   “桀儿,说什么呢!不是才刚见了你娘!”风以筝立即反问道。   “是,可是――”风子桀已难过得口齿不清,断断续续地解释了自己在街边听到的传闻。   据说,姚氏被押回天牢后,突然良心发现,向押解她的狱卒吐露心声,称自己的行径实在令人不齿,没脸再去面对被自己陷害的人,说是一心求死,最后咬舌自尽。    【62】 夺香魁者得天下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子桀泣不成声,风以筝却沉默了。这个故事,太假。姚心兰还有风子桀呢,她不可能会弃他而去的,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怕她禁不起拷问,最后将背后的人供出来,这才杀人灭口!   许焱朝风以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安慰风子桀,自己便走出屋去,唤来了许安浔。   “姚心兰死了?”   “是,刚刚有人来报,的确是在狱中咬舌而死。”   “所以是咬舌,而不是自尽。”   “应该是有人潜进天牢下的手,或者此人就藏于狱卒之中。但是杀人手法十分巧妙,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乍一看去就是姚心兰咬舌自尽的。”   许焱沉默,他可不喜欢玩敌暗我明的游戏。   “公子,府里的狐狸已经露出尾巴,只等她显出原形。”   “直接清理了去,不用等了。”许焱一向来不是急着动手的人,可这一次不同了,风以筝的安危,他,玩不起。   入夜,许府侧门猫出一个身影,身形娇小,披着一件暗色的斗篷便匆匆进行于帝王井大街上。夜色正浓,大街上的铺子几乎都已经打烊了,那身影贴着街边的小道,头亦不回地一条直道走到底,周遭的静谧让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慕王府近在眼前,那身影加快步子,侧身进了王府偏门,随即长吁了一口气。   是夜,许慕辰房里一片旖旎,熏香的味道略有些浓郁。床上的男人已沉沉睡去,闭着眼的容貌依然令人不舍移开目光。尤曦趴在许慕辰身边,贪恋地看着,白皙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下巴,喉结,这个男人此生注定是她尤曦的。   “咚,咚咚。”   轻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敲门声隐隐传来,尤曦侧眼瞥见门外那瘦削的身影,不耐烦地起身,批了件外衣便走出门去。床上的男人却似乎是睡得太沉,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请殿下再赐一剂残粉,盈儿这次绝对不会失手了。”   “呵,”尤曦听完桃盈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冷笑一声道,“你觉得你还有机会下手吗?恐怕这慕王府门前,已经埋伏了人,就等你一出现,乱箭射死。”   “什么?!”桃盈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不可能,自己来的路上没有惊动任何人,也已经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绝对不会有人尾随的。   次日清晨,风以筝早早地醒了过来,或许是因为前一日里肚子难受没有进食,饿醒了。床边趴着还没苏醒的风子桀,那孩子连睡觉都愁容满面,令人心疼。风以筝轻手轻脚地爬下床,便走出门去,清晨的空气真是新鲜啊!   “小桃红,小桃红,给我弄点吃的!”   这样喊了几遍,没有人应答,风以筝这才觉得奇怪,于是直接进了桃盈的房间。房里空无一人,摆设简单,床上叠着件折好的换洗衣服,桌上有一根用方帕垫好的绸条,应该是留给风以筝今天换洗用的。   “小桃红一大早跑哪儿去了?”风以筝心中奇怪,退出房间,一转身却看到许安浔站在身后。   “风姑娘今日起的真早,有没有哪里不适?”   “浔大哥,早啊!我今天好多了,感觉精神倍棒!”风以筝笑盈盈地回答,结果却莫名其妙地被许安浔带去了京都医坊。   一番诊脉和询问,风以筝觉得自己已经要饿得低血糖了。却见许安浔面露担忧地再三询问那上了年岁的老大夫,直到得到了对方的一再肯定后才带着风以筝离开。   “浔大哥,有什么事吗?”   “没有,大夫说你体虚,食补就可以了,身上确实没有别的病症。”   “那为什么这么兴师动众?”好吧,风以筝只是觉得有些夸张,虽然没有兴师动众那么夸张。   许安浔便只是一笑带过,用几个肉包子堵了风以筝的口。   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各色叫卖声此起彼伏。许安浔陪风以筝坐在包子铺的小桌子旁,一边喝豆浆,一边啃包子,忽听得周围人议论起来,风以筝竖起耳朵,似乎他们提到了斗香。   “昨个姚氏死在天牢里了,都知道吧?”   “是呀,听说死得挺惨的,舌头拉得老长,发现的时候都断气很久了。”   “啧啧,今年斗香大赛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实则暗潮汹涌啊!”   “怎么说?”   “没听说吗?洛城风家也死绝了,就留下这次来参赛的闺女。京城姚氏又一夜大火,烧了个干净,如今姚氏心兰又死在天牢。肯定是有人在操纵的。”   “没错,我记得啊,斗香大赛开始前几天,傅家的长辈也被人恐吓了呢,说是那长辈吓的几天都下不来床。”   “今早香市传出来的消息,你们都听说了吗?”   “你说那个啊,听说了听说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说不准,反正皇帝老子又不是明君,谁夺了天下都一样。”   “我觉得这消息是乱诹的,拿香魁的跟天下有什么关系!什么夺香魁者得天下,都是一派胡言。”   皇宫勤政殿,许慕辰同权政明一起被召进皇宫。   “两位爱卿对这个传言,有什么看法?”沐彦深坐在龙椅上,问完这句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倦容极深。   许慕辰嘴角滑过一丝笑意,只是伫立一旁并不说话。权政明只好接话道:“所谓夺香魁者得天下,纯粹是无稽之谈!皇上着实无需放在心上。让臣派京都衙司去将一干造谣者都抓捕入狱,谣言自然平息了。”   沐彦深抬眼扫视了眼前的两个在朝中均位高权重的人,心中不免疑心,除了手握重兵的将军林禹兵外,目前有能力反了自己的就是跟前这两位了。然林禹兵近年来已被太子收作心腹,目前追随太子远在边境,造反的可能性很小。而权政明如今少了右相的制约,他左相的势力攀升不少,但说起来他倒一直深受百姓爱戴,谋反之心却未见分毫。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慕王爷了。   所谓夺香魁者,他许慕辰自己并未参赛。那么哪些途径可以让他夺香魁呢?许焱?可爱女小玥儿一直都喜欢这位焱世子,若许焱有心跟许慕辰勾结一气,那……   “慕辰的看法呢?”沐彦深喝了一口茶提神,问道。   “其实,臣侄倒觉得这其实是一句废话,抓捕定罪却是多余了。”   权政明听着这语气倒像是针对自己,便问道:“慕王爷倒是有什么高见?”   许慕辰甩开手中折扇,在殿中踱了两步,便答道:“普天之下,所有的财富都归皇上所有。香魁不过两个释义,一则名誉头衔,二则指获此名誉的人。敢问权大人,这香魁一名还不是皇上赐的吗?获此殊荣的人不还是皇上的子民吗?所以不论是谁夺下香魁,这天下,这所有,仍旧是属于皇上的。民间流传的这句话,便就只是句废话罢了。”    【63】 慕王府的女主人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许安浔将风以筝送回许府后,便去向许焱复命。   “京都医社的人,信得过。风姑娘体内确实没有什么病症,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知道了。浔,这两日我要出去一趟,有人问起来就说我去寻花了,会尽快回来。”   “好的,我一会儿见到风姑娘会告诉她,公子你绝对没有去问柳。”   一记刀刃般的眸子扫到许安浔脸上,结果这脸皮连着两日被风刮着就生疼。许安浔蹲到角落去默哀,心想着大家都这么熟了,开个玩笑不行吗?自己跟许安漠都是这么开玩笑的,也没见这么大动静。诶,以后对公子,还是得恭敬一点。   风以筝跟着许安浔回到许府的时候,桃盈还是没有出现,她有点纳闷。后来,桃盈便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消息。而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桃盈失踪当天,秋棠回来了。这日,风以筝在府里没有瞧见许焱和许慕辰,正百无聊赖中,突然有个激动的声音在背后喊道:“小姐!”   风以筝本以为是桃盈,可转身一看,竟是那多日未见的小秋棠,只见她红扑扑的笑脸上挂着无比开心和满足的笑,可两眼中却有晶莹的泪花在打转。在看到秋棠的一刹那,风以筝似乎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轻轻地动了动,随即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便冲上去将秋棠拥入怀里。   “棠儿,万幸你没有事!”   “这些日子,委屈小姐了。棠儿真的好想念小姐啊,让棠儿看看,小姐你是不是瘦了?他们是不是没照顾好你?”秋棠端起风以筝的小脸,细细地看着。   风以筝笑道:“是呀,没有棠儿在身边,都没有人把我当小姐了。”说着,风以筝也忍不住掉了滴眼泪下来,毕竟这个妹妹她很喜欢,那感情已然不输于她和风子桀的姐弟之情。   多日未见,不免叙旧。   风以筝将近日的事情简单地跟秋棠说了说,便急着问她这几日都去哪里了,魑魅有没有伤害她。秋棠摸了摸怀里睡得正酣的白猫雪儿,眨巴着好奇的眼睛问道:“谁是魑魅?”   “就是把你抓走的人啊!”   “棠儿不知道抓我的人是谁,但是我知道主谋肯定是个女人。我听过她的声音,那天我被一伙人抓走,带到一个女人面前。她一直逼问我小姐的下落,我当时被蒙着眼睛,也不知道她的模样,只觉得她的声音寒气逼人。我先是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我感觉那像是个柴房,后来我又被关到一个地牢里。等我能看到周围的时候,已经是漆黑黑的墙和铁牢了。”秋棠没有告诉风以筝,她曾经被抓她的人用鞭子抽,那鞭子肯定比一般的马鞭要粗,她怕小姐难过。   一个女人?   “凌钰!一定是她!”风以筝突然站起身来,她觉得有必要将这件事告诉许慕辰了。这凌钰将自己和风子桀弄得家破人亡,姚心兰之死说不定也和她脱不了关系!这女人,势必要将她碎尸万段!   而在京城,风以筝熟识的人中权势最大的莫过于慕王爷,有能力帮她的也莫过于慕王爷。即便她和他之间,不能是情侣,那朋友之谊总还有的。她去求他,他不会拒绝,或者说,应该不会拒绝。   “走,跟我去慕王府。”   一路上,风以筝脚步迅速,抱着肥猫雪儿的秋棠只好一路小跑跟在后面。风以筝一边走还一边问她这几日都住在哪里,遇到过哪些人,是怎么逃脱了回来的。秋棠却说的有几分含糊其辞,简单说来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那里的人都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她,也没有见到什么看起来像主子的人,而且后来那个女人也没有再出现过。这魑魅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慕王府会客厅,这是风以筝第一次来慕王府时签署斗香大赛名录的地方。   许慕辰坐在会客厅的主位上饮茶,尤曦坐在他身边,笑靥如花。自风以筝被来通传的仆人带进会客厅后,那许慕辰就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生疏了,就那么突然之间就生疏了,自己不就坐了三天的牢吗?说真的,她心里有些难过,她一直没能等来一个解释,如今主动找上门来,让别人瞧了还以为是自己纠缠不清。   倒是尤曦先跟风以筝打了个招呼,她唤人去后面备一杯上好的花茶,说是她从炙国专门带过来给许慕辰喝的,今儿得了机会顺便让风以筝尝尝。站在一边的秋棠,听了尤曦的声音,不禁皱了皱眉,这声色,好像……   “慕王爷,”风以筝还是开了口,“以筝此次前来,是希望王爷能施以援手,帮助以筝调查我风家姚家双双被屠一案。以筝知晓,如今民间流传着一句‘夺香魁者得天下’的传闻,这一定是有心人在背后操纵,且以筝认为,两家被屠的案子跟夺香魁一事必有牵扯。以筝痛失亲人,孤苦无依,还望王爷看在往日情分上,能够帮帮以筝。”   说到“往日情分”的时候,风以筝的声音不由得弱了许多,她知道在尤曦面前说这个似乎不好,但是她真的希望许慕辰能够看在当日未完成的那个吻的份上,帮她一回。为了自己,为了子桀,她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谁让自己在这个世界,那么无依无靠呢?   “筝儿,怎么这话听着如此生分了?你我之间,着实不必。”许慕辰放下手中的瓷杯,温婉笑道。风以筝有一种错觉,为什么她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了那种往日熟稔的宠溺?   “是呀,风姑娘,你的遭遇我也听慕辰说了,真是难为你了。我想,你的事,慕辰定然会竭尽全力帮的。要是被我发现他三心二意,不尽全力呀,我帮你教训他。”尤曦接话,笑着以一副大嫂的口吻说了这话,俨然一派慕王府女主人的样子,说的时候还若有似无地看了秋棠和她怀里的猫一眼。秋棠有些害怕,眼前这个女人明明美若天仙,可自己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顺带着她觉得自己怀里的肥猫雪儿也在发抖。   三心二意?呵,到底是有所指的。   风以筝却没有听出来,只觉得尤曦真是印象里那个落落大方,美艳绝伦的公主殿下,而且一点架子都没有,果真是个好女人。就这样一个看起来娇美如花的女人,披上铠甲竟能指挥千军万马上阵杀敌!巾帼之躯,令人钦佩。风以筝从来都不是一个缺乏自信的人,可在尤曦面前,她有些自卑。   “多谢公主殿下!”   尤曦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多见的柔和,这时侍女端上一杯香气浓郁的花茶来。尤曦亲自接过那杯花茶,便送到风以筝面前,道:“尝尝,我亲自调配的。”    【64】 尤曦公主是劲敌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面前的花茶香味浓郁,瞧那泛黄的茶水面上漂着些细碎的粉色花瓣,风以筝听见尤曦说的那句“尝尝”,便应声抬手去接那杯花茶。   忽的一道白影蹿到眼前,伴随一阵尖利的猫叫,随之是瓷杯砸到地上砰然碎裂的响声,以及女人的惊叫。这声惊叫,不是风以筝的,是尤曦的。接下来的画面过得太快,风以筝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赶出了慕王府。眼泪不争气,居然偷偷地涌出眼眶来,风以筝咬了咬嘴唇,抬头望了望天,硬是把呼之欲出的眼泪给赶了回去。   为什么?   就因为打翻一杯花茶,还是因为那一道小小的划痕?尤曦她并非弱质女流,她的功夫虽是从未展露,但是谁不知道她是威震邻国的炙国女将军?手上被猫挠了一道口子罢了,有什么要紧的?虽然这样想着,风以筝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可是许慕辰的反应未免太大了,他怎么能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抱起尤曦,脸上的表情活像是要把她风以筝给生吞活剥了。只见许慕辰皱紧了眉,担心地搂着怀里的人柔声细语地问话,风以筝想要上前关心一下,却被他利眸一扫,那眼神里满是冷漠还有怒意。他生气了,她从来没有见他这般模样,他对她生气了。   “请回吧,恕不招待了。”一句冷硬的送客白丢出来,许慕辰抱着怀里的尤曦便跨出会客厅,留下呆愣在原地的风以筝,不可置信。随后,一群侍从冲进厅来,将风以筝和秋棠架出了慕王府,扔在了街边。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秋棠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一脸复杂的风以筝,心中不禁在想,那件事该不该跟小姐说。   “喵——”雪儿扭着肥肥的腰身,走到风以筝脚旁蹭了蹭,似乎在示意她回去。   风以筝低头一看,却是柳眉一皱,一抬腿把这砣毛茸茸的肥肉踢到了一旁,怒道:“都怪你——!浪费了一杯花茶,挠伤了公主殿下,触怒了慕王爷,现在还被赶出来!都怪你——!”   雪儿凄厉地叫了一声,委屈地爬将起来,挪着步子走到秋棠身边。   大街上人来人往,风以筝有些失神,许慕辰的眼神,他说的话,都让她好心疼。怎么会这么疼呢?明明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是那么虚的东西,又不是一个拳头可以把人打得鼻青脸肿,可为什么,就是这样的疼。   她算是有些明白了,在他眼里,自己跟尤曦就连放在一起比较的资格都没有吧。他是那么在乎尤曦,自己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他是许慕辰,不是周晏臻,他是高高在上的慕王爷,他不是总会围着她转的学长。有些事情,一直就只是自己搞错了,呵,也不知道是故意搞错,还是将错就错,不清楚。只是,说不清楚是不是爱上了,可是显而易见的,已经受了伤。   鼻尖忽闻到一阵香味,风以筝顿步,只听得路边的小贩叫卖着“绿豆酥啦!好吃的绿豆酥!”。那盘子里摆放着样子小巧的方形绿豆酥,看起来卖相不错。风以筝掏出钱买了一包,便一边走着一边吃,那绿豆的味道很浓郁,甜甜的,可没有桃花蜜的味道。与许慕辰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就这样浮上心头,那桃花蜜绿豆酥的味道仿佛还在舌尖停留,可桌子前后的人却似乎已从陌路回到了陌路。   “小姐,有件事,棠儿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该说出来。”秋棠犹犹豫豫地走到风以筝身边,此时的风以筝正呆坐在许府的大门门槛上。许府的佣人说,风子桀跑出去了,一直没回来,她有些担心。她在等风子桀,或许也在等……   长吐了一口气,风以筝回头笑问:“怎么了?跟我说话还这样吞吞吐吐。”   秋棠一鼓作气,把要说的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小姐,你听完以后,不要激动!我被关进地牢以后,居然碰见了家里的刘管家,他伤痕累累的不省人事。那几天,我从刘管家那里得知,原来咱们风家在我们从洛城出发的那天晚上,被一群人给灭了门。而后刘管家就被他们抓到了京城,逼问风老爷的下落。老爷在我们走了之后,便动身去寻夫人了,所以侥幸逃过一劫。可是目前却是下落不明。刘管家说,抓他的人一直在拷问他,却没有杀了他,想来当时风老爷是没有被抓的。可最后,刘管家却不堪折磨,在地牢里自尽了。还有还有,我之前不是跟小姐说,我被蒙住双眼的时候有一个女人出现过吗?我现在怀疑,那个女人就是尤曦公主!”   听完秋棠这段信息量略大的话,风以筝竟有些难以消化。她忽然回想起,当日跟许焱尾随魑魅溜进地牢的时候,确实听见有几个男人在谈论凌钰抓了个老头的事。这样一来,秋棠的意思是,爹爹可能没死,他信守了自己的诺言,真的去找妈咪了!而幕后的那个女人,极有可能是尤曦,凌钰只不过是被指派的杀手而已!   可是,怎么可能是尤曦呢?自己和她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她没道理会这么做。   “你为什么觉得那个抓你的女人是尤曦?”风以筝的双眸忽然有了几分光亮,她看着秋棠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秋棠有几分笃定地答道:“声音。我感觉就是她,她的声音总能让我浑身发毛。”   风以筝陷入深思,或许她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尤曦,包括她的身份,目的,还有她和许慕辰的关系。自己不可以太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外表伪装得过分好的人。还记得自己被关在京都衙门大牢里时,沐黎玥曾来看她,当时她说她很讨厌这个尤曦,觉得她居心不良。现在想来,或许沐黎玥的直觉是对的。   这段深思,让风以筝想到了很多东西,她甚至怀疑花田变成荒田这蹊跷事,也是尤曦搞得鬼。因为当时潜伏在荒田里追杀自己和许焱的人,明显不是本地人!这样一想下来,她觉得这个女人好可怕。或许,尤曦一开始,就在针对自己,而自己却浑然不知……还有哪些东西没有想到,到底还有哪些东西被记忆忽略了!    【65】 曦美人竟然怕猫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如果是这样,那许慕辰会不会被蒙在鼓里?尤曦若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她会不会伤害许慕辰?   夺香魁者得天下……   风以筝脑中忽闪过这样一句话,放出这种话的人肯定目的不纯,放到现代来讲,无疑是一种很大的舆论压力。若是香魁被尤曦这个炙国公主夺了去,那尤曦攻打渝国会不会变成师出有名?甚至,得到百姓的支持?   风以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尤曦有可能在觊觎渝国疆土,她想或许是受了沐黎玥的影响,也或许是荒田上那伙贼人身上体现出了精兵特有的嗜血戾气。总之,不会是好事。不行,这事还是得速速告知许慕辰才行,若是他因此受到什么伤害,风以筝恐怕不会原谅自己。   “筝儿!”   风以筝刚起身想要去慕王府,却听见傅锦琛的声音。只见傅锦琛领着一脸木讷的风子桀朝许府大门走来。   “桀儿,你跑哪儿去了?”风以筝着急地跑过去拉过风子桀,小桀儿脸上却是一片茫然,也不回话。   “筝儿,我从慕王府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子桀,他一个人站在赤阳宫门前发呆。我看到宫门旁贴出了告示,说是子桀的娘……”傅锦琛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谢谢你,锦琛,进去坐会儿吧。”风以筝牵着风子桀的手率先进府去。她原本急着想去慕王府的,不过傅锦琛既然说自己刚从那儿来,想必能从他身上问出些名堂来。   “桀儿,给,这是姐姐从街上买的绿豆酥,很甜很好吃的。”风以筝摸了摸风子桀的头,然后转头问傅锦琛道:“锦琛,你跟尤曦公主已经准备好下一轮的斗香了吗?”   傅锦琛一听,眼光却暗下来,道:“诶,筝儿你有所不知。我刚才去王府上拜访尤曦公主,本来也是想问她斗香的事的。不满你说,自新人试测以来,尤曦公主和我还没有一次坐下来好好地商议此事。即便是今天,我也只是跟慕王爷匆匆聊了几句,就被打发走了。我连公主的面儿都没见上。”   “恩?公主不在府里吗?”风以筝奇怪地反问道,尤曦不在王府还能在哪儿。   “说是尤曦公主身体抱恙,不宜见客。”傅锦琛摇了摇头道,“我看啊,是故意不见我的。我总觉得尤曦公主似乎对斗香大赛很不上心,可这第二轮又必须是两家组队才能通过,我没法子只好日日去王府拜会。”   “怎么还有这种道理?这尤曦公主对香理的认识颇为深刻,难不成她已是胸有成竹?”风以筝或许知道尤曦为何抱恙,可是被猫抓伤就严重到不能见客了?这未免太过大惊小怪!许慕辰也把尤曦保护得太好了吧!   傅锦琛一挑眉,思索了一番才道:“不可能吧?她要是有了想法,也该第一时间和我这个队友说啊!况且,又不是我去求她当我队友的,是她主动提出来要跟我合作的。”   对哦,是尤曦主动提出跟傅锦琛合作的,可为什么,她为什么选了锦琛?   正当风以筝疑惑期间,傅锦琛又问:“听说你跟焱世子一队,你们准备得如何了?”   “半斤对八两,”风以筝朝天翻了白眼,“焱世子不知道跑哪里去寻什么花问什么柳了,谁知道是不是死在哪个花丛柳梢里了。”   “真让人着急,眼看着第二轮斗香的日子就要到了!”傅锦琛长叹一声,虽说他并不在意香魁的虚荣,但是他傅家炼香的名声他却是要去维护的。   慕王府,海棠苑。   青纱帐下,尤曦躺在锦床之上,美眸紧闭,娇容不再。许慕辰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剑眉深锁,他看到尤曦原本光洁娇美的脸庞上忽然发出如此多的红疹,一时也没了主意。没想到尤曦对猫过敏竟已这般严重了,当年初见她时,她用红纱蒙脸便是因为脸上发了红疹。原本只以为她不喜猫是因为对猫过敏,后来才知道她一旦过敏便会血脉堵塞,性命堪忧!   “王爷,”尤曦昏了大半天,终于恢复了知觉,轻轻的嗓音发出来,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曦儿让王爷担心了。”   许慕辰闻声便赶至床前,握住她同样发着红疹的手:“曦儿,好点了吗?看来还是荆戈送来的药有效!”幸亏尤曦的贴身侍卫荆戈随身带着抑制这种过敏症状的药,不然尤曦这条命恐怕一时救不回来。   “恩,谢王爷关心,已无大碍了。”尤曦虚弱一笑,道,“没想到筝儿妹妹的猫竟然这么毒,曦儿真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说来也奇怪,当时尤曦亲自将下了残粉的花茶送到风以筝面前,本想设法促使她喝下这最后半剂残粉,没想到她的猫居然会突然扑过来!   更没想到的是,这猫看着不怎么起眼,轻轻一挠却让自己的过敏发的这么严重。这么多年以来,尤曦一直在想办法医治这种足以致命的过敏症状,她甚至故意将自己锁在藏有数十只野猫的密室里,徒手撕猫以克服自己对猫的恐惧。她也曾派人抓各种各样的猫来给自己试药,长时间的尝试,普通的猫毛,猫爪,猫血已经几乎不会诱发她的红疹,她以为自己对猫的过敏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   呵,这天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看来,风以筝那只猫,她有必要抓过来好好研究一番。   当然,她为了克服过敏症所做的事情,许慕辰并不知道。他只当是普通猫儿便会害得尤曦过敏昏迷发红疹,他也只当风以筝的白猫是只普通的猫儿。可是当尤曦这么说的时候,许慕辰也开始怀疑,风以筝的猫真是只普通的猫吗?   他知道风以筝会用毒,甚至能毒死尤曦养的毒蝎,那她会不会故意在猫爪上涂了毒来害尤曦呢?那张看起来无害的脸庞后面,他还看不清她的心意。照理来说,凌钰当着风以筝的面跟银云堂的人交好,已经很成功地把一些事情嫁祸给了独孤堡和魑魅。想来,风以筝应该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风以筝身后抱着猫的那个侍女不是桃盈,而是那个失踪了几天的秋棠,她怎么突然会抱着猫出现了?    【66】 害我的另有其人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尤曦好生奉上家乡的花茶给风以筝喝,她却不识好歹,砸了花茶,伤了尤曦。想罢,许慕辰冷哼一声:“曦儿,好生养着,今日之事是本王没有护好你。以后,本王不会让那个女人进府来了。”许慕辰一向讨厌会嫉妒的女人,在他眼里,女人嫉妒起来就跟个疯子一样,一如那时凌钰因一时莫名的妒恨便将风籽鸢残忍砸头,拖进深海溺死却不愿给个痛快一样。   “别,王爷这样做,倒显得曦儿小气了。常人被猫挠一下,都不打紧的。这猫也不是筝儿妹妹故意抱来挠我的。若是王爷因此迁怒于筝儿妹妹,那人家不都说我曦儿是故意针对她了。”尤曦吃力地起身靠在许慕辰腿上,弱声弱气地说道,“王爷能陪着曦儿,不嫌曦儿丑,曦儿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   “可曦儿你,怎能与常人去比?”况且,这猫是不是风以筝故意抱来的,还难说呢。随即,许慕辰深邃的双眼触及尤曦的眸子,似乎写满了深情。   尤曦浅笑,她知道,他心里,依然只有她一人。   另一边,风以筝送走傅锦琛后,还是急匆匆地朝慕王府奔去,没想到却被一众侍卫拦在门外。她好说歹说,那些侍卫都不让她进门,说是慕王爷有令,今日不再见客。风以筝有些失落,她不知道许慕辰是唯独不见她,还是说真的谁也不见了。   尤曦真的伤的这么严重吗?严重到慕王爷都见不了客了?   风以筝嘟着嘴,在王府门前晃了晃,没等到许慕辰出现,就只好作罢,暂时返回许府。这时候天已经大黑,仍不见许焱的影子。   “浔大哥,焱世子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你不跟着去?还有,他不知道斗香第二轮马上就要开始了吗?”一大清早,风以筝就叩响许安浔的房门,仰着头问道。   许安浔耸耸肩答道:“不知道,反正公子要我留在府里保护你。”   “保护我?”风以筝纳闷了,“我有什么好保护的?许焱他自己都不会武功,一个人跑到外面去夜不归宿的,还丢我一个人准备斗香,香蕉个芭拉!”   “风姑娘不用担心,安心准备斗香就是,不用理会公子。不管你决定要做什么,公子都会支持的。”许安浔笑着安抚道。   风以筝撇着嘴,让秋棠去风子桀屋里把那个丢了魂似的的弟弟领出来晒晒太阳。这孩子真是伤透心了吧,一连两次遭受生母离去的噩耗,换作是个成年人也受不了吧。就这几日的工夫,风子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两只眼睛红肿红肿的,怕是昨晚又哭了一夜。   “桀儿乖,你娘啊正在天上看着你呢,她肯定不希望你一直这么消沉的。来,吃点东西好不好?”风以筝从石桌上取了一块糕点送到风子桀嘴边。   子桀摇了摇头,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风以筝问:“筝儿姐姐,我娘真的能上天吗?他们说做了坏事的人死了以后上不了天的。我娘,我娘……”说着,子桀又红了眼眶,他抿着唇,生生忍住了眼泪。   风以筝赶紧说:“你娘没有做坏事,她肯定是上天的。你娘只是被坏人怂恿了,她心眼儿是好的,相信姐姐,你娘没做坏事。”   “真的吗?可是――”风子桀吸了吸鼻子,他知道娘亲绑了筝儿姐姐,也知道是娘亲害筝儿姐姐坐牢的,这样还不算坏事吗?   “要害姐姐的另有其人,不是桀儿的娘亲。”风以筝笃定地说道,然后握了握风子桀冰凉的手。   风子桀听了,眼里闪出了一丝光亮,他很感谢风以筝,真的,从心底里感谢她。只不过,这一句“另有其人”倒提醒了风子桀,他一直就觉得娘亲的死有蹊跷。毕竟在公堂上见到娘最后一面的时候,自己拉着她的手安抚她,风子桀完全感受不到所谓的“死意”。   那个上午,阳光晴好,风里晃荡着香气。前些日子许焱差人搬进府里的兰花们,一盆盆都开得娇俏得很,阳光底下总有种特别的气质。姐弟俩坐在花园的石凳上,聊到天南地北,秋棠抱着雪儿站在两人身后,时不时地还“咯咯”笑几声。风子桀似乎开朗了一些,偶尔的也会露出一点笑意来。看着风子桀那张少不更事,却不得不背负丧亲沉痛的脸,风以筝在心中无奈地叹息,但是幸好,他们俩的爹爹或许还活着。   这样想着,风以筝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来。   所谓“香思醉清明”,指的是借香传递思念之情给逝者。思念,逝者。风以筝觉得斗香大赛第二轮的题目还真是有些意思,要让这些整日捣鼓花草香料的人突然体会到“香思醉清明”的意境,恐怕不容易。然而这些日子,风以筝却是日日在这情境之中了。   “桀儿,陪姐姐去市场上采买些东西可好?”   从市场回来,风以筝便拉着秋棠跟子桀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天。天知道斗香跟厨房有半毛钱关系!   “风小姐,公主殿下驾到,王爷和世子都不在府上,还请风姑娘去门前接待。”许府的家仆一溜小跑到厨房去通报。   “啥?公主?”风以筝沾了一脸一头的粉末,样子有些狼狈,但那一脸的惊愕却是明晃晃地挂在脸上。尤曦来了?有没有搞错!她不是在慕王府养病吗?!   -----分界线-----   夕阳下沉,一抹黑影步数轻巧,迅速地从一个屋顶蹿到另一个屋顶上,神不知鬼不觉地闪进了慕王府海棠苑。此时,许慕辰正在书房里查看许恪刚刚送来的密信,心中说道太子的人马和将军林禹兵的大批军队在穿过一片密林时失去了联系,此刻正是截杀太子、夺取林禹兵兵符的好时机。   许慕辰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起身走到烛火边,将密信烧掉,随即说道:“阁下既然造访王府,岂有不现身的道理?”   “呵,好耳力。”一道声音穿过瓦檐,鬼面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瞬间坐到了许慕辰刚刚坐着看信的高椅上,顺手翻了翻长案上的书籍,“慕王爷好兴致,这个时辰了还有工夫在书房里看诗词歌赋?”    【67】 这个女人我要了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独孤堡主光临舍下,本王有失远迎。”许慕辰嘴角一斜,转身坐在靠窗的高椅上,故意以“独孤堡主”来称呼魑魅。   “既是王爷相邀,魑魅怎敢不来。不过独孤堡主一称,在下可不敢答应。”魑魅在听了沈少卿的传达之后,并未立刻赴约,他倒是不紧不慢地去给许慕辰准备了一份大礼,这才姗姗来迟。   “喔?明人不说暗话,阁下又何必躲闪不愿承认呢?”许慕辰甩开折扇,假意在胸前扇了扇,双眸却若有似无地盯着魑魅的鬼面具,道:“行走江湖,不以真面目示人也就罢了,怎么,连身份都不肯透露?”   魑魅斜起那露出一半的薄唇,隐在面具后的脸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怪异表情,手指随意翻着书页,漫不经心地答道:“魑魅我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顶多再替人跑跑腿而已,怎及得慕王爷有身份有地位?”说到这里,魑魅抬起头与许慕辰对视道,“上次的提议,不知王爷考虑得如何了?”   沉寂良久,只听见魑魅翻开书页的声音,他也不着急,就等着许慕辰开口发话。而许慕辰却靠在座椅上,悠悠地扇着扇子,似乎没有听到魑魅的问话一般。两个背景迥异,过去一向不打交道的人,竟就这么安静地坐在这一小方空间里。若是这书房里还有第三个人,恐怕这人已经被这诡异的气氛给折磨晕了。   “王爷,尤曦公主又晕过去了。”书房门外传来侍女小心翼翼的禀报声,许慕辰终于开嗓道:“去公主身边小心伺候着,本王一会儿就过去。”   魑魅抬眼,眸中似乎写着笑意:“美人病卧在床,看来王爷不得不抓紧时间了。”   许慕辰眼角一深,便起身走到长案前,用合上的折扇压住魑魅指尖按着的书页,笑道:“成交,不送。”随即便要转身,却听得魑魅接茬道:“在下还想问王爷要个人,王爷可否成全?”   “谁?”   “我要那个美人,王爷私宅里的那个。”魑魅缓缓抬起头,盯着许慕辰的后脑勺说道,那语气听起来,势在必得。   许慕辰剑眉微皱,片刻又挑了眉,转过身来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反问道:“那位风姑娘只是借住在本王家中,阁下怎么向本王要起人来?况且,风姑娘的命是阁下从火中救下,若风姑娘愿意,本王自当送上祝福。”   呵,用东海岸偏远地区的十八个城镇加一个不怎么相干的女人,换来独孤堡的势力支持,说实话,不亏。更何况,只是答应将十八个城镇的划入独孤堡势力范围而已,待天下归自己所有,再剿灭了这群乱党也不晚。不过,这个魑魅为何三番两次要救风以筝?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看风以筝的样子,他们应该并不相熟,相反,现在的风以筝应该是对魑魅恨之入骨才对。   魑魅放下手中的书,起身道:“本以为王爷和这位风姑娘有些私底下的关系,看来这倒是外头的不实传言了。礼貌起见,我不过顺便通知你一下罢了。这个女人,我要了。”   许慕辰心中想着这魑魅是不是在甩什么花招,嘴上却接话说:“阁下请便。”   魑魅一阵哂笑,走到长案另一端,侧头在许慕辰耳边说了句什么,而许慕辰脸上竟突然一沉,像是暴风雨骤降般得骇人……   风以筝手忙脚乱地擦干净脸,便带上风子桀和秋棠往大门去迎接公主殿下。刚到外院,就看见许安浔从门口走进来,风以筝探了探头问道:“浔大哥,不是说公主来了吗?在哪儿呢?”   “这儿。”许安浔撇撇头,朝背后晃了晃,只见他的肩膀上冒出张圆溜溜的白皙脸蛋来,正笑嘻嘻地望着风以筝说:“小姐姐,我在这儿呢!”   原来来的是沐黎玥,不是尤曦,风以筝还吓了一跳。   今日里,沐黎玥身后是有些阵仗的。除了随身侍奉她左右的婧嬷嬷外,还有一干侍卫和宫女跟在身后,风以筝算是实打实地相信了沐黎玥的公主身份。   “小姐姐,我焱哥哥呢?”沐黎玥趴在许安浔背上,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   “不知道诶,应该在哪朵花下做风流鬼吧。你今天白跑一趟了,还带这么多人。”风以筝看到沐黎玥来,整个人都放松不少,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反正你都来了,尝尝我做的清明粿,你们皇室的人都难伺候。正好你来给我提提意见。”   一行人便往厨房走去,那一干侍卫和宫女便留在了院子里,只有婧嬷嬷跟着沐黎玥进去。   “好吃吗?”风以筝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沐黎玥,托着下巴问道。   沐黎玥两颊那口水袋嚼得鼓鼓的,小胖手又朝第二只清明粿伸过去,却被风以筝一掌打下去。   “大胆——!”婧嬷嬷忽得瞪起眼睛来。   “艾玛吓我一跳。”风以筝皱着眉瞥了眼婧嬷嬷,心想着,这是你们皇宫太监嬷嬷的口头禅是不是,怎么动不动就喊大胆。   “嘻嘻嘻,没事,小玥儿不痛。”沐黎玥吞下嘴里最后一点东西,用手抹了抹嘴角,却把原本留在嘴角的渣渣抹到了脸上去。   “好不好吃?你不说不准吃第二个。”风以筝把灶台上放着一叠清明粿瓷盘端起来,往后挪了挪。   沐黎玥眼睁睁地看着好吃的东西从嘴边飞走,只好囧着脸答道:“好吃呀,好吃呀,再给小玥儿吃一个嘛!只是,小玥儿以前吃到好吃的东西都会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吃这个饼,心里却有点难过。小姐姐在里面放了什么?”   会难过吗?   这是自然,纪念逝者,传递思念的情意就藏在这清明粿里,有心有情有义的人都会难过的。只是风以筝没想到,自己并没有给沐黎玥解释这些,她竟然都能感受的到。想来,她之前在牢里跟自己说她能感受到别人的心意,并非胡言乱语。   “你能告诉我你从这清明粿里都感受到了什么吗?”风以筝忽然有些充满希望地看着沐黎玥,小玥儿反倒不适应了。   “好吃,没了。”沐黎玥突然变了个哭脸道,“呜呜呜——小玥儿要找焱哥哥!小玥儿不要在这里了!呜呜呜——”   突如其来的哭叫让风以筝满脸黑线,这什么玩意儿!    【68】 我终于找到你了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默默地把那盘清明粿藏到高高的橱柜里去,直接无视了身后沐黎玥投来的哀怨目光。正关上柜门,风以筝脑中闪过一个想法,慕王爷不见自己,或许会见沐黎玥也不一定。   “小姐姐,我不喜欢你了。”沐黎玥嘟着小嘴,头斜到一边去。   风以筝摆了个做作的笑脸对她说:“小玥儿公主,我突然想起来,你焱哥哥临走的时候说回来时会先去慕王府,要不然我现在陪你去慕王府看看?”   “真的?”沐黎玥破涕为笑,那充满希望的表情让风以筝,额,“不忍直视”。   “风姑娘要带公主殿下去慕王府吗?”许安浔上前确认,他并不觉得这个时候是去王府的好时机,但是风以筝或许有什么事情要做。   风以筝咬了咬嘴唇,心想,浔大哥那么聪明,他肯定知道许焱不在王府的,于是赶紧拉着许安浔的手臂走到一旁,悄声说道:“浔大哥,帮个忙,我找慕王爷有急事,可是他现在不肯见我。要是你担心的话,就陪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看着风以筝请求的目光,许安浔还是妥协了,他不知道如何去拒绝这个女人,若是自己随身跟着,安全应该不是问题。于是乎,风以筝留秋棠在许府照顾风子桀,自己拉着许安浔和沐黎玥往慕王府去,身后还跟着那一大队保护公主的人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行在帝王井大街上。   再看许慕辰的书房,空气里已满是硝烟弥漫,那张长案已从正中被劈裂开,对半翻倒在地上,一地书页散落。而这两人一个怒意已经满涨到眼眸,戾气大盛,另一个却似乎有几分轻蔑地斜嘴笑着,干脆靠在墙上等对方后招袭来。   “没想到,一向温润如玉的慕王爷,竟如此易怒,在下真是见识了。”魑魅斜靠在墙,双手环胸,毫无身处打斗的模样,倒像是从旁经过来看热闹的。   “哼,”许慕辰收扇,负手而立,眉目间却燃着浓浓的怒意,冷声道,“本王对你独孤堡多番忍让,岂料你竟得寸进尺!还敢在此污言秽语,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东海岸十八个城镇他拿不走,风以筝你也休想带走!”   “何必如此动怒?”魑魅故意缓着声音说话,一面又观察着他藏在身后的手,道:“魑魅不过说了句大实话罢了。若皇帝老子知晓他皇宫大院里养着的宠妃们,早已是你慕王爷的身下宠物,真不知他作何感想。什么样的爹娘生什么样的儿子,我有哪句话说得不在理了?”   未等声落,许慕辰已抬脚踢出一张高椅,同时骂道:“看来你嫌命太长了!今日你休想踏出王府半步!”飞来的高椅后面,是许慕辰比刀尖还要锐利的扇子柄,只听一阵撕裂声,那扇子柄便穿过高椅椅背,朝魑魅刺去!   “小把戏!”魑魅右脚轻踏地面,便贴着墙升到半空,翻了个跟头便躲过许慕辰这迅捷的攻击,正转身要说什么,却见许慕辰踏墙而来,一个翻身便朝自己刺来。魑魅也不反击,便只是上蹿下跳地躲来躲去,这矫捷的身手令许慕辰开始怀疑,此人似乎只是想激怒自己罢了,难不成他在拖延什么?   “慕王爷,怎么这么玩不起呢?你如此这般紧追不舍,可让在下怀疑王爷的取向问题了。”魑魅又忽作一个恍然大悟状,道,“我明白了,你其实是对这些跟在你屁股后面的美女们都没有感觉,是不是被我猜中了?”   许慕辰舌尖舔过下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有时候话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抹白光竟忽然划破空气,那扇子柄的末端竟露出一道白刃来,明晃晃地就冲着魑魅的胸口刺过去。   魑魅眼光一闪,呵,多年来只听说过慕王爷以折扇防身,且与人打斗从来只用一只手,武功高深,无可莫测,今日特意一激,倒是激出一点半星来,不枉自己躲避这许久,还说了一番“污言秽语”。他若是再不出手,自己恐怕也要先出手了。既然有所收获,那自己便可先溜了,想罢便跃至对着房门的墙壁,轻踏墙面便朝大门蹿去。   许慕辰看准时机,袖口滑下一枚毒镖,直接飞向那门口的方向,谁知这门竟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魑魅正扑到门前,却有人突然挡在他身前,随后此人立刻应声倒下。   那一瞬间,魑魅原本可以轻巧地躲掉那枚毒镖,岂料有人还替他挡镖。尚未看清来人,他便旋转身子,接住了倒下的身子。   是,沐黎玥!   怎么会这样?!许慕辰惊愕地站在原地,他着实没有想到沐黎玥会突然闯进来,而且正好踏了一步,胸膛中镖!虽然自己有谋逆之心,但是这个傻公主对自己却是真心的好,自己本无意取她性命,此番却……   “我,我……”倒在魑魅怀中的沐黎玥,惨白的脸上还勉强扬起一个无力的笑,她想要抬手去摸那鬼面具,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胸口痛得厉害,可是看见眼前的人,心里却满溢着喜悦,弱声弱气地呢喃了一句,“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一句话说完,人便昏了过去。   谁都没听清她的话,包括抱着沐黎玥,眸中已震惊不已随即燃起怒火的魑魅。只见魑魅抱起昏厥的沐黎玥便朝门外蹿去,却撞开了迎面而来的一个人。   “啊——魑魅!”被撞倒在地的正是风以筝,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魑魅抱着嘴角流下黑血,胸口血黑的沐黎玥,“小玥儿!”   这一声呐喊,引得婧嬷嬷带着一堆侍卫冲过来,将魑魅围在正中。许安浔剑眉一拧,快步走到风以筝身后,将她扶起来。   “大胆狂徒,快放下公主殿下!速速束手就擒!”婧嬷嬷利声喊道,当即所有白刃皆对准了魑魅。   魑魅充斥着怒意的嗓音响起:“想要她死的,就尽管挡着我!”    【69】 备受质疑的表白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许慕辰深知自己毒镖的毒性之强,他快步踏出书房来,厉声道:“魑魅,放下公主!本王姑且饶你一命!”   “呵,慕王爷,我看在密林中失去联系的太子殿下和林将军,应该立刻就能汇合了,真是托王爷的福!”原本魑魅是想用分散太子和林禹兵的兵力来向许慕辰表达合作的诚意,可现在,他不乐意了。   许慕辰一怔,脸上却没显出任何异样,没想到独孤堡竟有这么大本事,林禹兵和太子手下的兵马如此之多,竟也能中了独孤堡的圈套,果真小瞧了他们,可他嘴上却说:“大胆贼人,竟敢袭击太子殿下,来人啊,拿下!”   “小心公主,小心公主!”风以筝有些着急,可这刀光剑影的,自己又起不了半点作用,即便射出几根蝶香针,还有可能伤着沐黎玥。她赶紧拉着许安浔的袖子道:“浔大哥,你快去救小玥儿啊!快点,不然她得死在那个坏蛋手里了!”风以筝着实没想到,自己引沐黎玥来此,竟会遭受这般劫难,心中后悔不已!   许安浔轻叹一声,便也加入了这场打斗中。人影太密集,风以筝看不清楚,唯一感觉的到的是那魑魅果然武功高深莫测,怀里抱着这么重的沐黎玥,却还轻易地躲掉了这么多侍卫的共同攻击。婧嬷嬷一直在试图牵制魑魅的动作,却始终毫无用处。最终,魑魅踩在一众刀刃上,飞身而起,踏了几个人头便跳出王府高墙去。众人赶紧追出了大门,那魑魅却已失了踪迹。   风以筝不敢相信,在她眼里,许安浔的武功已经很高了,再加上有大内高手功力的婧嬷嬷和一众皇宫侍卫的围追堵截,那魑魅竟还能躲出去,全程不过几个眨眼而已!   许慕辰脸色很沉,一甩长衫,便走过风以筝身边,瞧都没瞧她一眼。   “学长——!”风以筝还是喊出了只属于她给他的称呼。   许慕辰顿下脚步来,并未回头。   “学长。”风以筝凑上去,思索着如何将对尤曦的怀疑告诉他,却听得他声色无情的话语:“风姑娘,你真要闹得我慕王府不得安宁!”   你真要闹得我慕王府不得安宁!   闹得我慕王府不得安宁!   不得安宁!   风以筝愣在原地,她,她没有,她没有闹,她只想来告诉这个男人,小心他身边的女人,她没有什么私心,她只是不想这个男人受到伤害……她……   “请回吧。”许慕辰扔下一句,便要向王府大门走去。   风以筝闭上眼,一颗泪珠却顺着眼尾,拂过睫毛,滑了出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娇气的了,不就是人家一句不顺耳的话而已,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好笑!   随即,风以筝睁开眼睛,那双明亮的桃花眸里闪过一丝坚定,这个男人,她护定了!   “许慕辰,离你身边的尤曦远一点,她来渝国接近你是别有用心的!你可知当日掳走我贴身丫鬟秋棠的人就是尤曦,她的目标是我,甚至于,我风姚两家的灾祸都很可能与她有关!”   “所以呢?”许慕辰嘴角一勾,转过身来看着这个花容月貌而语气笃定的女人,“你以为你有什么价值值得炙国的将军公主费尽心思要掳走你?你风姚两家跟整个炙国之间,有可比性吗?风以筝,本王真的很讨厌会争风吃醋的女人。趁本王还有那么几分怜惜你,不要让我厌恶你。”放在往日,许慕辰或许还会对风以筝说几句熟稔在心的甜言蜜语,可今天,他没心情!   争风吃醋?   风以筝冷笑一声,道:“你又有什么价值值得我去争风吃醋?我敢肯定尤曦对你没有几分真心,她很有可能觊觎我大渝国的疆土,才要从你这个地位显赫的王爷下手,她对你用美人计,你感觉不到吗?”   “那你对我又有几分真心?”许慕辰走到风以筝面前,直视她眼中的自己。   那双眼睛真是漂亮得惊人,怪不得自己几乎着了迷,可作为一个迟早要傲视天下的男人,怎么能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呢?他许慕辰自认不可能爱上谁,对于尤曦,也不过是从惊艳,到欣赏,到相知,到彼此利用。从某种程度说,他们彼此不能失去对方,他不能失去她的军力支持,而她,或许单单不能失去一个他罢了。所以他跟尤曦,在一起是必然。   而风以筝,她只会是个意外,不会是例外。   “十分!”   风以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是的,十分!她决定了,如果这份爱情命中注定,她要抓住它,保护它,更要保护这个男人!   许慕辰却神色一颤,心里升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的感受,他不确定这感受到底是什么。他不是没有想到风以筝会对他说这个答案,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回答时的坚定有力。他还是怀疑的,所谓真情,对他来说,从未想过。即便尤曦是真心爱他,可这里头还掺杂着太多的权利私心。他从不觉得自己会爱上任何人,相同的,也不会有人实打实地爱他。   所谓男女之情,不过各取所需。   “凭什么要我信你?”许慕辰的心情似乎微妙地在变好,他饶有兴趣地环过风以筝的肩膀,凑近她的耳朵问道。   因耳边传来的热气,风以筝不禁浑身一颤,她不知道要怎么证明,一番沉默,随即转过脸来,对着许慕辰那张俊俏的脸颊轻轻一啄,念了句“我喜欢你!”便赶紧作逃跑状迈出一步去,却被许慕辰一把拽进怀里。   “想逃?”许慕辰伸手勾起风以筝的下巴,那巴掌大的脸蛋红润得刚刚好,他俯身轻语,“若是喜欢我,这般似还不够。”下一秒,凉唇覆上。   难以喘息,良久,风以筝拼命地推开搂着自己的男人,低头道:“这么多人……”心中却是几万只小鹿奔腾而过,好不壮观!   “在本王的府邸,谁敢多看一眼?”许慕辰说不清这种感觉,但他承认风以筝这个意外,他一点都不排斥。或许,他对她,有那么一两分的喜欢。   “对了!”风以筝忽然想起来,“你相信我,离尤曦远一点,她心怀叵测!”   许慕辰伸手将风以筝的脑袋埋进怀里,低声问道:“若居心叵测的人是我呢?你还会继续喜欢我吗?”   风以筝一怔,难道是许慕辰要谋反?!    【70】 揭开魑魅鬼面具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魑魅抱着不省人事的沐黎玥,稳健而飞速地跳跃在各个屋檐之上。他不能让怀里的女孩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掉。天边忽的飞过几只白鹤,复又低空盘旋,复又钻进云霞,像是在和魑魅比快。魑魅恼得很,干脆飞身一跃,脚步不时落在几只白鹤的背上,不一会儿便回到了银云堂。   “少卿,速去京都医社,把最好的大夫请来!”魑魅抱着沐黎玥,头也不回地进了一间厢房。   沈少卿不敢耽搁,立即动身。而独孤二爷却依旧悠然地躺在长石凳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中却想着:又从哪里抱回个女人,怎么又是女人!   厢房内,夹杂着腐肉气息的血腥味有些浓重。   魑魅早已封住沐黎玥的几处穴道,避免毒性在血脉中四窜,此刻又伸出戴着银丝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避过伤口,握住了她胸口插着的毒镖,随即猛地一用力便拔了出来,瞬间黑血四溅!   “啊——痛痛!”沐黎玥生生地给痛醒过来,皱着眉艰难地睁开双眼,那眼白部分已经布满了暗色的血丝,看来这毒已侵入心脉!   魑魅取来一只银瓶,拔掉瓶口的红色绸布,便往沐黎玥的伤口上撒下些蓝色的粉末。   “咳咳——”沐黎玥咳了几声,想要动弹却发现根本动不了,只是胸口的痛楚倒是减退了不少,还有些凉凉的感觉,于是笑着说道:“焱哥哥,小玥儿,小玥儿找到你了。”   魑魅拿着银瓶的手忽就停在半空,他看着沐黎玥那张面无血色却天真烂漫的笑脸,心却狠狠地疼了一下。   忽的厢房门被踹开,一个黑影蹿进屋来,不分青红皂白就举剑朝床上的沐黎玥刺去!   魑魅感受到一阵剑风从耳边袭来,着银丝手套之手便迅疾地握住刺来的剑刃,一用力便折断了刀片,“啪啦”刀片掉在地上。举剑的人却不肯就此停下,挥着断剑又要往床上捅去!魑魅眸光一利,反手就是一掌,直接将来人打退到门槛边上。   “主人,她知道了你的身份,她必须死!”突袭的竟然是独孤二爷。   “不,她是我的妹妹,我要她活下去。”声色淡然,魑魅便伸手摘下了脸上戴了足有十年的鬼面具,那面具下竟是这样一张冷峻而英气逼人的脸庞,此刻还挂着几分忧心。   “可是——!”独孤二爷激动地往前迈了两步,只听得沐黎玥娇弱的声音问道:“焱哥哥,你,你跟大浔浔在玩什么?小玥儿,也想,也想玩。”   独孤二爷却顿步了,沐黎玥是把自己认成大哥独孤浔了。   “漠,她也是浔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许焱长叹一声,他爱极了这个真心待自己的好妹妹,他想独孤浔也是的。轻轻摸了摸沐黎玥的头,许焱笑着说道:“小玥儿,这是你漠哥哥,许安漠,是你浔哥哥的胞弟,他也是来陪小玥儿玩的。”   独孤漠,也就是许安漠,此刻丢了手中的断剑,深吐了口气便摔门而出。   “大漠漠怎么了?他,他不喜欢小玥儿吗?”沐黎玥看着酷似大浔浔的大漠漠就这么跑掉了,有点不开心,因为大浔浔从来不会这样子对她。   “不会的,大家都很喜欢小玥儿,焱哥哥说的话你都不信吗?”许焱极尽温柔的语气让沐黎玥的心情变得极好,“告诉焱哥哥,小玥儿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沐黎玥骄傲又虚弱地答道:“当然,当然能认出来了!因为焱哥哥是小玥儿心里的人,不管,不管变成什么样,小玥儿都认得出来。”   是这样吗?放在心里的人,不论如何,都能认得出来吗?   沈少卿抓来三个京都名医,一齐为沐黎玥会诊。此时许焱已戴上面具,成为魑魅,退出厢房前抓过一个大夫来,威胁到若此女有个闪失,便要他们三人全家陪葬!门外独孤浔(跟在许焱身边时叫许安浔,跟着魑魅叫独孤浔)已经候着了,还有那躺在长凳上的独孤二爷,独孤漠(同上)。   “放出消息,就说炙国公主在慕王府遭人暗算,生命堪忧!”   “是!”   魑魅这个命令,有两个意思,且不说深层的,就对于应了此话的独孤漠而言,便是他解禁重出江湖的意思了。随后,独孤浔尾随魑魅而去,一五一十地禀告了沐黎玥和风以筝突访慕王府的前因后果。   “这个女人,还真是麻烦!”魑魅闭着眼嫌弃道。   独孤浔说道:“风姑娘可能已经知道许慕辰要谋反的事了,主人,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知道了更好,就怕她不知道,还傻不拉几地往那男人身边凑!”   独孤浔听出了魑魅话中的几分意思,不由地嘴角微扬。不过若是主人再不主动一点,美人被牵走却也是迟早的事了。看来他得在闲暇时候多多辅导一下这个年轻又缺乏经验的主人。不过,看独孤漠的样子却是看风以筝不怎么顺眼,改明儿还要找时间开导开导这个弟弟。   “主人何时回府?后天便是斗香大赛第二轮了,风姑娘一人准备得可不轻松。”独孤浔适时提醒道。   魑魅睁开眼,看了看天际的落日,道:“今晚我要陪着小玥儿,明儿清晨再回去吧。”   ----   沐黎玥中镖被掳之事,风一般地传进了皇宫,沐彦深盛怒在外,却是心内惶恐。这沐黎玥对于沐彦深来说,可要比那传国玉玺还要重要百倍。从夺位到即位再到执政多年,沐黎玥已经不知不觉地成为自己的精神寄托。每每沐黎玥有个头痛脑热,渝国境内必然会发生大大小小的灾祸,或洪水或山崩,就连她摔一跤,各地也极有可能在次日报上些无头悬案来。   这一次,可不是感冒咳嗽的小病痛了,中镖,被掳!   沐彦深看着跪在堂下哆嗦不已的婧嬷嬷,龙颜大怒,骂道:“这么多的人随身保护,怎么会让公主受伤被掳走!公主要是有个闪失,你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谁都不知道那一枚毒镖是许慕辰射的,大家只看到了沐黎玥倒在鬼面人怀中,还被他强行带走!    【71】 还会继续喜欢他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许慕辰站在殿侧,沉声说道:“陛下息怒,还是不要责罚婧嬷嬷了。公主自小由婧嬷嬷带大,若是一朝回宫见不到她,恐怕又要哭闹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公主为妙。”许慕辰心中知道魑魅的藏身之处必是银云堂无疑,但是他却没有派人去搜。误伤沐黎玥本是无心之失,但他知道沐黎玥对于动摇皓帝根基的重要性,索性便不闻不问。   沐彦深忽地一阵头疼,又是一阵乏力感袭上心头,眼皮随即重重地垂下来。他不是没有听过魑魅的名头,只不过他从没想到一个江湖杀手会打他宝贝公主的主意。他无奈地扶了扶额,派遣了大队人马去全城搜捕后,便摆驾承宠殿。近日来,自己的精神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夜间头痛病发,难以入眠,每每只有在承宠殿点着傅锦琛献上的洛香琉璃灯,才能安然入睡。   “皇上,让臣妾来服侍您。”茹贵妃扭着身子走进内殿,摆手让众宫女退下,自己来帮沐彦深更衣。   “有劳爱妃了。”沐彦深今日里已是有些头昏目眩,可进了承宠殿后倒是有些神清气爽起来,但想到刚才的头痛欲裂,他还是说道,“茹儿,今晚将炙国公主进献的安魂香取出来点上吧。朕今日为了玥儿的事,烦躁之极了,夜深了怕是头痛病会犯得厉害!”   茹贵妃那杏仁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手上却是不敢停下那更衣的动作,媚笑着答道:“皇上,您也知道那炙国盛产的安神香啊,力道很足,您可不想还没跟茹儿说上几句私里话就倒头睡着了吧?”说着,玉手还轻轻地摸上沐彦深的后背。   “今日朕乏了。”若是往日,沐彦深定会转身将美人推到锦帐之中,可今日应着沐黎玥的事情,他却是一丁点心情也没有。   茹贵妃也算是有点小聪明之人,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便附上几声笑,贴着沐彦深的臂膀道:“臣妾明白了,今日琉璃灯中已点了那傅氏进献的洛香,若此时取出来换上安神香,恐会混了味道,不如明日臣妾再换上安神香可好?若是皇上真的睡不着,臣妾再更换香料也不迟。”   沐彦深会意地点了点头,的确,两香相混,对于这等名贵香料来说,确实糟蹋。   ----   天蒙蒙亮,风以筝已经坐在床上靠着墙发呆了,时不时地还伴随一阵乐呵呵的傻笑。说她没心没肺吧,那沐黎玥中镖被掳她确实是担心着急了一夜;说她有心有肺吧,她这会儿却还沉浸在许慕辰那个深吻中不能自拔。   学长应该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吧?   但是昨日里自己却没有立即回答许慕辰那个问题,若居心叵测的人是他,自己还会继续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好难回答。事实上,她还是会继续喜欢他的,甚至于更加喜欢他,因为像他这般霸气优秀的男人,虽只是个外姓王爷,却浑身散发着王者之气。她记得在新人试测那天,她问过许慕辰,如果让他来管理这个国家,有没有把握做一个好皇帝。她也对他说过,如若有一天,学长他想要那王位,以筝定会跟他站在一边。   然而,身处这个时代,皇权是绝对的至高无上。一旦谋反被揭发,篡位失败,便是诛灭九族,遗臭万年。若许慕辰没有这个把握,想来应该不会如此坦然地对自己说出这个惊天秘密。这样想来,风以筝还有点小开心,因为至少她觉得许慕辰是信任自己才告诉自己的。她并不知道许慕辰其实是故意泄露给她,目的就是想要试探她的真心。   想来想去,风以筝敲定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她百分之一百相信许慕辰有能力有手段能推翻现在的政权,只是那皇帝沐彦深看起来也不像个昏君。若沐彦深是一代明君,百姓拥戴,那许慕辰此举恐怕……所以,风以筝决定还是先观察一下这个皇帝到底做得好不好,若是昏庸之辈,她便使尽浑身解数也要助许慕辰荣登皇位,若是贤明之君,她……她还没想好。   幽香一阵飘进厢房,风以筝坐在床上吸了吸鼻子,这花香的浓郁程度是不是有些过分了?闻的出来,这是某种兰花的香味,这天还没有大亮呢,是谁在自己房间门口熏香呢吧?风以筝理好衣服,施施然推门走出,竟是消失了几天的许焱在门口差人用熏香熏他爱穿的绸质长衫。   “徒弟,师傅不在这几日,可有好好温习为师教你的炼香调香的知识?”许焱边说边咬了一口手上的墨绿色圆形夹心饼。   毛线!你什么时候教过我东西了!   风以筝正想质问,定睛一看,许焱居然在吃自己藏在橱柜里的清明粿!气不打一处来,她皱紧了眉毛,眼里生出一团火来,这家伙突然消失掉扔下她一人准备斗香已经让风以筝有点不爽了,现在竟然还不经过自己同意偷吃自己的劳动成果!   “你——!”风以筝刚张嘴,就听许焱嚼着饼轻声嘟囔了句:“真难吃,府里的厨娘该换换了。”   “贱人——!”许焱还没咽下嘴里的东西,就听风以筝大骂一句,便朝自己冲了过来,一阵紫鸢花香冲散开空气里的兰花香,直捣自己的鼻尖。   只见许焱侧眼瞅了瞅暴跳如雷的美人以筝,在她即将扑倒自己的瞬间轻巧地往后弹了一步,结果风以筝恰好抱住了正挂在架子上熏香的长衫,脸上忽的一副咬牙切齿的可爱表情,惹得许焱不禁一笑。   “这么喜欢我的衣服?”许焱走上前来,拨开风以筝的肩膀便取下那件长衫来问,“要不,送给你?”   风以筝鼓起腮帮子,瞪了此人一眼,怒道:“懒得跟你闹,本小姐现在心情不好!小玥儿被魑魅老贼抓走了,你还不知道吧?在花丛柳梢里一连玩了几天,还没精尽人亡啊?你不知道明天斗香大赛啊!还偷吃我的清明粿,滚蛋!”   魑魅老贼……精尽人亡……呃……    【72】 未婚妻如今死了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许焱的后脑勺传来一阵凉意,顿了顿便又叼起一只清明粿,挑了挑剑眉,不清不楚地说道:“小玥儿被抓,不是你的责任吗?”   风以筝一愣,额,好吧,是我的责任,浔大哥也真是的,怎么嘴这么快……“不管是谁的责任,总得想法子救救她吧!魑魅此人心狠手辣,杀了多少人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你又知道别人心狠手辣喜欢杀人了。”许焱漠视风以筝,空出手来把长衫挂回架子上,问道,“你斗香的香料准备好了吗?明儿可就看你的了。”   “啥?”风以筝吃惊地愣在原地,道,“我为比赛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快被你吃完了,你还有脸说明儿看我的?”   许焱叼着清明粿,默默地转过头来,嘟囔了句:“就这……?”   风以筝双手叉腰,略有凉拌的意思,反问道:“不然呢?”   “你预备拿这个难吃的饼去参加斗香大赛?”许焱拿下嘴里咬成月牙儿的清明粿,舔了舔嘴角,随即捏着这粿上下左右仔细地瞅了瞅,然后佯装惊愕地盯着风以筝问,“大姐,我才走了几天,你就放弃治疗了?”   “你才放弃治疗~!你全家都放弃治疗!”风以筝咬着嘴唇,心想着真是没法和这人交流了,回来了还不如不回来呢!随即便要转身往厨房走去,这一转身风以筝恰听见身后许焱轻叹了声说:“香思醉清明,不如杯酒解千愁。”   杯酒解千愁?   风以筝忽想到写清明的名诗有道“借问酒家何处有”,忽然想到了个法子,便回头问道:“咱么做成酒芯的清明粿怎么样?”   许焱笑而不语,从身后取出一包东西,摊在石头圆桌上。只见这包裹里头是一堆浅黄浅黄的长椭圆形花瓣,一打开便传出阵阵裹着酒味的兰花幽香,真当醉死个人了。   风以筝惊喜地看着桌上的东西,喜笑颜开:”我以为你什么都没干呢,原来还是做了点什么的。这花瓣味道怎么这么浓啊?而且你为什么要选兰花?一般清明不是都想到菊花什么的吗?   “亲人离世的痛楚,我不知道你懂不懂。”许焱神色突然暗了两分,缓缓答道,“兰花是我母亲生前极爱的花,她很欣赏兰花独有的品格和独特的幽香。”   风以筝抿抿唇,原来是这样啊,一不小心戳了人家伤心事了。许焱是想借兰花传递对母亲的思念,这种思念着实鲜活而令人动容。风以筝鼓了鼓腮帮子,正琢磨着说点什么来解除尴尬,突然想到,不对呀,于是问道:“慕王爷不是说你爹你娘近日在镇国寺上香吗?”   许焱冷着声音道:“那是他爹他娘。”   他爹他娘?   风以筝有点弄不明白,耸了耸肩便说道:“好吧~那除了兰花馅,再做点什么馅儿的?玫瑰馅儿?茉莉馅儿?”又一想,不对呀,自己还没有跟许焱解释清明粿的深层含义呢,便想张口,只见许焱摆摆手道:“我觉得不明白做这清明粿意义的人是你。你以为是做月饼吗?什么馅儿都做一个?要做也该做蓝香花馅儿的,或者再加一个,紫鸢花馅儿。”   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风以筝在心里默默地认同,同时也奇怪为什么许焱能明白这清明粿的含义,毕竟渝国这地方应该是从来都没有清明粿这样的小吃的。在自己的家乡,清明粿有三种类型,分别是青色,黄色和白色,不同颜色的馅儿和口味不同,形状都是圆形。青色的清明粿是黑芝麻糖馅儿,一口咬下去,裹着黑芝麻糖浆的汁液便会溢出来,让人措手不及。黄色的清明粿是咸的,里面常常放有切成短截儿的小葱。而白色的呢,则是放了白糖糖浆的馅儿,吃起来奇甜无比。   “话说,为什么要蓝香花馅儿和紫鸢花儿馅?”风以筝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俩馅儿跟自己好像都有关系。   许焱笑道:“我以前有个心上人,名叫籽鸢,她原本是我的未婚妻,自小便有紫鸢花味道的体香。可如今,她死了。”   风以筝一怔,许焱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风籽鸢曾与许焱定亲?不可能啊,听傅锦琛说,风籽鸢只跟他们傅家有过口头婚约的。心上人,未婚妻……风以筝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忽而脑海中闪过一段对白。   “小哥哥,我叫籽鸢,你呢?”   “夏铭辰。”   “噢,记住了。等你长大了,就到城南风家来提亲。”   不可能,不可能……风以筝脑中乱成了浆糊,怎么都想不清楚,她没有风籽鸢的记忆,她不是风籽鸢……风以筝只得甩甩头,勉强笑着问道:“那,那蓝香花呢?”   许焱见她这般反应,心中顿时凉了一片,无力答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良久。   “可让杂家寻见了——!”忽的一阵尖利的嗓音破坏了这无言的清晨,竟是那徐公公持着个拂尘大踏步进到院子里来。   风以筝可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屡次让自己在新人试测上出丑的徐公公,一见到他来便默默转身想闪。   “风姑娘请留步!“徐公公抬起手朝着风以筝挥挥,又朝许焱问了个礼道,”焱世子也在啊,杂家有礼了。“   许焱恢复他一贯的清冷表情,站在原地问道:“什么风把徐公公刮到我这小府邸来了。”   “哟,焱世子说的这是什么话~若非宫里杂事缠身,老奴早来府上拜访了。”媚笑着说罢,徐公公朝风以筝道,“风姑娘,跟杂家走一趟吧,皇后娘娘急召!”   “什么事?”没等风以筝出声质疑,许焱先开口问道。   徐公公笑着答道:“自然是好事了,天大的好事!”   皇宫内院的清晨,万花沾露,百鸟吟唱,一派美景令人赞叹,只可惜,懂得欣赏愿意欣赏的人少之又少。   承宠殿内还是一派桃色风光,软榻上的妖冶贵妃赤着半身伏在正值壮年的皓帝沐彦深胸前,带笑假寐。这一觉,沐彦深可睡得沉了,把沐黎玥中镖被掳一事完全丢在了睡梦之外。冷不丁的,他却突然惊醒,圆睁的双眼像是丢了魂一般得惊恐非常。只见他猛地推开身前的女人,突然坐起身来,额前的汗滴不知何时已流到了下巴尖儿。    【73】 帝后心思不难猜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茹贵妃可是吓了一大跳,昨个儿那香药可下得不轻,这皇帝今晨怎么突然就醒了?   “皇上,皇上——?”   沐彦深靠着软垫冷静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深吐了几口气,道:“茹儿,给朕更衣,宣婧嬷嬷和权相去勤政殿候着!”   紧紧地抱住沐彦深后背的茹贵妃,却是柳眉一紧,便立刻叫人去传唤那婧嬷嬷和权政明。   沐彦深刚才着实做了个噩梦,梦见小玥儿已经死于非命,自己的皇位也岌岌可危。他觉得这个梦必定是在向他暗示着什么,这一次小玥儿遭遇这么大的事,国内必定会有更为严重的事情发生,先前暗派在各地的密探说不定过会儿会呈上什么紧急的消息来。自己一定得做个完全准备,否则这梦境恐怕要成真了。   双眼浑浊不已,沐彦深醒来后觉得自己的头格外得沉重,即便是更衣洗漱完毕,这头昏眼花的症状还是没有减轻。以往劳累了一天会出现这种症状实属正常,可今天一大早便感觉如此糟糕,真让沐彦深愈发得担忧自己的身体状况。无奈,如今还是小玥儿的事最重要,晚上再早些休息吧,收拾完毕,沐彦深便出了承宠殿朝勤政殿去。   经过皇后殷氏栖凤殿外的空地,沐彦深竟遇到了跟着徐公公进宫来的风以筝,深感意外。只那远远的一瞟,沐彦深的目光便又流连在风以筝那副倾国倾城的容貌上,移不开目光。不知怎的,他竟就径直走过去双手捏住了风以筝的肩膀,迷醉地喊道:“香儿,你回来了,朕的香儿!”   风以筝被沐彦深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这皇上盯着自己的贪婪双眼里头,密密麻麻地爬着有如蜘蛛网似的暗红色的血丝,两眼之下那青灰色的眼圈暴露了他现在糟糕的精神状态。沐彦深此刻虽是龙袍在身,穿戴得整整齐齐,可那副神态真如疯了一般,极像是失了神智。顿时,一股嫌恶之感涌上心头,风以筝心想,新人试测那会儿那个看起来还有点威严仪态的皇帝到哪儿去了!   “民女风氏,见过皇上。”风以筝还是躬了躬身子,向沐彦深问礼,只可惜这男人竟还不松手。风以筝有些纳闷,他口中的香儿是谁?跟自己长得很像吗?   跪在地上的徐公公也是诧异不已,赶紧朝沐彦深叩拜道:“启禀皇上,奴才奉皇后娘娘懿旨,专程请风姑娘到栖凤殿料理花草!”   “皇上若是晚上休息不好,感到身心疲惫,建议睡前泡个热水脚,在屋里熏一些安神的香料,比如蓝香花的熏香。早上起来可以泡些薄荷叶什么的,有助于提神醒脑。”风以筝这句话看似关怀备至,可这语气里头却是显得有几分冷淡。   蓝香花……   此时的沐彦深如梦初醒,那阵清爽的紫鸢花香将他的神智拉了回来。他忽就放开了双手,恢复了英武的姿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昂着头道:“告诉皇后,朕得了空便去看她。”随即又看了看那风以筝,便带着身后的一众宫女太监,直奔那勤政殿去。   风以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听那徐公公换了个人似的站起身来说道:“瞧瞧,不过有几分姿色罢了,就懂得迷惑皇上了,真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何要对你委以重任。”   迷惑皇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迷惑他了?OMG!   进了栖凤殿,风以筝自若地瞄了瞄周遭,这里并非想象中的富丽堂皇,更多的却是清新雅致,这种格调跟此殿主人的脾性脱不开关系。回想着皇后殷氏留给自己的印象,落落大方,仪态万千,气质高贵而心胸开阔,这样的女人应当就是母仪天下的样子了。只是,许慕辰曾告诉自己,事实往往并非她看到的那样。   徐公公领着风以筝进了偏殿,皇后娘娘已经坐在主位上悠然品茶了,看起来气色不错。今日里殷氏眉间点染的额饰是一朵小巧的四瓣花,朱色斐然,平添了几分媚色,让风以筝忽就联想到了电影《十面埋伏》里头小妹章子怡的妆容。   未等风以筝躬身请安,那皇后殷氏便宛然一笑道:“筝儿来了,坐吧。本宫清晨唤你入宫,可扰了你清静?”   风以筝赶紧摇摇头,十分违心地说道:“娘娘折煞民女了,有幸进来这栖凤殿,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民女感恩戴德。”说罢,风以筝一抬眼,却好似看到那皇后殷氏的脸上,流过一丝奇怪的情绪。   殷氏抿唇一笑,心想着这风以筝跟她母亲蓝香儿一样有着绝世容颜,却不沾娇气,言语中看似恭敬有礼,实则却是疏离得很。她站起身来,道:“今天唤你前来,想必徐公公已经跟你说过缘由了。本宫园子里的珍花异草数不胜数,可宫外招来的花农却不懂料理,想来筝儿你倒可以进宫来帮帮本宫的忙。”   风以筝愣了愣,上次在牢里不是已经一口回绝了徐公公吗?   “启禀娘娘,民女的养花知识的确是浅薄非常,难当此大任呀!”况且,斗香大赛还没比完呢,哪儿有工夫帮皇后料理这些花花草草的,还不如抽时间制毒防身来得实际。   皇后殷氏似乎早就料到风以筝会拒绝,也不生气,带着风以筝去花园里转了一圈,回到偏殿才淡然说道:“能不能当此大任,本宫说了算。筝儿,听说你洛城风家满门一夜之间遭人屠杀,可找到凶手了?若还无眉目,本宫说不定能帮上一二。”   风以筝一阵警觉,这殷氏恐怕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了。她这是企图用帮助风家复仇来绑住自己替她办事,进而成为她殷氏手下的人吗?所谓的进宫料理花草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很快,她明白了。   殿外传来一阵“皇上驾到——”,随即沐彦深踏进殿来。话说那沐彦深在勤政殿屁股都还没坐热,就站了起来,吓的跪在地上的婧嬷嬷一阵冷汗。一夜了,沐黎玥还是没有消息,沐彦深烦躁的很,心中又想着刚才碰到了美人,便一下子坐不住了。他简单交代了几句给权政明,便移驾到栖凤殿,堆积如山的奏折一本都没有看。    【74】 无心害得斩立决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容不得风以筝思考太多,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已经将自己从头到尾盯了个遍,这种感觉很讨厌,她恨不得把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挖出来。无奈,别人是皇帝。   “皇上多日未来了臣妾这栖凤殿了,想来茹妃妹妹是伺候得极好了。”皇后殷氏仍旧一派大方得体的语气,迎上去便扶着沐彦深走到主位旁坐下。   沐彦深是知道殷氏怪自己冷落了她的,无所谓挑明,便应付道:“皇后今日这身打扮令人眼前一亮。”   一听这话,殷氏眸底闪过一丝喜悦,好久没有听到皇上的赞美了,于是乎她对让皇上回心转意一事更加有了信心。   一来一回几句话,几个眼神,风以筝都细心地捕捉到了。或许皇后不过是想借自己吸引皇帝多来栖凤殿走走罢了,没想到皇后才是不得宠的那位。这么想着,风以筝不禁微微地摇了摇头,皇后之位她殷氏究竟是爬了多久才爬到的呢?她过去肯定以为一朝坐上后位,权倾后宫,便能隆获盛宠,岂知天子心是天底下最异变的东西。   沐彦深虽是对着殷氏说话,可目光却是一直瞟着风以筝,恰看见了她轻微的摇头,心中奇怪,便问道:“你叫风以筝,是吗?你见到朕不跪也就罢了,怎么还摇起头来?”   风以筝总不好把心中对皇后心事的猜忌说出来,只得答道:“民女见皇上精神状态欠佳,想来必是日夜操劳国事导致的。望皇上保重龙体。”   沐彦深听了这话,不论这是真情还是假意,他都觉得很舒服,如此细心会关心自己身体的可人儿若能留在身边,倒是续了自己跟蓝香儿错过的情缘了。   “皇上,您哪儿不舒服吗?臣妾这就传太医来!”殷氏一听风以筝的回话,心中担忧起来。若非皇上近几天夜夜宿于承宠殿,其他妃嫔一律不召,弄得她心神不宁,她也不会大清早就派人把风以筝找进宫来。那茹贵妃折腾男人的手段,她也是有所耳闻,如今听了风以筝的话,便更加担心沐彦深的身体。   “不用了,让这位风姑娘替朕瞧瞧吧。”说着,沐彦深站起身走到风以筝身边道,“朕近日来的确比较操劳,夜里必须点上蓝香花的熏香才能安眠,姑娘可有良方?”   蓝香花的熏香吗?   风以筝凑近沐彦深,细细地闻了闻,确实是一股浓郁的蓝香花味,该是在这熏香条件下待了一整晚,身上才会留有这么重的香味。可是,这香味未免太重了,真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皇上,这熏香怎么用得这么重?您晚上失眠吗?”风以筝走到沐彦深身后,绕着他缓缓地转了一圈。   沐彦深嘴角一扬,道:“上了年纪,难免睡得不好。有时候头痛病犯了,加重熏香才能安眠。”   是这样吗?   风以筝觉得有点奇怪,空气中的花香浓度维持在某个区间时,能给人带来喜悦美好的感受,使人情绪舒缓下来;若花香浓度过高,不仅不会让人产生愉悦感,反而会让人忽生头晕目眩甚至呼吸困难的感觉。如此高浓度的熏香是为了安眠,开什么玩笑?   “民女斗胆,想看看皇上用的熏香,不知可否?”风以筝有种预感,这个熏香恐怕不是为了安眠,而是有其他的什么作用,比如……镇痛,迷惑心智。   沐彦深像是打定主意要跟风以筝混个脸熟似的,立即派人去承宠殿取来了那盏精致的洛香琉璃灯。这灯送进屋来的时候,并没有点亮,却依旧散发着蓝香花的余味,想来是长时间用同一种香料引起的。   因为错过了献香大典,风以筝没有见过这盏灯,更不知道这是傅锦琛进献给皇上的。精美的镂空工艺和独特的灯体造型瞬间抓住了风以筝的眼球,她原本只以为这灯是皇宫里固有的宝贝,也没多想便拿起灯盏来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伸手将灯里未用尽的固体香料挖了一块出来。   这一挖,风以筝察觉到了异样。   这浓郁蓝香花味道的包裹下,竟有一丝丝奇怪的气味钻入鼻腔。风以筝对着这块香料狠狠吸了吸鼻子,忽然一种类似昏昏欲睡又像是飘飘欲仙的感受攫住了她的神经!晃过神来,她赶紧把手里的香料扔到地上,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怎么回事?”皇后殷氏也对风以筝这突然的行为感到很惊讶。   风以筝对着空气,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下才回答说:“启禀皇上皇后,这香料有问题!最好请太医署的人来鉴别一下香料里头掺杂的成分。皇上以后还是不要用这香料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风以筝在心中念了最后这一句。   听风以筝这么说,沐彦深和殷氏两人的心都不由得一紧,便立即宣了太医署的几名太医进殿来。一番折腾,太医们最后得出的一致结论是,这香料里有着极高浓度的罂粟!   罂粟……风以筝刮了刮下巴,脑海里思索了阵,这大渝国境内恐怕还没有种罂粟的吧?要这样利用香料神不知鬼不觉地致皇上于死地,难道,是尤曦!想罢,她开口道:“皇上,进献此香的人,不得不防!”   而此时,坐在正位和侧位的沐彦深与殷氏,惊愕地不敢相信太医的结论。沐彦深两道剑眉皱得极紧,心中升腾起一阵难言的恐惧,若今日未发现这洛香琉璃灯里的蹊跷,是不是自己某一天睡着睡着就再也不会醒了?   随即,火气窜上眼球,只听一声“啪――!”沐彦深将手一扫,桌上的茶杯砸在地上,茶水流了一地。   “传令下去,洛城傅氏锦琛,斩立决――!傅氏一族流放至西南蛮夷之地,世代不得入京!”   这一句怒吼,令原本面无表情的风以筝忽就生了张难以置信的面容来,怎么回事?关傅家什么事啊!傅锦琛不可能有罂粟花的香料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风以筝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自己竟然因为一时好奇而害了锦琛,害了整个傅家!    【75】 造反还是不造反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扑通”一声,风以筝竟出乎意料地在大殿上跪了下来,失了颜色的花容月貌下是满满的焦虑和疑惑,她深知君无戏言的道理,但是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把傅锦琛送上断头台!   “皇上,求您开恩~!民女跟傅锦琛从小一起长大,深知他人品端正,绝不会有谋害君主的心思~!此事一定是有人陷害,还望皇上派人查证后再做决断,切勿错杀了好人放纵了真正心怀不轨的人啊!”   沐彦深眯起眼睛来,神色严肃:“陷害?这洛香琉璃灯中的蹊跷是你风以筝发现的,难不成是你在陷害傅锦琛了?”   洛香琉璃灯!?   瞳孔一缩,风以筝震惊了,原来这就是傅锦琛在献香大典上献给皇上的洛香琉璃灯!自己怎么这生糊涂,洛香,琉璃,灯,这么明显自己竟然没发现!这洛香琉璃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由傅锦琛亲自进献,香料的气味所有在场的人都闻的出来。若灯盏放在承宠殿中被人换了香料,皇上自己还有那茹贵妃没理由闻不出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傅锦琛,不容辩驳!   风以筝低下头来,沉沉说道:“或许要害皇上的人,就在皇上身边呢?”   皇后殷氏脑中也飞速地分析着,日日夜夜用着这琉璃灯的人是谁?每天能够补充香料的人又是谁?缠着皇上死死不放的人又是谁?想罢,殷氏推了推沐彦深的臂膀道:“茹妃妹妹宫里会不会混入了贼人?待臣妾立即带人过去搜查承宠殿!”   得到了沐彦深的默许,殷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哼,终于有机会抓到这媚狐狸的尾巴了,看她怎么逃!随即便带着大队人马声势浩荡地往承宠殿去了。   长叹一声,沐彦深起身看了看窗外,恰是皇后殷氏那行人的背影。这么多年了,后宫争斗并不比朝堂上的明争暗斗要逊色几分。这几个女人,若是能安安心心地给自己多生几个儿子,那要比动心思在别人身上要有用的多。   风以筝缓缓抬起头,看着那皇帝独自站在窗前的侧影。外头明媚的晨光照耀进来,沐彦深的脚下拉起浅浅的长影,这本该是九五至尊的男人此刻竟让风以筝觉得这般寂寞,这般孤苦无依。多少人在觊觎他的皇位,他的疆土,他的臣民……然而真正怀着天命的人是不会害怕这些觊觎的,反而越多的觊觎越让他觉得自己攥在手中的权力是多么得至高无上。而沐彦深是怎么想的,风以筝不知道。   忽然有点不忍心,这样一个男人想来是从小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若将他拉下皇位,下场将会何其凄惨?若他还算个敬业的皇帝,就让一切保持原样也挺好,毕竟现在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的。一旦许慕辰篡位,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届时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丧命呢?想到这里,风以筝忽然发现,从来不看新闻联播的自己,穿越到这儿居然也成了个忧国忧民的人。   “为什么因为一个傅锦琛下跪?”沐彦深背对着风以筝沉声问道,他没有听到回应,便转过身来问,“你不是只跪天跪地,跪父跪母吗?”   风以筝也是因为太过着急,只能先跪下求皇帝,就跪了那么一会儿,自己的膝盖都已经疼的不行,小腿都开始发麻了。见她面露难色,沐彦深扬声道:“也罢,起身回话吧。”   风以筝谢恩,起身,发麻的右腿一软,差点又跪了下去,幸而旁边有张高椅,她支撑高椅的扶手勉强让自己站好,然后伸手揉了揉膝盖,心想着跪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扑通扑通的,膝盖还不砸坏了。琼瑶阿姨写的好啊,“跪的容易”在这深宫中可真是非常需要啊!   “启禀皇上,傅锦琛是民女的发小,两人感情深厚,且民女时常受到傅锦琛的照顾,深知傅锦琛是个有德才有品行的好人,对香理的研究也颇为深厚,民女不能看着他就这么被了结了性命啊~!”风以筝试图把自己对傅锦琛的了解全说出来,可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对他真是知之甚少,罔他多番照料。   此刻,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殿来禀报道:“启禀皇上,京都衙门报上急奏,说是京郊花田土质发黑,已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且一夜之间死了三百多个花农!今早上有不少逛花市香市的人都离奇晕厥过去,这些人道地之前无不流下了黑色的鼻血!”   这个消息有如一道惊雷砸向沐彦深,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沐黎玥一旦出事,国内定会有大事发生!可没想到,这事竟然会发生在京城,就在自己脚下!所谓花田一片荒芜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发生?花农之死,百姓昏厥之事都太过蹊跷!   风以筝不假思索地说道:“养花炼香是渝国第一大产业,若是身为全国龙头的京都花市香市遭到破坏,那各地的市场均会受到极大的冲击!这是有人要动摇我大渝国的根基!”花田一事,风以筝笃定得很,绝对是尤曦搞的鬼!如果能把尤曦拉到幕前来,或许傅锦琛就有救了。只是,这件着实残忍的事情,许慕辰知道几分?   想来,许慕辰应该是不知情的。即便他要篡位,也不可能以牺牲这个国家的命脉为代价,否则在夺位后他得花下更大的代价来弥补。   沐彦深对于风以筝这一席话有些许惊讶,他知道是这么个理,可这话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嘴里说出来,总是另一番味道。他对这个风以筝,是愈发得感兴趣了。应着事态的严重性,沐彦深来不及多说便要移驾勤政殿。   风以筝见沐彦深要走,情急之下拉住他的衣襟道:“皇上,能不能饶恕了傅锦琛?”   沐彦深顿步,曾几何时,那蓝香儿也像这样拉住自己的衣襟,求他放风舒远一条活路。哼,这母女俩还真像!若是如此,风以筝对傅锦琛的感情,是不是就同蓝香儿对风舒远的感情一样?   “可以。”沐彦深握上风以筝捏着他衣襟的手背,紧紧一用力道,“你拿自己换。”    【76】 断头台上欲断魂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一愣,老牛想吃嫩草!她着实没料到沐彦深会这样说。她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可那手却被沐彦深抓得紧紧的,好不难受!   “你这副欲擒故纵的模样,真是像极了你娘。”沐彦深眼底尽是朦胧的色彩,随即他放开手,大笑几声便扬长而去。   我娘……香儿……蓝香儿!   风以筝恍然大悟,路上遇到沐彦深时,他嘴里喊的香儿就是她的妈咪蓝瑾言!难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一时之间,有些六神无主,风以筝云里雾里地独自回了许府,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猛然一惊道:“遭了,锦琛!”   刚踏进门槛的脚忽而收了回来,风以筝赶紧往外跑,不料长长的鞭子竟被人从后面给拔住!   “上哪儿去?”许焱揪着风以筝的长发,略有不满道,“不是刚回来吗?等你下厨呢!”   “哎呀,你放手!”风以筝回头狠狠地白了许焱一眼,怒道,“再不放开,傅锦琛就要死了!”   许焱听话地放开手,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凉凉地说道:“恐怕已经死了。”   “什么?!”风以筝惊愕地叫道,怎么可能呢,皇帝下令到现在顶多过了不过半个时辰,那些人怎么会动作这么快!   许焱似是看出了风以筝脸上的疑惑,道:“宫里的人办别的事都是拖拖拉拉的,杀人这事却最是利索。一刀下去,一了百了。”顿了顿声,许焱瞅了瞅风以筝愈见发青的脸色,又道,“或许你现在赶去京都衙门的刑场,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你们大渝国行刑前都不经过审讯关押的吗!斩首什么的不应该等到午时三刻阳气最重的时候吗!”说罢,风以筝大踏步下了台阶,只听得许焱答了句:“这只能说明这事,证据确凿。”   风以筝的心狠狠地一沉,跑出三五步,又折回来拉着许焱的袖子一起跑。   “喂,你拉我干嘛!你不是赶时间吗?”   “师傅师傅,你带我飞过去,这样比较快!”事出突然,也容不得风以筝去思考什么对策了,只一心往刑场奔去,她有预感,到了那里或许会有转机!   京都衙门刑场是一个小型封闭式的露天刑场,不允许百姓围观,在这里受刑的罪犯通常都不是经过正规审讯获罪的。偶尔处决一些敌国奸细和通敌叛贼时,也在这里执行,避免风声透露。   借着焱世子的光,风以筝顺利地进入了京都衙门,但那刑场却是不允许任何无关人士进去的。风以筝纠结地来回踱步,两行柳眉拧巴到了一块儿,怎么办怎么办,自己就要害死一条无辜的人命了!傅锦琛肯定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陷害的,肯定冤枉死了。就他那个酸书生德性,到了地底下,指不定怎么跟阎王爷编酸诗寒碜自己呢!   “是人,早晚得死。着什么急?”许焱一脸不解地看着风以筝,问道,“你真喜欢他?”   “放屁的上一边儿去,也不怕熏死个人!”风以筝正火急火燎的,一听这话,立马钉了个“闭嘴”的眼神到许焱脸上。   许焱耸耸肩,沉默,乐得看着风以筝在那儿干着急。   “你不是焱世子吗?你倒是想想办法呀!”风以筝看着面前那堵高墙,那道铁门,一下子没了主意,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遇见过哪件事情令她这么的,束手无策。已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若是傅锦琛已经被砍了头,恐怕此时血都已经流干了。   “无亲无故,关我屁事。”许焱侧过头,伸了个懒腰。   “或者,你想办法,让我进去给他收个尸吧。”这件事发展到跟前,风以筝没想到自己竟连刑场都进不去,眼光渐渐暗淡下去,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害死人,更没有想过害死的还是这样一个跟自己交好的人。   “行。”许焱一如既往地简略答话。   忽的“达拉――”一声,铁锁落下,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是京都衙司陈德开。   “哟,是焱世子啊,失敬失敬!”陈德开先看见了立在门旁一脸凉意的许焱,立即甩出他24K金无耻献媚脸,抱着拳凑上去作揖道。   “陈大人――”尚未等许焱回完话,只见风以筝趁陈德开不注意穿过未及时关上的铁门溜进了刑场。许焱剑眉微皱,撇下陈德开便立即追了上去,心中骂道,这死女人,不知道擅闯刑场是死罪吗!   断头台上,傅锦琛还穿着他今日刚用紫鸢花香熏蒸好的浅紫色丝质罩衣,腰侧绣着的紫鸢花图案栩栩如生,可他脖颈上却带着棕褐色方形木枷铁锁,双手卡在木枷之上,戚戚然跪在高台正中,好不相衬!他就这样一直低着头,发丝凌乱地垂在额前,看不清表情,只觉得那种悲怆已然浸染了他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试问苍天,他傅锦琛此生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竟突然遭受这般屈辱罪责,还牵连了整个傅氏一族!爹,娘,孩儿对不起你们,只能来世再给双亲尽孝了!   “刀下留人――!”一声空灵的呐喊响彻整个刑场,原本寂静无声的刑场上顿时一阵骚动。   傅锦琛循声抬头,在看到风以筝身影的一刹那,泪水冲破了眼眶,开闸泻出,所有的苦恼,冤枉,悲愤,不屈一股脑儿地全涌了出来。他声色悲恸地喊道:“筝儿,我傅锦琛此生最遗憾的莫过于未能活到与你成亲的日子!我死以后,你务必要找个知道爱惜你珍惜你的好人家啊!”   与此同时,慕王府中的两人却是海棠树下,悠然品茶。   尤曦的脸庞已经恢复了如明月般皓然无暇的肌肤,今日里着一件玫红色长裙安静地坐在海棠花下,竟让那娇艳欲滴的血色海棠都失了颜色。   许慕辰提溜着圆口小杯的手停在半空,他的目光滞留在尤曦那张绝色的脸上,笑道:“曦儿今日果真明艳动人。”   尤曦抿嘴浅笑,道:“自然比前些日子卧床时的气色要好些了。不过,王爷今天是心情好才留意到了曦儿吧?”   “走了一步好棋,心情自然不会差。”许慕辰停在半空的手终将茶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77】 闯刑场惊魂一刻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一石二鸟,自然是好棋了。”尤曦摘了肩侧开得正盛的一朵海棠,扯下它两片花瓣便将其按入滚沸的水中,手指似乎毫无被烫的感觉,她晕着血色蔻丹的指尖在水里来回晃了晃才慢悠悠地拿出来。   “一石二鸟?”许慕辰面色淡然,轻轻放下茶杯,抬眼正瞧见尤曦那双带媚的眸子,道:“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本王的曦儿。”是,没错,他原本就有些不喜欢那个姓傅的,看着碍眼,顺道除去了而已,只是没想到风以筝那丫头要比自己想象得更聪明,这么快就发现了端倪,然后便急不可耐地把自己的未婚夫送上了断头台。   尤曦浅笑,将那杯漾着海棠花瓣的花茶递到许慕辰面前说:“王爷,你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许慕辰接过茶杯,移到鼻尖嗅了嗅道:“有些美丽的意外,本王的确无可避免。”   忽然,许恪匆匆现身,在许慕辰耳边轻语了几句便退下。许慕辰面不改色,反倒嘴角轻挑,笑道:“瞧,又有意外了。”   “喔?是吗?那曦儿也送王爷一个意外如何?”   京都衙门封闭刑场中,气氛有些紧绷,所有的守卫一齐拿着长戟对着风以筝,怒目而视!看得出来,这些人身负杀气,目光如炬,绝对不是京都衙门的衙役!   风以筝也听不清那边哭边喊的傅锦琛在说什么,只能自顾自地往那监斩台上跑去。那监斩官的座位是空着的,长案下也没有扔下令牌,看来陈德开应该就是那监斩官了。长案旁边坐了个藏青色衣服的人,风以筝瞄了一眼,心中一怔,那个是皇帝身边的老太监徐公公!怎么哪儿都有他!   风以筝本以为徐公公是皇帝跟前的,可他两次替皇后传旨,想来是皇后的人,如今监斩一事定又是皇帝吩咐的。看来这徐公公在两位主子面前都得宠得很呐!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皇后故意派皇帝的人来给自己传旨,目的就是为了透露消息给皇帝。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刑场!还不束手就擒!”   正这么想着,风以筝被一声厉喝吓顿了脚步,这才发现前面的路被数名手执长戟的守卫拦住,她往前一步,那些守卫随即也往前一步,大有我这长戟不长眼,你冲上来送死是你活该的意思。风以筝也不畏惧,她觉得在这皇权如天的环境下,这些人没听到主子号令敢随便杀人吗?况且那徐公公是认识自己的,在这刑场之上,最大的官应该是徐公公了吧!   可是风以筝错了。   她越靠近监斩台,那些长戟锋利的刃口就离风以筝更近一寸!似乎每一个守卫都是自己的主人,仿佛他们随便杀个上百号人都不会被问罪一般,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数根长戟尖子就直直地朝风以筝的腰间捅去!   以筝这才知道害怕,狰狞的小脸一阵惨白,她不敢前进亦不敢后退,因为她腰间的每一寸肌肤都似乎感受到了利刃散发的阵阵寒气,正如冰蛇吐雾一般流窜过来。   “到底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安心在家养养花调调香多好?现在知道害怕了?非要搅和进来,你以为你有足够的资本了吗?”   这嗓音似乎比那利刃散发的寒气还有冰凉几分,风以筝一阵哆嗦,只听“啪啦啪啦啪啦――”一阵,那环绕腰间的数条长戟皆断在地上!围着风以筝的那数名守卫皆感受到一阵强劲的内力,纷纷猛地后退几步,有的甚至摔到在地。   “魑魅?”风以筝惊恐的双眼来不及看清眼前人的全貌,只盯着他那张渗人的半脸鬼面具,一时说不出下半句话来。就在刚刚那么一瞬间的空档,风以筝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甚至来不及去想有没有生还的可能,脑海中就闪过了数张自己来不及看清的画面,随即突觉得脚底一空,人已被抱起腾空离地。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没死,风以筝长吁一口气,喃喃道:“幸好有你……”   “什么?”魑魅凑近风以筝的脸蛋问道。   “啊,没有――我说,原来还有比你还吓人的东西!”风以筝一阵扑腾,却被魑魅紧紧地搂在怀里,直奔监斩台而去。   “谢――”风以筝刚着地站稳,想回头道声感谢,那魑魅竟如一道幻影般消失在身后,弄得风以筝只好收回嘴型,脑中立刻想起还有正事要办,得在那群守卫冲上来之前解决掉!风以筝的目光在监斩台的长案侧边流连一番,竟瞅不见那徐公公的身影,大吃一惊,难不成这老公公已经开溜了?   风以筝迅速地走到长案边上,忽察觉到那木制长案似乎在微微抖动。柳眉一挑,风以筝即刻弯下腰来查探,果真在长案底下发现了蜷缩一团,正瑟瑟发抖的徐公公。   “徐公公,你这么害怕干什么?不认识我了吗?”风以筝伸手把那发抖的徐公公一把拽了出来,道,“你可知道若我把刚才被围攻而你视而不见一事禀报给皇上,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哎呀,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老奴一把年纪了,只是听主子吩咐办事,哪有权力去指挥那些个守卫啊!”徐公公一改往日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对着风以筝的鞋子又跪又拜,活像是能求得长生不老药似的殷勤献媚。   眼看着那种守卫换了一批又冲上来,风以筝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徐公公,这场监斩到此为止。回去告诉你的皇上,本姑娘答应他的条件,要他立刻赦免整个傅氏一族!”   “是是是――”徐公公也听不懂风以筝这话的具体意思,只道是能保命不用死了,赶紧起身扯着嗓子道,“退下退下,都退下!陈德开上哪儿去了!快把他叫过来!”   “回禀公公,”一名小太监凑上来说,“刚发现陈大人晕倒在刑场外的铁门旁了,现在还不省人事呢!”   “给杂家弄醒他!告诉他,这傅锦琛,今儿个不斩了~!”若不是徐公公临行前,沐彦深跟他交待了几句话,就是给他十个胆儿他也不敢抗旨撤斩啊~!    【78】 十指不沾阳春水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傅锦琛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可依然逃不过牢狱之灾。从刑场被带走后,他便被关在天牢中,接受刑部审查献香毒害皇上一事。傅家一干人等全都下了狱,凡是跟洛香琉璃灯沾染上一丁点儿关系的人都免不了被抓进大牢一番审讯。   风以筝和徐公公在赤阳宫门前分开,独自往许府走去,嘴里碎碎念道:“许焱那臭小子跑到哪里去了!碰到事溜得比兔子还快!”   有点饿了,风以筝只好先去厨房然后再去修理那个许三火,没想到竟然在灶台旁撞了个正着。   “好呀,原来你是溜回来偷吃东西!竟然把我一个人留在那儿!”风以筝呲牙咧嘴,顺手扯起许焱束在脑后的长发。   “哎呀,别拉!”许焱猛地回过头来,竟是一脸粉白看不清表情,只听他惊讶地问道,“你居然活着回来了?擅闯刑场是死罪!你没在那里被砍了!”   风以筝看到他那副尊容,本来想笑的,被他一说又给憋了回去,皱起眉毛便骂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就算死在那儿了,凭咱俩的交情你留在那儿帮我收个尸怎么了?!”   许焱一愣,眼中却是有了一抹笑意。交情?我跟你,什么交情?说来听听。   风以筝见他闷口不语,正愁找点什么骂人的话说,却听见许焱身后的人说道:“风姑娘,你也别怪公子了,他也是怕明天斗香大赛来不及准备,提早回来弄材料了。”是许安浔诶,风以筝刚刚火气有点重,竟没注意到许焱身后有个大个子正在卖力地干着什么。   “你在揉面?!”风以筝张大了嘴巴,之前只是知道许安浔这人会做吃的,可这会儿看他如此娴熟的样子,不免还是在心里一阵惊叹!这力道揉出来的面肯定特别劲道!   风以筝这才反应过来,指着许焱的大白脸嘲笑道:“哈哈哈!原来你是被面粉折磨成这样的啊!哈哈哈哈哈——!”   笑的岔气,风以筝摁着肚子,勉强直起腰来,见许焱不搭理自己,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我知道了!许焱,你,你一定是被浔大哥照顾得太好了,所以,所以才十指不沾阳春水哟~!今天洗手做羹汤,真是脑袋被驴踢了吧~哈哈哈,难怪整张脸都那么白,因为被踢成白痴了!哈哈哈哈哈——!”   许焱额侧流下一滴冷汗,心里阴暗地想着:如果我现在戴上魑魅鬼面具,你还笑得出来吗?   “风姑娘,别取笑公子了,公子会的东西可多了,只是不常展露。公子韬光养晦呢~”   “是吗?哈哈哈,说起来,许焱还是深藏不露咯?哈哈哈哈哈——还真是不露啊~~~”风以筝大笑着指着许焱脸上几乎完全被埋在面粉后面的五官,忽觉得自己脸颊上的肌肉都笑酸了。   许安浔知道被厨房弄得蓬头垢面的许焱,现在表情一定特别不好看,眸光一亮,便拿起自己揉的面团递到风以筝面前说:“风姑娘,你闻闻。”   以筝应声轻嗅,竟从这面团里头闻到了兰花的香味,但这香味竟是比花香更要甜些。风以筝不禁赞叹道:“哇,好香,是兰花花蜜!浔大哥,你是不是把稀释的兰花花蜜水倒进面粉来和面?”   “聪明!”许安浔见成功打破了这两人的僵局,便又埋头揉起面来。   风以筝一脸敬佩地看着许安浔,花痴道:“啊——浔大哥,你好厉害!竟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我以后一定要找个跟你一样会下厨的男人当老公,太帅了!”   许安浔一愣,瞥了瞥身侧的许焱,赶紧撇清道:“这主意,其实是公子想的。”   ……   斗香大赛第二轮赛事如期举行,本轮题目为“香思醉清明”,所有参选选手两两组队参加,淘汰制,要晋级便是两个人一起进决赛。对大多数来参加斗香大赛的炼香师和调香师们来说,这最重要的一轮斗香莫过于这场淘汰赛了。获得香魁殊荣,是许多资质不高的选手所不奢望的,但是能否进入斗香大赛决赛却关系到了自家香料有没有机会传入皇家,能否发扬光大的重要问题!   过去四届斗香大赛,香魁都被许家夺走,许慕辰自己也是连续两届的香魁得主,非常有资格担任斗香大赛的评审。今年民间传出流言说“夺香魁者得天下”,沐彦深竟然因为许慕辰不参赛而在此事上,对他没有怀疑半分。   而洛城风家自从十五年前击败许家夺得香魁,到现在已是十二年没有机会翻身,每每都败在这一轮中,连挺进决赛的机会都没有,这也成为了风舒远心中的一根刺。作为一个技艺精湛的炼香师,他研究香理一丝不苟,不允许有瑕疵存在。因为长期郁郁不得志,他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可风以筝却在穿过赤阳宫门的时候,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边走一边还吃着她自己做多了剩下的清明粿,毫无压力,不亦乐乎。她似乎已经把昨天断头台上的惊魂一刻,以及许给皇帝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不知怎的,今日里万香殿上的气压有点低。   以往在殿内高谈阔论,侃侃而谈的老香师们都很自觉地闭上了嘴,只有几个不知分寸的家伙在殿上交头接耳,浑然不觉。   坐在高台之上的沐彦深耷拉着个脸,沐黎玥已经多日毫无消息了,那个魑魅到底把她带到哪儿去了!京郊花田的惨案如今真就成了无头案,今天还是有许多无辜的百姓莫名其妙地倒地昏厥,然后离奇死去!   而坐在皇帝一侧的皇后殷氏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昨日里失眠了,因为她带着大把人马去搜查承宠殿,竟然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末了只能以掌掴了几个擦拭灯盏的宫女草草了事。殷氏就不信了,这个狐媚茹就能把小辫子藏得这么好了!瞧她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还要惺惺作态地来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姐姐不高兴了!   贱人!    【79】 斗香淘汰赛开始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而茹贵妃,今日未来,说是昨日受了惊吓,要待在殿里好生休养,最后骗走了皇帝大量的补品赏赐。这事被皇后得知后,脸色便是愈加阴沉,无奈,她作为斗香大赛的评审,必须出席今日的淘汰赛,要不然她也装病混弄皇上了。想来,这个狐媚茹的手段不简单,那罂粟香料定和她脱不开干系!   一派阴沉沉的气氛之下,徐公公也非常识时务地压低了声音,对着肃静的大殿宣布道:“各位香师们都列座吧,赛制相信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斗香正式开始之前,先宣布一件事。昨日洛城傅氏下狱一事,想必各位都有所耳闻了吧?此等罪人已失去参加斗香大赛的资格了,所以与傅锦琛一组的炙国公主殿下尤古穆尔曦,将不用参加本轮淘汰赛,直接进入决赛!”   这一句话念下来,原本寂静非常的大殿果真是在刹那间就炸开了锅!众人熟悉的陌生的,只要是坐在近邻位置的人,都开始议论起来。   原本众人都在猜测,这尤曦遭了傅锦琛的连累,这轮淘汰赛孤军奋战,结果一定不会好。尽管她是炙国的将军公主,调香才能也是有目共睹,但毕竟是一个女流之辈,第一次异国他乡参加斗香大赛,又在大赛前夕丢了队友,心理上也肯定会受到莫大的影响!能不能挺进决赛,可悬着呢,没想到……!   大殿上总共有六十二组队伍,加上原本尤曦和傅锦琛那支,原本应有六十三组。可挺进决赛的名额却只有八组共十六人,如今尤曦已经占了一个位置,那么只剩下七组晋级名额以及一个可能出现的补充名额来填补傅锦琛的空缺。竞争着实会非常激烈!也难怪大家对尤曦不赛而晋级的消息,震惊不已了。   风以筝咬着嘴唇,冷冷地盯着坐在红毯另一头,神色坦然而妆容精致的尤曦,仿佛这一切她早已预料到。阴谋的味道瞬间席卷风以筝的鼻尖!尤曦肯定早就知道傅锦琛会出事!这些日子以来,锦琛每日去王府找她商量斗香的事,尤曦要么避而不见,要么避重就轻,想来她压根就没打算准备第二场斗香!照这么说来,所有的嫌疑都被尤曦占了个遍,怎叫人不怀疑!   这一次,因分组比赛的关系,各位选手们都是各自与队友同案而坐。因此,风以筝和许焱坐在一起。而尤曦因为没有队友的关系,原本一个人单坐一桌,可是那许慕辰却在皇帝来之前,命人撤走了那张长案,直接让尤曦和自己同坐。许慕辰身旁的那个位置,就是风以筝在几天前新人试测时坐的位置。   呵,这才几天?   特么的,物是人非的感觉可不好受。风以筝心中有种自己的窝里的萝卜被外面跑来的狐狸叼走了一般难受的感觉,心里想着狐狸啊狐狸你不喜欢吃萝卜还霸占我心爱的萝卜作甚!当然,或许这只狐狸是真的喜欢吃许慕辰这大萝卜!   风以筝虽然从未和尤曦正面交锋,但是她已经在心中给尤曦深深地烙上“对手”的印子。为什么说是“对手”,而不是“情敌”呢?因为,风以筝要打败尤曦的,不只是感情,还有斗香!这个恶毒的女人来参加斗香,图谋不轨,妄想拿到“香魁”来“夺天下”吗?哼,不会让她如愿的,不论是香魁,还是天下,抑或是许慕辰!   就算要夺天下,能帮许慕辰的也只会是她风以筝!因为,她觉得如果是她,一定不会让那么多无辜的百姓,血流成河。   九阶高台上,皇后殷氏前一刻还冷着个脸,后一刻却不着痕迹地伪装出了张高贵典雅的脸来,站起身伸出广袖下的玉臂向大殿众人摆了摆,示意他们稍安勿躁,随即温婉大方地说道:“各位在座的香师们都是全国上下万里挑一的人才,本宫和皇上都非常期待大家的精彩表现,希望各位毫无保留地拿出实力来!”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众人异口同声的答复让殷氏满意一笑,然后坐回了凤位。   赛制规定,所有参加斗香大赛第二轮的香料必须在新人试测后,淘汰赛前的这七天中着手完成,不允许使用早前准备的香料。此轮斗香比赛之所以会结束得很快,是因为而比赛时只需将制备好的香料呈现出来待评即可。   本次斗香的主评审依然是皇后娘娘和慕王爷,副评审也没有变,分别是左相权大人,镇国寺方丈遁彻,京都香社社长刘珉选。只是这次,皇帝会留在万香殿观赛,他虽不是评审,却又一票否决权,一是因为斗香花费的时间要比新人试测少很多,二是因为斗香大赛的决赛主评审是皇帝沐彦深一人,他有必要了解了解本次大赛选手们的水平。   其实,说评审是上述那些人,也不完全是,下面你就知道了。   在徐公公的示意下,宫女太监们在各组队伍的长案上放了一根写有文字的木签。那木签扁扁长长的,色泽有深有浅,看起来和寺庙求签筒中的长签无异。唯一不同的是木签上用朱红色的笔墨写下的字,这些字可不是数字。风以筝伸手拿起桌上的长签一看,嘴里念道:“木槿――?”   “这签子决定了比赛顺序和队伍间的对手,完全是随机的,所以不用担心公平的问题。只有运气好坏与否。”许焱抽出风以筝手中的长签,放回原位道,“发下来的签子上写着各种炼香用的原料,各组拿到的都不相同。这套签子总共有两副,非斗香大赛期间,被一直供奉在镇国寺里,跟佛祖一起接受万民朝拜。百姓们认为,这两副签子是有灵性的,每年的不同时段去拜它们,它们会将百姓的诉求传递给各位花神,来年这个时段的花草就会生长得特别好,炼出的香也会特别纯粹。瞧,还有一副在那儿。”说着许焱指了指皇后凤座旁的宫女手里捧着的木筒。    【80】 未知的斗香奇赛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就一副破签子,还供奉在寺里接受万民朝拜?风以筝在心里骂了句神经病,目光便顺着许焱指尖看过去,那破签子筒还真是不起眼啊~堂堂大渝国皇室,不会找个金筒银筒玉石筒来装这么神的签子吗?   “你别以为那木筒是普通的木筒,那是上好的香木,若将这木筒浸没在一亩大的池塘里一刻钟,整个池塘的水都会变得清澈香甜。”许焱收回手,淡淡地说道,他猜风以筝此时心中肯定在无脑地腹诽着什么。   “噢!真哒?”风以筝倒真是没想到,木筒也不可貌相啊,看起来这么普通,没想到是个宝贝。   只见皇后殷氏随手从那木筒中抽出一支长签,交给徐公公。那徐公公躬着腰双手接过那支长签,走到高台前端,扬声喊道:“迎春——!”   这时候有个中年人率先从长案后站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看得出来他很不希望被如此之早地抽到,因为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车轮战,越早上场,留下的机会越少。他见自己的队友,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男人还愣在座位上,赶紧推了推他。那人如梦初醒,蹭的站起来,跟着那中年人走到殿中,双双跪下报上了各自的名号。   那持着木筒的宫女此时已走下高台来,将木筒伸到这两人面前。两个男人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去,左挑右选终于各自抽了一根长签出来,递给一旁的小太监。那小太监立即将签子呈给徐公公,只听徐公公立刻喊道:“月季!芦荟!”   随即,又有四个人走出来跪在殿中自报家门。   他们的身后已安置下了一张极大的三角石桌,那石桌的成色看起来极像是尘封多年的花岗岩的质地,十分地沉重。桌面上有三条宽厚的沟壑,垂直于三边中点延伸到三角形内部,最终交汇于一点。交点处是一个圆形的凹槽,那持着木筒的宫女已将这盛满签子的木筒放在了石桌的正中凹槽里。这三队人纷纷走到三角桌的三条边沿后站好,将自己准备的东西放在石桌上,各自脸上浮现着各自怪异的表情。   风以筝好奇地盯着他们,心中想到了初到京城时在城门前见到两个小姑娘斗香的情景。她们以吸引蝴蝶的方式来一较高下,那这场斗香呢?总不能以吸引石头桌子的方式吧!况且,这斗香是有评审的,想来应该是由人来评判香料的好坏优劣。只不过风以筝觉得,这种评判方式,是最不准的了。   在徐公公的一声令下,“迎春”组的中年人和“月季”、“芦荟”组中的人各自打开了面前的锦盒,三股芬芳各异的香味便立即升腾起来。   风以筝惊讶地樱唇微张,轻声道:“这怎么斗啊?香味都混在一起了怎么比?”   “少见多怪。”许焱默默地摆了一句鄙夷的话,心中却对这个女子多了一分好奇,为什么风以筝看起来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懂呢。   ……   银云堂。   “大漠漠,你走来走去的是要去哪儿呀?陪小玥儿玩花花好不好?”沐黎玥躺在床上,手里攥着一束鸢尾,这是昨天浔来看她的时候带给她的。其实她体内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可不知为何,身子还是虚弱得很,就好像侵入心脉的毒已经在沐黎玥的体内生了根,非要耗尽她每一寸精力一般。   这几日,独孤漠和沈少卿整日围着沐黎玥。今天沈少卿陪着刘裳回九香堂去了,只有独孤漠一人守在沐黎玥的屋里。魑魅命他务必保护好沐黎玥的安危,他不得不留在屋里守着这个白痴公主。他很烦,烦透了女人——前些日子刚把那个叫秋棠的小丫头送走,又来了个沐黎玥。相比沐黎玥,他觉得还是秋棠稍微好一点。因为秋棠在明确知道自己不是大哥浔之后,从来没有缠过他烦过他,还时常帮着下人们扫扫地收拾收拾屋子,所以他对这秋棠还算没有嫌恶。可这个沐黎玥……   “大漠漠,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饿了?”沐黎玥说话的声音不大,她说每一个字都很吃力,可是她觉得冷落了和大浔浔长得这么像的大漠漠不是好事,所以努力地想凑一些话。可是,大漠漠就是不说话。   这时候走进来一个男人,在独孤漠耳边说了几句话。独孤漠清冷的表情这才有了些许缓和,轻哼道:“狡兔出洞了。”   原来“炙国公主在慕王府遭人暗算,生命堪忧”的消息已经顺利地让炙国的人展开了新一轮的动作。毕竟,尤曦在炙国皇室的名誉地位是至高无上的,甚至超过了她的父皇。炙国除了尤曦之外,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乖乖地配合许慕辰的计划。没有炙国奸细在渝国军队里的从中作梗和独孤堡频频的设计阻挠,太子殿下已经顺利地跟林禹兵将军的兵马会合,平安闯出了危机四伏的密林,浩浩荡荡的军队正往京城赶来。   这个消息很快会传到许慕辰的耳朵里,呵,接下来他就不得不主动来要求跟独孤堡合作了。至于尤曦,这个女人一向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她发现异常的时候必定会立刻派人送消息回炙国以作安抚。   “这几天盯着慕王府,尤曦身边有个叫荆戈的男人,盯仔细了。”独孤漠刮了刮下巴,想着接下来主人会走哪步棋呢?是跟许慕辰合作,还是趁机打乱许慕辰的计划?   “尤曦是坏女人!”沐黎玥突然大喊一声,这一声似是耗尽了她维持清醒的那最后一抹力气,喊完便昏了过去。   独孤漠冷眼瞅着床上的这坨圆滚滚的东西,皱了皱眉,还是走过去替她盖好了被子。主人和大哥浔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诶,照顾就照顾吧。   而银云堂的死对头,九香堂,这几日真是人心惶惶。   所有的堂中人都知道,凌钰被下了独孤堡的江湖追杀令——朱白令。她们很害怕一个不留神,得罪了凌钰,自己就成了凌钰的替死鬼,因为凌钰绝对是那种为了活命能丢出任何人的阴险女人。    【81】 月萤评香太奇特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凌钰她在堂中唯一知心也唯一会为她担心的,当属右护法刘裳了。而堂中最开心,最乐得坐收渔翁之利的,莫过于左护法于纱。若凌钰死了,没了靠山的刘裳也不足为惧,于纱在九香堂就能一人独大。当然,她也知道,如果凌钰要找替死鬼,自己一定是第一个被踢出来的。   于纱与凌钰,向来不和,因为当初凌钰、于纱、刘裳三人是一起接受许能武的训练,一起争夺九香堂堂主的位置的。而凌钰与刘裳要好,两人合力击败了于纱,刘裳又力荐凌钰,使得凌钰顺利夺下了九香堂堂主的位置。于纱,一直不服,只不过面上不直接说不出来罢了。   “禀告堂主,刘护法回来了!”   凌钰凤眼微眯,终于放回来了!她立即站起身来走到院里,却见到刘裳旁边一派闲逸的沈少卿,不禁一阵防备。凌钰深知,沈少卿虽然表面上是京城一大杀手组织银云堂的一把手,实际上却是独孤堡伸到京城来最敏锐的触角,最锋利的尖刀!别看沈少卿一副慈眉善目,款款笑意的表情,他手上沾的血可不比凌钰少。对付这样笑里藏刀,还能夺取刘裳真心的男人,凌钰不得不小心谨慎。   谁知道刘裳会不会已经被沈少卿收买了?   “堂主!”刘裳一见到黑衣凌钰便单膝跪下抱拳喊道,“属下刘裳拜见堂主!”   “快起,身子可恢复利索了?”凌钰眼里还是将刘裳视作最亲的妹妹,更何况她还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   刘裳眼中湿润,她的伤早已经好了,只是沈少卿一再的热情挽留,她才不舍离去。如今看到凌钰这般关心自己,刘裳便觉得自己为了私情晚归着实不应该。   “哟,刘护法还活着呢?”这声音从大院的一侧传来,于纱扬着个笑脸走了过来,语气怪异地说道,“还知道九香堂的大门在哪儿啊?真是难得。”   刘裳立即收起了感动的表情,站起身来换作一张冷脸,道:“谢谢于护法关心,于护法都还活着呢,我刘裳怎么敢死?”   “走,进去吧。”凌钰懒得理会于纱,拉着刘裳的手便要转身。   沈少卿笑而不语的表情随即浮在脸上,默默地看着刘裳的背影。只听得于纱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可看仔细了,凌堂主的身段,到时候可别动错了手,杀错了人,殃及了我九香堂的其他姐妹。”   凌钰,刘裳顿步。她们知道,她这句话是说给沈少卿听的。   可沈少卿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走上前去握着刘裳的肩膀道:“回家了就好好休息,你现在身体还弱着,容易受风寒,别着凉了。”随即又朝凌钰笑道:“凌堂主,少卿可将裳儿宝贝还给你了,你可得好生照顾着。少卿不日便上门提亲,咱们九香堂和银云堂便就此联姻交好了。”   什么?!   于纱危险地眯起双眼,拳头紧握,心想,不可能,凌钰被独孤堡追杀是实打实的事情,这个节骨眼上,不血溅三尺才怪,怎么可能两堂联姻!哼,想用联姻稳坐堂主之位?凌钰,刘裳,我于纱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的。   ……   万香殿。   众人仿佛全都屏息静气,扯着脖子朝那三角石桌张望,生怕遗漏了什么精彩的地方。这是三年一轮的淘汰赛啊,还是第一局,许多斗香新人们只是听有经验的香师们说过这三角石桌的精妙,今天能亲眼看到,他们无不紧张地瞪着双眼,似乎自己已经站在那三角石桌旁。   “他们在干什么啊?”风以筝急了,拉了拉许焱的袖子问道。   “斗香啊,你自己不会看。”许焱瞟了风以筝一眼,目光又移到那三角石桌上。   “切,自己看就自己看!”风以筝撇撇嘴,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张古老的石桌。   半晌,没有任何动静。就在风以筝又要开口问的时候,突然看见那石桌正中的签子筒好像微微地抖动了一下。风以筝赶紧眨了眨眼,想要看清楚一点,可这会儿那签子筒又不动了,难道刚才自己眼花看错了?   紧接着众人一阵骚动,那签子筒底下竟浮出些许亮点来!大白天的万香殿,阳光通透,那亮点竟还能明显地被人眼发觉。随即万香殿两侧的帷幕被放下一半,殿中的光线略微暗了一些,那些浮动的亮点变得更加明显,星星点点,简直如梦似幻!   只见这些亮点飘飘忽忽地上上下下,最后纷纷停在那三道宽厚的沟壑里。   身为评审的许慕辰从长案前走出,镇国寺方丈顿彻也紧随其后。两人围着三角石桌走了一圈,便命身旁的小太监记录下了什么。随后另一个站在一侧的小太监立即宣道:“第一轮,迎春胜――!”   “什么跟什么啊?”风以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着柳眉巴巴地望着许焱那如刀割石刻般俊朗的侧脸,企图要个解释。   浓密而长直的睫毛若无其事地扇了扇,许焱连脸都不转便答道:“月萤评香。那些一闪一闪的亮点是一些很有灵性的萤火虫,叫月萤。月萤对香非常敏感,能够评断出香的纯度和优劣。当香师打开锦盒,让香味传播开来时,那些沉睡的月萤就会感知到,然后从三角石桌内部飞出来。签筒的下面石桌凹槽里其实有若干个肉眼不一定看得出来的小孔,用签筒盖住的目的是用签筒香木自身的香气先引诱月萤集中到一起,然后再一起飞出来,从而保证比赛评度的公平性。”   “月萤……”风以筝若有所思地念道,“没听过萤火虫有鼻子啊……”   许焱嘴角的肌肉隐隐一抽,无奈地继续说道:“这些月萤的嗅觉非常刁钻,一般的香料不能唤醒它们,所以用签筒堵住三角石桌小孔的第二个目的就是,唤醒更多的月萤。然而,月萤只有在闻到比香木更吸引它们的味道时,才会飞出来,停在那道沟壑里。每道沟壑对应一组参赛者,沟壑中停留的月萤越多,胜出的机会越大。”    【82】 人总会输给厚望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听明白了,随即问了句:“那有了月萤还要那些评审干嘛?而且,月萤它难道还懂什么是香思醉清明吗?”   “你既然问得出这两个问题,难道还想不出其中的答案吗?”许焱的反问令风以筝的小脑瓜开始飞速地打转。   月萤,当然不懂香思醉清明了。但是月萤的嗅觉比人类灵敏,人的嗅觉是很容易疲劳的,常言道“长卖鱼肉不嫌腥,久处花市哪觉香”就是这个道理了。虽说能来万香殿参加斗香大赛的香师们都是各地选送,万里挑一,但是人数的确还是不少的。这么多组人的香料一一评判过来,就算是个铁人,鼻子也得闻坏了。如此一来,斗香的评判也会有失公允。   所有的参赛队伍,需得先过了月萤这关,才有机会到各位评审面前阐述自己的香料在“香思醉清明”的题目下是如何如何立意制香的。即便那符合题意的想法再精妙,过不了月萤这关,也终是徒劳。   事实上,月萤的品种十分珍贵,民间斗香很少有采用“月萤评香”的手段。即便有人侥幸抓获了几只月萤,没有三角石桌的长年沉淀,那些月萤也不过是最普通最低阶的评香莹了。所以,民间斗香一般都用“蝴蝶评香”或是“香师评香”的方式,其中最常见的是“蝴蝶评香”,往往用在非正式的斗香环境下,香师根据吸引蝴蝶的数目来一较高下。相比这种斗香,月萤评香的规格可谓是高得一个惊天动地了。   因此,有很多第一次参加月萤评香的斗香新人,即便上来一轮就被刷下去,回到家乡还是可以非常趾高气扬地对乡人炫耀道:“我可是参加过月萤评香的香师,跟你们这些只会用蝴蝶评香来斗香的一般香师,可不在一个层次上!”   再看那三角石桌上的情况,石桌旁只留下了迎春组的两人,其余四人纷纷摇着头叹息着离开殿中,返回到自己的长案边坐下。这些离去的人,斗香大赛已止步于此,脸上的表情皆藏有不甘,遗憾,可惜却别无他法。没有任何人跟他们交谈,也没有任何人去嘲笑他们。因为大家都知道,在那张三角石桌上,这一刻留下,下一刻也许就是离开,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赢,甚至没有把握会输。所有的一切,只能听凭那些有灵气的小家伙们的指引,好坏优劣就在它们那悠闲飘忽的一闪一闪中被评断出来。   迎春组的两人在许慕辰的示意下,纷纷向签筒伸出手去,再次一人抽出一支长签来递给一旁的小太监。那太监接过签子看了一眼,随即高声喊道:“腊梅,茉莉!”   于是一局又一局,便如此周而复始。明明每一个过程都再不停地重复着,只是换了几张陌生的面孔,可每一次都让人吊起整颗心来,似乎站在三角石桌旁的人就是自己,唯恐下一刻就遭到了月萤的无情审判!   很快便过去了五局,迎春组终于败下阵来。那组中的中年人已是满额冷汗,面色冷沉。终于,终于结束了……长吐一口气,中年人抱着自己的锦盒要走回座位去,不想同组的那名年轻几岁的男人,竟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一脸煞白。   “心理素质怎么这么差?”风以筝不禁鄙夷道,这都赢了这么多局,才下来,怎么还能失落成这样的?   “他被寄予了过高的厚望,整个人神经都绷得很紧,这一松下来,两腿估计都失了力。”许焱很明白这个人的心情和状态,看着他,许焱不禁回忆起若干年前,自己在码头搬货的场景。   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个小萝卜头,胆量力量都比老鼠还小,可是一股不服输的脾性驱使着他在众人的撺掇下去挑战比他高两个头的搬运工。很多人都见识过小铭辰打架的厉害,纷纷把碎银子,铜板下注给他。   有人叫着笑着撕着嗓子:“小阿铭啊,你卖力点!我这个月的工钱全押在你身上了!”   “是啊,小鬼,老子娶媳妇的老婆本也押上了!”   “阿铭,只准赢,不准输!”   “你要是没被打死,就不准输!你要是输了没被打死,那咱哥几个就把你往死里打!”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衣衫褴褛又矮小瘦弱的小铭辰拼了命地抱住那个搬运工的身子,死命地揍他。小铭辰知道自己没有胜算,可他必须赢!因为这些人的寄托,更因为,只要赢了这场架,他能抽取下注金额百分之十的奖金!有了这钱,他就不用等着下个月发工钱才能去药庄给母亲买治咳嗽的药了。   最后,小铭辰如愿以偿地赢了,赢得鼻青脸肿,赢得颠倒黑白,赢得分不清日夜,只知道自己赢了。周身的欢呼声,他似乎隐隐约约地听不清了,那一霎那,四肢都失了力般整个人就砸到了地上。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并不认为自己已经累到连站好的力气都没了,可是事实上他已经瘫倒在地,有如今天瘫倒在万香殿上的那个男人一般。   “那不还是心理素质差吗?”风以筝接茬道。   许焱瞥了一旁的女人一眼,不再说话。三角石桌旁已经换了一拨人,赢了迎春组的是京都香社刘珉选的儿子刘华所在的组“月季”。许焱细细地品味了一下刘华此刻的表情,他很紧张,紧张得连一丝胜利的喜悦都没有。   深压着眼皮的刘华,抿着嘴唇,一脸沉重,时不时地朝评审席上面带微笑的老爹刘珉选瞅一瞅。刘珉选那看似慈爱的微笑,真是让刘华越看越发毛。他很担心,赢了这一场,可能就输了下一场,赢了下一场,可能就输了下下一场,反正不管赢几场,总归会有一场是要输的。只要有一场会输,他就不得不回家去面对父亲严厉的责罚。他没有办法避免这个结果,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多赢几场。   看着这对有趣的父子,许焱心想,若要控制整个京都香社,那这个刘华可比他老子要好收买得多。   赛程过半,终于有人抽到了“木槿”。风以筝打了个哈欠,终于轮到了。    【83】 金童玉女要发威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大殿上所有的人都看着这对“金童玉女”般闪闪发光的男女,带着浑然天成的般配度,目不斜视地走到殿中跪了下来。有不少人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盯着两人,也有很多人没想到当初那个号称是“只跪天跪地跪父跪母”的绝色女子,如今居然习以为常般地跪在殿前,乖巧非常。   站在石桌旁的许慕辰嘴角噙着一抹看似慈兄的笑意,他盯着两人的背影,心中却觉得自己果真不喜欢看着他们俩走在一起呢。他也不喜欢别人把风以筝跟许焱放在一起评价。这种不喜欢让他觉得,好像什么东西被抢了一样难受。他不由得迈出脚步去,走到风以筝身边,硬生生地撕开了一对“璧人”的精致画面。事实上,许慕辰的加入,让这幅画变得愈发养眼了。   “臣许焱,”   “民女洛城风氏,”   “拜见皇上皇后!”   未等沐彦深将“平身”说全,许慕辰已躬腰扶起风以筝,温柔着笑意道:“丫头起来吧,跪久了对你腿上的旧伤不好。”   风以筝忽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那声“丫头”好像好久没有听到了,一抹藏不住的笑意便冲上脸颊,好开心好开心有木有!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对自己,是不是意味着,一种承认,一种昭告天下?   “谢谢学长!”   沐彦深坐在龙椅上,不由得挑了挑眉,这许慕辰难道对风以筝有意思?这一想,心中有几分不舒服,便佯装笑意道:“慕辰,这风以筝的宫中礼仪是时候教起来了。”   风以筝的宫中礼仪是时候教起来了?   什么意思?   沐彦深是九五之尊,他的这一句话未免太有深意了。这句话的意思风以筝了然于心,她忽然有些害怕,害怕被许慕辰知道自己已经答应了沐彦深,要……可这时候,自己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于是笑道:“是呀,皇后娘娘封筝儿当了栖凤殿的女官,负责料理奇花异草喔!”   许慕辰嘴角一扬,道:“恩,这是份好差事,努力干。”   许焱率先走到三角石桌旁,回眸冷冷地扫了跟许慕辰并肩走来,笑意盈盈的风以筝。桌边六人站定,听得许慕辰说了句:“几位香师,本王很期待你们接下来的表现呢。”   这话许慕辰之前可没说过,说这话是因为他觉得,这一轮会有些看头。抽中“木槿”组的“木棉”组目前已经连胜三局,淘汰了六组选手,组中的两人在民间的晋级决赛呼声很高,他们分别是乌丹城陆家庄的少当家陆扬和江南韵楼胡氏长女胡锦儿。据说这两人虽然家乡相距十万八千里,可却是青梅竹马的搭档,感情极深,也很有默契。   而被“木棉”组抽中的另外一组“牡丹”,则是两个精神的青年人,看着脸生,却似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抿嘴不语,原本他们对于晋级决赛很有信心,但是没想到竟然被“木棉”抽中,他们不是没听过这两人的名号,极有可能一上场就被“木棉”刷掉。但是输人不输势,他们也只能装出一副好气势来。而“木槿”组的两个都是新人,虽然在新人试测中表现不俗,但毕竟都是新人,虽然都是名门之后,他们却也没有非常放在心上。   顿彻握着佛珠,念了声“阿弥陀佛”,便示意斗香比试开始。   陆扬和胡锦儿面前的锦盒再次被打开,很快,月萤们纷纷被吸引出来,循着香气飞过来。“牡丹”组的青年人轻叹了一口气,他们虽然是最先打开锦盒的,可月萤却都往“木棉”组飞了过去,他们突然觉得脸上很挂不住,可侧眼瞥到“木槿”那边似乎有没有什么亮点,便投去目光。   什么?他们还没打开锦盒?!   越早打开锦盒,吸引月萤的数目才能尽可能多,可是这一男一女居然还愣在那里不动,想什么呢?   风以筝其实也觉得有点怪异,她瞥了瞥把手摁在锦盒上的许焱,他好像毫无开盒的意思。   “喂,喂,人家都开了,你干嘛呢!”风以筝往许焱的方向挪了一步,小声说道,“这会儿了不带发神经的啊!”   “你觉得,不饿的时候吃饭,和饿极了的时候吃饭,哪个比较香?”许焱斜着脑子回问道。   风以筝白了他一眼道:“当然是饿极了比较……喔,你是想……!”   “聪明。”许焱嘴角一勾,再次将目光放在木棉组跟前愈发光亮的沟壑上。   这时候,殿上的人们也好奇心爆表,纷纷开始议论猜测这“木槿”组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连权政明和刘珉选两位评审也从席位上站起来,走到三角石桌旁等候静观。   差不多了,时机恰好。   许焱忽然打开锦盒,一叠色香味俱全的清明粿便展露出来。万香殿上一阵哄笑,他们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拿着长相怪异的点心过来参加斗香大赛!果然还年轻啊,真是太无知了!他们以为这是厨师比赛吗?   “慕王爷,你也不指点指点你这年幼无知的弟弟,就由着他在这么庄严高规格的斗香大赛上胡闹!”刘珉选贱嘴又开,直接得罪了两位权贵。   见许慕辰浅笑不语,权政明看了看风以筝,心想着她既然是“神笔”亦升的朋友,应该还是有两下子的,于是对刘珉选说:“刘大人稍安勿躁,或许这两个年轻人会给我们带来惊喜呢?”   果不其然,迟滞的月萤开始大量地往木槿组的清明粿飞来,大多数直接跃出了沟壑的轨道,直奔那清明粿去!   “月萤飞出沟壑了!”   “天哪,他们的饼里放了什么?”   “这怎么评判,没法丈量月萤飞出的最远距离了!”   “这还量什么啊,都飞出去了!”   此起彼伏的惊异声如海浪般淹没了整个万香殿,月萤飞出沟壑的奇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这太令人惊讶了,甚至于风以筝自己都有些惊讶。原本她看到这种评香方式,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因为毕竟清明粿是给人吃的,对月萤是不是吸引,她心里还真的没底。    【84】 被他的眼睛电到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接下来,月萤们竟然都集中到风以筝的周身,左右飘忽,绕着风以筝转个不停。晶亮的光点环绕下的女子,肤白眸亮,双袖生香,此刻真如那月下的仙子一般,置身于美妙梦幻的星星点点之中,令人看得不禁心神荡漾。   风以筝自己却是一愣,这月萤到底是奔着清明粿来的还是奔着自己来的啊?不对不对,月萤刚刚还没有被吸引过来,是打开锦盒之后才飞过来的,应该不是被自己的体香吸引才对。可是为什么现在月萤又绕着自己转呢?   过了一会儿,月萤终于飞回了清明粿周围,最后都停在了沟壑的最远处,即最高分的位置。显然,这一局,木槿组大胜。   在小太监宣布了结果后,陆扬和胡锦儿带着敬佩的微笑,走到风以筝和许焱身前抱拳,道:“两位好手艺!我等,甘拜下风!”   风以筝回以一笑,暗暗打量着两人:那陆少庄主一身墨色长衫,身材修长,五官俊朗,好似一个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男人,周身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优雅。而那位胡大小姐则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弱柳扶风的身子,秀气玲珑的脸蛋,一双透露着坚毅聪慧的漂亮杏眼正定定地瞅着风以筝。这两人还真是男才女貌呢!气质俱佳,又日此心胸开阔,值得结交!只不过当下情况,是敌是友,确实还还难分辨。   徐公公在九阶高台上宣道:“由于木槿组的月萤评香成绩已经达到最高分,下一局抽选三组人斗香,木槿组无需继续评比。两位一会儿就回座位上等待下一阶段的评定吧。”   风以筝高兴地吐了吐舌头,和许焱一起在签筒里抽出三支长签来才回到长案前坐下。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的,抑制不住的欣喜让风以筝一直笑个不停。而且她发现许慕辰一直有意无意地深情地望着自己,心中愈发得开心。忽然想到什么,她乐呵呵地推了推许焱的手肘,问道:“刚才怎么回事呀?我差点以为我们会输呢!”   “呵呵——!”许焱居然对着风以筝“呵呵”?!   以筝嘴角一抽,骂道:“呵你妹啊——!”好心情一下子被许焱弄没了,这丫的莫名其妙“呵”个什么劲儿,活脱脱地在表示不屑吗?觉得被嘲弄的风以筝撅起嘴来,忿忿地从锦盒里摸出一个清明粿来就要咬下去。   “别吃这个,被月萤吃过了。”许焱抢下风以筝手里的清明粿,塞回锦盒里,拿出另一个锦盒,打开来从里面拿了一只清明粿递给风以筝说,“吃这个吧。”   风以筝觉得莫名其妙,接过清明粿咬了一口问道:“什么叫被月萤吃过了?”   许焱收起那只锦盒,居然伸手抢过风以筝咬过一口的清明粿便送进嘴里,他咬的地方正好是风以筝咬过一口的地方!在风以筝目瞪口呆地注视下,许焱若无其事地吃起来,他知道这一幕被许慕辰看的仔仔细细,真真切切的,随即嘴上扬起一道冷笑。   “许焱,你可以再过分一点!”风以筝不开心了,非常不开心!   “总会如你所愿的。只不过这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你总不能让我在这里把你扑倒吧?”许焱兀自吃得开心,完全不顾及已经把脸气绿的风以筝,紧接着说道,“那些月萤都是些贪吃的主儿,它们喜欢清明粿皮面儿里头香甜的花蜜。”   原来是这样!   风以筝恍然大悟,所以不是香把月萤吸引过来的咯?那,我们岂不是作弊了?!   “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害羞的。”许焱说完这句,突然就转过脸来,注视着风以筝的双眼,这一看反倒看得风以筝一下子红了脸。她从来没有这么静距离地仔细地看过许焱的眼睛。这双清澈的眸子好似有摄魂夺魄的魔力,细长的眼尾向上微挑,长直的睫毛随意地搭在眼睑上,根根分明。   这男人的眼睛,怎么可以这生好看?   风以筝好像被电了一下,随即木然地转过脸去,低头不语了一阵,忽而抬头恰巧对上了许慕辰的眼睛,他正站在殿中看着自己!忽然,风以筝竟有种罪恶感浮上心头,心中默念着:学长学长,我向天发誓,我绝对没有红杏出墙!   许焱也发现了风以筝的异样,心中一喜:是不是你终于发现,其实我也长得不错了?随即他却在心里怅然语道:这花蜜混入面粉的做法,我不过是仿效了当年的小籽鸢罢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月萤评香总算是告一段落。根据月萤的数目和停留在沟壑上的距离判断,共有十五组人的香料被月萤评定为优等香。接下来一阶段,则是这十五组人依次将香料呈现给主副评审,并解说自己的设计思路,阐述香料所表达的与“香思醉清明”主题的关联思想。   “迎春”组以第十五名的成绩,压线进入这轮评选;而刘珉选之子刘华所在的“月季”组排在第十三名,顺利挺进这轮评选。“木槿”组和“木棉”组分列“月萤评香”的第一名和第二名。   此轮出场顺序按照月萤评香时的先后顺序来,“迎春”组再次走上殿中。不知是太紧张了还是身体不适,迎春组的两人在阐述制香思想的过程中,词不达意,最终只能在一片哄笑中黯然离场。   刘华看着前一组人表现不佳,心中更是忧心起来,就担心一会儿一个不小心便说错了什么,丢了他老爹京都香社社长的脸。他跟队友并肩走上殿去,小心翼翼地将香料装入香炉中加热,以此来加速香气在空气中的流动。很快,一阵闻起来还不赖的香味便钻进人们的鼻腔。   因为跟着许焱坐在第一排的优势,风以筝很轻易地闻到了刘华香料的气味,夹杂着丁香味的芬芳。看不出来,刘华这小子虽然表面上怂得很,调出来的香还挺不错的。只不过,那家伙跟刚才迎春组的中年人似乎差不多,面如土色,紧张得不得了。    【85】 爱到终老亦不休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尤其在刘华抬眼看到九阶高台上的龙颜凤颜时,他更是紧张地攥起了衣角。一番挣扎,他终于开口,总算表现平平地撑了过去。风以筝摇摇头,继续观赛,接下来几组中有口若悬河的,也有支支吾吾的,总体来说都不是很吸引人,直到被自己送下场的“木棉”组走到殿中时,风以筝才打起了了几分精神。   只见陆扬和胡锦儿直接将锦盒中的香料点燃,银蓝色的火焰忽隐忽现,很是漂亮。沐彦深高坐在龙椅上,不禁向前探了探身子,这款香料点燃后竟是这般火焰,刚才他们吸引月萤的时候并未将其点燃,难不成这固体香料的气味真能跟气体香料一较高下吗?   很快,轻柔素雅的香气钻入鼻腔。随即胡锦儿柔软的嗓音便随着这股香气传入人们的耳畔,她娓娓道出这样一个故事。   听闻江南昭河畔有一雅致竹楼,楼上住着一个素净的妙龄少女。她常常在清晨时分拨弄琵琶,乐音靡靡,引得河中水鸟纷纷落在竹楼屋檐小憩。某日清晨,她照常抚着琵琶漫无目的地弹拨着琴弦,不想这乐音不仅吸引了水鸟,更吸引了正在昭河畔垂钓的男子。男子的心被这乐音深深牵引,他不知不觉地走上竹楼,见到了那个坐在窗前抱着琵琶的可人儿,只一眼,便无可救药地沉溺。   时光恰好,她未嫁他未娶。   沉溺。于是他每日清晨去听她弾琵琶,却始终不能鼓起勇气走到她跟前。因为,他的容貌不够俊朗,他的身材不够伟岸,他的才学不够渊博,他的家世不够显赫。终于有一天,他在佛前求了一支灵签,解签者告诉他,以红色的郁金香花瓣为原料亲手做一对红烛,送给心上人,姻缘之事便可心想事成。切记,红色。男子心中充满希望,立即跑到花市去买郁金香,岂知寻遍全城的花市,也没有找到红色的郁金香,在售的郁金香却只有黄色的。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买下了一捆黄色郁金香,亲手做了一对以黄色郁金香为原料的红烛。   那日清晨,男子带着红烛来到昭河畔,安静地听完少女的琵琶曲,深吐一口气便走到了少女面前,将红烛送至她眼前。他对她说,他朝思暮想。   她宛然一笑,道,早已知晓。   他讶异。她不介意他的容貌不够俊朗,他的身材不够伟岸。他告诉她,他没有渊博的才学,也没有显赫的家世。她笑称,才学家世不如一生陪伴。   听罢,他欣喜若狂,随即语道,择日提亲可好?   少女欣然点头,送走男子。   三日后,黄道吉日。男子领着媒婆上门提亲,不料竟……!   “不料竟如何?”只因胡锦儿说到这,戛然而止,皇后殷氏不禁发问。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下文,风以筝也已陷入胡锦儿营造的那个情境之下。素净的女子抱着琵琶静坐在河畔竹楼,迎着朝阳,嘴角浅浅地上扬,等候着此生良人,一辈子的牵绊就此打上烙印。   不是吗?   郁金香,郁金香。风以筝默念着郁金香,忽然想起来红色郁金香的花语不就是“爱的告白”吗?这是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简单而清新,就如那弹琵琶的少女一般,素净秀雅。   “不料竟——”胡锦儿再次说道,却眉峰一紧,声色一重,“竟看到昭河畔的竹楼被熊熊大火所吞没!”   “怎么会这样?”殷氏也跟着眉峰一紧,着急问道,“那个姑娘呢?”   胡锦儿眸光一暗,粉唇一抿,悲戚念道:“昭河之畔有竹楼,琵琶靡靡待良人。一对红烛诉情意,红颜薄命火舌中。”   望着着染红河畔的火焰,男子的心被狠狠地揪起,他不顾旁人的劝阻,只身闯入火中的竹楼。那少女昏倒在房中,身旁的琵琶已然被烧得面目全非。男子抱起少女疯狂地喊着她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不清楚是谁的眼泪,总之,一颗晶莹划过少女的眼角,那恬淡的神情却是心满意足的模样,伴着浅笑。   男子来不及抹掉脸上的泪水,便抱着少女要冲出火海,一回头却看见窗前桌上燃着那对黄色郁金香做的红烛,其中一根已经倒下。就是那根倒下的红烛,点燃了窗帘,河风一吹,火势蔓延便一发不可收拾!   男子的喉口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得难受,他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他亲手做的爱的红烛竟然毁了他自己的幸福。男子抱紧了怀里的女子,拼了命地冲出竹屋。昭河畔,他跪在她身边,紧紧地搂着她,嘴里不停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她依然默不作声,从天白到日暮。   那场火烧得诡异,那竹屋临水而建,却生生地被烧成了废墟。   星河闪烁,月牙儿弯弯。昭河之畔,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对红烛,点燃插在河边的溪石缝里。那是他专门去到一个荒山野岭里找到了几株红色的郁金香,亲手为她做的一对红烛。他原本想把这对红烛布置在他们的喜堂里,只可惜,用不上了。   他流着泪,却颤着嘴角,笑着对她说,娘子,我们就在这里拜天地。   他说,即便你此生未曾喊过我一声相公,我也要喊你作娘子直到我老得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可即便如此,我依然爱你。   ……   “后来,男子便以做红烛为生。他做的每一支红烛,都用红色的郁金香为原料,他想要用一生去弥补这个永远也弥补不了的错,孤独终老。”胡锦儿的嗓音凄凄怆怆,整个万香殿都沉默了,只有这一个悲伤的声音在诉说着一个永远都不可能花好月圆的故事。   风以筝不禁眨了眨眼,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眶竟已有些湿润。她低下头,偷偷地揉了揉眼睛,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中弥漫的正是郁金香的味道。风以筝抬起头,看着那燃着银蓝色火焰的香料,那不是香料,那就是用红色郁金香做的红烛,诉说着凄美爱恋的红烛。    【86】 此生此世此一人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所有的香思都汇集在这一支红烛之中。”陆扬吹熄了那固体香料上燃着的火焰,然后从锦盒里摸出一支真正的红烛来,悄然点燃。   这个故事,触动了许多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即便是手腕狠厉,从未有过任何怜悯之心的尤曦,都不禁心中一软,她有意无意地望了望身畔的人。那人依旧冷眉凌厉,嘴角永远噙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她知道,那抹笑,其实毫无暖意。   许慕辰似是察觉到了尤曦的目光,侧过头来朝她一笑,便伸出手来握住了尤曦放在长案上的那只手。那一握,尤曦不禁眼眸一颤,她的心突然就那么一沉,好似沉进了沼泽,越陷越深。她知道,她出不来了,她也不愿意出来。   此生此世,唯此一人。   隔着半个万香殿的距离,风以筝认真地看着许慕辰,看着他握着尤曦的手,看着他微笑,看着他宠溺那个几次三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女人,她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她没发现,身侧许焱炽热的目光已久久地停留在她的脸上。   她看不见他,他的眼里却好像只剩下了她。   “启禀皇上皇后,还有各位评审大人,草民参加本轮斗香的香料就是这支以红色郁金香为主要香源材料的红烛,以此表达对逝去爱人的深沉思恋。”   良久,皇后殷氏长吐一口气,终于说道:“爱,到终老。”这是她一生期盼,却终将一生都得不到的吧。只羡鸳鸯不羡仙,纵然华服凤冠,俯瞰**,也比不上天子一朝倾心。   几位评审无不动容,尤其是看到皇后殷氏这般神情,更是附和一片,纷纷点头评出了高分,记录下来。   木棉组的表现不仅感染了评审,也让同来参赛的香师们心生敬佩。风以筝同样被胡锦儿和陆扬的表现折服得妥妥的,她此时还不知道,就在不久的将来,陆扬与胡锦儿变成了风以筝在这个世界里为数不多的知心好友,交情好到足以两肋插刀。   话说,他们怎么排练得这么好!   风以筝窘迫地想到,自己跟许焱都还没商量过要怎么解释呢!惨了惨了,木棉组后面就轮到木槿组了……额,反正刚才月萤评香分数第一,这局评香混混过去算了……   “月萤评香只在晋级这一轮评估的时候有用,想要晋级决赛,主要还是看评审的分数。”许焱的声音不合时宜地飘进耳畔,风以筝的嘴角一僵,怎么这样子的!   很快,陆扬和胡锦儿双双回了座位。此刻,徐公公叫道:“接下来是木棉组,有请焱世子和洛城风氏!”   在众人充满期待的注视下,风以筝拍了拍额头,硬着头皮站起来,跟在许焱的身后走到殿中,心中默念着:许三火,你丫的知道规则不早点跟我说!   沐彦深饶有兴趣地看着风以筝,这小姑娘此时的表情甚是可爱,似乎有什么话呼之欲出,却又狠狠地憋在嗓子眼一般,于是便发问到:“风以筝,你来说说你打算拿这个点心怎么办?”   “啊——?”风以筝一愣,什么叫打算拿这个点心怎么办?   似乎是脱口而出的,风以筝答道:“什么怎么办?点心嘛,拿来吃啊!”说罢,便捧着锦盒朝九阶高台走去,众人一片唏嘘。就在风以筝抬腿要踩上台阶的时候,徐公公一扫拂尘,大喊道:“大胆风氏!你要做什么!还不赶快退下去!”   风以筝白了徐公公一眼,道:“民女这是在回皇上话呢,徐公公此举可是在忤逆皇上。”   徐公公一惊,忽而想起当日在京都衙门刑场上的状况,举着拂尘的手有些犹豫。   沐彦深却笑道:“让她上来吧。”   风以筝耸耸肩,将清明粿送到沐彦深跟前。沐彦深拿出其中一个清明粿,放在鼻尖一嗅,果然香气扑鼻,这分明就是蓝香花花蜜的味道。风以筝随即又送了一个清明粿给皇后,然后走下九阶高台,给每位评审送上一只清明粿。当她走到许慕辰面前时,拿出两只清明粿分别递给许慕辰和尤曦,并阴测测地笑道:“王爷,公主,放心吃,没毒。”或许是因为她对木棉组好感颇深,风以筝又走到胡锦儿和陆扬面前递给他们两只清明粿。   许慕辰哑然一笑,便咬了一口手中的清明粿,他拿到的是紫鸢花口味的清明粿,粿中浓浓的酒味随之袭来。他喜欢这个味道,似乎美人美酒一齐送进了他嘴中。尤曦也跟着咬了一口,她的嗅觉很灵敏,早已嗅出这清明粿是紫鸢花的气味,她不禁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咬风以筝的皮肉。呵,这香味,真是相似得很呢~风以筝,你的皮肉,到底能值几分几两?是否,也如这点心般香甜可口?   皓帝沐彦深和皇后殷氏都没有品尝,只是象征性地闻了闻。毕竟皇室贡菜都是需要太监宫女先试吃的,贸贸然送进嘴里毕竟不太安全。   “风姑娘好手艺。”这声赞美来自乌丹城陆家庄少主陆扬。   “的确,看来此轮评比,我俩又要落下风咯!”江南韵楼的胡大小姐胡锦儿在一旁俏皮地说道。   风以筝欣然一笑,道:“两位太谦虚了。”转而又道,“皇上,您吃的是蓝香花花蜜的酒心清明粿——”风以筝还想说,慕王爷吃的是紫鸢花花蜜的酒心清明粿,却被许焱打断了。   只听得许焱扬声说道:“皇上皇后可曾听闻洛城东郊云舍山林的蓝香花海?”   “自然听过。”听到这个问题被问出来,沐彦深的表情显得有几分怅然,但他还是如实答道,“那是我大渝国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只可惜现在是见不到了。”声色中带着些许遗憾,似乎还带着一点思念的意味,仿佛沐彦深曾经亲身去到洛城,亲眼见到过那片美仑美奂的蓝香花海。   许焱的眸光一亮,似乎有些成竹在胸。只见他微微动了动双唇,说道:“臣,曾听过有关这片花海的一个传说。听闻在十八年前……”    【87】 蓝香花海的传说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传说在十八年前,一个英气逼人的霸气男子策马扬鞭,遭仇家追杀,只身闯入洛城东郊云舍山林,却无意间迷失在清晨山林的薄雾之中。就在男子皱眉深思之时,一个紫衣女子竟突然从天而降。男子一阵警觉,眉眼一利便想拔剑,却见那紫衣女子浅笑回眸,那一刹那,时光仿佛静止了一般,一切的美好都停滞在女子的绝色面容之上。   男子握着剑柄的手就这样迟滞在半空。四目相对,女子嘴角忽然不经意地上扬,道了声,别怕。   男子这才回了神,一阵尴尬涌上心头,那名柔弱的女子竟会以为自己在怕她?   就在男子刚放松的那一刻,一支毒箭划破白雾的掩饰,直直地冲向男子的后背!只见那紫衣女子美眸一深,便腾空而起朝男子飞去。那男子一阵惊讶,忽闻的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面而来,那气味,纵然过去多年,他也不曾忘记分毫。可是男子分明从女子的双眼中窥见了骇人的杀气!   没错,杀气!   男子迟疑片刻,便拔出腰间的利剑向扑过来的紫衣女子刺去。却见女子脸上划过一抹惊异,挑挑眉便躲过男子的袭击,一脚踹中男子的左肩,便将他踢下马去。   男子倒地,双眉一蹙,紧跟着自己脚边的骏马竟突然栽在地上。一根利箭直直地插在马头上,那匹马长啸一声,便迅速地死去。男子愕然睁大了双眼,才发现身后有一大批追兵已经穿过迷雾,步步紧逼!   都说了叫你别怕。   那紫衣女子冲着地上的男子说了这句,便迎着白雾朝追兵赶来的方向走去。男子来不及阻拦,却看见那女子轻巧地飞起来,如天外飞仙一般在空中转了个圈,随即一片片紫色花瓣从天而降。男子站起身来,惊讶地微微张嘴,这,这女子难不成真是仙女下凡?   片刻,杀气腾腾的追兵竟一众摔下马来,昏死在地上。倒地之处,无不散落着紫色的花瓣,很快这些花瓣竟然渗入地里,迅速地长出了一株株梦幻般的蓝香花!   你们这里的人还真是不友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可真动起手来,又这么不堪一击。   紫衣女子缓步走到男子面前说道,不知何时怀里已经抱着一只肥嘟嘟的小白猫,正冲着男子打了个哈欠。   多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男子抱拳道谢,目光却流连在女子的眉眼间,不舍移开。正当女子疑惑地看向男子时,男子竟因长期的紧张奔波且滴水未进而体力不支,猛地摔在了地上。   无奈,女子只好将其救回自己在云舍山林中的住所,云舍山林腹地炼竹园的一处竹屋。   “炼竹园的半月朝夕相处,男子已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这个神秘而美丽的紫衣女子。”许焱用十分淡然的话语讲述着这个所谓的传说。   云舍山林腹地炼竹园的一处竹屋?   风以筝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竹屋不是当时自己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的地方吗?那里不是许焱和许安浔的落脚点吗?什么时候成了这个紫衣女子的住所了?紫衣女子……胖嘟嘟的白猫……风以筝自行脑补出了这番画面,画面中竟然出现了她的妈咪和雪儿那只小肥猫!   不会吧……如果真是这样,那,那个男子又是谁?   十八年前,自己还没有出生。难道,那个男子是自己的爹爹风舒远吗?   许焱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沐彦深的神色变化,接着说道:“听闻这个紫衣女子的容貌,足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再加上她姣好的身段和可爱的性格,仅仅半月,那男子便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只是,男子还有自己未完成的事业等着他回到家乡。还有那些追杀他的人,他还必须想办法将他们铲除。男子虽然已经将女子放进心里,但他却不得不向女子道别。他对她说,他爱她,请她等他。   她还是一如初见时候的明艳浅笑,扬眉问道,要走多久?   他沉默。   她再次笑道,平安归来。   男子挎上宝剑,沿着蓝香花没有生长到的空隙小径,只身走出云舍山林,去完成他未完成的事业。这一走,便走了三年。终有一天,他功成名就,再一次回到洛城东郊云舍山林腹地寻她,可那炼竹园里却是空无一人,看样子竹屋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当年的蓝香花海也已不复存在。他的心骤然一凉,好害怕她已出了什么意外!   多番探访,他才得知,紫衣女子竟已成了洛城最有权势的人家的女主人。   他不知道她为何抛弃当年的承诺,他来到她面前,看着她惊艳如初的面容,质问。   自你决定要离开的那天起,蓝香花便已经开始逐渐凋谢。   她的笑,亦不复当初美好纯净,唇齿间的忧伤着实令人心碎。他不信,他癫狂,他问她要一个理由。她说,她从来没有爱过他,但她希望他一生平安幸福。   紫衣女子最终不堪丈夫的疑虑和那男子的热情,选择一走了之,这一走便是十五年,至今了无消息。   男子日日借酒消愁,那个女子再一次抛弃了自己,即便自己拥有一切,也依然得不到她和她的爱情。他觉得,他的心死了,跟着爱情一起死了。那时候的云舍山林,还零星地生长着几株蓝香花,他拿着酒壶跌跌撞撞地走在林中,摘下了所有蓝香花,抱着它们泪如雨下。   “这蓝香花蜜的酒心清明粿,就是为了用来祭奠男子死去的爱情。”许焱忽然长叹一声,双眼复杂地看着沐彦深。此时的沐彦深已然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他的过去,他和蓝香儿那些美好得没有任何杂质的过去。   若不是风舒远这个畜生,她蓝香儿早已成为了自己的皇后!   皇后殷氏似乎也听出了一些端倪,她知道当年沐彦深篡位的野心昭然若揭,被许多人明里暗里地追杀,当时确实有一段时间躲在洛城。而同时符合洛城,蓝香花,紫衣女子,容貌倾城这几个条件的,就是蓝香儿无疑!   呵,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这样相识的!    【88】 一清明粿削死你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许焱以极其平淡的语气叙述完了这个故事,有没有感动别人他无所谓,只要这个故事让沐彦深动容就可以了。   风以筝听完这个故事,有些吃惊,照许焱的说法,那个走了三年的霸气男子应该不是自己的爹爹了,那又会是谁呢?   这时,皇后殷氏竟然缓慢地拍着手掌站起身来,冷眼说道:“焱世子这故事,讲得好啊!只不过,与木棉组的故事比起来,动人之处还是欠缺了些。”   谁都听得出皇后话里的意思,许焱也不以为然 ,反而转向沐彦深问:“皇上也觉得欠缺了动人之处吗?”   万香殿之上,还没有人敢直接这样去问皇上。一是因为,沐彦深并非是本轮斗香的评审;二是因为,沐彦深从一进殿就一直耷拉着一副棺材板脸,谁都不敢问话。许焱这一问,才引得众人去看沐彦深的反应,没想到皇上此刻已经不是阴沉着脸,而是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那种深刻的神情。   “好!”沐彦深脱口而出,随即补充道,“这无疑是个动人的好故事,皇后的意思是焱儿你讲故事的技巧还欠些火候。”   许焱嘴角一勾,这个故事无需说得有多动人,只要有皇帝这句话便够了。   果不其然,众评审们看到皇上的反应,纷纷亮出了高分。许慕辰含着笑看着殿中的许焱,心中想着,这个弟弟,果然还有自己摸不清的地方,可是他这个时候表现出来又是意欲何为?   最终,木槿组的评审分数力压众人,又以第一名的成绩顺利冲进了决赛。紧随其后的是木棉组的两位,而刘华那组也因为刘珉选的关系,被勉强送入了决赛。   此时,风以筝泪了:所以全程都没我什么事是吗?那做紫鸢花酒馅儿的有什么意思啊?   “许三火,你站住!”风以筝叼着剩下的一只清明粿,尾随许焱走进许家大院。   许焱顿步,回头说道:“怎么了?离开我一刻都不行了?”   只见风以筝眯起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突然迅捷地扯下嘴里的清明粿朝许焱丢去,同时伴随着一声咒骂:“滚,信不信本小姐一个清明粿削削你死闹!”   只可惜,风以筝却看到许焱优雅地伸出两只手指,灵巧地夹住了朝他脑袋瓜砸去的清明粿,作了个嫌弃状,然后又将清明粿上风以筝咬过的那一端送进嘴里,嘟囔着说道:“这粿里的气味,也不知道究竟是紫鸢花花蜜的,还是你身上的。”   风以筝的五官“咻——”地拧巴在一起,打开手里的锦盒就抓出三只清明粿来,使劲地朝许焱的脑袋砸过去!很好,那个死家伙正在认真地吃清明粿,吃吃吃,让你吃!   “喂,你太高估我的食量了。”话音刚落,三只清明粿已经整整齐齐地叠在许焱腾出的右手手掌上。   “许三火——!”风以筝手里的盒子空了,没有东西扔了,她索性把锦盒也丢向许焱,生气地叫道,“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吧!”   没想到,许焱竟然一抬手将手中的三个半清明粿投入空中,经历一个漂亮的弧度,这些粿儿们正巧与那迎面飞来的开着盖的锦盒相遇,只见这些清明粿们尤其乖巧地一一叠进锦盒里,盖子就如同受了力一般立马盖起,一晃神的时间,那锦盒已然完好无损地停在花园中的石桌上。   风以筝一愣,这,这也太帅了吧……不,不不不,这一定是巧合!   “一个解释?”许焱颇有磁性的嗓音忽得就在耳畔响起,“你是指,蔷薇花下的吻?”   风以筝一颤,这才发觉许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侧,一只手已环上了自己的腰。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靠得这么近了,可是这一次风以筝心中竟突然升腾起一种可怕的感觉,这声音,这气息,为什么,为什么这种可怕的感觉好像似曾相似?   乍一回神,风以筝甩了甩头,镇静地告诉自己:淡定淡定,这家伙明明是许焱!有什么好怕的!   随即,风以筝一抬脚就狠狠地踩了下去,嘿嘿,正中目标!   看着风以筝有如一只小兔般得意洋洋地从自己身畔蹦了出去,许焱只好十分配合地假装自己的脚被踩得很痛,蹲下来摸着脚背大喊一声:“哎~呀~我好痛啊!”   窃笑中的风以筝回过头来,乐滋滋地说道:“活该,叫你耍贱,快告诉我,你今天讲的故事是怎么回事?那个竹屋不是你跟浔大哥住的地方吗?”   许焱一改刚才喊痛时候的做作表情,直起身子,若无其事地经过风以筝,走到石桌旁坐下说道:“我瞎编的。”   “瞎编的?我不信!”风以筝也在石桌旁坐下来,追问道,“我总觉得,你说的那个紫衣女子好像是我娘,是不是?”   许焱顿了顿,怅然若失地反问道:“我是不是曾经告诉过你,我有个浑身散发着奇香的未婚妻?”   风以筝木然地点点头,他曾说过,他的未婚妻,如今死了。   “多年以前,我曾遭了劫难闯入云舍山林,幸逢一位姑娘搭救,她让我暂住在那个竹屋,她说那她母亲曾经住过的屋子,已经空了好多年。”许焱没有说,当时他是和他的母亲一起逃命。   风以筝有些不可置信,反问道:“难道你今天说的是你自己的故事?啊!许焱,难道你其实已经三四十岁了!你这个老妖精!”   许焱唇角一僵,凉凉道:“你的想象力可以再丰富一点。”见风以筝做了个知错闭嘴的动作,许焱继续说道,“其实,那个男人就是当今皇上,沐彦深。”   风以筝愣住了,是,是皇上啊?   “而那个紫衣女子,就是当年的洛城第一美人蓝香儿。”许焱笑道,“或许,说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艾玛,信息量略大,许焱你接下来别告诉我说他们之间还有个女儿之类的……风以筝当场凌乱,难怪皇上在宫里拉着自己叫“香儿”,自己跟妈咪蓝瑾言在眉眼间的确有几分相像。如此说来,这位皇上也是个痴情的人儿了。可是照许焱的说法,那风舒远不就是个横刀夺爱的上位小三?    【89】 神笔亦升的造访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这一日,皇后殷氏的情绪彻底崩坏了。   栖凤殿的花园一隅,那些个珍贵的花草被殷氏亲手拔了个精光!一片片黑色的花瓣散落在地上,仿佛是一些原本惨白的花儿被一把火烧得面目全非一般,全然死绝。殷氏的耳边似乎一遍一遍地重放着许焱今日在大殿上讲述的那个故事。本以为蓝香儿十五年前失踪之后,一切就到此为止,不曾想到今日一个小小的故事竟又再起波澜!   “娘娘!娘娘,您可别再拔了!凤体要紧啊!皇上要是看见您这样,肯定会不高兴的!”宫婢迎上来,着急地说道。   殷氏独自站在围篱一侧,呆呆地望着栖凤殿的大门口,那个男人,今天,会来吗?   “娘娘,您,您的手指划破了!快让奴婢给您包扎一下!”那名宫婢忽得发现殷氏垂在腰侧的手指正滴着鲜血。   “去,替本宫去徐公公那里探一探,皇上今晚在哪里过夜。”殷氏叹息了声,抬起受伤的手,看着那被一根根花刺扎得鲜血汩出的手,黄莲一笑。   “奴婢还是先帮您包扎伤口吧!娘娘!”   殷氏眉心一紧,侧眼瞟了那宫婢一眼,厉声道:“怎么,本宫连你这小小宫婢都使唤不动了是吗?本宫不得宠,连宫婢都不把本宫这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是吗?!”   那宫婢吓得直直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是担心娘娘的凤体啊!就算娘娘心绪不佳,也不该伤害自己啊!奴婢看着,看着也心疼!”   心疼?   殷氏嘴角一颤,这世上还会有人心疼自己吗?她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婢,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问道:“云儿,今年几岁了?”   那个名唤云儿的宫婢眼中闪着泪花,望着殷氏道:“奴婢今年二十有三,自小跟在娘娘身边侍奉,如今已有十一年了。”   十一年,从自己还不是皇后的时候就跟着自己了吗?殷氏看着这张年轻的脸蛋,心中怅然,自己真的是老了。那茹贵妃今年也不过是二十三四罢了,难怪能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想当年,自己不也是凭着年轻和美貌才得到了一时之宠吗?   “起来吧,去勤政殿打探一下。”殷氏转身,瞥见一地残花,心中的悲伤更是深了一分。   那宫婢云儿却还是跪在地上,不愿起身。殷氏觉得奇怪,皱着眉又转回身来,问道:“怎么还不去?”   只见云儿又磕了个头,随即轻声道:“娘娘恕罪,其实奴婢刚刚已去打探过了。皇上今日,今日早已去了承宠殿,恐怕,现在已经歇下了。”   听了这话,殷氏的眸子浮起了一层晦暗的墨色。呵,其实早已料到了不是吗?可为何,日复一日的,这心疼总不见缓和一些?   忽的,眼前一黑,殷氏竟一头栽到了地上!   “娘娘!娘娘!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娘娘晕倒了!”   ……   夜色渐浓,风以筝一个人坐在门槛上,望着空空如也的街道。今日回到府里时,风子桀就不见人,这么晚了还没回来,风以筝有些担心。如今好友傅锦琛入狱,不知道正遭受着什么非人的待遇,风以筝已然搭上了自己,搞得自身难保。弟弟子桀这么小又没了娘,可千万别再干出什么傻事来。   正这么想着,街道上一个人影越走越近,风以筝站起身来细细地看着来人。身形高瘦,步子稳健,看来并不是子桀归来。   “风姑娘,好久不见。”这清冽的声音从夜色中传来,风以筝一愣,好像有几分熟悉。   待身影走到光下,风以筝才看清来人眉目俊秀的容貌,此人竟是那当日在公堂上保了自己清白的“神笔”亦升!   “亦升?”风以筝吃了一惊,自公堂外一别,还真是有数日未见了。   “不知,焱世子可在府上?在下披星戴月地寻了他几日,各种住所都逛遍了,这才找到府上来,想来也不算唐突了。”亦升看起来果真是个潇洒俊逸的人,连问起话来的语气都显得这么洒脱不羁。   “各种住所?”风以筝反问道。   “是啊,姑娘有所不知,这焱世子的金屋别院可到处都是呢,真让在下一番苦找!”   “再乱说半句,别怪我撕了你的舌头!”府内传来一句携有薄怒的话语,紧接着一阵冷风刮过风以筝的身畔,随即一道白影从眼角掠过!   “怎么,欠债不还的,还不许人说句大实话了?”此时亦升竟已被许焱反手钳住,压在街对面的墙上,难以动弹,俊俏的五官已压得有些变形,全然失了那副潇洒俊逸的模样,嘴上却还不肯消停,接着道,“风姑娘,你可看见了,这焱世子就是个只会躲债的主,外面都不晓得欠了多少债了!”   “再胡说!”许焱两指一弹,在亦升的身上随便一点,那“神笔”便哑了嗓子般,抽动着双唇,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风以筝“噗嗤”笑出声来,问道:“难不成,是情债?”   谁会欠一个男人情债!   许焱黑着脸转过头来,却见美人的如花笑靥,在灯笼的光影下似乎镀上了一层金橘色的沙影,平添了几分媚色。   只见风以筝跳下石阶,走到亦升跟前嘲笑道:“神笔恩人,你也太弱了吧?许焱这家伙除了轻功好点外,就剩下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这样你都能被他制服?”   亦升双眼中露出了惊愕的光芒,双唇急速地一张一合,好像在不停地咒骂着什么。半晌,他发现自己嘴唇都动麻了也无济于事,只好闭嘴。   风以筝也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权当他是在辩解自己其实很强大之类的了。这时候的以筝光顾着乐了,完全没想起来早在洛城风府的时候,自己就曾被那如夜间鬼影般的魑魅点过哑穴,此情此景明明如此得相似,却依然没有引起风以筝的怀疑。   许焱拽着哑巴了的亦升走进许府,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才放开他,并解了他的穴道。   “憋死我了!”亦升深吐一口气,瞪了许焱一眼,道,“你为了不给我帮你救风以筝的报酬,就想用这种方式灭我的口?太让我心寒了,枉我们相识这么多年!”    【90】 坑里好好待着去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谁允许你找到许府来的!”许焱声色清冷,略带怒意。   亦升朝着许焱摊开手掌道:“我的十八金呢?拿来!”   “你不是会任性的人,说,这么急找我,什么事?”许焱两手背在身后,月光下,挺拔的身形上覆着一层浅浅的银辉。   “魑魅大人,鄙人可是一向来就很任性的呀~!”   许焱那双澄澈的眸子瞬间浮起一抹薄薄的寒意,刚一掠过亦升的脸庞,就听到亦升匆忙说道:“别生气!杀了我就没人给你送消息了!”   “说!”   亦升撇撇嘴,道:“那个,风子桀那小子要么就是疯了,要么就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要单枪匹马去闯慕王府。”   “什么?!”许焱剑眉一挑,反问道,“我看,发疯的和嫌命长的都是你吧?是谁允许你把姚心兰之死的真相告诉他了!?”   亦升幽幽地侧过脸,刮了刮自己的下巴心想,魑魅果然聪明,便缓缓道:“没人告诉我,不准把真相告诉他啊……而且……貌似……我一不留神……全告诉他了……”   全告诉他了?   “你还说了什么?”许焱一把拽起亦升的领口,声色阴冷,“难道连风氏满门……?”   亦升默默地点了点头。   许焱忽而心中一阵忧虑,倘若风子桀这时候出了意外,那风以筝……!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权知道真相。”亦升拍掉许焱的手,理了理衣服义正言辞道。   “所以呢?”许焱竟又突然变了那副千年冷面,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问道:“你急匆匆地跑来找我作甚?”   亦升吃了一惊,反问道:“你不去救他吗?他要是死了怎么办?”   “他的生死,与我何干?”许焱嘴角一勾,道,“你自己捅了篓子,不会自己出手吗?”   “好你个魑魅!狼心狗肺!快还我的十八金来!”亦升一下子卸掉了自己潇洒俊逸的外衣,活脱脱地变了个气嘟嘟的市井小民。   “呵,风子桀若是死了,你就早些替自己写好墓志铭吧,说不准哪天就用上了。” 说罢,许焱便转过身,侧耳却感受到一阵空气在身后迅速凝结,随即猛烈的掌风向自己的后背袭来!   亦升的动作十分迅捷,带着些许杀气,招招狠厉,毫不留情!   许焱坦然接招,脚尖点地便轻巧退去,只守不攻。如此半晌,皆不见两人中有谁占了上风,忽听得屋顶传来一阵哂笑:“呵呵,两位这种打法,恐是打到风子桀的坟头长草也停不下来!”   亦升一听,也不屑回头看看来人,只是加重手劲,以更凶猛的招式攻向许焱。却见许焱叹了声气,点着地面的脚尖一顿,频频后退的身子猛地就前进了一尺,一招锁喉手便要朝亦升的喉口袭去,可那手却在半空中急停下来!   “哼哼,舍不得了吧?”亦升得意地说道,只见他不知何时已将一幅画卷拉开,挡在了自己身前,那画中绝色正是风以筝!   “亦升,你也老大不小了,何时才能不这么淘气?”屋顶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身干练紫衣的许安浔已站在亦升身侧,伸手取过他手中的画卷,道,“这么多年了,你总算是有一次能戳中主人的软肋了。”   许焱的一记利眸扫到许安浔的脸上,他竟熟视无睹!   亦升耸了耸肩,贱贱地反问道:“独孤大人,这女子难道不也是你的软肋吗?”   许安浔闻声色变,立刻跪在许焱面前,抱拳道:“主人,属下绝无此意!切勿听这画郎胡言乱语!”   气氛有些紧张,沉寂片刻,竟是风以筝现身打破了这个僵局。只见她端着盘子,施施然移步而来,风里便全然浸着她的体香。   “神笔恩人!幸好你没走!我还没有好好谢你呢!”风以筝乐呵呵地走过来,把装着一叠精致糕点的盘子放在他手上,说道,“这个给你吃,我刚做好的。”忽的,风以筝发现紫衣人埋着头正跪在许焱脚边,而许焱却盯着亦升手里的点心,看起来一副便秘老久的模样,她随即忿忿道,“许三火,你干什么呢!浔大哥怎么你了,你就要他下跪!”   “风姑娘别误会,是我自己跪的。”许安浔赶紧澄清。   “还不快起来!”许焱冷声一喝,抽走了许安浔手中的画卷,随后便一甩衣袖,消失在浓密的夜色之中。   风以筝看着许焱的背影,觉得超级莫名其妙,喃喃道:“便秘就老实在坑里待着,大半夜的出来抽什么风……!”   翌日清晨,一道圣旨传进栖凤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栖凤殿婢女云儿,蕙质兰心,深得朕心,即刻封为良人,沿居栖凤殿,俸禄升等。钦此!”徐公公合上圣旨,笑着弓腰道,“云良人,接旨吧!”   “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云儿眼中闪着泪花,双手接过圣旨便紧紧地压入怀中,十一年了,自己终于,终于弃了这奴婢的身份!   只见皇后殷氏含着浅浅的笑意,轻扶着云儿起身,道:“云儿,以后可要好好地侍奉皇上。可不要辜负了本宫的一番苦心!”   原来,昨日这皇后殷氏看着年轻秀气的云儿,一时计上心头,便假装昏倒,将沐彦深骗来了栖凤殿。这一骗,便又使了法子将沐彦深骗上了凤床。那沐彦深始终是个色字当前的壮年男人,见凤床上半裸着个秀色可餐的雏儿,便大约晓得了殷氏的用意。权当是尝了个鲜,沐彦深见这云儿还算乖巧,干脆便下了这道旨,也当给了皇后一个面子。   “谢娘娘大恩!云儿铭记在心!”那良人云儿已然收拾了自己的情绪,接过殷氏递来的一锭银子,笑呵呵地送入徐公公手中,道:“徐公公,云儿这厢谢过了!”   “云良人客气了,有皇后娘娘给您撑腰,盛宠那是迟早的事了。”徐公公将那枚银锭子收进长袖,这才拜了皇后离去。   殷氏本以为以这一招能多少从茹贵妃那里分出些许皇上的恩宠来,可没想到,是夜,沐彦深依旧去了承宠殿。殷氏盛怒,一个巴掌摔到云良人的脸上,直把她打摔到地上!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云良人惊恐地爬到殷氏脚边,怯生生地说道,“云儿有办法!”为了这得之不易的身份,云良人说什么都不能轻易放弃。    【91】 突如其来的心痛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有些疲惫,她的身子原就有些虚,接二连三地折腾,又是皮肉伤又是心伤的。早上醒来一睁眼就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晕沉,明明是明媚的晨光友好地透过纸窗来唤醒她,她却皱着眉觉得这光线好生刺眼。   挣扎着起床,风以筝便摸去了厨房,她要亲自给风子桀做一顿早餐,然后再带着秋棠去赤阳宫门外看看,或许关于斗香决赛的皇榜今日里会张出来。   前一夜,她送走了亦升后不久,风子桀便回了许府来。原本纯净俊朗的少年,这一夜却是蓬头垢面,深沉如墨。夜色中,这瘦削的身影似乎侵染着无比沉重的伤,仿佛漫天的乌云都集中到他周身来,即便再明亮的月光也无法驱散他内心的阴霾。   风子桀身上的长衫竟被撕成丝缕,破败不堪,侧身两袖上染满了花泥。风以筝担忧跑到他面前,握着他的肩膀问东问西,却发现那衣衫竟已湿透,还不断散发着难以辨明的恶臭!   以筝又问了几句,子桀却始终一言不发。   没法子,风以筝只好先推着这个丢了魂一般的弟弟去沐浴更衣,子桀好像很累,累得仿佛连说一个字都是奢侈。风以筝心底明白他的伤痛,她甚至觉得,姚心兰的死,自己说不定也有一分责任。而现在她所能做的,就只是倾尽一切地去对这个唯一的弟弟好一点,再好一点。   一碗清心去火的银耳莲子汤,一叠精致的兰花蜜如意糕。   风以筝端着木头托盘,迈着步子往风子桀的房间走去,看着盘中自己的杰作,心情开始有了几分明朗,没想到她却在抬腿上石阶的时候不明缘由地绊了一跤!汤碗糕点撒了一地,风以筝还来不及吃惊,胸口就猛地一阵绞痛。她一只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吃力地撑着地面,企图想办法稳住身子。   怎么,怎么回事?!   这种痛,风以筝从未尝过,不论是穿越之前,还是穿越之后。她猛地甩了甩头,片刻,这心绞痛却渐渐地缓解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小姐,你没事吧?”恰好路过的秋棠大叫一声,赶紧跑过来搀扶,嘴中还数落道,“你呀,怎么越来越贪吃了?饿了就招呼棠儿一声,怎么还自己去厨房端呀!”   风以筝哑然一笑,惨白的脸上随即添了几丝血色,道:“哪里是自己饿了去端,这是我亲手做给子桀的。桀儿最近,背负的太多了。我都不晓得能为他做些什么。”   惊呆了的除了秋棠,还有站在转角后的风子桀。   他们都知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风籽鸢,唯独不愿下厨,这不愿下厨应该是因为不懂厨艺吧?   “小姐,你什么时候学会做吃的了?”秋棠一脸惊愕地瞪着风以筝。   “我以前不会做吃的吗?”风以筝耸耸肩,便弯腰去收拾地上的碎片,道,“人嘛,总会长大的。既是大人了,就得会自己照顾自己,学会做吃的也算是照顾自己的一个方式了。诶,今儿啊真是可惜了这一地的佳肴,我可是在厨房里忙活了半个时辰呢!”   秋棠见风以筝躬身去捡碎片,赶紧拦着她说:“小姐你站一边去,小心割伤了手指,这种事情棠儿来做就好了!”说着,秋棠还捡起一块落在托盘上的如意糕,犹豫了一下送进嘴里,细细品味了一番,忽就张大了眼睛怒赞道,“哇,好好吃!”   风以筝拍掉了秋棠手里的糕点,笑着说:“脏了还吃,等我有精神了再做给你吃。这几日我身子似乎有些容易疲惫,没法再去厨房折腾了。你去厨房说一声,让他们给子桀做点有营养的东西吃。男孩子这时候在长身体,得吃些好的。”   秋棠应了一声,又问道:“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昨个儿不是还好好的?”   “没什么,约莫是昨夜梦多,睡得不好吧。”风以筝想了想,问,“棠儿,我过去曾有心绞痛的毛病吗?”   “没有呀!小姐虽然身子骨柔弱,但是一向傲气,老人都说傲气的人呀不容易得病。”秋棠回了话,顿了顿又说,“不过,自从小姐上回在海边遭了劫难,这身子板啊似乎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咯!一会儿棠儿去找焱世子,让他请大夫来给小姐开些补身子的药。”   风以筝心想,或许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思绪太乱了,再加上或许旧伤没有痊愈,才导致刚才的小插曲。听了秋棠的话,风以筝接茬道:“让大夫给子桀也开点补身子的药,对了,再去把京城最有名的裁缝找来,给子桀做几身新衣服。”说到这,风以筝眼珠一转,道,“就说把账记在焱世子头上!”   伴随着走远的脚步,两个女声渐渐弱下去,风子桀从转角走出来,望着风以筝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咬紧了自己的下唇:“筝儿姐姐,桀儿,桀儿真没用!”   “呵,现在知道,还不算晚。”   身后响起一个略带几分戏谑的声音,风子桀顿时握紧了双拳,原本浮着一层水汽的眼眸瞬间露出了几分戾气!   ……   “还有几天?”火红的海棠花下,许慕辰躺在一张竹制的长椅上,悠然地扇着折扇。   “六七天吧~王爷放心,曦儿算计的时间不会迟不会早,只会刚刚好。”尤曦红唇一抿,在翡翠杯口留下一个浅浅的唇印。   许慕辰干脆闭目养神,接着问道:“死了几个?”   “这,得问荆戈。”尤曦朝身侧挥了挥袖子,道,“我的荆戈,可比王爷的什么侍卫总管还有女杀手要有用得多。”   (有人说看不到这一小节的“作者有话说”,烦请移步到评价区,洛洛把话复制到那里了!)    【92】 小姐跑哪里去了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见尤曦摆了摆手,荆戈负剑走近,刚要开口却被许慕辰拦下,只听他说:“曦儿的人,自是比本王的人要忠心有用得多。只不过,这京城偌大,百姓若是都死光了,今后谁来做本王的臣民?”   尤曦挑了挑左眉,笑道:“原来王爷问的是这件事。曦儿不过是看京郊花田的土质好,便借来养一养宠物罢了,谁曾料到你们渝国的百姓,呵,身子皆是如此单薄。小小的毒液都经受不住,这可是曦儿没有料到的。”   “是吗?”许慕辰缓缓睁开双眼,眼底滑过一抹精光,而这精光也被尤曦看在眼里。   “王爷难道还不许曦儿养几只宠物吗?”   “当然不会,只不过宠物就应该养在身边逗趣,放养在野外那便不是宠物了。曦儿,还是早些把那些毒蝎子收回来吧,免得被皇上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许慕辰这句话,说得还是比较坦然平静的。   尤曦却眉骨一紧,眼珠子在眼眶里来回转了转,低声道:“怎么?王爷连曦儿这点小小的爱好都不肯包容吗?”   只听许慕辰长吐一口气,锐利的眼光扫过尤曦的脸庞,沉声道:“本王可以包容曦儿所有的一切,但不包括拿本王所有渝国百姓的生命去给你当蝎毒的试验品!”   “王爷!”尤曦好像想解释什么,却见许慕辰欺身而上,垂着黑眸,一字一顿地说道:“若公主殿下不想被本王遣送回炙国,最好还是按本王说的做。否则,曦儿是知道本王的手段的。”   尤曦垂下目光,心中有些愤懑:你终究是猜到了,可我不过是要了你渝国百来条低贱的人命来试毒罢了,至于这样吗?若我率炙国精兵铁蹄踏来,杀了沐彦深,助你夺了皇位,你还会这般反应吗?还是说,到了那时那刻,我便真就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待在你身边了?   “本王想着,曦儿你总是不愿意跟本王两地分离的,不是吗?”许慕辰坐回长椅上,又恢复了那张浅笑的脸庞,仿佛刚才散发着戾气的人突然就蒸发了一般。   尤曦抿着唇,没有做声。在这场没有意义的对峙中,自己永远都只能这样处于下风。   “王爷这么说,将我们殿下置于何地了?殿下千里迢迢赶来相助,王爷竟这般相待!”一向少言寡语,对尤曦唯命是从的荆戈这时候竟站出来为尤曦鸣不平。   许慕辰似乎没有听到荆戈的声音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尤曦朝荆戈微微摇头,示意他退下,随即浅笑着抚上许慕辰的前胸,道:“曦儿听王爷的。王爷既然心疼你未来的臣民,那曦儿便另想个法子去养这些宝贝就是了,王爷可还恼着曦儿?”   “呵,”许慕辰嘴角一勾,搂过尤曦的纤腰笑道,“怎舍得恼曦儿?”   此时,许恪又带着什么消息前来上报。尤曦识趣地从许慕辰腿上起身,那许恪尊敬地向尤曦抱拳行了礼,便俯身对着许慕辰的耳朵说了几句。   “本王从来不觉得女人的事会是麻烦事。”许慕辰幽幽地说了此话,便扬长而去。   白天里,京城的街道总是热闹非凡。   赤阳宫门前,一群人围在皇榜之下,是斗香大赛的皇榜张出来了!风以筝拨开层层的人群,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来,心中想着,终于要到决赛了,妈咪,就看我拿了香魁保住你洛紫香的配方吧!   “小姐,你看,决赛在六天以后,果然又跟上一场间隔了七天!”一旁的秋棠仔细地看着皇榜,嘴里念念有词,“夺得斗香大赛决赛第一名的炼香师,除了能被授予香魁的称号,还能获得洛紫香的半副配方,还要负责接下来一年宫内的供香呢!”   皇榜上还写着这样一行字:夺香魁者,若为未婚适龄男性,则招为驸马;若为未嫁适龄女性,则纳入后宫。   看到这些话,百姓们纷纷议论起来,听说这句话是权相针对所谓的“夺香魁者得天下”的谣言专门在皇榜上加的一条,而这背后究竟有什么意思,大家心中都是各有各自的想法。这一次进入斗香大赛决赛的选手里头,只有三位女性,而且皆是适龄未婚,才貌双全的佳人。听闻皇上在献香大典上就对着炙国那美艳公主公然逼婚,想来这条附加的条款里加注的私心可是昭然若揭的。   “小姐,这可怎么办呀?”秋棠面露难色,她可希望风以筝拿香魁了,可是这一届怎么莫名其妙就多出了香魁得被赐婚的规矩了?   风以筝刮了刮下巴,盯着这行字,一番沉默。想来,这句话确实是为了遏制“夺香魁者得天下”的谣言散播而设制的。然而,风以筝还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如果这谣言真是谋反者散布的,且想要用这话来奠定一个舆论基础的话,那么添加这条规矩的人一定是洞悉了谋反者的意图,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昭告天下:夺“香魁”者,始终会是英明神武的天子,因为这里的“香魁”指的是获得香魁之名的那个人,夺得这个人来为自己效力的人,显而易见就是皇上。这样说来,夺香魁者得天下,到成了有理有据的真理了。   可是夺了香魁,真的得嫁入后宫吗?她可不想嫁给沐彦深那个中年大叔!   秋棠见风以筝闷而不答,默默地转头继续看那皇榜的后续,这里写着斗香大赛决赛的题目。可是,秋棠发现她看不懂,于是瞪着眼睛又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还是看不懂。于是,秋棠拉了拉身边人的袖子,问道:“小姐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要比什么?”   问了半天,身边人还是毫无反应,秋棠转过头来,吓了一跳!这,这怎么是个敦实的彪形大汉站在身边啊?小姐呢?小姐跑哪里去了?!不是刚刚还站在这里看皇榜吗!   秋棠一下子急红了眼,只见身后这人山人海地都在往皇榜处涌,她自己却只能被人潮推来攘去,风以筝的半个影儿都瞧不见一点!    【93】 风以筝到底在哪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好不容易冲出人群,秋棠前前后后地找,都没找见风以筝。想起早些时候,风以筝摔在地上的情景,秋棠心中一阵担忧,该不会是刚才人挤人的时候,小姐一个没站稳就被谁给推到了吧!   张望了半天,街上没有,墙角也没有,包子铺里更没有,秋棠又回到皇榜附近找,还是没找到风以筝。她细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状况,风以筝只是一会儿没有回答自己的话罢了,就算身子不舒服要离开,肯定会带着自己一起走的呀!可千万别出了什么事!   正着急间,秋棠忽然看见街上走过一个黑衣女子,那凤眸妖目!   秋棠一阵后怕,她认得那个女人,那双恶毒的眼睛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秋棠赶紧背过身去,生怕被那女子瞧见,心中可是紧张得很,站着愣一会儿便赶紧朝许府的方向跑去。   “浔大哥!焱世子!小姐不见了!”秋棠一跑进许府就满院子嚷嚷,终于嚷出了这两人来。   “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跟着风姑娘上街去了?”许安浔率先问道。   秋棠大口地喘着粗气,将事情的始末不清不楚地说了两遍,才说明白。当她提及那个凤眸妖目的女人时,许焱的脸色突然就黑了下来,一语未发便快步走了出去。   “秋棠你先回去歇着,说不定风姑娘一会儿就回来了。总之,我跟我家公子一定保风姑娘平安无事!”说罢,许安浔立刻也追了出去,留秋棠一人在风中凌乱。   屋檐青瓦之上,两男子疾步晃过,脚步之快,令人愕然!   九香堂内,里里外外不见凌钰和风以筝的身影,许焱心想:遭了!真不该让她们自己上街的!   “公子,怎么办?”许安浔也没料到,竟然没能在九香堂找到风以筝,心中的担忧便如海浪般一层一层地涌上来。   许焱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极其不喜欢这种在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他讨厌事情的发展脱离了自己的掌控。风以筝突然闯进他的世界,他已经渐渐觉得自己有些无力招架了,这会儿又不经过他同意,冷不丁地玩失踪!更令他不开心的是,他发现他对于这件事这个人的担忧和焦急竟远超过内心的怒意!   到底是哪里算漏了一步,到底是谁出了这一招!许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高空中的冷气,冰凉的声音幽然响起:“不论这件事是不是凌钰干的,三日之内,让她下地狱!”他决不允许留着这个隐患,再去伤害他的风以筝,一分一毫!   “是!”许安浔也沉着脸,他知道,关于风以筝的任何事,都能够轻而易举地触怒许焱。而这次,许焱真的生气了。   独孤堡江湖追杀令“朱白令”对九香堂堂主凌钰,加急生效!   接下来半天,没有任何风以筝的消息。银云堂的探子遍布整个京城,几乎所有的赌场、馆子,大街小巷都有银云堂的人。可是,没有任何关于风以筝的消息。如果风以筝被掳走后带出了京城,银云堂的人一定能截住。可到现在都没有一丁儿消息,风以筝定然还在城里,可是她到底在哪儿?   九香堂没有。许府没有。慕王府的人来报,风以筝并未在王府出现过。银云堂监视尤曦的人来报,近日尤曦公主和他的贴身侍从荆戈一直没有接触过风以筝。而九香堂的内线却也来报说,并未见凌钰有何行动。   许焱独自站在银云堂的别院中,院里的紫色鸢尾开的正盛,可偏偏地上却躺着几朵烂黄了花瓣的落花。许焱扶了扶额,他在想,这件事情,许慕辰参与了多少?如果是他做的,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做,对他能有什么好处?风以筝,似乎并不能成为许慕辰谋权篡位的筹码吧。   整个京城都快被银云堂的人翻个底朝天了,人到底在哪!   “焱哥哥,别太担心了。”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沐黎玥扶着墙站在屋檐下,整个人清瘦憔悴了许多,“小玥儿感应到,小姐姐现在还没有什么危险。”   许焱转过身来,走到沐黎玥身旁,将她扶进了房中。看着小玥儿的脸庞,许焱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搜过!   ……   “暂时,不予理会吧。”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许慕辰心中却还是有一些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于哪里,他不是很确定。   “是。”许恪抬眼看了看许慕辰的神情,说道,“太子的人马闯出密林后,一路畅通无阻地朝京城赶来。照目前的速度,恐不出五日,便能抵达京郊。”   许慕辰捏着扇子柄的手微微一紧,没想到失了独孤堡的相助,这局势竟然变得有几分紧迫。本以为许慕辰会动怒的许恪,却瞥见他嘴角扬起一个弧度,随后竟听见他说:“那就让他们顺顺利利地回来吧!皇上也是有些想念他的儿子了。”   此后,许慕辰传来慕王府侍卫总管许能武,了解了一下近日九香堂的状况后,道:“那就给刘裳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就说本王认了刘裳作妹妹。”   “这是跟银云堂交好的意思?”许能武疑惑地问道。   “听闻,银云堂堂主,是个人才。本王,惜才。”说罢,许慕辰朝许能武扫了一眼,便出了王府,朝赤阳宫门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要进宫?   许慕辰不想问自己这个问题,可是,他还是进宫了。或许,是因为,那份隐隐的不安。他隐约猜到,宫里会有什么事发生,他原本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可是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想要做这个顺水人情了,极度得不想!   尤其是,这个人情,还不是他亲手做的。   皇宫这地方,总是有些地儿热闹非凡,有些地儿冷冷清清。多少女人在这高墙围起的金丝笼里孤独终老,呵,谁都数不清。有皇帝在的地方,永远充满人气;皇帝不光顾的地方,永远一片死寂。所以,为了能在活着的时候尽可能风光一点,死的时候尽可能痛快一点,所有的女人都想方设法地想要吸引皇帝的注意。   这样一个地方,一点都不适合风以筝!    【94】 美人如玉上龙床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幸逃离他不适合的地方的,风以筝就是一个倒霉的例子!   金纱账下,美人如玉。风以筝两颊通红,昏沉至极。紧闭的双眼,睫毛微颤,眼珠子在眼皮下转来转去,她那沉重的眼皮就跟封死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风以筝似乎是觉得自己浑身热得厉害,且脖颈到下身都在隐隐作痒,她不得不扯开自己的领口,拼命地挠!   好难受,好难受!   耳边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可是怎么也听不清,风以筝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场迷幻般的梦,这梦魇太深,她一直跑一直跑,却怎么跑都跑不出来!视线的尽头似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转身看到的却是一节又一节疯狂裂开,不断下陷的地面!那巨大的地缝之中,时不时飞溅起炙热的火花,这地底难道是涌动的岩浆?   谁?是谁!?   谁在靠近自己,风以筝明显地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掌正缓缓抚上自己滚烫的脸颊,好舒服,就好像是有人企图将自己从水深火热的境地里解救出来!风以筝不禁主动地蹭上那只凉手,随即混着酒气的吐息萦绕在自己的鼻尖……   夜色残忍地吞噬着黄昏,皇宫大内的金色屋檐上,金晖退去,清冷的月色渐渐地铺上来。一个银色的身影已然化身为夜间的鬼魅,只见鬼面人魑魅飞快地踩过无数瓦檐,身后尾随着同样身手矫健的紫衣人独孤浔。那愈见浓郁的夜色中,魑魅的半脸鬼面具微微地闪着银光,远远看去,像是一颗浮动的银星,却煞气冲天!   几乎是同一时刻,红漆长廊中走出一行人来,为首的正是器宇轩昂的许慕辰,一路上他沉默不语,似乎在考量着什么,然而脚下的速度却并未减缓。他知道如果他今晚出手触怒了龙颜,那么一直以来的精心筹备很有可能毁于一旦。他不会贸然出手,可是,他只要一想到风以筝不久后便会在沐彦深身下娇媚**的模样,他的心就好像突然被磐石压住一般胸闷不已。他讨厌这种感觉。可是,只要他忍住不去阻止,那么这后宫很可能又会有新的势力为他所用。   某宫殿一个僻静的角落里,阴暗得难以发觉这里竟有两个女人对视而立。她们一个人披着粉色的斗篷,另一个一身夜行衣还蒙着面。   “干的不错,主子有赏。”斗篷女从袖子里摸出一叠银票,递给蒙面人。   只听那蒙面人冷哼一声:“别以为我是在为你们做事,各取所需而已。”说着推开了斗篷女攥着银票的手。   “清高什么?一个小小的女杀手。这是主子赏你的,你就拿去!”斗篷女的声色有些不屑,又将银票递了过去。   “呵,有些人,注定做一辈子的奴婢。换了良人的身份,骨子里还是低贱,只知道主子长主子短。”那蒙面人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   那女子一阵气急,骂道:“你说什么呢!我现在好歹也是个良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信不信我喊一声把大内侍卫都招过来!看你怎么死无葬身之地!”   蒙面人一把掀落这女子头上的斗篷,她竟是栖凤殿新晋的良人云儿!只见这蒙面人伸手揪住她的头发,狠厉地说道:“你可以试一试,看看到底是谁先死!”   一阵恐惧袭上心头,云良人的四肢都瘫软下来,她不得不用娇滴滴的哭腔低吟着:“别,别别,我说错话了,女英雄你饶命呀!”   那蒙面人也懒得跟着一个小小的良人计较,松了手,甩下一句“不准跟人提及我的事情!”便隐没在夜色之中。云良人害怕得连连喘气,却还低声咒骂了句:“贱人,等我爬上了高位,看我怎么把你的头皮给揪下来!”待缓过劲儿来,她整理好自己的斗篷,七拐八拐地绕回了栖凤殿。   这栖凤大殿依旧灯火通明,往日这个时辰皇后殷氏多在寝宫中沐浴熏香,可今天她就只是坐在殿中,什么都不想做。她在想,云良人所谓的“办法”真的有用吗?   对皇上投其所好,这一点,殷氏是极赞同的。她原先也是想利用风以筝来吸引皇上的注意,好让他多来几次栖凤殿。可是她却没想过用这样的方式,直接将风以筝送上沐彦深的龙床。虽说是她让云儿去侍奉皇帝,可这也是云儿自己心甘情愿的。而像这样,把风以筝从宫外抓进来,下了药送上龙床,怎么都是见不得光的丑事。若有一天,此事被人公之于众,第一个颜面尽失的人,一定是自己!   可是,她现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她只要想想那狐媚的茹贵妃独守空闺的样子,她就会得意一会儿,即便伺候皇上的不是自己,她也要让全皇宫的人知道,这皇上今夜是在皇后的栖凤殿歇息的!   魑魅和独孤浔最先探查了和许慕辰有染的茹贵妃的承宠殿,可是今夜皇上似乎不在承宠殿过夜,这茹贵妃百无聊赖地躺在贵妃椅上,看起来也不像是在掩饰什么阴谋。魑魅在想,如果风以筝在宫里,且这件事跟许慕辰有关的话,那风以筝不在承宠殿又能在哪儿呢?   而此时许慕辰却因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已径直踏入了栖凤殿的地盘。   “慕辰怎么这么晚了还进宫来?”殷氏对于许慕辰的突然造访,显得格外得吃惊,却又想尽办法让自己显得平静端庄。   许慕辰温润一笑,道:“听说皇上今儿个歇在栖凤殿了,臣侄有些事情想跟皇上商议。皇后娘娘您现在还没歇下的话,想来皇上这会儿应该还在批阅奏章吧?”   殷氏垂下眼帘,快速地思索了一会儿便答道:“皇上今天乏了,说是想歇下,这会儿已经睡了。本宫,这几日有些失眠,怕碍着皇上休息,便晚些再过去。”   “噢~?”许慕辰假装吃惊,道,“皇后娘娘真是贤良淑德,天下女子的表率!”   话说到这个份上,许慕辰明面上时没法做什么了,正考量着要不要派人去把风以筝救出来时,却听到栖凤殿上方有花火炸裂的巨大响声!这声音极像是某种礼炮的声音,可在这皇宫大内,谁敢如此放肆?    上架感言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在六一儿童节上架了呢~!   虽然洛洛有种,作死的节奏(因为这是吐血做毕设的时候)……请忽略伦家……   好吧,洛洛还是先道歉,这次被勒令上架,自己也觉得很突然。   原本答应大家的免费完本突然就没法实现了。洛洛只能用更好的文字更好的情节更好的人物,去尽可能配得上这个VIP章节。 希望还能得到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   听说一章VIP只需要9KB,折合RMB9分钱的样子,大家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哈!希望大家能支持洛洛在17K写作,支持正版!   有什么要求和建议,烦请大家在评论区告诉洛洛,或者私信洛洛的新浪微博:洛夏黎。   再说声对不起吧,最后谢谢大家!爱你们!MUA~   (本章不是VIP章节哦,之后会调整到非正文区域滴~)    【95】 梦魇太深情更深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殷氏一惊。速速携许慕辰和一众宫人走出大殿查看。却见漆黑的夜空此时绚烂得如万花齐放。数百只烟花同时绽放开來。五光十色。毫无悬念地照亮了皇宫之上的整片夜空。   “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來人啊。速速抓住私燃烟花者。反抗者格杀勿论。”殷氏一甩广袖。厉声对众侍卫吼道。极有皇后娘娘的威严气势。   许慕辰看着这天上极尽绚烂的烟花。随即回头朝栖凤殿内瞥了一眼。便向皇后说道:“娘娘。本王携自己的随身侍卫也去这周边搜查一番。娘娘好生待在殿内休息。注意安全。”   殷氏点点头便携宫女回到殿内。许慕辰假意走出栖凤殿的宫门。授意许恪带着侍卫去周边查探。自己却跳上高墙。迂回着蹿进了栖凤殿内的寝宫。如若不出所料。这应该是一场有些刻意的“调虎离山”。   栖凤殿的动静闹得极大。魑魅和独孤浔从承宠殿出來。便被栖凤殿上空的烟花引去了注意。这大晚上的。皇后娘娘还真是好兴致啊~   正巧一队宫女在御花园中匆匆走过。她们手中端着许多金贵的物什。看样子是皇上要大肆地赏赐宫里的某位佳丽了。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魑魅发觉。这些宫女似乎是往栖凤殿的方向去的。难道今晚栖凤殿有什么晚宴吗。可似乎并未听说。   随即。魑魅似乎想到什么。便立刻带着独孤浔。迅速地飞檐走壁。往承宠殿赶去。   栖凤殿的寝宫中。旖旎生香。轻柔暧昧的气息幽幽地从香炉中飘出來。弥漫在华贵的锦绣龙床之上。床上的女子微微皱着眉。樱唇忽开忽合。似乎在不停地呢喃着“好痒。好热”。   身材英武的中年男子脸色泛红。微有酒气。他的身上就只剩下一套金黄色的绣缎里衣。领口的三颗扣子已经解开。精壮的胸膛有一半都袒露在外。只见他略有摇晃地爬上这锦绣龙床。那双涨红的眼睛里头正透露着无尽的欲求。床边的圆台上。有一只装满了冰镇烈酒的玉壶。沐彦深倒满了一小杯。凑到风以筝嘴边。道:“香儿。朕的香儿。來。先喝一杯交杯酒。喝完。你就是朕的皇后了。”   风以筝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沒听见。她的表情看起來不那么舒服。像是在努力地忍住什么。又好像是急切地想要做些什么。她不停地不由自主地在床上动來动去。只见风以筝突然一个翻身。玉石般嫩白光滑的手臂抬起來。恰好打掉了沐彦深举着酒杯伸过來的手。   这一杯酒。一滴不剩地洒到了风以筝的脸上。   美人纠结地锁紧了眉。终于吃力地微微睁开双眼。马上又合了回去。黑暗与模糊的影像交替着映入她的眼中。跟前有一个人影。不知道是谁。似乎正认真地看着自己。是谁呢。学长吗。还是。还是许焱……正当风以筝又要昏过去的时候。跟前人的声音让她浑身打了个寒噤。她不由得清醒过來。   “香儿。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沐彦深放下酒壶。摸过一条锦帕便在风以筝的脸上温柔地擦拭着。“香儿。有朕在呢。朕帮你擦脸。帮你更衣。”   风以筝总算正经地睁开了眼睛。身边的这个人竟然是一脸如痴如醉的沐彦深。   他。他要做什么。。   风以筝发觉自己浑身无力。体内有一股莫名的燥热。喉口也干渴无比。她看着沐彦深向自己伸來的大手。那双手让风以筝一下子觉得自己将要陷入无尽的深渊。她拼命地想要往后退。但是手脚都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使不上劲。   “皇。皇上。。。”风以筝吃力地吐出这几个字。“不要。不。不要。”   这种程度的抗拒声。反而更加激发了沐彦深对床上这女人的渴望。那略带沙哑的嗓音有如千万只蚂蚁爬上心口。真是痒痒得厉害。眼底飞速地掠过一抹艳色。沐彦深便扑到了风以筝的身上。钳制住了她的双手。便要亲下去。   “学长。救。。救我。。。”含糊不清的字眼从嗓子眼里喊出來。风以筝咬破了下唇。一阵腥味涌上來。心里的那个人却还是沒有來打破这场可怕的梦魇。   心底那死寂的绝望随着沐彦深的凉唇。落在风以筝的前额。耳后。脖颈。随即这种令人恶心的感觉急速地传遍了周身。身前的男人开始摸上女子的领口。他很有耐心地开始解着女式那繁琐的领扣。桃粉色的亵衣缓缓露出。   “住。住手。你。你这。老。老混蛋。”艰难地说完这一整句话。风以筝用尽全身地力气抬起手撑住男人的胸膛。可是根本沒有维持的机会。沐彦深再一次钳制住了她的双手。而且只用了一只手。因为另一只手还要慢慢得替风以筝解衣扣。   风以筝无力地喘着气。起伏的胸膛让沐彦深不知不觉地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眸中一颗晶莹滑出眼眶。风以筝在心底暗暗发誓:如果。如果今天能活着走出去。沐彦深。我风以筝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的江山。你的一切。我。全部都要毁掉。我会让你如蝼蚁一般活到一百岁。让你终身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终于。最后一颗衣扣被解开。沐彦深嘴角一勾。便俯下身去。风以筝紧紧地闭上眼。抿着唇。等候着这终将到來的最令人痛苦的一刻……   结束了吗。   只听“砰的。。”一声。风以筝也不敢动。她等了一会儿。可是怎么什么感觉都沒有。   偷偷地睁开双眼。她才发现身前的男人不见了。她努力地撑起身子來。竟看到沐彦深七倒八歪地躺在床下。一脸惊愕。   “呵。好久不见了。皇帝陛下。近來可好。”这声音是。   风以筝不由地翻过身來。这才看到床边站着一个身着浅紫色纱裙的女子。倾国绝色的面容在这一副古装打扮下。简直美成了天仙。   “妈。妈咪。。”惊愕的表情在风以筝的脸上无限放大。随即一种安心感满满地填补了胸口。风以筝长吐了一口气。又昏了过去。   “以筝。几天不见。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就这么被老男人吃掉的话。是不是太亏了点。”蓝瑾言冲着再次昏倒在床上的风以筝。微微一笑。随即侧脸对着窗口扬声道。“门口的那个小鲜肉。你进來。快点把风以筝带到安全的地方去。不然她就要憋死了。”   一个敏捷的身影闪进屋内。当他抬眼看到蓝瑾言的面容时。不由得一愣。   “看什么看。快点把她带走。难道你想让她死在这里吗。”蓝瑾言不满地催促道。   只见这个人立刻走到床前。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风以筝的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來。飞快地离开了栖凤殿。   屋内只剩下沐彦深和蓝瑾言两人。沉寂万分。   终于。蓝瑾言打破了沉默:“沐彦深。你怎么老成这样了。老得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坐在地上的沐彦深。表情十分复杂。当他被一个飞來横踢踹到地上的时候。他胸中的怒火“噌。。”地一下烧上來。他正想要起身还手。竟然看到了这张他朝思暮想了十八年的脸。那一刻。他的神智突然变得极为清醒。他意识到他刚刚想要侵犯的那个女人。根本不是蓝香儿。眼前的这个。才是如假包换。來不及去思考自己神志不清的原因。他就只是直直地盯着这个站在几步外。一身傲气和不屑正俯视着他的女人。   他看到她笑了。他看到她怒了。他看到她沉默了。他看到她的眸子里有了自己苍老的脸。   一声冷笑。沐彦深颓然地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便一饮而尽。这才说道:“是啊。我都这么老了。可你在我心里却永远这么年轻。这么漂亮。香儿。我今天好像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想你。我竟然可以看到这么真实的你就站在我眼前。呵。就让我一直醉下去吧。一直醉在梦里。有你的梦里。”   蓝瑾言挑了挑眉。夺过沐彦深手里的酒壶就往他脑袋上浇下去。骂道:“你这个德性怎么这么多年都沒变。看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渝国的百姓每天都是活在怎么样的水深火热里。”   沐彦深愣住了。若说眼前的人是幻觉。那这冰凉的酒从头顶灌下。淌在脸上的真实感又该怎么解释。   不。这一定是幻觉。眼前的这个女人身上。沒有那种他永世难忘的蓝香花的气息。她不是。她不是……   整个京城都慢慢得陷入沉睡。抱着风以筝的男子。在月下飞速地移动着步子。以最快的速度往他心中的目的地奔去。夜风微凉。怀里的女子却浑身发烫。他感受到她在自己怀里不自然地扭动。不自知地呓语。每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让他的身体激动不已。可是现在他只能隐隐忍耐。任凭自己脖颈上突出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吞咽着。   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去救这个女人。可是。他竟有些犹豫。   【96】 我真是好怕怕喔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男子将风以筝抱到锦床之上。看着她不停地咬着下唇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心。   他知道风以筝此时正是**焚身。难以忍受。如果不能及时地帮她解毒。她很可能血脉冲涨而亡。他看着她绯红的脸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回了伸出的手。或许自己可以在附近的药铺找到一些解媚毒的药。男子正要起身。却忽的倒吸一口凉气。他正滴着血的左臂竟被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风以筝一把攥住。左肩一直延伸到下臂的血迹早已染红了半件稠衫。皮肤撕裂的痛楚一阵阵传來。男子却依然沒有甩开风以筝的手。   “别。别走。我。我好热。好。好难受。”风以筝明明还闭着眼。嘴里却不停地发出含糊不已的声音。   男子顿了顿。叹了口气。便温柔地握住了她的玉手。俯身在她的粉唇上轻轻地落下一吻。接着便伸出右手缓缓褪去了风以筝原本就只是披在身上的外衣……   今儿个。栖凤殿的子夜时分。可真是热闹非凡。   寝宫中的暧昧气息在蓝瑾言大开四窗的瞬间便一散而尽。   “还给我装死。”蓝瑾言拎着酒壶直直地在沐彦深的头顶浇灌。见酒壶里的酒倒光了。这男人还一副呆愣的模样。她顺手就把酒壶狠狠地砸到他脑门上。骂道。“老混蛋。你刚才想对我女儿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别以为你装傻充愣我就会放过你了。”   紧接着。沐彦深发梢滴落的液体由透明无色变成了血红粘稠。一股大脑震荡般的疼痛彻底地弄醒了沐彦深。这天底下。除了蓝香儿。还有谁敢这么胆大嚣张。   “香儿。是你吗。你真的回來了。”顾不得头上流血的伤口。沐彦深一下子从地上跳起來。便朝蓝瑾言扑过去。   “站住。退后。”蓝瑾言稳如泰山地站在原地。一句简洁不已的命令吼出去。沐彦深便乖乖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碰她的。我是把她当成。当成……”一碰到蓝瑾言。沐彦深身上原本的浑然霸气已不知道丢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说着说着。声音竟默默地断了。   “哼。当成谁了。当成我了。”蓝瑾言一声冷笑。利眸一扫。道。“沐彦深。我真沒想到。你是这种人。连孩子都不放过。以筝才多大。。”   蓝瑾言在二十一世纪待了十四五年。在信息大爆炸的现代社会里。不知不觉就把“晚婚晚育。优生优育”的概念印在脑海里。她觉得放在现代。风以筝这个年纪的正常孩子。也不过才上高中而已。而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居然想老牛吃嫩草。霸王硬上弓。。   真是不能忍。   转念一想。也不对。在渝国。十七岁嫁人当妈的比比皆是。沐彦深又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说不定年纪比风以筝小的都有……但是。这能比吗。。能比吗。。   “对不起。”沐彦深自己都不知道。上一次跟人道歉。是什么年份的事情了。他是大渝国的天子。普天之下。有谁配得起自己亲口的道歉。   蓝瑾言显然对沐彦深突如其來的深沉语气有那么一丢丢的惊讶。便想着反正女儿也救下了。沐彦深也被自己砸得开瓢了。再待下去也沒什么事了。于是挥挥手道:“走了。保重。”   “等等。”   这声“等等”是他当年來不及说的话。也曾让沐彦深一度后悔莫及。如今。朝思暮想的人回來了。他怎么也不能让她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离开。   “不准走。朕要你。好好地待在朕身边。”   蓝瑾言忽觉得身后升腾起一股强势的气压。她知道。这个冷血残暴的男人。一如当年。一点儿都沒有变。她极讨厌他在她面前显露出这浑身的戾气。尽管她一丝丝害怕的感觉都不曾有过。   “皇帝陛下。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这次回來。就算要留下。也是待在我的夫君身边。待在你身边算是怎么回事。”蓝瑾言回眸一挑眉。对上沐彦深的双眼。   却见沐彦深阴沉一笑。他扯了扯嘴角。道:“夫君。香儿。你难道要下地狱去陪风舒远做一对鬼夫妻不成。还是待在宫里陪朕吧。一生荣华。享用不尽。”   鬼。鬼夫妻。   蓝瑾言一下子怔住了。他的意思是。风舒远。已经。已经死了。不可能。玲珑沒有告诉过自己风舒远的死讯。他不可能会死。顶多就是老了。沐彦深一定是在说谎。   “你够了。不要跟我编这种傻子都不会相信的谎话。十五年前。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的。九五至尊。金口玉言。不是吗。”   沐彦深耸耸肩。不屑地答道:“朕说过不动他。自然就不会动他。只可惜他自己在外面结了仇家。落了个身首异处的凄惨下场。这可怪不得朕。”   眼底划过一抹阴冷。蓝瑾言紧抿着双唇。并不理会沐彦深的话语。便要转身离开。恰听得门外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怎么回事。快。快來人。保护皇上。”   來人正是皇后殷氏。她听得侍卫來报说并未找到私放烟花的人时。才惊觉不对。赶紧往寝宫赶來。却瞧见院里的侍卫昏了一地。   來不及脱身。蓝瑾言索性站在原地。很快。众侍卫冲将进來。随后殷氏也步入房中。   “哟。殷嫔娘娘好大的气势。我好怕怕喔~”蓝瑾言丢下这句话。便一屁股坐在龙床上。侧眼瞅着一身华贵的皇后殷氏。   “大胆。竟敢对皇后娘娘不敬。你是什么东西。”那殷氏身边的良人云儿大声斥骂道。   “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朕面前大呼小叫。”沐彦深突然发话。吓得云儿一下子缩到了愣在原地的皇后殷氏身后。“都退下。沒朕的命令不准进來。”   一众人躬着腰退了出去。皇后殷氏依然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瞪着坐在床沿边上的女人。这张脸。这张脸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她以为她这辈子再也不会看到的一张脸。如今竟然活生生地就突然出现了。她这才明白过來。刚才那突然响起的巨大的烟花爆竹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呵。蓝香儿一向來就喜欢这样风风火火。引人瞩目。不是吗。她这是在昭告天下。她回來了。   “皇后。”蓝瑾言玩味儿地看着殷氏那张有些扭曲的脸。笑道。“也是。这么多年了。殷嫔娘娘要是都还沒熬成殷皇后。那估计也早在这深宫大院里被玩死好几回了。”   “蓝香儿。本宫很高兴看见你还活着。”殷皇后戴上一副友好的面具。她知道。在皇帝面前。她要尽可能得端庄大方。善解人意。   “我也很高兴能看到殷皇后你。还。活。着。”说罢。蓝瑾言站起身來。潇洒地说了一句。“不打扰你们夫妻的夜生活了。后会无期。”便跳出了窗子。   沐彦深双目圆睁。甩下殷氏一人在寝宫里便立即追了出去。   “來人。给朕守好所有的宫门。不许放任何人出宫。全宫搜捕一个容貌绝丽的紫衣女子。抓到后立即送到朕的面前。不准伤害她一根头发。”   翌日。风和日丽。   风以筝懒懒地睁开眼。好累啊。浑身的筋骨好像都散了架一般。什么时辰了。好饿啊。她翻了个身。发觉窗外天际已然大亮。貌似已经是可以吃早午饭的点儿了。吃力地坐直了身子。风以筝打了个哈欠。锦被便从身上滑落。一阵凉意袭來。   靠。。。   为什么是一丝不挂的。。昨天睡觉沒有穿睡衣吗。风以筝吓坏了。自己可从來沒有裸睡的习惯。   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随即涌进风以筝的脑海。脑子好沉。昨个儿。自己拉着秋棠去看皇榜。正看到这次斗香决赛的題目时。忽的眼前一黑。再醒來的时候。看到了沐彦深那副丑恶的嘴脸。对了。好像是妈咪突然出现救了自己。然后。然后好像被谁跑着。在风里跑了许久。再來就是……   风以筝不敢再往下想。她甚至不知道昨夜那个男人是谁。   有那么点不知所措。风以筝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跟那个男人发生什么。隐约只知道那个男人好像有一只手动不了。慌乱中。风以筝裹着被子爬下床。竟发现床上已经干涸的一滩血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吧……王八蛋。到底是谁。。   怒气大盛。风以筝渐渐恢复了精神。环视了周围才发现。自己就身在许府的厢房里头。匆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风以筝冲出门去偷偷地打了一桶水回來。上上下下地仔细地擦拭着身体。手臂上。腿上。腰间均有几处淤青。在嫩白的肌肤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小姐。小姐。你是不是醒了。饿不饿呀。棠儿进來了喔。”门外秋棠欢快的声音响起來。   风以筝一阵手忙脚乱。赶紧喊道:“等。等一下。棠儿。你先站在门口。我让你进來你再进。”   匆匆理好衣服。风以筝用被子盖住了床上的血迹。便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开门。迎面扑來一阵浓浓的葱香。很是好闻。   【97】 打破最后的底线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秋棠捧着一盘葱油饼。蹦蹦跳跳地进屋來。说道:“小姐你昨天上哪儿去了。什么时候回來的呀。可急死棠儿了。”   风以筝一愣。秋棠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带回來的吗。她默默地咬了一口葱油饼。自她亲身经历了这样一场猝不及防的变故后。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异常得沉静。这种沉静显然并不正常。甚至让自己都有些害怕。   如果昨天发生的事情全是真的。那么。妈咪确实是从二十一世纪回來了。那她为什么沒有來找自己。这时候又会在哪儿。   如果是妈咪把自己救下。那她一定会把自己交给信得过的人才对。妈咪信得过的人。还是个男人。在这大渝国境内。又会是谁。   难道是。玲珑。。   风以筝闷闷地咬了一口葱油饼。想着。当务之急是找到妈咪。   “小姐。你昨天换下的衣服在哪儿。棠儿帮你拿去洗。”秋棠见风以筝皱着眉兀自吃着葱油饼。也不搭理她。便自己朝锦床的方向走去。   风以筝一回神。立马抬手道:“别。”半块葱油饼掉在桌上。风以筝跳起來拦在秋棠跟前。略显尴尬地说道。“那个。昨天那套衣服划破了。我拿去丢了就行。床铺我自己收拾。不麻烦你了。”   “啊。”秋棠傻愣了一会。“哦”了一声。有些茫然。   风以筝忽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的在意程度远远超出了原本的想象。她不想要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她可以假装很不在意。她可以假装若无其事。但是有些情绪她连假装都假装不了。这件事情像一根尖刺。扎在胸口。一刻不弄清楚。她就难受不已。   看到风以筝一脸复杂地站在跟前。又陷入了沉默时。秋棠有些担心。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于是问道:“小姐。棠儿记得小少爷今早也沒有用膳。棠儿去把小少爷叫过來陪你一起吃东西。好不好。”   子桀。   算起來。已是一整天沒有见过他了。   风以筝长吐一口气。这件事跟小子桀的遭遇比起來。算不了什么。对。算不了什么。自己得要好好的。才能把他从丧母的悲痛里带出來。才能让他变回那个开朗淘气的少年。风以筝点点头。待秋棠走出房去后。便急忙转身把被子撩开。迅速地换了床单。仔细地铺好床后。风以筝把沾血的床单和那套昨天换下的衣服裹在一起。抱着它们跑出了房间。   迎面走來个人。风以筝來不及刹车。便一头撞了上去。   额头吃痛。风以筝嘴角一扯。死命地抱住自己怀里的东西。差点就摔到地上去。面前的这个人倒是丝毫沒有后退。反倒是往前走了半步。伸手稳住了风以筝的肩膀。   “丫头。怎么跑得这么急。”是许慕辰关切的声音。   风以筝深深地垂着头。不敢抬起來看他的眼睛。心中一阵无措感不知不觉地升腾起來。怎么会碰到学长。怎么会碰到学长。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昨夜……不行。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嫌弃自己的。   “为什么低着头不看我。”许慕辰俯身问道。言语中透着不解。   “我。我沒事。”说罢。风以筝撞开身前的许慕辰就往前跑。沒想到竟听见许慕辰喊了一声“哎哟。”她不由得停下脚步。疑惑地转头看向许慕辰。问道。“你。你受伤了。”   只见许慕辰唇色有些发白。正用右手轻揉着自己的左肩及上臂。   “学长。你的左手。”风以筝缓缓地走到许慕辰跟前。心中渐渐冒出了零星的希冀。   “还不是因为你。”许慕辰无奈地看着风以筝。道。“为了救你。我可是在栖凤殿前跟魑魅大打出手。”   悬着的一颗心。突然落地。   风以筝释然一笑。扔下手中的东西就扑进许慕辰的怀里。抱着他。很紧很紧。   “谢谢老天。救我的是你。”   幸亏是你。风以筝很开心。不论昨夜他对她做了什么。她都很开心。很开心。   许慕辰那双狭长冷寒的眸子里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柔情和不忍。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样去回应这个突然抱紧自己的女孩。他为了要救她而受伤。这是沒错。可是他无法改变的事实却是。昨夜在栖凤殿寝宫之外。他透过窗缝。亲眼目睹了沐彦深在龙床上对风以筝做的一切。可他却。什么都沒有做。若不是那时。那个紫衣女子突然闯入。或许。或许风以筝已经……   “学长。你怎么认识我妈咪的。”风以筝熊抱了一阵。忽然扬起头。笑意盈盈地问道。   “妈咪。”   风以筝吐了吐舌头。笑道:“妈咪就是娘的意思。昨天那个天仙一样的女人是我娘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许慕辰有些惊愕。昨夜那个紫衣飘飘的绝色美人。竟会是风以筝的娘亲。她看起來也不过二十上下。她竟然就是当年凭“洛紫香”夺得香魁。名扬四海的天下第一美人蓝香儿。难怪当时皇上的神情。是那么得不可置信。如此说來。只要想办法找到那个女人。那“洛紫香”的配方也就唾手可得了。   “昨夜匆匆见过一面后。便沒有再见过了。”许慕辰收起一闪而过的惊讶表情。拍了拍风以筝的头顶问。“怎么不躲我了。”   风以筝的脸“唰。。”得红起來。正嘟着小嘴想着怎么回答。便被许慕辰再次揽进怀里。只听他柔声说道:“丫头。昨天。让你受苦了。对不起。我……”   许慕辰的道歉。是真心的。   他后悔了。他后悔沒有早一步冲进去。他后悔让她被别的男人那样子玩弄。他后悔说了那句“不予理会”。他后悔当他知道有人掳走了风以筝带进宫后。沒有第一时间去救她。他后悔在这段并不长久的相识中。他沒有停下來好好地体会一下风以筝对自己的感情。当他看着沐彦深对风以筝做出那样的举动时。他才突然发现。风以筝对他而言。是那么的不同。他似乎。沒有办法再像这样利用她了。   或许。他应该要开始正视自己对风以筝的感觉了。   “沒有。学长沒有对不起我。”风以筝想。许慕辰或许是因为沒有能派人保护好自己而在自责。她接着说。“学长。该说对不起的。是沐彦深。该付出代价的。也是沐彦深。”说罢。风以筝眼眸一沉。眼底便闪过一抹精光。   呵。皇上。   风以筝在心底冷笑一声。这个所谓的皇上。已经打破了自己最后的底限了。不论他和妈咪之间有什么关系。自己都要他付出代价。   “小姐。。。”身后秋棠咋呼的叫声传來。风以筝转身看到这小姑娘一脸焦急地跑过來对自己说。“小姐。见过慕王爷。小姐。小少爷不见了。他留书出走了。”   什么。。留书出走。。   风以筝从秋棠手里接过一封短信。信上秀气的字迹便映入眼帘。   “筝儿姐姐。我走了。   不要担心我。更不要找我。桀儿已经长大了。正如筝儿姐姐所说。人长大了就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如今桀儿无父无母。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桀儿却不想要成为筝儿姐姐的负担。   现在的我。太幼稚。太弱小。太一无是处。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要变得强大。想要成为可以保护亲人的人。等到那一天。桀儿会回來。希望到那个时候。筝儿姐姐过得很好。并且已经原谅了桀儿的不辞而别。   最后。提醒姐姐小心身边的人。望一切安好。   子桀亲笔。”   短短的几行字。风以筝的心却骤然一紧。子桀他。他怎么会说他“无父无母”呢。难道有人把洛城风家的灭门惨案告诉他了。子桀信中说的“小心身边的人”。指的又会是谁。他到底知道些什么。他的离开。会不会是受人威胁。   “小姐。怎么办啊。”秋棠的嗓音里带着些许哭腔。   风以筝不知不觉地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忽又把纸展开。问道:“秋棠。你认得子桀的字迹吗。这是不是他亲笔写的。”   秋棠点了点头。道:“棠儿前些日子还见过小少爷在房里写字。就是这个笔迹。”   “别太担心了。你弟弟不会出事的。我一会儿派人去寻寻便是。”许慕辰见风以筝的表情有些紧张。便安慰道。他原本想要看看那封留信。无奈风以筝将信纸揉的乱七八糟。他便无心去看了。   看着许慕辰神情关切的脸。风以筝松开眉头。耸了耸肩。微微笑道:“我不担心。他是我弟弟。我相信他。”   ……   银云堂。密室。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经过半日的消散。已经沒有那么难闻了。地上散落着剪断的衣袖碎片。每一片都凝固着紫黑色的血迹。男子盘腿坐在床侧。裸着后背对着紫衣人。肩膀及左臂缠满了白色纱布。上面隐隐渗出了黑血。   “主人。这毒有些蹊跷。”紫衣人独孤漠将纱布打完最后一个结。   【98】 独孤浔本性嗜血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红血转紫。进而为黑。呵呵。许慕辰那厮用毒的伎俩是越來越巧妙了。”魑魅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受了外伤。却不曾想这伤口上汩出的血。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颜色竟然越來越深。越來越诡异。   “主人就不该管那个女人的闲事。她既有本事爬上皇帝的龙床。又能让慕王爷屡次为她出手。说明她心机颇深。手段高明。”独孤漠语气生冷。他极看不惯魑魅为了一个女人屡次犯险。   魑魅站起身來。撩起衣架上经由紫鸢花熏香一夜的缎衫披在身上。说道:“查出來是谁的杰作了吗。”这一次。有人居然能瞒过自己的眼睛。在大庭广众之下掳走风以筝。看來有点本事。   独孤漠非常无语。他反问道:“主人。你不记得上次我哥被这女人下毒的事情了吗。七孔流血。几欲断气。这女人心肠这么歹毒。你们为什么还要……”   沒等独孤漠说完。魑魅嘴角滑过一个弧度。道:“你们。你的意思是。浔已经去解决这件事了。是吗。”   对于魑魅赤果果的无视。独孤漠很是心塞。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又道:“大哥摸到线索。便明白了缘由。立刻就进宫去了。而那九香堂的凌钰。沈少卿去解决了。”   “很好。”魑魅相信独孤浔和沈少卿会好好地处理这些人。既然如此。他索性就回许府去。看看那个只会惹事的女人现在是什么模样了。   这一日。皇宫的晌午。显然比往日热闹得多。   一夜搜查未果。宫中的侍卫依然在宫前殿后地寻找那个身着紫衣的绝色女子。说起來。大家都沒怎么见过这个所谓的绝色女子。即便是当时冲进栖凤殿寝宫内的侍卫。也不敢看得太自信。谁知道她比起茹贵妃。是娇美一分。还是逊色两分。这都过去了好几个时辰。那女子说不定早已换了宫女的衣服躲起來。又或者早已趁着天还沒亮的时候就溜出了宫。能在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之下。还可以轻易离去。想來定是武功高强之辈。   栖凤殿内。沐彦深负手而立。他在这个寝宫里站了一夜。这个曾经有过蓝香儿的寝宫。   “报。。。”一名侍卫匆匆进殿。跪下报道。“启禀皇上。在距栖凤殿外不远处的长廊里发现一具紫衣女尸。看起來刚死不久。”   沐彦深愕然地站在原地。一时诧异地忘记了回话。   蓝香儿。不可能。   “在哪里。带本宫过去看看。”殷皇后不知何时迈进屋來。冲着那个侍卫喊道。   随即。沐彦深回过神來。又一次与殷皇后擦身而过。直奔那发现女尸的长廊。皇后殷氏轻叹了句:“皇上。臣妾在您眼中就真如透明人一般嘛。”   这是一座长达百丈的红漆长廊。长廊两侧开满了各色鲜花。而那女尸赫然横躺于长廊正中。竟沒有任何凶手企图藏匿尸体的痕迹。   经确认。死者衣着体面。不像是普通的宫女。身上沒有遭人拖拉的痕迹。也不见其他任何伤口。只有脖子上有明显的五指勒痕。此人显然是被凶手单手掐死。沒有任何还手余力。可见手劲之强。杀意之烈。而且这尸体横躺之处。应当就是凶案现场。   “这。这。”当侍卫将尸体身上盖着的白布撩起來露出死者脸部时。皇后殷氏一身颤栗不断。这突然死了的女人。竟然是自己殿中刚受封的良人云儿。   瞧这十分恐惧的死相。看來云儿生前一定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云儿刚受封不久。也不受宠。更沒有和宫中的妃嫔结下梁子。再说了。云儿背后还有一个栖凤殿在为她撑腰。谁敢这样轻易地取了她的性命。   到底是谁对一个小小良人下此毒手。   半个时辰以前。就在此地。特意身着一袭紫衣的良人云儿穿过这红漆长廊。想往那些侍卫多番巡查的地方去。不想竟被一个身材高大的鬼面人半路截下。   “你。你是什么人~。这皇宫大内。岂容你放肆。”云儿拿出一副主子的口吻。壮着胆子冲那个拦路人喊道。   “我。呵~瞧你这一身打扮。也知道你想要东施效颦。出门前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天下第一美人也是你这种货色可以冒充的吗。”鬼面人一声冷笑。向云儿逼近。   云儿吓坏了。佯装冷静道:“胡言乱语。休要挡我去路。否则我唤來大内侍卫。要你身首异处。”   “我只问你一个问題。你答好了我便放过你。若答不好我便让你亲身尝尝身首异处的滋味。”说着。鬼面人便伸出手握住了女子的纤纤脖颈。   “别杀我。你问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云儿满脸害怕的神色让鬼面人满意得很。   “你伙同了谁。掳了风以筝进宫。还给她下了这等浓度的媚药。说。”   “我。我沒有。”云儿一阵惊恐。她只是向殷皇后献了这个小小的诡计。然后充当了联络的角色。她以为这事即便被人知道。别人也只会以为是皇后使的计谋。怎么也不可能牵扯到自己这个小小良人身上。可这会儿。怎么会有个人突然出现就來向自己兴师问罪。   “沒有。”鬼面人反问了一句。随即指尖加重了力道。   云儿整个人都被提了起來。脚尖渐渐地就点不到地面了。她好难受。怎么都喘不过气來。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不关我。我的事。是。是殷皇后。她指派人。做的。”   “还有呢。”阴冷的声色像一条毒蛇。钻进了云儿的耳蜗。   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涌出來。云儿哭着喊道:“我就是。就是传了个话。给一个杀手。她。她是个女的。只知道。她。她姓凌。”   “可是实话。。”   云儿此时已觉得两眼发黑。她都听不清对方在问什么。只是哆嗦着声音道:“求求你。饶了我。我。我好不容易。当。当上了良人。我。。”   沒等她说完。鬼面人手腕一扭。直接扭断了云儿的脖子。随手丢在了地上。   “哼。对风姑娘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留你一个全尸已然便宜了你。”说罢。鬼面人转身离去。面具下的那张脸露出了他自己都沒发觉的陌生又熟悉的嗜血的表情。这表情自他认了魑魅作主人后。几乎沒有再出现过了。可当他想起昨夜看到风以筝被沐彦深欺侮时的场景。心中的怒意便奔涌而上。不受控制。   他知道。只要魑魅是他的主人一天。他就会把风以筝当成主人夫人來对待。不会逾越半分。如若有人要动她。就如同有人要动魑魅。他独孤浔会第一个站出來杀光这些人。   面对地上的这具尸体。沐彦深不知不觉地嘘了一口气。   “抬下去吧。将这里清理了。封路四十九天。找个法师來作法。”殷皇后卷着锦帕的手指掩住鼻尖。朝身旁的侍卫命令道。   沐彦深懒得理会这种“小事”。便朝一个侍卫首领模样的男子问道:“朕让你们找的紫衣女子找到了沒有。”   那男子一阵惶恐。跪下回话道:“若皇上要找的不是地上这个女子。那卑职立刻继续搜查。”   “还不快去。”沐彦深甩了甩袖子。声音中有些躁怒。“绝色女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绝色。至少要有炙国公主那样的容貌。”   那侍卫首领试探性地问道:“是。皇上。那这凶案。”   “该调查就调查。”沐彦深随口答道。忽又想到什么。接着说。“派人在整个京城搜查那个绝色女子。这几日城门紧闭。只进不出。对了。失踪的小公主也一起找。”   “卑职遵命。可是。能否请皇上形容一下那女子的长相。”男子脸上显露出一丝为难。那小公主沐黎玥大家都见过。这数日下來都沒找到。这下要找一个连长相都不清楚的人。真可谓是大海捞针。   沐彦深扶了扶额。想了一会儿便说道:“这女子跟洛城风家的小姐风以筝长得有六七分相似。比她更加成熟妩媚一些。”   这个时候。独孤浔正躺在红漆长廊的廊顶。沐彦深说的话。他一个字不落地全听见了。   他原本想去栖凤殿教训一下那个殷皇后。后來冷静下來。理智告诉他。若随便动了殷皇后这等身份的人。一定会坏了主人魑魅的事。他忍下了。反正殷皇后的好日子也不长久了。就让她再逍遥几天。倒是那个女杀手凌钰。往日里多番找风姑娘的麻烦。不如早些解决了她。想來这个时辰。沈少卿应该已经在九香堂动起手了。   “哥。你有多久沒有杀过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了。”宫里死了栖凤殿新晋良人的消息。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就传到了银云堂独孤漠的耳朵里。   “沒有很久吧。”独孤浔回到银云堂中。不想魑魅已经离开。   独孤漠有些不屑。道:“如果我沒记错的话。你上一次杀不会武功的人是在九年前。因为那个人居然对当时还年幼的主人动手动脚。还想向你我买下他。带回家做男宠。对吗。”   【99】 蛛丝马迹被察觉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独孤浔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題。只是说道:“老弟。你并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在我身边。不是吗。”   独孤漠笑了笑。道:“沒错。只不过你也知道你弟弟消息一向灵通。”   “那又如何。”   “别管那个女人了。不行吗。”独孤漠话锋一转。竟转到了风以筝身上。   “不行。”独孤浔想都沒想就脱口而出。   独孤漠挠了挠头。不耐烦地反问道:“你跟主人难道都被那个毒妇迷了心窍了吗。”   独孤浔拍了拍独孤二爷的肩膀。笑道:“哪一天你的情商跟你搜集情报的能力一样高超的时候。你也会为风姑娘着迷的。她是个特殊的女子。值得我们去保护她。爱惜她。”   独孤漠垂眸。懒得再说。只听独孤浔接着说道:“阿漠。你为什么要对风姑娘有偏见呢。她是个很好的姑娘。而且说不定哪一天就成为了我们的主人夫人。”   “从古至今。江山美人总是放在一起谈论。无不令英雄折腰。问鼎江山的英雄也不一定过得了美人关。一世英名还不是毁于一个搔首弄姿的女人吗。”独孤漠盯着他大哥的眼睛。认真地回答道。   “你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是一个样子的吗。沒有和女孩子相处过的人。沒有发言权。”说罢。独孤浔甩了个挥挥手的背影给独孤漠。独自回了许府。   独孤漠看着独孤浔消失在大门口。不屑地嚷嚷道:“谁说我沒有跟女孩子相处过了。我跟好几个女孩子相处过啊。那个什么秋棠。还有黎玥公主。还有我们独孤堡的那些个女子。不都是女孩子嘛。。”   许府堂前。几株新开了花的剑兰被捧了上來。   许焱拿着个小喷壶。仔细地喷着水雾。他猜。风以筝或许过不多久会到这里來。沒有直接去找她。是因为他怕自己显得太刻意。而且此时许慕辰还在府上。说不定就陪在风以筝身边。昨夜那场打斗两人都受了伤。以防露出什么马脚。自己还很少主动避着些为好。   “许焱。你好兴致啊~还浇花呢。斗香决赛用吗。”风以筝欢快的声音从背后传來。许焱微微一笑。立即又冷下脸來。才转过身去。   只不过。说曹操。曹操到啊~风以筝身边果然站了个许慕辰。许焱面不改色地答道:“可以考虑。哥。你怎么回來了。是想念我未來大嫂了。”   沒等许慕辰答话。风以筝凑上來说:“这也是学长的家。他想什么时候回來就什么时候回來呀。你有意见喔。”   “呵。怎么会。”许焱假笑了一声。便坐到侧位上。问道。“你昨天跑去哪里了。害我们一阵好找。”   许慕辰很自然地在主位落座。替风以筝答道:“这丫头长得太引人注目了。被有心人盯上就撸了去。幸亏运气不算太差。沒有被怎么样。”   “嘿嘿。这不是有你嘛~谁敢对我怎么样啦。”风以筝俏皮地朝许慕辰眨眨眼。忽得吸吸鼻子。皱了皱眉道。“咦。怎么觉得这里有股腥味。”   风以筝的话引起了许慕辰的注意。他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未看到什么奇怪之处。最后目光停留在了许焱身上。许焱低眸瞥了瞥自己的左肩。不动声色地说道:“什么鼻子。这哪里是腥味。明明是剑兰的根茎散发出的味道。真是不懂欣赏。”   可此时。许慕辰却已经走到许焱面前。突然伸出右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许焱的左肩。道:“焱儿倒是越來越会挑兰花了。看來这几株都是难得的珍品。”   许焱灿然一笑。答道:“哪里。焱儿的水平还不及大哥的十分之一呢。”暗地里。许焱却是将藏在袖下的左手紧紧地握拳。运足了内力撑住左肩的肌肉。使之在许慕辰拍打的同时不因为疼痛而有所抽搐。   许慕辰挑了挑眉。便道:“焱儿看着气色不太好。这几日身子比较虚吗。可要为兄请太医过來看看。”   许焱正要张口回绝。却见风以筝走过來。一只手搭在许焱的肩膀上。笑道:“学长。你这个弟弟啊。就是个十八虚。瞧他这一脸小受的模样。改明儿我给他做一十全大补汤。好好给他壮壮阳。”   三道黑线挂在许焱的额头上。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矜持。他抓起风以筝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把甩开道:“什么是小受。这跟壮阳有什么关系。”   “额……”风以筝翘起小嘴。琢磨了一下还是沒有回答。这个什么“小受”跟他们一解释。要是不小心把他们兄弟俩引导到一条不归路上就不好了。许焱掰弯了也就算了。要是连许慕辰都受影响。那自己可就亏大了。   “你们俩都还是孩子心性。”许慕辰摇摇头。端起桌上一盏花茶送到嘴边。吹了吹。品了一口。赞道。“这茶不错。味道很是特别。焱儿。哪里來的花。”   “这。。”许焱眼光一闪。这是自己前些日子去设计太子和林禹兵的时候。从当地采的一包花瓣。本只是自己闲暇时候泡來喝喝。沒想到许慕辰竟然会去喝这杯茶。   正当许焱想到如何回答时。许安浔从堂外走了进來。   “公子。王爷。风姑娘。”许安浔一一打了招呼。便站到许焱身后。   风以筝眼尖。看到许安浔手背上有几道血红的抓痕。于是跳到他身边抓起他的手來问:“浔大哥。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啊。是谁抓的。太过分了。”   许安浔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上的指甲划痕。忽想起自己在掐死那个良人云儿的时候。她一直挣扎地抓着自己的手。想來是那个时候被她抓伤的了。许安浔缩回手來。摇摇头说:“有劳风姑娘关心了。我刚刚看到你房里的白猫雪儿。想跟它套套近乎。结果它不领情。就挠了我几下。不碍事。”   风以筝一愣。雪儿。开玩笑。这只白猫雪儿是很有灵性的。不会轻易伤人。即便当日扑翻尤曦的花茶。也只在她手上抓了一道痕迹。可浔大哥手上的伤痕。明显是几个手指同时很用力地抓才留下的痕迹。   今天。许焱和许安浔都好像怪怪的。   “安浔今日去哪儿了。怎么沒有陪在焱儿身边。”许慕辰又见缝插针地问了这个问題。   许焱接茬道:“我派浔去找风以筝了。沒想到她自己倒安然无恙地回來了。”   “什么安然无恙啊。”风以筝气嘟嘟地反问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我。。。”说到这里。风以筝戛然而止。她懒得告诉许焱整件事情的始末。她也懒得告诉他自己当时是多么得惊恐和无助。她更懒得告诉他当她多么希望有个人來救救她的时候。许焱并沒有出现。   许焱被风以筝突如其來的反应吓了一跳。他呆在原地看着她。他好像看到了她眼里隐隐的水雾。好像看到了她欲言又止的那种极为浅淡。努力掩藏的哀伤。心中竟不觉一痛。   “对不起。亲爱的。我去晚了。害你受苦了。”许焱好想这样对风以筝说。可是他终究只是在心里默念了这一句。   “沒事了。丫头。都过去了。”许慕辰站起來。搂过风以筝的腰。温柔地说道。   这看似情浓意切的场景。许焱却不能在脸上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來。他只能似笑非笑地称一声“未來嫂子恕罪”。   此时。许恪又带來了消息去找许慕辰。   “你是说。殷皇后身边的那个新妃死了。”许慕辰似有些沒有料到般地确认了一句。   “新妃。”风以筝好奇地说道。   “有人看到曾有一个鬼面人出现在案发现场。此人很有可能是魑魅。”许恪说道。   许慕辰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怎么死的。”   “单手掐死。并扭断了脖子。”   “随本王去宫中停尸房瞧瞧。”说罢。许慕辰离开许府。直奔宫中。   ……   有很多该死又沒有死的人。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是不是该清理一些了。或许你觉得。有些人留下來。游戏也许会更好玩;又或者有些人早点去见阎王爷。才大快人心。   当银云堂堂主沈少卿飞身跃过九香堂的高墙时。被朱白令勒令诛杀的凌钰正一个人站在一棵柳树下。现在已过了柳絮飘零的时节。可凌钰站在树下看风起柳条飘飞的时候。仿佛又看到了柳絮漫天飘扬的景象。   她始终记得。那一年大雪。雪花洋洋洒洒。就如同柳絮飘舞般。落了满地。可柳絮飘的时候是春。是希望;而大雪飘的时候是冬。是绝望。年少的凌钰怀里依偎着小她几岁的刘裳。两人一起蹲坐在街边墙角。哆哆嗦嗦地等候着这一天的第一位好心人。一个愿意扔出一个铜板來的好心人。   那一天。一个穿着一双蓝白色锦鞋的人走到她们跟前。两个姑娘刚想要磕头。感恩一日等待后的第一个好心人时。竟看到那人在她们膝边放了一锭白银。惊讶大过于惊喜。小凌钰顺着那放下银锭子的手往上瞧去。纷纷扬扬的大雪中。站着一个身着鹅毛大衣的少年。眉眼如画。这恍如从诗画中走出來的俊秀少年正冲她们微微笑着。并点了点头。   【100】 亲情爱情两相难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跟我走。以后不会再让你们忍冻挨饿了。”   少年的这句话。温暖了此后的数个冬季。凌钰和刘裳此后便住进了一个别院。里面有很多年纪与她们相仿的小姑娘。她们每天一起练功。一起学很多很多以前从來沒有接触过的东西。那里有一个很严格的教官。她们管他叫总管大人。少年时常会來看她们。给她们带來一些首饰。新衣。还会温和地笑着嘘寒问暖。   小凌钰以为她的人生就此会变得不一样了。直到她第一次出任务失败时回到别院。被总管大人抽了一个耳光跌倒在地。那个少年依然悠然地坐在高椅上品茶。毫不在意。至此。她知道她必须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被他重视。她要完成很多很多任务才能看到他对她笑。她要变成所有女孩子中最强的那个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可是。当她真的变成第一名的时候。满手的血腥却让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了。他看起來总是那么清爽干净。好像不染丝毫世俗的尘埃。   当然。凌钰知道。这个人的内心绝不是他表面看起來这么柔和良善。从温润的少年长到一个成熟的男人。她知道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越來越多。他的野心越來越大。他做事情的手段越來越狠厉。他那颗心也变得越來越坚硬冷血。   有时候想想觉得很可笑。凌钰从爱慕那个少年。到对这个成熟的男人唯命是从。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的心绪发生过多少次天翻地覆的变化。总之。除了妹妹刘裳。她凌钰此生唯一要护的人便是许慕辰。不论他眼里的自己究竟只是一个杀人工具。还是一条听话的狗。   就当是。为了报恩。   沒有许慕辰。她和刘裳说不定早已在数年前的某个寒冬里。冻死。或者饿死。如今。独孤堡的人正在想尽办法除掉自己。凌钰近日來也就只是整日闷在九香堂中。偶尔会上街透透气。她不是怕死。她怕的是。一朝被人取了性命。都來不及见那个人最后一眼。尽管。她已经不被他重视了。或许自己的死活在他看來。是那么的无足轻重。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忽的。几片细长的柳叶掉下來。其中一片悄悄地落在凌钰的肩头。黑色的束身衣上。难得有了一抹新鲜的绿意。凌钰怅然一笑。便想伸手去摸这片叶子。怎料到。一股强劲的剑气直逼自己后背而來。那片叶子忽然腾起來。落到一旁。   凌钰眼光一闪。由落寞突兀地转至尖锐。   呵。终于來了。   凌钰翻身躲过这一剑。在宽大的柳树腰身上踏了两脚。便跳到院子的另一端。一双凤眸微微眯起。她上下打量着眼前举剑刺來的男人。随即舔了舔嘴角。道:“怎么。沈堂主大驾光临。是來给裳儿下聘吗。”   只见沈少卿答了句“來取嫁妆。”便再一次将白刃朝凌钰的胸前刺去。   “嫁妆。这嫁妆未免太贵重。沈堂主怕是不一定能取得走。”说罢。凌钰甩袖滑出几枚毒镖。朝沈少卿飞过去。便立即拔出腰间佩剑。追着毒镖朝沈少卿扑去。   却见沈少卿嘴角一挑。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他竟站在原地毫不躲避。   凌钰忽觉得有些蹊跷。正想收剑。却已经來不及。眼前闪过一个身影。凌钰胸口已然被长剑刺中。然而竟沒刺穿。惊愕之余。凌钰缓缓抬头。注视着眼前的身影。那身影背对自己。那刺中自己的长剑竟是刺穿那身影的胸膛之后。才勉强抵达自己的胸口。而自己手中的长剑正直直地插入此人的腰间。   这身影踩在地上的双脚已然失力。若不是身躯上有这两柄剑支撑着自己。恐怕身影早已倒地。   身影面前的沈少卿。定定地看着他眼前人的这一副面容。他脸上原本的诡笑此刻已经支离破碎。面前的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袍。额前点了一抹火色的朱砂。她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这抹凄楚而满足的笑。犹如一枚长钉。死死地钉在沈少卿的心脏上。   “裳儿。。。”撕心裂肺的吼叫响彻天空。沈少卿赤手折断了两柄长剑。搂过刘裳便跪倒在地。   一地血红。分不清是喜袍还是鲜血。总之。美得凄凉。   “裳儿。你怎么这么傻。”沈少卿沾满血迹的手抚上刘裳苍白的脸。这眉。这眼。这鼻。这唇。终将要这样离自己而去了吗。   刘裳此时浑身都已沒有气力。连笑都吃力得紧。可是。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傻。相反。她觉得自己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人。面对两个自己最深爱的人兵刃相见。她能怎么办。论武功。她不及凌钰。更比不上沈少卿。论口才。她即便长了三张嘴。也说服不了沈少卿不要杀凌钰。所以。只能论智谋。这智谋也不过是些小聪明了。她很熟悉凌钰的武功。她知道凌钰会在什么时候出剑。她也刻意去偷看沈少卿练武。对打。了解他是怎么样接招出招的。自从知道凌钰被下了朱白令。刘裳就一直活在担惊受怕之中。她把凌钰当成了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想要她长命百岁。可是。她却一不小心爱上了这个叫沈少卿的男人。凌钰和沈少卿。从此成了她心中最大的矛盾。   “少卿。不要。不要杀我姐姐。”刘裳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   “别说话。我帮你疗伤。”沈少卿泪红的眼睛不敢眨一下。就怕一眨过后。怀里的女人就闭上了眼。   刘裳吃力地摇摇头。侧眼看向了凌钰。黑衣凌钰怔在原地。似乎还不敢相信这突如其來的一幕。   “堂主。”刘裳朝凌钰喊道。微弱的声音在这一片寂静中唤醒了发怔的凌钰。“姐姐。少卿他。他是裳儿的。夫君。嫁鸡随鸡。姐姐。莫要。莫要怪他。”   凌钰的双膝狠狠地砸到地上。她几乎是咆哮着爬到刘裳身边。拉起她的手。哭道:“裳儿。我的裳儿。我的妹妹。为什么。为什么。。。”   刘裳再一次笑了。拼命地把握着自己手的两只手凑在一起。似乎还想说句什么。却有一口闷血从胸中涌出。猛地从她嘴里喷出來。几乎是立刻的。刘裳的手从腹前滑到了地上。   “不。。。”   “裳儿。。。”   庭院里的柳树。挺拔地立在一侧。萧瑟的风儿吹动起几枝柳条。又有几片细长的柳叶跌落风中。飘啊飘。飘到了那拖地的喜袍上。红中惹绿。很是妖冶。   ……   银云堂。   不知道为什么。沐黎玥竟对着空气轻轻地叹了口气。   独孤漠瞧见了。也觉得新鲜。便问道:“小公主。你也有不开心的事嘛。”   沐黎玥撇了撇嘴。一改往日痴痴傻傻的模样。十分深沉地念了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随之。又叹了一口气。   独孤漠接着问到:“什么意思。”   “说了你也不懂。大漠漠。你还要再混几年。恩。至少三年。”说着。沐黎玥捂着胸口。自己朝屋里走去。留下身后独自站在小院里抽着嘴角的独孤漠。   看着沐黎玥那圆滚滚的身子踱步走进里屋。独孤漠懒得理会。正想去正堂处理事务。不想却发觉周身空气有一阵异动。他立刻警觉起來。似乎这附近有高手埋伏。独孤漠屏住呼吸。细细地感应周围空气的流动以及温度的变化。良久。沒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渐渐的。那股异动的空气居然不知不觉就不见了。独孤漠皱了皱眉。确定这院里沒有杀气后。才转身离开。   此时。沐黎玥的房门后却走出一个人來。口中欣赏地念道:“不错。有两下子。竟然能发现我的存在。可惜。人却浮躁了些。”   “你说谁。”沐黎玥探出圆溜溜的脑袋。瞅着门后的人。   这人却吓了一跳。惊愕地反问道:“你你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背后的。”   沐黎玥白了此人一眼。道:“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这么笨啊。从你站在这门后开始。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了。要不然我怎么会回房。把大漠漠遣走啊。”   “嘶。。”來人深吸了一口气。心想:我勒个去。十几年沒回來。怎么到处都是高手。   “所以。你是谁。來找我的吗。”沐黎玥睁着大大的圆眼睛。仔细地瞧着來人的俏脸。喃喃道。“为什么我觉得你长得这么像一个人呢。”   來人吞了口口水。道:“谁。”   “风以筝。”   “哈哈哈。。。当然像了。”來人向天长笑一声。道。“因为我是她妈。”   这时候轮到沐黎玥受惊吓了。道:“你是小姐姐的娘亲。。”   蓝瑾言点了点头。大摇大摆地走进里屋。兀自坐下。便拿起桌上果盘里的一个橘子。正要拨开。却被沐黎玥抢了去。   “不许抢小玥儿的吃的。哼。小姐姐的娘亲也不行。”沐黎玥突又变作个小孩模样。把橘子死死地压在怀里。一脸敌意地瞪着蓝瑾言。   蓝瑾言有些凌乱。这丫头的脑子到底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   【101】 不抱希望的试探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脑中忽然闪过沐黎玥刚刚对独孤漠说的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蓝瑾言这才惊觉不对。她若是沒记错的话。这句话出自元好问的一首古词。在二十一世纪是许多人喜欢的名句。而这个世界的沐黎玥。怎么可能会知道。。   “话说。那个。。”蓝瑾言刚张嘴。却听沐黎玥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反正我就是知道了。”   惊讶之情再一次涌上心头。蓝瑾言不禁细细地上下打量起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姑娘來。   “你看我干嘛。”沐黎玥把橘子护在怀里。嘟着嘴说。“看我。我也不把橘子给你吃。”   蓝瑾言微微一笑。道:“你。是沐彦深的女儿吗。生辰八字可知道。”   沐黎玥不耐烦地摇摇头。开始赶人:“我不认识你。不想跟你说话。你快点走。不然我叫父皇派人來抓你。很多很多很厉害的人哦。”   “呵。还是等你见到你父皇的时候再说吧。”说罢。蓝瑾言上前一记手刃劈在沐黎玥的后颈上。   ……   许府。   “话说。三火同志。我进來了喔。”风以筝在许焱的房门前曲起手指扣了扣门。也不等房中人回应便兀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迎面扑來的血腥气味让风以筝眯了眯眼。果然。这小子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出去。”空荡荡的房间里。不知从哪里传來了许焱的声音。听着有几分空洞。   风以筝在屋里转悠了一阵。这好像是风以筝第二次进到许焱的屋子里去。上一次自己大半夜匆匆地冲进來。又追着肥猫雪儿匆匆地冲出去。完全沒注意屋里的摆设。这小屋布置得很简单。收拾得也很干净。很有书香气息。简易的书架上摆满了厚厚的书籍。一尘不染的桌面上还铺着一本翻开來的书。风以筝走过去。拿起那本书扫了一眼。嘴里念道:“一勺陈醋。二勺米酒……”   什么玩意儿。   风以筝翻到封皮儿。却见“厨神养成”四个大字用朱红色的笔墨写在封面上。   “噗。。。”风以筝一时沒忍住。捂着嘴笑出声來。许焱这家伙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不好好准备斗香。居然在这里看什么《厨神养成》。要不要这么闲啊。   躲在屏风后面的许焱忽闻这一声哂笑。挑了挑眉。道:“喂。你怎么还不出去。”   风以筝终于听出來声音的來源。朝那屏风瞄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轻轻靠近。可是越靠近。那股血腥味却越來越重。她本來想要捉弄一下许焱的。可是闻了这股子气味后。还是决定先探个究竟。   “别动。”屏风后的人吼了一声。“我沒穿衣服。”   风以筝挠了挠头。答道:“我走得这么轻。你也听得到呀。”接着又说道。“又不是沒看过。沒穿就沒穿嘛。我不介意呀。我來了哟。我來了哟~。”   许焱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本抓着挂在衣架上的长衫的手却放下了。   风以筝乐呵呵地走到屏风跟前。正要绕过去。却见一个白花花的身影忽然从屏风后面闪出來。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这精壮的上身。竟然有一半都被绷带给缠住了。紫黑色的血迹从绷带的间隙里渗出。好不吓人。   “你。。。。”风以筝愕然地抬起头。对上许焱平静的眼眸。道。“本來只是猜想你受了点小伤。懒得告诉你哥。沒想到你居然伤得这么重。”   许焱曲着背脊。低下头來。勉强平视着风以筝那双写满了惊讶的桃花眼。幽幽地说:“你想看的都看到了。还不出去。”   “你看过大夫沒有。怎么受的伤呀。为什么不告诉你哥。你这血怎么是这种颜色的。是不是中毒了啊。。”一连串的问題叽里呱啦地吐出來。风以筝的脸上浮起浓重的担忧。她想不明白。这个只会点三脚猫工夫的许焱。怎么会惹上这么厉害的人物呢。就算跟别人起了冲突。以许焱的轻功。要逃脱应该也不难。何至于受到这么严重的伤。。   看着风以筝此刻柳眉紧锁的俏脸。许焱忽然斜了斜嘴角。下一刻。他的脸上却突然变得有几分狰狞。双腿一晃便向后倒去。   “小心啊。”说时迟那时快。风以筝赶紧伸出双手去拽许焱。沒想到自己的力气太小。反被许焱拖了下去。   “砰。。。”   “啊。你沒事吧。”风以筝趴在许焱身上。摸了摸自己被砸痛的脑袋。哎哟。刚才砸到哪儿了。怎么这么硬啊。   许焱的脸色忽的一阵白。一阵青。只见他抽动了下嘴唇:“你觉得呢。”   风以筝这才意识到。许焱一个人倒地也就算了。自己还摔到他身上。好死不死的。自己的脑袋貌似还砸到了他裹着纱布的胸口。自己的大脑袋都痛成这样了。何况许焱这似乎还沒有愈合好的伤口……额。风以筝只能说。她不是故意的。她是好心。真的。   “那个。你胸膛是铁打的吧。怎么这么硬。痛死我了。”说着。风以筝的眼珠在眼眶了不自然地转了一圈。   许焱一阵无语。道:“即便是铁打的。也经不住你头上的银簪子这一戳吧。”   啥。   风以筝扶手摸了摸发髻。艾玛。今天确实插了根银簪……许三火。姐姐我对不起你啊……但是。我是绝对不会跟你道歉的。   “还不起來。预备就这样趴在我身上一辈子吗。”耳边传來许焱凉凉的声音。风以筝不禁一阵哆嗦。赶紧从许焱身上起來。嘴里嘟囔着:“谁要趴在你身上一辈子了。去死。”   许焱坐直了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看來又有新的地方要上药了。   “你别坐在地上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再染上风寒就不好了。”风以筝良心发现地关心了一句。   “什么事。”许焱站起身來。撩起衣架上的长衫披在身上。敞开的衣襟后头。精壮的胸膛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继续暴露在空气里。   风以筝再次偷瞄了一眼。身材确实。恩。不错。   “我问你。找我什么事。”许焱垂眸瞅着风以筝略显木讷的那张脸。   “啊。。”风以筝回过神來。道。“我知道你受伤了。來看看。你要不要紧啊。我让人跟你哥说一声。”   对上许焱灼热的目光。风以筝忽然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正要转身。却被人生生地拽住。   “可不可以不要总是在我面前说什么你哥你哥的。可不可以只有我。只有你。”许焱的嗓子有一些些沙哑。或许是因为气血不足。或许是因为精神不好……总之。听起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低沉情绪在里面。很像是一种卑微的乞求。   风以筝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于是她笑嘻嘻地回过头來。答道:“好好好。不说不说。那你这伤……”   许焱沉默了半晌。才说:“有个叫夏铭辰的男人。托我去救他喜欢的女人。那个女人差一点被人强要了去。我救了她。却被另一个來救她的男人打伤了。”   风以筝一愣。这情节怎么……还有。夏铭辰是怎么回事。   “你说。夏铭辰。你认识夏铭辰。”风以筝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他在哪儿。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许焱的眼底忽地闪过一道奇异的光。他拽着风以筝手臂的那只手小小一用劲儿。便将她压在书架旁。他凑近她的脸颊。道:“我认识。很熟。你也认识。对吗。”   温热的吐息在鼻尖萦绕。若不是那浓郁的血腥味提醒着风以筝。眼前的人是许焱。她恐怕会一直被那个错觉笼罩。那个错觉。那个错觉分明就只是错觉而已。昨夜救她的人是许慕辰。送她回來的人是许慕辰。最后对她……的人是许慕辰。   “你昨夜。在哪儿。”风以筝还是问了。试探性地问了。   “在房里。养伤。”   风以筝嘘了一口气。这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却被许焱真真地看在眼里。俊容如玉的少年不禁苦笑:“呵。你就这么希望。是他。”   “什么。”风以筝不明所以。   许焱放开她的手。背过身子道:“夏铭辰托我告诉那个他等了十年的女孩儿。他说他已经准备好了聘礼去洛城城南的风家提亲。不知道那个她是不是如他一般。思恋了对方十年。”   十年。   有多少个十年可以用來思念。有多少个十年可以用來爱。   许焱不知道。待他过了今年的生辰。他便算是栽了满满十年的鸢尾。十岁到二十岁。他终于可以摆脱“少年”稚气的年纪。他终会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继续隐忍地爱着心里的那个女人。即便她一辈子都认不出自己。   心的位置不明缘由地抽搐了一下。风以筝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为什么听到许焱说的这句话。会感觉到莫名地心痛。   “夏铭辰在哪里。我要见他。我有话要问他。”   “你是那个女孩儿吗。”许焱走到风以筝背后。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身上的香。说道。“他说。除了那个和他有婚约的女孩儿。别的女人他一概不见。”   【102】 美人的女主光环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如果说。风以筝知道夏铭辰当年答应了风籽鸢提出的婚约;如果说。风以筝对夏铭辰的印象并不只是停留在听别人说的层面上;如果说。风以筝说她就是那个女孩儿……许焱并不报任何希望。可他却依然固执地想要试一试。或许。她就是呢。   风以筝不觉咽了口口水。她。是吗。   “我。我。”风以筝顿了顿。道。“我不是那个女孩儿。不过。我想。我应该认识她。许焱。你能带我去见他吗。你说的那个夏铭辰。”   许焱落寞一笑。道:“那你能带我去见她吗。你说你认识的那个女孩儿。”   风以筝的沉默让许焱的神色再一次黯然。何必呢。何必呢。许焱。你承认吧。关于你的心。关于你的情。不要再固执了。不要再执着于那个儿时的承诺。   腰带一紧。风以筝冷不丁地一颤。低头看见自己腰间多了一枚紫色的玉佩。这是前些日子被自己落在姚家。又被姚心兰当成证物上交的那块成色极好的紫佩。   “为什么要。。。”   还沒问完。风以筝却看到许焱伸出修长的食指点在她的唇上。他的双眼。清澈泛光。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上。浓密却又根根分明。好像一眨就能触及面前美人的玉肌。看着沒有什么精神。他只是懒懒地看着风以筝。细长的眸子里好似藏有一汪水漾的柔情。却又难以言明。这个少年。真是长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比大多数女人的眼睛都要好看。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带着那个女孩來见我。便将这紫佩还与我。我会带你去见他。”   “铭辰。哥哥。”   这一声轻唤。是风以筝自己沒有料到的。更让许焱始料未及。多么令人怀念的称呼。从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嘴里念出來。好悦耳。好动听。   “你。。。”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不是。不是我。。。我要去找学长了。”风以筝突然推开身前的许焱。仓皇不已。夺门而逃。   明明就是你。为什么你不肯承认。   一个人呆呆地靠在墙上。许焱默默地捂着胸口。他不知道是伤口在痛。还是心在痛。听说。如果一个人不停不停地想念另一个人。一刻都不停歇。对方总会感受到的。可是。这个蠢女人。都沒有知觉的吗。她就真得那么笨。那么迟钝。怎么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意吗。还是说。她是故意视而不见。   书桌上的书页被风吹开。翻弄了几页。许焱走过去。捧起这本《厨神养成》。轻轻地自言自语道:“你说过。你以后要嫁一个会下厨的男人。那我现在学。还來不來得及。”   仓皇出逃的风以筝跑进花园里。瘫坐在一张石凳上。石凳下是一地的鸢尾花瓣。三三两两地散在地上。还很鲜嫩。看样子是刚刚飘落不久。花泥地上有几个凌乱的脚印。风以筝随意地扫了一眼。便陷入了沉思。她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喊出那一声“铭辰哥哥”。还喊得那么得顺口。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冲着许焱这样喊。难不成。梦里的男童女童真的是自己和夏铭辰。那许焱又是怎么回事。   每一次跟许焱近距离地独处。风以筝都会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哪里怪自己又说不上來。每次听许焱喊自己“未來嫂子”的时候。自己其实都还蛮开心的。可是细细回忆起來。却完全沒有从许焱的语气里感受到过一分敬意。还有今天那个奇怪的错觉。风以筝猛地站起來。念道:“不行。还是要找到妈咪问个清楚。”   “要问我什么。”   一个俏皮的声音传进耳畔。风以筝一愣。倏地转过身來。惊讶至极:“妈咪。。”   蓝瑾言在花泥地里來回地踩來踩去。直到把鸢尾花瓣全都踩进泥土里才停下來。她边踩还便说:“你看这些花。盛开了就飘零。多沒意思。还沒享受够盛开的惊艳和旁人的赞叹。怎么可以就这样甘成落花。”   风以筝挑了挑眉。道:“妈咪。你在念叨什么呢。”说着。风以筝拽住蓝瑾言的胳膊。撇撇嘴。“快说。这几天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渝国的。你知不知道你女儿我在这里水深火热。要不是命大。都不知道死几次了。”   “知道你命大啊~反正快死的时候都会有人救你。我着什么急。”蓝瑾言说得好像在评论电视连续剧里有主角光环的女主角。跟她毫无关系一般。   “呵呵。。。”风以筝甩开手。冷笑了声。决定使用冷暴力。“那你还不走。赖这干嘛。不是不关心我吗。”   “是呀。我马上就走了。不打扰你跟各种小鲜肉打情骂俏~诶。真是女大不中留。亏你妈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成人。”蓝瑾言作势要走。还做出一个特别委屈的表情。   “等等。老妈。别闹了行不。”风以筝赶紧拉住蓝瑾言的袖子。好不容易看见亲爱的妈咪。不想分开啊不想分开。   蓝瑾言抿嘴一笑。后退两步。搂着风以筝的肩问道:“闺女。你认不认识沐彦深的小女儿。她的生辰八字知道吗。”   额。。正式回归后。见到亲闺女问的第一个问題。居然是关于别人闺女的。蓝瑾言。你到底是不是风以筝的亲妈啊。   “不知道。我只知道。坊间传闻。沐黎玥是沐彦深登基之前在雪地里捡的。”风以筝老实地回答。然后追问道。“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題了。”   “喔。我把二十一世纪的所有资产都送给你的老情人了。够意思吧。”蓝瑾言说完。插着腰大笑一声。又说。“J市这么多人仰仗我着我的酒店吃饭呢。你老妈总不能说走就走吧~总是要先把身后事都处理掉再回渝国嘛。”   老情人。   风以筝眨了眨眼。妈咪说的是周晏臻吧。她把自己名下的酒店送给周晏臻了。好阔气……。忽而想到要问的东西。风以筝赶紧说:“妈咪。你怎么知道我在宫里。还被迷晕了的。你后來让谁把我带走的。”   “迷晕……”蓝瑾言朝风以筝白了一眼。道。“你那是被迷晕吗。你那是被人下了媚药。要不是觉得自己闺女被沐彦深那个王八蛋糟蹋了太可惜。我才懒得管你呢。”   “喂。。。”风以筝怒了。踏马的。亲生母女异世重逢。抱头痛哭的狗血戏码都去哪里了。这妈咪还真是有良心啊。   感受到身侧某人体表的温度骤升。蓝瑾言一溜烟地蹿到屋顶上。留下一个浅紫色的背影。只听那身影丢下一句话來:“我忘记当时把你丢给谁了。反正那男的比沐彦深年轻。”   “你说什么。。。”风以筝朝屋顶一阵狂吼。   “不要太感谢我。你中那毒。不找个男人给你解。你就死定了。。。”声音越來越飘渺。最后消失在空气里。   风以筝怒气腾腾地盯着蓝瑾言消失的方向。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她妈咪还有飞檐走壁的绝技了。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给自己解毒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许慕辰啊。真是要疯掉了。   蓝瑾言匆匆离开。是因为她发现那院子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们。她不清楚这个人会不会因为自己而伤害风以筝。总之根据当年自己动用“圣女的禁忌”窥探的未來里。风以筝是被那个跟周晏臻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用匕首刺穿胸膛的。除却这个许慕辰。这里应该还沒有人能重伤风以筝吧。也难为筝儿了。突然穿越至此。已不知被多少人多少次这样监视。除此之外。蓝瑾言只是过來确认风以筝的身体状况。看到她这会儿活蹦乱跳的。还能跟那个小帅哥许焱壁咚。想來应该是沒什么事了。   她得去干她自己的事了。一抹紫色跃上高墙。躲过重重守卫。轻而易举地潜进了皇宫大内。直奔沐彦深的勤政殿而去。沒想到竟在半路上瞥见了从停尸房出來的许慕辰。蓝瑾言躲在一个转角之后。悄悄听着他和侍从的对话。   “启禀王爷。仵作和太医一致认为。这良人云儿是被人用手掐死的同时直接扭断了脖子。可见此人内力十分深厚。属下认为。此人极有可能是魑魅。”许恪恭敬地站在许慕辰身侧。抱剑禀道。   许慕辰眼中寒光一射。随即嘴角一勾。道:“你见过有人放着健康的手不用。而用受伤的手去扭断别人的脖子吗。”沒错。杀了云儿的人不可能是魑魅。看死者脖颈间的指印。很明显。凶手用的是左手。而魑魅的左手现在恐怕连筷子都提不起來。若说案发现场曾有鬼面人出现。许慕辰便不得不估摸着。说不定这世上。魑魅此人不止一个。   且说那一夜的打斗。简直是一场嗜血的决斗。   寝宫门外。魑魅抱着昏迷的风以筝破窗而出。正面遇到了早已候在墙边的许慕辰。只见许慕辰伸出折扇。拦在魑魅胸前。缓缓道:“阁下私闯皇宫大内。该当何罪。”   “让开。”魑魅声色阴冷。便向前跨出一步去。   许慕辰自然不让。卷臂合扇便朝魑魅头顶挥去。口中说道:“要走可以。把风姑娘留下。”   【103】 末了亦无可奈何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激烈的打斗引來了数名大内侍卫。然许慕辰与魑魅的招式过于迅速狠厉。沒有人敢贸贸然冲上去助阵。   尽管魑魅的武功高强。路数也很奇怪。但因为时刻要护着风以筝。有所顾忌。难免落了下风。许慕辰的进攻却丝毫不留情面。招招见血。若是个三脚猫功夫的人。真已不知道被杀死几回了。有好几次。若非魑魅硬生生地接下许慕辰的招式。风以筝的小命恐怕也难保。   然而。许慕辰却是早已看穿了这一点。故意招招都往风以筝的方向去。   许慕辰简直觉得那个魑魅已然把自己的生命放到最低。却将怀里的那个女人放在了整个世界最高的地方。有多少次。魑魅都用肉身活生生地挡下了许慕辰的攻击。若不是魑魅要护着怀里的风以筝。不让她被许慕辰夺走。他也不可能会伤得这么重。许慕辰不禁嗤笑。看來这个魑魅的确视风以筝如明珠一般。这让他更想要把风以筝弄到手。他很想看看。这个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的男人。这个居然拿太子的兵马威胁自己的男人。面具后面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副尊容。而想要摘下他的面具。最好的方法就是打败他。不论从哪个方面。即使赢得不那么光彩。   正打得难解难分。却听黑夜中传來一个浑厚的声音:“主人。快带风姑娘走。这里交给我。”下一刻。魑魅闪身一旁。立即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紫衣蒙面人顶了上來。克制住了许慕辰的进攻。说來这紫衣人的功夫也极高。武功路数与魑魅同属一门。许慕辰原以为此人既叫魑魅主人。那武功一定在魑魅之下。可一场激烈的对战下來。他甚至觉得这个紫衣人出招比魑魅更加果决。加之沒有顾忌。此人几乎只攻不守。出招极快。一场缠斗下來。两人势均力敌。僵持了许久。   是夜。许慕辰匆匆赶回许府。却发现风以筝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许府的闺房中。睡得很沉。看不出有任何异样。看样子肯定已经解了那毒。许慕辰不禁双拳一紧。狡猾的魑魅是不是趁机用那个办法帮她解了媚毒。   可魑魅为什么要把风以筝送回许府來。许慕辰百思不得其解。望着锦被下睡得香甜的风以筝。许慕辰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眼眸一沉。   “王爷。皇后娘娘将此案交给您处理。是有什么用意吗。”偌大的庭院中。除了安静的花花树树。就只有许慕辰和许恪两人面对面而立。猫在墙后的蓝瑾言平靠在墙上。默不作声。她并不想跟这个和周晏臻长着一张脸的家伙打照面。毕竟此人不久之后。很可能会杀了自己的女儿。   “呵。皇后娘娘这懿旨的有效期也不见得有几天了。即便有什么用意。也无需理会。”   “那属下接下來是否做些什么來跟进此案。”   “张榜悬赏捉拿鬼面人魑魅。”   “王爷刚才不是说。凶手不是魑魅吗。”许恪惊讶地问道。   许慕辰嘴角一斜道:“不管天下有几个魑魅。本王都要一网打尽。”说罢。却见许能武沉着个脸大踏步而來。也不行礼便向许慕辰说道:“王爷。刘裳被沈少卿那厮杀了。”   “怎么。独孤堡要杀的不是凌钰吗。”许慕辰面露半分诧异。看着一脸悲痛的许能武。接着说道。“让凌钰來王府见我。”   “凌钰。她。她追着沈少卿走了。不知所踪。因为沈少卿抱走了刘裳的尸体。”许能武愁眉紧皱。那张历经沧桑的脸上泛起了少有的悲情。想起往日种种。刘裳那丫头性子要比凌钰要乖巧的多。好歹自己是看着她长大的。许能武早已将刘裳看作了自己的半个女儿。   “那就让于纱來见我。凌钰若不想要这个九香堂堂主之位。呵。盯着这位子的大有人在。”说罢。许慕辰眯起眼來。便朝一个宫殿外墙的转角走去。   许能武一愣。追问道:“王爷想让于纱接手九香堂。她恐怕不能胜任啊。”   “能武恐怕小看你多年辛苦培养出來的这位于护法了。你不妨去问问她是如何跟皇后身边的人接上线的。”说话间。许慕辰已然行至转角。猛地绕过闪过墙角。却见转角另一头空无一人。心中顿感蹊跷。刚才明明察觉到这里站了一个人。而且应该是个漂亮的女人。怎么这会子不见了。   许能武不明所以。正要再一次追问。见许慕辰有些异样。便同许恪一同凑上前去。   “许恪。去给本王查查十五年前的香魁蓝香儿。目前在京城何处落脚。”   “是。。。”   此时匍匐在屋顶的蓝瑾言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沒想到这个许慕辰如此狡猾。明明知道有人在附近偷听。还若无其事地慢慢靠近。要不是自己反应快。恐怕就要正面对上这个家伙了。   待许慕辰携下属走远。蓝瑾言索性沿着屋顶一路蹿进了勤政殿。沐彦深这个时辰竟然沒有在此处理政务。蓝瑾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便跳出窗子直奔栖凤殿。果然在栖凤殿的寝宫见到了独自站在窗前的沐彦深。那个背影。她不陌生。   “风舒远在哪儿。”蓝瑾言踏进屋内。直奔主題。   沐彦深一怔。仿佛不敢相信般地。缓缓转过身來。他以为。昨夜一别。又要数日不见。却不想今日美人竟主动找上门來。   “香儿。你回來了。你回到朕身边了。”   蓝瑾言朝天翻了个白眼。心想着这皇位怎么就让这个缺心眼的给坐上了。嘴里道出的却还是:“废话少说。告诉我风舒远的去向。不然你的宝贝女儿。我就带走了。”   沐彦深停顿了一会儿。才道:“香儿替朕找到小玥儿了。她在哪儿。可有受伤。”   “那个小胖妹自然在我手里。你若不告诉我风舒远的去向。那沐黎玥你便此生别想再见。我看那小公主痴痴傻傻的。扔进乞丐堆里还嘻嘻哈哈的。看着可让人不忍心了。看她的样子。估摸着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说到这里。蓝瑾言故意流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情。   沐彦深竟然噗嗤一笑。道:“香儿。你从來就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更何况。你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会看着天真单纯的小玥儿深陷困境。却不施援手呢。”   “额。。”蓝瑾言眉眼一挑。答道。“好吧。算你聪明。直说吧。拿沐黎玥交换风舒远。换是不换。”   沐彦深这时脸上却显得轻松起來。笑道:“拿一个活人换一个死人。香儿。你这又是何苦。”   “你的意思是不肯换咯。那用一个死人换一个死人呢。”说着。蓝瑾言从袖中滑出一支蓝香花束。举到胸前。似要出招。   沐彦深耸耸肩。不以为然:“要杀就杀吧。我死了。你也就沒有威胁的对象了。能死在你手里。我此生无憾。”   额上倾泻狂汗。蓝瑾言抓毛了。他是笃定自己下不了手。沒错。就是下不了手。   “踏马的。跑來问你简直就是浪费生命。”蓝瑾言收起那支蓝香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小公主送回她寝宫了。”   “香儿。别走。。。”沐彦深再一次看着蓝瑾言消失在自己眼前。怅然若失的感觉一阵又一阵地涌上來。十五年了。她的心里依然还是只有风舒远一个人。即使那个男人曾经那样负过她。   坐在赤阳宫门的高墙上俯瞰京城的大街小巷。蓝瑾言一个人形单影只。夏风徐徐。扬起她紫色的裙角。远远看去宛若一朵漂浮的紫云。若仙若梦。   “诶。。”叹了口气。蓝瑾言心里嘀咕着:不想找玲珑帮忙。可是眼下却是无可奈何。   ……   一整天下來。风以筝都沒有主动跟许焱说话。许焱见了她也不搭理。   风以筝有些憋气。明明是他突然拽着自己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怎么现在看起來好像是自己对不起他一样的。莫名其妙。一个人闷在房里。风以筝想了很久。还是不能确定救她回來的。左臂有伤的人是不是许慕辰。索性就不去想了。不知道风子桀现在身在何处。过得好不好。风以筝原本还想带着子桀去见自己的妈咪。可这会儿子桀出走了。妈咪又找不到人影。真是的。沒有一个省心的。   想罢。风以筝站起身來。从书架后面摸出一张羊皮地图。这是她白天拖秋棠上街买的。铺平。研墨。提笔。蘸墨。风以筝在长案前俯身点点画画。那张地图上出现了许多圈圈点点。随后。风以筝换用细毛笔蘸了朱砂。在其中的几个黑圈圈上画了个红叉。   “咯吱。。”房门忽然被推开。风以筝一阵慌乱。赶忙将一张宣纸铺在羊皮地图上。假装无事地朝门口望去。是许安浔。   “浔大哥。你怎么來了。都不敲门。”风以筝绕至桌前。迎着许安浔挡住了他的视线。   许安浔意识到自己有些莽撞。便柔声道:“打扰风姑娘了。在下经过时见姑娘房中亮着灯。想來还未入睡。便敲了敲门。然姑娘半晌未有应答。我怕姑娘出事。就擅自闯进來了。还望风姑娘不要介意。”   【104】 是谁被股掌玩弄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有些许尴尬。或许是自己刚才在地图上研究得太仔细。都沒有听到许安浔的敲门声。故作惊讶状。风以筝逗趣道:“那肯定是浔大哥敲得太温柔了。敢情浔大哥是怕敲太响吓着我。就不怕突然闯进來看见些什么不该看的。”   “不敢。”听了这话。许安浔竟显得有些窘迫。所谓“看见些不该看的”是指什么。他心里当然清楚。匆匆朝风以筝的书桌扫了一眼。许安浔便告辞了。   风以筝暗自嘘了一口气。将许安浔送出门外。又左右探了探四下。这才关上门。还上了门栓。怎料到。一转身。风以筝竟见到一身宝蓝色缎衫的鬼面人正坐在书案前。提溜着手上一张白花花的羊皮地图。细细地端详着。   风以筝倒吸了一口气。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夺下那张地图。奈何魑魅早已洞悉她的想法。一个转身坐到桌上便让美人扑了个空。   “这几处险要地。标的不错。”魑魅寒凉的声音在这深夜里响起。听起來竟有几分失意。   “还给我。”风以筝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气。怒目瞪着自己曾经怕的要死的鬼面人。   魑魅斜眼瞄了瞄面带怒意的风以筝。勾唇一笑。说道:“其实还有个地方。你也可以标出來。这儿。”说着。魑魅将地图一翻对着风以筝指了一处假山。此座假山地处皇宫勤政殿的区划之内。   “这儿。为什么。”风以筝认真地看着魑魅指的地方。有几分不解。   “因为。。”魑魅收了地图。缓缓问道。“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研究皇宫的地图。我才能告诉你为什么要标这里。不是吗。”   见风以筝抿唇不语。魑魅笑道:“这地图可不容易买到。看來你是花了一番工夫。你想要帮许慕辰造反。是吗。”   风以筝一阵愕然。这是她今天才下定决心做下的决定。谁也沒有告诉。这魑魅如何晓得。难道仅凭这一张小小的皇宫地图。再说了。难道许慕辰篡位之事已经昭然若揭。   “当然不是。你少污蔑慕王爷。他是国之栋梁。岂是你这等江湖杀手可以妄议的。”风以筝急忙否认。她可不想还沒有帮上学长就暴露了他的秘密。说到这里。她发现魑魅似乎有一瞬的晃神。她赶紧夺下那卷羊皮地图。藏在身后。   魑魅却沒有阻止。也沒有躲开。他的右手悬在半空中。良久沒有放下。   一声冷笑。魑魅舔了舔嘴角。突然蹿到风以筝跟前。美人一惊。身子下意识地向后倾去。然沒有摔倒。腰间被人揽住。风以筝想逃却毫无退路。   “你要干什么。”好害怕。风以筝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拔出一把蝶香针刺进了魑魅的胸膛。可是魑魅仍不躲闪。他被刺了至少七八根蝶香针的左肩正微微颤着。很快宝蓝色的锦缎上透出了一丝丝深色的痕迹。看來风以筝将这蝶香针的毒加重了不少。毒液送进血肉很快就混入血液。流遍全身。   “我不过是下等的江湖杀手。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说罢。魑魅欺身而上。不顾阵痛的左肩。将风以筝紧紧地搂在怀里。随即在她耳边轻语。道。“你这蠢妇。许慕辰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对他。连他想大逆不道。要夺了这天下。你还要贴上去帮他。他能给你什么。”   风以筝忿忿地别过脸去。她咬着嘴唇怒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我们府里住了很多武林高手。别以为你武功高强就可以肆意妄为。”   “好啊。你喊~”这声音伴随一阵凉意钻入风以筝的耳蜗。只见魑魅突然伸手撕开风以筝的领口。雪白的肩头露出來。酥胸若隐若现。冰冷的面具缓缓地摩擦着她漂亮的锁骨。魑魅深深地吸了吸鼻子。道。“真香~你倒是把所有人都喊过來。让他们看看你是怎么勾引我这个江湖杀手的。看看你的慕王爷见到此情此景。还会不会要你。”   风以筝震惊地瞪着眼前的鬼面人。她从沒有想过一个人可以可怕到这种程度。一个可怕的人竟然可以随时随地拿任何东西威胁自己。她更沒想到前一夜差点被人迷.奸。这一夜却被一个连容貌都沒见过的鬼魅男人这样欺侮。   “怎么了。怕吗。那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不继续。”魑魅直起身子。斜斜地瞅着风以筝这固执而愤慨的面容。他在想。到底怎么样才会让你害怕。到底怎么威胁你才能让你远离那个人。   风以筝捏着羊皮地图的手紧紧地握着拳。指甲戳的手掌生疼。她却只能骂道:“混蛋。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对我。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你越这样。只会让我越想对你做些什么。”   “那你对我做过什么好事吗。还想听好听的。呵。我跟你根本就沒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在这跟我磨磨唧唧的。”风以筝很讨厌这种慢条斯理的折磨。如果有一天她落入什么艰难的境地。敌人要用日以继夜的折磨來对待她。她肯定宁死也要保住尊严。可是她却会在不久后的未來。惊叹于自己强大的求生意志。面对生不如死的折磨。她硬生生地扛下來。只因为脑海中朦朦胧胧的那一段暖心的画面。   魑魅一愣。自己从來沒有对她做过什么好事吗。怎么会呢。从凌钰剑下救下她开始。身为魑魅的他已经多少次救她帮她了。就连昨夜抱着她在月下飞奔这许久。难道她就一次都沒有睁眼。一点都沒有发现救她的人其实是他吗。   “你到底。要迟钝到什么时候。”温柔的疑问句从魑魅的唇齿间流出。风以筝一愣。她忽然觉得魑魅说话的感觉好像某人。   “你。你什么意思。”风以筝的语气也突然柔软下來。她真的搞不懂这个鬼面人。神出鬼沒的到底在使什么诡计。   门外突然传來“咚咚”的敲门声。风以筝紧张地喊道:“谁。谁呀。”   魑魅却凑到风以筝耳垂边吹了口气。轻言戏谑道:“救兵來了。你怎么不喊。”   风以筝瞪了魑魅一眼。侧耳听见门外的人答道:“小姐。慕王爷回府上來了。他让我來问问小姐你歇下了了沒有。他从街上买了绿豆酥回來给你。”是秋棠。   “我。。”风以筝听到许慕辰回來了。正想说自己还很精神。转念一想。还是得先把屋里的人打发走才行。便道。“我今天不太舒服。已经睡下了。替我谢谢慕王爷。就说我明儿一早再去拜访。”   听着秋棠的脚步声变弱。风以筝才回过头來。这一回头却发现魑魅正用贪婪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胸口。   “看够了沒有。”风以筝猛地一推魑魅的胸膛。她也沒想到。这一推居然把他给推开了。风以筝赶紧把衣服拉回來。连连后退了几步。   “别退了。再退后面就是你的床。你要是摔到床上去。我会更加把持不住的。”魑魅边说便扭了扭脖子。随即拔出了胸前的数根银针。丢在地上。事实上他左肩的疼痛已不允许他长时间地站在这里了。可是他却不想走。他还想再看她一眼。好像下一个日出就见不到她了一般。   “流氓。”风以筝暗暗发誓。等到她抓到妈咪以后。一定要跟她学飞檐走壁的功夫。她再也不想被魑魅这个混蛋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可是。究竟谁在谁的股掌之中。   轻咳了一声。魑魅的脚步有些不稳。他往前走了几步。见风以筝又在后退。便停下说:“给你个选择。要么你离开许慕辰。要么我让他死。”   “什么。。”风以筝简直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愿意跟谁在一起。碍着魑魅什么事了。犯的着拿生命开玩笑嘛。你们古代人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你们的皇帝也不出來管管。皇帝……算了。指望沐彦深出來管管。不还如指望许焱对自己暖暖地笑一个呢。   许焱。   晕。这个时候怎么会想起那个冰块脸。   说罢。魑魅快步走到门前。推门离开。风以筝呆呆地看着鬼面人从大门好好地走出去。真有点难以想象。这个人终于在自己眼前从大门进出了。真是不可思议啊。以往魑魅都是突然出现。然后跳窗消失。这次居然走门了。他一定是浑身上下都内分泌失调。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风以筝一屁股坐到地上。拿起那张有些卷起的羊皮地图。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幸亏沒有被抢走。希望能帮上学长一两分才好。   夜色渐浓。许焱的房里还亮着灯。他把自己泡在一个很大的木桶里沐浴。说是沐浴倒不如说是浸泡。浸泡在这一大木桶的药汁当中。不知道风以筝到底往蝶香针里加了什么。许焱回房以后。旧伤伤口流血不止。浑身上下奇痒难忍。估摸着这蝶香针的毒跟许慕辰刀刃上的毒相混。引发了更大的毒性。   【105】 作孽得付出代价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公子。再给你加些热水吧。”许安浔提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桶绕过屏风。   “恩。”许焱靠在桶壁上。闭着眼。强忍着痛痒。   许安浔看着许焱这难熬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道:“公子。为什么不和风姑娘挑明了呢。为何要这样为难彼此。”   “挑明了。”许焱反问一句。缓缓睁开眼道。“你让我当面告诉她。让她见了就害怕还抖个不停的魑魅就是许焱。而她倾慕的男人的弟弟许焱就是她梦里喊的夏铭辰。那她日后岂不是一见到我就退避三舍。跑得比躲债的还快。”许焱一想起那日在银云堂门口。风以筝死命狂奔的场景就觉得无奈。难道他的魑魅身份就让她这么恐惧吗。可是自己压根就沒有对她做过什么啊。   “噗。。”许安浔居然笑了。他接着说。“公子。属下觉得你自从结识风姑娘以后。人都变得风趣了不少。话也变多了。”   “这是你的错觉。我一直都很风趣。”许焱继续闭上眼。   “有沒有可能。”许安浔将热水倒入木桶。试探性地问道。“公子告诉风姑娘。你就是她时常梦到的那个人。说不定风姑娘就投入公子的怀抱了。”   许焱猛地睁开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许安浔。半晌才问了句:“会吗。”   “有可能。”许安浔提溜着个空桶退到一侧。接着说。“公子。沈少卿该怎么处置。”   许焱垂眸思忖了一会儿。道:“随他去吧。我这几日不宜动武。就待在府里了。九香堂的那些个毒妇就交给你们了。对了。再替我进宫一趟。看看小玥儿。”   “是。属下认为许慕辰这几日应该还会有所行动。公子一定要时刻小心。千万不要被他揭穿了身份。想來风姑娘在皇宫地图上做记号。应当也是想助许慕辰一臂之力。风姑娘虽然年纪尚轻。然机智过人。许慕辰有了风姑娘相助。可谓是如虎添翼。”   “你觉得风以筝有这个本事。”许焱斜了斜嘴角。显得有些轻蔑。   许安浔故作严肃地答道:“沒错。因为风姑娘是公子的死穴。仅此一点。就不容小觑。”   ……   接连两日。整个京城都格外地安宁。不论是宫里还是宫外。   沐黎玥的毒虽然侵入心脉。但是经过良好地照料。似乎已经恢复到可以行走自如的阶段。脸上的笑容也比前些日子更明媚了些。沐彦深也因小公主的平安归來。心中踏实了不少。大内密探这几日送上的密信。也让原來一直担惊受怕的沐彦深有了短暂的心安。密信说。各地潜藏的炙国奸细多被诛杀。存活的残党也在偷偷地离境。这样看來。炙国这一外患可以暂时放在一边。沐彦深这几日心心念念地盘算着。到底用什么手段才能把蓝香儿绑在自己身边。这蓝香儿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整个京城各处角落都寻不见。   “慕辰。朕知道要你找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确实不容易。但是朕知道你手底下的九香堂。人马遍布全国。要找一个容貌绝世的人不会太难。”雕龙金椅上。沐彦深目光灼灼。   许慕辰站在大殿一侧。躬身答道:“皇上交代的事。臣侄定当全力以赴。”   匆匆走出大殿。许恪从殿外跟上许慕辰的步子。边走边禀告道:“王爷。我们的人在京城找了两天两夜。都沒有发现蓝香儿的踪迹。”   “于纱呢。把偌大一个九香堂交给她。办的第一件事就要失败。”许慕辰缓缓地问出这句。不等许恪回答。他便朝赤阳宫门走去。   许恪也不敢回话。只是加快步伐追上去。   许慕辰突然又问:“最近风以筝的动向如何。蓝香儿沒有去找她吗。”   “两天前有个美人曾经去找过风以筝。但是她好像很快就发现了有人监视。翻墙跑了。我们的人反映。她的轻功很好。而且容貌绝世。跟风以筝还有几分相像。但是从年纪上判断。她应该只比风以筝大几岁。”   “愚蠢。她就是蓝香儿。”许慕辰沒想到。手下的一堆废物竟然让蓝香儿从眼前跑掉。他想。或许他有必要要借助尤曦安排在渝国潜藏的这些个细作们來找到蓝香儿的所在。   慕王府。蔷薇苑。   一株蔷薇花树即将枯死。黄黑色的枝条。光秃秃的。与周边一派争奇斗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尤曦正站在这棵花树旁。一脸无辜地看着这棵垂死的生物。喃喃道:“不应该呀~这个时候了。你应当已经死绝了。怎么还垂死挣扎呢。死吧死吧。你不死的话。我不忍心对下一棵花树下毒呢~”   “还有曦儿不忍心做的事。本王倒是第一次听说。”许慕辰从尤曦背后走近。从后面抱住了她。   尤曦勾唇一笑。从手边的枝条上摘下一朵蔷薇花苞。道:“王爷心善。不让曦儿滥杀无辜。曦儿整日跟在王爷身边。自是耳濡目染。瞧。这花树替那些贱民们死了。多值。”   “曦儿一向聪慧。哪里需要本王提点。”说到这里。许慕辰话锋一转。道。“曦儿安排在京城的这些个精兵们。是时候用一用了。”   “哦。终于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了。”尤曦眼眸一亮。转过身來。   许慕辰简单地说了要找蓝香儿的事。当他说到蓝香儿是风以筝的母亲。皇帝沐彦深的心上人时。尤曦笑了。呵。要是控制了这个蓝香儿。那不要说一个小小的风以筝。就是用她來钳制渝国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的。   要找这个蓝香儿有很多种方法。地毯式搜索的方法未免费时费力。要逼出她來。却也不难。尤曦的红唇凑近许慕辰的耳畔。低语了几句。眼眸一如刚才明亮。此刻还带着一丝寒气。   九香堂正厅。于纱正坐在原本属于凌钰的堂主之位上。满足得意的笑爬上她的脸。   “我说过。这个位置迟早是我的。”于纱由下至上地摸着雕花红木的高椅把手。眉眼中的欣喜溢于言表。   厅外跑进个黑衣女子。恭敬地喊道:“于护法。刚才许恪大人派人來说。要我们抓紧时间搜查京郊地区。务必尽快找到蓝香儿。”   于纱双眼一眯。走到前來报信的女子面前。幽幽地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于护法。”   说话者声音未落。双膝吃痛。猛地砸在地上。才恍然大悟。急忙皱着眉头求饶道:“属下知错。求堂主饶恕啊。”   “哼~”于纱一阵冷笑。又坐回她的堂主之位。道。“下不为例。”   “是。是是。”黑衣女子连滚带爬地逃出正厅。她。不。是她们。九香堂的姐妹们谁都想不到。突然之间刘裳死了。凌钰失踪。于纱上位。代堂主的狠厉程度比之凌钰。有过之而无不及。凌钰虽然手段狠辣。但她平日里绝不会动不动惩罚堂中姐妹。可自从这于纱暂代堂主。堂中姐妹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熬。说错一句话惹怒了于纱。就免不了一顿责罚。   正当于纱得意地享受着这堂主的风光时。一个浑厚的声音逼进厅來。   “于代堂主。好大的气派。”   于纱脸色一变。什么人。四下探探。沒发现什么人。于纱竖起耳朵來。细细注意着周遭的动静。一根神经很快绷了起來。良久。于纱差点放下了警戒。却突然感受到一股杀气凶猛袭來。   还來不及惊愕。于纱已被一个强劲的手腕捏住脖颈。整个人生生压裂了那张堂主之椅。难以呼吸。于纱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鬼面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魑魅。。   “你。你是。是谁。”   鬼面人的手劲缓缓加重。捏着于纱的脖子慢慢地向上移动。待到于纱只能勉强用脚尖点地的时候才说道:“九香堂堂主。是你可对。”   “是。不。不。我。我不是凌钰。”于纱惊恐地拽着鬼面人臂膀。狡辩道。“我。我只是个护法。不是堂主。不是。”   “可是我刚才听到你说。。”   “不。不。我是暂代。我们堂主逃跑了。我。我可以帮你找。找她。”   鬼面人显然不乐意跟这个女人废话。冷冷地说道:“不劳于护法费神了。我只是來给你还点东西而已。”说罢。鬼面人伸出另一只手。往于纱嘴里送进一把药粉。这才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   于纱从墙上滑到地面。震惊无比地瞪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他刚才到底喂自己吃了什么。见男人转身要走。于纱赶紧爬过去拉住他的衣角。吼道:“别走。把解药给我。”   “解药。”鬼面人转头看着这个匍匐在地上的女人。冷哼一声。“原以为于护法聪明过人。自己知道怎么解毒呢~既然你开口相求了。那我不妨再送你一程。”说罢。鬼面人拎起于纱的腰带。带着她飞出了九香堂。   蹿过几条街道。鬼面人还沒有停下的意思。而那于纱被腰带勒得腰腹极痛。胸中又不知为何升腾起一股燥热。似乎在体内生起一堆火把。灼人地难受。   【106】 只愿安静地喜欢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放开我。你放开我。”于纱面色紫得如猪肝一般。一张原本还算有几分姿色的脸庞。此刻狰狞地跟个夜叉一般。   鬼面人脚步一滞。看着脚下那坐满了男人的破败街道。斜嘴一笑道:“好。放开你。这可是你说的。”   于纱瞳孔一深。慌张地吼道:“不。不要。”   “呵。來不及了。”说罢。鬼面人松开了手。   “不要。。。”随着这声尖叫。于纱从屋顶摔向那个充满腐败臭气的街道。她浑身失力。连轻功都使不出分毫。   沿街坐了几十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听到空中传來的叫喊声。纷纷抬起了头。只见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从天而降。有几个中年乞丐不禁起身來。合力接住这“天女”。还未看清容貌。就已觉得这女子表现怪异。有个见多识广的老乞丐。立刻拉着一群年幼的小乞丐匆匆离开原地。去隔壁街道的转角蹲坐着。   这突然降临的女子依然昏迷过去。她看起來似乎很是难受。嘴里一直咕哝着“不要。不要”。却一直在扯自己的领口。春光乍现。几个接住她的乞丐有些不知所措。很快街边的其他乞丐也围了上來。终于有个男人忍不住在这女人胸口摸了一把。其他的乞丐们也跟着伸手去摸……   鬼面人站在屋顶上。冷眼看了许久。确认这女人至少被四五个人七手八脚地凌.辱过后。才幽幽转身离开。   “哥。你越來越有以前的风格了。”独孤漠坐在某个屋顶上。等着独孤浔经过。   “是吗。你的消息也是越來越灵通了。”独孤浔走到胞弟身边坐下。叹息道。“我也以为我不会变回以前那样了。可是碰到一些人一些事以后我才发现。有些东西就是在骨子里。到死也改变不了。”   独孤漠侧头看着哥哥坚毅的侧脸。问道:“哥。风以筝她差点毒死你。你还喜欢她。”   极目远眺的独孤浔却是一愣。苦笑答道:“这话。以后切不可再提。尤其是在主人和风姑娘面前。”   那日在洛城东郊的海滩边。独孤浔抱起地上的白衣女子时。便瞅见了她绝世的容颜。虽是毫无血色的一张闭着眼的小脸。却在一瞬间缤纷了独孤浔的黑白世界。他听见主人要他埋了这女子。他如何下得了手。   那夜。雾深露重。独孤浔双手抱住白衣女子。缓缓地前行与云舍山林之中。脚下突然被一团密藤缠住。他计上心头便干脆栽倒在地。很快。主人发现了他们。他说了个小谎。保全了这个女子。   连日的细心照料。独孤浔甚至忽略了自己的主人。就只是满心满意地照顾这女子。待见道白衣女子醒來的那一天。他的心也跟着盛开。却忽然发现主人好像对这姑娘有特别的意思。再后來。他才知道。这个姑娘很可能就是主人儿时定亲的风家小姐。所以。他退到主人身后。安静地看着这个姑娘。她的笑。她的闹。她的小伎俩。他全部看在眼里。始终不逾越半步。   直到这次。他亲眼看到沐彦深那厮对她做出这番行径。虽沒有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却也足以让他怒火中烧。既然主人受了重伤。那么这个时候。这些做小动作的人就交给他來处理好了。不论是扭断良人云儿的脖子。还是给于纱下药让她受尽凌.辱。他都沒有丝毫犹豫。似乎这个擅长下厨的好男人许安浔。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冷酷与嗜血。变回了当年那个一出手就让江湖血流成河的独孤堡大当家。   “好。”独孤漠也陪着苦笑道。“哥。你这辈子到死都不会背叛主人。就算主人让你杀了我。你也不会犹豫吧。”   独孤浔回过头來。惊诧地反问:“阿漠。你怎么会这么说。难道你对主人有反叛之心。”   “我。怎么敢。。”独孤漠抿了抿唇。道。“我怎么也沒想到。当年那个被我们兄弟俩戏弄得上蹿下跳的小家伙。转眼已经成为我们的主人好几年了。想当初。他的几成功夫还是我们教的。可现在。主人的武功已经甩我们几条街了。”   独孤浔嘴角一勾。并未对胞弟的言论有所评价。只说道:“阿漠。你记住。对待风姑娘要向对待主人一样。不可再起加害之心。否则下一次。主人恐怕不会轻易饶你。”   对上独孤浔深沉的眸子。独孤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次日。京都衙门接到了一桩匪夷所思的报案。说是在闻名京城的乞丐街街口躺着一具浑身赤.裸的无名女尸。那女尸浑身上下布满了惨不忍睹的瘀痕。仵作鉴定出此女生前服用了极大剂量的春.药。是普通剂量的好几倍。一般人误食一剂春.药。通过与异性行房即可以解除症状。而此女服用的剂量却足以致死。不论她是否同人行房。都必死无疑。然而看此女的尸体症状。她生前少说已与十多名男子行房。且不排除此女死后还被多次奸.尸的可能性。   惨。实在是惨。   许慕辰接到消息的时候不由得一阵愕然。许恪來报。这名暂时无人认尸的女子极有可能是前一日被鬼面人从九香堂强行带走后。杳无音讯的代堂主于纱。看來他还是太小看独孤堡的能力了。原以为于纱当时绑架风以筝还给她下药的事情做的非常隐蔽。毫无蛛丝马迹可寻。沒想到鬼面人却连续两日虐杀了与此事直接关联的两人。想來独孤堡的人已经将事情的來龙去脉弄得十分清楚。不然。当日于纱假借凌钰之名与良人云儿交接。替死鬼凌钰不可能还能活到今天。估计那良人云儿至死都以为和自己交涉的女人是凌钰。可是独孤堡的人却依然一清二楚。   如今。九香堂一连失去两位护法。而堂主凌钰至今行踪不明。许慕辰手中的力量被削弱不少。不得已。他只能暂时派遣许能武接管九香堂。毕竟九香堂中大部分的女杀手都是许能武亲手培养出來的。由他接管并从中挑出人才來负责九香堂的事务是再适合不过了。   乞丐街街口围观的人越來越多。人群中冒出一张带着紫色面纱的脸。光看那双眼睛就知道此女姿色定然不俗。只是她这一张嘴便漏了馅儿:“嘶。。这踏马的是谁口味这么重。这女的生前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吗。”原來是消失了好几天的蓝瑾言。   “谁知道啊。最近是越來越不太平了。听说宫里也死人了呢。”人群里不知哪个打酱油的百姓答应了一句。   “这种女人。肯定是什么烟花之地的女子。勾引了什么有钱人家的老爷。结果惹怒了人家的正房。就落了这么个下场了呗。”有个大娘也接茬道。又对着蓝瑾言说。“姑娘啊。以后嫁人要识人。会被莺莺燕燕勾引的。那都不是好男人。”   蓝瑾言“噗嗤”一笑。自己真的有这么年轻嘛。说起來。自己可是生了风以筝这么大一个闺女呢。真是自豪。但是想到大娘说的“嫁人要识人”时。蓝瑾言心中不免一酸。她到现在都沒法相信。当年的风舒远真的就这样负了自己吗。   正发愣中。忽觉得裙角被扯來扯去。蓝瑾言低头一看。一团熟悉又陌生的白毛正拼命地咬着自己的浅紫色长裙裙角。一阵惊喜。蓝瑾言蹲下抱起这团白毛。搂在怀里。道:“雪儿。。。哎哟哟。我亲爱的雪儿。我们有几年沒有见面了呀。哈哈哈。你怎么胖成这样。我可是一点都沒有老呀。”   只见那雪儿一阵嫌弃地斜眼睨着蓝瑾言。随即从她怀里挣脱。朝街道不那么拥挤的方向跑去。蓝瑾言赶紧挤出人群。追了上去。   “你这肥猫。都这么胖了。还跑得那么快。”蓝瑾言追了半天。终于在一处无人的巷子里追上了停在墙边一层台阶上的白猫雪儿。   那白猫雪儿居然背靠着墙。摆出了个二郎腿。   蓝瑾言看着这傲娇的猫儿。忍俊不禁:“喂。干嘛啦~别不理我啦。我也是身不由己嘛~~你看。如果你跟着我的话。伙食肯定沒有在风家好。是不是。”   雪儿也不搭理她。只是翘起长长的尾巴。朝着巷子的一侧晃了晃。   蓝瑾言这才意识到。雪儿是故意将她引到这里來的。她顺着雪儿指印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堵看起來十分老旧的矮墙。墙上还爬着一些断断续续的青苔。蓝瑾言走到墙边。细细感受着周边的动静。很快。她发现矮墙另一边。约摸三十步开外的地方。有人埋伏。杀气浮动。   可是这地方。人迹罕至。这些人埋伏在这儿干什么。   蓝瑾言一转头。发现雪儿不在原地。她抬头一看。这白猫已经蹿到了巷子旁边的平房房顶。于是蓝瑾言踩了几脚矮墙。也跟着翻了上去。从这可作隐蔽的房顶之上。她刚好可以看见那群人埋伏的情况。   【107】 深陷地牢被诱骗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这些人全都是一身贫民的打扮。虽然蒙着面。却还是能看得出并非本邦之人。他们腰间别着弯刀。一个个躲在废弃的矮屋破墙旁边。这些人的功夫应该都不弱。隐藏气息的本事也是极好的。若不是雪儿提醒。蓝瑾言恐怕很难察觉到他们的气息。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对面的街巷里隐约传來女孩子欢声交谈的声音。蓝瑾言发现自己放在身前的那支蓝香花的花瓣微微拂动了一下。她知道这群蒙面人的气息开始逐渐改变。想來这走近的几个女孩子应该就是他们的目标。接下來。一个打扮朴素的小姑娘率先露面。她边走还边笑嘻嘻地回头跟后面的人说着什么。跟在这姑娘后面的竟然是一脸笑容的风以筝。   蓝瑾言眯起眼睛看着來人。她很清楚。风以筝必定是这群蒙面人的目标。可是领着她进入埋伏的这个小姑娘又是谁。看起來年岁跟秋棠相仿。脸上还有几分稚气未脱。似乎并不像是一个会耍心计的女子。由于并不了解这群蒙面人的來历。原本打算在紧急关头出手的蓝瑾言还是决定静观其变。毕竟幕后的人费尽心思摆出这一局也不容易。还是给个面子。看看对方要玩什么把戏。   当风以筝毫无防备地被引入这片埋伏圈时。一众蒙面人突然从墙后桌下一跃而出。将风以筝包围其中。一脸惊愕的风以筝。满眼写着不可置信。她几乎立即便明白了因由。无奈地笑道:“抓我一介弱质女流。也需要如此大的阵仗。你们的炙国公主还真看得起我风以筝。”顿了顿。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伙蒙面人身后的娇小身影。说。“小桃红。我不怪你。跟其主。效其命。在这等乱世之中。你选择保全自己是正确的决定。今天看见你还好好地活着。我很高兴。你既然是尤曦的人。那么当日。就是你偷我衣物交与姚心兰。害我下狱。可对。”   桃盈紧张地抿着双唇。她被风以筝那双晶亮的眼睛看得不敢与她对视。微晃的眸子在眼眶中不自在地左右滚动。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在被拆穿的一刹那。竟有几分愧疚和自责。   风以筝挑了挑眉。轻叹了声:“小桃红。我的好妹妹。如果可以的话。离开那个女人。如果你无处可去。就去我洛城风家。告诉风家人。你和秋棠一样都是我风以筝的妹妹。”这样一來。小小的你。即便无父无母。也能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小小的家。   那群蒙面人们用粗实的麻绳绑住了风以筝的双手。押着她转身。就在风以筝收回目光的那一刻。桃盈眸中的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风以筝的背影哭道:“小姐。小桃红对不起你。你对我这么好。我对你却不曾有一刻真心。小桃红贱命一条。此时此刻却也只能以死谢罪。”说罢。她随手从地上摸了一根断裂的木桩。抡起将尖刺的一端就朝自己的胸口戳去。   “不要。。。”风以筝闻声转头。猛地撞开身侧的一个蒙面人冲到桃盈面前。及时踢掉了那根木桩。“傻啊你。刚表扬你知道保全自己呢。现在居然干这傻事。你不怕死我还怕呢。你在这里死掉了。那以后我再下大牢的时候。谁來给我送牢饭。”   趴在屋顶上看着这出好戏的蓝瑾言。幽幽地转头问道:“风以筝之前还坐大牢过了。”看着肥猫雪儿懒懒地点了点头。蓝瑾言不禁一阵心疼。闺女。让你受苦了。   ……   得知风以筝又突然失踪的许焱。忿忿地一拍桌案。这次又是谁在兴风作浪。她风以筝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如此这般三番五次地遭人掳劫。伤势尚未痊愈的许焱。摔开房门就要往外走。却被许安浔伸手拦住。   “公子。您现在重伤未愈。实在不适合插手。风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您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身上的伤养好。否则接下來的斗香大赛恐怕难以应付。”   许焱面色泛灰。却眸色深邃。他一闪身便潜到许安浔的身后。轻声说道:“浔。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背对着许焱的许安浔却嘴角一勾。坦然答道:“属下知道公子你的身手足够好。只是这一次。属下希望公子能相信我。若公子不及时整理好自己的心绪。因风姑娘的意外而莽撞行事。恐怕会在慕王爷面前露出什么马脚。”许安浔明白许焱在智谋、武功、筹划上的天分。但作为年长他八岁的下属。许安浔拥有更加丰富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他希望他的公子可以逐渐学会整理自己的情绪。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和睿智。   许焱思索了一阵。他猜。这次风以筝失踪的背后。正酝酿着一场好戏。   “若我再早生几个年头。再成熟一些。或许早就报了母仇。”说这话的许焱拳头一紧。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跟许慕辰、跟许安浔比起來。还欠缺一些东西。但他绝对相信。这些东西总有一天可以手到擒來。   许安浔转过身把手搭在许焱肩上。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温柔地说道:“公子。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许焱戏谑一笑。对上许安浔的眸子问:“如果我沒记错的话。你跟阿漠。还会跟着我四年。对吧。”   “那个时候。公子你应该已经报完仇了。我跟阿漠自然也就能恢复自由身。”许安浔轻松地笑着说。“卖身十年的滋味儿可一点都不好受喔~”   许焱的眼色一暗。心中有几分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很快。他便恢复了往日那寒凉的面容。冷声道:“我大概能猜到你的计划。记得保护好风以筝的安全。她以后是你们的主人夫人。若有个闪失。提头來见。”   许安浔无奈地摇摇头。单膝跪下抱拳道:“是。主人。”   且说那风以筝被蒙面人在后脑勺下一记手刃。便晕厥过去。待醒來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铁棒笼子里。四下漆黑。只在远处能看到零星的火光。风以筝从地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鼻尖却闻到了很是熟悉的一股味道。这夹杂着腐血和火炭气味的地下风。。鬼火怨。。   风以筝的神智突然变得极其清醒。这里就是秋棠曾被关押的那个地牢。各种人物关联一窝蜂地涌进大脑。风以筝最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炙国公主尤曦明里勾搭许慕辰。要帮他实现夺帝的心愿。暗地里又勾结独孤堡的魑魅。指使九香堂凌钰将风姚两家灭门。诬陷自己下狱。还对京郊花田下毒。导致众多百姓重伤身亡。引起民众恐慌。这一次。多半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要使。才抓自己來当作筹码。“小姐。小姐你醒了。”铁笼子外。身形瘦削的桃盈抓着铁柱子朝铁笼里小声地喊着。   风以筝起身走过去。看着桃盈一脸关切的面容。笑着答道:“恩。我沒事。小桃红。这里是哪里呀。是尤曦跟魑魅的秘密联络点吗。这个地牢的主人是谁。”   桃盈欲言又止。四下里看了看。为难地说道:“小姐。你别多问了。我听人说。被关进这里的人都沒有好下场。小姐趁现在四肢健全。身子还健康的时候。多吃点东西吧。”说着将手腕上悬着的竹篮子转过來。掀开上面的蓝布。一盘白面肉包子露了出來。   “这。。”风以筝一听。心中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可是她又觉得。如果一个小小的侍女都能随意进出这地牢。想來这地牢的所在并不隐蔽。正这么想着。风以筝接过桃盈从铁柱间的空送进來的若干只包子。   “小姐快趁热吃。小桃红刚从街上买的。就是小姐平日里最常去的那家包子铺的。”桃盈一边说。一边把盘子竖过來也递进了铁笼子。   “恩。”风以筝捏起一只包子。送到嘴边又停住。问道。“小桃红。你说实话。就是尤曦派人抓我的。是不是。她到底想干什么。”   桃盈看着那个送到嘴边又沒放进嘴里的肉包子。心里有几分着急。赶紧催促道:“小姐。这包子冷了就不好吃了。快吃吧。奴婢一会儿就得走了。还要把盘子带走呢。”   风以筝应了一声。刚要咬下一口的时候又有一分犹豫。   “怎么了。味道不好吗。”一旁是桃盈试探性地询问。   想到刚才桃盈跪在自己身后。声泪俱下地要自杀的情境。风以筝定了定神。终于吃下了那个包子。可她却在吃完那只包子的时候。隐约感觉到桃盈似乎轻轻地吐下了一口气。   “小姐。奴婢一抓着机会就会來看你的。奴婢告退了。”说着。桃盈转身欲走。又被风以筝叫下。   “小桃红。你是从王府出來的。想必肯定认识慕王爷。你帮我去给他捎个口信可好。他若知道我深陷于此。必定会來救我。也会看清尤曦的真面目的。”   【108】 第二顿新鲜牢饭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桃盈垂下双手。回过头來凉凉地反问道:“小姐。你当日下大牢的时候。慕王爷曾有一次來看过你吗。难道那个时候慕王爷不知道你深陷牢狱之灾吗。”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进那阴沉的地道里去。   风以筝瘫坐在地上。手中刚抓起的包子掉落在地上。手却还停滞在半空。是啊。自己到现在都沒有找许慕辰问清楚。当日他答应自己会來救自己。他真的做到了吗。为什么从始至终。他都沒有一次去牢里看过自己。甚至连当堂释放的那天。还是自己缠着许焱去王府。才见到了他。那时候。他正和尤曦有说有笑地漫步在海棠苑中。似乎全然不记得还有个自己正在牢中等他。   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风以筝背靠铁柱。蜷起双腿。发了好一会儿愣。才捡起掉在地上的包子。连同包子皮上沾的灰。一同塞进了嘴里。这味道。咸咸的。不太好吃。风以筝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包子铺是不是换老板了。”   过了大半天。风以筝就在这地牢里安静地坐了几个时辰。午后烈日下的赤阳宫门外。却是热闹非凡。新的皇榜张贴了出來。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今有洛城风氏以筝重病难熬。危在旦夕。急需其直系亲属捐血救治。望知情人士速速到慕王府报备。重金打赏。”这皇榜不光京城贴了。连临近的几所大城池也张贴了。为的就是让更多的人关注这件事。因此。当风子桀在某个城中看到这张皇榜时。火急火燎地就要往京城赶。却被身边的人拦下道:“小子。你傻呀。这么明显的圈套看不出來。就你这智商。以后怎么给你娘报仇。”   “这风以筝是何许人也。为何劳师动众这如许。”赤阳宫门前的围观群众中有人不解。   旁人解答道:“你不知道啊。这风以筝可是本届斗香大赛香魁的热门人选。听说这人也长得花容月貌。突然生重病啊。背后指不定有什么问題呢。”   “这风家小姐背后是有朝廷的人撑腰吗。生病了还要通过皇榜來寻家人。”   “这你有所不知了。我听说啊。这风以筝一直都住在慕王爷的私宅里头。她跟许家私交甚密呀。你瞧。这都写着了。寻找风以筝的亲人。请知情人赶快去慕王府领赏呢。”   “慕王爷叫什么。许什么慕辰是不是。”一个茫然的女声突然插进來。紫衣飘飘。果然是蓝瑾言。   众人鄙夷地朝这蒙着面的媚眼女人点了点头。这年头还有不知道慕王爷名讳的人。山顶洞來的吧。   蓝瑾言看着众人投來的眼光。有几分不解。懒得理会便抱着雪儿径直朝慕王府走去。她心中约莫猜到了对方掳劫风以筝的目的。这会儿寻找自己女儿的直系亲人。不是为了引出自己。难道是为了找风舒远不成。既然目标是自己。那么以筝的安危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題。想來自己主动出现应该就能把风以筝给换出來了。许慕辰。许慕辰。这次就是这个人抓了风以筝吗。   此时的地牢里。风以筝有些无聊。兀自在笼子里收集地上的炭灰。据她的理解。这炭灰能解鬼火怨的毒。那想必应该也能成为别的解药的成分。多收集一点肯定沒错。如果许慕辰对自己不是真心的。妈咪又不打算搭理自己的话。自己的命还是由自己來保吧。刚这么想着。风以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傻兮兮地笑了笑。随即把里面的东西倒在锦帕上揉了揉。然后将锦帕顺着铁笼子那个铁柱门的铁栏杆。上下抹了抹。   “才关了半天。人都关傻了吗。一个人对着铁门笑个什么劲儿啊。”这风里飘來的阴冷声音。风以筝真不想听到。可是这会儿。呵呵。來的正好。   “魑魅。我就知道抓我这事。你也有份。这次又有什么目的。拿我威胁慕王爷。。”风以筝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往后退了两步。将握着锦帕的手背在身后。   魑魅耸耸肩。他只不过是觉得待在府里太闷了。或者说他还是想确认一下风以筝的安危。再或者说他觉得大半天沒见某人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所以他还是偷偷潜进了地牢。沒想到这一來。风以筝又给他的头上加了一宗罪名。   “你说有份就有份吧~”懒得解释。魑魅却问道:“饿不饿。有沒有人给你送牢饭。”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纸包东西。穿过铁笼的柱子递进去。   风以筝瞪大了双眼瞅着眼前的鬼面人。这丫的表现最近好神奇啊。看着他伸进來的手。风以筝犹豫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毒药啊。我不要。”   “米糕。撒了糖的。沒毒。”魑魅说着又抽回手來。将纸包打开。一条条表面铺着晶莹白糖的米糕露出來。搞得风以筝有点小心动。   “额……”风以筝撇撇嘴说。“不要。我吃过了。好几个肉包。你这个米糕上撒的。谁知道是不是砒霜。我很矜持的。从來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魑魅捧着这包米糕的手倏然一紧。踏马的怀疑自己还给自己扣罪名也就算了。现在还來一句陌生人。只见魑魅忿忿地把米糕包好塞回怀里。双手各握住一个铁栏杆。缓缓用劲儿竟把那两根铁杆子给掰弯了。   风以筝吓的赶紧躲到墙边。无奈这魑魅已经侧身弯腰。从那掰弯的两根铁杆之间。钻进了铁笼。   “你你你站住。别过來。我吃我吃。你把米糕给我。你快出去。”风以筝可不想就这么死在这苍蝇都看不见一只的地牢里。尸体都沒有人收拾。说不定若干年以后一身白骨被考古队挖出來。还放在博物馆展览。   魑魅显然很满意风以筝此时的表现。伸手取出那包米糕。正要打开。却听到风以筝阻止道:“别别别打开。我自己來。”说着。她夺过魑魅手里的纸包。嫌弃地把最外面的一张纸率先扯了丢在地上。才打开这包东西。   魑魅看着风以筝的动作愣了愣。她眼里的自己是有多脏。碰了这纸包的最外面的一层纸。竟然就这么被丢掉了。   【109】 自投罗网遭禁锢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挑起一根米条咬了一口。诶。味道还不错嘛。于是笑嘻嘻地说道:“刚吃太多肉包有点腻。现在吃这个正好。”   魑魅双手环胸靠在铁栏杆上。看着风以筝吃东西的模样。心情也逐渐变得明朗起來。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便问道:“哪里來的肉包。”   “恩。我以前的丫环给我送的呀~”   魑魅站直了身子。心中有一股不详感升腾起來。他原本想要再问一句。可不知为何鼻孔中似乎有暖流淌下。魑魅背过身去掀开面具。竟摸到自己鼻下人中上的血迹。怎么会莫名其妙流鼻血。   风以筝提溜着米糕。悄悄地靠近。她看见魑魅背过去摘面具了。这个鬼一样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呢。好想知道……他长了怎样一副鸟样……会跟面具一样地凶神恶煞吗。还是……   还沒等她靠近他三步。那魑魅已然将面具完好戴回。矫捷地蹿出铁笼去。   “喂喂喂。你怎么了。”风以筝的脚步顿在原地。盯着魑魅的鬼面具问道。   “别吃除了我以外其他人给你送的食物。”说罢。这魑魅将掰弯的铁栏杆恢复了原样。飞快地消失在地牢深处。   风以筝愣愣地看着被恢复原样的笼子。心里悲催地喊了声:我靠。弹性这么好的。有沒有搞错啊。   转念一想。算了算了。活该你现在來找我。这栏杆上的宝贝用在你身上也不算亏。让我再补一点上去。随即风以筝又从怀里掏出那个瓶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方帕上。來回摩擦着那几根铁杆。   匆匆离开地牢的魑魅深觉得体内感受有些许怪异。这鼻血似乎流得不太正常。难道地牢里除了鬼火怨。又增添了什么新的毒药。可为什么风以筝在里面待了那么久。却又沒事。难道这次的新毒又是针对练武之人的。   “主人。你受伤了。。”独孤兄弟正在银云堂处理堂中大小事务。看到突然摔在院内的鬼面人。吓了一跳。   魑魅长吐一口气。暗暗运气逼压毒性。怎料这鼻血竟越流越猛。   独孤兄弟二人合力将魑魅送进密室。待魑魅摘下面具时。独孤浔略一诧异。随即率先问道:“主人。你还是去找风姑娘了。”   魑魅左眉一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独孤浔无奈地摇摇头。道:“看主人你面色发青。鼻血不止。其余六孔也有血迹弥散。这毒性一发作。任凭如何用内力压制都毫无用处。这症状。跟当日属下中了风姑娘的香毒并无二致。想來。主人是被风姑娘下了美人蝎的剧毒。”   “美人蝎……”魑魅狂汗。骂道。“这个死女人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我竟然丝毫沒有察觉到。”   细细回忆着刚才在地牢里发生的事情。魑魅想起风以筝曾嫌弃地将包着米糕的纸丢在地上。探出双手。魑魅垂眸看了看。果然。沒有带着银丝手套的那只手的血脉竟已根根杠起。这么说來。这风以筝竟然早已在那铁栏杆上下了毒。   “风姑娘机敏过人。早就劝主人不要担心咯~”独孤浔凉凉地说了一句。又念道。“主人你可能要继续在府里躺几天了。你也见过我中了这美人蝎之毒后的惨样。啧啧啧。这毒可不比风姑娘防身用的蝶香针啊~属下回府里看看。还有沒有风姑娘留下的解药。”   魑魅默然坐着。待独孤浔离开后。转而问一直沉默着的独孤漠道:“阿漠。有什么问題吗。”   独孤漠一愣。沒想到自己未说一句话。主人却还是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于是如实禀告道:“主人。我觉得你手上的状态。跟京郊花田里烂了手的花农有几分相似。会不会。其实风以筝是炙国派來的细作。”   眸光一闪。魑魅皱了皱眉。沒有说话。他知道。风以筝不可能是炙国奸细。可这美人蝎的毒……或许。是因为风以筝制毒时用过某种相同的材料吧。   傍晚时分。火红的晚霞浸染了很大一片天空。有云朵蘸着墨色。亦有云朵染了朱砂。   慕王府外。紫衣女子的影子被落日拉得极长。蔓延到对街的古墙上。她已经在次等候了两个时辰。却沒有等來她想等的人。脚边的白猫懒懒地趴在地上。一会儿打个哈欠。一会儿挠挠自己的肚皮。   “雪儿。玲珑真的不肯來是不是。他舍得我死在里面。”蓝瑾言忽然蹲下來。逗了逗雪儿。   小肥猫自顾自地伸着后腿给自己挠痒痒。完全不搭理深情款款望着自己的蓝瑾言。   “诶。。好吧。那我进去了。后会……有期。”蓝瑾言心情有点低落。一步一步地朝慕王府的大门迈去。殊不知身后的小肥猫已经起身。正一扭一扭地跟在自己身后。   许慕辰和尤曦此刻正在嬉笑。不知是谈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两人皆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躲在海棠树后的蓝瑾言朝许慕辰瞅了一眼。这个人果然对风以筝沒有几分真心。正这么想着。却听到那许慕辰朝自己的方向喊道:“贵客既已來访。不如现身共饮一杯佳酿。”   蓝瑾言舔了舔上唇。她沒想到自己身上沒有蓝香花的气味时。竟也能这么轻易被人发现。看來隐藏气息的功夫真的是变差了。   “见过慕王爷。”绕过花树。蓝瑾言走上前去。看了看陌生的尤曦。便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此般美貌。虽及不上惊心动魄。却是足以倾倒众生。尤曦自下而上细细地端详了來人。见她朝自己点头。便笑着回应道:“姑娘前來。可是为了提供风姑娘亲人的线索。”   未等蓝瑾言回话。许慕辰已走到她身边。向她揽开手臂。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即率先朝内厅走去。   内厅之中。蓝瑾言正坐在了几日前风以筝坐过的位置上。她也不想拐弯抹角。便直截了当地问道:“风以筝呢。我就是她娘。我的血可以救她。”   这句话令尤曦有些惊诧。眼前的年轻女子竟然自称风以筝的娘亲。再次认真地端看此人的五官。眉眼之间确实与风以筝有几分相像。可这年纪上……许慕辰却坦然一笑。道:“洛城第一美人。本王久仰了。”   话音刚落。蓝瑾言坐的那张凳子竟然“嗖。。”地一声冒出三串铁箍。分别勒住了她的腰腹和两腕。   蓝瑾言冷笑一声。道:“许慕辰。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你想怎么样。如果你想让我把女儿嫁给你呢。你最好现在乖乖地放了我。然后跪下來给我敬个茶。我可以既往不咎。”   “娶你的女儿。”尤曦用尖锐的声音反问道。“呵。蓝香儿你未免对自己的女儿太自信了。只怕风以筝沒那个命了。”   “怎么。慕王爷不娶我的女儿。难道娶你的女儿。看你的样子。就算有女儿也就三五岁吧。难不成你要慕王爷去担上猥.亵女童的罪名。你丈夫什么眼光居然会看上你这种女人。你这母亲当得也太过丧心病狂了。小心天打雷劈喔。”   蓝瑾言的一席话让尤曦眸中掠过一抹杀气。随即又迅速平息下來。她知道。这个女人价值连城。现如今既已擒获。又无需跟她逞口舌之争。想罢。她微微一笑。道:“不想让你女儿太早给你陪葬。你的嘴巴最好乖一点。否则……”   “你们的目的是我。既然我已经送上门來。还不赶快放了以筝。”   许慕辰适时地走上前來。直勾勾地盯着蓝瑾言的眼睛问:“蓝香儿。本王若是放了风以筝。然后娶了你。如何。”   这话有如一道雷电直劈内厅里一坐一站的两个女人。   “王爷。”尤曦扯着许慕辰的袖子拉着他往旁边走了两步。道。“你这玩笑开得过分了。”   “可以啊~反正你长得也不算丑。勉强配的上我。”蓝瑾言迅速收敛了惊愕的神色。稍稍定神后随即说了这话。   “呸。。。一个生过孩子的半老徐娘。有什么资格嫁给慕王爷。”尤曦这一次怒火中烧。摸出腰间弯刀在手中一转便抵住蓝瑾言的脖颈。戾气大盛。   看得出來。这个女人的武功很是厉害。蓝瑾言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她知道这时候他们不敢动她。因为她是她们对付沐彦深的筹码。蓝瑾言虽然自己不愿主动去伤害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但她并不会阻止别人去伤害他。一则。看尽21世纪商场尔虞我诈的她早已不复往日良善。二则。她的心里始终留不出丝毫位置给他。   “曦儿。不得无礼。”   许慕辰悠然伸出一只手來。四两拨千斤般轻巧地拨开了尤曦的弯刀。笑着继续说道。“蓝香儿是我们的贵客。得罪不得。本王刚才不过说笑罢了~曦儿。派人去把风以筝放了。”   “放了。”   尤曦收起弯刀利刃。冷哼一声。道。“既已成我瓮中之鳖。不大肆烹饪一番。岂不可惜。王爷。蓝香儿都在这里了。这风姑娘对王爷來说也就沒什么价值了。不如就送给曦儿试毒如何。”   【110】 王爷施救存疑点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很明显。尤曦的意思是。许慕辰接近风以筝只不过是为了洛紫香的配方。现在配制洛紫香的炼香师都已擒获。哪还需要再管风以筝的死活。   听罢。许慕辰和蓝瑾言同时双目一沉。沒想到。尤曦压根儿就沒打算要放过风以筝。   “呵。也好。曦儿喜欢就照曦儿说的办。”许慕辰宠溺地搂过尤曦的腰。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引得尤曦一阵妩媚得意的笑。   “许慕辰。”被锁在凳子上的蓝瑾言此时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懑。放声吼道。“亏以筝那么喜欢你。你就这么对她。你就不怕你來生下世永远得不到人爱吗。。”   却见许慕辰不改那一脸的温润。挥挥袖子招來两个下人。命他们连人带凳子将蓝瑾言搬进了一个厢房。蓝瑾言撕心裂肺地吼了半晌。待这两人锁好门走远。才停歇下來。   只见她吞着口水。轻轻咳了几声。随后竟毫无障碍地直接从凳子上站起來。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反观那张凳子。三道铁箍毫发无损地被打开。毫无变形和被撬的痕迹。   “咕噜咕噜。。”一大杯水下肚。蓝瑾言才觉得嗓子润了些。心想着:自己这戏演的还真是逼真。都要被自己感动到了。要是有机会回21世纪。凭自己的美貌和演技。混迹娱乐圈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诶。。”蓝瑾言兀自坐回那张凳子上。又把自己锁进三道铁箍内。自言自语道。“傻闺女这眼神也太差了。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东西。看他这样子。跟周晏臻绝对是判若两人。难怪对以筝下得了那等狠手啊~”   蹲在地牢里画圈圈的风以筝忽的打了个喷嚏。她抽抽鼻子。也自言自语道:“踏马的谁在骂本小姐呢。”   眼角滑过一抹白光。风以筝侧头望去。铁笼外竟然是站着白猫雪儿。只见它格外不屑地扫了扫蹲在墙角的风以筝。然后踮起脚尖來。格外优雅地钻进了铁笼。   “雪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哎呀。么么哒。”风以筝有些高兴呢。真沒想到居然会在地牢里看见这只傲娇的肥猫。赶紧扑过去想抱它。无奈雪儿身材臃肿却动作灵活。一下子从空档里蹿了过去。   “喵~~”这赤.裸.裸的得意的猫叫。   “你怎么进來哒。”风以筝知道雪儿不会回答她。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问。她一直都觉得这只猫神奇得很。从猫耳朵到猫尾巴。哪儿哪儿都神奇。   雪儿在铁笼四角來回转悠了一会儿。走到风以筝面前。朝她瞅瞅。又朝铁栏杆瞅了瞅。竟然叹了口气。风以筝有点纳闷。她也看看自己。又看看栏杆。才猛然明白过來。雪儿这是在嫌她胖。钻不出铁栏杆呢。   “喂。肥猫。我是人。当然钻不出去啊。”说着风以筝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抚弄着雪儿身上柔顺的白毛。   不知是因为地牢阴风阵阵。过于阴冷。还是最近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风以筝突然肚子疼起來。一种痉挛感从小腹蔓延到肋下。   过不多久。熟悉的心绞痛开始折磨风以筝的神经。   怎么回事。又來了。   风以筝痛得跪在地上。一只手狠狠地压着肚子。另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胸口。一阵更比一阵猛烈的疼痛感不断侵袭而來。风以筝的脸色几乎要逼成了猪肝紫。体内好似有一团一团的虫蚁同时在她体内扫荡。一边转移一边还撕咬着她的血肉。   “喵~”雪儿伸出舌头。舔了舔风以筝的脸颊。仿佛正以此抚慰着剧痛的女孩。又仿佛在问女孩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的风以筝。连半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來。喉中还间歇传出隐隐的吃痛声。好不难受。   猫儿在风以筝的周身嗅了嗅。开始令人不解地绕着她占据的那一小方地面不停地转着圈。直到风以筝腹中的疼痛不那么尖锐。胸口的绞痛也开始缓缓好转。   “你惨了。”   风以筝猛然抬头。正对上肥猫雪儿那双幽深的眸子。她惊愕地看着它。刚才那句话不会是这只猫说的吧。   “你。你说什么。”风以筝爬到雪儿面前。将它双手抱到胸前问道。   沒有回应。地牢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风以筝的心跳。   “你刚才是不是说话了。。”风以筝拎着大肥猫上下甩了甩。不可置信地问道。   沒有回应。肥猫雪儿只是睁着它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风以筝。   “呼。。难道是我幻听。”风以筝囧着个脸。放下雪儿。兀自揉了揉胸口。心想:或许是自己痛得出现幻觉了。怎么回事呢。这是第二次心绞痛了。还伴随着腹痛。待逃出这里一定要找大夫看看。   “唰。。”不知为何。雪儿突然弹开。跳出了笼子。不知所踪。   风以筝一愣。搞什么。随即。她察觉到有人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她收收心。便若无其事地靠在墙上假寐。听这脚步声不紧不慢。也沒有特意放轻脚步。想來此人很有可能是尤曦的党羽。   既然是一个人來的。也沒有做任何掩饰。估摸着这个人不可能是來将自己转移到别的关押之处。这个时辰也不可能是來送饭的。那么很有可能是來传达尤曦的命令。或者。杀人灭口。   风以筝闭着眼睛。静静地等着。她不敢睁眼。她害怕她一睁眼就看到一把大砍刀横在自己脖子上。直到一声温柔的轻唤传入她的耳中。   “丫头。”   惊讶。疑惑。惊喜。激动。   风以筝即刻睁开了双眼。那铁牢笼外站着的是一缕清风般带着款款笑意的许慕辰。那玉般面容是她朝思暮想。那柔情眼光是她渴求痴盼。   “丫头。别怕。我來救你了。”   “你。你终于來了。我以为。我以为你又把我忘记了。”风以筝不由得有些哽咽。她万万沒想到她的学长会來到地牢。更沒想到他一來就说要救她出去。   “傻瓜。如此不信任我。这不是逼着我下次不要管你吗。”虽这么说着。许慕辰还是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挑出其中一把插进了钥匙孔。   风以筝忽而觉得有几分奇怪。这慕王爷哪里來的钥匙。又如何这么熟练地能挑出匹配的那一把。   “咯吱。。”一声。铁门被拉开。许慕辰一手抓着铁栏杆。另一只手将钥匙放回原位后便伸向风以筝。说:“來~”   他他他。一手抓着铁栏杆。被抹过美人蝎剧毒的铁栏杆……风以筝來不及多想。赶紧冲过去掰开他握着栏杆的手。着急地说道:“赶紧赶紧。带我回许府。”这毒原本是等着伺候尤曦用的。结果这会儿竟让许慕辰着了道。   “急什么。先带你上街买吃的吧。”许慕辰空着的那只手便楼上风以筝的腰。俯身对上她的桃花眸。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忽的一记惊雷在脚边炸开。风以筝不禁一怔。便抱紧了身边的男人。许慕辰双眼一眯。眉峰间流转出了丝丝冷酷。他侧过脸看着來人。嘴角一勾。道:“不愧是当过将军的美人。看來你早就料到了。”   十步开外。尤曦一袭红装。傲然而立。冰封一般的面容此刻依旧散发着摄人魂魄的媚色。过道墙边的火把熊熊烧着。忽高忽低的火焰光影。时有时无地映在尤曦的红裙上。显得格外得诡异。   “王爷。要放人跟曦儿说一声就好了。何必亲自下到这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來。多有失您王爷的身份。”声色冷淡。透着薄薄的怒意。   许慕辰将风以筝护在身后。甩了甩折扇。问道:“曦儿这是在责怪本王咯。”   尤曦向前迈开了步子。道:“曦儿怎敢。只是。王爷您既已答应曦儿的事。怎好随意反悔呢。”   风以筝从许慕辰身后走出來。从容不迫地说道:“尤曦。休要拿你龌龊的心思去揣度慕王爷。你抓我來的目的。你我心知肚明。我跟你。仇怨在此结下了。还有。慕王爷是我的人。你想都别想从我身边夺走。”   尤曦顿住了步子。不屑地冷哼一声。反问道:“呵。你怎么不问问王爷是不是也这么想。”   许慕辰正欲答话。却感到体内热流游走。随即发现自己鼻孔中淌出鲜血來。   “王爷。你怎么。。。”尤曦率先发现了许慕辰的异样。冷寒的面容转眼挂满了担忧。她匆匆走上前。却被许慕辰用折扇拦住。   风以筝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暗喊糟。这美人蝎的毒性发作了。身上却沒有带着解药。得赶紧回到许府才行。   “学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突然來。快带我回许府。我有办法解毒。”   “你竟敢毒害王爷。”尤曦尖锐的嗓音传入耳中。风以筝下意识地回过头來。正好迎上尤曦狠狠摔过來的一个巴掌。   脸颊上立刻生起火辣辣的疼痛感。风以筝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愕然转而成了愠怒。她眸中带火地瞪着尤曦。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一巴掌。我迟早会还给你。”   【111】 难识计中又有计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尤曦戾气大盛。抬起手又要挥下。却被许慕辰拽住了手腕。   “曦儿。够了。让开。”许慕辰甩下尤曦的手腕。拉着风以筝的手作势要走。   “如果。我不答应呢。”眸底掠过一抹精光。尤曦摸出腰间弯刀。脚下几步迅疾便转到风以筝的身侧。   幸而许慕辰眼疾手快。立即将风以筝拉到身后。另一只手举起折扇。挡住了尤曦的弯刀。   “王爷。你真的舍得跟曦儿兵戎相见。”尤曦的美眸此刻如一对尖锐的钉子。狠狠地钉在许慕辰的脸上。仿佛盯得再狠一些就等钉出血來。   地牢中的气氛紧张不已。原本停滞的空气这时候也自发地流动起來。带着火把上的火焰左右飘忽。扇刀相缠的两人。四目相对。良久无言。仿佛两尊制刻精良的玉雕。在沉默中各怀心思。   “学长~”风以筝推了推许慕辰的腰。她等得起。许慕辰中的毒也等不起了。于是她接着转头对尤曦说:“公主殿下。你我的仇怨暂且放一放。现在替王爷解毒才是最紧要的。你若再不放我二人成行。难保这毒在王爷体内留下难以治愈的病根。”   尤曦凄楚一笑。缓缓放下持着弯刀的手。轻声语道:“你们走吧。”   “多谢。”风以筝随即拉着许慕辰的手往地牢一侧快步走出。殊不知许慕辰再走出半步的时候。却回眸望了尤曦一眼。眉目微锁。   “等等。”尤曦忽然转身喊道。逼得走出六七步的两人倏然顿步。   “怎么。这么快就反悔。”风以筝回头问道。   尤曦上前两步。浑身上下已寻不见刚才的那股阴狠戾气。只听她垂眸开口。带着些许请求的意味:“请你务必解了王爷中的毒。”或许。她已发觉。此毒之剧。沒有制毒人的解药恐怕很难医治。   “不劳你说。我也会做到。”说罢。风以筝拽着许慕辰。头也不回地离开。   偌大的地牢。静如死穴。   尤曦如火的红裙垂到地上。她蹲了下來。将头埋入膝盖。良久。才用喉口极低的声音。低吟着:“王爷。曦儿真的沒有想到。竟有一天。你会为了别的女人。对我使出这迷香。”   ……   许府。   “学长。你好生歇着。不许运气。我这就回房里给你找解药。”风以筝扶着许慕辰躺下。看着他七孔溢出的血迹。担心不已。   “丫头。”许慕辰拉住了风以筝的手。沒让她离开。“你不问我。为何你会被抓进我慕王府的地牢吗。”   风以筝一怔。是。沒错。她诧异得要死。当她爬出地牢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夜色下的景象与那日同许焱一齐探访时看到的。根本不是同一个样子。这里沒有大片的美人蕉。这里只有盛开得如血一般的火蔷薇。这一草一木。一花一景。分明就是慕王府的蔷薇苑。   她不敢相信。先前关押秋棠的地牢难道竟会在这慕王府之中。。但自己陷于此处却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一直对自己解释说:这地牢只是跟关秋棠的地牢样貌相近。所设之毒相同罢了。瞧。这地牢之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可是。她却是知道一点的。就是那鬼火怨的剧毒既然出现在慕王府的地牢里。那么这制毒者应当是许慕辰认识甚至熟知的人。毕竟此等剧毒应当是属于珍品一类。不可能泛滥。若出现在两处地牢之中。只能说明制毒者同时认识许慕辰。魑魅甚至还有凌钰。   “难道不是尤曦派人把我抓进去的吗。”风以筝爽朗地笑笑。拂下许慕辰的手。便匆匆离去。   快步回到闺房。风以筝來不及去分析太多。便扑到桌前翻弄起自己前些日子摆弄的东西來。可是翻了半晌也沒发现自己制备好的美人蝎的解药。   “奇怪。怎么不见了。”刮刮下巴回忆了一阵。风以筝记得自己就把那瓶解药放在这里了。当时还想着会用到美人蝎的情况不多。即便用到了也肯定是十恶不赦的人身上。带不带解药傍身都无所谓。结果这回急用了这解药却不见了踪影。   沒法子。风以筝只好重新配制解药。幸而所需的材料都比较齐全。制备出解药來也只是时间问題。   与此同时。同样身中美人蝎剧毒的魑魅还躺在银云堂的密室里。因为这毒引发的症状太过明显。魑魅实在难以贸然以许焱的身份回到许府去。唯有先躲在银云堂养伤。前些日子为救风以筝被许慕辰重伤。身子沒恢复办成又被风以筝的蝶香针扎个半死。这日好心去地牢探望。却又中了她的美人蝎。   真是上辈子的冤家。   “主人。服下风姑娘的解药后。你的气色已经好多了。据属下的经验看。今明两天你都不宜运气。以免残留在体内的余毒滞留。落下病根。”独孤浔站在床沿边。恭敬地说道。   若不是独孤浔及时潜入风以筝的房中。摸走了那半瓶美人蝎的解药。恐怕魑魅此时还在七窍流血。他记得主人曾经告诉他。风以筝制解药时专门去慕王府挖了几株蔷薇的根。他怕魑魅的解药不够。想让风以筝回來后多做一些。便顺手将风以筝房中剩下的有些干枯的花根带走。换了几株新鲜的。可这一换。独孤浔却不晓得。此蔷薇并非彼蔷薇。只有火蔷薇的根。才能用來配制解药。   可忙乱之中。风以筝也沒仔细看。便将房中的蔷薇根直接入了药。   “风以筝这会儿。可有什么消息。”魑魅躺在床上。身侧放着一盘肉包子。他吃不下。可是就想闻着这包子的气味。仿佛闻着闻着就看到风以筝吃包子的可爱模样。   “蓝香儿用自己去换风以筝。这会儿风姑娘已经安然回到许府了。”   “哦。”魑魅有几分不信。反问道。“许慕辰和尤曦大张旗鼓地演这场戏。骗到蓝香儿以后。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风以筝。”   只见独孤浔嘴角扬起一抹诡笑。道:“主人。你猜。”   魑魅恍然一笑。抓起一个包子掷向独孤浔。道:“好棋。”   独孤浔抬手一接。在胸前截住了飞來的肉包。回以一笑。道:“谢主人夸奖。”   ……   一封密函趁着深夜。从慕王府悄悄发出。上面的字迹。很是奇怪。即便此信被人所截。也不一定能译得出此中含义。这封信迅速传入京郊。再由京郊辗转送出京城辖区。不出两日便传到了关外。   当夜。除了送信者不得成眠外。府中还有人沒法睡得安宁。因为。好不容易逮到手的蓝香儿。不见了。   听到给蓝香儿送饭的婢女慌忙來报。尤曦立刻赶到关押她的房间。可房中已然空空如也。   遭了。难道中计了。   尤曦紧紧地咬住下唇。眯起双眼來。端看这完好无损的机关坐凳。这蓝香儿的逃脱就足以显得匪夷所思。一个成年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这三箍束缚中解脱。可蓝香儿却做到了。尤曦心中生起几分凉意。这个女人果真不简单。   蓝香儿失踪。意味着少了一个重要的对付渝国皇帝的筹码。尤曦一个人坐在这空荡荡的厢房里。思索着对策。   就在一个时辰以前。还是在这个房间里。蓝瑾言安静地坐在凳子上。脑袋瓜儿垂到了胸前。这瞌睡打得一点美女该有的气质都沒有了。   “睡得还真香。口水都快滴到裙摆上了。”不知哪儿飘來一句话。   蓝瑾言忽的醒过來。用迷离的双眼茫然地扫视了四周。沒人啊。刚做梦了么。   “风以筝已经被送回许府了。”咦。到底哪里传來的声音。有点熟悉。   蓝瑾言侧头看了看脚下。一只圆溜溜的肥猫正蹲在地上。乖巧地摇着长长的尾巴。那双深邃的眼睛不是一般猫科动物会有的。其中的神秘更非常人能够探知。   “哦。雪儿。你终于肯跟我说话啦。”蓝瑾言一阵欣喜。这雪大神愿意跟自己讲话。那就意味着玲珑愿意见她了吧。果然。玲珑那家伙肯定不会不管自己的死活的。还好沒辜负自己苦肉戏演得这么逼真。   “走吧。圣尊大人让我给你传话。告诉你五日之内要赶回圣灵国。否则今生再不相见。”肥猫雪儿的乖巧果然是装出來的。这会儿话一说完。整只猫又傲娇起來。   蓝瑾言一阵愕然。问道:“玲珑要我回圣灵国。有沒有搞错啊。我回去干吗。找抽啊。我一进国门。招呼我的肯定是一堆臭鸡蛋啊。不行。我不回去。再说了。我跟以筝还沒好好叙叙旧呢。”   “随便你。你再逗留一刻。风舒远就早死一刻。”雪儿言毕。转身欲走。   “别。矮油。干嘛这么严肃嘛。”蓝瑾言忽变个媚笑的脸來。又无辜地说道。“雪儿。你看我。被锁在这铁箍中也是身不由己嘛。”   “呵呵。。”雪儿沒有停下脚步。冷笑了一声。回答道。“风舒远早死两刻。三刻……”   “别别别。我走。我走还不行嘛。”说着。蓝瑾言“蹭”地站起身來。追着雪儿便离开了房间。   【112】 慕辰的政变心计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进來。铺在桌前处理文件的男人身上。英俊的脸上投下鼻梁和睫毛的阴影。很是迷人。许慕辰一大早就起床处理公务。桌上叠放着许恪大清早从慕王府转移过來的奏折。堆得跟座小山一样。他看的很认真。不时地用蘸着朱砂的毛笔在上面圈圈画画。   风以筝守在一旁。看得入迷。心中琢磨着。他平时也是这么忙碌吗。   忽然。一抹红色从许慕辰鼻孔中爬出。   “奇怪。为什么学长你还在流鼻血呢。”风以筝托着脑袋。趴在桌前看着许慕辰。纳闷地问道。按理來说。许慕辰每隔一个时辰吃一次药。这都吃了好几回了。七窍流血的症状应该消失才对。可是目前看來。流鼻血的情况始终沒有好转。   许慕辰匆忙在桌边摸索着绢布。忽想起上一条沾满血的绢布刚被下人收走了。风以筝还跟那收走绢布的人说。不用再送绢布过來了。王爷接下來应当不会再流鼻血。可是如今……   “你问我。我问谁。”许慕辰一手包着鼻子。从座椅上站起來。似要去门口唤人取一条新的绢布。   风以筝俏皮一笑。跟上去说道:“先用这个。我去帮你拿绢布。”   许慕辰回过头來。看到一方白色锦帕递至胸前。拿怕面上的紫鸢花图样很是生动。帕角还绣着一个“筝”字。他会意地接过锦帕。道:“既是已有锦帕。那丫头便多陪我一会儿再去吧。”   两人回到桌前。恢复到一开始的那个画面。   风以筝有些恍惚。仿佛就这么静静地待着。陪着他。心里就好满足。什么香魁啊。比赛啊。报仇啊。通通都让他们见鬼去吧。   “丫头。你这毒是从哪儿來的。怎么这生难解。”许慕辰问此话时并未抬头。只是佯装不在意般地随口一问。   风以筝尴尬一笑。答道:“这个毒。叫美人蝎。是我闲着沒事的时候自己配的。原意是为了防身。沒想到却害了学长。”   许慕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认真地批阅奏章。   风以筝看着这摊开的奏章上。许慕辰的字迹如飞龙游走。潇洒不羁。便取笑道:“学长。你这奏章下发下去。恐怕想要遵照执行的官员们也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喔。”许慕辰握笔的手稍有停顿。又继续在奏章上写着他龙飞凤舞的字。道。“都看了这许多年。再看不懂。猜也猜得到七八分不是。”   恩。   风以筝惊讶地反问道:“什么意思呀。这奏章不是因为近日皇上龙体微恙。暂时要你批阅的吗。”   “不是近日。是近年。皇上已经很多年都沒有批阅过奏章了。说实话。现在的国情。莫说是我。就连许恪都要比皇上了解得多。如今的朝政。几乎都是靠着权相和我在支撑。若不然。这偌大一个渝国早就分崩离析了。”许慕辰自动忽略了太子在朝中的势力与影响。在他看來。一个小小的太子。不足为惧。反倒是权相。老奸巨猾。不易对付。   不知道为什么。风以筝很笃定地相信了许慕辰的话。她忽然觉得。如有一日。让许慕辰当皇帝。他一定会一个千古明君。   “学长。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给你看。”说罢。风以筝跟一只活泼的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而留在桌前的许慕辰却放下笔。缓缓地靠在椅背上。动了动嘴唇道:“截获尤曦昨夜发出的密函了吗。”   他早在去寻尤曦帮他抓蓝香儿之时。就已心怀试探之意。怀疑之心似乎早就成为。超出许慕辰习惯的这样一个存在。血肉之中融为一体。尤曦此人。四分心计。六分狠厉。   窗外倏尔闪出一个黑影。是许恪。只听他垂眸说道:“已截获密函并译出。并按照王爷的指示伪造了一份新的密函发了出去。王爷果真是料事如神。他炙国尤古穆尔氏王朝果然蠢蠢欲动。看來曦公主的确心怀鬼胎。她在密函中对她父皇提及。再她夺得香魁后。王爷若还不肯娶她为妃。就改变计划。直接从边境出兵。直捣京城。让炙国铁蹄踏平渝国江山。”   许慕辰眸光一闪。他习惯性地摩挲着手上的玉石扳指。开始分析起现如今的局势。要如何做才能确保顺利地发动几日后的政变呢。   这场仗。堵上他许慕辰的一切。只许赢不许输。   在这种节骨眼上。必须要先稳住尤曦以及她身后的千军万马。这是他夺取皇位必不可少的一个筹码。毕竟整个渝国的军力分配上。他慕王府手上的兵马是最薄弱的。掌控最多兵马的是追随太子的大将军林禹兵。他夺不下这兵符。就只有利用敌国挑衅來制造两国矛盾。从而支开大军。   这个林禹兵。武状元出身。精通兵法。很是忠心。十分难缠。一旦有机会。必然要先除去他。才有可能取了太子的性命。现如今这局势下。林禹兵追随太子带着大队人马直奔京城。想來这几日便会进入京郊。   呵。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待林禹兵和太子一死。必定举国动乱。这个时候若能设计让权相死于非命。那么设法让沐彦深退位就变成了小菜一碟的事情。   至于蓝香儿。许慕辰从來沒有把此人放进自己的计划里。如今失踪了。倒也省事。   大拇指上的玉石扳指在阳光的反射下。闪出一道锐利的精光。许慕辰的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弧度。喉结微动。不容置喙的口气下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便飞将出來:“夜盗玉玺。不容有误。”   “属下领命。”话音未落。许恪的身影已然消失在窗口。   原本被许恪挡住的光线。此刻一股脑地涌进室内。爬上许慕辰的侧脸。狭长的双眼中写着浑然天成的势在必得。   且说风以筝蹦蹦跳跳地跑回房间去。沒错。她回房翻出了她那张羊皮地图。正要离开。眼角忽扫到归置到桌角的蔷薇花根。她脸上呈现出一瞬间的呆愣。   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风以筝走到桌前。捡起那支花根來。细细端详了一番。这好像不是昨夜用剩下的那支。可是这的确是火蔷薇的花根无疑。于是她走到里屋翻出昨天用剩下的花根。在明晃晃的日光斜照下。风以筝愕然发现:这入药的花根与火蔷薇之根像足了九分。却绝不是火蔷薇的根。   这么说來。有人故意來自己房中将这花根掉了包。   理由呢。风以筝想不明白。知道这美人蝎之毒的人。不过许焱和许安浔这几人。他们沒理由掉包这花根吧。难道他们不想让许慕辰恢复身子才……。不可能。不成立。   但这么一想。风以筝发觉。似乎自她回府以來。的确一直沒有见过他们。他们跑去哪里了。   等等。还有一个人。魑魅。他也中了美人蝎。如果他沒有相应的解药解毒。那么他会每日七窍流血不止。最后在中毒第七日末失血过多而死。他是用毒高人。若想保命。势必要想方设法寻求解药。   难道自己桌上放着的那半瓶美人蝎的解药。是被魑魅偷走的。可他怎么知道是我下的毒。又如何知道我这里会有解药。   心中默默疑虑着。风以筝折断那根火蔷薇的根。将它研磨成粉。随即泡成了汤药。给许慕辰端了过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一刻不见你。我心中便七上八下。”看见风以筝端着药碗进屋。许慕辰顺口说了句情话。   这情话。即便听着多存玩笑的性质。可对于陷在爱情里的女人。简直是百听不厌。   “学长。你又取笑人家。”风以筝嘟起小嘴。将半勺药喂至许慕辰的嘴边。道。“温水泡的。赶紧喝。”   许慕辰玩味儿地看着风以筝。幽幽地问道:“会不会有毒。”   风以筝一愣。有点手足无措。立马解释道:“沒沒。绝对沒有毒的。你不信我喝给你看。”说罢。一勺药便被风以筝吞进嘴里。   几乎是同一时刻。许慕辰一把拽住风以筝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便不顾一切地吻了下去。一下子吸光了她嘴中的药汤。这才抬起头。宠溺地说道:“丫头这药汤。好生可口。不如再來一勺。”   躺在许慕辰怀中的风以筝已然惊诧地怔在原地。她捏着汤勺的手还顿在空中。整个人都像是被泥塑固定住一般。以一个十分奇怪的姿势定在那里。全身肌肉都发了一阵麻。   “这药只喝一口恐怕不见药效吧。”温热的吐息萦绕在风以筝的耳畔。她只觉得两颊发烫。顷刻间手忙脚乱地弹起來。将勺子丢回药碗就要往门外跑。   “丫头。。。”这一声唤让风以筝停住脚步。   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从怀里掏出那张羊皮地图。塞进许慕辰的怀里。语速极快地说了句:“学长送你。”便风一般地飘出了房间。   看着风以筝飘忽的背影。许慕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滋味儿。真的不错。   【113】 莫名其妙喜当娘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随即。他摊开这张羊皮地图。惊讶地看到一张圈满险要位置和中枢位置的皇宫大内俯瞰图。双眉一阵紧锁。匆匆扫过每一处被标出的地方。最后。许慕辰的视线停留在一个地方。   这里是勤政殿庭院范围内的一处地方。看着图样所画。像是一片假山。这地方许慕辰不是沒有去过。并沒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为什么风以筝要把它标出來呢。才去过几次皇宫的风以筝。能有如此惊人的记忆力和分析力判断出这皇宫大内的险要地吗。   许慕辰伸手卷起这张羊皮地图。图上标注的每一个位置都已经清晰地印在脑海当中。尤其是勤政殿庭院的这处假山。看來他得找时间亲自过去一探究竟。   话说。及时服用解药。又安心休养一夜的魑魅。此刻七窍流血的症状已经完全消除。从面色上看已然恢复了许多。只是身子还很虚。且不宜运气。现在的魑魅。跟一个文弱书生沒两样。不能运气意味着连许焱原本能使出來的轻功也使不出來。   风以筝这毒制的真是。让人无语。   “浔。你还记得尤曦安插在风以筝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吗。”魑魅坐在床上。背靠着墙。一条腿懒懒地搭在床上。另一条腿弓着。膝盖上托着一只手臂。   独孤浔站在床侧。点头应道:“记得。当晚她进了慕王府后。未再出现。应当是被尤曦所护。属下认为。这个叫小桃红的丫头。有些來历。否则以尤曦公主此等狠厉的性子。应该不会去专门护着这样一个小丫鬟。”   魑魅略一思忖。道:“你上次说她企图在风以筝的红糖姜汤中下药。后被你阻截。当夜便消失在慕王府。假设她要给风以筝下固定剂量的药。且要分次下药才不会引人注意。而最后一剂药却沒能下成。所以她才急匆匆地去找尤曦取药。这合理吗。”   “合理。且这剂药被她自己吞了下去。恐怕她急忙去找尤曦。还想要求得解药。”   “或者。这种毒药必须要下够剂量毒性才会发作。”猜测性地说到这里。魑魅忽的眼光一沉。厉声道。“你马上去风以筝常去的那几家包子铺。问问老板昨日有沒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去买过一篮子肉包。”   “是。”独孤浔心中也陡然升起一阵不安。他着实沒想到这小桃红竟会突然出现引走风以筝。那么既然风姑娘被抓进地牢一整天。这再次被下药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   果不其然。独孤浔一连探访了多家包子铺。老板都说不记得有个小桃红那般模样的姑娘曾來买过一篮子肉包。   糟糕。   不等回银云堂向魑魅禀报。独孤浔率先回到许府去找风以筝。   “浔大哥。好久不。。。诶诶诶。拉我去哪儿啊。”风以筝正抱着一棵花树忸怩地笑着。突然看到一身紫衣的许安浔从高墙后面飞进來。正要打招呼。可对方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把自己往外拽。   京都医社。   “陈老。烦请您再好好看看。这姑娘真的沒中毒吗。”许安浔站在一位白发老者身旁。锁着眉问道。   只见那老者捋了捋灰白色的长须。一脸高傲地答道:“阁下若是不信。就另寻名医吧。”   “陈大夫。您别生气哈~我这大哥是太关心我了。看您一脸睿智的模样。您说的话肯定是真理哈。”风以筝乐呵呵地缓解了下气氛。又转而对许安浔说。“浔大哥。我这都浑身检查了一个时辰了。瞧。半点毛病都沒有。你就别担心啦。”   许安浔看了看风以筝面色红润的脸。也沒法子。   “你。照这方子去后面找药童抓药。”陈老递给许安浔一张药方。朝他摆摆手。   “既是无恙。为何吃药。”   陈老不耐烦地答道:“人非得饿了才吃饭。病了才吃药吗。此为补药。补气养血。对女人家的身子好处大大的。你懂什么。”   许安浔一听。似有几分道理。竟也好不生气。便独自往药房走去。   “姑娘。”见许安浔走远。陈老突然沉着脸看着风以筝。道。“姑娘最近可有与男子行房。”   风以筝一愣。这。这是什么问題。   她把头甩得跟拨浪鼓一般。随即冒出一句:“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你这老大夫怎么一张嘴就问人这种事情。”   陈老的两道粗眉紧紧蹙起。沧桑的声音缓缓吐出:“姑娘稍安勿躁。这些日子。你的身子可有出现些怪异的症状。”   风以筝突然明白陈老的用意。暗自思索了一番。这才细细道出她两次心绞痛和一次腹痛的情况。   “老朽行医七十余年。从未见过姑娘的病症。据老朽刚才给姑娘的检查。发现姑娘身子骨虽然柔弱。却也算康健。总体來说。脉象平稳。面色红润。气色也好。不像是得病或是中毒。可是老朽在替姑娘诊脉时。先是诊出了喜脉。原本刚要恭喜。可突然这喜脉又不见了。老朽觉得奇怪。便观察了许久。发现这喜脉的脉象很是怪异。一阵活跃。一阵沉寂。”   “什么。。”风以筝不敢相信。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喜脉。   等等。难道。难道是那晚……那晚被人从皇宫救出來后。被那个人给……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陈老看着风以筝变化多端的神情。不禁试探性地问:“姑娘。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曾跟人……。”   “才不是。”风以筝“蹭”地一声站起來。一手拍在桌子上。激动地喊道。   陈老一怔。随即又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脸道:“姑娘。打胎要趁早。更何况。你这一胎若是诞下來。很可能是死胎。”   风以筝觉得很莫名其妙。可是她又不得不坐下來。沉吸一口气道:“你确定我怀孕了。”   “六七分的确定。只是你这脉象很奇怪。这样的频率。老朽是从沒见过。”   “那我的心绞痛又怎么解释。”   “每个女人怀孕初期的症状都各不相同。会有心绞痛的症状也不奇怪。”   风以筝回忆了一番。不对啊。第一次心绞痛的时候是在被抓进皇宫之前。肯定不是因为怀孕。   见风以筝不答话。陈老又接着说道:“别等肚子显出形了才决定要不要打掉。那时候可伤身子了。我不告诉那个大个子。只是不想让他空欢喜一场。你啊。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现在还年轻。以后想要还会有的。”   风以筝顾着自己思忖。也沒细听陈老的话。   这时候。许安浔拎着一包药走回來。却听陈老用戏谑的语气说道:“小伙子。照顾好你对象。女人要养的。”   一脸黑线。许安浔也懒得和这老大夫废话。便将一路发愣到底的风以筝送回了许府。   知道风以筝身体沒什么大碍。魑魅总算松了口气。   接连两日。应着自己身子不便。魑魅索性便待在银云堂中。一边养伤。一边派人观察着慕王府、许府、皇宫、相府、太子大军等一切重要的情况。他有预感。距离许慕辰行动的日子怕是不远了。越是到这种时刻他越要盯得仔细。他要看清楚他是怎么样一步一步地获得成功。这样才能更好地一片一片地瓦解他的成功。   魑魅。不禁有些期待了。期待许慕辰的成功。   期待看到他因为他的成功得意忘形。沾沾自喜的样子。   呵。他越得意越开心。魑魅看得越高兴。   转眼之间。斗香大赛决赛在即。整个京城又陷入一片期待之中。过了今天。香魁便新鲜出炉。优质的香料又能在京城分传普赏。所有的百姓都满心期许着能品鉴到极品香料。在这以香为尊的国度里。一份极品香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这几日。许慕辰一直歇在许府。被风以筝照顾得极好。身子也恢复了不少。这天早上。许慕辰带着风以筝坐上驶往赤阳宫门的马车。一路上。风以筝却寡言少语。   “丫头。不要紧张。”许慕辰握着风以筝的肩膀。冲她暖暖一笑。   风以筝立即扬起一抹明媚的笑脸來。应道:“恩。谢谢学长。这香魁我势在必得。不为自己也要为你。”   其实。风以筝对这斗香一点都不紧张。她沉默只是在纠结她肚子里的事。这几天。她有很认真地去思考这件事。还去看了好几家不同的医馆。结果都跟陈老说得差不多。心伤啊心伤。她每次看到许慕辰对她笑。她心里就堵得慌。她好想问问清楚那一夜是不是他。可是她又好怕。怕知道真相的自己。再也不敢高攀他。   “夺香魁是为我。”许慕辰好奇地问道。这丫头心里在想些什么。   风以筝抿了抿唇。道:“坊间夺香魁者得天下的传言始终不曾消弭。想來百姓们心中定然存下这样一个印象。若我夺了这香魁。又跟了学长你。那么无形之中便替学长在百姓心中树立了可得天下的形象。说句不好听的。寻常百姓都是极易受舆论影响的。换句话说。群众的眼睛往往并非雪亮的。我们完全可以抓住这个点來做文章。”   【114】 为爱赌上一辈子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许慕辰诧异地笑笑。这个女人。像是一颗珍贵的夜明珠。总是在特殊的时刻里闪起耀眼的光。   “丫头。此生有你。实乃吾幸。”   马车进了赤阳宫门后。许慕辰和风以筝遵照礼数下车步行。恰看到迎面而來。盛装出席的炙国公主尤曦。   真是冤家路窄。   风以筝含笑迎上去。率先打了招呼:“民女风氏。见过公主殿下。”   “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低贱。见到本殿下为何不跪。”尤曦昂着头从风以筝身侧走过。径直走到许慕辰跟前。勾起嘴角道:“王爷。几日不见。身子可好些了。有沒有想曦儿。”   风以筝的那双桃花眼竟也眯将起來。她回头看着尤曦窈窕的背影。她看到许慕辰对着尤曦欣然一笑。她相见他说:“无恙。曦儿呢。可念本王。”   尤曦捂嘴“咯咯”一笑。媚着声音道:“那是自然。父王可让我催你下聘了。王爷打算拿什么娶我。”   “是皇上催曦儿。还是曦儿自己着急。”许慕辰戏谑一笑。反问道。   “王爷。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去万香殿吧。”风以筝听不下去了。她冷着脸挽过许慕辰的胳膊。朝万香殿的方向走去。   尤曦独自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风以筝的背影。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犹如一朵盛开的血色曼陀罗。   万香殿。一如往日金碧辉煌。安静肃穆。   今日的玛瑙穹顶格外璀璨。顶上镶嵌的宝石在夏日暖阳的光照下熠熠生辉。顶下十六根汉白玉石柱子屹立在大殿两侧。柱子之后是一排一排的长案。长案后的双层轻纱帷帐垂在墙边。轻轻地浮动着。好似一层一层的麦浪。轻柔而惬意。   殿上的人已不如复赛时候多了。那些被淘汰出局的炼香师们。除了有背景有后台的人之外。都沒有资格进宫來观看决赛。今天殿上的人主要由参赛者、评审、宫人和少量的观赛者组成。所以今天殿上比往日清静许多。   “锦儿。又见面了。”风以筝挽着许慕辰走进殿去。看见江南韵楼胡氏长女胡锦儿。正和乌丹城陆家庄的少当家陆扬轻声聊着什么。便笑着上前打招呼。   这一声招呼其实不轻不响。可突然落进原本安静肃穆的万香殿里。就显得格外地引人注目。众人纷纷投过目光來。包括早已在殿前首位入座的许焱。   “看來这位洛城來的风姑娘果然是搭上了慕王爷。难怪还要出皇榜來寻人替她之病。”   “对啊。这姑娘如今活蹦乱跳的。想來身子已经好利索了。本届的香魁。我看估计就是她了。”   “倒也不一定。你瞧走在他们后面的炙国公主。传言她和慕王爷才是良人一对。早已相爱互许终生了。那位风姑娘只是住在慕王爷的私宅里。可尤曦公主自入京來就一直住在慕王府呢。”   “才不是。公主入住王府。那是身份。”   “哼。这届香魁怎么可能是女人。”这最后一句话是京都香社社长刘珉选说的。他听了殿上人的窃窃私语。一向重男轻女的刘珉选心中很不痛快。再怎么说。还有他儿子刘华要角逐香魁之位呢。   “刘大人。您还别说。您忘了十五年前的香魁不就是个女人嘛。那个什么洛城第一美人蓝香儿。听说这风姑娘就是她的女儿。”   “那又如何。哼。一介孤女罢了。”刘珉选不屑地说道。随即将炙热的目光放在刘华脸上。这些日子。他沒在他儿子身上少下工夫。他对他儿子有百分之一千的信心。   胡锦儿有几分诧异。她沒想到风以筝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在她的印象里。她们似乎还沒有那么熟。礼貌起见。胡锦儿也回以一笑。并向风以筝身旁的许慕辰行了礼。   陆扬倒是更爽快一些。他主动向两人打招呼道:“慕王爷。风姑娘又见面了。怎么。今天怎么不是焱世子陪着风姑娘。”陆扬以为风以筝和许焱一组参赛。配合默契。关系应当更近些。   身边的胡锦儿推了推陆扬的手臂。示意他莫要乱说。   “陆少庄主倒是心直口快。舍弟许焱上次只是偶然跟风姑娘一组参赛而已。”慕王爷发话了。说罢便带着风以筝入席而坐。   “你怎么看。”陆扬侧头问看着那两人走远的胡锦儿。   “什么怎么看。”胡锦儿松开手。自己走回座位。   陆扬跟上去。轻声道:“慕王爷会让风以筝拿香魁吗。”   “关我屁事。咱俩不就是來玩玩嘛。谁拿香魁不是一样。”胡锦儿兀自坐下。恰好看到对面坐在殿侧守卫的焱世子。她发现他的视线正定定地看着他哥哥。   “喔。这样啊~”陆扬有些扫兴地坐下來。   岂知胡锦儿忽然來了兴趣。凑到陆扬耳边问道:“你猜。风以筝以后会跟焱世子。还是跟慕王爷。”   陆扬听了一阵发愣。脱口而出道:“焱世子吧。我感觉他俩比较般配。慕王爷是玩政治的人。以后要什么女人沒有。”   “打赌。我赌慕王爷。”胡锦儿俏皮一笑。道。“我感觉慕王爷和风姑娘一副修成正果的样子。而且慕王爷温柔多情又霸气。女孩子都喜欢这个型的。”   “你怎么知道焱世子就不是温柔多情又霸气了。”陆扬反问道。   “呵呵。我不喜欢太青涩太秀气的男孩。你瞅瞅。他跟霸气哪里沾得上边。”   “那可说不定。”陆扬用自己俊俏的脸挡住胡锦儿的视线。问道。“那你是不是也喜欢温柔多情又霸气。”   “是呀~。”胡锦儿想都沒想就答道。   “好。我跟你赌。我赌风以筝以后会跟焱世子。如果我赢了。你就嫁给我。不准食言。”陆扬眸中滑过一抹流光。尤其自信地说道。   胡锦儿却朝天翻了个白眼儿。耸耸肩道:“赌就赌咯~赌输了可别借酒消愁。哭哭啼啼的。到时候我可不搭理你。记着。要是我赢了。你得发誓这辈子都不能再缠着我。”   陆扬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却也沒有丝毫法子。只得轻轻地吐了个“好”字。   【115】 斗香决赛启自画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片刻之后。皇上皇后皆已登上九阶高台。在龙椅凤座上落座。殷氏的气色还不错。毕竟蓝香儿这些日子沒再出现过。她总算安心不少。专心对付一个茹贵妃。她殷氏作为皇后娘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沐彦深就不同了。这几日的思念之情泛滥起來。简直盖过了逝去的这十几年。可许慕辰却回复他说。就算拿她亲生女儿的性命做引诱。都沒能引出蓝香儿來。很有可能这个女人早已远离京城。沐彦深也沒有法子。暗中派了些人手去追查蓝香儿的下落。也迟迟沒有回音。   “肃静。。。”徐公公一扫拂尘。对着大殿喊道。“殿上十五位炼香师们。今儿个就瞧各位的表现了。斗香大赛决赛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十五张黑色木制长案被搬上大殿。首尾相接连成一个很大的圈。占据了小半个万香殿。从九阶高台上看下去。沐彦深和殷氏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个长案圈的每一个角落。而这个圈的正中摆放着曾在斗香复赛中出现的那张古朴的三角石桌。花岗岩的纹路十分细腻。桌面沟壑的弧形很是漂亮。   进入决赛的各位炼香师们都开始变得异常兴奋。他们在侍女们的指引下。随机坐到这十五张长案的任何一张后面。很巧。尤曦在风以筝的对面落座。许焱再次默默地坐在了风以筝的左侧。而她的右侧是刘珉选之子刘华。胡锦儿与陆扬也很默契地坐在了一起。陆扬的右手边就是尤曦。   “焱世子。几天不见。胖了不少嘛。在哪儿逍遥快活呢。”风以筝挑了挑眉毛。朝身侧的许焱不屑地瞥了一眼。   许焱却转而用十分真诚的语气问道:“你今日身上熏的什么香。俗气得很。怎么。我几日不在你身边。你的品味掉价得这么厉害。”   风以筝嘴角一抽。道:“哟。脂肪见长。口才也见长嘛~本小姐再清楚明白地告诉你一遍。本小姐天生奇香。从來不需要用你们人间的庸脂俗粉。别动不动往自己身上贴金。也不怕贴出一身铜臭味來。”   “风姑娘。焱世子。你们一点都不紧张吗。怎么还在这大殿上打情骂俏……”刘华轻飘飘的声音从舌底飘出來。幽幽地传进风以筝的耳朵里。   “关你屁事。”   “关你屁事。”刘华那话说得这么轻。许焱却也听见了。   两人十分有默契地同时回了一句同样的话给刘华。然后一起撇过头去。刘华坐在位置上无辜地低下了头。他原本只是想加入对话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可这会儿。沒有最紧张只有更紧张。   在众位炼香师落座的同时。一面硕大的屏风被搬上殿來。架在万香殿的大红牡丹花绣地毯上。隔着一整个长案圈。正对着九阶高台。从侧边看过去。依次看到的是大屏风。长案圈。九阶高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张大屏风上。这屏风看起來造价不菲。不论是支架的木艺还是屏风面上的布艺。更令人惊叹的是屏布上的那副抽象的水墨画。这画的内容曾被画师临摹画到皇榜上去。虽然画师的画工精巧。可临摹出來的作品技艺远不及这原作的十分之一。   风以筝侧头细细地看了看这屏风上的抽象水墨画。这不就是当时画在皇榜上的斗香决赛的題目吗。看來这应当是真迹了。果然比皇榜上的画要精致灵气得多。还记得皇榜张出当日。秋棠傻不拉几地看了好久。风以筝本想将自己的见解说给她听。却不料眼前一黑。被人抓进了宫里去。   再看几眼。风以筝发现这笔触似乎在哪儿见过。却想不起來。自己从小到大也沒怎么欣赏过几幅画。看过的基本都会留下印象。   “亦升要是知道自己的手笔被卖进皇宫。还做成屏风。一定会气得半死。”陆家庄少主陆扬随口说了此句。恰好被一旁的尤曦听了去。   “陆公子真是见多识广。敢问这亦升是何许人也。为何他的画作有幸作为斗香决赛題目。他还会气恼。”尤曦拿出公主殿下的仪态來。却颇为亲民地向陆扬发问。   “回公主。亦升就是浪迹天涯的怪人一个。一般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陆扬爽朗一笑。正对上尤曦公主国色天香的笑靥。不禁呆愣了一瞬。随即别过头去。   陆扬身侧的胡锦儿不动声色地朝交谈中的两人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继续安静地等待比赛进行。   待屏风放定。左相权政明正步走到殿中。挺起身子站在屏风一侧介绍道:“各位在座的炼香师们。今天斗香决赛的題目就是这屏风上的水墨画。此画出自神笔亦升之手。而这个題目也早在几日前就已公告天下。给了各位足够的时间去准备斗香所需的材料。相信大家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决赛的规则很简单。诸位只需将各自准备的香料放进长案上的调香炉中即可。香料的好坏优劣会综合评审评分和月萤评香來考量。格外注意的是。决赛由皇帝陛下担任主评审。”   说來也是奇怪。亦升这幅水墨画。画得实在是太抽象。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这不过是调皮捣蛋的三岁孩童。抓着小猫的爪子蘸了墨汁。随意在宣纸上按了几下的结果。可就是这种随意而不随便的笔触。勾勒出了一副长达六尺的黑白画卷。全画除了宣纸的白。墨汁的黑。就只剩下墨色稀释后的灰白色。乍一看去十分单调。可细细品起。却能感受到难得的协调与统一。   亦升的画。总是伴随着诸多的争议和不绝的赞誉。   而就是这样一幅画。成为了今年斗香大赛决赛的題目。此題一出。莫说整个京城。就是整个渝国境内都是一阵哗然。再加上皇榜上画师临摹的画沒有画出精妙之处。导致绝大部分人都无法理解这个題目的含义。   事实上。看过真迹的人。能领悟出其中内涵者也是少之又少。   【116】 规则先行香起斗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静心屏气。一寸一寸地看着屏风之上的画卷。这一细细看下來。果真和当初在皇榜上看到的感觉很不一样。看來在一会儿斗香的过程中还需要进一步推敲。才能确认最终放进调香炉里的香料。   然而。这决赛斗香却不能一下子把所有最好的香料都投进去。因为这决赛还分成两局淘汰赛和一局夺魁赛。可这三局斗香却共用一个題目。如果参加第一局时就将所有上好的香料用尽。那么即使撑进第二局或第三局斗香。也会因为调不出精妙的香味而很快败下阵來。   “评审评分。皇帝的分数占到一半。皇后殷氏。慕王爷。权相。顿彻大师和刘珉选五位评审均占剩余分数的五分之一。综合评审评分和月萤评香。以二比一的比例算出最终总分。决赛以群斗的形式进行。共三局。每局都会淘汰六个人。直至第三局剩下三人决斗。争夺香魁殊荣。”许焱轻声在风以筝耳边解释道。   “噢。我知道决赛怎么比。不劳师傅您这会儿來教。谢谢。”风以筝冷冷地回了一句。侧眼瞧见他的长案上标着“凤四”的字样。而自己的案面上标的是“凤五”。   风以筝心想着。许焱屁颠屁颠地跟过來与自己同入凤座。是想要亲手把自己淘汰出局吗。   昨日曾听许慕辰说过。三角石桌的三条等边各自对应一段同名座。分别唤为龙座、凤座及虎座。每一段同名座由长案圈中相邻的五张长案组成。毕竟。根据同名座下五进三。三进一的赛制。最后真正能争夺香魁的只有三人。即龙虎凤三座最终只能各自留下一个人进入第三局斗香。   也就是说。许焱和风以筝不可能同时挺进第三局。   听了风以筝的“道谢”。许焱郁闷地猜想:她是在怪自己这几日沒有回府。沒有教她斗香吗。   热脸贴上了某人的冷屁股。自讨沒趣又有些自觉理亏。许焱便不再多说。垂眼却瞥见风以筝不自觉地用手轻轻抚了扶自己的腹部。这已经是她落座后第三次摸肚子了。   她干嘛呢。   “你。许慕辰早上沒有喂你吃早饭。”犹豫再三。许焱还是开口问了。   “嘶。。。”风以筝吸了口气。斜眼睨着许焱道。“怎么说话呢你。什么喂我吃早饭。我是孩子吗。。你踏马的给我闭嘴。别用你这张大清早吃了屎的嘴恶心别人。滚。”别跟姐提孩子。一提孩子。姐心里就堵得慌~。妈咪不在身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焱这回真是泪了。有必要跟吃了枪药一样吗。自己哪里得罪她了。只是想关心一下她有沒有吃早饭而已。   坐在风以筝另一侧的刘华不禁打了个寒噤。沒想到外表看着柔弱娇美的风姑娘。说起话來这么彪悍。还好自己沒有主动去搭话。   “突。。突突突。。”一阵怪异的声响在万香殿上响起。初次参加比赛的炼香师们不由自主地开始左顾右盼。怎么都沒发现声源在哪儿。直到排放着十五张长案的那圈地面突然下沉了一尺深。圈中的圆形地面竟开始缓缓地上升。以环状地面为单位。由外向里抬升。直至停放三角石桌的那块圆形土地升至最高点。   此刻。风以筝心中说不惊讶绝对是假的。虽然她在赛前已经将决赛赛制和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可真正身临其境看到这突如其來的场地变形时。心中真是大大地惊叹了一把。她怎么也沒想到。这古代建筑工匠居然也能设计出如此结构的升降地面。这种巧妙的设计跟二十一世纪的升降舞台有异曲同工之妙。   从风以筝的角度看过去。自己和其余十四名炼香师环坐在下陷的一圈地面上。面前的长案本就很低。这会儿几乎要跟万香殿的正常地面齐平。而眼前双阶环形高台的整体形状像极了西点铺中的双层蛋糕。靠近长案的这一阶环形台的侧面是内陷的条形凹槽。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瓣。乍一看去。极像是蛋糕侧面的奶油裱花。   不就是斗个香么。至于嘛。   据风以筝的了解。这些花瓣是提供给炼香师们选用的。在斗香过程中。若炼香师们发现自己准备的香料不够用。或缺少某一样。可以直接从花槽中取用。   然而花瓣是炼香原料中最为原始的用料。若要拿花瓣直接放进调香炉中。硬和半成品香精香料混和來调香。是十分有风险的。所以。不到迫不得已。炼香师们一般不会这么做。何况。赛前准备的半成品香料都是精心制备的。不太会出现缺失或不够用的情况。   这次赛前风以筝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她风以筝想做成一件事的时候。还沒有什么事是不行的。现在的风以筝。不是当初那个一惊一乍。又无所谓胜负的小姑娘了。今天的比赛她要赢。而且要毫无悬念。   原本许焱以为在大地震动的时候。风以筝可能会受到惊吓。他早就做好了风以筝扑过來的准备。可是他发现。这女人不要太镇定噢。脸上严肃得一点表情都沒有。活像一尊大佛。稳稳地坐在地上。面上沒有一丝情绪变化。倒是她身侧的刘华。吓得跟一只幼鼠一般。就差钻到了长案底下。   “你。很想赢。”许焱终于感受到了风以筝的变化。她这次似乎真的变了一个人。一点玩玩的意思都沒有。如果是这样。他很乐意陪她真正地玩一玩斗香。   “废话。”风以筝专心致志地整理着自己手边的香料。   九阶高台上。沐彦深从龙椅上站起。明黄色的龙袍霸气一甩。广袖在半空中一挥。一支两端尖头的竹板从他的手中掷出。就在竹板落在三角石桌上的一瞬间。万香殿上的金钟被骤然敲响。   “咣。。咣。。咣。。。”三声钟响过后。万香殿上的气氛急剧紧张起來。   只听徐公公尖利着嗓子叫道:“天降旨意。竹板所指。龙四座居首位。率先调香。虎一座居次位。随后添香。其余十三位。后续自行添香。第一局。起斗。”   【117】 第一局添香较量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原來那丢在三角石桌上的竹板。起到了指派首位和次位调香顺序的作用。在装置齐全。香料充沛的情况下。一场斗香中。取得首位调香的人能最大程度地获取香味扩散的幅度。最先唤醒沉睡的月萤。   钟响时分。殿前插了三根香的香炉子中。第一根长香被点燃。   风以筝眯起眼睛朝刘华的桌上一瞟。桌面上的“虎一”字样令刘华兴奋不已。这个二愣子的运气倒是不错。居然获得了次位添香的机会。   而坐在龙四座的男人。风以筝并不认识。只是隐约记得他在复赛时候的表现并不突出。那男人一听到“起斗”二字。便迅速朝面前的调香炉中滴入三滴香液。几乎是立刻的。那调香炉中袅袅飘出清香。气味迅速蔓延开來。   “喂。你还不添香。”风以筝见身边的刘华还愣在这儿。便侧身提醒道。   那刘华忽的一哆嗦。道了声“多谢”便抄起手边的一个瓷瓶往调香炉中添香。风以筝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龙四座的男人加的香液是芦荟汁液。而刘华加的却是牡丹花露。两者风马牛不相及。风以筝撇撇嘴。心想着这些人到底有沒有看懂亦升画的是什么。   随即。风以筝的手指在眼前数瓶香液前來回踱了踱。最后选定一瓶粉色瓷瓶。正当她要拔出瓶口绢布时。灵敏的鼻子却闻到空气中飘來一股极其清新的香味。这不是……。。怎么可能。。   抬眼望去。对面坐在龙二座的尤曦正将绢布塞回一个小瓷瓶中。风以筝斜嘴一笑。呵。不愧是尤曦公主。这等时节竟被她找到了送春梅。还炼出了如此清透的香液。看來这个对手。果然很棘手。   “看什么呢。错过了唤醒月萤的时机。你的香液再好也沒用。”许焱在一旁提醒道。可风以筝却迟迟不往调香炉中添香。她在犹豫什么。还是在等待什么。   转眼间。十四位炼香师已然添香完毕。唯独风以筝沒有。   而这添香完毕的十四个人中。只有尤曦一个人使用了梅花的香料。   她在猜。在座的十五个人有多少人看出了这幅画表达的主題。亦升那潇洒俊逸的笔触勾勒出了忽粗忽细的枝桠。枝上五瓣花大大小小。看似随意地浮动在枝桠前后。空中扬扬洒洒地飘荡着犹如柳絮般的雪花。那树干低处显然已埋在雪下。不见踪迹。千山万雪中。高高低低的大树全然光秃。数不尽的花枝上唯有凋零的腐瓣。一片绝望之意陡然而生。   一幅画。道尽了梅花所有的品格。只可惜画作太过抽象和简易。不这么解释出來。少有人能看懂这画中究竟是什么。既然尤曦一出手就添上了送春梅。说明她知道这画上要烘托的花是梅花。而这比赛的題眼是梅香。   想來。亦升和许焱的关系不错。许焱应该也知道这画上所为何物。可为什么许焱添的却不是梅花香液呢。难道是因为沒有找到梅花吗。也是。这等盛夏时节要找到梅花。实属不易。她猜。或许有不少人看出了这个題眼。却苦于无处寻找梅花。   风以筝暗自思忖了一阵。这才是第一局。尤曦便使出梅花香料。说明她手上不止这一种梅花的香液。一开始就如此锋芒毕露。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尤其是在月萤第一次飞出的那一刻。   十四种香料在空气中不断交融。汇聚到三角石桌之上。不知是哪种气味最先唤醒了月萤。只见这些小家伙们颤颤巍巍地飞出來。三三两两地四下散开。   首位调香的那个坐在龙四座上的男人。深深地探了一口气。他果然浪费了一次很宝贵的首位调香的机会。只有两只月萤朝他的方向飞去。其中还有一只半路上折回朝胡锦儿的方向飞过去。   而刘华这边的月萤也寥寥无几。更别说什么香都沒添的风以筝这边。空空如也。   大量的月萤朝龙二座尤曦的方向飞过去。看來风以筝猜得沒错。这些月萤之前肯定闻过某一种特定香料的味道。现如今。它们不过是在寻找相近气息的香料而已。如果自己能调出比所有人都接近那种特定香料的气味。那么吸引月萤还不是秒秒钟的事情了。   “你干嘛。”   风以筝的调香炉里忽然飘出某种气味。她诧然地看着许焱。这家伙刚才趁自己沉思的时候往自己的调香炉里滴进了几滴香液。手法之快。真让风以筝瞠目结舌。   “作为你的师父。我不能看着你用发呆结束这场斗香吧。”许焱将手中的瓷瓶放回原位。又抽出另一瓶來滴进几滴香液到自己的调香炉中。   话音刚落。若干只月萤便奔着风以筝的方向飞來。这气味不是梅花的味道。而是梅子的酸味。风以筝朝许焱看了一眼。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梅子酸滴进自己的调香炉中。他明明可以自己用的。可他却沒有。   风以筝随手挑出一瓶杨槐蜜。舀了一勺蜜浆就丢进调香炉。用杨槐蜜的清甜中和梅子酸后的气味简直令人舌尖生涎。   一侧的刘华不禁吞了口口水。由衷地赞道:“风姑娘。你调的香简直是色香味俱全啊。”   “哪里來的色。”风以筝挑了挑眉问。   “调香的人就是天香国色。”许焱竟接过了话茬。   “对对。对。”刘华摸了摸脑袋。连忙附和道。   坐在尤曦一边的陆扬与胡锦儿。纷纷用极其娴熟的手法迅速地往调香炉中添入了三种香料。两人一边添香还一边笑着低语。看起來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可就是这轻松愉快。硬生生将许多月萤从人家的地盘给吸引了过去。   这月萤的动态十分飘忽。并不稳定。   尤曦不禁开始暗暗打量起坐在自己身边的这对男女。她承认。这两人很聪明。故意等自己吸引了足够多的月萤之后。突然一连添入三香。抢夺了不少自己的月萤。他俩的调香技艺不弱。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这三香融合地如此巧妙。毫无累赘之感。   她默默地看着身侧陆扬的桌面。他的座位是龙一。那么胡锦儿应该是虎五座。看來他们两个人想要一起挺进第三局争夺香魁。呵。不好意思。不能给他们机会了。   【118】 暗藏汹涌的斗香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只见尤曦左手探进另一只手的袖口里。摸出一只十分精致的金瓶。不动声色地在调香炉上空晃了晃。风以筝眼尖。发现对面的尤曦根本就沒有朝调香炉里加入任何东西。不禁心生疑窦。   尤曦迅疾地收回金瓶。继续若无其事地调香嗅香。整理长案上的瓷瓶们。   风以筝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空气中融入的香料味道实在是太多。她沒法区分出哪一种才是尤曦金瓶里的气味。但嗅來嗅去。她也沒有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或许刚才是自己多心了。也许尤曦只是拿出金瓶犹豫了下又放回去了而已。   接下來。场面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龙一位的陆扬和虎五位的胡锦儿。位置距离风以筝比较远。她也沒怎么在意。只是偶尔抬眼看看对面的尤曦。而自己身侧的刘华和许焱。风以筝倒是低头抬头都能瞧见。   不知怎么的。刘华跟前的月萤似乎有些怪异。左右翅膀扇动的频率很不一样。风以筝起初也沒有放在心上。直到自己跟前的数只月萤也产生了这种症状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有问題。   风以筝微微抬头。瞥了瞥凤二位和虎二位。果然他们跟前的月萤也显得有些跌跌撞撞。回眸之时。恰好遇见许焱的目光。他对着自己使了个眼色。风以筝随即明白过來。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熄灭了调香炉中的火焰。   对面的陆扬和胡锦儿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两人不约而同地伸手熄灭了对方调香炉中的火焰。随即相视一笑。   风以筝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心中竟生出了一丝羡慕之情。她不知道自己在羡慕什么。因为明明知道这两人并不是情侣。却还是觉得他们格外得相配。是那种相互懂得彼此。相互值得信任的那种相配。   事实上。她觉得。她和许慕辰之前。好像还缺点什么。   想到这里。风以筝不禁侧头朝九阶高台下的首张长案处望去。许慕辰正和一名太监交代着什么。那名小太监躬着腰认真地听着。一边听还一边点头。他是那么高贵。那么温润却又那么多情的一个人。自己可以成为他世界里的唯一吗。   风以筝很清楚。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更别说是皇室成员的王爷。莫说侍妾。就连侧王妃也可以有两位。再加上正妃一位。呵呵。多少女人一起瓜分一个男人的疼爱。如若有朝一日。他许慕辰登帝成皇了呢。   不敢多想。风以筝收收心。集中精神到斗香上來。不论未來如何。她至少要守住现在。   “啪。。。”突如其來的响声惊动了万香殿上的所有人。   刘华惊愕地倒吸了一口气。他居然在添香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整个调香炉。只见他吓的跪在地上。哆嗦着手去捡那倾翻在地上的炉子。整张脸吓得煞白。   紧接着。万香殿上响起一阵钟声。“咣。。。咣。。。咣。。。”。   “第一局结束。熄火。撤香。。。大开纱帷。进风散香。。。”徐公公尖锐的嗓音在钟声的回响中显得十分飘渺。   跪在地上拾掇的刘华瞬间怔在原地。遭了。时间到了。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手足无措。连头都不敢抬起來。   风以筝伸过去一只手。示意他先起身:“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别太担心。先起來吧。”   刘华的眼珠子都在颤。他握住风以筝的手站起來。坐回位置上。看着空荡荡的长案。心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才体会得到。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可是他却不得不坐在这里。一刻一刻地等待。等待那个他死活都不想接受的结局。   第一局到第二局有一盏茶时间的间歇。这段时间里。评审们会根据调香炉中的香味优劣给出评分。计分太监们会记录下月萤评香的分数。而炼香师们可以暂时走出來休息一下。可以彼此交流心得。   风以筝却留在座位上。她看准了接下來会有事发生。而这种事就跟考试场上舞弊差不多。有的人运气好一瞒到底。有些人却是倒霉得很。一出手必被抓。   几个计分太监从龙一位开始检查月萤的情况。龙一位正常。龙二位正常。走到龙三位时。他们却顿住了。他们商量再三后。其中一个小太监跑开请來了慕王爷。   “龙三位。出局。”未等计分结束。许慕辰冷硬的语气直接将龙三位的男人淘汰了。   “为什么。。我吸引了这么多的月萤。你们不能不明不白地淘汰我。”龙三位的男人被两名突然冲进殿來的侍卫钳制住。惊慌地喊起來。   殿中的诸位纷纷指指点点。有的人心中也不甚好奇:怎么不等第一局所有人的成绩出來。再宣布去留呢。若只是淘汰出局。为什么会有侍卫冲进來抓他。   原來。这龙三位置上的月萤数目虽然不少。可是看起來却有些奇怪。这些月萤的表面色泽和大小完全不同。很像是野猪冲进了院子里的猪圈一般得不协调。许慕辰只要走过來看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之中。有好几只月萤都不是三角石桌中用于评香的高级月萤。   很明显。龙三座的男人不知从什么渠道弄來一批野生月萤。企图在斗香大赛上凭借这些野生月萤偷梁换柱。偷一个好成绩。殊不知。这月萤的品质。可不是随便哪里抓几只來就能够以次充好的。   “拖下去。打三十大板。赶出京城。其所在家族禁赛十五年。”许慕辰一甩袖子直接下了死命令。随即转身微微笑着。对着殿中其他的炼香师们柔声说到。“此人在殿前斗香胆敢舞弊。欺蒙圣上。这种行为是我们香坛所不齿的卑鄙行径。希望大家都能引以为戒。”   众人纷纷点头应和。不敢多说半句。   风以筝垂眸思索着。这月萤的外形与评香萤的外形确实差距有点大。龙三座的男人在斗香复赛时候应当是见过这评香萤的。怎么还会傻到去用这种低级月萤呢。真是被虚荣蒙蔽了双眼。   【119】 曦美人的毒伎俩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不。。。不不。。。我好不容易进了决赛。你们不能让我全家禁赛。不能。不。。。。”龙三座的男人被侍卫强行拖出万香殿。撕心裂肺的喊声终是消失在一殿的香味之中。   计分太监继续查探月萤评香的情况。幸而沒有再查出有用假月萤作弊的参赛者。   随后。以沐彦深为首的高级评审团队便围到这长案圈边來。跪坐在地上的刘华。赶紧摆好自己的调香炉。一溜小跑躲到殿侧。那背影落到他老爹刘珉选眼里。简直是丢进了他们老刘家祖宗十八代的脸。   “刘大人。令公子的性子未免有些过于内向了。跟刘大人您可一点都不像哟。”权政明正好走过去。看见刘华朝自己猛地躬了躬身。便躲蝗虫一般从他身旁逃开。便对着刘珉选取笑道。   刘珉选老脸一黑。板着脸回答道:“犬儿早前吃坏了肚子。能熬过一局斗香已然不错了。”   沐彦深不理会这两个老家伙。兀自走到尤曦的位置前。俯头嗅了嗅。这一嗅沐彦深精神大好。简直比喝了强效咖啡还清醒。身侧的皇后殷氏也跟着走上前來闻了一闻。也表现出了一种心旷神怡的快感。   风以筝正拉长脖子朝对面瞅着。右肩却被人拍了拍。随即听见许焱说道:“一个人杵这干嘛。我带了好吃的甜心糕。你要不要。”   “甜心糕。”听见吃的。风以筝“咻。。”地一下回过头來。双眼晶亮地望着许焱。问道。“在哪里。什么馅儿哒。”   许焱抿嘴一笑。果然这家伙本性未改。便主动牵过她的手來。柔声道:“红枣馅儿的。清甜清甜的。你应该会喜欢吃吧。”   “哈。那快带我去。”风以筝乐呵呵地被许焱带走了。对美食毫无招架之力的风美人。完全沒发现身后正在评审团队中评鉴香料的许慕辰。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正当许慕辰收回目光时。眼角瞥见一抹红色由远及近。是尤曦。只见她扬着自己特有的媚笑走到沐彦深身边。恭敬地说道:“臣女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不知道臣女所调香料味道如何。可合皇上与娘娘的心意。”   沐彦深极为满意地点点头。赞叹道:“尤曦啊。你的调香手艺是越來越精进咯。我大渝国这天下。很难能找出几个能跟你抗衡的调香师了。你还这么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咯~”   “皇上过奖了。曦儿不过是尽最大的努力去调出更好的香來。若是皇上喜欢闻。不妨多闻一会儿。过会儿香气散尽。曦儿说不定就调不出这一模一样的香咯。”尤曦这乖巧的语气究竟是哪里学來的。这一刻简直派若两人。   沐彦深与殷氏二人纷纷赞同地用力嗅了嗅。的确。在这斗香现场调出的香。即便记录下添香顺序与原料。也很难把握住适宜的量。后期想要调出与斗香时一模一样的香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了。有一些神一样存在的人。是可以做到的。比如说蓝瑾言。和她的代表作“洛紫香”。   “曦儿公主。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许慕辰站在沐彦深身后。不着痕迹地轻轻斜了斜嘴角。便与一旁的尤曦交换了一下眼色。尤曦曾说。她估摸日子的本事最是了得。今天就是她显神通的时候了。   被许焱牵到殿侧的风以筝。看见桌上一碟粉嫩粉嫩的甜心糕。顿时胃口大开。抓起叠在最高处的糕点便送进嘴里。   口感滑腻。软硬恰好。   吧唧吧唧~~“好吃诶。哪儿买哒。”风以筝嘴里吧唧了一会儿。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角。沒等许焱回答又自顾自地说道。“红枣泥和着红豆沙咩。好像还有一个特殊的味道。不是馅儿里的。闻着好像。好像是梅花。梅花。。”   风以筝愣了一下。抬起头朝许焱看去。恰好看见了他脸上划过一抹微笑。很帅气的微笑。   “公子。借一步说话。”许焱身后闪过一个紫色的身影。在他耳边低声道。   “浔大哥。你怎么也进宫。。你。你不是浔大哥。”风以筝叼着半只甜心糕。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一袭紫衣的许安漠。好惊讶。   许焱侧头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浔的弟弟。许安漠。你待在殿上。机灵点。别人的东西不要吃。除了我的。我去去就回。”说罢便尾随许安漠走开。   风以筝有点纳闷。浔大哥还有个弟弟呀。长得好像。差点认错了。可是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是怎样啊。为什么一副不大友好的样子。不是第一次见面吗。不及浔大哥一半地温和。   等一下。刚才许焱那句话为什么听起來那么熟悉啊。好像前几天刚听谁说过來着……   正琢磨着。殿中月萤评香的排名出來了。   “注意咯~第一局斗香。龙三位舞弊出局。龙二位第一。凤五位第二。虎五位第三。凤四位第四。龙一位第五……虎一位第八。龙四位第九。”   咦。   风以筝一愣。自己怎么会排在第二位。倒霉催的。还好第一是尤曦。自己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说实话。第一局过程中。她明显地感受到虎二位、虎三位和龙三位格外注意跟前月萤数目多的参赛者。   如今。虎二位和虎三位的人在月萤评香中未能排入前九。想來晋级的机会并不大。   “皇上。皇上。”突然有个男人跪下來喊道。“草民吸引的月萤要比虎一位的人多得多。怎么月萤评香他倒是第八。我却沒有进前九。这不公平。是不是因为刘华是刘珉选的儿子才故意让他晋级的。”   风以筝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这人就是坐在刘华一侧虎二位的炼香师。她大概回忆了一下。记得刘华不小心打翻调香炉的时候。月萤吸引地并不是很多。但虎二位吸引來了多少。自己倒是沒在意。   不过。走后门这种事。风以筝在二十一世纪都已经看惯了。这下被堂而皇之地提到台面上來说。还是少见。更何况是在皇帝面前。   沐彦深侧眼瞥了瞥跪在地上的男人。不予理会。此时刘珉选高声一喝:“大胆。我刘家上上下下所有的成绩都是清清白白的。岂容你秽语诬赖。”   【120】 第二局钟声敲响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可。可是月萤。。。”那男人也有点慌。一时之间嗓子都发哑了。却还是说道。“明明是我的多……”   “呵~”权政明忽的冷笑一声走上前來。侧手朝着九阶高台的方向抱拳道。“圣上慧眼。早已看穿你这厮的小伎俩。你以为你对刘华做的事情。有多天衣无缝了。你的一举一动。圣上在九阶高台上看得一清二楚。”   那男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的座位明明是背对着九阶高台的。怎么可能会被皇上发现。   “哈~。”风以筝乐得又看了一场闹剧。她还奇怪呢。这刘华添香添得好好的。这炉子怎么会翻。原來是邻座的男人在搞鬼。沐彦深有沒有看到这男人做坏事。风以筝不确定。但是权政明说的言辞凿凿。想必他定是看出了猫腻。   啧啧啧。看來这男人又是一个沒有好下场的。   权政明义正言辞的话语。吓的男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听权相接着道:“你的月萤评香成绩原属第八。刘华属第十。因你动了手脚。特将你除名。刘华代替你进入前九。原本我不想在殿上让你出丑。你却不识好歹。妄想晋级。还口出狂言。來人啊。将此人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赶出皇宫去。”   “应当禁赛十五年。”刘珉选挺着胸膛应和道。   “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弄倒刘华的调香炉的。我沒有。我。我不服。”那男人猛地提高了声音。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   权政明却冷冷一笑。道:“本相何时说过你弄到了刘华的调香炉。不打自招。來人啊。拖下去。”   那男人赫然一惊。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随即冲进來两个侍卫。连拖带拉地将这个男人带出了万香殿。恰巧拖到门槛处时。许焱从外面走进來。侧眼瞥了瞥地上鬼哭狼嚎的男人。不屑地低语了一句:“呵。终是被发现了。”   不一会儿。评审评分的成绩公布。名次和人选跟月萤评香的情况小有出入其中许焱的名次上升了两位。刘华落后了一位。虎三位入选前九。综合评分下來。第一局被淘汰的六位分别是龙三位。龙五位。凤一位。凤三位。虎二位。虎四位。   一片叹息。但这几位被淘汰还有幸留在殿上观赛的炼香师们。生怕落得跟前头两位一般的下场。纷纷自觉地退到殿侧。不敢多说半句质疑的话。毕竟能进入斗香决赛。已经是祖上积德了。还奢求那么多干什么。   坐回长案圈里。风以筝安静地等待着第二局开局的钟响声。对面的尤曦镇定自若。仿佛这殿上一切的喧嚣都与她无关一般。她只是兀自打理着身前的瓶瓶罐罐。风以筝的视线从尤曦身上移到陆扬和胡锦儿。每每观察他们。他俩总是悠闲地谈笑风生。似乎他们不是來参赛的。只是经过的看客一般。   正要将视线往旁边移动。却恰好扫见了许慕辰。他正看向长案圈这个斗香区域。可是他的目光却在尤曦身上。风以筝收回视线。不去看他。她告诉自己。她要跟许慕辰证明。她比尤曦更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嗨。”轻轻的一声“嗨”传进到耳边。风以筝回过神來。发现身侧许焱递过來一只甜心糕。她吐了口气。伸手取过便塞进嘴去。甜甜的。真的很好吃。   “喂。不是给你吃的。”许焱的声音很轻。却有点焦虑。   风以筝兀自吧唧着。缓缓地转过头來。看见许焱一脸无奈地瞧着自己。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干嘛这么看着我。你不给我吃。递给我干嘛。   许焱又递來一块甜心糕。风以筝刚要去接。许焱却缩回手去。   “讨厌。”风以筝瞪了许焱一眼。骂道。   “这个是给月萤吃的。你这个贪吃鬼别又把它吃掉了。一会儿整块扔到调香炉里去。加热之后会有混和香散发出來。月萤会喜欢这个味道的。”许焱再次伸出手來。将甜心糕递到风以筝面前。   风以筝一皱眉。这个岂不是作弊。。   还记得之前用清明粿比赛的时候。许焱也说月萤喜欢吃來着。不行不行。当时自己不知者不为罪。现在知道了。自己是绝对不能干这种龌龊的勾当的。   风以筝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果断拒绝了许焱的甜心糕。   “你别小看我了。我知道月萤喜欢什么香味。我可以自己调出來的。走开走开。别拿这玩意儿拉低我调香的档次。”风以筝摆摆手。不屑一顾。   九阶高台上。沐彦深再次将一支两端尖头的竹板扔向三角石桌。随即万香殿上的金钟便“咣。。咣。。咣。。。”地响了三声。   “天降旨意。竹板所指。龙一座居首位。率先调香。凤四座居次位。随后添香。其余七位。后续自行添香。第二局。起斗。”   哟。陆扬获得第一个调香的机会嘛。次位添香的居然是许焱。   风以筝挑了挑眉。远远瞧见陆扬信手挑起一个瓷瓶。随意往调香炉中抖了抖。是粉末不是香液。想來第一局中。陆扬就已经不动声色地调好了底液。这一局才能如此优雅地撒入香粉。真是不简单。可气味似乎非常清淡。加之距离略远。风以筝沒能立刻嗅见。   而许焱随后跟进。一滴梅花晨露落进调香炉中。顿时溢出满满的香气。让人恍然置身于清晨的梅林中。每一次呼吸到的新鲜空气。都带着雪后冷冷的梅香直蹿心田。   原來许焱有这么好的香液藏着掖着呢。难怪他看起來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紧接着在座的其他参赛者迅速拿起手边准备好的瓷瓶。逐滴逐滴地添香。这一次。除了陆扬和胡锦儿添的是固体香粉。其他人添的都是香液。包括风以筝在内。   陆陆续续的。尤曦紧随其后。调好了底液。便撒入了调气的香粉。   原本斗香的气氛很好。很紧凑。不知怎么的。对面陆扬的脸色竟然忽的一阵发青。只见他取瓶的手都颤颤巍巍的。似乎连一个小小的瓷瓶都拿不住了。   他怎么了。。   【121】 一个一个害出局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原本这会正调的认真。手上的动作也是一气呵成。毫不含糊。且还有加速的趋势。她无意中抬头。却发现了对面的陆扬似乎有一些异样。风以筝美目一眯。心想着他是怎么了。可虽有些疑惑。她倒也沒有太在意。   兴许陆扬只是有点紧张呢。毕竟斗香大赛的规格极高。而此刻正是决赛的第二局。稍有不慎。前功尽弃。况且他身边的胡锦儿似乎也沒有过问。自己若是贸贸然插手。好像也沒有什么必要。   如今这万香殿上的局势格外得胶着。九人中已然有三人调好了底液。并适时地加入了香粉。自己已经沒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其他。风以筝暗暗加快手速。调整了调香炉中火焰的大小。若不尽快紧随其上。想进第三局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虽然心中有些许着急。风以筝手上的动作倒是极有调理。她知道。这添香的顺序和时间一旦有了什么差错。这整炉的底液都会毁于一旦。她静下心來认真地继续她的动作。沒想到紧接着却被一声突如其來的撞击声吓了一跳。   “咣当。。。”伴随着这阵金属碰撞的声响。对面的陆扬竟然一头栽倒在地。差点投进那滚烫的调香炉中。冒着热气的香液汩汩淌出。顿时扬起一地芬芳。且看那陆扬这会儿已然昏死过去。整个身体倒在调香炉便上。手中还紧紧攥着一个拔开绸布的小瓷瓶。   “陆扬。。。”胡锦儿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來。蹲在陆扬身边。焦急地喊着。一边喊还一边推动他的身子。这一声尖叫几乎穿透了万香殿上所有人的耳膜。可陆扬却毫无反应。他似乎沉沉地进入一个漩涡。如何挣扎都醒不过來。   随即。万香殿上一片骚动。许慕辰立即代表评审团上前查看。并派人去唤來御医。此时的胡锦儿把全部的心思都扑到了陆扬身上。调香炉前的一切她都不管了。她不想管。她只担心眼前这个莫名其妙昏厥过去的男人。这个过去二十年都一直优雅带笑的男人。   斗香还在继续。一时惊讶站起來看情况的炼香师们纷纷反应过來。立即坐回位置开始紧张地调香。他们时而侧头看看热闹。时而投入自己的调配中去。 只要万香殿上的钟声一刻不响起。他们就必须要一直一直地调配。谁都不敢怠慢一瞬。   令人不解的是。尤曦竟然站起身來走到陆扬身边。   此刻。三个调好底液的参赛者同时离桌。这不禁让长案圈中其余的炼香师们一阵欣喜。赶紧抓紧时间添香。   风以筝有些纳闷。一边添香。一边抬头观察对面的情况。只见尤曦从发髻中摸出一根长长的银簪。簪子一头极细。她就是用银簪这一头迅捷地插入陆扬的人中。血红的液体从簪口流出。流过陆扬的双唇。流进他的嘴里。   “你干什么。”胡锦儿一阵诧异。随即紧紧掐出尤曦握着簪子的手臂。想要抬起她的手臂。无奈那尤曦却轻轻一动便甩开的胡锦儿的手。   尤曦收回银簪插进发髻中。站起身子温婉一笑。道:“陆公子不过是因为天气闷热有些中署而已。并无大碍。”   胡锦儿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尤曦。低头看着面色如土的陆扬。心中一阵担忧。恰在这时。陆扬竟微微地睁开了双眼。   “锦儿。我。我沒事。”陆扬虚弱的嗓音轻轻响起。温热的手握住胡锦儿略显冰凉的小手。道。“你回去斗香比试。再三小心自己的安危。”   胡锦儿一愣。她从陆扬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可怕和忧心。她知道陆扬的“中暑”一定不是巧合。   风以筝见陆扬醒过來。轻轻嘘了口气。便专注地盯着自己的调香炉。哪知身侧许焱懒洋洋地开口说道:“我已经加第二次香粉了。你的底液预备几年以后才调好。”   啊。   风以筝愕然转头。发现许焱早已在自己分心的时候调好了底液。   糟糕糟糕。快点动起來。风以筝赶紧调大火焰。迅速地往里面滴入各种自己调好的半成品香液。   “别急。你应该能轮到第六个。或者第七个、第八个、第九个。”许焱可气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风以筝瞪了他一眼。转而扫了一眼周边的炼香师。果然除了许焱已经有另外一个炼香师也调好了底液。若自己再慢一点。可能连第六个都轮不到了。   沒有累积实战经验。真是太坑爹了。   再看尤曦现在已经回到长案前。加入了斗香战局。而陆扬却因身体状况。不得不退赛。止步于斗香大赛第二局。匆忙赶到万香殿上的御医和医工们将意识有些模糊的陆扬抬下殿去。当胡锦儿回到长案边时。原本恬静可人的面容却带着常人难懂的深沉和敏锐。   陆扬的调香炉被打翻了。从香液的气味上來说。胡锦儿觉得似乎沒有什么问題。她一边添加香料。一边回忆陆扬倒地前和倒地后的表现。一开始她也察觉到了陆扬的不对劲。可沒想到会突然这么严重。调着调着。胡锦儿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一凉。   糟糕。   底液的气味有问題。   难道是刚才有人趁自己离开位置。偷偷往自己的调香炉里加了什么不该加的香料。   胡锦儿柳眉紧锁。镇定自若地开始改良这被人动过手脚的底液。心里琢磨着:自己身边的两个位置。一个是陆扬。不可能是他。唯一能趁机干这事却不容易被发觉的应该就是自己左侧的虎四位调香师。可是此人已经在第一局被淘汰了啊。难不成是再左侧一位的虎三座的男人。   随即。胡锦儿抬眼看向风以筝。风以筝此时正在全神贯注地调香。胡锦儿又不动声色地朝两边看看。那尤曦气定神闲地正在闻瓷瓶中的气味。而虎三座的男人有些神色怪异。似乎有点缩手缩脚。   会是左右这两人中的一个吗。   胡锦儿眼珠一转。从桌前挑出一个紫色瓷瓶。往调香炉中加大了用量。   【122】 月萤之死甚诡异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阿嚏。。。”估摸着用量过大。胡锦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而这个喷嚏也终于成功地引起了风以筝的注意。   风以筝抬眼疑惑地看向胡锦儿。吸了一口气才发现空气中居然弥漫着很浓郁的紫鸢花的香味。而这香气正是从胡锦儿那边传过來的。   只见胡锦儿朝风以筝使了个眼色。风以筝顿时会意。随即左右转了转眼球并且挑了挑眉毛。以此來示意对方。   “你在干嘛。”许焱有些不解。这女人好好调香不成吗。挤眉弄眼的干什么呢。就不能认真一点嘛。   “啊。”风以筝回过神來。吐了吐舌头道。“锦儿问我刚才是谁在她香液里动的手脚。我说。有可能是虎三位的那个男人。因为他在第一局的时候就表现出了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原本还有几个人也那样。可是已经被淘汰了。”   “你什么时候跟胡锦儿这么熟了。还有呢。还说什么了。”许焱追问道。   风以筝翘起小嘴。一副“你好聪明”的表情。接着道:“锦儿应该是在询问我。知不知道陆扬突然晕倒的原因吧。我猜。是尤曦做了什么。故意逼迫陆扬退赛。”   事实上。这比试场上。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有资格能够挺进最后一局的也就是尤曦、陆扬、胡锦儿、风以筝和许焱等几个人。而最后的名额却只有三个。他们必须要在此争出一个高下來。陆扬已经退赛。接下來的争夺只会越來越激烈。   而那些一开始并沒有表现出高超技艺的某些炼香师们。只能想想别的法子來企图挤进三甲。当然也有像刘华这种。天赋一般。但勤勉忠厚的人。在十分专心地自己调自己的香。   “你认为你挤挤眼睛。胡锦儿就能明白你的意思。自己小心点别中招就好了。别去多管闲事。”许焱凉凉的回话。招來了风以筝满满的鄙视。   “你不懂。胡锦儿和陆扬是那种只要一个眼神就明白彼此心意的人。我看得出來他们感情很深。人也很好。而且智商够高。我喜欢他们。所以当她故意引起我注意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到了她要问什么。我想我的示意只是印证了她的猜想罢了。而不是告诉她一个她之前完全沒想到的事情。我很羡慕他们。有彼此有对方。”说着说着。风以筝添香的动作迟滞下來。   许焱感受到了风以筝逐渐低落的情绪。他明白她的羡慕之情。因为他也羡慕。很羡慕。   漂亮的月萤已经循着各自的喜好。乐呵呵地停在相应的石桌角上。有的月萤似乎还在犹豫。飞的忽高忽低。   风以筝似乎表现出一副突然醒悟过來的模样。咧嘴骂道:“好你个许三火。你是不是故意跟我说话。企图减慢我的调香速度的。你这个腹黑鬼。还好本小姐调香手法娴熟。不然真的中了你的圈套了。”   许焱嘴角一抽。朝风以筝的调香炉瞥了一眼。这女人一边骂还一边抄起香粉往里头扔。这底液都才刚刚调好。还好意思说自己调香手法娴熟。还骂自己拖她后腿。这女人的脸皮真是不一般的厚啊。   “一只。两只。三只……”风以筝嗅了嗅自己调的香。又数了数被吸引过來的月萤。脸上总算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这时候。虎三座的男人却突然从座位上站起來。惊恐地喊了一声:“死了。死了。”   眼看着这一局的限时就要到了。这男人喊什么啊。   风以筝循声望去。却见虎三座前的月萤们竟然全都奄奄一息。毫无精神地趴在桌上。看起來一副将死未死的样子。很是蹊跷。而虎三座的男人此时非常的焦虑和害怕。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跟前的月萤就莫名其妙地这样了。   对面的尤曦似乎也有一两分惊讶。她抬眼瞅了瞅虎三座的情况。冷笑一声。忽又把目光扫到风以筝和许焱的身上。略有挑衅地看了一眼。随后又瞅了瞅胡锦儿。胡锦儿似是发现了尤曦的眼光。故意朝过來对着她笑了笑。   “王爷。月萤好像真的死了。数届斗香大赛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一名记事的小太监跑到许慕辰身边说道。   万香殿上唏嘘一片。这月萤死在斗香场上之事。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权政明、顿彻大和尚、刘珉选三人纷纷围到长案桌前。仔细地查探石桌上月萤的情况。这些月萤此刻大多已经死绝。   “怎么回事。”沐彦深坐在九阶高台的龙椅上。高声一呼。   众人纷纷躬起身子。低下头去。不敢多说半句。唯独许慕辰走上前來。抱拳回答道:“启禀皇上。虎三座很可能使用了明令禁止的有毒香料。才导致月萤暴毙。臣侄认为。应当立即将此人淘汰出局。入狱审问。”   沐彦深听罢扬言道:“准了。”   虎三座的男人跪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他怎么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他发誓他绝对沒有使用任何禁香。   “冤枉啊皇上。冤枉啊皇上。小人沒有啊。小人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啊。”又有一名炼香师被非正常地踢出局去。场上只留下了七名炼香师。   见虎三座的男人被待下去。风以筝眯着眼睛瞟了瞟似乎事不关己的尤曦。柳眉一皱。却见对面的胡锦儿笑眯眯地朝她眨了眨眼睛。风以筝有些惊讶。难道这个男人跟前的月萤。是被胡锦儿弄死的。   龙四座、凤二座的男人。以及虎一座的刘华。都开始变得异常紧张。他们不想要输掉斗香。可是他们更不想要莫名其妙地背上此等罪名。这种罪名会祸及整个炼香调香家族。他们是万万担当不起的。   突然。凤二座的男人“噌。。”地站起來。只见他满脸垂汗。低着头请求道:“启禀皇上和各位评审大人。草民忽觉得身体不适。自请退赛。还请恩准。”   这个男人居然临阵脱逃。太沒有骨气了吧。   风以筝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瞧他长衫下摆一直在颤动。想來他的双腿已经抖得不行。   这场斗香。看來真的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了。风以筝摇了摇头。她从沒想过调香如此美好的事情。放在这斗香场上竟然会这么得血雨腥风。   【123】 坐等好戏的抉择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此般时候。斗香场上就只剩下六人。原本九进三的局势也变成了六进三。看似晋级的几率从三分之一上升到二分之一。实则刀光剑影的背后。冷不丁又会有人被判出局。   风以筝目送凤二座的男人离场。手中调香的动作仍不敢停滞。目前各个同名座下均留有两人。自己所在的凤座下也还有许焱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风以筝不禁朝许焱瞄了瞄。这个家伙翘着二郎腿。单手托着下巴正在发呆。   “哎哟我去。悠闲得嘞。”风以筝暗自嘟囔了一句。赶紧收心继续调香。   不多时。熟悉的钟声陡然响起。冲散了整个万香殿的凝滞。风以筝长吐一口气。总算在第二局结束之前把该配的香料都配好了。只是要在这局打败经验丰富的许焱。她还是沒有绝对的信心。   “第二局结束。诸位离场。静候审查。”   尤曦起身。经过近处的胡锦儿时冲她微微点头。胡锦儿回以一笑。却毫无温度。许焱伸了个懒腰。手肘恰好砸到了风以筝的脑瓜。忽做了个惊恐样道:“不好意思。沒想到你脖子这么长。居然挡到了我伸懒腰。”   呃……风以筝眯起眼睛。缓缓地别过头去凉凉地瞅了许焱一眼。什么话都沒有说。默默地兀自走到殿侧去了。许焱撇了撇嘴。只好尾随而去。看风以筝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心里却盘算着坐等另一出好戏。   紧张的审查评分过后。一份记录第二局斗香结果的名录被呈到九阶高台之上。   风以筝有些紧张。双眸盯着那份被送到徐公公手中的名录。心中默念着保佑保佑。许焱凑到风以筝耳边轻声说道:“别期待了。这一场我赢定了。”   “一边儿待着去。”风以筝推开身侧的许焱。往前踱了一步。徐公公正要张嘴宣布时。殿外竟传來一声尾音极长的“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來人身披灰色铠甲。皮肤黝黑。只见他大踏步跨过万香殿的门槛。冲到九阶高台前单膝跪下。抱拳吼道:“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和林将军的主力部队已进入京郊境内。殿下特派属下先行进宫禀告陛下。”   “好。好啊。”沐彦深重重地拍响了龙椅的扶手。随即深沉的笑声响起來。脸上满是欣慰的神情。想來此次太子携大队人马镇守边境。虽未有重大战事。但也经历了多次生死危机。太子能在斗香大赛结束之前平安归來。着实让沐彦深松了一口气。想必那些对于龙椅怀有非分之想的歹人。终会碍于太子近年來建立的势力以及林将军的兵权而有所收敛。   “來人啊。替朕摆驾赤阳宫门。朕要亲自迎接太子班师回朝。”说罢。沐彦深摆摆手便站起身來。往前踏了一步。怎料就两眼一黑。一个踉跄跌下龙座。若非身旁的徐公公扶持及时。这沐彦深恐怕会滚下这九阶高台去。   “皇上。皇上当心啊。”徐公公尖利的声音刺穿沐彦深的耳膜。他的意识突然又清晰起來。刚才。这是怎么回事。这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竟差点丢了老脸。   “快请御医來。”许慕辰立即朝手下人高声一喝。随后立刻走上九阶高台。关切地询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保重龙体才是要紧。还是让臣侄替您去赤阳宫门迎接太子殿下吧。”   沐彦深已坐回龙椅之上。身边一众人嘘寒问暖。皇后也附和道:“要不就让慕王爷前去吧。”万香殿中的人们却不敢有所谈论。深怕不一小心触犯了皇庭的忌讳。可心中无不嘀咕着:听说皇帝陛下的身体早已不复康健。目前都依靠着补药支撑。看來传闻是真的了。太子殿下匆匆赶回。说不定也是有所暗示了。   “都下去吧。朕沒事。只是有些操劳罢了。”沐彦深扶了扶额。略一思忖。沒想出丝毫的原因。只得摆摆手道。“迎接太子的事。就劳烦权相走一趟了。”   “皇上。臣侄。。”许慕辰刚说几个字。便被权政明打断道:“臣领旨。”   “慕辰还要主持这斗香决赛的大局。迎接太子便让权相跑一趟便可。”沐彦深的嗓音不容置喙。此时他的神态似乎已经恢复正常。   许慕辰躬身行礼。便默默退下九阶高台去。转身正看到权政明领着几个人走出万香殿去。   徐公公在沐彦深的示意下。展开手中名录高声念道:“斗香大赛决赛名单如下。龙座二位炙国尤曦公主。凤座。。”。   “启禀皇上。臣自请退赛。还望恩准。”一道清冽的嗓音打断徐公公的宣读。众人循声望來。竟是夺冠热门的世子许焱。   万香殿上一下子就炸开了锅。这许焱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申请退赛啊。。有慕王爷在背后支持。焱世子夺香魁的几率可是极高的。他为什么要放弃呢。   风以筝也是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许焱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他在想什么呢。   “这。这。。”徐公公一时沒了主意。慌张地看着沐彦深。   “准。”沐彦深的脸上并沒有任何惊讶的神色。反观许慕辰的表情也是同样的镇定自若。   “斗香大赛决赛名单。龙二座炙国尤曦公主。凤五座洛城风以筝。虎五座江南韵楼胡锦儿。”徐公公急吼吼地念完这个名单。便退到了一旁。和许慕辰说起什么來。   殿中的刘华一脸阴霾。畏畏缩缩地退到一侧。却还是被他老爹刘珉选扯着耳朵拉到一边去好一顿训斥。   而风以筝还是沒反应过來。为什么许焱会临时退赛。她皱起眉头來。就在刚刚。他还在自己耳边说这局斗香。他赢定了。既然他赢定了。为什么还要自请退赛。对于这些斗香家族的人來说。进入斗香决赛。进入决赛第三局。不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吗。   “为什么。。”风以筝柳眉一横。拦在许焱面前质问道。   “什么为什么。”许焱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甜心糕來。若无其事地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124】 最终的决斗开始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为什么要退赛。你以为你让我。我就会感激你吗。。”风以筝这时候甚至是有些生气了。他这是看不起她。还是在可怜她。   许焱耸了耸肩。道:“我以为你进了第三局。会很开心的。”   “开心个球啊。你真的是在让我是不是。少看不起人了。”风以筝越想越气。一把抢过许焱手里那半块甜心糕丢在地上。   “呃。。我只是饿了。沒有心情继续斗香了而已。”说罢。许焱又从怀里摸出一块甜心糕。缓缓送进嘴里。   风以筝咬了咬嘴唇。应着第三局决斗的开始。她不得不走到殿中去。沒法再和许焱多纠结这退赛的事。心中怀着莫名的不安。风以筝努力沉住气。在众人的注视和议论中走到尤曦和胡锦儿身边。   “恭喜了风姑娘。侥幸走到这里。感觉不错吧。只不过沒有焱世子相助。接下來的斗香你还有任何一点胜算吗。”尤曦低声的讽刺传进风以筝的耳中。   “此言差矣。”风以筝正要反击。却被身旁的胡锦儿抢了先。只听她道。“早闻洛城风家香料冠绝天下。今日风姑娘闯入决赛第三局想必也是实力所倚。尤曦公主不会是怕自己有所不敌。才來战前示威吧。”   “呵呵。锦儿姑娘真是会说笑。呵呵呵。。”尤曦假笑了几声。目光滑过风以筝的脸庞。便首先走到三角石桌旁。于龙二位就座。   “以筝。别放在心上。”胡锦儿握住风以筝的手。关切地说道。   “怎么会呢。恃才傲物。本是人之常情。况且。我目前的调香手艺确实欠了些火候。锦儿。谢谢你。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全力以赴的。”   万香殿上的悄声议论还沒停下。石桌边的三位佳人已开始调配最后的香液。这一局不再有添香优先权。此三人在开局伊始便可自由添香。   尤曦调香的手法。可用信手拈來四字形容最为贴切。她火红的衣袖一起一伏之间。不知多少种香料已在转瞬间融合为一。十指纤纤。在香气萦绕之下。相互摩挲。点点晶莹滑进调香炉中。一股新奇的香味随即隐隐飘出。   胡锦儿已然一改之前漫不经心。走马观花的状态。整个人神情专注。沉浸在自己调香的世界里。约莫是因为陆扬遭毒退赛的影响。胡锦儿这会儿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前所未有得郑重其事。佳人眉间微锁。估摸着心中还有几分忧心和考量。   再看风以筝这边。却又是沒了动静。一个人愣愣地站在炼香炉前。呆呆地望着炉子里袅袅腾起的烟气。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梅子酸的香气还很明显。清新的气味钻进鼻腔中。时刻提醒着风以筝。这炉香料不是她的成果。   思索片刻。风以筝的左眉一挑。大袖一挥。手掌一摊便朝调香炉中撒下一把白色晶体。很快。香液中梅子酸的气味渐渐变淡。风以筝嘴角微扬。迅速地开始向调香炉中滴入自己早前未配制完。而在前一局等待的间隙中才得以完成的香精。几乎是立刻的。一阵令人迷醉的香气迅速升腾。混入空气之中。   “这清冽之感是來自。。。”大和尚顿彻吸了吸鼻子。饶有兴趣地说道。   “薄荷叶。”许慕辰薄唇微动。吐出这几个字來。   “这位风姑娘果是聪慧过人。借助薄荷叶独特的清凉之感传递寒冬雪水的冷冽之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顿彻赞赏地点了点头。   “她聪慧过人的地方的确比本王想象得要多得多。”许慕辰习惯性地摩擦着玉石扳指。目光不时地在风以筝和尤曦两人之间徘徊。   就在三人调香状态渐入佳境的时候。一阵隐隐的血腥味不知从哪里飘來。在浓郁的香气中若隐若现。   风以筝微微皱起眉。不动声色地朝对面的两人看去。恰好撞上胡锦儿的视线。只见胡锦儿面色煞白。双唇间血色微露。   锦儿。你在做什么。   风以筝内心惊诧。她猜到胡锦儿挺进决赛一定会向尤曦出手。不为自己也要为了陆扬。给尤曦一点颜色看看。但是会用什么方法。风以筝不清楚。即便到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风以筝还是不能摸清胡锦儿此刻的心思。   尤曦却是不屑地一笑。她不在乎胡锦儿做什么。因为不管胡锦儿做什么她都一定有办法化解。甚至于让胡锦儿自己吃到苦头。比如。现在胡锦儿想要咳血的冲动。   风以筝心中浮起一阵担忧。她担心胡锦儿继续做些什么的话。会伤害到自己。可是她又不能拆穿。因为一旦她表现出來。反而会祸害胡锦儿以作弊的嫌疑而退赛。这个时候。她只能听之任之。继续比赛。   这个局面维持了不久。对面的胡锦儿面色已经开始发青。调香的双手也在瑟瑟发抖。连捣香液的长柄勺都拿不稳了。几次让它滑进香炉子里。   “呵。锦儿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咱们一起走到决赛。好歹也是缘分一场。何苦非要弄的你死我活呢。”尤曦的声音不轻不响。恰好落进胡锦儿和风以筝的耳朵里。   胡锦儿冷笑一声。道。“尤曦公主好手段。自己做过了什么还需要民女來提醒吗。”   风以筝明白这些话的含义。可是这个时候。她选择了沉默。沉静。   尤曦那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在眼尾一转。玉手便捂了捂唇假笑道:“呵呵。锦儿姑娘这说的是哪里话。本公主难不成还需要耍什么手段才能赢过你了。”   “民女不敢。民女调香手艺平平。怎敢和公主相提并论。”胡锦儿躬身示意道。“得罪了。”   话音未落。一滩鲜血溅到三角石桌上。红得刺眼。红的妖娆。   风以筝的握勺的手一颤。僵在半空。她微微抬眼。看到三角石桌上这新鲜的血迹。一点一点犹如肆意喷墨绘得的红梅。却艳丽得让人害怕。   以筝下意识地便抬头向胡锦儿望去。却惊讶地转头去看尤曦。   吐血的人。竟然是尤曦。   【125】 诡凤血斗梅香溢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只见尤曦公主满脸的难以置信。双瞳暴睁。面色惨白。双唇血红。真如一个嗜血的可怖女鬼。尽然失了原本的高贵美艳。   “你。。。”尤曦伸手擦过唇角。看着掌心的血迹。眼中的杀意顿起。   万香殿上又是一阵骚动。谁能料到在斗香的决赛场上。久经沙场鲜有负伤的尤曦公主。竟然莫名其妙地吐血了。   “公主殿下。您沒事吧。”   “滚开。”尤曦狠厉的嗓音吓退了跑上來搀扶的小宫女。   九阶高台上。沐彦深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上前。默许斗香继续。他忽得很有兴趣把这场决斗看完。他心里确实不愿意让尤曦取走香魁的桂冠。但他不得不承认。尤曦的实力不容小觑。可是从现在的场面看。似乎什么都是未知数。   “你对我做了什么。”尤曦暗自护住内息。克制住体内莫名喷涌的血气。   “民女不敢。民女只是调香的时候不小心添加了互克的香料罢了。沒想到竟伤了公主的贵体。还望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胡锦儿压着胸膛。艰难却完整地说完了这句话。   “你很聪明。可惜聪明用错了地方。”尤曦抬起左手在空中一转。倏尔握拳。随即展开。一股诡异的气味顿时笼罩住了三角石桌的两端边沿。   风以筝忽觉气氛有异。正要张口提醒胡锦儿小心。腰处却被人一环。整个人一下子被带到距离三角石桌十步远的殿侧。   还沒等风以筝反应过來。胡锦儿的方向传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是锦儿的声音。   “锦儿。”风以筝挣脱许焱的怀抱。转头看到胡锦儿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双手包着脸。发出令人揪心的叫喊。   “别去。”许焱拉住风以筝的手腕。将她扣住。道。“你救不了她。”   “不行。你放开我。”   “我会叫太医。你继续斗香。”许焱的话是这么平静。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幕。   风以筝整个人有点懵。她一个从21世纪和谐社会穿越过來的女孩子。虽说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也从來沒有这样直接地看到过。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被毒害得生不如死。   尤曦一定是对胡锦儿下了重手。可是这大殿之上。竟沒有人敢上前去扶胡锦儿。   这香飘四溢的大殿上。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和令人悚然的嘶吼。然而。殿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好像石化了一般。谁都沒有做什么说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让锦儿一个人难受地躺在那里。太医呢。太医呢。”风以筝拍打着许焱的手臂。她好想冲过去把胡锦儿扶起來。可是她走不出一步。   “太医已经在殿外候着了。现在谁都不能过去。胡锦儿附近的空气里毒气太重。再过一会儿吧。”片刻后。许焱朝殿外打了个眼色。终于有人抬着担架进殿來。   风以筝的脑子里有点乱。明明是尤曦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胡锦儿下毒。为什么沒有一个人对她问责。皇上呢。皇后呢。慕王爷呢。这些大臣们呢。   “这就是你所在的国家。这就是你所面对的敌人。”许焱在风以筝耳边留下这样一句话。便松开了她的手。   风以筝咬咬嘴唇。追到抬走胡锦儿的担架前。却什么话也说不出來。   “以筝。是你吗。”胡锦儿虚弱地挤出几个字。她眼前一片漆黑。但她闻见了风以筝身上特有的紫鸢花香。   “锦儿。锦儿。。”风以筝的眼眶湿红。她沒想到胡锦儿的脸竟然……。尤曦太残忍了。   “以筝。不要让那个敌国公主抢走我们大渝国的香魁。”   好。不会的。我答应你。   风以筝的话哽在喉口。她说不出來。她沒有说任何话。她定了定心走回三角石桌旁。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万香殿上的气氛有些凝重。看客们不敢多嘴。纷纷退到殿侧去观赛。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害怕殃及自己。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这炙国公主的手段。即便是皓帝沐彦深也要忌惮三分。尤曦沒有当即要了胡锦儿的性命。怕是已经手下留情。这决斗里剩下的风以筝。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你竟然还敢走回來。我以为你会跟着胡锦儿出去。弃赛而走。”说话间。尤曦的神色已然恢复如常。丝毫沒有刚才中毒吐血的迹象。   这女人真是厉害。   风以筝心中这样想着。嘴里说的却是:“诶。公主殿下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我等乡野炼香师定然不是公主的对手。顶多拖延一下时间。你又何必让我们输的这么难看呢。”   尤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挑眉笑道:“看來还是风姑娘识时务。我劝你还是自己认输。免得也落得个难看的下场。”   风以筝嬉皮笑脸地说道:“这恐怕不好吧。以筝若是自请退赛。回到老家定叫家里爹爹打断了腿。骂我丢人现眼沒志气不是。输。自然是会输的。但求尤曦公主让以筝在钟声响起的最后一刻。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呵。垂死挣扎。”尤曦倒是松了口。她不介意给风以筝这个机会。更不介意能在许慕辰面前把风以筝败得落花流水。   “多谢公主殿下。”话毕。风以筝加快了手中捣液勺的转速。   因尤曦下毒的关系。三角石桌上许多活跃的月萤此间已然奄奄一息。许多抗性强的月萤这时候也不敢轻易地飞出石桌來鉴香。这反倒给了风以筝更多的时间去做香液最终的调整。   她猜想。世间万物各有自己独特的气息。非要评说哪一种香是最好的香。这着实困难。毕竟菜肴之香与鲜果之香皆是美好之极。谁又能定义哪个更好呢。   可要月萤來评香。月萤又是以什么标准來评鉴呢。难道真的只是凭借这些小家伙自己的口味和喜好。   风以筝陷入沉思。大拇指在下巴尖上來回画了几个圈。   有了。   这些月萤肯定在赛前闻过主題香料的味道。   主題香料。梅花。梅香。雪梅。雪水。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126】 你不死我怎么活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指尖微微轻挑。她猜想着除了梅香雪水还应该有的东西。   神笔亦升画卷中绵延的长山。涓涓的细流。风动的花瓣……这冬天。似乎不只是冬天吧。   傲雪盛开的梅花。在这最凛冽的时候绽放。她的花期又维持了多久。她到底是因为傲骨才盛开。还是因为痴等才开花。她那么坚持。是害怕错过什么。还是害怕自己來不及活到最美的时候。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眉宇间竟不觉一皱。   轻叹一声。如果她猜的沒错。那梅花是在等她永远也等不到的东西吧。   风以筝的嘴角终是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还缺的那一味。她手里沒有。可是相似的却不少。只不过一旦用了。便不可回头。   可是。若不让敌人死。自己又怎么能活呢。   她知道。这最后的时刻。除非真正让尤曦毫无还手之力。否则即便她调出比洛紫香还要优质的香料。也不一定能在尤曦的手下逃过一劫。   “公主殿下。”风以筝沒有抬头。她只是开了口。带着聊家常的语气说道。“你知道梅花为什么要在最冷的时候开放吗。”   尤曦抬眼看着风以筝低垂的眉眼。嘴角一斜。“怎么。风姑娘这会儿还有闲情逸致与本殿下闲聊。”   “因为她知道她的结局。可是她不愿意绝望。”风以筝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一句话。手心的粉末便悄然滑进了调香炉内。   “什么意思。”尤曦有两分疑惑在心中漾开。她知道自己胜券在握。不论风以筝耍什么花招。都不可能赢过自己。她不过是不想要在许慕辰面前取了风以筝的性命。若不然。谁愿意陪她在这大殿之上耗着。   风以筝轻笑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因为这寒风中的梅花就像现在妖艳的你一样。明知等不到慕王爷的真心。却还死死等着。却不知道自己一消亡。便立刻会迎來别人的春天。”   尤曦危险地眯起眼來。她知道风以筝在故意激怒自己。   可是。这个时候激怒自己。对风以筝有什么好处呢。呵。莫不是嫌命长。想早点见阎王。   “风姑娘。中伤本殿下的罪名。你担当得起吗。更何况。是在此时此刻。你。。”   “慕王爷。是我的。”风以筝故意打断了尤曦的话。以及其势在必得的语气说道。随即她抬头。直视尤曦的双瞳。紧接着扬起嗓音。斩钉截铁地说道。“香魁。许慕辰。还有这大渝国。你一个也夺不走。”   “你说什么。怎敢如此胡言乱语。”尤曦眉骨一锁。这众目睽睽之下。若她不反驳。岂不是默认了自己对渝国的慕王爷。对渝国的江山都有所企图。   “公主殿下。别急着否认。”风以筝又压低了声音。悠然自得地说道。“你知道昨天我的学长对我说什么吗。”   尤曦只是眯着眼睛盯着风以筝。不发一话。   “学长说。他见我第一眼就知道我才是他这么多年來要找的人。他的渝国。以后由我來帮他谋取。而你。不过是他即将弃用的棋子罢了。”   “风以筝。闭嘴。”尤曦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不想点破。更不会去点破。因为许慕辰也沒有点破。只要不点破。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尤古穆尔曦。还是那个许慕辰必须要仰仗的将军公主。还是那个青纱帐下可以让他醉生梦死的女人。   “闭嘴有用吗。你爱他。可是不巧。他爱我。这么多年來。谢谢你替我照顾他。日后待他夺取了江山。我坐上了后位。我一定替你向他邀功请赏。”风以筝漫不经心地说着。仿佛自己是个幕下看戏的人。   可是。风以筝的心里紧紧地揪着。她在等。等一个时机。这个时机马上就來了。   突然。三角石桌微微地震动。三三两两的月萤率先飞腾起來。紧接着越來越多的月萤飞到空中。犹疑摇摆。   就是现在。   风以筝朝着尤曦的方向大喊了一句:“我已经有身孕了。”   这句话。想必大殿上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包括许慕辰和许焱两人。   “你说什么。”尤曦胸口一闷。所有的怒气。狂傲。诡谲。毒辣。妒恨全都一股脑儿地都集聚在胸口。袖下的双手倏然紧握。所有的内力都蓄势待发。   她要她死。死在这万香殿上。死在所有人面前。她要许慕辰看着她死。看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在他面前。   “噗。。。”   一口黑血从尤曦的口中喷出。点点黑血洒在三角石桌上。刚朝着尤曦方向靠近的月萤。有的沾上了她吐出的黑血。竟疲累地落在石桌上。一动也不动。   “你。。鬼火怨。。”尤曦再次中毒。她自己也沒有料到。风以筝竟然不动声色地向自己下毒。自己却丝毫沒有察觉。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沒有。   不。不对。是风以筝故意引开自己的注意。故意激起自己的怒气。故意让自己运气。才会不小心中了鬼火怨的毒。   “呵。风以筝。你以为这鬼火怨的毒。是谁帮慕王爷制的。”尤曦不屑地一笑。从袖中摸出一颗药丸便吞了下去。她看得真切。风以筝的脸上明明闪过一抹惊诧。   是。是惊诧。   风以筝的确惊诧了。尤曦刚才说。鬼火怨。慕王爷。她在说什么。。   “怎么。百密一疏。呵。我承认。你的话。确实激怒了我。只是可惜啊。到底火候不够。本殿下。。。”尤曦话未说完。忽觉得自己脸上有温热的液体在流动。她不禁伸手摸过眼角。红中泛黑的液体。汩汩而出。   “不好意思。这毒不叫鬼火怨。”话音刚落。风以筝掀起袖子。就把自己的手臂插进了滚烫的调香炉中。   “你。。。。”   在场所有的人都愕然了。他们谁都不会想到。尤曦公主竟然莫名其妙地七孔流出黑血。更沒想到。风以筝竟然用自己的皮肉去炼香。   “你疯了。”许焱冲上來拽出风以筝的胳膊。那原本细嫩的手臂此刻烫的通红。大片的皮肤开始气泡。许焱立刻摸出一个瓷瓶。小心翼翼地将一些镇静用的药液滴在风以筝烫伤的手臂上。   【127】 你以为这是结束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我。我赢了。”眼角疼出的眼泪模糊了风以筝的视线。她分明看见了越來越多的朝自己这边飞來的月萤。紧接着。清亮的钟声缓缓响起。   结束了。终于。   恍惚间。风以筝看见了许焱那张俊美的脸。她以为会是许慕辰立刻上前來带她去找太医。   可是自始至终。只有许焱。只有许焱的脸。只有许焱的声音。   意识渐渐模糊。只有手臂上传來一阵又一阵的灼痛。痛得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就在整个世界都天昏地暗的时候。她好像听见有人急匆匆地跑进大殿來。   那应该是个练武之人吧。脚步极快。可是整个人却充斥着极沉极沉的悲痛。   “皇上。皇上。太子大军在城郊遭到埋伏袭击。太子殿下已经。已经仙去了。”   ……   好晃。晃得风以筝好想吐。   耳边嘈杂一片。风以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马车的窗帘内外飘摇着。窗外的世界一片狼藉。天色灰沉。好多哭闹声。好多金属摩擦的声音。好多刺耳的令人烦躁的声音。风以筝皱了皱眉。又渐渐失去了意识。   “小姐。小姐。小姐怎么了呀。怎么会这样。”   “公子。风姑娘手臂上的伤虽然不是太严重。只是恐怕这伤疤……”   “公子。宫里的旨意传來了。”   “都出去。”   风以筝的房门从外面关上。许焱最后看了风以筝一眼。这才走出房间去和许安浔议事。   院子里的紫鸢花又盛了几分。香气很浓。可惜空气里却分明飘着血腥味和硝烟味。许焱站在紫鸢花圃跟前。静静地看着这一簇簇在风中轻晃的花束。心中有几分滋味不那么好受。   “公子。你真的要把风姑娘送进宫吗。”许安浔站在许焱身后。他知道他的主人对风以筝的心意。他觉得主人此刻的心境总该和过去不同了。如果此时此刻。他还是决定继续利用风以筝做向复仇的筹码。那他心中该会是多么挣扎。   许焱沒有回头。只是淡淡地答道:“棋局已然是这般面貌。养肥的棋子弃置不用岂不可惜。”   “公子。你真的只当风姑娘是棋子吗。你忘了你说过。要属下保护好这个未來的主人夫人。可你现在真的忍心。。”   “我自有分寸。”许焱打断了许安浔的话。丢出这句话让他闭了嘴。   墙外忽得翻进一个人影。一身紫衣。瞬间闪身到许焱身后。躬身报道:“主人。都按您的吩咐做好了。”   “慕王爷很满意吧。这可是份大礼。”许焱唇角一抿。冷哼了一声。   许安漠抱拳回话道:“主人。慕王爷的意思是。想再借独孤堡的势力帮他除去几个朝中大臣。”   “一个太子。一个将军。一个丞相。他还嫌不够吗。我就不信。他许慕辰除了依附炙国的力量。自己就沒有任何的势力。难不成。九香堂沒了堂主和护法。就是个摆设了。”许焱眸底闪过一丝诡谲。“拖着。他既要定了那皇位。总该他自己费点事吧。”   “是。现在宫里已经乱翻了天了。皇上火急攻心。目前的情况很不乐观。太医署所有的太医都聚在承宠殿给皇上会诊。我们要不要做点手脚。”许安漠试探性地问道。   许焱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承宠殿。这个昏君。这种亡国时刻还要死在女色之中。呵。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们独孤堡不做。还是留给许慕辰吧。炙国那边什么动静。”   “不出主人所料。炙国的大军沒有丝毫异动。倒是潜伏在京城各地的炙国精锐已经四下活动起來。看來慕王爷确实不想大动干戈。”   “他不是舍不得生灵涂炭。他是不想背负通敌叛国。犯上作乱的罪名罢了。咱们暂且。看戏好了。”   “还有一事……”许安漠话说到这里。却顿住了。   “吞吞吐吐。不是你的风格吧。”许焱转过身來。看着许安漠的眼睛说到。   许安漠刮了刮自己的鼻尖。顿了顿继续说道:“沐黎玥。她确实已经回到皇宫了。只是她到底是怎么回去的。属下竟什么蛛丝马迹都沒有查到。”   “你的意思是。沐黎玥在银云堂众多守卫之下。莫名其妙人间蒸发。然后又瞬间移动。不被你手下任何的眼线察觉。突然出现在皇宫。”许焱这话。带着怀疑的语气。   “属下失职。但是此事的确蹊跷。”   “算了。小玥儿安全就好。派人贴身保护着。别让许慕辰的人接近。”许焱若有所思。说他一点都不好奇。那肯定是假的。只是现在。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只要不打乱他的计划。他都可以暂时放一放。   可是风以筝在斗香决赛上用皮肉炼香。真的太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他给她加工过的香液。加上给尤曦底液动的手脚。风以筝必胜无疑。谁能料到。风以筝竟然如此拼命。非但消除了自己特地给她调的梅子酸液。又借美人蝎之毒暗伤尤曦。最终还不要命地拿自己的皮肉去给香液添上最后一味。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她的体香。   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好。   所有的计划都是天衣无缝的。所有的步骤都在一一践行。唯独这个女人。全身上下都是计划外。   如果沒有她。他完全可以找來任何一个炼香大家的后人之女。将其送到许慕辰身边。再将其进决赛。夺得香魁。名正言顺地被许慕辰纳在身边。   可是有了她。事态似乎是照着他原本的想象发展的。可是越这样。他越不安。   这种不安。到底來自哪里。他解释不出來。或者说。他压根不想去解释。毕竟有些事情弄得太清楚。有些想法就可能会动摇。不是吗。   一挥袍。许焱的脸上多出一副半脸鬼面具。魑魅纵身一跃。飞出许府。独孤漠随后跟上。独孤浔驻守府中。   三日后。赤阳宫门前的皇榜张出了本届斗香大赛的排位名单。前三甲自然是风以筝。尤曦和胡锦儿。可是这会儿。看热闹的百姓都寥寥无几   【128】 傲雪寻梅怨春迟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大家都听说了太子班师回朝。却在自家门口遇刺身亡的消息。拥兵百万的林将军。还有一代贤相权政明。都暴毙当场。这得是什么样狠辣的手段啊。   这些日子。京城街道上的小贩少了不少。大伙都害怕招惹什么杀身之祸。纷纷闭门不出就连这宣布香魁的日子。围观的人群也只是些不得不出门赚活命钱的穷苦百姓。   “小姐。小姐。皇榜张出來啦。小姐的香魁之名。这下可举世皆知啦。”秋棠高兴地冲进风以筝的闺房來。   风以筝的身子恢复了一些。可手臂上的灼烧感时不时地会钻至胸口。晚上睡觉十分不安稳。面色憔悴了不少。手臂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大夫说了。这纱布得每隔一段时间拆下來。让烧伤的皮肤透透气。重新上药。再换上干净的纱布。每次拆纱布。扯动了一些烧烂的皮肉。风以筝就痛得哭爹喊娘。   “这香魁可是拼了我的老命换來的。本小姐再也不参加斗香大赛了。真是害死我了。”风以筝对秋棠带來的消息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坐在窗前望着幽静的院子。这几日。许慕辰去哪儿了呢。   秋棠却沒觉得有异。紧接着问道:“小姐呀。你为什么要把这夺香魁的香料取名为‘怨春迟’呀。这么苦大仇深的感觉。”   前日里。宫里來人探视风以筝的伤势。便将这名字问了去。当时秋棠就很疑惑。可见小姐身子弱。也就沒有多问。这次看到皇榜上写着这个名字。秋棠的疑惑又被引了出來。   “这名字。不好听吗。”风以筝漫不经心地反问道。   秋棠撇撇嘴。道:“不好听。跟小姐的性子一点都不像。之前夫人夺香魁的时候。取的洛紫香的名字多好听呀。”   是吗。不好听吗。   怨春迟。怨春迟。寒风彻骨。傲雪独立。她为了什么。   不就是等待着什么吗。   可是她等的。却迟迟不來。迟迟不见。等來等去。就只有孤独作伴。难免凋零。怎叫她不怨呢。   梅香。雪水。春泥……那是盼也盼不到的风景。你的到來。不过是为了终结我的生命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风以筝一想到这怨春迟。心中便有些隐隐的难受。好像她就是这寒冬里寂寞却坚守的梅花。怎么等都等不來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可如果许慕辰是她苦苦等待的春天。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越靠近。自己就越离凋零更近一步呢。   这几日。风以筝反复琢磨着一件事。   决赛那日。尤曦说了句。你以为那鬼火怨的毒是谁帮慕王爷制的。   这美人蝎的毒就是风以筝从鬼火怨中得到灵感才制出的。尤曦将美人蝎误认为是鬼火怨。这不足为奇。尤曦知道鬼火怨这种毒。难道不是因为她和魑魅勾结一气吗。   为什么她会扯出许慕辰來。   那个弥漫着鬼火怨的地牢。那在地牢里走过的谈论着九香堂的男人们。那把秋棠带出地牢的鬼面人……秋棠说。管家死在那地牢里了。风舒远逃脱了。那魑魅为什么还要杀她风家的管家。他若要洛紫香。为何不直接來找自己。   风以筝的眉头皱得越來越紧。忽然开口问道:“棠儿。在地牢里。管家还跟你说了什么沒有。”   话锋转的好突兀。秋棠一下子沒有反应过來。愣了一下。刚才不是在说怨春迟嘛。   “管家。他就告诉我是女人在追杀他们。那个女人应该就是那个凌钰吧。”秋棠瞅着天花板。挠了挠后脑勺。好像该说的都已经告诉小姐了。还有什么沒说吗。   “你再仔细想想。或者地牢还有什么异样。或者那魑魅把你从地牢抓出來以后。你有沒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风以筝追问道。   秋棠眨了眨眼。反问道:“抓出來。不是呀。我醒过來以后就在一个别院里养身子。沒有人抓我呀。那里的人都很和善。对棠儿很好的。”   记忆的细枝末节渐渐浮上心头。她风以筝被尤曦抓进那地牢的时候。那地牢的一切她还记忆犹新。那一次是许慕辰带着钥匙开了地牢的门把她救出去的。随后尤曦出现。再后來她出了地牢。发现那地牢竟身在慕王府。   可是那景致分明与自己当日随许焱潜进的那所宅院无丝毫相同。为什么地牢却是同一个地牢。   假设。地牢是同一个地牢。却有两个出口……   风以筝不敢往下想。她知道。所有她之前的想法似乎都要被推翻。如果地牢是许慕辰的地牢。而追杀风舒远的是九香堂的人。抓自己的是尤曦。自由进出地牢的是魑魅……   好乱。   “秋棠。去把浔大哥叫來。”风以筝有好多问題。她想弄明白。   “啊。浔大哥好像一早出去了。说是晚些时候才回來。”   “焱世子呢。”   “焱世子昨夜來看过小姐一次。今儿个还沒见到过。估摸着也不在府里。”   “慕王爷呢。他回來过沒有。”   “沒有。自从斗香决赛那天起。棠儿就沒再见过慕王爷了。”   原來。他真的沒有來看过自己。不论是自己清醒的时候。还是昏迷的时候。   风以筝的自尊心开始折腾。她承认。她喜欢许慕辰。可是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贴上去。如果这个男人。心里并沒有她。即便她做出怎么样的付出。他都不会动容。就像这次。她拼死夺回这香魁來。许慕辰不可能不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她不是为自己。她只为了帮他拿下那句“夺香魁者得天下”。   可转瞬之间。风以筝的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又软绵绵地对她说。学长这几天肯定是太忙了。太子暴毙。连权相大人都归天了。朝廷一定乱成了一锅粥。学长一定忙得焦头烂额。自己此时若还不懂事。强求一些私己之事。难免会更让他为难。   可是。他就真的一点时间都沒有。就一眼都不來看看自己吗。   她心里。说不怨。肯定是骗人的。可是她不想变成怨春迟的冬梅。她想要成为迎春。在最好的季节为他努力盛开。   【129】 这是敌国的阴谋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皇宫内院。气压低得令人呼吸困难。   一众妃嫔和皇子都聚集在这承宠殿内。面色凝重。皇后殷氏在内殿大厅中焦急地來回踱步。这几日里。发髻的银丝忽得多了数根。虽然太子并非己出。但殷氏早已将其当成自己的骨血。自太子身亡。殷氏便陷在深深的悲痛之中。可殷氏怎么也沒想到。往日里身子骨硬朗的皇帝陛下。竟因为此事突然重病。卧床不起。   毕竟是龙之亲子。这丧子之痛想來皇上也是难以承受。   这一日。茹贵妃照常在龙榻边上点燃这安神香。怡人的香气幽幽沁入空气。令人心旷神怡。皇后殷氏不禁觉得。这心中的压抑感似乎减退了不少。   “茹贵妃这是哪里淘來的上好香料。闻着的确让人心情轻松了不少。”殷氏见茹贵妃从那扇春花秋月夜的硕大屏风后走出來。便顺嘴问道。   “皇后娘娘折煞了。我这承宠殿的香料都是些边边角角的宫人们呈送的。哪有什么上好香料。”茹贵妃捂嘴一笑。又道。“只是承蒙陛下怜惜。时而赏赐些珍品罢了。”   殷氏听了。自知又找了不痛快。心中略有几分不满。但既然问出口了。不妨问个仔细:“呵。贵妃得皇上盛宠。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受到皇上的赏赐自然数不胜数。不知道这安神香出自哪里。”   “这个呀。臣妾还真不清楚了。那傅氏因这琉璃盏下狱之后。皇上自己拿了这安神香过來的。臣妾也不敢多问不是。”茹贵妃故意隐瞒了这就是尤曦专门进贡的特制安神香。   殷氏懒得再和她多费唇舌。恰巧门外通报声响起:“慕王爷求见。”   “宣。”殷氏虽贵为皇后。六宫之首。可这国乱当前。她能仰仗的现如今似乎也只有这位慕王爷了。   “慕辰无需多礼。你我姑侄之间。有些话本宫不妨直说了。”殷氏起身主动去迎了许慕辰。并将他引到了人少之处。以免隔墙有耳。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臣侄定当全力以赴。”许慕辰恭敬地站在一边。   殷氏特意环视四周。确保无人之后。才道:“本宫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太子究竟遭何人毒手。是不是有人想犯上作乱。”   “恐怕并非犯上作乱。而是敌国阴谋。”许慕辰眯起眼睛。沉着嗓子答道。   “什么。。”殷氏眸子一颤。这。这可怎么得了。本以为是国家内乱。再怎么说沒了太子。这还有好几个皇子可以顶上去。可是若是敌国觊觎。这沒了林将军。谁带着大军去征战。这朝中将领多是年已老迈。多时不战沙场。要么就是稚嫩有余。担不起这掌军大任。   许慕辰见皇后面色凝滞。便接着说道:“恐怕炙国的奸细早已潜入宫中。臣侄虽能护的了皇上皇后一时。却不能时时陪在身旁。娘娘务必自己提高警惕。”   “你的意思是。炙国來犯。”殷氏左右都想不明白。这太子和林将军刚从前线返回。这炙国敌军也沒有要开战的意思。怎么会在太子归朝入京的时候來埋伏刺杀。要知道。太子的身后可是我渝国大军。这埋伏得要多么完备。才可能刺杀成功。   “不瞒娘娘。臣侄日前得到消息。驻守京城的将领早已被炙国奸细收买。就是他们私放敌国奸细进城。和尤曦公主里应外合。臣侄已经秘密处置了涉事将领。唯恐此事公开会引起百姓恐慌。今日就是特地进宫和娘娘商量此事的。”   许慕辰的话让皇后殷氏难受的如鲠在喉。照许慕辰的说法來看。她现在虽是身在皇宫。但其实跟活在刀尖上差不了几分。皇上如今日日昏睡。东宫又是无主之时。若是炙国此时趁虚而入。那大渝国亡国岂不是朝夕之间的事了。   “准备立储。慕辰。渝国现在危在旦夕。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皇后殷氏紧紧地握拳。她一个妇道人家。后宫勾心斗角她可以玩得如鱼得水。可这朝堂上的事她是想管也管不來的。此时此刻唯有另立储君。才是正道。   许慕辰早就猜到殷氏会有这样的心思。便立即接话道:“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啊。您且想想。文武双全如太子殿下。被炙国便轻而易举地取了性命。更何况眼下几个成年的皇子。一旦有了新储。炙国不是会立刻将刀刃再对着这根基不稳的新主吗。难道您想看着别的皇子再步了太子殿下的后尘。且不说炙国的行动。就是皇上这边也不好交代呀。”   “皇上这边。此话怎讲。”   “娘娘细想。这太子殿下毕竟不是您的亲生骨肉。现在太子刚刚离世。您便要皇上另立新储。您说皇上会怎么想。他是相信娘娘的忠心呢。还是。。。”   殷氏一愣。这。这……“这可如何是好。”殷氏明白。许慕辰说的对。君主素來多疑。若自己此时提出立新储。说不定还被扣上存有异心的帽子。   “娘娘不妨听臣侄一言。”许慕辰随即凑到皇后殷氏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这怎么能行。”殷氏听完大惊失色。连连摇头。   “现如今。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许慕辰突然跪倒在地。坚定地说道。“娘娘。为了我大渝国的千秋万世。臣侄愿意一试。”   殷氏眸中全是犹疑。來回踱了几步。边走边说道:“你要本宫将皇子皇妃们遣去行宫避难。这沒有问題。皇上移驾。这也不难。可是别的。万万不行。即便是本宫答应了。皇上那里也不可能答应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许慕辰抱拳请示道。“若臣侄能让皇上下得这份旨意。届时还请皇后娘娘一定要鼎力相助。渝国的兴亡。就在娘娘这一念之间了。”   “可是。慕辰。真的。委屈你了。”殷氏满脸的悲戚。一副极不忍心的模样。   午夜时分。沐彦深突然惊醒。匆匆将许慕辰召到龙榻前。秘密发了一道旨意。这消息传到魑魅耳中时。魑魅已经得知炙国大军突然进犯渝国边境的事了。   【130】 不听不去不接旨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这许慕辰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独孤漠不解地问道。   原本那炙国明明按兵不动。可这一天之内炙国阴谋论不胫而走。紧接着渝国边境便遭敌兵來犯。这一切未免巧合得太过有计划性。难道许慕辰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后世的名声吗。   “呵。走到这一步。他一定在筹划什么更直接的方法。若不然。皇帝老儿也不会到现在还活着了。”   “主人的意思是。许慕辰真的要借炙国兵马和大渝国兵戎相向。”独孤漠本以为许慕辰会采取什么更聪明。损失更小的方式。可现在看來。似乎并不是。   一旦炙国敌军大规模进犯我渝国土地。有多少百姓将流离失所。甚至家破人亡。。   一旦炙国敌军夺取了我渝国的边境城池。他许慕辰真的有把握在來日登基之时将这些城池都拿回來吗。   一旦炙国敌军占领了我渝国的江山。他们真的会轻易地退兵。而不是将计就计。吞并渝国吗。   魑魅沒有回答。他只是眺望着远方的天际。   夏天的夜晚果然是极短的。这才是什么时辰。那天边已然微微发亮了。   “主人。真的不需要属下去探听一下那道密旨的内容吗。”   魑魅抿嘴一笑。道:“有什么可探听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就算不去探听。这旨意也会很快昭告天下。”   “可是。至少我们可以早作准备啊。”独孤漠再次请示。   魑魅回头看着独孤漠。无奈地说道:“漠。就是因你这冲动的性子。才使得你及不上你大哥的三分智谋。”   “主人谬赞了。”耳际又传來第三个人的声音。一个黑影在银云堂高台外一个跟头便翻至魑魅面前。是独孤浔。“风姑娘这几日夜不成寐。皮肤灼痛日日折磨。此刻好不容易入眠了。”   魑魅又忽然沉默。提到风以筝。他坚定的心总会有一些异样。   “大哥。你不要张口闭口就是风姑娘行吗。”独孤漠不满地抱怨道。“我看你这十分智谋碰到风姑娘就烟消云散了。”   “漠。”独孤浔斜眼一瞪。示意独孤漠切勿口不择言。随即说道。“我知道主人现在最想知道什么。自然给他禀报他想知道的。”   独孤漠撇撇嘴。低声喃喃道:“眼下都是什么紧要时刻了。炙国大军都打到家门口了。还风姑娘风姑娘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国了。你忘了。现在的局面。还不是我们一手促成的吗。”魑魅靠在栏杆上。戏谑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相信主人。我不相信许慕辰啊。”独孤漠心中早已有了一个想法。若是许慕辰真的让炙国铁蹄踏足渝国疆土。他就是倾尽独孤堡的江湖势力。也要与炙国敌军血战到底。   “漠。你以为你的心思我们不知道。全都写在脸上了。”独孤浔的话让独孤漠不禁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   “既然相信我。就相信到底吧。”魑魅淡淡地说道。“我报的是私仇。并不想沾染无辜百姓的血。更不会让这个国为我的家陪葬。”   独孤浔却说:“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主人无需因为舍弟的话而有所拘谨。”   “呵呵。你们兄弟两个真是有意思。”魑魅摘下鬼面具。清淡的脸上挂着浅笑。月光之下。却冷冷清清。   鸡叫第三声的时候。一道皇榜从宫中传出。同时相应的圣旨已抵达许府。   风以筝这几日睡得浅。凌晨刚入眠。天蒙蒙亮的时候又迷迷糊糊地醒了。当外头响起“圣旨到。洛城风氏速速跪迎圣旨。”的时候。秋棠正在给风以筝的手臂擦药。   肥猫雪儿突然闪出來。挡在门前。拦住了风以筝出门的去路。   “去去去。这小牲畜这会儿怎么冒出來了。别拦着小姐接旨。说不准就是是封香魁接赏赐的旨意呢。”秋棠挑起手边的帕子。便朝雪儿挥挥。   可雪儿就停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   风以筝觉着有些奇怪。便起身走到雪儿身边。好奇地问道:“雪儿。怎么了。”   “不听。不去。不接。”   这沙哑的嗓音似是从天而降。又虚无缥缈。风以筝不禁怀疑自己究竟有沒有听见这声音。   “小姐。你愣着干什么。”秋棠奇怪地问道。她不明白风以筝怎么蹲下來突然就愣在那里。于是她自顾自地把房门推开。喜滋滋地朝院子里喊了声。“來了來了。我家小姐正梳洗呢。马上就來了。”   风以筝还來不及细想。就被秋棠搀扶起來。跨过雪儿这小肉球。就往院子里走去。   雪儿“喵。。”了一声。摇了摇头。便蹿出了许宅。   不听。不去。不接……这六个字。似乎在向风以筝暗示着什么。她突然顿步。再有个十几步就能走到正厅。徐公公正携着圣旨候在正厅。   “小姐。怎么了。”   “棠儿。”风以筝突然抓着秋棠的手说道。“我不去接旨。你去告诉传旨的公公。就说我伤重昏迷不醒。不能前來接旨。待清醒之时自去领罪。”   “什么。小姐你沒事吧。这可是欺君。”秋棠一脸的惊诧和莫名其妙。   “快去。不准说漏嘴。”风以筝言辞坚定。说罢。便匆匆回头往闺房去。岂料一柄剑忽而横在喉前。   “风姑娘这是去哪儿。接旨可不是从这边走。”剑未出鞘。握剑的竟是慕王府大总管许能武。   风以筝着实一惊。自己平日里与此人素无來往。今日里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许府了。   这外头候着的旨意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许能武一副此旨非接不可的样子。   “总管大人。以筝有些乏力。这旨今天怕是接不成了。还望总管大人行个方便。”   许能武放下佩剑。走到风以筝跟前。低声说了几个字:“风姑娘若未忘记当日对王爷的许诺。就速速去将这旨接下。”   风以筝眸光一颤。当日的许诺。   若你许慕辰有一天想要这皇位。我风以筝必定站在你这一边。   那日被许慕辰抱在怀里穿过御花园的场景从记忆中浮起。风以筝忽得联想起前几日太子遇刺的事情。她本以为真是尤曦在背后动的手脚。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这一切很可能是许慕辰的计划。   可是。这和她原本想象的不同啊。   [第一卷人物名录-上]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因本故事涉及到主人公在现代和古代来回多次穿越,出现人物较多,故特给出人物名录梳理,方便读友查看。以下是第一章到第二十章出现的人物哈!O(∩_∩)O~   Part 1)   风籽鸢:天生奇香,倾国倾城,调香手艺天下无双,却在上京途中遇袭,溺死洛城东郊海中。出场年纪,17岁。   风舒远:风籽鸢的生父,炼香世家洛城风家的一家之主,渴望风氏香料再度名扬四海。   蓝香儿:风籽鸢的生母,天生奇香,沉鱼落雁,喜调香喜养白猫,曾以“洛紫香”斩获香魁。   秋棠:风籽鸢的贴身小丫鬟。出场年纪,14岁。   夏铭辰:儿时与风籽鸢相识,是风籽鸢的心上人,其它暂且不明。   凌钰:九香堂堂主,手段毒辣,听命于许慕辰。   许慕辰:世袭异姓王爷,京城炼香世家许氏长子,风流倜傥却擅玩权谋,城府极深。和周晏臻长着同一张脸。出场年纪,22岁。   许焱:焱世子,许慕辰的弟弟,少年英俊却眸藏恨意,待人冷淡无情,却很在意风籽鸢。出场年纪,19岁。   Part 2)   风以筝:21世纪的高智商美女大学生,热爱调香,机敏过人,过目不忘,但是很嫌麻烦很贪吃,还有些小淘气,莫名其妙穿越到古代,占用了风籽鸢的身体。出场年纪,17岁。   何思瑜:风以筝的室友,学霸级人物,偶尔会表现得有点怪。   林菲菲:风以筝的室友,自恋的拉拉队员。   陈伊:风以筝的室友,常识丰富,总跟着林菲菲。   周晏臻:风以筝的高数助教,阳光帅气很有人气,似乎和风以筝很暧昧。出场年纪,22岁。   老巫婆:姓秦,风以筝的高数老师,班长妈妈。   蓝瑾言:风以筝的妈咪,女强人,连锁酒店经营者,似乎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班长:风以筝大学班长。   Chris/玲珑:神秘绝色男子,风以筝在其游艇上受伤后坠海,此人目前敌友不明。   Part 3)   许安浔:许焱的贴身下属,高大全能,对风以筝很温柔。   皓帝:风籽鸢所在的时代的皇帝,其他暂不明。   许安漠:许焱的贴身下属,许安浔的胞弟,擅长情报搜集。   许恪:许慕辰的贴身侍卫。   刘裳:九香堂右护法。   李郎中:洛城名大夫。   许能武:慕王府侍卫总管。    [第一卷人物名录-下]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PS: 1、小说人物身份常有多重,为避免读友混淆,特此整理。 2、周晏臻与双胞胎姐妹在21世纪的爱情故事,有机会再写给各位。 3、圣玲珑所在的异世大陆的宠灵世界的传奇,也等有机会再写给各位,本小说中不多涉及玄幻方面的情节。 Part1) 风子桀:风以筝同父异母的弟弟,常年住在京城。会用蝶香针。 陈斌:风以筝上京时雇佣的马车夫,一身武艺,许慕辰安插到风以筝身边的眼线。 花千娇:留香驿站老板娘,曾企图劫色许焱,却被制服。 Part2) 风以筝:和风籽鸢是同一个人,分用两半魂魄,穿越回古代后终能合一。知晓穿越真相后,为获父爱再次穿回古代。 蓝瑾言:即为蓝香儿,异世大陆圣灵国灵女,爱上风舒远后甘为凡人,却不得已穿越到21世纪。其与风舒远的爱情故事,是本小说的重要辅线。 圣玲珑:即为Chris,与代代灵女有所羁绊的宠灵之祖,有任意穿越时空的能力,但无意多管不属于自己世界的闲事。 周晏臻:21世纪深爱风以筝,后被玲珑消去这段记忆。 何思瑜:21世界深爱周晏臻,后放弃恋情毅然从军。 [第二卷人物名录-上]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猫扑中文 ) 因本故事涉及到主人公在现代和古代来回多次穿越,出现人物较多,故特给出人物名录梳理,方便读友查看。以下是第一章到第二十章出现的人物哈!o(n_n)o~ part1) 风籽鸢:天生奇香,倾国倾城,调香手艺天下无双,却在上京途中遇袭,溺死洛城东郊海中。出场年纪,17岁。 风舒远:风籽鸢的生父,炼香世家洛城风家的一家之主,渴望风氏香料再度名扬四海。 蓝香儿:风籽鸢的生母,天生奇香,沉鱼落雁,喜调香喜养白猫,曾以“洛紫香”斩获香魁。 秋棠:风籽鸢的贴身小丫鬟。出场年纪,14岁。 夏铭辰:儿时与风籽鸢相识,是风籽鸢的心上人,其它暂且不明。 凌钰:九香堂堂主,手段毒辣,听命于许慕辰。 许慕辰:世袭异姓王爷,京城炼香世家许氏长子,风流倜傥却擅玩权谋,城府极深。和周晏臻长着同一张脸。出场年纪,22岁。 许焱:焱世子,许慕辰的弟弟,少年英俊却眸藏恨意,待人冷淡无情,却很在意风籽鸢。出场年纪,19岁。 part2) 风以筝:21世纪的高智商美女大学生,热爱调香,机敏过人,过目不忘,但是很嫌麻烦很贪吃,还有些小淘气,莫名其妙穿越到古代,占用了风籽鸢的身体。出场年纪,17岁。 何思瑜:风以筝的室友,学霸级人物,偶尔会表现得有点怪。 林菲菲:风以筝的室友,自恋的拉拉队员。 陈伊:风以筝的室友,常识丰富,总跟着林菲菲。 周晏臻:风以筝的高数助教,阳光帅气很有人气,似乎和风以筝很暧昧。出场年纪,22岁。 老巫婆:姓秦,风以筝的高数老师,班长妈妈。 蓝瑾言:风以筝的妈咪,女强人,连锁酒店经营者,似乎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班长:风以筝大学班长。 chris/玲珑:神秘绝色男子,风以筝在其游艇上受伤后坠海,此人目前敌友不明。 part3) 许安浔:许焱的贴身下属,高大全能,对风以筝很温柔。 皓帝:风籽鸢所在的时代的皇帝,其他暂不明。 许安漠:许焱的贴身下属,许安浔的胞弟,擅长情报搜集。 许恪:许慕辰的贴身侍卫。 刘裳:九香堂右护法。 李郎中:洛城名大夫。 许能武:慕王府侍卫总管。 ... (l~1`x*>+` [开启人间蒸发模式]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咳咳……   是我,洛洛……前段时间,文文更得很慢,更的很晚,洛洛很不好意思。   接下来要有更不好意思的事了……   洛洛接下来会打开人间蒸发模式……也就是说…………我要断更了……   这个,当然了,洛洛人品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弃坑捏?   洛洛近期要去另一个国家玩会儿,在做很多准备工作……   等洛洛适应了那边的生活,立马会开始更新哒~~   觉得会有人骂我,可是骂我也比骂章节写得不好要好,对不对?   所以,洛洛很厚脸皮地跟编辑打了个招呼,华丽丽地开始断更………………   ~~~~(>_<)~~~~ 求不要忘记洛洛~~~~~就当洛洛去存稿了……   欢迎关注洛洛新浪微博:洛夏黎   欢迎来催洛洛更新~~~   么么哒~~(*  ̄3)(ε ̄ *)    【131】 一旨封魁又成妃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她不曾想过。帮许慕辰夺这帝位非得血流成河;更不曾想过。许慕辰会派人盯着自己去接一个自己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圣旨。   正厅之中。风以筝跪在徐公公面前。静静地听着旨意。   正式封魁。这是理所应当。意料之中的。   然而。这之后。竟是一句“洛城风氏恭谨端敏。品貌出众。今更负香魁之盛名。乃天下女子之表率。特赐婚于太子。封太子妃。”   风以筝一脸惊愕。什么。嫁给太子。。   太子不是死了吗。。   要她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死人。。   “风姑娘。喔不。准太子妃。接旨吧。”徐公公翘着个兰花指。一改斗香大赛上那嫌弃的嘴脸。一副极为狗腿的样子。   风以筝咬了咬嘴唇。伸手接过这道圣旨。想來那同时颁出的皇榜。内容该与这圣旨无异。就这么公告天下。她风以筝要顶着香魁的光环。去嫁给一个已经见阎王的太子了。手中的圣旨被紧紧钳住。风以筝想不明白。许慕辰为什么一定要她接这道旨。   她嫁给别人。他就丝毫不在意吗。   即便要嫁的是个死人。未來不会有夫妻之实。可他们古代人不是最看重名誉吗。   “香魁大人。快请起吧。”徐公公双手扶起风以筝。颇有深意地说道。“现在可是乱世。乱世最易出英雄。香魁大人。好自为之吧。”   风以筝发现。这徐公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是话里有话的。那种谄媚感竟一扫而光。   送走徐公公。风以筝一个人坐在许府的大门门槛上。觉得好莫名其妙。古代人这么开放吗。白事红事一起办。   等等。让自己嫁给死了的太子。不会是要自己陪葬吧。   听说古代皇帝死了。妃子是要陪葬的。那那那。这太子死了。太子妃是个什么结果。   “小姐。外头风大。回屋吧。”秋棠这会儿也高兴不起來。她搀着风以筝起身。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太子殿下生前已经有一位太子妃了。还有一位侧妃。怎么这会儿死了。还要再娶太子妃啊。小姐。你好生委屈。我们要不要拜托慕王爷去求求情啊。”   拜托慕王爷……呵呵。这恐怕是慕王爷计划好的吧。   “风姑娘。”身后传來许安浔的声音。“刚在路上看见徐公公的轿子。他是來传旨吗。”   “是呀。浔大哥。那个公公好讨厌。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他要小姐嫁给一个死人。”秋棠一看到许安浔。就松开了风以筝的手。一下子凑到他面。叽里呱啦开始说。   “棠儿。不准乱说话。那是太子。”风以筝总是比秋棠更有分寸。她更晓得这个时代皇权的威严不容侵犯。如若秋棠这话被有心人听了去。那她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许安浔微微一笑。道:“风姑娘的意思呢。”   风以筝绕过秋棠。对上许安浔的视线道:“浔大哥倒是一点也不惊讶。难道早就料到了。”   许安浔摸摸鼻子。道:“经过宫门的时候看到皇榜了。所以赶紧回來了。”   “噢。原來如此。”风以筝放下心中的疑惑。认真地问道。“浔大哥。你说皇上究竟有什么用意呢。冲喜。那也不用结冥婚吧。”   “不一定是冥婚。”许安浔猜测着说出自己的看法。“皇上膝下子嗣虽然不多。但也有成年的皇子。说不定。皇上为了稳住国家大局。想要尽快另立新储吧。”   “那这倒好笑。哪有新储未立。就先封了太子妃的。他还怕我跑了不成。先把我预定下來。”风以筝朝天翻了个三百六十度的白眼。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   许安浔忍俊不禁。他倒是沒想到风以筝面对这件事的情绪并不是太激动。他在路上想了好几种安抚风以筝的话。可现在看來。并不需要用到了。   “风姑娘你似乎并不排斥成为太子妃是吗。不论这太子是生是死还是换个人。”许安浔一句话就问住了风以筝。   若不是为了许慕辰。自己断然不会接这旨意。于是。自己的反应就沒有该有的那么明显。但从许安浔的角度看。这便不寻常了。   “如果风姑娘不想嫁。公子或许有方法相助。”   风以筝怎么可能会想嫁。可是许慕辰的意思又是……诶。许安浔这个问題。她是怎么回答都不行。只好闭口不言。   忽得她想起一件事來。就干脆转移了话題问道:“浔大哥。你知道九香堂到底是为谁效命的吗。”   “这是道上人尽皆知的事。风姑娘竟不知道吗。”   人尽皆知。   “慕王府。”许安浔格外自然地吐出这三个字。   慕王府。。什么。。怎么可能。。一定是弄错了。。   风以筝怀着侥幸的心理。试探性地问道:“浔大哥。这九香堂是最近被归到慕王府的管辖范围内吗。”   许安浔摇摇头。道:“其一。不是最近。其二。不只是管辖。九香堂自建立之初就是慕王府手下的组织。表面上经营一些京城里的商铺。实际上是帮慕王府干一些明面上不方便干的事情。第一任堂主就是慕王府大总管许能武。九香堂所有的弟子都是由许能武负责挑选和培养的。”   风以筝有一瞬间的呆愣。如果这是真的。似乎之前的一些疑问就都找到了答案。可是。她不希望这是真的。   那九香堂的堂主凌钰几次三番找自己的麻烦。那阵势明明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她不相信许慕辰会派人來杀她。那时候他们甚至还不相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   “浔大哥。这九香堂不是和银云堂來往甚密吗。难道九香堂不是魑魅的手下吗。”   “当然不是。一直以來。银云堂和九香堂都是势不两立的。若非因为银云堂堂主沈少卿和九香堂护法刘裳。意外结识而互许终身。我想两堂不在京城争个你死我活是不会罢休的。说起來。九香堂和独孤堡并沒有任何直接关系。相反。独孤堡还下过对凌钰的追杀令。听说还是魑魅亲自下令的。”   【132】 本王想娶你为妃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许安浔的一席话让风以筝不得不开始细细地整理记忆。可是想來想去。她也不敢相信。到头來是许慕辰要杀自己。是他派人追杀风舒远。是他派人将风家灭门。   一派胡言。   无稽之谈。   不可能。不会的。   可是。浔大哥不会说谎骗她的。这样的谎对他和她而言都沒有任何意义。正因为这样。这话才格外地令人相信。   接下來的这一整天。风以筝都一个人呆坐在屋里。寡言沉思。宫里送來许多箱赏赐。她一点兴趣都沒有。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到了极点。她对许慕辰的希望到底源自哪里。信任又有什么基础。   “小姐。陆扬陆公子派人传來口信。说是这几日便要离开京城了。”秋棠推门进來。   “这么快。那陆扬和胡锦儿的身子恢复得怎么样。”若非风以筝连日來身子太虚。许安浔让人看住不准她出门。她一定早去探望他们了。   “陆公子已经无大碍了。只是胡姑娘……胡姑娘失明了。容貌也毁了。诶。”秋棠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惋惜。   还失明了。   风以筝的心里真不是滋味。胡锦儿这么好的姑娘。这尤曦。实在是太可恶。   “陆公子说要尽快将胡姑娘带回陆家庄医治。不能让她这个样子回江南韵楼。陆公子对胡姑娘果真是情深意重啊。”   风以筝看看自己手臂上的伤疤。不禁叹息。比起胡锦儿的伤势。自己这点皮肉伤真的是算不了什么了。   “你让那个捎信的人帮我带话给陆公子。就说我风以筝已将两位认作知己好友。日后定亲自登门探视。望胡姑娘早日康复。”   早就听闻江南韵楼山清水秀。是个值得一去的好地方。京城这地方。风以筝现在一点都不想待了。她从不曾感受过什么是身不由己。可是现在。她竟放任自己陷入这身不由己当中。她还是过去那个洒脱向往自由的风以筝吗。   “好。棠儿这就去。”秋棠接着话便转身出门去。恰撞上一个朝里迈步子的人。   “哎呀。慕王爷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秋棠一抬头。才发现竟是消失数日的许慕辰。   “不打紧。下去吧。”许慕辰温和一笑。便踏进这屋子來。   风以筝猛地回过头來。那个男人依旧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他不说话的时候。他就静静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浅笑的样子。他分明还是她心里的那个人。   “丫头。伤好点了吗。”   “我以为你不知道我受了伤呢。还行。命贱。死不了。”风以筝转回头去。别扭地对着梳妆镜。镜子里。许慕辰的身影缓缓靠近。   “生我气了。”许慕辰手中的折扇轻轻抵在风以筝的鼻尖上。戏谑着说道。“那我用我自己给你赔礼道歉。”   风以筝伸手甩开那折扇。莫名其妙地说:“用你自己。呵呵。慕王爷。你还不如想办法让太子爷起死回生。省得我做一辈子寡妇。”   “噢。。。”许慕辰故作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在气这个。许能武沒告诉你。不是让你嫁给死人吗。”   “你说什么。嫁给活人。喂。你够了。你凭什么决定把我嫁给谁。”风以筝气得跳脚。一踹桌角就站起來。直直地盯着许慕辰。   “就凭。。”许慕辰伸出扇柄挑起风以筝的下巴。认真地说。“本王想娶你为妃。”   石化。石化。石化中……   “怎么。不愿嫁。”许慕辰揽过风以筝的细腰。贴近她的耳垂问道。   “等等等等。。。”风以筝抵住许慕辰的胸口。疑惑地问道。“可是圣旨上明明写的是嫁给太子。封太子妃呀。”   “本王昨夜已经领了皇上的密旨。今早已入主东宫。只不过。这事现在暂时不方便公开。”   “啊。。。”风以筝凌乱了。沐彦深立许慕辰为太子。   一个姓沐。一个姓许。他沐彦深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白白把自己的江山交给一个外姓人。他自己那群儿子又不是摆设。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皇上当然不会平白无故这么做。但是他更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去冒险。但是对我而言。却是个绝佳的机会。”许慕辰松开风以筝。认真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皇上有目的地跟你做了交换。他要你完成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甚至冒着生命的危险。如果你因此丧生。太子之位自然空缺。随之有人顶替。如果你做成了这件事。那么太子之位自然保留。而且还有机会一直坐下去。”风以筝似乎有些明白现在的局势了。可是到底是什么事值得沐彦深以太子之位做交换呢。   “你怎么这么聪明。一点就通。”许慕辰又伸手刮了一下风以筝的鼻尖。   “可是。他要你做什么事。”风以筝的心中却有意思担忧浮起。   许慕辰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斗香决赛之后。尤曦公主就不住在慕王府了。现在我也无法把握她的行踪。自太子殿下遇刺。京城人心惶惶。皇亲贵戚人人自危。这个时候。尤曦失踪了。意味着什么。”   “所以太子不是你杀的是不是。”风以筝眼中忽然冒出一串无名的光亮。她眨巴眨巴眼睛望着许慕辰。问道。“这些坏事是尤曦在背后做的是不是。”   这些坏事。风以筝似乎自动把那些她觉得不好的事都推到了尤曦的身上。   “你觉得是我派人杀了太子。”许慕辰脸上掠过一抹无奈。道。“那我怎么不直接杀皇上。反正他的身体状况看起來也是时日无多了。”   “啊。。。。”风以筝赶紧捂住许慕辰的嘴。悄声说道。“学长。你怎么跟秋棠一样乱说话。”这话怎么可能从许慕辰嘴里说出來。风以筝简直不敢相信。   “好了。我开玩笑的。皇上要以我为饵。诱出尤曦。活捉生擒。以为人质。这样炙国便不敢轻举妄动。届时我以太子之名带兵出征。凶多吉少。虽无必胜的把握。但足以压制敌兵了。”许慕辰说得非常轻描淡写。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133】 待嫁府中竟遭掳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却一点也不担心。她觉得许慕辰要是带兵打仗。一定酷毙了好吗。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她便问道:“这主意。是沐彦深那老死鬼想的。”   许慕辰“噗嗤”笑出声來。道:“自己说话沒大沒小。刚才还教训我來着。这主意自然是我出的。我虽无必胜的把握。但七八分的胜算总是有的。当然。还需要丫头你的配合。”   “我。”风以筝侧目反问道。“你要我怎么做。”   “嫁给本王为妃。就是最好的配合。”   风以筝低眉思索着。眼下。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   一來。风以筝顶着香魁的盛名。嫁于许慕辰。可为他坐实“夺香魁者得天下”的预言。从而获得百姓的支持;二來。以尤曦对许慕辰的感情。她一定不会放任许慕辰取别人为妻;这第三嘛。尤曦的野心还在于疆土。既然许慕辰有坐上龙椅的机会。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继续与许慕辰保持好的关系。   几天下來。整个许府都在张罗喜事。   夏日炎炎。风以筝手臂上烫伤的位置总是灼痛。为了避免出汗。她只好日日在屋里待着。   “小姐小姐。棠儿按你说的法子做了这冰棍來。果真香甜可口又解暑呀。”秋棠捧着一个脸盆乐呵呵地踏进门來。   “咣当。。。”   装满冰糖水的脸盆翻倒在地。秋棠随即昏倒在地。   梳妆台前。风以筝双眉紧皱。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个对秋棠下手的男人。这个男人出手极快。悄无声息。就如同他刚才悄无声息地潜进自己的闺房。突然点了自己的穴道一般。若风以筝沒有记错。她似乎是见过这个男人的。可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來。   “你的目标是我。为何还守在门前。打晕我的侍女。”风以筝疑惑地问道。   “我只是不想过早惊扰了新太子大婚。”话音刚落。男子闪身到风以筝身后。一个手刀将其劈晕。   木窗子來回扇动了几下。两个身影滚出窗子。一眨眼间不知所踪。   院子里。许焱蹲坐在紫鸢花圃前。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花草。   “禀告公子。荆戈果然出现了。”紫衣许安浔不知何时走到许焱身后。   “尤曦定是坐不住的。只是我这位哥哥的葫芦里是在卖什么药呢。”   “公子。风姑娘的安危。。”许安浔欲言又止。   许焱站起身來。道。“尤曦是聪明人。这个时候动了风以筝。对她沒什么好处。”   “荆戈掳走风姑娘。这件事情会是许慕辰在幕后指使吗。”   “动机呢。他许慕辰明天就要成亲。入主东宫也已昭告天下。今天掳走新娘意欲何为。”   “那。。。”   “若非风以筝这枚棋子还有更大的用处。我也懒得管她。”说罢。许焱轻踩几束紫花。便飞身不知往何处去了。   许安浔轻笑了声。望着许焱的背影摇了摇头。   风以筝再次醒來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光线暗淡的地方。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酒气。地上排着许多大只的木桶。她猜想。这里该是个酒窖。   “你醒了。睡得好吗。”   女人的声音。是尤曦。   “你想怎么样。”   尤曦一身红装。从黑暗深处款款行來:“酒精能助眠。看來你睡得不错。”   “这酒窖藏着什么阴谋。”风以筝分明闻到这酒气之中无法掩盖的腐肉气息。   “酒窖能有什么阴谋。不过是存酒之地罢了。”尤曦走到风以筝跟前。低头看着这张娇俏的脸。不禁说道。“你这副容貌之后又藏着什么秘密呢。”   “我。”风以筝笑道。“自然是藏着比你美。比你可爱。比你吸引人的秘密了。”   “呵呵。是吗。”尤曦冷笑一声。蹲下身子。伸手托起风以筝的尖下巴。阴阳怪气地说道。“让我看看你这伶牙俐齿还能坚持到几时。”   风以筝撇过头去。忿忿道:“尤曦。你不要枉费心机了。不要以为在我和许慕辰大婚前夜将我擒來。就能破坏他的大计。这个国。你且不要妄想。这个男人。我也不会让你分毫。”   尤曦手指一紧。捏得风以筝的下巴骨都快断了。   “荆戈。”   “是。”   黑暗中还有一个男人。风以筝听出來。就是那个将自己抓來这里的男人。   酒窖里忽然亮起十余盏烛灯。风以筝这才看清。这一排一排偌大的酒缸之中。竟装着一个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风以筝不清楚他们是死是活。可眼前这一景况真让她愕然无声。   “既是风姑娘和太子殿下大婚。我尤曦又怎可小气。不如让我赠你一份贺礼。”尤曦站起身來。慢步走近一棕褐色酒缸。忽然伸手抓起酒缸中那男人的头颅。   风以筝惊愕地张大了嘴。喊道:“不。不要。。。”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是傅锦琛。   “怎么。都要做太子妃了。还舍不得这个小白脸吗。我现在杀了他。太子殿下应该会感谢我吧。风以筝。还是说。你想一边享受太子妃的荣耀。一边偷养男人呢。”   “闭上你恶心的臭嘴。我与傅公子之间清清白白。你究竟把他怎么了。。”风以筝额前冒出了冷汗。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來。她知道至少傅锦琛此时此刻是沒有死的。既是如此。她一定要想办法救下他來。“你想要怎么样。我们明明白白地说。只要你放了傅锦琛。我做什么都可以。”   “哦。”尤曦玩味地笑着。说道。“太子殿下听到你这话。恐怕会比我更着急着取了此人的性命吧。”   “废话少说。你有什么条件。直说。”   “条件。你跟我谈条件。凭什么。”尤曦瞟了瞟瘫在地上蓬头垢面的风以筝。   “就凭。许慕辰。他爱我。”   尤曦眸中闪过一丝杀机。虽这抹情绪逃得极快。但风以筝知道。她赌对了。这尤曦必定是想要破坏明日的婚礼。只要自己乖乖配合。傅锦琛的命说不定有救。   “我要你。明日成亲之时。杀了许慕辰。”尤曦说完。便丢下一柄匕首來。那匕首刀光锐利。表面却浮着一层朦胧。   这是一柄浸着剧毒的匕首。   【134】 兴致缺缺候花轿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尤曦。你。。。”风以筝不敢相信。如果有人因爱生恨到要杀了对方的地步。那这爱该有多深。恨又有多切。   “怎么。下不了手。”尤曦复又行至酒缸之前。伸手扼住傅锦琛的脖颈。狠厉道。“那我现在就在你面前杀了他。”   “不要。我答应你。”风以筝情急之下。喊了出來。现在重中之重。就是要稳住尤曦。等到自己从此地脱身。再另想办法。   “真是痛快。你说你爱许慕辰。我看。也不过如此。”尤曦松开手。背过身子朝黑暗深处走去。留下句话來。“风以筝。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你心里那点想法。我很清楚。你最好明白。我杀死傅锦琛。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对了。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弟弟。是吧。”   “不准你动我弟弟。”风以筝有些恐惧。她看着傅锦琛那如死尸般的模样。她好害怕。害怕突然旁边多出一个酒缸。里面泡着稚气未脱的。风子桀。   “走。”荆戈抓起地上的风以筝。将她押进一处装潢得甚费心思的屋子……   良辰吉日。全城同贺。   整个京都都蒙上一层厚厚的喜庆的红色。这是前太子遇害以后。京城打破阴霾的第一件喜事。所有的百姓无不从家里翻出最好的红绸红布红灯笼。努力地装扮门户。好似自家结喜事一般。   许府。   风以筝已是一身火红的新娘打扮。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朱唇粉黛的自己。哑然无言。她本该高兴的。这不是她期待已久的吗。   “小姐。东宫來报。说是慕王爷。不是。是太子爷的迎亲队。马上就从东宫出发咯。”秋棠兴冲冲地跑进來说。   风以筝起身摸了摸秋棠的后颈。关切地问道:“棠儿。脖子还痛不痛。”   秋棠不好意思地答道:“嘻嘻。不痛了。棠儿真蠢。过个大门还摔了一跤。也不知道脖子撞到什么了。现在已经沒事啦~”   风以筝若有所思地笑笑。便坐回梳妆台前。她担心那尤曦恐怕到最后连这小小的棠儿都不放过。   “小姐今日里呀。真是美成了个天仙咯。”说着。秋棠帮着风以筝插上了最后一支翡翠珠钗。这钗子在一头金钗之中显得格外雅致。   这翡翠珠钗。是蓝瑾言留下的。许多许多年前。留给风籽鸢的。   风以筝轻轻叹了口气。摆摆手说:“棠儿。你去府门前候着。來人了便唤一声。”   “是。小姐可别太紧张哈。”秋棠一溜烟跑了出去。   这红妆之下。风以筝暗藏了一颗矛盾的心。许慕辰。唉。许慕辰。   “今日真是美到极致了。”   再次听见这鬼魅般的声音。风以筝竟已沒有丝毫害怕了。这个魑魅。与尤曦比较起來。真是可爱太多。镜子中。这戴着半脸鬼面具的男人。已经走到风以筝身后。   “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真沒想到。你也來贺喜。”风以筝兴致缺缺。她现在脑海之中再塞不下别的什么。   “我有说我來道喜吗。”魑魅的语气渐渐冷却。他突然说了一句。“如此美娇娘。嫁给许慕辰实在是太可惜了。不如嫁给我了。”   风以筝并无兴致与之纠缠。淡漠道:“魑魅。我现在沒有心情跟你闹。拜托你高抬贵手。马上从我眼前消失好吗。”   “消失。”魑魅撇撇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來。佯装惊讶地问道。“你准备带着这把匕首在洞房花烛夜谋杀亲夫么。”   是尤曦丢给风以筝的那把匕首。   风以筝惊愕地站起身來。摸了摸腰后的暗袋。果真空空如也。   “还给我。”风以筝有些恼了。她皱起眉。怒道。“不要逼我。”   “逼你。就是逼你了。又怎么样。你能如何。杀了我吗。”话音未落。魑魅一个反手便将风以筝钳制在胸前。尖锐的匕首轻轻划过风以筝的下巴。幽幽说道。“蔷薇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风以筝。你若愿与我一夜风流。我这命便送与你了。”   蔷薇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话听着奇怪。却似乎不是第一次听了。   但风以筝这会儿并无暇多想。她只知道。这把匕首绝不能被魑魅抢了去。不然。不然傅锦琛。甚至风子桀。都要性命不保。   “我可以陪你一夜。但你先把匕首还我。马上离开。今晚过后。我定履行承诺。”   魑魅一愣。他沒想到风以筝会给他这样一个答案。他松开手。将匕首递给风以筝。淡淡地说了一句:“一言为定。”   风以筝一把夺回匕首。却不知怎么的。一阵干呕。酸苦不已。   “你沒事吧。”魑魅难掩关切。走近扶住风以筝的肩。   风以筝推开魑魅的手。狠狠地盯着他。咬着牙道:“还不走。。”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告诉我。我替你解决。”魑魅此刻甚至想摘下面具來。他希望她信任他。对他坦诚。他知道。风以筝面对魑魅。断然不可能卸下心防。   风以筝有些慌乱。这几日里害喜的症状愈发明显了。   “我沒事。不过是有了身孕罢了。”风以筝听不出魑魅言辞中的关怀。她只想着快点把他赶走。免得他破坏了今天的婚礼。   身孕。。   这两个字有如天降惊雷。劈到魑魅的头上。令他呆若木鸡般愣在原地。   不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身孕。   许慕辰的吗。   呵。不是他还能有谁。   魑魅的双拳不禁握紧。骨骼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小屋子里分外清晰。   “你要在这里站到几时。”风以筝有些莫名其妙。这个鬼面人今天是怎么了。   “恭喜。告辞。”   简单的四个字。魑魅便翻出窗外。不见人影。   或许。自从知道魑魅并非自己仇人的那一刻起。风以筝便对魑魅此人有了好感吧。认真算起來。从第一天在洛城郊外相遇。就是他从凌钰手下救了自己一命;后來是姚心兰的密室里。他第一个出现。还跟许慕辰大打出手;再后來是尤曦诱她入牢。他似乎是跑來救她的。可是却不小心被她的美人蝎害得不轻……   【135】 真相大白又如何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一直到今天。这个魑魅似乎并沒有对自己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情。   一直害怕他。厌恶他。好像都是因为自己的误会。   可自从昨日被尤曦抓了去。自己才终于明白了很多事。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这一切的一切。若只是黄粱一梦。该有多好。想罢。风以筝抓紧了手中的匕首。   “小姐。來了來了。快盖上红盖头。”秋棠欢快的声音自窗外传來。   不多久。新娘子便在两位女官的搀扶下走出了许府。   上轿前。风以筝停下來。撩起红盖头。回头望了一眼那许府的大门。   今日。必是九死一生了。   还有一个人。她今日沒有见到。若是今日一去不返了。那便与他來生再见吧。   卸下鬼面具的许焱。独自站在对街的屋檐上。目送风以筝上了东宫迎亲的轿辇。迎亲的队伍穿街过巷。许焱便飞檐走壁。在每一个迎亲队必经的地方驻足等候。他的心。空空的。好像不小心丢了什么。可他知道。这一切。都在照着他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很好。一切。明明都很好。   可他算漏了。风以筝的身孕;算漏了。她的爱情;算漏了。自己的心。   东宫正堂。仪仗皇皇。   红盖头之下的风以筝。沒有身为新娘的激动。兴奋。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百鸟衔珠靴。一步一步地向前。直到看到另一双蛟龙逐鹿靴。此刻。许慕辰已立在跟前。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拜堂的。也不知她是如何被送回寝宫。她满脑子都在想昨日里发生的事情。满心都是对许慕辰的心痛。   昨日里。风以筝被荆戈从酒窖带出后。押进了一处装陈精美的屋室。   不知为何。荆戈点了她周身的穴道。将其藏匿于一处大衣柜之中。便扬长而去。   良久。这屋室的门口才传來些许动静。   “曦儿是多想念本王。非要今日一叙。”   风以筝一怔。是许慕辰的声音。他们。还有來往。这尤曦此刻将许慕辰引來。不会是要加害于他吧。仔细想來。这也不可能。如若这般。尤曦又何必大费周章将自己抓來。风以筝不禁竖起耳朵來。生怕错过一句她所不知晓的秘密。   “殿下明日里便要娶她人为妃。曦儿这心中纵然有万般不情愿。也不能逆了殿下的心思。便只好想着能在殿下婚前。最后再尽心伺候一次。待明日殿下大婚。恕曦儿不能到场相贺了。”   “曦儿要走。”   “不走。难道还在这里看自己心爱的人与别人洞房花烛。一刻千金吗。”   许慕辰却沒有回话。   风以筝发觉外头突然沒了动静。心中有一丝焦虑。直到听到桌椅碰撞的声音。   衣柜双门的缝隙之间。两个衣手相缠。四唇交融的人一闪而过。就只那一眼。风以筝便能万分的肯定。那热切索吻的男人就是前几日刚与自己甜言蜜语的许慕辰。   胸口顿时缺失了一块。那一块是心吗。如瀑布般泻下。涌入泉底。沉到不能再沉的深处。然后又被暗流托起。浮浮沉沉。最终随波逐流……   “曦儿真不明白本王呢。还是这般装傻试探本王。”   “殿下此话从何说起。曦儿知晓殿下对那风氏的怜爱。曦儿自知容貌才智均无法与之比拟。留在殿下身边也沒有什么用处了。”   许慕辰眼中流过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颜色。转而笑道:“本王能有今日的成就。多亏有曦儿明里暗中的相助。若非有曦儿在身边。本王如何能灭太子入东宫。一切都照你我的计划在进行。唯一的缺憾不过是曦儿你与花魁之名失之交臂。否则明日与本王拜堂的岂会是那风氏贱女。”   “可是殿下的心不早就许给那位风姑娘了。曦儿至今记得殿下对我下药。为的就是从暗牢里救出那女子。曦儿真是好生难过。”   “此言差矣。那日擒住风以筝。引得蓝香儿自投罗网。却无法套出洛紫香的配方來。本王只好将戏演足。再从风以筝处入手了。”   “殿下。你手下的九香堂不止一次地追杀那风氏上下。如今洛城风氏家道中落。死的死。逃得逃。无一人不流亡天涯。风家大小姐风籽鸢葬身大海。可这二小姐风以筝向來在江湖中毫无名声。她真能知道洛紫香的配方吗。”   “她若不知这配方。怎么夺得下这香魁之名。即便她真的不知道。本王借香魁之名娶下她。她的利用价值也足够了。不是吗。待本王登上大宝。还有什么奇香配方是我得不到的。”   是许慕辰。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许慕辰……。   喜床之上。风以筝一把扯掉了自己的红盖头。新婚前夜。她要嫁的男人与她所恨的女人彻夜缠绵。她以为她爱的男人同样深爱着她。可惜。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有着香魁之名的风氏贱女。除了香魁与洛紫香。自己对于他再无任何价值。她以为他是那个时时护她周全。刻刻疼她入骨的男人。可她不曾想到毁她风家的是他。杀她前生的是他。事事欺骗。竟无一刻真心。   “呵。呵呵。。”风以筝一个人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莫名地冷笑起來。   好玩儿。   她风以筝忽然间心竟一点也不痛了。只觉得好玩。这个晚上她要好好玩。说不定。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晚上了。不是吗。   屋中的烛火幽幽一暗。风以筝捋回拂过烛火的袖子。坐回床边。将那床上的缎质红盖头好好地覆在头上。   门外传來了些许动静。风以筝拳头一紧。安静地候着。   忽的眼前一亮。风以筝的盖头被人掀了开來。她有些吃惊。站在面前的竟是许焱。她以为。她今天或许见不到他了。   “大哥有福了。娶到这么美的嫂子。”许焱随手将红盖头丢在床上。自己后退了几步懒坐在高椅上。那面容是如此的若无其事。   嫂子。   好久沒有听到许焱叫自己嫂子了。风以筝竟有那么点心酸。她将那红盖头攥在手里。一言不发。她不是不知道要说什么。而是怕一说话。说的就是要将他赶走的浑话。或许是最后一面了。再看一眼吧。好像有点舍不得。再看一眼吧。   【136】 洞房花烛死别夜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你看着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的新郎官。”许焱站起身來。走到风以筝跟前。忽的察觉到她的双眼中似乎弥漫着雾气。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似乎充满着说不明道不尽的悲情。   他。心疼了。   或许。她是不想嫁的呢。   “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我要你现在跟我走。你走是不走。”许焱忽然换了个语气。极其认真地问道。   颤抖的双眼猛得一怔。风以筝随即别过脸去。笑道:“许三火。你说什么鬼话呢。喜酒喝多了。醉了是不是。别老拿你大嫂开涮。注意你自己的身份。好了。你快出去吧。免得一会儿你大哥进來了有误会。”   呵。身份。   是啊。她怎么可能是不想嫁的呢。   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现在她如愿以偿了。怎么可能会不想嫁呢。   许焱冷冷地笑了一声。勾起风以筝的下巴。盯着她的双眼狠狠地说道:“今日所言。他日切勿后悔。”   那双眼睛里的凛冽。分明不属于许焱。   他好陌生。仿佛他和她本是陌路。他和她之间的冰封万里。沒有丝毫的温存。   风以筝也笑了。那笑容里好像是决绝。又好像是释然。她不会后悔的。因为死人沒有机会后悔。   “出去。”声色清婉。而字字清晰。   哼。   许焱一甩袍子。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懂了。他知道了。他就不在这里妨碍她了。   风以筝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红盖头再一次罩在自己头上。她想。或许再一次掀开的时候。便是她的生死一刻了吧。   妈咪……   还沒有跟妈咪好好道个别。或许。如果她风以筝足够幸运的话。在这个世界以风籽鸢的身子死去。醒來说不定就回到21世纪的风以筝身子里了呢。   呵。。脑子里忽又闪过傅锦琛被泡在缸中的画面。紧接着是风子桀叫着笑着朝自己扑过來竟扑进了一口缸中的场景。风以筝甩甩头。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來。她需要的不是担忧。是恨。很多很多的恨。对于尤曦的。对于许慕辰的。这些恨会给她足够的勇气和决心。让她好好地和这个她曾深爱过的男人做个了断。   “丫头。。。”   一声温柔的轻唤。许慕辰踏进屋子里來。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听声音似乎心情不错。许慕辰关上房门。快步走到新娘子跟前。拿起桌上的如意秤便挑起了风以筝头上的喜帕。美人如斯。端坐于此。剩下的便该是情浓交杯。耳鬓厮磨。   “学长。。相公。”风以筝这一改口。叫得许慕辰心中甚喜。   “娘子。”许慕辰坐到风以筝身旁。伸手握住了她冰凉如铁的玉手。“让你久等了。确为本王的不是。本王先自罚一杯。”说着便取过一樽镶金银杯。作势要一饮而尽。   “且慢。”风以筝拿下许慕辰手中的酒杯。又将另一樽酒杯递给许慕辰道。“成亲之日。让相公独饮。那便是为妻的不是了。”   许慕辰将风以筝递來的酒杯在鼻下一嗅。笑道:“酒香人更香。娘子这便与本王饮下这交杯之酒。享此连理之喜。可好。”   风以筝低眉浅笑。便与许慕辰双手相交。共同饮下此酒。   “咣当。。”只听那两声银杯坠地的清脆声响。许慕辰便握住风以筝的双肩将她按倒在喜床之上。猛然攫住了她的唇舌。   “我爱你。丫头。”低沉的嗓音在风以筝的耳边萦绕。那是许慕辰的告白。简单而深重。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风以筝的右眼眼角滑下。这是她从未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她紧紧抱住这个男人。热情地回应着他的吻。   忽然一道白刃在许慕辰的视线中闪过。他甚至來不及推开这握住匕首的女人。那浸毒的刀尖已然扎进了他的后背。   “贱人。”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风以筝的脸上。让她从高高的喜床上滚下。吃力地伏在地上。   “你。你才是贱人。”风以筝的脸颊火辣火辣的。嘴角逼出了鲜红色的血。这一句“贱人”勾起了她对许慕辰所有的怨恨。   愤恨的目光锁定在许慕辰近乎疯狂的脸上。他用内力逼出了背后的匕首。随即封住了自己的血脉。防止毒液遍布全身。   “哼。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做梦都想爬上本王的床榻吗。本王待你不薄。你竟然恩将仇报。。”许慕辰拿起那把做工精致的匕首。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白刃上反射出了他嗜血的双眸。   “恩将仇报。呵。许慕辰。本小姐见过不要脸的。沒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了。你背地里干的勾当我全都知道了。你对我风家犯下的罪行。总有一天会全部报应在你头上。你卖国篡位的行径。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你就等着遗臭万年吧。”风以筝努力地让自己从地上爬起來。她的凌人气势。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也沒有丝毫减弱。   许慕辰缓缓地舔了舔嘴角。轻哼了一声。便搂过风以筝。在她耳边说道:“本王说本王爱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呢。我的太子妃。这么不听话。可让本王很疲累呢。”话音未落。那匕首便深深地捅进了风以筝的胸口。   黑血难以止住地从嘴角溢出。风以筝眼前一阵灰白。身子直直地向后倒去……   “风以筝。。。”   好像。好像有人冲进來抱住了自己的身子。有一种熟悉的温度裹上了自己的身子。这种感觉很安心。风以筝缓缓地闭上眼。停止了思考。   她好像看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飞啊飞。飞到了一片花丛中。周边是繁花似锦。花香四溢。这里好美好美。忽然一个稚气的小女孩拉着一个稚气的小男孩从花丛里跳出來。嗲声嗲气地说道:“等你长大了。就到城南风家來提亲。”   红颜多薄命。情种深处自消陨。   轮回少厚福。死别生离难遁逃。   或许。是良缘太浅。孽缘太深。该相爱的人只能在身后追思。该相杀的人却抢走了爱遗留的那么点珍贵。风以筝直到闭上眼的那一刻。才明白。原來都只是一场错觉。   【01】 邀月江南镜湖中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这是一片墓地。   遍地的荒草已然高过半身。唯独一块墓碑的周边被打理地十分干净。这一片墓地位置隐蔽。显然是人迹罕至的。光听听这萧瑟的风声便知晓了。   “啪。。”冷寂的风声中忽然有一声惊雷般的声响。吓的墓地中的一群野鸟哄然逃遁。   一个酒壶“咕噜咕噜”地从这块墓碑的后面滚了出來。留下一条半弧形的痕迹。   原來墓碑之后竟是个醉了酒的男人。这人发丝凌乱。胡子拉碴。神志不清地躺在坟堆之上。脚边是一堆或完好或破裂的酒壶。   看來。他真的喝得不少。   “三年了。小玥儿。你说她会在哪儿呢。”男人闭着双眼。却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起來。   他面前的这块墓碑上仔仔细细地刻着“亡妹沐氏黎玥”的字样。沒有公主的封号。沒有皇室的气派。便只是一块块普普通通的墓碑。除了周边干净些。香火果盆齐全了些。便与周边那些平民的墓碑无异了。   “她一定还活着。对吧。可是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不肯现身呢。她是不是在怨我。她是不是到现在都不肯原谅我。”男人的言语似乎已经沒有什么逻辑。他断断续续地发问着。却无人应答。   三年前那场意料之外的杀戮。皇城内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他不曾想到。一夜之间。两个他爱的女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如何大声呼唤都沒有任何反应。他这才幡然醒悟。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他自己亲手促成的。   他以为所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现实却是他低估了对手的残忍。高估了自己的冷血。   “呵。呵呵。小玥儿。今天怕是哥哥最后一次陪你了。若再有机会來看你的时候。那必是我提着那个人的人头來祭奠你的时候。”   说罢。男人睁开眼。那双眼睛炯炯有神。闪着睿智而诡谲的利光。丝毫沒有一个醉鬼的颓态。他饮下壶中最后一口烈酒。便将酒壶狠狠地砸在地上。随即站起身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墓地。   原本除了他以外并无旁人的墓地。突然不知从哪里蹿出两个紫衣人來。紧紧地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三年期满。是那个人白日梦碎之时了。”   “是。主人。一切已照您的吩咐安排妥当。”   ……   江南一带风光无限。景致迷人。这里的百姓生活得惬意自得。远离政治是非。真是令人羡慕之极。   镜湖之上。一艘装点奢华的游船缓缓地朝码头开将过來。船头之上。一人立之如松。面容似玉。眉目之间英气逼人。一身湖蓝色长衫于他而言最是合适不过。   内舱里忽然跑出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姑娘來。脸上浅浅地浮着两片红晕。只见她手里抓着两个果子。一步一跳地朝那站在船头上的人靠近。   “嗨。这位公子。吃个果子解解渴。这江南土种江南水浇的果子味道可甜了。”姑娘毫不犹豫地把果子递到蓝衣公子面前。   他侧头将这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接过來。笑着道了声谢。   这一笑不要紧。要紧的是把这姑娘迷得七荤八素的。捂着嘴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公子。小女子姓江名南月。镜湖镇人氏。公子叫我月儿就好。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月儿。小玥儿……   男子随即温婉笑道:“江南月。好名字。在下夏铭辰。洛城人氏。”   原來他就是夏铭辰。那个在江南一带秘密召集武功高强的武林人士的夏铭辰。端看他俊俏的容貌。得体的举止。如何也想象不出他会是一个密谋兴兵造反的人。听闻他是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这弟弟如何想要亲手将哥哥从皇位上推下去。   说來也怪。这当今皇上明明姓许。可是这位公子却是以夏为姓。这皇家的秘事也真是令人诸多乏解。   江南月听得夏铭辰的名字。顿时眼前一亮。仰慕地问道:“铭辰哥哥。月儿今后能不能跟着你。”   铭辰哥哥。。这个称呼。除了她。怎容得别人再喊。   “不用了。小姑娘家家的就安心待在父母身边尽孝即可。”夏铭辰漠然地转过身去。静静地远眺这镜湖美景。   “铭辰哥哥。。。”   “不许你再如此叫我。否则我便将你丢进这镜湖喂鱼。”   突然转变的冰冷语气让江南月猝不及防。她一下子涨红了脸。圆溜溜的眼珠子忽的泪光闪闪。   “公子小心。”不知怎的。江南月突然大喊一声。   只见九支毒箭“嗖的。。”一声从船舱内一齐射出。直逼夏铭辰的后背。   说时迟那时快。夏铭辰一把抱起江南月便从甲板上一跃而起。空中一个侧翻便躲过了这毒箭的袭击。岂料又一波毒箭匆匆來袭。夏铭辰将江南月掩在身后。迅疾地拔出腰间软剑。“噼里啪啦”地一阵便将这数支毒箭挡落在地。   正当夏铭辰侧脸询问江南月有无要紧的空档。一群杀气腾腾的黑衣人便从船舱内一涌而出。一柄柄锋利的白刃招招都往夏铭辰的要害里去。   “公子。。。”江南月惊恐地一声大叫后就把夏铭辰往旁边一推。那利剑便成了朝江南月的臂膀里捅去。   夏铭辰剑眉一皱。拉过江南月的手臂便再次将其护在身后。紧接着软剑一挥。直直地刺进了那黑衣人的胸膛。   余下的几个黑衣人见势头不对。纷纷翻过船栏。跳湖而走。   夏铭辰冷哼一声。以软剑扫起地上数根毒箭往那湖中飞去。一箭一毙命。只一瞬间的工夫。这碧色的镜湖便被染成血黑的炼狱。   这群來路不明的黑衣人。见刺杀不成便速速逃命。他们真是來刺杀自己的吗。   夏铭辰略有疑问地揭开那倒地身亡的黑衣人的面巾。此人他不曾见过。会是龙椅上的那个人派來杀他的吗。也是。呵。现在的自己可不同于三年前了。现在他夏铭辰可是他许慕辰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夏公子。你可有伤到哪里。”江南月焦急地围上來。看到那黑衣人的死相又不由得畏惧得后退了一步。   “沒有。”夏铭辰的双眼并沒有离开这黑衣人的面部。他伸出手去在黑衣人的耳边摸了摸。果然。随即。一张人皮面具被他撕了下來。   女的。。   【02】 诡香四溢似故人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沒想到这个黑衣人竟是个女子。   许慕辰他惯用女杀手。难不成这又是他九香堂新招进的一批女杀手了。真是学艺未精就命丧江湖。看來许慕辰手底下真是太缺人了。   夏铭辰将那人皮面具丢在这尸体之上。起身回头看了江南月一眼。这小姑娘看來已经吓傻了。他眼光一沉。发现江南月的手臂上竟有一处刀伤。看那血液的鲜红程度。这刀上幸而无毒。   夏铭辰一言不发地抱起江南月便往船舱里走去。他记得他的房间里有独孤浔给他备下的伤药。   刚刚刀光剑影的船头甲板上。现在安静如初。   一名蒙着黑色面纱的女子。静静地站在船桅高处。目睹了整个刺杀的经过。这女子虽是蒙着脸。但光看那一双露外面的邪魅一般的桃花眼便可知晓。此女之貌定是惊为天人。只是那双眸子里流转的。却是一番别样诡异的颜色。   “诡香大人。船再走一个时辰。便到镜湖镇的码头了。”一名侍女模样的女子恭敬地说道。   “盈儿。去查查那江南月是何來历。”说罢。那黑纱诡香飞下船桅。便往船舱里去了。   镜湖镇的码头果然是热闹非凡。一艘艘货船停靠在岸。壮士们一波一波地装货卸货。想來这镜湖镇必是繁华之地。   夏铭辰随着人流走下船去。正要往街上去时。袖子却被人轻轻地揪住。   “夏公子。你要去哪里呀。”是江南月。她怯生生地问了句。便收回了手。   “自是有事要办。镜湖镇既是你的家乡。你便回家找你家人去吧。”夏铭辰摸了摸江南月的头顶。真如一个大哥哥那般慈爱。   “可是。可是月儿已经沒有家人了。。”说着说着。江南月低下头去。“月儿的爹娘都被贼人害了。月儿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公子若是不嫌弃月儿。就让月儿服侍在左右吧。”   夏铭辰从怀里掏出一包碎银子。放在江南月手里说:“这些钱你先拿着。找个客栈住下。先把手臂上的伤养好。然后就在镇上找个正经的活干。”   说罢。夏铭辰转身要走。却嗅到一股怪异的气味。这气息分明夹杂着多种香料。明面上闻起來的确是香飘四溢。可是实际上却不给人赏心悦目的感受。甚至还带给人一种阴冷诡异的感觉。刚才在船上之时。这气味在湖风之间时浓时淡。忽远忽近。有好几次。夏铭辰都想揪出这个味道的主人來。可是一次都沒有发现踪迹。可现在。这气味的主人似乎正在向自己靠近。   “夏公子。月儿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你就当可怜可怜月儿。带上月儿一起吧。”江南月把钱袋推回夏铭辰的手中。着急地说道。   此时。一名脸上围着黑纱。穿着似外邦人氏的女子出现在夏铭辰的视线里。这气味的主人似乎就是她。   女子信步走來。越靠近。夏铭辰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就越深刻。   突然。他看到那双他朝思暮想的桃花眼。那双眼睛在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偷偷潜入他的梦境。   “风以筝。”夏铭辰大喊出声。便挤过人群抓住了那黑纱诡香的手臂。“风以筝。是你。我就知道你沒死。”   那诡香眼中晃过一丝诧异。随即拂开夏铭辰的手。冷声道:“这中原的男人本就是都如你这般粗鲁不讲礼数的吗。我以为在这江南的地界上。來去的都是些知书达理的人。”   这声音。沙哑而浑厚。听得出來。此人该是内力深厚。   可为什么。夏铭辰竟觉得这陌生的嗓音就是有那么几分熟悉呢。   “失礼了。”夏铭辰定了定心神。但目光始终盯着那双眸中带泪的桃花眼。道。“敢问姑娘为何在这闷热的盛夏还以纱遮面。”   “与你何干。”诡香言罢。便转身要走。   “姑娘留步。”夏铭辰再次伸手。却不想这诡香身手诡异。瞬间闪身到一丈之外。迅速地隐入人群之中。   夏铭辰悬在半空的手还不曾收回。那颗心已追着那黑纱姑娘而去。   “夏公子。你认识那位姐姐。”江南月好不容易逆流挤到夏铭辰身边來。   “月儿姑娘。咱们就此别过。保重。”夏铭辰头也不回地就朝那黑纱女子行进的方向赶去。留下江南月一人在人群中发愣。   天色渐晚。夏铭辰追至一处郊外密林时。完全失去了黑纱女子的踪迹。   此人轻功极好。又善于藏匿。能让夏铭辰都跟丢了的。绝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可是这女子为何要刻意躲开自己呢。看那女子的装扮。想來并非渝国人氏。近日里应着渝国和炙国交好的关系。涌进渝国來跑商的炙国人的确不少。那女子有可能就是跟着炙国商队进到我渝国境内的。可是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个商人。   带着满腹的疑惑。夏铭辰从密林返城。待进了镜湖镇上时。已快近子时。商贩们都已打烊。街上人丁稀少。忽然街边蹿出一个人影來。夏铭辰下意识举掌一挡。   只听一声惨叫。那人便被甩在地上一丈之远。   “夏。夏公子。。”这娇柔里带着恐惧的声音。让夏铭辰心中一惊。借着月光细细看去。那摔在地上的竟然是瘦弱的江南月。   幸好这一掌只用了一成的功力。若是再狠一点。这娇弱的月儿姑娘恐怕就得见阎王去了。   “怎么是你。”夏铭辰走到江南月跟前蹲下。略感抱歉地把她扶起來。伸手拭去了她嘴角的血迹。   “我。我实在无处可去。就在街上等候公子。想着说不准能遇上。等了好几个时辰。瞧。真让我给遇上了。咳咳。咳咳咳。”江南月的声音里满满的开心和明快。即使一咳就咳出了血來。她脸上也满满的高兴。   “不是给了你一袋碎银子吗。为什么不去客栈投宿。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家坐在路边很危险的。”夏铭辰有些无奈。看着江南月一脸天真满足的面容。他好像看到了当年天真烂漫的沐黎玥。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江南月身上有沐黎玥的影子。还是因为这三年來。夏铭辰的性子变了许多。总之他竟关心起这个小姑娘了。   “月儿要是去投宿。万一和公子不是一家客栈。那月儿不就见不到公子了吗。”江南月的眼睛眨巴眨巴的。让夏铭辰有些不愿拒绝。   他沒有说话。背起这个小姑娘。便朝一处大宅走去。   那宅子的外围是一片很大的园子。园里种满了柳树。大门的牌匾上刻着“沈园”二字。   【03】 满园杨柳留不住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京城近些日子里可是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可越平静。越有人要坐不住了。都说暴风雨的前夜才会如此令人心悸的平静。不是吗。   皇城深处的勤政殿中。龙袍加身的许慕辰正彻夜批阅着各地呈送上來的奏折。三年的时间。许慕辰已变得更加成熟霸气。帝王之光浓浓地环绕在周身。殿外有人求见。是大内侍卫总管许恪。想必他又带來了些有趣的消息。   “陛下。属下刚刚接到飞鸽传书。说那罪民许焱已乘船到了镜湖镇。”   许焱。呵。这可是当年自己为了讽刺夏铭辰而给他取的名字。这一叫便是好多年。连许慕辰都以为他已经习惯了的时候。这个弟弟却抱着他的过了门的太子妃。咆哮道:“不要叫我许焱。世上再无许焱此人。”   “镜湖镇。呵呵。这三年來。他游走在江南各地。不断地游说当地有名望的武林人士和派系。倒着实给他自己积蓄了不少力量。此番去镜湖镇。怕是为了探访水镜宫去了。”许慕辰放下手中的奏折。饶有趣味地说道。   许恪抱拳说道:“许焱此人心机深重。竟企图以卵击石。真是愚不可及。陛下。这水镜宫宫主一向來不问江湖之事。更别提这军政国事。属下曾多次派人送去拜帖。原想收服水镜宫。却都被其拒之门外。这许焱又为何认定他能请得动这水镜宫呢。”   “呵。水镜宫宫主是个难缠之人。朕即位之前也曾与其打过交道。并不好对付。独孤堡早已为我所用。想必许焱是知晓独孤堡的势力在江南不深。北上又有我等朝野势力。他无所求助。这才朝向了水镜宫吧。朕也想看看。这水镜宫会如何表态。”许慕辰又举起手刀在脖颈处做了个手势。道。“若水镜宫不识抬举。便带人去 踏平他的宫门。”   “是。属下明白。”许恪应声答道。又说。“另外。许焱在去往镜湖镇的游船上。遭到了一批黑衣人的偷袭。这群人武功平平。但却來路不明。很是蹊跷。”   “喔。刺杀许焱。”莫不是许焱在外结了仇家不成。许慕辰确实不知道除了自己。还有谁也处心积虑地想要置他于死地呢。   “沒错。这伙人全被灭口。许焱还救下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   “姑娘。”   “是。她叫江南月。”   “江南月。。”许慕辰“啪。。”地一拍桌案。站起身來。怒道。“你确定此女名叫江南月。”   许恪一阵惊愕。速速跪地答道:“是。”   许慕辰背过身去。沉思了一会儿。命令道:“派人去将那名叫江南月的女子秘密除去。许焱那边好生监视。若有异动。速速來报。”   “遵命。”   ……   夏铭辰隐约发现。自他带着江南月走进沈园起。这小姑娘似乎就有些神色怪异。话也不像之前那么多了。   “夏公子。请请请。”迎面走上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俊俏男人。据说他就是这沈园的主人。   “深夜打扰。还请沈园主见谅。”夏铭辰也抱拳作揖道。   “夏公子说的这是哪里话。厢房已为您备好了。不知这位是。”沈园主看到夏铭辰身后的江南月。不禁问道。   “她是我在船上捡的。烦请沈园主派人替她熬些伤药。再给她安排个住处吧。”说罢。夏铭辰率先走进府里。   “好说好说。來呀。速速给这位姑娘打扫出一个厢房來。”沈园主一番老爷派头。看起來和他的年纪并不十分符合。他转而又对江南月说。“姑娘既然负了伤。便早些歇息吧。一会儿我叫丫鬟把伤药送到你房里。”   “多谢沈园主。”江南月小心翼翼地答话。眼光倏尔來回瞧了瞧这四下周遭。似乎这沈园并沒有什么异常。可她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翌日清晨。沈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杨柳树们在这白雾中若隐若现。晨光极美。   夏铭辰的厢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只见那沈园主轻轻地进屋來。转身看了看外头确保无人后。便将门紧紧关上。看得出來。他脸上的神色有几分紧张。他在门边犹豫了一小会。这才走到夏铭辰的床前。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主人。少卿求主人责罚。”原來这沈园主就是那失踪了三年的沈少卿。   夏铭辰在床上翻了个身。面朝着沈少卿侧躺着。面无表情地问:“沈园主如此贴心。大清早地过來叫我起床吃早饭吗。”   沈少卿额前的汗珠隐隐溢出。他微微抬眼问道:“主人。少卿并非有意打扰您休息。只是属下知错。三年前不该离开银云堂。不该离开主人。求主人责罚。”   “额。。”夏铭辰打了个哈欠。坐起身來。道。“谁说你离开银云堂了。你依旧是银云堂的堂主。你來这镜湖镇不就是为了给我独孤堡扩张势力吗。按理來说。我应该奖励你。不是吗。”   “这。”沈少卿一脸诧异。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看你这一园杨柳。栽植得甚好。想必你对那刘氏依旧念念不忘。”   柳树柳树。可不就是为了怀念刘裳吗。就差一点。他们就成亲了。只差一点点。   “诶。少卿惭愧。”一提到刘裳。沈少卿脸上便流露出了无尽的悲伤。“这几年來。属下一直在探查那凌钰的踪迹。可这凌钰狡猾得很。竟不知道躲在哪里苟且偷生。属下又实在沒脸回银云堂。只好在这镜湖镇建个园子。一來有个栖身之地。二來也可为独孤堡提供一个江南的据点。”   “很好。只不过沒有独孤堡的力量。你想凭一己之力在这偌大的江湖寻找一个人。堪比大海捞针。银云堂堂主之位。我给你留着。什么时候想回來。随时都可以。”夏铭辰又打了个哈欠。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好。一闭眼就会看到那双黑纱之上透着诡异之色的桃花眼。   沈少卿内心是感激的。若主人能够接受他。他必定万死不辞:“主人。您此番來到镜湖镇。可是要收服那水镜宫。”   “沒错。我已于三日前派人送上拜帖。今日便是我登门拜访之时。”   “属下三年來蛰伏于此。深感这水镜宫在江南一带的势力之深。想要立刻收服。恐怕。。”   “谁。。”夏铭辰峰眉一皱。一闪身便飞出房门擒住了那躲在门后的身影。   “夏。夏公子。是。是我。”此人竟是江南月。   【04】 身世凄楚惹人怜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怎么是你。躲在我门前做什么。”夏铭辰放开江南月的衣襟。饶有疑虑地问道。   “夏公子。有人。有人要杀我。”只见江南月一双泪眼。恐惧万分地扑进夏铭辰怀里。不停地啜泣着。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好不容易跑出來。我。不想死。公子。你救救月儿吧。”   有杀手闯进这沈园來了。   “沈园主。”夏铭辰大吼一声。那沈少卿速速上前。恭敬地说道:“夏公子放心。我园子里的家丁也会些拳脚功夫。若有人犯进我沈园里头。定叫他竖着进來。横着出去。”说罢。沈少卿唤來几名家丁。匆匆往江南月的厢房而去。   “伤可好些了。”夏铭辰拉着江南月进屋。关切地问道。   “睡了一觉。又喝了沈园主备上的伤药。已经感觉好多了。”江南月乖巧地坐在圆桌前。看起來镇定了许多。   夏铭辰闻言一笑。道:“沒想到月儿姑娘的恢复力竟如此惊人。被人刺伤。又中了我一掌。现在还能从刺客手中求生逃出。真是让在下佩服得很。”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了。刚刚还是温馨的画面。这会儿却有些无形的硝烟在隐隐升腾。   “啊。。。”江南月惊恐地喊出声來。怯生生的嗓音带着哭腔。道。“夏公子。月儿是朝那些人扔了这个。才逃出來的。夏公子可千万别怀疑月儿。月儿害怕。”   夏铭辰侧眼一看。江南月在他面前摊开双手。一把炮仗和辣椒末被她掏了出來。   “你这小姑娘倒是聪明得紧。”夏铭辰释然一笑。   “以前月儿也遇过坏人。所以一个人的时候都多长几个心眼。”江南月见夏铭辰放下戒备。便也跟着甜甜地笑了。   “可知是谁要害你。”夏铭辰倒了一杯茶水。推到江南月跟前。   “不知。月儿只觉得他们的口音不是江南人氏。别的便不清楚了。”江南月正喝完杯中的茶水。那沈少卿便带着人进來了。   “夏公子。有三名刺客。两名逃脱了。剩下这一个被捕。说是有话要对月儿姑娘说。”沈少卿身后的几个家丁捆着一个黑衣人跟了进來。   “你是何人。为何要刺杀江南月。”夏铭辰走到那黑衣人面前问道。   黑衣人不予理会。只是对着江南月说:“我家主人让我警告你。最好别让四年前的悲剧重演。否则死的就不仅仅是你一个人了。”   “你家主人是谁。”沈少卿正要追问。却见这黑衣人嘴角流下黑血。“不好。他服毒自尽了。”   “呵。拖出去处理了吧。”夏铭辰指派沈少卿出去了。随后他转身问道。“月儿。此人所说。是什么意思。”   江南月一脸悲怆。喃喃道:“他们又來了。他们又來了。。四年前。有一伙人來我家抢东西。我姥姥不从。他们。他们就把我姥姥害死了。现在。现在他们又來了。月儿真的不知道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那你爹娘呢。”   “爹娘。爹娘在月儿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是姥姥一个人把月儿带大的。可是。可是他们却杀了姥姥。。。”说到这里。江南月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夏铭辰的脑海里出现了当年的自己。当年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夏氏死在眼前。当初的自己满心愤恨。而现在的月儿满腹凄楚。   “那你可知。这些人到你家是抢什么东西。”   “好像。好像是一瓶香料。月儿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江南月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脸“我不知道”的模样。   夏铭辰若有所思。此时沈少卿走进來。递给他一块令牌。道:“夏公子。你看。这是在那杀手身上摸到的。”   朱白令。。   这不是独孤堡发出江湖追杀令时所用的朱白令吗。。怎么会在此人手中。   “呵。江南月。你是什么时候惹上独孤堡的。独孤堡竟然发出朱白令來杀你这么个小姑娘。未免兴师动众了吧。”夏铭辰握着着这朱白令。來回把玩。这做工这纹符。显然是一块仿品。   “月儿不明白夏公子说的话。月儿跟姥姥一直都本分地生活在镜湖镇。从來沒有得罪过什么人呀。”   夏铭辰不再多问。而是把令牌递回给沈少卿。饶有深意地说:“烦请沈园主费心了。在下已叨扰多时。这便先告辞了。”   “明白。夏公子一路小心。”沈少卿侧身做了“请”的姿势。便要将夏铭辰送出园去。   江南月却追上來问:“夏公子要去哪儿。月儿不要一个人待在这。月儿要跟着夏公子。”   夏铭辰侧头一笑。道:“我有说让你一个人待在这吗。”   “公子要带上这位姑娘一起去。”沈少卿有些惊讶。那水镜宫的所在地势险要。夏铭辰一人入宫都不易脱身。更何况要带上这么个“拖油瓶”。   夏铭辰耸耸肩说:“沒办法。镜湖镇我不熟。月儿是在这里长大的。就让她给我带路吧。”   ……   话说诡香独自一人在镜湖镇的街道上快步走着。她知道今日是收榜的最后一日。   这是什么榜呢。皇榜。所为何事。镜湖镇选派秀女的皇榜。按照大渝国律。选秀同斗香大赛一样。三年一次。每次选秀都在斗香大赛结束后的一月内进行。而派选的秀女。除了皇亲国戚百官大臣们家中的适龄未婚女眷。也包括各地姿色才艺等优异的贫民女子。   诡香便是想要去揭了皇榜报选秀女去的。   今日里。她换了一身粉锻衣裳。黑纱也换作了一片白纱。走在街上。非常得引人注意。正走着。忽然一群**岁的孩童撞了上來。拦住了诡香的去路。   “姐姐。姐姐你身上好香呀。”   都说孩子是最灵敏的发现者。诡香一颗冰冷坚硬的心此时却因为这些天真烂漫的孩子。轻微地有些软化。   “这位姑娘。不好意思。孩子们不懂事。冒犯了。”不远处走來一个长相英气的男子。看打扮。该是个书生。   诡香沒有回话。只是弯下腰來。摸了摸孩子们的脸。白纱后的嘴角不知何时已经扬起了一个弧度。   一个顽皮的小男孩凑上來说:“漂亮姐姐。也摸摸我。摸摸我。”   诡香正伸手触及男孩的脸颊。不料这男孩竟一下子扯掉了诡香脸上的白纱。   【05】 惊鸿一瞥假秀女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哇。。。这个姐姐好漂亮。”孩子们异口同声地一阵惊呼。引來了街上行人的瞩目。包括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   “放肆。”诡香柳眉一皱。夺回那片白纱戴上便匆匆走开。自己怎能轻易放下戒心。若刚才这孩子对自己施毒。自己可还有还手的余地。   “姑娘。姑娘。请留步。敢问姑娘芳名。。”那书生紧追几步。见诡香头也不回。便喊了句。“小生煜阳。是孩子们的教书先生。我替孩子们向你道歉。失礼了。”   那背影匆匆。早已消失在远处。可这煜阳却在街口站了许久。愣愣地失神。这姑娘的美。用惊心动魄來形容也不为过。世间竟有如此美若天仙的女子。此生得以一见。不枉來人世走这一遭了。   “先生。先生。”一个小女孩扯了扯煜阳的袖子问。“那个姐姐已经走远了。先生还在看什么呢。亦升先生已经在学堂里喊先生了。”   煜阳突然回过神來。抱起那小女孩刮了刮她的鼻尖说:“竟敢取笑先生。昨天亦升先生交代给你画的画。都完成了么。”   “嘻嘻。早就完成啦。”   “煜阳。你怎么了。一个人傻站在学堂外头干什么呢。”一翩翩公子范的白净男子从学堂里走出來。这不是名扬四海的神笔亦升吗。他竟然甘愿在这镜湖镇的小小学堂做一位教画先生。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喔。沒事沒事。咱们快进去吧。”煜阳尴尬地笑笑。便拍着亦升的背走进了学堂。   镜湖镇的府衙门前。诡香揭下了那最后期限下的选秀皇榜。   “姑娘。你來晚了。咱们不招了。”府衙门前一个衙差模样的男人凑上來说。   “这是为何。皇榜上的期限不是今夜子时吗。”诡香摊开皇榜。这榜上明明写着报名截止日期是今夜子时。难不成还是自己眼花了。   衙差答道:“皇榜上虽是这么写。但是咱们镜湖镇要往上面选送的秀女已经定下來了。你再报名也沒用了。”   “什么。报名时间都沒结束。人选怎么可能就定下來了。”   那衙差见四周人少。便低着声音说道:“这次选上來的是徐员外的闺女。人长得清丽。而且才学也好。这报名的姑娘里头就数她拔尖。而且啊。徐员外肯定是往上头塞了银子的。不然哪里会不经评选就内定了的。这事啊你知道就好。别往外头去说。”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张什么皇榜。让这么多人走过场呢。”   “这你还不明白。越多的人报名。我们陈大人捞得油水就越多呀。况且來报名的女子都是姿色不俗的。有时候陈大人还可以占个便宜啊。”衙差一时说漏了嘴。赶紧朝四下看看有沒有被别的人听见。   诡香听完。心中思索着:师傅说的沒错。这些渝国人个个都是心术不正之徒。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底下的官员如此腐败。这顶头的皇帝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让你们的陈大人出來见我。”诡香突然极有气势地说了一句。   “啊。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要报名啊。”那衙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说道。“姑娘。我可是为了你好。”   “多谢。你的恩情。我日后自会报的。”说着。诡香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那衙差看得口水直流。赶紧冲进府衙去将那陈大人唤了出來。   不出所料。那陈大人一见到诡香。便起了色心。立即叫人大开府衙大门。将她迎了进去。   府内的一处厢房中。诡香在陈大人的指引下坐到房中一高椅上。而这陈大人竟在这青天白日下把厢房的大门给紧紧关上了。   “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诡香看着这个朝自己一步一步靠近。脸上还带着奸笑的男人。觉得有些恶心。   “当然是替姑娘报名了。不知姑娘姓甚名谁。芳龄几何呀。”那陈大人口中虽问着。这双手已经不老实。径直朝诡香摸过來。   诡香脸上的神情不怎么好看。她从心底里厌恶这种人。但现在她不能杀了他是让她最难受的。她起身退后了几步。想來想去。和这种人周旋实在是过于浪费生命。于是她复又走上前去答道:“诡香。年二十。镜湖镇南下乡人氏。烦请陈大人将那内定的徐千金换下來。将我作为秀女选送去京城。”   “好说好说。这要看香儿姑娘怎么伺候本大人了。”说着。陈大人便将贼手搭上了诡香的肩膀。   “伺候。呵。诡香自会好好伺候陈大人的。”诡香冷笑一声。反手便掐住了此人的脖颈。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陈大人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绝色美人一瞬间变得狰狞可怖。   “呵。陈大人。我是诡香啊。我只是想要当秀女。这么个小小的愿望跟您这条命比起來。可是微不足道吧。”诡香的眼中满是杀气。她只要稍一用劲。此人便一命呜呼。   “好。好好。女侠饶命。秀。秀秀女。沒沒沒问題。只要。只要女侠放我一条生路。本本官什么都都都答应你。”这陈大人的胆子的确是小之又小。才一会儿的工夫便吓的尿了裤子。   “立即把选送我为镜湖镇秀女的文书呈上去。否则。你能尿尿的机会就不多了。”诡香放开他。捏着鼻子离开了厢房。   ……   夏铭辰在江南月的指引下。行至郊外的一处别院。   “夏公子。为什么要月儿带你來这里呢。这和水镜宫还差着好几十里路呢。”江南月有些不解。   夏铭辰弯下腰來。看着江南月的眼睛问:“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要去水镜宫了。”   江南月的双眼不由得一晃。她结结巴巴地答道:“我。这。这。。”   夏铭辰倏然一笑。搂着江南月的肩膀走进别院里去。说道:“想必是你今天早上在我房门外听见我与沈园主的对话了吧。”   “是。是是。”江南月赶紧点头道。   “沒想到你一个小姑娘家竟然也知道水镜宫的所在。看來这水镜宫在镜湖镇的势力确实很大。”夏铭辰若有所思地说道。   【06】 闯三关入水镜宫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对呀。镜湖镇的百姓人人都知道水镜宫。水镜宫里的宫人们可好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总会有一大批水镜宫宫人到镇上來施医布药赠香料。百姓们都把他们叫作活菩萨。”说到水镜宫。江南月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是吗。看來你很喜欢水镜宫。想來你也受过他们的恩惠吧。”夏铭辰一边朝别院深处走去。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   “恩恩。他们是很好的人。夏公子肯定也是因为这个才來找水镜宫的吧。”   夏铭辰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既然你也受过他们的恩惠。为何称‘百姓们’都叫他们活菩萨。难道你自己不是百姓吗。”   “额。啊。嘻嘻。月儿真傻。对对。我也是普通百姓嘛。”江南月有些尴尬。便闭上了嘴。安静地跟着夏铭辰走到了这处别院的后门。   推开这处古旧的后门。一片湖光山色便映入眼帘。今日的天气是极好的。并不闷热。柔和的日光伴着清爽的湖风。很是惬意。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小镜湖吧。”夏铭辰眺望着平静的湖面。问道。   “好像是的。沒想到这别院后面竟藏了小镜湖的一隅。”江南月乐滋滋地欣赏着美景。随意地答道。   这小镜湖其实是镜湖的一条支流灌注而成的人工湖。说起來也已有百年的历史。如今看起來。小镜湖早已与那些自然的湖泊无异。且风光更胜一筹。   “你刚才说水镜宫离这里还有好几十里路。说的应该是绕着小镜湖的沿岸过去的路程。咱们从此处坐船。横渡小镜湖。应该能更快地到达水镜宫的入口。”说罢。夏铭辰在这湖边牵出一条小船來。   江南月“喔”起了小嘴。由衷地赞叹道:“夏公子。你好聪明呀。”   “多谢。上船吧。”夏铭辰将江南月扶上船。随即朝着岸堤施了一阵掌风。小船便迅速地离开湖岸。直直地往湖心去了。   小船在湖上行驶了半个时辰有余。却在湖心处止步不前。停滞了许久。夏铭辰尝试着用掌风推开湖水。让船前进。沒想到这船不进反退。   正在夏铭辰陷入思索的时候。眼角瞥见了船尾的船桨。于是他索性走到船尾。自己当起了船夫。一桨一桨地将船划离湖心。说也奇怪。这次。小船正常地前进了。丝毫沒有后退的趋势。很快。湖对岸便近在眼前了。   “下船吧。”夏铭辰扔下船桨。对着坐在船头的江南月说。   “啊。”江南月有些为难。道。“这里离岸还有三丈远。在这里就下船啊。”   夏铭辰点点头。走到船头把江南月打横抱在怀里。直接跳下船去。水深刚好沒过他的腰线。江南月抱着夏铭辰的脖子。两颊通红。   走到岸上。夏铭辰放下江南月。问道:“接下來怎么走。”   江南月娇羞地举手一指。不远处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几个硕大的字“水镜宫”。可这石碑的附近并无建筑。更无入口。   “接下來。月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我们谁都沒进过水镜宫的里面。听说里面有很多防御性的机关。夏公子你可要小心啊。”江南月关切地说道。   “多谢提醒。只不过。月儿你不打算陪我进去吗。”夏铭辰眯着眼问。他眯起眼睛或许是想要隐藏流过他眼中的异光。   “月儿也不会功夫。心中有些害怕。就不随夏公子进去了。月儿就在这里等着公子出來。可好。”   “也好。那你就在这里等我。若是饿了。就在附近找些野果吃。不要走远了。我很快就回來。”夏铭辰拍了拍江南月的头顶。便独自一人绕过石碑往密林深处去了。   江湖传言。要入水镜宫。必先过三关。若是夏铭辰沒有料错的话。刚才湖心船只停滞。不进反退当是这水镜宫的水路第一关。想來这一关是要考验來人的诚心和耐心。若过湖连亲身划桨都不肯。想必來人并不是诚心想进这水镜宫的。   那么第二关。应该就是这石碑之后的密林迷宫。夏铭辰已经身在迷宫之中。这密林深处。光线暗淡。让人分不清现在究竟是日还是夜。这林中有数不清的捕兽夹。说是捕兽夹。倒不如说是捕人夹。就在刚刚。夏铭辰发现一个铁齿夹中缚着半条腐烂的人腿。这条腿上如今爬满了蜈蚣。   夏铭辰开始有些怀疑。刚才是谁告诉他。这水镜宫宫人都是活菩萨的。有设陷阱捕人的活菩萨吗。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夏铭辰又走到了这个夹着半条人腿的铁齿夹跟前。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经过这里了。或许他在迷宫里迷路了。然而他却沒有半点停顿。依旧径直往前走去。看都不看这个陷阱。   仅仅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夏铭辰便走到了这密林的尽头。这迷宫的出口处竟和入口处一模一样。同是竖着一块刻着“水镜宫”字样的石碑。想必这才是水镜宫的真正入口。   但是水镜宫不会如此轻易就让自己进去的。但是这似乎又的确是入口无误。此时。天色已暗。夏铭辰小心翼翼地绕过石碑。他猜想。所谓的第三关应该马上就要來了。   不远处是一座漆成水蓝色的牌坊。夏铭辰嘴角一斜。便大踏步走过了牌坊。   “站住。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水镜宫。”一声尖利的女声突然自牌坊上空传來。   随即一条白刃从天而降。冲着夏铭辰的头顶刺去。   “怎么。这第三关难道就是擒住你这厮女流吗。”夏铭辰纵身一跃便躲过了袭击。随即一抽软剑在此女背后一弹。   那女子背部受袭。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便匆匆躲进了牌坊之后的宫墙中去。   “不好玩。”夏铭辰撇撇嘴。便尾随这个女子潜进了这水镜宫中。   这水镜宫说大不大。里面的路却是绕得很。且各个路口都嵌着数枚银镜。你反射我來。我反射你。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夏铭辰跟着个女子转进了一处隐蔽的宫室。为避免打草惊蛇。他便藏身于一处屏风之后。   “宫主。宫主。不好了。有个武艺高强的男人闯了进來。现在已穿过密林。到了水镜宫门前了。”那女子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对着一面空墙禀报着。   【07】 将计就计演场戏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到了水镜宫前。呵。这位客人。既然已经不请自來。又岂有不现身的道理。”空墙之后传來一个内力浑厚的声音。听起來应该是位上了年纪的妇人。   “怎么能是不请自來呢。”夏铭辰绕过屏风。走到空墙面前。道。“明明是这位姑娘故意指引在下來拜见宫主的。不是吗。”   “哈哈哈。年轻人。果然有勇有谋。”这时。空墙后走出一个年近五十的妇人。双眉吊起。眼神犀利。她一身衣着华贵。很有气势。只见她摆摆手。那名女子便十分恭敬地退了出去。   “晚辈夏铭辰。拜见水镜宫宫主。”夏铭辰有礼地抱拳作揖。   “呵。不必客气。夏公子请坐吧。不过。本宫主倒想听听。公子你是如何穿过我宫门外的密林的。”   夏铭辰挑了挑眉。坐下说道:“水镜宫外的密林并非迷宫。我能走出來。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恩。此话怎讲。难道夏公子沒有在密林当中一直绕圈子经过同一处地方吗。”   “呵。沒错。我确实经过了同一处地方好几回。不过。哪些地方只是被人为地布置成了一样的场景罢了。从而给人造成一种一直在原地打转的假象。让人产生自我怀疑。以致自乱阵脚。所以有些人才走不出來。宫主。我说的可对。”夏铭辰的一席话。自信而不显张扬。理智而显情商。令这位水镜宫宫主不由地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晚辈已闯过三关进入水镜宫中。不知宫主对我的提议是何看法。”   “谁说你已闯过三关了。刚才你也说了。这水镜宫。是我宫人故意引你前來。所以你只不过过了两关而已。”   夏铭辰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惊诧的表情。反倒是一副乐得看戏的模样。   此时。两个宫人押着一名被捆绑的女子从空墙后走出。其中一名宫人禀告道:“启禀宫主。属下适才在宫门前撞见此女正鬼鬼祟祟地朝宫内张望。便将其拿下。不知该如何处置。   那被捆绑的女子竟然是江南月。   “月儿。”夏铭辰突然站起身來。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进來了。”   江南月面露苦色。结结巴巴地说:“夏公子。月儿不是故意的。月儿肚子饿了。就到树林里找吃的。沒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那宫门前去了。”   夏铭辰无奈地摇摇头。转而对那水镜宫的宫主说道:“宫主。这位姑娘是在下的朋友。误闯宝地。还希望宫主手下留情。卖夏某一个薄面如何。”   “呵。卖你一个薄面。若本宫主沒有记错的话。夏公子此番前來。应该是有事相求吧。可现在你这位朋友擅闯我这水镜宫。你要我手下留情。未免可笑。”   “那。不知宫主想要怎么样呢。”   那妇人不屑地一笑。道:“擅闯水镜宫者。死。”   “宫主。这位姑娘涉世未深。也并非江湖中人。你水镜宫要如此滥杀无辜。不怕传出去遭江湖人耻笑吗。”夏铭辰的神色并未露出焦虑之感。然所言所语却也不退一步。   “耻笑。我水镜宫向來不问江湖事。他们要笑。与我何干。我劝公子还是谨记自己來此的目的。好好过我水镜宫三关。”   “你这个老妖婆。凭什么要杀我。”江南月突然怒冲冲地插进话來。一番挣扎却让身后的两个宫人死死扣住。   “老妖婆。。”这妇人面露愠色。转而对夏铭辰说。“夏公子。这第三关。本宫主替你想好了。只要你在我面前亲手了结了这个小姑娘的性命。我就算你过关。否则。一切免谈。”   夏铭辰冷然一笑。道:“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不过。倒是可以考虑。”   “夏公子。”他这话吓的江南月一下子破了胆。怯生生地喊了他一声。   “宫主。如你所说。只要我杀了江南月。水镜宫就得与我合作。”说罢。夏铭辰竟目露凶光。一步一步地逼近江南月……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夏铭辰“嗖。。”的一声。拔出腰间软剑。直直地朝江南月的胸膛刺去。   那江南月吓的瞳孔暴睁。一时哑然。连一声“救命”都喊不出來。   “啪啦。”   那水晶宫宫主竟以水剑击中了夏铭辰的软剑。使之偏离方向。一股力逼地夏铭辰不得不迅速地收回软剑。否则一名宫人必定当场毙命。   “怎么。宫主改变主意了。”夏铭辰已悠然地坐在桌边饮茶。好像刚才一切什么都沒有发生。   那妇人轻蔑一笑。道:“哼。我水镜宫不与无情无义之徒合作。你且走吧。”   “杀是你说。不杀也是你说。你这水镜宫如此出尔反尔也太不讲江湖道义。”夏铭辰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夏公子。我们走吧走吧。不要跟这个老妖婆合作了。”江南月嘟起嘴巴。眼角还挂着刚才吓出來的泪珠。   夏铭辰放下茶杯。深深地看向江南月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和老妖婆合作了。我的合作对象是水镜宫。”   “啊。可是老妖婆不就是。。”   “呵。江南月。我的意思是。我要跟你的水镜宫合作。”   江南月脸色忽变。眼光有些闪烁。却佯装不解地问道:“夏公子。你在说什么呢。月儿都听不明白。”   “戏演了这么久。该谢幕了吧。真正的水镜宫宫主。江。南。月。”夏铭辰这一字一顿。狠狠地撕开了江南月的伪装。   至此。江南月脸上的纯真一扫而光。随之代替的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老于世故和聪颖机警。   “呵。夏铭辰果真聪明过人。可是现在知道了。不觉得太晚了吗。”江南月一句话说完。夏铭辰忽觉得脑子隐隐作痛。眼前的人像变得模模糊糊……   选秀女报名后的第二日。诡香便接到府衙的消息。让她去衙门画像。据说这就是要随着秀女名录呈上京城去的秀女画像。听说是由镜湖镇很有名望的画师执笔。   诡香正要出门。恰逢侍女盈儿进门禀报消息。   “什么。这小姑娘竟是水镜宫宫主。。”诡香眼中流过一丝难解的光彩。沒想到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竟会是一方霸主水镜宫的掌门人。呵。真让人意想不到。   【08】 眸中带泪画中仙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陈大人专门派了马车來客栈接走了诡香。   “诡香姑娘。來來來。本官一日不见姑娘。可是思念得紧啊。”那陈大人早就站在府衙门口等候。这一副老**的嘴脸。真让诡香无语。   府衙门前。依旧是昨日那个好心的衙差在站岗。   “他叫什么名字。”诡香指着那个衙差问道。   “啊。”陈大人一时摸不着头脑。随口答道。“三狗子。”   “是。大人。有什么吩咐。”三狗子听到陈大人唤他名字。立刻规矩地站直。   “谁叫你了。去去去。一边去。”陈大人嫌弃地白了三狗子一眼。便躬着腰把诡香请进了府里。   前脚跟跨过府衙大门槛。诡香便听到有个女声由远及近:“三哥。吃午饭了。”   紧接着是三狗子开心的声音:“霞妹。你來了。”   诡香下意识地朝门口看了一眼。那个霞妹年纪不大。长得清纯质朴。跟三狗子还挺般配。   府衙的花园中。摆好了桌椅。桌上的笔墨纸砚整整齐齐。一位身着青衫的画师正在低头研墨。   “诡香姑娘。你就坐在这里。本官请來了咱们镜湖镇赫赫有名的画师煜阳先生來给姑娘作画。一定能将姑娘的姿容神韵画得惟妙惟肖。”陈大人看着诡香的脸。目光都舍不得离开一下。   “大人谬赞了。小生必会竭尽全力。”煜阳笑着回应。便看向那位秀女姑娘。   是。是她。   煜阳研墨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果真是她。她的一颦一笑。煜阳都记得清清楚楚。真沒想到这么快又能再见到她。原來她的名字叫诡香。他觉得这名字并不适合她。她的确周三散发着幽香。但怎能以一个“诡”字名之。   可是。她竟然会是秀女。   诡香察觉到画师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身上。便抬头望去。竟是昨日街上遇见的那个教书先生。呵。这镜湖镇还真是小。这么想着。诡香便别开了目光。   说也奇怪。这煜阳虽然一身书生的打扮。看起來也是文质彬彬的模样。可却并不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感受。   大约两个时辰的工夫。一副绝美的秀女图便完成了。   “好好好。煜阳先生的画艺真是炉火纯青啊。在这镜湖镇。你若称第二。可沒人敢称第一了。”陈大人拿起那幅画细细品味。就如同欣赏真人一般。   煜阳谦逊笑道:“大人过奖了。容小生暂且将此画带回。画中还有几处地方有待润色。煜阳明日一早。会将秀女图呈到府衙中。”   诡香见画既作好。便起身要走。   煜阳赶紧收起东西。追上去道:“姑娘等等。小生也一起走。”   繁华的街道上。诡香已戴上那层白纱。与煜阳齐肩漫步。煜阳这个人。很清爽。又不失男子英气。言行间也是彬彬有礼。尽显风度。所以诡香并不讨厌。再加上此人的确画技精湛。的确让人佩服。   “再次见到姑娘。煜阳真是三生有幸。”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诡香的直觉告诉她。他有话要说。   “喔。是这样。煜阳想代表孩子们跟姑娘赔个不是。”   “道歉的话昨天已经说过了。若沒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诡香的语气冰凉。   “姑娘请留步。”煜阳拦住诡香。一番深思后说道。“其实煜阳只是想告知姑娘。秀女的身份虽然能给姑娘带來一时的荣华富贵。但却不能给姑娘带來一辈子的幸福。更何况。当今皇上又是犯上作乱。谋朝篡位之徒。这样的人。姑娘花容月貌。堪比仙娥。难道真要把自己的一生草草付之吗。”   这话听着倒是有几分意思。诡香顿步。面朝煜阳说道:“如果今天这秀女不是我。你也会这样对她说吗。”   煜阳一愣。一时沒能接上话去。   诡香斜嘴一笑。转身走开。并丢下一句话來:“煜阳先生。谋朝篡位之事岂是你一介教书先生可以随意置喙的。难道就不怕招來杀身之祸吗。”   杀身之祸吗。   呵呵。我煜阳真的就等着他许慕辰來杀我呢。   是夜。煜阳屋中的烛火迟迟未灭。   他一直对着诡香的画像出神。尤其是这一双眸中带泪的桃花眼。看得令心不禁微微一颤。如此佳人。真如画中天仙。让人不思寝食。   “煜阳。天色已晚。怎么还不去睡。”亦升推开煜阳的房门。走进來不解地问道。   煜阳正深深地注视着画像。丝毫沒有发觉亦升已走到身边。   “煜阳。煜阳。”   “啊。。。”煜阳突然回过神來。道。“喔。喔。我在改秀女图。陈大人让我明天一早就送过去。”   “改画像改到半夜。哦哟。你出去千万别说你的画艺是我神笔亦升教的。这太丢人。”亦升嫌弃地拿起桌上的画像。道。“还是为师來看看好了。”   这。这。。   “你说她是今年镜湖镇选送上去的秀女。。”亦升握画的手紧紧一收。这。这怎么可能。。   煜阳有些纳闷。反问道:“是啊。怎么了。”   亦升双眉紧皱。将这画像在桌上摊平开來。拿起笔在画上几处细细一勾勒。再问道:“你确定是她。”   “哎呀。亦升。你这神笔的称号真不是盖的。就你刚才这几笔。真把诡香姑娘的神韵全表现出來了。我就是改了好久也依然觉得形似神不似。沒想到你寥寥几笔……不对。你见过诡香姑娘。”   亦升长叹一声:“诡香。。快。去把风子桀给我召回來。”   “子桀。他刚出去游历不足一个月。为何急着。。”   “别问了。飞鸽传书给他。等等。也别让他回镜湖镇了。让他直接去京城找我。就这样。”说着。亦升卷起画像。匆匆地跑出门去。   “欸欸。你别把画像带走啊。”煜阳冲着亦升的背影大喊一声。   “哎呀。画都给你改好了。明早我替你送去府衙。”亦升的声音随之消散在夜色之中。他这反常的反应让煜阳不由得对这位诡香姑娘更加地上心了。   【09】 江南月的小伎俩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浓重的夜色之中。亦升快马加鞭冲进沈园。   “沈少卿。。。”   原本黑灯瞎火的沈园瞬间灯火通明。沈少卿从房中赶出來。看到亦升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深感情况紧急。立刻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看。”说着。亦升走进沈少卿房中。找个烛光明亮之处将秀女画像摊开來。   “这不是风以筝的画像吗。怎么。你如此想念她。还要专门作幅画來聊表思念。”   “哎呀。不是。我的画工会这么粗糙吗。。你看这里。”说着亦升指着画像一侧的注文。   “镜湖镇秀女图。诡香。年二十。镜湖镇南下乡。”沈少卿微微蹙眉。这画中女子怎么和风以筝长得一模一样。若他沒有记错。风以筝今年也该是二十岁了。   “你快点通知魑魅。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让魑魅到我面前感激涕零就可以了。”说罢。亦升收起那副画像。摆摆手道。   “你确定画中人是风以筝吗。会不会只是两个极为相似的人。”沈少卿有些怀疑。   “天下确实有很多长相相似的人。但是人再相似。即便是双胞胎也不可能一模一样吧。再说了。你看她那双桃花眼下面的泪痣。谁连泪痣都长在一模一样的地方。”   “那也有可能是画师技艺不精。。”   “屁话。我相信煜阳的画技。他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吧。”   “这是煜阳画的。”沈少卿有几分惊讶。沒想到煜阳的画技已经精湛到如此地步。果然经历过挫折和磨难的人。会更加专注地对待自己所爱好的东西。   “哎呀。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啊。快去通知魑魅啊。他这几天不是就在镜湖镇吗。”   “主人不在我园里。他昨日去了水镜宫。至今沒有消息。”说到这里。沈少卿有些许担忧。   亦升朝天翻了个白眼。道:“切。我不管他死到哪里去了。反正我是第一时间來通知了。剩下就沒我什么事了。告辞。”   沈少卿送走了亦升。心中的担忧有些加重。于是立即飞鸽传书给独孤浔。将秀女诡香与魑魅失联两事相告。   话说这夏铭辰在水镜宫昏睡了两夜。再醒过來时天已大亮。   说也奇怪。这一觉睡得夏铭辰他神清气爽。整个身子骨都轻松了不少。周遭是鸟语花香。和风习习。夏铭辰忽得打了个喷嚏。这才睁开眼來。   这是一个凉亭。亭下湖水明明。波光粼粼。一片一片假山层层环绕。这还真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可是。夏铭辰就被晾在这凉亭里整整两夜吗。   连被子都不赏给他一条。   “铭辰哥哥你终于醒了。”江南月的声音随风飘來。   夏铭辰侧头望去。只见江南月已换了一身行头。果真是人要衣装。她这副打扮。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水镜宫宫主。就是告诉别人她是大渝国的公主。想必也不会有人怀疑。   “我警告过你。不准这么叫我。”夏铭辰脸上虽说沒有什么表情。这声音却是冰凉得很。   “喔。”江南月乖巧地应了一声。道。“那以后我叫你夏哥哥。可好。”   “呵。宫主你将在下留在你这水镜宫中。恐怕不只是要跟我谈论一个称呼的事吧。”夏铭辰站起身來。佯装欣赏周边的风景。   “夏哥哥。你就别窥探我水镜宫的地形了。这里沒有我的指引。连只鸟都飞不出去。”江南月浅浅笑着。随后做了个手势。道。“隐姑。将我亲手做的豆浆捧來招待我夏哥哥。”   一个中年妇人应声从假山后走出。手中还捧着一盅热气腾腾的豆浆。   “你要我喝这老妖婆手里的东西。你若下毒。我可如何是好。”夏铭辰瞥了瞥这走上前來的隐姑。此人就是那夜假装水镜宫宫主的妇人。她已卸下那华服贵饰。但从身上服侍的质感可以判断。她在这水镜宫的地位显然不低。   “年轻人。嘴上太毒对你可沒有益处。”隐姑放下豆浆。站到凉亭一边。   夏铭辰挑挑眉道:“老妖婆的名字可是你们家宫主赐的。与我何干。”说着。他捧起豆浆闻了闻。一股温热的豆香飘进他的鼻子里。肚子瞬间就饿了。于是他想都沒想就吹了吹那热气。随即把豆浆送入嘴里。   “夏哥哥。你不是怕月儿下毒吗。”江南月坐在夏铭辰身边。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喝豆浆的模样。   “宫主要是想杀我。还会让我在你宫里安然无恙地睡上两天。”夏铭辰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盅豆浆。还评论道。“味道不错。早闻江南的豆浆油条很是有名。今日算是品尝到了。下次宫主可炸些油条來让我尝尝。”   “哈哈。夏哥哥你喜欢喝吗。那月儿天天给你做。油条隐姑会炸。每日做了给你送來。对了。你就别老宫主宫主地叫我。还和以前一样叫月儿。月儿喜欢听。”这江南月脸上的纯真色彩又回來了。一副欣喜非常的模样。   “天天给我做。我可无福消受。江南月。你将我困在水镜宫。究竟有什么目的。”   “月儿哪有什么目的。月儿就想把夏哥哥留在身边。夏哥哥。你看我这水镜宫。山水环绕。风景秀丽。所有江南的好景致。在我这宫中都能欣赏得到。你我就在这人间天堂做一对神仙眷侣。不是很好吗。”江南月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向往。   夏铭辰抖了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捏着江南月的脸颊问道:“月儿。你今年才几岁。这一只独身怨妇的脑子是怎么长出來的。”   若不是长期缺乏关爱。一个发育正常的青少年一般可说不出这样的话來。   “夏哥哥。人家已经很大了。可以嫁给你生小月儿了。”江南月忽然抓住夏铭辰捏着自己脸的那只手。紧紧地握住。她猜到夏铭辰会立即收回手去。于是她就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还娇嗔地说道。“夏哥哥你真坏。”   夏铭辰一愣。这演得是哪出。   他轻巧一避。闪身到一旁。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道:“不好意思。我还是喜欢成熟一点的。咳咳。宫主。我这次前來主要是想跟你谈合作的事情。”   江南月收起她天真无邪的面容。坐回自己座位上。十分安静地在夏铭辰背后摆弄着从“一”到“三”的手势。果不其然。第三根手指刚竖起來。这夏铭辰便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10】 层层伪装被识破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夏哥哥。都说了。月儿只是想你好好陪陪我。这合作有什么好谈的。不如我们一同去游湖赏景不是更好吗。”说罢。江南月打了个眼色。隐姑便上前扶起夏铭辰。   “宫主。。。”   隐姑突然大喊一声。随即昏倒在地。   江南月匆忙转身。却还是晚了一步。夏铭辰已经闪身眼前。点了自己的穴道。   “你。。。”   夏铭辰悠然自得地靠在凉亭的柱子上。双手环胸。道:“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谈。那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你不是喝了我的豆浆吗。怎么还。。。”江南月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清醒如常的夏铭辰。   “用这么粗劣的手段下毒。你以为我夏铭辰的脑子是个摆设吗。”   江南月眯起双眼。怀疑地反问道:“难道……。”   “沒错。这两日的昏迷是我装的。你那日茶水中的毒。对我來讲要解毒实在是太容易了。”   “呵。你早就怀疑我了。所以才有所准备是吗。既然如此。你何必在此假睡两日來哄骗我。你大可以当晚就这样将我制服。”江南月冷笑一声。但是她真的沒想出來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夏铭辰耸耸肩。道:“前两日沒睡好。趁此机会好好补一觉也有错吗。”接着。他又说道:“你这拙劣的演技。从我们在船上初遇。我就已经识破。原本只以为你是水镜宫派出的探子。沒想到其实你就是这水镜宫的宫主。”   “怎么可能。。你骗人。”江南月露出了孩童般的蛮横。心想着。这个人要么聪明绝顶。要么就是在胡言乱语。她装的如此之像。不惜以苦肉计來伪装。怎么可能初遇时就被识破。   “就是因为你刺伤手臂。多此一举。才引起了我的怀疑。”夏铭辰嘴角一斜。娓娓道來。“我猜当日那些偷袭我的人都是你水镜宫的宫人。他们武功平平。根本不可能伤得了我。那日。我分明替你挡下了攻击。你却还迎上去受了一刀。这不奇怪吗。寻常人家的姑娘。受到这样的刀伤和惊吓。为求自保。早就躲到角落里避得远远的。你倒好。就站在原地。巴不得别人來砍你一刀似的。”   “后來。你藏在街边等我。非要缠着我一起走。我便更加加深了对你的怀疑。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受了伤也不去找大夫。挨了我一掌。也不哭也不喊疼。还要赖着我。难道我是大夫吗。随后进到沈园。我就发现你神色异常。想必你定是知道这沈园的主人身份的。但你尽可能地佯装镇定。最奇怪的就是你居然可以靠着炮仗和辣椒末从三个武功高强的杀手手中逃脱。要知道沈少卿的武功不弱。两名杀手从他手中溜走。你却可以安然无恙地躲在我房门前偷听。要说你不会武功。可能吗。”   “况且。那些假装独孤堡杀手的人杀你一个小姑娘做什么。呵。我大致能够猜到他们是谁派來的人。能让他派人诛杀的。还要伪装成独孤堡行事。那么这个被追杀者的身份。一定不同小可吧。”   江南月听到这里。不禁一声冷笑。道:“沒想到你是故意带我走。让我把你带进水镜宫來。看來月儿还是资历尚浅。沒有夏哥哥你老谋深算。”   “过奖过奖。要不是你一句‘老妖婆’。我还真沒有料到你其实就是这水镜宫之主。呵呵。月儿。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合作了吧。”   江南月恍然大悟。思索了一番道:“夏哥哥。你若愿意从了我。合作什么都是小意思。”   “我从了你。现在是你在我手里吧。”夏铭辰玩味地看着这个定在原地的小姑娘。接着说。“只要你答应在我和许慕辰之间。选择我这边。我便放了你。否则这个隐姑。我可就带走让她天天给我炸油条了。”   “不准伤害隐姑。”江南月目光一利。杀气四起。   “我可沒说我要伤害她。既然咱们达成共识。我就不多打扰了。”夏铭辰抱拳告辞。便要转身。   “等等。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舍弃手握生杀大权的当今皇上。而选择支持你这个沒有背景更沒有兵力的草莽之徒。你们之间的权政游戏。我水镜宫可沒有兴趣参与。”   “喔。是吗。”夏铭辰转过身來。笑问。“若今日我斗的是别人。你说这话。我姑且相信。可如今我斗的是许慕辰。你这话说得我可如何相信。难不成你忘了你死去的姥姥。”   江南月面色一怔。立刻收住了表情。道:“那故事是我骗你的。你竟然也会相信。呵。看來是我高抬你了。”   “是真是假。你心中可清楚得很。多谢招待。夏某告辞。”说罢。夏铭辰飞出凉亭。一转眼的工夫便消失在水镜宫的宫墙之外。   一行清泪从江南月的眼中溢出。她的心微微疼着。嘴角嚅动着。轻轻吐出“姥姥”二字……   再说诡香这边。三狗子给她送來了消息和证明身份的文书。说是府衙的选送文书和秀女图都已经呈上去了。不日就会送达京城登记。陈大人要她尽早启程北上京城。免得误了京城教养秀女的日程。届时去找一位刘姑姑。据说她是全国各地选派上來的秀女的教养姑姑。专门指导贫民秀女的宫规礼仪。   “三狗子。今天陈大人怎么派你來送消息了。以往不都是另外一个小哥吗。”诡香随口问了一句。   三狗子老实地回答道:“就是嘛。我这刚从我霞妹手里接了午饭。一口都沒吃。就被陈大人派出來了。我都赶紧回去。不然霞妹要等急了。诡香姑娘。此去京城路途遥遥。你可自己好生保重啊。”   待三狗子匆匆离去。诡香便起身跟了出去。按说以陈大人这种性子。不來送送自己。可有些说不过去。既然如此。不如她亲自去看看陈大人在忙什么好了。   不出诡香所料。那霞妹并不在府衙门前。大门口的地上是一堆打翻的饭菜。   三狗子急的跳脚。啥话也沒说就奔着霞妹的家跑去。   【11】 打狗官大快人心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诡香若无其事地询问另一名站岗的衙差。道:“民女诡香求见陈大人。不知大人可在府中。”   那衙差神色有异。犹豫地说道:“大人有公事。出府巡查去了。”   诡香心中明了。立即追着三狗子到往霞妹家去。   霞妹家门外聚集一群百姓。吵吵嚷嚷。隐约听见了一名女子的叫骂声。   “好你个狗官。不思为百姓谋福利。倒打上了良家妇女的主意。啊。还想一次抓两个一起伺候你。本姑娘今天就要扇死你。扇你个不认祖宗十八代。把你扇回你娘胎里去重新生一遍。好好学怎么做人。”这女子的声音听起來极有气势。必不是那质朴的霞妹骂的出來的。   “姑娘饶命啊。本官。本官再也不敢了啊。”果然是陈大人那老淫贼。   “呵。本姑娘要是信你。我就跟你姓。”说着。这姑娘跟着踹了一脚。   那三狗子一下子冲进人群中央。焦急地喊了声:“锦姑娘。我家霞妹呢。。”   那锦姑娘瞧都不瞧三狗子一眼。盛气凌人地骂道:“好你个三狗子。怎么照顾你们家霞妹的。她在里面呢。还不赶紧去看看她。”   诡香挤进人群一看。那陈大人正被一个姑娘踩在地上。浑身被砸满了臭鸡蛋。那样子别提有多狼狈了。真是可惜了这些臭鸡蛋。   这锦姑娘倒是有几分英气。容貌也生的十分得标致。与那清丽质朴的霞妹比起來。可算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女了。也难怪这陈大人见色起意。不过。这姑娘看起來有些奇怪。诡香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得走上前去。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哎呀。别挥了。姑娘。我看不见。”锦姑娘突然发话。   诡香放下手來。盯着她的眼睛问:“你如何得知我在测试你的眼睛。还知道我是个女的。”   “我是瞎子不错。难道我就闻不见气味了。姑娘身上的香气。我隔一条街就闻见了。掌风之间。这香气忽浓忽淡。难道我还感觉不到呀。”正说着呢。三狗子牵着哭成泪人的霞妹从屋里走出來。   “锦姑娘。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这霞妹。。。”三狗子痛心地踹了趴在地上的陈大人一脚。骂道。“你这狗官。今日里我要为我霞妹出口气。”   “哎呀你你你。三狗子。我是你陈大人。你个小小衙差。还想不想再干下去了。”那陈大人趁锦姑娘不注意。从她脚下逃了出來。   “为你这狗官看门。我还不如给死人守坟。衙差这活。老子不干了。你给我站住。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说罢。三狗子抄起门边的锄头就往陈大人身上砸去。   “住住住手。我我我要革了你的职。把你关进大牢里去。”陈大人左躲右闪。忽然瞧见站在一边的诡香。赶紧求助道。“哎呀诡香姑娘救命啊。看在我选你当秀女的份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诡香的嘴角一斜。道:“大人之恩。诡香沒齿难忘。既然诡香不能见死不救。那诡香必定等着大人死的时候前去救你。”   “哎呀。人都死了还怎么救。哎哟哟痛痛痛啊。别打了。”那陈大人在三狗子的乱棍之下一路飞奔逃回了府衙。   “姑娘是秀女。”这位锦姑娘忽然对着面前浑身香气的女子产生了好奇。   诡香无意久留。见霞妹安好便打算告辞。于是随口道:“沒错。我明日还要赶路。今天就告辞了。”   “等等。姑娘明天可是启程北上。”那锦姑娘叫住了诡香。   “怎么了。”诡香顿步。回头问道。   “小女子江南韵楼胡锦儿。也去京城。不知可否与诡香姑娘同行。”原來这盲女竟是江南韵楼胡家独女胡锦儿。不过她怎么会是个瞎子呢。   诡香并不认得眼前的女子。见她身上还是有些功夫在的。于是警觉地问道:“不知姑娘上京所为何事。”   胡锦儿扬起明媚的脸说:“我呀。要上京去会会狗皇帝今年斗香大赛上选出來的那个香魁。看看此人到底有几分能耐。”   狗皇帝。   呵呵。看來这个许慕辰果然是个昏君。短短几日。已接连两人表达出了对这位皇帝的不满。   胡锦儿似乎自知失言。赶紧补充道:“额。那个。皇帝陛下。恩。你是秀女。以后要当皇帝老婆的。我可不能乱说话。”   诡香一笑。道:“无妨。那看來锦儿姑娘还有一身炼香调香的技艺了。不过。小女子独來独往惯了。你我还是各自上京去吧。”   “诶诶。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跋山涉水。多危险呀。我又是一个瞎子。你怎么放心让我一个人走呀。”这胡锦儿自失明以來。性子反倒是更加活泼了些。   见以无人回应。胡锦儿推了推身旁的霞妹。问道:“刚才那个姑娘长什么样子。既然是个秀女。一定很漂亮吧。”   霞妹轻声应道:“那姑娘以白纱遮面。霞儿也说不上來。但是端看那双娇媚的桃花眼。霞儿觉着定是个闭月羞花般的姑娘。”   桃花眼。   说到桃花眼。胡锦儿的眼光黯了下來。风以筝啊风以筝。一别三年。你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吗。你不是还派人來说。必会來江南韵楼看我吗。   次日一早。胡锦儿也收拾好了包袱准备上京。三狗子却着急忙慌地跑过來说:“那个狗狗狗官。昨夜竟然上吊自尽了。”   “啊。。。真哒。算他有点觉悟。三狗哥。我这就走了。多谢你和霞姑娘这几日的招待。后会有期。”说罢。胡锦儿在霞妹的搀扶下坐上了马车。   同一时间。诡香同她的侍女桃盈已双双纵马于镜湖镇北郊。她们在天未亮之时就已出发。   “诡香大人。我们擅自取了那狗官的性命。会否有些不合适。要是朝廷查下來。可能会影响咱们的大计。”盈儿试探性地问道。   诡香一脸不屑。道:“若非要这狗官亲自呈上秀女画像与文书。我早就取了他的狗命。让他多活了两天。已是极大的仁慈。此事。你休要偷偷告于师傅。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是。盈儿明白。”   几日后。各路神仙陆续來到京城。想必这京城马上就要热闹非凡了。   银云堂中。独孤浔正在处理堂中事务。忽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他抬头看向门外。又是这秋棠坐在门槛上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这小秋棠就这么眼巴巴地等了三年。等來等去都沒等到她的小姐回來。   独孤浔心中思索着沈少卿的飞鸽传书。那个与风以筝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究竟会是谁呢。难不成只是巧合。魑魅南下。至今未回。虽说已有消息送來称水镜宫已同意合作。但魑魅一日不归。独孤浔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正想到这里。门外有人來报。说是主人魑魅已经进了京城。可是却沒有回银云堂來。   独孤浔暗自思忖了一阵。便命令手下人好生监视住万华苑。尤其注意一个名叫诡香的秀女。一旦发现她入住万华苑。速速來报。这万华苑乃是众秀女入宫前临时居住并接受教养的皇家别院。   勤政殿。   “启禀皇上。这选秀的事宜。老奴已经安排好了。各地的秀女画像和文书都已呈送上來。您看。是不是需要过目一下。”张公公。现任的太监总管。躬着腰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装满了画卷。他身后还跟着六七个小太监。每个人手上都端着装满了画卷的托盘。   许慕辰并未放下手中的奏折。只是侧头对张公公说道:“这等杂事就有劳张公公替朕费心了。你知道。朕一向不怎么关心这些。”   “能为皇上分忧解劳。是老奴几辈子修來的福分。这次的各地选送上來的秀女。老奴会仔细遴选。务必替皇上觅得一位绝世佳人。”这张公公自许慕辰登基以來。突然被重用。一路升到了这太监总管事的位置上。现如今可是忠心得很。   殿外候着一位年约五十的姑姑。见张公公出殿來。赶忙恭敬地退到一边。行礼道:“见过张公公。”   “免啦。”这张公公一跨出大殿。鼻孔便朝上了天。只听他一副命令的口吻道。“刘姑姑呀。这些各地选送的平民女子。可要好好教养一番。她们可不像那些皇家官家的千金小姐那么知书达理。知道吗。”   “是是。奴婢明白。奴婢也是宫里待的久的教养姑姑了。一定把姑娘们教好。”   “知道就好。下去吧。”张公公一抚拂尘。扬长而去。   刘姑姑匆匆带人回了万华苑。今天是第一批秀女入京。她要从头开始。一个一个地好好教养。这第一批秀女中。诡香便是这其中之一。这一日。她带着侍女桃盈在京郊驿站与其他几位先到的秀女汇合。一同乘专派的马车进了城。被直接送到了万华苑。   事实上。魑魅早已潜入这万华苑。为的就是要亲眼看看这诡香的真面目。   当他接到独孤浔的飞鸽传书时。整颗心都震颤了。攥着信纸的手青筋暴起。眼眶却一片血红。他顾不上寝食。不分昼夜。快马加鞭地赶到京城。他好期待见一见这个女子。可是他又好怕。万一她不是风以筝该怎么办。   【12】 不识魑魅冷语向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红瓦顶上。戴着半脸鬼面具的男子飞速地踏瓦而走。整个万华苑内的人來來回回。竟沒有一人发现异常。   大院之中。几位秀女和陪同的丫鬟们正叽叽喳喳地等候着教养姑姑训话。   诡香环顾四周。此地的皇家亭台与她家中的建筑差别很大。虽说都是皇家。她却相对更喜欢这渝国皇家的园林。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精细地布置起來。遍地的花草都透露着勃勃的生机。山水相环。亭台水榭。可是她的家里。草原虽然广阔。牛羊虽然遍地。却及不上她对这里的欣赏。   “本姑姑刚才说的话。众位姑娘都记清了吧。”刘姑姑点清了这一批秀女后。训了好一会儿的话。   “记清了。”众秀女异口同声。唯独诡香还低着头看那小池里头精致的睡莲。   “那边那个。带着面纱的。你有沒有听见我说的话。”刘姑姑有些不满。握着手绢的手朝诡香指去。桃盈赶紧推了推诡香。提醒她刘姑姑问话呢。   诡香这才抬起头來。看见刘姑姑正气愤地走到诡香跟前。叽里呱啦骂了一堆。前面什么都沒听到。就听到最后一句说:“大热天的遮个面纱。也不怕捂出痱子來。”说着她便伸手要去摘那面纱。   诡香双眼一眯。下意识地伸出手掐住了刘姑姑的脖子。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刘姑姑受了惊吓。死命地拍着诡香掐住自己脖子的手。   周围的秀女全都吓的惊叫起來。   “小姐小姐。这是教养我们的刘姑姑。快放手啊。”桃盈也沒想到诡香会有这种反应。赶忙拉住她。   诡香眸中的杀气顿时四散。赶紧收回手來。道:“秀女诡香。得罪姑姑了。您若不喜我戴面纱。诡香这便摘下來。”   刘姑姑摸着自己的脖子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嘴里碎碎着:“你好大的胆子。哪个镇选上來的。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说着便抬起手掌要往诡香脸上挥去。忽看得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从白纱之后显露出來。刘姑姑的手掌不禁停在半空之中。   “那个秀女是谁啊。怎么会这么漂亮。”   “对啊。今早跟她坐的一辆马车。看她围着面纱也不说话。我当是哪个乡下來的沒见过世面呢。沒想到。。。”   “美是美。可怎么这么粗鲁。一点大家闺秀的气质都沒有。”   “本來觉得玉琴姑娘是咱们这批秀女里最美的。这下比起來。真是天壤之别了。”   站在周边的秀女无不被诡香的容貌所惊艳。纷纷羡慕嫉妒恨地议论起來。那位玉琴姑娘站在一边。沉默着沒有说话。十分端庄秀丽。   诡香见刘姑姑的手停在半空。便伸手握住她的手。好声好气地说道:“姑姑。您定是为了咱们这批秀女忙坏了。精神也似乎有些不济呢。诡香这里瓶上好的安神香。您若不嫌弃便拿去试一试。”   此时刘姑姑手中已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她随即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佯装不在意地说道:“这次本姑姑暂且饶恕了你。可不准再有下次了。”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被诡香用一瓶安神香草草收场。   而潜伏在屋顶上目睹了全程的魑魅。已当场石化。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曾惊艳过夏铭辰所有斑驳黑暗的年华。那一颦一笑之间。是照亮他整个黯淡世界的华光。   魑魅差一点就一跃而出。他好想把她立刻劫去一个沒有旁人。只有他们自己的地方。好好问一问她。这三年。她到底去了哪里。。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魑魅忍住了。三年來的历练和成长。他已不会那么的冲动。凉风带回了他的理智。他细细地观察着这个名叫诡香的女子。为什么她身上的香气不是他熟悉的紫鸢花香。为什么她的双眼刚才充满戾气。为什么她的声音会变得如此沙哑。为什么她会习得这一身武艺。为什么她会在这里。而且是以一个秀女的身份。   突然。魑魅看到了站在诡香身边的侍女。桃盈。   若他沒有记错。这个人就是当年曾侍奉过风以筝一段时间的小桃红。虽然过了三年。小桃红的容貌长开了。穿着打扮和身高体格也有所变化。但是魑魅还是一眼就认出來了。这个当年潜藏在风以筝身边。还给她偷偷下毒的侍女。   魑魅脑中忽然晃过了尤曦的脸。难道。当年是尤曦掳走了身受重伤的风以筝。   此时众秀女已然四下散去。各自回到屋中休憩。   “盈儿。去和其他侍女聊聊。我不愿与那些秀女多废话。探听消息的事就由你替我去吧。”诡香落座在梳妆台前。莫名地开始看镜中的自己。   “诡香大人。这渝国的皇家不比咱们大炙国的皇室。这里可是处处危机。步步陷阱。以后向刚才那等冲动的事情。大人今后莫要再做了。否则。。”桃盈站在梳妆台前。小心提醒着。   “够了。我知道。不要再拿师傅來压我了。下去吧。”诡香摆摆手。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失神。若是不失神。也不会潜意识地自卫。   镜子里的自己。看到的是诡香。可又好像看见了另外一个人。有时候甚至是另外两个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到底是谁。不知道哪一个人才是自己。二十岁的年纪。却只有三年的记忆。而这三年的记忆里满满的就只有师傅。所以她对师傅言听计从。事事不敢违背。   她不愿意去怀疑师傅。也不愿意去怀疑现在的自己。她脑子里的声音。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师傅是她唯一的亲人。她诡香是炙国首屈一指的毒香师。她在三年前出了意外纯粹是因为她以身试毒练就奇香。才导致自己受伤失忆。   “在想什么。”镜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一个戴着半脸鬼面具的人。   魑魅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再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在想什么”。就好像他们昨天才见过面。今日相见不过是寒暄罢了。   诡香也不惊慌。悠然地转身。平静地问道:“半脸鬼面具。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魑魅。”   “你认得我。。”魑魅心里有一些激动。他以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毕竟那次在镜湖镇。她连许焱的脸都沒有认出來。可这次她却认得魑魅。。   “呵。阁下在渝国的名气。想必三岁的孩童都知道吧。威震江湖的独孤堡有一名戴着半脸鬼面具的神秘杀手。名叫魑魅。冷血无情。杀人无数。不是吗。我能认出你來。也沒有什么奇怪。”   诡香的几句话凉透了魑魅的心。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嘴角无奈地一抽。魑魅心中有几分失落。不过沒关系。她忘记了。他就给她新的记忆。只要她活着。即便让他抵了自己一条命。又有什么关系。   “冷血无情。杀人无数。呵。那你怎么不害怕。”魑魅冷笑一声。他好怀念跟她说话的感觉。好怀念好怀念。现在她好好地站在他眼前。不管她是在掩饰还是真的失忆了。他都很确定很肯定。这个人一定一定就是他的风以筝。   “我就是一个小小的秀女。无权无财也无仇家。我怕你做什么。”   一股狡猾之气从魑魅的周身蔓延开來。只见他一步一步逼近诡香。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凑近她的耳边吹了一阵风。道:“可你。有色啊~”说着还在诡香脖颈处深深一吸气。“你真香。可是这香不适合你。”   “请你放尊重一点。我是秀女。将來是皇帝的女人。”诡香眼底里隐忍着怒气。若非想隐藏自己的身份。她早就动手取了此人狗命。对于这些垂涎她美色的臭男人。她从來不曾手软过。   “怎么办。我就是喜欢跟皇帝抢女人。尊重什么的。跟你的花容月貌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那个皇宫有什么好。不如。你跟我走。皇帝能给你的我也可以。”魑魅的手已不老实地摸上了诡香的背。   “我要的。你恐怕给不起。”话音未落。诡香伸手在魑魅胸前就是一掌。   他竟沒躲。   接连后退数步。魑魅嘴角溢出血红。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腥。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讲道理。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你说什么。”不知为何。就这么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从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嘴里说出來。诡香心里竟然觉得有几分痛楚。   “以你现在的武功。自保应该不成问題。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要以秀女的身份待在这里。我都希望你能好好地保护自己。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记起我來。让你心甘情愿地回到我身边。”魑魅挺起胸膛。走回诡香跟前。强调了一遍。“魑魅是杀手。但是因为你。他已经不冷血。也不无情。”   诡香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个奇怪的男人到底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误把自己当成了谁吗。   【13】 不断接近的目的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可为什么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她竟也不讨厌。师傅明明跟她说过。渝国有一个戴着半脸鬼面具的杀手叫魑魅。现在是渝国皇帝的走狗。务必小心防着他。可是现在。这个魑魅主动找上门來。还表现得如此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诡香大人。盈儿回來了。”房门突然被推开。桃盈端着盘子走进屋來。   诡香赶紧查看四下。可那鬼面人却早已不知所踪。看來此人的武艺要比自己想象得高得多。   “探听到什么了吗。”诡香故作镇定。坐到圆桌前。   “有几条皇宫里的消息。來。边喝边听。”说着。桃盈将一碗甜羹推到诡香面前。“要争取到皇帝的宠幸。咱们要首先解决这么几个人。   第一个就是刚才训话的教养姑姑。她负责教养秀女们宫中礼仪。同时也由她呈送秀女的各种资质评定上交到宫里。   第二个呢就是皇宫里头的太监总管张公公。听说他现在是皇帝跟前的红人。皇帝把选秀女的活全权交待给这个太监。都说是皇上选妃。其实说到底就是这个张公公看准谁。谁就有机会见皇上。”   “呵。这渝国的皇室好生奇怪。娶妻竟当成如此儿戏之事。那第三个人。想必是皇上了吧。”诡香放下汤勺。摇摇头问。   “这哪里是娶妻。不过是选几只给皇帝逗趣的金丝雀。好生养在皇宫这个牢笼里罢了。这第三个人呢。不是皇上。而是现在掌管后宫大小事宜的贵妃娘娘。茹贵妃。”桃盈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颇具深意。   “可有什么说法。”   “听说呀。这茹贵妃是先皇的妃子。先皇驾崩以后。这茹贵妃既沒有殉葬也沒有被遣去陵园。居然还待在她的承宠殿继续当她的贵妃娘娘。你说这怪不怪。”   “那她现在的位份是升到皇太妃了是吗。皇帝把她当成母妃供养吗。”   “才不是呢。”桃盈开启了八卦模式。道。“听说茹贵妃和当今皇上的关系不正。新皇登基至今。这茹贵妃啊现如今依然是贵妃。况且现在的后宫里头沒有皇后。这茹贵妃就是后宫之主了。”   这便有些奇怪了。若真是如此。那这个狗皇帝实在是太不讲人伦道德了。诡香越來越觉得师傅派自己來渝国接近这个狗皇帝。果真是为了天下大义。这偌大的渝国。这么多的百姓。在这样的狗皇帝的统治下不家破人亡那简直是要拜天拜地了。   “这么说來。解决了这三个人。我在后宫便可以安稳地接近皇帝了。”诡香心中自有一番盘算。想來这些秀女均是姿色平平。要从秀女中脱颖而出并非难事。最难的恐怕就是那个茹贵妃了。   轻柔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來。桃盈开起门來。门外站着面带笑意的秀女李玉琴。   “玉琴姑娘好。來找我家小姐吗。”桃盈侧身。请李玉琴进门。   “是呀。盈儿姑娘。不知道你家小姐现在方便吗。”李玉琴的形象给人一种温煦和善的感觉。她的容貌并不绝美。但也算的温婉秀气。算是这批秀女当中比较突出的了。   “玉琴姑娘找诡香有事吗。”诡香为玉琴倒了一杯茶水。邀请她坐下。   李玉琴笑着道谢。便坐下与之寒暄了几句。无非就是诡香姑娘好相貌。如今同为秀女相互关照的话。很无聊。诡香随意地答话。并不十分上心。   正当两人都无话气氛有些尴尬之时。李玉琴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推到诡香面前。   “玉琴姑娘这是何意。”难道这姑娘今日的目的是为了和自己搞好关系所以來送礼了。   李玉琴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今儿见到姑娘送给刘姑姑一瓶安神香。想來姑娘定是懂香之人。玉琴不才。平时也喜欢摆弄摆弄香料。这瓶香液是玉琴自己调制的。想请姑娘指点一二。”   诡香有些意外。沒想到会在秀女之中遇到同道中人。   “原材不错。纯度也很高。但就因为纯度过高。这气味略有些刺鼻了。采些清晨的露水加以稀释。效果会更好的。”诡香闻了闻玉琴的香液。如是说。   玉琴脸上的欣喜感是很明显的。她开心地握住诡香的手道:“姑娘果真是内行中人。一语中的。看來今后玉琴在宫中不会寂寞了。”说着。她便道了谢离开。   这李玉琴看起來专注于调香炼香。似乎与其他世俗的秀女有所不同。诡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心里却想着。兵法有云。擒贼先擒王。自己是时候去拜访拜访某人了。   离开万华苑的魑魅。纵身飞上了银云堂的高塔。   安静地坐在塔檐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中有几分复杂。他自己说不出來。有那么一瞬间。他什么计划都不想去完成了。只想带风以筝走。去到天涯海角。即使是流浪到身无分文。衣衫褴褛。他也心甘情愿。   “见到她了吗。”是独孤浔。这世间最了解他魑魅的人。莫过于独孤浔。   魑魅摘下面具。微微一笑。他不过是那个痴情如傻的许焱罢了。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那个带着层层伪装。一心想着复仇同时不择手段的夏铭辰。他是她的铭辰哥哥。却也是送她去死的罪魁祸首。   “是她吗。”独孤浔追问道。   夏铭辰还是沒有说话。天边的鸿雁列队飞过。整整齐齐。   “那就好。”独孤浔接着说道。他明白。是她。她还沒死。他已心满意足。“主人。属下可以去见见她吗。”   “浔。她好像。不记得我们了。不记得许焱。不记得魑魅。谁都不记得。而且。我被她打了一掌。竟然吐了血。”夏铭辰的话中透着几分落寞。   “什么。。”独孤浔十分诧异。若是如此。风姑娘这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夏铭辰将从镜湖镇开始到刚才的事情都如实说了一遍:“浔。她不是以前那个风以筝了。”   独孤浔若有所思。道:“我立刻派人去查查尤曦这三年的动向。”对啊。风以筝失踪三年。所有人都沒有把她和远在炙国的尤曦联系在一起。三年前。这尤曦因为许慕辰的关系。该是对风以筝恨之入骨的。   “尤曦是谁呀。”   。。   谁。。   哪里传來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声。   独孤浔反应极快。几下移形换步。便擒得一个瘦弱的少女:“你是何人。如何闯进我这银云堂來。”   “你给我放尊重一点。我是我夏哥哥的媳妇。你要敢对我怎么样。我夏哥哥可不会放过你。我水镜宫更加不会放过你的。”   夏铭辰泪了。沒想到甩了一路。还是沒把江南月这个黏人的小妖精给甩掉。若非一路上被江南月缠着。以他夏铭辰的脚力。早就进京了。何故拖至今日。   “浔。放了她。她是水镜宫宫主江南月。”夏铭辰将魑魅鬼面具藏起。转身走过來。   独孤浔挑了挑眉。这个看起來跟秋棠差不多大的姑娘。会是堂堂水镜宫宫主。   “哼。怕了吧。。”江南月嘟嘟嘴朝独孤浔做了个鬼脸。然后立马黏到了夏铭辰身边。道。“在镜湖镇沈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跟独孤堡有特殊的关系。果然。我在这银云堂绕了一圈。还真把你抓到了。夏哥哥。我是不是很聪明。”   夏铭辰一掌抵住江南月的额头。无奈地说道:“浔。给这位月儿姑娘安排一个住处吧。”言下之意。派个人好好监视她。太难缠。   独孤浔点点头。抓小鸡似的抓起江南月來。道:“江姑娘。得罪了。”   “你放开我。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我。你可知道我水镜宫的势力。水剑。。。”叫骂着。江南月便暗自集聚内力。想以“水剑”将这个大块头打倒在地。   “姑娘就不要白费力气了。在下乃独孤堡堡主独孤浔。水镜宫宫主如今在我独孤堡的势力范围中。还是安分一点的好。”话未说完。独孤浔从头到脚莫名其妙地湿了一身。想必这个“水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可独孤浔这一句话一说。江南月就安分了。   她知道。独孤堡不好惹。尤其是在人家的势力范围中。她尴尬一笑。冲着夏铭辰大喊:“夏哥哥。你跟独孤堡到底是什么关系。独孤堡不是皇帝的走狗吗。你不是要我帮你对付狗皇帝吗。。”   夏铭辰耸耸肩。沒有说话。   江南月一头冷汗。忽有一种进了贼窝。还不愿意逃出去的矛盾感。   是夜。月明星稀。   皇宫高墙之上。诡香一身黑色纱衣。躬身疾步。直奔那勤政殿去。说也奇怪。她竟觉得这皇宫有几分熟悉。凭借这桃盈给的大内地图。她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勤政殿。   勤政殿中。烛光通明。值夜的太监无不昏昏欲睡。许慕辰却还十分精神地坐在龙椅上批改奏章。时而顿笔皱眉。时而奋笔疾书。   诡香不知何时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殿中。安静地伏在横梁之上。细细打量着这个认真的男人。这就是大渝国的皇帝许慕辰吗。跟自己的想象确有不同。她以为这个人人口中谩骂的狗皇帝。不应该会在桌案前批改奏章到深夜。   【14】 秀美少年你站住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不得不说。此人长得一副诡香恰好不讨厌的皮相。   “夜深寒凉。客人不如下來陪朕喝杯热茶。驱寒解乏。”许慕辰放下手中的毛笔。合上最后一本奏折。   诡香早闻这个渝国皇帝。功夫了得。沒想到自己这么悄无声息地潜进來。竟然会被他给察觉。   飞身而下。长长的黑纱裙在空中扬起花瓣般好看的弧度。脚尖着地。诡香一甩长袖。道:“陛下好耳力。”   “呵。是客人身上的香味奇特。朕的皇宫之中可沒有此等香料。不知深夜造访。是有何事。。”看到眼前戴着面纱的诡香时。许慕辰一愣。不禁脱口而出道。“丫头。”   诡香觉得莫名其妙。自己用面纱遮住半脸。此人凭一双桃花眼。又将自己认成了谁。   “你。是不是丫头。”许慕辰快步从长案后走出。來到诡香跟前。一对剑眉之下却是一双似乎点着晶莹的眼。那双眼看得诡香浑身不自在。白天那个魑魅就是这么看自己的。在镜湖镇遇到的那个奇怪的男子也是这么看自己的。   诡香躲过许慕辰伸向面纱的手。后退一步道:“陛下恐是认错了人吧。小女子与陛下不曾照面。今日当是初见。”   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   许慕辰回过神來。是呀。她怎么可能还是他的丫头呢。他的丫头已经被他一刀刺死。那不是普通的匕首。那匕首上浸的剧毒。对于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少女來说。足以致命。   “姑娘是。”   诡香分明看出了许慕辰脸上的情绪变化。或许这会是她接近许慕辰的一个突破口。   “听闻皇宫之中有许多珍奇的香料。不知皇帝陛下是否肯借一瓶给小女子赏玩。”   许慕辰察觉到此女周身并无杀气。便笑笑说:“姑娘也对香料有研究。那不如替朕鉴赏一番。”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递给诡香。   诡香沒想到这皇帝会爽快地答应她随口提出的要求。她接过玉瓶打开一闻。脱口而出道:“怨春迟。。”   怨春迟。怨春迟。   这是风以筝当年在夺香魁时用自己的体香调制的绝品香料。若非当日在万香殿见证一切的人。怎可能知道这就是怨春迟。。   “你到底是谁。。”许慕辰一阵警觉。这瓶怨春迟他三年來都随身携带。每次思念那个人时。他便掏出來闻一闻。就好像风以筝还在自己身边“学长学长”地叫唤着。   突然。许慕辰拽住诡香的手臂。   诡香一惊。立即向许慕辰施了一阵毒香。转身而逃。   “十千无实。”   许慕辰匆匆躲避这阵毒香。却來不及抓住黑纱女子。只听得这女子丢下“十千无实”四个字來。   十千无实。十千无实。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暗示了她的名字。或者她的身份。   一夜无眠。三年來。许慕辰很少失眠。他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万人之上的尊荣。从不曾有半点愧疚。不论是对风以筝。还是对尤曦。还是对那些他夺了命的。害的家破人亡的。从不曾感到过半分愧疚。   可这一夜。突如其來的那个人。却唤醒了他心里一种莫名的渴望。   或许是他太孤独了吧。他本就是个孤独之人。如今站在这绝顶之上。孤独感倍加得繁重。他只是孤独了。想要一些温情罢了吧。   ……   在银云堂闷了两日。可把江南月给闷坏了。   银云堂里除了秋棠。全是男人。无趣得很。怎么逗都不给半点反应。尤其是那个独孤浔。整天就跟一尊佛像一样坐在堂前办公。太无聊了。说來说去都怪那夏哥哥。怎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南月就在这守株待兔。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想來想去。这偌大的京城。除了这银云堂。夏哥哥还能去哪儿呢。   想不出來。   索性上街逛逛吧。这繁华的京城。江南月还是头一次來呢。   “这个真好吃。那个闻起來也好香呀。”江南月东摸摸西看看。这京城的风光果然与她江南山水大有不同。这一切之于一个沒怎么出过远门的少女來说。都是这么的新奇有吸引力。   京城的大街小巷怎么就这么热闹呢。   江南月啃着手里的大饼。见到不远处一群人好像在围观什么。是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她赶紧围了上去。凭着自己小巧玲珑的身子骨。挤到了最前面。   咦。   是一个翩翩少年紧紧抓着一个妙龄少女的手臂。看起來好像很着急的模样。   哇。这个少年一身白衣。背后是暖暖的阳光。恍然一种遗世独立之感。那眉眼好生俊俏。似是头牌花旦一朝扮作男子走下戏台來。咿咿呀呀便能唱出一场千古柔情。   江南月正在花痴之时。耳中听到的却是“你这丫鬟。若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我将你卖到青楼里去。”   好感顿失。江南月耳根子有点不舒服。她抓起手中的大饼就往少年身上扔去。   少年反应灵敏。闪身一躲。目光便落到了江南月的身上。圆目杏眼。两颊微红。双唇紧抿。这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小姑娘是从哪里冒出來的。   “你这个男的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女人。还卖到青楼去。信不信我把你卖到牛郎馆去。”江南月瞪着圆眼睛。心里却在嘀咕:这个小公子看着自己的时候。更好看了呀。   少年觉得莫名其妙。不予理会。便拉着那个丫鬟要走。   “站住。”江南月见对方对自己视而不见。气不打一处來。高喊一声“水剑”。随即少年浑身湿透。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倾盆大雨。   滴答。滴答。。好多小水珠从少年额前的发丝上滴下。   “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还不给我站住。”说着。江南月冲到少年跟前。把丫鬟的手拔了出來。将她拦在自己身后。   少年心中憋了一口气。转过头來。瞪着江南月背后的丫鬟。生气地问道:“小桃红。你在京城还有多少同党。如实招來。”   那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原來就是桃盈。   “喂喂喂。”江南月感觉自己就好像是透明人一样。更加得不爽。骂道。“你是瞎子吗。谁是她同党了。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少年嘴角一抽。道:“不认识你就多管闲事。沒事找抽。”少年推开江南月。再次拉住桃盈的手腕。狠狠念道。“跟我走。”   桃盈心中甚是害怕。她是认得江南月的。知道她身上必有功夫。要脱身就只能求助于她。于是桃盈突然哭着喊着道:“姑娘救命啊。我家少爷要把我卖到青楼去啦。”   江南月愈发得生气了。这是要逼她使出真功夫的节奏啊。   少年忽觉得身后一阵掌风袭來。随即转身躲避。并从身后腰带间抽出一支硕大的毛笔。挡住了江南月接二连三的进攻。   “哼。小姑娘招式不错。就是经验不足。”少年嘴角一斜。那一笑害的江南月一愣。手上进攻的速度顿了一拍。   “过招之时。怎可走神。”话音刚落。少年已在江南月的脸上挥笔写下一字。   人群一阵哄笑。江南月这才反应过來着了别人的道了。立刻化出一枚水镜來照照自己。那水镜之中秀气的五官全然被一个大大的“蠢”字所盖。   过分。。。   少年却是双眼一眯。就过招这一眨眼的工夫。那狡猾的桃盈已经混入人群。逃之夭夭了。   “你。找。死。”江南月一头扎进水镜中。那水镜瞬间如一盆清水洗去了江南月脸上的墨迹。随即污水倾在地上。   “水镜宫的人。”少年上下打量着江南月。世间若非水镜宫的人。再沒有人能将水操纵得如此得心应手了。   “看我不把你打得落花流水。”说罢。江南月狠狠一掌推过去却被少年轻易躲过。   “惹不起我还躲得起。今日暂且不与你计较。后会无期。”少年一个跟头翻上屋顶。匆匆而去。   “想跑。沒那么容易。我夏哥哥都甩不掉我。”说着。江南月也飞身而起。快步追了上去。   从午后到日落。一个跑一个追。身侧鸿雁飞过十几排。少年少女还在翻屋越顶。   “你烦不烦啊。”少年忍不住了。终于停在一座凉亭尖上。“你追我干什么。”   江南月满头大汗。满脸通红。站在一面高墙顶上。气喘吁吁地答道:“你。你。你不跑。我能追吗。。”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少年双手环胸。看着江南月。不禁脑洞大开。反问道。“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江南月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对啊。我追他干嘛。我又不认识他。   少年眼尖。发现江南月又走神了。赶紧一个跟头翻进了一座墙围。落地之时不禁长吐了一口气。终于甩掉了。   “大门不走。翻墙做什么。”   少年转身一看。眉开眼笑道:“浔大哥。你认出我來了。”   独孤浔慈爱地一笑:“这是自然。只有神笔亦升的徒弟才会在腰后系这么一支奇特的毛笔。子桀。你來得比我预期晚了一些。是不是路上贪玩了。”   【15】 十千无实万华苑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原来是长大了的风子桀,如今身材瘦长,俊容如玉,五官之间还有一两分风以筝的绝美。   风子桀忿忿道:“哪里是我贪玩,我是半路上被一个疯婆子给缠上了,好不容易才脱身呢。对了,我刚才在大街上撞见了小桃红,就是当年害我筝儿姐姐的小桃红,浔大哥你可记得?”   独孤浔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点头道:“当然记得。子桀,你姐姐或许尚在人世。”   “此话当真?!”这三年来,风子桀从对姐姐的哀思到立誓为姐姐报仇,从一个胆小会哭鼻子的男孩变成了文武双全,气质清贵的翩翩少年,他已然经历了多少个难熬的日夜!   “小美男,原来你躲进了银云堂!”   怎么又是这个缠人的疯婆子!   风子桀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苍天哪,大地啊,这是赖上他了还是怎样?银云堂都能被这丫头片子闯进来,看来功夫不一般呀!   “月儿姑娘,饭点了,去前厅吃饭吧。”独孤浔似是察觉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只好出言替风子桀解围。   “啊,吃饭啦?还真有点饿。”江南月摸摸肚子,飞檐走壁了两个多时辰,真是累坏了,转而对风子桀说,“哼,吃完饭再来收拾你!”说着便大踏步草前厅走去,江南月心里却觉得奇怪,看这少年和独孤浔的模样,似乎熟稔得紧。   “浔大哥,这个疯婆子不会住在银云堂吧?”风子桀俊美的五官在看到独孤浔点头的一瞬间,化成了大大的“囧”字。   ……   皇宫之中,这两日有那么些忙碌。   宫女太监们,认识字的不认识字的,全都绞尽脑汁在想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是“十千无实”!   许慕辰下朝之后,匆匆回到勤政殿。他的龙椅上,散乱地铺满了纸,这些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十千无实”,以及许慕辰能想到的各种凑字拆字得出的各种字,但是联系来联系去,似乎都没有什么联系。   “皇上,喝杯茶提提神吧。”张公公见许慕辰这两日一直在这猜字谜,心里也为皇上着急。可是张公公自己念的书也不多,虽说认得几个字吧,却也实在想不出这谜底来。   “下去吧,有事朕会叫你的。”许慕辰见张公公还站在原地,似乎有话想说的样子,便问,“说吧,什么事?”   张公公尴尬一笑,答道:“这各地的秀女都到齐了,皇上选秀的事,也已经拖了两天。这几天啊,万华苑的刘姑姑日日在殿外候着,皇上都没有召见,您看今日是不是——?”   许慕辰忽得抬起头来,恍然大悟道:“对啊,万华苑,朕怎么没有想到!快快快,把刘姑姑召进来!不,把所有的秀女都给朕召来!”   张公公有点纳闷,这怎么回事,皇上一惊一乍的,前几日对选秀之事一点也不上心,今天怎么突然?   “宣,刘姑姑进殿!众秀女进殿!”   一排排秀女先后入殿,个个身姿绰约,秀色可餐。   “小女乃礼部尚书之女楼语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女乃南河都督之女周秀儿,叩见皇上,愿皇上洪福齐天,大渝国国泰民安!”   “小女乃西北大将军之女尉迟媛,叩见皇上,家父托小女禀告皇上,西北边防一切如常,请陛下勿需挂心。”   “……”   这群秀女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许慕辰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挥手让下一批秀女觐见。   “皇上,这十五位秀女,都是朝廷重臣之女,最低的品级也是正三品以上,且秀女们个个知书达理,温婉大方,您,就没有看上的?”张公公轻声在许慕辰耳边问道。   许慕辰暗自思索了一番,若不纳进几个重臣之女,恐怕某些元老重臣又要在朝堂上兴风作浪了,想罢便说道:“那个西北大将军的女儿叫尉迟什么的,封贵人吧。”   “遵旨。那礼部尚书和南河都督之女?”   许慕辰坐直了身子,饶有深意地看着张公公,道:“就是最开始的那两个?呵,这礼部尚书与南河都督给了张公公多少好处,才让她们站在最前面的?”   “不不不敢!奴才怎么敢啊!”张公公吓的跪在地上直哆嗦。   许慕辰无奈地遥遥头,抬眼朝那楼语嫣和周秀儿扫了一眼,长得还算端庄,也罢,那就纳进宫来先做个美人吧。   张公公满头冷汗,嗓音微颤地唤来下一批秀女。这批秀女来自全国各地,经由各乡各镇评选出来的佳丽,才有机会上京。但这些平民女子以及正四品以下官员的女儿们,还得经过刘姑姑这一关,脱颖而出的才有机会进宫让张公公先过目一遍。   原本的顺序是这样的,张公公本来只是想让许慕辰看看那十五名正三品以上官员女儿的画像,没想到自己一提万华苑,许慕辰就突然说要召见秀女。结果,自己那层筛选都没进行就给跳了过去。   经由刘姑姑之手,只有四十五位秀女留了下来,其他的都遣送回家了。   这四十五位秀女,分成三批,每批又分成三排,一排一排依次入殿。   许慕辰摆摆手,下一排,许慕辰又摆摆手,又是下一排。张公公有些汗颜,这手再摆下去,这次可就只选出了三位妃子,这哪够啊!还好自己刚刚还提了建议,不然就只剩一位贵人娘娘了。   忽然一阵妙香飘进勤政殿来,许慕辰精神为之一振。   走进来的这五位秀女中,必有一人身携妙香。许慕辰从龙椅上站起来,走到秀女们身边,轻轻嗅着,直到在一人面前站定,道:“抬起头来。”   “是。”音柔曼妙,秀发生香,此女倒是让许慕辰有点意思。   许慕辰勾起此人的下巴,细细看了看此女的容貌,虽说不是绝色美女,却也生的玲珑可人,温婉秀丽。   “小女子李氏玉琴,见过陛下。”李玉琴娇羞一笑,真让人欲罢不能。   “玉琴,好名字。你用的,是什么香?”许慕辰又表现出了他那柔情的一面,那另女人能轻易陷阱去的可怕的一面。   “回陛下,是百合花香,混着清晨的露水,所以还夹带着清新的草叶香。”   许慕辰满意一笑,坐回龙椅之上,道:“封李氏为良人,赐百金。”   张公公赶紧复述道:“封——李氏玉琴为良人,赐——百金!”   这可是目前为止第一个既受封又受赏的秀女了,周围的秀女们纷纷投来的羡慕的眼光,那些候在门外却没被看上的秀女也是嫉妒地直跺脚。   诡香站在后一排,心中略略称赞,原来这个李玉琴也是个颇有几分聪慧的姑娘。   “下一排秀女觐见!”   许慕辰已有些乏了,他在想难道“十千无实”指的不是万华苑吗?为什么看了这么多秀女,就是没有那晚戴着面纱的女子呢?   “小女诡香,镜湖镇南下乡人氏,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毫无创意的问候,诡香说完便低着头不再言语。   剩下四个秀女也纷纷念完自己的话,可那许慕辰靠在龙椅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张公公见皇上毫无反应,正要挥手换一排,却见许慕辰突然发话道:“你们有谁能解出这个字谜,朕就封谁做良人!”说着,一张纸飞到秀女们脚边。   诡香暗自一笑,这皇上,也不过如此嘛,这么简单的字谜都猜不出来,看来日后也不是什么难对付的角色。   “十千无实?”   “这是什么意思呀?”   几个秀女凑到一起讨论起来,七嘴八舌的,唯独诡香站在原地,不声不响也不动。   “那边那个秀女,你怎么不去猜字谜啊?”张公公觉得奇怪,便发声问道。   “如此小儿科的字谜,怕是街上随便抓一个识字的孩童便能猜得出来。”诡香依旧是低着头,可话却说得张狂至极。   “大胆!”张公公大喝一声,却见许慕辰做了个手势,道:“让她说。”   “皇上,对人最起码的礼貌就是说话要看着对方的眼睛。既然皇上要我帮你猜谜,那至少得看着我吧?”诡香旁若无人的两句话,让整个勤政殿的人都惊呆了,这女子是不要命了吗?   许慕辰觉得这话说的有几分意思,便睁开眼坐直身子,看着那名低头的秀女,道:“抬起头来,继续说。”   一抹深意的笑划过嘴角,诡香抬起头来。   许慕辰从没有想过,他在亲眼看着风以筝入棺下葬之后,时隔三年竟还有机会再见到这张脸。   “千十乃万也,无实即华也。皇上,不知诡香说的可对?”她一笑,生出百媚来,许慕辰呆呆地看着她,好像透过三年的时光,看到了当年的她。   “皇上,皇上?她说得对不对呀?”张公公见许慕辰又没有反应了,便试探性地问道。   许慕辰示意他闭嘴,看着诡香道:“所有人都退下,你,留下。”   “啊?皇上,后面还有两排秀女呢!”张公公莫名其妙地说道。   【16】 一旨赐居忘忧台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许慕辰却丢下一句话来:“你看着办!”   “这这,老奴,老奴也看不出这美丑来啊!”这可急坏了张公公,他看这些秀女们,个个都貌美如花,怎么选都是好啊!   “那就留下给过你好处的,权当朕替你还了这些人情。出去!”许慕辰的话吓的张公公赶紧挥动拂尘,将勤政殿中的一干人等全都赶了出去。   偌大的勤政殿中,只剩下许慕辰和诡香二人。   他静静地看着她一人立在殿中,红毯之上一身白纱,好似开在一片血蔷薇之上的白莲花,那么不真实,好像一伸手就会烟消云散。   “你,是谁?”   诡香对于许慕辰的问题感到好笑,眉眼一弯,道:“皇上看着如此年轻,记性却不怎么好。民女诡香,镜湖镇选送秀女,见过皇上。”   微笑着的那双桃花眼,是她的。   可是许慕辰的理智告诉他,她已经死了。是啊,当年是许慕辰亲手将风以筝抱进了棺木,亲眼看着棺木下葬,立碑。时光转眼三年,他以为她的脸已经模糊,可从不曾想到,原来那眉眼就在记忆深处,清晰可见。   诡香见许慕辰似乎陷在回忆之中,她不明白是什么勾起了他内心的记忆,她只知道她必须盖过那些让他刻骨铭心的记忆。   白纱一飘,诡香抛出一根白绸卷住了龙椅的扶手,手中轻轻一使劲,身子便飞向许慕辰的怀里。她扣住他的脖颈,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的双眼,柔声说道:“陛下,可是喜欢诡香?”   许慕辰倒是不曾想到,这个女子还有几分轻功底子,言行举止也不像一个真正的秀女。可是这有什么关系,他要她。   “丫头,我想你了。”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环绕,诡香看着许慕辰那俊俏的脸庞,眼前却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场景,同样是这个人,可是自己好像并不是自己。   “丫头――”   就是这声“丫头”,好奇怪,诡香有如止水的心突然有了一丝波动,她不禁躲过了许慕辰即将落下的一吻,飞身跳出他的怀抱,落身于红毯之上。三丈白纱轻柔地从空中飘落,一起落地的还有诡香的心。   “陛下,民女不该有所冒犯,求陛下赐罪。”诡香恢复了冰凉的面容,侧着身子似乎不愿看他。   许慕辰尴尬一笑,自己是被拒绝了吗?   “何罪之有,若你真心受罚,朕便罚你在这皇宫之中,陪朕到天荒地老。”   说情话,总是许慕辰最在行的。可是他已有好久没有对一个女人说情话了,一是因为没必要了,二是因为再没有一个女人能勾得起他的兴趣。   诡香眼光有些闪烁,明明是极好听的情话,她却有些不愿意再听。她躬身请退,道:“谢陛下隆恩,诡香先随姑姑回万华苑了。”   刘姑姑一行人回到万华苑,屁股都还没做热,这张公公就带着圣旨来了。   “……尉迟媛,封贵人,封号媛,赐居婧月轩。诡香,封贵人,封号筝,赐居忘忧台。楼语嫣,封美人,封号嫣,赐居长忆轩。周秀儿,封美人,封号秀,赐居白玉堂……李玉琴,封良人,封号琴,赐居毓秀苑……钦此。诸位新贵,明日一早入住各宫,都好好打扮一番,巳时于承宠殿向执掌后宫的贵妃娘娘请安。”   圣旨颁完,几家欢喜几家愁。   可得到封赏的也不见得就喜笑颜开,瞧瞧,那周秀儿和楼语嫣已不满地窃窃私语起来。   “秀儿姐姐,你看那诡香长得妖里妖气的,不就是解了个字谜吗?竟然就封了贵人!”   “尉迟将军的女儿也就罢了,呵,可这穷乡僻壤里的贱丫头,位份竟高过了你我!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   楼语嫣瞪着诡香,心中不服气的火苗熊熊燃烧。那周秀儿愤然拂袖离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看这诡香能得意到几时,哼!   楼语嫣见周秀儿负气离去,便凑到尉迟媛面前煽风点火道:“尉迟姐姐,我真替你不值,那个野丫头有什么资格与你平起平坐?”   尉迟媛冷冷地扫了楼语嫣一眼,道:“我劝妹妹今后还是称姐姐为媛贵人,称那位为筝贵人,既进了宫就不要丢了礼数,听明白了吗?”   楼语嫣怯懦地点点头,尉迟媛这女人从小在军营中舞刀弄枪,绝对是个狠角色,她生父尉迟大将军坐拥百万雄师,的确很不好惹。   诡香自知此刻怕是已成为了这些佳丽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过她不介意更多的人参与到她开局的游戏里来。   “诡香姐姐,恭喜你了。幸而你我都入了宫,以后呀有的是机会多向姐姐讨教几分调香炼香的学问了。”是李玉琴,她上前来祝贺,脸上的笑意很是真诚。   诡香浅笑道:“也恭喜你,成为唯一一个得到皇上赏赐百金的人。”   ……   “铭辰哥,我姐真的还活着?”风子桀好不容易躲开江南月,这才找到机会来问夏铭辰。   “我去年教你的功夫,你可有好好练习?”夏铭辰懒得解释,转移话题道。   风子桀一脸自信道:“那当然了,你是没看到我在大街上把那个江南月打得落花流水啊!哎,不是,那个我姐――”   “你师父呢?怎么到现在还没到京城?”风子桀不假思索地答道:“师父向来动作慢吞吞的,除了画画,做什么都磨叽。他倒是一封飞鸽传书让我火速入京找他,结果这么些日子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我看啊,就算是个瞎子,摸都摸到京城了。”   “孽徒,说为师什么坏话呢!想吃屎还是想吞墨?”   风子桀背脊一凉,哆嗦道:“铭辰哥,灭绝师太的表弟灭菊师公来了,我先溜,你顶住!”说完,一溜烟儿跑个没影。   夏铭辰忍俊不禁,这子桀的性格怎么与他师父越来越像了?还是说,他小时候本就是这么淘气的?   “魑魅,我那小徒弟说我什么?”亦升虽是风尘仆仆,玉树临风的模样倒是不减丝毫。   “说你整天胡子拉碴,十天半月都不洗脸,一点神笔的觉悟都没有。”夏铭辰若无其事地回答。   “什么?!”亦升暴跳如雷,骂道,“看我一会儿不扒了他的裤子抓他去游街!我堂堂神笔,风流倜傥,这名声全让这小子给毁了。”说着说着,亦升又转向夏铭辰,道,“都怪你,当年非要我收他为徒,可累死我了,长好几根白头发!”   “呵,煜阳如何了,这几年在镜湖镇过得可好?”夏铭辰自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亦升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才答道:“学画的资质也还不错,但还是欠了一些。”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亦升吐吐舌头,道:“虎落平阳,凑合过呗,还能怎么样?”   “保护他的安全。”夏铭辰这句话说得轻轻巧巧,实则是命令的不容置喙。   “遵命,现在安置他在京郊驿站了,我怕白天人多眼杂,打草惊蛇,所以让他过几日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乔装进城来与我们汇合。”   “见过那个什么诡香呢?怎么样,是不是记我一大功!”亦升有几分得意洋洋。   夏铭辰看起来似乎很不在意,道:“一个秀女,你还向我邀功请赏?”   亦升吃了一惊,问道:“她不是风以筝吗?”   夏铭辰饮下一杯茶,没有回答。银云堂里的人气越来越旺了,他知道,该来的不远了。   “主人,我们安排在炙国的人传来消息,说这三年来,尤曦并没有私禁女子,更别说是什么绝色女子了。主人,难道我们都想错了?”独孤浔突然现身。   “噗――独孤浔,你吓死我了!”亦升一口水喷出来,呛得不行,又问道,“你们怀疑风以筝当年是被尤曦移花接木,偷偷带回了炙国?”   万华苑内,诡香正在收拾自己的行囊,明日便要入宫了,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看许慕辰今日对自己的态度,想来师父说得对,他一定会纳自己为妃的。虽然具体的理由她说不上来,但她却不觉得许慕辰只是贪图自己的美色。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诡香双眼一眯,又是这个神出鬼没的魑魅,不知他今日前来又有什么目的。   “怎么不理我?”鬼面人一屁股坐上她的梳妆台,开始自言自语起来,“这几日想我了吧?我有点忙,南河北河那边出了些乱子,许慕辰让我去帮他解决一下。对了,你还记得洛城郊外那片海吧?原来在海的那头还有个小国叫多瑙国,真没想到,原来这个多瑙国竟和炙国接壤,真有意思。”   诡香心中奇怪,多瑙国不是在炙国以西吗?而炙国又在渝国以西,这多瑙国怎么会在渝国以东?   等等,为什么自己知道洛城在渝国东部沿海?洛城?自己去过这个地方吗?   “香香女,你想到什么了?”魑魅的鬼面具突然凑到诡香面前。   猛然一个手刀劈向魑魅的左肩,这次魑魅学聪明了,轻巧一弹便跳得老远,嬉皮笑脸道:“香香女,我魑魅知道你功夫好,别动不动就动手动脚,显得咱们好像有多熟络一样。”   【17】 深夜交手陷悲思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诡香浑身布满了一阵暗色的戾气,她极不喜欢这个油腔滑调的男人。   “香香女,你想干嘛!”魑魅又退后两步。   诡香假意一笑,道:“不知阁下为何称我为香香女?”   魑魅一听,双手环胸解释道:“你浑身香喷喷的,名字里又带个香字,不是香香女又是什么?”   “呵,是吗?还有更香的,让你闻闻。”话音刚落,诡香袖下滑出一阵紫色的毒风,迅疾成旋,忽然朝魑魅的方向席卷过去!   这是什么招数?!   魑魅从未见过这样怪异的招数,只管东躲西藏,上跳下蹿,真不知道要是被这毒旋风撞到,会死成什么鬼样子。   “风以筝!你要谋杀亲夫吗!”魑魅一边逃一边喊,灵机一动,索性朝诡香所站的位置跳过去。   诡香不明白魑魅的话,皱着眉念道:“任凭你轻功再好,也是躲不过我的玄毒烟的!看招!”   又一阵紫风从诡香的袖中溢出!   魑魅深吐一口气,随即气沉丹田,运足了气,猛然施出一阵掌风,所有的毒烟都反向吹往了诡香的方向!   “什么!?”诡香来不及躲避,整个人都陷阱了自己的玄毒烟中!   魑魅挠挠头,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说道:“额,怎么学了功夫还是这么傻?不会闪啊?”   诡香倏尔跪地,不停地咳血,她低估了这个魑魅,不论是武功还是智慧。现在自己想要脱身,如何都不是易事,难不成要在这里任他宰割?   原本诡香以为这个鬼面人会趁胜追击,狠下杀手,可是他却没有。诡香捂着胸口,瞪着魑魅骂道:“好狡猾的鬼面人,呵,怪我轻敌!魑魅,你究竟想怎样,放马过来,我诡香等着!”   魑魅一听,慢悠悠地走到诡香跟前,没想到诡香竟突然反手射出三枚毒镖!   “哇,谁比较狡猾啊?”幸亏魑魅反应快,侧头便躲过了这三枚毒镖,顺手点了诡香的穴道。   “你?!”诡香死死地瞪着魑魅,她怎么都想到,这样近身极速的飞镖,他都能轻易躲过。   “你什么你?你怎么赔我?”魑魅从地上捡起一缕头发,这是被那飞镖所断。   “你想怎么样!”诡香咬住嘴唇,双眉紧锁。她眼睁睁地看着魑魅伸出手来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她却不能还手!哼,这个魑魅今天最好是把自己杀掉,否则如果她诡香能够逃出生天,日后必将此人碎尸万段!   “我能把你怎么样?这么凶,比以前还凶。”说着,魑魅终于从她身上摸出一只玉瓶来,在她眼前晃了晃,道,“这个就是你那什么毒烟的解药吧?”   诡香神色一紧,糟了,若魑魅把解药夺走,自己就没法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解毒,这意味着明日的此刻就是她毒发身亡之时!   “看你的表情,应该没错了。”魑魅打开玉瓶,倒出一颗玉色的药丸,便捏着诡香的脸颊,道,“张嘴,来,再喝口水,咽下去。”   诡香震惊了,她睁大了桃花眼看着眼前这张鬼面具,他竟然会救她?   “你到底什么意思?”   魑魅默默地把存有玄毒烟解药的玉瓶塞在自己怀里,答道:“我能是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啊,就得了空来看看你,哪知道你非要动手动脚,现在好了,自己吃亏了吧?”   魑魅将蹲在地上的诡香扶起来,扶到桌边坐下,道:“我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三年你是不是在炙国?”   诡香面色一滞,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冒充秀女的身份?   “这个秀女身份,是真是假?”   他到底还知道什么,自己故意在镜湖镇揭榜选秀女,一切照流程办事,目的就是不希望被人怀疑自己的身份。   “你这一身武功都是谁教的?如此歹毒?”   难道他还查到了师父身上?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你现在身上的味道,是谁去了你与生俱来的紫鸢花香?”   诡香有些不明白魑魅的话,师父曾说过,她天生就散发着诡异之香,所以取名诡香。魑魅所说的紫鸢花香是什么意思?   “风以筝,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尤曦把你抓走的?”   “够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说的风以筝是谁!不管你查到了什么,都和我无关。我警告你,我现在是皇帝亲封的筝贵人,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你的皇帝主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魑魅冷笑一声,一身寒气隐隐袭来:“筝贵人?看来许慕辰还算对你有情。诡香,你知道为什么许慕辰赐封号‘筝’给你吗?因为他把你当成了风以筝,他相信你已经死了,他根本就认不出你了。这样的人,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嫁给他?他到底哪里好?”   筝贵人?   诡香终于明白,原来自己跟他们口中一直提及的某人长得很相似吧,他们都把她当成了那个人。   “许慕辰就是好,我爱他,三年前是,现在也是!”   诡香的话突然击中了魑魅的心,他忽然觉得好悲哀,可是悲哀之中却透着一股欣喜。   “风以筝,你想起来了是不是?我带你走,离开这里!”   诡香的嘴角一勾,柔声道:“魑魅,不要白费力气了,我风以筝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你能给我什么?一个杀手,浪迹江湖,朝不保夕,你凭什么以为你比得上皇上?”   魑魅忽然清醒过来,有些无奈,有些失望:“呵,呵呵,你的演技真好,我差一点就被你骗了。诡香,我终究会让你变回那个真正的风以筝。”   真正的风以筝,她会在乎那一个所谓的凤冠吗?   真正的风以筝,在知道了那些残酷的真相之后,是有勇气拿起匕首去刺杀许慕辰的人。   这样的风以筝,还会再爱许慕辰吗?   就算曾经还爱,想必那份爱,也在许慕辰捅她那一刀的瞬间,都化作碎片了。   诡香咬着下唇 ,若她多知道一些风以筝这个女人的事情,她必能假扮得惟妙惟肖。可如今,既已被他识破,哪便一了百了!   魑魅抱起诡香,将她平放在锦床之上。   “你想干什么?!”   “都怀过孕的人了,还怕男人对你做什么吗?”魑魅拉过锦被好好地盖在诡香身上,道,“你的孩子该有两岁半了吧?怎么不抱回来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诡香从未与人有过肌肤之亲,想来魑魅说的一定又是那个风以筝的事情。   “我知道你今天中了毒,身子虚,早些睡吧,明日进宫见了茹贵妃,又是辛苦的一天。”说罢,魑魅在诡香枕边放下一支含苞的紫鸢花,随即转身为诡香点了一鼎安神香,这才离去。   月色很寂寞,整片夜幕上不见一点星光。   魑魅撩起一只酒瓶子,便往喉口倒灌,清凉和火辣并存的酒液顺着他的喉咙流下去,喉结在月光下一起一伏。   “我爱他,三年前是,现在也是!”   这句话,不能是风以筝说的,还是诡香说的,他听了都如鲠在喉。   如果三年前,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就不会把风以筝往火坑里推;如果三年前,他可以不要那么自负,或许计划就不会有这样的纰漏;如果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他没有负气离去,或许风以筝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都怪他,都怪他!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风以筝恢复记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查清这三年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一口烈酒,接着下一口烈酒。   不是说酒能醉人吗?   为什么他夏铭辰却越喝越清醒?   天一亮,他心爱的女人就要再一次进宫,再一次去他的仇人身边,可是他心里竟然还有一丝想要再次利用他的念头!   混蛋!   看着魑魅一人在塔顶酗酒,独孤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让他好好问一问自己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吧。至于其他,有他独孤浔和独孤堡呢。他知道遇到风以筝的事情,魑魅容易感情用事。可是定好的计划,决不可就此推翻。   “哥,我回来了。”是独孤漠,“主人呢?我有事禀报。”   “风以筝回来了。”独孤浔推着独孤漠的肩下了高塔,道,“让主人一个人静静吧,你也无需多问,日后我慢慢告诉你。多瑙国那边谈得如何了?”   独孤漠一时吃惊没反应过来,他心里是为魑魅高兴的,可是嘴上却说:“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我就知道她没死。多瑙国的国王接受了我们的建议,不日便会派出来使,访问渝国。”   “很好,接下来几日的事――”   “接下来几日有什么事?”突然魑魅的声音在独孤兄弟身后响起。   “主人!”独孤兄弟敬畏地抱拳退后。   “你们两个,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我没有那么感情用事,我要做的事情,我很清楚,不会因为风以筝,有任何的改变。”魑魅的声音很坚定,人总会慢慢变成熟。   独孤浔释然一笑,道:“好,铭辰不再需要独孤大哥的担心了。”   ……   次日一早,许慕辰本想去万华苑亲自将诡香接进忘忧台,不想许恪却拦住了他。   【18】 贵妃殿新主问安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陛下,臣有事禀报。”   “说。”   “属下的人在京城发现了江南月的踪迹,但是不见夏铭辰。另外,这几日间,神笔亦升和他的徒弟风子桀都在京城现身。”   许慕辰一拍桌案,怒道:“不是早就让你派人去杀了江南月,怎么还让人活着从江南来到了京城!”   许恪立刻抱拳跪地,请罪道:“陛下息怒,属下办事不力。但那江南月明明一路追踪夏铭辰北上,岂料在京郊一带,夏铭辰便失了踪迹。而江南月的轻功也是极好,似乎她的思想逻辑也与常人不同,我们的人三番四次被她甩掉。”   “哼,看来夏铭辰和水镜宫已经联手。为避免后患,想办法寻得入水镜宫的法子,带人灭了她的宫门!若有麻烦,就让独孤堡派人去剿杀!”诡谲的戾气蔓延全身,许慕辰似乎越来越享受这种除掉不臣服于自己的人的乐趣。   “可是独孤堡在江南并没有什么势力,恐怕――”许恪略微皱眉道。   “一群废物!”许慕辰有些愠怒,却也无可奈何,他是知道水镜宫在江南的势力的。   四年前,他亲自去镜湖镇拜访水镜宫宫主。当时就是一个自称名叫“江南月”的小女孩故意接近自己,试探自己。若非许慕辰当年机警,发现了江南月露出的马脚,他恐怕就死在水镜宫的手里。   机缘巧合之下,许慕辰在水镜宫之外见到了乔装百姓的水镜宫宫主本人,也就是江南月的姥姥。他请求她赐水镜宫镇宫之宝,水月柔。她竟誓死不肯,许慕辰见她敬酒不吃吃罚酒,一怒之下便派人将她暗算。   本以为没了宫主的水镜宫至此会一派涂地,没想到这水镜宫苟延残喘,让尚未成年的江南月接下这宫主之位,四年来将水镜宫管理得一如往常。这个江南月,不可小觑。如今她既向夏铭辰抛出了橄榄枝,那此人,是万万留不得了。   “江南月,杀无赦!”   “是!”   已到巳时,众位新主准时齐聚承宠殿宫外,静候茹贵妃的召见。   半个时辰过去了,眼看着这盛夏的日头越来越烈,几个身子骨弱的新主纷纷觉得身有不适,却又不敢妄动。   说来奇怪,诡香一个习武之人,晒会日头对她来说,该是毫无影响。可不知怎么的,烈日之下,诡香的视线开始模糊,头也出现了晕眩的迹象。   “贵人,你怎么了?”桃盈发现了诡香的异常,赶紧辅助她问。   诡香摇摇头,想必定是中了自己的玄毒烟后没有完全康复,烈日照得自己周身体温上升,使得体内的余毒加速了在血液里的游走。   可恶,若不是那魑魅将解药全部都带走了,自己又无暇再制新药,这余毒怎么可能会残留在体内!   “哎呀,这贵妃娘娘怎么还没有起床,这让人等得躁气连连!”   几位新主都变得心烦气躁起来。   忽然一人直直地倒将下去!   大伙听见一声闷响,转头一看,那毓秀苑的琴良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是琴良人!”   诡香柳眉一皱,赶紧快步走到李玉琴身边,扶起她来,以拇指尖狠狠地掐住了她的人中,这才让她稍稍清醒。   “瞧瞧,就是乡镇来的野丫头,从下不知道吃了些什么毫无营养的东西,身子比咱们这些官小姐还弱。”楼语嫣又站在一旁冷言冷语。   周秀儿接茬道:“哼,这等贱民,怕是无福仰见贵妃娘娘的凤颜了。”   “两位美人,还是注意自己的言行吧。”尉迟媛缓步经过楼语嫣和周秀儿身边,走到诡香身后关切问道,“琴妹妹可还安好?”   诡香回以一笑,道:“玉琴妹妹大概是中暑了,一会儿用湿毛巾散散热也就无大碍了。”   “谢谢筝姐姐,谢谢媛姐姐。”李玉琴虚弱地回应道。   一声“筝姐姐”让诡香有一瞬间的迟疑,也是,皇上赐的封号,不这么叫自己,又该如何呢?   尉迟媛浅笑着点头示意,目光却流连在诡香的脸上,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   不再多问,尉迟媛走到承宠殿宫门前,高声对那守门的公公说道:“烦请进去通报一声贵妃娘娘,就说西北大将军之女尉迟媛求见娘娘。顺带告诉娘娘,这里有一位良人妹妹晕倒了,若不想皇上过问起新主的事,还是请娘娘速速放我们进去请安为好。”   承宠殿内,茹贵妃正悠闲地躺在贵妃椅上,一众宫女在为她按摩,挥扇,剥荔枝。   这仪态,这妆容,较之三年前,可真是雍容华贵了不少。也是,没了前皇后这个眼中钉,也不用再伺候沐彦深那个老色鬼,茹贵妃的气色自然是变好了,要知道,如今在这后宫之中,可是她一人独大。   一名小公公匆匆跑进殿来,把尉迟媛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给茹贵妃。   “放肆!”茹贵妃的红指甲狠狠嵌进荔枝肉里,骂道,“好大的胆子,这才刚入宫第一天,就敢拿皇上来压我!岂有此理,仗着是西北大将军之女,兵权在握,就如此嚣张!去,把她们召进来,我倒要看看都是些什么货色!”   “宣众新主――!”   各宫新主,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按照位份依次有序地走进承宠殿的偏殿中。   “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诡香忽想起魑魅昨日一句不经意说的话“见了茹贵妃是辛苦的一天”,想必茹贵妃确实不好相处,于是请了安后便一直垂着头。她现在伤势未愈,并不希望与这女人有什么冲突。   茹贵妃躺在长椅上,朝殿中众女随意扫了一眼,切,都是些庸脂俗粉。随即,她把视线转向站在最前面的尉迟媛身上,这个女子身上有几分英气,想来就是那个西北大将军之女了。   “都免礼吧,赐座。”   “谢娘娘!”   待诸位新主落座,茹贵妃便坐直了身子,道:“这些是新进贡的新鲜荔枝,各位妹妹也尝尝吧。”   “谢娘娘!”   那楼语嫣拾起一只荔枝送进嘴里,举止间还真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真甜,不愧是贵妃娘娘宫里的荔枝,今日真是托了娘娘的福了!”   这楼语嫣还真是个巧言令色的主,周秀儿朝她盯了一眼。   茹贵妃得意地一笑,道:“那是自然,这渝国上下最优等的荔枝就在本宫这承宠殿里。”转而又对着尉迟媛道,“料想尉迟妹妹常年待在西北,从没有尝过多次味美的荔枝吧?”   尉迟媛是极冷静的人,她放下手中的荔枝,起身行礼道:“妹妹是习武粗野之人,也觉不出这滋味差异来,早闻姐姐博闻强识,日后还承蒙姐姐多指教了。”   适当的自贬给尉迟媛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茹贵妃见这尉迟媛自己放下身架,还算的是个聪明人,便不去与她计较了,转而问道:“听说刚才有位妹妹在本宫殿外晕倒了,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新来的妹妹了。”   这李玉琴一听,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殿中道:“妹妹素来身子骨弱,是自己晕倒的,幸得贵妃姐姐照顾,赏以荔枝,这才缓过来,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尉迟媛侧眼朝这李玉琴看去,这看着娇柔的身子骨,倒还是个玲珑之人了。   茹贵妃捋了捋自己的发髻,上下打量着这李玉琴,瞧瞧这薄入纸片的身子骨,想来也是个短命的主,便笑道:“瞧瞧这弱不禁风的模样,不知妹妹是哪宫的贵人啊?本宫不妨差人给你送些补品去补补身子。”   李玉琴低下头来,低声回到:“回禀娘娘,妹妹是毓秀苑琴良人。”   一个小小的良人?   茹贵妃倒是懒得招呼了,结果站在身边的侍女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启禀娘娘,这个琴良人就是新主里头唯一一个被皇上赐了百金的那位。”   真是没看出来呀!   茹贵妃命那李玉琴抬起头来,这不就是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吧,顶多算得上小家碧玉了,哪里吸引了皇上?   “不知妹妹的父亲是朝中哪位重臣?”   李玉琴听了茹贵妃的问话,不由得抿起双唇:“家父,家父是,是香料商人。”   这句答话引起了殿中数位新主的哂笑,原来不过是一介平民之女,这倒好,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见茹贵妃脸上生出鄙夷之色来,楼语嫣故意补了一句:“贵妃娘娘,不仅仅是琴良人,那位靠猜谜被皇上封了筝贵人的新主,可也是从穷乡僻壤来的。”   喔?一介平民之女,一下子封上贵人了?   据茹贵妃所知,这批秀女总共就两位受封为贵人,一位就是尉迟将军之女尉迟媛,另一位什么封了筝贵人的倒是没听说有什么来头。   “这位筝贵人是谁呀?上前来让本宫瞧瞧!”   诡香微微蹙眉,看来还是躲不过去,早知如此,自己就伪装成朝廷贵胄之女,也省了这些麻烦。   “诡香,见过娘娘。”   【19】 苦肉计谁都能演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茹贵妃正端着瓷茶杯饮茶,见那诡香走上前来请安,本也不怎么在意,怎料此女一抬起头来,却吓的她丢了茶杯!   “你你,怎么是你!”大惊失色的茹贵妃忽然从贵妃椅上跳起来,指着诡香的鼻子叫道。   殿中众人被吓得不轻,纷纷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地等候茹贵妃的反应。   风以筝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死而复生,好好地站在这里,成了什么筝贵人?   筝贵人?!   她怎么早没想到!!!   “娘娘,见过诡香?”看茹贵妃的反应,诡香心中冷笑,想着这个风以筝到底是个什么角色,这么多大人物见到她都反应这么大。   茹贵妃略略平稳自己的情绪,试探性地问道:“你说,你叫诡香?你不姓风?”   诡香佯装吃惊地反问道:“妹妹怎么会姓风?妹妹是镜湖镇南下乡人氏,并不认识什么姓风的姑娘。”   茹贵妃沉沉地坐下来,双眼直直地盯着诡香的脸。她真的不是风以筝吗?   那个女人,当年差一点就成了正牌的太子妃,日后登上后位是顺理成章的。现在,来了一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一点背景都没有,就坐上了贵人的位置,若是日后再为皇上诞下一男半女,那还得了?   茹贵妃虽是敛住了脸上的神情,可这心里却是有股莫名的不安迅速膨胀起来。   “你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茹贵妃朝诡香打了个手势。   这个情境之下,诡香也不好拒绝,至少应了一声便走上前去。   “再过来,坐到本宫身边来。”   茹贵妃眯起眼睛来仔细端详着诡香的五官,和风以筝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心中甚是凉寒,嘴上却笑着说:“妹妹生的一副好皮囊,日后可要多为陛下添子嗣。”   “是,娘娘。”   “下去吧。”   诡香颌首,缓缓起身绕过长案。不想一声清脆的银盘碰撞声从身后传来,所有人都朝诡香看过去,原来是长案上一个装满了剥好壳的荔枝的银盘被翻倒在地,晶莹的荔枝一颗颗四散滚开。   “大胆诡香,你可知这荔枝有多金贵!”茹贵妃突然就换了一副嘴脸,盛气凌人地骂将过来!   诡香微微叹了口气,本以为今天可以安分地避过去,不想自己不惹麻烦,麻烦却偏偏要找上门来。她只好佯装愧疚地跪在茹贵妃面前,请罪道:“娘娘恕罪,诡香不是有意的,还请娘娘责罚。”   茹贵妃原以为这诡香会为自己辩解几声,她都准备好了带刺的话,却硬生生地无处可说。   “哼,本宫念你初入后宫,还不懂事,暂且就不重罚了。本宫这殿上的地毯被你打翻的荔枝弄得这么脏,你若能亲手将地毯清理干净,本宫便不再追究!”   诡香不带一丁点情绪地叩头答道:“谢过娘娘不罪之恩。”   “本宫今日乏了,各位妹妹先跪安吧。”   众新主在惊恐中纷纷离去。诡香却要扛着一卷长有三四丈的地毯离去,成了后宫中一道不得不让人围观的风景线。   “筝姐姐,那贵妃娘娘是故意找你茬的。妹妹分明瞧见是娘娘自己打翻那盘荔枝的。”李玉琴心中有几分不平,跟在诡香身边说道。   “琴贵人不必挂心,你身子弱,就先回毓秀苑静养吧。这里桃盈会帮我料理的。”诡香很是平静,一点怒气都没有。   “姐姐你也真是好脾气,那妹妹就先告辞了。以后还望姐姐多来毓秀苑走动。”   待李玉琴走远,桃盈这才凑上来,道:“贵人,这茹贵妃究竟是什么意思?”   诡香比了个闭嘴的手势,此时却是尉迟媛从远处折返回来走到诡香跟前,二话不说地帮她扛起这条地毯来。   “姐姐无需如此!”诡香有些诧异,她真没想到尉迟媛会伸出援手。   “没事,我自小习武,体格好,这卷地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倒是你,长得纤纤细细的,今天候在承宠殿外时,我就看出你有些身体不适了。”尉迟媛废话不多,也不让身边的侍女搭把手,自己一人扛着地毯就往忘忧台走去。   这一幕很快就成为后宫茶余饭后的谈资,两个新晋的贵人娘娘一前一后地扛着一卷贵妃殿里的地毯,大摇大摆地穿梭在后宫之中,脸上还一点避讳之意都没有。   诡香默默地跟在尉迟媛身后,心中赞叹道,俗话里常听见的巾帼,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走到一处湖边,诡香突然喊道:“尉迟姐姐,就停在这吧。”   尉迟媛有些不明所以,问道:“这离你忘忧台还有些距离呢,我送你回去吧。”   诡香摇摇头说:“不劳烦姐姐了。我看这里湖水如此清澈,这地毯又如此之长,带回忘忧台怕是也没有那么大地方清洗,不如就将在此地洗去了事吧。”随即她转身使唤桃盈回忘忧台拿些清洗用的刷子来。   尉迟媛迟疑地看了看这湖水,又看了看这人来人往的周遭,转而笑道:“妹妹好智谋,枉姐姐替你担忧了。即使如此,那姐姐便只送到这了,妹妹自己小心。”   “多谢姐姐了,诡香得了空便上姐姐的婧月轩走动走动。”   诡香送走尉迟媛后,便独自在湖边空地上将这地毯展开来,一端推下湖水去,然后用膝盖压住留在岸上的地毯,跪在地上开始用手舀起湖水,擦拭地毯上沾染上荔枝汁水的地方。   其实整块地毯上并没有留下多么明显的痕迹,就算诡香不洗,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这痕迹也就很快会消失的。可不知怎的,诡香却擦拭得很用心。   经过此地的太监宫女们都指指点点的,诡香也不在意,独自专心的擦拭着。这一块擦干净了,诡香便把地毯往侧边拉一点,换个地方继续擦。   午后的太阳不留情面地放射着热光,诡香有些头晕目眩,正当她拉扯地毯的一角时,竟一不小心连人带地毯都滑进了湖中!   “救命啊~快来人啊!有人掉进湖里了!”   一阵阵呼救声在湖边此起彼伏,好些宫女太监围到湖边。桃盈正捧着一堆刷子往湖边走,她真没想到是自家主子掉进湖里去了。   一队侍卫急匆匆跑过来,已有几名太监在水中捞救。侍卫们纷纷跳进湖中,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诡香连人带地毯从湖里捞起来。   “去看看,那边出什么事了。”许慕辰恰好经过,看到前面一阵骚动,便让张公公去瞅瞅。   张公公打探了一下,回来禀告道:“好像是位新主娘娘失足落水了,大内侍卫已经把人捞上来了。”   “喔?”许慕辰毫不关心地继续往前走道,“差人送些补品过去,就说是朕赏的。”   桃盈眼尖,一瞧见许慕辰的龙辇,就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然后泪眼汪汪地扑到龙辇面前,大哭道:“皇上!皇上,救救我家筝贵人吧!皇上!”   许慕辰突然跳下龙辇,喊道:“落水的是谁?”   幸亏桃盈从未和许慕辰直接打过照面,要不然这么近距离问话,一定会认出她来的。   “是筝贵人,我家小姐诡香!”   许慕辰眉心一紧,二话没说便匆匆走向湖边。   张公公略有深意地看着桃盈说:“你这丫头,倒还机灵。”   许慕辰推开诡香身旁的侍卫,单膝跪下将诡香打横抱起,快步往忘忧台的方向走去。   张公公追上去道:“皇上,皇上,要不让奴才们来吧!”   “废话少说,快传太医!”   忘忧台可是多年未有如此热闹了。   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的,照着太医的方子连连煎了好几副驱寒之药和好几罐姜汤。一排排炉子架在忘忧台的院子里,好个排场!不知道的,恐以为这忘忧台是哪位贵妃娘娘的居所呢。   许慕辰坐在诡香床边,沉默着看着她的脸。   像,真像,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对风以筝,他多少是爱的吧,否则为什么每次想起那一夜,他都会有一种悲凉的感觉呢?何以悲凉,大抵就是觉得竟然被以为深爱自己的人所背叛吧。   可是,明明是风以筝爱着自己,他许慕辰不是不会动心不会动情的吗?   然而,他或许错了吧。   “咳咳――”诡香突然从昏迷中咳醒,喉中积水总算吐了出来。   “丫头,没事吧?”许慕辰温柔地扶起诡香,在她后背轻轻抚着。   诡香皱着眉,脸色苍白。她像是才发现许慕辰一般,惊恐地往后一缩,低下头便说:“民女叩见皇上!”   许慕辰“噗嗤”一声笑出来,道:“怎么落了一次水就失忆了,胆子还变小了?你忘了,你已经是朕的妃子筝贵人,怎么还自称民女呢?”   诡香半晌才答话道:“是,是,臣妾见过皇上。”   许慕辰握住诡香的手,拍了拍道:“第一天入宫就失足落水,今后可要小心着身子了,太医开的药也要按时吃。朕本以为你既是个习武之人,身子当是强健,怎料太医竟诊出你的脉象极弱,看来你的身子也确实柔弱。”   【20】 人生如戏拼演技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诡香平复了一会儿,脸上才渐渐露出血色来,语气也逐渐恢复正常。她笑着对许慕辰说:“皇上就不要替诡香担心了,今天在湖边定是让您受惊了,诡香自知有罪,求皇上责罚。”   “娘娘,那是您有罪,明明是那茹贵妃――!”桃盈突然插了一嘴。   “退下!皇上在此,哪有你插话的份?”诡香瞪了桃盈一眼,示意她出去。   许慕辰倒觉出了名堂,他瞧了瞧那与诡香一起被捞起来的地毯,疑惑地问道:“你在湖边做什么?岸边如此平坦,怎么就跌下去了?”   诡香不愿说,只是摇了摇头道:“是诡香自己不小心,滑了一跤,才跌进湖里的。”   “喔?那这地毯和这些刷子又是什么说法?看着毯子的用料和图案,应该不是你宫里的物什吧?”许慕辰转念一想,问道,“可是被贵妃娘娘为难了?”   诡香眼中忽又生出惊恐来,匆忙摇头道:“没有没有,贵妃娘娘端庄贤淑,是我等新主的表率,怎会为难诡香呢?是诡香的错,这才――”   许慕辰见诡香的声音越说越轻,便不再多问,只说让她好好休息,明日再来看她。   看着许慕辰的背影,诡香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演技这么好,我怎么早没看出来?”熟悉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鬼面人竟出现在这皇宫之中!   诡香防备得看着此人,道:“没想到这密不透风的皇宫大院,你都能进出自如!”   “呵,这世上哪有我魑魅想去而去不了的地方?”魑魅看看地上的刷子和浸湿的地毯,邪笑道,“被我说中了吧?你还是小心茹贵妃的好,我可是提醒过你了。”   诡香走下床,坐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把玉梳,旁若无人地开始打理自己及腰的长发。   魑魅一把夺过玉梳来,轻柔地替诡香梳起头发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诡香真的看不透身后这个男人。若说他是为色,那他昨天晚上大可以对自己上下其手,但他没有。她知道他的武功比她强太多,她现在又身体抱恙,不敢轻举妄动。   “我?”魑魅反问道,又接着梳着她的头发,若无其事地说,“想来看看你的伤势罢了。不过,为何你明明吃了解药,身子却似乎还这么弱?”   诡香有几分无语地答道:“你还好意思问?你把我所有的解药都拿走了,只给我吃了一颗,我体内的余毒根本没有解清!”   “哦!原来是这样,你何必制这么复杂的毒来害自己呢?”魑魅恍然大悟道。   “你――!”诡香气氛地一拍桌案,一个转身,结果自己的头发被拽在魑魅手中,一阵头皮发麻的痛楚刺激得诡香满脸通红。   魑魅尴尬地放开抓着她头发的手,往后退了两步,道:“你别激动,我把解药还你就是。”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个玉瓶扔给诡香。   “怎么只剩两颗?”诡香打开一看。   魑魅摸摸头说:“别这么小气,万一以后你趁我不注意,又拿那个什么毒烟害我,我至少还能靠你的解药保个命嘛!”   诡香咬了咬嘴唇,恨恨地吞下那仅剩的两颗解药。看来,得想办法尽快去京郊的山林采集必要的药草和毒草来制备新的解药了。   “你生我气了?这样吧,我告诉你个秘密,作为交换,麻烦你对我态度好一点。”魑魅用商量的口吻说道,见诡香没有任何要搭理他的反应,就接着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你――!”诡香从没碰到这么难缠的人,无奈自己技不如人,否则定将此人毒哑,挖了眼珠,废了双手双脚,看他如何这么日日来纠缠她。   “其实,我不是许慕辰的手下,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因此,若是我向他讨要了你,想必他会不假思索的答应。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对许慕辰抱有幻想,他不可能会爱上你。我不管你因为什么目的要接近他,最好立刻放弃。”   诡香一声冷笑,道:“合作关系,各取所需?他是堂堂九五之尊,你是区区江湖杀手,你凭什么跟他各取所需?”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魑魅突然拉过诡香的手将她揽进怀里,趁其不备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奇耻大辱!   诡香恼怒地骂道:“混蛋,找死!”   “说了别这么凶,”魑魅将诡香钳制在怀里,痞痞地说道,“香香女,你迟早是我的人,所以我的吻,你要好好适应起来。喔对了,除了我以外,最好不要让别的男人碰你,否则我不高兴起来,就不知道是他死还是你死了。”   不一样不一样,和诡香的计划全都不一样!   这个魑魅到底是哪里跳出来的,自己跟他八竿子都打不着,他干嘛要三番四次地纠缠自己!   “做个好梦,记得梦见我,走了。”话音刚落,魑魅便翻出忘忧台去。   “可恶!”诡香狠狠一拍那张屏风,屏风立即朝后倒去,四分五裂!   新主入宫,被贵妃为难,导致失足落水一事,一夜之间传遍皇宫。传得更疯的消息是皇上对那位落水的筝贵人是情意绵绵,亲自从湖边把筝贵人抱回寝宫,还亲手喂药,最后赐了数名宫女太监去伺候筝贵人,更别说那堆成小山的珍贵补品。   “不就是落个水吗?至于嘛!”   “就是,这新来的筝贵人到底是哪里的大佛?”   “听说不过是个乡野民女罢了,就是长了一副狐媚样子,迷得皇上找不着北了。”   “皇上登基以来,可从未对宫里哪位娘娘这么上心。”   “对呀,看来这筝贵人要承一时之宠了。”   “那也说不定,咱们的贵妃娘娘怎么可能让新人受宠呢!”   “就是,肯定要有好戏看了。”   ……   经过两日的休养,诡香已恢复地差不多,但对外还是宣称说身体抱恙,不宜见客。因此数位来套近乎的妃嫔们都被挡在忘忧台的宫门外,包括尉迟媛和李玉琴。   “诡香大人,您要的药材,盈儿将整个太医署都翻遍了也没能找齐。”桃盈放下一张写满药草名字的纸。   “意料之中。今晚我会出宫一趟,你替我在宫中好好守着,若是皇上来了,想个法子挡了便是。”说着,诡香已经换好了她那套黑纱衣。   夜深雾中,诡香巧妙地避开了宫中的侍卫,很快便蹿出了皇宫。   几乎没有行人的京郊野地上,诡香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这一带她并不熟悉,毒草药草不知是否会有,但毒虫毒蛇想必肯定存在。   忽看到一株疑似毒草的植物,诡香正想伸手采集,却听见不远处的草丛里有动静。为避免麻烦,诡香迅速飞到一棵大树的枝干上藏匿。   没一会儿工夫,夜幕中缓缓走近一个拄着根棍子的姑娘。   “奇怪,我明明闻到诡香身上特有的气味了,怎么走到这里就不见了呢?”胡锦儿疑惑地东闻闻西嗅嗅。   原来是她?   诡香暗自松了口气,正要飞身下树,却又听到不远处有些动静。   “是谁?”胡锦儿警戒地朝声响处挥挥木棍。   诡香朝那动静处看去,一个白色的身影竟迅速地朝胡锦儿的方向扑去,来者不善!   诡香抓起手边一把树叶,便朝那白色身影射去。此人反应敏捷,竟被他躲了过去。   “谁在树上偷袭!”是个男声,“太不讲道义了。”   “你偷袭一个双目失明的姑娘,难道就讲道义了?”诡香索性跳下树来,护在胡锦儿身前。   “诡香,是你对不对?我就说我鼻子灵嘛!原来你回功夫啊!”胡锦儿高兴地抓住了诡香的袖子。   “你又是谁,大晚上的蒙着面,定是要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那个站在五步以外的男子如是说。   “诡香?是诡香姑娘吗?”黑暗深处又传来一个男声,这声音有几分熟悉。   “深更半夜,这荒郊野外都这么热闹。真不愧是咱们大渝国的京城,连郊外能这么有人气。”胡锦儿莫名一乐。   “锦儿姐姐你过来,眼睛都瞎了胆子还这么大!”那个五步外的男子又说道。   他们原来认识,诡香暗自退后,她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敌是友。看得出来,这个男子年纪不大,但是功夫却是有几分的。   胡锦儿却拽着诡香的袖子喊道:“风子桀,你师父怎么教你讲礼貌守礼节的啊!”   风子桀走近两步,吊儿郎当地说:“不好意思,我师父自己也没那些玩意儿,怎么教我呀?”   另一个从远处匆匆跑来的男子,高兴地喊道:“诡香姑娘,我们真的好有缘分!”   诡香大概从轮廓和声音分辨出来,这个男人就是镜湖镇的画师煜阳。这煜阳不在镜湖镇好好待着做他的画师,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做什么,而且还大半夜地出现在京郊,似乎是想悄悄进城。   “原来是煜阳画师,又见面了。”诡香不冷不热地回应了一句,便脱开胡锦儿的手道,“方才是我多虑了,既然你们相熟,诡香就先告辞了。”   【21】 姐弟不打不相认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诶诶,诡香,刚见面,你又要把我丢下啊!”胡锦儿有些不高兴,哪知就这么一句话的空档,风子桀竟从腰后抽出那支毛笔来,迅疾地攻向诡香!   “这位姐姐好功夫!”说着,风子桀步步紧逼,“既然碰上了,不如就赏脸切磋切磋。”   “胡闹!子桀快住手,千万别伤了诡香姑娘!”煜阳赶紧去拦,奈何两人身手实在太快。   胡锦儿倒是乐得看热闹,拉着煜阳的袖子说:“哎呀,我倒不晓得诡香还有一身武艺在呢!煜阳,咱们找个地方喝杯茶,看他们慢慢打。”   “说得就好像胡姑娘能看到一般……”煜阳扶着胡锦儿走到平坦的地方,不禁说道。   胡锦儿一脸不爽道:“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欺负残疾人上瘾了是吧?我要上夏公子那里告你们一状!”   煜阳心中担忧诡香的安危,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过招,嘴上不停地提醒风子桀,慢点慢点。   “煜阳先生,你烦不烦啊!观战不语真君子,知不知道?你这样碎碎念,影响我发挥啊!”风子桀皱着眉朝煜阳吼到。   诡香趁这空档,一掌打在风子桀的前胸。   “你你你!居然偷袭我!太卑鄙了!”风子桀从地上弹起来,满脸不快道,“我们再来!”   诡香负手,冷艳地答道:“我可不想欺负小孩。”   说真的,诡香真没想到这居然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这迅疾的身手,让人意想不到。再历练个几年,他在江湖上恐怕就少有对手了。   “你竟然说我是小孩?!”风子桀咬咬牙又冲将上去,哪知诡香躲得快,他只扯掉了诡香的面纱。   “真是个急躁的孩子。”诡香一回头,却看到风子桀正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   “姐,姐姐?!”   汪汪的泪水忽就灌满了风子桀的双眼,他突然扑到诡香怀里,死死地抱住了她,大哭道,“筝儿姐姐,你真的没死!桀儿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姐姐了!”   诡香大吃一惊,这孩子力气好大,抱住自己都动弹不得!   “子桀你说什么?她是风以筝?”胡锦儿惊愕地冲上来问。   风子桀就只顾着抱着诡香哭,一点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了。   煜阳不明白这是唱的哪出,于是走上前问:“子桀,你这是怎么了?这位是诡香姑娘啊!”   “不,不可能,她不是风以筝。”胡锦儿忽然警戒地说道,“风子桀,离开她!她不是风以筝!以筝的声音绝不是这样的,更可况,你忘记她与生俱来的体香了吗?!”   风子桀却不管不顾,哭着喊着道:“不是,她是,她是,她就是!桀儿不会认错的,她就是我筝儿姐姐!”   诡香看着这个紧紧抱着自己哭成泪人的男孩,心里竟是一阵暖暖的心疼。   风子桀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姐姐,有那么一瞬间,诡香都差点相信了自己就是那个筝儿姐姐。   煜阳却站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风以筝这个名字,他不陌生,三年前击败尤曦,意外夺下香魁,又成了太子妃的绝世女子。虽然从未谋面,煜阳却也晓得此人的名声。可是那风以筝明明在三年前就香消玉殒了,外界都传许慕辰是为了登位才逼她封成,她不请愿才在新婚夜自刎而亡。   诡香姑娘如今恐已是许慕辰的妃子,难道她和风以筝相貌相似?   是巧合,还是说这位风以筝姑娘还有什么失散的姐妹?   “诡香,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是风以筝?”胡锦儿的声音都带着颤抖的哭腔,如果她真的是风以筝,为什么不认他们?   诡香立刻否认道:“我想你们都认错人了,我的确不认识什么姓风的姑娘,我就是我,诡香,如今是皇上亲封的筝贵人。”   “筝贵人?”风子桀睁着泪眼问道,“姐姐你怎么又做了许贼的老婆?你这辈子到底要跟他纠缠到什么时候啊?他给不了你幸福的,铭辰哥才是那个可以给你幸福的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快放手!”诡香皱起眉头,这个男孩怎么这么死脑筋。   胡锦儿渐渐冷静下来,她看不见诡香的容貌,但她相信风子桀的判断:“诡香,你可想过许慕辰为什么封你为筝贵人?就你一介民女,有什么资格一跃成为贵人?再者说了,这个筝字是什么意思,你就没有想过吗?”   诡香不在乎地一笑道:“我知道这些都是拜那位风姑娘所赐,我很感激她长了一副跟我想象的面容,让我可以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你也说了,我就是个小小民女,我不奢求什么大富大贵,能得到皇上垂青已是我诡香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有什么必要想那么多呢?”   “风以筝!”风子桀突然放开诡香,用红彤彤的双眼瞪着诡香,喊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忘了是谁毁了我们洛城风家吗?你忘了谁害的我们家破人亡吗?就算你把这些家仇都忘了,难道国恨也一点都不记得了吗?是谁勾结炙国奸细,弑君篡位?多少忠良丧命他手?你知不知道!”   诡香一愣,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成熟的少年,说起家仇国恨时流露出来的那种愤懑是这个年纪所不该有的。   “够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我最后说一次,我不是你们认为的那个人。作为皇上的妃子,我奉劝你们,不要再随便诋毁皇上,这是大不敬。告辞。”平静得不能再平静,诡香说完便匆匆一使轻功,离开了山林。   站在原地的风子桀没有追上去,可是他的拳头却握得紧如磐石。   ……   “皇上,江南五省纷纷递上奏折,奏请皇上开国库放粮一事,不知您作何打算?”勤政殿里,李丞相躬身问之。   许慕辰坐在龙椅之上,周身散发着一股肃清之气。   他的怒气,李丞相明明白白地能感受到,可是这对于江南的百姓和官员们来说是一件大事,他不得不追在许慕辰身后频频相问。   “年初下拨的皇银进了谁的口袋?”许慕辰利眸一扫,威势逼人。   李丞相暗自咽下一口口水,这丞相之位他才坐了三年,本以为已经坐得稳稳当当,可谁想到今年会出了这一茬。他赶紧回应道:“皇上明察啊,下拨皇银这件事是微臣亲自监督的,每一批皇银都好好地发放到江南各地,不曾拖欠。如果这笔银子没有到百姓手里,那肯定是被地方官侵吞了。微臣请旨,彻查此事!”   “彻查?查谁?谁去查?!”许慕辰生气地怒拍桌案,桌上笔架上悬着的毛笔散落一地。   李丞相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连身喊道:“是微臣办事不力,求求求皇上责罚!”   “李卿,朕当年晋你为丞相,看得是贵妃娘娘的面子。而现在,朕照样可以驳了她的面子,撤了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吧?”许慕辰习惯性地拨弄起拇指上的扳指,这扳指真是越拨越亮了。   “启禀皇上,大内侍卫总管李恪求见!”张公公进来通报道。   “宣。”许慕辰走到李丞相面前,扶起他来,拍了拍肩上的尘灰,道,“好歹朕与丞相还沾着亲带着故,很多事情你做了,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凡事都有个度,你一把年纪了,总是比朕更懂一些吧?”   “是是是,微臣明白,多谢皇上!”李丞相低着头,不敢抬眼。   “下去吧,好好想想怎么收场。”许慕辰转身背对着他说。   李丞相拜别许慕辰,慌慌张张地走出勤政殿,一出殿门就拉着自己的亲信说:“赶紧去下面查查,到底怎么回事。往年也是扣下这么些银子,怎么今年就闹什么饥荒了!是不是下面有人做了什么手脚!”   许恪撞见李丞相慌张的模样,冷哼了一声,并未搭理,径直进殿向许慕辰禀报最新得来的消息。   “照你怎么说,往年都是水镜宫在江南五省施米布粥,今年突然停了?”许慕辰负手而立,他倒是没有想到水镜宫会有如此的财力物力。   “确切地说,是这个月刚刚停的。”许恪补充道。   “什么?这个月?!”许慕辰剑眉一紧。   “这事恐怕和夏铭辰脱不了关系。”许恪继续说道,“如果水镜宫和夏铭辰达成协议,承诺助他一臂之力,那么他很可能利用这次饥荒引起民乱。于国于民,于皇上您,都不是好事。”   “这江南月还是没有下落吗?”   许恪抿抿唇,不禁低下了头。   “哼,叫魑魅过来!”许慕辰无奈地摇摇头,这群饭桶。   “或者,许能武能帮陛下找到江南月和夏铭辰呢?他的九香堂这三年来还是培养了很多精锐的。”许恪试探性地问道。   许慕辰轻蔑一笑,道:“你以为朕不知道他现在的德性?朕的三万禁军交给他管,他给朕管成了什么样子?九香堂九香堂,凌钰刘裳于纱,这三人就是许能武十多年来最得意的门生。如今,她们三个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九香堂里头还有谁能担得起大任?再看看许能武自己,三年来又做成过什么事?”   【22】 好一出江南饥荒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银云堂,自从江南月来了,就总是一片欢声笑语,喔不是,是鸡飞狗跳。   “江南月,我警告你,你再跟着我,我就要你好看!”这句气愤得要死的话,当然不是夏铭辰说的,是少年初长成,年轻又气盛的风子桀。   江南月呵呵一笑,道:“我谢谢你了,我已经长得很好看了,不需要你再让我更好看点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风子桀要被逼疯的味道,幸好这时候独孤浔出现了。   “你们两个小屁孩不要把我这银云堂给拆了。”独孤浔从两人中间走过,极为老态龙钟地说了这句话。说起来,这三年,独孤浔尽干些老态龙钟的事了,除了偶尔去江南一带教风子桀武功,平时留在京城也就是下下棋,处理一些堂中琐事。这生活过得都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八十岁了。   “别叫我小屁孩!”   “我不是小屁孩!”   风子桀和江南月齐刷刷地朝独孤浔喊去。   “哟,现在这么有默契了?那你们两个消停一下行不行,学学人家秋棠,跟你们年纪差不多,人家的女工烹饪样样都学得极好,再看看你们两个,除了要打要杀的,还会干嘛?”这口气,怎么听怎么像老爹教训自家不争气的娃。   风子桀机灵一笑,对着独孤浔说:“我可还会画画,哈哈!”转而嘲笑江南月说,“我看你啊就是我浔大哥说的那种除了打打杀杀什么都不会的家伙!你看看人家秋棠,长的越来越温婉秀气了,你呢?哎,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女工啊?别告诉我你听都没听过啊!”   江南月不服气撂起袖子,喊道:“说什么呢你!我是谁!江南月!江南来的大家闺秀好不好?!女工这点小事会难倒我?你少在这里暴露你的智商了!”   正吵得热闹,夏铭辰走进堂中来,唤了声“月儿”。   “夏哥哥,好久不见了呀!去哪里了,想死月儿了。”江南月见了夏铭辰,立马丢开风子桀扑了上去。   夏铭辰无奈一笑,道:“让你抱一会儿吧,就当作奖励了。”   “奖励?什么意思?”江南月有些好奇,问道,“我又没立功。”   “怎么没立功?江南五省如今齐齐上书,要求许慕辰开仓放粮,这可是民意,若他不从,民意迟早变成民怨。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件好事。”看得出来,夏铭辰今日心情不错。   风子桀就奇了怪了,问道:“铭辰哥,江南五省闹饥荒,关她屁事啊?难不成她是蝗虫精,把江南五省的稻米全吃了?”   “你才是蝗虫精!你全家都是蝗虫精!”江南月生气地放开夏铭辰,气鼓鼓地瞪着风子桀。   “子桀你有所不知,江南月还真有这个能力。”独孤浔忍俊不禁,拍着风子桀的后背说道。   “听到了吧,连独孤堡大当家都这么说,你还不快点佩服佩服我?”江南月得意地环手抱胸道。   “切,少来。一个疯婆子能有什么能力。”风子桀非常不屑。   “我江南月是水镜宫的正牌宫主,我一声令下,江南五省的水镜宫势力,谁还敢再施米布粥?!哼?!”   “就你?水镜宫宫主?呵呵,你要是水镜宫宫主,我风子桀就是多瑙国驸马!”   “你,你!我不准你当多什么瑙国的驸马!”说着,江南月气冲冲地转头跑了。   夏铭辰撇撇嘴,看着风子桀说:“还不追?”   “我追?凭什么?”风子桀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这水镜宫宫主可是我花了几天几夜的工夫才请动的,要是就这么让你给气走了,那咱们的大计怎么办?”夏铭辰饶有几分玩味地问道。   “啊?!她真的是――?”风子桀一点都不愿意相信江南月就是水镜宫宫主的事实,但是事已至此,他只好追了出去。   看着风子桀的背影,独孤浔竟然感叹道:“年轻真好。”   “浔,”夏铭辰邪笑着看着独孤浔道,“我是不是该在你还没有太老的时候,给你介绍个媳妇?”   独孤浔一脸黑线,摆摆手说:“免了免了,多谢公子好意。”   “还是说――”夏铭辰走近,道,“你对风以筝,还有意思?”   独孤浔脸色微变,赶紧转移话题道:“公子你最近愈发会胡思乱想了。许慕辰那边可是发来了要见魑魅的消息,公子你下一步如何打算?”   “见面?见就见呗~前些日子刚替他平了南河的乱,现在估计又让我去平江南的饥荒。三年来,他还真拿咱们独孤堡当成他的佣人来使唤了。”夏铭辰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随手摆弄了独孤浔面前石桌上的棋局。   “公子真打算一直这样替他扫平麻烦?”独孤浔也顺手动了棋局。   “你看我这不明明是要给他添麻烦的意思吗?”说着,夏铭辰笑着将白棋相围,锁在局中的黑棋逃无可逃,已是瓮中之鳖。   突然,江南月又冒出来,拽着夏铭辰的衣袖问:“夏哥哥,这不对呀!你不让我水镜宫救济灾民,他们不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吗?这样下去,他们可能会饿死的。”   夏铭辰摸了摸江南月的头,答道:“放心,有独孤堡在,会替你们水镜宫做这个好人的。”   江南月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这是在水镜宫的势力范围里植入你独孤堡的势力么?我怎么看着都不像是在对付许慕辰啊,夏哥哥你不会把我当成冤大头吧?”   “倒是不笨嘛。”夏铭辰耸耸肩道,“这年头多吃亏没坏处,你要是觉得吃大亏了,不如我把风子桀赔给你好了。”   “啊?他?我才不要嘞!”江南月一脸嫌弃地摇摇头,道,“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公鸡,不就是仗着自己是个小美男,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嘛!哼,骄傲地好像自己进了鸡窝就能下蛋一样,我才不要他嘞!夏哥哥,你要是想赔,不如把自己赔给我咯!这样啊,咱们水镜宫和独孤堡就不分你我了。”   “咳咳,这还有我这个独孤堡大当家在呢。”独孤浔干咳了两声道,“月儿姑娘,当初你知道我们公子其实就是魑魅的时候,不是害怕得要死吗?怎么,才几天的工夫,又黏上来了?”   江南月表现得有几分难得的忸怩,支支吾吾道:“那人家以前一直以为独孤堡是许慕辰的走狗啊,那个魑魅在江湖上的名声又不怎么好,都说是会喝人血的冷漠杀手,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我哪里知道原来……”   “原来我就是那个会喝人血的大魔头?”夏铭辰不禁嗤笑,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呢,浔,我的名声原来有这么差?”   独孤浔的视线赶紧瞄到别处,他可不想告诉江南月,那个大魔头的形象其实是他塑造的。   ……   自溺水以来,诡香一连七日都闭门谢客,就是许慕辰来了,她也只是简单请个安便把人打发走了。   桃盈有些看不下去了,质问道:“诡香大人,你是怎么了?你忘记师父的嘱托了吗?你可知道,昨日皇上在毓秀苑过夜,今早那李玉琴就从良人升了美人了!”   诡香专心地碾着自己的草药和毒花,漫不经心地答道:“是吗?那替我送份贺礼道毓秀苑去,就说我身子不便,就不亲自祝贺了。”   “哎呀!大人!”桃盈着急地跺了跺脚,围着诡香道,“你这个样子,何时何日才能坐上皇后的位置啊!”   “这种事,急是急不来的。得了,你将我梳妆台上那支金钗拿去送与琴妹妹吧。”诡香头也不抬地使唤道。   桃盈嘟着嘴,不情不愿地抓起桌上的金钗,随意找了个锦盒一装,就气冲冲地出门了。   听到桃盈的脚步声渐渐变轻,诡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几日,她反复在想她来到渝国后遇到的这些人,发生的这些事,她越来越怀疑,自己和这个风以筝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   师父,和那些人,有谁在说谎吗?   她想起风子桀的时候,总是觉得有种异常的亲近感,这种亲近感对于一个陌生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有的。除非,他们是血亲。   这件事,她怎么都琢磨不清楚,她便没有心思去应付那个许慕辰,她害怕她一不小心露出什么马脚,那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捧着锦盒的桃盈气冲冲地朝毓秀苑的方向走去,半道撞见楼语嫣和周秀儿在御花园的亭子里饮茶闲聊,于是她躲在近处,细细地听了一番。   “秀姐姐,你说这李玉琴到底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迷得皇上一夜之间就把她从一个小小的良人,升到了和你我一样的位份了?”楼语嫣皱着柳眉,非常得不服气。   周秀儿鼻孔里拉出个长音,道:“谁知道呢?本以为那个长得妖里妖气的诡香会最得皇上宠幸,没想到也就是初进宫那日的昙花一现罢了。这李玉琴,我倒真是没料到。”   楼语嫣也点点头道:“就是说呀,前些日子皇上还未了那个诡香溺水的事情,去茹贵妃那里将她狠狠责骂了一番。我本以为茹贵妃不会让诡香好过的,结果却是这么风平浪静。”   【23】 洛城风家大小姐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这有什么奇怪的,如今又不是诡香得宠,贵妃当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了。不过呀,我们要是想在后宫里平安无事的,还少不了好好和这些得宠的妃子套近乎。”   楼语嫣有点不屑,道:“你要我去巴结那个李玉琴?一个小小的贱民,我呸!”   周秀儿摇摇头,道:“谁让你去巴结琴美人了?我们真正要巴结的当然是茹贵妃了。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在后宫稳坐凤椅,总不是毫无缘由的。你以为就凭她那副长相?说真的,她的岁数比皇上还大呢,年老色衰那是迟早的事。要不是她那个丞相叔父在朝中替她撑腰,你说她能在后宫屹立不倒嘛!”   楼语嫣恍然大悟,道:“姐姐说得有理,那我得赶紧给家里写封信,让父亲好好跟李丞相走走关系,这样女儿在宫中的生活也能好过几分。万一日后哪天我得宠了,贵妃也能碍于我父亲的关系,不害我才是。”   周秀儿嘴角微扬,抿了口茶水便说:“既然这琴妹妹如今同咱们位份相同了,咱们还是过去道个喜吧。”   看两人走远,桃盈从暗处走出来,心中琢磨着:这茹贵妃可就是诡香走到后位的最大敌人了,要怎么做才能让诡香行动起来呢?   这天傍晚,李玉琴又来忘忧台看诡香了,诡香难得地将她迎了进来。   “谢谢姐姐赠与的金钗,妹妹好生喜欢!”李玉琴很是高兴,随即让侍女呈上一盒香粉来,道,“姐姐,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你可一定要收下喔!”   诡香笑着打开这精致的香粉盒子,闻了闻,道:“确实很香,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玉琴握起诡香的手,感激道:“姐姐,谢谢你上次教给我那个调香的法子,皇上真的很喜欢那款香,昨天夜里还赏了我呢。”   诡香不是很在意,淡淡地说道:“那不过是调香的寻常法子罢了,是你自己聪慧,知道怎么运用,要不然皇上也不会恰好就去你宫里闻到了那香不是?”   李玉琴眼光有些闪烁,干笑了两声道:“姐姐就不要取笑妹妹了。这天色也晚了,皇上昨天说今日还会去我毓秀苑过夜,妹妹就先回去了。姐姐安好便好。”   送走了李玉琴,诡香摇了摇头,都说这进了后宫的女人便都会成了精。这李玉琴原本也是好些单纯的吧,这才进宫多少日子,这心计便浮了出来。   “盈儿,这盒香粉你拿去用吧。”诡香将李玉琴送与她的香粉盒子递给桃盈,她从不用别人做的香粉,且不说这气味太次,就是这原料也是低廉得很。   “谢大人。”桃盈笑嘻嘻地收起那盒香粉,又嘟着小嘴道,“诡香大人,你看看琴美人那一脸炫耀的样子。你是没瞧见今天在她毓秀苑里的那个热闹劲,多少后宫嫔妃都去套近乎了,就大人你,送了一副金钗过去了事。”桃盈孩没有消气。   诡香给桃盈倒了一杯水,安抚道:“稍安勿躁,你可知道我教给她的法子调出的是什么香?”   桃盈一下来了兴趣,问道:“什么香?”   诡香眯起眼来,看着桃盈认真地说道:“紫鸢花香。”   桃盈一听到这几个字,整个表情都不对了,她有些意外地反问道:“你教她调这个做什么?你还不如想想怎么争得皇上的宠幸好了。”   “呵,有了紫鸢花香,这宠还需要争吗?”诡香冷笑一声,眼底迅速划过一抹危险的利光,她突然扣住桃盈,厉声问道:“跟我说实话,那个风以筝到底是什么人,她和我究竟有什么关系!”   桃盈吓得脸色煞白,一时僵在原地。   “快说!否则,别怪我不念这三年的情分!”   “我,我说,说。”桃盈惊恐地回答道,“其实,大人你,你本名叫风籽鸢,是洛城风家的大小姐,也就是风以筝的孪生姐姐。三年前,你在上京路上被人所害,正好师父路过将你救了下来。后来师父才得知原来害你的人,就是当时的慕王爷,也就是如今的皇上许慕辰。师父本来想把你送回风家,岂料那风家居然遭人灭门,你醒来后又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师父只好暂且把你带回炙国。”   “此话当真?”诡香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说来自己并非炙国人氏,而那风子桀真是自己的弟弟,所有人对自己的误认似乎也变得顺理成章,“可是,为什么没有任何人提起过风籽鸢这个人?”   “那,那是因为,当时大家都以为,以为你死了。所以风家二小姐风以筝替你上京参加斗香大赛,还夺了香魁,谁知道她在嫁给许慕辰的那一晚暴毙而亡,坊间传言其实就是许慕辰杀死了她。”   诡香一屁股坐倒在圆凳上,是这样:“师父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真相,我还以为我真的是炙国首屈一指的毒香师。”诡香转念一想,道,“难道师父派我来到许慕辰身边,是要我为自己和妹妹报仇?”   桃盈赶紧点头道:“没错没错。师父也是不想揭开你的伤疤呀,他说你忘了也好,忘记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了,所以一直叮嘱我不要告诉你的。”   “那,灭我风家的是谁?!也是许慕辰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桃盈结结巴巴,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好像,好像是为了你家的奇香配方,盈儿也不是很确定。至于灭你风家的人,我听说当时风家废墟上留下了独孤堡的痕迹。你也知道,独孤堡在皇上登基的时候可是出了大力的,是谁指使独孤堡杀手灭了风家的,魑魅还是许慕辰,这个,还真不好说。”   诡香沉默地坐在梳妆台前,桃盈说的这一切,她一点也想不起来。唯一支持她相信这话的,大概就是来自风子桀的亲切感,以及所有人都把她认成风以筝的事了。   如果说许慕辰真的是她的世仇,那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封号为“筝”呢?这分明是为了怀念风以筝,不是吗?   如果他真的爱风以筝,他又怎么会在新婚之夜,狠心杀害了她?   一下子,诡香从一个炙国毒香师变成了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风家大小姐,真是可笑!   可是如果这不是真相,这一切又该怎么解释呢?   一个时辰了,诡香一语不发,就这样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常常看见的镜子里的另一个人,或许就是她的孪生妹妹风以筝吧。镜子里的那个她,常常是那么悲伤地泪流满面。她忽然握紧了拳头,起身换了一条水蓝色的轻纱裙。   “诡香大人,你去哪里?!”桃盈正捧了一些甜汤进房,见诡香匆匆出了门。   “做你一直希望我去做的事情啊!”丢下这句话,诡香快步来到了从勤政殿前往毓秀苑的必经之路上。   果不其然,许慕辰一行人出现在夜色之中。   “哟,皇上您看,那不是筝贵人吗?”张公公眼睛亮,远远地看见了长廊上的诡香。   许慕辰朝那长廊上望将过去。一个水蓝色的曼妙身影正在灯笼的微光之下翩翩起舞,夜风吹来了诡香身上特有的气息,许慕辰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跳舞。每一个姿势,都极尽柔情。他想,当年那个咋咋呼呼黏着他喊“学长”的风以筝,是如何都摆不出这样柔美的舞姿的。   “你们都下去吧。”许慕辰朝身后一众宫人摆摆手道。   张公公问道:“那毓秀苑那边?”   “派人过去打个招呼,就说朕今日在忘忧台歇了,以后再去看琴美人。”   “是,奴才这就去。”   许慕辰独自一人走进长廊,安静地看着诡香起舞。   半透明的水蓝色轻纱缓缓地从她腕间滑落,露出了洁白的手臂,诡香轻盈地舞动着,旁若无人。直到她的眼角忽得扫到一个人影,这才佯装惊讶地停下来。   “不知皇上在此,诡香失礼了。”   “哦?原来丫头不是故意候在这里等朕的,那还怪朕自作多情了。”许慕辰嘴角一勾,假意要走。   诡香牵住那绣着龙纹的衣袖,道:“皇上,倒取笑起臣妾了。为了在此等皇上,我这因溺水得的风寒症怕要是去而复返了。夜深露重,皇上不如去臣妾的忘忧台,喝碗甜汤如何?”   许慕辰倒是没想到诡香会主动示好,来者不拒地揽过其腰,在她额前一啄,道:“丫头,知道朕等这一刻,多久了吗?”   三年,整整三年。   平日里七分寂寥的忘忧台,今儿晚上可是热闹起来了。   忘忧台的宫人们原以为这筝贵人病病殃殃的不得宠,一个个都没有什么精神,可一得知皇上今儿要在忘忧台过夜,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忙碌起来。   寝宫中,酒樽玉盘,好不丰盛!   “皇上,臣妾敬您一杯。”诡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是她今晚饮下的第八杯。   “酒多伤身,丫头喝完这杯就不要再喝了。”许慕辰也跟着一饮而尽,随即牵着诡香坐到自己怀里,宠溺地揉着她的手。   【24】 魑魅闯宫坏好事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诡香放下酒杯,靠在许慕辰胸前,忽有几分落寞,道:“臣妾知道,皇上只是把臣妾当成一个替代品,即便是这样,臣妾心里也很开心。”   “丫头何出此言?”许慕辰有些不解。   “一声丫头,一个封号,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诡香伸手紧紧抱住了许慕辰,道,“不管皇上把臣妾当成谁了,臣妾都愿意一直当下去。”   许慕辰的心微微触动,是,没错,他一开始就把她当成她了。他知道她回不来了,可是看见诡香,他就觉得好像风以筝重生了,这是上天赐给他的。   “傻丫头,朕会宠你一辈子的。”许慕辰捧起诡香的脸,深情地望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啪啪啪――”房梁上突然传来三声鼓掌,不合时宜地打破了这暧昧温情的画面。   “谁如此大胆,敢擅闯贵人的寝宫?!”许慕辰抓起桌上的酒杯便往屋顶掷去。   “多谢皇上赐酒,可这杯中酒却洒了,甚是可惜啊!”魑魅接住酒杯飞身而下,玩味地说道,“皇上如今可是江山美人两相抱了,真是令人羡慕不已。”   许慕辰不悦地站起身来,道:“你这厮深夜闯到我后妃的寝宫来作甚!”   “哟哟哟,许慕辰,不带这么翻脸不认人的。不是你自己让人带消息到银云堂,说你要见我的吗?怎么,你要我大白天堂而皇之地拜帖求见?”魑魅自己拎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朝向诡香道,“娘娘宫中真是好酒配佳人啊!”   诡香眸中的敌意极深,这是魑魅所始料未及的。   “放肆!”许慕辰一甩袖子,率先走出了房间。   魑魅吊儿郎当地放下酒杯,轻声在诡香耳边说了句:“我说过,谁要是碰了你,我可不会放过他。”说罢,便跟了出去。   诡香一人坐在桌前,咬了咬下唇,这个魑魅就这么正好地破坏了她的好事吗?   此人,说不定比许慕辰还要难对付!   “桃盈!去给我查清这魑魅的巢穴!”诡香周身戾气四溅,这个魑魅太麻烦,不将他解决掉,自己的计划似乎太难进行。   “诡香大人,不用查,此人所在,盈儿再清楚不过。”桃盈低着头,含着几分笑意。   忘忧台殿外,许慕辰在月下负手而立,这暗黑的气质竟与此刻的诡香有几分相配。   “怎么,又有什么麻烦事要我替你处理?”魑魅席地而坐,戏谑问道。   许慕辰没有转身,直说道:“朕知道,这么多年来,水镜宫是你独孤堡南下扩张势力最大的绊脚石,将其除掉,你独孤堡在江南的势力就可以肆意发展。”   “听起来还不错。”魑魅点点头,又问道,“怎么?这水镜宫在千里之外,又怎么碍你的眼了?我可听说水镜宫年年在江南的灾区施医布药,派发米粮,比你这个皇帝还要爱民。你让我把它择了,岂不是自找麻烦?”   许慕辰忽而转身,盯着魑魅,道:“你会不知道缘由?”   魑魅乐呵一笑,反问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年来,你遣我东奔西走的,什么时候让我闲过?我上哪儿去知道这么多小道消息!”   “夏铭辰在你我的眼皮子低下潜入京城,这事朕还没有跟你清算,你倒先抱怨起来了?”   魑魅耸耸肩,道:“这你别怨我,你这个弟弟今天在塞外,明天在江南的,你自己不看好,怎还怪起我来了,我独孤堡的手下可不是你许家的看门狗。”   许慕辰一甩袖子,道:“此事就不用你管了。去把水镜宫连根拔起,除此之外,这水镜宫宫主江南月已经在京城了,先将她擒拿,势必能事半功倍!”   “江南月?她已经让我请进银云堂了,你不知道?”魑魅说得好生不以为然,好像请客吃饭一样平常。   “什么?”许慕辰眯起眼来,眼角扫过蹲在地上的魑魅,道,“呵,刚才还在与朕装聋作哑,现在倒明白了!哼,这江南月,不要留下活口。”   “喔,好啊~”魑魅佯装乖巧地答应下来,忽就站起身来,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许慕辰漠然不语。   “要我杀了江南月,毁了水镜宫,这都不难,但我得向皇上要一个人。”   “谁?”   “里头那个美人。”魑魅指了指忘忧台。   许慕辰袖中拳头一紧,黑着脸道:“大胆!敢对朕的妃子有非分之想!信不信朕即刻派人铲平了你的银云堂!”   魑魅摊开双手,道:“那你去吧,一个小小的银云堂,换一个倾国绝色的大美人,这单生意还是很划算的。再说了,这么多年我为你鞍前马后的,你都娶了一后宫的老婆了,我魑魅还是打着光棍呢。问你要一个女人而已,竟然这么小气?”   许慕辰忍住怒气,压住语调,道:“除了她,后宫任何人都随你挑。”   “你后宫那些庸脂俗粉,我可没兴趣,我就要这个诡香。你不觉得这个女人好生眼熟吗?这可是我一直喜欢的类型,三年前你已经杀了一个了,好不容易又出现一个,你又不见得有福消受,还不如让给老弟我――”   许慕辰的怒气已蔓延到双眼,他一掌打向魑魅,出人意料!   莫名中了一掌的魑魅连连后退数步,右手捂着左胸膛,嘴角溢出鲜血:“许慕辰,过了三年养尊处优的日子,这功力倒是一点没有退步嘛。”   许慕辰收回手掌,暗黑的气场席卷了这忘忧台的夜:“若再对我的女人有半点心思,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魑魅悠然地拭去嘴角的血迹,不以为然地说道:“威胁我?一个女人,值得你用这大好江山去冒险吗?”   “江山是朕的,你以为你拿的走?”许慕辰鄙夷地说道,“魑魅,你不过是朕座下的一名杀手,朕高兴了对你客客气气,朕若不高兴了,随时可以取了你的首级。不要以为这些年,你替朕立了一些小功,朕就会对你有所忌惮!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妄想跟朕谈什么条件!”   “怎么?还生上气了?”魑魅又换了个语气,道,“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你何必上纲上线呢?水镜宫嘛,小菜一碟,静候佳音吧。”说罢,魑魅隐入夜色之中。   许慕辰这才松下隐在掌中的内力,杀气也渐渐减弱。若刚才真的动起手来,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过魑魅,最后两败俱伤并不是他要的结果。这个魑魅,若真的因为诡香和自己撕破脸,权衡独孤堡的势力和诡香这一个妃子,他恐怕……一夜好心情全让魑魅给破坏了,许慕辰愤然回了自己的寝宫。   夜过三更,毓秀苑的灯火还没有熄灭。   李玉琴一人孤单地坐在正殿之中,皇上昨日明明说过今日还会来的。   “琴美人,已三更了,快歇息吧。”一名侍女上前劝道。   “不,皇上还没有来,我若是休息了,万一皇上来了,那不就怠慢了。”李玉琴面带笑意,一心朝着门口张望着,还不忘确认道,“让你点好的香炉,可别灭了,小心看着。”   那侍女撇撇嘴,小声道:“张公公不是早派人来说,皇上今儿个在忘忧台歇嘛,哪里还会再来!”   “你嘀咕什么!”李玉琴忽得恼羞成怒,一个巴掌拍到那侍女脸上,骂道,“给我滚下去,罚你三天不准吃饭!”   ……   “铛铛铛――!”青天白日的京城街道上,忽有好事者敲起金锣来,大喊道,“大家伙有热闹看了啊~~!江南韵楼大小姐挑战今年斗香大赛魁首庄诺元了啊!快来看快来看啦~!”   人群很快聚集到庄诺元下榻的客栈来看热闹,七嘴八舌的好不热闹!   “这个江南韵楼的大小姐是什么来头?怎么敢挑战今年的香魁呀?”   “听说三年前这个胡锦儿也是夺香魁的热门,哪里知道在决赛的时候啊,被那个炙国公主毒瞎了双眼!”   “哎哟,还有这回事啊!这都瞎了,怎么还跑到京城来斗香啊!”   “就是,这姑娘啊也是有那么股狠劲,听说那会儿刚瞎了眼睛,也不肯休息,就天天在哪里炼香,说不准哪今年是来报仇了。”   “这报仇也得看对象啊,又不是庄公子毒瞎了她,她何必呢!”   “说的也是,大概啊这姑娘就是不服气,非找个香魁挑战呗!”   诡香刚混出宫墙,就听到大街上在议论胡锦儿挑战香魁的事,心想,这个盲女怎么这么会惹事呢?   一柄匕首,狠狠地扎进客栈一楼的木头饭桌上,吓的在楼下吃饭的客人全都躲了出去。   可这饭桌上的公子却还旁若无人,悠然地吃着饭,毫不理睬突然在他身旁落座,还往桌上插刀子的女子。   “你可是香魁庄诺元?”胡锦儿浅浅的目光游离在空中,可语气却是很硬气。   “怎么,姑娘饿了,想与诺元拼桌吗?这些菜,诺元吃的差不多了,不如再为姑娘多点几个菜如何?”庄诺元抬头看着胡锦儿,这才发现她好像看不见。   【25】 他是面具后的人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姑娘,你——?”庄诺元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别拿你刚吃过咸猪蹄的脏手在我面前瞎挥挥!”胡锦儿“啪”地打掉庄诺元的手。   “你怎么知道我刚用这只手拿的猪蹄?”庄诺元好奇地问道,“难道你看得见?”   胡锦儿不耐烦地朝天翻了个白眼,道:“我没有鼻子,不会用闻的吗?这猪蹄谁做的,放了多少盐啊,你居然吃得下去!肉质也不新鲜,一闻就知道是死猪!”   这位胡姑娘,还真是挺有意思。   庄诺元浅笑道:“素闻江南韵楼的女子个个知书达理,温柔娴淑,怎么?你身为胡氏长女,今日却让我见识了。”   “你什么意思!说我不知书达理,温柔娴淑?呵呵,我的知书达理和温柔娴淑是要看人的好吗?废话少说,跟我比试,否则我不会让你走的!”胡锦儿拔起桌上的匕首吓唬道。   庄诺元缓缓地将手伸到背后,摸到腰间扣着的长剑。   站在客栈外面的诡香察觉到了庄诺元散发出来的一丝戾气,正要摸出自己的毒镖来,没想到客栈里闯进一个人去。   “锦儿,别闹了,跟我回去!”   胡锦儿的手臂被突然抓起来,那手劲不轻不重,恰好把她拉起来。   “陆扬,你怎么会来?!”胡锦儿有些惊讶,她偷偷从家里跑出来,谁都没有告诉,远在乌丹城陆家庄的陆扬,怎么会知道自己跑来了京城?   陆扬眼中充满了心疼,他拉过胡锦儿护到自己身后,然后有礼貌地向庄诺元道歉,道:“庄公子,在下乌丹城陆扬。锦儿自从受伤之后,性情大变,刚才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庄诺元上下打量了一番陆扬,这才回礼道:“原来是陆少庄主,失敬失敬,在下庄诺元。”   陆扬点点头,便拉着胡锦儿告辞。   胡锦儿如何都不从,对着陆扬喊道:“这个庄诺元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放手,让我跟他比试一番,也好挫挫他的锐气!”   陆扬无奈地摇摇头,道:“锦儿,不要闹了好不好,跟我回乌丹城治眼睛!”   “我不回去,我眼睛治不好了,这样挺好的,你别老来找我!”胡锦儿想要甩开陆扬的手,可是怎么也甩不掉。   “锦儿,锦儿你别这样,你这个样子,我心好痛。我发誓一定会遍访名医,治好你的眼睛,你不要再躲着我了好不好?”陆扬紧紧握着胡锦儿的手,双眼泛着浅浅的光晕。只可惜,胡锦儿却看不见。   两人你推我搡地越走越远,诡香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竟泛起了一种熟悉的羡慕之情。自己和他们也不熟识,怎么竟有这样的感觉了。   诡香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一身影挡住。   “你是谁,为何戴着面纱在客栈外偷窥?!”是庄诺元,他伸手拦住了诡香的去路。   诡香有些诧异,她为了避免被胡锦儿发现,特意用别的香料来掩盖自己身上的体香,没想到却被这个庄诺元发现了。   “路过罢了,公子莫要多心。”诡香颌首作礼,绕过庄诺元就想走。   “站住,你身上的香是谁调的?用了几分睡莲,几分茉莉?”庄诺元竟问起香料的配比来。   “三分茉莉,五分睡莲,两分松子,外加温热泉水微炖十五个时辰,在阳光下晒干即可。”诡香如实说道。   “姑娘是行家?”   “不敢当,略懂皮毛。”诡香匆匆欲走,却被庄诺元再次拦下。   “姑娘,可否切磋一二?”   诡香的耐心快用完了,冷言道:“公子,刚才那位姑娘找你比试,你不愿,凭什么你认为我就愿意与你切磋?”   庄诺元有几分盛气凌人,道:“我是斗香大赛的魁首,与我比试,是你的荣幸。”   诡香微微皱眉,此等狂妄之徒,她极讨厌。   “怎么样?”庄诺元弓着背,盯着诡香的桃花眼说,“若是你输了,就陪我三个月如何?”   诡香美眸一利,冷笑道:“陪你?”   话音未落,一阵黑烟从诡香袖中溢出,她狠狠地捏住庄诺元的双颊,那阵滚滚的黑烟瞬间被庄诺元吸入体内。   “你也配?!”   诡香放开那男人,道,“这就是你要的比试,我的玄毒烟。你若能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解得了这毒烟,就算你赢。否则,呵呵,你就等着让人收尸好了。”   “你,你——!!!”   诡香拂袖离去,快步转进一个巷子,若她没有找错地方,这面墙之后就应该是银云堂。   现在还是日头高照的时刻,她有些犹豫,本该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动手,可呆坐在忘忧台的诡香却迫不及待地出了宫。   她十分谨慎地翻过高墙,轻巧地飞上屋顶,然后伏在屋檐上细细观察银云堂中的动静。若不是因为她身上难以掩盖的香味,她会选择神不知鬼不觉地乔装潜入堂中,可如今她只能远远地先从上往下观察此处的布置。   这银云堂中倒是没有按时巡视的守卫,真是奇怪,看来看去就只有几个丫鬟和几个喽啰在进进出出。整个银云堂丝毫没有独孤堡分舵的样子,反倒是像个普通有钱人家的府邸。   诡香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桃盈给她的消息有误?   院子里走出一个姑娘,看着年岁不大,她拿着一篮子针线坐在大院门槛上开始绣一块手帕。诡香没见过这姑娘,看着是个挺单纯的小姑娘,看样子又不像是这银云堂里的小丫鬟。可是她既能在银云堂里随意走动,想必也是独孤堡的人。   “秋棠,你又坐在这里等姐姐啊?”风子桀跳过门槛笑着问道。   秋棠摇摇头,说:“没有,棠儿不等了。棠儿觉得,小姐想回家的时候一定会回来的,棠儿啊就在这里给小姐绣几块贴身能用的手绢,等小姐回来了就能用了。”   不知道为什么,诡香看着这两个少男少女,心里仿佛暖暖的。如果桃盈对她说的是真话,那么这个风子桀就是她的亲弟弟了吧。   风子桀蹲下来,挑起篮子里的一块蓝色手绢,问道:“这绢色我喜欢,送给我吧。”   秋棠好像很开心,点点头说:“好呀,小少爷要是喜欢,棠儿专门再为你绣几块。”   “秋棠,来,给我在这块手绢的角落里绣个桀字。”风子桀把那块蓝色手绢递给秋棠。   秋棠接过来说:“好,很快喔!”   多么单纯美好的画面,被江南月一声“小美男”给打破了。   风子桀抱着额头,匆匆躲开,丢下一句:“秋棠,绣完了放我房里,本少爷开溜了!”   水镜宫宫主竟潜藏在此地?!   容不得反应,诡香却已忍俊不禁,这样的画面好温馨,好惬意,好像尘世间的那些烦恼都离这些孩子很远很远,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人间享受最简单的温情,最直接的快乐,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多好。   “铭辰少爷!”秋棠看到夏铭辰走过来,放下针线站起来。如今,秋棠喊“铭辰少爷”已经很顺口了,不像刚开始那会儿,总是把“焱世子”挂在嘴上。   夏铭辰暖暖地笑了笑,便朝内院走去。   这不是那日在镜湖镇码头遇到的奇怪男子吗?他怎么会出现在银云堂?他到底是什么人!诡香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她偷偷地跟了上去,远远地看见夏铭辰走进一个房间。   也就一盏茶的工夫,那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戴着半脸鬼面具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魑魅!?   魑魅怎么会从这个男人的房间里走出来?   难道他,他就是魑魅吗?   诡香从来没有想过那张半脸鬼面具之后会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她不感兴趣,她也无所谓,但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满手血腥的魑魅竟会是个面容如玉的翩翩公子。   带着怀疑,诡香悄悄地从窗口潜进这个房间。这是一处连着书房的卧室,面积很大,不像是一般的客房。那书房之中有好几排高大的书架,上面排满了各种书籍,乍一眼看上去就像一座小型图书馆。   诡香在书架之间随意看了看,兵法谋略,应有尽有。   忽然之间,她的视线里出现一本《厨神养成》!   诡香有些诧异地抽出这本书来,她怀疑这本书只是包着“厨神养成”的皮来掩人耳目,里面说不定是什么重要的秘密。可是她翻来翻去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就是菜谱啊!   正纳闷间,房外忽传来一声“谁在里面”!   诡香一惊,丢了手中的书便跳出窗外而逃。   “别追了。”魑魅拦住独孤浔,随即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她是——?”独孤浔试探性地问道。   夏铭辰点点头,率先走进了房间。   “何必以这种方式让她知道你就是魑魅呢?”独孤浔尾随而入,从地上捡起了那本《厨神养成》。   “这是公子当年为了风姑娘而学厨艺悄悄去街上买的书吧!”独孤浔拍掉了书皮上的灰尘,将它放在夏铭辰面前的书桌上。   夏铭辰静静地吐了一口气,深深地看着桌上这本几乎被他翻烂了的书。   【26】 翡翠铁盒毒香粉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公子,漠的飞鸽传书说,尚未找到医女白绝秀的踪迹。这医女白绝秀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已有二十多年,如今世上见过她本人的也是寥寥无几。此人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咱们要找她,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夏铭辰淡淡地抛出三个字,“继续找。”   匆匆潜回忘忧台的诡香,迅速变了装束,独自一人坐在忘忧台的观景台上,看着天边的云彩,有些发愣。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魑魅和厨房联系在一起,难不成这是他的爱好?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现在变成,手起刀落,萝卜青菜?   玄幻了吧?一定是他们家的下人整理书架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看的书插进去了。诡香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老是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要除掉魑魅,扳倒许慕辰!   “诡香大人,诡香大人!”身后传来桃盈慌慌张张的声音。   诡香的思路被打断,转过身来,“你?”   桃盈的半张脸都给抓烂了!一道道指甲刮出的血痕嵌在她通红的脸颊上,简直触目惊心!   “诡香大人,我的脸,我的脸!”桃盈张着双手,指甲缝里嵌满了血红的血肉,不停地颤抖。   诡香抓起桃盈的小脸,凑近细看,狠狠道:“谁如此大胆给你下毒?竟敢毒到我忘忧台来了!”   “盈儿好痒,好痒啊!”桃盈带着哭腔,想要抓脸,却又不敢用力,再抓下去,她真怕把自己的脸皮撕下来!   “何时开始发痒的?这几日有碰到什么往日没碰过的东西吗?”诡香领着桃盈进屋,从床边的小抽屉里取出一瓶药水,倒在指尖上,轻轻地按压在桃盈的脸上。原本奇痒无比的脸颊,立刻冰冰凉凉的,舒服多了。   “早晨还好好的,今日午时左右就开始发痒了,呜呜,盈儿也没吃什么东西,不知道怎么,怎么会中毒!定是有人潜藏在忘忧台中了,大人可要小心啊!”桃盈轻轻咬着嘴唇,咿咿呀呀地说。   诡香指尖抹过桃盈脸上的伤口,又摩挲了自己的指尖,随即放在鼻尖一闻,紧跟着眉心一皱。   “大人,怎么了?”桃盈好奇地问。   “你今日用了李玉琴送来的香粉?”诡香放下药瓶,起身走到窗前,脑中思索着,李玉琴送来的这盒香料怎么会有毒呢?   “是呀,难道,琴美人要下毒害我?”桃盈瞪圆了眼睛,“盈儿与她素无来往,她害我作甚?”   诡香摇摇头,答:“下毒者害你一个小宫女作甚?谁会这么想不开。”   桃盈恍然大悟,道:“她想害的是大人你?!”   诡香耸耸肩,将药瓶收回放进小抽屉中,淡然说道:“或许吧。”   “大人,那李玉琴竟然如此狠毒,盈儿今晚就去取了她的小命!哼!”桃盈眼中的怒气一下子盛起来,她要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别忙活了,去把你那盒毒香粉拿过来我瞧瞧。”   桃盈不情不愿地去房里把香粉取来递给诡香,这香粉的气味真的挺好闻的。   诡香接过香粉盒子,放在掌心细细端详了一番。虽只是个小巧的铁盒子,却是用了上好的翡翠镶嵌在盒顶,看这盒子的质地,可不像是李玉琴这种位份的妃嫔能用上的香粉盒。况且李玉琴出身卑微,这香粉盒子估摸着也不会是她从宫外带进来的。   “大人,你在看什么啊?真是这香粉有毒的话,咱们就拿到皇上面前去告那李玉琴一状!”   “怎么,刚不是还说要去取了她小命吗?怎么又改口去告御状了?”诡香放下香粉盒,浅笑着问道。   桃盈摸着自己的脸,气恼地分析起来:“你想呀,这李玉琴给大人送毒香粉,肯定是嫉妒大人貌美,收获了皇上的盛宠呗!既是如此,让皇上出面惩治她,她心中定是最不好受的!”   “你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可若是嫉妒我受宠,当是今日来送礼,而不是昨日吧?难不成她李玉琴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皇上昨夜要来我忘忧台了?”   桃盈一愣,对呀,这皇上是先宠幸的李玉琴,这才让她从良人升上了美人。是她被人嫉妒才对呀,哪有她嫉妒别人的。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桃盈一着急,脸上又痒了起来,忽看得诡香打开那香粉盒子,抓了些粉末就往自己脸上抹。桃盈赶紧拉住她,大呼:“诡香大人,你干什么呀!这是香粉有毒呀!”   诡香拂开桃盈的手,眸子一暗,继续抹着,沙哑的嗓音念了句:“我知道。”   天色渐晚,许慕辰伸了个懒腰,坐着看了一整天的折子,筋骨都有些懒了。   “皇上,今儿翻哪宫娘娘的牌呀?”张公公凑上来问道。   许慕辰推开桌上摆满宫牌的浅盘,起身道:“摆驾忘忧台。”   张公公一听,赶紧拦着解释道:“皇上,今儿忘忧台的主子差人来报,说是筝贵人病了,不能伺候皇上了。”   “病了?”昨日不还好好地跳舞饮酒吗,今日怎么会病了?许慕辰剑眉一皱,快步出了勤政殿,直奔那忘忧台去。   “皇上驾到――!”   殿外传来张公公尖利的嗓音,诡香坐在梳妆台前,侧眼朝窗外探了探,他果然来了。   “丫头,丫头!”许慕辰径直迈进诡香的寝宫来,见她安然地坐在梳妆台前,却不起身迎接。   “皇上,您别过来!臣妾怕惊扰圣驾!”诡香背过身去,佯装焦急地说道。   许慕辰疑惑得紧,快步走到她身后,握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来,关切地问道:“哪里不舒服,传了太医没有?”   见诡香竟戴着面纱,许慕辰正要伸手去揭,却被诡香拦下:“臣妾没事,只是实在不方便侍候皇上,您还是去毓秀苑吧。”   “毓秀苑?”许慕辰心中纳闷,好端端的遣自己去毓秀苑做什么?   诡香后退两步,恭谨地说道:“琴妹妹花容月貌,又善解人意,想必很得皇上欢心,皇上还是去毓秀苑吧。”   许慕辰察觉到这话里有话,一把拉过诡香,揭开了她脸上的面纱,却见一脸红斑与抓痕,惊诧道:“你的脸?!”转而怒火席卷了双眼,朝外吼道,“传太医!再把李玉琴抓过来!”   这许慕辰果真是个聪明之人,诡香不过是说了句赞美李玉琴的话,没想到这害人的嫌疑就自动跳到李玉琴身上去了。诡香撇撇嘴,表示很无辜,她可没有指控李玉琴的意思。相反,她确实只是随口让许慕辰去毓秀苑宠幸李玉琴而已。   李玉琴被突然闯进毓秀苑拿人的侍卫给吓坏了,一路哭着被抓进了忘忧台。拿人的动静不小,各宫的娘娘们都派人来探听消息。   “皇上抓琴妹妹做什么?”诡香佯装不解,依偎在许慕辰怀中。   许慕辰温柔地替诡香搽药,这绝色的面容怎能被毒成这个样子,这下毒之人真是心狠手辣!若让他查出是谁,定将此人五马分尸!   “你倒与朕说说,脸上是怎么弄的?”   诡香有些吞吞吐吐,只说是用了新的香粉,可能是不小心过敏了。   “过敏能把脸毒成这个样子?你啊,还想袒护别人到什么时候?”许慕辰拿起诡香梳妆台上一只精致的香粉盒子,道,“这不是你宫里的吧?”   诡香赶紧答道:“这,这是臣妾从宫外带进来的。”   “说谎!丫头可知欺君之罪的严重性?”许慕辰眼光一横,宠溺地看着诡香。   正巧那李玉琴被侍卫拿了进来,跪倒在地,委屈地哭道:“臣妾见过皇上,见过筝姐姐。不知皇上为何要大动干戈动用侍卫来抓琴儿,臣妾犯了什么错?”   “你看看筝贵人的脸,是不是你做的!”许慕辰一甩手将那盒香粉丢到李玉琴跟前。   李玉琴吓得不轻,颤颤巍巍地拾起地上的香粉盒子,这才缓缓抬头去看诡香的脸,不禁惊呼道:“姐姐你怎么?!”   瞧那模样,倒不像是装出来的,诡香心中有数,便说道:“琴妹妹,你别怕,皇上问你什么,你如实说便是了。”   李玉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蜷缩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哭道:“回皇上,这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筝姐姐会变成这样!”   “这盒香粉难道不是你送给筝贵人的!”许慕辰的话听似疑问,却是极其肯定的语气。   “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这等酥化人心的哭腔并没有让许慕辰有一点恻隐之心,他长袖一挥,冷酷喊道:“拖出去,打入冷宫――!”   绝望和诧异的光在李玉琴的眸子里狠狠地颤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什么都没有做,是谁害她,是谁!   “皇上,我是被冤枉的,皇上――!”李玉琴不停挣扎着,看到的却是许慕辰冰凉的面庞。前日夜里还亲密地耳鬓厮磨,怎今日里什么都变了,怎么就一点夫妻情分都不念?   【27】 后宫的这些女人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诡香扯了扯许慕辰的衣袖,道:“皇上,又不是琴妹妹做的,罚她做什么?今儿罚了她,明儿真正的凶手又不晓得要毒害谁了。”   “放开她。”许慕辰因为诡香的一句话,就免了李玉琴的罚。   李玉琴心有余悸地趴在地上,脸上的两道泪痕晶亮晶亮的,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诡香走到李玉琴跟前,伸手扶起她来,握住她的冰凉的手安慰地拍了拍,道:“琴妹妹,来,没事了,没事了。你告诉姐姐,这盒香粉,你到底是从何得来的?”   李玉琴吸着鼻子,结结巴巴地说:“昨日,各宫姐姐们,庆贺妹妹升了位份,纷纷遣人送了贺礼来。妹妹后来清点的时候,发现这香粉好生精致,就想起姐姐来了。姐姐,妹妹真的没有下毒,姐姐相信我!”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盒香粉原本要毒的可不是她诡香,而是李玉琴,只不过阴差阳错被李玉琴转送给了诡香罢了。   “那妹妹可要谢谢姐姐了,若不然,今日毒花了脸的就是琴妹妹你了。”诡香直言道。   李玉琴手心一紧,恍然大悟,竟有人要毒害她!她在宫中处处与人为善,从来没有得罪过谁,怎么就有人要害她了?   许慕辰大约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便差遣张公公带着这盒香粉去内务府及各宫娘娘那里查探。鉴于这盒子设计得金贵,宫中用的起的娘娘本就不多,再加上还得是给李玉琴送过贺礼的,那就更少了。不多时,张公公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启禀皇上,有件事,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张公公有些犹豫。   许慕辰冷冷一喝,道:“速速讲来!”   “奴才刚刚去了承宠殿,贵妃娘娘的贴身婢女说,前几日里承宠殿失窃了一只精致的翡翠香粉盒子,说好像就是这一只。”   又是茹贵妃!   许慕辰一直知道这茹贵妃心思重,前几日为难诡香,这次看李玉琴受宠,又打起了她的主意,没想到又害了诡香,真是歹毒。若非念着旧情,许慕辰早就不想搭理这茹贵妃了。   “传朕的口谕,茹贵妃身为后宫之主,不思好好管理后宫,反而妒恨新主,心胸狭隘,枉为后宫表率!即日起,罚禁足于承宠殿内,抄佛经千遍,以示惩戒!”   许慕辰温柔地关照诡香好好休养,好一会儿才离开忘忧台。   李玉琴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不敢声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玉琴心中酸酸的,他甚至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更别说为了刚才的冤枉向自己道歉了。   轻轻的叹息,可惜他也听不到。   诡香察觉到了李玉琴的低落,遂送上一杯清茶,安抚道:“妹妹今日有惊无险,早些回宫歇息吧,皇上刚才也是无心的,妹妹且别往心里去。”   李玉琴饮了那杯茶,便出了忘忧台。一个人走在夜色里,她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酸楚与后怕,眼泪不停地涌出来。   夜风吹干了脸颊上的泪滴,凉凉的,凉进了心里。她怎么都忘不了刚才那一幕,她撕心裂肺地喊冤换来的是他无比冷漠的处罚,可是诡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改变了他的决定。她在他心里难道就这么贱如草芥吗?   目送李玉琴远去的诡香,回到自己的寝宫中去,心中琢磨着许慕辰刚刚的口谕。   这样的惩罚力度,未免轻了一点吧?   许慕辰这么做,无非两个可能性。一个是他没那么看重自己,要不然就是他根本不信是茹贵妃下的手。难道这许慕辰对茹贵妃真有这般深切的情意?诡香不信。   承宠殿中,茹贵妃坐在凤座上,一脸惊诧地听完了皇上的口谕,一时搞不清楚状况,竟呆愣了半晌。   什么香粉盒子?   什么毒香粉?   茹贵妃莫名其妙地受了这飞来横罚,她拧起双眉来,双眸生火,怒道:“滚回去告诉皇上,本宫不知道什么毒香粉,若是有人胆敢明目张胆地陷害本宫,本宫绝不会逆来顺受!这罚,本宫不受!滚出去!”   哪里生出来一盒毒香粉了?   这从毓秀苑送出的,到忘忧台的毒香粉,跟自己有什么干系?!   又是那诡香!   现如今又多一个李玉琴!   这些新主们,摆明了想跟自己过不去,简直胆大妄为!她是谁,大渝国的茹贵妃,这后宫的一宫之主!岂是这些小小的美人贵人能扳倒的?!   两日来,这宫中的流言四起,个个都在谈论贵妃毒害新主的轶事。   那楼语嫣可是心情不错,扭着***就去了白玉堂找周秀儿,满脸带着笑哟!   “妹妹何事如此欣喜?”周秀儿扇着团扇,不解地问道。   楼语嫣得意地说道:“连着这两日,皇上可都是在妹妹的长忆轩歇的,你说妹妹我能不高兴吗?姐姐,你说,妹妹是不是真受宠了?哈哈,还真是得多谢茹贵妃呢,一下子破了那诡香的相,又让那李玉琴当了帮凶,这下好了,便宜了妹妹我,呵呵。”   周秀儿略有几分无语地摇了摇头,道:“这样你就满足了?李玉琴可是只伺候了皇上一晚就升了位份,你呢?真是目光短浅。”   楼语嫣撇撇嘴,被泼了冷水心中不快,道:“姐姐休要妒恨妹妹,妹妹晓得姐姐进宫多日,一直尚未被皇上临幸,心中有些烦闷,妹妹可以理解。今儿就不打搅姐姐了,妹妹告辞。”   “妹妹留步,这么着急做什么?刚才就当姐姐说错话了,姐姐宫中冷清,难得有妹妹探望陪着说说话,哪有屁股没坐热就走的道理呀?”周秀儿上前拉回了楼语嫣,赔笑道,“好了好了,别跟姐姐闹脾气,来尝尝我家中刚送来的新茶。”   楼语嫣骄傲地一笑,昂着头坐下来品茶。   周秀儿捏着团扇的手却是握得紧紧的,尖尖的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去。这个楼语嫣真是不识好歹,看来得给点颜色她看看。   这个时辰,那尉迟媛正携着宫人去忘忧台探望诡香。   说也奇怪,这个尉迟媛平日里与宫中嫔妃们很少往来,交情极淡,反倒是诡香这忘忧台的常客。诡香心中也存有疑窦,可这媛贵人却是洒脱得很,每次造访总是带些草药来,随后便是谈天说地,无关后宫,无关争宠,很是爽快。   她送来的草药,诡香都一一检查过,并无问题,相反,都是些质地极好的药草。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诡香发觉这尉迟媛倒也是个爽朗正直之人,不像是藏有什么心机来故意接近。再说了,她堂堂一个西北大将军的千金,能对自己有什么企图呢?   “筝妹妹脸上的伤可好些了?”尉迟媛今日带了些糕点来,能送的药她前几日都遣人送过了,今日又不好空手上门,索性自己做了一些糕点来。   诡香点点头,道:“除了还留些疤痕斑点外,都好了,谢谢姐姐关心。”   “这深宫之中,妹妹当记得谨言慎行,切勿轻易信了旁人,中了诡计。茹贵妃虽然被禁足宫中,你这生活切也不可大意。”尉迟媛将糕点从竹篮子里取出放在桌上。   “不能轻信的,也包括媛姐姐?”   诡香的反问让尉迟媛摆放糕点的手一顿,随即她坦然笑道:“那是自然。”   “诡香深知尉迟家世代忠良,媛姐姐是忠良之后,自然不会做一些阴险狡诈之事。诡香刚才所言,还往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尉迟媛的脸上浮起淡淡的失落,轻言了句:“哪配得起忠良二字?”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诡香听出了异样。   尉迟媛却转移话题道:“没什么,来,尝尝姐姐亲手做的糕点,看看合不合妹妹的口味。”   诡香敛了敛神情,浅笑着接话道:“没想到姐姐舞刀弄枪的手,竟也能洗手做羹汤?”   “过去有个人爱吃,姐姐便去学了,只可惜刚学会,那人却没了。”说这话的时候,往日神采奕奕的尉迟媛却像变了个人一样,满眼落尽的都是悲伤。   “姐姐说的可是你的心上人?”诡香接过尉迟媛递来的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味道不错,甜度刚好。   “罢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长叹一声,尉迟媛的眼光追去了天边,似乎陷入了很深很深的回忆之中。   “能被姐姐相中的定是人中龙凤,可惜姐姐如今却成了这笼中鸟。据妹妹所知,姐姐若不愿入宫,定不会有人强迫。”   尉迟媛眼底一亮,道:“你很聪明。我是自请入宫的,反正宫中孤独终老也不算太坏的结局。”   “孤独终老?”诡香知道入宫至今,尉迟媛都没有被许慕辰临幸。她也好奇,这尉迟媛相貌不俗,身上又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英气,为何许慕辰至今没有踏足她的婧月轩呢?还记得这尉迟媛是秀女中第一个被选中封为贵人的。   看着诡香思索的表情,尉迟媛解释道:“皇上是不会碰我的,他娶我入宫,不过是为了稳固西北军心罢了。”   “稳固军心,这不难理解,可是这并不妨碍皇上宠幸姐姐啊?”诡香正问到此,忽发觉尉迟媛脸色有异,紧接着她听见尉迟媛大喝一声“谁在外面!”   【28】 刺客遗落的香囊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诡香一阵警觉,此时尉迟媛已追了出去。   看来这尉迟媛的功夫要远在自己之上,诡香都没发觉窗外有人,这尉迟媛却已经察觉还追了出去。   “调虎离山?”诡香靠在柱子上,漫不经心地自言自语道。   谁知屋中紧接着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看来毁容了,脑子倒没有变笨。”   转眼间,戴着半脸鬼面具的男子已坐在尉迟媛刚才坐的位置上品尝起糕点来。   “你也不怕有毒?”诡香双手环胸,冷冷地睨着魑魅。   “尉迟媛毒你作什么?她又无须与你争宠。”魑魅虽吃着糕点,却警觉地感受着诡香气场的变化,上次见她时她眼中对他的不善,他一直心怀疑问。   果然,诡香缓步移动到帘子一侧,突然从帘子后拔出一柄利剑来,直直地刺向魑魅!   魑魅早就料到她会对自己出手,捧着那盘糕点轻巧地躲过诡香的袭击,遂优雅地落座在她的锦床一侧,缓缓道:“怎么?这炙国声名鹊起,一等一的皇家毒香师,这会儿怎用起剑来了?”问罢,魑魅作恍然大悟状,自己答道,“诡香大人最得意的杰作玄毒烟,却被我夺了解药去,想来如今是黔驴技穷,只得拔剑了。”   诡香戾气大盛,她用她沙哑的喉咙低声质问道:“你敢查我?”原本娇媚的桃花眸此刻蒙上了深深的杀意,诡香大喝道,“呵,你既已知我身份,那就废话少说,拿命来!”   魑魅丢开那一盘糕点,起身迎上那柄利剑,忽然出手扣住了这柄白刃,道:“你做你的毒香师也好,筝贵人也罢,杀我作甚?我们无怨无仇,娘娘何必沾这无谓的血腥?”   面前这鬼面人一身宝蓝锦衣,那戴着银丝手套的两指紧紧扣住了诡香的宝剑,似乎他稍一用劲就能将其折断!   诡香一阵恍惚,此情此景,怎让她觉得似曾相似?   “害我风家,烧我府邸,这血海深仇在你独孤堡眼中竟是无怨无仇?!呵,今日就让我好好帮你回忆回忆!看剑――!”诡香忽得抽出长剑,再次朝魑魅的胸膛刺去!   若非她诡香私下派人去洛城调查风家灭门原委,她还真不能完全相信桃盈的一面之词,现在仇人就在眼前,怎容得他三番四次挑衅,再毫发无损地离去!呵,她不去找他,他倒自己送上门来,找死!   那魑魅竟然站在原地,没有躲闪?!   白刃进,红刃出!   鲜血自利剑刺入处,突然喷涌出来,溅了诡香一脸!瞬间遮去了她闭月羞花的容颜。   “呵,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好,那我就成全你,明年的今天就是你魑魅的忌日!”诡香毫不留情地拔出那剑,随即又刺下去!   “啪嗒――”半根血淋淋的断剑掉在诡香脚边,魑魅双瞳血红,怔怔地看着诡香。   “你,你想起来了。风以筝,你想起来了?”苍白的问句在空气中凝结,那微颤的嗓音竟让诡香觉得有那么些许地心疼。   为什么要心疼?   她手刃仇人,不该是大快人心的时刻吗?   诡香莫名地丢下那根断剑,她看着魑魅颤颤巍巍地一步,一步地靠近,她不得已只好一步,一步地后退。   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这时候还会有如此逼人的气势?   他明明受了重伤,明明命不久矣!   “以筝,以筝――”   鬼面具后的双眼满是血丝,却连眨眼都不敢轻易,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又什么都不记得了。魑魅体内一股热流朝喉口涌去,紧接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罪大恶极的将死之人,你不配喊我妹妹的名字!”诡香恶狠狠地吼出这句话来,可不知道为什么,眼角却滑出一颗泪珠来,忽就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说什么?妹妹?”魑魅突然顿步,惊愕的双眸似乎一时失了焦。   诡香咬住下唇,几乎咬出了血来,她忽然抖了抖袖子,一阵黑烟迅速溢出。她冷笑了一声,道:“我不会让你活着出去的,你休想去给许慕辰通风报信!”   魑魅却是不管不顾地走进那黑烟里,捏住了她的肩膀,低沉地问道:“你说你是籽鸢?你是籽鸢妹妹?”   诡香被魑魅摇得愣了神,她睁大了眼睛瞪着那副半脸鬼面具,这个人为什么叫自己籽鸢妹妹?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筝妹妹!”前庭忽得传来了尉迟媛的声音。   魑魅无奈地朝声源处一探,捂着胸口跳出了窗子。   诡香收了玄毒烟,竟觉得两腿发麻,整个人靠着柱子瘫倒在地。好累,好累。   “筝妹妹,发生了什么事?!”尉迟媛推门而入,见到地上的血迹和断剑,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心中升腾,她掀开帘子看到诡香满脸是血地瘫倒在地上,以为她被――!   “筝妹妹!筝妹妹!快来人,传御医,快来人!”   “媛姐姐,我没事。这血不是我的,刚才有刺客,见你来了就跑了。”诡香尽可能地敛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她知道尉迟媛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你没事就好,吓死姐姐了。”尉迟媛有些后怕地把诡香从地上扶起来,诡香却愣在原地。   “怎么了?别怕,刺客不在了。”尉迟媛以为诡香还陷在恐惧中,赶紧安抚道。   诡香的视线却直直地钉在地上,那滩血迹里竟躺着一枚做工精致的小香囊。她匆忙从地上捡起香囊来,细细地端详着。虽然沾了血迹,却也分明能辨出上面的蓝香花绣样,香囊一角还绣着一个“鸢”字。   猛然之间,如洪水般的记忆汹涌而来,震得诡香头痛欲裂!   诡香痛苦地抱着脑袋摔到地上,忽就不省人事……   一封南河都督的急奏匆匆被送进勤政殿,许慕辰草草阅过,眸中生出火来,一把将那封奏折丢在地上。   前几日刚下批给江南赈灾的皇银皇粮竟然在南河辖区被劫!简直岂有此理!   李丞相畏惧地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大声喘息。要知道这批皇银是他好不容易筹集到,原本要献给许慕辰充盈国库的皇银,现作了赈灾银二次下发,竟然被劫,这件事情,他和南河都督都难辞其咎。   许恪携剑觐见。   “查到是什么人做的了吗?”许慕辰背对着龙案。   “启禀皇上,是水镜宫。”   又是水镜宫,看来这水镜宫是铁了心要和他许慕辰的皇权作对!   “水镜宫竟如此大胆,敢劫赈灾银两!朕若再对他们怀有仁慈,那便是对天下苍生的不仁不义!”   “启禀皇上,水镜宫劫走银粮后,又以他水镜宫的名义发放给江南灾区的百姓了。”   碍于李丞相还跪在殿中,许慕辰只好说:“百姓安泰就好,丞相先回府去吧。”许慕辰胸中憋闷,转身坐回龙椅,心中琢磨着迟早要将这不肯臣服于自己的水镜宫连根拔起。   李丞相满额头的汗,听到许慕辰的话赶紧就叩谢跪安了。   许恪见李丞相走远后,这才报道:“皇上,据臣所知,独孤堡迟迟没有对水镜宫采取行动。这魑魅,似乎也还在京城停留,并无出发去江南的意思。”   “什么?”许慕辰眼中又生出了那股骇人的气势。这个魑魅心中在盘算什么?三年来,自己故意弱化了九香堂在京城的势力,让独孤堡的银云堂在京城一枝独秀,还不够给魑魅面子吗?   正要深究之时,许慕辰被小跑进来的张公公给打断。   “皇上,皇上,不好了!刚才媛贵人遣人来报,说是筝贵人在忘忧台被刺客袭击了!”   “什么?!”许慕辰猛地站起身来,遂心急如焚地朝忘忧台赶去。   忘忧台中,又是御医进进出出的时候。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通报,众人皆跪在两侧,恭敬地行大礼道:“皇上万福金安――!”   许慕辰匆忙坐到诡香的床前,此时诡香的脸上已褪去血迹,点点的旧疤痕还未完全小觑,脸上又少了几分血色,嘴唇咬破之处也点上了黄色的药水。   “怎么回事?!”许慕辰利眸一扫,殿中人无一敢回应。   “媛贵人,你说!”   尉迟媛起身,不卑不亢地答道:“回皇上,筝妹妹并无大碍,只是遇到刺客受了惊吓,晕了过去。御医已经诊断过,不久便会苏醒了。”   “什么刺客,哪里来的刺客?”许慕辰厉声吼道,“你一个将军之女,金戈铁马之人,怎容得刺客在你眼前行凶!”   尉迟媛深吸一口气,如实道:“此人功力在我之上,未能保妹妹周全,求皇上惩罚。”   许慕辰见她一副无畏的模样,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可见到那刺客的模样?”   尉迟媛抬起头来,对上许慕辰的眸子,答道:“是一个戴着半脸鬼面具的男子,身材与皇上相近,武功极高。”   魑魅?!   这魑魅果然还在京城,他把朕的话都当成耳旁风吗?   不去处理水镜宫,竟然还敢到忘忧台来寻朕的后妃!大逆不道之徒!   许慕辰忽想起那晚在忘忧台外,魑魅问他要了诡香一事。难不成他真的要以诡香作为交换,才能让魑魅继续为他做事不成?   【29】 华佗妹妹在身边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宫墙之上,一个身材高大的鬼面人背着另外一个满身是血的鬼面人,快步躲过了重重侍卫,飞出了皇宫。   “主人,撑着!”独孤浔实在没有想到,诡香会突然刺杀魑魅,更没有想到魑魅就傻站在那里让她刺。   “浔,她,她不是风以筝。”魑魅有气无力地说道。   “主人在说什么?她怎会不是风姑娘?你先别说话了,我们马上就到银云堂了!”独孤浔虽背着魑魅,步法却依旧灵活不已,飞檐走壁,不消半柱香的时间就从忘忧台蹿回了银云堂。   “哎呀,你们回来啦!可把我给惦记死了!”江南月见面具人从墙后跳进来,乐呵呵地丢了手上吃了一半的梨子,正要扑上去,忽闻到一阵强烈的血腥味。   “你们受伤了?”   “不是我们,是主人。”独孤浔匆忙从江南月身边掠过,道,“麻烦月儿姑娘照顾主人,我去请大夫。”   江南月满脸惊诧,谁那么大本事伤得了叱咤江湖的魑魅?!   “别站着了,快打热水来!”独孤浔轻轻地将魑魅放倒在床上,遂摘下自己和魑魅的鬼面具。   江南月两手空空地走进来,有些生气却有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是谁伤了我夏哥哥,本姑娘要摘了她脑袋!”   独孤浔斜眼睨了江南月,心想着,拜托这个丫头照顾主人,主人恐怕要血流身亡了。   “月儿姑娘,去把子桀和秋棠找来,让他们先取止血药替主人疗伤,我去去就回。”   “找他们要什么用,这里有我就行了!”江南月大手一挥,就要上前去脱夏铭辰的衣服。   “胡闹!”向来好脾气的独孤浔有些不悦,拦住江南月道。   江南月不明所以,反问道:“你不信我?不就是贯穿剑伤吗?我江南月妙手回春,马上还你一个活奔乱跳的公子!”   独孤浔不快地摇摇头道:“月儿姑娘,你别闹了,公子失血过多,不能再拖!”   “谁闹了!我从小学医,就算不是华佗在世,那也是华佗他妹妹在世,你就信了我吧!”江南月推开独孤浔的手,嘟着小嘴道。   “浔,你出去吧,就让江南月来。”夏铭辰躺在床上,虚弱地说。   “公子?!”   “去吧。”   独孤浔皱着眉看了看江南月,心中甚不放心,但还是留下江南月一人在房中,自己出银云堂去寻大夫。   江南月色眯眯地笑起来:“夏哥哥,你别怕,月儿来了――”说着伸出双手,朝夏铭辰的胸口摸去。   只一会儿工夫,独孤浔便抓着一个中年人闯进屋来。   “吴御医,速速替我家公子疗伤!”原来独孤浔去抓了个御医来。   “疗什么伤呀,这些庸医能比得上我在世的华佗妹妹?”江南月趾高气扬地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这已是她换的第六盆热水。   夏铭辰的伤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除了贯穿剑伤,伤口和呼吸道中都染了毒素。江南月不得不割除伤口上的毒肉,一遍一遍地替夏铭辰清洗伤口,这才敢上药包扎。这第六盆热水,是江南月端来给夏铭辰擦脸擦手的。   那吴御医本因独孤浔的气势而有些害怕,这突然被一个黄毛丫头骂作庸医,心中不痛快,便提着医箱上前道:“哪里来的小姑娘,口出狂言!你可知道,这受了剑伤的病人一旦感染,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江南月不屑地朝吴御医的后背做了个鬼脸。   那吴御医先为夏铭辰诊了脉象,又仔细检查了伤口,大吃一惊,转过身就发问道:“是谁教你的医术?”   江南月那叫一个得意洋洋,双手插着腰,扬起鼻孔:“哼,管得着嘛!”   “吴御医,我家公子怎么样了?”独孤浔担心地问道。   吴御医赞许地点点头,道:“这位公子的确是受了很重的伤,伤口还受到严重的毒害。但是目前看来,他已得到了很好的料理,伤口内的毒血也已经排清,且让他好好休养便是。”   说罢,吴御医背起医箱就要告辞。   “且慢,吴御医,你好歹开副方子再走!”独孤浔拦住他。   吴御医笑着摇了摇头,道:“这里已有一位医术高超的神医,在下实在不敢班门弄斧,告辞,告辞!”   “吴御医,吴御医!”独孤浔疑惑地看着吴御医离去的背影,又转过身看着江南月,道:“你真懂医术?”   江南月机灵一笑,道:“那还有假?”   “我可不曾听说水镜宫的绝学中还有医术这一门。”独孤浔靠在门框上,看着江南月拧干了毛巾,细心地擦着夏铭辰的脸颊。   “我水镜宫过去的确不曾有这绝学,不过从本宫主这代开始就有啦,而且还会源远流长,哈哈哈!”看那江南月纯真稚气的模样,真看不出来竟怀有这等医术。   独孤浔脑中忽想到一人,于是追问道:“你说你从小学医?那你是从何处?”   江南月擦拭的动作一顿,又继续擦拭着,装着没事人一样,答道:“就是走江湖的大夫,被我宫人收留了,在水镜宫生活了一段时间,我那时就跟着学了些。”   这可不像是江南月这性子会说的话。   独孤浔的怀疑更深一层,“走江湖的大夫?是男是女?现年几岁?如今在哪儿?”   “哎呀,浔大哥,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呀,我那师父是位爷爷,云游江湖,早跟我水镜宫断了联系,现在呀是死是活都不清楚,我哪里知道他在哪里嘛!”江南月不耐烦地说道,随即把毛巾浸入水中,端着脸盆便跑出了房间。   独孤浔独自靠在门框上,不禁陷入了沉思。   是夜,许恪带着消息去见许慕辰。   许慕辰还在忘忧台,诡香还没有醒。许慕辰将食指抵在唇边,示意许恪到前厅叙话。   “皇上,属下的人查过了,今日有人从太医署劫走了一位御医,目的地就是银云堂!受伤的人很有可能是魑魅,但是奇怪的是那御医只在银云堂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这短短的时间内,他不可能为人疗伤。也有可能,是伤者受伤不重――”   “若伤势不重,他们会来劫御医吗!”许慕辰还记得尉迟媛的描述,当时地上,诡香的身上,全是血迹,想必那人应该是受了极重的伤。可是地上带血的断剑又分明说明伤者受伤之后依然能使出很强的内力,那么此人一定武功极高。这个人若非魑魅,又会是谁!   许恪谨慎地躬身道:“属下愚昧!是否将那御医擒来一问究竟?”   许慕辰竖起食指左右一摇,道:“派人送消息去银云堂,就说朕要见魑魅!”   殿外忽有一侍卫模样的人跑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南城门来报,说是发现魑魅出城!”   许慕辰剑眉一紧,魑魅出城,怎么可能?   “另外,有一队外邦人氏从炙国方向进入我渝国境内,过境时自称是多瑙国的商队,颇为可疑。”   这多瑙国远在炙国以西,与渝国从不来往,此时怎会有商队穿越炙国,不远万里到渝国来跑商?   “派人盯着这个商队,切勿让敌国奸细混进来。”许慕辰担忧的是,这个所谓的多瑙国商队极有可能是炙国奸细乔装打扮的,他知道远在炙国的尤曦不会就此安分。   “是。”许恪得令,又问道,“那银云堂那边?”   “派人查清,受伤的究竟是谁!盯着那个御医,看看是不是独孤堡的人。”许慕辰心中总还是有些忌惮这个独孤堡,随着独孤堡的势力越来越大,如若有一天他独孤堡要谋反,那许慕辰招架得住吗?   一个夏铭辰,一个江南月,已经不好对付,如果再加一个魑魅?   许慕辰拳头一握,眸中闪过一道精光:“送消息去银云堂,就说瓦解水镜宫之日,就是他魑魅抱得美人归之时!”   躺在内殿的诡香,迷迷糊糊地听见了前厅中许慕辰与下属的几句对话,半睁了会儿眼睛,又闭上眼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已是次日正午,诡香吃力地睁开眼,喉咙涩哑。   掀开锦被,诡香挪到桌前倒了一杯茶,还未饮下,眼角便扫到了桌上那绣着蓝香花的香囊。这香囊原本沾着血迹,现在已被桃盈清洗干净了。   诡香放下茶杯,拾起那枚熟悉的香囊,正瞧着,脑子又是一阵锐痛。   许许多多零散的画面这时候都在诡香脑中拼接起来……   “鸢儿,你的本命花今年又开得如此好。”   “可天生奇香的却只有你一人。能为我风家光耀门楣的也只有你风籽鸢一人。”   “不,鸢儿,父亲是真的爱你母亲。”   “小姐,在想什么?都入了迷?可是有了思忖的人儿?”   “哎呀,小姐可饶命,秋棠可想亲眼看着小姐拿香魁呢!”   “姑娘花容月貌,可是这洛城鼎鼎大名的风家大小姐?”   “风姑娘,你若执意不肯交出洛紫香的秘方,恐怕,姑娘连短短数十载的人生也没有机会过了。”   “风籽鸢,看来你是自己寻死,那我姑且送你一程!”   ……   【30】 原来我是风籽鸢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一行清泪滑过脸庞,诡香将香囊紧紧地握在手中,这是母亲亲手给她绣的香囊,上面的蓝香花就是指母亲蓝香儿会一直陪伴在身边。   原来,她真的是风籽鸢,洛城风家大小姐。   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停留在洛城东郊的那片海上,一个凤眸的女人,一个英武的男人,一辆华贵的马车。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是随着海浪漫无目的地飘着,天上的云朵很乖巧地流动着。她缓缓闭上了双眼,想起了儿时与那良人定下了嫁娶的誓约。   “铭辰哥哥――”诡香双唇嚅动着,卷曲的睫毛被泪水濡湿,她的风家不在了,她的铭辰哥哥现在会在哪里?   不,她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弟弟子桀――等等,她何时有过一个妹妹名叫以筝?   诡香拭去眼泪,蹙起眉头来,哪里跑出一个孪生妹妹来?她前十七年从未听父亲提过她曾有个妹妹,后三年在师父的管教下更是不曾听说过什么妹妹的讯息。   风以筝,是谁?!   诡香开始使劲地回忆,没有,没有,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   可是这里的所有人都把她认成了风以筝,不是吗?   诡香突然想起第一个这样喊她的人,是在镜湖镇码头遇到的那个――又在银云堂看见的那个人!她要弄个清楚,她要弄个明白!   “诡香大人,你醒啦?”桃盈刚好捧着碗粥进来。   “桃盈,风以筝是谁?她是谁?”诡香抓着桃盈的手臂,神色怪异,那碗粥被砸到地上,粥水四溅!   一定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一定有!   诡香推开桃盈,匆匆跑出忘忧台。她甚至没有蒙面,就穿着贵人娘娘的华服飞檐走壁偷偷跑出了宫,直奔银云堂去了。   夏铭辰半裸着上身靠在床沿边,一层一层的绷带缠得他有些胸口发闷。   喝了江南月端来的药,唇间总算有点血色,窗外飘进浅浅淡淡的紫鸢花香,夏铭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公子,好些了吗?”独孤浔端来一些清淡的食物。   “咳咳,不碍事。”夏铭辰忍住喉口涌上的血腥,咳嗽了声。   独孤浔舀过一碗菜汤送到夏铭辰的床边,却见夏铭辰摆了摆手。   “公子,或许有医女白绝秀的消息了。”   “诶,不用再找什么白绝秀了。”夏铭辰的语气很是低沉,他提不起劲来。知道风籽鸢还活在这个世上,他应该替她高兴的,不是吗?   可是,风籽鸢是风籽鸢,即使长得一模一样,也不是风以筝了。   “为什么?只有找到医女白绝秀才能帮风姑娘恢复记忆啊!”独孤浔不清楚昨日公子与那诡香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找到白绝秀,探知风以筝失忆改变体香的原因,不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目的吗?   “她已经恢复记忆了,她说,她要杀了我替风家报仇,她说,她是风籽鸢。”   “什么?诡香是风籽鸢?可是不是连子桀都说,她是他筝姐姐吗?就说是孪生姐妹,这个做弟弟的也不可能认错的吧?”独孤浔很是诧异,他们谁都没有和风籽鸢打过交道,他们救起风以筝的时候,就有传言说风籽鸢已经遇害。   他们甚至一直怀疑,风以筝是为了保命才捏造了孪生姐妹的事情。   风籽鸢和风以筝难道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   夏铭辰仰起头,咬了咬嘴唇,自嘲地笑了一声:“浔啊,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把风以筝当成风籽鸢。要不然也不会――”   要不然也不会无可救药地爱上风以筝,辜负了他儿时给了风籽鸢的承诺。   忽然一股强劲的杀气涌进房间,独孤浔一阵警觉,眸光一利。   “浔,别动手!”夏铭辰捂着胸口着急地喊道。   独孤浔收了内力,快步退到床边,护在夏铭辰面前。   诡香快步跨过门槛,忽看到那床前的紫衣人,立刻感到此人绝对不好对付,这才缓下步子来。   “风姑娘!”这是独孤浔三年来第一次见到这张脸。可是那眉宇之间的戾气分明不属于风以筝,独孤浔意识到,这应该就是主人口中的风籽鸢。   诡香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颇有敌意地睨着独孤浔,此人她从未见过,看来又是一个把她认成风以筝的人。   “你又是谁?我今日不是来动手的,我有话要问魑魅。”   “浔,你先出去。”夏铭辰平静地说道。   “可是――”独孤浔不敢轻易将身受重伤的夏铭辰单独留下,万一诡香又起了杀心可如何是好?   “出去。”   拗不过主人,独孤浔只好退出房间,经过诡香身边时,冷语道:“你若真是风籽鸢,那就不该,也不舍得动我家主人一分一毫。”   诡香愕然,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风籽鸢,是吧?”夏铭辰拍了拍床沿,扬起他没什么气色的笑容,道,“过来坐。”   “你果真就是魑魅!”诡香一甩袖子,大门“砰”地关上了。   “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夏铭辰挑挑眉,“我的《厨神养成》是不是挺好看的?”   诡香脸色一变,原来那是他故意让她知道他的真面目的,为什么?   “你到底是谁!?”   “我是魑魅啊,被你亲手重伤在此,奄奄一息的鬼面人,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夏铭辰拼命地想要好好说话,可是看着这张脸,他却总是情不自禁地把她当成风以筝。   “哼,魑魅不过是独孤堡鬼面人的一个代号罢了,摘了这半脸鬼面具,你又是谁?”   夏铭辰倒是从来没有被人问过这样的问题。   也是,数十年来,魑魅在江湖上纵横驰骋,威名赫赫,谁都不知道魑魅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他到底几岁。夏铭辰接过这魑魅的鬼面具,也才不过短短六年而已。   摘了这鬼面具,他是谁?   面对自称是风籽鸢的诡香,他竟一下子沉默了,若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她会怎么样呢?   是还记得当年的约定,还是去许慕辰那里告发自己?   他不怕被许慕辰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怕的是,不知道如何去解释他的心有所属。   “我是谁,很重要吗?就算我是天王老子,也跟你没什么关系吧?说吧,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来探望伤员的。”夏铭辰还是逃避了这个问题。   诡香也不在意,依旧以一副疏离清冷的口气问道:“风以筝,是谁?”   夏铭辰一愣,反问道:“你昨日不还说我没资格喊你妹妹的名字吗?今日是怎么了,又失忆了?”   诡香从怀里掏出那枚香囊,道:“我是曾经失忆了三年,现在因为这个,我全想起来了,我就是风籽鸢。但是你们所有人都叫我风以筝,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孪生姐妹,我的记忆里更没有风以筝这个人,你说,她到底是谁?!”   什么?!   什么叫根本就没有风以筝这个人?!   夏铭辰一脸惊愕地看着诡香,她的话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若敢隐瞒,我立刻杀了你!快说!”诡香厉色道。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铭辰哥,疯婆娘说你受伤了?!谁那么武功超群,真让我佩服啊!”大门突然被推开,风子桀笑嘻嘻地闯进来。   刚一闯进来,风子桀就愣了,“筝,筝儿姐姐?你怎么会在这?你来看子桀的?”风子桀兴冲冲地拉起诡香的手,开心得合不拢嘴。   “桀儿,桀儿。”诡香激动地将风子桀拥入怀中,“好桀儿,好桀儿,姐姐真的好想你,都长这么高了。”   “筝儿姐姐,你记起我来了!”风子桀眨巴着眼睛,别提多高兴了。   诡香觉得好生奇怪,反问道:“我是你鸢儿姐姐啊,桀儿,难不成你另外还有个筝儿姐姐?”   “啊?”风子桀也是一脸诧异,心中生出了几分疑惑。   当年,不是筝儿姐姐自己说不准再叫她鸢儿姐姐了吗?他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改口的,怎么突然又要叫回鸢儿姐姐了?   “你啊什么,让姐姐好好看看,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认真读书?有没有受人欺负?姐姐以前做给你的蝶香针是不是都用完了?”   面对诡香热忱的关心,风子桀的眼里溢出热泪来,这感觉好熟悉好熟悉,这是他的鸢儿姐姐,这才是他的鸢儿姐姐啊!   “子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有几个姐姐?”夏铭辰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缓步靠近这姐弟俩。   “你别过来!”诡香突然转身就是一掌,打得夏铭辰喷出一口鲜血来!   “铭辰哥!”风子桀大吃一惊,赶紧去扶夏铭辰,遂怪罪道,“姐姐,铭辰哥刚被恶人重伤,你现在怎能这样打他!”   诡香的心突然一紧,“你,你叫他什么?”   “铭辰哥呀!姐姐你怎么了,不是记起子桀了吗?怎么倒没记起铭辰哥呀?”风子桀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对了,我想起来了,铭辰哥以前叫许焱,就是焱世子呀!”   不知道什么许焱,不知道什么焱世子!   铭辰……铭辰哥哥……   【31】 无法遵守的誓约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诡香闪着晶莹泪光的桃花眼直直地看着跟前这个上身裹满绷带,嘴角鲜红,面无血色的英俊男子,一字一顿地问道:“铭辰哥哥?”   夏铭辰不愿直视诡香的目光,他不知道他该不该承认自己就是夏铭辰。   “你真的是铭辰哥哥?我的铭辰哥哥?”诡香不肯相信,她的铭辰哥哥怎么会是魑魅?魑魅可是毁她风家的凶手啊!   突然,诡香注意到夏铭辰胸前挂着的那条银链子,那链子上串着一个精致的银戒指,小小的,泛着光。   诡香疯了般地冲过去拽下那枚银戒!   这是她的银戒,她小时候从不离身的银戒,这是她把一生许给夏铭辰的誓约!   “你,你!”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溢出,如何都止不住,“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我的仇人,为什么!?”   诡香的情绪突然就崩溃了,她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嫁给了当朝皇上,她的他如今却是灭她全家的凶手,他们,他们再也不是当年的良人!   “姐姐――!”风子桀看着突然痛哭着跑出去的诡香,不明所以,赶紧追了出去。   忽然安静下来的房间,显得格外得空荡荡。   夏铭辰觉得胸口空空的,戴了那条链子好多年,此刻链子断了,银戒没了,好像他的半颗心也跟着银戒一起被诡香夺走了。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好复杂,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公子。”独孤浔踏进来,他故意没有拦住风子桀进屋,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一切还按既定计划走,不要因为诡香中断了我们的大事。我累了,这几日,还得辛苦你了。”夏铭辰躺回床上,他内心是挣扎的,矛盾的,可是他又能如何?   “是不是继续查一查这个诡香?”独孤浔的直觉告诉他,这整件事有蹊跷。   “你认为她在说谎?”夏铭辰又转念一想,诡香那伤痛欲绝的神情,怎么可能是在假装呢。   “如果刚才跑出去的是风以筝,公子会追出去吗?”独孤浔问了这个问题之后,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便默默退了出去。关于风以筝的所有事情,公子都理智不起来。   如果她是风以筝吗?   夏铭辰把头埋进被子里,如果她是风以筝,呵,哪里会有这种如果――可是如果……   诡香的轻功了得,不一会儿就甩开了风子桀。她现在急需找一个空无一人的地方,好好静一静。   这是一片京郊的花田,漫山遍野的花儿争奇斗艳。夏末的风拂过高高低低的花枝,送来一阵一阵清爽的花香。   诡香在一棵老槐树下席地而坐,呆呆地看着这一田的如画风景,却无心欣赏。手中紧紧握着一只香囊,一枚银戒,这些东西都是从那个人身上得来的,那个人是夏铭辰,她的青梅竹马;那个人是魑魅,她的灭门仇敌。   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   “娘,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刚刚风干了的泪痕,又被新的眼泪所覆盖,诡香看着手里的香囊,不知所措。她有一些无助,她不知道原来把那十七年的记忆找回来,会让她原本坚硬冷酷的心便得如此脆弱不安。   不远处走来两个扛着锄头的农妇,有说有笑,忽看得前面老槐树下有个姑娘在抹眼泪,于是好心地上前问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诡香赶紧擦掉眼泪,警觉地抬起头。这两个农妇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心机,只是常年在日头下干活,显得比较沧桑。   “哎哟,姑娘是你呀!瞧这身打扮,定是嫁了好人家!”其中一名农妇惊喜地喊道,“姑娘好长时间没来这花田走动了,我还以为你早不在京城了呢!”   “你认得我?”诡香有几分惊讶,怎么连这京郊花田的农妇都认识她。   农妇放下锄头,拉开唠嗑的架势,道:“这怎么能不认得!姑娘的容貌,可是世间少有,就是我们女人看了呀都动心不已!对了,上次陪你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呢?今儿怎么没有一起来?”   “公子?”   “对呀,就是那个俊俏的贵公子呀!真要多谢你们当年施给我们的银子,这才帮我们家度过了难关,这个恩情啊,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   诡香知道她说的那个人不是她,可那个俊俏的贵公子又是谁呢?   这个风以筝身上,实在有太多让人摸不清楚的地方!   “姑娘,姑娘,你怎么就走了!去家里喝杯水吧!”农妇见诡香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心中纳闷不已,难道自己认错了人?   哪里都找不到个完全清静的地方,诡香最后还是回了忘忧台,没想到许慕辰竟等在那里!   “臣妾见过皇上。”幸好身上还穿着贵人的华服,不然诡香都不知该如何解释,“臣妾刚去御花园中走了一圈,没想到皇上来了,还请皇上赦免臣妾怠慢之罪。”   许慕辰握住她的手,迎进前厅来,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身子还这么虚,出去吹了风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面对这个温柔至极的许慕辰,诡香却从心中生出了一股厌恶。   这样表里不一的人,是风籽鸢生平最厌恶的,自从有了风籽鸢的记忆,诡香便一刻也不想亲近这个男人。在她诡香的认知里,许慕辰就是个心狠手辣,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在风籽鸢正直扬善的世界观中,这样的人,人人得而诛之!   “多谢皇上挂念,臣妾的确有些不适,皇上请便吧。”   如此明显的逐客令让许慕辰心中很不舒服,他也知道诡香昨日受了惊吓,或许心情还没有平复。踏出忘忧台的宫门,许慕辰便使唤身旁的张公公去传那大内侍卫总管许恪,有些事情务必是要弄清楚的。   “凌钰,九香堂,呵呵,想必当年从马车上走下来的英武男子,就是当年的慕王爷吧。”诡香搜寻了她脑中所有的记忆,包括风籽鸢的,诡香的。若她没有记错,洛紫香的配方是京城许家一直虎视眈眈的宝贝。而凤眸妖目的女杀手,不是九香堂堂主凌钰,又能是谁!   许慕辰,你一定没有想到吧,我风籽鸢还活着,我非要将你这国这家搅得鸡犬不宁不可!   “桃盈,查出来那香粉盒子的来源了吗?”诡香周身又弥漫出诡异的气息,让人看了不禁不寒而栗。   桃盈行了礼,倒没有觉出诡香的异常,只答道:“查出了,原是长忆轩送去承宠殿的。”   长忆轩?   呵呵,楼语嫣,好好享你嫣美人的荣宠不好吗,非让嫉妒蒙蔽了双眼,这又是何必呢?   “把消息放给承宠殿和毓秀苑,记住,不能让人知道是从忘忧台传出的。”诡香不屑对这些满腹心机的女人动手,与其亲自对付她们,她还不如信手搅动搅动这后宫的江水,坐收渔翁之利来得省事。   话说风子桀追出几条大街后就把诡香给跟丢了,只好苦恼地回了银云堂。   “浔大哥,你说现在姐姐的轻功怎么比我还厉害?她以前身子那么娇弱,可是走三里路都要停下歇一歇的。”风子桀郁闷地坐在院中石凳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独孤浔若有所思地问道:“子桀,你分得清这诡香究竟是风以筝还是风籽鸢吗?”   “恩?风以筝和风籽鸢是同一个人啊,都是我姐姐,有什么好分清的。”   独孤浔忽然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问道:“此话当真?!”   风子桀莫名其妙,反问道:“难不成我还有两个姐姐了?”   “她们不是孪生姐妹吗?”   “什么孪生姐妹,我只有一个姐姐呀!虽然姐姐的性情一变再变,但她就是子桀的姐姐,这一定不会错的。”   “性情大变吗?子桀,你的意思是你姐姐的性情经常发生改变吗?”   风子桀细细回忆道:“其实我鸢儿姐姐呀过去是一个标准的江南婉约女子,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举手投足之间又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调香炼香的手艺更是洛城一绝。”   “三年前,我在京城收到家书,说鸢儿姐姐在上京路上,遭遇贼人被害身亡。那时的我悲痛万分,连夜快马加鞭赶回了洛城,却在家里见到了已经苏醒的姐姐。大概是受伤过重的缘故,姐姐失忆了,连调香炼香的手艺也忘了个精光,言行也变得好生奇怪,总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但好在性子变得活泼了许多。”   “就是那个时候起,姐姐莫名其妙地说要改名叫风以筝,说自己是风家二小姐,要家里人都不准提风籽鸢这个名字。但是不论如何,姐姐对桀儿还是一样得疼爱。”   听完风子桀的一席话,独孤浔也回忆了初见风以筝的景况。   那时意外救起溺水的风以筝,他们起初并不晓得风家大小姐海边遇害的消息。风以筝刚醒的时候,确实表现很奇怪,说的话也很难理解。当时主人魑魅为了确认她的身份,故意把她丢在风府门口,没想到风以筝真被救了进去,这足以证明她就是风府小姐。   【32】 楼语嫣成替罪羊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他一直以为她自称风以筝只是为了保命,故意谎报了名字而已。   可听了风子桀的话后,独孤浔的疑惑更深了一层,“子桀,你是你姐姐最亲近的人,据你判断,这个诡香现在的性情,更偏向你姐姐哪个时期?”   风子桀略一思忖,道:“那应该是姐姐失忆前的状态吧,虽然她现如今武功高强,但是我能感受到她举手投足间的气质,还有说话时候的神态语气。”   “你就不觉得,这样大的差别,很可能风籽鸢和风以筝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呢?”   “这怎么可能!”风子桀一下子反驳道,“我不信,姐姐只是因为受伤失忆罢了,现在她恢复记忆,我们不是应该为她开心吗?浔大哥为什么如此怀疑?”   独孤浔敛了敛他深沉的神色,淡淡地笑着安抚道:“子桀稍安勿躁,我看你姐姐只是恢复了风籽鸢的记忆,她可不像是记得自己曾经是风以筝的事了。今日她跑来质问公子,谁是风以筝的时候,我们也都感到很诧异。”   “啊?”风子桀变了个苦瓜脸,怎么记得这个又忘了那个,姐姐呀姐姐,你是不是脑容量不够,装不下多一点的记忆了。   “浔大哥,其实最了解姐姐的人不是子桀,而是另有其人。”   独孤浔脑中突然闪过一人,“你是说――?”   ……   这一日,长忆轩内突然闯进一批带刀侍卫,从嫣美人的锦床上揪出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   楼语嫣突然惊醒时,眼前已是许慕辰刀子一般割人的目光,她吓得从床上跳起来,不知为何床下还跪着一个素未蒙面却浑身赤赤的男人。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被押进了幽深的冷宫。   “诡香大人,这嫣美人也是走运,在宫中明目张胆地偷男人,竟然还留得一条贱命,这皇上还真是仁慈。”桃盈在桌上放下一碟糕点,摸着脸上刚褪去的疤痕,翘着小嘴说道,“要不是这个楼语嫣,咱们哪里会受这样的皮肉之苦!”   诡香正拿着一卷香谱细看不语,自她恢复风籽鸢的记忆以来,她便开始重拾起琴棋书画来,日子过得格外得书香气。   “诡香大人,你说这茹贵妃也真是好手段,这才几天的工夫就把长忆轩给连根拔起,听说楼语嫣的父亲楼尚书紧急着就被参了一本,说是贿赂丞相大人,证据确凿,当天就被革职查办了。我看呀,这楼氏一族定是就此萧条了。”桃盈一人在那念叨着,见诡香不搭理她,又说道,“大人,这楼氏进了冷宫,皇上宠幸大人的机会就更大了。”   “你看我每日闲来无事,抚琴看书不是很好吗?何必去争这个宠。你这丫头,刚才说的那席话,在我这里说说便罢了,切勿出去乱说,以免给我惹来些不必要的麻烦。”诡香头也不抬地说道。   桃盈越来越觉得这个诡香有点奇怪,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有种让她觉得陌生的感觉。她答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诡香却放下手中的香卷,心中思忖着,这楼语嫣平日里喜形于色,头脑简单,本以为这都是楼语嫣装出来的,可如今她竟这么轻易就遭人陷害,深陷冷宫。虽然楼氏嫉妒心强,可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想出用毒香粉借刀杀人这种周密计划的人。   难不成,她想错了?   如果毒香粉不是楼语嫣策划的,那长忆轩向承宠殿送这翡翠铁盒是何用意?难道只是单纯地与茹贵妃套近乎吗?   这毒香粉是承宠殿送给毓秀苑的贺礼,难道真是茹贵妃对李玉琴下手?   可她堂堂一宫贵妃,有必要对一个小小的新晋美人下毒手吗?李玉琴之于茹贵妃,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正思忖得细密之时,一声“小姐”打断了诡香的思绪。   诡香应声看去,房门外站着一个瘦削却熟悉的身影,秋棠!   “小姐!”秋棠激动地泪流满面,顾不得礼数便跨过门槛,扑倒在诡香膝上,“棠儿就知道小姐还好好活着!小姐人那么好,心那么善,肯定是长命百岁久福之人!他们总说小姐没了,棠儿就不相信,这不,小姐又好好地坐在这了!”   诡香不禁湿了眼眶,这丫头还真是让人心疼,她伸手摸了摸秋棠的后脑勺,关切道:“让我瞧瞧,小秋棠都成大姑娘了,这哭成个泪人,以后要嫁不出去了。”   “棠儿不嫁人,棠儿一辈子做小姐的贴身丫鬟!”秋棠抬起头来,一双泪眼深深地望着诡香。   “棠儿,来,坐,你怎么进宫来了,还穿着宫女的衣服?”诡香注意到秋棠一身后宫宫女的打扮,心生疑惑,她明明曾在银云堂见过这丫头,那时她正坐在门槛上做女红。   秋棠抹抹眼泪,如实答道:“是小少爷让棠儿来照顾小姐的,小少爷说小姐嫁给皇上做娘娘了。棠儿原本都不信,没想到――小姐,棠儿现在明白皇上其实是个大恶人,小姐你怎么能?”   诡香忍俊不禁,道:“我进宫来惩治这个大恶人呗!”看来独孤堡在这皇宫中的势力不弱,随随便便就能把一个宫外的女子安排到后宫来。   独孤堡收留秋棠和子桀,究竟是何用意呢?   那个人,究竟是许慕辰的人,还是――?   秋棠撇撇嘴,非常得担忧:“皇上三年前就杀了小姐两回,都没得逞,难保现在不会对小姐动坏心思!”   “杀了我两回?”诡香一愣,道,“棠儿你说什么呢?”   “小姐你怎么能这么宽容大度!你忘了吗,除了你和皇上大婚那晚,咱们上京路上还被一群女贼劫了咱们的马车呀!她们在海滩上差点就害了小姐的性命!还好后来不知哪位好心人把小姐送回了府上,不然小姐怎么香消玉殒的,棠儿都不知道!”说着说着,秋棠又抹起眼泪来。   自己后来被送回了风家?   师父和桃盈不是说,他们本想送自己回家,怎料到风府已被人血洗焚烧,这才不得已带自己回炙国吗?   难道自己忘记了什么,还是说那个被送去风府的是个冒牌货?   这一幕主仆情深,恰被躲在门外的桃盈看在眼里,她目光一沉,匆匆回房写了一封密函,绑在一直信鸽的脚上,趁无人之时偷偷放飞了信鸽。   “棠儿,且把这之后的事细细给我道来!”诡香深知,这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比亲妹妹还亲的丫头,是绝不会骗她的。   秋棠眨巴眨巴眼睛,虽觉得奇怪,但还是按诡香说的,把风以筝被送回风府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念叨了一遍,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两大壶茶水。   “原来,这个风以筝替我做了这么多事。”诡香不禁感叹道。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秋棠不明白了,难道真如浔大哥所说,这个小姐不记得自己是风以筝的事了?虽说自己是小姐最亲近的人,可她也从未觉得风籽鸢和风以筝是两个人呀!   忽然,秋棠看到诡香桃花眼下的那颗泪痣,便更加确定了她就是三年前被送回风府的人,无疑。   “棠儿,我是风籽鸢,我不知道风以筝究竟是什么人,很可能有人假扮了我的模样。”   没等诡香说完,秋棠就狠狠地摇了摇头,然后拽着诡香到梳妆台前,说道:“小姐,你看镜子里的自己,看看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诡香不明所以,便细细地端详镜中的自己,这张脸孔她再熟悉不过了,哪里有什么不同?   “小姐,你没发现自己脸上多了一颗痣吗?”   诡香一怔,这张脸她看了三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本来就长的这张脸,即便前些天恢复了风籽鸢的记忆,她也没太注意自己的容貌。经秋棠一说,她忽然发现,作为风籽鸢生活的那十七年里,她并没有这颗泪痣。   诡香不可思议地用指尖抚过脸颊,这颗痣,什么时候有的?   “小姐,三年前你被人送回家的时候,就有这颗痣了,棠儿起先觉得怪,后来也没太在意。若说风以筝和风籽鸢不是一人的话,那还好信,可若说现在的小姐和风以筝不是一人的话,那就不好信了呀!”秋棠说完,还觉得自己分析得挺对,不禁赞同地点了点头。   诡香分明记得自己是风籽鸢,分明知道脸上没有泪痣,可是那风以筝脸上是有泪痣的,现在的自己脸上也有。这能证明自己曾经是风以筝吗?   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哪里自己没有考虑到?   时间?!   “棠儿,你刚才说,是我们第二次上京以后,才知道风家被灭的消息,是吗?”   秋棠认真地点点头。   夜色愈发得浓了,诡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秋棠说的话反反复复地在她脑海中出现,她甚至可以想象出每一个画面来,那画面太真实,她简直都要以为那是她自己的记忆。   如果自己真的是风以筝的话,那自己的记忆去哪里了?   师父说自己昏迷了许久,而这段昏迷的时间却恰好对上了风以筝活动的整个时间。难道,师父对自己,说谎了吗?   如果是,师父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谎?   如果师父说谎了,那是不是桃盈对自己说的话也是真假掺半?   【33】 秋棠深夜遭刺杀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对了,桃盈曾和自己说,风以筝是自己的孪生姐妹!   诡香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掀开被子起身,披了件单薄的披风便朝秋棠的房间走去。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向秋棠求证。   秋棠的房间离得不远,沿着诡香闺房门外这短短的小道走到尽头,左转走个十步路左右便到了。这房间是桃盈给秋棠专门安排的,说是离她的屋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及时找她。   诡香提着小灯笼,经过桃盈的房间,再往前走了几步便到了秋棠房门前。她用手背轻轻敲了敲门,见无回应,便轻声问道:“棠儿,睡着了吗?”   秋棠屋中的灯是黑的,她大概已经睡下了。诡香不忍将她吵醒,便转身往回走,刚迈出两步却听见秋棠的屋中传来奇怪的动静。诡香柳眉一蹙,立刻吹熄了手中的灯盏,轻轻退回秋棠的房门口。   果然,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诡香听不真切,心中担忧秋棠的安危便索性推门而入。   “谁!”   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诡香大喝一声,便将手中的灯笼丢了过去。   周遭一片漆黑,那黑衣人趁机蹿出门外,逃之夭夭。诡香并不去追,只是点亮了秋棠屋中的灯火,这才发现秋棠已昏倒在地!   “棠儿,棠儿!”诡香焦急地扶起她来,摸了摸她的鼻尖,这才松了口气。   诡香将秋棠扶到床上,便大声喊道:“盈儿,盈儿快过来!”   桃盈在隔壁应声道:“来了来了!”随即轻巧的脚步上从隔壁房间传来。   “诡香大人怎么了?”桃盈觉得奇怪,大半夜的诡香怎么在秋棠屋里?   诡香担忧地说道:“刚才有刺客,幸而没有大事。你在屋里没遇上什么事吧?”   桃盈惊讶地摇了摇头,道:“没有呀!盈儿什么都没听到。”   “你该听到些什么吗?”诡香突然反问道,她这才注意到,这桃盈竟然穿戴整齐,一点不像是从床上刚爬起来的样子。可是刚刚经过桃盈的屋子时,她房中明明已经熄了灯!   桃盈眼光有些闪烁,假笑道:“没有,盈儿睡得正熟呢,这不刚被大人叫醒嘛!”   诡香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事就好,回去睡吧。”   桃盈乖巧地应了声便转过身,手臂却突然被诡香抓住,“啊——!”灼烧的疼痛逼得桃盈不禁喊了出来。   “你怎么了?”诡香惊讶地撂起桃盈的袖子,见到她手臂上有一块看似烫红的痕迹。   桃盈赶紧收回手,笑着说:“我没事,晚上在厨房熬汤的时候不小心烫了一下。”   诡香用食指顶了顶桃盈的额头,笑着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去我房里拿瓶药擦擦,总这么冒冒失失的,以后啊多跟秋棠学学。”   “是,那盈儿先回房了。”桃盈把手臂放到身后,慢步退了出去。   诡香关上房门,站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儿。   没想到,刚才的黑衣人竟是桃盈,她手臂上的烫伤,想必是刚才自己把灯笼扔过去时,她被滚烫的蜡烛油烫着了。   她早该觉得奇怪了,不是吗?   诡香突然认得秋棠了,这不是代表自己恢复了记忆吗?可是桃盈竟然一句都不问,好好地给秋棠安排了房间。她早该想到了……   次日清晨,秋棠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脖颈,妈呀,好痛!   秋棠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才想起昨天夜里那惊魂一刻!她真没想到,她才进宫的第一个晚上就有人要杀她,真是想想都后怕!   “棠儿,醒了?”诡香端着一碗薄粥走进来,送到床边。   “小姐,昨夜有人要杀我!”秋棠惊慌失措地抓着诡香的袖子,害怕得不行。   “现在不是好好活着呢吗?来,喝了这碗粥,脖子上的伤我已经给你上过药了,几天就好了,别怕。”诡香安抚着说,她好久没有这样照顾人了。   秋棠连连点头,接过粥就咕噜咕噜地喝下去,好像要把所有害怕的情绪都吃点一样。   诡香不禁拍着她的背,道:“慢点喝,慢点喝。”   秋棠一下子把粥喝了个精光,长吁了一口气,这才问道:“小姐,是谁要杀我呀?好可怕!”   诡香接过空碗,安抚道:“是个无名的刺客,已经被抓起来了,以后不会有人伤害你了,放宽心吧。”她猜,桃盈应该自己知道自己已经露出了马脚,短时间内若再行动,必定会有所暴露。念着三年主仆的情谊,她着实不愿与桃盈撕破脸皮。   秋棠将信将疑,但小姐都这么说了,她也撅起小嘴也不多话。   “棠儿,你可知道当年火烧我风宅,对我风家赶尽杀绝的,是不是独孤堡?”   “这怎么可能!”秋棠立马回嘴道,“铭辰少爷和浔大哥是绝不会做这样的事的。这件事呀,浔大哥早就派人调查清楚了,是那个九香堂的凌钰劫杀小姐不成,才血洗风家,还把这罪名嫁祸给了独孤堡!棠儿听说,都是当今皇上指使的。”   看着秋棠愤愤不平的表情,诡香深吐了一口气,她也不希望她和那个人变成仇人。可是棠儿的这番话听起来,倒像是独孤堡一面的说辞。更何况,前几日她也派了手底下的人去洛城查探,得来的结果就是独孤堡害了风家。   等等,她手底下的人,不就是师父手底下的人吗?   诡香的面色有些凝重,如果这一切都成立的话,师父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棠儿,你暂且好生休息,我出宫一趟。”   诡香走到秋棠房门口,特意大声地说道:“盈儿,替我好好照顾秋棠,要有个闪失,就唯你是问!”   御花园中,许恪正带着一队侍卫巡逻,忽瞧见诡香独自一人匆匆走过,便命侍卫队继续巡逻,自己悄悄尾随她穿过御花园至一僻静地。   一转眼间,诡香竟不见了。   许恪在周遭转了一圈,都没发现诡香的踪迹,觉得甚为蹊跷,便立即去向许慕辰通报。   “消失不见了?”许慕辰知道这个诡香有几分功夫,但也没想到她能这样轻易地甩掉许恪的跟踪。   “属下觉得这位筝贵人,的确不同寻常。”   许慕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石扳指,他很不希望这个诡香有问题,可如果她真的有问题,那或许就只能顺水推舟送给魑魅作个人情了。   “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许恪抱拳答道:“属下翻阅了筝贵人所有的资料,发现她成为秀女之前的信息十分稀少,家中也没有任何亲人。我们安置在镜湖镇的人来飞鸽传书中说,这个诡香是在报选秀女结束日的前一天才来到镜湖镇的,而且似乎乘的船与那夏铭辰,江南月所乘的是同一艘。”   “诡香和夏铭辰是一起到镜湖镇的?”许慕辰心中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难道这诡香是夏铭辰故意安排到自己身边的?   “还有一件事,就在诡香从镜湖镇出发上京的那一天,镜湖镇的知县在家中自缢身亡了。”   许慕辰扶了扶额头,他以为他终于等来了一个可以好好珍惜的女人,可是这女人恐怕是带了无数不为人知的目的才来到自己身边的。这样的枕边人,让向来谨慎的许慕辰心中一寒。如果她是来毁灭他的,那他会果断地在她动手之前取了她的性命,就如同三年前对待风以筝一样。   “派人日日在忘忧台监视,每日向朕报告诡香的行踪。”   “是,属下遵命。”   这时,张公公举着拂尘进来通报道:“启禀皇上,秀美人求见皇上。”   “哪个秀美人?”许慕辰对这个秀美人,完全没有印象。   张公公笑着解释道:“就是南河都督之女周秀儿,这一批与筝贵人,媛贵人一同入宫封为美人的新主。”   许慕辰似是有了几分印象,“哦——宣她进来吧。”   周秀儿今日打扮得十分端庄得体,噙着浅浅柔柔的笑走进来,向许慕辰行了大礼。进宫这么些日子,这才是周秀儿第二次见到皇上。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许慕辰随手翻看着桌上的奏折,随口问道:“爱妃何事啊?”   听到“爱妃”二字,周秀儿心中一喜,遂接过身边侍女捧着的浅盘,道:“臣妾听闻皇上这几日为国事操劳不已,胃口欠佳,想必皇上是吃腻了御膳房的食物,臣妾便亲手做了这桃花蜜绿豆酥给皇上送来,只当换换口味。”   也不知周秀儿从哪里探知许慕辰对桃花蜜绿豆酥情有独钟,便专门学了做法。   许慕辰抬起头看到那碟点心,心中一软,那是当年初见风以筝时,她说她爱吃的点心。从那以后,许慕辰便对这桃花蜜绿豆酥有了特别的好感。   周秀儿察觉到许慕辰的视线停留在这绿豆酥上,不禁有几分得意,看来这投其所好真是投对了。   这晚,许慕辰头一次翻了秀美人的牌子。   话说诡香在甩开许恪后,悄悄出了宫,直奔银云堂。她好像有一肚子话想对夏铭辰说,可是看见他背影的时候,她却哑声不语了。   【34】 只不过有缘无分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夏铭辰独自一人坐在内院的花圃旁,沉默地看着那满满一圃的紫鸢花。那背影很孤单,孤单得让人心疼。   他突然咳嗽了一声,诡香的心也跟着一紧。   都是因为她,夏铭辰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轻轻的叹息声,夏铭辰垂眸道:“你来了。”   诡香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睛已经泛红了。她赶紧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走到夏铭辰的身后,轻轻地从背后抱住他:“铭辰哥哥,鸢儿来了。”   迟到了三年的一声“铭辰哥哥”让夏铭辰内心一震,他没想到她还会这样叫他。   夏铭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便任凭她这样抱着,温柔的吐息在耳边萦绕,暖暖的。   “铭辰哥哥,对不起。”这声音不由得有些哽咽,对不起,伤害你比伤害自己还要疼。   夏铭辰终于拉开诡香的手,站起身来,有些语塞:“鸢儿,我――我,之前冒犯你了。”   这话说的好生疏离,诡香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还是不自觉得红起来,之前冒犯她了吗?以为她是风以筝,所以那样冒犯她吗?如果知道她不是,他是不是连话都不愿和自己说?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诡香希望自己就是那个风以筝。   “铭辰哥哥,如果我就是风以筝,你是不是会很开心?”诡香红着眼睛却笑着问道。   夏铭辰转过身握着她的肩膀,略显慌乱地说:“不,鸢儿,你还活着,我真的很替你开心。”   铭辰哥哥还是这个样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看起来好像冷冰冰的,其实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心里的感情罢了。可是他对风以筝,那个感觉和现在,却完全不同。   风籽鸢,你承认吧,你们这么多年的誓约,竟输给了一个出现了仅仅几个月的女人。   诡香拉开夏铭辰握着自己肩膀的手,哑然一笑,道:“铭辰哥哥,那枚银戒你还给我,便当作物归原主了,当年的儿戏你亦无需放在心上。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个忙。我知道独孤堡是渝国最大的江湖势力,希望铭辰哥哥帮我查查三年前是谁把风以筝送到我家的。”   夏铭辰听罢,双眸一垂,道:“不用查了,是我。”   诡香闻言色变,道:“什么?是你?”   诡香曾以为风以筝可能是有心人故意送到风府假扮自己,为的就是图谋那洛紫香的配方。可是,铭辰哥哥不会这样做的,洛紫香于他无用。   “在海中救起风以筝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是谁。后来有消息称,鸢儿你在海边被害,我这才怀疑这姑娘就是你,于是怀着试一试的心态把她送回了风家。”   诡香不禁后退了半步,惶惶道:“洛城东郊,云舍山林之后的那片海?”   那就是她遇害的地方!   诡香开始有些相信秋棠的话了,那句她就是风以筝的话。   夏铭辰见诡香神色怪异,心中不忍,以为是风以筝的存在伤害了她,“鸢儿,你――”   诡香无奈地笑了一下,遂看着夏铭辰的眼睛,认真地问道:“所以,你以为她是风籽鸢,然后爱上了她,是吗?”   夏铭辰别过头去,淡淡地回答:“不过是有缘无分的人罢了。”   “她和我,像吗?”   夏铭辰心中一酸,他终究还是伤害了他最不该伤害的人。   诡香长叹一口气,换了个轻松的表情道:“其实我来只是想跟你说,麻烦你把秋棠再调出宫吧。”   “为何?棠儿照顾得不周吗?”   “不是,她很好,但是我不想她受到伤害,那深宫之中危机四伏,不是她这样单纯无害的小姑娘能待的地方。”   “那你呢?”夏铭辰紧接着问道,他难道会不知道那后宫的暗箭远比朝堂上的明枪更加危险!   “我?”诡香抿了抿唇,走到花圃旁摘了一朵盛开的紫鸢花,放在鼻尖一嗅,笑道,“鸢儿是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人,早已不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了。这一点,我相信魑魅应该非常了解,不是吗?”   夏铭辰眸光一暗,他真的很难想象,风籽鸢这样一个身子瘦弱的大家闺秀,到底经历了多少折磨,才修炼成炙国首屈一指的毒香师。   “鸢儿,告诉我,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夏铭辰有几分痛心,风籽鸢本该坐在闺房中抚琴调香,不该沾上一星半点的尔虞我诈!   “我现在这样很好,至少有了自保的能力,世间少有人能解得了我的香毒,也少有人能跟的上我的轻功了,不是吗?”诡香脸上的笑意越深,心中的苦便越浓。此地,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怕再待在他面前,她会忍不住摘下她坚强的假面。   “鸢儿,我已向许慕辰要了你,再等几天,就几天,我定把你从宫里接出来!”   “别麻烦了,我也有我要做的事。铭辰哥哥,你要好好养伤,快些痊愈,不然鸢儿会一直都很愧疚的。”说罢,诡香毅然转身,离地而去。   “鸢儿――!”夏铭辰喊不住诡香,却连着咳嗽咳得胸口锐痛。   风起了,消散了诡香留下的异香,却蔓延了一院子紫鸢花的纯香。   诡香没有质问任何一个关于风家灭门的问题,她似乎早已在心中为夏铭辰开脱了所有的嫌疑。她怎么舍得怀疑她的铭辰哥哥呢?他是绝不会做伤害她和她家人的事的。   忽然觉得,心情变得很开阔。   她爱的人爱上了他以为是她的人,诡香知道,他把她当成了自己。   或许只要想办法找到那段记忆,就可以证明自己和风以筝是同一个人了。桃盈会是突破口吗?   秋棠只在皇宫里待了一晚,就被调离了忘忧台。临走时,依依不舍的抓着诡香的袖子抹眼泪:“小姐,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棠儿闲了三年,多干干马上就能上手的!”   诡香笑她傻,送她出了宫门,告诉她说,就安心在银云堂等她,她马上会去看她。   桃盈跟上来,问道:“诡香大人,这个秋棠不是挺好的吗?为何要撵她走?”   “你会不知道缘由?”诡香一拂袖子,原路返回。   桃盈躬着身子,小步跟了上去,表情并不好看。   一名侍卫从诡香身边经过,匆匆行礼,便要跑开。   诡香叫住他问:“手中拿着什么?”   那名侍卫如实答道:“回娘娘,赤阳宫门外有外国使者求见,这是求见文书。”说罢,侍卫便朝勤政殿的方向跑去。   外国使者?   诡香略一思忖,难道是魑魅曾和她提过的多瑙国?   果然,很快就有消息传来,皇上要在宫中大摆筵席招待多瑙国使团,贵人位份以上的后宫娘娘都需出席,以示对邻国使团的尊重。   “皇上,这个多瑙国使团入我国境时,谎称是普通商队。如今到了京城,摇身一变竟成了皇家使团,您觉得可有蹊跷?”开席前,许恪恭敬地问道。   许慕辰勾了勾唇角,满不在乎地说:“一个弹丸小国,恐打着皇家使团的旗号会引来灾祸,这也不足为奇。”   说话间,张公公已许慕辰整理好彰显一国君王的明黄龙袍。   许慕辰掸了掸胸膛,便大踏步朝宴会厅而去。   这多瑙国的使团,连同鞍前马后的侍者,总共才只有六人,能够入席饮宴的竟只有三人。这阵势实在是寒酸得不能再寒酸。   许慕辰到达宴会厅之时,厅中早已热闹不已,除了婧月轩的媛贵人抱恙请辞外,各宫嫔妃均已列席。龙头首位旁,茹贵妃仪容贵气,举止优雅,倒是尽显母仪之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慕辰在众人礼拜声中登上龙座,一句“平身”大气非凡。   多瑙国使团六人一齐走到殿中,再次向许慕辰叩首。   “几位贵使远道而来,想必舟车劳顿,无需多礼,列席而坐吧。”许慕辰特意放慢了语速,一副极为稳重的样子。   诡香就坐在多瑙国使团的对面,她有意识地观察着这三位使者,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此三人年纪均不大。稍年长些的男子叫左迁,虽续着胡须,但看起来应该才三十出头。另外两人也就二十多岁,其中一个叫左页,瞧着站姿坐姿应该是个练武之人;另外一个叫北宫的最是奇怪,个子娇小,面容清秀,明明是男子的装扮,却似乎流露出一股阴柔之气。   据诡香所知,北宫是多瑙国的皇族姓氏,这个叫北宫的难道只是恰好姓北名宫吗?   那个年长的男子首先举杯敬向许慕辰道:“臣下左迁谢过渝国皇上盛情款待,这杯酒敬皇上皇后贵体安康,愿渝国久盛不衰!”说罢,便一饮而尽。   诡香心底冷笑,皇后?这多瑙国的使团,来之前也不先做做功课,谁不知道渝国新帝登基至今,从未立过皇后!   许慕辰神色有异,但却没有纠正,这让茹贵妃心中乐开了花,举杯回道:“左贵使说的好,本宫干了!”   倒是那左页最快反应过来用手肘捅了捅左迁,提醒他说错了话。   北宫暗暗紧了紧眉,随即问道:“皇上,我国陛下的亲笔文书已呈送给皇上,不知我两国通商一事,皇上意下如何?”   【35】 多瑙国使意挑衅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许慕辰倒没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年轻人,却是有些胆识,跟他说话时也一直是直视着他的双眼,不卑不亢。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不欣赏。   “多瑙国与渝国相距万里,中间还隔着一个炙国。两国向来不曾互通往来,不知道贵国为何突然想和本国通商呢?”   北宫起身,抱拳作揖道:“回皇上,原因有三。一则,渝国素以优质香料闻名,而我多瑙国因地势缘故,花草种类并不丰富,国内百姓虽喜爱香料,但几乎无人能炼出好香,故从渝国进口上等香料是我国百姓长久以来的心愿。二则,我多瑙国虽疆土有限,却也盛产许多渝国所没有的珍宝,相信这些珍宝也能给贵国带来益处。这第三嘛,两国素不往来,而炙国却地处两国中间,尽收两国利益,壮大之势实不可挡,这个时候你我两国通商,实则有百利而无一弊。”   洋洋洒洒一席话,铿锵有力,北宫说完,再次躬身一拜,以示诚意。   诡香开始对这个叫北宫的使者有了几分兴趣。   茹贵妃抢先开了口,有几分盛气凌人的样子:“你小小多瑙国怎大言不惭,说什么盛产我渝国没有的珍宝?你倒说说,我大渝国地大物博,有什么珍宝是没有的!”   “贵妃娘娘勿恼,北宫只是实话实说。”北宫将两手举至耳侧轻轻一拍,站在殿侧的一名侍者便呈上一个双层锦盒来。   “皇上,娘娘请看。”北宫打开了第一层锦盒,里面装着一颗珠圆玉润,闪着紫光的黑珍珠,明眼人一看便知,此黑珍珠必定价值不菲,“这是我多瑙国盛产的黑珍珠,质地均匀,光泽动人,敢问娘娘,贵国可有?”   茹贵妃一时哑言,侧眼看了看许慕辰难看的脸色,便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接话。   “北宫贵使呈现的贵国特产,着实让我等长了见识。不过这黑珍珠的价值与长途跋涉通商所耗费的人力物力时间比较起来,似乎还是不足以成为我两国跨国通商的理由。”许慕辰也算客观地说道。   北宫似乎是知道许慕辰会这么说,自信一笑道:“不瞒皇上,这颗黑珍珠不过是我多瑙国最普通的珍珠罢了。真正想用来与贵国交换香料的,其实是这个。”北宫打开了第二层锦盒,一颗闪着银光的夜明珠显露出来,瞬间整个宴会厅都充满了七彩的浮光!   现在明明是傍晚,太阳尚未落山,宴会厅中烛光也够亮堂,这夜明珠竟然还放射出如此逼人的光芒,简直是世间珍品!   北宫一打开这层锦盒,便引得四座皆惊,连许慕辰都有所动容地眯起了双眼。   “敢问皇上,这夜明珠的价值够是不够?”不得不说,北宫是一个杰出的外交家,他很懂得怎么勾起别人的胃口,否则他也不会不等许慕辰回答,便极其自信地说道,“要与我多瑙国实现通商,贵国还需满足我国一个条件。”   “喔?倒是说来听听。”许慕辰也觉得好奇,怎话已至此,却冒出了什么条件来。   北宫盖上双层锦盒,递回侍者,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想必皇上心中对这夜明珠的价值已经了然,想换取此等价值的珍宝,当然要用同等价值的香料交换。我们的条件是,二十余年前名扬四海的洛紫香!”   许慕辰握着酒杯的手倏然一紧,洛紫香?!   那是他费尽心思多少年,都没有得到配方的香料!这北宫一来就狮子大开口,到底是有没有合作的诚意!   “贵使有所不知,这洛紫香不过是多年前的昙花一现,当年的香魁蓝香儿也早已不知所踪。说起来,我渝国近年来也是人才辈出,技艺高超的炼香师调香师比比皆是,比洛紫香更为杰出的香料也是不少。”许慕辰这意思,似乎这个通商,他通定了。   北宫却面露难色,为难地说道:“真没想到,贵国竟没有好好对待这位世间少有的人物,以致如此传奇的香料就此失传!实在遗憾!”一番感叹后,他似又想到什么,道,“那三年前夺香魁的香料怨春迟呢?听说这炼出此香的人正是蓝香儿的嫡女,想来这怨春迟应当也是香中极品!”   许慕辰眸色有些不悦,这世间何人不知这大渝国就是三年前斗香大赛后改朝换代的,又有谁人不知当年的香魁在成了太子妃后就香消玉殒了!看来今日这北宫果真来者不善!   “哼,贵使还真会挑呢。”茹贵妃阴阳怪气地说了句,“调个香倒让你说成了惊世之举,真是没有见识。”   北宫斜嘴一笑,反问道:“这么听来,贵妃娘娘倒是位调香炼香的高人了?北宫不才,还望娘娘赐教!”   “你!”茹贵妃本就不是懂香的人,自然以为调香炼香都没什么大不了,可被北宫这一说,却一时下不来台。   许慕辰瞪了茹贵妃一眼,只好打圆场道:“贵妃近日身体不适,对香料有些过敏,赐教什么的今日就免了吧。”   北宫冷笑一声,道:“也是,贵妃娘娘身份尊贵,自然不屑与我这小小使者比试了。渝国既是产香大国,想必皇上的后宫当是卧虎藏龙之地,不如随便请一位娘娘与我切磋一二!”北宫说完,环顾四周,目光忽然锁定在诡香身上。   许慕辰也是骑虎难下,正犹豫之际,张公公在他耳边说了句话,让许慕辰龙颜一舒。   北宫正想走到诡香面前,却听得许慕辰说道:“这殿上的妃嫔都是贵人位份以上的娘娘,不可随意与人比试。朕后宫有一位美人,对调香略懂一二,不然将她传来与贵使切磋如何?”   北宫挑挑眉,道:“那就依皇上。”   “宣,琴美人进殿!”   李玉琴匆匆赶来,却是兴致勃勃,按位份,她本是不得资格来此宴席的。现在她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来,必是要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这位娘娘,北宫这厢有礼了。”北宫躬身行了个礼,便开门见山道,“我这里有三瓶香液,若娘娘能一一说出它们的成分配比,就算娘娘赢,如何?”   李玉琴对于识香还是很自信的,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这一瓶,是秋菊三分,芍药一分,木槿六分。”李玉琴拿起第一瓶香液,稍一嗅便识了出来,见北宫赞同地点了点头,开心地回头朝许慕辰一笑。   许慕辰回以赞许的目光,道:“既是比试,让琴美人一人识香,未免有些不公平。朕这里也有几瓶香液,北宫贵使不妨也拿去闻上一闻。”   张公公闻言,便捧着放有三瓶香液的浅盘呈到北宫跟前。   北宫会意地点点头,随机拿起一瓶打开一嗅,立即答道:“牡丹三分,美人蕉三分,君子兰四分。”   北宫见张公公点了点头,便转而对李玉琴道:“娘娘请。”   李玉琴依言拿起第二瓶香液,细细一闻,略一思虑后道:“当是海棠四分,杏花两分,还有,还有――”李玉琴皱了皱眉,还有一味是什么,她竟一时想不出来!   看着李玉琴略有些为难的神色,北宫耸了耸肩正要说话,却听得殿外传来一个男声:“斗香怎么少的了我庄诺元呢!”   一个衣着锦绣的男子踏进殿来,抱拳跪地叩首道:“香魁庄诺元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他?!   诡香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此人竟还活在世上?   他怎么可能解得了她诡香亲自下的玄毒烟的毒?看此人面色,体内竟是一点余毒都不剩了!难道此人还擅医术不成?   许慕辰面上终是浮起了笑意,道:“起来吧。琴美人,你且退下吧。”   李玉琴咬了咬下唇,极不甘心地退到殿侧去。   北宫有些讽刺地说道:“怎么,渝国的君主见自己的后妃无能,便要遣一个所谓的香魁来与我这小小的异国使者一较高下吗?”   庄诺元反问道:“这位使者大人莫不是怕了庄某这香魁的名号?”语罢便拿起刚才李玉琴闻过的第二瓶香液,在鼻尖一晃,立刻说道:“海棠四分,杏花两分,这还有一味嘛,是香草四分,这么简单,贵国也好意思拿出来做比试之题?真是贻笑了大方!”   北宫看着庄诺元这张傲慢的脸,莫名一笑,转而对许慕辰道:“我多瑙小国今日算是见识了您大渝国的待客之道,看来以大欺小,以强欺弱是贵国一向的优良传统。堂堂斗香大赛的香魁,辨识出了几味常见的香料,就在这里咄咄逼人,未免有损大国的形象。”   许慕辰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轻声问身侧的张公公:“后宫之中还有哪位娘娘懂香?”   张公公在脑子里搜罗了一圈,无奈地摇了摇头。   北宫冷哼一声,道:“既然贵国毫无诚意,那我多瑙国也不会热脸贴你冷腚!告辞!左页左迁,我们走!”说罢,北宫作势要走。   许慕辰的面子显然挂不住了,脸色一沉,鼻腔中传出一个沉音。   “站住!”宴会厅外的侍卫举刀成叉,挡住了北宫一行人的去路。   【36】 诡香应战挫锐气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怎么?合作不成,要杀人灭口吗?”北宫昂首阔步,面无惧色地朝那刀尖挺去!   “贵使且慢,不妨与我比试一番,如何?”诡香终是起身,看着北宫的背影说道。   北宫闻言转身,脸上浮起一丝得逞的笑意,朝诡香点头示意:“不知这位娘娘是?”   “这位是新晋的筝贵人。”张公公介绍道。   “丫头,你可有把握?”许慕辰很是惊讶,他竟没想过这个女人也同风以筝一样,竟也懂香。   诡香宛然一笑,回道:“诡香尽力而为。”   “诡香?”北宫上前两步,惊诧地问道,“你就是炙国声名大噪的毒香师诡香?!”   北宫这句话显然刺激了许慕辰的神经,许慕辰剑眉一蹙,眸光一利,炙国毒香师?诡香?   诡香倒是面不改色,走出席位,平静地否认道:“约莫是恰巧同名罢了,诡香自幼在江南长大,贵使勿要张冠李戴了。这便开始吧。”说罢,诡香便要去拿多瑙国使团的第三瓶香液。   “且慢!”北宫却率先夺了那瓶香液去,笑道,“既然娘娘屈尊与小人一比,那只识香便太无趣了。”   “贵使想要如何个比法?”   墨色的眼珠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北宫便道:“这瓶香液是小人亲自所调,若娘娘闻罢能在半个时辰之内调出一模一样的香液,那便算娘娘胜,如何?”   “使者未免得寸进尺了!”许慕辰威严的口气一出,大殿之上无人敢多哼一声。   北宫却毫不畏惧,直言道:“皇上怕输?”   许慕辰也是懂香的人,也曾在斗香大赛上一路过关斩将夺下香魁,深这调香的步骤繁杂不已,且调香结果的随机性极强,诡香如何可能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于短短半个小时之内调出一模一样的陌生香料来?   这分明是强人所难!   “皇上无须担忧,可否先遣人去取些调香的基本用具?这位庄香魁,不知一会儿可否暂且做我的助手?”说着,诡香又朝殿侧的桃盈使了一个眼色。   桃盈心领神会,立刻跑回忘忧台将诡香平日里炼出的半成品香料取来。   庄诺元得到许慕辰的默许后,乖乖地站到诡香身边。   一切就绪,诡香对上那北宫挑衅的眸子,漫不经心道:“可以给我闻了吗?”   北宫看着诡香面前的一应物什,心中不屑:就算是个行家,也不可能嗅一次就调出一模一样的香料来!诡香,你,输定了!   诡香接过香液,正嗅间,却察觉到这个北宫的视线似乎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忽然有种奇怪的错觉,仿佛这个北宫并非为通商而来,他真正的目标仿佛是自己。   “庄公子,麻烦你将水温调至你的体温上下。”诡香放下那瓶香液,便对着庄诺元使唤道。   “庄公子,麻烦你将你手边红色瓷瓶的香液倒入调香炉,一分即可。”   “庄公子,捣液勺在你脚边,麻烦你时时捣液,半柱香后滴入黄色瓷瓶的香液,两滴即可。”   “庄公子,麻烦你保持水温在半沸状态,若凉了,可是调不出我要的香的。”   “庄公子,你看着不像是经常调香的人啊,这捣液勺用得真不利索。”   ……   整个调香的过程,诡香没有动手一下,全程让庄诺元代劳。庄诺元也是被使唤得内心极为不爽,若是皇上在龙椅上坐着,他真想翻脸拂袖而去。要知道,他可是堂堂一代香魁,竟然被一个小小的贵人指手画脚,使唤调香,简直是耻辱!   这个诡香,长了一副天仙的模样,调起香来真是一点都不含糊,认真得紧。庄诺元若松了一下捣液勺,诡香就会厉声指责,放佛少捣一下就回了她的香料一样!   北宫坐在席边安静看着,他着实不相信诡香竟然全程指挥别人调香,自己竟一步都不靠近那调香炉!她真有如此自信?如此技艺?   许慕辰却是坐在龙椅上,目光深深地盯着诡香的侧影。北宫那句“炙国毒香师”,许慕辰听进去了,他再喜欢这个女人,也不容许她对自己有丝毫的欺骗和隐瞒。席间,许恪被召了进来,随即匆匆离开。   诡香注意到了许恪的出现,心中暗道不好,但是别无他法,她不可能抹去自己在炙国的名声,好在,除了师父和桃盈,炙国没有任何人见过诡香的真容。   “盛出混合液,入沸炉提纯精炼。”走到最后一步,诡香安然地坐在长桌后饮茶,却不知李玉琴和茹贵妃两人此刻正恨恨地看着她。   她们两个都注意到了许慕辰看着诡香的眼神,久久未曾移开。凭什么诡香可以得到皇上的注意?凭什么是她在这场饮宴上大出风头?   庄诺元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地将最后精炼而得的香液装进一个小小的瓷瓶中,双手呈到诡香面前。   诡香嫣然一笑,接过道:“辛苦香魁大人了。”随后放在鼻尖轻轻一嗅,恩,味道还算纯净,这个庄诺元还算有几分调香的本事。   “贵人娘娘,时间已到,你这香液算是调好了吗?”北宫起身道。   诡香点点头,却冷不防赞扬道:“北宫使者果然是调香的行家,竟可以将调出此香的时间计算地如此精准,诡香着实佩服!”   这话听似称赞,停在北宫耳中却是刺耳。说是称赞自己计时精准,还不是在彰显自己调香时间把握得极好吗?哼!   北宫一脸不善,取过诡香手中的瓷瓶,拔开布塞子,两滴香液倒在他随身的锦帕上。香液随着锦帕的纹理散开,一阵幽香徐徐浮起,钻入鼻腔。   北宫浑身一怔,这怎么可能?   他赶紧回头看他自己带来的那瓶香液,那还好好地躺在自己的长桌上。   诡香看着北宫的表情,浅浅一笑,便起身走到殿中,朝许慕辰行礼道:“臣妾总算没有辜负皇上的厚望。”   许慕辰欣然拍起了手掌,龙颜大悦,道:“北贵使,如何了?”   北宫倒也是个胸怀宽广之人,神色坦然,恭敬地回道:“娘娘技高一筹,小人自愧不如!通商一事,两国即日便可提上日程!”   一场外史招待变成了两国斗香,总算一切平息得还算顺利。   宴席三场,北宫叫住了正要返回忘忧台的诡香。   “娘娘一身好本领,却锁在这深深宫闱之中,是否太可惜了?”   诡香示意桃盈先退下,这才开门见山道:“北宫姑娘女扮男装,跋山涉水出使我国,才是难为了。”   北宫也不惊讶,笑道:“不愧是炙国一等一的毒香师,眼力果然敏锐。”   “我说过,北宫贵使认错人了,我并非炙国人氏。”诡香面露不悦,她若再三提及炙国毒香师,这宫中诡香便是越来越难待下去了。   北宫狡黠地眯起双眼,缓缓道:“或许我该说,不愧是魑魅看上的女人,哼!”   诡香一愣,北宫认识魑魅?   “后会有期,告辞!”北宫抱拳躬身一鞠,便大踏步带人离开。   多瑙国使团离开皇宫后,北宫自己并没有直接回到皇家安排的宿地,而是兜兜转转进了一处偏僻的巷子。   “你家主人呢?”北宫见巷子深处,只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紫衣人,并不见熟悉的鬼面人。   “长公主殿下,此处说话不便,冒犯了。”随即,独孤浔上前敲晕了北宫,驼起她便蹿回了银云堂。   银云堂中,夏铭辰在江南月的精心照料下,伤势恢复得很快。好在诡香那一剑,没有刺中要害,不然这等贯穿伤害真会要了他这条命的。   “浔,你打晕北宫茉干什么?”夏铭辰刚换了绷带,正在穿上衣。   独孤浔耸耸肩,道:“这位公主精于算计,善于谋略,属下可不想多与之有口舌之争,还是打晕了带来方便。”   “别给打傻了,她聪明着呢,对我们可还有大用。”这个北宫茉是多瑙国的长公主,为人聪颖善辩,且极具胆识,是少有的人中龙凤,女中英杰。   独孤浔在北宫茉耳边打了个响指,道:“别装了,到了。”   北宫茉睁开一只眼,随即机灵地睁开另一只眼,这才站直了身子,假装一觉睡醒的样子,伸了个懒腰道:“哎呀,你们独孤堡的待客之道什么时候可以长点礼貌?”   “我们走江湖的,从来不知道礼貌为何物,所以,长公主殿下就不要再嫌弃了。”夏铭辰系好腰带,说话比前几日多了几分中气。   “你受伤了?”眼尖的北宫茉很快发现了夏铭辰的异样,冷笑道,“呵,世间能伤到你魑魅的,恐怕只有一个人吧?”   “我魑魅又不是你北宫茉的子民,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只管将咱们的交易好好完成,答应你的事情,我独孤堡必定言出必行。”夏铭辰虽心中赏识这位长公主,但是限于如今的形势和关系,结友一事还是放到日后再说吧。   北宫茉冷然一甩长袖,眼底一抹霸气,道:“若你敢伤我弟弟丝毫,我多瑙国即便倾尽国力也定与你独孤堡周旋到底!”   夏铭辰无辜一笑,道:“我什么时候说我已经帮你找到流落在外的小皇子了?”   【37】 太子殿下请振作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北宫茉卷翘的睫毛挡不知她睿智的目光,“你魑魅若非有十足的把握,怎会轻易许下诺言?”   “哈哈哈,知我者,长公主也。”夏铭辰只希望这个北宫茉日后切勿成为自己的敌人,否则,还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门口忽传来一阵敲门声,门外煜阳的声音响起来:“铭辰,在吗?我有事想与你商议。”   独孤浔看了看夏铭辰的眼色,便打开房门,将煜阳迎了进来。北宫茉便要告辞,却被夏铭辰叫住:“不知长公主殿下可曾听过医女白绝秀?”   北宫茉有些惊讶,她没想到魑魅会在这个煜阳面前毫不避讳她的身份,看来这个煜阳应该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幼时曾听宫中老人提过,白绝秀曾在我宫中待过一年,其后不知去向。怎么,你要找她?”北宫茉如实说道。   夏铭辰道了声谢,便遣了独孤浔将北宫茉送回了皇家宿地。   煜阳大概知道这位长公主的事情,也不多问,直截了当地问道:“铭辰,我就是找你问医女白绝秀的事情。这个白绝秀医术如此高明,那么胡锦儿胡姑娘的眼睛,她能有把握治好吗?”   “胡锦儿?你怎么关心起她了?”夏铭辰不明所以。   煜阳不能说是因为胡锦儿和诡香熟识,所以希望能帮助她,只说相识一场,不忍看她继续受苦罢了。   夏铭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嘴上却说:“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如何调动西北大军,谋得朝野人心,筑得民间声望,替你完成大业才是。”   听及此,煜阳两额青筋暴起,一股狠狠的恨意从眼中流出。   “现在该是你亲自出马的时候了,不论是西北大将军,还是朝中归田老臣,得到他们的支持,比我独孤堡暗地里为你除去朝堂上的几个奸佞蛀虫要有用的多。许慕辰那厮,你知道我不会饶过他,但是其他的,恕我爱莫能助。”夏铭辰说这话时,是真心的,三年了,他不希望煜阳的恨有所消减,更不希望他就此沉沦。   “太子殿下,该振作起来了。”   沐煜阳怎会忘记这血海深仇?当年大军埋伏城下,将自己与将军林禹兵骗入陷阱,幸亏得独孤堡相救,否则自己早已成了许慕辰的刀下亡魂!   三年了,许慕辰,你这龙椅坐得太久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煜阳离去,他那怀恨的眼神中多少还藏着王者不该有的忧郁和仁慈。   “主人,为何不告诉太子,我们早已替他铺平了道路呢?”离京已久的独孤漠突然现身。   夏铭辰摇摇头,道:“有些事情,我们能替他做,有些事情,却一定要他自己完成。漠,你速速将‘真命龙太子’的消息在渝国境内四下散布,我们是时候给许慕辰创造一个实打实的对手了。”   独孤漠递上一份名单,道:“遵命,这是这些年已经倒戈的朝廷官员名单,主人请过目。”   夏铭辰接过名单,草草扫了一眼,看来朝中对于许慕辰谋朝篡位敢怒不敢言者居多。当他们知晓正牌太子沐煜阳尚在人世时,这些官员便齐齐倒戈,声称必定会支持正主归位。   夏铭辰嘲讽地扬了扬嘴角,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正所谓,举兵易,稳政难,没有朝廷重臣的支持,沐煜阳即使夺来了王位也难坐稳。   “林禹兵权政明他们,你可安置好了?”   独孤漠点头道:“都安置妥当,林将军现在在西北练兵,扮作是尉迟将军的副手,随身跟从。权丞相目前在江北一带拜访归田老臣,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我派了几个功夫好的亲随贴身保护着。”   夏铭辰满意地点点头,目前朝中的众多大臣都年纪不大,多是这几位归田老臣的门生。他继续嘱咐道:“此两人事关重大,他们还活着的消息决不能透露出去半分,暂且也对太子保密。”   “是。”独孤漠接着说道,“不过,属下认为送尉迟媛进宫这事,咱们似乎做得不厚道。”   “ 不厚道?”夏铭辰玩味儿一笑,反问道,“你不是最讨厌女人吗?怎么这会儿倒怜香惜玉了?”   独孤漠在心里翻了上百个白眼,面上倒老实回道:“属下与尉迟将军多少有些交情,他的女儿着实是巾帼不让须眉,让她委身于许慕辰,实在是……”说着,独孤漠遗憾地摇了摇头。   “让她亲自为未婚夫报仇,有什么可遗憾的?”夏铭辰心中自有分寸,他料定许慕辰不会碰林禹兵的未婚妻,更何况这个女人又非等闲之辈。况且,尉迟媛不进宫,怎能让许慕辰对西北大军放下戒心呢?   独孤漠挠挠头,心想着林禹兵又没死,报什么仇啊!   “好吧,主人说不遗憾那就不遗憾吧。对了,早前在江南接到大哥的密信,要我伪装成主人的样子清理了水镜宫,如今水镜宫败落的消息恐已在上报许慕辰的路上了。”   “浔的动作真快。”夏铭辰不可否认,如果没有独孤浔,很多事情他一人的确招架不完。就比如这次因为诡香之事,自己连连沉沦了几日,都靠独孤浔一人主持着大局。   “漠,这消息先截下来,晚几日再传到许慕辰耳中去。”夏铭辰忽然想起,那日诡香对他说过,她有她要做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愿意给她时间。   “好的,只是水镜宫的那个隐姑,非跟着到京城来照顾江南月,我没拦住。”独孤漠故意没说,是独孤浔授意将隐姑引来京城的事,毕竟两人都还不确定这事究竟是好是坏。   “且由她去吧,银云堂有的是地方给他们住。”   夏铭辰对着门外那幽香萦绕的紫鸢花圃,诡异一笑:许慕辰,等到渝国和多瑙国实现通商,你恐怕以为还自己开创出了一个盛世吧!只可惜,你最得意的那一天,将会是你永远跌入谷底的那一天!我要亲手将你的所有,一桩桩一件件,夺走,毁灭!   独孤浔回到银云堂时,又看到秋棠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做女红。   “秋棠,不是让你见过你家小姐了吗?你怎么还坐在这里等她?”   秋棠欣喜一笑,道:“浔大哥,过去棠儿是苦等,可是现在棠儿有了盼头,可要好好等小姐了!”   独孤浔看着这丫头纯真的面容,便也在门槛坐下,“秋棠,你觉得这个宫里的小姐,跟你以前侍奉的小姐有什么不同吗?”   秋棠放下手中的针线,轻叹一声:“诶,小姐啊没有往日的气色了,笑容也不如过去得多。棠儿总在小姐眼中看得很多陌生的东西,陌生得都让棠儿快不认识她了。不过呀,好在小姐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小姐一定会变回原来那样的。”   “你指变回风以筝,还是变回风籽鸢?”独孤浔突然的发问,让秋棠眼光一颤。   “浔大哥,棠儿跟你保证,不管小姐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棠儿的好小姐。”   秋棠的话让独孤浔更加确定,风家小姐只此一人。诡香一定是被人用什么方法抹去了记忆,改变了香味,很有可能是毒浴!想要究清她的病因,解除她的病症,就不得不找到医女白绝秀!   “你们在聊什么呢?”胡锦儿一个人摸到了银云堂来,客栈的生活太无聊了,陆扬又天天泡在医馆替她寻医问药,她实在是太闷了。   “锦儿小姐?”秋棠站起身来,赶紧去扶她。   “没事没事,我啊就是太闲了,来看看你们。”胡锦儿挥挥手,灵活地跨过门槛,嗅着紫鸢花的气味,畅通无阻地摸到了花圃前,“诶,这味道还是这么熟悉。”   独孤浔突然朝内堂喊道:“华佗妹妹,你出来!有人不信你的医术了!”   “是谁――!!!”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工夫,江南月就从内堂跳出来。   胡锦儿和秋棠都傻站在原地,发生了什么事?   “是谁敢质疑本姑娘的医术?出来,我们一较高下!”江南月气势汹汹,瞪着秋棠,“是不是你?!”   秋棠赶紧摆手摇头。   “那就是你!”江南月指着胡锦儿,这才发现这姑娘好像看不见,“瞎子还不服我的医术,信不信我分分钟就让你重见光明!”   胡锦儿莫名其地冷哼一声,哪里来的小姑娘这么泼辣,“我还真不信了,我这眼疾已不是一天两天,若你真能将我治好,我江南韵楼必定重金酬谢!”   “江南韵楼?”江南月一听,变了个笑脸道,“姐姐,你是江南韵楼来的?我们是老乡呀,我是江南镜湖镇人氏!”   胡锦儿一听也放下了冷脸,和善地答道:“是吗?我也去过镜湖镇呢!”   一来二去,两个江南女子就这么聊开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姐姐长妹妹短的熟络极了。   独孤浔已在银云堂内巡视一圈,回到花圃前,竟看到她们还在聊,遂招呼秋棠去提醒江南月治眼睛的事。江南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给胡锦儿查看眼疾,这一看,却犯了难。   【38】 民间真命龙太子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这眼睛是给毒瞎的,而且是剧毒,瞬间失明。想来胡锦儿当年定是受了极大的痛苦,才沦落至此。若是中毒初期,恐还有救,如今却……江南月为难地摇了摇头,轻轻叹息道:“要是隐姑在这就好了。”   这一小声的叹息,却让独孤浔听得清清楚楚,他料想的果然没错。   “你的隐姑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约莫这几天就能到。届时再将胡姑娘接过来吧。”   江南月不假思索地答道:“好!”突然反应过来,张皇失措地摇头道,“不不不,隐姑又不懂医术,她怎么能给锦儿姐姐看病呀!”   独孤浔反问道:“我何时说了请隐姑给胡姑娘看病了?”   ……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张公公尖利的嗓音简直要从大殿传到赤阳宫门去了。   “臣有本上奏!”户部尚书徐大人呈上奏本,“月前江南饥荒一事,民怨四起。臣请皇上酌情减免地方赋税,以养民生,以抚民怨。”   许慕辰心中不快,这赈灾已是重复开了两次国库,如今有要求减免赋税,那国库到猴年马月才能充盈起来?   未等许慕辰发话,李丞相就怒斥道:“徐大人这是什么话!皇上英明,两次开仓放粮,下皇银,如今国库空虚,怎可再降赋税,让国库雪上加霜!”   徐大人反斥道:“丞相大人,为何会出现二次放粮一事,你我心知肚明!皇上宽仁,不与你深究,如今丞相大人年事一高,还是早些告老还乡的好!”   “徐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李丞相恼羞成怒,就要上前去理论,却被许慕辰大声喝止。   “朝堂之上,你争我吵,成何体统!”   “微臣知罪。”两人双双退下,徐大人又进一步再劝鉴道,“皇上,臣恳请皇上减免江南地方赋税啊!”   “好了,此事朕会好好考虑的,徐大人先退下吧。”   吏部尚书王大人见缝插针,拜道:“启奏皇上,礼部尚书一职尚还空缺,不知皇上有何打算?”   前礼部尚书是前美人楼语嫣的生父,因贿赂丞相一事败露被革职查办。这个职位空缺至今,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臣举荐――!”李丞相正想把自己的门生举荐上来,却不料被人捷足先登。   “臣举荐温民轩温大人接任礼部尚书一职!温大人在礼部任职多年,对礼部指责十分熟悉,且为人正直明理,当时最合适的人选!”王尚书自问抢答道。   温民轩?   许慕辰在脑中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去年祭祀的时候表现得可圈可点,那就他吧!   一道旨意发到温府,温民轩接过圣旨,心中礼不可废的信念几乎膨胀道了爆点。   这个温民轩新官上任三把火,同吏部尚书王大人一同,将在礼部任职的官吏进行了一次大换血,程度之深,范围之广,震惊朝野,直逼朝堂。   “皇上,温民轩资历尚浅,实在是不能胜任礼部尚书如此重要的职位!”这天,李丞相终于忍不住上奏道,要知道他费尽心思在礼部安插的人全被温民轩换了个遍!   许慕辰也听说了礼部内人员调动一事,但不甚在意,便道:“朕岂有刚封几日就撤官职的道理?温大人刚刚就职,难免需要调动些人事。李丞相就不要揪住不放了。”   “老臣是一片丹心啊皇上!这温大人尽选用些不三不四的人当值,恐会坏了礼乐之制啊!”   “李丞相怕是多虑了,微臣只是进行了恰当的人事调动而已,升任的都是有才有德之辈,定能使我国礼教更为完善!”温民轩躬身语道,随即又奏请皇上,“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事关皇权威严,请皇上务必重视!”   “喔?何事,且道给朕听。”许慕辰的注意被集中过来。   温民轩面色凝重,躬身道:“是。臣今日听闻民间讹传‘真命龙太子’一说,被一传十,十传百,民间已传得沸沸扬扬,说这位真命龙太子才是真命天子!臣惶恐,奏请陛下立刻派人查清原委,扫除此等荒谬言论,以正陛下天威!”   许慕辰龙颜大怒,拍案而起:“真命龙太子?!岂有此理!朕就是这大渝国的真命天子!是何人如此大胆,敢造谣至此。温卿,朕命你火速会同京城府尹和各州都督,务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许慕辰忽有种惶恐不安涌上心头,似乎手中的皇权开始受到了威胁!不过区区民间谣传,许慕辰却盛怒至此,想必他也有几分心虚之感了。   “皇上,会不会是夏铭辰在背后搞鬼?”下了朝,许恪尾随许慕辰至勤政殿,思索着问道。   “温民轩在明面上查探,你带人在暗中查探,务必将此等谣言完全清除!造谣者和传播谣言者,不论身份,通通格杀勿论!”   “属下遵命!”   这一夜,许慕辰竟然破天荒地失眠了。下了龙榻,随意披上一条明黄色的披风,许慕辰推开房门,外面是夏末的夜,风是温热的,蟾蜍的鸣叫此起彼伏。   夜色吞噬了整座皇宫,许慕辰如今已是站在巅峰上的男人,可他面对这深沉的夜色,心中竟不禁感到几分孤寂。这偌大的皇宫里,真正与他相熟的又有几人?   茹贵妃吗?   一个前朝的逆妃,她是这后宫里唯一知道自己谋朝篡位的人,也是这后宫中当年唯一真正帮了他的人。他念着旧情,留她在后宫里继续做她的贵妃。除此之外,他对她,再无其他。   再想一个,许慕辰却再也找不出一个旧人来了。   这人世间,自己走到这一步,对他忠诚的人有一大片,对他阳奉阴违的人更是不在少数,那对他真情的人呢?   许慕辰想到前不久偷.情被抓的楼语嫣,心中就有些震怒。一个刚刚进宫的妃子,刚刚得了朕的宠幸,就急不可耐地偷男人!若非为了皇家声誉,他早就下旨将这等下作的女子当众五马分尸。   真可笑,他许慕辰走到如今的位置,明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为什么他心中却有一种忽然一无所有的感觉?   当年,他有意结交尤曦,为的是她炙国的兵马;他故意勾引茹贵妃,为的是让她蛊惑沐彦深;他去接近风以筝,为的是洛紫香的配方……他把他的父母软禁在镇国寺中,一年到头不见一面,除了他们,世间再无爱他的人了吧。   是啊,怎么还会有爱他的人呢?   因为他从来都不曾真心的去爱别人,他自然不觉得曾有人真心爱他。一切不过是各取所需,等价交换。   不知不觉,许慕辰竟一个人默默地走到了忘忧台的宫门外。   诡香……   “臣妾叩见皇上,不知皇上深夜驾到,有何贵干?”突然见到许慕辰走进房来,诡香是震惊的,她赶紧从衣架上取下外衣披上。   “有何贵干?”许慕辰眼中闪过一丝荒凉,他突然拽过诡香的手,丢掉她身上的外衣,粗暴地把她丢上床去,“朕是你的夫君,深夜到此,你说有何贵干?”   诡香有一瞬间是懵的,她一时没有适应,那个原本温文尔雅的许慕辰今夜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禽兽?   许慕辰不管不顾地撕扯着诡香的衣服,浅红色的肚兜露出来,更激发了他的兽性!   “皇上,皇上!”诡香身上的痛楚让她突然清醒过来,眸中忽就闪过了一抹杀意,“住手!”   一个巴掌甩在许慕辰的脸上,火辣辣的。   许慕辰冷笑一声,舌尖舔了舔嘴角的血腥,这股味道彻底抹杀了他最后的理智!她是他的妃子,伺候他是她的义务。   “风以筝,你爱我,你那么爱我,不就是要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吗?现在我当了皇帝,你成了我的妃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是不是心里还有许焱那个杂种!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朕?呵,取悦朕,朕命令你,取悦朕!”许慕辰用力地掐起诡香的下巴,目露凶光。   许焱,他说的可是铭辰哥哥?   “呵!”诡香讽刺地一笑,甩开他的手,忿忿道,“原来你爱上了风以筝!呵呵,呵呵呵!你既然那么爱她,当初为什么还要杀了她?我告诉你,这世间最不配得到爱的人,就是你许慕辰!”   如刀子般的目光刺向许慕辰,他心口一疼,贱人,都是贱人!   炽热的吻突然袭来,诡香两眼一直,拼命地挣扎,奈何两臂却被许慕辰紧紧地压在床上,丝毫都动弹不得!   “啊――!”许慕辰突然放开手来,嘴唇竟被诡香给咬破了!   他用手抹去唇上的血迹,妖孽地一笑,“朕今日偏要处置了你不可!朕是皇帝,你敢不从!”   诡香沉沉地大口喘气,面对这样的许慕辰,她突然有一种恐惧,她学了三年的武功和毒香,现在面对他却毫无还手之力!   “皇上,你别忘了,你答应过魑魅,要把我赐给他!”   许慕辰举起手掌,却还是没能打下去,恨恨地骂道:“你就这么不想从了朕?情愿跟了那个江湖杀手,也不愿取悦朕?!”   【39】 撕破脸诡香出逃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趁许慕辰松手的空档,诡香一使内力,将许慕辰从床上推开,反手摸出三根银针就射了出去!   “蝶香针?”许慕辰胸口中针,浑身一怔,紧接着痛痒感从胸口蔓延开来,他拔出银针丢在地上,“你,果然是风以筝!”   “非也,呵!许慕辰,我是你当年下令杀害的风家大小姐,风籽鸢!烧了我风家,杀了我风家几十口人的幕后指使,是不是你!为了夺我风家洛紫香,你到底干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   一字一顿,带着嗜血的恨。   许慕辰这才明白,为什么总觉得诡香与风以筝很像,可是感觉又不是同一个人,原来是侥幸偷生的风籽鸢回来找他报仇了!   果然是他!诡香早该想到的,她说的话,许慕辰没有否认。   原来许慕辰才是那个毁她风家的罪魁祸首!诡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可是眼泪竟然不争气地淌了出来。她咬咬牙,一阵黑烟从诡香袖中溢出。   许慕辰惊觉不对,立即跳窗而逃,速速唤来宫中巡夜的侍卫,捉拿刺客诡香!   当侍卫冲进忘忧台时,已是人去楼空。   许慕辰烦躁地躺在龙榻上,接受太医施针解毒,脸色黑得吓人。   “启禀皇上,没有找到!”一名侍卫匆匆来报。   “找!翻遍整个皇宫都要给朕抓到她!”   许恪得到消息,立刻进宫觐见:“皇上,臣刚刚查到,这诡香是从炙国进入我渝国边境的。”   “什么?!”许慕辰突然起身,太医的针直接扎进了最深处。   “皇上恕罪!”太医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都下去!”许慕辰遣散了宫中所有伺候的奴才和太医,不敢相信地确认道,“从炙国入境?!”他忽然想到那日多瑙国来使北宫曾说,炙国近来出了位有名的毒香师,名叫诡香,难道,真的是她?   “属下怀疑,这个诡香是炙国派来的奸细。尤曦公主对皇上的恨意,这些年来恐怕有增无减。她知道您当年为了娶风以筝,不惜将她诱入沐彦深的陷阱,她定是对您恨之入骨,这才找到一个跟风以筝一模一样的人,来蛊惑皇上!”许恪转念一想,有说,“这个诡香很可能带了一张人皮面具!”   一语中的,许慕辰逐渐冷静下来。   当年那个风籽鸢早就被凌钰杀死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而风以筝又是自己亲手取的性命,亲手抱进了棺木,更不可能还活着。   没错,那个诡香定是用了极为高超的易容术!   “务必在天亮前把诡香抓到朕的面前,决不能让她逃出宫去!”   晨光早早地照亮了大地,皇宫中一夜不得安宁。许恪带着大队的侍卫一个一个宫殿地搜查,都没有抓到诡香,反倒把各宫的主人得罪了个遍。   宫中守卫突然严密起来,诡香潜逃了一夜都没找到机会逃出宫去,实在无奈,只好悄悄躲进了尉迟媛的婧月轩。   却不曾想到,这一大早,李玉琴就来给尉迟媛请安了。   “媛姐姐,不知筝姐姐可有在这?”李玉琴直奔主题,声色有些焦虑。   尉迟媛摇摇头,道:“妹妹怎跑到我这里寻人?现在诡香可是皇上钦点的要犯,妹妹还是明哲保身要紧。”   李玉琴拘谨地点点头,便匆匆退下了。   “看来这琴妹妹倒是真的关心你。”尉迟媛端起一杯茶水,对着空气道。   诡香也不躲藏,直接现身道:“多谢姐姐庇护。”   “你不惊讶我如何知道你躲在我这婧月轩中?”尉迟媛放下茶杯,看着诡香这一身狼狈,摇摇头道,“来,换件宫女的衣服吧。”   诡香点点头,道:“诡香知道娘娘武功在我之上,想必早就察觉我躲在这里了。”   换了一身干净的宫女衣服,诡香又道了声谢。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尉迟媛不会出卖她。   “你信我?”尉迟媛问道。   “信。”   “为何?”   “感觉。”   尉迟媛笑了,走到窗前,背对诡香,浅浅道:“我不是帮你,而是帮我自己。”说着她回过头来,道,“魑魅曾留下过话,若你有难,让我务必助你脱险出宫。”   “魑魅?”诡香难以置信地看着尉迟媛,道,“你是魑魅安排进来的?你不是尉迟将军的女儿?”   “我当然是尉迟媛,只不过,我和你一样,进宫只是为了寻仇罢了。”尉迟媛显然不愿多说,只说了些如何掩护诡香出宫的话。   诡香应了,便独自躲在屋中。   这次,是她莽撞了。自从她恢复了风籽鸢的记忆后,她就不像原来的诡香那么沉稳了。没有风籽鸢记忆的诡香,说到报仇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没有恨没有怨的时候,仅仅只是听师父的话而已。可有了风籽鸢记忆的诡香,却生出了深深的恨意。   更别说,她知道了许慕辰就是害她家人的凶手!   由于大内侍卫没能在天亮前搜出诡香,许慕辰龙颜震怒,传令下去要在整个京城贴出通缉令,上面用的就是煜阳给诡香画的画像。   “皇上,诡香可能用了易容术,用此画像会有用吗?”许恪提醒道。   许慕辰皱了皱眉心,便撤了此画,而在通缉令中加了一条:身有异香。   通缉令很快被贴满了全城,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   陆扬在去医馆的路上,恰好路过一处通缉令,这墙上原本只有夏铭辰一个人的悬赏通缉,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张。陆扬细细看了看,心中一惊,这是胡锦儿最近总挂在嘴上的那个诡香吗?   陆扬匆匆赶回客栈,与胡锦儿说明原委。胡锦儿一听,惊讶地跳起来,道:“走走走,赶紧去银云堂!”   挤过拥挤的人群,穿过繁华的街道,胡锦儿跌跌撞撞地往前冲着,看得陆扬心疼极了。   “哎哟!”胡锦儿又不小心撞到了人,一股清新的药香钻进她的鼻腔。   “锦儿,你没事吧!”陆扬焦急地伸手稳住胡锦儿。   “姑娘,你没事吧?”一名妇人关切地问道,同时她也发现这位姑娘看不见。   胡锦儿定定神,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大娘,撞到你了,我有点着急。”   妇人摆摆手,道:“不碍事,姑娘你这眼睛原本挺漂亮,怎么就失明了呢?看样子,是被歹人害了不是?”   胡锦儿挑挑眉,惊讶道:“大娘何出此言?姑娘我天生是瞎子,哪有被人害。”   “喔?那是大娘眼拙了,姑娘别放心上。”妇人见胡锦儿不愿说实话,便转而道,“既碰着了,大娘就向两位问个路。你们可知,银云堂怎么走?”   胡锦儿和陆扬双双一愣,这个大娘要去银云堂做什么?   她该不会是什么居心叵测之人吧?   “两位知道吗?”妇人见胡锦儿和陆扬的表情,显然他们是知道的,可却没有立刻回应。   紧接着,胡锦儿连连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没听过。”说罢,便拽着陆扬匆匆要走。   妇人却放话道:“若两位能带我去银云堂,我便在七日内,治好这位姑娘的盲眼。”   一听这话,陆扬挪不动步子了,立马转身道:“此话当真?”   “决不食言!”   “好,我带你去!”陆扬斩钉截铁。   胡锦儿赶紧扯扯陆扬的袖子,小声埋怨道:“说什么呢你,不准带她去!”   “锦儿,这事听我的!”陆扬少有的坚定语气,非常认真地看着胡锦儿,“他们个个身怀绝技,不会因为一个妇人怎么样的。反倒是你,难道你真想一辈子都瞎下去吗?”   “不要!万一……”   “没有万一!”不等胡锦儿把话说完,陆扬举起手刀打晕了胡锦儿,扶住她转身对妇人道,“希望你言而有信!”   银云堂。   “浔大哥,浔大哥,在不在!”陆扬抱着胡锦儿冲进银云堂,焦急喊道。   独孤浔从内堂稳步走出,见此番情景,还以为胡锦儿出了什么事。   “浔大哥,烦请你转告夏公子,街上贴出全城捉拿诡香的皇榜来了!听说诡香为躲避追兵,逃出皇宫了。”   独孤浔脱口而出道:“好事!”   “什么?”陆扬不明所以,却见独孤浔一脸平静,甚至脸上还有一丝喜悦,便知道诡香必定不会有事了。   “陆公子,你先带胡姑娘进去休息吧。”   陆扬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随即转头道:“银云堂,我给你带到了,答应我的事,你可别忘了。”   独孤浔也注意到了那个站在门前的妇人,只听她用中气浑厚的声音答道:“必不会忘。多谢公子引路。”   “呵呵,却比想象中来得晚了,白前辈!”独孤浔上前去迎,分明看出了妇人脸上掠过一抹异色。   “这位壮士恐认错了人,我乃水镜宫掌事,隐姑。此番前来,是为了照顾我家宫主江南月,烦请壮士替我引路。”隐姑如是说。   独孤浔也不点破,只道:“原来是隐姑,失敬,在下独孤浔。”   两人穿过银云堂正院,来到西边厢房。独孤浔打开其中一间厢房的房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40】 医女允诺愿救人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隐姑心生戒备,看了独孤浔一眼便踏步走了进去。   厢房的床上躺了一个人,被脚掖得很好,仿佛已经沉睡了数年。房中寻不见一丝一毫的生气,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在里面走动。   隐姑暗道不好,难道是江南月受了重伤!   她赶紧快步走到床前,却见一个面无血色的陌生男子躺在床上。   隐姑暗暗平了平心神,转而问道:“独孤堡主,你这是何意?”   “晚辈深知隐姑前辈医术精湛,希望前辈能施以援手,救救我这位朋友。他已经在此昏睡了三年,晚辈曾请过不少有名的大夫来看诊,甚至抓过宫中的御医,但他们全都束手无策。”   隐姑冷声道:“隐姑只是略识医术,怎帮得上这个忙?堡主还是尽快带我去见宫主吧。”   独孤浔拦住隐姑的去路,笑问:“略识医术就能许诺治好胡锦儿的盲眼?那精通医术岂不是能令人起死回生?”   隐姑眸色一闪,此人好生厉害!   那陆扬只不过对她说了句答应他的事不要忘记,这独孤浔竟就能猜出他是求她为胡锦儿治眼!   独孤浔却在心中冷笑,多亏了陆扬这句话,否则他也不能确信心中所想。如今看隐姑这神色,看来他果真猜对了。   “隐姑真的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堡主还是另请高明吧!”   “白前辈!”独孤浔沉声道,“世间除了您医女白前辈有这样大的能耐,还能有谁?”   隐姑蹙眉道:“我说了我不是白绝秀!”   “晚辈可从头到尾没有提过医女白前辈名叫白绝秀,前辈您不打自招了。”   隐姑不愿多纠缠,还是那句话:“带我去见我家宫主!”   独孤浔应声道:“这是自然,我们独孤堡的待客之道自然不会亏待了您和宫主。只不过,您若不愿施以援手,那么这宫主您恐怕也见不到了。”   “你说什么!”隐姑一听,怒火中烧,“你对宫主做了什么!”   独孤浔耸耸肩,道:“想必隐姑行走江湖多年,不会不知道我们独孤堡是做什么营生的。既然说会好好照顾宫主,自然就不会亏待她,您说呢?”   “你若敢对我们宫主怎么样,我必不会放过你!”说着,隐姑掌风一起,杀气逼人。   独孤浔却不以为然,道:“隐姑,你虽有华佗之术,内息也调养得极为浑厚,但这真身武功恐怕却不及晚辈十分之一,故晚辈劝您还是少动干戈为妙。”   隐姑暗暗沉下气来,这个独孤浔真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她抛开一世华名,隐姓埋名,背井离乡,为的就是不想要让医女白绝秀再存于世上。可如今,却有人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究竟是真为救人,还是另有他想?   独孤浔见隐姑放下气势,便接着说道:“前辈,我独孤浔也向来是言出必行之人。若您不愿暴露您医女白绝秀的身份,我独孤堡的势力范围内,就绝不会有一人提及此事,更不会传到江湖中去。我以我独孤堡百年的命数向您担保,只要您愿意医治我的两位朋友,您和江南月的安危,我独孤堡上下愿万死保全!”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隐姑只得长吐一口气。   “罢了罢了,你以后也别白前辈长,白前辈短了,且喊我隐姑就成。我姑且替你诊诊你这位朋友吧,你刚说两位朋友,还有一个呢?”   独孤浔欣然一笑,道:“您请,另一位朋友这几日便会到银云堂来。”   隐姑摸出男子被褥下的手,静静地诊了诊脉,眉头微锁,惊道:“这,这!他是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的?”   独孤浔叹了口气,道:“他姓傅,名锦琛,三年前斗香大赛被奸人冤枉,获罪下狱,后来被不明人士带走。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全身被浸泡在酒缸之中,早已不省人事。”   隐姑将傅锦琛的手臂放回被褥下,解开他的上衣,细细观察了他从脖颈延伸到腹部的经络,条条紫黑,明显是血瘀极久之相,中了这么重的血毒,他竟然还能活下来,已属不易,想要救醒他,祛了这血毒,更是难上加难。   隐姑摇了摇头,起身道:“不知何人如此丧心病狂,竟然拿活人试毒泡药!此人毒侵经络,且积毒过久,就算救回来,寿命也所剩无几,何必再花这个工夫呢?”   “都说医者仁心,您明明知道救他之法,怎又能因他寿命无多而袖手旁观?”   隐姑抬眼看了看眼前的男人,这个传说中的独孤堡主,似乎并不是那般嗜血无情:“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独孤浔莫名其妙,如实答道:“没什么关系,只有过几面之缘。”   隐姑更是觉得奇怪:“既非深交之人,何必如此关照?难道世间这么多将死之人,我都要一一去救吗?今日我累了不再看诊,你先带我去见宫主吧。”   独孤浔便不再相逼,反正隐姑已经松口承认她是医女白绝秀,那傅锦琛的命至少能保住了。他也应该要着手把诡香秘密接到银云堂来了。   “公子,今日隐姑到了。”独孤浔如实向夏铭辰禀报。   夏铭辰的伤势已无大碍,恢复得极好,江南月的料理极为细致,倒与她毛躁的性子大不一样。   “你带隐姑去看傅锦琛了?”夏铭辰正在院中伸展腰腿,几日来卧病在床,筋骨都躺硬了。   “是,今儿陆扬和胡锦儿领着隐姑来的。”   “那籽鸢,怎么样了?”自上次一别,夏铭辰已经好几日没有问诡香的消息了,他不知道不想知道她的情况,可是他就是没有问。   独孤浔将陆扬原话带给夏铭辰,并说:“属下已把水镜宫被破的消息传进宫去了,不知这个时机把握得可好?”   夏铭辰眉心微紧,他原本想多给诡香一点时间,再用水镜宫破灭去把她安全交换出来。可没想到,她现如今会变成全国通缉的要犯。   “传话给尉迟媛,要她务必护籽鸢周全。”说着,他整理衣着,“晚上我进宫一趟。”   “可是公子你的伤!”   “都好了,我也该去见见许慕辰,趁机向他邀功请赏,不是吗?”   ……   夜幕缓缓落下,婧月轩中,侍女太监们正在传膳,要的却是两人份的餐点。   “屋子里的都是我的亲信,筝妹妹且安心进食。”尉迟媛在桌前落座,招呼诡香过来吃饭。   “多谢媛姐姐。”诡香应声落座,这恐怕是她在宫中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这枚令牌你好生收着,皇宫三道禁门,当应畅通无阻才是。”尉迟媛从侍女捧的浅盘中拿过一枚金质令牌,递给诡香,“这是我尉迟家受先皇御赐的令牌,持此令者,可在宫中自由行走,胆敢阻拦者可先斩后奏。”   诡香接过令牌,突然屈膝跪下,恭敬道:“今日受尉迟姐姐如此大恩,来日必会相报!”   尉迟媛赶紧扶起她来,握着她的手说道:“妹妹实在不必如此,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你且无需放在心上。今晚子时,宫禁换防,你需得在此前抵达第三道禁门前,我会派人在暗中护着你,你且只管出宫,切勿停留!”   诡香明白,这一切是夏铭辰的指示。   她真的想不到,当年那个落魄的孤苦少年,今天会变成一个叱咤风云的江湖霸主。是呀,人都会变的,她自己也变了,从那个弱不禁风的小籽鸢变成如今全国通缉的敌国要犯。   夜色渐浓,诡香披上暗色的披风,独自一人出了婧月轩。   宫中巡逻的侍卫比早前多了好几批,看来许慕辰加强了宫防,势必不让一只鸟飞出皇宫。   诡香躲在假山之后,待一队侍卫持长枪走过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匆匆朝赤阳宫门的方向快步走去。   “那边那个宫女,你站住!”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太监的声音。   诡香一惊,藏在袖中的毒镖在月光下露出一丁点锋芒来。   “哟,陈公公,这么巧啊!”另一个太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走走走,听说今晚御膳房的主事们开了个局,咱去瞧瞧?保不齐还能赢他两把。”   那陈公公一听开了新赌局,乐道:“真的?他们胆子还真大,走走走,去看看!”   听着脚步声愈行愈远,诡香轻轻吐了口气,收起毒镖,快步往前走去,不多时第三道禁门就在眼前。子时很快就到,马上就是宫门换防的时候,此时宫防最弱,是她最容易混出宫的时候。   诡香小心翼翼地躲在一处墙角,全神贯注地看着这宫门前的状况。   “筝姐姐!”黑暗中忽响起一个小声的呼唤。   诡香又是一惊,下意识反身扣住那人,顺手包住了此人的嘴巴,狠狠道:“谁!”   怀中人身形瘦小,挣扎起来倒也没什么气力。   趁着月光,诡香打量过去,竟是李玉琴!   “怎么是你?”诡香诧异道,随即放开她。   李玉琴缓了缓跳动的心脏,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塞到诡香手中,关切道:“筝姐姐,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宫外的生活不比宫内衣食无忧,姐姐好自为之!”   【41】 潜逃出宫遭围捕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诡香心中一暖,她在宫中,果真还有个将她放在心上之人。她想起之前李玉琴还专门去婧月轩找过她,被尉迟媛挡了回去。现在想来,李玉琴该是真心待她的了。   “多谢妹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李玉琴诚恳地说道:“其实妹妹原以为姐姐不在婧月轩的,今儿媛姐姐又派人来传了个口信,说是让妹妹来见筝姐姐最后一面,让我在这里候着。”   尉迟媛怎会告诉李玉琴她今晚要出宫?   浅浅的疑虑在诡香心头浮起,她怎么看也不觉得李玉琴会是独孤堡的人。难道尉迟媛这么信得过李玉琴?   “妹妹快回去吧,夜已深了,姐姐在此别过。”诡香催促着李玉琴回去,换防的队列已经在缓缓靠近宫门。   李玉琴却紧紧地抱住诡香,音色哽咽:“姐姐,此去经年,恐一世诀别,你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这话听的诡香颇为动容,她也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李玉琴的背,安抚道:“好妹妹,你也保重。”   一阵整齐的步伐声由远及近,换防侍卫队已经走到宫门前。   “好了,姐姐要走了。”诡香想要推开李玉琴,却发现她还死死抱着自己。   “筝姐姐,对不起。”   诡香还没听清这一句话,耳边就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惊叫:“来人哪!诡香在这里――!”   什么?!   诡香双眸瞪起,震惊地盯着抱着自己的人,难以置信。刚才深深送别意,款款姐妹情的女人,此刻却故意招来大内侍卫的注意?!   “放手!”诡香大喝一声。   “不,我不放,只有抓住了你,皇上才会对我另眼相看!姐姐,我求你,不要跑!不要跑好不好?”亏得李玉琴如今还能用这副楚楚可怜的语气来求自己。   诡香冷笑一声,原来如此!   她一使劲,将李玉琴推到在地,刚要跑开,却发现大队侍卫正涌过来,一瞬间将自己包围。   诡香咬咬唇,夜色之下,她绝美的脸蒙上了一层嗜血的怒意。   “让开!我有先皇御赐的通行令牌,谁敢拦我!”   “她不是普通宫女,她是炙国奸细,决不能让她逃离皇宫!”侍卫首领大喝一声,遂指挥众人拉开攻势。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诡香抓起地上的李玉琴,拿毒镖抵在她的喉口,狠狠道:“如果你们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琴美人!”   “姐姐,姐姐不要!”李玉琴惊恐地叫起来,她哪里知道诡香会功夫,更不曾想到自己会被诡香挟持。   “不要?呵,好妹妹,这可由不得你了。”毒镖尖儿刺破了李玉琴雪白的脖颈,鲜血缓缓淌了下来,“你们还不退后!”   “谁敢退后!”许恪接报赶来,冷喝一声,“谁抓到诡香,本总管立刻奏请皇上,给他加官进爵!”   诡香眯起眼来,她认得这个男人,大内侍卫总管许恪,是许慕辰最得力的亲信。   手中毒镖邪光一反,便朝许恪飞去!   许恪拔剑挡开,那枚毒镖被直直打回诡香的方向。   诡香原本可以轻易带着李玉琴躲掉,岂知李玉琴太过害怕,缩身一躲,正和诡香朝相反的方向动去,可她力气哪有诡香大,这一拉一扯,毒镖正好插进了李玉琴的胸膛!   “玉琴!”诡香柳眉一紧,李玉琴虽此时害了她,但诡香也并没有想取她性命的意思。   毒血从嘴角流出,李玉琴面容狰狞,四肢瘫软:“筝,筝姐姐,我,我这么快,就,就遭报应了。”   “别怕,我救你!”诡香从怀中掏出毒镖的解药,迅速喂进李玉琴口中。   “你,你不恨我?”李玉琴惊讶地含药反问,眸中含泪。   诡香将李玉琴放平在地上,说道:“你还没有资格被我恨,别怕,你不会死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许恪发号施令道。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持着长枪的数十人直直举枪朝诡香捅去。诡香飞身而起,踩着长枪跳到另一处空地,避开了李玉琴躺的地方。   虽然诡香如今武艺高强,却实在寡不敌众,无奈,她只好扬袖散毒,诡异的玄毒烟从她袖中滚滚溢出,最靠近她的几人率先中毒,手上不禁松了兵器。   这是诡香第一次在如此空旷通风之处,对这么多人下毒,想来这毒烟势必被稀释了不少,这些人顶多只有中毒之状,却伤不了性命。不过,这也足矣。   “诡香,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束手就擒,不然她可没命消受你的解药――!”   诡香闻声望去,那许恪竟然抓起地上的李玉琴,掐住了她的脖颈!脖子上的伤口,此时因压力溢出了更多的血来!   “你!卑鄙!”诡香收了玄毒烟,骂道,“你是仆,她是主,你怎敢对琴美人如此放肆!”   “朕给了他胆子,他想杀谁都可以!”许慕辰威严的嗓音在夜色中沉沉响起。   人群顿时空开了一条小路,身着龙袍的许慕辰负手走来,眼光直直地盯着诡香,气势逼人。   “皇上,皇上救救臣妾!”李玉琴看到许慕辰,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啪――!”一个巴掌甩在李玉琴的左脸上,脸颊瞬间肿了起来,火辣辣得疼。琴美人此时就如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战战兢兢地看着许慕辰,停止了哭闹。   “许慕辰!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爱你的女人!”诡香生气地吼道。   许慕辰收回手来,反问道:“难道就准你伤害一个爱你的男人?”   他直勾勾的目光看得诡香浑身不自在,她别过脸去,道:“放了李玉琴,你杀了我吧。今天落到你手里,我自知双拳难敌四手,更不想多造杀孽!”   许慕辰勾起唇角,背过身去,抬了抬手,命道:“来人,将筝贵人送回忘忧台,好生看管!”   此时,月色下闪过一个人影,随即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宫墙上传下来:“哟,今儿个皇宫三道禁门口这么热闹呀,看来我今晚上是来对了,别又错过什么好戏。”   “大胆刺客,竟敢擅闯宫门,来人,拿下!”一个侍卫头目大声喝道。   “诶?我可是你们皇帝陛下的贵客,怎么成了刺客了?”魑魅飞身下墙,忽然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再一转眼,此人已蹿到诡香身后。   许恪做了一个手势,让众侍卫暂且退后,他深知这魑魅的身手极为恐怖,不敢轻举妄动。   许慕辰脸色不怎么好看,不悦道:“你怎么来了。跟朕到勤政殿来议事。”   “何必大老远地去勤政殿呢,今儿夜色这么好,咱们就在这里聊聊好了。”魑魅扣住诡香的腰,随即在她耳边轻声问道,“鸢儿,可有受伤?”   诡香轻轻摇头,有魑魅在身边,她顿时心安了不少,至少魑魅今夜定不会让她丢了性命。   “魑魅!”许慕辰利眸扫去,意思让他不要在此胡闹。   魑魅斜嘴笑道:“多谢皇上把这么一个美人拱手相让,魑魅我就不客气了。”说罢,搂着诡香作势要走。   “站住!”许慕辰怒声一喝,所有的侍卫都跟着大喝一声,举枪拦截。   魑魅松开搂住诡香的手,将其护在身后,故作好奇地问道:“皇上金口玉言,不会在此时出尔反尔吧?”   “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魑魅反问道,“皇上,您还没有老到失忆的地步吧?当日是谁送了消息过来,说只要灭了水镜宫,这美人就归我了?如今水镜宫已破,皇上是要过河拆桥啊!这要是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   许慕辰剑眉皱起,这个魑魅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事说出来,实在太不给他面子。   “放肆,朕几时说过这样的话!许恪,把魑魅拿下!”说着,朝许恪使了个眼色。   许恪会意,这是要让他故意把魑魅放走,给许慕辰一个台阶下的意思。   “啧啧啧,都当了皇帝,还这么小气。”魑魅又拉起诡香,低声道,“你的轻功不在我之下,一会儿趁乱先逃出去,到银云堂找独孤浔!”   “那你?”诡香心中担忧,那次他受如此重的伤,就这么几天工夫,必定还没有康复。   “相信我。走!”魑魅突然闪身到许恪身前,与他近身激战。   许恪哪里招架得住,连连后退数步。   “皇上让你快走!”许恪用剑抵住魑魅的进攻,趁机轻轻说道。   魑魅挑了挑眉,真有意思,随即假意打了许恪一掌,一个转身便拉起诡香朝高墙跳起。众侍卫列队追出,三道宫禁齐齐打开。   许慕辰望着两人消失在夜色之中,眸色生着火气,整个人如同暗夜里的阎罗,闷着杀气却不能随意发出来。   “皇上,此人如何处置?”许恪抓起李玉琴,押到许慕辰跟前。   李玉琴已吓的浑身哆嗦,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如今都不敢抬头去看许慕辰的眼睛。   “勾结刺客,深夜助逃,就地处决!”   十二个字,无情冷血,狠狠地割在李玉琴的心口上。不!不不!她是要抓诡香的,不是和她勾结,不是不是的!   【42】 趁早备两副棺材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这抓诡香的通缉令,发了两日就给撤了。   一大清早,百姓们围在菜市口图个热闹,看到高桅上吊着个年轻女人的尸体,都以为这个胆大包天的敌国奸细已经被抓到处决了。   “一大早出去溜达就看到死人,真晦气!”江南月撇撇嘴,跳进银云堂的大院来,不满地抱怨道。   “哪里来的死人?”独孤浔正在院中浇花,顺嘴一问。   “就菜市口啊,那个诡香被抓了,尸体吊得老高,我连早饭都吃不下了。不信你问隐姑,她跟我一块看到的。”江南月拉了拉身边的隐姑,一脸神神叨叨的样子。   独孤浔一愣,诡香昨夜被魑魅救回来,现在还没起呢。这怎么又抓了个诡香出来?估摸着许慕辰是随便找了个女人做了替死鬼,诡香刺杀皇帝这件事应该能就这么过去了。   隐姑慈爱地拉起江南月的手,道:“姑姑再去给宫主做点点心吃。”   江南月乐呵呵地点点头,转而朝独孤浔问:“我夏哥哥呢?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啊!”   正闹腾着,江南月闻到一阵诡异的香气,眉头一紧,警觉道:“是谁!”   诡香从内堂缓步走出,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气色看起来也好了许多。   “浔大哥,早。”   独孤浔笑着点头,明晃晃的晨光照在诡香身上,很养眼很舒心:“风姑娘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刚刚水镜宫宫主都说,太阳已经晒屁股了,我哪里还要多睡呢!”   江南月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敌意来,眼前这个女人,美得让人不敢直视,杀伤力简直就是满分!   “你是谁,竟然认得我!”   “诡香。”   这两个字惊得江南月不禁后退一步,“你骗人,诡香已经死了,被吊在菜市口,我亲眼看见的!”   喔?   诡香暗暗一思忖,看来昨夜李玉琴还是没能逃脱许慕辰的毒手,又是一条无辜的人命!   “诡香既然死了,那我就是风籽鸢吧。名字而已,不用太计较。”   “鸢儿姐姐――!!!”最开心的莫过于风子桀了,他一早醒来听说风籽鸢在银云堂住下了,满是期待地冲出来,正瞧见他最爱的鸢儿姐姐就站在院中的阳光里,赶紧扑了过来。   江南月突然挡在风子桀面前,举拳敲开了他。   “疯婆子,你干嘛!”风子桀看到江南月,就跟见了鬼一样,朝后一躲。   “我还要问你干嘛呢!看见漂亮姑娘就一个劲地往上扑,你属色狼的吗?!”江南月一时间变得特别气愤。   风子桀觉得莫名其妙,回道:“就属色狼的,怎么地了吧?又不是色你,给我让开!”说着风子桀就要绕开江南月,可他朝哪个方向,江南月就堵哪个方向。   独孤浔和风籽鸢都被逗笑了,这两个倒霉孩子呀!   “风姑娘,走吧,我带你去后厨见隐姑。”独孤浔放下手中浇花的水壶,朝风籽鸢走去。   “浔大哥,为什么要见我姑姑?”江南月闻言转头,不解地问道。   独孤浔如实道:“你医术太差,我不放心让你给风姑娘诊病。”   “听见了吧,浔大哥嫌弃你医术差,还不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风子桀幽幽地说道。   江南月两眼瞪得跟铜铃似的,怒道:“我医术差?是谁前几天把夏哥哥给治好的?那个杀千刀的把夏哥哥重伤个半死,要不是我,夏哥哥能好得那么快吗?我医术差!哼,我来给她看病!”   风籽鸢一听,原来是江南月治好了夏铭辰,她不由得对这位小姑娘另眼相看。   “免了,让你给我姐姐看病,我还怕你下毒呢!”风子桀拦住江南月,如是说。   “你姐姐?”江南月惊讶地反问道,“她是你姐姐?亲生的?”   风子桀挑挑眉,道:“废话,除了我风子桀的姐姐,谁能长得这么一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的容貌!”   风子桀,风籽鸢,哎呀,还真是姐弟的名字呢!   江南月对风籽鸢的敌意瞬间骤减,哟,是姐姐呀,呵呵,咱们姐姐还真漂亮!   “那月儿也叫你姐姐好不好?鸢儿姐姐!”江南月淘气一笑,过去挽住风籽鸢的胳膊。   “好了,月儿,让浔大哥带风姑娘去后厨找你隐姑吧。”独孤浔走过来说道。   江南月只好放开手,毕竟隐姑也和她说了,她已经答应独孤浔会帮他救人的。   “铭辰哥哥?”风籽鸢一转身,正瞧见夏铭辰从内堂走出来。   “鸢儿,昨夜睡得可好?”夏铭辰暖暖一笑,可这样的语气却让风籽鸢感到了一种难言的疏离。   “你怎么敢叫我夏哥哥作铭辰哥哥!”江南月又炸了。   “我说你疯婆子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这铭辰哥哥就是我鸢儿姐姐一个人能叫,你懂不懂?”风子桀拽住江南月,省得她撒泼。   江南月又不肯让隐姑给风籽鸢瞧病了。   “原来,原来,你不让我喊你铭辰哥哥,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夏哥哥,我讨厌你!”江南月的眼眶里有泪花在打转,她咬咬嘴唇,瞪着风籽鸢说,“我不准隐姑给你看病!”   “别耍小孩子脾气,闹什么呢?”独孤浔走过去“啪嗒”两下点住了江南月的穴道。   风籽鸢低头抱歉地对江南月说:“月儿妹妹,不好意思了,我也不知道原来只有我可以叫他铭辰哥哥。不过,我应该也没有多少时日能这么叫了。”   夏铭辰心中一紧,籽鸢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独孤浔领着风籽鸢朝后厨走去,夏铭辰原本想一同前去,但迈出的步子却收了回来。轻轻叹了口气,他走到院子的石桌前坐下来,招呼道:“桀儿,过来陪我下盘棋吧。”   “喂!你们就不管我了!快点给我解穴!”江南月被所有人忽略了。   “小美男!大美男!你们随便谁,过来给我解穴啊!”   “你们这些坏蛋!你们要不就一辈子都别让我有机会解穴!不然我一定会报仇的!”   ……   穿过青石板堆砌的小径,风籽鸢与独孤浔齐肩而行。   “浔大哥,你要隐姑给我看什么病?我没有受伤啊。”风籽鸢如实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独孤浔也不隐瞒:“风姑娘,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你可能被歹人下毒,才忘却了有关风以筝的事情。医女白绝秀是江湖上的再世华佗,我相信,她一定能究得你失忆的缘由。”   “你也觉得我就是风以筝?”   独孤浔爽朗一笑,道:“是啊,世间哪里能出现两个如此举世无双,却一模一样的姑娘?”   风籽鸢第一次看到独孤浔如此明媚的笑脸,缓缓垂眸问道:“你也喜欢她,是吧?”   良久的沉默,独孤浔不敢作答。   “她,是什么样的女子?”   独孤浔抬手在空中挥了挥,道:“她是个,风一样的女子,可柔可刚。”   风籽鸢浅笑,道:“能感受到,却始终不能抓在手心的女子,是吗?”   “到了。”独孤浔率先走进后厨,“隐姑,我把朋友带来了。”   隐姑从灶台后走出来,将风籽鸢细细端详了一番,也没多作评述,便与她坐到桌前,触腕诊脉。   “姑娘近一月可有与男子行房?”   隐姑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将风籽鸢和独孤浔两人都深深地一惊。   独孤浔心中一沉,是啊,诡香做了许慕辰的妃子,行房恐怕是必须的……   “当然没有!我还是……”风籽鸢立即否认,她本想说她明明还是处子之身,一想独孤浔就站在一旁,赶紧敛了话语。   “隐姑为何如此发问?”独孤浔赶紧追问。   隐姑作了个闭嘴的姿势,继续认真地诊脉,她的眉头几乎要纠缠到了一起。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有两个脉象,一强一弱,稍一诊来,一般的大夫都会立即感受到那个跳动的极为欢快的脉象,马上会以为风籽鸢有孕在身。可进一步诊去就会发现,还有一个微弱的脉象隐隐约约地表现出来,这并不是人正常的脉象,却像是体内寄生着某种生物,时不时吞噬着本体,才激发出如此古怪的脉象。   隐姑终是放开手来,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伴随着轻轻的叹息。   “怎么了?”风籽鸢和独孤浔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比里头躺着昏迷不醒的那个,有过之而无不及。”隐姑起身,走回灶台,继续做她的点心,幽幽道,“堡主,你还是趁早备两副棺材吧!”   “什么?!”   夏铭辰突然跳进后厨来,原来他从刚才起就默默站在厨房外。   风籽鸢站起身来,面上却无太多情绪,“谢谢隐姑了,我也自知命不久矣,只望能在死之前取了许慕辰的狗命。”   “不会的,鸢儿,我不会让你死!”夏铭辰拉过风籽鸢的手,紧紧地握住。   “公子稍安勿躁,我们且听听隐姑怎么说。”独孤浔再问道,“隐姑,你就别卖关子了,直说吧,怎么样才能救风姑娘的命?还有,她失忆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43】 一身血毒成弃子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隐姑放下手上的活,看着独孤浔说:“要救她,也不是不行,不过,那个傅锦琛就得死。你们自己选吧。至于失忆,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位姑娘应该是中了炙国那边的蛊毒。只要清了体内寄生的毒蛊,记忆就会慢慢恢复了。”   “傅锦琛?”风籽鸢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最后一次听到这名字,还是她从洛城风家上京前,从父亲风舒远口中听到的。   他怎么会牵扯到这些阴谋中来?   “风姑娘,等你恢复记忆,就知道一切原委了。”独孤浔解释道。   “鸢儿,你告诉我,这些年你在炙国都遇到了什么?”夏铭辰拉起她的双手,认真而关切地问道。   如潮水般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涌来,风籽鸢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极大的池子中,她全身被泡在血红的池水中,四肢僵硬,毫无知觉。   一个自称桃盈的侍女呈上一些流食,还唤她“诡香大人”。   她的意识很是模糊,自那以后,她知道她的名字叫诡香,是炙国的毒香师。桃盈告诉她,诡香是为了试验自己的香毒才把自己泡在血池子中。大概过了一个多月,诡香的身子慢慢恢复,她走出血池的那天。一个男人出现在她面前,他让她喊他“师父”。   师父教了诡香很多炼制毒香的法子,同时还传授给她一些武艺。   诡香的轻功和藏匿术学得最好,炼制毒香尤其有天赋。不出两年的光景,诡香毒香师的名号就在炙国被人称道。她越来越适应自己诡香的身份,对炙国的生活越来越习惯。   忽然有一天,师父对她说,渝国的皇帝昏庸无道,她应当去替天行道,解救渝国百姓于水火之中。   于是她在师父的指示下,来到镜湖镇报选秀女。   “听明白了吧?”隐姑朝夏铭辰和独孤浔两人看去,“她泡的那个血池子,应该和傅锦琛被试毒的缸差不多。不同的是,这姑娘是被人下了最厉害的血毒。”   说着,隐姑拎起案板上的菜刀,拉过风籽鸢的手,在她手指上剌了一道口子。红黑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溢出来,那血色很是吓人。   “瞧,不出我所料,她浑身的血都渗着剧毒,怎么救?把她全身的血排干?异想天开!”   夏铭辰和独孤浔两人的面色都极为凝重,他们真的没想到,如今一身武功的风籽鸢竟携了一身血毒!   风籽鸢自己倒是很看得开,笑道:“没事没事,我觉得自己现在状态还挺好的。隐姑,如果可以的话,拜托您一定要救救傅锦琛傅公子,他是个无辜之人,别让他枉送了性命!若是救他需要拿我的命,那您尽管拿去,反正我也活不长了。”   “鸢儿!”   “风姑娘!”   两个男人同时喊道。   风籽鸢摇头一笑,戏谑地反问道:“怎么? 怕我死了,你们喜欢的风以筝就回不来了?”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们是什么意思,就这么决定吧!就算我就是风以筝,那也活不了多久了,抱歉。”说着,风籽鸢黯然转身。   “你们自己在这瞎讨论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救傅锦琛需要你的命了?我只是说,救你需要他的命,用他的血换你的血,一命抵一命。”隐姑的语气,一命抵一命就好像拿一把葱换一把蒜一样理所当然。   “为什么救我必须用傅锦琛的命?”风籽鸢不解地问道。   “因为傅锦琛的身子是用来试毒的。下毒的人应该是在试毒的过程中一边给他喂解药,一边给他加深毒性,通过不断地调试看毒性发作的程度。所以他的血液里有很浓的药性,不然这个活死人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有断气。你就不一样了,你是被下毒的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无毒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还有命活着,但我猜,给你下毒的人一定还在你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风籽鸢眯起眼睛来,她喊了三年的师父,竟是这样下毒害她!   “那蛊毒呢?如何解?”夏铭辰还是问出这话来,潜意识里他好希望风籽鸢就是风以筝,或许解了这蛊毒,风以筝就回来了。   隐姑故意卖关子,端起一盘点心道:“不晓得,我得先给宫主送点心去,不然她要饿坏了。”   “隐姑!”   “让她去吧。”风籽鸢拦下独孤浔和夏铭辰,她知道他们的心思。不光他们想让风以筝回来,她自己也想了。她需要知道那段被她遗忘的过去,她需要知道自己和风以筝比,输在了哪里,她更要知道,究竟是谁,如何,以及为何要把她害到这般田地!   ……   忘忧台连日来已成了皇宫最荒凉的地方,宫中除了桃盈,所有的奴才都已经弃宫投奔新主。   桃盈却还没有离开,她在等,等一封这几日必定会到的飞鸽传书。果然,一只白鸽飞进了忘忧台。桃盈兴奋地抓住信鸽,拆下它脚上绑着的密信。   “弃旧子,寻新子?”桃盈看完密信,便将其烧毁,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忘忧台的大殿中,苦思冥想。   师父的意思,是要把诡香这颗棋子丢弃?   养了三年的棋子,就这么丢了,岂不是太可惜?更何况,这颗棋子一旦处置不当,很可能会变成一柄反击的利刃!   可师父让自己寻新子又是什么意思呢?   桃盈蜷缩在黑暗中,默默琢磨了一夜。   后宫中一连少了楼语嫣,李玉琴,诡香这三位新主,最得意的人恐要数周秀儿了。除却尉迟媛那个不得宠的木头贵人以外,她秀美人算是新主中位份最高,被宠幸次数最多的新主了。   这日一早,周秀儿很有闲情逸致地到御花园中赏莲花。夏天眼看着就过去了,莲花的花期所剩无几。晶莹的露水一颗一颗停在小小的荷叶上,反衬着晨间的微光,一如周秀儿此刻的心情,真是明媚得很。   倒没想到,茹贵妃也会在这时来御花园闲逛。   “臣妾见过贵妃姐姐。”周秀儿也算懂礼数,看到茹贵妃便主动迎上去行礼。   茹贵妃并不怎么把周秀儿放在眼里,对她爱答不理,兀自站到了赏莲最佳的位置上去。   周秀儿心情本就不错,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还往上凑去:“姐姐好兴致,也来赏莲哟?”   “这莲花只准妹妹如此年轻貌美的人欣赏吗?”茹贵妃回道。   “哎哟,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妹妹不过是比姐姐小了几岁罢了,这美貌呀哪里及得上姐姐!等妹妹到了姐姐这把年纪啊,肯定早就人老珠黄了,哪还有心思出来赏花呢!”也不知这话说得是有心还是无意,周秀儿还捂起嘴来咯咯咯地笑了几声。   茹贵妃眼中掠过一抹狠厉,这个周秀儿,以为后宫没了几位新主,她就能独承盛宠了?倘若这么容易,她茹贵妃至于三年来还坐不上皇后的位置?   “秀妹妹,花开得太盛,最易遭折。”说着,茹贵妃顺手折断了路边的一朵花,丢在周秀儿脚边。   “姐姐,妹妹这朵花啊至少还在盛开,不像宫中有些人,早已过了花期了,还硬往这御花园里头挤。您说,好笑不好笑?”   三年了,这皇宫之中还没有人敢这样对茹贵妃说话!   呵,看来这周秀儿还真以为自己一步登天了呢。   茹贵妃心中冷笑,转过身来看着周秀儿,道:“你以为本宫不知道那毒香粉盒子是你要害李玉琴,还嫁祸给本宫的?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嫉妒楼氏受宠,故意陷害她偷男人的?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故意让楼尚书给本宫的叔叔送礼,然后派人在朝堂爆出消息来的?呵呵,周氏,跟本宫斗,你还嫩了些。本宫这些年在深宫之中屹立不倒,见过多少世面?你以为你这些小伎俩害得了别人,也能害的了本宫?”   周秀儿整个人都僵化在原地,那些事情她明明做得滴水不漏,怎么可能被茹贵妃揪出原委来!   “怎么,无话可说了?这几件事,本宫将任何一件说于皇上听,你说皇上是信本宫,还是信你呢?”茹贵妃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周秀儿“扑通”跪倒在地,低着头求道:“贵妃娘娘,臣妾知错了!臣妾不懂事,娘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臣妾日后定当以娘娘马首是瞻!绝对不敢再有所冒犯!娘娘千万别告发妹妹呀!”   茹贵妃冷冷一笑,一甩长袖扬长而去。   周秀儿怨恨的眼神随着茹贵妃的背影远去,哼,茹贵妃,原本觉得你年老色衰,不会对我有所威胁,可现在看来,不除掉你,我周秀儿在这后宫,可难有出头之日!   “秀美人,您可要先发制人才是呀!”   身后传来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周秀儿起身一看,这不是那个诡香的贴身侍女吗?   “你来做什么,你主子可不是我害的。”周秀儿言辞不善,她看到桃盈,就想起诡香那张美得任何人都自愧不如的脸。   【44】 煜阳的帝王之路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桃盈笑笑说:“有眼识明主的奴才,才是好奴才不是?奴婢深知,秀美人才是这后宫最有潜力的主子,桃盈不投奔您还投奔谁呢!”   “话倒说得好听,投奔我,我可不想跟逆犯的旧仆有丁点牵扯!”周秀儿不屑地绕过桃盈,一早上赏花的心情全被破坏了,不如回她的白玉堂去。   “秀美人留步,奴婢有法子帮您在这后宫稳固地位,若您不嫌弃,就将奴婢收进白玉堂去,奴婢知恩图报,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   近一月来发生的事,没有一件让许慕辰顺心。   唯一可以聊以慰藉的,当属独孤堡粉碎了水镜宫的势力,然而他却为此赔上了一个美人,呵!   “皇上,皇上?”张公公见许慕辰走了神,赶紧提醒道。   许慕辰回过神来,见满朝堂的大臣都跪在下面,便开口道:“无事退朝!”   跪在地上的大臣们一阵骚动,这皇上是怎么回事,朝廷重臣联名上书要皇上彻查三位朝廷大员离奇死亡的案件,皇上却回应无事退朝!这也太不把这些重臣的命当回事了!   李丞相见皇上已从龙椅上站起来,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死了几个三品小官罢了,有什么必要这么大动干戈的。虽然这其中也有两名是他派系中的人,但好在对他来说也并非什么至关重要的角色,他并不非常在乎。李丞相这一派的党羽见他已经起身,便也跟着起身。   “皇上,这几宗大案,怎么能是无事呢!”礼部尚书温民轩跪在地上,痛心念道。   “好了,温大人,这些案子刑部自会派人查的。你一个礼部尚书,跟你有什么关系,过问这么多做什么。”李丞相横插一句道。   温民轩斩钉截铁地反问道:“不管微臣主事什么,作为渝国朝廷命官,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丞相大人,据我所知,死者中有两名官员还是您的门生,您这个态度可要让您身后的这些官员们心寒了!”   李丞相眼色一沉,温民轩的话可是被好些大臣们听见耳朵里了。说起来,谁不知道李丞相唯利是图,从不讲什么人情关系的。   许慕辰眉心一皱,又坐回龙椅上。这三名官员确实死得蹊跷,据报分别是隔一天死一个,出事前毫无征兆,案发现场却不约而同地留下了一块绣有金线龙纹的缎带。民间传闻,这是真命龙太子在替天行道,惩治恶官,实在是荒谬得很!   略一思忖,许慕辰当机立断道:“前些日子,朕命温卿调查真命龙太子一事,此案既然两相联系,那便并案调查,礼部和刑部共同跟进,务必在十日内查个水落石出!”   “微臣领旨!”温民轩领命磕头,这才起身禀报道,“据臣这几日在民间探访得知,这个真命龙太子已经在民间建立了很高的声望。百姓们竟然将其塑像与观音塑像同坛祭拜,可见此人的手段之高,并非一般江湖骗子可及!皇上,还有一事,微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慕辰阴冷着脸,鼻腔一哼,让他继续说。   “据说,这个真命龙太子,自称是已故皇太子,沐煜阳。”   朝堂的气氛陡然一变,所有的人听到这个名字时,都微微一怔,皇太子明明在三年前在京郊炙国伏兵射杀了!   如果沐煜阳还活着,那许慕辰这个皇位可就坐得名不正言不顺了。   握着龙头扶手的五指因过分用力,而涨得极红,许慕辰面上却依旧冷然,只是稍稍眯起眼睛,狭长的双眼中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狠辣。不管是真的沐煜阳,还是假的龙太子,他许慕辰见神杀神,见鬼屠鬼!   “妖言惑众!传朕旨意,民间任何人抓获这个冒牌龙太子,赏万金!提供真实消息者,帮助抓捕者,赏十金百金!”   ……   一壶好酒,一支毛笔,一身白衣,一世风华。   神笔亦升踢翻了那壶好酒,随即从身后抽出那支硕大的毛笔,蜻蜓点水般得在院子的空地上蘸酒练起书法来,好个意气风发,畅快淋漓!   浓烈的酒香夹杂着银云堂中惯有的花香,一时间迷醉了风中多少蝉蝶。   “好酒,真不怕可惜。”夏铭辰轻巧地用脚尖挑起地上的酒壶,那酒壶在空中绕过一个好看的弧度,便被他伸手一抓,倒向嘴中。辛辣的液体顺着壶口灌进夏铭辰的喉腔,初秋的微凉一下子扫了个精光!   “给我留点,也不怕呛着!”亦升将那毛笔信手在背后一插,便来夺那酒壶。   哪知夏铭辰一晃身子,躲了过去,跳上石桌,居高临下道:“在我银云堂的东西,那便是我魑魅的了!”   亦升忽然阴阳怪气地看着夏铭辰,笑道:“几日不见,挖到宝贝了?看着心情不错嘛,跟你小情人终成眷属了?”   一听这话,夏铭辰立刻敛住了自己的表情,盘起腿坐在石桌之上,又举起酒壶往嘴里灌了口酒,这才答道:“她一身血毒,恐是命不久矣。”他这几日过的轻松些,约莫是因为只是她人在身边,不用一直为她的安慰提心吊胆吧。   亦升摸摸鼻子,不知死活地说道:“那你们就做一对亡命鸳鸯,等她死了,你再效仿梁山伯与祝英台,变个蝴蝶追她而去,百年后又是一段佳话!”   夏铭辰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把酒壶丢回给亦升,没好气地说:“别在我的地盘上浪费我的空气,慢滚不送。”   亦升撇撇嘴道:“你以为我想冒着生命危险到你银云堂来串门么,都是煜阳那个兔崽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三个大官,现在突然跟我说他想搞个大的玩玩,让我跟你打个招呼。”   “他是指,茹贵妃的叔父,李丞相?”夏铭辰耸耸肩,道,“随他呗!反正都是国家的蛀虫,杀他千百个都不可惜。”   “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到了?一点惊喜都没有。”亦升不满地环手而立,小嘴一撇。   “这有什么难的,这段时间,朝中百官,咱们该杀的杀,该换的换,有一部分前朝旧臣也都表示愿意支持沐煜阳举事,剩下的还不是都留给咱们太子殿下练练手的了吗?这个李丞相,已是许慕辰在朝堂上仅剩的最大的支柱,可笑他还在费尽心思地让魑魅追杀夏铭辰,却不知道最后我魑魅这把尖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亦升略一思忖,道:“你别得意得太早,虽然西北大军现在在你我的掌控之中,但保不齐尤曦会派遣她的上万铁骑来支援她的老情人。”   夏铭辰嘴角一勾,笑道:“估计到时候,炙国只会自顾不暇了。”   “恩?你又设了什么局?”亦升明明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可夏铭辰就是一副你等着看戏的表情。   “公子!”独孤浔走到夏铭辰身后,礼节性地朝亦升点了个头,随即道,“东南五省,已经起事了。”   “这么快?!”亦升大吃一惊,煜阳的人马才出动不久,这么快就起事,根基尚不稳固。   “快什么快,等了三年了,你不急,煜阳也急了。”夏铭辰见亦升一副吃了屎的模样,只好解释说,“你放心,该铺的路早就已经给煜阳铺好了。”随之,转向独孤浔,道,“送消息给尉迟将军,让他给林禹兵编一支精锐部队,伪装成接受皇家检阅的部队,随时准备进京。”   “你要逼宫!”亦升倒吸一口气。   “咱们不是一直在谋划这事吗?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警告你,别对煜阳说漏嘴,我可没告诉他林禹兵还活着。”   “那你想瞒到什么时候?夺回皇位,说到底是他的事,你如此事事替他安排妥当,到时候成事了,你想撒手都撒不了。”亦升摇摇头道。   夏铭辰升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答道:“你也太小看咱们的太子殿下了。况且,他很清楚我只是在利用他而已。一个终归要成为帝王的人,是不会对任何人百分之百地信任的,包括我。任何事,他都有他自己的考量,而我,充其量也是他利用的一颗棋子。我们只是互利合作,而不是互相帮助。”   “说的这么让人心寒,魑魅,你就不怕没朋友。”   夏铭辰搭上亦升的肩:“朋友?我魑魅,只有兄弟女人,没有朋友。”   “那我是什么?”风籽鸢经过院子时,恰好听到这一句话。   亦升捂嘴一笑,道:“你当然是他女人了,不然是兄弟么?”   夏铭辰收回搭在亦升肩上的手,眼中褪去那番纨绔与轻挑,缓声道:“鸢儿,怎么出来了?秋风凉了,隐姑不是说让你这几日好好待在屋中不要受凉吗?”   风籽鸢耸耸肩,眸中掠过一抹失落,答:“秋棠说去厨房给我热一盅汤,久久不回,我去看一看。”   “我去,我去替你看,你们小两口慢慢聊。”亦升贱笑着瞟了瞟夏铭辰,这才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风籽鸢垂下头,小两口,是啊,她以前以为他们会成为小两口的。   【45】 去蛊毒玲珑现身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决定好了吗?”夏铭辰试探性地问道。   风籽鸢知道他问什么,他问她是不是决定让隐姑替她去除蛊毒。她在犹豫,万一蛊毒一去,风以筝的记忆没有回来,该怎么办?铭辰哥哥会不会很失望?   可万一风以筝的记忆回来了,她还是不是她了呢?   “鸢儿?”夏铭辰见风籽鸢低头不语,心中也不舍她这般纠结,只好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谢谢你,铭辰哥哥。”风籽鸢狠狠地闭了闭眼,这才抬起头,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   夏铭辰忽得一愣,这样明媚的笑脸,和风以筝,一模一样。   正恍惚间,厨房的方向传来了亦升的鬼哭狼嚎!   “不好!”夏铭辰脸色一变,立刻朝厨房跑去,风籽鸢也即刻追了上去。   “亦升!”   “我我我在这――!救救救我――!”   待夏铭辰和风籽鸢闯进厨房时,却见秋棠笑呵呵地再灶台前看着亦升被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揪着耳朵,那阵势简直丢光了神笔亦升所有的脸。   “你是――!”夏铭辰一眼就认出了蓝瑾言。   “小鬼,再让我听见你嘴里这些污言秽语,我马上揪下你的耳朵当下酒菜!”蓝瑾言一掌将亦升推进了灶台后的柴堆里,这才别过头来,对上了风籽鸢的眼睛。   这女子,好美。   风籽鸢从未见过这样容貌的女子,她的美和自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味道,她是那种风姿绰约却不张扬外露的美,她是那种风华绝代却又成熟干练的美……看着看着,风籽鸢竟觉得她和自己又有几分相像,到底哪里像她却说不上来,只觉得好亲切,好亲切。   “你,是鸢儿?”蓝瑾言略有怀疑地问道,虽然她注意到了风籽鸢脸上的泪痣,可是眼前人的气质并非风以筝所有。   风籽鸢十分有礼地福身见礼道:“风籽鸢,见过这位姐姐。”   蓝瑾言立刻喜笑颜开地扑上来,把风籽鸢搂在怀里,一只手不停地自上而下地抚摸她的后脑勺,嘴里开心地说道:“果然比风以筝乖巧多了,女孩子家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嘛!妈咪可想死你了!”   “铭辰见过伯母。”夏铭辰站在一旁也立即见礼道。   “伯母?”亦升从柴堆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可思议地反问道,“魑魅,你叫大美人什么?”   “这位就是风姑娘的娘亲,也是二十多年前的香魁,蓝香儿。”   风籽鸢浑身一颤,心中一酸,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忽然之间,眼泪溢满了整个眼眶。这个抱着自己的女人,竟然是自己思念了这么多年的娘亲?   这是真的吗?   这,真的是真的吗?   有多少回,风籽鸢都觉得这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生身母亲了。可是现在,她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自己眼前,她抱着自己,她的温暖,她的吐息,她发丝的香味……娘,真的是你吗?   “鸢儿,让妈咪好好看看。”蓝瑾言托起风籽鸢的脸颊,细细地看着她。   “你,真的是我娘吗?”风籽鸢的声音喑哑着,哽咽着,直到看见蓝瑾言认真地点了点头,热泪这才夺眶而出,一声迟到了数年的“娘”终于喊了出来。   母女俩腻歪在一起,一整个下午就跟连体人一样待在一起,怎么分都分不开。   不远处,亦升拍了拍夏铭辰的肩,看着俩美女的背影阴森森地问道:“她真的是蓝香儿?风籽鸢她娘?”   夏铭辰点点头:“骗你干嘛?”   “天哪,她都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了,那我岂不是没机会了?老天真的要惩罚我一辈子打光棍吗?”亦升抱头咆哮道。   一头冷汗的夏铭辰狠狠锤了亦升腹部一拳,严肃地说道:“不准你打伯母的主意。”   亦升抱着肚子,半哭半笑道:“嘿嘿,你是怕我当上你未来老丈人?”   夏铭辰忍住不快,长吐一口气,低声冷冷道:“你最好趁我没有发飙之前,自己竖着走出银云堂去。”   “娘,为什么当年你带走的是风以筝,不是我?”听了蓝瑾言大致说了当年的情况,风籽鸢心中觉得委屈。   蓝瑾言伸出手指,戳了戳风籽鸢的小脑瓜,笑着回道:“傻闺女,你和风以筝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那个叫夏铭辰的不是说有办法让你恢复以筝的记忆吗?等你恢复了记忆,你就会有了和娘亲生活了十七年的记忆,那些都是你的,都是真实的,就好像你曾经经历过一样。”   风籽鸢微微蹙眉,她娘也希望风以筝能回来吧。   有没有任何一个人期待着,或者曾经期待过,她风籽鸢好好地活着呢?   一颗浸满孤独委屈的眼泪滑过脸颊,她带着笑意看着蓝瑾言说:“好,我去找回风以筝的记忆,我去。”她已心满意足了,在她还是风籽鸢的时候,她见到了她的铭辰哥哥,她见到了她的娘亲,她已经够富足了。她本就是个三年前就该死的人了,苟活了三年,是上天恩赐的。   在炙国生活了三年,风籽鸢怎会不晓得毒蛊是怎样一种可怕的东西。去除毒蛊,人生还的几率不超过一半,更何况这蛊已种在自己身上三年。很有可能,她风籽鸢的记忆会就这样跟着这些蛊毒一起消失殆尽。她一直在犹豫,她好舍不得她的铭辰哥哥,舍不得子桀,舍不得秋棠,舍不得她好不容易才睁眼重见的这个世界。   现在,娘亲更是她最舍不得的那个人。   可是这些人,无不希望风以筝回来吧。   倘若这一次,风以筝找回来了,她却不在了,那就让风以筝替她好好活下去吧。   次日,风籽鸢随隐姑进入了银云堂的密室。除蛊之事,稍有不慎,患者即命丧当场。隐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和绝对安全的环境为风籽鸢去除蛊毒。   独孤浔守在密室门口,双眉紧锁。   内心有种说不清的忐忑不安,想来成熟稳重的独孤浔此时也只能靠在密室门前,沉默不语。   夏铭辰坐在院子里,他内心是极矛盾的。儿时的场景曾一次又一次地溜进他的梦里,直到他三年前遇到风以筝。他曾经拒绝过让她走进自己的心房,可是感情这回事,不是想拒绝就能拒绝的。   有太多的情不自禁,有太多的情难自已。   就这样让纷乱的思绪折腾了两个时辰,夏铭辰才听见密室里终于有了动静。隐姑沉着脸走出来,一语不发。   “隐姑,怎么样了?”独孤浔担忧地问道。   “我尽力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挺不挺得过去了。别让人打搅她,关门,运气好的话,过几天就会醒了。”隐姑锤了捶背,缓步走开。   夏铭辰见隐姑走出来,噌得站起身,冲到密室门口,却被独孤浔拦住。   “得了,你们两个都回去休息吧,这里我跟秋棠来照顾。”蓝瑾言端着个脸盆走过来,故意支开了两人。   “可是――”夏铭辰还没说完,就遭了蓝瑾言一记白眼。   “可是什么,你还没当我女婿呢,就不听丈母娘话了?走走走,都走,要不然,你们俩谁都没机会。”说着。蓝瑾言拽着秋棠走进密室,砰地关上了门。   “夫人,我们进来做什么呀?刚才隐姑不是说,不能打扰小姐吗?”秋棠有些战战兢兢的,说话声音轻得跟蚂蚁一样,生怕惊动了自家小姐。   蓝瑾言确认门关得死死的,这才转过身来,对着秋棠打了个响指。   秋棠突然就两眼一闭,躺倒在地。   “现在清静了,玲珑,快帮我看看,还有救没有!”蓝瑾言走到风籽鸢跟前,朝背后勾了勾手。   这明明四面密封的密室,竟不知从哪儿冒出个绝美的银发男子来,浑身闪着点点荧光,走过之处,空气都被一阵凉气相凝。   “这个医女白绝秀倒是有两下子,蛊毒已经清干净了。”圣玲珑环手站在一旁,目光却锁在蓝瑾言脸上,凉凉说道,“你大老远把我骗过来,就为了让我看你跟风舒远这爱的结晶是吧?”   蓝瑾言却直接无视了玲珑的话,自顾自地说道:“玲珑,把白猫雪儿留下,这样我放心一些。”   “不要。”   “你说什么?”蓝瑾言挑了挑眉,斜视着圣玲珑那张妖孽到极致的脸,挑衅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圣玲珑颇为无奈,便说道:“雪儿留下来没有什么意义。风籽鸢现在有自保的能力了,那只肥猫除了能帮你监视着她,还能干吗?再说了,也没几年好活了……”   圣玲珑的声音越说越小声,蓝瑾言却心头一震,连玲珑都说风籽鸢没几年好活了的话,那可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玲珑,真的没法子吗?你不要骗我,我不信我灵女蓝瑾言的后代会英年早逝。就算她真的死了,你也有本事从鬼门关把她弄回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鬼帝灼阎是你的好友,掌管这个世界从古至未来所有的轮回更替。”   玲珑深叹一口气,道:“她这一身血毒,要么不治,要么就是换血。换谁的血?你不是要我凭空给你变出好几升的血来吧?”   【46】 皇城内外无安宁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我的血,我是她妈,不换我的换谁的。”说着,蓝瑾言就撂起自己的袖子来。   玲珑拦住了她的动作,摇摇头道:“你就算把血全都捐给她,我不帮这个忙,你又能怎样?”   “玲珑!你还要跟我过不去到什么时候!”蓝瑾言有些生气了,不管是风以筝还是风籽鸢,都是她唯一的女儿,是她和风舒远最爱的女儿,她就算死,也不会让她的亲生女儿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葬送性命。   “你该考虑的是怎么让风以筝和风籽鸢在这着一个身子里好好相处,好歹魂魄总算是齐全了。换血这忙我反正不帮,谁爱帮谁帮,就这样。想我了就回圣灵国来。”说罢,玲珑隐去了他的身形。   “混蛋!”蓝瑾言咬咬牙,瞪了空气一眼。   她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面色青黄,心中微疼。是她这个当娘的不好,当年不该不查清真相就感情用事,带着风以筝穿越时空。   风以筝和风籽鸢,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在同一个身子里,究竟谁能占了上风,最终左右这个躯体呢?失去谁,蓝瑾言都舍不得,她好希望,两个性子份记忆都可以好好地融进一个身体,愿上天保佑……   勤政殿。   “报――!启禀皇上,东南五省急报!民间帮派纠集军队,打着真命龙太子的旗号,造反了!”   “报――!皇上,不好了,南河区的暴匪卷土重来,劫持了南河都督周大人,占领了南河都督府!”   “报――!江南三省四品以下官员尽数罢官了!恐是水镜宫余孽在背后搅动风云!”   许慕辰被突然接踵而至的麻烦事弄的焦头烂额,这个魑魅也真是的,竟然不把水镜宫清扫干净,还留下余孽在江南兴风作浪!   “来人,去把李丞相,四部尚书,禁军统领通通传进宫来!”   片刻之后,即有人来回禀道:“皇上,丞相大人不在府中。其府中家丁说丞相大人一早就进宫面圣了,尚未回府,丞相府第门前的石狮子前,竟挂着一条金线龙纹缎带!”   “什么?”许慕辰剑眉一皱,前几日连失三名重臣,如今怎么连李丞相也失踪了!哼,好一个所谓的真命龙太子啊,竟敢动我当朝一品大员!   “全城搜索,务必将丞相找到!”   “是!另外,四部大人已在进宫路上,但是禁军统领许能武大人,却喝得烂醉,恐无法进宫了。”   许慕辰无奈地扶额,这个许能武着实太让他失望了。如今国内如此不平,看来这禁军统领的位置,必得换换人了。   “许恪,你去把许能武教训一顿,让他好好醒醒酒!亲口告诉他,这禁军统领的军令兵权立刻转回兵部,着兵部户部再遴选人才担任!”   没一会儿,四部尚书便匆匆入宫进殿,无不愁眉深锁。近日来,国内的事端生得太多了,连朝中重臣们都人心惶惶,更别说平民百姓了。   “微臣奏请皇上,尽快立后!皇后一位悬空已久,国家动荡纷乱,急需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平息百姓之怨啊!”礼部温大人突然说道。   “温卿,朕传你们来,是要商议如何平乱,立后之事言之尚早,以后再说!”许慕辰朝温民轩瞪了一眼,转而朝向其他三位,“你们有什么高见?”   户部徐大人奏道:“禀皇上,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李丞相啊!丞相乃朝之栋梁,许多大臣都以李丞相马首是瞻。如今李丞相失踪,朝中必定大乱!”   许慕辰一听,往龙椅上一靠。   这些年,的确是给李丞相放了许多权,可是以他的能力,能做到让朝野重臣马首是瞻的地步?哼,倒是小看他了。   “皇上,李丞相失踪确实非同小可,不仅朝廷要乱了,若是百姓知道了此事,可更是要惊慌了!”工部吴大人也接茬道。   许慕辰暗暗眯起双眼来,这工部的吴尚书平日里沉稳寡言,今日李丞相失踪了他竟主动发言,看来这李丞相在这些大臣的心中,位置还真是高啊!   “陈卿,你倒是也说说吧。”许慕辰揉了揉额侧,看着兵部陈大人,若这陈大人也出言抬高李丞相,哼,这人他许慕辰干脆就不找了!   陈尚书叩首回道:“臣斗胆请皇上下旨,召西北军回京镇守!”   西北军?   如今渝国境内,也唯有西北安定如初,这与尉迟家多年镇守脱不开关系。如今尉迟媛又已入宫为妃,西北军民感念皇恩,也更加地拥护自己。   “西北大军镇守边防,怎能随意调动!况且,京城有三万禁军守卫,何须调遣那西北大军!”许慕辰心思索了一番,深觉不妥。   “臣的意思,并非请陛下调动所有大军回京,而是请陛下命尉迟将军挑选一支精锐入京,以备不时之需。况且微臣也知道,这几年来,禁军统领玩忽职守,旗下部队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若真打起仗来,还不知道有几分本事。皇上您不是也想撤了许统领,另觅合适人选吗?微臣看,西北军骁勇善战,能人辈出,从中挑几个有志之辈,应该不难!”   陈尚书的话倒是不无道理,许慕辰不禁赞同地点了点头。   前庭政事,不消两个时辰便传进了后宫里去。   这李丞相失踪和南河都督被擒之事分别传进了承宠殿和白玉堂的主子耳朵里。   茹贵妃眉心一皱,她的叔父是她在朝堂上唯一的支持力量,若是李丞相有个万一,那么她在后宫的地位也会跟着岌岌可危。不行,她决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娘娘,奴婢还听说,皇上和众大臣在勤政殿议事时,礼部温大人向皇上提了立后一事。”   茹贵妃猛地转头,问道:“结果呢?可有提到后宫哪位娘娘?”   “听说被皇上斥责了一番,压下了。倒是没有提到哪位娘娘。”   茹贵妃恢复平静,她就不信这后宫之中会有比她更适合这个皇后之位的。   白玉堂中,周秀儿已经着急得翻了天,含着泪来回在院里踱着步子。   “不行,我要去找皇上,一定要让皇上救救我爹!”   “秀美人切勿冲动!”桃盈拦住周秀儿,道,“奴婢有法子。”   第二日,许慕辰在朝堂首先定了派东南驻兵镇压东南五省乱党暴匪的具体策略,然后命吏部拟了江南罢官人等的名单,迅速调派官员接任事宜,接着派遣北河都督暂且接管南河事务。一桩一件倒是有条不紊,可许慕辰却只字未提营救李丞相或南河都督之事。   刚要散朝,张公公便迎上来,一脸喜悦地跪倒在地,大声喝道:“奴才,恭贺皇上大喜!”   许慕辰利眸一扫:“混账,国家内乱,何来大喜!”   张公公还是一脸笑意道:“回陛下,白玉堂主事宫女来报,说是秀美人有喜了!皇上大喜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众大臣一听,无不屈膝下跪,连连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许慕辰连日来暗沉的面色终于有了一点亮光,这是他第一个骨肉!说不惊喜,怎么可能?他不禁起身笑道:“好好好!乱世逢生,此子日后必成大事!”   温民轩趁龙颜大喜之时,便道:“启禀皇上,既然后妃有喜,乃我大渝之福,天下之福!皇上何不喜上添喜,册封后宫有德之主为皇后呢?”   许慕辰这才算是听进去了封后一言,皇后这个位置,空了这许多年,他到底在等什么呢?就好像这凤座是专门等着谁回来似的。   许慕辰自嘲地一笑,轻轻一叹,道:“此时,朕会考虑的。摆驾白玉堂,朕去看看秀儿。”   就在这日,周秀儿摇身一变,从秀美人升到了秀贵人。百匹绫罗千匹缎,各色金银玉翡翠,源源不断地呈送到白玉堂去。一夜之间,这白玉堂成了整个皇宫最热闹,也最招人恨的地方。   周秀儿看着这一大殿的赏赐和各宫送来的厚礼,不禁沾沾自喜,道:“原来怀上龙种竟会有这般恩宠,我周秀儿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桃盈嘴角一斜,上前道:“秀贵人也太容易满足了,这算什么,只有登上后位,才能让您成为真正的金凤凰!”   周秀儿一听,眼中一亮道:“这皇后之位,迟早是我的。你是没看到,今天皇上对我多温柔啊,我求他救我爹的时候,他可是一口就答应了。”   “娘娘谨记,这份恩宠是您肚子里的龙种的!”桃盈盯着周秀儿的肚子提醒道。   周秀儿抿抿唇,有些无措,忽问:“那个替我诊脉的太医不会出卖我吧?这欺君可是杀头的大罪!”   桃盈冷笑道:“娘娘您杀头的大罪犯得还少吗?”   周秀儿脸色忽变,抬手就甩了桃盈一个巴掌,狠狠道:“你个臭丫头,说什么呢!”   桃盈赶紧跪下来磕头求饶道:“奴婢失言,奴婢失言,求娘娘恕罪啊!”   周秀儿拂拂袖子,捋捋发饰,换了个脸色优雅地说道:“本宫不与你一个小丫鬟一般见识,去,赶紧想办法给本宫弄一个孩子出来!本宫这场假怀孕的戏码要是穿了帮,第一个被五马分尸就是你!”   【47】 这个女人动不得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这周秀儿有孕的消息传进承宠殿时,茹贵妃正在品尝御膳房新送来的糕点。   一口蛋黄馅儿卡在喉咙里,呛得茹贵妃难受得满脸通红。宫女赶紧送上一杯温水,茹贵妃一口水闷下去,喉口的蛋黄馅儿就像一根鱼刺,划着喉咙慢慢地被水推下去,难受得紧!   “啪――!”茹贵妃手中的水杯被她狠狠砸在地上,碎片飞溅。   那个贱人居然怀孕了?   才进宫一个多月,周秀儿总共侍寝了几次,这就怀上龙种了?   茹贵妃涨红的脸色,好久都没有消退下去。她不相信,她坐镇后宫许多年,前朝伺候沐彦深,夜夜荣宠不曾有嗣;如今与许慕辰虽说不如当年火热,但也时有同房,肚子却不见一点动静。   这倒好,被周秀儿那个贱人抢了先!   万一这贱人诞下个皇子,身为长子必定先立为储君!如若这般,她茹贵妃以后在宫中的日子可怎么过!   不行,绝对不行!   茹贵妃不由自主地咬紧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这个眼中钉如今可是非拔不可了。   “来人啊,去请谢太医来!”   ……   去蛊毒至今,已经七日。   风籽鸢仍躺在房中,昏睡不醒。风子桀担心地靠在床边,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心想着,怎么还不醒呢?   美人脸上惨白一片,没有一丝血色,冷不丁地柳眉一蹙,好像在梦里见到了极不喜欢的人或事,表情十分地难看。   “呀,姐姐的眉毛动了一下!”风子桀恰好看见了这一幕,高兴地叫唤起来。   秋棠在一旁,轻声叹道:“少爷,别一惊一乍了。这副表情,棠儿都看到过好几回了,可小姐就是不醒。棠儿总觉得,小姐好像自己在跟自己较劲,一边想醒过来,一边又想继续睡着,棠儿看着心里都焦急。”   风子桀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是这样啊,他以为姐姐要醒了才皱皱眉毛的。这会儿再看过去,姐姐的双眉已经舒展开了,睡得很安详。   蓝瑾言靠在门框上,表情复杂地看着床上躺了七天的女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怕是风籽鸢和风以筝正在这一副身子里争执不下吧!都是倔性子,谁都不肯退后一步,若是一直不能好好相处,把两副记忆好好融合,那她恐怕就会像这样一直躺下去,跟个活死人没两样。   时间差不多了,蓝瑾言是时候离去了。   小一辈的事情,便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她把风舒远安置在距离京城十里外的小镇上,自从去找玲珑离开小镇,至今也有二十多天了,不知道相公过得好不好。   跟女儿比起来,蓝瑾言还是觉得跟相公过二人世界比较重要。   没错,反正目前看来,女儿也死不了。   这么想着,蓝瑾言没心没肺地吹了声口哨,毫不留恋地离开了银云堂。   “你是?”   沐煜阳乔装打扮混入京城,拐进银云堂所在的巷子时,恰好撞见了从银云堂出来的蓝瑾言。   蓝瑾言挑挑眉,上下打量了沐煜阳一番,心中了然,便道:“走错门了。”说罢,便从沐煜阳身边经过,扬长而去。   沐煜阳忽然有种奇怪的错觉,这女子生得风华绝代,令人过目难忘,可他怎么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如果见过这等姿色的女子,一般人是一定不可能忘记的。   蓝瑾言感受到自己的后背有一束目光,不禁加快了步伐。她总不能热情地再迎上去,告诉沐煜阳,她曾经在数年前,他还穿开裆裤的时候,抱过他吧?   沐煜阳吐了口气,甩甩头冷静道:别看见美女就胡思乱想,现在是什么关头了!   “你怎么来了?”亦升正从侧院走到正院,看到沐煜阳一身乔装,惊奇地问道,“你把李丞相宰了?”   沐煜阳爽朗一笑,看到亦升这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就羡慕极了。他原本也有机会在天涯潇洒,隐姓埋名一辈子,可是他不能,他的身份决定了他势必要回来,夺回属于他的天下。不论是为了苍生百姓,还是为了他自己。   “还没有,李丞相位高权重,保不齐还有利用价值。”沐煜阳忽然转移话题道,“我在南河时,听说诡香姑娘被许慕辰全城通缉,成了敌国奸细?她如今怎么样了?”   亦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贱贱地笑道:“喔!原来你是因为诡香,才大老远又从南河跑到京城来啊!你知不知道,现在抓你这个真命龙太子的通缉令可是贴满了大街小巷。你不打个招呼就在京城现身,要是被逮了,那就是当场处决!”   沐煜阳嘴角上扬,道:“既然是真命龙太子,哪里这么容易就被逮呢?快说,她怎么样了。”   “啧啧啧,你完蛋了。”亦升嫌弃地摇摇头,道,“我看我现在得劝劝魑魅,不要帮你夺皇位了。”   “这是何意?”   “你啊你,真当了皇帝,也是个好色的臭皇帝!”   沐煜阳瞪了亦升一眼,拨开他走过去,“跟你没法聊,我与诡香姑娘,只是君子之交。算了,我去问魑魅。”   “别!你站住!诡香已经昏迷了七天了,魑魅心情也不见得好,你还是少去惹他。”   “昏迷了七天?”沐煜阳心中一阵担忧,转头就问,“怎么回事?许慕辰对她用刑了?她在哪儿?我要看看她!”   亦升双手抓住沐煜阳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说道:“煜阳,你听我说,你不能喜欢她,更不能追求她!”   “为什么不行?”沐煜阳推开亦升的手,侧身坦白道,“虽然她是许慕辰的妃子,但我知道她定不是真心爱他的。若你担心身份问题,你放心,待我登上了皇位,我会给她换一个干净的身份。我虽确实对诡香姑娘有仰慕之情,不过我不会逼她的,我相信凭我煜阳的人品才干和真心,总有一天会感动她。”   “乱七八糟说一堆,还不就是你喜欢上人家诡香了!”亦升的语气有点埋怨,道,“早就提醒你不要对她动心思了,她不是你可以动心思的女人。”   “什么意思?什么叫她不是我可以动心思的女人?我将来是渝国的君主,有什么女人我不可以动?”沐煜阳听了亦升的话,有些许动气。   “煜阳,你知不知道她是――”   “什么女人,煜阳动不得?”亦升话未说完,就被夏铭辰给打断了,“煜阳三年来在美女如云的江南都不近女色,这次去了一趟南河竟看上哪家姑娘了?”   亦升见夏铭辰从内堂走出来,表情一怔。   “没有没有,就是一个长得漂亮了点的女人,没什么特别的。”亦升见煜阳要说话,赶紧抢先一步。   “既是如此,何以煜阳动不得?”夏铭辰听着觉得奇怪。   “哎呀,要不怎么说煜阳口味重呢,人家是有夫之妇!魑魅,你说煜阳怎么能勾引一个有夫之妇呢,是不是!你快帮我劝劝他!”亦升赶紧朝煜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夏铭辰明显察觉到了亦升的异样,只不过亦升此人是千里无一的怪才,行事风格本就与常人有异,夏铭辰便也不多怀疑,只是拍了拍煜阳的肩膀,道:“这个,天下女子美貌的数不胜数,等你夺回了江山,还不是要谁有谁?儿女私情,这时还是暂且放一放吧。”   沐煜阳甩开亦升的手,定定心对夏铭辰道:“我这次来,是想当面跟你商议一下围城之事。”   亦升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沐煜阳没有提诡香。这要是让魑魅知道,沐煜阳跟自己抢女人,他实在想象不出后面会发生什么。说不定还不等许慕辰出手,这两人就自相残杀,玩完了,这可如何是好!   夏铭辰将沐煜阳领进内堂,并唤来了独孤浔,一同商议起兵围京城之事。   原打算选择胜算更高的兵围宫城,但是考虑到这会带给京城百姓太多的杀戮和血腥,沐煜阳最终还是选择了兵围京城。他要在他被炙国奸细伏击的地方,亲手再夺回他的江山来!   “沐公子的意思是,与银云堂里应外合,将许慕辰逼到城门来?”独孤浔听完煜阳的一番论述,心中考量着这计划的可靠性。   “浔大哥觉得不可行吗?”沐煜阳极敬重这位独孤堡的堡主,这江湖之大,纷争之多,他独孤浔在年少时就靠着自己的一身武艺和无双智谋杀出一条血路来,建立自己的威望,着实不易。若没有独孤浔,恐怕没有魑魅的今天。   “公子你觉得呢?”独孤浔看向夏铭辰。   夏铭辰耸耸肩,道:“都可以啊,如今的许慕辰,不过如瓮中之鳖,煜阳想怎么玩都行。”   独孤浔却摇摇头,道:“许能武手下的三万禁军,驻守皇城,虽然三年来疏于操练,但实力终归摆在那里,不容小觑。另外许恪手下的大内侍卫,更是个个百里挑一,以一当十。至于九香堂,虽然没有了凌钰一杆前人,但好歹还在运作。这些武力,我们都要考虑在心,不可忽略。”   【48】 女王涅槃终归来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而朝政时局方面,虽说李丞相被抓,但他的势力依然都在。我们虽然暗地里除去了许多不利于我们的势力,但依然不能确保剩下的人都能倒向我们。这方面,我们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宁可错杀,不能遗留余党。要知道,武臣一刀可砍一人;文臣一言却可让万人遭殃。”   独孤浔一言,沐煜阳深记于心。   夏铭辰狡黠一笑,独孤浔说这些不过是为了让沐煜阳不要轻敌,更不要懈怠罢了。   “那西北大军方面,我是不是需要亲自过去一趟,和尉迟将军谈谈利害关系?”煜阳心中总是忌惮着西北大军,虽然远距万里,但毕竟也是许慕辰一道军令就能即刻赶回的。如今尉迟媛又成了宫中贵人,凭着这层关系,尉迟将军就不会轻易助他。   “呵呵,煜阳,你若是三年前能对你的死忠林禹兵多关心一些,便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尉迟媛是林禹兵的青梅竹马,两人早有婚约。”夏铭辰点破这层关系,冲他挤挤眼睛,便起身走了。   沐煜阳一脸惊愕,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林禹兵是西北军营出身,尉迟媛从小又在西北军中长大。沐煜阳当真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原来竟是谈婚论嫁的关系!   夏铭辰这句话无疑给沐煜阳吃了一颗定心丸。   独孤浔顺便再送了一颗定心丸给他:“沐公子,当年我们还救下了权政明权丞相,他如今正在江南一带游说官员罢官,很快就会北上,相信沐公子回到南河的时候便能与他相见。”   “真的吗?!”沐煜阳听到权政明还活着的消息,不禁站起身来。   权政明是难得的一代贤相,刚正不阿,心中装着整个国家和百姓。如今的礼部尚书温民轩正是他的门生!   “太好了,有了权丞相,我简直是如虎添翼!”沐煜阳像是得了个什么必胜的法宝一般,心情一下子亮了起来。   忽又想到什么,便问道:“对了,浔大哥,你可认得诡香姑娘?”   独孤浔点头。   “我听亦升说,诡香姑娘已经昏迷了七日,煜阳心中甚是担心,不知姑娘的身体如何了。”   独孤浔似是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仍如实对他说出来诡香的状况:“沐公子不必担心,隐姑的医术极好,相信风姑娘不日就会醒来。”   夏铭辰走到院中,伸了个懒腰。   这秋天真是干燥地很,京城已经数日不曾下雨了。夏铭辰仰头望望天空,竟有些呆愣,时间过得真快,已经七天了。   “铭辰哥哥――”   夏铭辰心口一震,他是幻听了吗?   猛然转头,眼前是一个弱柳扶风般的病弱女子,正靠在门框上,几乎整个人都快要倒将下去。那潋滟的桃花眸中,满是柔情,却藏着些许的娇羞。虽是一副病容,却丝毫掩不住女子的绝色容貌。   她醒了!   说不清是喜悦还是带着丝丝失落的喜悦,终归她醒了,他是高兴的。   “鸢儿!”夏铭辰立刻快步蹿到风籽鸢面前,将她扶住,“醒了怎么不叫人,反倒自己走出来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风籽鸢的双脚几乎撑不住她的身子,整个人倒进了夏铭辰的怀里。   夏铭辰不得不抱着她,怀里的女子纤纤细细的,让人好生心疼!夏铭辰几乎不敢用力抓她的臂膀,生怕一抓就抓疼了她,索性将她打横抱起来,送进了屋里。   走廊上,沐煜阳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原来诡香他碰不得的原因是这样,呵呵,呵呵呵!   如今的他,要跟魑魅抢女人,谈何容易?即便他有朝一日成为天下之主,恐也没有把握能从魑魅手中夺下这个女人来吧。   夏铭辰将风籽鸢抱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放下她来。谁知风籽鸢搂着夏铭辰的脖子却不撒手,只是柔声道:“铭辰哥哥,鸢儿饿了,你抱我去厨房好不好?”   “我去叫秋棠,让她给你准备吃的。”   风籽鸢却拉着他摇摇头说:“不要,我要吃铭辰哥哥做的东西。我要看着你做,不然我不吃。”   夏铭辰眉心微皱,风籽鸢去了蛊毒后怎么性子变成了这样?   拗不过她,毕竟她大病初愈,夏铭辰只好给她披了件袍子,便抱着她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夏哥哥!”背后突然传来江南月气呼呼的声音。   夏铭辰脚步一顿,脸上一副便秘的表情。风籽鸢见他停住了,拉拉他的领子不解地问道:“铭辰哥哥,怎么了?鸢儿好饿啊,快去厨房嘛!”   “夏哥哥!”江南月咚咚咚地跑过来,目光如刀,从背后推了夏铭辰一下。   幸好夏铭辰下盘稳当,纹丝不动,漠然转过身来,道:“干嘛?”   “你,你下来!”江南月吃醋了,拽着风籽鸢的衣服就把她往下拔。   “月儿,闹什么呢!鸢儿才刚醒,身子很弱,你不要胡闹了!”夏铭辰转了个身,躲开江南月就朝厨房走过去。   “弱什么弱,她身上又没有伤,哪里弱了!隐姑这几天给她用了这么好的药,十头牛都没她壮!”江南月一针见血地戳穿了风籽鸢。   夏铭辰一愣,低头看着怀里那张娇弱可怜的脸蛋,轻吐了口气,就算她没有外伤,三年的蛊毒一下子清除,她的身子肯定也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了。   “夏哥哥,你不信我?月儿的医术也是有目共睹的!”江南月又冲过来去抓风籽鸢的头发。   岂料风籽鸢从夏铭辰怀里跳下来,反手扣住了江南月的脖颈,美艳的桃花眼忽得布满了阴毒!   “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坏了老娘好事,你能得什么好处!”   “鸢儿不要!”夏铭辰一时震惊不已,这个鸢儿怎么如此性情突变!   风籽鸢看着江南月惊恐的眼神,嘴角一斜,道:“喔,我想起来了,江南月,是吧?水镜宫宫主,怎么,你看上许三火了?”   许,许三火?!   夏铭辰怔在原地,这个绰号,三年没有听到了,这是风以筝给他取的外号,嘲笑他的名字还不如街上卖糖葫芦的小贩好听。   “鸢,鸢儿――”   “呵,我不是风籽鸢,你很失望吧?”风以筝松开江南月的脖颈,缓缓转过头来盯着夏铭辰的脸蛋,戏谑地问道,“原来许焱就是夏铭辰,本姑娘还真是错了不少好戏啊,铭,辰,哥,哥!”   话音刚落,一个温暖的怀抱撞上来。   夏铭辰几乎是立刻地抱住了眼前的女子,把她深深地埋进怀里,紧紧地搂住,好像这一辈子都不愿意放开。   风以筝眼中的阴毒,一下子四散消失。   夏铭辰,怎么了?   “喂,放开我,憋死了!喂,我不是你的鸢儿妹妹!放开!”风以筝随手就摸出一根蝶香针来,狠狠地扎进夏铭辰的背部,连轧数下。   “风以筝,风以筝,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没死!”夏铭辰不顾背部的疼痛,高兴地抱着她怎么也不松手。   “夏哥哥,你不要命了!”江南月见到这番场景,赶紧去拉风以筝握针的手。   夏铭辰这才松开手,来,眼中溢满了笑意,道:“你饿了是不是,我去给你煮面,来!”说着,又打横抱起了风以筝,大踏步朝厨房迈去。   风以筝指尖的细针掉落在地,她忽然有一阵恍惚。   夏铭辰,不是她以前认识的许焱了。   “夏哥哥!”江南月站在后面气成了个包子,太讨厌了,太讨厌了!   “疯婆子,别叫了,给我姐姐和姐夫一点私人空间不行嘛!”风子桀忽然从背后包住了江南月的嘴巴,另一只手拽住她的胳膊就把她往外拖,“走走走,你桀哥哥带你上街去吃糖葫芦。”   风以筝乖巧地坐在厨房里,沉默着看夏铭辰忙上忙下。   这个男人那么熟悉,却和过去大不一样。俊俏的脸上多了一分成熟睿智,性子似乎也比以前暖了一些。   他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风以筝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本“厨神养成”的书,突然没忍住就笑出声来。   夏铭辰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   风以筝捂住嘴,咽了口口水,佯装没事地反问道:“没怎么,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这么半天还没弄好!我都快饿死了好吗?”   夏铭辰脸颊一热,赶紧把锅里的面盛出来,端到风以筝面前,“给,筷子。”   这样的夏铭辰,风以筝真有点不习惯。她接过筷子,凑近面碗闻了闻,河虾鸡蛋面,还挺香。   “等等,你先喝口汤暖暖胃,七天没吃东西了,别一口吃那么多面。”夏铭辰忽然伸手按住她抓筷子的那只手。   风以筝一愣,抬眼对上夏铭辰的眸子,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好看,细长的睫毛还是那个根根分明,可她张口就是:“许焱,放手!”   夏铭辰这才意识到自己抓着风以筝的手,赶紧弹开,别过头去道:“别再叫我许焱了,这个名字是许慕辰取的,我很讨厌。”   原来是这样。   风以筝没有说话,默默地喝了口热汤,好暖心,味道也很鲜,她还真小看他了。   【49】 金秋毒凤始还巢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不叫你许焱,难道叫你铭辰哥哥?”风以筝凉凉地反问,随即大口大口地开吃。   夏铭辰舔舔下唇,试探性地问:“鸢儿的记忆,你有多少?”   “全部。”风以筝头也不抬,天知道她和风籽鸢大战了几百个回合才得到这具身子的主使权。虽然很难接受,但是她已经做好了为了两个人而活的准备,现在的她是她,也是风籽鸢。她会好好地把两份记忆细细梳理,好好融合,而风籽鸢的情绪性格,她如今也只能顺其自然地去适应。   “那――”   “那什么那,没看见我吃面呢,废话这么多,信不信我戳瞎你的眼睛!”风以筝嘴里嚼着面,左手伸出两只手指朝夏铭辰恶狠狠地挥了挥。   “嫌我话多为什么要戳瞎我的眼睛?”夏铭辰表示他很不理解。   “老娘乐意行不行!”三下五除二,风以筝把一大碗面给消灭了。她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很享受地打了个嗝,忽然想起当年刚刚穿越到洛城时,是独孤浔给自己做了一碗热汤面。时隔三年,给自己下面的成了当时的冰块脸,世事真难料。   “去洗碗。”风以筝指着连面汤都不剩的空碗,剔剔牙说道。   夏铭辰嘴角一抽,得,鉴于这死丫头刚醒,不跟她一般见识,洗就洗!   正把碗刷干净,夏铭辰忽然觉得身后那双眸子盯得他死死的,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缓缓转身,夏铭辰有些忐忑不安,果然,风以筝的眸子像是装了一把尖刀,正狠狠地盯着他。   “你,你又怎么了?”   风以筝面无表情地走到夏铭辰身边,伸手假意掸了掸他胸前的灰尘。   “呵,许焱,夏铭辰,魑魅,你的身份,还真多啊~”   夏铭辰屏住了呼吸,他忘记了,风籽鸢知道他是魑魅,现在风以筝也等于知道了他是魑魅。他不禁吞了口口水,好像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他是跑,还是不跑。   可就算他跑了,现在的风以筝有诡香那诡异的身手,他跑到哪里去得会被她抓到吧!   “风以筝,风籽鸢,诡香,你的身份,也不少。”夏铭辰坦然了,这不是彼此彼此吗?   风以筝有些吃瘪,她咬咬嘴唇,瞪着夏铭辰的眼睛吼道:“那能一样吗!你别以为魑魅对我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我全忘了,老娘心里可记得一清二楚!”   “呵,呵呵――”夏铭辰的嘴角今天好像抽风,来来回回抽了好多次,“额,浔找我有事,先走了!”   一溜烟,夏铭辰跑了个没影儿。   风以筝对着夏铭辰的背影扫了个白眼,切,以后再教训你!   正迈出步子,风以筝忽觉得胃内一阵热流急涌而上,随即“噗”得一声,一口热血从她嘴里喷出来!风以筝眯起眼来看着地上的混黑的血迹,冷哼一声,她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直起腰来,遂像个没事人一般走出了厨房。   风以筝没有想到,刚走出几步路,就看到沐煜阳一个人坐在不远处墙角的红砖堆上。   “诡香姑娘!”   风以筝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关于此人的记忆,交集不多,印象倒是还不错。她耐心地靠在墙上,懒懒地看着他,道:“有何贵干?”   沐煜阳站起身来,走到风以筝面前,略有些羞赧地挠挠头,问道:“听说你病了,好些了吗?”   “多谢关心,长命百岁应该不难。”   “喔,那就好。”下一句,沐煜阳不知该从何说起,一时顿了言辞。   “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屋躺着了。”风以筝瞧了瞧此人语言又止的模样,天知道她还能活多久,能睁眼的时间太宝贵了,她可不想浪费在这种沉默上。   “等等!”沐煜阳叫住了她,“我姓沐,叫沐煜阳。”   风以筝瞥了瞥眼前的男人,反问道:“So?”   沐煜阳一愣,她说什么?馊?   “你姓草姓木,关老娘什么事?”风以筝有些不耐烦,绕过沐煜阳往前走了两步,才发觉这地方她怎么这么不熟呢?努力地搜寻记忆,这才从风籽鸢那短暂的记忆中,搜出一条回房的路线来。   沐煜阳有些不明所以,这个诡香,不,是风姑娘,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风以筝就在银云堂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便失踪了。   “铭辰少爷,小姐不见了!浔大哥,小姐不见了!”秋棠一大早,心心念念地做了早点给风以筝送屋里去,就发现风以筝不见了人影。   夏铭辰焦虑地冲进风以筝的房间,空空如也的房间还留有她身上独有的香味。可这房间却好像尘封了极久,请冷清冷的,没有丁点人气。   “公子别担心,风姑娘或许只是出去散个步,兴许一会儿就回来了。”独孤浔尾随而至,宽慰道。   散步?   呵呵,这银云堂里里外外好几进的院落,难道还不够她散步吗?   风以筝,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小姐不会是被谁给抓走了吧?怎么办怎么办,小姐身子才刚恢复点,怎么就不见了呢!”秋棠抓着独孤浔的袖子,担心得不知所措。   独孤浔拍拍秋棠的手背,转而对夏铭辰说:“公子,我即可遣人去城门探探消息,看看风姑娘可有离京。”   “不,去问宫中的眼线!”夏铭辰忽然想起风籽鸢曾说过,她在这后宫还有自己的事要完成。   果然,风以筝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趁着昏暗的天色偷偷潜进了宫。   原来会轻功的感觉这么好,风以筝暗自得意了一把,便凭着记忆往许慕辰的寝宫摸去。轻巧地避过了宫中众多的侍卫,风以筝直接跃进了许慕辰的龙寝。   奇怪,许慕辰竟没有察觉。   入了寝殿后,风以筝并没有故意放轻步子,也不没有刻意掩盖体香,她本来就是来见许慕辰的。   可是,许慕辰沉沉地睡在龙榻上,没有丝毫被惊动的模样。   风以筝歪过头来,看着睡梦中的许慕辰,这张脸,真是久违了呢。她缓缓地爬上许慕辰的龙榻,侧躺着安静地靠在他的身边。   “你是太累了所以才睡得那么沉吗?”   “坐上这个皇位,你如愿了,可你真的开心吗?”   “为什么今夜没有唤人侍寝呢?”   “学长,最后一次这样真心地叫你。”   不知为何,风以筝自言自语,说着说着自己竟也缓缓地睡了过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两人相互依偎着躺在龙榻上,仿佛一对恩爱的夫妻,如胶似漆。   鸡叫了三遍,风以筝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睁眼的一瞬间,风以筝内心就暗道不好,怎么会睡着了,难道这寝殿中原本就点着迷香!   “醒了?”   男子温润的嗓音从头顶传来,风以筝这才发觉自己被许慕辰搂在怀中,两人的姿势极其暧昧。   惨了,误会大了!   风以筝赶紧推开身前的人,却被此人牢牢地拽住,拥进怀里。   “为什么回来?”   这胸膛好暖,风以筝竟有一瞬间的依赖,她咬咬下唇,警告自己要清醒一点。   “皇上今日怎么没去上朝?”   “一觉醒来发现美人躺在身边,朕还怎么舍得去上朝?”许慕辰勾起风以筝的下巴,凑近她的唇轻轻一啄,再次问道,“为什么回宫了?不怕朕杀了你吗?”   风以筝索性主动抱住了许慕辰的腰,蒙着头答道:“你不是没有杀我吗?我知道,你杀过我一次了,不会再杀我一次的。”   许慕辰身子一颤,她,她是?   “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风以筝的眼中蒙出一层雾气,她抬眼看着许慕辰的脸庞,她好像很怀念这个温度,只可惜时过境迁,该走的人终归留不住,不该爱的人却始终难以忘怀。   许慕辰怔怔地看着怀里的女子,他醒来时看到她躺在自己身边,的确很震惊,当即就想动手杀了她,可是他却发现这个女人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他忽然就心软了,他要问个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风以筝。   “你,你是丫头?”   风以筝浅浅一笑,粉嫩的笑靥凝固了了许慕辰的心跳。   “对不起,三年前,是尤曦控制了我的神智。”   许慕辰搂过风以筝坐起来,温柔地抚摸她的秀发,在她耳垂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风以筝告诉许慕辰,三年前,她被尤曦暗暗种下了毒蛊,后来洗去了她的记忆控制了她的神智。她后来才知道,她被人喂了一种毒药,呈现出了假死的状态。尤曦派人将她从棺木中挖出,带过了炙国。从此,她过上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日日与毒蝎毒蛇共浴,被浸泡在毒血池中数月,直到她浑身上下的血液全都浸慢了剧毒。   中了这种血毒的人是决不能与人行房的,否则对方也会染上这种血毒,不日而亡。   风以筝说,是尤曦故意让自己参加选秀,为的就是要以这种方式将许慕辰置于死地。   “尤曦那个毒妇!”许慕辰听得青筋杠起,怒火中烧。   “皇上,你还记得随我进宫的那个小丫鬟桃盈吗?她是尤曦的人,现在可能还在宫里不知祸害着谁呢。”风以筝摸着许慕辰的胸口,浅浅淡淡地说道。   【50】 这贱婢真是忠心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许慕辰微微眯起眼睛,狭长的双眼中流过一抹精光。   当时只顾着全城搜捕诡香,倒把她的随身丫鬟给忘了。这个丫鬟既然没有被定罪,那应该是据内务府重新分配到别的妃**中当值。   “丫头,你不恨朕了?不杀朕了?跟朕说说,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怎么就突然恢复了记忆?”许慕辰竟没有顺着风以筝的话去问桃盈的罪。   风以筝早就料到许慕辰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她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倒是要感谢这个桃盈了,这次我走得匆忙,没让她有机会在我身上持续下药。这些日子,她不在我身边,我不知不觉地就恢复了神智,想来尤曦给我种下的毒蛊,需要桃盈时时地下药操控,离开她一段时间我身上的毒性便减弱了。所以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抓出这个小丫鬟,她身上一定有解药!”   风以筝巧妙地又把话题转移回这个桃盈身上,她要想办法揪出这个丫鬟,才能联系上她那个所谓的师父!   许慕辰挑挑眉,深深地看着风以筝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丫鬟可以解你身上的血毒?”   呵,解血毒,不就可以同房了?   “来呀,去内务府查查,原本忘忧台的丫鬟桃盈如今被调去哪个宫当差了!”   片刻之后,来人回复道:“白玉堂。”   “什么?!”许慕辰突然跳起来,桃盈在周秀儿身边?如今周秀儿怀有身孕,这要是有个万一!   风以筝还不知道周秀儿假怀孕的消息,不解地看着许慕辰,道:“皇上为何如此大的反应?”   许慕辰沉下脸来,带着风以筝一同去了白玉堂。   风以筝心中嘀咕着,怎么才几天的工夫,这许慕辰倒对周秀儿这么上心了?看来这周秀儿也是好手段呢。   “皇上驾到――!”   白玉堂宫门口传来尖利的通传声,周秀儿一惊,皇上怎么会在这个时辰来?她赶紧派宫女们拾掇拾掇,把孕期里不能吃不能用的东西一股脑儿地藏了起来。   “臣妾见过皇上!”周秀儿听见脚步声踏进她这内殿来,赶紧跪下行礼。   “爱妃有孕在身,就不要拘这些虚礼了,平身吧!”许慕辰双手扶住周秀儿的两臂,将她往引去旁边软凳。   “哟,原来是秀妹妹有喜了,难怪皇上如此着急地赶过来呢。”风以筝就跟在许慕辰身后,阴阳怪气地说道。   周秀儿猛地回头,看到风以筝时惊诧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绊倒,幸好许慕辰就站在一边,及时地扶住了她。   “筝,筝妹妹?你,你不是――?”   瞧周秀儿这花容失色的表情,风以筝冷笑一声,道:“秀妹妹可小心着身子,别伤着陛下的龙种了。”   许慕辰扶周秀儿坐下,略正了正语气对风以筝说:“秀贵人如今身子金贵,丫头你好好说话。”   哟,周秀儿都升到贵人了?风以筝翻了个白眼儿,意思意思行了个礼道:“遵命。”   周秀儿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她稍稍定了定心神,这才问道:“不知皇上和筝妹妹专程到臣妾的白玉堂是?”不会是来揭穿自己的假怀孕的吧!   “新调来你宫里的桃盈呢?”许慕辰开门见山道。   周秀儿眼色一闪,他们怎么突然要找桃盈了?肯定是这个诡香在耍什么心机!   “盈儿,她,她去御药房给臣妾取安胎药了。”   正说到这,桃盈捧着几个药包走进来,看到许慕辰一行人在殿中,赶紧恭敬地跪地行礼。   风以筝走上前夺过那几包药材,冷哼道:“盈儿,看来秀贵人这个主子当得好呀,你过去对我可没这么尽心!”   桃盈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惊诧地抬起头,这,这诡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逃出宫去了吗?皇上不是在通缉她吗?她怎么会安然无恙地站在此地?   “看我还活着,你不高兴吗?”风以筝躬下腰来,脸上虽笑着,可眼中却没有一丁儿笑意。   “诡,诡香大人,奴婢见着您好好地在这,比盈儿自己活着还高兴呢!”桃盈一时慌乱,口不择言,直接喊出了诡香大人,这无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许慕辰利眸一扫,看来风以筝没有说谎。   “桂皮?”说话间,风以筝已经拆开了一包药,随手在里面翻了翻,就翻出了桂皮。她挑出一片桂皮来,转身看着周秀儿,道,“你是真的怀孕了呢,还是打算把孩子流掉?”   周秀儿一听,一脸惊恐地看着风以筝,忽然眼眶中流出一行清泪来,攥着许慕辰的衣袖哭道:“皇上,皇上,难道有人要害咱们的皇儿不成?!”   许慕辰脸色铁青,这大渝的江山都是他的,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底子下面要谋害他未出生的龙儿!   “来人,把这个桃盈拖下去,当即杖毙!”   “不不,不,皇上,奴婢冤枉呀!”桃盈大惊失色,哭闹地抓着风以筝的裙角,“大人救我,大人!”   “且慢,皇上,不如把这个丫鬟交与臣妾带回忘忧台如何?”风以筝丢了手中的药包,饶有深意地看向许慕辰。   许慕辰忽想起来,桃盈手中恐怕攥有风以筝血毒的解药,便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   “传太医来给秀贵人号号脉,顺便好好检查这些药材!”   周秀儿赶紧接茬道:“传周太医来,他是我的远房亲戚,信得过。”   许慕辰倒也没多想,摆摆手便命人去了。   周太医匆匆赶到,瞧了瞧周秀儿的眼色,意会地点了点头,便煞有其事地给她诊脉,随即查了查那几包药材,这才对许慕辰禀报道:“启禀皇上,秀娘娘喜脉安稳,身子康泰。只是这药中的桂皮,普通人吃了并不大碍,可孕妇吃了却容易小产。这药包确实不该是开给孕妇吃的,恐怕这其中有人做了手脚。”   许慕辰怒气大声,朝着跪在地上的桃盈吼道:“是不是你!给朕从实招来!”   桃盈连连磕了好几个头,身子都有些发抖,她害怕得不敢抬头,不停地否认道:“奴婢对秀贵人一片忠心,怎么敢害贵人啊!”   “你对秀贵人一片忠心,那就是对我存有二心咯?”风以筝用看似温和的语气缓缓地反问了一句,随即加重了语气,质问道,“说,那个毒香粉盒子,是不是秀美人指示你放在我身边的!”   突如其来的一句质问,惊住了当场的所有人。   周秀儿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诡香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呵呵,我开玩笑的,秀贵人是要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积福的,怎么会干这种事呢?瞧我这张臭嘴,皇上您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就是。”风以筝这话说的真是,要多贱有多贱,这不是摆明了让许慕辰好好听听这句话么!   风以筝特别不喜欢自己现在说话这调调,活像一个活了太久的老婆子,说话带着股臭袜子的味儿。可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许慕辰和周秀儿,她就是说不出好话来。   “诡香,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周秀儿两眼瞪得圆圆的,话倒是吼得很有底气。   这没有证据的事,而且又已时过境迁,许慕辰也懒得多计较,便安抚道:“好了好了,秀贵人身子贵重,早些歇着了。安胎药一事,朕会派人查清楚的!”   风以筝轻轻松松地恢复了自己筝贵人的身份,带着桃盈回了忘忧台。   大门一关,她把桃盈关进了柴房,幽森的光束从门窗的缝隙投进来,灰尘肆无忌惮地在光束里上下浮动。   “大人,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奴婢是盈儿呀!”桃盈心中恐惧,从没见过诡香对自己这个样子。   风以筝搬了张凳子,坐在桃盈跟前,死死地盯着她。   “大人!”   “不要叫我!”风以筝突然变了个狰狞的脸色,拽起她的领口抵着她的鼻梁,恨恨道,“当年老娘不计较你潜伏我在身边,还放你一条生路,你特么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桃盈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你,你恢复?”   风以筝一把丢开桃盈,冷笑道:“很惊讶吧?很失望吧?把我变成一身血毒的诡香,究竟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当年为什么不让尤曦痛快地杀了我?呵,不杀我,你们就应该要预想到我反扑的这一天!”   桃盈颤抖着双唇,面色发白,已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不准你死!”风以筝忽然发现桃盈面色异常,立刻捏住了她的脸颊,松开了她的牙关,“想痛痛快快地咬舌自尽?你们三年来教我的折磨人的手段,不让你试试就死,岂不是太可惜了?”   桃盈面色痛苦地看着风以筝,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我,我对不起你,求求,求你,让我死,死个痛快吧!”   风以筝捏着桃盈脸颊的两指越来越用劲,指甲狠狠地嵌进了她的皮肉,划出了两道血痕,“想死个痛快?呵,我可以成全你,不过,你先把和师父联系的方式教给我,否则我就让你试试毒蝎噬心的滋味儿!”   【51】 宫斗总在意料外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别,别!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也无能为力啊!我一个小丫鬟,人微言轻,我怎么帮得上你啊!”桃盈眼角闪出了泪花,一副凄楚可怜又无奈的模样。   风以筝却是一脸冷酷,“呵,不要转移话题。说,我身上为什么会有毒蛊?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你平时是怎么和师父通消息的!今天,要么说实话,要么吃毒蝎,你自己选。”   桃盈的嘴唇颤了颤,埋下头去,“三年前,我奉了公主之命,到你身边做丫鬟,一面把你的动静禀报给她,一面偷偷在你的饮食中下毒。后来此事被独孤浔识破,我夜回慕王府向公主回报,至此才离开了你身边。”   “那么说,我坐牢的时候,你不是好心来看我,而是来给我喂毒的,是吗?!”风以筝冷笑了一声,“亏我当年以为你这丫头多少念着些主仆情谊,竟没想到,一丝一毫都是伪装欺骗!”   “不,我!”   “原来那些毒就是毒蛊的饲料!我与许慕辰大婚时,已经毒入心脉还误以为自己有了身孕,真是可笑!师父把我从坟墓里挖出来,带回炙国去,想来也是你们早就谋划好的!那把让我刺杀许慕辰的匕首,真正要对付的人,其实是我!”风以筝一下子想通了所有事情。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桃盈埋下头低低地说了一句,却不愿再跟多作解释,只说道,“侧殿,棕色羽尾的信鸽。”   一抹冷光划过风以筝的眼角,她手起拳落,干净利落。桃盈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原来就是这只蠢肥鸽?”风以筝来到侧殿,正瞧见烛台架子上落下一只棕色羽尾的信鸽,呆呆愣愣的傻样让人忍俊不禁。   风以筝却笑不出来。   那个血黑的池子就像一个如何都不会惊醒的噩梦,多少个夜晚折磨着风以筝难以入眠!多少个日夜,她全身爬满了无数只毒蝎,无数条毒蛇,密密麻麻的,几乎分辨不出她真实的皮肉。连着好几个月,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心情,她却求死都不能。   呵呵,可老天让她熬过去了,熬到今天她风以筝还活着。既然让她活着,那有些人就不得不去见阎王了。   她抓起这只信鸽,手劲狠到几乎要掐死这只小生灵。费了好大的劲,她才强迫自己松开手,要是把这小家伙弄死了,她怎么引出她可敬可爱的师父来?   风以筝卷起一张窄窄的字条,塞进信鸽的脚扣中,走到庭院中将其放飞。   “蠢肥鸽,你几天才能飞回你老家呢?”   独孤浔很快就查出了风以筝回到皇宫忘忧台的消息,并迅速回报给夏铭辰。   夏铭辰长时间地沉默,一言不发。   “公子,风姑娘想来定是有什么必须要亲自做的事情,这才不告而别。”独孤浔猜测道。   有什么事情,那么紧急,急到连当面说一声再离开都不行吗?   她是着急回去见他吗?   一刻不见便心急如焚吗?   “她现在是风以筝,不是诡香了。她回宫,究竟是想做未完成的事,还是对许慕辰余情未了,我真的,不敢猜。”夏铭辰轻叹了一声,摇摇头道,“派人秘密保护着,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吧,即使她到今日,还是爱着那个人。”   独孤浔看着夏铭辰略有些伤感的背影,摇了摇头,心想着:公子,面对风姑娘,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从容一点呢?   “浔,这个局已经布好了。不将许慕辰置之死地,这个局就不会结束。如果最后他因我而死,风以筝会不会恨我?”   独孤浔走上前来,道:“有爱才有恨,如果风姑娘对公子无情,那将来就不会有恨。”   夏铭辰无奈地一笑,看着独孤浔问:“照你这么说,我倒应该希望她日后恨我咯?”   独孤浔耸耸肩,道:“这个属下不知,属下只知道现在得把这个局布置得尽善尽美,早点结束了这个局,才知道结果如何,不是吗?”   “也是。”夏铭辰的脸上忽又恢复了魑魅的那股诡谲之气,挑眉道,“多瑙国的商队可已经遍布整个炙国了?”   “再等个两三天就差不多了。”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制约炙国铁骑的方法了。围城之时,务必确保尤曦的军队无法前来相助!”   “公子请放心,尉迟将军也已调派兵马在个疆土接壤处严阵以待。再加上多瑙国的商队在炙国的行动,那尤曦届时必当自顾不暇!”独孤浔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笑意,如若这般尤曦还能够率兵马威胁到我大渝西镜,那他真是要好好佩服一番这位将军公主了。   “好,那我们就再等三天,通知煜阳,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风姑娘?”   “我今晚进宫一趟,务必让她不要插手此事吧。若她不从,我绑也将她绑回来!”   不等夏铭辰进宫,诡香回宫的消息,已在后宫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暂且不提已傻在白玉堂,还没缓过劲儿来的周秀儿,单说茹贵妃这一个角儿就足以让后宫震荡一番。   “诡香回宫了?还恢复了筝贵人的身份?”茹贵妃听了这则消息,眉心一拧。   “还听说,皇上让太医查了秀贵人的药,发现不是安胎药,龙颜大怒,正在宫里查这事呢。”一个传消息的小太监在旁边说道。   茹贵妃翻了个白眼儿,那谢太医早已助她查明,这个周秀儿根本就没有怀孕,吃的药怎么可能是安胎药。她原本倒是打算想办法让这个周秀儿小产,可当知道她根本就是假怀孕的时候,茹贵妃冷笑了声,这简直是自寻死路,哪儿还需要她来动手!   “不是安胎药,那是什么药?”一个小宫女顺势问道。   “那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对孕妇不好的药了,可又不是明明白白的打胎药,娘娘您这招儿太厉害了!”这小太监一脸奉承地说道。   茹贵妃闻言色变,抬手就是狠狠地一个巴掌!   “胡说什么,谁说是本宫做的了!”她早知道周秀儿是假怀孕,又怎么会派人下药害她!   可是,别人不知道她是假怀孕啊!   这小太监的一句话,忽然点醒了茹贵妃。这皇宫之中,若谈能与她茹贵妃争宠的,自然当属这有了龙种的秀贵人。对茹贵妃地位威胁最大的也是非秀贵人莫属。若是秀贵人和她的龙种有个闪失,那第一个遭怀疑的可不就是她茹贵妃吗?   茹贵妃心中忽有些急躁,这若是有心人为了陷害她故意设下的圈套,那她这承宠殿里一定被人预先留下了什么罪证。   “你,你你,还有你,快,把整个承宠殿都好好打扫一遍,不论什么不干不净的,来路不明的东西都给本宫当即烧掉!快!”   就在这时,一对侍卫模样的人不经通禀就冲进承宠殿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本宫的承宠殿!”茹贵妃很有气势地吼道,她心中着实一惊,倒还面不改色。   领头的侍卫长,佩剑闯入,看见茹贵妃时恭敬地行礼后,便从怀中掏出一枚金牌,道:“属下奉皇上旨意,搜查皇宫各处宫殿,请娘娘配合!”   “可笑!本宫不应,你们谁敢乱动!”茹贵妃这一喝,倒真是喝住了这群侍卫。   侍卫长面露难色,为难地躬身道:“属下也是奉命办事,求娘娘不要为难属下!”   “为难你?本宫这是在救你,你可知凭你的官职,擅闯我贵妃寝宫,是犯了死罪!”   茹贵妃的话吓的侍卫长扑通跪下来,正当她得意之际,却听得侍卫长喊道:“娘娘请恕罪!搜!”   “反了,反了!许恪呢,许恪呢?!侍卫总管在哪里,竟然纵容手下以下犯上,无理取闹!还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茹贵妃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当即就往后仰了过去。   这可吓的侍卫长赶紧下令停止搜查,茹贵妃要是有个万一,他就是有十条小命也赔不起啊!   几个宫女搀扶着茹贵妃到一旁的凤座坐下,只见茹贵妃面色一青一白,捏着手帕的手在额角轻轻点着,冷声问道:“搜啊,怎么不搜了?你一个小小的侍卫长,如今都敢骑到本宫的头上了,呵!我大渝国的礼制何在?尊卑何在?”   那一群侍卫哗啦啦都跪将下来,领头的侍卫长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道:“贵妃娘娘恕罪,我们也是执行公务,如今搜查完毕,娘娘宫里干干净净,属下这就回去向皇上禀报。娘娘可保重凤体!”   若非这群人身携皇命,她茹贵妃肯定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轻易离开!   “还不给本宫滚出去!”   “是,是是!”侍卫长连连后退,身后的侍卫立即排成两队,给侍卫长让出一条道来。   就在侍卫长即将走出内殿时,一枚极速的飞镖“嗖――”的一声从殿外射进来,划过侍卫长的头盔,直直地插进了茹贵妃插满金钗的发髻上!   【52】 假怀龙种被拆穿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茹贵妃此时已惊吓地整个人躺倒在贵妃椅上,胸口不停地来回起伏着,两唇大开,呼吸急促。   那侍卫长立即喊道:“有刺客,追!”随即自己冲到茹贵妃面前拔下那枚飞镖来,此镖上竟系着一张字条:东三院水缸内。   捏着字条的侍卫长,眉心一皱,将字条递给身旁的侍卫并向他使了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立即悄无声息地朝承宠殿东三院跑去。   “娘娘,您没事吧?”侍卫长端着剑向茹贵妃问安。   被两个丫鬟扶起来的茹贵妃神色慌张,十分无措。她心中害怕,不禁喊道:“你们,你们堂堂皇宫大内侍卫,这么多人在这里,竟然,竟然让一个刺客有可趁之机!本宫要上禀皇上好好治你们的罪!”   这时,一个侍卫从外面跑进来,轻声在侍卫长耳边说道:“大哥,东三院有情况!”   侍卫长立即率人跑到东三院,在一口大水缸内发现了一整包桂皮!   “娘娘,人赃并获,您还有何话说?”   尾随出来的茹贵妃完全傻了眼,她哪里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给她的,这群侍卫要是晚来半柱香,她早差人把这些不明不白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了!   “本宫要见皇上!本宫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承宠殿外的一棵高树枝杈上,风以筝远远地看着这出好戏,这次桃盈倒是布了个陷害茹贵妃的好局,既解了周秀儿假怀孕的围,又借机将茹贵妃拉下马。呵呵,估摸着是她那位在炙国的师父的确是将桃盈好好**了一番。   只不过,风以筝这一记飞镖,正好戳破了这个局。   周秀儿要上位,要害谁,她风以筝都不在乎,只是如果这只是她师父,或者尤曦要达到什么目的,故意走的一步棋,那她风以筝可不能坐视不理了。   许慕辰此人向来精明,若有人故意指引侍卫找到这早就藏匿好的证据,他必定会多加思索一番,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无疑减轻了茹贵妃的嫌疑。   果不其然,当证物被呈到许慕辰面前时,他并未立刻给茹贵妃定罪。虽说谋害他的皇儿一事,着实罪不可恕,但有人故意用飞镖传信告知证物所在的做法,实在蹊跷得紧。   “这枚飞镖的主人抓到了吗?”许慕辰将这枚飞镖拿在手中一阵把玩,此镖无毒,但形状怪异,不像是他大渝之物,更奇怪的是这镖上的气味竟让他觉得十分熟悉。   侍卫长低头道:“尚未。这名刺客身法奇特,轻功极好,一转眼就消失在承宠殿,属下无能,未能抓住。”   “退下吧,此人不用抓了。”许慕辰心中大概猜到了刺客的身份,“把茹贵妃请进来。”   茹贵妃一脸愤懑,黑着脸走进勤政殿,一见到许慕辰就跪了下来,大喊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是被人陷害的,根本就不知道那水缸里被人藏了什么!”   “给贵妃赐座,”许慕辰朝张公公看了一眼,转而又道,“贵妃切莫着急,你倒是给朕说说,为什么在你宫里查出这包桂皮来,就是有人陷害你了?这桂皮本不是有毒之物。”   茹贵妃见许慕辰态度温和,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涌了出去,梨花带雨地申诉道:“皇上,谁不知道如今秀贵人身怀龙种,恩宠极大?如今查出来秀贵人的补药里头掺着些不干净的东西,如今侍卫队又在臣妾宫里说什么人赃并获。臣妾虽不知道桂皮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皇上阵势如此之大,臣妾就大概能猜到几分了。可臣妾着实不清楚这东西怎么会在承宠殿里啊,臣妾就是向天借个胆子也不敢伤害皇上的龙种啊!”   “你当真与此事无关?”许慕辰若有所思地地看着她,如果她与此事无关,风以筝无故去陷害她做什么?   茹贵妃抿着唇,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道:“皇上若不信臣妾,尽管叫周秀儿来对质!”   许慕辰眯起眼来,要对质也该跟陷害她的人对质,茹贵妃找周秀儿对什么质?   “皇上,臣妾干什么要害秀妹妹呀!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然,让谢太医进宫来给秀妹妹请个脉!”   许慕辰摆摆手道:“这倒不用,周太医已经去过了,母子康泰。”   “周太医?”茹贵妃冷哼一声,不禁嘀咕道,“难怪了,呵。周太医怎么不干脆说秀妹妹怀的是龙凤胎?”   “你这是什么意思!”许慕辰听出了茹贵妃言语中的猫腻,突然命张公公去将谢、周两名太医都传唤进宫来。   “你们给朕说实话!秀贵人腹中孩儿是男是女?”许慕辰盯着跪在殿中的两名太医发问道。   周太医不假思索地恭贺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人娘娘怀的是位皇子!”   许慕辰脸上显然闪过一丝喜悦之情,却不曾想到谢太医立即反驳道:“贵人有喜不足半月,腹中胎儿尚未成形,周太医如何得知娘娘怀的是龙子不是龙女呢?”   周太医一时语塞,赶紧回到:“凭在下多年的从医经验,当然能娘娘的各种症状重判断出所怀男女,这有何难?”   “哼,周太医真是好医术!无中生有的本事真是厉害!”茹贵妃的讽刺让许慕辰脸色晴转多云。   “到底怎么回事!贵妃有话直说,朕最讨厌拐弯抹角的人!”许慕辰一拍龙案,整个勤政殿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此时,一阵诡异的香味飘进勤政殿来,随之殿外有人念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皇上,虽然这也许让你很难接受,但是以筝还是得说,这秀贵人本就是假怀孕罢了。”   风以筝拖着哭成泪人的周秀儿踏进大殿来,粗鲁地将她往地上一甩,简单粗暴。   “丫头,你说什么!”许慕辰瞪起眼睛来,满目惊愕。   风以筝双手环胸,看着周秀儿说:“你问她咯!”   “周秀儿,你说,筝贵人说的可是真的!”许慕辰从龙案后绕到大殿中,站在周秀儿跟前语气凌厉地问道。   周秀儿就只是一个劲得哭,抹着眼泪一句话都不敢说。   风以筝心中鄙夷:你们古代人真是婆婆妈妈的!一句话的事,搅来搅去搞什么搞!   “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朕宣进殿来,一个个给秀贵人诊脉!”许慕辰不愿意相信,他的第一个孩子竟然会是一个谎言。   然而,面对一位位太医诊完脉后的连连摇头,许慕辰的心沉到了谷底。那脸黑得比包公还黑,许慕辰抓起龙案上的砚台朝周秀儿脚边砸去,吓的周秀儿一下子缩进了角落。   “来人啊!把这个胆敢欺君的贱妇拖下去关进天牢,明日午时白绫刺死!周太医偕同欺君,与周秀儿同罪,处斩刑!”许慕辰闭上眼,背过身去,一脸决绝,对身后周秀儿拼命地求饶充耳不闻。   风以筝看着这个咎由自取的女人,不禁叹了口气,转眼间视线恰好对上了茹贵妃的目光。这目光里可不带一丝善意。风以筝心中腹诽,这个茹贵妃还真是不知恩图报!   “茹贵妃,周秀儿假怀孕一事你早已知晓,却瞒而不报!你可知罪!”许慕辰突然转过身来,盯着正看着风以筝的茹贵妃。   茹贵妃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否认道:“不,不不,皇上,臣妾,臣妾不知情!”   “不知情?呵,你刚才阴阳怪气的表情,真以为瞒得过朕!给朕滚回你的承宠殿去,每日抄写佛经,禁足殿内!滚!”许慕辰抓起桌上的书稿朝地上一甩,掩饰不住心中的怒气。   茹贵妃不敢多停留,赶紧退下,离殿前朝风以筝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   风以筝后背有些发毛,不禁表示无辜,真是不识好人心。她安静地看着许慕辰的侧影,这个男人如今心中很不好受吧?若是以前,她看见许慕辰这样,心中定会是极难过的,可如今她却发现她心中无感了。   呵呵,无感了。   她很庆幸在这场缺乏真心的爱情里,尽早地明白真相,及早抽身,没有被伤得太深。如今她可以在他面前谈笑风生,也能在他面前演技爆棚,更不用因为可能会伤害他而心存愧疚。这样的感觉,对她来说,再好不过。   “皇上,别气坏了龙体。这不是筝贵人回来了,皇上日后必定子嗣众多。”一旁的张公公忽然安慰道。   风以筝一愣,怎么又往自己身上扯?   许慕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周秀儿假怀孕之事实在是自己太大意了。可是风以筝,她如今一身血毒,连与她同房都不得,又如何能怀上他的孩子?许慕辰心中略一思忖,忽然念道:“张公公,去把那群太医给朕叫回来,给筝贵人看诊!”   风以筝樱唇一张,这是唱哪出?她又没有怀孕!   “皇上,我又没病,给我诊什么脉!”   “你不是说你中了剧毒吗?让太医给你好好看看,早日去了血毒,才能早日给朕怀上龙种啊!”许慕辰直白的一句话噎得风以筝嘴角一抽。   【53】 抱歉我不能爱你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她风以筝就是死,也不会给许慕辰怀孩子!   看着风以筝抽风的表情,许慕辰宠溺一笑,道,“怎么,丫头难道不愿意给朕生个小皇子吗?”   “呵,呵呵,”风以筝干笑两声,捂嘴道,“当然想了,呵呵,一万个想!”最后那个想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连连被数位太医诊脉,风以筝的手腕都有些发麻了。这些老头儿的表情比刚才给周秀儿看诊时候还要难看,每一个人摸过脉后都是一副先大惊失色后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们都是吃皇粮的太医!这么多人,都没有一个有办法治好筝贵人?!”许慕辰的表情又狠厉起来,大有一副你们治不好,通通去陪葬的气势。   风以筝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早已毒浸心脉,没有尤曦的解药,谁都治不好。而且,就算有解药,我也活不久了。”   这话听得许慕辰眉心一拧,沉默半晌才问道:“那个叫桃盈的丫鬟呢?她也没有解药?”   风以筝摇摇头,道:“我只搜出了她以往控制我毒性的毒药。”   “既然是个没用的丫鬟,即刻处死吧!”   风以筝却笑道:“不行,我留着她还有用。”说着,她朝许慕辰挥挥手,道,“皇上你忙你的,我回忘忧台了,早点休息,安。”   “诶――!”许慕辰还没来得及与她说几句情话,风以筝就已甩下个背影迅速消失在勤政殿中。   若是以前,这丫头肯定会腻在自己身边,乐不思蜀的。可是现在,她离开得竟然不带一点点留恋,仿佛根本就不想待在他身边一般。许慕辰收回扑空的手,暗自摇了摇头,应该是他想多了吧。丫头刚恢复记忆,就回来找他,还帮他破了周秀儿假怀孕的谎言,不是吗?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落下夜幕,风以筝一个人晃悠在皇宫浅夜的小路上。   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忽觉得今天真的好漫长!但好在她把在一天里能做的事,都做了。她还剩下几天的生命呢,她不知道,风以筝觉得自己的身后好像有一头猛兽再追她,一路狂奔一路嘶吼,容不得她怠慢一分一毫。   “风籽鸢,我今天是不是表现得很好?”风以筝对着空无一人的夜幕问道。   “没有让你失望吧?要放在我那个年代,都可以评影后了吧?话说我倒是庆幸我身上有血毒了,不然不给许慕辰侍寝这戏都演得不逼真。”   “可是,我忽然觉得我不想找他报仇了。当年,他派凌钰害了你,如今我却……你会生气吗?如果是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是吧?”   “我发现我好像不恨他,呵呵,我本来以为再见到他,我肯定会恨得牙痒痒,抓起匕首就能捅死他。”   风以筝远眺那夜幕上渐渐清晰的星星点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本来还以为,我会放不下他的,可是今天当我面对他的时候,我才发现,时过境迁,我竟是那么心如止水。”   这一句话,风以筝是故意说给那个藏在夜幕里的人听的。   一路上,风以筝走得很慢,故意走偏远的小路绕了个大圈。她走在前面,散步一般走走停停,时而说几句让人听了不着头脑的话,时而莫名其妙地仰头大笑,看起来毫无心机。   他默默地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位置。   她停下,他也停,她自言自语,他认真地屏息静听,她哈哈大笑,他也嘴角上扬。他忽然有种念头,他好想这条路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她不一定要回头,不一定要知道他跟在后面,只要她走在他的视线里,即便只是个背影,也很好。   “Sorry, I cannot love you.”   风以筝突然停下来,嗓子哑了般说了这一句话,说得极为认真。他听不懂,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口上竟好像莫名其妙地被割了一刀,细细的伤口,隐隐的疼。   “I am sorry, really really sorry but...I don’t have enough time to love you.”   她到底在说什么?!   为什么这些话他听不懂,可是他却发了疯似的想要明白。每一个音节,落在他耳中,他就心痛一次,为什么?   风以筝用力地把眼睛合上,涌上来的眼泪被逼了回去。再睁眼时,她已面带笑意,前面就是忘忧台了。她干脆一跃而起,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身手矫捷地跳进忘忧台的内院。   这忘忧台白天还是空荡荡的,这会儿居然多了这么多奴才在殿里候着。风以筝皮笑肉不笑地走进偏殿去,这一地跪着叩安的奴才里,有多少是茹贵妃的眼线?   “去给我放洗澡水,老娘乏了。”风以筝极讨厌自己身上现在的味道,这气味总是让她想起她曾经泡过的那个血池子,总是提醒着她她命不久矣。   热热的洗澡水泡在身上,好舒服。   风以筝靠在木桶沿儿上,两手摊在两边,尽可能地放松自己。水面上漂浮着一片片新鲜的紫鸢花瓣,可惜光靠花瓣的香味并不能影响她如今的体香。若有时间,她一定要炼一瓶纯度极高的紫鸢花香液,把她身上的诡香像盖狐臭一样掩盖掉。   “别在窗口偷看了,进来正大光明地看吧,又不是没看过。”风以筝闭着眼,冷不丁冒出这一句。   匍匐在墙檐上的魑魅,不禁双颊一热,喉结一动。   “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身边保护你?”魑魅舔舔上唇,靠在屏风后面,问屏风另一边正在泡澡的风以筝。   “你在我身边保护我?”风以筝隔着屏风朝魑魅翻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白眼,“保护我就是在外面偷看我洗澡?我说,三年不见,脸皮厚度见长啊!”   “谁偷看你洗澡了――我是在门口看看你在不在,谁让你不告而别,离家出走了。”魑魅居然死不承认,语气还如此得恬不知耻。   若非风以筝知道自她从勤政殿出来,魑魅就一直在身后跟着她,她差点就要相信这个家伙了。   “家?魑魅你过来,我现在一想起来当年我鬼鬼祟祟在银云堂外面张望,然后被你吓的半死,急吼吼跑过好几条街的事,我就有捏死你的冲动。你居然说银云堂是我家?”风以筝就奇了怪了,怎么会把焱世子的声音听成魑魅呢?好家伙,还真就是同一个人。   魑魅还真听话,风以筝让他过去,他还真的绕过屏风走过去了。   “喂!谁让你进来了!出去!”风以筝抓起一把洗澡水就往魑魅身上泼。   魑魅有些无语,他招谁惹谁了,他听话点也是他的错了?   “你让我进来的。”魑魅任凭身上的衣服被水打湿,还就雷打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沐浴中的风以筝,老老实实地说道。   “你!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风以筝捂住身前春光,忿忿念道,两颊的红晕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此刻升腾得极快。   魑魅佯装无辜,道:“听未来媳妇的话是应该的,不用表扬我。”   风以筝咬着嘴唇,真想朝这个鬼面人吐一口唾沫,她都知道他的身份了,还戴着鬼面具装什么装!   “表扬你个大头鬼啊!”说话间,风以筝抓起一把带水的花瓣,往魑魅的脸上砸去。   魑魅不得已侧脸一躲,一眨眼间,风以筝已跳出木桶,挑起挂在屏风上的薄纱衣围在身上。   “不准看!”风以筝察觉到自己湿漉漉的身子在薄纱衣的围裹下,竟有种透视装的赶脚,不禁有种想一头撞死的冲动。匆匆跳上床去,风以筝迅速裹起了一床锦被。   魑魅咽了口口水,恩,该看的不该看的,基本上都看到了。   “有什么好看的,是男是女都傻傻分不清。”魑魅若无其事地走到圆桌旁坐下,爆出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   风以筝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她从枕头下面摸出十二枚蝶香针,一股脑儿都全往魑魅身上射。   魑魅一惊,他不就是说了句实话吗,至于这么谋杀亲夫?   躲,躲躲,躲躲躲!   幸好他身法迅捷,轻易地躲开了极速飞来的十二根银针,正吁了一口气间,却闻空气中一阵轻微的声响,还来不及反应,魑魅胸口中了一针!   风以筝拍拍手,得意地笑道:“不好意思,还有一根,射晚了。”   “解药。”魑魅拔出胸口那根针,插得不深,虽然蝶香针毒性不强,但是浑身奇痒难忍的感觉他可不想总是经历。   “没有。你藏家里那个江南月不是华佗妹妹吗?你呢,现在就赶紧回你的银云堂去求求她,她肯定会很乐意给你解毒哒!”风以筝挑挑眉,冲魑魅眨眨眼。   魑魅藏在面具后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这样子的风以筝,真好。   他好想念,不管是吵架,还是打闹,他都好想念,她的所有,他都好想念好想念。   “怎么还不走?”风以筝见魑魅杵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纳闷地问道。   魑魅索性走到床边,坐在她身边,一点一点凑近他朝思墓想的那张脸。   【54】 说好了不准反悔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你找死!”风以筝咬牙切齿地扯掉了在眼前不停放大的鬼面具,夏铭辰俊俏的脸蛋忽然映入眼帘。   夏铭辰幻想过很多次,她亲手摘掉他的面具,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以前他怕,可是现在,他觉得这个场景好可爱。   风以筝也幻想过好多次,这张鬼面具后面的脸,会是怎样一副容貌。   以前她也怕,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时而讨厌,时而又好像不那么讨厌呢?   夏铭辰就这么直白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满都是挑逗。风以筝有些不自在,可是她又不想打破这个氛围,似乎她内心深处,并不想要他停下来。   “我――”夏铭辰说了一个字,却拖了很长的尾音,“我――”   “我你妹啊!”风以筝抓起枕头就朝夏铭辰头上砸下去,要么就快说,不说就给老娘死出去!   夏铭辰被打得眼冒金星,连连摆手说:“我要解药!”   风以筝举枕头的手一顿,哦,他只是想说他想要解药么?   “要解药就要解药,凑那么近找死啊!夏铭辰,我现在是有功夫的人,不会跟以前一样随随便便被你欺负了。你最好小心一点,不然我要是一个不高兴,在你脸上毒个十个八个窟窿!”   夏铭辰一只手撑着半张脸,随便回忆一下有他们俩的画面,顶多也只有他戴上鬼面具的时候勉强占上风。他什么时候欺负得了风以筝?   “给不给解药?不给解药我脱衣服了。”说着,夏铭辰就开始解衣领的扣子。   风以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我靠!你已经不能用脸皮厚来形容了,你简直就是不要脸啊!”   夏铭辰脸上的笑意有点坏坏的,他斜着嘴道:“你要不要叫得再大点声,把这忘忧台的奴才全吼过来看咱们活春宫?”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风以筝两拳一紧,一松,突然伸出两指点住了夏铭辰的穴道!   夏铭辰惊讶地面色一懵,她竟然还学了点穴功?看来这三年,长进果然不小。   “你一个人在这里演活春宫吧!”风以筝鄙夷地看着床上僵住的男人,那动作真是笑死人了。   “风以筝!解穴!”   “你让我给你解,我就解啊?以前我可没少吃你点我穴的苦。今儿个,本姑娘也让你尝尝这是个什么滋味。”风以筝得意一笑,忽想到什么,接着说道,“对了,蝶香针的毒性马上就要发作了,夏公子好好享受一下奇痒无比,又死活不能挠的滋味吧!”   夏铭辰脸色一青,这种事情风以筝都做得出来,有没有人性啊!   看着夏铭辰一副吃瘪而无可奈何的表情,风以筝心里真是一个大写的爽!她捡起那张鬼面具在手里把玩了一番,还真挺重,戴在脸上不难受吗?这么想着,她便戴上了这幅半脸鬼面具,空手摆了几个招式,念道:“我就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魑魅!嘿呀呀呀,锵锵锵!”   正举手踢腿间,风以筝突然定在原地!   “怎么可能?你不是被我点了穴道!”风以筝震惊地喊道,她竟然被夏铭辰从身后点了定身穴!   夏铭辰悠哉悠哉地绕到风以筝面前,解下她脸上的半脸鬼面具,挑了挑左眉道:“因为我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魑魅呀,若是这么容易就被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制服,那魑魅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呢?”   风以筝一脸纠结,功夫竟然没有练到家!   “哼,你想怎么样!功夫比我厉害,你了不起吗?有本事把我松开,咱么比轻功!”   “你以为我傻,跟你比轻功?之前就被诡香甩过一次,我可知道你轻功厉害。”   夏铭辰把姿势奇特的风以筝挪到床边,伸出食指在她额头上重重一点。风以筝一时失了重心整个人直直地往后倒去,正砸在一团被褥上。   “你到底要干嘛!死夏铭辰,你放开我!”   “叫声铭辰哥哥来听听,我就考虑放开你。”夏铭辰干脆趴在床上,两个眸子亮晶晶地瞅着眼前的尤物。   风以筝气得牙痒痒,要是等她解了穴,一定要这家伙好看!   忘忧台外敲更的太监走过,已是夜半三更了。   风以筝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柳眉微微一锁,不能再与他这般纠缠了,她明儿一早还要去审问桃盈呢!   “夏铭辰,你听着,我只剩几天的时间了,你不要在这里妨碍我的计划。”   风以筝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夏铭辰一时不太适应,他收了收那副纨绔的表情,认真地看着她问:“是什么计划?我在不在你的计划里?如果不在,我请求加入。”   风以筝抬眼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两人很少独处在一个小空间里如此亲近地说话。她看着那双眼睛,他很喜欢自己吧?以前自己的眼睛总是追着许慕辰跑,何时仔细地看过他。   或许,也曾仔细地看过,可是却被自己硬生生地抹杀了吧。   “夏铭辰。”   “恩。”   “不要喜欢我,拜托你,不要对我动感情。”   夏铭辰的心紧紧一揪,不要对她动感情?风以筝,你这个时候才来说这句话,未免太晚了吧。他突然怅然一笑,道:“傻瓜风以筝,你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全世界的男人就都喜欢你了?我夏铭辰可没这么肤浅!”   风以筝明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可是为什么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呢?   “很好,就这样,这可是你说的,绝对不能反悔。”   夏铭辰从床上坐起身来,冷冷说了一句:“无聊。三日后,沐煜阳率人围城逼宫,此事你不要插手,否则许慕辰就不仅仅是死这么简单了。”   “好,我答应你。”风以筝被解了穴道,坐起身来时屋中已空无一人。   偌大的房屋突然静了下来,身边的位置由温热的体温渐渐转凉。风以筝呆呆地靠在床角,双唇紧抿。桌上的烛火一晃一晃的,让人分辨不清自己的心。   为什么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风以筝伸手往脸颊上一摸,竟然是湿的。她终究还是没忍住,让眼泪润湿了两颊。可是她有什么好哭的?就是这样,对两人都好。   不知不觉,风以筝抱着被子沉沉地睡去。好疲惫,比她在许慕辰面前演戏还累。   她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穿着嫁衣,却一个人走在苍茫的草原上,要去哪里,她不知道,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不停走,一直走……   秋晨的阳光浅浅淡淡的,风以筝醒来时,时辰已经不早。她随意地洗漱妆扮了一下,便走出了房间。其实她房间外头的景致还算不错,只是多少有些清冷罢了。忘忧台的庭院中,太监宫女们来来回回,经过时都恭敬地向风以筝见礼,喊一句“筝贵人万福”。   万福啊,万福,她风以筝只求能多活几日,等到尤曦和师父的出现。   “筝贵人,这是御膳房刚刚送来的早膳,说是皇上专门赐给贵人的。”一个小宫女提着一个食盒走上前来。   风以筝轻吐了口气,接过食盒摆了摆手,便独自去了关着桃盈的柴房。   这柴房密不透风,平时少有人来。桃盈躺在一堆废柴上,被吱吱呀呀的开门声惊醒,她朝门口张望,门外的强光里头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盈儿,见过大人。”   风以筝把食盒放在地上,自己席地而坐:“饿了吧?我不想一个人吃早膳,一起吃吧。”说着,她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两盘精致的餐点和一碗虾仁白粥,看起来卖相不错。   “饿了一天了,先喝粥暖暖胃吧。”风以筝把那碗虾仁粥递到桃盈手里,自己抓起一块糕点喂进嘴里。豆沙馅的薄饼,味道不错。   桃盈颤抖着双手接过那碗粥来,一颗泪珠递进粥碗里,她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暖暖的,咸咸的,很好吃。   “大人,不要和公主为敌,你斗不过她的。”桃盈喝了两口粥,忽然说道。   风以筝冷哼了一声,道,“是我想跟尤曦为敌吗?是她逼我变成她的敌人的,你会不清楚其中缘由?桃盈,你与我说实话,师父给我下的血毒到底有没有解药?”   桃盈放下粥碗,握上风以筝冰凉的手,“大人,你的蛊毒是去蛊虫解毒,你的血毒却是要清空毒血才能解毒,哪里会有解药啊!师父给你下的毒,是尤曦公主拿了无数个活人试验才制出来的可以控制毒性和发毒时间的剧毒,除了尤曦公主,天下再没有人知道如何解毒了吧。”   拿活人试验?   难道当年被泡在大水缸里的傅锦琛也是?   风以筝不禁浑身毛骨悚然,这个尤曦实在是太狠毒了,都是活生生的人啊,都是和她无仇无怨的人啊!她竟然将他们和自己一样,与各种毒物同浴。那种苦楚,她风以筝再清楚不过!   “尤曦她总有弱点吧?告诉我,她的弱点!”风以筝狠狠地抓住桃盈的肩膀,她不信她尤曦就是个无坚不摧的金刚之躯。   【55】 折磨之后才能死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弱点是有,可是恕盈儿实在不能说。”桃盈苦着脸,她不敢说,她不能背叛尤曦公主,决不能。   “桃盈!”风以筝忽变了个脸色,恶狠狠地瞪着桃盈的小脸,“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这样的诡香大人,桃盈害怕极了。原本她觉得,很尤曦公主与师父比起来,诡香大人是最和善的了,可是如今她们反目成仇,她对自己哪里还会存有往日之情呢!   忽然胃部一阵绞痛,桃盈双手捂着肚子,面色极其难看,“大人,你,你终究不愿意放过我!”   风以筝一脸惊愕地看着突然朝一侧倒去的桃盈,大喊道:“盈儿,你怎么了!盈儿!”她眼光一沉,一脚踢翻了地上那碗虾仁白粥!   桃盈嘴角溢出一道毒血,她艰难却满足地笑道:“大人,不是你想杀盈儿,是不是?”   风以筝把桃盈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脸颊,着急地叫道:“你别说话,我给你叫太医!你撑着,撑着!”   桃盈用仅剩的力气抓住风以筝的手,拉住她虚弱地说道:“不,不用了。能死在大人怀里,盈儿无憾了。只,只是,大人啊,入宫前盈儿就,就跟你说过,皇宫,人心险恶。盈儿好庆幸,是盈儿喝了这毒粥,替,替大人,挡了一灾。”   “别说话了,别说了,盈儿,盈儿!”风以筝抱着桃盈的身子,她明显感觉到桃盈的身子越来越软,越来越重地倚到她身上。   桃盈颤着嘴角,最后笑了笑:“原来,原来像盈儿这般低贱的丫鬟,临死还有大人,大人悲悯,盈儿,盈儿高兴。”   “不要死,盈儿――”风以筝眼眶再也盛不下那些眼泪,第一次自己有感情的人就这样在自己的眼前,怀里,一点一点失去生命的迹象。   “盈儿,谢,谢大人……”   好不容易抬到半空的手,猛然砸到了地上,桃盈含着笑闭上了眼睛。   三年来的一幕幕,全都涌进风以筝的脑海中。这三年,每天每夜都是桃盈陪伴在自己身边。作为一个婢女,她把自己服侍得极好。即便她是尤曦和师父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监视者,风以筝依然相信,桃盈对她定有真心。   “盈儿,盈儿啊,我今天觉得小腿有力多了。来,扶我到处走一走。”   “盈儿,师父今天教我的招式,我使给你看看?”   “盈儿,你觉得是本大人漂亮,还是尤曦公主漂亮?”   “今天好累,练功练得腿都僵了,盈儿来给我捶捶。”   “盈儿,这大渝境内还真热闹,比咱么炙国的草原热闹多了。”   “盈儿,去查查,那个叫江南月的是什么来历。”   ……   虾仁白粥,御膳房送来的,皇上亲赐的。   呵呵,风以筝把忘忧台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抓到那个送膳食来的小宫女。想来,定是有人在背后耍花招,想致自己于死地了!   她风以筝本想安安静静,不惹事非,好好在皇宫里等尤曦和师父出现。可如今,有人先来招惹她,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你,过来!”风以筝指着站在忘忧台殿门口守值的小太监,厉声叫道。   那小太监规规矩矩的,听话地一溜小跑过来,请了个安道:“主子有何吩咐?”   “半个时辰前,送膳来的小宫女可是忘忧台的?”   小太监回忆了一下,摇摇头说:“不是,那位女官,看着眼生,奴才不曾见过。看她的打扮,应该不是普通的宫女,怕是哪宫的掌事宫女吧!”   一宫的掌事宫女专门从御膳房送毒膳来给她享用,她还真是好大的面子。风以筝又问:“原本送膳的不都是本宫的宫女吗?”   小太监点点头道:“贵人说的是,不过原本今日当值送膳的宫女昨日请了病假,说找好了提职的宫女替她送膳,想来她们相熟。”   风以筝派人找来了这个生病的宫女一问,她竟说找的是白玉堂的小姐妹替她当值的,并不是什么掌事宫女。   白玉堂?   难道是周秀儿的侍女为主报仇?   风以筝冷笑一声,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可是桃盈也曾讲过,这周秀儿身边本就没有什么贴身得力的宫女,桃盈去了白玉堂没几天,就被周秀儿提到了掌事宫女的位置上,想来哪里会有忠心到为周秀儿报仇的侍女?   风以筝眯起眼来,看来有人在背后指使,她刚回来两天,惟一得罪的人就是今天午时处死的周秀儿,可即便这样,还是有其他人看不顺眼要除掉她。   这后宫之中,还剩下的和她有过节的女人,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让别人替自己送命什么的,风以筝从来没想过,更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定定地看着忘忧台的宫门,不禁紧紧地握住了双拳。   “来人,去给我熬一碗虾仁白粥!”   一个时辰后,风以筝提着一个食盒,单枪匹马地走到承宠殿宫门前:“忘忧台筝贵人来给茹贵妃请安。”   承宠殿中,茹贵妃听到宫门太监的通报,捏着茶杯的手一颤。   她,她怎么会来?   “娘娘,怎么办?”贴身宫女谨慎地问道。   “那个送食盒的宫女在哪儿!”茹贵妃生气地一拍桌案,桌上的茶壶盖敲着壶身啪嗒一响。   “打发,打发她出,出宫去了!”贴身宫女吓得跪在茹贵妃脚边。   茹贵妃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恢复了她贵妃应有的姿态,缓缓道:“外头日头那么晒,还是把筝贵人请进来吧。”   风以筝走进承宠殿内堂,面带笑意却眸色极冷。她径直走到茹贵妃面前,把食盒重重地压在桌上,道:“诡香来给茹贵妃请安,这碗粥还请娘娘定要尝尝!”   茹贵妃见她如此无礼,十分不悦,却又惧怕她此时的气势,只得说:“妹妹有心了,且放着吧。”可当她看见那碗一模一样的虾仁白粥被推到眼前时,脸色一怔。原来这粥,诡香压根儿没有喝!   “这可是皇上亲命御膳房做的,姐姐现在不尝尝?”风以筝取出一个石头勺子,嵌入粥中。   茹贵妃微微撇过头去,心想:莫不是这诡香看出了什么端倪,在耍什么花招呢!   “姐姐快尝尝,虽然清淡,但是味道好极了。”风以筝干脆舀起一勺粥,凑到茹贵妃嘴边。   “放肆!”茹贵妃一伸手甩开了嘴边的勺子,随即抓起桌上的粥碗狠狠地砸到地上去!   风以筝一声冷笑,淡漠地说:“姐姐可是辜负了皇上和妹妹的一番好意。”   “诡香,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拿一碗毒粥就想害死本宫?呵,做梦!”   “不打自招了,我以为你至少会伪装一下你丑陋的内心,没想到却是我高估了你。”风以筝蹲下来,一片一片地去拾地上的碎片,嘴里却说道,“茹贵妃,要你惨死,我诡香有一百种方式,任君挑选。”   茹贵妃气极,看着蹲在脚边的明艳女子,心中恨意顿生。她突然抬脚,狠狠地踩上风以筝的手背,低声道:“贱人,本宫有一万种方式可以折磨死你!”   “你要折磨谁?”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茹贵妃大惊失色,赶紧收脚便换了个柔媚表情迎上去:“臣妾见过皇上,这些奴才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皇上来了竟然也不通报一声!”   许慕辰朝茹贵妃看了一眼,视线便停在了她身后的风以筝身上。   此时风以筝正从地上站起来,脚边是一滩白粥还有碗的碎片。   “怎么回事?”许慕辰走到风以筝面前,突然看到她红肿的手背,心疼地拉起她的手,却声色凌厉道,“茹贵妃,是不是你干的!”   茹贵妃一慌,着急地说道:“不不不,臣妾可冤枉!是这个诡香,拿了一碗毒粥想要害臣妾啊!”   “毒粥?”许慕辰反问道。   风以筝无奈笑笑,道:“是姐姐多心了,这碗虾仁白粥是皇上命御膳房做的,我只是送过来罢了。”   “皇上,您看,这筝贵人可当着您的面在这胡说八道!皇上您一定要替臣妾好好教训这个贱人!”茹贵妃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许慕辰脸色一黑,走到茹贵妃面前就是狠狠一个巴掌:“这碗粥是朕念着昨日冤枉了你毒害周秀儿,特意御赐给你的!你倒好,不惜圣恩,血口喷人,还故意伤人!真是不知悔改!”   茹贵妃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飞到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那些粥碗的碎片,怎,怎么会这样?!   “这个巴掌让你好好清醒清醒!”说罢,许慕辰牵着风以筝离开了承宠殿。   临走出内堂时,风以筝回头朝摊在地上的茹贵妃,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还没有折磨你呢,怎么能让你痛痛快快被一碗粥给毒死?呵呵,真是想太多。   许慕辰把风以筝带回自己的寝殿,亲自被她的手背上药,动作极尽温柔,似乎她的伤是痛在他身上。   风以筝正恍惚间,却听见许慕辰问:“故意派人把朕叫去承宠殿,就是为了让朕看这出苦肉戏?”   【56】 等你踏进的圈套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毫不避讳地点点头,笑道:“既然是苦肉戏,没有观众岂不可惜?”   “丫头,她毕竟是朕的贵妃,你没有必要和她对着来。朕希望朕的后宫里,后妃们可以相安无事,知道吗?”许慕辰用教育的口气对风以筝说。   风以筝收回自己被许慕辰抓的手,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从来不会去动一个愿意与我相安无事的人。如果这个人要我死,那我只能让她先从这个世界消失,你说呢?”   许慕辰听出了风以筝话里的意思,反倒对她的坦诚有一丝惊讶。   “朕会命令茹贵妃不再做伤害你的事!”   风以筝假笑了声,反问道:“若皇帝的命令在后宫有效,古往今来怎么会有那么多可怕的宫斗?皇上,你这话说得太天真了。总之,要么我死,要么她亡。你若舍不得她,那我离开皇宫便是。”   “丫头!”许慕辰声色一厉,眸色闪过一抹不快。登基以来,谁敢这么对他说话!   “不要在我面前摆你皇上的架子,我风以筝不吃这一套!”风以筝指指桌上的药膏,道了声谢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的寝宫。   若不是放在心上的人,风以筝便一句废话都不想与他多说。   今日的午后,没有阳光。   天有些阴沉,周遭静得彻底,或许是暴风雨的前兆。   风以筝加快了回忘忧台的步伐,在这个她不喜欢的地方若是还被淋成落汤鸡,这感觉简直是哔了狗了。天佑不测风云,一阵雷雨突然倾泻而下,连声招呼都不打!   风以筝骂了句娘,脚下加快了速度。   跑了没几步,浑身衣服已经湿透,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风以筝瞧见前头花园里一座凉亭,赶紧跑进去避雨。长叹一声,风以筝找了个干净的地儿一屁股坐下来,安静地看着亭子外的水帘。   秋天也会突然下起这样子的阵雨码?   旁边的花圃里,菊花黄灿灿的卷俏花瓣落了一地。风以筝有些愣神,盛开得再漂亮的花也终有凋零的一天。   “诶――”风以筝又叹了口气,这几天叹的气似乎比她前二十年加起来都多。她说到底还是怕死的,这世上谁会不怕死呢,更何况她还得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子活。   这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雨点便小了许多。   风以筝朝外探探,这样的雨她还可以接受,于是一溜小跑往忘忧台冲去。   雨幕深处,夏铭辰远远地站着,同样湿透了全身。为什么这个女人好像忽然就离他很远很远,远得他想要靠近,又不知道该如何靠近。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他以为凭她那么聪明的脑袋,早就能看出他喜欢她。   可是现在,她明明白白告诉他,不要喜欢她。   “从承宠殿出来,你叹了五次气。你心里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吗?可以告诉我吗?”   没有人回答,夏铭辰暗自叹了一口气。或许早一点把这些事情了结,他就可以全心全意地陪着她,说不定她有一天会说,可以喜欢她了。   夏铭辰目送风以筝进了忘忧台,他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转身离开,转身之际,脸上已多出了一副半脸鬼面具。   他原路返回,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潜进了勤政殿。   “多日不露面,你的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许慕辰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魑魅斜笑一声,道:“呵,若非我搜寻了大半个渝国,才发现我的美人又被皇上拐回了宫,我一定一早就来给皇上请安了。”   一句话,两个男人之间的火药味突然浓郁起来。   许慕辰睁开眼,视线扫到墙边的魑魅,那张鬼面具正凶神恶煞地对着他。诡香,他可以让给魑魅,可是风以筝,他让不得。   “后宫美人多的是,除了筝贵人,你随便挑。”   “皇上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用一个美人换一个水镜宫,这样亏本的买卖我都做了,皇上你却出尔反尔?哼,把我魑魅当成什么人了?”   许慕辰忍耐住不悦,用商量的口吻耐心地说道:“朕可以允你任何赏赐,除了筝贵人,朕都可以依你。”   “此话当真?”魑魅忽然来了兴趣,他带着挑衅的语气道,“就连你屁股底下的皇位,你也愿意给?”   许慕辰一记利眸扫将过去,厉声道:“魑魅!不要得寸进尺!朕对你客客气气的时候,你就乖乖领赏谢恩!”   魑魅双手环胸,不屑地反问:“如果我不从呢?”   剑拔弩张的气氛,几乎是一触即发。两人势均力敌的气势,紧绷得空气都凝固起来,谁都不肯示弱。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小跑的脚步声,随即张公公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皇上,六部尚书联名求见,说是有急事觐见!”   许慕辰朝魑魅使了个眼色,魑魅只好耸耸肩,随即隐身到雕花龙纹大屏风之后,翘着二郎腿席地而躺。   “什么事,六位不约而同地来找朕?”许慕辰站起身来,殿中已跪着四位重臣。   吏部齐尚书最先开口禀告:“启禀皇上,近日刚刚接管南河各县的北河都督,昨日被发现在野外暴毙身亡!还有派遣到江南各地的新任官员,均不明原因地失踪不见了!”   什么?!   许慕辰剑眉一锁,究竟是谁在暗中与他作对!   工部吴大人也禀报道:“启禀皇上,京郊一带的陵区遭人盗墓,其中,其中包括许皇陵。不知是否派工部出人加以修缮?”   许慕辰额前青筋腾起,这许皇陵其实就是他许家祖先的陵墓,三年前刚被冠以皇陵的称号,并且重新修缮过一遍。如今竟有人敢盗墓盗进许皇陵,实在是胆大包天!   户部徐大人紧接着说道:“启禀皇上,臣在陪同刑部调查丞相失踪一案过程中,在丞相私宅中搜出若干箱黄金珍宝,数额巨大。微臣惶恐,但此等财力着实不是一个领着朝廷俸禄的清官能攒得出的家底,微臣斗胆请求皇上下令彻查丞相贪污受贿一案!”   许慕辰略有些诧异,这些人调查失踪案调查得好好的,没事怎么回去搜查丞相的家宅,简直莫名其妙!   雕花龙纹大屏风后,躺在地上的魑魅忍不住捂嘴大笑,幸而忍住了没发出声响来。沐煜阳这几步棋确实走得不错,首先让许慕辰自乱阵脚,即便不能伤其根本,至少也能损损他的元气。更何况,突发的事件越多越复杂越糟糕,他许慕辰就越没有精力去把整件事情联系到一起去。   这时候,温民轩突然说了一句让许慕辰气得发抖的话:“启禀皇上,若前朝沐太子尚在人世,皇上可否退位?”   四座皆惊,勤政殿中突然弥漫起一阵硝烟的味道。   魑魅不禁呛了口口水,不愧是权政明培养出来的好门生!竟然敢直截了当地问许慕辰这样的问题,魑魅此刻真想蹿出去瞧瞧许慕辰此时如吃屎一般难看的表情。   “温大人,你乱说什么!”刑部尚书赶紧拉了拉温民轩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乱说话。   温民轩却抬起头直视着许慕辰的双眼:“敢问皇上,如果沐太子尚在人世,那么由他来执掌大统乃是不是最合礼数的?”   许慕辰周身那暗夜阎罗般的气息又浮现出来,他用骇人的沉默和可怕的低压做了无声的回应。   五部尚书都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赶紧下跪磕头,拽着温民轩逃离了勤政殿。   一走出勤政殿,尚书们就纷纷抱怨起来,抱怨温民轩说话太直。其中兵部尚书暗自嘟囔了一句:“我还没有把西北大军近日的动向承报给皇上,就被你们给拉出来了。”   “啪啪啪――!”魑魅拍了拍手掌,从屏风后走出来,笑道:“皇上您的忍耐力倒是越发得好了,那个温大人敢对您说这样的话,您居然让他活着走出去了。”   “他活不过明天了。”许慕辰简单决绝的一句话抛出来,没有丝毫犹豫。对他不忠的人,即便胸有大才,留着于他也是祸害。   “还不狠,若是我,不会让他活过今天。”魑魅吹了个口哨,一翻身坐在了刚才许慕辰躺的靠椅上。   许慕辰盯着魑魅,带着命令的口气道:“去帮我除掉一个人。”   魑魅别过眼道:“要除去那个温民轩,不用我动手吧?”   “当然不是他。”许慕辰转身伏于长案上,提起毛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几个字来,随即将那张纸丢在魑魅怀里。   “真命龙太子?”魑魅扫了一眼纸上的字,问道,“这种民间混混也惹到你了?”   “有传言说他是前朝太子沐煜阳。”许慕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他三年前已经被尤曦的人斩杀,现在这个所谓的真命龙太子估摸着应该是打着沐煜阳的旗号,实则应该是他当年苟活下来的党羽。”   “既然不是沐煜阳,杀他干嘛?他对你又不会有威胁。”   “呵,宁可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不论有没有威胁,这还需要朕来给你解释吗?”   【57】 毒凤时日竟无多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魑魅耸耸肩,应道:“好。不过我听说这个真命龙太子在多地流窜,我不确定几天才能找到他解决他。”   “三天。”许慕辰的声音不容置喙。   魑魅斜嘴一笑,道:“足够。”话音刚落,魑魅纵身一跃,从窗口跳出勤政殿。   确实足够了,因为第三天或许就是许慕辰的死期。   许慕辰看着魑魅消失的方向,音色沉沉道:“阿影,去盯着魑魅,切勿让他发现你的踪迹。每日回来禀报他的日常,不得有误。”   殿中突然闪过一道身影,步法奇特,此人悄无声息地从许慕辰身后飘忽而过,紧接着消失在魑魅消失的地方。   “呵,魑魅,你若对朕存有二心,那就别怪朕狠心。”   雨已停了半晌,天色仍旧是阴沉沉的,地上的水迹也尚未干却,连成片的水滩里印出了天上流动缓慢的乌云。   风以筝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将头上的发钗取下,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后肩。她摸了摸发梢,皱了皱眉,嘟囔道:“要是有吹风机就好了,这么湿哒哒的真烦。”   正对着镜子打理长发,风以筝忽然瞅见镜子里的自己不太对劲。左边耳根下的脖颈处,隐隐露出一条紫黑色的血脉,并不非常明显,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得到。风以筝把长发捋到另一面去,仔细地对着镜子看那条奇怪的深色血脉。   她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恐惧,难道真的时日无多了吗?   风以筝眉心一拧,随手扎了个马尾辫,披上一件轻便的纱衣,悄悄离开了忘忧台。   她潜入银云堂的时候,魑魅还没有回来。   银云堂中如往日一般热闹,风以筝不想多惹事端,避开熟人径直蹿进了隐姑的房间。隐姑正在给江南月缝制新衣,全神贯注,竟未发现有人已站在她身后。   “隐姑的针线可真好。”   隐姑提针的手不禁一抖,这才察觉到屋中弥漫着一股诡异却熟悉的香气。   “风姑娘,未请擅入,不是为客之道吧?”隐姑放下手中的活,替不速之客斟了一杯暖茶,放在桌角,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   风以筝一点都不客气地坐下来,将暖茶一饮而尽,这才道:“魑魅说这银云堂是我家,所以隐姑你才是客人。”   隐姑漫不经心地一笑,抬眼间正瞧见风以筝脖颈上的紫黑色血脉,不由得双眼一眯。   风以筝见状,不禁敬佩地说道:“隐姑的观察力实在卓越,我自己都是刚刚才发现,隐姑你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异状。”   “大夫当久了,望闻问切的功夫还是很难荒废的。风姑娘此行恐怕要失望而归了,我早已说过,你的毒我解不了,除非换傅锦琛的血给你,或许能有一线希望。”   风以筝笑着摇摇头,道:“不,我不是要你救我,你尽管尽全力救回傅锦琛的命就是,我可不希望这个酸秀才因为我的关系英年早逝。”   隐姑脸上闪过一抹讶异,“那你来找我是?”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还能活多久。”风以筝爽朗一笑,道,“这样还能安排时间替自己挑个漂亮点的棺材,选个风水好一点的墓地!”   隐姑不悦地摇摇头,略带长辈责备语气地说道:“年轻不惜命,你的爹娘若是知道你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发肤,他们该多痛心?”   “哈哈哈,你不是见过我娘吗?她趁我昏迷的时候就偷偷溜走了,这样的娘,你觉得她会痛心?”风以筝面上的表情极为轻松,没有半分委屈或怪罪,接着便道,“言归正传,隐姑,我风以筝已经老大不小了,自己的身子能自己负责。你就直说吧,我还剩几天活头?”   隐姑缓缓起身,轻轻叹了口气,道:“恐怕,不足一月。”   “是因为除去了毒蛊,我身子里的血毒没有蛊虫的调节,所以才在体内毒发了对吧?”   隐姑在为风以筝去蛊毒之前,也对她身中剧毒却安然无恙表示白色不得其解。可在去除蛊毒的当天,隐姑就发现了风以筝体内毒血逆流的异样,所以她走出密室时才一脸阴云密布。此事,她谁都没有告诉,原本想找风以筝当面谈谈,岂料风以筝清醒次日就消失不见了。   她惊讶地看着风以筝那张云淡风轻的脸,诧异道:“你竟知道这缘由?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答应除去蛊毒?”   风以筝耸耸肩道:“这事风籽鸢并不知情,况且她一向是个替别人考虑多过自己的人,不像我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随心所欲。想来,她并不是为了自己才答应除蛊的。诶,我就猜到,尤曦一定在我身上动过手脚,没想到我竟猜对了。真是没辜负我这神一样的头脑。”   隐姑看着一脸得意的风以筝,心中有些惋惜,这样明丽洒脱的绝色女子,终究红颜薄命。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马上就断气了。”风以筝变扭得笑了笑,起身告辞。   “等等。”隐姑叫住风以筝,随即转身走到置物架上取下一只玉瓶,递给她,“这是我这几日为你调制出的续命丸,总共三颗,虽不能解你剧毒,但能在你毒发之时勉强续命。”   风以筝眼前一亮,天真地问道:“那你怎么不多做几颗,续命续到我长命百岁多好?”   隐姑无奈地摇摇头,道:“这是我抽了傅锦琛的毒血做药引子制成的续命丸,你想长命百岁,可以,让他血尽身亡就可以。”   风以筝恍然大悟地把嘴撅成“喔”形,点点头道:“那还是让他长命百岁吧,这药我得好好珍藏,不到万不得已都舍不得吃呢,多谢隐姑!你的恩情,以筝只能来世再报了,告辞!”   隐姑送别了这个命不久矣的姑娘,心中不免有些遗憾,却也无能为力。   风以筝将装有续命丸的玉瓶塞入怀中,悄悄沿着矮墙跳进内院,没想到正好与刚刚从皇宫返回的夏铭辰撞了个正着。   气氛有些尴尬,夏铭辰没有向往常一样凑上去,只是略有惊讶地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个突然在银云堂现身的女人。   风以筝本没想到会遇见夏铭辰的,她以为以她的轻功避开旁人并非难事,可是夏铭辰却是例外。   “嗨~!”还是风以筝先朝对方挥挥手,那表情就像一只卖萌的招财猫,可是对方竟然不为所动。   “你――”纵然有千言万语想对眼前的人说,夏铭辰此刻却一个煽情的词儿都蹦不出来,“你来了。”   “对,嗯。”风以筝干笑了两声,这诡异的气氛实在不太适合这两个过去一见面就互掐的活宝。   静,绝对的安静。   风以筝站在原地抿抿唇,心里腹诽,这家伙打算就这么盯着自己,然后站到地老天荒吗?要知道,对她这个命不久矣的人来说,时间可是极其宝贵的。   正绞尽脑汁地想说点什么来活跃气氛,风以筝却忽然察觉到空气中的气流有一丝变动,附近有高手在盯梢!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夏铭辰也察觉到了周遭的异样。   若非两人沉默良久,空气静滞,他们两人几乎很难发现这个高手的存在。两人很有默契地交换了眼色,悄悄地用对口型的方式数了“一,二,三”,突然朝同一个方向跳起来,直直的攻击竟落了个空!   刚才还潜伏在此处的高手,此刻已不见踪影。   两人警觉地环顾四周,确认此人已经离开后,一颗吊起的心才缓缓放下。   “你是不是傻?不是武功高强的江湖第一杀手吗?有人在后面跟踪你,你都不知道!”风以筝深深地鄙视了旁边的男人一眼。   夏铭辰也没想到,在这京城之中竟然有如此善于藏匿踪迹,隐没气息之辈!他既能悄无声息地追踪夏铭辰,那么这渝国境内,几乎没有人能够发现他的存在。   “你怎么会发现他在附近?”夏铭辰突然问道,据他所知,风以筝除了轻功好点,别的功夫以及内力可是一般得很。   风以筝一愣,她能发现他,自然不是因为她的武功已经练到出神入化,而是,而是因为……!   “他隐藏气息的方式好像跟我很像!”风以筝忽然睁大眼睛看着夏铭辰,“难怪我能发现他!”   “你的意思是?”   风以筝默默地点点头,表示赞同夏铭辰内心的想法。   “你猜是谁派来的人?”   夏铭辰靠在石头台阶上,望着天撇撇嘴道:“除了你的老情人,还能有谁?”   风以筝嘴角一抽,老你妹的情人!她白了这个仰望天空的男人一眼,还是关切道:“那怎么办?这不就意味着许慕辰马上就会知道我在银云堂出现的事?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夏铭辰却不以为然,道:“你觉得一个从炙国远道而来的武林高手,会认得夏铭辰的脸吗?”   “会。”风以筝重重地点点头,道,“你不知道画着夏铭辰画像的通缉令除了渝国有,炙国也是满大街贴着么?”   【58】 影子亦敌亦是友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额――”夏铭辰装死,知道就知道了呗,迟早要知道的。   “你应该好好找个先生,教教你怎么提高你的智商。”风以筝再次鄙夷地摇摇头,又道,“你好自为之吧,我回宫了。”   身侧没有一丝声音,风以筝的手却被人给牵住了。   掌心的温暖顺着皮肤的触觉传递到了心里,风以筝回过头来,正巧对上夏铭辰炙热的目光,她不禁有一丝慌乱,赶紧别过头去。   “别走。”   风以筝心口一突,她愣了一会儿才吼道:“放手,占老娘便宜啊!”紧接着她狠狠地甩掉男人的手,脚底生风,一眨眼飞出了银云堂。   坐在石阶上男人有一瞬间的恍神,手上还留有伊人的余香,那人却已迫不及待地逃离他的身边。   好一会儿,夏铭辰才收回自己的思绪。   “公子,刚才的潜伏在堂外的高手,我跟丢了。”独孤浔突然现身。   连独孤浔都跟丢了的炙国高手吗?   夏铭辰倒没想到,许慕辰竟然会得到这种高手相助,看来远在炙国的尤曦对渝国的动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既然派出这样一个高手来相助许慕辰,想来若是许慕辰地位不稳,她出兵相助定是必然。   “浔,可知此人是什么来历?”   独孤浔略一思忖,道:“公子可还记得当年尤曦的贴身密卫,荆戈?”   “自然记得,他的武功应当不在我之下。”   “传言荆戈武艺高强,乃炙国第一勇士,不仅擅长各种兵器武斗,还善于伪装,隐匿之术。此人唯一效忠的主人就是炙国的将军公主尤曦,听说他连炙国皇帝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属下认为,刚才的高手定与此人脱不开关系。”   “炙国有这么一号人存在,你我竟毫不知晓,还让他越过我们独孤堡的眼线网络,潜进京城来!呵,看来局面变得有意思多了。”夏铭辰打了个响指,随即从石阶上弹起来,道,“有没有可能,这个高手就是荆戈?”   独孤浔摇摇头答:“应该不会。这个荆戈常年伴在尤曦左右,几乎是寸步不离。如果这个高手是荆戈,那么尤曦就必定已在京城。可是我们的人并没有送来尤曦入境的消息。”   夏铭辰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还说,这个荆戈也很擅长伪装之术吗?若他们易容混入渝国,被发现的几率就――”   若尤曦已经混入渝国,那么围城之事可就有些棘手了。   幸好近日并没有大批炙国奸细乔装入境的消息传来,否则夏铭辰就不得不重新考虑这盘棋的布局了。只不过,截止刚才为止,他自信这三年来都没有露出丝毫蛛丝马迹,许慕辰应该没有理由会特意知会尤曦才对。   除非,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会是他错过了什么呢?夏铭辰沉思良久,结论是所有不可控的变数似乎只有,风以筝一人了。   “浔,入夜之前,有件事须先得把它做了。”   夕阳坠进深谷中,残云之下,一道身影如闪电般穿梭在宫墙上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勤政殿内堂。   许慕辰正批完一份奏折,抬头时眼角忽然扫到一个人影直直地站在堂中,不禁眼光一颤。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个影子杀手吓到了,此人的存在感实在太低,若非他站到你眼前让你看到,你几乎无法感受到他的存在。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支笔一张纸被许慕辰丢到阿影脚边。   阿影蹲下来,捏起毛笔伸到嘴里舔了舔,随即趴在地上在宣纸上写下了一行清秀的字,这字迹过分娟秀,与他这个人十分得不相符。   许慕辰接过阿影递来的纸,细细地看了看所述的内容,目光深深一滞,胸口沉沉一闷。   魑魅,怎么可能会是夏铭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许慕辰将手中的宣纸捏作一团,紧紧地扣在拳中,眸中似是生出一簇毒火来,好像看人一眼就能将其屠灭。   魑魅!夏铭辰!魑魅!夏铭辰!   ……   子时已过,忘忧台的烛火仍未熄灭。   风以筝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晚上未免过得太平静了。如果这个来去无影踪的炙国高手连夏铭辰都认识,那他肯定也认得自己。若许慕辰从此人口中得知自己私下去见魑魅,不,是去见夏铭辰,那他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风以筝翻了个身,眼角瞥到映在墙上的光影微微一动,她不由得心生戒备。   屏息凝神,她闭上眼佯装睡去,却能感受到一个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向自己靠近。三步之远,两步之远,一步……风以筝突然睁开眼,却看到一个宝蓝色的背影挡在自己身前!   “夏铭辰?”风以筝惊讶地坐起身来。   夏铭辰狡黠一笑,他戴着银丝手套的手牢牢攥住了阿影的弯刀刀锋!   “终于看到这位高手的真面目了。”   阿影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夏铭辰此时会出现在忘忧台,如果他在这里,那银云堂那边许慕辰的人岂不是要扑了个空……   风以筝赶紧从夏铭辰身后探出头来,不由得诧异地喊出声来:“怎么是你?!”   “怎么,看到我在这里你很震惊吗?震惊就对了,你震惊就说明许慕辰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且连夜派人去围攻我的银云堂了,是吧!”夏铭辰嘴角一斜,看着阿影鄙夷道,“只可惜,我早就把银云堂的人全都转移了,他派出去的人只能欣赏一场空城计罢了。”   阿影听了,双眸一利,大力拔出长柄弯刀,高高挥起就朝夏铭辰的右肩砍去!速度之快,令人几乎来不及反应!   “影子住手!”   阿影的弯刀猛然停在半空,他生怒的眼光投到风以筝的脸上,却一下子变得很温柔。   “影子住手,他不是敌人。”风以筝从夏铭辰身后走出来,伸手推开那柄锋利的弯刀,温和地说道,“影子,你是来看我的,不是来杀我的,对不对?”   阿影放下弯刀,摇摇头,又着急得点点头,喉咙里发出难以辨明的声音。   风以筝踮起脚尖,伸手摸摸阿影的头顶,笑着说:“诡香知道,阿影肯定不会害我的。”   夏铭辰被冷落在一旁,面部抽搐地看着这个戏剧性的场景,实在忍不住了才道:“风以筝,你不解释一下吗?”   一听到夏铭辰不具善意的声音,阿影又极快地举起弯刀来!   “你别说话!别吓着他!”风以筝转头白了夏铭辰一眼道,“你还不快走,你不是说银云堂被包围了吗?”   “我特地跑来保护你,秋夜冷寒,我趴在你屋顶上大半个晚上,你现在赶我走?”夏铭辰不干了,怎么会这样!   风以筝“噗嗤”笑出声来,心中暖暖的,这才解释道:“这是我的师兄,叫阿影,不会害我的,你放心走吧。”   阿影,诡香在炙国的师兄,难怪轻功和隐匿术比她还要精湛。   夏铭辰也察觉到这个一言不发的男人,似乎对风以筝有着超乎常人的亲近和温柔,心中勉强放下了担忧。可是大晚上的,让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怎么行?况且这个阿影身法如此怪异,若突然发狂欺负风以筝怎么办?   “我不走。要走他走。”   风以筝略有些无奈,瞪着夏铭辰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娘炮,快滚了!明日巳时来忘忧台接我出宫。”   夏铭辰一愣,“接你出宫?”   风以筝挑挑眉,笑道:“我等了很久的人马上要出现了,她一出现,肯定会拆穿我对许慕辰说的谎,我会傻着在这里等死吗?”   “你说尤曦?我没有收到她入京的消息。”   “那是你们独孤堡无能。”   夏铭辰忍,忍,忍,“那不如今晚和我一起出宫。”   “不要,我还有些事没做完。现在有了影子,我可以指使他帮我做,哈哈哈!”风以筝仰头大笑三声,突然停下来瞪着夏铭辰道,“快点走!不然许慕辰又把我家给烧了怎么办!”   “你家?”夏铭辰忽然想到,对,没错,银云堂就是她的家。   “呼――那你――”话还没说完,夏铭辰就被风以筝七手八脚地推出了房间。   “慢走不送!”   夏铭辰摸摸鼻子,确认屋中没有杀气后才飞身离开。   他料得没错,许慕辰果然立刻派了一队精兵将银云堂围了个水泄不通。骑着高头大马的许恪,举着剑发号施令。一群手持火把的士兵将银云堂没有出入口都紧紧守住,随即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兵冲进银云堂中,搜遍了各个房间,却发现整个银云堂空无一人!   许恪干脆自己跳下马,冲进银云堂中,果真一个人都没有,看来定是被这群狡猾的人事先听到了风声。   “浇油,放火,烧他个片甲不留!”许恪忿忿喊道。   隐在暗处的人面色一沉,突然跳上许恪骑着的高马与他扭打起来!   “谁敢动我银云堂!”此人竟是银云堂堂主沈少卿!   【59】 妹妹是来请安的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场面突然一片混乱,马下的士兵们纷纷围了上来,一边想要制服沈少卿,又怕误伤到许恪,结果举着剑和火把都束手无策。太过靠近的火把却惊了许恪的马,此马抬起前蹄怒吼了几声,将许恪和沈少卿两人都甩下马背去。   “来人,将此人拿下!”许恪在地上打了个滚,立刻起身,长剑出鞘,迅速刺向沈少卿。   “许恪,要拿我的命,你还不够格!”沈少卿闪身一躲,却躲不过士兵们十多柄一同刺过来的利剑。   “沈少卿,多年不见,功夫可是退步了不少!”许恪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沈少卿的步伐,轻蔑而得意地喊道,“今儿我就当着你的面,烧了你的银云堂,你又能如何!”   沈少卿一个娴熟的扫堂腿一圈打翻十多个士兵,却碍于缺一柄兵刃而落了个下风。   他今儿个刚趁夜进的京城,为避开盘查,特意没有携带兵器。他本想先回银云堂向魑魅请罪,谁曾想竟撞上了许恪围攻要火烧银云堂的一幕!   “沈少卿,接剑!”   夜幕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声音,沈少卿一回头,就看到一柄细长的软剑向他飞过来。他跳到空中接下这柄软剑,剑身在空中上下弹动着,此剑好轻,单瞧这锋刃光泽,就能知道这必定是一把好剑!   多了兵刃在手的沈少卿战斗力瞬间上升不少,他举剑直指许恪胸口,脚下迅速地扫开挡在身前的跌倒士兵的双腿,几个跨步就跃至许恪身前。   许恪手中利刃即刻往胸前一挡,正好挡住了沈少卿的袭击。两人旗鼓相当,两相对峙,杀气四溅。   又一波士兵举着剑又刺上来,沈少卿压制着许恪,却无法抽身去躲避身后的袭击。一剑划过后背,沈少卿闷哼一声,使劲推开身前的许恪,这才躲过身后接二连三的袭击。   “少卿,三年归隐,身法一点都不灵活了。”声音的主人从夜幕中现出身来,戴着银丝手套的手“噼里啪啦”地捏断数根刺向沈少卿后背的剑。   “主人!”沈少卿转身看到夏铭辰单枪匹马冲进数百士兵之中,心中一急,“主人你的剑!”   “你好好捏着,把许恪给我解决了,否则,这银云堂堂主的位置我就要换人了。”夏铭辰冷然一笑,眼角瞥见又有人举剑冲上来,骂了句“真烦”,随即把冲上来的人一个一个踢到地上,几十个人瞬间堆成了一座人山。   “都是爹生娘养的,也不是大奸大恶,我不想取你们性命,想活命的就在旁边好好待着。”夏铭辰一跃而上,一屁股坐到人山顶上。   沈少卿见夏铭辰如此游刃有余,这才放下心来专心致志地与许恪相战。   许恪却并非恋战之人,他见夏铭辰如此堂而皇之地现身,就知道他是有备而来。况且沈少卿的一声“主人”,分明已经说明夏铭辰的身份就是魑魅!他虽从未与夏铭辰过招,但是魑魅这江湖第一杀手的名声却是令人闻而生畏的。   “撤!”许恪奋力挡下沈少卿的攻击,飞身跳上高头大马,率领百名士兵落荒而逃。   夏铭辰耸耸肩,怎么这么没意思,他本来还以为沈少卿能帮他拿下许慕辰身边的一员大将呢,结果还是让人给跑了。   “主人!”沈少卿跪倒在夏铭辰脚边,双手呈上那柄软剑。   夏铭辰接过软剑将其收回腰间,便扶起沈少卿道:“礼数真多,走,疗伤去。”说着,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银云堂。原来,银云堂中所有的人都藏匿在堂中各处分布的密室里,难怪许恪的人搜遍整个银云堂都没有找到人。   许慕辰原只是想派许恪过去探探虚实,没想到夏铭辰竟然毫无掩饰,摆明了就是要把自己的身份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突然之间,相助自己这么多年的独孤堡,成了埋在自己身边最可怕的炸药。   许慕辰胸口似是压了一块巨石,他被夏铭辰伪装成的魑魅欺骗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依赖魑魅让他去追杀夏铭辰,真是可笑之极!思绪纷乱得很,许慕辰颓然地靠在龙椅之上,整个勤政殿空空荡荡的,他心中竟生出了过分浓厚的孤独感。   这些年,确实太过依赖独孤堡的势力了。   “来人,立刻去把许能武传进宫来!”   ……   这皇宫大内,一夜之间氛围变得极为怪异。   据说许能武半夜被宣进勤政殿,又重新领回了禁军统领的重职。皇帝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谨言慎行,气压极低,生怕不小心做错什么惹怒了心绪不佳的皇帝陛下。   一大清早,风以筝掀开被子,伸了个懒腰,朝窗外探探,今儿总算是出太阳了。   她正把腿从床上放下来,脚边就多出了一双好看的绣鞋。阿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风以筝的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又伸手指指那双鞋。   风以筝会意一笑,便把脚伸进这双新绣鞋里,道:“谢谢影子,饿不饿?咱们去吃好吃的!”   阿影看着风以筝的笑靥,目光一柔,随即跟在她身后,犹如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跟班一般尽职尽责。   一转眼间,两个轻功极好的师兄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了茹贵妃的承宠殿。   不愧是贵妃住的地方,光早膳的糕点就有八盘,跟别说其他的粥汤面点。风以筝招呼阿影坐下来,她抓起一个桃花状的糕点喂到阿影嘴边。阿影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羞赧地接过来咬了一口。   “好吃吧?”风以筝自己也抓起一块糕点,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不多时,茹贵妃在一群侍女的服侍下前来享用早膳,没想到竟看到这一幕杯盘狼藉的场面。饭桌前,一男一女吃得正欢畅得很,毫无礼仪姿态!   “何人如此大胆,擅闯承宠殿,还吃光了娘娘的早膳!”一个侍女气势凌人地喊道。   风以筝立刻拽住阿影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冲动,这才笑眯眯地转过头来,佯装有礼道:“妹妹可是一大早就来向姐姐请安,谁知姐姐起得晚,妹妹肚子又饿,就自己动手了。”   茹贵妃原本明媚的脸色,见了风以筝就立刻黑了下来:“谁准你进来的,给本宫滚出去!”   风以筝此时放开阿影的手,嘴角一斜。茹贵妃竟突然被人凭空打了一个巴掌!惊愕之下,茹贵妃捂着自己的左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风以筝身侧的男人。这个男人刚刚像是消失了一样,现在又突然出现在原地,可自己的脸却疼得要命。   风以筝耸耸肩,抱歉地说道:“都怪妹妹没拉住他,姐姐受苦了。”   “他,他是谁!你怎么能让男人随意出入本宫的承宠殿!放肆,放肆!”茹贵妃心中几乎是一下子慌了起来,这个沉默的男人就像一个谜一样的漩涡,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哦对了,还没有介绍一下呢,影子,你面前站着的这位高贵美艳的娘娘啊就是大名鼎鼎的茹贵妃!”说到这里,风以筝眸色一厉,接着狠狠说道,“也是害死秋棠的罪魁祸首!”   几乎是立刻的,阿影周身笼罩起浓郁的戾气,竟然是这个女人害死了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桃盈!不可饶恕之人,他定要将她碎尸万段!可是阿影的动作却慢下来,慢得让人心生恐惧。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来人啊,快叫人!”茹贵妃张皇喊叫之际,已被阿影锁住了咽喉,可他却没有立刻取了她的性命。侍女们四散逃窜,到处求救。   风以筝却悠悠然地走到茹贵妃面前,面带笑意地说:“姐姐可记得,我曾说过,不会让你轻轻松松地死的。这下好了,折磨你的事就落在影子手上了,好好享受吧。妹妹就先告辞了。”   “不,不要!诡香――!不!”茹贵妃撕心裂肺的吼叫落入风以筝的耳中,太过刺耳,她挠挠耳朵,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承宠殿。   尤曦啊尤曦,如果你像茹贵妃那么容易对付就好了。   风以筝这么想着,独自一人七拐八拐拐进了婧月轩。尉迟媛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一个人坐在寝殿中对着墙上悬着的一柄宝剑出神,忽然闻到一股诡异的香味,她猛然起身。   “别紧张,是我。”风以筝礼节性地一笑,“换身衣服,跟我走。”   尉迟媛有些迟疑,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好像有些不一样:“你是谁?”   风以筝倒是没料到尉迟媛会如此敏锐,便回道:“我是你送出宫去的诡香,筝贵人,怎么几天不见就把我忘了?”   尉迟媛眯起眼睛审视一番,人确实是那个人,可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   “这地方马上就要易主了,看在你曾帮过我一次,我可不想欠你人情。带上你的宝贝剑跟我走吧,魑魅在忘忧台接应我们。”   宝贝剑……尉迟媛眸色一暗,回眸看看墙上那柄久未出鞘的宝剑,她眉心一紧,转头对风以筝说道:“不,我不走!”   【60】 请不要让他知道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为什么?”风以筝皱起眉来,“你若留下,许慕辰倒台必定祸害到你,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尉迟媛点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我进宫来不过也是魑魅的一步棋,既然是棋,没有完全发挥作用之前,我不能让自己变成一招烂棋。”   风以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反问道:“魑魅凭什么利用你?你又为什么要被他利用?命是自己的,你自己支配自己的生命,自己替自己做决定啊!”   “这就是我替自己做的决定,你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风以筝带人大闹承宠殿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许慕辰耳中。   “筝贵人带着一个闭口不语的男人闯进承宠殿挟持了茹贵妃?!”许慕辰惊愕地站起身,一个闭口不语的男人,他第一反应就是阿影!   风以筝曾被尤曦养在炙国三年,而这个阿影又是尤曦派来相助许慕辰的,两人结识并不奇怪。只是,如若两人相见,已经恢复记忆的风以筝难道会和他友好相处?况且这个阿影,虽是个哑巴,但极不易接近,他会乖乖听风以筝的话?   不容多想,许慕辰迅速带人赶到承宠殿,见到的却是血溅三尺的残忍场景!   此时的茹贵妃已被砍断十指,蓬头垢面地被反手吊在房梁之上,几乎已经断气。阿影安静地站在血泊之中面无表情,可却一直做着一个嘴型,好像是“盈儿,盈儿”。   “阿影,住手!”许慕辰立刻命令身后的侍卫去把茹贵妃放下来,岂知阿影突然怒目而视,吓的侍卫们一时不敢上前。   “阿影!”许慕辰露出不悦的表情,用命令的口气喊住阿影。   尤曦的信中曾说过,她已交代阿影在渝国只听他许慕辰一人的命令,这个阿影难道要反了不成?   这一喊倒让阿影收回瘆人的目光。   两名侍卫这才冲上去把茹贵妃放下来,着地的一瞬间,一道白光骤然划过许慕辰的视线,一柄利刃已经插在茹贵妃胸口!   阿影的目光微微一动,算是便宜了这女人。   “你!”许慕辰却是没有想到,这个阿影竟敢当着自己的面杀人,杀的还是他唯一的贵妃!他为什么要杀她,他们几乎连面都没有见过,哪里又会有这样非要置人于死地的深仇大恨?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风以筝!   许慕辰沉沉地压下怒气,好歹茹贵妃守了他这么多年,心中不爱却也是有一些感情在的。他沉着嗓子道:“来人,按皇后的礼遇厚葬茹贵妃。”   一转眼,阿影已消失在承宠殿。   许慕辰怒吼一声:“阿影!朕要魑魅的踪迹!夏铭辰的踪迹!”   风以筝回到独自回到忘忧台时,夏铭辰已等在院中,嘴里叼着根不知道从哪离摘来的狗尾巴草,靠在院中的石壁上。   “还有一个时辰呢,来这么早干什么?闲得慌么!”风以筝没好气地说道,随即径直穿过前院往**走去。   夏铭辰吐了那根狗尾巴草,赶忙追上去,心中却腹诽道:“又发什么脾气呢!”   风以筝进屋收拾了一些贵重的毒药和香液,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这才打开门道:“我问你,为什么利用尉迟媛?”   原来是因为尉迟媛。   夏铭辰很顺其自然地接过风以筝手里的包袱,挎到自己肩上,又牵过她的手来道:“走走走,回家慢慢跟你说。”   两人正下了几步台阶,却见阿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看着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阿影眯起眼来,似是来者不善。   “影子,那女人解决了吗?”风以筝松开夏铭辰的手,开心地朝阿影跑过去。   阿影温顺地点点头。   “那你再帮我一个忙好不好?”说着,风以筝凑到阿影耳朵根上悄声说了几句话。   阿影有些犹豫地看着风以筝,似是有些为难。   “不愿意吗?”风以筝眨巴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认真地看着阿影,道,“那你现在就去告诉许慕辰,我跟魑魅走了,让他派人来杀了我吧。”   阿影一听,赶紧连连摇头。   风以筝俏皮一笑,道:“好影子,那你就是答应我了对吧?我现在要去银云堂,你可以随时过来找我。没有人会阻拦你,也不会有人伤害我,这样是不是很好?”   阿影重重地点了点头,却面色有些凝重地转身,一晃间就消失在忘忧台。   “你跟那个影子说什么了?”夏铭辰好奇地走上来,又死皮赖脸地牵起风以筝的小手来。   “关你屁事,走不走了!”   两人回到银云堂时,恰是午饭的饭点,各路人马破天荒地齐聚银云堂吃午饭。   “额,你确定你银云堂天天供这么多人吃饭,不会被吃垮吗?”风以筝迈进银云堂大堂的时候,愣了一下,大圆桌一圈分坐着独孤浔独孤漠两兄弟,亦升,沐煜阳,风子桀,江南月,隐姑,胡锦儿,陆扬,沈少卿,还有正在上菜的秋棠。   人这么齐,团圆还是过年啊!   “小姐!”秋棠放下菜盘,高兴地扑过来,把风以筝引到风子桀身旁的座位上。   “筝儿姐姐!”   “以筝!”   “风姑娘!”   都这么热情,风以筝有点不习惯呢,她干笑两声,索性拎起酒壶将自己面前的杯子灌满,豪气地举杯道:“以筝迟到了,先干为敬!”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   “以筝你还是这么漂亮!”胡锦儿也抓起酒杯一饮而尽,畅快淋漓。   风以筝一脸惊喜道:“锦儿,你复明了?!太好了!”   “是啊,我以为我要当一辈子的瞎子,幸好遇到了隐姑!”胡锦儿喜笑颜开,不禁自满一杯敬向隐姑道:“隐姑,这杯我敬你,大恩不言谢!”   “陆扬陪敬一杯!”陆扬举杯站起身道。   “我也敬一杯!隐姑也是我的恩人!”说罢,风以筝又灌下一杯烈酒。   “不敢。”隐姑自饮一杯,算是回礼。   “假惺惺。”坐在隐姑身边的江南月,没好气地嘟囔一句。   “吃你的菜,少废话。”风子桀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鸡腿丢进江南月的碗里。   夏铭辰在风以筝的另一侧落座,这银云堂从未像今天这般热闹,这都是托风以筝的福。跟这么多人同桌吃饭,夏铭辰还是不大习惯。   “公子,吃饭吧。”独孤浔也夹了一筷子菜到夏铭辰碗中。   亦升戏谑笑道:“我说独孤浔,你别老给我一种你看上魑魅的错觉好吗?他都多大了。”   独孤漠一听就不高兴了,沉声道:“撕了你的嘴!”   亦升瞥了独孤漠一眼,不屑道:“不是双胞胎吗?你啥时候能赶上你大哥的一半?”   “你!?”独孤漠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站起来,圆桌一阵,差点震翻了桌上的酒壶。   “坐下!”独孤浔发话了,独孤漠只好敛了戾气听话地坐下来。   各自寒暄一阵,坐在亦升身旁的沐煜阳却久久不发一语。酒过三巡,他举着酒杯独自一人走到花园中,这满屋的热闹好像都无法将他容纳其中。然而,他知道,像这样热闹的不分礼数阶级的聚餐,他日后恐怕很难再享受到了。   “沐煜阳,一个人在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呢?”风以筝原本是烈酒喝得胃痛,不舒服才走出来晃一晃,却瞧见这么个孤独的背影。   煜阳一怔,没想到风以筝会主动来和他说话,他有些讶异。   “风姑娘怎么出来了?”   风以筝脸色有些涨红,起初喝得太猛,烈酒的后劲儿慢慢上来了,头也有些眩晕。她却迎风一笑道:“出来透透气。你呢?明天之后,你说不定就是这天下的九五之尊,现在就不与民同乐,恐怕不好吧。”   沐煜阳无奈地摇摇头,道:“我初心不改,即便登上大统,也不会忘记这些朋友的大恩。”   风以筝正想说句调侃的话,岂料腹中一阵绞痛,胸口一阵恶心,似乎喝下去的酒,吃下去的肉要全部从胃里翻腾出来。她弯腰捂着肚子,喉口一阵腥臭,“噗”的一声吐出来的竟然是黑血!   沐煜阳赶紧扶住风以筝,担忧地问道:“怎么回事?我以为你只是酒喝太多,怎么却会吐血?!”   风以筝忽有种心头一窒的感觉,眼前立刻出现了黑色白色的光圈,好像身体里很重要的东西正在不停地往外消散。若不是沐煜阳此刻扶着她,她恐怕早就倒地昏厥了。   “没,没事。”风以筝颤抖的手伸进衣服里摸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吞了下去,良久才感觉血脉通畅了不少。   “你这个样子,魑魅知道还是不知道?”沐煜阳握着风以筝的双臂,微微发力,他是真的紧张风以筝的安危。   “别让他知道。”风以筝难得地认真正经地说了一句话。   沐煜阳看着怀中人清澈的目光,心中一紧,口中答复道:“好,我替你保密。”   风以筝虚弱地笑笑,觉得腿上的力气又回来了,她擦擦嘴角的血迹,站直了身子,道:“进去吧,别让人生了疑。”   “搂搂抱抱的,还能让人生什么疑?!”   两人不约而同地浑身一颤,夏铭辰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61】 十月围城京都乱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沐煜阳剑眉一皱,胸中生出莫名的火来,他放开风以筝转过身来,刚要和夏铭辰理论,却被身边女子扯住了袖子。   这一幕落在夏铭辰眼中,可不是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   “夏铭辰,我爱搂谁抱谁,你管得着嘛?”风以筝上前一步道,“回去吃你的饭去,别杵这儿打扰我们二人世界。”   “风以筝!”夏铭辰三成内力的嘶吼,周遭大树都如经过一阵强风,纷纷摇曳着落下秋叶来。   “喊什么喊,就你声音大吗?”风以筝本想假装若无其事地和他吵一架,可是却发现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一声吼就让她觉得胸腔内心肺震痛。   “咳咳――”风以筝不由得咳了两声,害怕自己露出破绽,赶紧先跑回了内堂。   院中两个男人,两相对峙,气势极强。   沐煜阳想起风以筝对自己说的话,不由得先松下气势来,低声道:“你若不能护她周全,那么换我来又有何不可?”   夏铭辰瞳仁一颤,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煜阳故意撞过夏铭辰的肩膀,走出两步后道:“记住我说过的话。”   夏铭辰掌风一起,却生生又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没有出手,嘴上轻描淡写道:“下辈子你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呵呵,最好是这样。进去吧,商议围城之事。”   “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临阵倒戈?”   沐煜阳回头看着夏铭辰的眼睛,道:“你若会因争风吃醋而临阵倒戈,那就不是魑魅了。”   “哼。”夏铭辰发出一个不屑的鼻音,也撞了撞沐煜阳的肩膀,这才率先走回了内堂。   这一日,大渝国朝堂重臣,文武百官们几乎人人收到了一封系着龙纹缎带的匿名信。信中大致记叙了三年前,许慕辰是如何处心积虑,利用狠厉的阴谋手段夺取皇位的,又是如何害死沐氏一族,勾结敌国奸细祸害渝国的过程。收到信的官员们无不第一时间将信烧毁,谁知道其实别的官员们都收到了同样的信。   各城各市的大街上也突然多了许多成群结队的小孩子,这些小孩子们手牵手,穿街走巷得唱起了赞颂真命龙太子,讽刺皇帝许慕辰的童谣。一时之间,民间传出了真命龙太子就是当年在许慕辰迫害之下,侥幸逃生的皇太子沐煜阳的言论。   于是乎,整个朝堂之上都如同阴云密布,惊雷滚滚!   礼部尚书温民轩第一个打破了这可怕的低压,举着折子走到殿中道:“陛下,臣礼部温民轩,有本上奏。”   “呈上来。”许慕辰的脸色最近就没有好过,茹贵妃死了,风以筝紧接着就失踪了,阿影去追踪魑魅后就没回来过。   “啪――!”许慕辰看了一眼折子的内容,就愤怒地把奏折摔到地上,龙袍长袖狠狠一甩,吼道:“大胆温民轩,信不信朕一旨要了你的脑袋!”   温民轩重重地跪在地上,不紧不慢地说道:“臣即便死,这谏言也势必要亲口说出来!皇上,既然皇太子沐煜阳尚在人间,臣,恳请皇上退位让贤!”   朝堂上的大臣们个个大惊失色,他们哪里会想到温民轩会有如此大的胆子,竟敢在这朝堂之上请许慕辰退位!真是不要命了!   没想到户部尚书徐大人也跪将下来,大声喊道:“臣认为温大人所言有理,皇上应将皇位还与沐氏!”   “反了!反了!来人呐,把这两个反臣给朕打入天牢!”许慕辰几乎是暴跳如雷的,他怒视着跪在堂下的一种臣子,怒道,“还有谁,还有谁要朕退位!”   堂下鸦雀无声,无人再敢多说半句,毕竟沐煜阳还活着的消息只是未经证实的传言罢了。他们心中却也知道许慕辰当年谋朝篡位的事实,可如今皇权兵权都在他手里,他就是王,谁敢随便反他?   “无事退朝!”   许慕辰正要拂袖离去时,禁军统领许能武突然持刀进殿,神色焦虑。   “皇上,有急报!”   许慕辰脚步一顿,许能武不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捍卫皇都安危,到朝堂来做什么?   “说!”   “启禀皇上,不知道从哪里集结出了一股势力,分流袭来,此刻正围在京城南城门外叫嚣不停!属下已当即封闭了南城门,立刻进宫向皇上禀报!”   “什么?”许慕辰双眼一瞪,愕然道,“你这个禁军统领怎么当的,乱流围堵城门了才来禀报?”   “臣,臣喝醉了。”许能武羞愧地埋下头来。   “混账!许恪,去南城门看看是怎么回事!”许慕辰看着这个周身还弥漫着酒气,双眼有些浮肿的许能武,无奈地摇摇头。   许恪同许能武一道迅速登上南城门,城外不仅有那一小股乱流,还聚集了不少等待进城的百姓。   “许统领,三年的酒精把你的脑子麻痹成什么样子了?这股乱流显然经过演武操练的,如此整齐划一,定是有人精心策划安排!你竟然让他们围到眼皮底子下来,实在是辜负皇上对你的信任!”许恪重重哼了一口气,皱起眉来分析当前的局势。   许能武却还拎起酒壶朝嘴里灌了口冷酒,闷声道:“我不是关了城门了,立刻向皇上禀报了嘛!”   “哼!目测敌方有兵力三千,且不包括伪装在这些平民百姓中的敌人。你禁军分配在南城门守城的有多少兵力?”   许能武偏头想了想,道:“大概,大概差不多也是三千。”   “这还要想这么半天?”许恪不禁翻了一个白眼,又问道,“驻扎在哪里?为什么我只在城楼和城楼附近看到约五百上下的兵力?”   “那,那大概就是五百吧!”   “你说什么?!”许恪睁圆了眼睛,骂道,“你有没有脑子!还不快调兵过来!”   南城门之下,忽然有个扛着锄头的大汉仰着头喊起来:“上面的大官,什么时候开城门啊!俺还要回家给孩子煮饭呢!”   这一喊,好多百姓也都跟着起哄,闹着要进城。   许恪看眼下民怨斐然,立刻赶着许能武去调兵过来:“我们得尽快解决了这群乱流,你不要你的乌纱,我还要保住我的!”   很快,南城门城楼上密集地排满了禁军武装。   戴着斗笠的沐煜阳从人群中走出来,抬起头不屑一笑,喊道:“城楼上的,你们到底开不开门啊!不开门,咱们老百姓们可要撞了啊!”   “是啊!我们要回家,快开门!”周边的老百姓们跟着不快地喊起来。   许恪眉头一皱,唤来身边一个亲近的侍卫,“派两个人下去安抚那边的百姓,再派两个人悄悄绕到那股乱流后面去,探探情况。”   很快,一个身着盔甲的士兵跑上城楼来,“报――!”   “说!”许恪没有转头,还全神贯注地盯着城楼下的状况。   “那股乱流,现在就在大人跟前。”   “什么?”许恪一回头,正对上一双刀一样的目光,这个士兵竟然是个奸细,只见他突然拔出腰间佩剑就朝许恪刺去。   幸亏许恪机敏,退后一步躲了过去,这要是醉醺醺的许能武恐怕已经见了血。   许恪一皱眉,拔刀打掉对方的长剑,随即将刀架在此人的脖颈之上,“说,谁派你来的!”   那人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吼道:“没有人派我来,今日我死是我技不如人,真命龙太子会替我和我那些被狗皇帝害死的家人们报仇的!”说罢,他一侧头,脖子划过肩上的刀,便倒地身亡。   许恪收了兵刃,沉声道:“吊起来示众,看下面那伙乌合之众还敢不敢作祟!”   这假士兵被卸去盔甲,高高地吊在城楼之上,死状之惨吓的普通百姓埋了头不敢做声。   “城楼下的乱匪给我听着,若不想有这个下场,趁早自行散去!否则我禁军乱箭定射得你们溃不成军!”许恪指着被吊起来的尸体高声喊道。   沐煜阳眯起眼睛来,怎么会有人假冒禁军上去刺杀许恪?谁做的?忽然自己的左肩被人用手一搭,沐煜阳转头一看,是独孤浔。   “见这点血是必须的,身为王者,需要体恤苍生,也需要有所牺牲,你无需心存不忍或愧疚。他的家人全被许慕辰的手下害死,他的死是有价值的,你会为他报仇,不是吗?”   沐煜阳紧了紧眉心,他摘下斗笠,飞身而起,大声喊道:“真命龙太子沐煜阳在此!保护百姓,不要让无辜之人受伤!”随即,他举剑砍断吊住尸体的绳索,把那具尸体抱了下来。   周遭的百姓们一阵沸腾,原来真命龙太子真的是前朝皇太子沐煜阳!相比许氏的残忍,这沐煜阳显然更有为君仁道。   “这小子变狡猾了。”亦升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站在独孤浔身边说道。   独孤浔嘴角一扬道:“不诡不成君。他这是善用舆论,善用资源,让那个小伙子死得更有价值罢了。”   “我怎么觉得煜阳本来挺正直的,跟你们混了之后才便滑头的。”亦升撇撇嘴。   “谁会拿一条人命来滑头?”独孤浔反问一句,亦升倒答不上来了。   【62】 两军开战皇城危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一阵黄沙平地起,戴着斗笠的男子平稳着地,将那人的尸体交付身边的随从。   周遭的百姓一阵接一阵的欢呼起来,他们早就听闻真命龙太子文武双全,德才兼备,今天竟然有幸能亲眼一见,无不内心激动感慨。   远处飞驰来一匹棕色快马,扬起一地尘烟。沐煜阳压下斗笠边沿,拉过马缰轻巧地一跃便跳上马背,策马行至城楼前,高声喝道:“本太子,今日前来夺回属于我沐煜阳的一切!”   城楼上的许恪着实一惊,他靠着围栏朝下张望,那男子戴着斗笠,看不清脸。可看他刚才飞身救下尸体的身手,就知道绝非等闲之辈。不论他是不是真的沐煜阳,此事必须先告知皇上。许恪当即遣了一名侍卫回宫禀报。   城楼之下,百姓们被数名武林人士打扮且身材高大的男子拦到城门两边。紧接着,三队身着盔甲,手持长枪的士兵齐刷刷地大踏步靠近南城门,最后在离城门百步远处才停下来。脚步踩过之处,尘土弥漫,动作之整齐是城楼上这群多年荒废操练的禁军所望尘莫及的。   许恪一看,不好,看来真的是这个所谓的真命龙太子要造反了。遣回宫的侍卫久久没有回来,许恪心中焦虑,只好转身向禁军喝道:“你们派一个营的兵力到城门前去对峙!”   众禁军兵士面面相觑,却没有行动。   “还不去!”许恪激动得吼道。   一名禁军将领抱拳回应道:“许大人,不是我们不愿意出动,而是我们不接到许能武统领的命令,不能随意出动。”   许恪一拳打在围栏上,怒道:“许能武人呢!什么时候了,他竟然又不见了!”   等在城楼下的亦升站得无聊,干脆跳出来喊道:“楼上的,开不开门啊,要不就去把许慕辰叫出来,他若不出来,咱们这第一批精锐就要攻城了!”   许恪认得这个鼎鼎大名的神笔亦升,不禁大声喊道:“下面的可是神笔亦升?你一个文人雅士,怎么能与乱党为伍!”   亦升打了个嗝,哎哟,自己忘戴斗笠忘伪装了……索性仰起头来大喊道:“小子眼神不错嘛!知道神笔在此,还不速速开城门迎接!”   许恪算是恭敬地回道:“神笔,你若承诺与这些乱党毫无关系,我可以开城门迎你进来,但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不好意思,我许恪第一个要诛杀你!”   “诛杀我?你有这个本事?”亦升不屑地一笑。   许恪眯起眼来,眼中划过一丝杀气,怒道:“既是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说罢,他夺过一副弓箭来,将箭峰对准了亦升,又道,“神笔,你现在反悔还有机会!”   亦升挑挑眉,朝城楼上勾勾手指。   几乎是立刻的,许恪松手射出一箭,直直地朝亦升的眉心射去!   许恪嘴角刚一斜,表情就僵在脸上。他放出的快箭,竟然被一顶旋转飞来的斗笠给中途截断,啪嗒掉在地上。   是沐煜阳!   没有斗笠遮掩的沐煜阳骑在高头大马上环手抱胸,俊朗刚毅的五官却神情淡漠,只是一双如火炬一般的目光射到许恪脸上,便令许恪不禁微微后退了半步。此人的气势极强,他许恪从来没有被除了许慕辰以外的人威慑到过。   被遣去皇宫报信的侍卫终于跑回来,带来了许慕辰的军令,命许恪暂代许能武行使禁军统领的职务,务必捍卫皇城安全。   许恪接下皇令,立刻遣了一个营的兵力挡在南城门前。   沐煜阳冷哼一声,始终是要兵刃相接的,可这些禁军说白了也都是百姓之后,他们自己并没有犯错,却要为了许慕辰那个贼人葬送性命,未免太过可惜!   “城门前的禁军将领和将士兄弟们,你们听着!我是皇太子沐煜阳,我才是渝国大统唯一的继承人,许慕辰那厮乱臣贼子迟早会成为我的刀下亡魂,这大渝江山终会回到我沐氏手中。你们若此时愿意放下武器,归顺于我,我沐煜阳在天下百姓面前保证,绝不会找你们秋后算账!可如若你们是非不分,硬要与我为敌,那么就别怪我身后兄弟们手中的长枪,不客气!”   刚到南城门前脚步还没站稳的禁军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矛盾和纠结。要知道,若是此时放下武器,就相当于自动归入“乱党”旗下,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可是他们心底又是知道的,这江山原本就姓沐,许氏只是偷了沐氏的江山当了三年家罢了。   “我数三声,你们可以放下武器,卸下铠甲,走到百姓群中去,但若我数到第三声,还站在原地阻挡我夺回江山的,那就是我沐煜阳练手的肉靶子!”   南城门前气氛胶着,距此地东南方向八百步开外的小茶楼里,气氛倒是悠闲得很。风以筝侧身坐在二楼窗口上,两指夹着一只小紫砂杯,来回轻轻晃着。杯中的茶水也晃晃悠悠的,两片嫩绿的茶叶缓缓地浮在水面上,有一股醇醇的茶香。   “以前没看出来,这沐煜阳还有如此号令江山的气势,潜力股哟!”风以筝说完这句,将杯中暖茶一口饮尽。   风子桀在身后无心地说了句:“筝儿姐姐,你还想当娘娘啊?”   “废话,哪个女人不想母仪天下!”风以筝只是随口开个玩笑罢了。   靠在墙上的夏铭辰当即黑了脸,冷声道:“风以筝,你若想当皇后,那不如我帮沐煜阳夺了天下之后,一剑了结了他。”   风以筝转过身来,一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反问道:“谁想这么年轻就当太后啊!”   夏铭辰一脸肌肉抽搐,他的意思是杀了沐煜阳,他当皇帝让风以筝当皇后,不是杀了沐煜阳之后,风以筝升级当太后……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夏铭辰的背脊离开墙面,斜眼睨着风以筝道,“你们就待在这里,哪儿都别去。”说罢,他下了楼,不知所踪。   风子桀戳了戳风以筝的手臂道:“筝儿姐姐,铭辰哥的意思是他也有抢夺龙椅的实力。”   风以筝拿手指弹了弹风子桀的脑门儿,道:“你姐我那么高的智商会听不出他的意思?傻样儿。”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嘛!铭辰哥对你真的是痴心一片啊!”风子桀都忍不住替夏铭辰说话了,遇到如此优秀又深情的男人,风以筝怎么就是看不上呢?   怎么想的?   风以筝也问自己,她终究没有回答,只是别过头,将视线转回了气氛胶着的南城门方向。   此时此刻,两批人马两相对峙,沐煜阳一人骑在马上,大声喊道:“一!二――!三――!”   三声数过,有一个将士率先弃了铠甲兵刃,投诚道:“老子早就看不惯许氏的所作所为,今儿个老子不干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紧接着着又有将近百人丢了兵刃,走进百姓群中。   许恪一看,这势头不对,立刻挎起弓箭来,朝着一个刚卸下盔甲的将士射了一箭,那人背后中箭立刻倒地身亡!   “谁敢当叛军,这就是下场!”一声厉喝从城楼高处传来,原本心中犹豫的将士们纷纷捏紧了手中利刃,不敢再有反叛之心。   沐煜阳缓缓摇了摇头,策马奔至自己的军队面前,举起宝剑沉声喝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军攻城,封帅拜将!”   一声令下,原本隐匿的绘有“沐”字的红黑军旗一枚枚果决扬起!   “杀呀――!”   众将士举起长枪,杀气腾腾地奔向南城门去,气势如虹,势不可挡!   守在南城门前的禁军不知所措,没有领军的禁军被沐军一袭,瞬间溃不成军。   许恪本就不是禁军统领,这突然之间赶鸭子上架,他算是吃了个哑巴亏。随即他立刻吼道:“传我军令,调出三营兵力去城门抵抗,调弓箭手上城楼布防,令从东西两郊营地各调一半军力顺皇城外围朝南城门集结,对敌军形成包围之势!速去!”   不知何时已躲在城楼顶上的夏铭辰,不禁嘴角一斜,果然不出他所料。南城门陷入困境,兵力不足,许恪必定会就近从东西两郊调兵,如此一来,东西城门成了防守最为脆弱之处。银云堂的人手恰好趁虚而入!   眼看着南城门下的禁军节节败退,一个将士冲上城楼来,喊道:“报――!报大人,东西两郊禁军刚行至一半路程,就传东西城门被炸毁的消息!”   许恪震惊地后退了半步,怎么会这样!   “快,快让东西两郊禁军退回营地,镇守城门,决不能让敌方有可趁之机!”许恪一拳重重落在石砖之上,他几乎涨红了脸,他根本就不知道三万禁军的具体兵力分配,除了知道四城门与皇宫大内有禁军驻守外,其余并不了解。   这时候,喝得醉醺醺的许能武走上城楼来,不明状况地把手搭在许恪肩上,还在他眼前晃了晃酒瓶子,说道:“兄弟,这太吵,咱们找个清静的地儿好好喝一杯!”   【63】 弯刀黑衣一女子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许恪正是心焦气燥之时,被许能武的言行激得盛怒。他一把打掉那酒壶,一手拽住许能武的臂膀,另一手狠狠一使劲将他的头颅按在城墙护栏上,怒声吼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训练的禁军!如今皇城岌岌可危,你还在喝酒,你将皇上的安危置于何地!”   许能武被遏在围栏上,胸口卡在墙沿儿上,难受得胃里的酸酒都要倒出来了。   南城门下,已是硝烟四起,血溅满地。许能武看着自己带的兵一个一个被敌军击倒在地,爬满血丝的眼球在眼眶中微微颤抖,为什么……   许能武用尽全力挣脱开许恪的桎梏,从城楼上直挺挺地跳了下去!   “兄弟们,要保命要活下去就拿出点狠劲来!”许能武吼了一声,重重地落到地上,可是因醉酒麻痹的四肢并没能让他稳稳地站好,反而整个人朝后仰下去,跌得好不狼狈。   禁军将士们自顾不暇,只有几个士兵匆忙上前去扶起他来。   沐煜阳看着满脸涨红,甚至还有些神志不清的许能武,不禁鄙夷地摇摇头,这就是我大渝国的禁军统领?   呵,丢脸丢得上天入地!   沐煜阳从随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剑来,眯起眼朝那个动作迟滞的禁军统领胸口瞄准,嘴角一斜道:“亦升,你说我这一剑飞过去,能不能取了他的性命?”   亦升拉着马缰往前行了几步,道:“许能武?呵,想当年他可是比许恪难对付数倍的男人,二十多年来替许慕辰养了不少杀手,如今却落得如此潦倒的地步。你这一剑,倒是可以试探试探他的虚实。”   话音刚落,沐煜阳手腕一转,手中长剑迅速飞了出去,穿过纷乱的小战场,直逼许能武的胸口!   嗯――?!   沐煜阳忽然觉得很有意思,自己掷出的长剑竟然被一个黑衣女子赤手拦住,那紧紧捏着刀刃的右手手掌被划出一道极长的血口子。   女子皱了皱眉,那长剑差一点就刺进许能武的胸膛,这个许能武竟然毫无知觉。这三年来,他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竟然会将武功荒废至此。狭长的凤眼狠狠地瞪着身侧已经愣住的男人,这男人老了,三年不见,竟像是老了三十年!   “凌,凌钰――?!”许能武的舌头有些不利索,但他还是一下子就喊出了她的名字。   “许总管,呵,现在升任到许统领了,可你配得起这个位置吗?”凌钰丢了手中的剑,从自己的黑袍上撕下一块布来,绑在手掌上止血。   “你还活着,你回来了!”七尺男儿此时竟湿了眼眶。   “滚开,回城楼上去!”凌钰冲着许能武狂声一吼,随即独自快步冲过对战的人群,直直奔向沐煜阳所在的位置,那双凤眼中杀气毕露,“要破皇城,先问问我凌钰答不答应!”   沐煜阳侧头轻念了句:“这女人不是三年前就被独孤堡以朱白令追杀吗?居然还活着,呵呵,魑魅是不是故意放水。”   独孤浔轻声答了句:“是少卿求主人撤了那道朱白令的,他说他要自己找到凌钰替刘裳报仇,找了三年都没找到。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就这么两句话的空档,凌钰已冲到沐煜阳马下不到十步的距离,猛然跃身而起,尖利的声音响起来:“沐煜阳,你才是三年前该死的那个人!”   “凌钰,受死吧!”沈少卿突然从沐煜阳身后蹿出来,稳稳地抵住了她的尖刀。   凌钰眉头一蹙,这个难缠的跟屁虫,竟然也跟到京城来了!若非凌钰她听说风籽鸢死而复生了,她绝不会冒险在京城现身。可没想到,在京城徘徊几日,都没有见到这个化名诡香的筝贵人。   “沈少卿,你才是害死我裳儿妹妹的罪魁祸首!今天还有脸来找我报仇!”凌钰凤眼一眯,手中尖刀改攻为守,噼噼啪啪地挡住了沈少卿连连地进攻,不得不退后数十步。   沐煜阳举起左手,做了个手势,在南城门下厮杀的将士们迅速地退回自己的阵营。镇守在城门下的禁军已经所剩无几,沐煜阳干脆给沈少卿和凌钰空出一个场地来。   “怎么不打了?”远处小茶楼里的风以筝,忽然觉得耳边少了刚才兵刃相接的嘈杂声,于是跳到窗台上极目远眺,竟发现南城门下只有两个人在打斗,定睛一看,那黑衣女子分明就是凌钰!   风以筝拳头一紧,关节咯咯作响,咬牙切齿道:“凌钰!哎呀呀呀,过去欺负老娘不会武功的仇,老娘可都记在心里呢!”说罢,就要从窗口跳出去。   风子桀赶紧拽住姐姐的袖子,慌忙道:“姐,别冲动,铭辰哥让咱们待在这里。”   风以筝甩掉风子桀的手,回头沉声说道:“你知道当年是谁在洛城东郊杀了风籽鸢吗?就是这个女人!你知道后来是谁放火烧了我们洛城风家吗?就是这个女人!”   风子桀眼光一沉,胸中隐藏久远的仇恨一下子被勾了起来:“筝儿姐姐,你在这儿坐着,桀儿去杀了这该死的女人!”说着,便飞身蹿出了窗子,蜻蜓点水般的轻功使出来,不一会儿工夫风子桀就蹿到了南城门底下。   就在风子桀加入战局之前,沈少卿与凌钰两人竟打成了平手!莫不是沈少卿武功退步,那就是凌钰三年来历练长进了不少。但论持久力,还是沈少卿更胜一筹,凌钰连连防守二十余招,终于找到进攻的机会,然而她却没有将尖刀刺向对方的胸口,而是一个转身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小的弯刀来,直直划破了沈少卿的胸口。   沈少卿着实没想到她会突然来此一招,他看看胸口被划破的衣服,血红的皮肉露出来,竟有一种灼痛感!看来她这柄弯刀不是普通的利器。   “沈少卿,知道这柄弯刀是怎么来的吗?”凌钰勾起唇角,“这是刘裳在炙国出任务的时候给我寻来的宝刀,刀锋极利。感觉如何?”   沈少卿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起伏的胸口加速了伤口的血流,失去刘裳的那股苦痛又渐渐漫过他的心扉。   “啊――”凌钰突然失声一吼,嘴角溢出血来,她猛然回头,一个秀气的少年竟杀气腾腾地瞪着她,他对自己后背这一掌,究竟用了几成功力凌钰并不确信,她只知道如果这个少年手持利刃,那么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断气!   “臭三八,纳命来!”风子桀手中的毛笔瞬间成了一支利器,练武这些年来,风子桀从来没有取过别人的性命,可是现在他却极为渴望要弄死眼前这个女人。   “子桀,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去!”沈少卿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风子桀。   “我不,我要替我风家报仇!”风子桀一身杀气,招招狠厉,直捣凌钰要害。   “偷袭我?!”凌钰不禁节节败退,这个少年看着眼熟,却记不起来是谁,难道他就是当年跟在风以筝身边的那个小男孩?   不远处的沐煜阳,亦升和独孤浔纷纷脸色一变,风子桀怎么会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不等沐煜阳发话,亦升已先一步纵马飞驰到南城门下,吼道:“风子桀,谁允许你小子跑过来的!”语罢,他一手抓紧马缰,垂下身子来伸手捞过风子桀的腰,把他拽到马背上。   风子桀一下子傻了眼,赶紧想推开亦升却没成功,小孩子气地喊道:“师父,你别拽我,我要杀了那个女人!”   “一个小孩子你弄啥呢!跟我走!”亦升有些生气,拉着风子桀纵马赶回了营地。   “我怎么就小孩子了,我早就成年了!”不论风子桀怎么折腾,亦升都不让他逃脱。   受了内伤的凌钰在风子桀被带走的那一刻,果决选择撤退,如今和沈少卿硬碰硬,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凌钰哪里逃!”沈少卿立即追了上去,只受了胸前外伤的沈少卿动作比凌钰快了许多。   凌钰一个翻身,将尖刀挡在胸前,岂料沈少卿却举长剑朝凌钰腹部刺去!   “噗――”一口鲜血在空中划出一个卷曲的弧度,甚至溅到了凌钰的脸上。   凌钰怔怔地愣在原地,身前竟是许能武用肉身替她挡下了这一致命的袭击!浓郁的酒气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凌钰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伸出双手抱住身前倒下的男人,却因气力不够而双双跌倒在地上。   “杀呀――!”南城门下,许能武刚刚整编集结过来的禁军精锐,见统领倒下,纷纷持枪杀来,气势汹汹!   沈少卿冷哼一声,不得已才迅速退回沐军营地。   紧接着两军开始了第二轮厮杀,场面不再是如上一轮般一边倒的局势,看得出来,这部分禁军受过精良地操练。   喧嚣之中,凌钰抱着许能武由涨红转为惨白的脸,喃喃道:“你,你为什么,你――!”   许能武却借着仅存的力气,满足地笑道:“小钰,我能在死之前看到你还好好地活着,上天已经待我不薄。不要再恨我了,当年只怪我血气方刚,污了你的清白,现在,现在就当是我在赎罪――”   【64】 尉迟一族的忠诚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凌钰眼角还是溢出了泪珠,她颤抖着声音吼道:“我怎么可能不恨你,我说过我会恨你一辈子,这辈子,下辈子,我恨你!你不准死,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你不要死!”   许能武的眸中闪过一抹失落,到底还是不能让她原谅自己,“对不起,小钰,对不起。答应我,我死以后,你也不要再跟着皇上了,他不会珍惜你的。”   “不要你管!我爱跟着谁就跟着谁,你早就不是我师父了,凭什么管我!”凌钰虽是嘴上骂着,抱住许能武的手却是越抱越紧。   “我知道你心里从来就只有皇上一个人,可是,他只会让你替他卖命而已。”许能武说着说着,喉口一哽,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他艰难地抬起手轻轻地摸上凌钰的脸颊,“我,我不行了。小钰,你,你再听我,听,听一次。我,我――”   “不要说了,我不听,我不听!”凌钰崩溃地哭起来,她早就不爱许慕辰了,对于许慕辰,她心中只是保持着从小到大的景仰,这是一种习惯罢了。   “小钰,对,对不起……”许能武的手终于重重地落在地上,最后鼻息全无。   “师父――!”这一声“师父”不知道许能武到底有没有听到,总之,凌钰最后还是喊了出来,她原谅他了,早就原谅他了。   默默站在凌钰身后的风以筝,还是没有动手,她第一次看见凌钰哭,如此狠毒的女人原来也会哭。风以筝抿了抿下嘴唇,算了,这次暂且放过这个女人。   ……   军报传进皇宫,许慕辰握着龙椅扶手的双手青筋杠起!   “难道真的是沐煜阳复活了!”许慕辰回忆了当年城郊伏击的景象,突然反应过来,当年魑魅和独孤堡参与其中,定是他们从中做了手脚,用沐煜阳假死来蒙蔽自己的双眼!   不行,绝对不行,他许慕辰好不容易才坐稳的龙椅,如今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报――!禀告皇上,禁军统领许能武殉国了!”   “什么?!”许慕辰愕然起身,“许能武死了?不可能!”   传消息的侍卫不敢顶嘴,只能南城门前的战况大致禀报给许慕辰听。许慕辰的面色极其难看,他还记得自己年少时,许能武凭借一身武艺担任起王府大总管,其创办的九香堂中培养出精锐杀手无数,十几年来一直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这种关键时刻,一条臂膀竟突然就断了!   “许统领调出禁军精锐镇守南城门时,替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衣女子挡了敌方一刀,那一刀正中要害!”   “什么黑衣女子?敌方还是我方的人?”许慕辰倒是奇怪,许能武怎么可能替女人挡刀,除非……!   “应当是我方的人,那女子凤眸利目,用尖刀与敌方高手大战百余回合,还用一枚弯刀让敌人见了血。”   果然是凌钰!   呵呵,许慕辰唇角一勾,许能武死了不要紧,凌钰尽得许能武真传,又曾是九香堂的一堂之主,多年来一直是自己的得力助手。此番她一回来,损了个许能武又伤得了他几何!   “传朕口谕,命凌钰即刻重振九香堂!禁军统领一职暂由许恪接任!另外派一匹快马去探探,西北军北上的精锐部队行至哪里了,令他们加快行军速度,日夜兼程,速速赶回皇城,剿灭这股乱党!”   传令侍卫与太监急匆匆地跑出勤政殿去,正逢尉迟媛殿外求见。   张公公上前来通传,许慕辰先是摆摆手说不见,随后又立即喊住张公公道:“让她进来!”   尉迟媛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番的,进宫这么久以来,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求见皇上。她刻意在脸上挂起笑容来,恭敬有礼地进殿来给皇上请安。   “爱妃免礼,今儿怎么想起来看朕了。”   尉迟媛抿唇一笑,缓缓道:“臣妾往日深知陛下政事繁忙,不便打扰。臣妾听闻近日皇上为国事操劳过度,常常彻夜不眠,臣妾特意亲手熬了这一盅参汤,给皇上补补身子。”   张公公从宫女手中接过这盅参汤来,端到许慕辰跟前的龙案上。参汤还是温热的,浓郁的人参气味飘出来,只是极好的参种。   “劳爱妃挂心了。”许慕辰靠在龙椅上,要说这尉迟媛若对自己忠心诚意,鬼才会相信。   尉迟媛见许慕辰并没有要喝之意,索性说道:“臣妾练武之人,不善拐弯抹角,便直说了。皇上,臣妾有事相求。”   “哦?说来听听。”   “臣妾听闻西北大军选派精锐部队进京,皇上也知道,臣妾从小在西北军营中长大,十分惦念故人。不知皇上可否允臣妾日后去见上此军一面?”   故人?   许慕辰饶有深意地看着尉迟媛问道:“哪位故人,让爱妃如此惦念?”   尉迟媛总觉得这话问得极为轻挑,她隐忍地答道:“每一位西北军战士都是臣妾的故人。”   许慕辰站起身来,面上的笑意却沾染着诡谲之气:“尉迟媛,西北军精锐北上之事乃军政密事,你一个后宫妇人,如何得知的?难不成你私底下派人探听朕的军令?还是说你父亲尉迟将军违反军纪,在信中向你透露了!”   尉迟媛一直都是知道此事的,然而她却没想到这调军北上是许慕辰下的密令。一时之间,她哑口无言,无论怎么回答,她尉迟家都会被问罪!   “呵呵呵,”许慕辰见尉迟媛脸色一阵发白,却突然大笑起来,“爱妃不用紧张,朕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如今乱党围城,你尉迟家世代忠良,想必一定能剿灭这群乱党。届时,朕必定大加封赏,至于军政泄密一事,朕可以不予计较。”   他威胁她?!   尉迟媛咬了咬下唇,勉强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连声道:“那是,自然。谢皇上厚待!那臣妾的请求,皇上可是答应了?”   许慕辰转念一想道:“自是答应的,不过为了爱妃的安全,还是得需平了乱党之后,方可去见。”   “是,臣妾恭谢皇上。”尉迟媛点头躬身,小步退后,便告辞离去。   张公公掀开参汤的盅盖,恭敬地说道:“皇上,趁热喝了媛娘娘的参汤吧,过会儿就凉了。”   许慕辰斜眼瞥了瞥那盅热气腾腾的参汤,冷声道:“倒了。”   “啊?”张公公惊讶地抬头道,“皇上,这可是上好的人参!”   “不倒,那就赏你了。”   “哎哟,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倒了。”   尉迟媛快步走出勤政殿,内心憋闷,这个许慕辰果然对她心存极深的芥蒂,想来自己送去的人参汤,他是一定不会喝的。她留在这宫中唯一的目的,就是在不拖累她尉迟一族的同时可以亲身替未婚亡夫林禹兵报仇。   可如今,这婧月轩,许慕辰从不踏进一步;论武功,尉迟媛自认不是许慕辰的对手;暗地下毒,这许慕辰如此谨慎多疑,自己绝不容易得手。   她还能做些什么?   难道就这么干巴巴地等着魑魅来给她下命令吗?他们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她能不能参与其中出一份力?她尉迟媛自知不是经世之才,但论行军打仗也是有一套的。若是那真命龙太子真是皇太子沐煜阳,她完全可以穿上铠甲代替林禹兵为沐煜阳带兵打仗!   内心困惑的尉迟媛一回到婧月轩,就察觉到了屋中有人。   “出来。”   魑魅悠闲地现身,鬼面具后是一副刚看了一出好戏的笑脸。   “你让我做的,我都照做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计划了吗?”尉迟媛语气有些不善,她至今没有见过面具后的那副脸孔。她对此人,原是没有半点信任可言的,可是父亲却告诫自己务必听从此人所言,方能成大事,尉迟媛不得已只能照做。   “我哪有什么计划,你现在这样待在宫里做娘娘不是挺好的吗?”魑魅不以为然道。   “魑魅!我如今在宫中,什么都做不了!”尉迟媛有些生气,入宫为妃是他的意思,现在却来一句挺好的,他究竟什么意思?!   魑魅翘着二郎腿,道:“风以筝要带你出宫,是你自己不跟她走,怎么现在倒和我发起脾气来?”   尉迟媛一愣:“她要带我出宫,是你的意思?”   魑魅耸耸肩,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道:“知道你一个舞刀弄枪的女人待在后宫太屈才,这样吧,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怎么样?”   “什么意思?”尉迟媛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日午时,把许慕辰引到南城门去,做得到吗?”   尉迟媛眉骨深锁,许慕辰那样一个老谋深算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被自己引出皇宫,更何况南城门外还在激战!   “瞧你这副为难的样子,你要是成功了,我就让你见一个你朝思暮想的故人,如何?”   “谁?”   魑魅嘴角一斜:“明日你到南城门去就知道了。”   尉迟媛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好几个时辰,冥思苦想,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来。   许慕辰那里却得知了一个新的消息:魑魅出现在婧月轩!   【65】 盗玉玺调虎离山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阿影,你确定魑魅在婧月轩同尉迟媛密会?”   来无影去无踪的阿影,机械地点了点头。   许慕辰的食指划了划拇指上的玉石扳指,眸中闪过一丝戾气,他差点以为尉迟一族是归顺他的了,没想到尉迟媛竟同魑魅会有来往!如果尉迟媛听命于魑魅,那么西北大军会不会也早已受魑魅控制?!   糟糕!   绝不能让西北军入京!   “传朕旨意,速命西北大军精锐部队原地待命,不准继续北上!”   如今沐煜阳的乱军暂时返回营地休整,以他们的兵力明明可以轻易地扼住禁军,攻破城门,可是他们却偏不,总是一回又一回地袭击一次,又草草收兵,似乎完全就是在挑衅甚至是挑逗皇城禁军。   这样的景况,在许能武这个禁军统领丧命后,显得愈发糟糕。   许恪对禁军并不熟悉,只得勉强将自己手下的大内守卫抽出一批人来,没人带一批禁军将士来听从调配。禁军将领们因要被同阶的大内侍卫呼来喝去,心中都有几分不满。   而凌钰带着许能武的尸体去了京郊,压根就没有接到许慕辰的皇令。   一夜难眠,许慕辰从来都没有像这样被动过,这种感觉仿佛在质疑着他的能力,质疑着他的权威。他极渴望能拥有一把虚拟的钢刀,把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苦楚刀刀斩断。他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似乎自己的皇位正在被千万人摇晃着,摇晃着,他像个被捆绑在皇位上的傀儡,竟然动弹不得!   辗转反侧到天明,许慕辰烦躁地掀开被子走到窗前,窗外鱼肚白的天色下,一地黄灿灿的落叶十分刺眼。此时还是清晨,窗外除了鸟叫,几乎没有人声。许慕辰没有唤来奴婢伺候,他自己换了一套胸前绣有明黄龙纹的龙袍,一夜未眠的疲惫却丝毫掩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霸气。   窗外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许慕辰一阵警觉,消无声息地追着这个人影潜行宫中。看此人身形瘦小,极可能是个女人。一身黑衣,动作迅捷的瘦削女人,许慕辰第一反应是凌钰。可若是凌钰进宫,必然第一个先来见他,应该不会以如此偷偷摸摸的方式在宫中行走。   黑衣人竟然钻进了勤政殿!   许慕辰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凌厉的目光追着黑衣人消失在窗口。她进勤政殿做什么?此人此时潜进勤政殿,定不是来行刺的,端看她对宫中路径如此熟悉,想来定是常在宫中行走的宫人。   会武功的后宫女人?   尉迟媛!   许慕辰迅速尾随黑衣人进入勤政殿,看她翻了一个跟头跳至龙案之后,随即在桌上一顿翻找,似乎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好,难道她要偷玉玺?!   许慕辰立刻纵身跳进内殿,一掌打在黑衣人胸前,那女人当即喷出一口鲜血,见来人是许慕辰,不禁双眼瞪得老圆,赶紧捂住胸口跳窗而逃。   “呵,雕虫小技。”许慕辰嘴角一斜,慢悠悠地走到门口。   内殿大门口已不知何时围聚了十余名大内带刀侍卫!黑衣人脖颈上被架了三把刀,不敢轻易动弹,双眉紧锁。   许慕辰不屑地一笑,道:“尉迟媛,你昨日来给朕送什么参汤,谈什么请求,不过就是为了看看朕的玉玺放在什么位置吧?”   黑衣人忿忿地撇过头去,并不言语。   许慕辰上前去拽下黑衣人的面纱,看到面容的一刹那先是一愣,这女子有点眼熟,后来才想起,这是昨天跟在尉迟媛身边捧参汤的那个宫女!   “说!尉迟媛呢!”许慕辰面色一黑,狠狠地捏着女子的下巴。   那女子却宁死不屈,死死地盯着许慕辰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啪――”一个巴掌落在女子的脸颊,这一巴掌打得实在太猛,女子身体一侧,脖颈竟直直地撞上架在肩膀的刀刃上!   许慕辰看着女子倒地,鼻尖沉哼出一个长音,忽然想到什么,喊了声“糟了”便匆匆往寝殿跑去。   果然,他夜夜放在床头的玉玺竟然不翼而飞!   床上只留下一张字条:南城门,午时见。   许慕辰攥着纸条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似乎手里掐着尉迟媛的脖子,不掐死她绝不松手!   南城门外,经过一夜休整,沐煜阳的军队精力充沛,整装待发。沐煜阳却迟迟没有发兵,他猜不透许慕辰究竟会在皇宫里躲到什么时候,难道他真要把军队开到京城街道上去,弄的京城百姓流离失所,饱受战争的折磨吗?   “煜阳,你别想太多了,这南城门就如一张浸了水的纸,一捅就破。打仗嘛,总是要见血的。”亦升走上来拍拍沐煜阳的后背道。   沐煜阳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的,只是为了出我胸中的一口闷气,让兄弟们在这里陪我罢了。”   亦升却严肃地说道:“煜阳,你永远要记得,你只是你,不是我们。我,魑魅,谁的实力都不能直接加到你的头上。是,没错,魑魅可以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了许慕辰的狗命,不费一兵一卒把许慕辰从皇位上拉下来,但是这然后呢?”   沐煜阳或许还没有真正拥有一个作为帝王的觉悟,那种孤独和高处不胜寒,他现在还感受不到。他的意识里,亦升和魑魅,就是“我们”,这个“我们”所具有的实力就是他沐煜阳拥有的实力,难道有哪里不对吗?   “我们如今是兄弟,十年后依然是。”   亦升无奈地笑笑,道:“希望如此。”   两人聊着聊着忽然听到北边传来打斗的声音,沐煜阳尚未发兵,怎么会有人打起来?听声音,人数不少,两人一使轻功去看个究竟。   竟然是数名大内侍卫打扮的男人在追杀一个身材瘦削的黑衣人,那黑衣人怀里露出黄巾的一角,辨不明确里面裹着什么。   “看戏呢?还不去帮忙!”魑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从沐煜阳和亦升两人头顶跃过,便挡在黑衣人面前,一腿踢翻了两个大内侍卫。   沐煜阳正要跟进去,却被亦升拽住,一副看戏不嫌事大的模样,道:“别去,咱就在这嗑珂瓜子,看看武打戏。”   “这几个侍卫身手不错,若不帮忙,魑魅岂不势单力薄?”虽嘴上这么说着,沐煜阳却抱剑环胸,同样打开了看戏模式。   亦升乐呵呵地回道:“是呀,那就让他势单力薄吧,作为兄弟,咱们大不了最后替他收个尸,也算是仁至义尽。”   沐煜阳忍俊不禁,目光停留在哪个受了伤跌在地上的黑衣人身上。此人的身段不像是男人,能得到魑魅的相助,应该不是普通人。就在此时,黑衣人正好抬头,对上沐煜阳的目光,双眼一亮,喊道:“太子殿下!”   沐煜阳忽觉得这声音熟悉,便几个大步跨到黑衣人面前,把她带离魑魅和大内侍卫的打斗区域。   “尉迟媛,叩见太子殿下!”尉迟媛摘下面纱,语气虚弱却恭敬地说道。   “竟然是你?”沐煜阳看着她伤势严重的样子,立刻封住了她的血脉替她止血,“你怎么会被大内侍卫追杀?”   尉迟媛嘴角微微扬起,从怀里掏出那被黄巾包裹的东西递给沐煜阳,道:“为了,为了这个!”   “玉玺?!”沐煜阳又惊又喜地看着手里捧着的金龙玉玺,有些不敢相信。   “物归原主,尉迟媛替尉迟一族向太子尽忠!”说完此句,尉迟媛却因气血不足,昏厥了过去。   “尉迟媛!”沐煜阳将玉玺收好,抱起尉迟媛对亦升说道,“我先带她回去疗伤,这里你们处理。”   亦升挑挑眉道:“没问题,靠魑魅一个就行了。”   话说这些大内侍卫个个武艺超群,差不多都在沈少卿的水平上。一个沈少卿,魑魅随便应付,可十几个沈少卿一起上的话,魑魅就有些吃力了。   “你还在那里看戏,我打不动了!”魑魅朝悠闲站在战局之外的亦升吼了一句。   亦升耸耸肩道:“开玩笑。再来十个,你也照样打,就当练练筋骨好了。”   魑魅狡黠一笑,脚步故意往亦升站的地方挪,把大内侍卫们都引到了亦升身旁。不得已,亦升只好被动加入了战局。说也奇怪,这两人手里都没有用锋利的武器,可这些大内侍卫就是接二连三地倒下了。   解决了最后两个人,亦升把毛笔插回腰后,拍拍手掌道:“我救了你一命,这天大的恩以后记得还。”   “呵呵,明明是我救了你。我魑魅施恩不求回报,不用谢。”说罢,鬼面人背着手扬长而去。   营地中,沐煜阳让军医迅速替尉迟媛疗伤。可碍于男女有别,尉迟媛胸口受的剑伤,实在不便包扎。沐煜阳当机立断道:“救命要紧,闲杂人等离开营帐,军医你就包扎吧!”   “等等。”魑魅的声音适时地想起来,他拉开营帐的帘子,把江南月推进来道,“华佗妹妹在这呢,我们都出去。”   【66】 双龙交锋震南门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江南月不情不愿地走进营帐来,嘴里嘟囔着:“用到我了,才想起我来,真是人善被人欺。”   虽然嘴上这么抱怨着,江南月还是很仔细地替尉迟媛包扎伤口,毕竟她听说这个尉迟媛是西北大军的少将军,驰骋沙场,保疆卫国。她一个女流之辈,巾帼不让须眉,令人钦佩!   营帐之外,沐煜阳捧着金龙玉玺的手有些微颤,这是当年父皇被窃的玉玺,如今终于回到自己手中,心中滋味百般,难以言喻。魑魅闪身而过,一下子就从沐煜阳手中撩起那枚玉玺,沐煜阳竟来不及反应。   “煜阳,你这个反应程度,守不守得住玉玺?尉迟媛拼死给你偷回来,你可别辜负她。”   沐煜阳面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是一丝愠怒。他在自己的营地上,确实有些放下警戒了。然而魑魅怎能质疑他守护沐氏基业的能力?还是说,魑魅觉得自己更有能力,来挑衅自己?   “好了,瞧你臭脸,这玉玺这么沉,我可懒得替你保管,还你了。”魑魅把玉玺丢回沐煜阳手中,环手抱胸道,“整顿你的军队吧,一会儿去南城门前会会那个丢了玉玺的冒牌皇帝。”   午时一刻,沐氏大军已经行至南城门前三百步开外的空地上。果不其然,许慕辰早已在南城门城楼上了,当他看清领军者的面容时,整个人身上都笼罩了一种暗黑的气场,似乎正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嗜血杀戮的欲望。   沐煜阳轻轻夹了夹马肚子,骏马往前踏了几步。他抬起头来,霸气一笑,高声喊道:“慕王爷,我们终于见面了。”   许慕辰脸色一滞,哼,慕王爷?什么慕王爷,他是堂堂大渝国的正主,是帝王!   “城下乱党,你可知造反重罪,当诸九族!”   沐煜阳忽然觉得此话好笑,诸九族,他沐氏子孙还剩下多少?他厉声应道:“这也是本太子想问慕王爷的话!你可知谋朝篡位,遗臭万年!”   许慕辰却否认道:“朕乃先皇御封东宫太子,先皇驾崩后依例继承大统,名正而言顺!你这厮乱党,假扮已逝的皇太子沐煜阳,起兵造反,居心叵测!还不速速弃甲投降,朕心仁厚,可留你个全尸!”   假扮皇太子?   沐煜阳不屑得摇摇头,他解下腰间系着的黄巾,捧在手前,道:“金龙玉玺在此,我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   话音刚落,沐氏大军所有人齐齐下跪,见金龙玉玺如见圣上。   许慕辰眼中掠过极强的戾气,玉玺果然是被沐煜阳派人偷盗的,胸中激怒:“大胆乱党,竟还敢造出假玉玺迷惑世人,来人啊,放箭!”顿时间,城楼上的弓箭手突然现身,万箭齐发,令人猝不及防!   沐氏大军当下还多半还跪着,等反应过来,前排兵士已有不少人被快箭所伤!   沐煜阳挥剑挡下数支快箭,当机立断道:“盾甲兵布防,重弩兵上前,掩护先锋部队攻城!”沐军训练有素,立刻变换阵列。先锋部队不畏箭雨,灵活躲闪,纷纷跑至南城门前,却无人携带爬墙梯或长索倒挂钩,难不成他们人人都有飞檐走壁的功夫?   许慕辰剑眉一皱,怒道:“放火箭!”   弓箭手从火油桶中拣出箭杆,将箭头掠过火把后迅速射出,杀伤力极强!   沐煜阳忽然朝城门处做了个手势,南城门竟突然大开,先锋部队直接就从南城门冲进了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了城楼。   这是许慕辰始料未及的,一边的许恪也傻了眼,失措道:“皇上,您先回宫避避!这里属下来解决!”   许慕辰夺过一把弓箭来,射死了几个冲上来的敌兵,却拦不住前赴后继的大军。城楼上的禁军显然不敌这批骁勇善战的先锋沐军,即便人数上占了优势,却全都如一盘散沙一般!许慕辰无奈,只好在众人的掩护下悄悄下了城楼。   “不好,狗皇帝要溜!”亦升眼尖,赶紧喊道。   沐煜阳即刻霸气下令道:“追!活捉乱臣贼子许慕辰!”转而又道,“余下部队编为四列,整齐入城,不许扰民!”   亦升额头上垂下一抹冷汗,皇太子殿下,你确定把大部队开进京城,还可以做到不扰民?   京城街道上,户户紧闭,百姓们谁都不敢出门。   沐煜阳骑着高头大马,缓缓地走在京城曾经繁华的街道上,感慨万千。这是他的国家,他的都城,而现在他的百姓却躲在家中不敢出门,他更不清楚这些百姓们到底会不会承认他。罢了,君主就是君主,即便百姓们一时不能接受,他日后也会用他的业绩证明一切。   快马赶回赤阳宫门前,许慕辰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被一批大军追杀,仓皇出逃。这笔账,他记下了,他绝对不会放过沐煜阳!   赤阳宫门缓缓拉开,许慕辰迅速策马奔进,怎料身后宫门却挡住了许慕辰身后一行护驾的贴身侍卫,只有两名跟得紧的侍卫还留在身边。许慕辰心中一沉,不好,这里有埋伏!   果然,魑魅悠闲地从高处飞下,身后一左一右是独孤浔独孤漠两兄弟。   “皇上,多日不见,您可憔悴了不少。”   “魑魅!我的好弟弟,夏铭辰,你以为这副鬼面具能伪装你到几时!”许慕辰一手勒住马缰,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腰间佩剑的剑柄,随时准备拔剑厮杀。   魑魅吊儿郎当地吹了个口哨,便从脸上卸下半脸鬼面具,潇洒得扬手一丢,俊俏而刚毅的面容显露出来:“本来我不像用我的美貌来给你太大压力的,既然你想看魑魅的真面目,那我还是大发慈悲地满足你吧。我的,好哥哥。”   虽然早就知道魑魅就是夏铭辰,可当他亲手在自己面前摘下面具时,许慕辰内心还是如江海般波涛汹涌了一阵。这个骗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魑魅,到头来就是那个心心念念要找自己报仇的夏铭辰!   “夏铭辰,你现在得意得未免太早了。朕的西北大军就在北上的路上,待大军一到,必将沐煜阳的大军杀个片甲不留!”   “皇上何必如此自欺欺人呢?你不是都令西北大军不准入京了吗?”夏铭辰讽刺一笑,眼前的男人竟已经开始胡诌谎话来震慑自己了,岂不是明摆着告诉自己黔驴技穷了吗?   许慕辰眯起他狭长的双眼,朝身边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   两侍卫瞬间会意,即刻纵马朝夏铭辰的方向撞去。独孤兄弟面无表情地一跃而起,分别跳上两匹骏马,将挥剑刺向夏铭辰的两个侍卫从马背上踢了下去,三下五除二将其制服。   夏铭辰额前的青丝不知被谁的掌风轻轻撩起,他唇角一勾,睨着身前马上人道:“你我之间的账也是时候清一清了。”   握剑的手倏然一紧,许慕辰拔剑腾起,眸中杀气昭然若揭。   夏铭辰皱了皱眉道:“你什么时候开始不用折扇改用剑了?”折扇,许慕辰自登上皇位后就再也不用了。那将自己伪装成温文儒雅的道具,一个帝王是不需要的。   “不论折扇还是佩剑,一样将你碎尸万段!”许慕辰剑锋一利,直直朝夏铭辰刺去。   夏铭辰一侧身子,脚尖点地,整个人轻盈地转了半圈,随即身板直直地倾斜了一个角度,轻易地躲过了许慕辰这一剑。   “三年养尊处优,你――”夏铭辰话未说完,忽得眼光一闪。   原来许慕辰右手持剑,左手却从身后使出一支折扇来,狠狠打在夏铭辰前胸!   “三年养尊处优的恐怕是你吧!”许慕辰没有给夏铭辰任何喘息的机会,一个转身便刺上第二剑去。剑光凌厉,夏铭辰不禁双眼一眨,只觉得一束狭长的白光极速朝自己射来!许慕辰深知,眼前的人不再是当年被捏在自己掌心的夏铭辰,而是曾与自己多番交手,实力不容小觑的杀手魑魅!   “主人!”独孤漠正要出手,却被独孤浔拦住,道,“让主人自己解决和许慕辰的恩怨。”   独孤漠看了看独孤浔的表情,只得松下劲儿来,道:“我没有不相信主人的意思。”   那束白光竟顿在夏铭辰的胸口,戴着银丝手套的手挡在胸前,恰好抵住了尖锐的剑锋。紧接着他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扭,便握住了此剑。   许慕辰握剑的力一阵扭转,极速旋转的剑锋竟然划开了夏铭辰的银丝手套!   夏铭辰眸色一沉,他原想陪许慕辰玩几个回合在折断他的利剑,却不曾想到这柄剑与普通长剑材质极为不同,其剑锋竟然能划破自己的银丝手套,哼!夏铭辰冷哼一声,着银丝手套的手用力一折,硬生生地将此剑折断,掌心的血顺着断剑缓缓流下。   “啪嗒――”夏铭辰将手中断剑丢在地上,随即摘了自己的银丝手套,不满道:“你可知我这副银丝手套是花了大价钱请工匠特制的,如今竟被你毁了,你该如何赔我?”   “呵,不如朕毁了你的人之后,一起赔!”   【67】 赤阳宫门双雄斗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夏铭辰鄙夷一笑,道:“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狂妄自大。若你真有这个本事将我这个人毁掉,还会让我活到现在吗?”   许慕辰也丢了手中的断剑,左手的折扇换到右手来,随意在胸前缓缓扇道:“知道为什么让你活到现在吗?”   夏铭辰耸耸肩道:“我想,你更感兴趣的应该是我为什么让你登上皇位。”   许慕辰心中一硌,什么叫他让自己登上皇位!他以为他是谁,狂妄之极的家伙,真是令人厌恶!许慕辰折扇一收,脚步极快,迅速闪身到夏铭辰跟前,反手以扇柄捅向对方腹部。就在扇柄即将触及目标的一刹那,夏铭辰左手握拳,伸至扇柄根部时五指一弹,使得扇柄一偏,滑过腰侧。   “已经让你数招,该我回礼了。”夏铭辰忽然用右手从腰间抽出软剑,一侧身便在许慕辰背后划出一道口子。   明黄色的龙袍顿时失去了原有的威严。   许慕辰后背吃痛,眸中闪过一丝愕然,夏铭辰用的竟然是缠在腰间的软剑,他却从未见过!难道过去他在慕王府时一直都是软剑傍身,却在自己面前装得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可恶!   “夏铭辰!你的演技可真让朕佩服!”许慕辰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眼前的人愚弄了好多年,自己浑然不知的同时却把破绽全部暴露给别人。   “你不知道的可多着呢,可你的一切我却不小心知道得一清二楚。”夏铭辰语气有些轻挑,面色却极尽冷酷。左手食指点了点软剑剑锋上的血迹,夏铭辰的舌尖舔了舔唇角,忽得目光一利,软剑再度朝敌手刺去。   许慕辰剑眉紧锁,立刻打开折扇阻挡来袭。纸与剑两相交迭,竟然闪现了火花!夏铭辰的进攻来势汹汹,一点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对方留。许慕辰从未想过与夏铭辰交手,他竟会节节败退,不过是背后受了一点皮外之伤,怎么应付起眼前人竟有那么点吃力!   赤阳宫门上的城楼中,两个脑袋瓜悄悄探出来,朝下张望着,津津有味地观看这场精彩的对决。   “筝儿姐姐,你说谁会赢?”风子桀悄声问道。   风以筝挑挑眉道:“这还用问?浔大哥和他弟弟都在边上盯着呢,夏铭辰要是扛不住了,加上他们两个,三打一还能拿不下一个许慕辰了?”   风子桀撇撇嘴道:“你心里还是觉得许慕辰比铭辰哥厉害啊?”   风以筝一愣,心中嘀咕道:也不是啦,要论过去,她自然觉得夏铭辰打不过许慕辰了,可是现在她知道夏铭辰就是魑魅了,魑魅跟许慕辰打,那胜算应该还是很大的,自己刚才会那样说,大概潜意识里还是没有把两个人真的合二为一吧。   “你是不是被夏铭辰那厮拿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给收买了?”   风子桀“呵呵”了一声,真拿这个姐姐没办法,又道,“你偏帮自己老公也算情有可原,都嫁了许慕辰两回了,夫唱妇随呗你就。不过,我反正不承认这个姐夫,一会儿他要是快被铭辰哥打死了,我可不许你下去救他!”   一记火栗子砸到风子桀的头顶上,子桀痛得眼角挤出泪花来,嘟着嘴一脸怨妇状地瞪着自己的亲姐姐。   风以筝白了他一眼,凉凉道:“再乱说话,剪了你舌头。”   “姐,打都被你打了,我索性再问你一个问题啊!”风子桀忍着痛,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有没有帮许慕辰生孩子啊?”   又是一记火栗子!   风子桀几乎疼的要哭天抢地,可他现在又不能大喊大叫惊动城楼下面的人,只得自己强忍着痛,泪花闪闪的。   “谁特么给他生孩子!你老姐我还是黄花大闺女!”风以筝的声音有些恼,她承认当年确实有想给许慕辰生孩子的愿望,可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好吗?   风子桀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他不就是问问嘛!   赤阳宫门内,血脉相连的兄弟俩,招招出手狠厉无情,次次都奔着死命要害而去。上百个回合打下来,许慕辰浑身上下已是伤痕累累,细密的剑伤遍布全身,身上穿的哪还是龙袍,简直褴褛不堪。   夏铭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胸前两臂皆被许慕辰的折扇伤得片片淤青,只不过衣服盖着看不出来罢了。旁人若不晓门道,乍一看去定以为夏铭辰占了极大的上风,实际上他只是略胜一筹罢了。   “哥,再这么打下去,主人会受很重的内伤。”独孤漠略有些担忧。   独孤浔也有同感,嘴上却说道:“许慕辰不仅受了外伤,内伤定比主人严重一倍。若许慕辰都不倒下去,主人有理由停战吗?这场决斗,必须有一个人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否则他们谁都不会罢手。”   没错,夏铭辰和许慕辰之间,必须要分出一个高下来。   “当年为什么要陷害我娘亲――!”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叫之后,一道凌厉的白光直直地刺向许慕辰,夏铭辰用了至少八成的功力,不论从剑速,力道还是精准度来看,只要许慕辰无法躲避这一剑,那他要么丧命要么重伤。   但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剑竟然扑了个空!?   夏铭辰因突然丧失了着力点而往前扑去,在地上滚了一圈半才稳住自己。抬头一看,许慕辰竟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救走,那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手让在场三人无不震惊非常!   风以筝猛地站起身来,那个身形和步法,那个人是――!异常的兴奋在胸中升腾起来,风以筝忽然变得格外得激动,仿佛胸中有一团火苗不停地扭啊扭啊。她脸上冒出了怪异的笑容,看得风子桀有那么点心惊胆战。   “阿影?”夏铭辰唇边脱口而出这两个字,心中很是不甘,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不是,是荆戈。”风以筝飞身而下,身后的风子桀也跟着跳下城楼。   “荆戈?!”独孤浔看向那远走的背影,心中一阵思虑。   夏铭辰却转变了话题的重点,不悦地抓住风以筝的手道:“你怎么又跑这里来凑热闹!不是让你好好待在京郊吗?”   风子桀赶紧凑上来说道:“铭辰哥,我帮你打探到一个绝佳的好消息!我姐说她还是黄花大闺女!”   周遭空气突然凝结了一般,在场除了风子桀之外的四个人,全都僵化在原地。   第三记火栗子“咣当”又砸到风子桀头顶上,比刚才两记都要酸爽得厉害!风子桀眼冒金星,嘴里断断续续地说道:“怎,怎么,有这么多,多个筝儿,姐,姐姐……”   夏铭辰忽然就心情大好,放走许慕辰迟早还能抓回来,可是从风子桀嘴里知道的这个消息,足足可以让他开心好几年,甚至是,一辈子。   “给老娘放开你的爪子!”风以筝狠狠甩掉夏铭辰的手,沉声道,“荆戈的轻功比我,比影子都要厉害数倍,而且他又有足以以假乱真的易容术,要抓到他十分不易。”   独孤漠问道:“那我们要找他不就如同大海捞针?”   独孤浔跟着说道:“即便找到他,也不一定能制服他,他这样的身手,我心里都有些没底。”   夏铭辰摆摆手道:“不着急,先助煜阳登位,抓许慕辰的事情丢给他得了。”   “公子如今乐不思蜀,自然无所谓了。”独孤浔道。   风以筝鄙视地扫了夏铭辰一眼,转而认真地对独孤浔说:“我知道荆戈的弱点。”随即踮起脚尖在独孤浔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独孤浔眼光一闪,看着风以筝道:“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荆戈就是我跟影子的师父,影子的身手与荆戈极为相似,弱点也是。”风以筝直接无视了一旁有些不满的夏铭辰,专心致志地对独孤浔说道。   独孤浔点了点头,又分析道:“若是荆戈在京城现身,那么尤曦一定就在附近。”   风以筝嘴角一勾,呵呵,没错,她来了。   赤阳宫门被推开,沐煜阳和亦升纵马而来,看到夏铭辰等人后立即跳下马来,“许慕辰呢?”   夏铭辰耸耸肩道:“让他给溜了。”   沐煜阳听到此话时,眉心一拧,狡猾的许慕辰!   “你们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到?”独孤浔有些不解道。   “就是啊,马跑不动了啊?不能吧?”风子桀凑上来说道。   沐煜阳黑着脸,亦升接话道:“刚才在半路上杀出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死士,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若非大军开到,仅凭我两人之力,恐怕需要更久才能赶到赤阳宫门了。”   “看来许慕辰是早有准备了。”独孤漠道。   夏铭辰却摆摆手道:“恐怕是趁乱伪装成百姓溜进京城的炙国奸细。”   “炙国奸细?我们不是没有收到炙国方面异动的消息吗?”沐煜阳惊讶地反问道。   风以筝解释道:“煜阳,你的登帝之路可不顺畅了。尤曦的介入,让一切都变得结局难料。”   【68】 处心积虑的元凶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不知是为了在风以筝面前好好塑造形象,还是沐煜阳内心真实的想法,他用坚定的语气回道:“以筝,不论是谁介入,我沐煜阳都会是最后那个胜利的人。”   沐煜阳什么时候改口叫以筝了,以前不是都叫风姑娘的吗?   面对沐煜阳炽热的目光,风以筝一时有些走神,他说的是夺回皇位的事吗?   夏铭辰突然横到两个目光的中间,拿后脑勺对着风以筝,看向沐煜阳冷声道:“派你的人进宫清理许慕辰的手下才是正事。”   “那是自然。”沐煜阳说罢,弯了弯身子向夏铭辰背后的风以筝抛了个极有魅力的微笑,这才带着亦升离去。   夏铭辰冷着脸,一转身就抓起风以筝的手,不悦道:“跟我回银云堂!”不容风以筝反应,她就被恶狠狠地拖走了。   风子桀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乐滋滋地问道:“浔大哥,漠大哥,你们说,铭辰哥到底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了?”   “估计在风姑娘面前,主人永远都不会有出头之日了。”独孤浔微微一笑道。   独孤漠却皱皱眉,冷声道:“主人一身内伤和外伤,这会儿又受了心上的伤,如今还要在风姑娘面前强忍着,这又是何必!”   风子桀打趣道:“反正铭辰哥乐意挨,哈哈!”   ……   荆戈驼着半昏迷状态的许慕辰迅速拐进一个巷子中。   那巷子空无一人,有些潮湿,有些昏暗。荆戈走到巷子的尽头,停在一面爬满青苔的矮墙前,定了定后,面色似乎有那么些纠结和矛盾。   趴在荆戈背上的许慕辰虽然神智略有些模糊,但却清晰地感受到背着自己的人明显发生了气场的变化。向来戒心极重的许慕辰,心中感受到了浓郁的危机感,他即刻用力推开荆戈,跌在地上。   “你怎么了?”荆戈有些惊讶,转过身来看着用折扇吃力地抵着地面才支撑住身体的许慕辰,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许慕辰察觉到面前人分明露出了杀气,脸上却还带着诡异的善意,他抬眼睨着步步逼近的荆戈,虚弱的嗓音中藏不住内敛的霸气:“你不是荆戈!”   荆戈扭了扭脖子,沉声道:“我当然,是荆戈。来,起来,我带你去见公主。”   “放肆!”许慕辰突然躬起身子将折扇一顶,顶向对方的腹部。   荆戈眯起眼来,忽然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就闪身到许慕辰身后,朝他的后肩缓缓伸出手去。   “住手!”   若没有这一声“住手”,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荆戈面不改色地将许慕辰从地上扶起来,随即收了自己的手。   当许慕辰听到尤曦的声音时,整个人才缓缓地松下来。他从来没有想过,到头来,他最信任的,最能放下防备的人,竟然还是尤曦。   “慕――”尤曦到了嘴边的称呼,又停下来,她喊了他这么多年的“慕王爷”,如今向来颖慧的尤曦却语塞了,该叫他什么她不知道。火红色的衣衫从矮墙的另一边拂过,她快步走到许慕辰身边,毫不犹豫地把他的左臂搭在自己肩上。   许慕辰几乎把身子一半的重量都压在尤曦身上,他一言不发地任凭尤曦拖着走。沉重的呼吸在尤曦耳边,一起一伏,尤曦垂着眼帘,也没有打破这心照不宣的沉默。   荆戈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眸中深藏着一股莫名的敌意。   他们三人竟然在这矮墙之后,缓缓走进了九香堂!   “你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尤曦扶着许慕辰进入一间装饰别致的厢房,替他退去褴褛的外衣,扶他坐到床上,“我来替你疗伤。”   许慕辰摆摆手,嘴唇有些发白,道:“去帮朕取些金疮药就是了,朕的外伤重于内伤。夏铭辰的功力比朕想象得要高得多,是朕轻敌了。”   尤曦神色有些黯然,道:“慕辰……”   “叫朕皇上!”许慕辰忽然厉声道,紧接着咳了两声,面色更加苍白。   抿了抿唇,尤曦在这个男人面前妥协了这么多年,一个称呼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她轻轻语道:“皇上,曦儿去给你取药。”   “等等。”许慕辰忽又喊住尤曦,道,“朕的衣食住行,你的贴身密卫不得经手!”   尤曦的贴身密卫,荆戈。   红衣女子蹙了蹙眉,心中闪过一阵思虑,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便退出了厢房。厢房门外,荆戈背对着房门,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   “荆戈。”   “属下在。”荆戈转身向尤曦行了个礼,十分恭敬。   尤曦的语气同往日一样清冷,可她却说:“去为许慕辰准备一些治内伤的汤药。”说完便转身去了另外一间厢房取外用的金疮药。   “是。”荆戈也没有多余的话语,便退下了。   半个时辰后,尤曦正在给裸着上身的许慕辰擦药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来。尤曦故意脱下外衣,这才开门接过荆戈手中的汤药。她明显察觉到荆戈的目光有一丝异色,是的,她故意让荆戈看到床上的许慕辰正裸着上身。   尤曦看了看荆戈,冷声道:“还不走?”   荆戈垂下头,应了一声便退后几步。   尤曦关上门,看着手中的这碗汤药,眼色一凉,随即放到鼻尖轻轻一嗅,果然!她两指一松,这碗汤药竖直落地,“啪”的一声,汤碗碎了一地,汤水没有四下流出,而是汩出了灰色的泡沫,同时冒起了白烟!   床上的许慕辰被突如其来的响声一惊,偏头看来,正看到尤曦蹲下来捡起一片碎片。   “荆戈,从来都没有忤逆过我的意思。”尤曦的声音有些低落,有些质疑,有些失望。然而,如果这个多年来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人,动了不该动的感情,做了不该做的事,那么她绝不会放过他!   “曦儿向来是敏锐的人,天天跟在身边,如今才发觉此人有异?”许慕辰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已恢复了不少元气。   尤曦丢了手中的碎片,道:“若非看到你受了如此重的伤,我或许还没有起疑。荆戈应该是早就到了赤阳宫门附近的,可是却等到你被重伤至此才出手救你。呵,幸亏我及时找到你们,否则荆戈也许真的对你下手了。”   “如此说来,朕还要向曦儿道谢了。”许慕辰冷哼一声,道,“派风以筝潜伏到朕身边,究竟是你的主意还是荆戈的?”   尤曦听到“风以筝”三个字时,拳头一紧。三年前,她在风以筝身上种下蛊毒,本只想以此折磨她,控制她。没想到,许慕辰竟然会选择娶风以筝,而辜负了她!尤曦对风以筝的恨意愈发浓重,她故意在两人大婚前捉走风以筝,给她一把剧毒的匕首。尤曦太了解许慕辰了,如果有人要杀他,不论是谁,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取了此人的性命。   所以,与其说是逼风以筝去杀许慕辰,倒不如说是让风以筝去送死。   而且要被她心爱的人,亲手杀死!   皮肉伤对一个人来说是可以复原的,可被自己心爱的人欺骗,伤害,却是不容易复原的。尤曦以为,这样子,许慕辰和风以筝之间就被完全得撕裂,撕碎。   可是,她忘记了,那把给了风以筝的剧毒匕首,是荆戈经手的。   那剧毒,根本就不是什么致人痛苦死亡的剧毒,那剧毒却有掩饰活人鼻息心脉,造成假死症状的功效。普通人染上这种剧毒,是必死无疑的。然而正因为风以筝体内被种下了毒蛊,这剧毒却和毒蛊的毒素相混合,成了饲养毒蛊最丰沃的饲料。   当荆戈突然把奄奄一息的风以筝带到尤曦面前时,她震惊得不敢相信。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还活在世上!尤曦当即就想一掌劈死这个女人,可是荆戈却说,生不如死是折磨一个人最好的方式。   尤曦嘴角一勾,将她丢进了满是毒蝎毒蛇的血毒池子里,看着那些可爱的小生命缓缓地爬上她的身体,轻轻地咬着她的皮肉。她开始兴奋,开始期待,期待看到风以筝醒来时那惊恐的面容,那求饶的话语,那生不如死的痛苦!呵呵,好期待。   可是这个命硬的女人,居然硬生生地扛了过来。   那一日,风以筝不知是哭还是笑,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捉起绕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条黄色毒蛇,捏着它的蛇头凑到嘴前,蛇信一深一缩,舔舐着风以筝嘴唇上的血迹。那场景,妖娆到极致,令人窒息。可最不可思议的却是,那条毒蛇在舔舐了风以筝的血迹之后,猝然而亡!   这满池子最毒的毒物不是毒蝎,不是毒蛇,而是血毒池子里的这个妖孽般的女人!   最先发现这个真相的,是荆戈的徒弟阿影。阿影在第一时间报告给荆戈,荆戈明白时机到了。他怂恿尤曦利用毒蛊洗去了风以筝的记忆,并收风以筝为徒,给她起了一个新名字,叫诡香。   然而尤曦真的没有想到,荆戈竟然会私下派遣诡香到渝国来参加选秀。她更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忠心无二的男人,正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她深深爱着的男人。   【69】 她爱他她不爱他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她不能容忍背叛她的人,这一点同许慕辰如出一辙。   可是背叛她的人何止荆戈一人?要说真正的背叛,分明是许慕辰才对,可是尤曦如何都没有办法对这个男人心如止水,置之不理。俗话说,一物降一物,任凭她尤曦在炙国再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到了许慕辰面前,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罢了。   “皇上,荆戈的事,曦儿自会查明处理的。皇上暂且安心在这里养伤,这九香堂里头现在都是我炙国的人,你无需担忧。”   许慕辰的双眸微微一动,反问道:“九香堂原来的人呢?凌钰呢?”   尤曦拾起椅背上的外衣,缓缓披上,“许能武一死,这九香堂里的女人们就四散逃去了。曦儿到的时候,这偌大的九香堂中空无一人。至于凌钰,曦儿不清楚。不过有眼线曾来报,凌钰还在城郊,现在这会儿恐怕已被沐煜阳的军队擒获处死了。”   许慕辰沉沉地吐了口气,还以命令的口吻道:“去给朕把许恪传来!”   “曦儿再神通广大,也没法从阎王爷跟前请人来。皇上你还是先安心歇息吧,曦儿退下了。”尤曦是一国公主,统领万千铁骑,如今却被许慕辰当成宫女呼来换去,心中略有不悦。三年未见,没有一句问候,更不像过去那般柔情满肠。   其实尤曦是知道的,他本就是这样一个薄情的人。   趴在床上的许慕辰喉结一吞,怔怔地趴在床上。许恪也死了,他手底下的禁军,手底下的大内侍卫,手底下的朝臣们,手底下的西北大军……当初六部官吏有一半被替换,以温民轩为头的大臣不停上书让自己让位!当初茹贵妃的叔父李丞相失踪,南河都督被擒,江南群吏齐齐罢官……如此说来,都是夏铭辰在背后操纵,那么所谓的水镜宫被覆灭也不过只是个障眼法而已!   突然,他有一种残忍的如梦初醒的感觉。夏铭辰曾说,他让自己登上王位……他是故意的,一直以来,他就在酝酿着这一局大棋,连自己夺位都只是他夏铭辰走的一步险棋!   心中原本固若金汤的自尊,突然像一座沙雕,被风轻轻一吹就轰然倒塌。许慕辰的拳头狠狠地砸到墙上,骨骼皮肉上的疼痛,丝毫不能减轻他内心的悲愤。   他完了吗?   他许慕辰就这么败了?   不可能,几个时辰之前他还是这大渝国的九五之尊,几个时辰之后,他竟如断了双臂的残废,只能趴在这锦床上动弹不得!眸中的恨意倏然点成了熊熊的烈火,那股火带着扫灭一切的戾气。   夏铭辰!   夏铭辰!!!   在银云堂内院里坐着的夏铭辰突然打了喷嚏,他抽了抽鼻子,心中想着:谁在骂他吗?这会儿会骂他的,不是风以筝就是许慕辰。   “公子,不要着凉了。”独孤浔从身后给夏铭辰披上一件披风,“秋风凉了,公子有伤在身,还是不要坐在院子里了。”   夏铭辰伸手系上披风领口的绳带,面容淡然,缓声说道:“浔,到了现在这种关口上,明明一切都快要尘埃落定了,可我却有一种很空,很空的感觉。”   独孤浔温热的手搭在夏铭辰的肩膀上,暖暖的,“公子,其实你无需害怕失去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还有风姑娘,当然还有亦升煜阳他们。”   夏铭辰仰头朝天际看去,一群秋雁列队飞过,它们也要离去了。   亲人,他夏铭辰怎么可能把许慕辰当作亲人了?呵呵,他害怕的,大概是明明习惯孤独的人,却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一群人待在一起的感觉。当这件事即将要结束的时候,他知道他又会回到孤独一人的样子。   从此之后,他不会再是魑魅,不是独孤兄弟的主人,他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夏铭辰而已。   他轻轻地吐了口气,他甚至害怕自己连追求风以筝的勇气都没有。他究竟为什么会成为这样一个内心自卑的男人?他明明是这江湖之上叱咤风云的武林至尊,可退却这层伪装之后,他不过是那个在码头搬货,被大汉群殴,饿得瘦骨嶙峋又没钱给母亲买药的小孩子罢了。   他一无所有,唯一爱他的母亲在自己眼前断气;他好不容易学会爱人的时候,他唯一爱上的女人却深深爱着他的仇敌。   很长一段时间来,夏铭辰的心,千疮百孔。   他真的不知道风以筝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到底是还爱着许慕辰,还是说她自始至终都对自己毫无感觉?   面对一切,他都可以指点江山,信手拈来,唯独面对风以筝,他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诶――”   “你怎么跟个夕阳红的老头子一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感叹人生啊?”风以筝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来。   独孤浔默然一笑,转身离去。   夏铭辰又习惯性地冷下脸来,斜眼睨着风以筝那张精致的面孔,道:“你怎么跟个老婆子一样一天到晚唠唠叨叨?”   风以筝嘴角一抽,当胸就是一拳,震得夏铭辰连连咳嗽,差点吐出血来。   “等我伤好了以后,我一定请隐姑想办法废了你的武功!”夏铭辰呲牙咧嘴道。   “那不如我现在先废了你的武功好了。”风以筝妖孽一笑,两只手上十指乱舞,一点一点朝夏铭辰的脖子挪过去。   “啊――”风以筝惊叫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夏铭辰一把拽进怀里,深情的吻落在女子的粉嫩的唇上,柔情蜜意全在一瞬间凝结在这个吻上。   风以筝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可她并没有反抗,这个吻好温柔。很快,她开始回应他,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揪在一起,两颊绯红一片。她有些无地自容,她不该接受这个吻的,更不该回应他,可是她却忍不住,情不自禁,不能自已。   得到怀中人的回应,夏铭辰始料未及。他以为紧接着会被揍到吐血,可是没有诶!他忽然有了一种怪异的动力,他更热情地去探索,握着女子香肩的手越握越紧。这样的感觉,他在无数个梦里经历过,现在的一切,却显得那么不真实。   院中青青黄黄的秋叶从枝头闲闲散散地飘落下来,天边万里无云,周遭一片宁静。这个画面会永远定格在风以筝和夏铭辰的记忆里,仿佛他们用一个吻定了今生恋,来世情。   一行清泪从风以筝的眼角滑出,她的心有一些动荡不安,可是,就让她任性这一回,好不好?就,一回,这次之后,她一定不会再跟夏铭辰有感情上的牵绊,一定一定,不会的。   夏铭辰分明感受到了脸颊上突如其来的冰凉,他睁开眼看到女子摄人心魄的泪眼,不禁心中一慌,他赶紧放开风以筝,轻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风以筝坐在夏铭辰的腿上,笑中带泪地望着这个英俊睿智却又有点傻气的男人。   “夏铭辰,不要喜欢我,好不好?”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这不是风以筝第一次这样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了。如果她不喜欢自己,为什么不拒绝自己的吻,她明明回应了,她是爱他的,不是吗?   “你还爱着许慕辰!”夏铭辰推开风以筝,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背过身去,面容凝滞。   “是。”风以筝望着夏铭辰的背影,凄楚一笑,如果他要这么想,那就这么想好了,“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会离开这里,所以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而许慕辰,我爱他,但我们之间隔着太多沟壑,我和他也不会有结果。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是,人的心就只有那么一点大,很抱歉,再装不下第二个人。”   风以筝不敢再停在原地,匆匆跑回房间去。她害怕,害怕下一刻她就会推翻自己刚刚说的话。   夏铭辰定定地站在原地,他清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影子上,苦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地上的落叶飘进他的影子里,翻转了两下,又从影子里跑出去。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沉进了深渊,一直沉啊沉啊,在那深不见底的地方,孤单而冷清。   不论他做什么,都走不进她的心里。   不论,做什么……   两日后的深夜,风以筝伏在案前,飘摇的烛火下,她的脸容有那么几分扭曲。她的手腕上是一道道细密的血痕,触目惊心。她身前的桌面上,是一些排列无序的瓶瓶罐罐,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风以筝的脸色忽然一阵青黄,失血过多的下场不就是死吗?她风以筝不怕,就算死,她也不会孤单的。心脏一突一突,她强忍着难受的窒息感,扶着桌子走到书架旁,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来,猛地吞了下去。   隐姑给她的续命丸,如今只剩下这药瓶里唯一的一颗了。   风以筝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心脉顺畅了许多。她走到梳妆台前,侧头斜眼看了看自己耳后的紫色毒脉,颜色已经深得连擦粉都藏不住了。既然时日无多,她就必须更加抓紧时间了。   【70】 小女子睚眦必报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这时,房间最侧边的窗户被风吹开,来来回回地摇着,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响声。   风以筝缓缓地侧过头来,邪魅的目光转向那深邃的夜色,唇角一动:“进来。”   窗户“啪”地一声被关上,窗前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浑身黑袍掩饰的男人。只见他迈出几个步子,忽然看到了风以筝手腕上的血痕,原本毫无表情的脸突然像是发狂了一般。他瞬间移动到风以筝面前,抓起她的手腕,很是心疼的模样。   “影子,别担心,一点毒血而已。”风以筝摸了摸阿影的头,然后扯过纱布随意地包扎了伤口。   阿影皱着眉,骨节分明的右手轻轻拂过白色的纱布,似乎伤在女子手上,痛在阿影心中。   “影子,告诉我,尤曦在哪里?”风以筝包着纱布的那只手忽然一转,就捏住了阿影的手,“告诉我,立刻!”   阿影张嘴,“额”了半天,有些着急,忽又站起身来左顾右盼,看到桌上的纸笔,马上跑了过去。   风以筝起身看了看阿影写的东西,满意地笑笑道:“我教你写的字,你如今已经这么熟练了。这里这个横勾要更加有力道一些,这边这一捺可以更潇洒一些。”   阿影好像很高兴,按照风以筝的说法又写了几个字。   可当风以筝看到阿影写的内容时,神色一厉,道:“不可能,尤曦对我做的,我必须要一一还给她!”   阿影拉着风以筝的手臂,摇头再摇头,赶紧又捏起笔写道:“师父,不会允许你伤害公主!”   “呵,”风以筝冷笑一声,“师父他老人家若是非要挡在我寻仇的路上,那就不能怪我不念师徒情分了。”   阿影一直使劲地摇头,他好想说话,告诉风以筝,不要去,会死,他又拿笔在纸上写了个“死”字。   风以筝拿起这张写有“死”字的宣纸,摆到眼前看,称赞道:“这个字倒是一笔一划刚劲有力,很有你自己的风格。我就说嘛,一个大男人的字不能那么清秀的,这个字迹就很好,好好保持。”   阿影皱皱眉,心中郁闷,撇过脸去不看她。   风以筝把纸按到桌上,认真地说道:“影子,你知道吗?这三年,若不是有你和桃盈陪在我身边,我想我肯定撑不过来,早就死掉了。可是我现在已经从老天那里偷来了三年的寿命,不能白白偷来活不是?我大概没剩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可我又是个这么记仇的人,我要是带着怨气和不甘心到地府去,那可是很难投胎转世的。”   阿影一脸不愿相信地转过头来,眼中晶晶亮亮的,满是悲哀。   “别这么看着我,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来,写,把尤曦的行踪写下来。”风以筝把毛笔杆子塞进阿影手里。   阿影颤着笔杆子,一笔一划地写下“九香堂”三个字。   风以筝的脸上染上怪异的神情,原来躲在九香堂。呵呵,尤曦,你惹怒本小姐了,你让我受过的一切折磨,我若不让你好好尝一遍,那我就不是风以筝了!   “在这里等我。”风以筝摸摸阿影的头,随即走出房间,拐进了风子桀的房间。子桀睡得正香,丝毫没有感受到风以筝那极轻的步子。风以筝坐在床边,温柔地摸了摸子桀的脸颊,然后留下了一张字条,便悄然离去。   自许慕辰被救进九香堂后,已经三天。   这三天里,尤曦几乎天天吩咐要出门数个时辰的事情给荆戈做,故意让他不要留在九香堂里。荆戈隐隐感到不安,若非是许慕辰在尤曦面前说了什么。救许慕辰那一日,荆戈并没有对他出手,他就算心中怀疑也不可能可以说服尤曦丧失对自己的信任!   尤曦从许慕辰房中出来,荆戈尾随她走进花园当中。   “荆戈,你暂且回炙国去,替我禀告父王,就说曦儿一切安好,无需挂念。”   荆戈一愣,道:“公主,你故意支开我,是许慕辰的意思吗?”   “不是。”尤曦声色清冷,道,“替我向父王传递消息,让他派兵来支援。”   “公主!许慕辰难道不知道,就因为他一个与多瑙国通商的政策,让多瑙国的奸细遍布炙国。如今我们炙国境内四处发生暴乱,军队各处镇压。我们都已经自顾不暇,如何还有兵力去支援许慕辰?”荆戈很少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语气当中还带着极强的情绪。   尤曦黑下了脸来,忽而盯着荆戈的眼睛道:“三番四次直呼友国君主的名讳,你是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吗?一个低下的侍卫而已!”   身份,身份……是,荆戈没有身份更没有许慕辰这样的地位,他听出了尤曦的话里有话。他不配,不配去和许慕辰比,更不配有什么非分之想!   “属下知错。”荆戈低下头,沉声道歉。   “去京郊查探一下,沐煜阳还有多少兵力在城外,分别驻扎在什么地方。再去趟银云堂,暗地观察夏铭辰他们的行迹。今夜子时再回来向我禀报。”尤曦说完,一甩头就走了。   荆戈不能忤逆尤曦的意思,虽然心中不愿,却还是飞身离开了九香堂。   “机会来了。”潜伏在远处高地上的风以筝,眼尖看到了离开的荆戈,不禁嘴角一勾,“影子,去盯着师父。他要是有要回来的迹象,立刻来通知我。”   两人在高地上分手,都是如魅如幻的身手,一下子消失在原地。   九香堂中,尤曦正在采摘今晨带露的花瓣,她打算为许慕辰熬一碗清爽的花瓣粥。浓郁的花香之中,忽然掺杂进了熟悉而诡异的香味。这气味,尤曦记得真真切切,是她精心为风以筝调制出来的诡香,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替换掉了她天生的体香。   尤曦故作镇定,依旧泰然自若地采着花瓣。   气味越来越浓厚,尤曦屏住呼吸,手指的速度缓缓降下来。她分明看见自己的脚边,出现了渐渐放大的黑影,就是现在!   尤曦猛然转身,一脸厉色却突然花容失色!她不禁连连后退数步,几乎跌进了身后的花丛中去!   “喵――!”   “喵喵――!”   不知哪里蹿出来十几只花色各异的恶猫,前赴后继得往尤曦的身上和脸上扑过去。尖利的爪子三番四次地挠下去,鲜红的血迹接连落在花上,叶上和地上。   尤曦惊慌失措地大叫着,脸上手臂上的伤痕立刻传来灼烧般得疼痛。她咬着牙,内心的恐惧却不足以束缚她的手脚!她,她不怕猫了,不怕了!尤曦怒吼一声,便抓住一只黑猫,双手的指甲狠狠地嵌入那黑猫的皮囊里,用力一撕,那黑猫便被活生生地撕成两半!   尤曦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的血迹,眸色犹如炼狱中的鬼魅,明明带着恐惧却还藏不住那股嗜血的狠劲。   又是一只花斑猫被撕成两半,丢在地上。第三只,第四只……尤曦脚下的皮毛,碎尸堆成一座小山。她自己浑身上下也是血迹斑斑,那火红的长裙上,一坨坨暗红的血迹像是阎罗绣上的纹饰,妖娆而诡异。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声从墙头传来,风以筝正悠闲地坐在墙头,美滋滋地欣赏完一场人猫大战的好戏。   “风,以,筝!”尤曦爬满血痕的脸微微扬起,满目的愤怒不言而喻。   风以筝挂起一抹明媚却透着冷寒的笑意,兴奋地说道:“公主殿下,想我了吧?呵,哈哈哈,这份见面礼,可费了本姑娘好大的工夫替你准备,公主殿下可还喜欢?”   “我要你死!”说罢,尤曦面色狰狞地运足了内力,胸口却传来一阵恶心的感觉。脸上的血痕之痛像是爬满了一条条滚烫的蚯蚓,疼痛,巨痒,灼烫!   “你要我死?呵呵,三年前,你没有杀了我,就注定三年后你会死在我的手上!”风以筝目光突然凌厉起来,展开双臂从高墙上跳下来,刚落地就朝尤曦射去数枚毒镖。   尤曦捂着胸口,虽痛痒难忍,但仍凭借其多年练就的武学造诣躲避开了所有的毒镖。   “你未免太小看本殿下了。”尤曦在地上灵活地滚了一圈,一抬头便从袖中射出数枚一模一样的毒镖,冷笑道,“也不看看放毒镖是谁教给你的!”   风以筝倒是没料到荆戈教给她的毒镖术,尤曦竟然也会!   她稍一蹙眉便在空中连翻数个筋斗,等她站稳时,尤曦已蹿到面前,对准风以筝的右胸就是狠狠地一掌!风以筝被这一掌震得整个人砸到了围墙上,她如何忍耐都忍不住口腔里溢满的血液。嘴角流下一抹鲜红,风以筝拼命的把含在嘴里的血,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确实是轻敌了。”风以筝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斜起嘴角来,眸中那阴谋的色彩令尤曦心中升腾起狂躁的不安。   尤曦,是你轻敌了。   紧接着,尤曦的皮肤上开始爆出一颗颗毒疮,猫毒过敏的症状很快显现出来。尤曦忍不住去抓皮肤上的伤口,越抓越痒,越痒越抓。   【71】 蠢女人绝处逢生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以筝站直了身子,笑着提醒道:“尤曦,别挠了,瞧瞧你这张倾国倾城,魅惑众生的脸蛋儿,被挠得跟花猫一样,你的许慕辰恐怕不会喜欢了。”   眸中蹿出盛怒的火苗,尤曦面容痛苦而激动,她现在必须想办法缓解身上的过敏症状,否则她必死无疑!想罢,尤曦忽得抽出傍身长鞭,勒紧了鞭子朝风以筝挥去,招招狠毒厉害!   幸而风以筝的步法灵活,上蹿下跳躲掉不少攻击,却也因内伤的缘故步子不够轻巧迅速,导致她的手臂肩膀挨了几鞭。这尤曦的鞭子定是染了不少毒素,不然抽到身上怎么就是这种火辣辣得疼!   论武功,论打斗,风以筝定及不上尤曦;但论轻功,风以筝更甚一筹;论制毒制香,她们不相上下。   十鞭过后,尤曦手颤得几乎握不住鞭子。看来照她目前的状况,很难亲手解决掉这个祸害。于是她吹了个口哨,哨声很奇怪,那音调不是普通人能吹了出来的。   片刻之后,九香堂四下蹿出七八个炙国杀手,将风以筝团团围住。尤曦被两名杀手搀扶着,她侧头命其中一人速速去把荆戈找回来。   “给我把这个女人碎尸万段!”尤曦尖利的嗓子发出不容置喙的命令。   众位杀手同时举起手中的弯刀,齐齐朝当中的女子砍去!   风以筝退无可退,神情紧绷,迅速将两袖一抖,两股黑烟从她袖中不停溢出。诡香大人的玄毒烟,这些炙国杀手都曾经有所耳闻,谁都不敢轻易上前,听闻中毒者没有能活过十二个时辰的。   “我劝你们还是再退后些好,否则明日的此刻就是你们丧命之时!”风以筝厉声威胁道。   尤曦却下了死命令:“你们若此时不上去给我拿下这个贱人,本殿下不会让你们活过今晚!”   举着弯刀的杀手们本是踌躇不前,此刻无不杀气腾腾,步步逼近。恰有一阵秋风扫过,玄毒烟的浓度顿时稀散了不少。杀手们抓住机会,大步向前,举刀砍下去。   风以筝蹲身一个扫堂腿,借着旋力四下飞出数枚毒镖,镖镖划过喉咙,见血封喉!   “哼,”风以筝冷哼一声,邪笑着看着尤曦道,“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没想到尤曦又吹了一声口哨,不知又从哪里跳出一群杀手来,虎视眈眈地把风以筝围在正中。   风以筝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真的还有人!   毒镖,好像用完了……糟糕,还是走为上策,风以筝跺了跺地面就腾空而起,丢下一句话道:“尤曦,老娘就不亲眼看你断气了!”   正跳到半空中,风以筝竟被一面大网给罩住!她挣扎了一阵,却没能逃脱出去,硬生生地被拽回了地面。地上有四个杀手拽住了大网的四角,将猎物网住后纷纷绕圈而跑,将风以筝紧紧地缠在网中。   坏了,风以筝心中一惊,看来这次真是有来无回了。   也好,大不了早死几天而已,反正已经利用猫毒把自己身上的血毒传给尤曦了,自己就在黄泉路上等她,呵呵。   忽然一阵剑光在眼前闪过,风以筝身上缠着的网绳突然四分五裂!   手脚突然恢复自由的风以筝,一个重心不稳就朝后倒去,却被人揽入了臂弯。她勾着来人的脖子,心中一阵惊诧,这才抬眼对上那人的视线。那视线里有责备,不满,更多的却是心疼,担忧还有道不尽的宠溺。   “你怎么会来?”风以筝眨巴眨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小嘴撅成了个“喔”状。   “蠢女人!”夏铭辰说完便把风以筝护在身后,眯起眼来斜睨着不远处的尤曦,道,“好久不见,尤曦公主。尤曦公主竟然能逃过我独孤堡的眼线,悄无声息地潜进京城来!在下实在是佩服!”   尤曦面容僵硬,她强掩着痛苦,压低了声音稳稳地说道:“让焱世子,喔不,魑魅你见笑了。今儿既然不请自来,那就别想从这里出去!”   夏铭辰却将软剑收回腰间,镇定自若地说道:“在这大渝国的地界上,尤曦公主说的话,可不见得算数!”   话音未落,九香堂的大门被人踢开,一队队身穿铠甲的士兵举着长枪从外面跑进来。整个九香堂所有的出入口都被包围得水泄不通!这时,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持剑踏进九香堂来,对夏铭辰点头示意,随即恭敬地对尤曦行礼道:“渝国皇城禁卫军统领林禹兵,见过公主殿下。属下奉皇太子之命搜查乱党,希望公主殿下能够配合!”随即,林禹兵做了个手势,几小队士兵纷纷涌入九香堂内院。   这哪是禁军的人,分明就是前几日北上的西北大军精锐!如今这些将士们被重新整编,暂时编入禁军,守卫京都,而林禹兵就成了新任禁军统领。   尤曦的神色极为难看,院中站着的杀手均不敢轻举妄动。   禁军将九香堂里里外外搜了个遍,都没有找到许慕辰的身影。尤曦冷笑一声,道:“林统领,我这里可有你要找的乱党?”   林禹兵抱拳应道:“没有,打扰公主了。属下这就收兵离去,不过,皇太子希望公主殿下能够以维护两国和平为重,尽早起驾回国。若公主在逗留渝国期间,有个什么闪失,我们怕是都担待不起,还望公主以玉体为重,以国家为重!属下告辞。”   “公主殿下,保重咯!”风以筝朝尤曦格外善意地笑了笑,随即跟着夏铭辰和林禹兵一同离去。   离开九香堂所在的街区,风以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刚才真的以为她会就这样死在尤曦手里。她不由自主地抓着夏铭辰的袖子,一直抓着直到夏铭辰握住她的手,手心的温度迅速地传递到她的心里。   林禹兵将夏铭辰和风以筝护送到银云堂门口,这才率兵离去。   “你怎么知道我去九香堂了?”风以筝迈过门槛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夏铭辰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在风以筝面前晃晃:“这就是你写给风子桀的遗书?为什么这上面对我只字未提?你就算是去送死,也不愿意在死前见我最后一面?你就这么讨厌我?”   风以筝一愣,她只是在信中留话说要子桀以后好好吃饭睡觉,不要挂念她之类的话而已。就这样,夏铭辰就能猜到她去九香堂找尤曦报仇去了?   开玩笑,怎么可能!   风以筝可是从阿影口中得知尤曦他们的所在的,夏铭辰又是从何而知。   看着风以筝一脸惊讶的表情,夏铭辰捏了捏她雪白的脸颊道:“你到现在都还不能把夏铭辰和魑魅当成一个人吗?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无能?”   白嫩的脸颊上留下两个浅红的指印,风以筝突然反应过来,眼前这家伙是无所不能的江湖杀手魑魅啊,在他身后是几乎称霸武林的独孤堡啊……他们若知道一个人在京城,分分钟就能翻出来了吧!   “恩,你好像是比我想象得稍微有用一点。”风以筝讷讷地说道。   “就只是有用一点?”夏铭辰躬起腰来,从下往上看着风以筝的脸蛋,说道,“蠢女人,下次你还要去送死的时候,记得叫上我一起。这样死的时候,至少有个伴可以陪你在黄泉路上看看彼岸花。”   “夏铭辰,我――”   风以筝还没说完,就被夏铭辰捂住嘴。他晶莹的目光里头满是真诚,只听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眸子说:“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拒绝的话了,不管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我就安静地待在你身边,你若烦了不理我便是,你若乏了我的肩膀可以给你靠,你若无聊了大可以随心所欲地欺负我,我绝对不还手。这样还不行吗?”   这样简单却直击内心的情话,让风以筝的心跳得好快,一股暖流从心底升到眼眶,她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只知道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本来,都已经发誓绝对不能再对他有所留恋了,为什么还非要她这么这么得舍不得他!   风以筝一把拍掉夏铭辰捂着自己嘴的手,倏尔转身使劲地一跺脚,嘟着嘴道:“从没见过你这么讨人厌的牛皮糖!”   身后的夏铭辰又慌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又说错了话,两道剑眉紧紧地皱起来,结巴道:“我,我――”   “我什么我,都怪你,今天闯到九香堂坏了我的好事,本来我可以亲眼看着尤曦痛苦致死的!”风以筝整理了自己的情绪,飞快地转移了话题道。   “你这么确定你可以解决掉尤曦?她的武功应该不在许慕辰之下。”夏铭辰有些疑惑,即便风以筝三年来尽得荆戈真传,但也不可能胜得了炙国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将军公主。   风以筝转过身来,颇为狡猾地说道:“我――当然打不过她了。但是我知道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怕猫。”   【72】 仓皇出逃匿山洞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这位武功高强又心狠手辣的将军公主,天生就对猫过敏。本小姐费了好大劲,飞檐走壁抓了十几只猫,给它们喂了毒,在它们的爪子上也涂了毒。这一爪一爪的,不弄死尤曦才怪呢!”   风以筝说得津津有味,却故意没有说,那些所谓的毒就是她体内足以致人死地的血毒。   夏铭辰若有所思地问道:“什么毒?尤曦自己就是制毒高手,你制的毒她会解不了?”   风以筝耸耸肩道:“你就看着吧,天下再没有比这毒还要再毒的东西了。”是啊,天下再也没有比她风以筝更毒的毒物了。   “对了,为什么禁军没有在九香堂搜出许慕辰来?”风以筝觉得奇怪,阿影明明告诉她许慕辰就藏身在九香堂,没理由会人间蒸发的。   “那是因为,去搜查九香堂的不是我独孤堡的人。”夏铭辰故作高深地说道,“九香堂就和银云堂一样,四处机关和密室。许慕辰是除了九香堂杀手外最熟悉这些密室的人,想必他一定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所以钻进哪个密室里藏起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让他们搜仔细点?”   “我此行的目的只是把你这个蠢女人带出来而已,别的事情,再说咯。”   “啊?这怎么能再说!你就应该趁许慕辰重伤未愈,尤曦又大伤元气的时候把他们一网打尽啊!你可知道,我可是好不容易离间了荆戈和尤曦,专门等着荆戈离开九香堂的时候去找尤曦的呢!”   “你离间了荆戈和尤曦?”夏铭辰颇有些意外。   风以筝便把授意阿影偷偷在荆戈熬给许慕辰的汤药中下毒的事说了一遍。这也并非栽赃陷害,若非荆戈本身就表现出了对许慕辰的敌意,这陷害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尤曦相信。   原来如此,夏铭辰点了点头。   这时,独孤浔在银云堂现身,前来禀报道:“公子,尤曦和许慕辰离开九香堂,往京郊去了。”   夏铭辰嘴角一勾,他就猜到许慕辰一定会想尽办法离开京城,谋求东山再起。他有些狡猾地说道:“很好,风以筝说,我们应该乘胜追击,把许慕辰及其党羽一网打尽。浔,派人紧紧盯着他们,尤其小心荆戈。放信号弹,通知驻留京郊的漠,让他手下的人都原地待命,不要轻举妄动。至于九香堂,就让少卿去清理吧。”   “是。”独孤浔躬身退下,片刻后,天空中就绽放了一朵清雅的烟花,这就是所谓传递命令的信号弹。   风以筝抬起头看了看,脑海里浮现了她在21世纪的时候看过的烟花雨,忽然很是感慨。   “夏铭辰,等这些事情结束了,陪我去放烟花吧。”   “好。”   ……   许慕辰着实没有料到,除了沐煜阳,竟然连林禹兵都没有死!他气愤地摔了桌上的东西,朝尤曦扔了句:“此地不宜久留!”   尤曦此刻还气血极虚,根本就受不了多方走动。许慕辰明明知道她中了猫毒一事,非同小可,可却没有一句关怀,满心只想着保住性命,东山再起!   一行人来不及多作收拾,只得尽快乔装打扮,混入百姓中央,悄悄地混出了京城,躲进了京郊的一处山洞之中。   这处山洞,位置隐蔽,洞口不大,洞内却极深极广。三重洞门之后,才是他们的藏匿之穴。山洞之中,潮湿不已,洞口“滴答滴答”地落着水。洞中十分阴凉,不知道风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总之越待越冷。   “尤曦,我跟你回炙国,这山洞也不是久留之地!”许慕辰站在洞口,双眉深锁,心中似乎还在酝酿着什么计划。   尤曦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与许慕辰分析局势,仓皇出逃至此,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极不容易。   尤曦脸上的血痕接二连三地出现了疱疹,越来越痒。她明明已经服下了克制猫毒的药,却不知道为何这表皮的伤口却越来越严重。她派去唤回荆戈的人还没有回来,荆戈却已经摸进了山洞之中。   “公主殿下!”在看到尤曦那张几乎被毁容的脸时,荆戈整个人都奔溃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尤曦跟前,双手捧起她的脸,心疼而愤慨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尤曦的双手已没有什么力道,她觉得浑身都很疲累,她低声说道:“风以筝抓了十几只猫偷袭我,但我总觉得我中得不仅仅只是猫毒那么简单。”说着她咳了一声,竟咳出了血来。   见尤曦虚弱成这样,荆戈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他突然跳起来拽住许慕辰的领口,恶狠狠地吼道:“你为什么不救公主!你为什么不保护她!”   许慕辰居高临下地眯着眼看他,冷声道:“放手。”   “荆戈,放手!”尤曦也喊道,“皇上他在那个情况下,只能暂时躲进密室里。”   “皇上?他算哪门子皇上?我都听手下人说了,风以筝来偷袭的时候,夏铭辰和禁军根本就没有到,那个时候算什么情况?难道他许慕辰连风以筝也怕不成?”荆戈又转而吼向许慕辰道,“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是有多身不由己,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公主殿下被猫围攻!你明明知道,公主最大的弱点就是对猫过敏,不是吗?!”   许慕辰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心虚,他承认他没有出手,是因为不想被风以筝看到他这副落魄的样子,可是他也知道尤曦当年已经想尽办法克服了对猫的恐惧,普通的猫一般来讲不会对她造成太大伤害。事实也是,她把所有的猫都撕成了两半。   “你无话可说了吧?公主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一个工具吗?还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你要兵马,公主给了;你要夺位,公主帮了;你要另娶她人,公主也忍了。可到头来呢?公主一心一意地爱你,为你付出一切,而你竟然对她的生死置之不理!”   “够了!”尤曦突然打断了荆戈的话,她知道他说得都是事实,可为什么要这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一遍!   “公主!”   “不要再说了。你过来替我疗伤,我胸口时常有绞痛,以前中猫毒的时候分明不是这样的感觉。风以筝肯定给我下了别的毒!”尤曦喉口的窒息感越来越重,她必须要让荆戈帮她诊一诊现在的情况。   荆戈眉心一紧,推开许慕辰,就跪在尤曦面前,小心翼翼地替她诊脉。   “公,公主!”荆戈愕然地松了手,不敢相信地说道,“是,是风以筝体内的血毒!”   尤曦怔在原地,一时哑然。   “什么血毒?”许慕辰不明白这血毒究竟有什么蹊跷。   尤曦眼中似乎溢满了绝望,她极为复杂地看了许慕辰一眼,转而对荆戈说道:“给我种蛊!”   “不行!”荆戈断然拒绝道,“公主,用我的血跟你换!”   尤曦甩开荆戈的手道:“你不种,我自己种!”   “公主!”荆戈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到洞外拖进来一具“尸体”,道,“用这个叛徒的血换公主的血总行了吧!”   尤曦定睛一看,这个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不是阿影吗?   “属下发现阿影偷偷摸摸地跟踪我,他定是被风以筝所惑,否则绝不可能背叛我!”荆戈犀利的目光扫向地上的阿影,想当年他把这个哑孩儿从外面捡回来养活,要吃要用的都给他,如今倒是翅膀硬了,竟敢跟踪于他!   尤曦嘴角一勾,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天还没有大亮。一枚枚标有“沐”和“渝”的军旗,悄无声息地插满了整个山脚,所有下山的路都被士兵牢牢把守。林禹兵带了几小队的人首先上山开道,随后夏铭辰,沐煜阳,风以筝等人也摸上山去,悄悄靠近尤曦藏身的山洞。   这些人当中,风以筝的轻功最为出众,于是她自请潜进山洞打探。夏铭辰有些无奈地跟在她后面,尾随她进了山洞。沐煜阳本也想跟进去,却被林禹兵和亦升给拦下了。   山洞当中的光线很暗,风以筝摸着石壁走进去。周遭是谜一般的寂静,除了自己的心跳声,风以筝几乎听不到别的声响。越往里走,滴水声愈发若隐若现。走过两重洞门后,风以筝愕然地站在第三重洞门前,那洞门口竟然吊着一个人!此人身体笔直,垂着头,头发凌乱,一身湿透,原来风以筝听到的滴水声就是从此人身上滴下的。   再靠近一看,这滴的哪里是水,分明就是血啊!   那套黑色的披风,风以筝记得真真切切,那是最后一次见影子的时候,他身上披着的就是这件披风。心中一痛,风以筝死命忍耐住涌到眼眶的眼泪,即刻飞出一枚毒镖。那飞镖精准地割断了吊着影子的绳索,风以筝飞身而上,在半空中接下了阿影的身子。   “影子――影子你醒醒!”风以筝小声地哭叫着,推了推怀里的男人,却毫无反应。   风以筝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七零八落地掉下来,“啪嗒啪嗒”。她伸手抹了抹眼睛,却扫到地上有一抹人影一闪而过!   【73】 兄死弟续易容计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强烈的警觉让风以筝柳眉一紧,她继续假装抽泣着摇着阿影的身子,目光却谨慎地注意着地上人影的变动。猛然间耳边的发丝被一阵拳风带起,风以筝正准备还手,那一拳却没有落下来。   风以筝疑惑而谨慎地转过头来,那紧紧握住的拳头近在咫尺!   “师,师父!”   风以筝心口一窒,偏过头去,看到荆戈的手臂被夏铭辰紧紧攥住,两人身上均散发出强劲的戾气。   “呵,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师父,那为师就好好地清理门户!”说话间,荆戈的拳头一晃。   “放你娘狗臭屁,老娘是条件反射好不好!滚你的!”风以筝赶紧拖着阿影挪到一边角落里去。她几乎是倒吸一口凉气,若非夏铭辰悄悄跟在自己身后,自己如何都不会是荆戈的对手。   “夏铭辰,拽着荆戈的手臂不要松手!不能让他脱离你的限制!否则他一个闪身就没影了!”风以筝不禁大喊一声,近身搏斗是荆戈最大的弱势!任凭他步法多么精妙,轻功多么高深,被人禁锢着近身搏斗,他是如何都逃脱不掉的!   荆戈侧头看着夏铭辰,眸色一厉,收回拳头,另一手就朝对方胸前一掌!   “原来这就是高手的弱点!”夏铭辰紧紧捏着荆戈的臂膀不松手,纵身一跃,倒挂着身子翻到半空中躲掉了荆戈的进攻。只见他唇角一斜,对准荆戈的头顶狠狠一拳。   一股麻痹的疼痛感席卷全身,荆戈摇摇晃晃地朝身后退了几步,若非夏铭辰还拽着他的胳膊,他肯定要晃到地上去了。   洞穴内的尤曦早就听见了动静,她朝手下使了个眼色,没想到许慕辰竟跳了出去。   “我在这,放他们走!”许慕辰突然现身一喝。   夏铭辰和风以筝齐刷刷地朝他看去,许慕辰怎么可能会如此大义凛凛地用自己来换别人?莫不是又有什么陷阱!   “以筝,让夏铭辰放开荆戈。荆戈是尤曦公主的贴身密卫,尤曦公主是我们大渝国的贵客。你们如此怠慢他们,就不怕引得渝炙两国,再开战乱吗?你们的目标是我,何必徒增杀孽!”许慕辰孤身一人走到风以筝身边。   风以筝警觉地退后两步,这个许慕辰一向来奸诈狡猾,绝对不可能这样就投降,而且还是以这么大义凛然的方式。   “我不信你,除非你在我面前自刎!”风以筝笃定认为许慕辰不可能真心。   可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的是,许慕辰拿出贴身的折扇来,拔出了折扇尾端的刀片,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皇上!”尤曦冲出来,从他手中夺过折扇,丢在一旁,心疼得无以复加。   风以筝眯起眼睛来,不可思议道:“你居然还活着!”   尤曦恶狠狠地瞪了风以筝一眼,“你身上的血毒是我下的,你以为你混合了猫毒和血毒就能致我于死地?呵!痴人说梦!”   风以筝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捧起腿上人的脑袋,看清了阿影青黄干瘪的面容,心中犹如被扎了数针般煎熬:“你,你们抽了影子的血!我要杀了你们!”   风以筝悲愤地跳起来,就朝尤曦的方向攻去,怎料的许慕辰长臂一伸,拦住了风以筝,同时也把尤曦护在身后,“要杀就杀我吧!放他们走!”   “许慕辰!”风以筝泪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许慕辰的脸孔,那张脸依旧是那么俊朗刚毅,又因为胸口受伤,颇有些血色不足。   “许慕辰,演技见长啊。”夏铭辰双手勒住荆戈的双手,两相对峙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许慕辰狭长的双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戾气,他的声音却显得真实而坦诚:“夏铭辰,你是我弟弟,你若是真心喜欢你的嫂子,我让给你便是。兄死弟续,以后请你好好照顾我心爱的女人。”许慕辰说话间还不忘含情脉脉地望着风以筝,“以筝,你我今生无缘,来世再结为夫妻吧。”   风以筝眼光一闪,一时竟无言以对。眼前的人,明明就是许慕辰,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此时有一名士兵跑进来喊道:“林统领让我进来通报一声,说是后山发现了不明人物的踪迹!”   糟了!   “他不是许慕辰!许慕辰从来都不会叫我以筝!”风以筝恍然大悟道,没错,就是这里不对劲,许慕辰从来都是叫她丫头的!   夏铭辰嘴里骂了句脏话,松开荆戈的手,就从地上把风以筝拽起来,飞也似的冲出了山洞。没想到荆戈,尤曦的演技都这么好,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假扮许慕辰的人,差点把最了解他最熟悉他的夏铭辰和风以筝都骗过去了!   夏铭辰跑到洞外时,对沐煜阳喊了句:“守住这个山洞,尤曦荆戈都在里面!我会让独孤漠留下协助你。让你的人再分一组从山脚搜到山顶去,务必抓到那个不明人士!”随即又转头对独孤浔喊道,“带人从后山绕到山顶,搜山抓许慕辰!”   三拨人迅速地行动起来,沐煜阳吩咐完镇守山洞的人员时,尤曦,荆戈和那个假扮许慕辰的人却从山洞里主动走出来。   “许慕辰?!”沐煜阳一愣,若非刚才夏铭辰简单交代过里面的情况,他看到这个身影肯定也以为这是许慕辰,仔细一看那张脸却已不是许慕辰的面容。   尤曦面上带着妖娆诡异的不善微笑,只听她缓缓说道:“太子殿下,你如此围捕本公主,可曾想过后果!”   沐煜阳冷眼一定,林禹兵已派人将对方团团围住。   “让公主殿下在这荒郊山洞露宿一宿,真是我大渝国招待不周了。不如随我去京郊驿馆暂且休息一阵,等过几日,我再派人将公主送到两国交界地如何?”   说到底,这是一国内乱,沐煜阳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尤曦帮助许慕辰谋反,他完全没有立场去扣留邻国的公主,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把她遣送回国。   “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尤曦领头走在前面,虽然重伤未愈,却也气势逼人。   夏铭辰一行人在杂草丛生的后山山路上艰难地行进着。   “我没想到荆戈的易容之术已经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风以筝忽然感叹了句,她真的几乎就要相信眼前这个含情脉脉的许慕辰,对自己是有那么一分真心真情在的。可是后来想想,除了称呼有异外,这个人却是把许慕辰模仿得惟妙惟肖。   夏铭辰却一愣,惊觉不对:“糟糕,我们可能上当了!”   “什么?”风以筝诧异地应道。   没错,任凭一个人的易容术再高超,身形打扮再相似,那一个人独特的气质和习惯是模仿不出来的!夏铭辰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人取扇抽刀片的动作,熟悉而连贯;那人的声音口气也与许慕辰如出一辙!   而荆戈大可以易容出一个人来,假装出逃的许慕辰来引走自己的注意,然后尤曦就可以带着真正的许慕辰堂而皇之地逃之夭夭。因为尤曦知道,沐煜阳不可能去为难她堂堂的一国公主!   风以筝也突然醒悟过来,道:“所以许慕辰是故意露出破绽让我们去怀疑他!”   “浔!”夏铭辰大喝一声,不远处的独孤浔立即折返朝山洞的方向飞去。   风以筝和夏铭辰即刻赶回山洞,却看到山洞外躺着一具又一具士兵的尸体,许慕辰等人早已不见人影!两人一阵焦虑,沐煜阳他们此时也不知所踪!看来两拨人必定是撕破脸,才会如此剑拔弩张。他们更担心的是,沐煜阳等人虽然武功不弱,人数众多,但面对身手高深莫测,又诡计多端的敌手,他们能否全身而退。   “尤曦身边所剩的杀手不多,若是能勉强突出重围,他们必定也是损失惨重。”夏铭辰勘测了一下现状情况,发现炙国杀手的尸体有五具,他粗粗回忆了一下,包括荆戈在内的治国杀手大概只有十余人,那也就是说尤曦许慕辰身边大约还剩下五六个杀手。   风以筝咬了咬唇角,冲进山洞里去,阿影也不见了!   “尤曦肯定把影子带走了,她需要更多有药性的人血才能维持性命。”风以筝不甘心地跺跺脚,都怪自己粗心大意,上了许慕辰的当!   “你的意思是说,尤曦若想活命就必须要带走阿影,是吗?”夏铭辰目光一闪,拉起风以筝便往洞外寻去,果然在一处矮草丛里发现连续低落的血迹,紧接着在附近的泥沼中发现深浅不一的脚印。   “看来尤曦的伤势还是很重,无法提气使用轻功,否则她不会选择从草丛中逃离来掩饰足迹。”夏铭辰眯起眼来,若这对娇小的脚印是尤曦的,那旁边这对印迹格外深且宽大的,必定是驮着阿影的荆戈。而周围有一些凌乱不堪的男人脚印,其中肯定有许慕辰的脚印。许慕辰此时肯定不会离开尤曦这棵保命大树,可这些脚印纷乱又没什么章法,似乎是想要掩饰什么,却又有些欲盖弥彰。   【74】 孤注一掷奔山崖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我知道了!”风以筝忽然恍然大悟道,“你看,我们可以清晰地辨明尤曦的脚印,说明在尤曦她们从这条路逃跑之后,并没有追兵往这里来!而这些凌乱的脚印似乎是在假意表现出人数众多的样子,但是你仔细看去,每一个脚印的大小都很相近,说不定这就是同一个人的脚印!”   夏铭辰笑了笑,随即上下打量了一番风以筝那副极其认真的表情,颇有些赞赏地说道:“恩,不错,今天你没把脑子忘在家里。”   风以筝不屑地朝他翻了个白眼,接着道:“我猜没有追兵的原因是,沐煜阳他们被尤曦的那群炙国杀手引向别的方向去了。也就是说,为了缩小目标,也为了掩人耳目,尤曦身边除了许慕辰,以及背着影子的荆戈以外,可能没有其他任何的杀手了。”   呵呵,真是孤注一掷的做法!   夏铭辰抽出腰间软剑,在矮草丛里一阵乱劈,随即又收回软剑。   “你干嘛?”风以筝有些纳闷。   夏铭辰朝她看了一眼道:“轻功高手,在这密林里穿梭而不落地,有自信吗?”   “切,手下败将!”话音刚落,风以筝的身影就如灵巧的松树一般迅速地穿梭在密林之中。   夏铭辰宠溺一笑,便尾随追去。   约摸追踪了一炷香的时间,风以筝就停在一棵大树上,深深地喘了口气,这条路显然是上山的路啊,在这种地势里上蹿下跳,真是比跑马拉松还累人啊!耳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哂笑,风以筝疑惑地回头一看,夏铭辰站在树底下脸不红心不慌地看着自己,好像压根就没运动过一样。   “你一点都不累吗?”风以筝惊讶地问道。   “我是走过来的,有什么累的。”夏铭辰忍不住又侧头笑了一阵。   风以筝皱起眉吼道:“你不是说跟我比轻功吗?!你怎么——什么,你走过来的?”风以筝忽作了个惊恐状,“你走过来还跟我一样快?!”   夏铭辰耸耸肩,抽出软剑在大树上划了几下,便绕过大树继续往前走,“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跟你比轻功了,这种密林,植被无序,光线不明,耍轻功蹦来蹦去的多累啊,傻子才这么干呢。”   “夏!明!辰!”风以筝气得面红耳赤,使劲地在树干上蹦了一蹦,差点把树干给踩断。她鼓着腮帮子,瞄准夏铭辰的后背就扑了过去,牢牢地扣住他的脖子任性道:“你不累,我累死了,背我走!”   夏铭辰脚步一顿,心中一颤,随即一抹笑意在脸上荡漾开来。他伸出双手拖住风以筝的双腿,轻声道了句:“好。”   密林的尽头,光线越来越亮。   风以筝趴在夏铭辰背上,大声指挥道:“向着光明,向着胜利,前进,前进,再前进!”   “轻点,别打草惊蛇。”越靠近密林尽头,夏铭辰脚步越慢,心中也越是警觉。他静下心来听听周围的动静,除了鸟兽的叫声外似乎再无其他。   两人终于走出这处密林,进入眼帘的竟然是一片空旷的山景。层峦叠嶂,起起伏伏,峰尖山顶,云雾徐绕。然而这小小的峰顶上却空无一人!   风以筝从夏铭辰背上跳下来,跑到山崖上往下一看,隐隐约约看到下面有个小小的死湖。   “他们不会是跳下去逃跑了吧?”风以筝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明明是循着血迹和脚印追踪至此,可这山崖已是峰顶,再也无路可逃。可是,人呢?   夏铭辰蹲在崖边看了看地表,道:“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滑落山崖的迹象。难道他们在密林里改了道?这里的血迹和脚印只是障眼法吗?”   风以筝习惯性地刮了刮下巴,陷入沉思之中,正转身之间,两眼突然睁得极大!荆戈竟已不知什么时候举刀朝夏铭辰的后背砍去!风以筝来不及思考,推开一旁的夏铭辰自己又往后一避,脚下一滑,半个身子甩出了山崖!   夏铭辰眼疾手快地拽住风以筝的手臂,用尽全力把她往地面上抛去。荆戈看准时机,另一只手对着夏铭辰的后背就是一掌,打得他当即吐出一口鲜血!   “夏铭辰!”风以筝被刚才惊险的一幕吓得心中突突,刚一落地就摔在了地上。裙角溅到了夏铭辰的血迹,风以筝赶紧从地上跳起来,一次性从袖中滑出十二枚飞镖,毫不犹豫地朝荆戈射去。   荆戈将弯刀挡在身前,打掉了所有的飞镖,眸中戾气一闪,骂道:“孽徒,想杀师父?功夫还没学到家呢!”话音刚落,荆戈也飞出数枚毒镖,同时朝风以筝和夏铭辰射去。   夏铭辰即刻抽出软剑,在眼前旋了三圈就把所有毒镖打回了荆戈的方向。   风以筝在地上翻了三个跟头才勉强躲过来势汹汹的毒镖,趁荆戈正在应付夏铭辰的空档,她摸出三根蝶香针来,猛然戳向自己的大腿。风以筝嘴角的笑有那么几分瘆人,她又把蘸了她血毒的银针“噌”得拔下来,就朝荆戈射过去!   荆戈明显察觉到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动静,却因夏铭辰的攻势太猛,一时无处闪躲,颈部连中三针!   他忽然觉得脖颈处有些疼痒,一摸正摸到扎人的三根银针。他一把拔出银针,丢在地上,不屑骂道:“孽徒,雕虫小技!等我收拾了夏铭辰,就送你去见阿影!”   风以筝听到“阿影”两字时,心中一疼,顿时起了更加浓厚的杀意。她深吸一口气,变换了步法,就朝荆戈攻去,岂料双脚却被人从后边拉住,不得动弹!风以筝回头一看,竟是面色阴寒的许慕辰!   风以筝朝后蹬了一脚,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稳稳落地。她看到许慕辰身后不远处,尤曦扶着一棵树站着,气色不佳,想必换血一定没有完成。   “丫头。”   一声“丫头”引得风以筝颤了目光,她冷冷地看向许慕辰,那张英俊的脸上竟然还变出了一副深情和矛盾的模样。风以筝冷哼一声道:“许慕辰,我要是奥斯卡评委,一定给你评个影帝当当!”   “什么意思?”许慕辰不是很理解风以筝的话,还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你这副表情真让我恶心!我过去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败类!”风以筝一个回旋腿踢过去,招招不留情面。   “丫头!你不认朕这个丈夫没关系,可我们之间非要闹得这么僵吗?夏铭辰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 药!”许慕辰只挡不攻,步步后退。   “够了!”风以筝大吼一声,眸中隐隐约约有些泪湿,“不要再演戏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现在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走!”   “丫头!”许慕辰有些无奈地又喊了一句。   “不要叫我,不准再叫丫头!”风以筝眼睛紧紧一闭,再一睁开就是坚定无比的目光,她使出所有学过的招式,一下一下打在许慕辰身上,打得极狠,仿佛每打一下,就能把过去的感情和记忆给剥离一层。   许慕辰沉沉地叹了口气,立即恢复了他冷寒的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朕不顾旧情了。”语罢,内伤未愈的许慕辰只在掌心积蓄了六成的功力,当风以筝再一次对她近身攻击的时候,他狠狠一掌打在风以筝的胸前。   风以筝被这一掌震得连连后退,差一点就滑落山崖。   心脉被震得厉害,风以筝单膝跪在地上,难受得捂住胸口,脸上却勾起怪异的笑来,她舔掉嘴角的血迹,盯着许慕辰的脸,低声喃喃道:“对,就是这样,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心软。”   “风以筝!”夏铭辰踢开身前的荆戈,一个转身把风以筝从地上拉起来,随即甩了个黑脸给许慕辰,怒道,“你竟然伤她!”说话间,夏铭辰的眼神如掉进冰窖一般,忽然像是被索命的恶鬼附身一般,极速地挥出玄铁软剑,手中软剑如阴冷的银蛇般卷卷曲曲,一眨眼间就刺向许慕辰的胸膛!   “噗——”玄铁软剑刺进起伏的胸膛,却是尤曦喷出一口鲜血,她竟然用仅剩的体力跃至许慕辰身前,替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剑!女人天生敏锐的感觉在那一刻告诉她,若她不去挡下这一剑来,重伤未愈的许慕辰或许很难躲开这一剑。   “曦儿!”   “公主殿下!”   尤曦的脑袋重重地垂在许慕辰肩上,她知道自己的状况有多糟糕,她知道自己再不换取足够的鲜血,或许已活不过一个时辰。如果这一个时辰的寿命能换来许慕辰的性命,甚至换来他的东山再起,那对她来说也许不亏。死在许慕辰怀里,她或许可以变成唯一被他刻心里的女人。   荆戈面色绝望,狂奔到尤曦跟前,重重地跪了下去!   尤曦唇边不停溢出黑血,那黑血淌过她尖细的下巴,流过她曼妙的脖颈,染黑了她鲜红的衣领。她面色煞白,双眼迷离,眼皮甚至是在抽搐的,脸上还杂陈着条条血痕和大小不一的疱疹,可这些却丝毫不影响她惊世骇俗的美貌。   【75】 绝处再无逃生门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慕辰,诶,对不起,曦儿,曦儿不能,不能陪你看这,这大好江山了。”   许慕辰有些不敢相信,似乎大脑中有一段莫名的空白,他怔怔然地看着怀里的女子。他心里那个永远气势逼人,光彩夺目,在沙场上随时可以翻云覆雨的将军公主,怎么可能会倒下来?!可她现在的确倒在他怀里,是这副模样,竟是这副模样!   “曦儿,曦儿!”许慕辰有些不知所措地抓起尤曦的手来,在触及她冰凉肌肤的一刹那,他的手抖了一下,仿佛这冰凉的感觉从皮肤一下子沁入了心脏。   夏铭辰阴沉着脸一甩袍子,转身就去扶半蹲着的风以筝。   荆戈眼底溢出了绝望和愤怒,他怒吼一声,抄起弯刀用尽全力地朝夏铭辰的后背砍去!   “小心!”风以筝眼光一闪,冲上前去抱住了夏铭辰的臂膀,两人齐齐滚到地上翻了两圈。   荆戈见第一刀没有砍中,随即发来狂一般地朝两人翻滚的方向一阵乱砍,脚底的步子越来越快,几乎到了来无影踪的地步!   夏铭辰眯起眼睛,将风以筝护在身后,竟不闪躲。他定在原地,毫不动弹,似乎被点了穴道一般成了一座雕塑。   一道凌厉的刀光直愣愣地从半空中堕下来,却倏然停在了距离夏铭辰鼻尖半寸的位置!   夏铭辰冷哼一声,随即起身道:“浔,荆戈的弱点你知道,把他交给你了。”   “是。”荆戈身后传来一个低沉而好听的嗓音,原来荆戈握刀之手竟被独孤浔单手控制住,稳稳地停在半空中。   “浔大哥,给我师父留个全尸,当我孝敬他了!”风以筝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她会这么有底气地说这句话,不只是因为独孤浔出现在这里,更因为独孤漠,亦升,沐煜阳,林禹兵及其禁军将士们,全都冲上了山崖来!   一群将士举着兵刃将抱着尤曦的许慕辰团团围住,兵刃齐刷刷地对着许慕辰。   弥留之际的尤曦,忽然虚弱地喊着“沐煜阳”。士兵包围圈空出一条小路来,沐煜阳从外围走到内圈。   “皇,皇太子,我,我以炙国,公主,公主之名,求你,放,放慕辰,一条生路!否,否则,我炙国铁,铁骑,将来一定,踏,踏平你的,江,江山!”明明是毫无中气的话语,可从尤曦的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来,却仍不失王者霸气。   沐煜阳点点头道:“只要许慕辰真心悔改,自愿废去武功,本殿下可以免他死罪,处以流放。”   尤曦嘴角浮现出一个微弱的笑,仿佛许慕辰能生,就是她自己能生一般。   风以筝看到了尤曦嘴角的那个微笑,心中竟有些不忍。她是对着许慕辰在微笑,放佛在说:你看,慕辰,我到死都还能想办法帮到你,我那么爱你,一定别忘记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许慕辰眼角终于滑出一滴泪来,“啪嗒”滴落在尤曦的脸上。   尤曦觉得脸上血痕灼烧之处,忽然有一抹清凉。许慕辰为她哭了,许慕辰为她掉眼泪了,好像她为他做的这一切终于都有那么一点值得了。真好,她死,他会伤心,会难过,会流泪,真好,真的很好。   尤曦的眼角紧跟着滑下一行清泪来,她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她自己都不记得了。过去金戈铁马,受了大大小小多少次伤,她从来都没有掉过眼泪。可现在,她却因为许慕辰的一滴眼泪,哭成泪人。   原来哭的感觉是这样的。   好像有些心痛,好像有些释然,好像有些满足,好像有好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心口漂浮。这一世,我尤曦大约与你许慕辰有缘无分了,下一世,我会拼命拼命地找到你,好好地完整地再爱你一次。   “慕辰,下一世,你也,你也试着爱我,好不好?”   许慕辰哽咽着说了声“好”,就看到尤曦的嘴角无力地扬了一下又坠了下去,她的眼皮好沉,沉到她再也无力睁开。   “曦儿――曦儿――”许慕辰嘴里呢喃着尤曦的名字,他垂下头,在尤曦的眼睛上深情地落下一吻。   “公主殿下――”被独孤浔钳制住的荆戈,膝盖一屈,重重地砸在地上。只听他自言自语道:“公主别急,荆戈马上来陪公主,马上就来。”话未说完,荆戈突然大力地推开独孤浔,挥起弯刀就往自己脖颈上狠狠一刎,猝然倒地!   风以筝惊愕地包住了嘴,她没想到荆戈对尤曦竟也钟情至此,不惜殉情!这世间,总是一物降住一物,一人降住一人。当年荆戈派遣身中血毒的诡香去向许慕辰投怀送抱,无非是想用这种办法除掉自己的情敌罢了。可到头来,尤曦还是为了许慕辰而死。   这样的结局,风以筝不知道是好是坏,总之,心中有一些怅然。   夏铭辰朝独孤浔使了个眼色,独孤浔便走到荆戈身前,挡住了风以筝的视线,不让她再看这个景象。   沐煜阳看着地上蹲坐着默不作声的许慕辰,摇了摇头道:“许慕辰,束手就擒吧。看在尤曦公主的面子上,本太子可保你性命无忧。”   “呵,呵呵!”许慕辰垂着头,看不清神情,却发出了几声冷笑,他用不屑的语气沉沉说道,“你凭什么保朕性命无忧?朕是大渝国的皇帝,是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怎么可能会死?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朕这般无礼!”   许慕辰突然从尤曦腰侧抽出那条细长的皮鞭来,狠狠地抽向沐煜阳!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沐煜阳更是觉得意料之外。他被皮鞭抽得翻了个身,左臂上的袖子立即血迹斑斑。   林禹兵立即挡在沐煜阳身前,用佩剑去砍许慕辰手中挥舞的皮鞭。周围一众持短兵的将士几乎无法近身,林禹兵立即下令传外围长枪兵近前来。数十支长枪齐刷刷地朝许慕辰的腰间捅去,许慕辰一甩长鞭,将这些长枪卷成一束,大力一丢,将一排士兵都甩到地上去。   “负隅顽抗,自寻死路!”夏铭辰杀气四溅,玄铁软剑在手中升腾起了燥热的戾气。   只见夏铭辰腾空而起,将浑身内气逼到握剑的右手,手中玄铁软剑忽然变得笔直,径直朝许慕辰的喉咙刺去。   “夏铭辰!”许慕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这个名字来,他手中软鞭空中绕了几圈,一下子就缠住了夏铭辰的宝剑,令其动弹不得。许慕辰眸中带着一抹邪笑,岂料那柄被缠住的宝剑竟突然变得比皮鞭还软,令人分不清究竟是皮鞭缠住了软剑,还是软剑缠住了皮鞭。   “受死吧,许慕辰!”夏铭辰的右手一紧,用力往后一拽,竟夺去了许慕辰手中的皮鞭!那皮鞭被软剑抽到当空,夏铭辰弹身一跳,长剑一挥,将皮鞭碎成了几段!   正在许慕辰后退数步躲避夏铭辰的进攻时,背后一把长枪狠狠地穿过了他的胸膛,于此同时,夏铭辰的软剑刺进了许慕辰的胸口!   握着长枪一端的沐煜阳站在许慕辰身后,一字一顿地说道:“父皇,儿臣终于手刃乱臣贼子,夺回了我沐氏王朝!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一枪一剑支撑着许慕辰没有倒地,他满眼的不甘心,满眼的气愤,满眼的仇恨。他一头汗迹,满嘴的鲜血早已将牙齿染红,脖子上额头上的青筋一条又一条地杠起来。   风以筝愣愣地站在不远处,手脚冰凉。   这一次,许慕辰再没有一线生机了,为什么她的心又痛了一下?眼眶有一些湿热,她转过身扑进独孤浔怀里,紧紧地抓住独孤浔的衣角,双手有一些微颤。独孤浔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左手捋过袍子盖在风以筝背上,随即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朕――朕不服――!”许慕辰的嘶吼震彻云霄,密林中的燕雀忽得一群群蹿上高空去。   “死到临头,还嘴硬。许慕辰,有本事去地府跟阎王爷斗吧。”夏铭辰冷酷地抽回了软剑,伤口的鲜血随即喷涌出来。   许慕辰终于两腿无力,跪倒在地,他脸上那扭曲的笑意看得人毛骨悚然。   “沐煜阳,魑魅给的了你今天,一样能毁了你明天!朕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呵,哈哈,哈哈哈哈――!”   沐煜阳握着长枪的手倏然一紧,猛地从许慕辰后背拔出来。   许慕辰的身子猛然抽搐了一下,终于重重地砸在地上,他怒睁着双眼,明明已没有一丝生气,却好像还瞪着双眼在诅咒这个该死的人世间!   血色的晚霞将一半天空烧得鲜红,山峦间的云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去了。整个山崖上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那种极限的静,让人待久了会感到喘不过气来。   “收兵!”沐煜阳率先打破了寂静,不知为何,他的音色显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不容置喙和王者霸气。   缩在独孤浔怀里的风以筝,听到“收兵”二字时,突然浑身软了下来,仿佛绷了极久的弦突然断了一样。   【76】 烟花绚美的尾声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风姑娘,你怎么了?风姑娘?!”独孤浔诧异地抓住她的臂膀,可风以筝却像一滩烂泥一般整个人倒了下去。   夏铭辰立刻跑过去,把风以筝从独孤浔怀里拉到自己怀里,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我马上带你去找隐姑!”   沐煜阳本也想过去的,却被亦升拦了下来,亦升冲他饶有深意地摇了摇头。   风以筝躺在夏铭辰怀里,吃力地喘着气道,“不,不用了。”只见她缓缓摸出一枚小瓷瓶来,从里面倒出了一颗药丸,吞进嘴里。那小瓷瓶从她手中滑落,掉到衣裙上又滚到了地上。   独孤浔从地上捡起那小瓷瓶递给风以筝说:“风姑娘,给。”   风以筝却摆摆手说:“不用了,没用了,丢了吧。”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夏铭辰有些着急,嗓门不免大了些。   风以筝委屈地说道:“干嘛对我这么凶?浔大哥,背我回家,我不要看到这个凶巴巴的人――”   夏铭辰敛了敛情绪,转身把风以筝驼到背上说:“我来背!”   风以筝乖巧地趴在夏铭辰身上,夏铭辰的后背宽宽暖暖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山顶下来,穿越地势复杂的密林。吃了续命丸后,风以筝的血脉顺畅了不少,幸亏她撑到了最后,不然看不到结局的她恐怕会跟许慕辰一样死不瞑目的。   她忽然眨巴眨巴大眼睛,冲走在一旁的独孤浔问道:“浔大哥,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山崖上的?”   “多亏了公子沿途作下了记号。”独孤浔答道。   记号?   风以筝忽然想到,夏铭辰确实一路上都在拿他的软剑乱砍,这小子还挺有先见之明的嘛。她笑嘻嘻地在夏铭辰耳边说道:“看来这是一条挺聪明的驴呀!”随即抬手拍了拍他的背。   夏铭辰撇撇嘴道:“你怎么这么精神了,好了是吧?好了就自己下来走。”   风以筝朝夏铭辰的后脑勺做了个鬼脸,佯装道:“哎呀,我肚子好痛啊,哎呀,我脚也痛!我全身都痛!走不动路!”说着,风以筝就把脑袋垂在夏铭辰的脖子边上,装虚弱。   夏铭辰面上虽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忍不住骂了句:傻瓜,就算你不肯让我背,我也不会放你下来的。   三天后的夜里,乌云蔽月。刚刚下过秋雨,地上湿漉漉的,被打湿的秋叶蔫了吧唧地挂在树枝上。风以筝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箱烟花,独自一人在银云堂的院子里忙忙碌碌的。折腾了半天,这火怎么也点不上,大概因为下雨的关系,烟花箱子里的引线受了潮。   风以筝有些失望,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拿着火折子戳烟花箱子。这三天,夏铭辰,独孤浔,独孤漠,沐煜阳,亦升甚至连风子桀和江南月,都好像失踪了一样。她问过秋棠和隐姑,他们去哪儿了,她们摇摇头说不清楚。胡锦儿和陆扬倒是天天上门来瞧她,风以筝从谈话中大概知道了这几日,他们在忙沐煜阳登基的事。   可就算是登基这种国家大事,没必要连风子桀和江南月也参与吧?风以筝木然地想着,自己比风子桀和江南月总该有用些吧,什么事情他们情愿交代给这俩小孩,也不交代给她?   况且,夏铭辰他们都只是江湖人士而已,沐煜阳他不是有的是大臣能帮他打理吗?   风以筝都是要死的人了,都没有人来心疼心疼她。真是世风日下……好吧,除了她自己和隐姑之外,的确没有人知道这个活奔乱跳的风以筝,几乎已经油尽灯枯。   无聊至极,风以筝丢了手上的火折子,正起身打算回房,却听到天空中传来巨大的连续爆炸声。风以筝吓得浑身一颤,猛地转过头来,漫天五彩缤纷的烟花,肆意地盛开在无边无际的夜幕上,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   风以筝看得入了迷,这烟花虽说比不上她在现代看过的烟花雨,却也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样式了。不知是哪家土豪遇上了什么喜事,大半夜地在放烟花庆祝,恰好便宜了风以筝。   “筝儿姐姐!”风子桀从背后蹿出来,手里拿着一束烟花,在风以筝身边蹦蹦跳跳道,“好不好看?”   黄色白色的光在眼前晃来绕去,留下一圈圈奇妙的光晕。   风以筝高兴地从风子桀手中抽出一支烟花来,也在眼前画了个圈,随即有画了个爱心,笑道:“桀儿,你看,这个叫爱心。”   “哇,好漂亮,姐,爱心是什么?”   风以筝略一思忖道:“就是,就是送你一颗爱你的真心。”   风子桀显然是玩上了瘾,不停地在空中画爱心,连着画了二十多个,画着画着又跳上屋顶,自嗨去了。   风以筝抬头看了看天上连续绽放的烟花,心里忽然有些说不清的感动,再低头时,手中的那支烟花已经灭了。   诶……烟花那么绚烂,可惜却终究太短暂了。   “好端端地老婆子你倒是叹什么气?人长得没有烟花好看也不用那么难过嘛?”夏铭辰戏谑的嗓音适时地响起来。   风以筝的嘴角不知不觉就翘了起来,她转过身来道:“死老头子,你是不是痴呆健忘啊!说好陪我一起看烟花的,这几天你跑到哪里去了!”   死老头子――不知道为什么,夏铭辰好像格外地喜欢风以筝这样喊他。   “我还不是帮你找烟花去了,要不然你以为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能站在这里看到那么好的皇家烟火!”夏铭辰说完,似乎看到眼前的女子眸中闪过一丝莹亮。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烟花下的绝美女子,今夜显得格外得娇俏,那一颦一笑间,都撩拨着他的心,不知不觉他竟又晃了神。   风以筝唤秋棠端来一壶好酒,她亲自给夏铭辰斟了一杯酒送到他嘴边。   夏铭辰略有犹豫地接过来,疑惑道:“你不会在里面投了毒吧?你要是看我哪里不顺眼,你直说,我改。”   风以筝忍俊不禁道:“我有这么变态吗?这酒,谢谢你花心思替我准备这么美的烟花,我先干为敬!”   夏铭辰也跟着一饮而尽,道:“就这么谢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不就是烟花嘛,你至于得寸进尺嘛!”风以筝放下酒杯,撇撇嘴道。   “什么叫不就是烟花嘛,你可知道我这三天跑遍了渝国所有能去的地方,把全国的烟花都运到京城来了!”   “什么?!”风以筝震惊地瞪着夏铭辰,这小子正常不正常啊?她这才反应过来,寻常烟花顶多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放完一轮,可现在头顶上这烟花好像已经放了半个时辰了,一点也没间断过。   “这个时辰是浔带人当值,下个时辰漠带人接手放烟花,再下个时辰沈少卿带人接替……”夏铭辰像是报着菜名一样,若无其事地说道。   风以筝“呵呵”了,他的意思是说,这烟花放到明天天亮也不一定放得完……不,是放到后天也不一定放得完!   “来来来,我多敬你几杯,看看你脑子里进的水会不会满出来……”   酒过三巡,夏铭辰神智有些恍惚,他甩甩头,却挡不住浓重的醉意。夏铭辰忽然拽住风以筝的手说:“死女人,你到底要欺负我到什么时候?你说!”   风以筝却是格外得清醒,她任凭夏铭辰拽着,手臂上的疼痛却没法逼她说出一个字来。   “死女人,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啊!”   “你肯定知道,就是假装不知道!你是个坏女人!”   “可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坏女人呢?”   “是不是因为我也很坏?因为我杀了太多的人,所以老天就罚我喜欢上一个坏女人,还让这个女人爱上我的仇人?”   “死女人,你长得好好看。我好像,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   “死女人,对不起,我不应该利用你的。”   “风以筝!你别装了,你根本就是也喜欢我的,承认又不可耻!”   “喂,喂……你说话啊,怎么脸上湿湿的啊?你个傻瓜,把酒喝到脸上去了吧!”   “……”   风以筝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眼泪就好像开闸泄洪一样,哗啦啦地冲下来,怎么也止不住。她摸摸夏铭辰的脸颊,颤抖着轻声道:“你才是傻瓜,胆小鬼,喝醉了才敢说你喜欢我。”   “谁说我是胆小鬼!我,夏铭辰,这辈子,就喜欢,你风以筝,一个人!”夏铭辰突然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指着天空吼道,“我夏铭辰这辈子,非风以筝不娶!”   风以筝捂着脸,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心手指上全被眼泪浸湿,她哽咽着声音道:“好,下辈子,我风以筝,非你夏铭辰不嫁。”   这辈子恐怕不行了。   风以筝倏尔抽出被夏铭辰拽着的手,转身就想逃走。   “别走。”身后男人的声音竟格外得清晰和深情,“别离开我。”   风以筝怔住了,他,他没喝醉?   “你?!”风以筝转过身来,却撞进了夏铭辰温热的怀抱,被他紧紧地扣在怀里。   【77】 拜堂成亲闹乌龙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是,我没醉。你有**,就该想到我会有解药。风以筝,不要走,我刚才说的都不是醉话,我喜欢你,我爱你,嫁给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嫁给我,不准嫁给别人。” 风以筝的灵魂似乎一下子被吊在了半空中,半晌她才回过神来,使劲地推夏铭辰却怎么也推不开。 “别这样,放开我。” “我不放,你轻功这么好,我一放手你就跑了,我怎么抓得住?”夏铭辰怎么也不放手,这让风以筝极为为难,她心中好矛盾,她也不想走,可是她却更加不敢留下来。她害怕她一旦对夏铭辰示好,她就更走不了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能放我走?”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留下来?” 两人僵持不下,四目相对了半天,谁也不肯让步。风以筝心中纠结了很久,突然说道:“我大概还剩下几天的寿命,你打算跟我办冥婚吗?” 夏铭辰心口一窒,“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血毒遍布全身,我给尤曦下的毒就是我混合猫毒的血毒,不出一天,她就命丧黄泉。若非隐姑给的三颗续命丸,我早就一命呜呼了。还有你知道,为什么荆戈要派我去当秀女毒害许慕辰吗?因为我的血毒会在行房事的时候传给对方,所以我不能跟你成亲。”风以筝忽然变得特别的冷静,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任何温度。 夏铭辰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看着怀里的女子。 “你还不明白吗?隐姑去了我体内的蛊毒以后,我的寿命就开始倒计时了!我不能嫁给你,不能!” “好,那你说,如果你没有血毒,愿不愿意嫁给我?” 风以筝一愣,“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好,那我们不说如果。你就告诉我,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 风以筝垂下眼来,道:“朋友。” “朋友?仅仅是朋友?”夏铭辰反问道,“你会和朋友接吻吗?” “啊?”风以筝正抬眼,唇舌就被身前的男人紧紧攫住!夏铭辰的双手缓缓摸上风以筝的脊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这个吻,让夏铭辰更加肯定,风以筝心里是有他的,一定有。 风以筝被夏铭辰吻得浑身酥麻,不可自拔,却突然之间双眉一锁,唇角吃痛,紧接着血腥味遍布满喉。她惊愕地推开夏铭辰,不可置信地摸了摸唇角,血迹,是黑血!夏铭辰竟然故意咬破了她的嘴唇! “你为什么要这样?!” 夏铭辰舔了舔唇上沾染的黑血,勾唇一笑。风以筝这才发现,夏铭辰的唇角上也有一个伤口! “现在我们俩是一样的,不如我们就办一个冥婚,到地下做一对鬼夫妻咯!”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风以筝抽泣着捶着夏铭辰的胸膛,满满的心疼,满满的心酸。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离开我。”夏铭辰抓住风以筝的手臂,深情地说道,“大不了,我们一夜白头,就算只能做一日的夫妻,我夏铭辰也心甘情愿。老婆子,好不好?” 风以筝听到“老婆子”三个字,转而破涕为笑,闪着泪花的笑意里是满满的感动,她俏皮地答道:“好,老头子,那咱们要不先去挑个风水宝地吧?最近地价有点贵,都不一定死得起了。” …… 银云堂里的人们都开始忙碌起来,囍字囍符都挂起来了,喜被喜饼也都张罗了起来。放眼望去,整个银云堂弥漫着一股喜气。鞭炮声噼里啪啦的,这一天,银云堂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魑魅,出来!” 刚穿上新郎喜服的夏铭辰,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这语气却是明显得来者不善。他示意独孤浔维持好喜宴的秩序,自己独自走到院中。 院里站了一位颇有气质的女子,眉眼点画之间总是非常得恰到好处,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风范。 “尊驾肯出席在下的成亲喜宴,银云堂真是蓬荜生辉了。”夏铭辰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世间少有的聪慧明丽的女子。 那女子故作惊讶道:“你要成亲了?和谁?你忘了你曾答应过我的事了吗?” 夏铭辰没想到这女子会如此激动,只是如实答道:“内人风以筝。当然,我魑魅答应过你的事,自然说到做到,不如你先入席喝一杯喜酒如何?” 风以筝偷偷地撩开喜帕,跑到窗口推开一条缝,拼命往外张望着。什么情况?难不成夏铭辰这种情商的,还在外面欠过情债不成?风以筝越听越好奇,这女子端庄大气,明明不曾见过,为何却似曾相识呢? 啊! 她不是那个多瑙国贵使北宫吗? 风以筝突然认出她来,随即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恩,换上女装之后果然是秀色可餐呢,看来夏铭辰的口味还可以,眼光没有很差。前女友么这是?来砸场子啊!腹诽结束,风以筝继续偷看。 “哼!那孩子到底在哪儿!你若不将他交与我,你这亲今天是成不了了!”北宫茉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风以筝倒吸一口凉气,我靠,夏铭辰,你居然还跟别人搞出孩子来了!小瞧你了我! 新娘子气呼呼摘了喜帕,推开门大踏步走了出去,径直走到北宫茉跟前。北宫茉认得风以筝,这就是当日与她在皇宫大殿上斗香的筝贵人。今日红妆粉黛,漂亮得不可思议,北宫茉身为女人,都不禁为之动容。 “北宫是吧?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风以筝插着腰佯装冷静大度地问道。 “风以筝,回去。”夏铭辰诧异于风以筝的突然出现,怕她有所误会。 风以筝转过头来,阴阳怪气道:“怎么,跟你前女友说说话,你都舍不得啊?你都有孩子了,竟然还对我巧言令色。她不说,你倒是说给我听,这孩子,男孩女孩,多大了?老娘今儿要替天行道,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负心汉!”说罢,她又摸出三根蝶香针来! 夏铭辰一头冷汗,捂脸心碎道:“这是真的误会了吗?” “误会什么?!” 北宫茉一下气就看明白了局势,心中哂笑道:早闻风以筝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没想到这样玲珑的女子陷入爱里面的时候,竟然如此愚蠢。 “男孩,挺大了。”北宫茉如实回答了风以筝的问题。 风以筝手指一松,连发三根蝶香针,却都被夏铭辰轻松躲掉。风以筝气愤地喊道:“风子桀,给我取一大盒蝶香针来!” 风子桀纯粹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上赶着就抱着一大盒蝶香针送到风以筝手中。 夏铭辰朝北宫茉使了个眼色,道:“就是他。” 什么?! 风以筝和风子桀两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有些疑惑。却闻北宫茉动情喊道:“弟弟!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吗?”说话间,北宫茉已扑到风子桀面前,转过他的身子来,仔细地瞧他的眉眼。 这孩子都已经长这么高了,都比自己高了半头了。这眉毛,这眼睛,这鼻梁,这嘴唇,简直和父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风子桀一阵凌乱,推开北宫茉道:“大姐,你认错人了,我亲生姐姐在这呢。”说着,风子桀就拽住了风以筝的袖子。 夏铭辰走上前来说道:“这位是多瑙国长公主北宫茉,多年来一直四处寻找她的胞弟。子桀,据我独孤堡的调查,你就是当年被多瑙国皇宫宫人偷龙转凤,进而流落在外的小皇子。” 风以筝有些吃惊,反问道:“这怎么可能?!子桀是我的弟弟啊!” 风子桀不信,他不信! “夏贤婿说的是实话,子桀不是我的亲生儿子。”银云堂大门口,突然出现两个身影,说话的竟是风以筝的生父风舒远!而蓝瑾言正挽着丈夫的手臂,朝风以筝洒脱一笑。 “妈咪,爹?”风以筝看到父母出现在她有些惊喜,却又觉得难以相信风子桀不是自己亲弟弟的事情。 “以筝,我宝贝女儿要成亲,妈咪能不来嘛!过去啊是你妈咪误会你爹了,他根本没有背叛过我,风子桀也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蓝瑾言笑嘻嘻地说道,满脸的幸福洋溢。 风子桀怔怔地看着风舒远,又看了看北宫茉,一直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眼眶里的眼泪不争气地打着转,他激动地喊道:“骗人,你们骗人!我是爹的儿子,我是筝儿姐姐的弟弟,我姓风,我是风子桀!你们都是骗子,骗子!” “桀儿!”风以筝拉不住风子桀,眼睁睁地看着他跑出了银云堂。 北宫茉也赶紧追了出去,大喊道:“北宫桀,你站住!跟姐姐回多瑙国去!” 风以筝本也想追,却被夏铭辰拦了下来:“娘子,咱们进去拜完堂再说。” “可是,子桀他……” “别可是了,这么多宾客都等着呢。咱们早点拜堂,早点入洞房!”夏铭辰生拉硬拽地把风以筝拖进了前堂。 唢呐声,锣鼓声,鞭炮声,一时间响彻了整个银云堂。 【完】 风以筝的故事就到这里讲完啦,洛洛不确定还有没有以前埋下的梗,后来忘记交代的情节,亲爱的读者朋友们若是发现了,尽快留言通知洛洛哦!洛洛在点“完结”之前会想办法改善哒! 关于番外,大家可以提出来想看谁的,洛洛日后有机会会给一些有特色的人物写番外,挂在网上和大家一起分享! 对了下一章是【新文预告】哈! 新文预告:[手游]男神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新文预告:[手游男神(文题已修改)是现代戏哈,手游里的大Boss是《毒妻》里帅到人神共愤的圣玲珑Chris,简单来说就是个NPC,也来客串一下打个酱油啥的。 《男神》会是一部轻松浪漫的言情小说,偶尔虐虐单身汪,虐虐更健康。 最近去美帝溜达,新文⑥月份出。欢迎大家关注洛洛微博:洛夏黎。后续有惊喜!《盛世毒妻》新文预告:[手游]男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人物名录-上]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因本故事涉及到主人公在现代和古代来回多次穿越,出现人物较多,故特给出人物名录梳理,方便读友查看。以下是第一章到第二十章出现的人物哈!O(∩_∩)O~   Part 1)   风籽鸢:天生奇香,倾国倾城,调香手艺天下无双,却在上京途中遇袭,溺死洛城东郊海中。出场年纪,17岁。   风舒远:风籽鸢的生父,炼香世家洛城风家的一家之主,渴望风氏香料再度名扬四海。   蓝香儿:风籽鸢的生母,天生奇香,沉鱼落雁,喜调香喜养白猫,曾以“洛紫香”斩获香魁。   秋棠:风籽鸢的贴身小丫鬟。出场年纪,14岁。   夏铭辰:儿时与风籽鸢相识,是风籽鸢的心上人,其它暂且不明。   凌钰:九香堂堂主,手段毒辣,听命于许慕辰。   许慕辰:世袭异姓王爷,京城炼香世家许氏长子,风流倜傥却擅玩权谋,城府极深。和周晏臻长着同一张脸。出场年纪,22岁。   许焱:焱世子,许慕辰的弟弟,少年英俊却眸藏恨意,待人冷淡无情,却很在意风籽鸢。出场年纪,19岁。   Part 2)   风以筝:21世纪的高智商美女大学生,热爱调香,机敏过人,过目不忘,但是很嫌麻烦很贪吃,还有些小淘气,莫名其妙穿越到古代,占用了风籽鸢的身体。出场年纪,17岁。   何思瑜:风以筝的室友,学霸级人物,偶尔会表现得有点怪。   林菲菲:风以筝的室友,自恋的拉拉队员。   陈伊:风以筝的室友,常识丰富,总跟着林菲菲。   周晏臻:风以筝的高数助教,阳光帅气很有人气,似乎和风以筝很暧昧。出场年纪,22岁。   老巫婆:姓秦,风以筝的高数老师,班长妈妈。   蓝瑾言:风以筝的妈咪,女强人,连锁酒店经营者,似乎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班长:风以筝大学班长。   Chris/玲珑:神秘绝色男子,风以筝在其游艇上受伤后坠海,此人目前敌友不明。   Part 3)   许安浔:许焱的贴身下属,高大全能,对风以筝很温柔。   皓帝:风籽鸢所在的时代的皇帝,其他暂不明。   许安漠:许焱的贴身下属,许安浔的胞弟,擅长情报搜集。   许恪:许慕辰的贴身侍卫。   刘裳:九香堂右护法。   李郎中:洛城名大夫。   许能武:慕王府侍卫总管。    [第一卷人物名录-下]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PS: 1、小说人物身份常有多重,为避免读友混淆,特此整理。 2、周晏臻与双胞胎姐妹在21世纪的爱情故事,有机会再写给各位。 3、圣玲珑所在的异世大陆的宠灵世界的传奇,也等有机会再写给各位,本小说中不多涉及玄幻方面的情节。 Part1) 风子桀:风以筝同父异母的弟弟,常年住在京城。会用蝶香针。 陈斌:风以筝上京时雇佣的马车夫,一身武艺,许慕辰安插到风以筝身边的眼线。 花千娇:留香驿站老板娘,曾企图劫色许焱,却被制服。 Part2) 风以筝:和风籽鸢是同一个人,分用两半魂魄,穿越回古代后终能合一。知晓穿越真相后,为获父爱再次穿回古代。 蓝瑾言:即为蓝香儿,异世大陆圣灵国灵女,爱上风舒远后甘为凡人,却不得已穿越到21世纪。其与风舒远的爱情故事,是本小说的重要辅线。 圣玲珑:即为Chris,与代代灵女有所羁绊的宠灵之祖,有任意穿越时空的能力,但无意多管不属于自己世界的闲事。 周晏臻:21世纪深爱风以筝,后被玲珑消去这段记忆。 何思瑜:21世界深爱周晏臻,后放弃恋情毅然从军。 [第二卷人物名录-上] - 盛世毒妻 - 洛夏黎 (猫扑中文 ) 因本故事涉及到主人公在现代和古代来回多次穿越,出现人物较多,故特给出人物名录梳理,方便读友查看。以下是第一章到第二十章出现的人物哈!o(n_n)o~ part1) 风籽鸢:天生奇香,倾国倾城,调香手艺天下无双,却在上京途中遇袭,溺死洛城东郊海中。出场年纪,17岁。 风舒远:风籽鸢的生父,炼香世家洛城风家的一家之主,渴望风氏香料再度名扬四海。 蓝香儿:风籽鸢的生母,天生奇香,沉鱼落雁,喜调香喜养白猫,曾以“洛紫香”斩获香魁。 秋棠:风籽鸢的贴身小丫鬟。出场年纪,14岁。 夏铭辰:儿时与风籽鸢相识,是风籽鸢的心上人,其它暂且不明。 凌钰:九香堂堂主,手段毒辣,听命于许慕辰。 许慕辰:世袭异姓王爷,京城炼香世家许氏长子,风流倜傥却擅玩权谋,城府极深。和周晏臻长着同一张脸。出场年纪,22岁。 许焱:焱世子,许慕辰的弟弟,少年英俊却眸藏恨意,待人冷淡无情,却很在意风籽鸢。出场年纪,19岁。 part2) 风以筝:21世纪的高智商美女大学生,热爱调香,机敏过人,过目不忘,但是很嫌麻烦很贪吃,还有些小淘气,莫名其妙穿越到古代,占用了风籽鸢的身体。出场年纪,17岁。 何思瑜:风以筝的室友,学霸级人物,偶尔会表现得有点怪。 林菲菲:风以筝的室友,自恋的拉拉队员。 陈伊:风以筝的室友,常识丰富,总跟着林菲菲。 周晏臻:风以筝的高数助教,阳光帅气很有人气,似乎和风以筝很暧昧。出场年纪,22岁。 老巫婆:姓秦,风以筝的高数老师,班长妈妈。 蓝瑾言:风以筝的妈咪,女强人,连锁酒店经营者,似乎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班长:风以筝大学班长。 chris/玲珑:神秘绝色男子,风以筝在其游艇上受伤后坠海,此人目前敌友不明。 part3) 许安浔:许焱的贴身下属,高大全能,对风以筝很温柔。 皓帝:风籽鸢所在的时代的皇帝,其他暂不明。 许安漠:许焱的贴身下属,许安浔的胞弟,擅长情报搜集。 许恪:许慕辰的贴身侍卫。 刘裳:九香堂右护法。 李郎中:洛城名大夫。 许能武:慕王府侍卫总管。 ... (l~1`x*>+`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