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程曦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终于忙完了。 为了这次订货会,程曦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 这两个月来一直在加班,每天从公司回到家都已经是凌晨了。 尤其这个星期以来,对服装走秀及订货的各种安排与跟进,让她几乎忙到喘不过气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每天有没有睡够四小时。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程曦想起刚刚送过来的订货报表,露出了满意而带着自豪的笑容。 与去年同期相比,订货量增加了30%,这是任何一个公司股东看到都会满意的成绩。 回想起刚接手这个品牌时,外界的质疑。他们怀疑这个年纪轻轻的华裔女孩,真的能胜任这个世界顶级服装奢侈品牌的总监吗? 要知道这个品牌不仅仅只有服装,还囊括了饰品、护肤彩妆、香水、箱包等一系列,这是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而作为承托品牌形象的服装线,无疑是最重要的。 服装设计总监不仅要求有敏锐的时尚触觉及高超的设计技巧,最重要的还要具备长远的目光及对市场的认知。 但是程曦做到了,她用漂亮的实绩告诉世人,她不仅能坐上这个位置,还能坐稳了。 程曦拿出手机看了看,才晚上九点,难得的早下班时间,手机屏幕上小侄女灿烂的笑容让她不自主的也笑了出来。 好久没有见到姐姐和小侄女了,或许她可以趁着这段空闲时间回去看一看他们。 程曦带着这样愉悦的心情,收拾好包包准备下班。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想:先去高定部门看一下吧,毕竟下周就要出发参加时尚周了。 不过怎么感觉,好像有些头晕?眼前的一切也似乎变得有点模糊。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她忙伸手扶住门框,甩甩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却感觉眼皮和身体越来越重。 她听到“啪”的一声,有点沉闷,就像是一块很大的肉跌落到了地上。 “总监!总监!” “快叫救护车……” 那些声音杂乱中带着着急,像在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又像在她身边呼喊。 她还在迷迷糊糊地想,是谁要叫救护车?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了一条随波逐流的小舟,河流的两头都有着光芒,唯独自己在这黑暗中不停打转,她听到河流的两头传来了不同的呼喊: “程曦,程曦……” “素娘,素娘……” 程曦是谁?素娘是谁?这两个名字都好熟悉又陌生。她有点不知道该往哪边去了。 岸的两边像在全息投影着一个女孩的一生,不,或许是两个女孩的。 她对每一个飘过眼前的画面,都感觉到那样的熟悉。渐渐的,她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了。 “放弃吧,宣布死亡时间……”河的一头有个声音如此说道。 放弃?为什么要放弃?怎么能放弃?我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当上总监,好不容易才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我还要回去见我姐姐,我要回去! 程曦突然有了一丝丝的清醒。她拼命的用手划船,想要靠近河的那头。 然而在河的另一头,似乎有东西在抓住她,任凭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没有划动半分,她感到绝望,还有满满的不甘。 河那头的光亮渐渐暗淡,而另外一头的光亮却慢慢的炽亮,越来越亮,终于在光亮最盛的时候,光的中心仿佛生出了一股吸力,将她一下子拉了进去。 “素娘,素娘。”林大强蹲在床边,用手轻拍自家妹子的脸蛋。 “当家的,你看小姑子的眼皮动了。”姚氏最先发现了床上小姑娘的异动。 程曦缓缓张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林大强暗黄的脸庞,他约莫二十来岁,长得倒是老实周正,就是一双眼睛,白多黑少,似乎总带着三分算计。 “哥……”程曦感觉很奇怪,眼前这个人明明很陌生,但是对他的称呼如此的熟悉,以至于看到他第一眼就脱口而出。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你发高烧了,人都晕了过去,可是昨晚在院子里吹了冷风?”林大强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心虚,不知道她昨晚是否听到了什么。 “我给你请个大夫来看看吧,你发了高热,晕了过去,你大嫂一早来叫你才发现不对。”说着便往外走去。 虽说素娘是他的亲妹妹,毕竟男女有别,他也不好在这房间里面呆太久。 还没走到门口,姚氏已伸手扯住他的衣角:“当家的,小姑子已经醒了,应该没有大碍了,就不用请大夫了吧,毕竟家里的钱……” 姚氏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姚氏确实有些舍不得,现在请个大夫可不便宜,不说诊金,就那药钱和出诊费她都出不起,也不想出。 乡下人发个烧哪有需要请大夫的?都是要么硬扛,要么上山自己采点草药凑合着吃,实在不行才会去看大夫。 再说了,那件事情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没道理钱没拿着,还要先花出去一大笔。 林大强当然明白妻子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我去请村东头的刘大脚看一下吧。” 那刘大脚是一个草头大夫,村里人有什么头痛脑热,都会找他,他熟知几种草药的用法,倒是没有吃死过人。 姚氏还待再说,林大强已走出门口,姚氏便也跟着赶了出去。 门外。林大强对扯着他的姚氏说,“先让我去找个人给她看看吧,总得先把身体养好点。不然就现在这个样子,那脸色苍白得像鬼,就是别人来也看不上啊。” 姚氏听到这话,才有些不甘愿地放开扯着他的手。 林大强又说:“你这几天也不要让她干重活了,给她吃好点,把她面色养好了。还有啊,你平时说话注意点,别让她看出什么端倪来。事情要是真成了,我们也有好处不是?” 姚氏撇了撇嘴:“知道了。”说完便转身去了厨房。 林大强摇了摇头,也出门去了。 屋内,程曦这才有功夫打量四周,古色古香的房间算不上大,除了一张床外,便只有一个面盆架子,架子上面放了些洗漱的用品。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装衣服的箱笼,样式倒是古朴大方,就是有些旧了,四个角都有点掉漆。旁边靠着一个木盆,应该是用来洗澡用的。看样子应该不是很穷。 程曦毕竟是现代人,也是听过穿越这个词的。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经历到。 素娘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程曦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想弄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 现代是回不去了,不说她并不知道回去的办法,就是根据梦里“河”那边的声音,她也知道自己在现代已经过劳死了,万一她真的回去了,突然诈尸还不得把姐姐她们吓死? 想到姐姐,程曦叹了口气,她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现在姐姐是她唯一的牵挂。 好在姐姐已经结婚,姐夫也对她很好,前两年还生了个可爱调皮的闺女,生活得很幸福。 “我死了,姐姐应该会很伤心吧?”程曦心想,不过伤心过后,姐姐一定能很快振作起来,好好生活的。 至于这边……是了,她现在应该叫素娘了,她从获得的记忆里知道,现在是大周朝,一个她完全没有听过的朝代。 素娘原本是生活在十里村的一户农家女,父亲早亡,她和相差六岁的哥哥是由母亲一手抚养长大的,所以素娘对她娘亲的感情很深厚。 可是寡母幼子,当初给素娘父亲看病已卖出了家中大部分田地,仅剩下的两亩田要管一家三口一年的口粮,还要纳税,在农村里又没有其他营生,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实在艰难。 素娘八岁那年,母亲想给儿子说个亲事,奈何家里实在太穷了,十里八乡哪里有姑娘愿意嫁呢? 没有办法,只能把素娘带到了县城卖给了人伢子,用换来的十两银子给儿子娶了如今的媳妇姚氏。 素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牵着母亲的手,第一次进县城就回不去了。 她记得城里的路好宽,人好多,小小的人儿看什么都很有趣。她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开心。 她还第一次吃到了肉包子,她把包子小心翼翼的掰开,想要塞一半进母亲的嘴里,母亲慈爱的对她说自己不饿,眼里闪烁着怜爱和愧疚的泪光。 可惜小小年纪的素娘看不懂娘亲的眼神,她只记得吃完了这个美味的包子后,娘亲牵着她的手走进了伢行。 但是素娘没有怪她母亲,家里太穷了,有什么办法呢?哥哥是男丁,总不能把他卖掉吧?卖了自己,能让家里生活好过一点也是好的。 可是程曦却不是这样想的,林母是爱素娘的,但这爱却很有限,她和这个年代大部分妇女一样重男轻女。 甚至她还更严重,她丈夫早亡,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希望。 对儿子她从不打骂,家里活计除了农忙时候要帮忙种一下地,其他一律不让干。把孩子养成了一个懒惰性子。 不然也不至于都十六岁的大小伙了,在这个时代都是大人了,还连一点生活的本事都没有,要靠卖妹子得来的钱娶媳妇。 而林母为了林大强,对素娘实在狠心,她甚至不问人伢子会把素娘卖到哪里去,就为了多得一点卖身银子。 好在素娘运气不差,碰上新县令上任,带过来的人手不够,需要买一批新奴仆。 管家还特别嘱托了各大伢行,要带一些年龄小的清秀机灵小姑娘过来,因为府里的二小姐身边需要添人伺候了,而家生子里面没有符合要求的。 人伢子本来是不打算把素娘带过去的,她长得好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十分可爱,皮肤细腻得不像农家姑娘。 这样的孩子带到府城里去,很多馆子抢着要,转手就可以赚几十两。 只是临行前,原来打算带去付县令府上的那个小姑娘肚子疼。想起管家的嘱托,自己要是连人都没带过去,恐怕会被误以为不把县令老爷的话放心上,没办法,人伢子只能把素娘带上。 付二小姐果然对漂亮机灵的素娘很喜欢,从那以后,素娘便留在了县令府上。 一开始,她只是二小姐院里的三等丫鬟,负责洒扫庭院的活计,但付二小姐很喜欢与素娘说话,常常招她去问些农家的趣事。她们年纪相仿,常能玩到一处。 付二小姐的奶娘张妈妈,负责管理院中丫鬟,她也很喜欢纯真善良的素娘,常笑着看她们玩闹。 素娘还救过一次付二小姐,有一天,付二小姐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爬上了树,想要学着别人掏鸟窝。 但是她上去就下不来了,吓得在树上大哭起来,可还没等下人来救,付二小姐就从树上摔了下来。 素娘当时离得最近,她想也不想的就伸手去接。可人从那么高的树上摔下来,小小的素娘又怎么能够接得住呢?只能两个一起摔到地上。 付二小姐还好点,刚好压在了素娘的身上,没受什么伤。 而素娘就没那么幸运了,她的头直接磕在了一颗小石子上,瞬间血流满面,至今发际线附近还留有一道小疤痕。 从那以后,付二小姐和素娘的关系越来越好了,说是亲如姐妹也不为过。 素娘也一步步的从三等丫鬟升到了付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可以说在府里的这段日子,才是素娘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素娘自打进了县令府,就请人给林母送信了,得知女儿有了好去处,林母也很高兴。 更令她惊喜的是,女儿每个月的月钱除了留下十几文买零嘴,其余全都托人带回给她。 从一开始的一钱银子,到后来的八钱,再加上小姐偶尔的打赏,每个月都有近一两的收入了。 靠着这些钱,林家又重新买了地,盖了新房,过上了比村里大部分人都好的日子。 时间一晃,付县令在任上待了六年,本来县令一职三年一换,他却已经连任两届。 付县令对事业还是很有野心的,总想着再进一步,无奈自己出身普通,又没有得力外家相助,朝中无人说得上话。 眼看自己年纪越来越大,再不谋出路恐怕就真的要老死任上了。 他唯有花大力气疏通,终于等到了户部回京述职的通知。 素娘舍不得家中母亲和兄长,心中不愿随付家回京。 付二小姐知道素娘心事,虽然很舍不得,也给她放了籍。 两人含泪话别的时候,付二小姐还给了她四十两银子和不少东西,说是以后相见不知何日,这些权当是给素娘以后出嫁的添箱了。 素娘含泪谢过,拜别付二小姐回到家中。 一开始林母和林大强是有些生气的,怨素娘放弃了这么好的差事,但看着素娘带回来的东西,他们就什么话都不说了,嫂嫂姚氏和侄子们对她也很热情周到。 林母早年操劳熬坏了身子,又俭省惯了,有钱了也不舍得吃好东西。素娘回来之后她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但是她怕子女担心,瞒着不说,总想着熬一熬就会好,毕竟以前也总是这样。 等到大家发现的时候林母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相,素娘再花大价钱给她买补身子的药膳也没用了,拖了一年就去了。 而真正让素娘寒心的事,就发生在林母去世不久之后…… 听见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林母死后,素娘觉得哥嫂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 首先是开始让自己做些重活。嫂子有时还会在自己面前说些酸话,类似别人家的小姑对嫂子侄子多好啦,又给买了这个那个啦。 几次之后,素娘抹不开脸也去镇上给嫂子侄子们买些东西,有时是些糖或包子,有时两朵头发之类的。 姚氏每次收到礼物都会笑嘻嘻的说又让小姑破费了,但过了几天态度又变回之前一样。 慢慢地,素娘不仅承担了家里大部分活计,吃的也越来越差。 林大强把一切看在眼中,但什么也没说,还“安慰”妹妹:“家里余钱不多了,等以后日子好过了,我再让妹妹过好日子吧。” 家里真的没钱了吗?现钱可能是不多了,但家里还有这些年置办下来的十亩田啊,有了这些田地,家里的口粮根本不成问题。 可她现在每天吃的是什么?今天一天才吃了一碗稀粥和两个馍馍。繁重的劳动和糟糕的伙食让她迅速的消瘦憔悴起来。 素娘也知道自己年纪逐渐大了,再跟着兄长一家生活不合适,她把希望寄托在未来可以找个良人,好脱离现在的生活。 可母亲之前并没有给自己安排好亲事,现在自然一切要仰仗哥嫂,不过看如今哥嫂的态度,又怎会为她好好操持? 素娘对未来忐忑又迷茫,常一宿一宿的失眠。 这天,她又睡不着,披了件衣服出了院子透透气,倒是听到了哥嫂在房内说话。 农家房子不隔音,素娘即使没有刻意走近去听,声音也随风送了过来。 “之前不是说好了给镇上黄员外做妾的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呢?那隔壁村张根来只是个猎户,能给我们什么?”林大强的声音有些急。 “你先听完我说,那黄员外虽好,答应给三十两礼钱,但我看我们也就只能得这一笔钱了。 不说那黄府家大业大,以后还会不会认我们这些穷亲戚,就说你妹子,她能是个甘心做妾的主?到时候不会怨我们? 就凭她那长相,到了黄员外家肯定也是他心尖上的人。到时候要是她弄些手段,笼络好了黄员外,让黄员外反过来对付我们怎么办? 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啊,到时别说从黄府拿什么好处了,恐怕现在拿的都要吐出去。” “这……”林大强有些犹豫,他和妹妹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也看出素娘虽然柔弱,却是个有心气的,恐怕真的不肯为妾。 他本来想的是长兄为父,即使她不愿意,也违抗不了自己,却没想过妹妹进了黄府之后的事情。 “再说了,那张根来给十五两也不少了,这乡下人家娶亲,哪里有给这么多的。 虽说是个鳏夫,但小姑子嫁过去就是正头娘子,立刻就可以掌家。 上头没有婆婆压着,底下又没有前头留下的拖油瓶,生活才自在呢。”姚氏一副为素娘着想的语气。 素娘听到这里那还有不明白的,这是哥嫂想用自己的亲事谋些好处呢。 只听姚氏又说道:“那张根来可是个猎户,这门亲事要真成了,以后走动起来,少不得给我们拿些猎物过来。 那可是野味,只有镇上富贵人家才能吃得起的。”说着还咽了咽口水。 “再说了,那张根来一看就是有把子力气的,咱家现在可只有咱们两个大人,以后农忙下地的时候还可以叫他回来帮忙。” 林大强听到有些心动,可还是有些犹豫:“听说他前头那婆娘是被他打死的,帮她入殓的老妇还说,她身上都没一块好皮了。” 这件事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有听说。那张根来平时就有喝点小酒的习惯,喝醉了就喜欢打婆娘。 平时邻居也会劝一下,可毕竟是人家家事,总不好说得太多。 那婆娘李氏对张根来唯唯诺诺的,被打也不敢吭声。 再者她在村里少有朋友,见人也不打招呼,别人劝架都不知道她领不领情。 村里人也从来没有见她娘家人出头,日久天长的,大家便也少管这事了,只当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出事那天正是农忙,早上各家都田里去了。到得晌午回家,张根来就到了邻居家求帮忙。 据他说他上山打猎,多日未归,李氏担心他安危上山去寻,失足摔死了。 众人赶忙前去,那帮忙换衣入殓的妇人看到李氏新伤旧伤一大堆,唯独没有一处像摔伤的,马上意识到事情严重,赶紧报给了村长。 这出了人命官司,村长自然不敢包庇,可张根来是李氏夫主,要是李氏娘家不告,其他人倒不好越俎代庖。于是他连夜让人去请了李家人来。 李家就来了两人,李母和一半大小孩。 原来李氏家贫,她爹残了,没有劳力,只能躺床上,她弟弟又还年幼。 嫁给张根来后,虽然日日挨打,却能帮扶家里。 她娘家依附张根来,也不敢轻易得罪于他,李氏唯有哑忍。 最后不知张根来和李家怎么谈的,他给了李家十两银子,李家便一口咬定女儿是失足落山摔死的,然后便把李氏匆匆葬了,这场闹剧到此落幕。 姚氏也知道张根来打人是这门婚事的最大障碍,毕竟素娘是林大强妹子。 她劝道“这世上哪对夫妻不打架?上下牙齿都还有磕碰的时候呢。 咱妹子可不是李氏那样的蠢人,那张根来三年多前就看中咱妹子了,只是那时妹子是县令小姐跟前红人,他不敢肖想罢了。 这次得偿所愿宝贝她还来不及,哪里还舍得打。” 姚氏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再说了,那李氏是娘家没人,咱妹子不是还有我们吗?谅那张根来不敢太过放肆。” 她看丈夫没同意,便祭出大招:“那张根来可是说了,他娶了咱妹子以后,愿意合我们两家之力,供大郎读书出头。当家的,以后咱家也有读书人啦。” 在这个时代,要供出一个读书人实在太难了,有时不仅是要举全家之力,甚至要举全族之力。 果然,听到这话林大强松口了:“咱们热孝还没过,这事可不能操之过急,不然村里人要说闲话的。” 他倒是挺爱面子,可他不想想,全村人都知道他们家的地是靠素娘月钱银子买来的,现在母亲刚过世,就把妹子嫁给这样的人,村里人背后还不知道怎么埋汰他们呢。 “再过一个月,咱们就守孝满一年了,小姑子毕竟是个姑娘,守一年也足够了。再拖下去都成老姑娘了,到时候就难说亲了。村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都能理解的。” “嗯,那你看着安排吧。” 姚氏大喜,“那我明天就给张根来递话,让他过来一趟。” 素娘听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她蹒跚着脚步回到卧室,躺床上瑟瑟发抖。 她不明白为什么哥哥对她如此心狠,同时,她也隐约察觉娘亲可能不如自己想象中的爱她,不然为何临终前没有给她安排好亲事?这难道不是默认哥哥可以拿自己婚事牟利? 素娘满心凄苦,她感觉自己像被娘亲又卖了一次。加上吹了凉风,半夜便发起高烧来,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就这样走了,她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一丝留恋。 而程曦,一个对以前世界充满留恋的人,却来到了这里。 上门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素娘理清了思绪,却更为目前处境发愁了,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这该死的长兄如父啊!难道她就真的这么悲催,才刚来这里,就要掉进狼坑虎穴吗? 可惜她是个女子,分不了家,因为这时代的户籍制度管控很严格。 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立女户的。 因为女户是免除丁税和劳役的,只有那些无父无兄无夫无子的寡妇才可以立女户。 就这都还是在像现在这样安稳的朝代,才有的待遇。要是在战时,三十岁以下的寡妇还会被朝廷劝嫁,好为国家补充新生人口。 素娘倒是想逃,可是怎么逃呢?现在的官府规定,农户的活动范围限于户籍所在地的十里之间,做到“朝出暮入,作息之道互知”,这距离,恐怕连远一点的镇子都去不了。 若是要去远一点的地方,也不是不可以。任何人离乡百里,“即验文引”。但这一条,只适用于户籍所在的府城里。也就是说,只要有路引,可以在这个州府里随便转悠。 假如要在州府与州府之间行走,如商人外出经商,需要拿着户籍纸和带上两个保人,去官府开具“路引”加“籍底”(类似于临时户籍),否则按游民处置,“重则杀身,轻则黥窜化外”。商人户籍所在地的邻里也被要求,务必知道外出经商之人的归期,若两载不归,要向官府报告。 “唉~”素娘无奈叹了一口气,前路虽然渺茫,但好在这几天嫂嫂姚氏对自己的态度和缓不少,已经没有克扣她的吃食,一些重活累活也不再叫她,这使素娘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 这时,院门外响起了一道喊门声:“林家娘子在么?我过来借杆秤。” 素娘走过去开门,见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一身半新不旧的绣红色衣裙,头上戴了朵花,脸上的热情笑容显得有些刻意。 她手上挎了个篮子走进了院门,后面还跟着个脸色有点蜡黄的男人。 “哟,这不是我胡婶子吗?这倒是难得。”姚氏一边擦手,一边笑着从厨房里出来。 “瞧你说的,我倒是想常来,可我不是见你家里事情多吗?我要常来还怕你嫌我烦呢 。“胡婶子拉着姚氏的手笑道。 “这哪能啊,话可是说这了,我可是天天盼着的。” “好好好,我以后常来。今天倒是不巧,我这几天打算回娘家一趟,就托了我大张侄子给打几只野味。这不,他今天就给我打了三只野鸡过来,我来你这里借杠秤,好给他算钱呐。” “这好说,你们先进里屋坐着,我让我小姑子去找来给你们。”说著看向了素娘。 “这就是你家小姑子吧,长得可真俊啊,”胡婶子望向素娘说道:“这里有一篮子青菜,都是自家种的,不值什麽?拿去吃个新鲜。” “瞧你,就这么一点小事,哪里就需要带东西过来了。”姚氏说着挽了胡婶子的手进里屋。 素娘回过神来,这张大侄子恐怕就是那猎户张根来了。 那胡大婶子素娘倒是有些印象,似乎在村中见过,但肯定和自家不熟。毕竟她也回来两年了,之前可没见这妇人上过门。 她刚刚还奇怪嫂子怎么对这妇人如此热情,看来这胡婶子与那张根来沾着亲呢。没准这门亲事,还是这胡婶子先跟姚氏搭上话的。 想到这里,素娘顿时没了好脸色。 她去厨房里把秤找出来,到堂屋递给了胡婶子,胡婶子却没接,反而是张根来起身接了。 “谢谢妹子。”只见那张根来目光浑浊,一口黄牙,说话时还带着长年酗酒的臭气,一张脸蜡黄蜡黄的,看着比她大哥还要老十岁,也好意思叫她妹子。 他身材矮墩,但很壮实,看着素娘的眼光很是饥渴,像看一只猎物。 素娘不由在心里打了个寒战,不敢多看,她低下头去,看起来倒像是有些羞涩。 那胡婶子与张根来便都满意的笑了,没坐多久,便也告辞离开。 素娘看姚氏脸上隐有喜色,她不知道三人刚刚说了什么,但不外乎就是让他们再过一个月就上门提亲之类的话。 素娘猜想,姚氏一定会找机会探她的口风。果然没两天,姚氏做针线,就找了她去帮忙。 姑嫂两人两人坐在屋檐下,就着夕阳的光说着话。 一开始是说些林母在世时的一些家长里短,后来姚氏话风一转,问起了小姑子的打算:“婆母去世快一年了,我与你哥哥也要准备好好为你寻摸寻摸,你可有中意的人家?” “我想等三年期满以后再说。” “哎呀,你个傻闺女啊,这女人可不同男人,迟点娶亲也没啥。这女人啊,就像新鲜的黄花菜,你到时不摘,过时了就凉了。我在你这年纪,都已经生了大毛了。”她语重心长的道“再说了,又不是现在就嫁。咱们先寻摸着,找到了以后听听对方的意思,要是别人也同意,咱们就迟两年再嫁也无妨。可要是现在不找,过两年的选择范围就小了。” 素娘低下头,努力憋了一口气,让脸上看起来有点红晕,说道“我全听哥哥嫂子安排。” “好好好,嫂子给你好好寻摸,肯定给你找个衣食无忧的。咱姑娘长得俊,肯定是个有福气的。”姚氏不由笑开了花。 素娘不说话了,她在心里撇撇嘴,此时只想甩给姚氏一个表情包: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还衣食无忧?恐怕真嫁了,还有性命之危呢。 正说着话,姚氏的小儿子三毛哭着跑了进来。那小手脏兮兮的,抹得脸上也黑漆麻乌,被泪水鼻涕一冲,说不出的狼狈。 他的裤腿有一处破了,鞋子也弄丢了一只。他站在那里哭,小身板一抽一抽的,好不委屈的样子。 “哎哟~这是怎么了,”姚氏和素娘慌忙起身迎了上去。走得近了,才发现小孩连身上都是湿的。 “你去河边玩了?这是掉水里了?有没有哪里疼?”姚氏又气恼又心疼,做一双鞋子可得费不少功夫,要不是看他实在可怜,姚氏都恨不得上手揍了。 “娘…娘…”三毛抽噎得话不成句了,只能声声的叫着娘。 姚氏只得蹲下身去,抱着他哄。 大毛和二毛薅着一只大白鸭跟了进来,那鸭子头都快被薅秃了,隐隐还有些血丝,两只翅膀被小男孩一边一只的押着。 饶是如此,那大白鸭还是战斗力十足,抻着脖子想要啄冒犯它的小男孩。 “娘,就是这只鸭子,我们在田埂边捡田螺的时候,它突然冲过来啄弟弟屁股。害弟弟滚下水中,连鞋子都丢了一只。它还不放过弟弟,一直追在他后头,啄他的大腿屁股。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它按住的。” 素娘汗,早听说农村大白鹅战斗力超群,没想到鸭子也不遑多让啊。 “娘,这只鸭子好坏的,欺负弟弟,我们把它吃了吧。”二毛看着鸭子,眼睛亮亮的,说着还吸了口口水。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都只想着吃的”姚氏又好气又好笑。 “行,我先带你们弟弟去洗澡,让你姑姑给你们整治。”说着就把三毛提溜起来,往房里去了。 素娘应了一声,也提着鸭子去厨房了。她心里有个计划在慢慢形成。 鸭子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在十里村这地界,几乎家家养鸭,因为这里多湖泊溪流。 相对鸡来说,鸭子比较好养活,因为鸭子不怎么费粮食。 平时往河边一赶,田间地头的,鸭子自己就能找吃的,也就冬天那段时间费点功夫。 再说了,鸭子还能下蛋呢,虽说没有鸡蛋香滑,但营养也是不低的。 谁家没个老人孩子啊,不能每天吃肉,每天一个鸭蛋也是不差啊。 不过腌是不会腌的,都知道咸鸭蛋好吃,可那盐巴贵着呢,农家人不舍得的。 不过这里的富贵人家不太爱吃鸭子,嫌弃它有股膻味,肉也比较柴,只有一些穷人家会吃。 坊市里还有专门卖鸭子的摊位,整只活卖或砍件零卖都可以,倒是有点像现代的菜市场。 素娘把鸭子放进厨房,先把水煮上 ,添了几根柴,然后就回了房间。 她把从付家带回来的包袱打开翻找,果然找到了一包干辣椒,素娘满意的笑了,这将是她逃跑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她把辣椒取出放在一边,刚想把包袱收好,却从里面掉出一物。 素娘捡起一看,是个雕工精致的铜钗,虽然好看,却不值什么钱。所以当初素娘刚回来的时候,没有把它送人,而是把它留个念想。 她把铜钗捡起,心里突然闪过一些奇怪的念头,不过她现在可没空细想,唯有它塞回包袱里,拿上辣椒出了房间。 回到厨房,水也差不多烧好了。 素娘利落的把鸭子杀好砍件,把头脚骨架和下水先放一边,鸭肉直接下锅里煮。再下几片姜片一把花椒,快熟的时候放入半只冬瓜和适量盐。 这里的人基本都这样做鸭子,只有一些基本的调料,能好吃才怪。 可头脚下水的做法却不一样了,她打算复刻现代周黑鸭的卤水方法。 素娘在现代时虽然是个外卖狂,正经饭菜没做过几顿,但对一些小吃糕点什么的却颇有心得。没事就喜欢瞎研究一下,而且做得也不错。 她有一段时间特别迷鸭货,在网上找了很久,还真给她找到了一张和周黑鸭味道差不多的方子,基本能百分之九十九还原那个味道。 她先把卤水做好,把剩下的头脚下水什么的放进去一起煮,让它慢慢入味。 虽然还缺少一些香料,但是那浓鲜的味道还是很诱人,惹得两个小孩频频来厨房张望,吸溜着口水一脸期待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而这锅卤料的灵魂正是辣椒,辣椒现在可还没有被广泛种植。 素娘记得在县令府时,有一天付县令带回来了几盆没见过的植物,结的果子红彤彤的,像一只只小灯笼挂在枝头上,娇憨可爱,正是辣椒。 大家一直以为那是观赏性植物,没想过了一段时间,付县令听闻了城里开始食用辣椒了,吃过的人都说辛辣带劲,他便也叫厨娘试着做了。 他们这一带的人都喜吃辣,平时做菜的时候也会放些茱荑或芥辣,用以调味。 但不同于芥的冲鼻和茱萸的微带酸苦,辣椒是一种直接强烈的爽辣,让人吃完有种酣畅淋漓之感。 这种新鲜爽辣的味道很快就虏获了县令府上下。 强烈的香味让在洗澡的三毛都忍不住了,快速的洗完,加入了两个哥哥围观的行列,就连姚氏都频频过来看。 好不容易终于做好饭,林大强也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笑问:“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我老远就闻到了,那隔壁黄婶儿还问我,是不是从城里买了什么新鲜吃食,竟是如此好闻。” 看到父亲回来,三个小毛头一拥而上,有扯裤腿的,有拉着他手摇晃的,还有一个手脚并用,像爬树一样的爬进他的怀里:“爹爹,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姑姑做了好吃的,我们等你都等得急死了。” “就是就是,爹爹,你快洗手吧,洗完我们好吃饭。”二毛机灵的端来了洗手盆。 小朋友们吱吱喳喳的连声催促,吵到林大强头都大了。 还是姚氏出来解围:“好了,都别吵了,先让你们父亲洗手吃饭,不是一直嚷着等急了吗?还不快去拿碗筷搬凳子?” 三个小毛孩一听这才散了开来。 晚上,林家吃了有史以来最酣畅淋漓的一顿饭。 那炖鸭子就不说了,素娘做菜手艺只能说还过得去。 主要是那卤水,浓油赤酱,辛辣劲爽,却是从未有过的美味。那菜仿佛有魔力,让人越吃越想吃。 林大强和姚氏吃到汗都出来了,也没舍得放下。三小只年纪小吃不了太辣,一人分了一小块鸭头和鸭肾,一边吃一边用手在嘴边做扇风状。 “太好吃了,就是太少了,不过瘾。”林大强遗憾的说道,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素娘才说道:“其实这里面还欠缺了好几味香料,不然滋味还能更上一层楼。” 二毛咂舌:“还要更好吃?那恐怕地主老爷吃得都差不多了吧?”他小小脑袋瓜里面,只觉得地主老爷是最有钱的人,那他吃得肯定就是最好的了。 三毛则是直接要求:“那姑姑,咱们明天还做,要那种香料齐全的。” 素娘没答这句话,转而向林大强说道:“哥哥,你说咱们做了这个去镇上卖可好?” 林大强心中一动,忙端正了神色问:“这东西可难做?里面的配料贵不贵?” 素娘道:“这里面最重要的一味调料是辣椒,是我从县令府上带回来的,听说府城那边已经有人开始种植了,虽然是个新鲜吃食,却不是很难种,想来应该不是很贵。 这卤料还可以重复使用,卤几次以后味道淡了,把调料放些进去煮一煮,又可以接着卤了,保存得好,一锅卤料用几年都没问题。” 林大强还没表态呢,姚氏就先说了:“当家的,我觉得这个生意可以做。 那鸭子的头脚下水就是没人要的东西,又不像猪骨头,人客店收去还可以煮高汤,鸭子煮汤还嫌膻得慌呢。 我听说这些东西都是老板拿回去压碎了喂猪的,我们去坊市摊位上说一声,肯定可以便宜收回来。” 林大强快速的在心里算了一笔账,也觉得是个好营生。 他道:“要做就做好点,明天我们去镇上配齐妹子你说的香料,我们再做一锅尝尝,到时候再详细说说怎么个章程。” 素娘爽利的一笑,应了声“好”。 银票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躺在床上,素娘才有空细看今天从包袱里掉出来的铜钗。 这是一支春睡海棠钗,雕工颇为精美,花瓣脉络清晰,就连海棠花蕊都根根分明。 素娘刚翻到的时候便有些疑惑,这钗子虽然精美,却不值什么钱。 这与付二小姐赏给她的其他东西有些格格不入,其他东西就算不贵重但也是实用的。 唯独这钗子,想来她一个农家女,回了家乡自然免不了日常劳作,带这样一个精美钗子未免格格不入。 便是拿去典当也换不了几个钱,难道真的是为了让她留个念想? 还有一点,早上时间匆忙没发现,现在素娘细细掂量,便觉得它似乎比一般的钗子要轻。 素娘细细打量摸索钗子,果然有一朵海棠花蕊的突起处有些松动。 她把凸起按下,用手一拧,那钗柄居然就卸了下来,原来竟是个中空的。 那钗柄里似乎有些东西,素娘把它倒过来甩了甩,倒出来一张薄薄的纸,展开一看,是张二十两的银票。 即便在知道钗子中空的时候心里便有所猜测,素娘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付二小姐对原身是真好啊。 她回想起临别那晚,小姐和她细说离情,两人心中都很是不舍,小姐的奶娘张妈妈便拿了这支钗子给她。 “这支钗子你自己收着,不值什么钱的,就不用拿给你家里人了,就当是小姐留给你的一点念想吧。往后你出嫁了也带着,说不定还能成为你的依仗。” 原身一直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这支钗子代表了她与付二小姐的情谊,可以让夫家高看一眼,所以能成为她的依仗。 却不知原来如此! 难怪这支钗子是铜的,铜的不值钱,素娘收到以后就不会给家里。 难怪这支钗子如此精致,那是担心她对钗子不上心,随意放在一处了。 可为什么不直说呢?现在想来,应该是付二小姐和张妈妈早就发现了,素娘在林家,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是有事的时候会被第一个牺牲的,也是无事的时候用来谋求利益的。 不然也不会她在府里这么久了,也不来看过她一次,也从未问过她是否过得好。 素娘每个月几乎把全部的月钱给人托回去,可林家从来没有托人回带过一针一线。倒是每次都会托人带话,说得倒是情真意切,嘘寒问暖的。 可每次素娘都会说,家里过得艰难,不用给她带东西,她知道家里一直都记挂着她呢。 也是,毕竟原身当时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纵然她看过一些大宅院里的阴私,可她还没有看过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她看到的所有筹谋,都是为了给自己和孩子挣一个更好的出路。 素娘真的很感激,这二十两不仅是付二小姐对原身的体贴,也是自己现在的救命钱,有了这二十两,她终于可以不用为路费发愁了,她一定可以逃离这个虚伪的家。 “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付二小姐。” 素娘是怀着这样的心思睡去的。这是她穿越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虽然还有迷茫和不安,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二天一早,林大强便起来敲了素娘的门,他们今天要去镇上采购做卤水的原料。 素娘也早早起来了,梳洗完毕后背了个小背篓准备出门。 那三小只昨晚就知道了父亲与姑姑要去镇上,也是早早起来,正缠着父亲要一起去,连林大强作势要打人都不管用。 带是不可能带的,今天要买的东西多得很,两人还要赶在晚食前回到做出新的卤水呢。 最后还是素娘答应给三个小毛孩买糖吃,他们才得以出门。 两人到了镇上,路过一家药铺,素娘提出要先去买点东西。 “为什么要去药铺?那里的东西可贵了,要是有什么小病小痛的,回头找村里刘大脚看看就可以了。”这是村里人普遍的认知。 “我昨天做的鸭子还欠缺桂皮、八角、砂仁和小茴香呢,这些是中药,但也是不错的香料。” “真的假的?药还能做调料?不会吃出好歹来吧?” 素娘没理会林大强,直接抬脚走进了药铺。 侯在门口的一个伙计早已听到两人的对话,这时忙迎了过去,同时说道:“这位姑娘说的没错,有些大户人家会用八角桂皮炖肉的,不过我倒是不知原来砂仁和小茴香也可以做菜,就是不知道姑娘要做的是什么吃食?“ 素娘只是笑笑不说话,那伙计也不介意,这年头很多东西的做法都是秘方,各家都很注重保密,不像后世上网一搜,什么东西都能查个七七八八。 桂皮八角和小茴香素娘都买了半斤,那砂仁比较贵,素娘只买了三两。 就是这样,也用了二钱银子,林大强掏钱的时候还是觉得肉痛得紧,还是素娘一直强调,这些东西可以用很久,林大强才觉得好过一点。 买完了药,两人又去了买吃食的一条街,这里倒是很热闹。 大周朝久不起战事,百姓安居乐业,一般人家也稍有余钱。加上现在正是夏末,白日较长,很多人家都是一日吃三餐的。 两人一边逛一边看,留意着两边的吃食,用素娘的话来说,就是做市场调查。 还别说,种类还是挺多的,什么卖包子的,卖烧饼馒头的,煮混沌的,卖糕饼点心的,可谓应有尽有。 素娘还在街尾看到一个摊子,卖的是类似酱肉的食物。架了一个小火炉,那肉、菜在一个陶罐里炖煮,阵阵香味飘出。 虽是夏日正炎,但卖的人也不少。 恐怕这就是以后最大的竞争对手了,素娘心里是这样想的,便上去问价。 林大强也看出了这点,连忙跟了上去。待听到一份肉是五十文,一份素菜是十五文时,先是有点肉痛继而惊喜,如果自家做的也能卖上这个价…… 素娘每样各要了一份带走,这次林大强没有犹豫,爽快地掏了钱。 就见那商贩拿了干净的荷叶,把肉和菜都细细切了,分别捆扎好递给了两人。 素娘提过来掂了掂,那肉大概有个半斤的样子,素菜多点,总也不过就一斤左右。 两人提了荷叶包,找了家卫生干净的混沌店坐下。 一大早只吃了一个烙饼和稀粥就赶路,两人到这时也确实饿了。 绝味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刚一坐下,林大强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荷叶包,那肉还是热气腾腾的,鲜香扑鼻。 他直接用手拿起一片,一边吃还一边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素娘撇了他一眼,也拿了双筷子吃了起来,味道果然不错。 那酱的味道经过长时间炖煮,已经渗入了肉中,可谓鲜香入味,满口含香。 酱中花椒茱萸的比例十分好,只有一点辣与麻的味道,吃不出茱萸特有的酸涩。而且炖得特别酥烂,几乎入口即化。 这时馄饨摊老板也走了过来。素娘点了两碗馄饨,便借机与他打听:“这胡记的炖酱肉还真不错,不知开了多久?“ 那老板也是个健谈的:“姑娘说的不错,那胡记每日生意都很好,有时不到晌午就卖完收摊了。 我记得他们也就开了两年,自打他们开张以后,我们周边的摊子生意都好了不少。” “怪不得,我是说你们这条街的生意都挺不错的。” “那是,在镇上啊,卖吃食的就数我们这条街和北二街最红火了。” 这倒是实话,这条街位于镇东,在这边居住的,大多都是一些家境比较殷实的人家。 尤其是东大街上商铺酒楼林立,正是最繁华的所在,这条街便位于东大街旁侧。 而那北二街,靠近码头,倒是行商和苦力比较多。 “不知道在这边租个摊子做生意的话,要去哪里打点呢?” 那老板生意做久了,也是颇有眼色,听素娘打听就知道是想过来这边做生意的。 他也不介意,毕竟这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而且没见她打听胡记吗?看来是想做和他们差不多的吃食生意了。 所以他也很实在的道:“您去衙门那里租吧,离这也不远,有吏员专门管这个事情的。就不要去伢行了,去伢行还要给多一份钱呢。不过您自己去办,也要给点好处给办事的吏员,就是那伢人找他办事也是要给的。” “谢谢老板,不知道你们这边的租金贵不贵呢?” “这可是要看地段的,越是靠近东大街就越贵,往来的人也越多。像那胡记一样,在街尾但是生意还这么好的可不多见。”老板意有所指。 “这摊位可以月租也可以长租,月租得贵点,而且位置很容易被挤掉,若是能稳定的做下来,还是长租比较划算的。” 素娘问完了,那老板便自去做馄饨了。 林大强不由有些担心:“我们能卖得过人家吗?” “这倒不用担心,我们两家口味不一样,他们家的更偏酱香味一点,而且他们的热着才好吃,冷了便显得有点油腻,我们的的倒是不受温度影响。” “那我们赶紧吃完回家试试吧,我心里老不踏实。”这是所有第一次做生意的人的通病。 素娘点点头,两人都加快了吃饭速度。吃完以后就去坊市卖鸭子的铺位收了些鸭头鸭脖等。 回去之前,素娘也没忘了去杂货铺买点饴糖,这是今天出门前答应带给三个小朋友的。 一回到家,素娘马不停蹄的就开始烧水洗鸭货等活,姚氏也很识趣的进来帮忙。 这是他昨晚和当家的商量好的,在素娘出嫁前,一定要学会这个配方。 所以姚氏看得很仔细,暗暗把用料分量什么的都记在心中,有时还问上一两句。 素娘也不介意她看,有问必答,却是很尽心的教她。 这次素娘可不止做了鸭脖那些,还另外起了一锅,专门卤了些毛豆、莲藕和豆干。 只可惜这里没有海带,她以前可是最喜欢海带的了。 今天配料齐全,做出来以后,确实是比昨天的味道更胜一筹,这让林大强的信心大增。“我觉得我们的味道比起今天那胡记的更好,这门生意可以做。” “那我们要怎么定价?”姚氏问。 素娘斟酌着说道:”我们这个成本比较便宜,鸭货一斤六十文,素菜一斤也卖十五文吧。” 林大强和姚氏算了一下成本,不禁心中火热。 别看那胡记半斤肉就卖五十文,可人家用的都是猪肉鸡肉,成本在那放着呢。他们今天收了一个鸭子摊所有的下脚料,也不过才十文,足有二十斤呢。 “那我们可得抓紧时间开张了,我明天就去置办要用的家伙什,这可不老少呢。”林大强说道。 他们今天去看了那里的摊位,都有一张带小棚子的桌子,还有一个可以插幡布招牌的石墩,其余桌椅什么的就要自备了。好在自家有板车,倒是省了一些开销。 “哥哥,你给我多做些竹签,还有那装食物的荷叶也要多多备着。” “你要竹签干嘛?”林大强好奇。 ”我自有用处。”素娘抿嘴一笑,要竹签当然是试吃了,不过她现在不打算说,林大强夫妇可不会答应。 “那我们的摊位叫什么名字啊?”大毛好奇的问。 “……”一阵沉默。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还没有取名字呢。 “就叫林黑鸭吧。”素娘几乎是不假思索就道,毕竟她复刻的是现代周黑鸭的配方。 “为什么要叫林黑鸭啊?那鸭子明明是白的。”三毛不解。 众人也都奇怪的看着她,素娘尴尬,“那……那叫绝味?” “绝味……好像不是很吉利,”姚氏不是很乐意:“嗯……要不叫绝一味吧?,很绝的味道,绝一家的味道。” 大家纷纷对绝一味这个名字表示满意,同时鄙视了一下素娘的取名技巧。 素娘……她说的都是后世鼎鼎有名的大企业好不好,你们这群不识货的乡巴佬! 晚上躺床上,林大强夫妇还是很激动,两人对这门生意还是很看好的。 “你一定要好好把这个配方学下来,一丝一毫都不要错了。”林大强叮嘱姚氏。 “我知道的。”姚氏知道丈夫担心什么:“我看素娘那晚应该没听到什么,她今天教我可没有藏私。再说,她要是知道了,又怎么会把这么好的方子拿出来?” 林大强沉默,好一会才道:“总之你还是多留心一点,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我看你是多心了,小姑子不是那样心眼多的人,要是知道了,没准每晚都会哭呢。“ 两人还是商量了一下看住素娘的事,然后才睡去。 买卖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一家人忙活了两天,终于把开张要用的东西备齐。 开张这天,姚氏把三个孩子交给隔壁邻居照看一下——-这是一早就和三个孩子说好的,只要他们乖乖在家,大人们回来的时候就给带糖。 所幸三个孩子还算听话,并没有为此吵闹。 素娘三人便推了板车上路,因为担心会有人想要在那里坐着吃,也备了两张桌椅。 可如果有人要坐着吃,光买这些卤水就不适合了,素娘便提议搭配着一起卖茶水,另外还有绿豆汤和酸梅汤这两样每天轮换着来。 好在这些东西大部分都能在家做好了,板车上的空间便也足够。 一行人来到镇上,街道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三人顾不得多说,赶紧把摊子支棱起来。 他们选的位子正好就在胡记斜对面,倒不是他们想和胡记打擂台抢生意。 而是他前一天来租摊位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摊位贵的要命,越是靠近东大街繁华之处的越是贵得令人咋舌。选来选去,也就这处还算合适。 胡记老板胡成当然也看到了他们,他倒是个有风度的,笑着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胡成的儿子胡小岩对素娘还有印象,实在是农家女孩少有长得像她那样的,皮肤白皙细腻不说,一双眼睛眼波流转间似含盈盈水光,衬得整个人都娇娇软软的。 见素娘看过来,他羞红了脸,忙低下了头。 越到中午,素娘他们越是发现,胡成的底气就是生意给的。不说大排长龙,却也没有见到他们摊位断过人。 可素娘他们却一单都还没有卖出去。 倒也不是没人来问过,可那些人一看到是鸭货,还卖得如此贵,便都摇摇头走开了。 这些卤水也不像胡记的酱肉一样,有个炉子煮着,香味可以远远的传出去。 林大强夫妇心里急得不行,都有些暗暗后悔这次生意做得有些莽撞了,这些东西该不会砸手里吧? 看到往来的人越来越多,素娘便把各种鸭货素菜都挑出来一点,切小一点后用几个碗装着,开始叫卖起来。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城里过来的新吃食现在免费试吃啦。”清脆甜糯的少女声音立刻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一个手挎菜篮子的胖大婶,第一个围了过来:“嘿,你们还有试吃的,这倒是新鲜。”说着就动手挑了一块鸭脖子。 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上来看了一眼,有点不太相信:“这真是城里传过来的吃食?” “真的真的,里面好多配料都是城里才有得卖的,是我们家费了好大劲才学回来的。不然小小鸭货我们也不敢卖这么贵。”素娘说着就把试吃的竹签递给中年人。 那中年人便好奇的试吃了一块,“好吃,果然是没吃过的味道。这辣特别爽口鲜香,先给我来上一斤吧。” 围观的众人见有人掏钱,便也围了上来试吃。 这时那个胖大婶都开始试吃第五块了,素娘不动声色的把碗递给其他试吃的人,刚好避过胖大婶的方向。 那胖大婶撇了撇嘴,还是说道:“这鸭不错,我也买一斤,给我当家的下酒去。” “好咧,您稍等。”素娘脆声应道,招呼姚氏一起收拾东西给顾客。 林大强夫妇两人看素娘要试吃的时候,本来还有些心疼的,毕竟第一天开业,他们也没敢多做,这试吃还不知道送出去多少,到时候不够卖怎么办? 可现在看到这么多人来试吃,基本吃过的都会买上一些,一时生意竟有点络绎不绝的意思。他们心里又美上了。 不过等到下午的时候,摊位陆续都收了,他们东西也没卖完。林大强夫妇心里很是惋惜。 “看来明天要做少点了。”姚氏叹气道。 “不用,明天还做这么多吧。”素娘很有信心,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三人收拾了摊子,便去坊市那边提上早就定好的鸭货,一起回家去了。 到得第二天,三人又是差不多时间到摊位,可摊位前已经站了三四个人,看到他们来,纷纷迎了过来。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慢,昨天我当家的吃了你们家鸭货,一整晚都在叨叨让我再买。这不我今天又来了,快给我来一斤,我这还赶着回去做早食呢。”说话的这位胖大婶,素娘可谓印象深刻。 另外一个中年人也说道:“你们家东西确实新鲜好吃,好像越吃越上瘾一样,我都后悔昨天买少了,今天怎么也要买两斤才行。” 众人七嘴八舌的,素娘都不知道要先应谁了。 三人唯有加快了摆摊的动作。到得招呼完这批客人,下一批客人又来了,一看还是昨天的回头客。 这些客人或多或少又给引来了一些新客,生意眼看着就比昨天的要好。 果然,出摊还没有两个时辰,东西就卖完了。 三人心情都很愉悦,正想收拾东西回家呢,却匆忙走来一名做管事打扮的中年人,留着一撇小胡子,招呼林大强道:“老板,还有鸭货吗?我要买二十斤。” 林大强又惊又喜又惋惜:“已经卖完了。” “今天这么早就卖完了?”小胡子扼腕,他是王员外家的二管事,因那王员外特别喜欢新鲜吃食,他便常常出来寻摸。 昨日他本来已经买了胡记的酱肉给老爷,看林大强这边在搞什么试吃,好奇之下也试了一下,味道确实很不错。 不过鸭货恐怕上不了自家老爷的桌面,自己买点下酒倒不错。就这样他也买了两斤。 回到王家后,二管事先把东西提去了大厨房,正碰上大管家找他,自己顶头上司找,二管事肯定立马过去了。 可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鸭货被厨娘连着胡记的酱肉一起送去给老爷了。 二管事心里忐忑啊,还不知道老爷会不会觉得自己不懂事,斥责自己呢。 没想到却等来了老爷的大赏,这一次赏得比他半年月俸还要多。 就连昨天陪着老爷一起吃饭的大少都赏了他,夸他这次事情办得好。 这样一来就引起各房好奇了,什么东西能好吃成这样?都纷纷嘱托二管事的明天给他们也买点。 二管事摸着小胡子沉吟道:“这样吧,你明天先送三十斤到柳叶巷王老爷家,以后每隔五天送一次,每次三十斤,可以吗?” 那柳叶巷林大强知道,住的都是镇上的富户,他不由大喜道:“可以可以,不知道管家老爷贵姓,我把东西送到贵府要怎么说?” “我是王员外家的二管事,姓李,你把东西送我们府上厨房,跟他们说是我订的就可以了。这次我把钱先给你,以后的我们每月一结。”李管事交代完便走了。 留下林大强三人面面相觑。 “噗嗤”,素娘最先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应该是对连日辛苦的最好的回报了吧。 用完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从那天之后,绝一味的生意就一天比一天好。 胡成眼看着以前这条街是自己的生意最旺,不过短短几天,对面的就远远赶超自己了,他不由叹口气,心里浓浓的羡慕与嫉妒。 每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排队等着人家开档,这人气搁整条街,哪家店不羡慕? 就这样过了五天,林家第一次盘账。 其实之前每天也有大略算过当天的收益,但从头到尾的核算成本支出与收益却是第一次。 “除去成本与租金,这五天来我们净赚了九两四钱银子。 不过我们头两天不敢做太多,要是照现在的势头下去,我估计往后每天至少有二两半银子进账了。” 听到这个数字,姚氏惊得张大了嘴巴,“天爷啊!居然有这么多?“ 其实素娘也是意外的,在拿出这个方子之前,素娘自然有考量过,辣椒对于喜欢吃辣的人的吸引力。但这个成果还是震惊了她。 不过这样也好,只有利益越大,越能抓住林大强夫妇的心,对自己才越有利。 “姑姑,我们家是发财了吗?”二毛好奇的问,表情有些呆萌。 素娘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尖,说道:“哪有那么容易,只是比别人好过一点而已。” 这几天她每天都给三个小朋友带零食,与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尤其是这个二毛,现在特别听素娘的话。 “那可以盖很大的房子,像地主老爷那样的吗?” “现在还不可以,不过应该可以让你们三兄弟去读书了。”素娘的话让姚氏心中一动,她心心念念的就是三个孩子可以有出息。 “我才不要读书,读书好辛苦的,每天一早就要起床上学堂,在课堂上说话还要被打手心。”他皱着小鼻子说道。 他以前也曾羡慕村里的小伙伴能读书,偷偷去村里私塾看过,不过只看了一次他就没兴趣了。 “那你想做什么啊?”素娘还真的有点好奇这个小吃货的的理想。 “我要做个货郎,货郎有好多好多好吃的糖果,他还能去好多好多地方,可好玩啊。” 姚氏听得额角一抽一抽的,忍不住打了他头一下:“你个混不吝的。” 素娘不由扶额,不愧是个小吃货! 被打的二毛快速的爬下凳子溜了,他大概率也知道自己惹毛了娘亲。 巨大的利益让大家的干劲更足了,不过三个小孩却不能一直拜托邻居照顾,而且虽然不是农忙,家里的田也要有人照看。 所以姚氏现在已经不出摊了,每天都是林大强与素娘去。 不过林大强懒散惯了,每次出摊都找借口出去溜达,也不知跑到哪里混着。 起初他出去也就半个时辰左右,因为他怕素娘会中饱私囊,但是每天结算数目都能对上,每次拿钱给孩子们买零食她也会主动报备。 渐渐的他就不管了,几乎一到镇上就跑得不见人影。 后来更是连摊都不出了,就剩素娘一个人推着板车出摊,没几天人都累瘦了。 素娘也不介意,每天乐呵呵的,似是为了这个家尽心尽力。 她还对孩子们特别好,今天给他们带点糖果,明天给他们带个竹蜻蜓,惹得三个孩子天天姑姑长姑姑短的,听话得不得了。 这样的情况下,林大强夫妇哪里还会对素娘有戒心?他们甚至有点不舍得把素娘嫁出去了。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素娘带回来的辣椒就要用完了。 “这辣椒是个稀罕物,最近我在镇上也没听过有人种,估计现在只有府城那边有得卖了。”素娘把她打听来的消息告诉林大强夫妇。 “那我明天就找里长说说,开个路引进城。“巨大的利益让林大强毫不犹豫的决定,开玩笑,耽搁一天至少损失三两银子好么。 ”那哥哥你去了城里,要打听一下这个辣椒怎么种的,总不能每次用完了就进城去买,这也太耽搁事了。” 林大强也是这样想的,辣椒现在还是稀罕物事,种好了不仅可以自己用,卖出去说不定还可以大赚一笔。 事不宜迟,林大强第二天就提了一小篮子卤鸭货莲藕之类的,去了里长家里。 素娘也紧张了起来,没错,谋划了这么久,把这么赚钱的方子拿出来,为的就是得到这张路引。 如果不是这么大的利益,可能还打动不了林大强呢。 随后素娘也借口辣椒不够,要先留着做王员外府上的而不去摆摊。 今天她在家里带着三个小孩用细白面粉做饺子。 姚氏也不去管她,反正她要的白面也不多,看分量也就十来个,刚好够孩子们吃的。 这阵子素娘常弄些点心给孩子们吃,每天回来不管多累她也一定和孩子们玩游戏,姚氏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当热气腾腾的饺子蒸出来的时候,三个小孩都咽了咽口水,这是他们自己包的饺子,吃起来特别的香甜。 素娘微笑着看他们吃,时不时的和他们逗趣一两句。 “姑姑,饺子好好吃啊。我们明天还做好吗?”二毛嘴里还吃着饺子,两颊鼓鼓囊囊的,却已经惦记着明天的了。 素娘看得有些好笑:“想吃也可以,但是我们要先玩一个游戏。” 这几天来都是这样,每次他们想吃好吃的,姑姑都会提出要先玩一个游戏。大人真是幼稚啊。 “好吧?这次玩什么?捉迷藏?抓小虫子?” “嗯~这次我们玩个新的,我们玩换东西的游戏,由我指定一个物品给你们,然后把另外一样东西放在那里,把原来的那个换出来。 这不可以让你们爹娘注意到,谁能最久不让他们发现,我就给谁做新的吃食。” 这样的小游戏新奇又刺激,三个小孩都很期待。 “我要分开给你们指定物品,不能让你们彼此知道,这样你们就不能去告密,游戏才公平。” 三个小豆丁都表示赞同,同时对这个游戏更上心了。 素娘随便指定了两样东西给大毛与三毛,轮到二毛时,她拿出了一张纸给二毛。 “今晚你爹爹会拿回来一张这样的纸,你留意他放在哪里,然后把它拿出来给我,把这个放进去。” 这张纸正是素娘私下仿制的路引,最近天天一个人出摊虽然很累,却并不是没有收获。 她早就打听清楚了路引长什么样,偷偷仿制了两张,一张是现在给二毛换进去,一张是在游戏结束的时候,假装是真品给二毛放回去。 这样一来二毛以为他只是玩了个游戏,而真正的路引却到了素娘手中。 逃跑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素娘仿制的时候就已经想到,林大强识字不多,而且他对里长的字迹也不熟,路引换了他大概率也是发现不了的。 不过光有路引还不够,素娘还需要足够的逃跑时间,不然她一个弱女子赶路,体力不足,很容易被抓回来。 所以这个假路引还有第二个功效——拖延时间。 林大强只要去到县上,进城门的时候就会发现这是一张假路引。 去县里要花费一天,这样来回就能折腾掉他两天时间。 但这时他肯定也会想到这是素娘的诡计,所以他会加快速度第一时间回来找素娘算帐。 可素娘根本不打算给林大强这个机会,她要林大强夫妇即使知道自己逃了,也腾不出时间来抓自己。 姚氏娘家村子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清塘抓鱼,这是村里一件大事,很是热闹。 三个小豆丁也是十分向往的,可这个热闹他们从来都凑不上,因为姚氏与娘家嫂嫂不睦,所以除了过年之外,很少回去。 素娘带着与三个小豆丁去捡柴火,“无意”中听到两个小孩讨论要去姚家村看清塘。 果然三个小豆丁肉眼可见的垮下脸来,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啦?一个个的,好像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姑姑,你说清塘抓鱼好玩吗?”二毛抓着素娘的衣袖轻轻甩着。 “应该挺好玩吧,我听说场面可热闹了,壮劳力要轮换着下水,小孩子可以在旁边捡小虾小蟹。听说一次就能抓上来几百上千斤鱼,那鱼大的有小婴儿那么大,估计你们都抱不过来呢。” 素娘接着忽悠:“这新鲜的鱼最好吃了,水煮鱼片,又鲜又辣;豆腐鱼汤,汤色奶白清甜;还可以炸鱼块,淋上酸甜口味的酱汁,趁热吃酥脆酸甜,这得多美味啊。” 三个孩子听得又馋又神往,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姑姑,我想去看。”二毛抱住素娘的腿,一脸期待的撒娇 “想去就去呗,又不是什么大事。”素娘假装随意道。 “娘亲不肯让我们去的。”三个小孩要奔溃了,姑姑到底听没听懂自己的暗示啊。 “那……你们偷偷去?姑姑叫人带你们过去,等到晚上再和你们娘说,第二天一早我和你娘一起去接你们,这样你们就能在那边玩一天一夜啦。” 三人都觉得这个主意好,凑在一起讨论。 回去的路上,素娘牵着二毛的手走在最后,她小声的与二毛说着话:“二毛,你帮姑姑做件事好不?” “好,我帮姑姑。”二毛问都没问什么事,立刻就答应了。 “二毛真好,你去看完热闹以后,在你娘来接你们之前,帮我去一趟你们小姨家呗。”二毛的小姨嫁在同村。 “去她家干嘛?” 素娘沉默一下后说道:“前几天有人来帮她家小叔子提亲,我不知道他为人怎么样,长得好不好看,你去帮我看看。 你去小姨家尽量待久点,把他做了什么事回来都说给我听,你做得好了,我给你吃好吃的。” 素娘接着说道:”不过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我有点害羞。“ ”好,我不说,我一定帮姑姑好好看看。“二毛虽然还小,但也模糊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能往外说,会坏了姑姑名声。 二毛是个实诚性子,答应了就肯定不会往外说。 但素娘却不是因为担心名声,才阻止他往外说,她一个要逃跑的人,担心这些已经没用。 素娘要的,是让林大强夫妇在她走后,因为找不到孩子而着急,这样他们就顾不上自己。 要的是增加他们找孩子的难度,好不容易找到姚氏娘家,却又跑了一个,等这出闹剧过去,起码也要四五天。 她也计算过这件事的风险,三个孩子她会找信得过的大人直接带到姚氏娘家,路上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是等这件事情过去后,三个孩子免不了会被一顿胖揍。 但愿他们看在这段时间,她给了他们不少好吃的份上,能原谅她吧。 这样利用了三个孩子的天真,素娘心中也很是愧疚,但是她不能不逃。 就算林大强夫妇不打算把她嫁给张根来了,那也是想留着她当摇钱树。 她脑中的点子是有限的,万一有一天,她想不出赚钱的法子,林大强夫妇会如何对她? 把她嫁给第二个张根来,好吸取她身上最后一丝价值? 恐怕真到那个时候,那个人连张根来都不如呢。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素娘不想过。 其实就算逃了,在这个时代,她也无法安身。 她现在最大的寄托,就是先去府城,找到付家在府城开的鸿福酒楼,重新卖身成为付家的奴仆。这样她就能得到户籍——毕竟贱籍也是籍啊。 看在付二小姐的面子上,鸿福酒楼的人应该不会太为难她吧?到时她再随商队到京城,回到付二小姐身边去,然后再想办法脱籍立户。 付二小姐肯定会帮她的,春睡海棠钗中的二十两银票,给了她很大信心,付二小姐,是把素娘当亲妹子看的。 但这种把自己的人生系在另一人身上的无力感,让素娘很不适应。 前世她是程曦时,父母在她初中时就车祸去世了 ,叔伯们瓜分掉了父母的公司股份和财产。 是她强迫自己走出悲痛,带着姐姐躲过虚伪亲戚们的阴谋算计,靠着父母留下的保险金读完高中。 她拼命努力考上了全世界最好的服装设计学院,半工半读完成学业。 刚刚进入设计圈子,别人嘲笑她华裔的身份,看不起华国的设计,是她努力经营,把华国传统元素与现代审美相结合,把民族的美展在世界面前。 她的同名华国品牌甚至即将跻身顶奢系列。 当老牌蓝血顶奢找到她时,别人又说她的设计过于商业化,不够底蕴。 可她让这家公司逐年下滑的业绩重新飞速攀升,又回到各界顶流名媛们心中高不可攀的地位。 她活着,从来都是自立的。 但是来到这里,她是依附兄长活着的弱女子,她是即将卖身为奴的最下层。 她小心翼翼的努力,只求能摆脱世道的束缚,找一个相对自由的角落,然后自由的呼吸,舒心的生活着。 为此,她愿付出比现在多一百倍的努力。 路上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到得林大强出发去府城那天,等他一走,素娘也背起了小背篓出门,说是要给镇上王员外家送货。 走出村口,素娘先是四下打量了没人,才又从另外一个方向拐回村子,找到了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她的三个小豆丁。 她带着三人去姚家村必经之路等着,果然没过多久,便见林老六走了过来。 那林老六的媳妇正是姚家村人,她与姚氏年纪相差不大,又是嫁在同一个村子,所以两人多有来往,两家的关系一向不错。 林老六和他大舅兄合伙做生意,几乎每天都要往来姚家村。 他看素娘几个等在路口,正有些疑惑呢,就见素娘已经迎上来说道:“老六哥,你是要回姚家村吗?” “是啊,你嫂子前两日带孩子回去了,我今天刚好过去帮忙清塘,顺便接了他们回来。” “太好了,我有件事想要拜托老六哥。我哥去府城去了,要几天才回来。我嫂子这几天要帮我一起摆摊,没空照顾几个小的。想请你帮我送他们去嫂子娘家一趟,过两天我们就去接他们回来。” “又不是什么大事,说什么拜托不拜托的,也是顺路的事情。”林老六一点也没有怀疑,最近林大强家在做生意他是知道的,也知道林大强要出门一趟,这个说词没有漏洞。 再说了,他也没想到三个孩子胆子那么大,为了去玩,居然“串通”素娘说谎。 三个孩子欢天喜地的跟着林老六跑了,临走前还冲素娘调皮的眨眼,一副“我们之间有秘密”的样子。 素娘笑着看他们走远,才转身去了镇上。 这次是真的去给王员外家送货了,她找了二管事,说道家里有事要急用银子,结算了大半个月的货款,也有七两二钱银子了。 拿到钱以后,她转身就去买了干粮和一头驴子。这驴子可是花了她十二两银子呢,想想就心痛。 可这驴子又不能不买,素娘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她前世虽然不是个死宅,但也就偶尔去一下健身房,还是拍照两小时,运动五分钟那种。 这辈子虽然好点,但也就最近才多做点体力活。 逃跑讲究的就是快,不能浪费一分一秒,前路茫茫,素娘可不能保证自己体力上能吃得消。 “唉~”素娘叹了口气,这钱还真不禁用啊。 十天以后,官道边一个茶寮里,坐着十几个歇脚的人。有男有女,都在讨论着前几日隔壁上凉县发生的流寇杀人抢劫事件。 有人在向茶寮伙计打听,去云洲府还有多远。 那茶寮位置极好,每天来往客商不少在此处歇脚,伙计早已习惯有人问路,直说道”过了前面一个镇子,再走一两天就能到。” 那人道了谢,便急忙招呼同伴走了,大概也是听说了匪患之事,想早日到达目的地吧。 茶寮门口有个少女拿了根胡萝卜,在喂着一头驴。 那少女明眸皓齿,眼中似有水光盈盈,整个人看起来都娇娇软软的。 她一边漫不经心的喂着驴,一边听着别人的讨论,心里有些担忧。 这个少女正是素娘,两日前,她就已经到了上凉县,本来可以很快到达云州府城的,但那边最近来了一伙流寇,无奈只能转道这边,算是兜了一个小圈。 大周朝建朝也有百年了,百姓久安,虽然不至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是这样的恶性事件也是比较少见的。 但最近却像约好了一样,好几处地方都听说出现了流寇,素娘叹口气,她这还没安稳下来呢,难道这么快又要经历乱世? “又喂你这驴子吃胡萝卜呢。”这时一个穿淡黄色衣裙的女子走过来,语气有些不屑的说道。 那女子虽然语气不是很好,长得却实在不差,肤白胜雪,青丝如瀑。脸上有着淡淡的高傲,但是五官无一处不精致,眉目如画,唇如樱色,细看居然和素娘有些相像,却犹胜素娘三分。 素娘每次看到女子这张脸都忍不住感叹,女娲造美人时可能有个模版,不然为何美人总是相似的,而丑的却各有不同。 前世她虽然靠着精致的妆容和干练的气质,勉强也能称为美女,可与原身和眼前女子这类天然美人相比,还是差之甚远。 “没见过你这样的,别人的驴子都是有什么吃什么 ,你倒好,天天四处给它找胡萝卜,不嫌累得慌,都不知道到底你是主人还是它是。”那女子见素娘没说话又自顾自的说道。 素娘苦笑,都说脾气比驴倔,她以前也不知道驴的脾气可以这么倔啊。 这头驴只要哪天没有吃到胡萝卜,任你怎么生拖硬拽,鞭子抽打、火烧屁股都不肯移动脚步半分, 唉~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听那牲畜贩子一通胡吹,贪图便宜就买下它。 这时一个圆脸白胖孩子迈着小短腿,扭着小胖屁股,“蹬蹬蹬”的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照顾他的小丫鬟。 他一边跑一边冲女子喊道:“娘娘~”那嘴里还含着肉包子呢,以至于声音有些模糊而软糯。 女子看着儿子手中吃了一半的肉包子,嘴上有些嫌弃的说道:“你别抱我,满手是油。一会把我新裙子弄脏了。” 可她也并没有避开小胖墩,任由他抱住自己大腿,像只软糯白胖汤圆在自己裙上蹭。 素娘看得可爱,忍不住拿胡萝卜逗他:“修哥儿,我看你越来越胖了,不能再吃肉包子了,吃点胡萝卜吧。” 他咯咯笑着往娘亲的方向躲,一边奶声奶气的道:“包包好次。”他才一岁半,口齿还不是十分清晰。 素娘就拿胡萝卜轻轻戳他,小胖圆子扭得更加欢实了。 那女子看着两人玩闹,忍不住偷偷翻了个大白眼,“你别老这样逗他,小心他以后不喜欢你了。” 素娘才不相信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长得与他娘亲相像的缘故,小胖圆子可是对自己一见如故。 每天睡醒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姨姨玩,要姨姨抱他坐驴子等…… 加上他和素娘前世的侄女差不多年纪,素娘也特别喜欢逗他,两人俨然成了这次旅途最好的朋友了。 辰溪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素娘与他们一行是在出了十里村不久以后认识的。 她当时正在出镇门口的一个摊位打点干粮。不远处聚着有一伙伙的人,等着顺路的乡亲一同上路。 最近多处传来流寇山匪出没的消息,听说他们穷凶极恶,不仅劫财还杀人。 这让准备出行的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生怕路上丢了性命。 那有能力的商人开始纷纷组成商队,或请保镖,或带护院打手,人多势众,总能保得一路平安。 小老百姓们出行,唯有自发聚集在一起上路,或远远跟着大商队后面,蹭一下人家的护卫。 素娘计算了一下去云洲府城的距离,凭她的速度至少也要走上十来天。 这么远的距离,她果断选了一队看起来比较靠谱的。 她到的时候,这队人已经有十来个了,其中有两个身穿短打的大汉长得高大威猛,在这动乱不安的时候特别让人有安全感。 素娘打量着这支队伍,明显可以看出来,别人至少都有一两个相熟的同伴,只有她一个小姑娘是孤身上路。 队伍里的人同样也都好奇的打量着她。 “小姑娘,你怎么这个时候自己出门?现在可不太平,多处都出了流寇呢。”一位穿皂色麻布裙子,头上绑了同色布巾子的大娘关心的问道。 “多谢婶婶关心,我家里就剩我一人了,要去府城投靠亲戚呢。”素娘胡乱找了个借口。 “天可怜见的,那你来我们这边吧,我们这边人多,刚刚宋老爷说了,再等一刻钟我们就出发。”说着就向素娘招手。 ”谢谢婶婶。”素娘听话的走了过去。 “哎~一点小事,当不得谢。你叫我廖婶子就好。”说着指了指身边一个黑黑矮矮的中年汉子,“这是我当家的,你就叫他廖叔吧。”说完又指了指旁边几个人,很是热心的介绍了起来。 素娘都一一跟廖婶子认过后,才问道:“方才您说的宋老爷是哪位?” 廖婶子看向停靠着两辆马车的地方,却没看到她口中的宋老爷,想来是在车中休息了。 倒是有个美貌女子站在车旁,拿着一只竹编的小球逗弄着一个白胖可爱的孩子。 那小球上还绑着铃铛,她上下挥动小球,引那孩子来抓,一时清脆的铃铛声和孩子的娇笑声交织在一起,看到的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她脸上有些淡淡的傲气,好像与大家有种天然的疏离感,她也没有往这边看一眼,似乎浑然不在意这边发生的事。 “那便是宋老爷家的马车,他们也是要经过云州城的。 那两名高壮的护卫就是他们家请的,本来他们都可以独自上路了,但宋老爷心善,说可以等我们这些老百姓们一道,人多也能安全点。” 说完廖婶子又悄悄的加了句:“宋老爷的儿子是举人,马上就要谋官了,就算路上遇到那些挨千刀的,他们也肯定不敢招惹。” 她示意素娘看刚从车上下来的一个男人和那美貌女子:“那便是宋举人与他娘子了,旁边那个孩子是他们的小公子。” 素娘有些意外,那男人气质虽儒雅,但面颊长须,看起来比那貌美女子大上十岁有余。 廖婶子问素娘:“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家里没人了,那族人呢?怎么也没派个人送你去亲戚家?” “我叫林素娘,我爹是私塾里教书的秀才先生……。”素娘当然不可能直说自己是逃出来的,并且还没有户籍。 她深知自己的气质样貌都不像普通农家女,为了避免引人注意,她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 现在见廖婶子问起,她还现编了一个秀才独女在父母过世后,被狠心族人吃绝户的故事。 配合着她那因回不去现代而表现出来的黯然神伤,和现在并不光鲜的穿着,让廖婶子脑补了一段孤女奋力反抗,却求助无门的悲情影像,她不由得用力的抓了抓素娘的手,以示安慰。 她们谈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回避,那美貌女子显然也听到了,她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眼素娘,问到:“你是秀才的女儿?” 素娘点了点头。 那女子露出了一个有些玩味的笑容,并没有多说什么就随自己丈夫上车出发了。 到得第二天中午休息时,那女子却来找素娘说话了。 原来女子名叫辰溪,只听到这与自己前世相似的名字,素娘便忍不住对她生起一股好感。 辰溪原也是秀才之女,她自觉生得貌美,又即将成为官太太,便有些不屑与同行的乡下妇人说话。 但旅途实在无聊,她看素娘虽然衣着简陋,但谈吐得体,气质样貌也上佳,便起了与之交谈的兴趣。 辰溪虽然早已成亲生子,却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姑娘,还带着少女特有的傲娇与小刁蛮,从这点可以看出她在夫家应该过得挺顺心。 素娘虽然不太想和她深交,但她毕竟是从前世光怪陆离的时尚界与名利场打滚过来的,即便不喜欢也没有表现出来。 还凭借塑料社交三件套:“真的吗?”“然后呢?“接着说。”硬生生把辰溪从傲娇少女变成了话唠少妇。几乎把老底都交代完了。 原来辰溪的公爹年轻时是个货郎,他祖籍在京城附近的一条小村子,却年纪轻轻便出来到处闯荡,最后更是在离京城上千里远的白马县娶亲生子,落地生根。 靠着年轻时的踏实肯干,宋货郎硬是攒下不少家财。 只可惜他子女缘薄,人到中年也才得一子,取名宋青松。 既然命中注定只有一子,宋货郎便想全力培养他。 他先是把家财尽数买了田地,从此不再行那商贾之事,只安心做个田舍翁。 又遍寻名师教导宋青松,所幸宋青松也没有令他失望,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 宋货郎本想等宋青松中了进士以后再给他说亲,好让他取个官家小姐。 可也不知是不是考运在早几年便已用光,直到他过了而立之年也未能考中进士。 辰溪父亲与宋青松本是同科,他虽比宋青松年长几岁,但两人一向要好,就是宋青松中举了也没有影响彼此间的交往。 只可惜辰溪父亲身体不好,长年读书又耗尽家资,才三十来岁便支撑不住了,临终前他把女儿许配给宋青松。 辰秀才知道自己女儿从小没有母亲教导,自己宠溺太过,所以性子有些骄纵。 宋青松虽然年纪比较大,但他是举人,品性又一向不错,辰溪若嫁给他,绝对不会吃苦。 就这样辰溪嫁给了比自己大十四岁的宋青松。 宋青松也很喜欢这个貌美娇俏的小妻子,对她很是包容。 等辰溪生了孩子后,宋青松觉得自己考中进士已经无望,便与父亲商量以举人身份谋官。 他们变卖家产,想着宋青松中举、辰溪生子都还没有祭告过祖先,便想回乡一趟,再转道京城谋官。 遇匪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素娘与辰溪一伙同行已有近十日,现在终于目标在望。 他们也赶紧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抓紧时间在茶寮里打水买干粮。 离了茶寮,他们就必须要在天黑之前到达下一个小镇,这一路上可再没有时间和地方来处理这些事。 众人一路紧赶,到晌午时分,大家都已又饿又累,只得在路边树林找个背阴处坐下歇息。 毕竟是夏末,每日太阳还是火辣辣的,素娘赶路了十几天,即使有驴代步,也感觉濒临崩溃,更别提那些纯粹走路还要挑担推车的乡民了。 众人累到连抬手扇风的力气都没了,只是能光坐着,狠狠歇了一口气之后,才慢吞吞的开始喝水吃东西。 辰溪走到素娘身边,用眼神示意两人去方便。 她最近来找素娘时都不带丫鬟,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在素娘身边话唠的样子有些好笑吧。 她俩方便完,一路有说有笑的往回走--主要是辰溪负责说,素娘负责笑。 快走到歇脚处时,突觉有些安静的出奇,间或又有些不熟悉的粗声粗语,似在喝骂,又似在嘲笑。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立即噤声,心中涌起一阵不安。 她们放轻脚步,借着树木掩映,悄悄地走回歇脚处。 他们一行人本来就因为要躲避日光,而歇在了路边林子中,现在又被一群拿刀的莽汉逼着更进了树林深处一点。 这样一来,只要不大声喧哗,从路边经过的人恐怕都发现不了他们。 辰溪双手捂住嘴巴,深怕自己不小心呼出声来,惊动了匪徒。 她全身打着摆子,手脚发软几乎不能移动,确实是害怕得狠了。 素娘也没有比她好多少,只能尽力的把自己缩成一团,让自己完全隐没在树木阴影中。 她探出头去小心翼翼的张望着。 那伙歹徒大约只有六七人,为首的男人右脸颊处有道疤痕,从眼角划到下巴,看起来狰狞恐怖。 他正指挥着手下把男女乡民分开。 那些歹人手持大刀拍打在乡民身上,一边粗声命令他们“安静”,一边生拉硬拽着把女人从他们中间中拖出来。 女人们颤抖着,无声的哭泣着,却反抗不了,只能被他们粗暴的推倒一边。 那些男人本来还紧紧的抓住她们的衣服、手臂,可是刀来的时候,疼痛和鲜血使他们本能的松开手。 那两个高大的护卫不知道被歹徒用什么手段,已经放倒在地了,生死不知。 宋青松紧紧抱着修哥儿,他的手捂在修哥儿的嘴上,防止他哭得太大声。 为了怀中的儿子,他心中恨极,却不敢贸然出头。 宋老爷却看不下去了,他向那为首的歹徒拱手道:“这位好汉……” 他话还没出口,就被一名靠近他的歹徒狠甩了一巴掌,整个人跌飞出去:“安静!说了多少遍让你们安静!这里什么时候有你个糟老头说话的份了。” “爹!!”宋青松惊呼出声,也顾不得许多了,赶紧上前扶起他爹,却见老人家神情萎靡,竟是一下被打懵了,他顿了顿,突然吐出一口带着牙齿的鲜血。 宋青松虎目含泪,拽紧了拳头,忍气到:“各位好汉息怒,在下乃是当朝举人,打杀了在下一家恐怕诸位也会有些麻烦。诸位不外是求财,只要能放在下一家离开,在下愿把所有家财双手奉上。” 一众匪徒听了哈哈大笑,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那扇飞了宋老爷的歹徒几步上前来,提脚就把宋青松踹翻在地,还朝他唾了口痰:“呸,就凭你个小小举人,还想与我们谈条件?别说你还不是官,就算你是那县令知府的,老子杀了便也杀了,看有谁能耐我何。” 他看宋青松被踹倒后,第一时间护住怀里的修哥儿,顿时来了兴致,他一手抓住修哥儿的脚就把他提溜出来,拽住他的衣襟细细打量。 “好汉,不要……”宋青松与他爹吓得立马跪坐在地上,连连摆手乞怜。 “这是你儿子?长得倒是好看。怎么不说话?是个哑巴?”只见修哥儿小脸煞白,竟是被吓得失了声。 “老子最讨厌孩子了,看我把刀竖这里,把你抛到天上去,落下来的时候刀子刚好把你串起来,我看你哭不哭。”那歹徒狞笑着就要动手。 宋青松已经跪趴在地上哭喊着求饶了,也没有人理他。 辰溪看到有人要害她孩子,哪还忍得住,她挣开素娘死命按住她的手,冲出藏身处,卯足劲一头撞向了歹徒的肚子。 那歹徒被撞得踉跄了一下,不由得便松开了抓住修哥儿的手。 辰溪借机夺过修哥儿就要往外跑。 那歹徒反手一把抓住辰溪手腕,正要发作,却看清了辰溪的容貌,不由乐道:“嘿,老大,这里还有个好的,待会能好好乐一乐。” 修哥儿终于嚎哭了出声,他紧紧抱住娘亲。 辰溪把心一横,张嘴狠狠咬向歹人的手。 那歹人吃痛,抓住修哥儿背心往后一甩,小孩狠狠砸向地面,瞬间没了声息。 辰溪目眦欲裂,扑向歹徒就要厮打。 那歹徒根本不惧,抱起辰溪就要往树林里去行那不轨之事。 宋青松如何能眼睁睁看自己孩儿身死,妻子被辱?他捏紧拳头上来就往歹人后面揍去。 其他歹徒见状哈哈大笑,也不上来帮忙。在他们眼中,这就是两只蝼蚁,看同伴被两只蝼蚁缠得焦头烂额,可不就是好笑吗? 那歹人也被缠得恼了,放下辰溪,抽刀便要向宋青松砍去。 辰溪快步奔来,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把比她高大许多的宋青松推倒在地,自己却向着刀口冲去。 竟是宁死也不肯受辱的意思。 那歹徒想一脚把她踹开,但是她的脖子已经碰到了刀刃,这一脚反而把她的喉咙划拉出了一个极大的口子,“呲啦”一声,鲜血飚上半空足有两人高。 辰溪倒在地上,胸膛激烈起伏着,呼气的声音好像在拉风箱,她睁大眼睛狠狠的剜向杀了她的歹人。 “呔,晦气。”那歹人啐了一口。 可辰溪的目光已转向修哥儿,满目的心疼与怜惜。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嗫嚅着嘴唇却始终呼喊不出修哥儿的名字,她唯有静静地看着,一直看着,直到最后都舍不得闭上眼睛。 她可怜的孩子啊,她还没看够呢。 匪退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的鲜血像是松开了静音的开关,一时之间,众人尖叫着就要四处奔逃。 宋青松更是发了疯一样扑上来撕咬歹徒,他没有武器,便把自己全身都当成了武器。用手抓,用牙齿咬,用脚踢,用头顶,甚至把身体视作无物,刀来也不躲一下。 尖叫声、痛苦声、喝骂声、推搡声、刀砍声,这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把男人都杀了,女人带走。”那刀疤脸男人冷声吩咐,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这话一出,男人们更奋力奔逃了,可歹人已经没有顾忌,他们提着大刀直接就砍了上去,没有丝毫犹豫,仿佛那些人只是瓜菜,是猪狗。 挣扎注定徒劳无功。 女人们被两个提刀的歹人看住,这时候已经哭到没有力气,她们都知道等待她们的命运是什么,唯有瑟瑟发抖的团在一起。 也有人试图自救,一直照顾修哥儿的那个丫鬟,手中偷偷的抓了一根钗子。 在歹人上来拉扯她的时候,涌起全身力气刺了上去。 这是她的奋力一击,就算不能帮她争取到逃跑的时机,她也希望能带走一个,一起下地狱! 可她还没有碰到歹人的衣服,便已经被发现。 那歹人劈开她的刀子,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卸,“咔嚓”一声响起,竟是直接就把她手折了。 “啊!!”丫鬟痛呼出声,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泪水与汗水瞬间湿透了衣襟。 歹人狞笑着抓起她的头发,像拖死狗一般拖到了林子更深处,随后响起的衣服撕裂声与哭喊声,却已再没人关注…… 屠杀已经接近尾声,歹人们刀刃上的血一滴滴滑落,滴到小草上,它颤颤巍巍的弯了腰,不忍再看这人间炼狱。 一切慢慢又归于平静。他们开始在死去的男人身上搜索战利品。 这时有两个男人骑了马匆匆赶来,他们下马以后直接跑向为首的刀疤男。 “头儿,有大批官兵不知道护送着什么人,就要从这里经过,预计大约还有大半个时辰就到了。” 刀疤脸点点头,“撤!” 其余歹人不再搜索。把那些财物放到辰溪一家的马车上,想直接赶了马车走。 他们也想把女人们赶上车去,可女人们听到即将有官兵到来,哪里肯跟她们走。 她们死命抱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树木,石头,甚至长得高大些的草木,之前被吓跑的力气仿佛又回来了。 “啧,真麻烦,都杀了吧。”刀疤脸吩咐,这些女人如此折腾,浪费他们时间不说,还很容易暴露他们行踪。 “是。”伴随着最后的惨叫的,是一阵无情的手起刀落。 喷洒出来的血花落在素娘不远的的草面上,那满目的红刺痛了她的眼睛,使她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浓重的血腥味让她想吐,可她只能强忍着。 她看着那些人提了他们的财物,渐渐走远。 好久以后,她才敢哭出声来。 可她一张嘴,便立马吐了出来。 她趴跪在地上吐得昏天暗地,泪水与秽物沾满她的衣襟,是她平时不可能会有的狼狈。 等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光,她才感觉好受点。 她试了两次才从地上站起,跌跌撞撞的走到死人堆面前。 辰溪、宋青松、廖婶子……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全都已经失去了生机,一时间,天地似乎只剩她一人。 “嘤…”一道微弱的哭声传来,素娘转身看去,是修哥儿! 素娘连忙跑过去,看修哥儿还有呼吸,应该是刚才他被摔晕了,一时闭了气去。 她把修哥儿抱起,用手往下拍打修哥儿背心,帮他顺气。 修哥儿慢慢张开眼睛,抱住她哇哇大哭起来。 素娘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至少她俩还活着。 素娘把修哥儿放在地上,转身去翻辰溪一家的衣襟。 就在修哥儿醒来的一瞬间,素娘想到一事,她决定冒充辰溪活下去! 当她是素娘时,她是哥嫂可以随便处理婚事的小可怜。 她现在没有户籍,就连求助付二小姐,她也要先到府城卖身给鸿福酒楼。 可是再次卖身之后就能安稳吗? 当初她年纪小,能出府一次。再次卖身,还能平安出来吗? 长成她这样的婢女,一般不是被府中公子老爷看中,就是被送出去当成媚上的礼物。 就算运气好能一直待在付二小姐身边,最好的结果也不外就是配个管事,然后一辈子为奴为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道她费尽心机逃出来,就是为了去体验另外一副刀俎? 不,她不要做鱼肉,她要做真正的人。 终于,她在宋青松身上找到了一家的户籍,和一叠老家的屋契地契,这些很难变现的东西,歹徒根本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意外之喜是,她还在腰带的暗袋里发现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应该是留着应急用的。 她把东西收起,来到辰溪身边跪下。 “对不起,我害你失去了原来的身份,害你失去了让修哥儿光明正大叫你娘的机会,害你失去了与宋先生合葬的权利,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报答你。 作为补偿,我会把修哥儿当成我的亲儿子,尽心尽力培育他成才,为他操办婚事,照顾他的孩儿。 宋家的财产我一分不要,等到修哥儿长大我会全数归还。我有的东西,以后也有修哥儿的一份。 等到时机合适,我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修哥儿,我会让他知道你才是他的亲娘,就算不能光明正大的认回你,也会让你一直享用到宋家的香火。” 说完,她郑重的磕下三个响头。 有一阵风吹过,带来树梢间还没蒸发的露珠,像落了一滴泪在辰溪脸上。 素娘把自己与辰溪的衣服调换,在散乱的物品中翻找,找出一支断了的眉笔和唇脂。 她把辰溪的眉毛加粗,又把她的嘴唇画厚,最后在地上抓了两把,把辰溪的脸也抹黑,这样一看,两人就不是很相像了。 时间紧迫,只能这样简单行事了。 她不敢在自己脸上动手脚,待会有官兵过来,她肯定是要回话的。 死人人家可能不会多看,可全场只有她一个活人,她在自己身上动手脚,反而更欲盖弥彰。 做完这一切,她抱起修哥儿,走到她的小毛驴身边--这头倔驴,没有胡萝卜,连歹徒也带不走它。 “谢谢你等我。”素娘抚摸着它的头。 修哥儿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今天他受的刺激太大,只是短暂的醒过来一下便又哭睡过去。 睡着了好啊,至少梦里他还有娘,还有爹爹和爷爷。 素娘牵起驴子的缰绳,两人一驴,慢慢的走出这片树林,走出这场噩梦。 将军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徐继启带着兵马到的时候,只看到一名形容狼狈的女子,怀中抱着个孩子,牵着一头驴坐在路边。 她头发蓬乱,衣裙上沾满泥水与血迹,脸上还带着残留的泪痕,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明明如此狼狈落魄,可她看向怀中孩子熟睡的脸时,表情却是如此安宁。 徐继启挥挥手,叫停车队,随手派了个小兵上前查看。 旁边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上传出一道温婉女声:“夫君,发生何事?” 徐继启看着和士兵交谈的女子,随意说道:“无事,前面路上有个女子满身血污,应该是遇到劫道的了,我先派人问问。” 那马车上便伸出一个肤如凝脂、柔若无骨的手,把窗帘微微挑开张望。 小兵来回话,让徐继启也大吃一惊,他本以为是普通的打劫,不成想…… 他脸色凝重的指挥车队停靠路边:“原地停留,保持戒备。徐三,你带人保护好夫人,不许外人靠近马车一步。徐九,你带一队人跟我走。”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随着树林里一具具尸体抬出,马车上的妇人也坐不住了,她挺着个大肚子,在丫鬟的搀扶中下了马车,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让她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 她凝目看去,只见徐继启正与一名清丽女子说着话:“你叫什么名字,此处发生何事?” “回官爷话,小妇人名叫辰溪……”她把自己躲起来看到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只隐瞒了自己与辰溪调换了身份的事。 “你可知道一共有几个歹徒?” “知道,开始是七人,后来又来了两个,一共是九人。为首那人右边脸颊上有道疤痕,从眼角划至下巴。” “嗯,还有其他特点吗?” “他们身手很敏捷,可能练过武。”辰溪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们的执行力也很强,那刀疤脸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撤退的时候自有一套秩序,似乎受过训练。” “嗯?你倒观察得很仔细。”徐继启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辰溪低下头道:“不敢当,只是今日一幕幕于小妇人而言实在是毕生之痛。小妇人没什么本事,唯有尽力回想每个细节,好让官爷们早日抓到歹人,以告慰今日遇难之人的在天之灵。” “你知道他们往哪里跑的吗?” “往这边的山上。“辰溪指着一个方向。 这时一个小兵把辰溪一家的户籍纸拿了回来给她,然后转向徐继启道:“禀告将军,所有尸体已经核对完毕,每人都有户籍或路引,皆为云州府城人士” 他报告的声音大了点,辰溪怀里的修哥儿悠悠转醒,他瞪大眼睛看向周围的大人,眼神不安又好奇。 徐继启朝他安抚的笑笑,然后对士兵点点头,吩咐道:“尸体先送去义庄,派人到官府通知一声,把消息传给死者家属,让他们来领回尸体或就地火化。” “官爷,小妇人想领回家人尸首,公爹少时离家,最大心愿就是落叶归根,小妇人想扶灵回乡。” “可以,你去和他们说哪些人是你要带走的,让他们放到另外一辆板车上,我们会给你送到云州府城,到府城后你要停留几日,我会和府衙那边去找歹人行踪,到时可能需要你随时来回话。” “是,小妇人明白。” 说完辰溪便随人去认领尸体,徐继启走回苏氏身边,代替丫鬟伸手扶着她,关心的问:“怎么下来了?没吓着你吧?” 苏氏温婉一笑,摇摇头,反而问徐继启:“发生了什么事?” 徐继启便把事情说了一遍,事关辰溪,他俩不由自主的便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直到徐继启看到她把一具身量与她差不多的女子尸体挑出来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怪异感。 他走过去,问道:“这也是你家人?” 辰溪有一丝慌乱,强自镇定下来:“这是小妇人路上认识的朋友,见不得她惨死曝尸,便想把她带走好生安葬了。” “是吗?她叫什么名字?” “林素娘,听她说是十里村人士。” 徐继启问站在旁边的士兵:“可曾核对过此女子身份?” “回将军话,她身上只带了路引没有户籍纸,确实是十里村人士。” 他又转头对辰溪说:“这些尸体会统一送到义庄,到时候通知他们家人,不需要你费心。” “回官爷话,小妇人听说素娘为家中独女,父母皆亡,又因受族人逼迫,才会在这么动乱时节,孤身也要去府城投亲。 只是小妇人未曾听说她亲戚在府城何方,至于她的族人,想来就算知道此事也不会好好安葬她,小妇人这才想把她带走。” 这番话倒是合情合理。 “是吗?你今年几岁?”辰溪怎么看也不像已为人妇。 “小妇人今年十八。” “你有十八?看起来不像。” “是,家人也说我看起来面嫩,让官爷见笑了。”辰溪很紧张,不由把修哥儿抱得更紧了 徐继启不说话,只是注视着辰溪,气氛有种一触即发的凝滞感。 修哥儿感受到压力,“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他才刚经历过人生中最可怕的事,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一边哭一边往辰溪怀里躲,手中紧紧扯住辰溪的衣襟。 “娘娘~娘娘~怕~。”也许是因为辰溪穿了他娘的衣服,有修哥儿熟悉的味道;也许是因为她们本来就长得相像,修哥儿竟然把她当成了他娘。 看他哭得两颊涨红、嘴唇青紫,辰溪忙给他拍背顺气,一边轻声的哄着他。 紧张的气氛瞬间消融,徐继启深深看了辰溪一眼,转身走了。 他并不是消除了自己的怀疑,放在往日,他可能会一查到底,可就在刚刚,那小孩的哭泣提醒了他。 那女人是他现在最熟悉最信任的人,他刚刚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难道还要把他唯一熟悉的人带走,剥夺他最后一丝安全感吗? 看那小孩对她的依赖,和她哄孩子时的温柔,不管她是谁,至少不会亏待了孩子。 现在,她们就是彼此最需要的人。 也许是因为那女子说,不是迫不得已,哪个姑娘会在这种时节孤身上路? 这种无奈,他也懂。 高烧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一进云洲城,徐继启便带人先去了府衙,他要去和知府商量匪患的事情。 余下苏氏等人在管家的安排下,住进了城里最大的客栈。 辰溪因为随时要回话,自然也是跟着一起去的,不过她没等管家给她安排住处,自己挑了个价格适中的中等房住下。 她并不想占将军府这个便宜,尽管人家根本不在乎这点钱。 管家得知她已经自己安排好住处时有些意外,却也没多说什么,只默默点点头,便不再管这事了。 用完饭后,辰溪与修哥儿舒舒服服的的洗了个澡,早早便歇下了。 连日来的奔波与担惊受怕,使得辰溪这觉睡得特别沉。 半夜,她是被一阵呜咽声吵醒的,睁开眼的时候,她还是懵的。 哭声是从修哥儿那边传来的,她摸索着探过手去。 触摸到修哥儿滚烫的身体的时候,辰溪大吃一惊,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跑下床去点亮油灯。 她把油灯靠近修哥儿一看,吓了一跳。 修哥儿脸色涨红,眼睛看向旁边一眨不眨,可是眼神却并没有聚焦。 他嘴唇撅成一个奇怪的弧度,在那呜呜的哭着,眼泪口水已经打湿他躺着的那片区域。 他四肢无力的摊在那里,小身子还一抽一抽的。 辰溪把手探向他的额头,触手滚烫,仿佛鸡蛋放上去都能瞬间煎熟。 她俯下身去抱起修哥儿,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拍他的后背,但修哥儿毫无反应,看都没看辰溪一眼。 辰溪试着拉起他的手,但只要一放开,那手便立刻无力的垂落。 辰溪慌了,她抱起修哥儿冲出门去,一边大声囔着:“救命!掌柜的,附近哪里有医馆?我要请大夫。” 守夜的伙计本来坐在大厅处打瞌睡,听到声音立马惊醒,跑过来查看。 掌柜也披了件衣服走出来,他看着六神无主的辰溪说道:“小娘子冷静,这时辰哪里有医馆开门。” 是啊,这又不是现代,医院大半夜的还可以挂急诊。辰溪心里一沉,跌坐在地。 那掌柜娘子也早已听闻动静,匆忙出来扶起辰溪:“小娘子先别急,我让人去大夫家里请。栓子你快去落霞巷把曹大夫请来。” 栓子应了声便飞快跑出门。 掌柜娘子伸手探了探修哥儿的额头,滚烫的温度令她不由皱起眉头,但是她还是强装镇定的道:“小娘子别慌,那曹大夫是附近最有名的大夫,尤其擅长小儿病。 你现在先把小郎君抱进去,给他喂点水,再多穿件衣服,这个时候可不能再让他感了风。” 其他出来围观的人也纷纷说道:“是啊,给他盖上厚被子,发了汗就好了。” 辰溪心急如焚,可她也知道在这里干坐着没用,便把修哥儿抱了进去。 她哆嗦着手倒了杯水喂给修哥儿,可修哥儿却只是“呜呜”地叫着,并没有吞咽,那水便顺着他的下巴流下,弄湿了衣服。 辰溪只得赶紧给他换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听取众人的意见,找了张小被子把修哥儿紧紧地抱在怀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修哥儿的温度并没有降低,反而越来越高了。 这样不行,得先把他温度降下来。 虽然众人都说,等他发了汗就好了,但是辰溪怕再等下去,修哥儿就变成傻子了。 她高声叫伙计送来热水和一坛酒。厨房里本来便备着热水,以备客人随时要用,所以她要的东西很快就送到了。 辰溪先是把热水兑成和体温差不多的温水,然后往里倒了半坛子酒,便开始扒拉修哥儿的衣服。 众人纷纷劝阻,这小郎君明明是感染了风寒,怎么还能脱掉他的衣服呢。 可是辰溪不听,她把修哥儿身上多余的衣服都脱了,只剩下一件中衣。 然后把洗脸巾子放进那兑了酒的温水里打湿,拧干后给他拭擦身体。 围观众人看着,都觉得辰溪不可理喻,居然那样折腾一个病了的小娃子。 那跑去请大夫的栓子喘着粗气跑了回来,一进门便大喊:“曹大夫去别的地方出诊了,要明天才回来。” 他也是个憨的,曹大夫不在,难道不能去请其他大夫吗? 众人看向修哥儿的眼神便带上了一丝怜悯,可惜了,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小郎君。 辰溪心中也慌,但是她不敢停下来,她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行,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她就这样一遍遍地拭擦着修哥儿的颈窝、腋窝和大腿根部。 渐渐的,修哥儿的身子不再颤抖,又过了一会儿,原本涨红的面色也逐渐回復正常,他不再呜呜地叫着,转动眼珠子往辰溪这边看了一眼。 围观众人看得惊奇不已。 这时,一个提著药箱的中年男人分开众人,走了过来。 辰溪认得他,他是将军府的随行大夫,姓柳。 他走上前来,首先探了探修哥儿的额头温度,感觉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便目光赞赏的看了辰溪一眼:“做得不错,这个法子你跟谁学的?“ 他刚刚已经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把辰溪的手法看得清清楚楚。 辰溪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唯有道:”是小妇人自己想的,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只是想快点给他降温。“ 柳大夫点点头:“不错,都说发烧要捂被子,其实也没有说错,出汗确实能把温度降下来。只是不能一概而论,小孩子身体发育未完成,温度调节功能也没有成人完善,贸然捂被子,有时不仅不能出汗,还有可能把人都给烧傻了。“ 众人纷纷点头,都有点不好意思。。 柳大夫给修哥儿把了下脉,说道:”现在降温只是暂时的,要防止他复发,我开药给他调理,再辅以针灸,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辰溪连忙向他道谢。 他摆了摆手,说道:“你该谢的是将军夫人,我也只是奉命办事罢了。” 他也不再多言,开了药,针灸完便走了。 辰溪送走众人,坐到了修哥儿身边。 其实她早该发现的,修哥儿从昨天开始便不太对劲。整个人都很萎靡。 她以为只是受惊过度,再加上休息不好所致,却不知小儿在极大惊惧过后,最易引发高热。 繁琐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修哥儿吃了药后,安静下来,辰溪躺在他身边,这次却不敢睡得那么死了。 半梦半醒迷糊间,她听到了修哥儿再次呜咽出声,没多久就变成了哇哇大哭。 这样的大哭在深更半夜实在太扰人清梦了,辰溪立刻清醒过来,摸向修哥儿的额头。 体温是正常的,辰溪松了口气。 修哥儿双眼紧闭,并没有醒过来,他像是做了个恶梦,梦里他承受着巨大的恐惧,委屈与无助。他只能大哭着、挣扎着。 辰溪把他抱起来轻声诱哄,衣服上熟悉的味道让修哥儿安静下来。 她抱着他轻轻的摇晃着,嘴里呢喃着,直到他再一次发出轻微的鼾声。 辰溪轻手轻脚的把修哥儿放下,可他屁股才刚碰到床,便立马惊醒过来,继而紧抓辰溪衣领,再次嚎啕大哭。 辰溪无法,只得又把他抱起,如此反复几次,修哥儿还是只要离开辰溪怀抱便哭。 他太没有安全感了,之前身体好时,他虽然小,也知道爱哭的不是乖宝宝,强自压抑着。这次生病让他把所有不安都爆发出来。 辰溪只能找了件长衫,把修哥儿绑在自己胸前,在房间来回走动。 可中等房实在太小了,辰溪每次停顿转身之间,修哥儿便会哼唧起来。 没办法,辰溪只能拿了张薄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出了房门,在院中慢慢踱步。 徐继启在府衙忙了一夜,回来便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在晨曦的薄雾中,那名美丽的女子怀抱一个小孩,慢慢的走着。 她的手轻柔的抚过小孩的背,仿佛他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她的目光柔情而怜惜,脸上一片慈爱,嘴里则轻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孩子在她怀里睡得安甜,抱着她仿佛抱住了世界。 徐继启转身回了他与苏氏的房间,苏氏也已经起床,见他回来,便叫人赶紧准备膳食,与他一同用了早食。 饭后,苏氏亲自伺候他更衣,一边温柔的给他梳洗,一边与他絮叨着昨晚发生的事。 徐继启忍不住问:“她就这样走了一夜?” “是,我看她对孩子挺尽心的,你别多疑了,那孩子细看和她还挺像的。”她轻掸着衣服上的痕迹,一边说道。 徐继启没说话,换了衣服梳洗完毕又出门了。 辰溪也没有休息。她今天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尸体还停留在义庄,她今天就要买好棺材联系好入殓等事宜。 她带着修哥儿逛了三条丧仪街的棺材铺,才找到了适合的棺材。 这年头的棺材都是提前定做好的,棺材铺里也没有比较好的存货。 现在很多有老人的人家,家里都会停放着空棺,就是为了老人百年之后准备的。 辰溪不想委屈了宋家人,对棺材的要求自然不能太随便,这样一来就更难找了。 最后还是有一家丧仪店老板,同情他们的遭遇,把准备给自己和老伴用的棺材先给了他们。 就是这样也不够,他还找别人借了一副,承诺以后会赔给别人一副更好的。 这样得来的棺材当然不便宜,十三两一副,快比得上一亩上等良田了。 难怪有些老人早早就开始攒棺材本了。 其他宋家的下人辰溪实在无力负担了,只能托给府衙安排。 定好棺材后,辰溪把找入殓师的事情也一并拜托给了老板,约定好明天把棺材送到义庄入殓。 她向老板打听到了一处名声不错的尼姑庵,便告辞离去。 辰溪抱着修哥儿慢悠悠的骑驴走在路上,她现在很庆幸,自己买了这头驴。 尼姑庵在城外不远的小青山上,风景倒是不错,树木掩翠,山花烂漫,因而也有不少人来游玩。 不过尼姑庵并不设香坛接受四方香火,而是独自清修,偶尔接待有心修行的居士前来礼佛。 辰溪对附近环境很满意,她打算在这里为真正的辰溪找块墓地,再托付给尼姑庵,时时照看一下,也能让辰溪受些香火。 她敲开了尼姑庵的门说明来意,尼姑庵里本来就有这样的业务,咨客小尼把她带到专管此事的尼姑身边,便离开了。 她与尼姑庵谈好,以后每年给十两香油钱,便可保辰溪的香火不断了。 这件事情办妥,辰溪心里的大石就落下了一半,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辰溪本来以为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了一下,没想到白天还很乖巧的修哥儿,一到晚上就哭闹起来了。 他紧紧的抱住辰溪不敢有丝毫放松,可怜兮兮的哭诉道:“娘娘~怕怕!怕怕!” 辰溪又心疼又无奈,只能如昨晚一样,把修哥儿背在胸前,又在院中走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辰溪腿都快累断了。 连日里紧绷神经,又没有好好休息,她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小娘子,您先去休息一下吧,夫人派我过来,帮忙照顾一下小郎君。”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辰溪转过去一看,是苏氏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她朝小丫鬟感激一笑,实在太累了,说不出推辞的话:“谢谢姑娘。” “当不得小娘子一声姑娘,叫我芙蕖好了。” “芙蕖姑娘。”辰溪从善而流。 那丫鬟盈盈一笑,眉眼弯弯,很是讨喜。 辰溪把修哥儿放了下来,交给来了芙蕖,他轻轻挪动了一下,并没有醒。 “麻烦你了,不用抱着他一直走,时不时轻轻晃一下就好了。他应该快醒了。等他醒了,麻烦姑娘叫我一声。” 丫鬟脆生答应了,辰溪便回了房间,她没有把房门关严,以防芙蕖他们要进来。 辰溪倒下便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一束光打在她脸上,又热又刺眼,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阳光从窗棂照了进来,辰溪眨了眨眼,一会才看清眼前的情景。 修哥儿看到她醒了,欢快的向她奔来,连鞋子都没脱,直接拉着被子就爬上了床,钻进辰溪怀里:“娘娘~” 他也知道自己昨晚不够听话,不好意思的对着辰溪笑。 辰溪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不脱鞋,脏。”说着就把他鞋脱了。 修哥儿跨坐在她腰上,辰溪摸着她的头发,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芙蕖在她旁边笑着说:“您睡着不久,小郎君便醒过来了,他很乖,看到您睡了,也不吵不闹,和我在房里玩了很久呢。” “真是谢谢你,我睡了多久啦?” “差不多两个时辰吧。”芙蕖答道。 “娘娘~飞飞~”修哥儿在床上展开翅膀,把刚刚学来的动作示范给娘亲看。 三人都开心的笑了。 露财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刚吃完饭,将军就派人来请了。 辰溪便带了修哥儿去了府衙回话。 刚进门,便见公堂上并排躺着几具尸体。 修哥儿吓得尖叫了一声,面色煞白。辰溪把他的头按进自己怀里,不让他看。 徐继启正与一名年约四十许的男人说着话,他身穿绯色团领官袍,上面绣有云雁,腰束黑金刺绣缎面腰带,应该便是云洲知府了。 徐继启看到辰溪走了进来,招呼了一声:“你来了,来认认这几人,是不是劫杀你们一行人的歹徒。” “见过两位大人。”辰溪屈膝行礼,然后走过去一一细看那些人,正是那天的歹徒,一共八人,唯独少了匪首。 她对徐继启点点头:“确实是当天的匪徒。” 徐继启朝一边立着的士兵挥挥手,命他把尸体搬走,免得吓坏了孩子,还影响大家说话。 “他们是从陇州府流窜过来的,已经作案好几许,今日本来可以全歼,只可惜还是走脱一人。”徐继启不无惋惜的道。 “能抓到这些已经不错了,还多得宋小娘子提供的消息,”云洲知府对辰溪笑笑,继续说道:“这伙人实在狡猾,专挑富商下手,行动迅速,杀人劫财,不留活口,陇州府早就已经通缉他们了,可谓布下了天罗地网。 只是不知为何他们竟有如此神通,神不知鬼不觉的便跑到这边来了。” 徐继启点点头,赞同道:“他们协作性很强,每个人的战斗力也不错,而且很有牺牲精神。 只要被抓,立刻服毒自杀,一般只有死士才会这样,我怀疑他们受过专业训练。” 辰溪听得头都大了,直觉这件事水太深。 “这伙人之前只针对巨富商贾,这次怎么找上你们?可是你们做了什么引起他们觊觎?” 辰溪茫然的摇摇头。 “据探子偷听来的消息,他们是从上凉县便盯上你们了,一直吊在你们身后,时机合适了再出手。 你仔细想想,在上凉县的时候可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徐继启提醒道。 辰溪仔细想了一下,说道:“是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我公爹在坊市帮了一家人。 那日有人在坊市卖牛,出价颇高,一直没人买,那卖牛的汉子急得满头大汗,旁边的妇人也频频抹泪。 便有人劝汉子,便宜点卖,毕竟他卖得比市价贵了一成,恐怕没人做这个冤大头。 可汉子却说什么也不肯,最后语带哭腔道出实情,原来他娘病重,药价颇贵,家里田地已经卖光,留着牛也没用,便打算卖了,可牛必须要卖高一成价格才够得上药费。 公爹感念他的孝心,给了他五十两,并没有要他的牛,那两人便千恩万谢的走了。 事后公爹也向人打听过,两人确实是附近乡民,一向颇为孝顺。 还有一件事,是在上凉县入住客栈的时候,家丁毛手毛脚,搬东西的时候掉了一箱,里面茶饼滚了出来,公爹看到后很生气,狠狠斥责了家丁。 公爹平日待人甚是和气,少有这样发火的时候,更别说这样当众斥责了。” 徐继启听到这里面色一变,道:“那些茶叶可还在?” 辰溪摇摇头,那日歹徒留下了很多东西,里面确实没有茶叶。 云洲知府插话道:“听说有经验的歹徒能从车徹深浅,看出车上是否有财物,有多少财物。莫非宋家把财物藏在茶饼里了?” 徐继启点点头:“有可能,你们带了多少茶叶?” “带了一车,说是回去送给亲友。” “若真的是把财物藏于茶饼之中,那一车确实不少了,难怪能引来这群饿狼,你们为何随身携带如此多的财物?” 辰溪也已想通其中关窍:“外子早年中了举人,一直没有考中进士科,便想进京谋职。 外子谋官后不知会去向何处,白马县也不是宋家故土,公爹便道不管我们夫妻去向何处,他都回乡养老,反正我们夫妻以后也终归要回乡的。 走前公爹把家中田地全数变卖,至于他要如何带走,小妇人却是不知。” 云洲知府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就能说得通了,你家既不是有名的商贾,出行装束也颇为低调,本不应是歹徒目标。 可你公爹在坊市上帮了人,他出手阔绰引起歹徒注意,又因家丁失误打翻茶饼,被歹徒发现重量与一般茶饼不同,从而推断出你们带了大量财物,因此才引来此次杀机。” 辰溪黯然,宋家一生为善,最终却因这份善良家破人亡,实在有些讽刺。 修哥儿似乎也察觉她情绪低落,他一只手搂住辰溪脖子,另一只手轻轻摸上了她的脸。 辰溪叹息一声,在他额头轻轻印下一吻。 这个孩子,本来可以有个很好的家庭。 傲娇但不失善良可爱的母亲,温和儒雅的父亲,慈爱随和的爷爷,他会在爱里长大。 他本来可以跟着爷爷去钓鱼,学着爷爷把手背在背后踱步。 他本来可以跟娘亲踢球,看着明明是大人却喜欢耍赖的母亲,说不会被她气得哭鼻子。 他本来可以跟着父亲做学问,在父亲看不到的时候,模仿他摇头晃脑读书的模样,被躲在窗外偷看的娘亲嘲笑。而他父亲明明知道一切,却会装作不知的宠溺一笑。 可是,他现在是个孤儿。 辰溪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痛恨那些人。 徐继启和云洲知府也不由同时叹了口气。 片刻后,徐继启问道:“你夫家可是京城附近的津洲府人士?” “是,小妇人的公爹原是津洲府辖下青云县人士,只是他少小离家,后来更是在白马县安家,这几年已经很少回去了。” “嗯,我们的目的地也是津洲府,你若是想扶灵回乡,可与我们一道。” “谢将军大人。”辰溪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 经过这么多事,辰溪真的怕了,只想安安稳稳地回到青云县,有什么能比跟在军队后面上路更安全的呢。 “我们会在此处暂留几天,你有什么要置办的,便尽快办理吧。” 辰溪不知他是真的有事要办,还是对于她们孤儿寡母的体贴,只得再次道谢。 “今日多谢宋小娘子了,你有事尽可去忙。”云州知府说道。 辰溪便行礼告辞,带着修哥儿走了。 入殓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出了府衙门口,辰溪便带着修哥儿直奔义庄,今日约了丧仪店老板送棺材来入殓,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果然,刚到义庄门口,便见老板身后跟了两人,一男一女,两人皆着青色长衫,腰系黑色腰带,应该便是入殓师了。 双方见礼完毕,两位入殓师便开始工作了,他们要给死人洁身、剪指甲、理发以及最后修复仪容。 其实这些事,死者后的辈子孙也要参与其中,通常男性死者由儿子代劳,女性死者由女儿代劳。 可是修哥儿年纪太小了,加之大病初愈,辰溪本不想让他接触尸体,但是她怕别人会说修哥儿不孝。 在这个时代,太注重礼法了,一旦修哥儿背上这样的名声,那他这一辈子的前途便完了。 所以辰溪和入殓师说了,等最后为宋氏父子穿衣时,修哥儿再上前意思意思,给穿个袖子,或系个腰带之类就可以了。 辰溪没有女儿,但是素娘占用了她的身份,自觉欠她许多,所以辰溪入殓,她全程参与,只盼能体面地把辰溪送走。 尸体装扮完毕,入殓师把辰溪母子请了出去,然后带上手套面罩,小心翼翼的往棺材里倒入一些不知名的东西,那棺材店老板拿了个大块的布巾子挡在两人身前,以防东西溅到他们身上。 那是给尸体防腐防臭用的,毕竟辰溪扶灵回乡时日长久,这个工作是一定要做好的。 最后,他们盖严棺材,然后在接口处烧上一层厚厚的蜜蜡,防止空气进入,整个装殓过程就结束了。 素娘把宋氏父子的棺柩继续留在义庄,雇了专门抬棺材的扛夫,抬着辰溪的棺柩往小青山去了。 辰溪的墓地十分漂亮,山花烂漫,处处有蝴蝶飞舞,虽是孤坟新冢,也不显孤寂。远处甚至隐约还可以看到小青山的瀑布,十分秀雅。 其实严格说来,辰溪的墓地是修哥儿挑选的。 辰溪爱美,那日素娘和修哥儿走遍整个小青山风景秀丽之处,唯独在这里,修哥儿来到便不愿离开了。 素娘看着周围环境,确实怡人,便问修哥儿:“你属意这里?” 修哥儿笑着说道:“娘娘~漂漂~。” 素娘给辰溪供上酒菜,没有丧乐,没有灵棚,只有她与修哥儿腰上各系了一片麻布,显示了他们戴孝的身份。 一切都是简简单单的。 她拿出黄纸慢慢烧着,开始和辰溪说起家常,修哥儿在旁边拔草玩儿,气氛看起来无端的和谐。 素娘说起修哥儿生病,又说了歹人已经抓到,说得自己都有点觉得好笑。 以前总是辰溪在她身边说话,她间或敷衍地回应一两句。 现在换她说了,辰溪却比她更敷衍,连回应都不曾有。 黄纸烧完,素娘话也说完了,她招招手,把修哥儿叫来,两人一起跪下磕了三个头。 她牵着修哥儿的手站起来,帮修哥儿拍着他膝盖上的泥土,修哥儿也学着她的样子,两人互相帮忙。 素娘笑着捏了捏修哥儿的脸颊,又笑着对辰溪的坟墓道了声“再见!” 转身牵着修哥儿的手下山了。 她以后便要代替辰溪活下去了。 两人下了山,便直奔伢行。 辰溪想买个有照顾孩子经验的仆妇。她毕竟没有当过母亲,照顾孩子的经验不足。 就像这次修哥儿生病,其实有经验的妇人,会在修哥儿受到惊吓后,第一时间给他喝安神药。会在修哥儿萎靡不振的时候,引导他哭,让他不至于在后面爆发得这么厉害。 再者,辰溪太累了。 这几天晚上,她都要抱着修哥儿走来走去,基本没怎么睡过觉。 她需要人白天照顾修哥儿,总不能每天都蹭将军府的下人用吧。 对于买人,她也没有心理负担,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不见她自己为了活命,都差一点自卖自身了吗。 进了伢行,便有伢人上来见礼,辰溪与他说明来意后,便被请到偏殿的一间小屋坐着等候。 没多久,便见那伢人带了几个长得颇为壮实的中年女人进来,唯独中间混入了一个瘦不伶仃的小身板,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辰溪斜睨了伢人一眼,她目标明确,一来就表明了自己要找的是生养过孩子、可做些劳力活的粗使仆妇,不想伢人竟敢明目张胆的敷衍她。 伢人自己也有些尴尬,朝她笑笑。 那小身板很有眼色,看到辰溪不悦,便上前一步跪下说道:“小娘子别恼,是奴婢求唐叔叔带奴婢上来的。 唐叔叔说小娘要找一个会照顾孩子的仆妇,奴婢家有五个孩子,奴婢是长姐,娘亲身体不好,弟妹们从小就是奴婢带大的。 奴婢会做饭打扫,小娘子别看奴婢长得瘦小,力气可大着呢,而且奴婢吃得不多,请小娘子垂怜收下。” 那唐伢人在旁帮声道:“不敢欺瞒小娘子,大花虽然年纪小,可干活手脚麻利,是个伶俐人。” 辰溪对这个小身板有些另眼相看了,机灵,口齿清晰,说话有条理,不像一些农家孩子,身上有股子畏畏缩缩的自卑感。 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小身板答道:“奴婢叫卢大花,今年十三。” 说是十三,那身材看起来就像十一二,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不同于男孩十三四岁时,是伢行的抢手货,因为已经是个半大小子,培训两年就是能顶大用的成人。 女孩十三四岁的年纪,在伢行最是尴尬,除非是那腌臜地方,买回去过个两年就能赚钱。 正经人家一般不喜,女孩十五六就要嫁人,嫁了人后心里难免向着自己的小家,忠诚度不够。 所以大户人家买丫鬟,都是挑年纪小的,好从小培养忠诚度,像她八岁才卖身进县令府,都已经是年纪大的了。 也是因为这样,大花来到唐伢子这里已经有段时间,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主家。 唐伢子是个心好的,从不把人往那火坑里推,加上大花勤劳,这段时间帮了他不少忙,他也想给大花找个好主家。 辰溪看着是个和善的,所以当大花求他带着上来时,他半推半就地应下了。 辰溪问道:“你为何要卖身” 说起这个话题,大花有点泫然欲泣。 大花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其实大花一家原先也生活得挺快乐的,只是大花娘亲进门后,先后生下四个女儿,此后多年再无所出。 大花出生的时候,大家说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好事。 大花奶奶虽然心中不虞,却也没说什么。 可从二花出生后,大花奶奶的脸色就一年比一年更难看。 终于,在大花娘生第四个女儿时,大花奶奶大发雷霆,要求她父亲休了她娘,再把她姐妹几个卖掉。 可大花父母从小青梅竹马,少年相伴,感情一向很好。 大花四个虽是女孩,却一直是父母心中的宝,所以父亲并不愿听从奶奶的话休妻。 这些年来,因为大花娘生的都是女孩,所以他们一房成了家中地位最低下的人,爷奶随意打骂,叔伯婶婶们也可随意指使。 大花父亲不忍娘几个再受苦,便动了分家的心思。 这下不止奶奶生气,还惹恼了大花爷爷,大骂他不孝,为了个不下蛋的母鸡,要抛弃爹娘,数典忘祖。村头村尾的追着他打,大棒子都打断了几根。 其他叔伯们也不想分家,要知道。大花一家分出去后,他们便相当于少了免费的壮劳力与奴婢,所以不少在老两口面前上眼药。 最后老两口放话说,要是分家,就一分钱也不能拿,麻利的带着几个赔钱货滚。他们以为这样大花父亲就会妥协。 没想到他们这次是铁了心想分家,夫妻两人带上姐妹几个,在山脚下搭了个草棚子住下。 他们没有田地,大花父亲就编竹篮子拿去镇上卖,或是去打短工,偶尔还会去山上抓野鸡野兔,日子虽然过得很艰难,却也开心充实。 大花娘亲这些年为了求子,喝了不知道多少奇奇怪怪的药,早就把身体搞垮了,根本干不了活。 几个妹妹都是大花一手带大,她小小年纪,做起活计来竟比一些操持多年的农家妇人还要伶俐三分。 好不容易,去年大花娘又怀上了,大家都很高兴。他们以为那种被爷奶打骂、被村里人笑话,一直抬不起头的日子即将过去。 可大花娘的身体早已亏空,又哪里还可以生养孩子?挣命一般生下了个男孩,还没等他出月,大花娘便去了。 “娘亲过世了,弟弟没有奶吃,爹爹求到卢三婶婶家,求她奶孩子的时候,给弟弟也吃一口。 可前阵子,三婶婶说自己孩子不够吃了,不愿再喂弟弟。 弟弟还不到三个月,没有奶吃怎么行?爹爹每天熬了浓浓的米粥喂他,弟弟还是越来越瘦。 我听村里老人说孩子可以喝羊奶,便想卖了自己,给弟弟换头羊。 爹爹现在每天打零工,换来的钱才刚够给弟弟买一碗羊奶,如果家里有了羊,爹爹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辰溪叹了口气,她以为那种奇葩极品爷奶亲戚只有穿越种田小说里才会有,没想到在这里就遇着了一个,难道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 同样是重男轻女的故事,辰溪在素娘身上看到的是冷漠与讽刺,在大花身上,却是那样的无奈与心酸。 “小娘子,大花干活是真的利索,不然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往您跟前领啊。”唐伢子帮腔道。 站在他身后的其他仆妇也纷纷附和,辰溪有些诧异,问道:“如果我要了她,就不能要你们了,为什么还帮她说话?” “我们虽说也家中困难,可也没有等着卖身钱活命,大花弟弟要是没有奶喝,可能真的会死,养孩子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吧。”一名长相憨厚的妇人说道。 养孩子有多不容易,没人比这群生养过的妇人更清楚,所以她们愿意把自己最柔软的善意,向大花释放。 也是因为大花人缘真的好,每次婶婶阿姨的叫得极甜,同时活也不少干。 “小娘子要是肯要大花,价钱好商量,最多我不要这一趟伢钱了。”唐伢子咬咬牙道。 辰溪心中一动,不得不说,这句话打动了她。 她快没钱了,买棺材,给辰溪找墓地办丧已经花去了五十三两,现在手头上仅剩不到六十两,她还要预留钱来租车拉棺材,回乡以后还要办丧,还要留一部分用做以后生活的所需,所以现在能省一点是一点。 “大花卖身钱你打算作价几何?”辰溪问唐伢子。 “四两。” 大花插话道:“我已经和村中羊佬官说好,他答应四两卖我一头产奶的母羊。”她焦急得都忘了自称奴婢。 所谓荒年命贱,在那战乱饥荒的年头,一两买一个人的事情比比皆是。 但同样的,现在这样的太平盛世,人命就值钱多了。 家家户户,不说家财万贯丰衣足食,至少温饱没问题。日子过不下去要卖身的毕竟是少数。 像辰溪之前打算的,买个会养孩子还能干的仆妇,没有十几两是谈不下来的,所以说,大花才四两真的十分划算了。 “怎么好让你白忙活一场,连个幸苦费都不赚呢,这样吧,我给五两,大花我就领走了。”辰溪笑着对唐伢子道。 大花大喜,立马跪下给辰溪磕头,口称夫人。 “大花是村里丫头的土名字,要不请宋娘子给大花取个名吧。”唐伢子说道。 只有主家取了名,才是真正认可了这个下人,他这也是为了大花考虑。 “我们也是普通农家,农家人春种秋收,最重节气,以后你便叫谷雨吧。”辰溪这个取名废,当然怎么方便怎么来,直接就把二十四节气拿来用了,以后再进新人,名字也往节气里挑就是了。 “农门小户,叫夫人恐怕会贻笑大方,你以后还是继续叫我娘子吧。”辰溪说道。 “是,娘子。” “你可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我不日便要离开此处,回津洲府青云县去。” “津洲府离这里远吗?”谷雨有些忐忑的问道。 “相隔千里,来回两月不止。”辰溪心中叹息,这个时代通讯闭塞,交通也不发达,要去这么远的地方,恐怕与家人今生无再相见之日了。 谷雨咬咬牙,忍住眼中泪意,对辰溪说道:“奴婢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是想请娘子容我一日,奴婢想去与爹爹弟妹告个别。” 辰溪点点头道:“我在此处还要停留两日,你自去寻你家人,到日子前,你来城东云来客栈寻我就是了。”她也不怕谷雨不来找,这年头逃奴可是很严重的罪行。 辰溪与唐伢子交付银钱后,拿了身契便走了。 买布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从云洲府到津洲府,相隔不止千里,靠辰溪几个妇孺和一头只认胡萝卜的倔驴子,是肯定不可能把宋氏夫子的棺柩带回去的,最好的办法便是租辆骡车。 虽说徐继启已开口邀她同行,她蹭一下将军府的车马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可辰溪有自己的原则,扶灵回乡是她自己的意愿,人将军府不欠她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租车居然会这么难。 那车马行里的人,一听到她的来意就摇头,不是嫌弃路远,就是嫌弃晦气,更多的是两样都嫌。 有那脾气不好的,听到辰溪要他拉死人,不仅啐了辰溪一脸,还要上来揍人。 从日当正午找到日落月出,硬是没有一个车夫愿意搭理辰溪,她也没法,只得垂头丧气地回了客栈。 最后还是客栈掌柜提醒她,有那专门送客死异乡者回归故土的走脚人,可以去请他们。 最后辰溪与一名看着忠厚老实的走脚人谈好,以三十两银子把宋家父子送回青云县。 时间匆匆忙忙,事情纷纷扰扰。 辰溪在忙碌中过了两日,谷雨也过来了,她一来,辰溪顿感轻松了很多。 首先别是修哥儿不再只是缠着她,也愿意和别人出去玩了,开朗了许多。 不得不说,谷雨对照顾孩子很有一套。 修哥儿自从经历了那些事以后,变得有些怕生,防备心很重,这不是辰溪愿意看到的,她希望修哥儿能早日走出阴影。 可他还太小了,无法和辰溪有效交流,辰溪只能一直陪在他身边,给他更多安全感。 谷雨来了以后,可能因为她本身也还是个孩子,反而能很快获得修哥儿的信任。 她像对待弟弟一样对待修哥儿,尽管看起来有些越距,可辰溪却很高兴修哥儿能重新接纳这个世界。 徐继启在云洲府的事情已经忙完,派人来通知辰溪,明天就出发。 辰溪便想抓紧最后一点时间,上街买些布料。 一来,是因为现在自己和修哥儿重孝在身,以前的很多衣服不能穿了,要做些素色的。也不多做,就一套合着以前的能换洗就行,还要给谷雨也做两身。 二来,她们母子二人受了将军府很多恩惠,别的不说,就是修哥儿发烧那次,虽然辰溪用物理降温退了烧,可是极易复发,说不定还会更猛烈。 那时也是将军夫人及时派了大夫过来,辰溪当时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是记在心里。 感谢自然不能嘴上说说,所以辰溪想要送点实用的小礼物给将军夫人,也好表达心意之一二。 贵重的东西,辰溪现在也买不起,但有一样东西,正是将军夫人现在需要的。 前世姐姐怀孕时,越到后期身子越笨重,不管平躺还是侧躺,肚子都直往下坠,实在很不舒服。 后来辰溪研究了很多品牌,挑了一款口碑不错的孕妇枕给她,睡觉的时候可以把腰和肚子垫着,大大减轻了负担。 然而辰溪挑了很久,并没有挑到满意的面料,不由得问掌柜的:“请问有细棉布吗?” 那掌柜的正在柜条后记账,闻言抬头笑道:“小娘子好运道,昨天刚从上京城送回来一批绵布,还没有整理出来呢。” 说着他朝内院里喊了一声:“阿来,把昨天回的绵布拿几匹出来给小娘子看看。” “哎!来啦~”里面有个声音回应着,不多久,便见里面走出个高壮青年,怀里抱着几匹颜色各异的布匹。 他把布匹放在离辰溪最近的柜条上,便退下了。 掌柜介绍道:“小娘子请看,这些绵布手感细软,色泽鲜亮。颜色都是我们布行多年经验的老师父调配的,不那么容易掉色。” 辰溪前世见过无数种高级纤维面料,在她眼中看来,这些颜色都不算纯正,不过这不是说掌柜不诚,而是这个时代的面料就是如此。 染布最重要有两样,一是染色,二是固色。 染色不难,这个时代对颜料的开发已经很丰富,难的是想要染出精准的颜色,必须要对成分配比,温度甚至空气潮湿度都有精确的掌握。 而最困难的是,固色。 即使是科技和工艺高度发达的现代,固色也还是个难题,虽然大部分面料已经能做到色牢度很高,但还是有些特殊面料,受限于纤维特性,本身就是很难固色的,例如牛仔布。 这样的工业难题,在古代当然更难解决。 染好的布晾干以后,要用清水漂洗去掉浮色。一般需要漂洗二三次。 每漂一次,那颜色便少一分,到漂完出缸的时候,颜色已经比初染少三分了,算不得纯正。 此后客人买回去,虽然褪色的速度没那么快,但也是每洗一次便淡一些的。 所以大户人家的女眷,衣服才会做得这么勤,毕竟谁也不想在聚会上失了面子不是? 辰溪伸手去摸眼前的面料,入手便觉质感不对,问道:“这不是纯棉吧?” 掌柜错愕:“小娘子说笑了,那绵树皮劈成丝后,柔软有余,韧性不足,怎能单独纺布?” “绵树皮?不是棉花?” “……这,不知小娘子所说棉花为何物?” 辰溪无语,她陷入了惯性思维里面去了。 原身记忆里是绵布这个词的,她理所当然的以为此绵布是彼棉布,现在还是夏末,并不用盖厚被子,让她一时忽略了这个时代还没有棉花,或者棉花还没得到推广。 辰溪最后还是买了一匹绵布,这个时代虽然各种纺织纤维没有现代丰富,但纺织技术已经很成熟。 像不同纤维的混纺,提花,色织都能做到。 辰溪挑的这匹淡鹅黄色的绵布,是与蚕丝混纺的,所以既有丝的光泽,又有绵的柔软透气,价格还不贵。 面料上还有几只蝴蝶的提花,这样辰溪就不用再花大力气绣花了,一下省了很多事。 其实原身也是会绣花的,只是技术不可能比将军府里的绣娘高明。 辰溪对这方面鉴赏还行,技法也就略懂一二,并不精通,所以她并不打算献丑。 她要想个讨巧的法子。 买布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从云洲府到津洲府,相隔不止千里,靠辰溪几个妇孺和一头只认胡萝卜的倔驴子,是肯定不可能把宋氏夫子的棺柩带回去的,最好的办法便是租辆骡车。 虽说徐继启已开口邀她同行,她蹭一下将军府的车马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可辰溪有自己的原则,扶灵回乡是她自己的意愿,人将军府不欠她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租车居然会这么难。 那车马行里的人,一听到她的来意就摇头,不是嫌弃路远,就是嫌弃晦气,更多的是两样都嫌。 有那脾气不好的,听到辰溪要他拉死人,不仅啐了辰溪一脸,还要上来揍人。 从日当正午找到日落月出,硬是没有一个车夫愿意搭理辰溪,她也没法,只得垂头丧气地回了客栈。 最后还是客栈掌柜提醒她,有那专门送客死异乡者回归故土的走脚人,可以去请他们。 最后辰溪与一名看着忠厚老实的走脚人谈好,以三十两银子把宋家父子送回青云县。 时间匆匆忙忙,事情纷纷扰扰。 辰溪在忙碌中过了两日,谷雨也过来了,她一来,辰溪顿感轻松了很多。 首先别是修哥儿不再只是缠着她,也愿意和别人出去玩了,开朗了许多。 不得不说,谷雨对照顾孩子很有一套。 修哥儿自从经历了那些事以后,变得有些怕生,防备心很重,这不是辰溪愿意看到的,她希望修哥儿能早日走出阴影。 可他还太小了,无法和辰溪有效交流,辰溪只能一直陪在他身边,给他更多安全感。 谷雨来了以后,可能因为她本身也还是个孩子,反而能很快获得修哥儿的信任。 她像对待弟弟一样对待修哥儿,尽管看起来有些越距,可辰溪却很高兴修哥儿能重新接纳这个世界。 徐继启在云洲府的事情已经忙完,派人来通知辰溪,明天就出发。 辰溪便想抓紧最后一点时间,上街买些布料。 一来,是因为现在自己和修哥儿重孝在身,以前的很多衣服不能穿了,要做些素色的。也不多做,就一套合着以前的能换洗就行,还要给谷雨也做两身。 二来,她们母子二人受了将军府很多恩惠,别的不说,就是修哥儿发烧那次,虽然辰溪用物理降温退了烧,可是极易复发,说不定还会更猛烈。 那时也是将军夫人及时派了大夫过来,辰溪当时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是记在心里。 感谢自然不能嘴上说说,所以辰溪想要送点实用的小礼物给将军夫人,也好表达心意之一二。 贵重的东西,辰溪现在也买不起,但有一样东西,正是将军夫人现在需要的。 前世姐姐怀孕时,越到后期身子越笨重,不管平躺还是侧躺,肚子都直往下坠,实在很不舒服。 后来辰溪研究了很多品牌,挑了一款口碑不错的孕妇枕给她,睡觉的时候可以把腰和肚子垫着,大大减轻了负担。 然而辰溪挑了很久,并没有挑到满意的面料,不由得问掌柜的:“请问有细棉布吗?” 那掌柜的正在柜条后记账,闻言抬头笑道:“小娘子好运道,昨天刚从上京城送回来一批绵布,还没有整理出来呢。” 说着他朝内院里喊了一声:“阿来,把昨天回的绵布拿几匹出来给小娘子看看。” “哎!来啦~”里面有个声音回应着,不多久,便见里面走出个高壮青年,怀里抱着几匹颜色各异的布匹。 他把布匹放在离辰溪最近的柜条上,便退下了。 掌柜介绍道:“小娘子请看,这些绵布手感细软,色泽鲜亮。颜色都是我们布行多年经验的老师父调配的,不那么容易掉色。” 辰溪前世见过无数种高级纤维面料,在她眼中看来,这些颜色都不算纯正,不过这不是说掌柜不诚,而是这个时代的面料就是如此。 染布最重要有两样,一是染色,二是固色。 染色不难,这个时代对颜料的开发已经很丰富,难的是想要染出精准的颜色,必须要对成分配比,温度甚至空气潮湿度都有精确的掌握。 而最困难的是,固色。 即使是科技和工艺高度发达的现代,固色也还是个难题,虽然大部分面料已经能做到色牢度很高,但还是有些特殊面料,受限于纤维特性,本身就是很难固色的,例如牛仔布。 这样的工业难题,在古代当然更难解决。 染好的布晾干以后,要用清水漂洗去掉浮色。一般需要漂洗二三次。 每漂一次,那颜色便少一分,到漂完出缸的时候,颜色已经比初染少三分了,算不得纯正。 此后客人买回去,虽然褪色的速度没那么快,但也是每洗一次便淡一些的。 所以大户人家的女眷,衣服才会做得这么勤,毕竟谁也不想在聚会上失了面子不是? 辰溪伸手去摸眼前的面料,入手便觉质感不对,问道:“这不是纯棉吧?” 掌柜错愕:“小娘子说笑了,那绵树皮劈成丝后,柔软有余,韧性不足,怎能单独纺布?” “绵树皮?不是棉花?” “……这,不知小娘子所说棉花为何物?” 辰溪无语,她陷入了惯性思维里面去了。 原身记忆里是绵布这个词的,她理所当然的以为此绵布是彼棉布,现在还是夏末,并不用盖厚被子,让她一时忽略了这个时代还没有棉花,或者棉花还没得到推广。 辰溪最后还是买了一匹绵布,这个时代虽然各种纺织纤维没有现代丰富,但纺织技术已经很成熟。 像不同纤维的混纺,提花,色织都能做到。 辰溪挑的这匹淡鹅黄色的绵布,是与蚕丝混纺的,所以既有丝的光泽,又有绵的柔软透气,价格还不贵。 面料上还有几只蝴蝶的提花,这样辰溪就不用再花大力气绣花了,一下省了很多事。 其实原身也是会绣花的,只是技术不可能比将军府里的绣娘高明。 辰溪对这方面鉴赏还行,技法也就略懂一二,并不精通,所以她并不打算献丑。 她要想个讨巧的法子。 早产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因为有孕妇,徐继启一行走得并不快,经常辰时(早上七到九点)出发,日落就停下,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还要歇息一个时辰。 所以时常错过宿头,经常夜宿在野外。 好在大家都习惯了,辰溪也早有心理准备,东西都准备得很充足。 起初修哥儿对宿在野外还很开心,会好奇的去看士兵们搭帐篷和篝火,还会会兴奋的和辰溪一起数天上的星星。 每当这时辰溪便会告诉他很多关于星座的故事,都是他从来没有在别人口中听说过的,特别喜欢,常常缠着辰溪要听星座故事。 后来露宿得多了,修哥儿开始厌倦,他不喜欢在凹凸不平的草地上睡觉,也不喜欢夜晚野外的蚊子,吵得他一夜都睡不着。 辰溪也不急,就这样慢慢地跟着走,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全,而有什么比跟在徐继启一行后面更安全呢。 这天也是错过了宿头,辰溪才刚吃完干粮,谷雨带着修哥儿在旁边玩,辰溪正打算添点水煮上,还没弄好呢,便见芙蕖匆忙赶来。:“宋小娘子,快随我走一趟。” 她的脸色煞白,声音很焦急,还带着哭腔。 辰溪心中咯噔一下,芙蕖是苏氏身边的二等丫鬟,性子虽然有些跳脱,可是平时在外人面前,那规矩也是极严的,轻易不会露出这样的情态,莫不是苏氏出事了? 辰溪匆忙与谷雨交代一下,便随芙蕖走了。 路上,辰溪问谷雨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芙蕖语气担忧的道:“夫人……夫人可能要早产了。”她声音颤抖,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害怕。 原来连日奔波,苏氏身体越加疲乏,心情便越来越郁闷。 她看今天露宿的地方风景不错,便由两个小丫头扶着,去河边走了走。 可河边湿滑,也不知是踩了什么,苏氏滑了一下,跌到在地。 因着那两小丫头马上搀扶,倒也跌得不重,只是湿了衣裙。 所以苏氏一开始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吃过晚饭后,肚子越来越痛,还有血滲出,。 伺候的人都慌了神,深怕夫人与腹中孩子有什么闪失,急忙找了随行的柳大夫过来诊脉。 柳大夫一上手便道不好,忙叫人准备生产所用的东西。 徐继启也听到了风声,匆忙赶了过来,却见随行的稳婆还没到,忙让丫鬟去催。 等了好一会,才见稳婆与丫鬟匆忙赶来,那稳婆哆嗦着上前,跪下回话:“老婆子前日偶感风寒,产妇与新生儿身体虚弱,最是过不得病气,老婆子怕是不能亲自为夫人接生。”说话时鼻音还很浓重。 徐继启气得眼睛通红,恨不得当场把稳婆与那两个扶夫人去河边的小丫头一起砍了。 还是柳大夫提议,找些生育过的妇人过来接生,那稳婆蒙住口鼻,站远点指挥。 芙蕖马上想到有过“生育经验”的辰溪,便匆忙来请。 辰溪无语,这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匆忙走到停放苏氏马车的地方,里外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圈人。 分开人群走了进去,就见徐继启与柳大夫站在车前,神情很是焦急。 在他们后面跪着两个小丫头,哭得都直不起身了,应该就是那两个闯了祸的小丫头。 徐继启也看到了辰溪,对对她点了点头。 辰溪微微曲膝见了个礼,便匆忙向马车走去,那马车前面被几道屏风围得严实,辰溪绕过后掀开车帘子走了上去。 车里已经有了三个人,一名仆妇坐在苏氏身后抱住她,苏氏半躺卧在她怀里,一边用手抚摸肚子,一边痛苦哀嚎着。 靠近车门处,一个蒙住口鼻的老妇低声嘱咐道:“夫人莫要喊叫,要留着力气来生小郎君啊。” 可是苏氏那里能忍得住,她的手掐在身后仆妇的手臂上,那仆妇被掐得一片青紫,脸都变形了,张着嘴狠狠吸气。 见辰溪上来,蒙面老妇人便指挥道:“劳烦小娘子,去看看夫人的宫口开得多大了。” 辰溪在旁边用胰子就着热水净了手,学着稳婆说的样子上前给苏氏检查。 说实话,如果不是经历过一场屠杀,见过比眼前更血腥的情景,辰溪还真不敢上手做这些事。 “约莫开了有三个小指头大。”辰溪仔细探查后说道。 “才三指,夫人别喊,时间还长着呢,待会该没有力气了。”稳婆焦急的搓手道,看起来像是恨不得亲自上手捂住苏氏的嘴。 辰溪跪坐在苏氏身边,轻声的鼓励她:“夫人别怕,听稳婆的话,忍住先别喊,很快就能生下来了。” 她想起姐姐怀孕的时候,她曾陪着去上孕妇课程,跟着学过拉玛泽呼吸法,可以有效减轻顺产妇人的痛苦。 但时间相隔久远,她已经记不全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夫人,您照着我说的方法来呼吸,说不定能减轻您的痛苦,现在开始您试着用胸腔呼吸,呼~吸~”辰溪拉着她的手,让她看向自己,然后便一边说一边示范起来。 苏氏已经痛得不行,听到辰溪说这样可以减轻痛苦,便二话不说照做起来,。 开始没什么感觉,渐渐的,疼痛似乎有所减缓,虽然还是很痛,但已经是可以承受的范围了。 稳婆见苏氏真的平静下来,不由得赞赏的看了辰溪一眼,心中松了口气,转身出去吩咐丫鬟把熬好的粥端上来。 没多久,熬得浓稠的鸡粥就端了上来,那丫鬟恭敬的递给辰溪。 没办法,虽然这马车宽敞,可毕竟已经进了四个大人,那些不太能帮上忙的年轻婢子,是一个也不让进了。 辰溪也不推让,直接接过粥来喂苏氏。 苏氏摇摇头,道:“我没有胃口吃。” 不知是否心理原因,她感觉自己停下来说句话的功夫,肚子又痛起来了,便赶紧又按先前辰溪教的方法呼吸起来。 稳婆急道:“夫人,现在可不能任性,不吃待会可没有力气生。” 苏氏看向辰溪,因拉玛泽呼吸法,苏氏现在很信任她。 辰溪对苏氏点点头,示意她身后的仆妇把苏氏扶起一点。 苏氏忍着腹痛坐起,皱眉吃了一口。 还没等辰溪喂第二口,苏氏就吐了出来,秽物直接喷洒到了辰溪裙摆上。 辰溪怕苏氏被呛到,顾不得躲闪,忙伸手去拍苏氏的背。 生子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徐继启站在车外听着苏氏的痛呼声,心急如焚。 辰溪进去不久后,苏氏的喊声渐渐减弱,徐继启与柳大夫面面相觑,心中都安定了一些。 还没等放心多久呢,马车内传出一阵惊呼:“夫人晕倒啦!!” 柳大夫与徐继启同时色变,齐齐扑向马车。 眼看徐继启就要绕过屏风进去,管家立马过来拦住:“将军,产房污秽,您进去恐有不妥。” 柳大夫也赶忙劝到:“是啊将军,让老叟先去看看夫人情况如何,您再做打算。” 徐继启毕竟是比较理性的人,也明白自己进去帮不了什么忙,说不定还会耽误治疗时机。 刚刚只是一时情急,现在听两人一劝,也冷静下来,摆摆手不再说话。 柳大夫快步绕过屏风,就见马车门帘处已经伸出来一只玉白纤细的手腕,软软的垂在车缘处。 柳大夫不敢多看,直接上手去诊了脉。 好一会儿,车上的人才听到柳大夫说:“换一只手。” 车内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没多久,另一只手腕也伸了出来。 “没什么事,夫人是连日奔波劳累,血气有所亏损,加上疼痛所致,昏睡了过去,现在产程还长,我给夫人施个针,让她睡得安稳些,也好补充点体力。”柳大夫松了口气。 “请柳先生稍等。”辰溪在车内说道。 她与仆妇快速的把车内收拾一番,将苏氏盖严实了,才掀开车帘让柳大夫进来。 狭小空间内,血腥气与呕吐秽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实在是不好闻,柳大夫皱起了眉头,说道:“把窗户开一条缝,产妇也需要新鲜空气。” 辰溪本来就是要开窗透气的,但刚刚被那个仆妇阻止了,现在听到柳大夫的话,马上就把不对准苏氏的那面窗开了个条小缝。 那仆妇低下头去撇撇嘴,不敢说话。 柳大夫给苏氏在头上几个穴道扎了针,明显可以看到苏氏睡得安稳了些,皱起的眉头已经放松,嘴里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大家趁着苏氏睡着的这段时间,把马车重新收拾了一下,被褥也全部换过。 辰溪去了另外一辆马车,借了芙蕖一件裙子换上。 苏氏被痛醒时,宫口已经开了八九指,她意识还有些迷糊,丫鬟端来了粥也不愿吃。 大家怕她再吐,无端耗费了体力,不敢强喂。 没办法,只能切了一篇片百年人参,让她含在舌底。 疼痛越来越强烈,拉玛泽呼吸法已经不能让她痛苦减轻半分,汗珠浸湿她全身,泪水顺着鬓角滑落。 她已经痛得发不出声音,抱着肚子颤抖着,左右摇摆挪动着,无声的呐喊着。 一股热流从她体内涌出,稀释了下身不断流出的血水。 稳婆说道:“是羊水破了,可以开始用力,夫人您按老婆子说的来做……” 苏氏太痛了,总忍不住把自己卷缩起来,没办法用稳婆说的姿势用力。 稳婆便让辰溪强硬的把苏氏的腿分开后压住,以此强迫她用力。 “听我口令,阵痛来的时候再用力,长长的憋一口气,一边吐气一边向下用力……。” 苏氏掌握不好用力的方向,那力是往上走的,把她憋的脸红脖子粗不说,孩子也没下来多少。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看那羊水流得越来越稀少,众人都心急如焚,担心孩子在里面憋久了缺氧,到时候就算生下来也是个傻的了。 “没办法了, 我来给你推,夫人你忍着点,阵痛来的时候我们一起用力。”稳婆说着便跪到了苏氏身边来。 她本来顾忌着自己生病,不欲动手,可现在情况紧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啊!!!”苏氏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喊出声了,结果稳婆一上手推,她顷刻便发出嘶声裂肺的痛呼声。 那痛太让人奔溃了,仿佛十匹快马在肚子上来回奔跑践踏。痛得苏氏连尚书之女、将军夫人的尊严都不要了,流着泪求饶道:“不要,求你了,我不生了,不要再按……” 那稳婆没管她,瞅准她阵痛来的时候又伸手去推。 “啊!!!”苏氏的痛呼声,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声嘶力竭。 她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气。痛到极处时,抬起手狠狠的甩了稳婆一巴掌。 稳婆脸上瞬间肿了起来,她也没理会,嘬着牙含糊地说道:“继续。” 如此推了十几下,苏氏感觉自己像来回死了几次,她都放弃希望了,突然听到辰溪在下面惊喜的喊了一声:“看到头了。” “生下来,至少要让他看看这个世界……”抱着这样的信念,苏氏感觉身上流失的力气慢慢回来了,她配合着稳婆的节奏用力。咬牙坚持着。 终于,在东方现出第一缕鱼肚白的时候,马车上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 站在马车外的徐继启紧绷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下,他有孩子了,一股初为人父的喜悦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一种不真实感,让他都恍惚了一下。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四周响起了吵杂的恭贺声,把徐继启的理智唤了回来,他压抑不住内心喷薄而出的喜悦,脸上挂满了笑容:“同喜同乐。哈哈哈~今天所有人都有赏,每人各赏半年月钱。” 瞬间,欢呼声更大了,恭喜声嬉笑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媒婆怀里抱住个小婴儿,绕过屏风走了过来,“恭喜将军,是为小少爷。”她的脸颊长得老高,说话有些模糊,但是在场的人都听清楚了。 徐继启大喜,慌忙接过她手中的小婴儿,毕竟没足月,那小东西收手小小的,感觉还没有徐继启一个手掌大,捧在手里,最多只有四斤。 他全身红红的,稀疏的头发也有些湿,眼睛肿成一条缝,还没有睁开,也看不出来像谁。 就这样一个丑丑的小东西,他却觉得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忍不住隔着襁褓亲了孩子肚子一下。 柳大夫走上前来:“将军,让老叟把小少爷抱走检查一下。” 徐继启点点头,忍不住又亲了一下,才把儿子给柳大夫抱去另外一辆马车上。 他心情愉悦地在这里等着苏氏收拾好了,把她也转移到另外一辆马车上。 “夫人!夫人!夫人晕过去了……”马车内惊呼声又起。 急救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马车内,苏氏生产完后虚弱的笑了笑,终于结束了。 稳婆把孩子抱给她看时,她连脸都没看清,但这不妨碍她满足的笑。 只是这样躺着有些呼吸不顺,她示意仆妇将她扶起坐着。 仆妇以为苏氏是想看孩子洗澡,立马阻止道:“夫人不可,现在坐起来很容易伤到腰的,会留下月子病。” 辰溪用枕头把苏氏的头垫高,苏氏觉得好受多了,朝辰溪感激的点头笑笑。 可是慢慢地,她还是觉得呼吸越来越沉重,脑子也越来越模糊,没多久,她开始呼吸急促,脸色通红,好像呼吸不上来一样。 她拽着被子的手慢慢松开,眼神开始涣散。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太无声无息,以至于一开始大家都没有注意到。 等苏氏发出拉风箱一样急促的呼吸时,大家才惊觉,但苏氏已经意识不清晕厥过去。 众人大惊,稳婆抢上前来,用力按苏氏人中,始终不见苏氏苏醒。 那仆妇掀开马车帘子,冲外面大喊:“把柳大夫找来,夫人晕了!” 柳大夫抱着小少爷去了另一辆马车,却是没那么快赶得过来。 “急性心衰!!”辰溪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她以前陪姐姐上孕妇课程的时候,听医生说过各种产室内会发生的急性事件,其中就有羊水栓塞和心衰。 没有功夫多想,她上前挤开稳婆,用手放在颈动脉处探了下脉搏。 然后松开苏氏衣领,把她下颌抬高。 辰溪跪在苏氏身侧,用左手掌跟紧贴苏氏的胸部,两手重叠,左手五指翘起,双臂伸直,用尽上身力量急速地按压了三十来次。 见苏氏没有反应,她又俯下身去,口对口的对苏氏做人工呼吸。 仆妇大骇,这是对将军夫人大不敬,上前便想斥责扯开辰溪。 但她还没说话,就被稳婆一把扯住,拖到一边。 稳婆接生多年,见惯了这些事。知道像苏氏这样的情况,要是抢救不及时,恐怕会让喜事变丧事。 现在辰溪愿意出这个头,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她没有道理阻止。 那仆妇瞪了稳婆一眼,还想再说,稳婆已附身在她耳边分析利害。 两人就静静的在旁边看着辰溪施救,也不知重复了这两个动作多少次,辰溪累到汗水浸湿衣服,双手已经开始无力。 也是这个时候,苏氏开始慢慢的恢复了自主呼吸,还逐渐有了醒过来的迹象。 稳婆与仆妇见了惊奇不已。 柳大夫终于匆忙赶到。他也看到辰溪的施救动作,但是没空多说什么,诊脉过后立刻施针,直到苏氏呼吸渐趋稳定,众人才长出口气。 “夫人已经没什么事了,多亏小娘子抢救及时。”柳大夫向辰溪拱了拱手。 辰溪已经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她坐在一边喘着粗气,对柳大夫笑了笑。 仆妇给她倒了一杯干净的水,伺候着她慢慢喝下。 辰溪感觉自己力气回来了一点,仆妇把她半抱半扶的扶下马车。柳大夫在车上吩咐人把辰溪扶回去,并且给她好好按摩双手。 芙蕖越众而出,“让奴婢送小娘子回去。”说着便上来扶辰溪。 辰溪对她感激的笑笑,斜靠在芙蕖身上,靠着她的搀扶,慢慢地走了。 徐继启不知马车里面所发生的事,看到辰溪一副累惨了的样子,也不知该做何反应,只得拱拱手与她道谢。 辰溪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微微一点头,与芙蕖回了自己的营地。 在谷雨和芙蕖的服侍下简单梳洗,辰溪一躺上床便睡得人事不知了。 两人一边给她按摩着手,一边心疼的给她掖了掖被子。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辰溪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已看到帐篷外已日上三杆,辰溪有些迷茫的看看四周,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谷雨听到动静,进来查看,惊喜地道:“娘子,您终于醒了。奴婢给您熬了粥,先去给您端来,您喝一碗。”说着又匆忙跑了。 辰溪喝着炖得软烂的粥,感觉双手还是有些提不起力气,她问谷雨:“现在什么时辰?我睡了多久?” “快午时了,娘子,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快吓死奴婢了,要是今天再不醒的话,奴婢就打算去请柳大夫了。”谷雨皱着小鼻子说道。 辰溪笑道:“现在不是醒了吗?将军府那边怎么样?” “将军府原地停留了一天,说是明天再上路。适才芙蕖送了些补品以及布料等东西过来,待会我拿来给您看看。” 辰溪点点头,安静的喝着粥。 帐篷外响起 芙蕖的声音:“宋小娘子醒了吗?身体有没有好些?” 谷雨听到声音立马去掀开帐篷的帘子,把芙蕖迎了进来。 辰溪笑道:“劳你挂心了,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乏力。你家夫人与小少爷现在怎么样?” “小少爷现在虽然长得瘦小了点,但是柳大夫说他在肚子里的时候养的不错,身体挺健康。 夫人也已经醒过来,她很惦记着您,派我来问问您现在怎么样?如果身体好些了的话,可否过去说说话。” 辰溪点点头,把粥喝完,便随着芙蕖走了。 苏氏已经换了辆马车,她躺在那里,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但是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 她看到辰溪进来,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苏氏抓住辰溪的手道:“这次多亏送小娘子了,你救了我一命,将军府不会忘记你的大恩。” 辰溪笑笑:“夫人言重了,小妇人一路多亏了夫人与将军的庇护,才能安然到达此地。说起来,小妇人受将军府的恩惠更加多些。” “我们也别计较哪个多些哪个少些了,但凡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将军府都会帮你的。” “小妇人谢过夫人。”辰溪大喜,并没有推辞,这个承诺对她实在太重要了。 前路茫茫,辰溪也不知道回到族中是个什么情况,听说也不是个个都好相与的,她们孤儿寡母,有将军府撑腰,自然底气更足一些。 一个丫鬟抱了小少爷进来,苏氏立马笑着吩咐丫鬟:“把小少爷抱给宋娘子看看。” 辰溪接过襁褓,见那小婴儿看着比昨天好多了,那红彤彤的颜色已经退去不少,看起来不再像个小猴子,有了些人模样。 辰溪刚把他抱进怀里,他的头就在辰溪胸前拱来拱去,小嘴一张一合的。 到埠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苏氏看到后笑道:“这小子,怕是饿了。” 辰溪听了便好奇问道:“现在是谁在喂养他?” 苏氏叹了口气,说道:“暂时是我,之前将军府也准备了乳母,但是后来决定回乡了,不好叫人母子分离,便在津洲府也墨色了两个乳母,不想在路上就生产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将军昨夜已经让人去附近镇上请了新的乳母,柳大夫要先给她们检查,这几日我暂时先喂着。” 辰溪点点头,不再多问,丫鬟把苏氏扶起,孩子也被抱到她怀里。 辰溪不便多待,向苏氏告辞。 苏氏吩咐侯在马车外的芙蕖道:“送小娘子回去,把今天刚做的芙蓉糕也拿些给宋娘子和小郎君尝尝。” 送这些日常的吃食反而代表了将军府与辰溪母子亲近 ,辰溪自然不会拒绝,落落大方的道了声谢,告辞离开。 出了马车,便见柳大夫等在那里,她知柳大夫肯定是想问自己,苏氏生子那日的事情。 果然,柳大夫与她拱手见礼后,便迫不及待问道:“老叟有一事想请教小娘子,那日的呼吸减痛法和按压胸腔的方法是谁教你的?” 他早就听稳婆说过这两种方法的巧妙之处,早已心痒难耐。 只可惜辰溪回去后一直没醒,若不是她是个女子,需要避嫌,柳大夫都想闯进她的帐篷里把她摇醒询问了。 上次那个烧酒降温的方法,她说是自己琢磨的,难不成这两个也是?难道说这世界上真有无师自通的医术天才。 心肺苏复术其实是辰溪留学的时候,夏令营童子军训练里学来的,还学了海姆立克等常用急救手法。 但辰溪早在出这个头的时候就预防着有人来问,这时候便把自己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是小妇人怀孕时,白马县一名稳婆所教,她十几岁开始帮人接生,不知见了多少妇人生产,慢慢的自己总结出了一套法门。” 柳大夫不由叹道:”世间多高人啊,有时间定要去拜访这位老前辈一番。“ 辰溪忙道:“那稳婆年纪太大,已经过世了。” 柳大夫摇摇头:“可惜了。” 接着又道:“这两套方法能助世间无数人,实在是有大用。我可否把这个方法传扬出去。” 辰溪道:“当然可以,那稳婆总结这些,也是想让妇人在生产时减少痛苦,本来就应该让更多人知道。” 苏氏生产后,为了减少颠簸,车队走得更慢了,如此走走停停,又走了快一个月才到津洲。 苏氏还没有出月子,但是行动已经无碍,她脸色红润,这段日子养得不错,身材较以前丰腴了一些,珠圆玉润的,比以前多了三分亲和力。 她坐在马车里,拉着辰溪的手细细道别:“辰溪,你到埠后就给我带封信,告诉我你住在何处,如果有什么难处,可来城东白鸽巷徐府找我。平日里也要多过来走动。” 她这段日子已与辰溪熟悉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随意了一些。 辰溪听得连连点头:“夫人放心,辰溪待安稳下来便差人与你送信,夫人好好养好身子,日后说不定可以来辰溪这里体验一下乡村风光呢。”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辰溪几个走在回青云县的路上,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都是大队人马一起行动,大家早已习惯,陡然分开,心中皆有些落寞。 辰溪只知宋家祖籍在青云县和怀村,却不知具体怎么走,好在那和怀村不算偏僻,一路问着人,走了约两日便也到了。 辰溪与修哥儿早在进入津洲府后,便已披麻戴孝,连谷雨也是一身缟素,腰缠麻布。 一行人走到和怀村村口,便见一群人在那里等着,便是那宋氏族人。 宋氏父子出事后,徐继启已经派人四处通知家属,他们自然也收到了信息。 估摸着辰溪她们的脚程差不多到了,便日日让人到村口留意,看到她们进村,便通知族人聚齐。 宋老爷发家后,一直帮助家族子弟,虽然近些年已经很少回乡,但宋氏族人有不少都受过宋老爷的恩惠。 尤其宋青松是宋氏这代最出色的年轻人,中了举人后,宋老爷又出钱给办了族学,所以宋氏父子在族中声望颇高。 为首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和一名穿黑色长衫的中年汉子迎向了辰溪。 “你就是侄孙媳妇辰氏吧?我是宋氏族长宋大财,你这一路辛苦了。”那老者说道。 辰溪屈膝行礼,说道:“见过族长爷爷,侄孙媳妇正是辰氏。”说着又叫来修哥儿:“给你祖祖磕个头。” 修哥儿听话跪下,端正的磕了个头:“祖祖~” 宋族长这样的高龄,又是长辈,亲自来迎,便是给宋氏父子体面,辰溪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 老者摸着雪白胡子道:“好好好,没想到满仓的孙子都已这样大了,瞧着真是个机灵孩儿。” 说着摸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修哥儿,修哥儿转头看向娘亲,见她点了点头才恭敬收下,奶声奶气的说道了声谢。 那身着黑色长衫的中年男人说道:“我是青松的二叔,日前大哥才传信回来,说要回乡定居,我正欢喜呢。不想今日再次相见,却已经是天人永隔。”说着抹了把泪,“大哥一生为人和善,从未做过坏事,为何却不得善终?那些歹人真是心狠。” 辰溪也陪着抹了一下泪,道:“好在那些歹人已经抓到,公爹在天之灵也能略感安慰。” 这个二叔辰溪听说过,他可是个面慈心苦的主,以往修哥儿的娘亲每次说起他时,总是撇撇嘴一副很是不屑的态度。 宋老爷子只有兄弟二人,一个叫满仓一个叫满石。宋满仓比宋满石大了十三岁,他们爹娘死的时候,宋满石才刚满三岁。 一来因为在家种田养不活兄弟二人,二来宋满仓是个跳脱性子,本来也不喜欢种田,便把宋满石与家中仅有的两亩田托付给隔壁房头的婶娘,自己做了个走街串巷的货郎。 婶娘没有孩子,临到中年突然多了个宋满石,所以把宋满石视如己出,尽心抚养。 但是婶娘是个刻薄会算计的性子,被她教出的宋满石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祖宅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好了,辰氏一行舟车劳顿那么久,眼看这太阳都快要落山了,现在可不是个说话的好时候,都散了吧,辰氏也先回去休整休整,明早再商议满仓父子的丧事。”宋族长挥挥手说道。 说着,旁边上来个青年扶住族长,两人慢悠悠的走了。 宋满石对辰溪道:“我先带你们回家。” 辰溪俯身行礼:“有劳二叔。” 宋氏族人有感念宋家父子高义的,也有纯粹看热闹的,并没有就此离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跟在辰溪他们身后。 却见宋满石把辰溪他们带到了村尾一所略显破败的宅子处,说道:“这是我们宋家的祖宅,你年轻寡居,不好住在二叔家里,以后你便住在此处。” 辰溪心中冷笑,那可不是什么二叔家里,分明也是辰溪的公爹盖的。 宋家祖宅确实是在这里,只是这里靠近山脚,远离村民,往年还发生过野兽下山袭击的事情。 加上宋满仓发家的时候,宋满石也已经成年,需要娶亲生子,宋满仓干脆在村中心买了块地,建了相邻的两座三进大宅子,中间打通,两座院子各有大门出入。 祖宅这边只是扩建修整一番,并不住人。 那宅子其中一座给了宋满石成亲,宋满仓偶尔回来也住那边,祖宅这边只是让人时不时过来打理修整一下。 由于宋满仓两兄弟一直都是胜似分家却并没分家的状态,所以那两座院子的房契一直是宋满仓收着的,现在正捏在辰溪手里呢。 可宋满石倒好,上下嘴皮子一碰,轻飘飘的便把两座院子说成了自己的家,哪来那么大的脸? 有人看到这样的事情便想出声说叨,不想旁边的人拉了他一下,靠近他耳朵悄声道:“你管人家家事干嘛?你看青松嫂子这次回来才带一个婢女,东西说不定都落歹人手上了,往后还不定什么光景呢,你别轻易得罪宋二叔。” 那人听了这番话,嗫嚅着不再说话。 不过辰溪现在也不想跟二叔掰扯,一来,她想看看村里人对他们孤儿寡母的回归持什么态度,也想知道二叔有什么依仗; 二来,现在掰扯这些,大家势必把焦点放到两家的争斗上,从而耽误了宋氏父子的身后事,她现在只想体体面面、清清静静地送走他们. 宋满石看辰溪没有出声反驳,满意她的识时务,笑着道:“那侄媳妇你们先休息,我们就不多打搅了,有事明日再说。” 众人帮着把宋家父子的棺材卸了下来,暂时停放在倒座房处。 那赶骡车的车夫今晚是回不去了,但是他也不能住在辰溪家里,刚才那个想要出声帮忙的汉子,自称宋青牛的,邀了车夫过去住。 辰溪连忙称谢,叫谷雨找了包点心,连同二十文钱一起塞给了他,宋青牛推让了一下,也就接过了。 众人闹哄哄的来,又闹哄哄的走了。 辰溪这才有空打量这栋房子,房子在偏僻的村尾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可以建得大。 这是一座农村少见的三进青砖大瓦房,看得出来建造的时候是颇为用心的,材料都用得不错。 但现在处处青苔,虽不至于断瓦残垣,但有些房间却连窗子都被拆了,屋顶的瓦片也有些不全。 不是说这里时不时有人专门过来打理吗?怎么还破败成这样?辰溪心中冷笑,怕是那位二叔见宋满仓后来一直没回来,把打理的人都撤了吧。 “把后面那进院子锁上吧,我们人少,住不了这么多,院子太大了还容易出意外。”辰溪吩咐谷雨。 “是”谷雨应声去办,只是她们也没有备着锁链这些,只能暂时先找根木棍,往门中间的推门扶手一插,算是把门拴住。 辰溪走到正房把门推开,一股酸臭刺鼻的味道涌出,辰溪措不及防,差点没吐出来。 一直跟在辰溪脚边转悠的修哥儿,吐着舌头怪叫着跑开了。 谷雨锁门回来看到这一幕,好奇问:“怎么啦?” 修哥儿扑向她脚边,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抬起头向她“投诉”道:“臭臭~” 谷雨抱起修哥儿,也走了过来,辰溪已经快步走进了房间,把所有窗门打开。 谷雨皱着眉跟进去,“像是腌了很久的咸菜味道。” “确实是咸菜。”辰溪指着散落了一地的黑色破烂缸子说道,地上还有一滩滩干涸的黑绿色水迹,发出阵阵臭味,引来大群苍蝇在飞舞。 辰溪又去推开耳房的门,同样的酸爽,同样的味道,好在这次辰溪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果然两边耳房里也是堆满了破烂缸子。 “怎么这么多?”谷雨咋舌。 “怕是这所房子久不住人,被二叔拿来作了酱菜坊子。” “这间房子恐怕暂时不能住人了,味道太冲。” “不能住也要先打扫干净,到时要在这里停灵吊唁呢。”辰溪叹了口气。 “明知道老爷他们要回来……”她说到一半停住了。 谷雨因着是下人,不好说主家亲戚的坏话,但心中不免腹诽,宋家二叔怎么能这样办事呢?明知道老爷和大少爷他们要回来,还把他们赶到这么磕碜的地方,这不是不给老爷他们体面么? 辰溪现在也是一肚子气,她知道这是宋满石给自己的下马威,霸占新房子就算了,她最不能容忍的,是他拿宋家父子丧事不当回事。 好歹还住着自己哥哥给起的新房子呢,就敢这样拿捏他唯一的儿媳与孙子,不怕他哥半夜去找他吗? 她看谷雨撸了袖子就要开始打扫,没好气的道:“放着吧,那么多东西,收拾完都要天亮了,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煮些东西吃吧。” 谷雨应声去了,厨房东西倒是齐全,锅釜都有,就是积了厚厚一层灰,隐隐还有一股霉味。 谷雨也不敢用,还是把一直带着的小锅拿出来洗了洗,煮了些粥。 忙完这些出来,辰溪已经把其他厢房门都开了。 好在其他厢房都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然破败点,好歹能住人。 辰溪一开始还疑惑,正房里的家具去哪了。 打开东厢其中一间房才知道,原来全部都堆到这儿来了,但是剩下来的也不多,估计那些好的都被挑走了。 几人吃了粥,齐心合力收拾了两间看起来还可以的东厢房,。 修哥儿年龄虽然小,也拿着小抹布,跟着在后面东擦擦西抹抹的。 休整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第二天一早,有人来敲门,却是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妇,挎了个小竹篮,篮子上还盖了块干净的蓝色碎花小帕子。 她笑眯眯地看着辰溪道:“你便是满仓兄弟的儿媳吧?长得真俊啊,松哥儿有福气。” 辰溪不知眼前老人是谁,只能尴尬说道:“老太太谬赞。” “什么老太太不老太太的,我就是个糟老太婆。”老妇呵呵笑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你公爹提过我们。我和我当家的,还有你公爹,我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算起来,你应当叫我一声廖伯娘。”老妇摆摆手,笑呵呵道。 “廖伯娘好。”辰溪甜甜的叫了她一声。 “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 我家就住在你家旁边,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尽管来找你廖大伯和廖伯娘。” 辰溪顺着她指的方向走出门去看,就见祖宅旁边不远处,有一排木栅栏围着几间土房子,隐约可以看见院中种菜养鸡。 在祖宅的另一边,还有另一间造型差不多但是比较小的院子。 院门紧闭,院门外放了一条老旧的长木桌,上面摆满了各种泥人,造型精致趣稚,很是可爱。 桌的另一旁还搁了两盆秋海棠,估计是有些日子没淋水了,叶子都有些蔫蔫的。 辰溪很好奇,问道:“廖伯娘,这是谁家房子?” 廖伯娘说:“这是景小子的家,唉~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她拉着辰溪的手,一副要开始闲话家常的样子。 “他家中没有父母兄弟,也没有田地,就他一个人住着,常常上山打猎,一去就是好几天。这不,我这几天都没见着人,估计又上山去了吧。” “我看他门前有好多小泥人,还以为是做陶瓷工的呢” 廖伯娘说起这个就想笑:“这事说起来也好笑,那景小子长得高壮,附近的孩子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以前村里孩子常上我们后面这个小蓟山来打猪草、捡柴火。 自从景小子住过来以后,村里孩子都不敢从这里过了,他便捏了许多泥人放家门口,让这附近的孩子随便拿来玩,加上他人又常常不在家,渐渐的那些孩子又敢往这边来了。 很多孩子还专门瞅着他不在家,聚在他家门口玩泥人呢。” 辰溪听了也莞尔,看来这位姓景的邻居,虽然看起来比较凶,但内心却很柔软善良。 廖伯娘突然一拍大腿,“哎呦,瞧我这记性,说着说着话就忘了,我这不瞧你们刚回来,应该没有准备什么吃的,给你们拿了点早食过来,现在可能都凉了。”说着可惜地掀开盖着篮子的花布巾子 却见里面是几根煮熟了的番薯玉米,和三颗鸡蛋。 辰溪笑着接过,还了一包苏氏给的点心,廖伯娘不肯接,被辰溪强塞进了挎篮里,。 “你这孩子,就这么一点东西,也值当你推来推去的。行吧,那我就借你的福,也享一次城里的点心。”说着乐呵呵地走了。 辰溪几个刚吃完早食,宋族长便带着宋氏族人来了。 辰溪带着谷雨和修哥儿站在大门口,双方见了礼后,辰溪把一众人请进了院子。 宋满石上前一步假意斥责辰溪:“侄媳妇,今天大家都是来帮忙操持丧事的,怎么好让大家光站在院子里,连杯水都喝不上呢?” 辰溪屈膝行了一礼,歉意的道:“实在不是有意慢待各位,只是我们也是刚回来,家中一切物事都没有,真可谓百废待兴,只能委屈各位叔叔伯伯了。” 众人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都有些尴尬。 宋族长摆摆手,说道:“我们大家也不是来喝水聊天的,还是办正事要紧,侄媳妇你想把灵堂摆在何处?” 这宋族长平日里看起来笑呵呵的,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辰溪却知他不像表面那么好说话。 她就不信宋族长会不知道,宋满石背后的小动作,只要他一句话,宋满石难道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把她们母子赶到这破败的祖宅? 不过是看她现在落魄,孤儿寡母的不知是否斗得过宋满石,便想坐山观虎斗,在那和稀泥罢了。 可是宋族长不想趟这趟浑水,辰溪偏要他湿了鞋。 她一脸委屈的说道:“只能委屈公爹和夫君了,正房实在太邋遢,也不知是什么人这样糟践房子。” 谷雨走过去打开了房门,那股刺鼻的味儿又飘散出来,众人看到房中乱糟糟的景象,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宋族长没料到宋满石会做得这样难看,居然连稍微收拾一下都不曾,他不满的撇了宋满石一眼。 宋满石也没料到她居然这么大胆,当众就下他脸子。 他是长辈,本来就应当自己安排她住哪就住哪,敢有什么怨言,那便是不敬长辈。 何况现在她男人死了,家里也没个顶梁柱,以后要仰仗自己这个叔叔的地方多着呢。 宋满石以为她会像昨天房子那事一样忍着的。 只要她退了一步,以后她就会退很多步,到时候两母子不都任他拿捏? 宋满石原本打算得好好的,没想到看着柔弱的小猫也敢咬人,他不由眯起眼睛盯着她。 只听她又接着道:“既然正房不能用,唯有把灵堂设在倒座房了。” 一般农村办丧,灵堂或设在正房堂屋,或在家门前搭个灵棚,但辰溪这里却不可在门外搭棚。 因为这里靠近小蓟山,晚上守夜担心会有野兽出没。 “胡闹,那倒座房是给下人住的,堂堂举人老爷与他爹,怎么能把灵堂设在那里?这不只是丢了满仓父子的脸,也是把我宋氏一族的脸往地上踩啊。”宋族长说着便狠狠瞪向宋满石。 宋满石也委屈啊,不是您老人家默认我拿捏辰溪母子的吗? 但这话可不能当众说出来,只能低声说道:“我早就吩咐了我三个儿子打扫好这里了,估计是最近事多,他们便耽搁了。” “都是些榆木脑袋,有什么事能比自家大伯办丧重要。” “是是是,我现在马上叫他们来整理。” “不用了,等他们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趁着现在族中青壮都在,你带着大家安排好,今天就做好搭灵堂。”宋族长没好气道。 “是。”宋满石只能应下。 办丧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这次收拾,辰溪就一点都不客气了,她是哪里看不顺眼的都指使人收拾了一下。 宋族长发话了,这次所有人的辛苦费和饭食,都是宋二叔包了。 那些门窗烂的、脱框的全都拆下来,反正到县里也就一个多时辰的事情,有那现成的、尺寸合适的直接就拉回来装上,没有的就只能先放在一边。 晨曦还托人从县里带了一张桌子,三张胡凳和一些锅碗瓢盆回来,这些当然也是宋满石承担了。 辰溪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这本来就是宋满石欠他们家的,要知道,修哥儿的爷爷是每年都有出钱修整房子的。 看来这是修了个寂寞啊。 等到屋子里外整理完,不能说焕然一新,起码也是像模像样了,窗子有了,屋顶的漏水瓦片也被补好了,必备的家具已经齐整了。 正房里破烂缸子太多,辰溪选了几个看起来相对好点的,可以用来装水种花,其余的都先清了出去,暂时放在屋后。 众人又齐心合力的把正房堂屋扮上,这里就是灵堂了,辰溪母子从今晚开始就要守灵,守足三天三夜,期间长明灯不可熄灭。 “明日一早,族中妇人便过来帮你操持饭食,吃饭的桌椅板凳那些都不用你管。 你家人少,只管好那长明灯就行。 晚上守夜我会让几个族中媳妇过来陪你,你二叔家也会派人来,你不用担心。”宋族长对辰溪说道。 “是,请族长为我家公爹夫君做主。”辰溪想请宋族长做主丧,也就是操办丧事一应事宜,通常是找村里比较有声望的老人来做。 “我年纪大了,挂个名字可以,具体事情还是让我二儿子来。”宋族长摆摆手。 辰溪没有意见。 “那你想找谁给你做保管?”宋族长又问道。 保管就是记账的,专门记录来吊唁的宾客搭了什么东西,有多少等。 还有一个重要职责,就是记录丧事办酒买东西等一共花了多少钱之类的,所以要找个辰溪信得过的人来。 辰溪他们统共就只有三个人,总不可能让谷雨去做保管吧。 所以她道:“我听族长的安排。”这就是不想让宋满石一房插手的意思了。 宋族长也不想让宋满石插手,。 和怀村是一个有一百七十多户人家的大村子,可不是只有他们宋氏一族。 瞧他对辰溪这事办得多小气,万一丧事办的不体面,丢的可是他们宋氏一族的脸面。 所以他点点头没反对,接过辰溪递来的十两银子。 辰溪已经打听过,办一场体面的丧事十两已经绰绰有余了。 众人又讨论了一下明天的具体事宜,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便匆匆散去。 因为辰溪第二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今晚便留谷雨一人守夜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传来了拍门声。 宋族长安排来做饭的媳妇子们已经到了,新鲜的菜肉也已经送到,她们要先准备着。 好在厨房够大,这么多人也可以支楞起来。 只可惜锅具不够,没办法,唯有把那两个浆了厚厚一层灰的锅釜也给洗了,放在旁边专门烧热水备用。 没多久,宋满石也带着他的三个儿子宋青柏、宋青杨、宋青枫和各自的媳妇来了,虽然今天不是丧主,但也都是一身白衣,腰上绑了一条麻布。 今天他们负责招待,理应要早点到。顺便还把昨天筹借到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等一起送了过来。 宋族长的二儿子宋博带着丧乐队,与宋满石一家前后脚到达,他跟辰溪介绍了一下今天的保管,就是他的儿子,辰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宋博便自去安排那些工作,不多久丧乐对就吹吹打打起来,那二胡的声音拉得人心头发颤,修哥儿有些害怕的抱住了辰溪的大腿。 辰溪就抱着他低声地哄着,因为今天要跪很久,晨曦又哄着他喝了一碗粥。 她和修哥儿一身重孝,对每个来上香的异姓村民磕头还礼,宋青杨的婆娘胡氏在旁边陪着她,低声跟他介绍来吊唁的人。 宋满石父子四人对来吊唁的客人也很殷勤周到。他敢在私底下欺负辰溪,却不敢在外人面前落宋满仓父子的脸。 毕竟整个和怀村有谁不知道,宋满石是靠着送满仓起家的呢? 廖伯娘夫妻也来了,她在灵前上过香后,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先去吃饭。 而是坐到了辰溪旁边,帮忙烧着纸钱。 她对辰溪道:“你们先去喝口水吃点东西,我来替你们。” 辰溪两母子跪了一上午,也确实是累了,她看现在也没什么人来,感激地对她一笑,带着修哥儿去了后厨。 不同于来吃酒的人可以吃肉喝酒,辰溪两母子,因为现在要守孝,只能吃点青菜和小米粥。 吃完后,她给修哥儿怀里塞了一个小番薯,本来小孩子就容易饿,吃这些东西又不顶饱,唯有偷偷给修哥儿加餐了。 她竖起食指对修哥儿嘘了嘘,修哥儿笑得像个偷了腥的猫。 忙到晚上,修哥儿已经趴在谷雨的腿上睡着了,辰溪也累得不行。 宋青柏三兄弟的婆娘来了,他们接替辰溪上半夜的守灵工作,辰溪也不推辞,与谷雨三人去睡了, 睡到下半夜,下起了淅淅小雨,辰溪模糊的想,要起床守夜,但雨水打在窗棂上的声音实在太催眠了,她迷糊了一阵又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一个机灵打挺坐起,睁眼一看,约莫已经卯时。 辰溪匆忙穿了衣服去灵堂,却见灵堂还剩宋青杨的妻子胡氏,在那里一张张地烧着纸钱。 辰溪满怀歉意地走过去,说道:“昨晚可辛苦弟妹了,实在是太累了,弟妹应该叫醒我,累你守了一夜。” 胡氏是个软和性子,她柔柔的笑道:“不碍事,嫂子昨天辛苦了,不知醒也是常有的,况且刚刚还下着雨呢,我也不想淋雨回去。” 辰溪环顾四周,不见另外两人。 胡氏不好说,两人早在下雨之前就回去了,便道:“大嫂家里孩子哭闹,而且她与弟妹两人要回去准备早食,便先走了。 辰溪点点头,不做理会。只对胡氏说道:“你留在我这里吃了早食再回吧,反正现在天也还没大亮。” 说罢便叫谷雨准备。 等胡氏吃完早食回去,新一天的忙碌又开始了。 衣冠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如此忙碌三天,守灵终于完成。 值得一提的是,在第二天将军府便派了一名管事过来吊唁,辰溪不欲声张,管事便也低调行事。 守灵过后,宋家父子便要葬入祖坟,自是一路吹吹打打、哭哭啼啼不提。 墓地的选址是宋满仓一早就选好的,辰溪的婆母便埋在此处。 宋满仓自然是与他妻子合葬的,看着宋青松旁边的空位,辰溪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修哥儿娘亲,不免有些怅然。 晚上,辰溪吩咐谷雨:“家里钱财不够了,我明天上山,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卖钱,顺便摘点野菜,午食应该是回不来吃了。” “娘子一个人?要不我陪娘子一起去,修哥儿先放在廖伯娘家里吧?” “不用,我们现在热孝,这一个月都不好上人家门的,廖娘子心善,我们却不能不懂事。” “可是娘子……”谷雨还待再说。 辰溪截住她的话头:“没事的,我不走远,就在小蓟山上走走,不入深山,不会有危险的。” 说完拍了拍谷雨的头发,“你去给我准备点干粮,今晚早点休息。” 谷雨见劝不动辰溪,嘟着嘴不情愿的出去了。 辰溪打开了装衣服的箱笼,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袱来。 她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细细抚摸,想起那日阳光明媚,少女用略带傲娇的语气,向她炫耀东西时的情景: “你这手串真好看,打哪买的。”这手串已经第三次特意晃过她眼前了,不好再装看不到,唯有假意询问。 少女一副“就知道你忍不住”的表情看着她:“好看吗?是我和夫君逛街经过素云楼的时候买的,我嫌老气,可夫君非要买,说衬我肤色。” “哦,”确实挺衬的,大红色的珊瑚珠子带在少女纤细洁白的手腕上,有一种妖艳的美感。但是她不想说,免得少女更加得意。 “你……你没别的话说吗?” “挺好的。”她淡淡的道。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好心跟你分享的,你看你……”少女急眼了。 “那你说人话。”她打住她的话头。 “……好吧,就是那天去素云楼,我一眼就看中这条手串了,可是好贵啊,我不舍得买,他问我的时候我还特地装不在意,说没什么特别的呢,结果出了素云楼没多久,他悄悄回去买下了。 真是个傻子啊。这东西多贵啊,以前他看中一套古籍,来回看了三趟都不舍得买,还是我差人去给他买回来的。 这手串都顶两套古籍了,他想都没想就买了。啧,就没见过这么傻的。”她总是这样,用略带嫌弃的语气说起与他的甜蜜过往。 还有那钗子,是他曾为她亲手带上的。 那耳坠,是他在定亲后第一次送她的礼物。 可惜都不在了,除了这条手串。 那日,她冲出去的时候是那么决绝,以至于她都不曾发现,手串在她挣开素娘死死按住她的手的时候,滑落了。 辰溪把修哥儿娘亲生前最爱的一套衣服,与这手串及一些零碎物件用个木盒装好,放在一个背篓里。 这些与宋先生有关的物件,辰溪都没有用过,现在她想把这份回忆,还给他们夫妻。 她想给修哥儿娘亲起个衣冠冢,就在宋先生旁边,虽然她还不能为修哥儿娘亲立碑,至少可以让她陪着宋先生。 第二天一早,辰溪便背着背篓,带上干粮和一把小铲子上了小蓟山。 她出门的时间比较早,路上并没有行人,可是她还是很谨慎,先是沿着大家上山常走的路走一段,走到开阔处,认真确认过四周没人,才转道往宋氏祖坟方向而去。 到了坟前,她先把东西都卸了下来,点上三根香,跪在宋青松坟前道:“宋先生,我把辰溪的衣物给你送来了,暂时让她的衣服陪着你吧。 宋氏族人心并不齐,有人居心叵测,有人贪心不足,我会尽我全力保护修哥儿,让他不至于被人害了去,也会好好培养他,供他读书,让你为有这样的儿子而骄傲。 盼你能看在我真心对修哥儿份上,原谅我让你们夫妻分离。” 说完,她对着坟墓磕了三个头。 她拿起铲子开挖,还没挖一刻钟手就酸得不行。 辰溪早有心里准备,知道这是件累人的工作,她倒也不急,先去喝口水歇息一下,再接着挖。 如此挖挖停停,也做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才把坑挖好,好在她挖的是衣冠冢,不用多大,不然挖到今晚都不一定能挖好。 她把小背篓里的木盒子拿出来,端正地在坑里放好,再把土埋回去,这一步就轻松多了,没多久就完工。 因为这个衣冠冢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她还特地把地面拍平一些。 做完这些事,日子也早已过半。辰溪又累又渴,先把准备好的干粮吃了。 吃完后重新给他们烧了三支香,把带来的纸钱也烧了,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走人。 才刚收拾完,便听转角处传来一男一女的争吵声,还越来越近。 “你怎么做人家媳妇的,连婆母的生忌都能忘记?” “我天天在家里操持家务,照顾孩子,忙得脚不沾地,哪里记得哪天是哪天。 倒是你,两杯黄汤下肚,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明明我前几天才提醒你,很快就到婆母的生忌了,结果你昨天晚上还出去喝个大醉。” “哪家婆娘不要做这些事啊?又不见人家不记得自家婆母生忌?” “那别家男人还不喝黄汤,有一文钱都花给了自己婆娘孩子咧。” 辰溪听得眉头一皱,闪身进树林里避开两人。 那两人还在喋喋不休的争吵着,慢慢走过转角,走到路边一座坟前停下。 辰溪看他们嘴上没停,一边吵一边摆好东西准备祭祀,还不知道要弄多久呢,心里有些着急。 可她又不想与他们撞上,别的不说,她上祖坟还带了把铲这事就不好解释。 辰溪想了想,记得上山前看到,南边还有一条路可以下山。 辰溪细细辨明方向后,慢慢往南而去。 禽兽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走着走着,辰溪越走越感觉奇怪,明明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照理来说应该已经到了下山的路,却为何连路的踪影都不见? 辰溪仔细打量身边的树木,感觉和来时不一样啊,似乎变得更加高大茂密了。 她转身去看来时的路,只见满地的落叶,似乎很久没有人踩踏过。 周围的树也长得差不多,好像往哪个方向走都可以,也不知道她来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一条路? 辰溪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似乎迷路了。 辰溪心顿时就慌了,她想呼喊一下看有没有人,又怕引来野兽,她还记得以前曾有野兽下山袭人的。 可是抬头四顾,每棵树都长差不多,树冠交盖仿佛遮天蔽日,她根本不知该往哪里走。 冷静冷静,仔细观察,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的。辰溪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她一边观察可以辨别方向的东西,一边往前走着,这次她把走过的地方用手上的铁铲子做了个记号。 终于,她看到了一块突出的大岩石。 辰溪跑了过去,看岩石上的青苔,她知道有青苔的那一面是北面,相对干燥的是南面。 她一路上专心致致,不知自己已经被盯上,在她停下来的时候,那东西加快脚步便要往她扑去。 周围**静了,就连普通的虫鸣鸟叫都没有,仿佛辰溪被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突然,她听到一阵疾风吹动地上小草树叶的微弱破空声,向着她急速而来。 她扭头一看,只能看到一头吊睛白额大虎跃起向她扑来的一幕。 “啊!!!”恐惧使她本能的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来临。 她被扑倒在地,但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她被抱在一个高大的怀里就地滚了两圈,鼻端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混合汗水的味道,不算难闻。 “嗷!!”耳边传来一阵野兽的嘶吼声。 她睁开眼,便看到她的邻居景祺泽那张长满络腮胡的脸,辰溪在办丧那几日曾见过他,果然如廖伯娘说得的一样,凶神恶煞,长得很高大。 但是现在她也没功夫多打量,顺着景祺泽目光看去,那老虎给景祺泽不知什么时候射出的三只袖镖打中,其中一只差点打中它的眼睛。 疼痛让它在地上翻滚,那庞大的身躯把周围的落叶都扫了开来,掀起一片尘土。 景祺泽一把扯起辰溪,推着她到一棵大树旁,“上去。” 辰溪刚刚被扑倒的时候,小腿被一块锋利的石头划伤,汩汩流出的鲜血把她的裤腿都浸湿了。 但是现在没有时间给她矫情,她咬紧牙关就往树上爬。 那老虎已经缓过劲来,这样的伤势让它暴怒,它怒瞪着面前两个小东西,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声,“嗷!!” 声音把树叶都震得瑟瑟往下落。 “快点。”景祺泽看辰溪还在那里扑腾,忍不住伸手推了她一把,触手粘腻湿滑。 辰溪已经借了这一推之力,上了高处的一节树桠。 景祺泽收回手,满手的血迹让他微微皱了一下眉。 老虎用声音展现完它万兽之王的威能后,前臂伸直,整个身子向后拱起,身上的肌肉一块块隆起,像支储满力量的弓箭一样射了出去。 景祺泽拉弓搭箭,“咻~”箭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向老虎射去。 老虎灵活的避过,可景祺泽没有停下,伸手连发,破空声不绝于耳,瞬间便已射出十几箭。 老虎行动迅速无比,堪堪避过所有箭矢,却已经被逼到了一棵大树旁,不可再退。 景祺泽抓紧机会,瞬间最后两箭射出,一箭打中了老虎前肩,一箭插在它的肚子上。 老虎吃痛大吼,它看到那只小虫子一样的人类手中已经没有了那烦人的东西,不再闪避,直直地向他扑了过去。 景祺泽把弓丢开,抽出绑在脚边的匕首,也朝着老虎扑了过去。 快到老虎跟前时,他身子一扭,转身滚到了老虎脚边,手中匕首顺着在它脚上划拉出一道伤口。 老虎一掌拍下,被他躲过,在他身边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景祺泽身姿极其敏捷,像个陀螺一样围绕在老虎身边,专门割它的四肢。 老虎被他弄得烦不胜烦,在他身边乱抓乱绕。 老虎的爪子无意中勾住了景祺泽一片衣角,令他的身法有瞬间停滞,老虎瞅准机会,扬起大掌就要向他砸去。 “小心!”辰溪在树上惊呼出声,顺手举起手中的铲子就往老虎砸去。 老虎已经被景祺泽的弓箭射出了阴影,见有东西砸来,本能的伸掌去拍。 景祺泽借机一用力,“呲啦~”一声,衣角被扯烂,他也滚出了老虎的掌下。 但是他这一滚却是往着老虎肚子去的,在靠近它肚皮的那一刻,景祺泽把匕首狠狠刺了进去。 “嗷!”老虎发出竭斯底里的一声痛呼,前所未有的大声,惊得林中藏匿的飞鸟扑簌簌飞起一片。 动物是有趋利避害的直觉的,老虎受伤颇重,知道自己可能斗不过这个小虫子,转身便狂奔而去,滴滴的鲜血落成一条线跟着它远去。 景祺泽爬起身来,捡起散落一地的箭矢和弓,便要去追。 “你要去哪?”辰溪慌忙叫住了他。 “我要去杀了它。” “不要去,受伤了的野兽会更危险的。”辰溪很焦急。 “人本来不是老虎的食谱,这只老虎肯定吃过人,所以才会袭击你。这次要是让它逃脱了,下一个上山遇到它的人就逃不掉了。” 他顿了顿,又道:”它受了伤,失血过多,跑不远的,你就在这里等我,这是它的地盘,一般野兽不敢靠近。” 他想起辰溪刚刚砸向老虎的那铲子,勉强也算“救命之恩”。 便随手薅了一把脚边的不起眼的野草,甩到辰溪所在的树下:“把这个捣烂了敷上。” 说完不再等辰溪多说什么,追着血迹跑了。 辰溪在树上抬头四顾,见真的如景祺泽所说,这附近应该没有什么大型动物了,连兔子松鼠之类的似乎都没有。 她稍稍安心,拖着伤腿艰难的下了树,按景祺泽说的,捡了颗石头把野草捣烂,敷在伤口上,又从身上的麻衣上扯了一条布来绑上。 弄完这一切,辰溪静静坐着等景祺泽回来。 邻居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觉得她在原地等了很久,四下万籁俱寂,静得叫人心慌,她不由得抱紧了自己,注视着景祺泽离开的方向。 慢慢的,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她视线中,越来越向她靠近。 他身姿颀长,应该快接近一米九了吧?一双大长腿走得飞快,腿长都快到她腰了。 他行动如风,身姿矫健,即使穿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肌肉蓄满力量,像只潜伏中的豹子。 其实以辰溪的专业眼光看来,这副身材肩宽头小,手腕过档,还腰细腿长,标准倒三角造型,比前世自己见惯的国际顶级模特也不遑多让了。 就是审美有些着急,没事留这么密密麻麻的络腮胡干嘛? 这时代确实很多男人爱留胡子,但一般是留一撮长的,留得像他那样粗犷,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的还是少见。 走得近了,辰溪才看清楚景祺泽扛着的居然是那头大老虎。 辰溪咂舌,这恐怕有几百斤了吧?这人居然这样轻而易举的扛了起来,他的力量得多大啊? 景祺泽走到她身边,看她脚边有绿色的草汁,知道她已经把药捣烂敷上,便朝她小腿方向略抬了一下下颌,问道:“怎么样?能走吗?” 辰溪干脆地点头,站起道:“可以,已经止血了,这草药不错啊,叫什么名字?” 景祺泽奇怪的看她一眼:“你不知道?这是小蓟。” “小蓟山的小蓟?就是因为长了很多这个,这里才叫小蓟山的?” “对。”景祺泽扛着老虎慢慢的往前走着,辰溪一瘸一拐的在后面跟上。 “既然是草药,那大家为什么不摘去卖?”辰溪无话找话,两个不相熟的人逼不得已走在一起时,气氛总是很尴尬的。 “大家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辰溪好奇。 景祺泽总是别人问一句,他才答一句:“因为大家以为它是野菜,它又名刺儿菜,可以吃的,而且这东西在这里不值钱。” “哦。” 话题终结,气氛再度尴尬。 沉默了好一会,景祺泽问:“你怎么会在深山里?” “我......我昨天落下了点东西,今天上山取回,顺便采点野菜。”辰溪有点心虚,晃了晃手中的小铲。 “宋氏祖坟离那边很远。” “我想顺着南边下山的路,一路走一路挖野菜。” “......你刚才在所在的深山,在宋氏祖坟的北边。”所以辰溪是一开始就已经迷路了。 尴尬瞬间达到顶点。 两人都不再说话,沉默着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隐隐看到远方光亮处有村庄。 辰溪忍不住向前跑了两步。 景祺泽几乎是立刻就看到,她走过的地方有滑落的血液,是小腿上的伤口崩开了吗? 他不是没有留意到她一瘸一拐,却努力想要跟上的样子。他以为她会要求放慢速度,但是她没有,只是沉默而努力跟上。 她脚受伤,被他单独留在深山的时候,他以为她会哭,一如她在灵堂上那样哭,是因为依靠的男人死了,所以才哭的那么伤心? 说起来她一直挺冷静,并不像别的女人一样遇事只会乱吼乱叫。 就算面对的是老虎,他叫她爬树,即使受伤了她也努力上去,虽然做得不够好,起码没有拖后腿,甚至还想帮他。 辰溪的脸与记忆中一张明艳娇媚的脸慢慢融合,却又迅速分开,明明她和那个女人一样,都长得如此娇弱,怎么...... 没等他深想,辰溪已经快步跑向了站在祖宅门外,抱着修哥儿踮脚眺望着的谷雨。 景祺泽停下脚步,远远看着,不再跟了上去。 辰溪新寡,如果被人看到她与自己一同下山,恐怕会对她名声不利。 村中近来的风向他不是不知道,他既然不屑宋氏一族的蝇营苟苟,便断不会留下把柄给他们做刀。 “娘子,怎么有血迹?您受伤啦!?怎么搞成这样?”谷雨拉着跑到她近前的辰溪惊呼。 “出了点意外,我摔了一跤,划伤了脚,不是什么大事。”辰溪轻描淡写的道。 她转身回头,看到景祺泽没跟上来,知道他的顾虑,便聪明的绝口不提与他的事。 “娘娘痛~修哥儿吹吹。”在谷雨怀中的修哥儿已经把手伸向辰溪,嘟起嘴巴就往辰溪脸上吹。 辰溪被他逗笑,抱过他道:“娘亲不是脸上疼,是伤了腿,不过修哥儿给娘亲吹了吹,娘亲已经不疼了。” “娘子,还是让我来抱修哥儿吧。”谷雨有些担心,修哥儿虽然小,却是个挺有分量的小胖墩。 “不碍事,我采了止血的草药,你待会帮我敷上。”她一手抱住修哥儿,一手抓了把小蓟给谷雨看。 那是她刚刚等景祺泽的时候采的。 谷雨接过她的背篓,看她那炫耀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的扶着她往屋里走。 等吃完晚食,谷雨接替辰溪,带修哥儿去田边散步消食。 辰溪也想跟去,被谷雨坚决阻止,辰溪没法,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抽了一本宋青松以前的书,坐在院子中慢慢翻看。 “娘子,娘子,你知道吗?隔壁景先生打了一头老虎!”谷雨还没进门,就咋咋乎乎上了。 辰溪一直觉得谷雨太成熟,所以一向没有拘着她,她现在规矩有些松散了,但也越发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了。 辰溪放下书,刚刚太专注,没发现门外已经吵吵囔囔一片。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吵闹。” “听说隔壁景先生猎了头两百多斤的老虎回来,他说要把肉分给村人,大家都去他家瞧热闹去啦。”谷雨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虎虎~凶凶~嗷呜~“修哥儿也捏着小拳头激动的跟着起哄,还把老虎叫学得跟狼一样。 辰溪忍俊不禁,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她一个新寡的女人,可不能去看这样的热闹,但又不想压抑修哥儿孩子天性,便打发谷雨带着修哥儿去看热闹。 她叮嘱道:“别离得太近,不能上别人家门,差不多就得回来,你要记得修哥儿现在还在守孝呢。” 谷雨一一应下,带着修哥儿跑了。 田地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虽然不想看热闹,但是热闹并没有放过她。 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敲门。 却原来是隔壁杀虎需要大量清水,叫廖伯娘几个上门打水来了。 是的,祖宅小天井那里有一口水井,而且水质颇为清甜,也是因为这口井,当初宋满石才会看中这里,用来做了酱菜作坊。 庆幸有这口井,不然只有辰溪与谷雨两个女人,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挑水,喝水都成问题。 廖伯娘几个脸上都笑容可掬,还在兴致勃勃的讨论: “哎呀~这老虎可真大,你说这景小子本事咋就这么大呢,老虎都能打死。” “他说是用了陷阱,但我看不像,那老虎皮好着呢,就几个伤口。用陷阱哪有这种分寸。” “哎!我看也是,虎皮保留得这么好,不得卖上千百八两啊?” “我看不止,我三叔的儿媳的娘家舅舅的亲家儿子前年也猎过一头老虎,比这头小多了,皮卖了一千二百两呢,我看这头能有两千两。” “老虎多难猎啊,一不小心连命都能搭进去,现在人命贵着呢,轻易不敢冒这个险,” 辰溪津津有味的听着,并不插话。 隔壁一直忙到大晚上,院子点上火把,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来了,实实在在的热闹了一场。 最后每家每户都分了一斤虎肉,家中有老人或孤寡的再多得一斤。 辰溪因为占了个“寡”字,也分得两斤虎肉。 只是她们还守着孝呢,注定没这个口福了。 辰溪把肉转送给了廖伯娘,但廖伯娘说自己也有,坚决不收。 没办法,辰溪又把它退还给了景祺泽。 往后几天,这件事都还是村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头七过后,辰溪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家人也松闲了下来。 因着守孝寡居,辰溪每日里大门紧闭,也拘着修哥儿,不让他在村中玩得太野。 一般丧主子女要守孝三年,这三年期间都要吃素。 但修哥儿还太小,辰溪担心长久吃素会影响他的身体发育,便打算让修哥儿守完热孝期就好,也就是一百天。 不能吃肉,获得蛋白质的途径便很少了,所以辰溪过了头七后,就不再禁修哥儿吃鸡蛋。 而且她还向村中做豆腐的人家定了豆浆,每天早食的时候煮上,三个人都要喝。 只可惜村中没有专门养羊的羊老倌,不然辰溪还想买一条可以产奶的母羊呢。 辰溪家现在对青菜需求量很大,农家人可不兴去外面买菜。 之前一直在路上奔波是没办法,现在既然已经安定下来了,辰溪便想着在祖宅边上圈块地,充作菜园子。 这种只是用来种菜的地是不用买的,甚至连与村中打声招呼都不用,村尾偏僻,没什么人会来这边买地建房子,所以根本不碍什么事。 说干就干,晚食过后,辰溪遛弯的时候,就特地溜达到廖伯娘家里。 在这个月内,辰溪是不好上别人家拜访的,于是她站在篱笆门外一步遥的地方,高声往里喊:“廖伯娘在家吗?” 篱笆里一名黑脸男子探出头来,看到是辰溪,对她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鸡食,转身回屋内叫人。 黑脸男子便是廖大伯,辰溪摇摇头。真不知当初沉默寡言的廖大伯与热情的廖伯娘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廖伯娘一边擦手一边走出来开门:“是辰溪丫头啊,你吃过晚食了吗?” “已经吃过啦,廖伯娘,我想种些蔬菜,拜托您帮我找些好养活的菜种。”辰溪笑盈盈地对廖伯娘说道。 “这个好办,我早就想问你了,但是前几日你家中这样忙碌,怕是给了菜种,你也没有空种。 菜种我都给你留出来了,现在就给你拿过来。”说着便又跑回了屋内。 很快,她又跑了出来,手中抓着个小布袋子,招呼辰溪道:“辰溪你看,这是适合现在就种的,像茄子油菜莴苣这些,姜葱蒜我也给你拿了一些过来。 这都是常用的,这一包是菘菜,可以迟点种,但是我跟你说,这个菘菜一定要多种点,我们老百姓冬天基本就只有这个菜。 那菘菜叶子还可以腌咸菜,你要是不会,到时候我上门帮你腌……”廖伯娘说起自己擅长的种菜经来,那是滔滔不绝。 辰溪听得头晕眼花,赶忙打住。 “廖伯娘,你有辣椒种子吗?” “拉……拉什么东西?拉脚?”廖伯娘疑惑。 辰溪摇摇头,本来她以为这边离京城比较近,辣椒应该已经普及,看来还不行,不过津洲府城应该已经有了,到时要去买点。 辰溪在这想着心事,廖伯娘那边已经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你回来以后,去你家买的田地里看过了吗?” 宋满仓一共在和怀村买过一百亩地,她是知道的,十亩给了族里作族学之用,三十亩给了宋满石,剩下的六十亩全部佃了出去, 佃户也是托宋满石看管着,至于这每年的租金,大头落在了谁的手里,辰溪就不知道了。 看辰溪点点头,廖伯娘道:“现在都夏末了,秋天一到,没多久就要秋收,你多点去看着,往年都是你二叔在张罗这些事,现在你回来了,就不要躲懒,多点跟他学习,把这些事情都接手回来。” 辰溪知道廖伯娘这是在提醒她,点头感激道:“我晓得的。” 廖伯娘见她知机,便也不再多说。 辰溪这几日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但每日晚食过后,她都会带着修哥儿出去遛弯消食,他们去的地方便是宋满仓买的地附近。 以前素娘在县令府听过一种说法,一块地主人买回去了,丢荒不种,假如超过十年,那这块地就不属于原主人了,会被收归国有。 假如丢荒了十年以下、五年以上,这时候如果有人来种这块地,只要耕种三年以上,每年都按时纳税,那这块田地就算是后来耕种的的人开荒所得了,原主人不得为此与之纠缠。 宋满石的田地与宋满仓接壤,田地也托给他管着,如果他有心钻这条空子,简直不要太容易。 村里人又不知道宋满仓到底买了多少地,只要宋满石一口咬定那是荒地,种自己地的时候越挪越过去,没几年,谁还会记得这块地曾是宋满仓的? 而且宋青松是举人,名下可以有三百亩地不用纳税,宋满石即使把地丢荒了,压力也不大。 难怪修哥儿娘说宋满石每年报上去的粮食都是欠收的,辰溪冷笑。 但是宋满石自己是做不成这件事的,别的不说,买地画地的事都需要知会村长。 所以她这几天散步时还着意打听了一下,与宋满石田地接壤的是哪几家人, 不出所料,便是村长何年月,宋氏族长宋大财。 两人的田地与宋满石刚好形成了一个圆,把宋满仓的地圈在其中。 种菜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就不难理解宋族长为什么会默许宋满石拿捏自己了。 不过她现在也抽不出手来处理这件事。 一是因为这件事她需要帮手,可是现在不是一个找帮手的好时机。 二是摆在她面前的还有个大难题:她没有种过菜啊。 前世她是个城市女孩,父母在世时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父母去世后她和姐姐虽然活得艰难,但也没有自己下过地。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不懂,理论还是知道一些的。 前世有家公司很喜欢去农家乐搞团建,这个活动公司里大部分人都很讨厌,但是她莫名的喜欢,。 所以跟着学了不少东西,但都只限于理论,和自己上手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谷雨比她好点,起码上手过,但是她家里没田,她爹对菜地也宝贝得紧,地里的活都是她爹干完了,她最多就是淋水摘菜之类的轻省活计。 辰溪与谷雨拿着从廖伯娘家借来的农具,已经扒拉了两天了,才扒拉出两陇小小的菜陇来。 修哥儿拿着个木头做的小钉耙,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她们身后,时不时东扒扒,西拉拉的,。 两只小手沾满了泥土,脸上也黑乎乎的,好在他已经不喜欢吃手,不然辰溪说什么也不让他来。 为了下地,辰溪特地给他换了旧衣服,看他扒拉得起劲,辰溪忍不住好奇的过去看。 就见他正拿着钉耙,在戳一条肥肥的蚯蚓,嘴里叽里呱啦地念叨着别人都听不懂的婴语,像与蚯蚓在聊天。 辰溪失笑,问修哥儿:“好玩吗?” 修哥儿觉得娘亲太好了,居然带着他一起玩泥巴,心里对娘亲的爱正是爆满的时候。 听到娘亲问话,以为她看上自己的新玩具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伸出黑乎乎的小胖手,把那条大肥蚯蚓抓了起来递给辰溪:“给~” 娘亲对他那么好,他也要分享自己喜欢的玩具给娘亲。 辰溪吓了一大跳,尖叫着后退了两步,大叫:“你别过来。” 修哥儿一看,哎呀~娘亲是想玩抓人游戏?他是个乖孩子,必须得陪她玩啊。 于是,修哥儿举起手中的大肥蚯蚓,咯咯笑着向娘亲奔来。 辰溪怪叫着逃开,蚯蚓那蠕动的肥硕身躯,让她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但是她又怕跑的太快了,修哥儿会跌倒,两人一时陷入了你追我赶的拉锯中。 “娘子,可以下种子了吗?”全场唯一一个认真种菜的谷雨,下巴撑在铁揪上问。 “应该……可以了吧。“辰溪有点心虚,她也不知道啊。 景祺泽站在门外双手环胸,看着那对母子玩闹,心里不知在想什么,眼神闪烁。 辰溪很快就注意到有外人在,她轻咳一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修哥儿说道:“不许再胡闹了,把蚯蚓丢掉。” 转身回到谷雨身边拿了把锄头,装模作样的扒了几下,便准备与谷雨下种。 景祺泽无语,这是在玩呢?两人扒拉了这么久才扒拉出这一点地方。 那地里的碎石头和草根都还没捡干净呢,就准备往里下种子了。 景祺泽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去,拿过辰溪手中的锄头。 辰溪吓了一跳,突然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来笼罩着自己,抬头看去,那男人已经把自己手中的锄头拿走了。 景祺泽把地又重新深翻了一片,这次他把那些大的泥块敲碎,草根和碎石头也一一捡出来丢一旁去。 他一副毫不费力的样子,约莫一个时辰,就把整块地都翻过了。 这是……降维打击啊。 辰溪有点沮丧,谷雨却很高兴,她本来就觉得,娘子与自己做这事不靠谱。 果然,扒拉了两天,都没扒拉出个结果来。 现在景祺泽一上手,这块地马上就整得有模有样了。 谷雨忍不住兴奋地对景祺泽道:“谢谢景先生。” 景祺泽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冲动的上手帮她们了,他一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可能是因为孩子脸上的笑容太幸福了吧,也感染了他,想要为这份幸福做点什么。 他道:“不用,你们弄些肥来先浇一下地,这地有点瘦了,这两天就先育种吧,把种子泡一下会更好发芽。” 他又忍不住细细的叮嘱了一番,谷雨认真的记下。 景祺泽说完便走了,根本没看辰溪一眼。 辰溪撇撇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阴阳怪气的。 地整完了,剩下的事情就容易多了,都不用辰溪出手,谷雨就把事情干净利落的做完了。 下午辰溪去归还农具,廖伯娘夫妻也是刚从县里回来。 他们老两口只有一个闺女,嫁到了县里做吃食铺子的人家,所以有时会去县里看一下女儿。 廖伯娘家其实日子过得还不错,但老两口还是很节俭。 就是怕有一天自己有个什么不好了,会增加女儿负担,引发夫家不满。 她与辰溪站在门口说话:“菜已经种好了?我说你怎么不等我回来,跟你们一起种?” 辰溪笑着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自己也能搞定。 要是我们也不会,那肯定要来请教廖伯娘的,到时候您可别嫌我烦啊。” 辰溪不想说景祺泽的事,毕竟和外男接触,在这里可不算什么好事。 廖伯娘就喜欢辰溪逗嘴时的精灵劲儿:“那不会,你什么时候上门来都可以。” “好,那我可不客气了。” “客气什么啊,我跟你说啊,种了菜,这肥一定要跟上,要是肥不够的话,那个菜就长孬了。 你可得好好攒肥,不要嫌污秽,就都给倒了,那可是我们农家人的好东西。”廖伯娘怕她年轻,又是没吃过苦的,一通瞎讲究反而糟蹋了东西。 听到这话,辰溪心中一动,前世她在农家乐看到,现代农业很多都是搞循环养殖。 可以大大节约饲料成本,还能产出更多的农家肥,是一种很完美的闭环生态链。 比如最简单的“牛——鱼——田”模式: 用氨化后的稻草喂牛,牛粪倒进池塘给鱼吃,塘泥可以做肥料肥田,田里收成好了,就可以买更多的牛,养更多鱼。 这是一种很科学的养殖模式,但要搭建一个完整的养殖系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辰溪叹气:还是没钱啊~ 鸡蛋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最近穷啊,手上的钱满打满算,也就剩十两了。 也许这放在普通农家是一笔大钱了,起码够用一年。 但人家每年还会有新的收入,而且粮食蔬菜甚至肉都能自给自足,这里又省了一点。 而辰溪现在是坐吃山空,家中连根葱都要现买,每天只有出账,不见入账,所以她也有些心急赚钱。 可这个世道规矩太多了。 她一个新寡之人,出大门时间久点都是罪过。更别说做生意了。 辰溪沮丧。 修哥儿最近也沮丧,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肉肉了。 他不能再吃包包了,上次心心念念的虎虎也没有吃到,他觉得他要是吃了虎虎,也能长得跟虎虎一样威风。 这样就可以把出远门后迷路的爹爹和爷爷找回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明明前几天还在睡懒觉的爹爹和爷爷,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可每次他想吃肉肉,娘亲就会告诉他,吃了肉肉,出远门的爹爹和爷爷肚子会痛痛。 他试过肚子痛痛,那是好可怕的,他不要爹爹和爷爷痛痛,可他又很想吃肉。 世间两难的事真是太多了,所以修哥儿也很沮丧。 最近家中气氛有点低迷啊,谷雨心想。 刚才她做好饭来请,一向吃饭很积极的小郎君只是耷拉着脑袋,一向挺乐呵的娘子抱着个盒子在叹气。 谷雨给自己鼓鼓劲,用尽量雀跃的语气叫说道:“娘子,修哥儿,可以吃饭啦,我今天做了炒鸡蛋呢。” 鸡蛋?什么鸡蛋? 辰溪慢慢从自己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到黏在自己脚边情绪低落的孩子,不由失笑,她伸手摸了摸修哥儿的头。 “修哥儿想吃肉肉啦?” “会痛痛~”他的语气低落。 “吃素也能有肉味的,娘亲给你做赛螃蟹。” 刚刚谷雨说炒鸡蛋提醒了她,即使吃素,也不一定要清汤寡水啊,多得是好吃的素菜。 让修哥儿委屈了这么久,说起来还是她这个娘亲不够细心。 修哥儿疑惑的抬头,不懂蔬菜为什么会有肉的味道。 辰溪见修哥儿露出感兴趣的样子,莞尔一笑,真是个食肉兽啊。 她牵起修哥儿的手,一边走一边道:“走,娘亲做给你吃。” 三人一起来到厨房,辰溪看了看那碟本来就不多的炒鸡蛋,对谷雨说道: “这个今天就我们吃吧,我另外给修哥儿做一份。你再给我打两个蛋,要把蛋黄和蛋清分开。” 她们现在种的菜还没长好,一应吃食都是在外面买的,所以每样东西分量都不多。 辰溪也想抱些鸡崽回来养,但是现在却不是好时机,现在她们自己吃的粮食还是新买的,拿来喂鸡?那得多可惜。 还是等菜种好了,用些老了烂了的菜帮子或是番薯藤之类的喂养比较合算。 到那时候,她们也能实现鸡蛋自由了。 谷雨已经把打好的鸡蛋放在辰溪手边,兴奋地道:“娘子我去给你烧火。” 她也有些好奇,娘子要做什么好吃的东西。 “记得用那个小点的炒锅。”辰溪提醒道。 她们家现在有大小两个炒锅,这里也叫做釜,还有两个煮锅。 小的那套是她们路上带来的,大的那套就是祖宅以前留下的,办丧的时候洗干净了拿来用,她们便一直使用至今。 不过她们人少,现在都是用小的那套做饭,大的用来煮水洗澡之类的。 在谷雨洗锅烧锅的过程中,辰溪也没有闲着。 他先是拿过一块姜,把它剁成尽可能细的姜末,再另外取一个碗,碗里面放入白醋,白糖,盐和料酒各适量,与姜末混在一起调匀备用。 他把调好的酱醋汁分成两半,又分别倒入蛋黄和蛋清中搅拌均匀。 做完这些,谷雨的锅也已经烧好了。 “把火再调小点。” 谷雨应了一声,抽出了一根干柴。 辰溪感觉温度差不多了,便在锅里放油少许,油热后倒入蛋白,马上划散。 她的动作非常快,手不停的翻动锅铲,一看到蛋白凝固成型之后立马出锅。 “可以熄火了。”辰溪吩咐。 谷雨想提醒还有蛋黄没煮,但她看到了辰溪肯定的目光,便不再纠结,直接把柴抽出灭了。 辰溪等谷雨把柴抽出,又用同样的手法炒了蛋黄。 最后她把炒好的鸡蛋黄倒在铺好的蛋清上面,圆圆的造型,黄白相间,色泽光亮,像初升的旭阳。 谷雨从来没想过,炒个鸡蛋竟还有这么多讲究,看到这不由得惊呼出声。 辰溪把鸡蛋端了过来,跟对站在旁边等吃的二人说:“尝尝。” 修哥儿在闻到香味的时候,就已经在搓手手了。 现在更是迫不及,取了自己常用的勺子挖了一大勺,就要送进嘴里。 不想被辰溪反手夺过,修哥儿刚要瘪嘴,辰溪就警告的瞪了他一眼:“烫!”说着就给他吹起鸡蛋来。 修哥儿见到不是不让他吃就安心了,也学着辰溪的样子胡吹了一通。 好不容易等到鸡蛋稍凉,修哥儿张开大大的嘴巴,“嗷呜~”一声,把嘴巴塞了个满满当当。 尝到味道后,他跳了起来,兴奋的转着圈圈。 谷雨也尝了尝,眼睛都瞪圆了:“好嫩好滑,好好吃啊。”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道菜里分明没有肉,她却尝到了一股类似鱼肉的鲜香。 辰溪笑了笑:“这叫赛螃蟹,听名字就知道好吃啦。” 修哥儿太小,螃蟹寒凉,他还没吃过。 谷雨也没有吃过,父亲倒是在河里抓到过,但都是要拿去卖钱的,她只是听人家说过很好吃。 所以她现在也很激动,她居然吃到了比赛过螃蟹的东西,而且它的原材料还不贵。 “娘子,你可以教我做这道菜吗?” “当然可以啊,”辰溪细细的跟谷雨说了做法: “……做这道菜最重要就是掌握火候,火力不宜过猛,否则就很容易过熟,那蛋的口感就老了。 最好在蛋液还有一点点湿,没有完全凝固的时候就起锅。 尤其是蛋黄,熟的更快,所以锅烧热后马上熄火,用余温把它炒熟,这样炒出来的鸡蛋才能色香味俱全。” 谷雨一边听一边点头,暗暗记在心中。 素肉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修哥儿见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已经夹了好几块自己碟子里的鸡蛋。 他有些不乐意了,把那碟子赛螃蟹拉了过来,用手环在自己胸前,警惕的看着两人,一副小气巴拉的样子。 辰溪逗他:“你看这碟鸡蛋,是我炒的,火是谷雨姐姐看的,但你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就得了一碟鸡蛋啊?”。 修哥儿眼睛转了转,然后一脸骄傲的用勺子敲着碟:“洗洗~”。 意思是他吃完后会把碟子洗了,那他也参与劳动了。 其余两人“噗呲”笑了,这小机灵鬼! 辰溪说:“算你说得对吧,可我和谷雨姐姐都劳动了,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们分一点啊?” 修哥儿想了想,觉得娘亲说的也对,于是一脸纠结的从碟子里舀了两小勺鸡蛋,分给两人。 辰溪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瞧你个小气样,不就是点鸡蛋么,改明儿我做别的有肉味的菜,也不分给你了。” 修哥儿听了大为着急,他立刻又从碟子里舀了一勺鸡蛋放到辰溪碗里,对她讨好的笑。 谷雨也有些期待,问到:“娘子,真的还有别的素菜可以做成肉味啊?” “当然有啊。” “那可以做成什么肉的味道?”谷雨好奇。 “嗯~我想想啊,可以做素鸡,素鸭。素排骨,素牛肉……好多啊。” 谷雨咋舌:“那么厉害,那以后不用买肉啦,可以省好多钱啊。” 辰溪失笑:“哪有这样的好事,只是与肉味道相似,但还是不及肉好吃的。 再说了,肉里很多营养是素菜没有的。 常年吃素,又没有其他补充蛋白质的方法的话,比如像你们这样,不喜欢吃大豆,身体很快就会垮的。” 谷雨不懂什么是蛋白质,只是惋惜以后还是要花钱买肉。 修哥儿却已经开始点菜了:“娘娘~次咕咕~”意思是他要吃鸡肉味的素菜。 辰溪这阵子难得看到他对吃饭表现出这么大的热情,于是便决定满足他的愿望。 “好,娘亲给你弄一桌好吃的。” 说做就做,第二天,辰溪去村里做豆腐那家提豆浆的时候,便顺手买了一些豆腐皮回去。 做素鸡最重要的材料便是豆腐皮,辰溪先是把它用清水喷软,然后摊平卷成圆棍形,捆紧下清水,旺火煮半个时辰左右,再取出切片过油炸一会,这素鸡就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是炒制,辰溪用的是红烧的方法。 把素鸡切成滚刀块,锅内热油下入素鸡中小火煸炒,四面起皱后放入黄酒,酱油,翻炒变色,加入开水与少许冰糖。 煮得差不多的时候,辰溪勾了个芡,等酱汁完全裹住素鸡后,就可以盛起出锅了。 除了素鸡,辰溪还做了个素排骨,这个就比素鸡简单多了。 先是用炸过素鸡的油再炸了几根油条,然后切成一寸的段,这就是素排骨的肉。 本来素排骨的骨头应该用莲藕来做,但是临时在村里买不到,辰溪便用了土豆代替。 把土豆切成扁条形,用一根筷子把油条内部挖空一点点,塞进土豆,再次下锅炸一炸,出锅后素排骨便做成了。 素排骨辰溪用的糖醋的做法,等做完时,那个造型简直真假难辨。 谷雨与修哥儿一早就知道今天辰溪要做素肉,都很期待, 早食都没怎么吃,专门就等着今天这一餐。 辰溪怕她们等得太久,再随手做个简易的蛋花汤,就喊两人吃饭。 两人满怀期待的来到桌前,看到面前两碟光色油亮、浓油赤酱的“肉”时,都惊呆了,这也太像了吧。 修哥儿更是激动的指着素排骨喊:“肉肉~次次。” 辰溪招呼两人洗手吃饭,桌上,修哥儿已经吃得满嘴生香,两颊鼓鼓的,像一只满足的小仓鼠。 谷雨也吃的停不下来,她家穷,一向很少能吃到肉。 可即便是能吃到肉的时候,因为不舍得油盐,做出来的味道也没有辰溪现在做的好吃。 其实辰溪的厨艺只能说是达到了及格线,但是她做菜方法与如今的人有很大的不同。 她很擅长用调味料,这是每一个现代人对做菜的基本认知。 当然,单论厨艺,她肯定是比不过这个时代的专业厨子的。 哪个时代都不缺乏追求珍馐美味的富人,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辰溪不敢小看古人对厨艺及食材本身特性的专研。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吃得肚儿滚圆,但又都意犹未尽,修哥儿扯住了辰溪的衣袖撒娇:“娘娘~明天次肉肉~” 谷雨虽然不好意思开口,但也满含期待的看着她。 辰溪也是好久没吃得如此满足,她真是受够了这段日子的清汤寡水。 还有烹饪方式也是,担心多费油,做法不是炖就是焖。 想到今天做菜用的油,她有些心疼,但还是遵从内心的渴望,说道:“明天不行,这种菜做一次太费油了。” 她坏笑着看两人瞬间暗淡的脸色,转而说道:“但是后天可以,以后我们过两三天可以吃一次这样的炒菜。” 谷雨和修哥儿大喜,相视一眼,笑得像两只偷腥成功的猫。 其实从前朝就已经有了素油,但那时候的素油主要用来制绢布,并不能食用。 到大周朝开国的时候逐渐出现了可以食用的植物油,但是可能因为技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素油的价格比之荤油也只便宜了一点。 大周是个佛法兴盛的时代,即便素油的价格高居不下,也一样是很多信佛人家和庙宇的首选。 辰溪其实也知道一些做植物油的方法,但她不准备靠这个赚钱,因为她一旦做出这些,就会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而辰溪现在孤儿寡母,甚至连在族中的地位都不能保证,她不能冒这个险。 倒是可以私下试着做做,一旦成功了,家里的油就不用愁了。 此后几天,辰溪又陆续做了素牛肉、素鸡翅等。 谷雨和修哥儿这段时间,饭量明显增大,不仅脸色红润,一扫从赶路到守孝这段日子的疲态,两人还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一圈。 辰溪还把这些素肉送给廖伯娘一些,同样得到不少夸赞。 帽子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转眼过了一个月,辰溪母子虽然仍未除服,但已经可以上别人家拜访了。 按照和怀村的惯例,约莫还有二十来天,秋收就要开镰,辰溪也坐不住了,她打算明天去津洲府城一趟。 她叫来谷雨,吩咐她明天照顾好修哥儿,她明天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府城,因为她要去将军府一趟,还要买很多东西回来,带着她们两人不方便。 “娘子,你要小心点。”谷雨很担心,她知道这个家之前发生的事情,所以更不放心辰溪一人。 可是没办法,现在家中只有一头驴子,她与修哥儿跟去,会拖慢行程不说,还会添不少乱,幸好这里离府城不算远。 “别担心,我会到镇上跟商队一起去,左右不过是多花几个钱的事。”辰溪现在真心觉得,不管什么事都没有安全重要。 “我走以后,你锁好大门,这两天就不要外出了,有什么事就找廖伯娘帮忙。”不止谷雨担心她,辰溪也牵挂着家里。 谷雨一边听一边点头,两人又说一会话,谷雨便开始帮着辰溪收拾要带去的东西。 首先要给将军府准备礼物,既然辰溪想着上将军府一趟,那自然是不能空着手上门的,只是辰溪现在囊中羞涩,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便收拾了十斤素鸡,十斤素排骨。 辰溪还给将军府的小郎君缝了两顶帽子,一顶是偏传统的虎头帽,那虎头造型别致,憨憨的特别可爱。 一顶是个兔耳朵造型的,耳朵旁边垂下两条毛茸茸的带子,辰溪把洗干净的肠衣缝在带子里做了个吹气管子,只要在带子的两端一按,那兔子耳朵便会站起来,又好玩又软萌。 这是她参考了前世的一个爆款做出来的,前世这个款可是连许多明星都追捧的。 第二天一早,辰溪便出发了,她很幸运,刚到镇上就遇到一队正要出发去津洲府城的商队。 这次去府城就比辰溪上次回来的时候快多了,上次回来,带着棺材与一大堆日用品,只能慢慢地走,差不多用了两日。 这次商队都是驾马车的,人家有意控制速度,辰溪的小毛驴堪堪可以赶上,只用了一天,在太阳落山前就到了津洲府城。 府城门口,徐府的二管事已经等在此处,辰溪早几日已经托人送过拜帖给苏氏,所以日子一到,苏氏便派人来迎接了。 “宋小娘子。”二管事徐忠上前见礼。 辰溪很意外,她没想到徐府会派人来接,忙俯身回礼:“有劳徐管事在此等候多时。” “这是小人应该做的,夫人已在家中备好酒菜,请宋小娘子随小人去吧。”说着便上来牵辰溪的驴。 辰溪怎么好让他做这事?她微微一侧身避开了徐忠的手,笑道:“请徐管事带路。” 徐忠也不再多说,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便领先一步带路。 徐府离城门并不是很远,走过城中最繁华的朱雀大街,转个弯就到白鸽巷了,这位置极好,真可谓闹中取静。 因为这里是徐家老宅,大门没有挂将军府之类的牌匾,所以大门为了不违制,做得不是很高大气派。 但走进徐府后,辰溪才知道这里有多漂亮,处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无一处不精美,而且占地极大。 辰溪随徐忠走过一卷一殿式的垂花门,经过抄手游廊,来到内院正房。 李忠上前与一名丫鬟低语了几句,那丫鬟便转身进去通报了,没多久,便传出苏氏的声音:“快请进来。” 两个身材修长的丫鬟迎了出来,一左一右的挑开门帘子说道:“宋小娘子,快里面请。” 徐忠见人已经送到,躬身行了个礼便告退。 辰溪跟着丫鬟进了堂屋,就见苏氏端坐在首位,见她进来,便站起身来上前拉她的手。 “真是好久不见,你这一向可好?”苏氏笑呵呵的问道。 “谢夫人关心,我这段时间过得挺好的。” “我看着不像,你比之前清减了些。” “是啊,村里过日子,难免要劳动多点,我虽然清减了些,精神头却觉得比以前充足了。”辰溪笑着说道。 “可不嘛,柳大夫叫我有空要多走动,我每天在院中走几圈,也觉得精神头好多了。” 两人像老朋友一样聊着家常,辰溪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拿出来展示。 芙蕖走上前来接过,一段时间不见,她已经升做苏氏身边的一等丫鬟了。 苏氏吩咐芙蕖:“你先把素鸡和素排骨拿去厨房,叫厨娘现在就弄了,今天我们也尝尝这新鲜吃食。” “是,”芙蕖答应一声,提着东西出去,在外面吩咐一声,自有那小丫鬟去跑腿。 苏氏最喜欢那顶兔耳朵帽子,玩得爱不释手。“把惟哥儿抱来试试。” 一边又和辰溪说道:“你怎么老是能想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上次那个枕头也是,我现在还在用着呢,搁在腰间睡觉,感觉能缓解腰痛。” 她坐月子的时候是在赶路,没有办法好好坐月子,落下不少月子病,其中腰痛是最让她难受的。 惟哥儿还小,乳母带着的时候也不会离苏氏太远,就在隔壁房间,所以苏氏一唤,很快就过来了。 他现在已经长开不少,总体还是像徐继启多点,但是眼睛却跟苏氏一摸一样,长得又大又圆。 辰溪抱他的时候,他就好奇的盯着辰溪看,一张小脸雪**嫩,像前世奶粉广告里那些机灵可爱的小婴儿。 辰溪真心实意的说了不少夸赞的话,惹得苏氏更加欢喜,做了母亲的人总是这样,忍不住炫耀自己的孩子。 辰溪前世在朋友圈里看多了各种花式晒娃,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苏氏把兔耳朵帽子戴在惟哥儿的头上,按动两条带子下端,那兔子耳朵一竖一竖的,衬着惟哥儿粉嫩的小脸,像只软萌的兔子精,把在场所有人萌得心肝直颤。 “这顶帽子真衬我们小郎君。”芙蕖一句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惟哥儿感觉头上有东西,想抬眼去看,却那里能看到? 他有些急了,伸出小手去抓,苏氏把带子下端塞他手里,没想到他真的按了一下,那兔子耳朵又立了起来,众人都被逗笑了。 借势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众人说着话,不久便见一名小丫鬟上来请示,席面要摆放在何处。 “就在这个院子吃吧。”苏氏说完丫鬟就领命退下布置。 苏氏便走过来牵辰溪的手,道:“我们先吃饭,吃完再聊。” 辰溪当然从善如流, 两人一同入席,菜倒不是很多,五菜一汤,其中有两道还是今天辰溪带来的素鸡和素排骨,但卖相造型比辰溪做的精致多了。 两人沉默吃饭,苏氏是大家闺秀,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辰溪却不是很习惯。 饭后,丫鬟送来漱口的茶水。 苏氏漱完口才开口道:“你这素鸡和素排骨真不错,不只是外形和真肉相像,连味道也如此相似,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这些东西的。” 辰溪笑道:“不过是修哥儿馋肉了又没法子吃,我就瞎琢磨了一些投机取巧的小方法罢了,都是乡下人家的粗菜陋食,难得夫人不嫌弃。” 两人又相携回到正厅,丫鬟奉上茶来。 辰溪这才说起这次的来意:“辰溪这次来,是眼看秋收快到了,之前我公爹曾在和怀村置下一些田产,这些年一直托二叔看管,现在我回来了,总不好还劳累他老人家。 而我之前年轻懒怠,总是贪玩,公爹与夫君从不强求我,一定要管着这些事,所以我对这些一向生疏。 加上长年没回过这里,虽然有田契,但我没有丈量过,具体有多大我却没个数,能产多少也没有头绪。 所以想请夫人借我个熟知这方面事务的管事,陪我走一趟,帮我理顺理顺。” 其实辰溪也不想现在上门说这件事,因为虽然离她办丧已经过了一个月,但仍在热孝中。 这样穿着一身麻衣上别人家拜访其实是很不体面的一件事,也有些人家会比较忌讳。 可如果出了热孝,粮食都收割完了,只要今年粮食不是收到她这里的,那以后也别想了。 苏氏倒是很理解她的难处,她出身尚书府,府中争斗倾轧本就不断。 后来嫁了徐继启,他那边也不是清净的,稍有瞬息大意或拖延,说不定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她并不介意辰溪这个时候上门。 她沉吟一下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借人?” “可否请他这两日便随我一同回去?”在辰溪看来,这件事自然是越早解决越好。 可苏氏却有不同看法,她道:“我这里有一些想法,你且听听看。 这次你先回去,打听到开镰的准确日子,我再派人过去。 顺便给县衙写信,让他们派个吏目同去,当天就重新丈量土地,核算收成,你再遣人看着他们收割入库。 如若我现在派人与你同去,没得让他们得了防备,现在离开镰日子还长着,说不定会横生枝节。” 她一向主持将军府中馈,名下田庄也是极多,熟知这些事情的内幕。 知道底下人要想糊弄主家,多的是法子,还不如现在沉下心来,什么都先别做,到时一击爆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请了吏目过去,便可当着大家的面重新丈量土地,立石为界,也好防止别人种地时粗心大意,占了你家地去。” 作为大地主阶层,苏氏肯定很清楚那条土地规定,不止熟,他们这阶层的大家族,很多就是靠着这条规定在圈地的。 辰溪细想,苏氏所说确实是处处为她考虑,不由感动,再三谢过苏氏的帮助。 天色已晚,辰溪本想辞出徐府,毕竟她还在热孝,总不好留宿别人家中。 但苏氏说什么也不同意辰溪自己去住客栈,态度强硬的留了辰溪住下。 难得来府城一趟,辰溪自然要去逛逛的。 第二天一早,她出门时,便见到一名丫鬟站在马车旁等着她。 那丫鬟笑着上前见礼:“宋小娘子安好,奴婢名叫越璃,是夫人院中的二等丫鬟。 因奴婢是津洲府人,对此地很熟悉,今日奉命过来陪小娘子出去逛逛。” 辰溪很感激苏氏的体贴,便是在现代,专门派个人做向导,还安排了专职司机,也是很高规格的接待了。 辰溪也微微俯身回礼,对越璃说道:“替我谢谢你家夫人了,今日我便沾光一回吧。” “宋小娘子客气。”说罢便想来扶辰溪上马车。 那马车夫很有眼力见,马上过来摆了轿凳,辰溪对他点点头,说了声“多谢。” 那汉子可能没伺候过如此和气的客人,不由涨红了脸,诺诺不敢应。 车上,越璃问辰溪:“小娘子今日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我想去买辣椒。”这是辰溪来府城的第二件大事,她不止是要买回去吃的,还想买来做明年开春的种子。 “那我们可以去朱雀大街上的名友商行,那是我们津洲府最大的商行了,那里货物齐全,各式各样的都有,而且与我们将军府也有些往来,宋小娘子去那里买东西,价钱还可以便宜点。” 越璃不愧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说起这些来滔滔不绝。 “好,那便去看看。” 越璃便打帘对前面的马车夫说道:“去名友商行。” 辰溪感觉马车转了个弯,然后慢悠悠的往朱雀大街而去了。 没多久,马车停了下来,辰溪下车便看到一栋三层楼的大商行,气派巍峨,真不愧是本地最大商行。 一楼就有两个铺面,一个专营绣品布料,一个卖各类杂货,农具、香料、茶叶等,应有尽有,各类摆放有序,一点不显杂乱 往来进出的人络绎不绝,便显得有些吵闹。 辰溪看着人群,好奇的问越璃:“怎么这么多和尚?” 昨天来的时候匆忙没留意,今日才发现不止名友商行,连街上也多了不少尼僧。 还有的是并未剃度,戴个缁帽藏起青丝,身着海青的修行居士。 越璃答道:“小娘子不知?很快就到青云县每五年一度的讲佛会了,这讲佛会要办上十天,每年都有很多人来听。” 大周兴佛,自来很多庙宇会举办讲佛会一类的活动,目的在于佛法交流,宣扬佛法和增加香火,而其中最著名的应属青云县宝华寺办的讲佛会了,每次不仅吸引大批信徒,还有不少文人墨客前往听讲。 胡椒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听到讲佛会,心中一动,有些想法涌现,还不等深想,便听得名友商行内传出一些争吵声。 辰溪与越璃入内,却见是两名身穿淄衣的僧人,与一名做店小二打扮的小伙,发生了些争执。 他们脚边散落了一些黑色小颗粒,很多已经被踩得粉碎。 一名个头较矮的僧人扯住了店小二的衣袖,对掌柜的喊道:“今天怎么着也得给我个说法。” 被扯住的店小二都快哭了,声音又委屈又惊恐:“掌柜的,真不是我撞的,是他…是他自己撞过来的。” 他也觉得这个说法有些荒谬,但事实就是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是去给另外一个客人拿点东西,一转身感觉碰到点什么东西,就见眼前的和尚已经嚷嚷起来了,非说自己手上的东西撞倒他的胡椒,还踩了几脚。 辰溪听着周边人的讨论,和场中两人的争吵,便有些明白事情始末了。 也难怪伙计惊恐,在大周朝,胡椒是可以代替货币流通的市场硬通货,价比黄金。 前朝朝廷甚至用胡椒给官员们发俸禄,它既是名贵药材也是重要香料,其香味很受时下贵族追捧。 所以在场众人虽觉这个僧人态度有些咄咄逼人,却都能理解他焦急的心情。 就听另外一个个子较高的僧人说道:“阿弥陀佛,施主不可妄语,分明是贫僧师弟经过你身边,你转身的时候没留意,撞倒了他手中的胡椒,你站立不稳,后退时还踩碎了一些。” 大周兴佛,僧人的地位天然就比较高,加上他这番话合情合理,不由让大家都相信了,于是大家看向伙计的眼神便带了些鄙夷。 “莫不是撞了人,见东西贵不想赔,想抵赖吧?” “应该不会吧,名友商行毕竟是有名的大商行,在整个大周都排得上号的,就在他店里,伙计撞了人家贵重东西,店家怎么会不赔?” “这可难说,越有钱越抠门,说不定就把这伙计推出来了,反正本来也是他自己犯的错。” 在这时代虽然没有劳动法一说,但也有些默定成俗的规矩,像现在这样,伙计是在为店家办事时犯错的,店家可以私下惩罚伙计,但是一般店家是会代为赔偿的。 这关乎店家的名声,代为赔偿虽然会损失金钱,却能赢得仁义的名声,这时代做生意,重礼法名声也重口碑,有个好名声自然生意会更好做。 当然也有那看重钱财的,把伙计推出去,自己摘了个干净,这样的商铺不敢说它从此就不能赚钱了,但要想做大那基本不可能了。 掌柜的听众人越说越离谱,赶忙出来打圆场:“两位大师,既然胡椒是在我们店里散落的,那便算是我们的不是,这胡椒,您刚才买了多少,我们便赔付多少,此事不如到此为止,两位意下如何?” 他也是个人精,绝口不提冲突的起因,把谁对谁错都含糊带过,不叫人抓住把柄。 伙计还待再说,被掌柜的狠瞪一眼,便嗫嚅着不敢再说,满腹委屈的低下头去。 掌柜也心痛啊,那两名僧人虽然买的胡椒不多,只有一小撮,但已价值百两,便是卖了伙计也不够赔,而且事情发生在他的店里,怎么样也脱不了干系。 那两名僧人对视一眼,都暗暗点头同意。 辰溪好奇的捡起一颗滚落到她脚边的胡椒粒看了一下,又放在鼻端闻了闻,微微皱起了眉。 “小娘子怎么啦?” 辰溪低声说道:“这味道有些不对。” 越璃没料到辰溪小门小户,居然还熟悉胡椒,不由得说话大了点声:“味道不对?” 众人正安静的等着看和尚要不要答应掌柜的提议呢,这句话虽然不算很大声,但也有不少人听到了,人群马上就炸开了锅。 和尚与掌柜他们自然也知道了,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长相清丽的娇弱女子,头戴白花,身穿麻衣,显然是个新寡的女子。 掌柜的慌忙上前一步,问道:“小娘子,是否有什么不妥?” 那矮个子的僧人已经抢先一步说道:“施主,劝你切莫妄言,小心犯了口舌之戒,还连累地下亲人。” 辰溪不由有些生气,说她便罢了,但说宋家人却不能忍。 不说她是占用了修哥儿娘亲的身份,才得以有现在的自在日子,心中本就对他们一家感到抱歉。 就是说起她与修哥儿娘亲的交情,虽然相处时间还短,可她们之间的友情却是真的,辰溪自然不喜听到诅咒他们的话 旁边越璃已经呛他了:“好你个和尚,枉你还是出家人呢?戒嗔戒到哪里去了?” 和尚也知自己情急说错话了,诡辩道:“贫僧也是怕这位施主年轻,说错了话自己不知道。” “我并没有胡说,这胡椒已经受潮发霉,香味都散得差不多了,味道确实不对。”辰溪本不欲多事,但这和尚犯了她的忌讳,那就别怪她打脸。 那伙计已经挣脱了矮个和尚抓住他的手,四处找寻,捡起几颗完整的胡椒交给掌柜,掌柜拿到阳光下细细看了,还仔细闻了闻,脸上不由色变。 众人看到这里都已有几分明白,却见那和尚兀自强辩道:“什么味道不对!我本来就是在这里买的,味道不对,就是他们卖假货!” 掌柜一听就急了:“大师不要胡说,这不可能是我名友商行卖出的胡椒。” 他快步上楼抬了个木箱子下来,那木箱子上还打了锁,掌柜掏出钥匙打开箱子,满满都是胡椒。 众人哗然,这么多胡椒,得值百金吧。 不过就算有人起了贪念,一般宵小也不敢打名友商行的主意。 朱雀大街上商铺肆立,是津洲府最繁华的所在,哪家没有几千两的货物在此,什么时候有过失窃之事? 不说道上不分昼夜,每隔一刻钟便路过一次的巡逻卫兵,就说这条街上,哪家商铺没有武林好手在此镇压? 何况这些商铺对偷盗之事都是同仇敌忾的,可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掌柜的高声说道:“诸位请看,这里便是我名友商行的全部胡椒,我们的胡椒颗粒饱满,每隔一段时日便要摊开了晾晒,专门保管在防蛀防潮的箱子里,味道十足,与地上这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你说这里全部就全部?不许你是把好的拿出来,坏的卖给了我?”和尚还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嚷嚷着。 “那便告官。”辰溪冷冷的道。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一静。 闹剧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那和尚听到要告官,顿时有一些慌乱,围观的民众也在窃窃私语,显然大家都不想去官府。 但和尚很快就镇定下来,他道:“要去便去,贫僧身上可没有第二包胡椒,地上这些便是他们卖与贫僧的。” “哦?那不知你的师兄去了哪里?”辰溪淡淡地问道,众人这才发现那个高个子和尚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他要走便走,要来便来,贫僧哪里知道。”和尚没好气的说道。 掌柜也不想去官府,倒不是担心官府盘扣之类的,而是真去了官府,这事要是查个几天,他便得耽搁几天的生意,那可不是区区一百两的事,就为了这一点胡椒,不值当。 再者,闹到官府,商行的脸面就不好看了,不管理在不在自己这边,总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万一竞争对手抓住机会,从中作梗,派那擅长造谣传讹的多说三两句,说不定还变成了他们店大欺客,用假货骗了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呢。 不去官府,私下找到那闹事的和尚,要怎么报复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只要不被抓住把柄就行。 那和尚见大家犹豫,便想借机逃跑,他装模作样的啐了一声:“啧,算贫僧倒霉,这事便如此算了。”说完装作气愤的走了。 众人也没有去拦,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越璃小声嘀咕:“哪里来的刁钻和尚,怕不是个假的吧?” 这话倒不全是胡乱攀扯,僧人的地位很高,还不用缴纳赋税,不用服徭役,导致很多好吃懒做的二流混子也想出家,或干脆剃了光头穿上淄衣假扮和尚,到处招摇撞骗。 不过僧人太多了,自然就会加重国家负担,近些年,已经出台了度牒制度,相当于和尚的从业资格证。 上面要注明僧人的个人信息,包括了自己的真名、法号、出生地、住在哪里、出家后在哪个寺院、念何种经文等。 不仅如此,还要有官方的印章,这才算是一个合法的僧人。 掌柜的招呼大家一声,众人该干嘛就继续干嘛去。 商行又重新热闹起来,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有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论证明,这里曾经发生的事。 人群散后,掌柜迎向辰溪,向她鞠了个躬:“多谢小娘子出手相助。” 辰溪屈膝还礼,“掌柜客气,你们也是当局者迷,就算我不出声,也定能很快解围。” “这次是我们着了道,就算最后发现了,也必定要有一番波折。全因小娘子熟悉胡椒,这件事才能如此快速解决。” 辰溪淡笑道:“说不上熟悉,就是偶然见过两次。” 掌柜的可不信这个说法,他掌管着这个商行,每隔一段时间,便要亲自把胡椒拿出来晾晒,那胡椒保存的时候要密封,不然便会泄味,所以他接触胡椒的时间也不多,但是总比大部人见得多。 就这,他也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胡椒有问题,而辰溪,只是上手一看,再闻了闻,便已经瞧出端倪。 想到这,他态度更加恭敬了。 再者,他刚刚可是看到了徐府的马车,辰溪就算衣着简朴,也绝不是他可以小觑的。 辰溪当然不会告诉他,胡椒对于这里的人是很珍贵,但在现代的时候,却不过一味很普通的调料,甚至家家户户都有可能用到。 前世时,她姐姐最爱吃猪肚鸡,那胡椒便是其中一味重要调料,辰溪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她做一次,所以辰溪才会对胡椒如此熟悉。 而这里的人不一样,他们有的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胡椒长什么样,所以当那两个和尚洒落了一地,即使有人捡起来了,也轻易发现不了其中差异, 加上室内光线相对昏暗,大家就更难发现了。 掌柜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他问辰溪:”不知小娘子这次过来,是想要买些什么东西?” 辰溪道:“我想买些辣椒,用来日常做吃食和留作来年的种子。” “这好办,我这里刚好进了一批上好的辣椒,不知小娘子需要多少?” 辰溪打算种五亩辣椒,她估摸着大约需要一斤左右辣椒籽,但是不知道需要多多少干辣椒,便把需求告诉了掌柜。 掌柜沉吟一下后说道:“不需要留这么多做种子,五亩地五两种子足以。加上您要做吃食的,十斤您看怎么样?” 一般两亩地只需要一两多辣椒籽,掌柜这说法已经是留有选种的余地了。 “好,那便照掌柜说的吧。”辰溪没有意见。 “小娘子以前种过辣椒吗?”掌柜问道。 辰溪摇头道:“没有。” “那我就僭越和小娘子说叨说叨: 这种辣椒,最好选在开春二三月时,种之前要先育种,可以将健康的辣椒种子放在温水中浸泡五六个时辰后,用干布包裹,每天浇水2次。 等出芽后,选择疏松肥沃的土壤,按照拇指甲盖大小的种植间距种植。 这时候要注意保暖,可以盖上些干稻草之类的,等到辣椒小苗长出2、3片叶子就可以移栽定植。” 现在辣椒还是个新鲜物事,会种植的人并不多,但是有不少人看好他的价值,所以掌柜早早就打听好了种植的方法,以防别人来买种子的时候打听。 辰溪确实不知道这些,所以她真心实意的与掌柜道谢:“多谢掌柜的,可省我不少事了。” “这都是应该的,那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辰溪估算了一下手中的银子,也不敢有别的需要,便道:“其他不用了,就这些吧。” “刚才感谢您仗义执言,免我商行遭受更大损失,这点微末东西便送给小娘子吧。”掌柜感激的说道。 可辰溪却不习惯接受这样的谢礼,她觉得自己只是说了句话,并没有帮到什么,所以坚决不肯接受。 掌柜无法,最后给了辰溪进货价。 可是辣椒现在还是个稀罕物,即使是进货价,也花了辰溪五两,让她的心直抽抽。 掌柜最后还送了辰溪两匹素色的布匹与一些白米白面。 辰溪想到修哥儿贪玩,他以前做的衣服很多不适合在农村地方玩闹,衣服有的地方都被划破了。 辰溪最后还是没舍得拒绝,与他行礼道谢后便离开。 囊中羞涩,出了名友商行后,辰溪也不再去买别的东西了,只与越璃随便逛了逛,感受一下府城的繁华,也便回去了。 找茬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第二天一早,她拜别了苏氏,回了和怀村。 苏氏早知道她放心不下家中幼子,也不强留她。 命人拿了早已备妥的回礼,有两坛子果酒,是辰溪刚来那日在席上说过好喝的。 也有一些布匹、农具等,都是一些农家过日子能用到的。 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苏氏用心准备的,辰溪十分感激,便没有推辞。 苏氏不放心她一个女子独自上路,加之回去要带的东西也多,便派了马车跟随,直跟到村口,瞧着她进村以后才返回。 进村时刚好是大家晩食的时间,路上人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人看到辰溪大包小包的回来。 便有那好奇心重的妇人,过来问辰溪:“青松家的,这是去哪里回来?大包小包的。” 辰溪牵着驴子慢慢走着,应道:“之前家里要啥没啥,办丧又没有满月,一直凑合着过,现在可以出门了,我便去县里买些东西,都是家中急用的。” 她这是暗戳戳又给宋二叔上了点眼药。 辰溪一路走着,碰到的人都会问上两句,她便统一都是这个说法,说得众村民都有些同情她了。 谷雨和修哥儿在家中已经等得有些急了,通讯不便,每次家里有人出远门都是这样提心吊胆的。 听到敲门声,两人都分快跳起来,一个嘴里喊着:“娘娘~娘娘~” 一个飞快地打开了大门。 门外当然是辰溪了,她蹲下身接住飞扑过来的修哥儿,熟练的把他抱起。 一边轻声念叨谷雨:“怎么问都没问就开门了,万一是坏人呢?” 谷雨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她也知自己心急犯错了,赶忙道歉:“这次是奴婢做错了,下次不会了。” 她说完去牵门外的驴子,看到驴背上那么多东西,不由咋舌:“娘子,我们家发财了吗?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辰溪笑道:“我倒是想发财,但是做梦还没那么快呢,这都是别人送的,以后要回礼的。” 谷雨也没有失望,“回就回咯,我们娘子这么厉害,肯定能很快赚到钱的。” 两人正聊着天,门外突然响起了“啪啪啪”的拍门声,急促的拍门声中还夹杂着震天响的叫骂声。 “辰氏你个贱人,给老娘滚出来,你有胆子在外面乱嚼舌根子,你有胆子出来见人吗?” 辰溪自来到和怀村后,知道这世界对守寡的女子颇多桎梏,所以一向低调行事,深居简出,甚少与人交往。 谷雨很吃惊,娘子一向和善,也不知道招惹了谁,今天居然被人骂上了门。 两人听着门外尖刻的妇女叫骂声,都感觉很奇怪,赶忙出来开门查看。 门外,只见宋满石搀扶着一个白发老妇,旁边跟着宋青柏三兄弟,和几个看热闹的村民,有男有女,像是吃完晩食看到有热闹可看,便溜达到这边来了。 那老妇看着有七十多岁了,没人搀扶怕是连路都走不好,还在指着辰溪的门骂骂嚷嚷。 只听宋满石柔声的安抚老妇:“婶娘别气,她毕竟还年轻,不懂事,又是个小辈,说错话也是有的,慢慢教就行了。” 辰溪听得一头雾水,皱着眉看着他们表演。 宋满石见辰溪不接话茬,便呵斥道:“侄媳妇,还不过来道歉!看你把你婶婆气成什么样了,这次念在你年纪小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下次可不要再在外面乱说话,学那口舌生非的妇人。” 谷雨说道:“我家娘子从不道外人是非,宋二叔不知是从哪个三姑六婆那里,听了些闲言碎语?” 那老妇向氏啐了谷雨一下:“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小贱蹄子说话,不过是我老宋家的一个下人,老娘随手就把你提脚卖了,下三烂的贱货。” 辰溪皱眉不悦道:“谷雨是我宋家下人没错,但也轮不到一个隔房的婶婆,来随意处置。” “这话说的,你婶婆不过是看你年轻,规矩松散,又不懂教育下人,才和帮你管教几句。”宋满石从小由婶娘养大,待婶娘如亲娘,自然不能看着辰溪顶撞婶娘。 “辰溪幼承庭训,父亲所教导的规矩没一刻敢忘,却没听说过还有一个规矩,是隔房的叔叔可以拿捏侄媳妇的房里人?或许二叔得婶娘悉心教导,对这方面的规矩了解得深些。” 这句话说的极毒,既讽刺了二叔多管闲事,又讽刺了向氏乡野村妇,不懂规矩。 而向氏一向有尖酸刻薄的名声,这样的讽刺就像指着和尚骂秃驴。 “你……”宋满石被气个倒仰。 向氏却听不懂他们话里藏针的交锋,只是看宋满石的脸色,就知道辰溪不是个好惹的,她直接上前开骂。 “好你个小贱人,在外面败坏我老宋家的名声就算了,还敢骂长辈,反了天了,青松怎么就娶了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小贱蹄子浪荡货……” 辰溪根本没理满嘴喷粪的向氏,直接对宋满石说道:“如果说二叔与婶婆只是吃多了没事干,特意过来骂人消食的话,那就恕辰溪不奉陪了。”说罢便要关门。 宋满石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他今天带婶娘出来,一是他们已经听到了辰溪回村时候说的话,宋满石本就心虚,别人就是多看祖宅几眼,他都觉得人家是在心里骂他白眼狼,这样对亡兄的儿媳孙子。 更何况辰溪回村时说的话,几乎是明着说他欺负孤儿寡母了 二是上次布置灵堂,辰溪让他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这次他便想要让村民们看看辰溪不敬长辈的那一面。 人生七十古来稀,婶娘的年纪,不管在哪个村子都是高寿之人了,这样的人就算不敬重,至少也得礼遇三分,更何况她还是辰溪的婶婆呢。 宋满石朝宋青柏使了个眼色,宋青柏便快步上前止住了辰溪关门的动作,“嫂嫂别气,我爹不过是听外人提起,嫂嫂似乎对我爹有点误会,我们特地上门解释的,婶婆脾气急了点,也是关心则乱。” “哦?如此大阵仗的来解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来找茬呢?”辰溪冷笑道。 一句话说得宋青柏有些尴尬。 试探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这时宋青枫接了一句:“嫂嫂是不是在外面说我家克扣你家,欺负你们孤儿寡母了?” 辰溪一脸茫然:“没有啊。” “那你又和村民说家里什么都没有,这不就是说我们贪了你家东西吗?” 辰溪一脸欣慰:“原来你们知道啊?” 宋青枫一噎,说不出话来,宋满石也剜了他一眼。 “总之,我没有在外面败坏过你们家的名声,我只是说了我家里的一些事,都是些大实话,诸位要是因为我说了实话而不满,那便去告官吧,看青天大老爷会不会判我一个爱说实话的罪名。” 围观的乡亲顿时哄笑起来,他们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辰溪,居然是个嘴炮王者。 宋满石道:“侄媳妇说这话就过了,你们一家回来,就能住青砖大瓦房;你们办丧时,欠这欠那的,是我跑上跑下的给你们补起来。我又哪里亏待你们了。” “房子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我自然能住,而且我不只是能住这一处,我还能住别处。” “你什么意思?”宋满石眯起眼睛看着辰溪,眼里有凶光闪现。 “你个贱人……”向氏已经听出了辰溪想要拿回新房子的意思。 “劝婶婆平日里多漱口,不要一说话就污染了空气。”辰溪这次没等她骂完,直接就出声打断了。 “放肆!你个不孝子孙,不敬长辈!”宋满石等的就是辰溪这个反应。 “一个隔房的婶婆,对我公爹和夫君既没有生恩又没有养恩,如果是二叔家对婶婆不敬,那大可说不孝,我可就说不上了。 至于不敬老人,如若老人不慈呢?我与婶婆的关系,和族中其他人与婶婆的关系并无二致,族中要怎么敬重婶婆,我便怎么敬重婶婆便是。” 向氏年轻时泼辣,和族中不知多少妇人家打过架、扯过头发,也就这几年,年纪大了,才动不上手。 这样的老人在族中又怎会受人爱戴与尊敬。 辰溪说完也不管他们什么表情,直接就把门关了,这一次,没有人再来拦她。 关了门,谷雨犹自气呼呼的:“都是些什么人呐?祖宅弄得乱七八糟的就把我们赶过来住,还不许人家说了。” “不用管他,这世上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只许他们占别人便宜,不许别人让他们吃一点亏的。”辰溪撇撇嘴。又说道:“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辰溪回来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呢。 谷雨慌忙跑去厨房,一边跑一边说道:“唉呀~修哥儿和奴婢也还没有吃晩食,一直等着您呢。现在怕是都凉了。” 修哥儿一直跟在辰溪的旁边,刚刚吵架时,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紧的抓住辰溪的衣裙,他虽然听不明白大人们在说什么,但是他看出来了,他们在欺负娘亲。 “怕吗?”辰溪握住他的手问。 他摇了摇头,说道:“修哥儿不喜欢~” 辰溪说道:“你可以不喜欢他们,但是也不要对他们没有礼貌,被别人抓住把柄。” 修哥儿听懂了,他虽然不知道把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去抓把柄,但他知道娘亲的意思是,他可以在心里不喜欢他们,却要做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于是他点了点头。辰溪很欣慰,她觉得修哥儿真的很聪明。 假如宋青松没死,看到青出于蓝的儿子,应该也会感到自豪吧。 谷雨从厨房出来,对辰溪说道:“娘子,菜都冷了,奴婢先加热一下吧,还没有那么快能吃,您先去梳洗一下吧。” 辰溪点点头,应道:“好。” 修哥儿最喜欢玩水,也屁颠屁颠的跟着辰溪走了。 辰溪一边用帕子净脸,一边出神想着今日之事。 她已经表露出了想要拿回两座新房子的意思,宋满石应该会有所行动,这次说不定可以查到他背后的依仗? 宋满石回家后确实有些不安,不是说她们的财物已经被歹徒尽数抢空,只剩下一点应急银子而已吗? 难道她手里还有什么把柄不成? 宋满石是知道他大哥的,对外人大方,但是对他自己却很节俭,而且他对宋满石一直很信任,所以当初房子办的都是白契。 难道是辰溪拿到了那张白契? 宋满石想了想,还是叫宋青柏给他打点了一份像样的礼物,出门去了。 …… 辰溪这一趟出去,虽然只买了必要的东西,也花了六两,现在手上余钱真不多了。 要说赚钱,辰溪当然最想做的是老本行,不仅是服装设计,她前世在大学的时候,读的专业是服装设计与纺织工业。 早在写本科论文的时候,她就研究过古法染色技术,她手上掌握了几十张染色固色方子,能切实改进现在面料色牢度低的问题。 但是做染色成本太高了,这时代的染料都是纯天然的,有些特别珍稀难得的,可达天价。 辰溪虽然也懂一些颜料合成的办法,但大部分还是要用这时代本身就有的。 染料加上买胚布和器材这些,不是辰溪现在手上仅有的几两银子能玩得转的。 不过讲佛会快到了,辰溪觉得这是一个契机,也许她可以利用这个契机,小赚一笔。 本来她是想卖素肉的,可她算了下成本,然后悲催的发现,手中的银钱连个素肉摊子都支楞不起来了。 直接卖素肉,那品相可能不太吸引,毕竟只有黄白一团,说不定你说有肉味,人家还不信呢? 须得弄个吃食摊子,配合前世多种多样的烹饪手法,把素肉弄些色香味俱全的成品出来。 辰溪的厨艺虽然一般,但手法肯定是可以吊打这时代的大部分人。 可是做一个吃食摊子,起码的锅碗瓢盆需要准备吧,但她们家现在,连自用的锅碗瓢盆都不够,又哪里来多余的摆摊呢? 虽然辰溪对素肉还是挺有信心的,但也要预防万一真的卖不出去,那这个成本就折在里面了。 所以辰溪倾向于先做一个更低成本的生意。 比如说……辰溪看到宋满石办酱菜坊子时留下的破缸烂瓦,心想,或许她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景观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十来天之后,青云县宝华寺的讲佛会如期举行。 一大早,辰溪一家便已起床洗漱,匆匆吃过早食后,便听到廖伯娘的喊门声:“辰溪,我们该出发啦,再晚可就占不到好位置啦。” 之前辰溪向廖伯娘家借板车时,得知廖伯娘也想趁讲佛会去摆摊卖点鸡蛋之类的,便约定两家一起过去了。 辰溪打发谷雨去开门,自己小心翼翼的捧着两盆东西跟上,修哥儿跟在娘亲旁边,担心修哥儿抱不稳,辰溪没让他上手。 门一开,廖伯娘便随谷雨走进来帮忙,她接过辰溪手上的东西,再一次发出赞叹:“真是漂亮啊,辰溪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 ,居然能把苔藓这么常见的东西,也做得这么精美。” 就见廖伯娘手上,捧着一盆碎咸菜缸子做容器的微景观,上面做了一座小寺庙,有个和尚坐在庙前捧着本书,似在念经,周围“树木”掩映,“草色”青青,曲径通幽。 整个微景观栩栩如生,令人见之忘忧,仿佛让人置身于静谧的古寺之外,感受着微风拂面,暮鼓晨钟。 辰溪只是笑笑,并不答话,转身回去搬下一盆,这几天同样的话,廖伯娘来来回回已经说了好几遍,她都免疫了。 十几天前,辰溪看着家中还剩下来的破烂酱菜缸子,突然想起了前世自己的助理,她最喜欢收集这些没有人要的废弃容器,来制作微景观了。 如果说前世的辰溪是加班狂人、996福报信徒,那她的助理就与她完全相反了,是个热爱生活的元气少女,即使工作,也要把自己喜欢的绿植和微景观带过来,把自己位置布置得生气盎然。 就连辰溪的办公室都托她的福,一改之前精致冷淡的风格,几盆趣致细腻的微景观,让办公室多了些活泼气息。 辰溪与助理相处得久了,也从她那里听来不少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制作微景观最重要的是苔藓和多肉,或一些蕨类植物,恰好,这些东西小蓟山上都不缺。网纹草、文竹、石莲花等,这些常用的造境植物,上次她在山上时都有见过类似的。 而微景观的容器,最常见的当然是玻璃,这里虽然没有,但微景观本来就是拟境,一个碎瓷罐,一节枯木,甚至一颗中间下凹的大石头,都可以用来做容器,形态越自然,拟境便越和谐。 但是光有植物还不行,要增加层次和生气,便要有人物、建筑甚至山川和河流。 辰溪想到了景祺泽门口的小泥人,她带着修哥儿过去景祺泽家中的时候,景祺泽正在修理他的弓箭。 他这几天常常见到这个奇怪的女人,带着自己儿子在小蓟山脚下挖野草苔藓玩,怎么,她们今天不去玩泥巴? 他抬眼疑惑的看向辰溪。 辰溪直接对他说明来意:“景郎君,我想请您帮我制作一批泥人。” 景祺泽以为她是想用来给修哥儿做玩具,便想拒绝:“门外桌上就有,你自取便是。” “不是这样的,我想做一批制作精良的、有颜色的泥人。” 景祺泽皱眉:“只是用作玩具,何必如此费心。” 辰溪摇摇头,说道:“郎君误会了,我别有用途。”说完回家取了一盆新栽的微景观,取了景祺泽门外的小泥人,当着他的面布置起来。 景祺泽也走过不少地方,见过名川大山,也见过巍峨建筑,见过珍稀花卉,也见过虬曲苍劲的奇树。 可是这一刻他还是惊艳的,他从没见过这么精巧的造景,将苔藓微缩成草地,大树微缩为蕨类,小泥人虽然粗糙,却让整个造景生动活泼起来。 最后,景祺泽还是给辰溪做了一批上了色的小泥人,还附带了不少小小的建筑物泥塑,他也很好奇,这样的盆景出现,会带给人们多大的震撼 和怀村与宝华寺相隔不远,也就一个时辰的脚程。 他们到得比较早,占了一个很不错的位置。 上宝华寺只有一条路,这条路走到头了才是台阶,要弃车徒步上山。他们的摊位就在靠近上山的台阶旁。 辰溪把所有微景观从车上搬下来放好,把昨天去县里请人写的字放在旁边,弄好后又帮着廖伯娘把鸡蛋、竹编篮子之类的东西摆好。 等他们弄得差不多的时候,原本清净的街道已经来了不少人, 原本可通四辆马车并排行走的道路,两边已经有不少人占了位置摆摊,长长的一条道各种各样的货物都有,食物的香味混杂着各种叫卖声传来,离辰溪他们摊位不远还有变戏法的。 修哥儿很兴奋,左看看右看看,感觉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他今天愿意这么早起来,就是因为辰溪跟他说这里比庙会还好玩。 辰溪数了五十文钱给谷雨,叫她带着修哥儿去到处逛逛。 她拉着修哥的手,细细叮嘱:“要一直牵着谷雨姐姐的手,不可以自己跑去玩,不然的话就会被拍花子带走,以后都见不到娘亲了。” 修哥儿眼睛都不看她一下,敷衍地点点头。 谷雨贴心的说道:“娘子,不要担心,我会照看好小郎君的。” 辰溪点点头,放他们走了。 谷雨毕竟小孩心性,以前家里活计太多,也甚少出去玩乐,这时候得了赦令,激动的心早已按捺不住,牵着修哥儿的手飞快地跑了个没影。 辰溪摇摇头,直起身来,对廖伯娘无奈地一笑。 廖伯娘笑着拍拍她的手:“别担心,都是听话的好孩子。” 几乎每个路过辰溪摊位的人,都要停下来观看欣赏,没多久这里就聚了一群人,他们窃窃私语,或赞美,或惊叹。 辰溪毫不意外,微景观会获得大家的喜欢。 在前世时,人们普遍眼界更加开阔,通过各种方式见识过或美丽或珍奇或光怪陆离的事物,但微景观出现的时候,还是迅速获得了一大批人的心。 辰溪相信,大家爱美的心都是共通的。 但是看的人虽多,却没有几个人敢上来问价。谁叫这些精美的盆景看起来就很贵呢。 晨曦也不着急,她的目标人群本来就不是现在围观的人,他们大多都是早起过来摆摊的人,家境一般不会太好。 世界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邓同康与启恩大师坐在马车中,看着两边道路掠过的树木,一时有些感慨。 邓同康唏嘘的说道:“又五年过去了。” 启恩大师微微一笑,道:“同康,你有多久没过来了。” 邓同康沉默了一下 ,然后才说道:“自从元空圆寂以后我就不再来了,算来也有个十年了。” 元空大师是宝华寺上一届的主持,佛法高深,与邓同康乃是方外好友。 启恩大师微微叹了口气:“宝华寺……可惜了。” 邓同康知道他叹息什么,现任住持元相大师,一心专研佛法,不理寺务,性格也有些绵软,容易受人蒙蔽。 就连邓同康与启恩大师也有所听闻,宝华寺新进了不少品行不端的弟子。 宝华寺虽然昔日荣光不再,但他们也不想看到它最终成为藏污纳垢之所。 邓同康看着启恩大师少有的唏嘘,笑道:“启恩,你着相了。” 启恩大师也不由笑了:“我还未成佛,自然不能幸免。” 马车渐走渐停,车夫在前头对邓同康说道:“大人,前方已经是讲佛会摆摊的地方了,马车进不去。” 邓同康撩开帘子看了下:“知道了,便停在此处吧。” 每次讲佛会,都吸引来很多信徒与修行居士、文人墨客,同样也会引来很多来摆摊的穷苦人家。 专门辟出一片地方摆摊,马车不能进去,还是元空大师在时定下的规矩。 一是因为,行人众多,走马容易伤人。 二则是对摆摊人家的体贴,下马车走过去,总会看到摊子上的东西,多少都会买点的。 邓同康与启恩下马车的时候,路边已经围了不少等候他们的人,既有文人墨客,也有僧侣居士。 “启恩大师,邓老。”众人纷纷向他们二人打招呼,他们微笑着四下点了点头。 一位面容慈祥,年约五十许的僧人,带着客堂几个知客僧走上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宝华寺欢迎启恩大师与邓老莅临。” 启恩大师与邓同康也合手回礼,邓同康道:“元一大师客气了,劳烦大师到此处等我们,实在愧不敢当。” 元一大师是宝华寺的监寺,元相主持醉心佛法,现在便由他来统管庶务,在寺中一向地位颇高。 “贵客光临,本寺应当的。住持方丈已在寺中扫塌相迎,二位请。”说着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请。” 三人又相互谦让了一下,便率众人走了。 有些不明就里的群众,看到这么大阵仗的欢迎那两个人,不免围着看了一下热闹,直看到他们远去,还能听到有学子问启恩大师: “启恩大师,何为佛?” “一切众生,断三界烦恼果报尽者名为佛。” “那如何成佛?” “成佛不难,放下既是” “如何放下?” “先舍而后得,不舍不得,后舍而后得。” …… 留下的围观群众其中一人啧啧称奇:“那白衣和尚便是天下闻名的启恩大师?怎么如此年轻俊朗?” 旁边有一人说道:“启恩大师佛法精深,自然驻颜有术,听说他今年快五十岁了。” 那人咂舌:“不是吧,瞧着像二十几岁的样子。那旁边的糟老头子是谁?” 一开始回话的人已经不想理他了,站开几步,离他远点之后才说:“什么糟老头子?你自己胡说八道别连累我。那是前帝师、现在大周最有名的大画家——邓同康,他的画可是千金难求的。” 那人倒吸了一口气,帝师是什么概念?那是教过皇帝的人,可不是他这种平头老百姓可以非议的,他打了个哈哈:“邓老精神矍铄,一身青衣长袍衬得他老人家仙风道骨啊!” 他看周围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便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衣领,转身没入了人群。 …… 邓同康一行人走在路上,他看着往来的人群,与街道两边摆放的货物,说道:“今年倒是没有往年人多。” 元一大师笑笑没有说话,等走到山脚附近时,人群突然变得拥挤,很多人围着一个摊位,不知道在看什么,间或还发出惊叹声、指指点点声。 元一大师指着那些围观的人笑道:“今年的人也不少,都聚在此处了。” 他的促狭让一起走来的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邓同康好奇这里摆了什么,便分开众人走了进去,众人立马跟上。 只见这是一个不大的摊位,摊位上摆满了精致小巧的微型造景。 有做成几个小童在河边抓鱼嬉戏的,;有深山古寺内,小僧专心念经的;也有牧童放牛躲懒,含了草根翘着二郎腿躺在菜地上假寐的,各种造型千姿百态,不一而足。 唯独一点,便是所有造景都栩栩如生,活泼趣致。 盆景缩草为藓,缩树为蕨,一草一木,一竹一花,都深谙雅静清幽的禅意之道。 摊位旁写着两行字:“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配合着摊位上这些造景,便有了种禅意深远的感觉。 邓同康与启恩等人细细咀嚼这句话,不由得都眼前一亮。 “如此造景入微,真是妙趣横生。”邓同康不由惊叹。 启恩大师与元一大师都赞同的点头。 “夺天工之巧妙,造景者可真是有着一副玲珑心窍。”元一大师也赞道。 他刚才领着客堂弟子下山的时候便已看到这些造景,当时已经暗暗赞叹,只是没有时间细看,现在折返回来,再看还是觉得很震撼。 “佛性本天成,道法源自然,难便难在天成与自然,这些造景,倒像是蕴含此道。”启恩大师似是心有所感。 一旁帮忙招呼客人的廖伯娘,可听不懂他们的花式彩虹屁。 她认得元一,刚刚才看到他步履匆匆的领着一群和尚下山,知道他是宝华寺里的大师,那这几位应该是宝华寺的客人了,还需要人亲自去迎,看来身份应是不低。 于是她不敢怠慢,恭敬的对三人招呼道:“几位大师、先生,请随便看。” 邓同康拱手道:“谢谢大婶,请问大婶,您可是这个摊位的主人?这些造景都是您做的?” 廖伯娘笑着摆摆手:“先生客气了,我可没有这等好本事,这些都是我侄媳妇做的。” 说着指向了辰溪。 卖出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只见一名身穿麻衣素服的女子站在摊位前,给人拿起了一盆微型造景细看。 那造景不外六寸来许,却精致细腻得惊人,做的是一条湍急的小河道,两旁岩石嶙峋,间或有些野草生长,一根枯木横亘在河道中央,两旁树木幽深。本来是个有些萧索僻静的景象,因着这根枯木便显得有些禅意。 一名披着蓑衣的老翁在枯木旁垂钓,那钓竿的弯度,显示已经有鱼上钩,但是河道水流湍急,拍到岸边岩石上卷起层层白色的浪花,又让人担心老翁能否顺利把鱼提起。 那名看景的客人显然也很满意,问麻衣女子道:“这盆微……微景观是吧?要多少钱来着?” 那麻衣女子便是辰溪了,她笑着答道:“这盆是三两银子。” 围观众人也有些咋舌,这样一盆小小的东西就要三两。 廖伯娘一开始也觉得心惊,这样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居然能卖这么高价钱,但看前面几个客人毫不犹豫地掏钱的动作,她又觉得是自己见识太浅薄了,有钱人的快乐她不懂啊。 那客人有些不忿,指着其他一些也是六寸左右的造景问辰溪:“为什么这些小的都是一两,就这盆要三两?” “这盆的造景是比较难做的,像这些岩石枯木,甚至河流浪花,全是我一刀一刀雕刻的,比较费事,所以价钱比别的贵点。”辰溪耐心解释。 “我家娘子为了这盆造景,手都不知划破了多少次,流了多少血,都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谷雨有些忿忿的说道,她本是与修哥儿去玩的,看人越来越多便回来了。 辰溪也未料到微景观居然这么难做。她自己上小蓟山,挖那些铺满枯枝败叶的黑色营养土,自己给碎砂石染色,还自己做石膏,倒膜后雕刻,把她的手都磨得粗糙不堪,不知破了几回了。 好在她不是绣娘,不然以后恐怕会把人家的面料都给刮花,辰溪自嘲的想。 那客人兀自不死心:“就不能便宜点吗?” 辰溪笑着摇摇头,她这里还有这么多盆呢,一盆便宜了,后面那些势必也要便宜点,说不定前面买过的人也会觉得自己吃亏,然后回来找麻烦。 那客人便把盆景放下,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又觉得不甘心,转回身来掏钱,说道:“就要这盆吧,你给我弄好一点。” “好,”辰溪笑着收下钱,转身拿了个竹篾编的小筐子把造景放好固定。那是前几天辰溪找廖大伯订做的,针对她盆景的大小做了三个尺寸。 弄好后她双手提着递给客人,笑道:“谢谢惠顾,客人慢走。” 这些现代服务行业的基本礼仪,让客人觉得自己备受尊重,面色稍霁,提过小筐子走了。 邓同康上前一步与辰溪拱手见礼:“小娘子,这些造景都是你做的?真是心思灵巧啊。” 辰溪忙屈膝回礼,见他穿着青衣长袍,手上还拿着一把扇子,一副文士打扮,便道:“先生谬赞了,不过是一些微末伎俩。” 启恩大师道:“施主技艺巧夺天工,却又温和谦逊,善哉善哉。” 辰溪早就注意到启恩大师了,见他身材高大,唇红齿白,眉目俊朗,戴上假发套就是个浊世翩翩贵公子。不由好感大增,笑道:“愧不敢当‘巧夺天工’四字,不过是些小玩意罢了。” 邓同康对元一大师道:“今日来贵寺,却没准备什么好东西,我挑两盆造景,送给元一大师和元相主持吧。”说着便指向一盆用一截枯木做容器的造景,上面做了一座深山古寺,寺庙轮廓绿树环抱,树下有两个小沙弥姿煮茶,旁边草地上,一名老和尚与一名青衫文士席地而坐,两人中间放了一张棋盘。 另外一盆造景却是寺院一角,两个小沙弥在清扫落叶,一个似乎是有点累了,抬起头来凝望天空发呆,另外一个小沙弥则是蹲下身去,看着地上蚂蚁搬家,小心翼翼的挪开了一片覆盖着他们的叶子。 两盆造景都沉稳幽静,给人寺院深深之感。 元一大师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邓同康也合十回礼:“大师客气。” 他又挑了三盆造型各异的造景,对辰溪说道:“这三盆我也要了,小娘子,一共多少钱?” 辰溪看着这位大主顾,早已眉开眼笑,她说道:“这几盆都是大尺寸的,七两一盆。” 她做的微景观一共有三个尺寸,最小的六寸左右一般卖一两,中等的是三两,像现在这种宽约二十二寸的为七两一盆。 启恩大师没有挑,他是个方外之人,早已超然物外,虽然心中也很喜欢这些造景,却不愿被这些世俗的物事羁绊住自己。 邓同康旁边的长随上前付了钱,便与另外两个小厮模样的,一起搬了邓同康看中的三盆回马车。 宝华寺的僧众中走出来两名僧人,捧起要送给元一大师和住持的那盆造景,回了队伍。 辰溪笑着对邓同康他们说道:“造景的植物都是野生的植物,虽然不算很娇气,但养护的时候也有几点需要注意: 第一边便是光线问题,它们虽然都是喜阴的植物,不用阳光的直射,但是也需要足够的光线才能生长的好,最好早晚太阳不强的时候搬出去晒一小会。 第二,要注意通风,苔藓造景种植的密度比较高,很容易把植物闷坏,所以要把它放在通风阴凉的地方。 最后一点,切记不要直接浇水,留意容器周围的内壁上,已经没有水雾的时候,用那种削了尖嘴的竹管,沿着内壁浇到泥上,或者用刷子蘸水,轻轻拨动,让水珠淋在苔藓上。 如果容器内壁上还有水雾,那便断不可再浇水了。 按照这样的方法养护,可以活几年甚至更久,如若不然,可能不到一个月便死了。” 邓同康家中便有专门伺弄花草的人,自然不觉麻烦,但他还是好奇问道:“你把这些说得如此麻烦,不怕别人不买了吗?” 辰溪笑道:“就是普通的盆景也要时时修剪,本来买这些造景的人就是因为喜欢,既然是喜欢又怎么觉得麻烦?那些养盆景的人在修剪枝桠的时候,都是觉得心情平静,能忘记一切烦忧的。” 三人都觉有理,与辰溪拱手告辞后,带着宝华寺僧众走了。 辰溪看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盗版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邓同康他们一走,便有很多作书生打扮的人涌了上来。 “这就是邓老他们赞不绝口的微型造景?果然精巧绝伦。我也要买一盆。” 这人看来是邓同康迷弟一枚。 “邓老不愧是大周最好的大画师,瞧这造景,布局留白得当,繁中带静,立意深远,配色又丰富活泼,实乃家居装饰的上品啊。我也要一盆” 邓同康迷弟二号出现。 “方才启恩大师似是特别喜欢这一盆,我要买了去,送给启恩大师。” 启恩大师的迷弟也出现了。 “我要这一盆。” “别抢,这盆我先看中的。” 众人乱哄哄的抢成一片。 辰溪他们看得又惊又喜,廖伯娘与廖大伯赶紧上前维护秩序:“排队!排队!一个个来,先到先得。” 由于廖伯娘家的板车装货有限,辰溪他们这次只带了十六盆微型造景过来,邓同康一人就已经买了五盆,加上前面陆续也卖了一些,剩下的不多时便已卖完,还有许多排队的人没有买到,大家都有些不满的吵嚷着。 辰溪安抚他们:“大家别急,小妇人家里还有微型造景,大家可以明日来买,如果担心明日也买不到的,可以到这边来交个订金,登记好姓名,明日凭姓名牌交付尾款,便可以买走造景了,交付定金的人可以优先选货拿货。”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又纷纷抢占排队登记的先后。 弄完一切,待人群散去,辰溪收到的钱加上定金,也有近六十两了,早已引起周围摊贩的侧目与嫉妒,。 他们担心引起有心人不必要的觊觎,不再多待,廖伯娘夫妻甚至连摊都不摆了,匆匆收拾一下就回了和怀村。 晚上,辰溪拿了一匹名友商行掌柜给的面料,再揣上几锭碎银,约莫有五两的样子,来了廖伯娘的家。 她郑重的与廖伯娘道谢:“今日真是谢谢廖大伯与廖伯娘了,没有您们,我们还不定得忙成什么样呢。为了我的事情,还害您们连自己的生意都做不成,这是我的一点补偿,请廖伯娘务必收下。” 辰溪说着,便把手中的面料与银子递了过去。 廖伯娘连忙推拒,说道:“哎~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生分呢,你既然叫我一声伯娘,我们夫妻与你公爹又是打小的交情,怎么着也得帮一下你们啊。” 她把东西重新塞回了辰溪的手里,说道:“你把东西拿回去,给修哥儿做身衣服,给他买点好吃的,我跟你廖大伯不缺这些。” 辰溪也不管她怎么说,直接绕过了廖伯娘,把东西都放在桌面上,说道:“哪个说你们缺这些东西了,这是我的一些心意,您们要是不收,那我下次有事也不敢麻烦您了。” “就这么一点小事,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廖伯娘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您也看到我今天的摊位很忙,后面我恐怕还会有其它事情要做,也是需要人手,要么您这几日便来帮帮我算了?” 廖伯娘有些犹豫,她也看到了,今天他们带过去的鸡蛋跟篮子,和其他很多摊位撞了,而且他们的篮子还不够别人做的结实好看。 真要继续摆摊的话赚不了几个钱不说,恐怕还白忙活一顿。 辰溪再接再厉:“您就当帮帮我,在和怀村我可没有第二个可以信任的人了。” 这句话说得可怜兮兮的,让廖伯娘想到了自己的闺女,她一个人嫁到县里去,是不是有时也会这样的无助。 所以廖伯娘答应了,她道:“那也用不着这么多”。 她拿起一锭碎银,看着大约一两多点,其余的塞回辰溪手里:“我知道你今天赚了很多钱,要是给少了你心里不安。这块碎银已经够多了,伯娘也不跟你客气了,厚着脸皮拿了你的,往后几天我们两夫妻一起帮你。” 辰溪还待再说,廖伯娘已经截住她的话头:“你可别再推来推去了,再这样我就不去帮你了。” “那您把面料收下,我就不再说什么了。” 廖伯娘无奈,只能收下, 第二天也是同样的时间,辰溪她们就出门了。 今天廖伯娘他们不用带货物,空出的地方也放上了微型造景,一共就带了二十几盆过去。 其实辰溪一共就做了不到四十盆造景,因为只有她自己一人会做,所以产量并不高。 昨天回来以后,大家看到生意这么火爆,都不想错过这个热潮,辰溪带着大家连夜又做了几盆。 主力还是辰溪,其他人碍于技术与美感不足,只能打打下手,但也减轻辰溪不少负担。 第二天的生意还是很火爆,除了昨天给了定金的人以外,又有不少慕名而来的书生文士来买。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穿着普通的人也买了不少。 辰溪不由感叹:“看来我们这门生意是做不久了。” 廖伯娘不解道:“怎么会,我看这一天比一天多人啊,生意这么红火,我看整个讲佛会期间都不会差得了。” 辰溪只是摇摇头,并没有答话。 把所有盆景卖完回家以后,廖伯娘与谷雨兴致勃勃的拉着辰溪继续做微型造景。 辰溪却摆摆手,说道:“不做了,卖完现在这些就好了。”众人不解,辰溪也没有多加解释,只是说道:“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果然,第二天去摆摊的时候,周围多了不少同样是做微型造景的摊位,而且价格普遍比辰溪的低。 辰溪早有预料,所以并不觉得吃惊,谷雨他们虽然有些忿忿,但也奈不了别人何。 其实辰溪并不怕与他们竞争,一般的人没有辰溪这样敏锐的美感,做出来的造景就有几分匠气,显得很刻意,不像辰溪做的这样清新自然,立意深远。 而且他们做不来大型的造景,因为这个非常考验空间感和手艺,大的盆景很容易把缺点也放大。 但是市场上同类产品多了,势必会拉低自己的价格。 而且古人的智慧也是不可小视的,有些贫寒书生也在做这门生意,他们见做不了大的,便反其道而行之,做成小小个的,这些书生又熟知这时代人的审美,做出来的造景很是可人。 那造景大的也就碗口大小,小的甚至像杯子那么小。这样一来,造景就显得更袖珍可爱了,既可以拿在手中把玩,也可以放在桌面欣赏。 这种小型的造景很受书生们的欢迎,案牍劳累之时,抬头便看见这样一个小巧玲珑的造景,心情也会舒畅很多。 改行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小型造景的出现分流了辰溪不少客人,第三天的客人很明显的减少了,他们甚至还是剩了两盆造景没卖出去。 但是辰溪并没有着急,反而很淡定。 有人看辰溪这里还剩了两盆造景,便上来问价:“你这两盆造景多少钱?” 剩下来的这两盆都是中等尺寸的,所以辰溪便跟他说:“三两一盆。” “你这里怎么卖得比别人家都贵啊?”客人有点不乐意了。 谷雨在旁边说道:“因为我们家的做得比别人的精细啊。” 辰溪没说话,她觉得自己的东西卖这个价钱毫无问题。 就好比在前世时,有些衣服卖得很贵,几千上万才能买一件小T恤,但也有很便宜的衣服,淘宝9块9包邮。 不是说便宜的衣服就不好,但是贵的衣服却是贵在方方面面的,除了品牌的溢价和宣传的费用外,其他的钱是用来买这个衣服的设计。 设计不单止是款式,还包括了选料、版型和制作工艺等。这件衣服表现了客人的体态美,能带给她愉悦的体验,客人自然就愿意为此买单。 所以有很多不知名的小众品牌,靠着优秀的品质与设计,还是赢得很多有钱人的追捧。 辰溪现在的造景也是如此,她敏锐的美感和高超的设计手法,就奠定了她的作品比一般人的格调要高。 加上她的造景是独得邓同康与启恩大师青睐的,他们一个是大周最有名的大画师,作品千金难求,自然眼光也很高;一个是在皇室也很受礼遇的佛门大师,同样见惯了各种奢华美物。 他们两人就如同大周的顶级流量,获得他们的青睐,就像给辰溪的造景加上一道明星的光环,宣传的效果自然不用多说。 但是那客人还是不死心,说道:“你这里就卖剩这两个了,也是别人挑剩的,为什么不能便宜?” “这话就有些没有道理了,这又不是青菜,挑剩了就不新鲜了。只是每个人的眼光不一样,别人没有选它,不代表它不好看,像你不就觉得它好看来问价了吗?”一旁的廖大娘开口说道。 可那客人性子却是有些蛮横的,见辰溪她们不愿意便宜卖,便叫骂道:“不过是些苔藓之类的贱物,居然也敢卖这么贵,真是黑了心肝。” 辰溪反驳道:“苔藓怎么了,它虽然看似卑微却很坚强,连成一片的时候也很壮观,‘三月青苔露绿头,四月青苔绿满江。’‘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它若真如你所说的,是个贱物,又怎么会有这么多诗人为它写诗?。 那大豆也是家家户户都有种植的平常物事,怎的做了豆油又卖得这么贵?你怎么不去说卖油的心黑?不仅如此,大豆还可以做酱做豆腐,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做衣服,可见平常物事也能有大用处,只要得用,就不能叫贱物。” 那客人被辰溪那些听不懂的诗句和一套一套的道理砸得有些晕,但是他还是抓住了一个漏洞:“豆子还能做衣服,你怕不是痴人说梦。” 辰溪不在意的笑笑,说道:“你没见过不代表就没有,就算现在没有,你怎知以后没有能人可以做到。” 辰溪不是无矢放的,在现代,华国确实有能人用豆渣研制出大豆纤维,它有着羊绒般的柔软手感和蚕丝般的柔和光泽,而且保暖性也很好,被广泛用于各种织物及服装中,号称世界上第八大人造纤维。 辰溪不欲在与他多说,他的眼界局限于此,多说也是无用。 这时又有旁人上来问询:“小娘子,你这里就是邓老来买过微型造景的摊位吗?” “是,但是今天微型造景已经差不多卖完了,就剩这两盆。” “好一个造景入微,不愧是邓老盛赞的,这两盆多少钱?我要了”说着便准备掏钱。 头前那位客人不乐意了,囔囔道:“这是我先看中的。”说完匆匆掏出六两的银子,甩给了辰溪,自己蹲下身去怀抱两盆造景,抬眼防备的看着后来的客人。 辰溪无法,只能对后来的客人歉意地笑笑。 那人摇摇头,只得无奈的笑笑走了, 至此,辰溪的造景已经全部卖完了。 晚上回家,廖伯娘语重心长地与辰溪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再做一点造景去卖吧。这次不要做得这么大,价钱也降低点,我觉得生意应该还是能做的。”她担心辰溪年轻气盛,就这样丢了一门好营生。 辰溪却摇摇头:“造景已经有很多人做了,时间一久,手艺上来,他们做得不见得会比我差。这本来就不是一门长久的营生,我不过是占了先机。” 微景观的技术含量本来就不高,在现代也有很多人,自学后就能做得很漂亮的。所以越到后面,微景观会越卖不出价钱,讲佛会就这么几天,她可不想浪费了。 而且卖微景观,本来就是因为辰溪没钱,才想出来的权宜之计罢了。 廖伯娘却不知道晨曦心中所想,只是劝道:“就算别人都做了,那我们跟他们一样卖几十文,不也有得赚吗?” “您别担心,我已经想好下一步卖什么了。” 廖伯娘不由惊喜的道:“卖什么?” 辰溪神秘一笑,揭晓答案:“素肉。” 廖伯娘心中一动,想起那天吃到的美味,确实很不错,软烂入味,尤其是适合她这样的牙口不好的老人家吃。 现在可是讲佛会,肯定有很多有钱人家的老爷太太们前往听讲,为表虔诚,最近这段时日,那些信徒们都是吃素的。 现在卖素肉,可真是个好买卖。 廖伯娘拍着晨曦的手说道:“你说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居然可以转得这么快?” 说做就做,吃食买卖可不像卖造景那么简单,要准备的东西可就多了。 辰溪先去找人,打了个可以烧炭的铁炉灶,类似前世的蜂窝煤灶,很简便,可以带着来回,以后生意不做了也可以家用,冬天时候在房里烧个水什么的,还可以暖房子。 之后便是添了一些碟子碗筷,桌椅那些倒不用多添,两家凑一凑,再找景祺泽也借点,也就差不多了。 红烧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讲佛会上摆摊的人家觉得很奇怪,那家卖的死贵,但是超级红火的微型造景摊位突然不来摆摊了。 可没过一天,她们又回来了,还转行卖起了吃食。 众人有的笑她们傻,那么赚钱的营生,居然说不做就不做了,做吃食又累,赚得又不多,哪里有卖那些干净漂亮的微型造景体面? 也有的好心相劝,整个讲佛会上,卖微型造景的这么多,就只有那家的造景被邓老赞誉过,不做也怪可惜的。 更有人心中暗暗得意,不就是微型造景吗?打量着谁不会做呢,看我这边摆摊没两天,就把他们给冲击垮了。 可不管周围人的声音如何,辰溪他们的吃食摊子还是如期做起来了。 还是原来的位置,这次他她们在摊位前支起了的一个幡布,上面写着“素肉”两字。 辰溪仿着做了一个类似前世大排档的灶台,桌面挖空可以放进一个碳炉子,架上那个回乡路上就带着的小锅,灶台下面做了两个架子,可以摆放食材那些,灶台前面挂了一个个菜牌,上面写着“红烧肉”,“糖醋排骨”,“小炒回锅肉”“水煮鱼”等。 这些菜牌是辰溪找村里一个秀才帮忙写的,虽然她小时候也学过毛笔字,但是已经相隔得太久了,连握笔的姿势都很生疏。 看来要把字练起来了。辰溪心想,总不能她一个秀才之女居然连字都写得歪七扭八吧? 这一个个菜牌,光是看名字就能让人口水直流。 辰溪本还以为,要做一道菜出来给大家免费试吃,有色香味的刺激之下,大家才会对素肉感兴趣。 可惜她低估了吃了好几天素的人,对肉的渴望。 从她打起幡布招牌的时候,就不断有人来打听。 那些人大多家中都是比较宽裕,本来就不习惯长期茹素,现在为了在讲佛会上更虔诚,已经许久没见肉味了。 现在看到有人居然敢公然在讲佛会上卖起了肉食,一时之间都是既惊讶又好奇,纷纷前来打听。 有名身穿锈红色罗绸的老太太,正打算由几名丫鬟搀扶着上山,看到辰溪打出的招牌,便遣了丫鬟来问,她身边簇拥着几个年轻夫人与女孩,也纷纷好奇的往这边张望。 “小娘子,不知你这摊位卖的是什么?名字怎得如此奇怪?又是素又是肉的?” 辰溪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都在议论纷纷,现在丫鬟一问,都安静下来,看向了辰溪。 辰溪对众人笑道 :“这是我用素食做出来有肉味的吃食,不光味道像肉,连造型口感都可以以假乱真,让大家就算是吃素,也可以吃得尽兴。” 小丫鬟得了答案,便快步回到老太太身边,低声回话。 老太太手中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气道:“胡闹!即便是素菜,既然有了肉味,那与吃肉又有何不一样,这便是心不诚了。” 但这里不是她自己家,她也不能去去阻拦别人做生意,唯有气呼呼的催促小丫鬟扶着她走了。 她身边两个小女孩还在依依不舍的往这边张望,被身边的大人扯了一下,警告的瞪了一眼,纷纷收回目光,又是一副温柔恭顺的大家闺秀模样,跟在后面走了。 围观的其余众人一听,却都来了兴趣,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汉子说道:“这是真的假的啊,素菜居然还能有肉味。” 他身穿枣红色团领锦缎长袍,袖口下摆等边角处皆隐隐绣有暗色回字纹样。他身材臃肿,却不显得脑满肠肥,反而一脸笑嘻嘻的很和气的样子,像一尊弥勒佛。 “是真是假,客人一尝便知。” 中年男子哈哈笑道:“有道理,那我便尝尝,只是你这菜名也好生古怪,这回锅肉不知道是何物?” “就是把肉煮熟以后,再次回锅烹调的意思,这样做出来的肉肥而不腻,当然我们这是素肉,吃起来会更清爽一些,搭配辣椒炒制,口感鲜香十足。” 那中年男子惊奇道:“哦?没想到你这小小摊位,居然还有辣椒,这倒是个下饭的好东西,就来一份这个回锅肉吧。” 他又指着另外一个菜牌问道:“红烧狮子头,这又是何物?” 辰溪耐心地解释道:“这是把食材搅碎后捏成丸子。微火焖炖熟后做成葵花形,因其毛糙的外形如雄狮之头,所以叫做狮子头。这道菜做得好了,酥烂入味,入口即化。最是适合牙口不好的老人家与小孩吃。” “这个也不错,我家中就有老母亲,因为牙口不好,常年只能吃点豆腐之类的。这个也要一份,我先尝尝味道,吃得好了我再带一份给我老母亲试试,你这里可有外带的器皿?” “客人放心,我们这里有箪,还有蒲草筐子,都可以装吃食回去。”谷雨拿出两样东西展示。” 那箪就是经过处理的竹筒,是古人点外卖时用来装食物的器皿。没错,古人也有外卖狂魔,而且数量还不老少。 据说在一线城市,如京城、津州府城等,那些宽裕人家,便常去外面的食肆酒楼点外卖,毕竟老吃家中厨娘做的饭菜,也会腻味不是。 辰溪这里的箪和蒲草筐子都是廖大伯这两天赶制的,所以颜色还很青翠,带着植物淡淡的香气,洗得干干净净的,看着就很讨喜。 中年男人看着点点头,说道:“不错,那便先点这两样吧。”说着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 廖大伯为他送来了粗茶,便退下了。 中年男人虽然穿着不错,身边却没有长随,也没有与人同行,大家的围观中,他也不拘谨,自己一人怡然自得地喝起了茶。 那茶却是用晒干的野菊花泡的,现在的天气还是有点热的,喝着这样带着淡淡香气的菊花茶,不仅降火还解渴,那人便暗暗点了点头。 这边辰溪已经忙了开来,谷雨负责帮她烧火。 她打算先做红烧狮子头,因为原材料都很易得,辰溪不想那么快曝露做法,所以狮子头是在家中就炸好,做成了半成品的,这时候只需要炒制就行。 其实红烧的方法在此处也有,只是穷人家比较少见。做法各地都大同小异,但要做得好看,炒糖色是关键。 糖的用量要适度,宜少不宜多。因着主要是用酱油调味,所以红烧菜口味以咸鲜为主,略带甜味。 等辰溪炒好以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鲜香的味道,她盛起装盘,那红而发亮,味浓汁厚的狮子头,衬着素色的碟子,煞是好看。 那中年男子早在辰溪炒糖色的时候,闻着那股香甜的味道便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现在见到色泽艳丽,滋味浓郁的狮子头,哪里还忍得住,立马拿了筷子试吃。 菜一入口,那咸香中带一丝鲜甜的味道在味蕾绽放,混合狮子头绵软的口感,让他眼睛一亮,不住的点头,他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又一块。 他的表现让还在观望的人也动心了,纷纷围过来点菜,一时间整个摊位闹哄哄的。 很多人看到这里如此热闹,也被吸引了过来,辰溪几个都快忙不过来了。 大卖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大量涌来的客人着实吓了谷雨和廖伯娘夫妻一跳,看着乱哄哄的客人,谷雨最先反应过来,急忙上前维护秩序。 问题是桌子就只有三张,怎么维护也是有很多人没法入座的,只能排着队站在摊位前等,但更多的人是不愿意等的,直接点了菜要求外卖。 其他吃食摊位要么是卖点心烧饼,要么是素面馒头,突然一股股炒菜的香味传来,或鲜香的,或浓郁的,或呛辣的,各有风味,衬得他们卖的吃食越发寡淡,也引得更多客人去那边排队。 一上午下来,辰溪累的举锅铲的那只手都要提不起来了,下午的时候,只能让谷雨接手。 不得不说谷雨还是很有厨艺天分的,之前因为不舍得放油放盐,所以做出来的东西味道一般。 但是经过辰溪这一段时间的教导,谷雨的胆子已经大了很多,做菜的手脚也放开了,味道渐渐就上来了,现在隐隐有超过辰溪的趋势。 谷雨的厨艺有长进,最开心的当然是修哥儿,毕竟辰溪平时是很懒得做饭的,一般情况下都是谷雨下厨。 辰溪也很庆幸,自己买下了谷雨。 下午的客人不减反增,眼看着食材越来越少,还在排队的客人都有些急了。 廖伯娘已经站在队伍外和新来的客人喊话,叫他们不要再排队了,食材已经不够。 一名刚从宝华寺赶下来,身穿素青色衣裙的小丫鬟急得都快哭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摆脱老夫人跟前的刘妈妈,跑下山来,这要是没有把素肉买回去,恐怕小姐要不高兴了。 “红缨,这里!”突然摊位前的队伍里,有人喊她的名字。 放眼望去,鹅蛋脸盘,杏眼桃腮,与她穿着一样的素青色丫鬟衣裙,却是二姑娘跟前的绿芽。 红缨有点不好意思,微红着脸快步走了过去,队伍里的人有些不满,但还是嘟囔着给小姑娘让了位置。 绿芽歉意又感激的给周围的人拱手,一面快速的把红缨拉到自己跟前站好。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绿芽问红缨。 “刘妈妈把我们这些小丫鬟看得多严,你又不是不知道,倒是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因为担心有外男通过小丫鬟接触到小姐们,所以在外出的时候,尤其是像在讲佛会这种男子众多的地方,小丫鬟们通常都会被人看管起来,防止她们撺掇着小姐们做出私相授受之类的丑事。 绿芽左右看了看,俯身在红缨耳朵旁轻声说道:“二姑娘早就知道刘妈妈的手段,早前从这里离开的时候,便偷偷把一方帕子,交给我藏在身上,午课开始前,便对刘妈妈说不见了帕子,要遣我下山来找,免得不知落到谁的手里,平白惹人口舌。” 红樱听了不由感慨一句:“你家姑娘为了一口吃的,还真是用尽了方法啊。” 绿芽白了她一眼说道:“怎么说话呢!我家姑娘是你可以非议的吗?那你呢?不也是三姑娘派来的?” “唉!别说了,要不是老夫人为表虔诚,从大半个月起就要求家中女眷一起吃素,三姑娘也不至于见到个肉字就馋得走不动道。” “是啊,别说三姑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就连我家姑娘,现在听到肉字也是眼冒绿光的。”绿芽叹气。 红缨斜睨了她一眼,说道:“刚刚不是还不许我非议你家姑娘吗?怎么这会自己倒说上了。” 绿芽尴尬的摸摸鼻子,咳嗽一声。不再说话。 辰溪他们应该是这一圈摊位里最早收摊的,周边的商家真是又嫉妒又无奈,这能怎么说呢,人家卖微型造景时,能得邓老这样的大人物青睐;现在人家改卖吃食了,照样风生水起,只能无奈地承认有的人不管做什么,都能比自己厉害。 晚上算账的时候,辰溪也吃了一惊,居然有近七两进账。扣除了添置的东西和食材等成本,还赚了五两多,往后每天还会赚得比这更多。 素肉虽然新奇,但是毕竟是吃食,不会卖得如微景观一般贵,平均每个菜也就三十来文,但是小数怕长计,更别说它对比起来其实并不算便宜,毕竟现在一斤猪肉也就三十文。 虽然对比起微景观来,素肉赚得不算多,但却是个长久买卖,就算是过了讲佛会,也一样可以做下去,虽然辰溪心中有别的考量,不一定会继续做这个素肉买卖。 这不,今天第一位吃素肉的,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自称姓吕的,说是秋棠阁的掌柜,就向辰溪表达了想和她订购素肉的意愿,同时他还想买下辰溪手中的吃食方子。 秋棠阁辰溪知道,是大周有名的酒楼,分店遍布全国,如果真的能合作,定是一门大生意。 只是素肉的保质期短,合作也只能先供应津州府内的分店,所以吕掌柜更想买下素肉的制作方子。 只是辰溪还没有想好之后要怎么做,便推说要等讲佛会完结之后再商议。 辰溪预想过素肉会火,但是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爆火,说实话,她做微景观和素肉就是看中讲佛会这个特殊的时间点。 因为讲佛会,她做了很多寺庙相关主题的微景观,即便不是这类主题,也尽量表现出空灵幽远,沉静安宁的氛围,果然这种调调很对信徒和文人墨客的胃口,甚至得到了邓同康与启恩大师等人的赞誉。 她做素肉也是,所谓“民以食为天”、“食色性也”,口腹之欲本就是人类的天性,可讲佛会压抑了很多人吃肉的习惯,平时几天不吃可能没什么,但是强制性不让吃的时候,就会特别想念,所以她的素肉才能卖这么好。 这两个买卖,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如果不是讲佛会,不是在宝华寺,没有这一批崇拜邓同康和启恩大师的迷弟,和那些吃了很多天素食的富人,她的那些东西根本卖不出这样的高价。 只是辰溪没想到,她的生意太红火,已经引起某些人的嫉妒与不满。 偷吃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第二天,红缨与绿芽又来排队买素肉,两人昨晚各买了一个菜回去,她们各自的主子知道对方也买了菜,两下一合计,便偷偷凑在一起吃了,两个小丫鬟跟在主子身边也有幸吃到了几块。 她们崔府家大业大,即便是下人,也常常能够吃到肉。 但最近因为讲佛会的缘故,老太太严令禁止家中女眷及下人吃肉,说起来,红缨跟绿芽她们也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吃到肉了,再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两人都快要感动哭了。 所以当他们的主子今天又叫他们出来买素肉时,她们不仅没有推辞,反而很雀跃,丝毫想不起刘妈妈严厉的规矩与狠辣的惩罚手段了。 红缨与绿芽凑在一起,商讨今天要买什么菜。 “昨天买过糖醋排骨和红烧狮子头了,今天买个卤牛肉和豉油皇鸡翅吧,名字听着就好吃。”红缨如此说道。 绿芽也没有意见,可是她与红缨抬杠惯了,这时也忍不住刺了她一句:“这里有哪个名字听着不好吃的?” 红缨白了他一眼,懒得与她多说。 两人兴冲冲的买了菜,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回到离宝华寺不远的尼庵。 这个尼庵并不出名。,但是因着与宝华寺同在一处的缘故,也得了不少香火,尤其是很多人家的女眷,来宝华寺上香,又不方便借宿时,往往会来她们庵堂留宿。 赶上讲佛会这种时候,她们庵堂的住宿还要提前预定,这也几乎是她们庵堂香火最旺的时候。 崔府的二姑娘与三姑娘静坐房中,两人中间摆了个棋盘,却都无心下棋,频频向着门外站望,不知在等待什么。 她们早已借口下棋需要清静,把其余下人屏退,现在都无聊得要抠指甲了。 红缨与绿芽偷偷闪身进来的时候,便见到平时端雅大方的两位姑娘,一个下巴趴在棋盘上,双目放空;一个身量尚小,许是在蒲团上坐得太久,脚麻了,便把脚伸出来抖动着,一边还无聊的抠着指甲。 红缨与绿芽不由失笑,而那两名姑娘看到她们进来,却都眼前一亮,立马跳起向她们扑了过去。 红缨笑看着两个姑娘急吼吼的把菜肴摆好开吃,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出门寻了别的小丫鬟,吩咐道:“两位姑娘在里面用功,你们切莫进去打扰,有事自会喊你们伺候,也不要在这房间附近转悠了,免得打扰到两位姑娘。”说着便打发了其他丫鬟离去。 “是。”其他小丫鬟不不疑有他,躬身行了一礼后便四散开来。 崔府的大夫人一下午都没有看到两个女儿,不知她们在干嘛,有些挂念,便打发了个妈妈来问。 妈妈还没到二姑娘与三姑娘留宿的房间时,便遇到了她们身边的人,得知她们正在用功,闲杂人等都不能进房,便也没去打扰,直接回去禀告了崔大夫人。 崔大夫人有些意外:“哦?竟是在用功?没想到这宝华寺香火这么灵验,平日里在家一个比一个懒怠,出来倒变好了。” 刚刚去打听的那名妈妈也凑趣道:“是,眼看两位姑娘越来越大,现在也越发懂事了。” 这话崔大夫人爱听,她们崔府一向男丁更旺盛,除了她大姑子归宗,带回来一个大姑娘外,他两个妯娌前头都是生的男孩,。 唯独她生了男孩之后又生下两个女孩,她们两人年龄又是最小的,所以一向颇受宠爱,便把性子养得有些娇气了。 崔大夫人怜惜女儿用功,便与身边丫鬟说道:“泡两杯参茶,你与我一同过去看看她们吧。” 丫鬟躬身应是,便转身去准备了。 崔大夫人刚到两个女儿留宿的房间,便见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在外面晃悠,崔大夫人心中不喜,这些惫懒的货,出了门就把平日的规矩都给忘了。 崔大夫人身边丫鬟熟知她的性情,见她脸色不对,便上前呵斥几个小丫鬟道:“你们几个怎的在这里瞎晃悠,不在姑娘身边服侍? 丫鬟们看到大夫人过来,不敢怠慢,连忙走近躬身行礼。 其中一名丫鬟出列应声道:“姑娘们在房内研究棋谱,言道最怕吵闹,让我们不要过去那边。” 崔大夫人道:“原来如此,那你们就在这里吧,我自个过去,偷偷看一下就行了。” 说完,她转身端过丫鬟手上的参茶,也不再要她跟随,自己走了过去。 二姑娘与三姑娘正吃得高兴,不料崔大夫人进来,三人都傻眼了。 崔大夫人气得手都发抖了,说道:“怪道你们要把人赶出去,却原来偷偷躲在这里吃肉,这要是让你们奶奶知道,还不得怎么惩罚你们呢。” 她看着站在旁边伺候的红缨与绿芽,道:“就是你们两个小蹄子给姑娘们带的肉?你们学的规矩呢?是这样伺候主子的。看我不把你们打出府去提脚卖了。 红缨与绿牙早已吓得脸色发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拼命磕头求饶。 崔二姑娘和崔三姑娘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站了起来,左右拉着母亲的衣袖摇晃撒娇:“娘,我们两个没有吃肉。” “你们俩吃就吃了,居然还学会了撒谎。”崔大夫人更生气了。她指着桌面上真假难辨的素肉道:“这分明就是肉。” “真没吃。这是素的,只是做成了肉的造型,就是我们来的那天看到的素肉,不信你尝尝。“ 崔三姑娘已经很机灵的把素肉端到了崔大夫人面前,还往她手里塞了一双筷子。 崔大夫人半信半疑,却也觉得这碟肉切得有点太过规整,心下已信了三分。 她慢慢夹起一片尝了尝,果然滋味十足,口感与肉十分相似,但也只是相似,隐隐有豆香味。 她忍不住尝了一口又一口,一边尝一边点头,毕竟她也有很多天没有吃过肉了,甚是想念。 两个小姑娘不干了,缠着母亲的手撒娇:”娘,您别吃完了,给我们留一点。” 崔大夫人这才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你们这几天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让娘吃一点怎么了 ? 这事今天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但以后不许再胡闹,也不许再偷偷派人下山买这个素肉,要吃过来跟娘说,娘给你们差人去买。” 两个小姑娘面露喜色,还没等她们高兴完,又听崔大夫人指着红缨与绿芽说道:“你们两个小蹄子仔细着自己的皮。再有下次,便把你们卖了。” 红缨与绿芽哆嗦着磕了头,诚惶诚恐地表示以后再不会了。 崔大夫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叮嘱了二姑娘与三姑娘几句,这才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松了口气。 争执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在娘亲面前过了明路,但崔二姑娘与崔三姑娘,却还想在老夫人面前也争取一下,只是这个事情颇有难度,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还没等她们想出好的办法,就已经有人在讲佛会上提出了对素肉的不满,认为这吃着素却想着肉,是对佛祖的大不敬,不巧,崔老夫人也是这样的想法。 “荤者五辛,大蒜、葱、慈葱、兰葱、兴渠,这些尚不能食用,吃素肉与这些有何不同?”反对者忿忿。 佛教认为吃了荤,耗散人气,有损精诚,难以通于神明,所以一向禁止吃荤。 “可是《十诵规》里也有言道:‘我所啖三种净肉,何等三?不见、不闻、不疑。’意思是说:只要是你没有亲眼看到、没有听闻杀生时候的嚎叫、不怀疑是杀生,就不算犯了杀戒。肉尚且可以吃,怎么根本没有犯杀戒的素肉倒不能了呢?”一名读书比较杂的居士说道。 双方争执不下,最后双双望向元相大师与启恩大师,要说在场谁对佛教宗义了解的最清楚,那除了这二人也没有其他了,尤其是启恩大师,遍游各地大小庙宇,与人论佛,甚至还曾去过高昌、龟兹等小国交流佛法。 “阿弥陀佛,‘谁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动物有自发的活动意识,是‘有情众生’,是五蕴和合而成的生命,有情识、血肉,会进入六道轮回。 所以我佛说的,是要尊重众生的生命,不忍以其身肉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植物虽然也是生命,但它没有情爱觉知,没有动作,属于‘无情众生’,譬如植物摘掉果实、截取枝叶后来年还会再生长。 所以我们应该多吃植物,既然素肉是‘无情众生’做的,那便可以吃,而且贫僧也很好奇素肉的味道。” 元相住持从小学佛,从未尝过肉味,而且他一心向佛,不理庶务,心性很是单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众人听前面的话还有些道理,没想到后面竟然是这么朴素的一个愿望,不由都有些好笑,有好几个人还笑出了声。 启恩大师也觉好笑,他轻咳一声,道:“元相大师说得对,吃素是修行的一个方法,不是目的。五戒里,戒的也是杀生而不是吃肉。 对于起了慈悲之心,不忍吃肉的人,有时会被烦恼所缠绕,非常想念肉味,那这时吃素肉便不算自欺,吃素不是他们所喜,但是不忍伤害有情生灵,而选择吃素,这是仁心。 对于吃着素肉,心里还在想着肉食,只是因为清规戒律而不得吃肉的人来说,便是自欺,他们心中想着肉,便是有杀心。但是有情生灵依然因为素肉而免受戕害,这也算是一件幸事。 ‘二见不住,慎莫追寻,才有是非,纷然失心。’二见就是二元对立的知见,应当统统放下,千万不要一直根尘追逐,内心里面才有是非,刹那之间就会失去不生不灭的清净心。 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反而是起了执念,我见它是素,便吃;我见它不是素,便不吃,唯有观心自在,方能不着世间相。 如果素肉因此能吸引更多人去吃素,那便不失为一件善事。” 元相听罢,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其他人也若有所思,唯独那些挑起争端的人,心有不甘,明明可以借这个机会,说素肉毁人清修,把她们赶出讲佛会的。 但是现在连元相大师与启恩大师都如此说,他们也只能无奈离去。 到得晚食的时候,崔家人已经听闻了今天的事情,崔二姑娘和崔三姑娘命人送上来一蝶素肉,小心翼翼的看着奶奶的脸色。 崔老夫人不仅一反常态没有呵斥,还在两个可爱小姑娘的劝说下,稍微尝试了两口。 虽然滋味极佳,但她觉得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便挥挥手,让下人端开,不再吃了。 陪着吃饭的崔府女眷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安。 崔老夫人见大家这样,便道:“我不吃,是因我不想吃,你们要是想吃,那便吃吧。” 众人这才高兴起来,纷纷动筷,崔二姑娘和崔三姑娘更是高兴得偷偷挤眉弄眼。 辰溪根本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某一天起,客人越来越多了,最后他们实在忙不过来,还从村中请了几个老实勤快的妇人来帮工,只是掌勺还得辰溪与谷雨来,就这样也没把她们累个半死。 辰溪本来以为,会这样忙碌到讲佛会结束,没想到,就在结束前两天,摊子被人砸了。 一名恶狠狠的中年大汉,说自己家做不出这样的味道,他婆娘用肉汤煮了素菜,才有这样的味道,所以他断定,辰溪一定也是用了肉汤。 就是这样无稽的理由,中年男人把她的桌子掀翻了,还想去掀灶台,廖大伯抢了出来拦住他,却被三个不知是从哪里钻出来的男人按倒在地。 辰溪认得他们,也是讲佛会上卖吃食的,她抬眼往四周看去,周围摊贩或冷笑,或幸灾乐祸,原来是她最近生意太红火,无意中得罪了很多人,她自己还不知道。 廖伯娘一边骂着一边上前捶打按着廖大伯的三个男人,他们本来也不是想伤害廖大伯,就是想有人把辰溪他们的摊子掀了,让她们做不成生意。 这时见廖伯娘缠了上来,他们不欲与女人动手,加上那恶汉也把他们摊子砸得差不多了,便松开了按住廖大伯的手。 廖大伯赶忙起身,与廖伯娘互相搀扶着。 辰溪也紧紧抱住修哥儿,与谷雨三人抱在一起。 她等恶汉砸完,才说道:“好汉你误会了,我家素肉根本没有加入肉汤,就是纯净的素食。” 人群里当即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不可能,你家就是加了肉。” 一名老妇人在家人搀扶下,颤颤巍巍走了过来,说道:“ 老身自从年老身弱以后,就吃不得肉,但凡吃肉,必定上吐下泻不得安生,昨天就是因为吃了你家的东西,便又犯病了。 请了大夫来看,也说我是吃得油腻,滞住了,你家要是没有放肉,又怎会有油腻?” 这番话不同于恶汉的无理取闹,老妇说得有理有据,如果说围观的人一开始只是看热闹,现在就已经信了三分,看向辰溪一行人的目光也带了三分怒意。 公开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想不到她年纪轻轻,竟然用如此恶心人的方式赚钱,这是要毁了大家修行的心啊。” “为了赚钱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心思这么龌鹾,白长了这张脸。” “吃了她家东西,不会这么多天斋戒的功夫全白费了吧?别到时候功德没落下,反落得一身罪孽。”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现在可是讲佛会,持戒不诚,会比平时罚得更重吧?” “如此心思不纯,合该赶下山去。” “只赶下山可不能抵我多日辛苦斋戒,不打她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恨,你这样轻轻放过,该不会看上了这种心思不纯的女子吧?” “还真别说,这张脸,这身段,啧啧,要是她愿意求我收了她,我也不是不能放过她。” 围观的人群情激奋,或愤怒的攥紧拳头,或大声叫骂着污言秽语。 那些龌鹾的对话并不能引起大家对辰溪的同情心,反而觉得她罪有应得,落井下石让他们有一种隐秘的快感。 谷雨无助的对众人喊道:“不是,我们没有放肉汤,你们冤枉我们。” 辰溪一言不发,她抱紧怀中的修哥儿,防止那些人暴起伤人,修哥儿害怕得浑身发抖,却懂事的没有哭叫出声。 辰溪观察着周围的人,刚刚说吃了她的东西,没有功德还会增加罪孽的声音和叫嚣着要把她赶下山的声音,都是从同一边传来的,而且听着有些耳熟。 他叫得特别大声,似乎是想引导舆论走向。 “没有放肉?那你便拿出证据来!”那声音又起。周围立刻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对!把证据拿出来。” 谷雨茫然又凄苦:“证据?我们本来就没有放肉,怎么会有什么证据?” “没证据就是心虚,肯定是放了肉的,怪道我说怎么会这么好吃!”围观的人不依不饶。 有一高一矮两个和尚,从辰溪刚刚一直留意着的那个方向,分开人群走了出来,那个矮个子僧人说道:“贫僧倒是有一个可以让女施主自证清白的方法。”声音与刚刚引导舆论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是你们?”辰溪愕然,她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在名友商行碰瓷的那两个和尚, “阿弥陀佛,贫僧与女施主素未谋面,不知施主是否认错人?”高个子僧人双手合十说道。 “原来是你们!怎么?在名友商行被我揭穿你们行骗,心有不甘,所以想报复我?”辰溪出离愤怒。 高个子和尚一脸茫然:“不知女施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名友商行?那是何处?” 围观的人却更愤怒了,有人对高个子和尚说:“法空大师别理她,定是见事情败露,想胡乱攀咬你们。” 也有人直接叫骂:“好你个歹毒女人,想靠泼大师脏水脱身吗?告诉你,没门!也不打听打听,法无大师和法空大师可是宝华寺的高僧,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他们居然还是宝华寺的?辰溪不可置信。是了,那天她看着元一大师身后有个背影眼熟,便是那高个子的法空了,只是因那日他在名友商行不大出声,走得又早,所以她认不出来。 有人想起矮个子和尚法无刚刚说的话,问道:“法无大师,您刚刚说有办法让她自证清白,不知是什么法子?” 法无淡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他冷冷地注视着辰溪,缓缓说道:“把配方公开。” 众人先是一惊,随后便更加激狂起来,纷纷攥起一只拳头,在身旁举起挥舞着,大喊道:“对,公开!把配方公开!” 尤其是那三个刚刚把廖大伯按在地上的男人,他们也各自经营着一个吃食摊子,现在叫嚣得最大声。 廖伯娘啐道:“呸,你们砸了我们摊子,现在还想要谋我们的配方,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法空对其中一个叫嚣得最大声的吃食摊子老板,暗暗使了个眼色,那人便上前一步,狠声道:“不公开,那你们今天就别想走了。” "对,不公开不能走。” “对,把她们绑在树上!” 众人便欲上前动手,法空和法无冷笑着退后几步,又重新隐入人群。 辰溪几个越靠越近,慢慢挤在一起,慌乱的看着周围的人,廖大伯随手抄起一张木凳子,狠狠盯着那些蠢蠢欲动想伸过来的手。 气氛一触即发,突然有声厉喝声传来:“干什么!怎么都围在这里!” 围着的人稍稍松开,元一大师与启恩大师、邓同康三人领着一些弟子随从走了进来。 原来邓同康与启恩大师另有事情要办,不能留到讲佛会结束,正打算要今天离开,元一大师便奉住持元相大师之名,送二人下山,没想到刚下到山脚就看到这样一场闹剧。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再上前动手,辰溪等人也暗暗松了口气。 “此处发生何事?”元一大师严厉的问道。 众人嗫嚅着不敢说话。 “说!”元一大师生气了,一大群人,在宝华寺山脚下欺负一群妇孺,这是不把他们宝华寺放在眼里啊。 众人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终于,最开始砸了辰溪摊子的那个恶汉被推了出来,结结巴巴的说了事情的始末。 邓同康上前一步,注视着辰溪道:“你们真没有在素肉里放肉汤?” 这几天素肉卖得红红火火,在山上也是争议不断,他也曾遣人下山买过,味道果然能与真肉媲美。 只是他没想到,卖素肉的居然和卖微型造景的是同一人。 辰溪躬身回话:“我敢对满天神佛发誓,如果我往素肉里加了肉汤,或者放了任何害人破戒的东西,我便不得好死,死后坠入阿鼻地狱受苦受难,生生世世沦为畜生道。” 邓同康微微皱眉,不想她竟然敢发如此重的毒誓,围观的人也都有些动容。 邓同康问辰溪:“你可愿公开配方。” 辰溪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一圈围观的人,说道:“他们欺我辱我,刚刚还想害我,想谋我配方,我不想与这等无耻小人公开。” “你!”由于三个大人物就站在这里,刚刚想上来动手的这些人都敢怒不敢言。 邓同康点点头,问道:“你可愿相信我和启恩大师,元相大师三人?” 见辰溪目光看了过来,启恩大师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号:“阿弥陀佛。” 辰溪见两人目光清澈,面容慈祥,忍不住点头,道:“邓老是文人泰斗,启恩大师与元相大师乃得道高僧,佛法高深,您老三人声名天下皆知,辰溪怎会不信?” 她早在卖微景观的时候便已经听过不少启恩大师与邓同康的事了。 邓同康又问道:“那你可愿对我们三人公开秘方,我可以对你保证,我们绝对不会再对任何一人公开。” 辰溪想了下,缓缓点头道:“辰溪愿意。” 卖出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只见一名身穿麻衣素服的女子站在摊位前,给人拿起了一盆微型造景细看。 那造景不外六寸来许,却精致细腻得惊人,做的是一条湍急的小河道,两旁岩石嶙峋,间或有些野草生长,一根枯木横亘在河道中央,两旁树木幽深。本来是个有些萧索僻静的景象,因着这根枯木便显得有些禅意。 一名披着蓑衣的老翁在枯木旁垂钓,那钓竿的弯度,显示已经有鱼上钩,但是河道水流湍急,拍到岸边岩石上卷起层层白色的浪花,又让人担心老翁能否顺利把鱼提起。 那名看景的客人显然也很满意,问麻衣女子道:“这盆微……微景观是吧?要多少钱来着?” 那麻衣女子便是辰溪了,她笑着答道:“这盆是三两银子。” 围观众人也有些咋舌,这样一盆小小的东西就要三两。 廖伯娘一开始也觉得心惊,这样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居然能卖这么高价钱,但看前面几个客人毫不犹豫地掏钱的动作,她又觉得是自己见识太浅薄了,有钱人的快乐她不懂啊。 那客人有些不忿,指着其他一些也是六寸左右的造景问辰溪:“为什么这些小的都是一两,就这盆要三两?” “这盆的造景是比较难做的,像这些岩石枯木,甚至河流浪花,全是我一刀一刀雕刻的,比较费事,所以价钱比别的贵点。”辰溪耐心解释。 “我家娘子为了这盆造景,手都不知划破了多少次,流了多少血,都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谷雨有些忿忿的说道,她本是与修哥儿去玩的,看人越来越多便回来了。 辰溪也未料到微景观居然这么难做。她自己上小蓟山,挖那些铺满枯枝败叶的黑色营养土,自己给碎砂石染色,还自己做石膏,倒膜后雕刻,把她的手都磨得粗糙不堪,不知破了几回了。 好在她不是绣娘,不然以后恐怕会把人家的面料都给刮花,辰溪自嘲的想。 那客人兀自不死心:“就不能便宜点吗?” 辰溪笑着摇摇头,她这里还有这么多盆呢,一盆便宜了,后面那些势必也要便宜点,说不定前面买过的人也会觉得自己吃亏,然后回来找麻烦。 那客人便把盆景放下,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又觉得不甘心,转回身来掏钱,说道:“就要这盆吧,你给我弄好一点。” “好,”辰溪笑着收下钱,转身拿了个竹篾编的小筐子把造景放好固定。那是前几天辰溪找廖大伯订做的,针对她盆景的大小做了三个尺寸。 弄好后她双手提着递给客人,笑道:“谢谢惠顾,客人慢走。” 这些现代服务行业的基本礼仪,让客人觉得自己备受尊重,面色稍霁,提过小筐子走了。 邓同康上前一步与辰溪拱手见礼:“小娘子,这些造景都是你做的?真是心思灵巧啊。” 辰溪忙屈膝回礼,见他穿着青衣长袍,手上还拿着一把扇子,一副文士打扮,便道:“先生谬赞了,不过是一些微末伎俩。” 启恩大师道:“施主技艺巧夺天工,却又温和谦逊,善哉善哉。” 辰溪早就注意到启恩大师了,见他身材高大,唇红齿白,眉目俊朗,戴上假发套就是个浊世翩翩贵公子。不由好感大增,笑道:“愧不敢当‘巧夺天工’四字,不过是些小玩意罢了。” 邓同康对元一大师道:“今日来贵寺,却没准备什么好东西,我挑两盆造景,送给元一大师和元相主持吧。”说着便指向一盆用一截枯木做容器的造景,上面做了一座深山古寺,寺庙轮廓绿树环抱,树下有两个小沙弥姿煮茶,旁边草地上,一名老和尚与一名青衫文士席地而坐,两人中间放了一张棋盘。 另外一盆造景却是寺院一角,两个小沙弥在清扫落叶,一个似乎是有点累了,抬起头来凝望天空发呆,另外一个小沙弥则是蹲下身去,看着地上蚂蚁搬家,小心翼翼的挪开了一片覆盖着他们的叶子。 两盆造景都沉稳幽静,给人寺院深深之感。 元一大师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邓同康也合十回礼:“大师客气。” 他又挑了三盆造型各异的造景,对辰溪说道:“这三盆我也要了,小娘子,一共多少钱?” 辰溪看着这位大主顾,早已眉开眼笑,她说道:“这几盆都是大尺寸的,七两一盆。” 她做的微景观一共有三个尺寸,最小的六寸左右一般卖一两,中等的是三两,像现在这种宽约二十二寸的为七两一盆。 启恩大师没有挑,他是个方外之人,早已超然物外,虽然心中也很喜欢这些造景,却不愿被这些世俗的物事羁绊住自己。 邓同康旁边的长随上前付了钱,便与另外两个小厮模样的,一起搬了邓同康看中的三盆回马车。 宝华寺的僧众中走出来两名僧人,捧起要送给元一大师和住持的那盆造景,回了队伍。 辰溪笑着对邓同康他们说道:“造景的植物都是野生的植物,虽然不算很娇气,但养护的时候也有几点需要注意: 第一边便是光线问题,它们虽然都是喜阴的植物,不用阳光的直射,但是也需要足够的光线才能生长的好,最好早晚太阳不强的时候搬出去晒一小会。 第二,要注意通风,苔藓造景种植的密度比较高,很容易把植物闷坏,所以要把它放在通风阴凉的地方。 最后一点,切记不要直接浇水,留意容器周围的内壁上,已经没有水雾的时候,用那种削了尖嘴的竹管,沿着内壁浇到泥上,或者用刷子蘸水,轻轻拨动,让水珠淋在苔藓上。 如果容器内壁上还有水雾,那便断不可再浇水了。 按照这样的方法养护,可以活几年甚至更久,如若不然,可能不到一个月便死了。” 邓同康家中便有专门伺弄花草的人,自然不觉麻烦,但他还是好奇问道:“你把这些说得如此麻烦,不怕别人不买了吗?” 辰溪笑道:“就是普通的盆景也要时时修剪,本来买这些造景的人就是因为喜欢,既然是喜欢又怎么觉得麻烦?那些养盆景的人在修剪枝桠的时候,都是觉得心情平静,能忘记一切烦忧的。” 三人都觉有理,与辰溪拱手告辞后,带着宝华寺僧众走了。 辰溪看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真相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法见与法空没有那么快抓到,他们却需要给大众一个交代。 邓同康四人在众人面前,一起证明了辰溪的清白。他们四人德高望重,说出来的话自然能得到信服,但是信是一回事,不甘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些围观的摊贩,一开始也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他们甚至都有些幸灾乐祸,谁叫辰溪抢了他们那么多生意呢。 直到有人提出,要求辰溪公开秘方,他们的心瞬间狂热起来,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只要知道了这些秘方,以后的日子可都不用愁了,就算这里的人多,那便换个地方生活,一样能赚大钱。 现在只是轻飘飘几句话就把事情带过,没能咬下辰溪一块肉来,他们又怎会甘心?尤其是最初按住廖大伯那三个汉子,看向辰溪一家的目光就像淬了毒一样。 修哥儿被这些人看得抖了抖,伸手要辰溪抱,把头埋到了她的颈窝里。 邓同康也发现了这些人目光不善,说道:“这位小娘子已经把她手上的配方全数卖给了我,以后这便是我邓家的生意,若有人再想从小娘子这边得到配方,不管是用什么法子,都是侵犯了我邓家的权益,休怪邓某人无情。” 说着他转向辰溪,递给她一张名帖,道:“这是我的名帖,有事就拿着这个去府衙,他们会帮你处理的。” 辰溪双手接过,躬身道谢。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看着这一幕,心里的嫉妒和不甘、无奈仿佛幻化成了一只只蚂蚁,在他们心上撕咬。 “既然小娘子家的东西没有加肉,那我娘吃了为什么会上吐下泻?”先前那个老妇的儿子站了出来,问道。 “敢问这位大娘,除了我家素肉之外,还吃了什么东西?”辰溪问道。 “我......我没吃什么啊,就吃了你的......是了,我还吃了陆记的烧饼。”老妇仔细回想后说道。 辰溪因为自家生意太好,怕抢了别人太多生意,自家无法立足,且她们人手不够,很早就已经不做主食和茶水生意了。 来她家卖素肉的人,通常还要去别家买些主食,其中卖的最好的就是这一家陆记。 在场吃过陆记烧饼的人也不少,纷纷看向他们,眼中含着怒意。 陆记的人都低下了头,他们是心里有鬼的,并不能像辰溪一样自证清白,几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阵,都觉得在这里坦白是最好的,起码没有人敢在宝华寺里闹事,他们大概率、应该、也许不会被打。 “我......我们的烧饼是用猪油做的。”陆记老板嗫嚅着说道,因为这届讲佛会来了辰溪这么一个怪胎,竞争激烈了许多,所以他们为了做出来的烧饼更香,好增加销售额,便出此下策。 众人对他怒目而视,尤其是老妇的儿子,双眼简直能喷火,但也如陆记的人所预料那样,没人敢在宝华寺里闹事。 元相大师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们做出了这样的事,往后便不能再在宝华寺附近摆摊了,自去吧。” 陆记老板点了点头,不敢有任何怨言,趁着大家还没有散会,领着伙计们灰溜溜的下山了,他怕再待下去,人们都散了,没准真会有人来套他们麻袋。 这时,几名武僧押着法无与法空进来了,旁边还跟着几个衙差。 他们来到元相大师面前,武僧在法无和法空膝盖窝处踢了一下,两人便立马跪下。 一个衙差上前来躬身行礼,对邓同康说:“邓大人,已查明两人身份。” 虽然邓同康早已不是帝师,但毕竟还领着一个翰林图画院的三品虚衔呢,可比他的顶头上司高多了。 邓同康点点头:“说来听听。” 那名衙差拱了拱手后,指着矮个子的和尚说道:“这位法无和尚,是前两年来宝华寺出家的,身份倒是真的。”说完他又指向高个子的和尚道:“这位法空,自称是去年来宝华寺挂靠的云游僧人,度牒却是假的。” 辰溪有些惊讶,要说法无身份是假的,辰溪不会惊讶,他长得就像个二流子,说话、举动无一不流里流气的,法空却是举止大方,脸上庄重肃穆,难怪能唬人。 据衙差审讯所得,那法无还真就是个二流子,日子混不下去了便想出家混口饭吃,无奈去了那么多家寺庙都没人肯收,本来宝华寺是天下闻名的佛寺,他是不抱希望的,只是附近大小庙宇都试过了,这个好歹也试一试吧。 入寺那天,咨客僧问了他为什么要来,他已经忘记自己答的是什么了,只记得恰好元相大师经过,听了他的回答,说道:“阿弥陀佛,既然你一心向善那便来吧,佛度有缘人。” 二流子法无本就偷鸡摸狗惯了,进了宝华寺起初还能强自忍耐,日子久了,便觉出家生活甚是无聊,恰好法空这时候来了宝华寺,凭着一张正气的脸,得以挂靠在此。 那法空在家乡时与人争执,错手伤了人,他当时也不知人是死是活,又担心没有钱赔,便偷跑了。 他听说出家之后就是方外之人,世间的法律管不到他,便一狠心自己剃了光头,假做了度牒,扮作一个和尚。 他是个凡心未了的,担心真出家了,以后想还俗可不容易,干脆就一直假扮着。 两人在宝华寺相遇,都是手上不干不净的主,便很合得来,常约着一起偷偷喝酒吃肉,去那不三不四的地方。 但两人出家久了,久未作恶,手里的钱都是香客布施的,那能有多少?没多久便兜比脸干净了。 于是两人便合伙碰瓷,两人不愧是个中好手,没多久就攒了好大一笔钱,若不是在名友商行碰到辰溪,他们还从无败绩。 也是因为如此,他们对辰溪才会如此怨毒。 当得知辰溪在宝华寺山脚下摆摊时,他们很惊讶,好在当时遇见她的是法空,辰溪没有认出来。 两人想给辰溪一个教训,却苦无机会,后来辰溪转卖素肉,引起周围摊贩一片不满,他们觉得机会到了。 先是煽动摊贩们的情绪,又和信徒们抱怨素肉毁人清修之心,想用舆论把辰溪他们赶走,所有才有了后面那场关于素肉能不能吃的争论。 只是他们没想到,元相大师与启恩大师都对素肉持正面态度,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而辰溪的生意居然还变得更好了。 两人看着那红火的生意,倒是打起了配方的主意,如果他们也能做这么红火的买卖,那还当这苦哈哈的和尚干嘛? 于是他们又联合了上次几个摊贩,说有法子逼迫辰溪公开配方,需要他们配合,而那老太则纯粹是意外,他们还当天助他们呢,这次肯定能拿下辰溪,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合伙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法空与法无这样的,自然不可能再留在宝华寺,那衙差和邓同康几人告罪一声,便把他们带走了。 一起被带走的,还有带头起哄闹事的那几个摊贩,像这种只是闹事的,一般关个几天就没事了,但好歹能让他们长长记性。 元相大师就此事向辰溪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毕竟是他管理不善,才让那两人有机可乘的。 辰溪只是摇摇头,并没有说没关系之类的话,要是能让元相大师早日意识到这点,好好整顿寺内风气,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一场闹剧就这样落幕。 辰溪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回和怀村时,神色都有些恹恹的。 尤其是后面雇来帮工的三个妇人,本来还觉得辰溪给的钱不少,是个好差事,没想到无端受了一顿惊吓,虽然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每人心里还是颇有怨言的。 辰溪也知道,这次事件于她们是无妄之灾,所以到家后便让三人稍等,她与谷雨收拾了一点鸡蛋红糖,并每人五十文钱,一起拿了出去给她们。 鸡蛋与红糖在乡下也算是精贵物了,那三个妇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不好意思接这些东西。 其中一个姓黄的妇人说道:“宋小娘子,你每天给的工钱都已经够多了,我们又怎么好意思再拿你的东西。” 辰溪给的工钱每天是三十文一人,便是家里汉子去县里打短工,最多也就这个价钱一天,何况辰溪工钱日结,从不拖拉,有时卖剩的东西还会让她们带回去,给家里孩子改善一下伙食。 女人能得到的工作机会本就不多,还是这样不用扛不用抬,每天只是洗洗刷刷的差事,已经算得上钱多事少离家近了,所以她们都很珍惜。 “婶子们这次都是因我才受此无妄之灾,今天大家心里都受了点惊吓,我也做不了什么,这点东西就当拿回去压压惊,你们不拿,我心里还过意不去呢。”辰溪笑着把东西塞道大家怀里。 虽然大家知道今天的事不是辰溪的错,但也确实因她而起,再加上今天过后,这个差事就没了,大家实在不舍得最后这点进项,便也就不再推辞,谢过辰溪后各自散了。 晚上,辰溪来了廖伯娘家里,对那三个妇人辰溪都心存愧疚,更何况是对着为了保护她们,曾经被按在地上还因此受伤的廖大伯呢? 廖伯娘倒是很看得开,她知辰溪心有愧疚,反而笑着安慰她:“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不用把别人的错处揽在自己身上,是那些人贪得无厌,说起来你也是受了连累的那个,现在连素肉的营生都不能做了。” 辰溪摇摇头,说道:“我本来就不打算继续做下去的,这生意在讲佛会上太打眼了,于我们终究不好,何况这几天也赚了不少,总得给别人留条后路。” 廖伯娘拍拍手表示理解,说道:“那你有什么打算?马上就要开镰了,这关系到一年的口粮,其他事情先不做也罢了。” 辰溪点点头,问道:“廖大伯的手没事吧?需要去县里看看大夫吗?” 她把拿来的东西放下,不外是些面料吃食之类的,和之前回乡买来备用的一小盒跌打药膏。 “没事,就是一些小挫伤,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看大夫。”她摆摆手,不甚在意的样子。 辰溪把药膏拿了出来,给廖伯娘示范了一下用法,叮嘱她一定要给廖大伯用上。 廖伯娘拿着那小盒药膏,有点舍不得用:“农家人皮糙肉厚得很,哪里用得着这精贵东西,过几天就好了。” 辰溪说道:“药买来就是要用的,要是放久了,就要失了药效,不更浪费?虽说过几天会好,但用了终归能好得快点。” 廖伯娘点点头,收下了。 辰溪没有再另外给廖伯娘钱,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知道了廖伯娘是真心待她一家的,再给钱倒是生分了。 不过,她却有一个想法,她对廖伯娘说道:“廖伯娘,您想学做素肉吗?” 她看着廖伯娘既惊讶又难掩兴奋的神色,辰溪接着说道:“您也知道我把素肉方子卖给了邓老,但是他答应我,只要我做的素肉不卖到青云县以外的地方,不影响到邓老在津州府甚至其他地方的生意,那就没有问题。 所以我不能把生意全部交给您,里面须得有我的一成分子,才不算违背对邓老的诺言。您可愿意和我合伙做这个生意?我负责教您,您和廖大伯负责售卖。” 廖伯娘当然不可能拒绝,素肉有多火爆,她这几天可是亲身经历了的,但是她还是有一点不同的意见:“你肯教我,这事情就已经是我们家占了大便宜了,可不能让你太吃亏,如果你不拿五成份子,这个生意我不做。” 辰溪摇摇头说道:“素肉技术简单,这个方子并不值五成份子,何况以后售卖那些都是您们一力承担,我并不参与,只等收钱,一成已经不少了。” 可廖伯娘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还是各自退让了一步,辰溪拿了三成,她不禁有些感慨,前世她虽然是主管设计的,但也谈下过不少合同,却没有一此如现在这般,是为了让对方多得点利益,而互相推让的。 如果廖伯娘是不知道素肉的利益就算了,明知道却还是坚持,可以想见廖伯娘是真的实诚,这也让辰溪对她们夫妻更信任了三分。 是夜。 景祺泽端坐家中,正在翻看手中书信。 烛火摇晃明灭间,映照出他突然微微锁紧的眉心,他放下手中书信,无奈的笑了一下,对着身后竹制屏风说道:“出来吧。” 两人从屏风后转出,一边走一边说道:“真无趣,每次都是那么快发现。” 景祺泽一脸漠然,道:“那是因为您每次都用样的方法,躲在同样的地方,我是有多蠢,才会一次次被骗过去?” 那人啧了一声,道:“说来还是启恩的功力不行,这几年醉心佛法,武功毫无寸进。我看你很快就超过他了。” 没错,来的人正是邓同康与启恩大师。 开镰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启恩大师摇摇头,不理二人斗嘴,径直来到桌边坐下,拿起了个干净杯子,说道:“他武功早已超过贫僧了。” 景祺泽恭敬的为他倒了被杯茶,道:“大师请。”对于这位虽没师徒名分,却有半师之义的佛门大师,他向来很敬重。 邓同康也拿了个杯子过来,在景祺泽面前晃了晃,怎么能他这个正经老师都还没喝上茶,旁的还没拜师的倒先喝上了。 景祺泽无奈,只得提起茶壶又给他倒了一杯,问道:“您是来参加讲佛会的?” 邓同康满意的看着自家弟子的动作,说道:“嗯,不过我打算走了,京中有些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一下,过来看过你,我便走了。” 景祺泽愕然:“怎么这么赶?”他以为他们这次来最少也要待两天的。 邓同康有些无奈,道:“本来早就下山了的,不想临下山前,有个卖素肉的摊主,因为生意太好,惹了众怒,引发一起冲突。”说着他把辰溪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接着他神秘兮兮的抽出了几张纸,问道:“你猜这里什么?” 景祺泽想都不用想:“配方。” 邓同康无语了,这小子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可爱了,起码可以假装猜不到,配合他老人家一下嘛。 他把配方给景祺泽甩了过去:“给你,你那秋棠阁应该能用得上,之前听那小娘子说,你们秋棠阁的吕闲云找过她,想要买这配方。” “徒儿谢过师父。”景祺泽双手接过,邓同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每次都是有好事才叫师父。 不过这配方倒是个好东西,景祺泽一直觉得现在秋棠阁的经营模式有些单调,其实现在大部分的酒楼都是这样经营,主要目标客户都是男人。 客人有来谈生意的,有出门逛街遛鸟的,有官员宴客的等等。酒楼对男人来说就是很普通的一个消遣聚会场所,为了迎合他们的口味,菜式也是相对重口味好下酒的。 一般内宅女眷出门,到酒楼要么就选择包间,要么就干脆回家再用饭,总不得自在。 但景祺泽知道,论起吃喝享受,很多内宅夫人花起钱来,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只是苦于没有适合的场所。 再者,有些内宅老太太笃信佛法,逢初一十五就斋戒,还有那些观音、佛陀的诞期,白事守丧的之类,素食这一块其实可发展的地方很大。 有没有可能,秋棠阁再开个分店,主营素食和一些清淡点的菜式,加上汤水补品这些,针对的客人就是这样的内宅妇人们? 还没等景祺泽深想,邓同康又神秘兮兮的对他说:“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看你吗?” 景祺泽斜睨了他一眼,实在不想理会这个老师,每年差不多时候他都会过来一趟啊,虽然他也不知这个日子有什么好庆祝的。 果然便见邓同康跑回了屏风后面,捧出一盆微型造景来,得意地说道:“精巧吧?这是我在讲佛会上寻到的,为师知你最爱这类小物件了,你瞧,这上面的泥塑可比你做的精致多了。” 他摆弄着手中的造景,那些小泥人可以随意拿出来把玩,他把小泥人递给景祺泽细看,说道:“快到你生辰了,我有事要回京,不能久待,今年就不陪你过了,这个送给你,也算为师小小心意。” 景祺泽这会是真的彻底无语了,这造景看起来还真眼熟啊。 邓同康却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以为他像自己一样,第一次看到造景时心里太过震撼,以至于一时怔愣。 他接着说道:“这盆造景就是那个卖素肉的小娘子做的,真是一个心思灵巧之人啊,心里的主意怎么就层出不穷呢?只可惜小小年纪就守了寡。你不知道,她做的素肉确实很好吃,很多东西她不说都不知道能用来做菜的。” 景祺泽这次倒是露出了一个有些玩味的笑容:“素肉竟也是她做的?” 邓同康没留意到,景祺泽感慨的是素肉是何人所做,而不是造景是何人所做,这说明景祺泽应该是知道做造景的人。 启恩大师却留意到了,他看景祺泽并不想多说,便也假做不知,只是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 两人在景祺泽家中待了不过两个时辰,便连夜走了,这样的急匆匆,便连住在景祺泽隔壁的辰溪等人都一无所觉。 讲佛会一完,便到和怀村开镰的日子了,宋满石他们的田地也是选在差不多时间开镰。 这日一早,辰溪早早便起床梳洗,带着谷雨与修哥儿两人出了门,才刚打开门,便见隔壁廖伯娘也打开了自家的大门。 原来廖伯娘不知辰溪自有安排,担心辰溪对上宋满石会吃亏,便也早早起床,想一起过去看看,她虽然帮不了什么,好歹能搭个声。 辰溪知她心意,感激的上前扶着她一起走。 刚到地头,便见那里已经站满了人,连村长何年月、族长宋大财父子也在。 他们的地与宋满石紧挨着,一向都是一起开镰的。 宋满石与往年一样动员着佃户们:“好好干,今年年景好,亏不了你们,把麦子割了后就运到我家后面的晒谷场去。” 佃户们心中早有预料,也不多说,只是中气十足的应道:“是。” 辰溪她们走近时,便正好看着这一幕,辰溪出声打断宋满石的训话:“谢谢二叔一直为我家操劳,现在辰溪既然已经回来了,这些事就不能再劳烦二叔了,不然倒显得我这个做侄媳妇的不孝了。” 宋满石转过身来,便见一身麻衣素服的辰溪站在田间地头,她挺直脊背,长相虽然柔弱,气质却大气端庄,她站在那里,像一株不惧风霜的白梅。 宋满石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一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赶紧家去,等麦子晒好了,便分一些你拿走便是。” 何年月与宋大财也不赞同的看着辰溪,宋大财开口“劝”她:“青松家的,你以前也没有接触过这些,还是让你二叔来吧,这农事可关乎未来一整年的口粮,可耽误不得。” 丢荒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笑笑,说道:“族长这话我可不能同意,之前我们一家在外地,田地唯有托付二叔操劳,现在我既然回来了,就算辰溪不懂,也该学着自己管理,没有再劳烦二叔帮我管着的道理。 这样增加二叔负担,侄媳妇于心何安?何况修哥儿日日长大,要是我现在不学起来,日后如何教导于他?” 宋满石眯起眼睛看着她,道:“你什么意思?” 他一向把宋满仓的田地当做自己的,和怀村中人也是这样觉得的,说起宋满石都是有上百亩田地的地主老爷,他们都习惯了这种思维,现在辰溪一口一个只是托他管着的,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辰溪还是笑盈盈的说道:“我来看看我家田地的收成,我已经在屋后清理出了个晾晒场地,那里地方大,往后我家田地收割完,直接就可以运去那里晾晒,就不用和二叔家的挤在一处了。” 这话一出,就连何年月与宋大财都有点不满了,他们以为辰溪是来争今年秋收的粮食,不想她是要把土地要回去。 宋满仓的田地现在可不是宋满石一人的,他当初可是答应了两人,把土地丢荒五年之后,一起吞并呢。 现在那些边缘的地方,还种着他们家的粮食呢。 宋满石说道:“你一个寡居之人,怎么好管理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佃户,修哥儿还那么小,你不留在家好好照顾他,整天净出去抛头露面,宋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这话说得难听,就差没指着辰溪的鼻子骂不守妇道了,听得廖伯娘火冒三丈,骂道:“呸,好你个宋满石,打量谁不知道你那龌鹾心思呢? 我可知道满仓兄弟可是在和怀村置办下不少田地,想着以后还乡养老用的,怎么,托你管得久了,你就真以为是你的了? 还是被村里人奉承几句,你就真以为自己是地主老爷啦?地主是真,老爷也是真,但那都是说你哥,你要是没有你哥,你现在还是个捡牛粪来吃的傻小子。” 宋满石自小没他哥机灵,长到十岁还从地上捡东西吃,他们家那时候还很穷,他虽说没怎么饿到,但是馋得慌,看到什么都想尝一口。 就有好些小孩笑话他,没准看到牛粪都会捡起来尝尝,后来不知怎么传的,竟传得好像他以前真捡过牛粪来吃一样。 宋满石现在有多体面,就有多恨以前那段日子,尤其是廖伯娘现在这番话,把他最不堪的过往又在大家面前翻了出来。 他冷笑道:“是吗?宋满仓还有田地在和怀村?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没有,别人也许不知,但满仓兄弟买地的时候可没有瞒着我和当家的,他当时说还给你买了一份,就连在一处,以后好方便你打理,他还交代我们,要是你有什么事情做不来,让我们能帮就帮。 你哥一直顾念着你们兄弟情分,你倒好,狼心狗肺的东西,连你哥的遗产都要贪。不怕他半夜回来找你说叨说叨?” 宋满仓当时买地时,确实跟廖大伯两夫妻提过一嘴,但是没说具体有多少,廖伯娘现在说这些,也是想诈一下宋满石而已。 “别跟我提我哥,他对我有什么情分?真有情分会抛下才三岁的弟弟?他后面给我的,全是因为他愧疚,那是我应得的。”宋满石面目有些狰狞。 他接着说道:“要不是他早早丢下我,他能去行商?那是牺牲我得来的,所以那些东西合该都是我的。” “他是你哥又不是你爹,他可没有义务养你。你怨你哥早早丢下你,那你怎么不怨你爹早早丢下你?你怎么不跟着他去要东西?”廖伯娘呛起人来也是不遑多让。 “哼,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问心无愧。”宋满石不为所动。 他已经过了不惑之龄,不是那个渴望哥哥陪伴的小奶娃,对宋满仓的怨气其实早已消散,不仅如此,宋满仓多年没有回来过,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也已经不剩多少。 现在宋满石说这些,不外是为了让自己的所作所为显得合理,为自己的贪得无厌、无情无义找个借口罢了。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廖伯娘骂他的话,因为只有切实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问心无愧?那我问你,满仓兄弟的田地呢?出产的粮食在哪?”廖伯娘不依不饶。 “宋满仓的田地?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那边丢荒了五年以上的那一块荒地吧。”宋满石恶意满满的说道。 “你敢故意丢荒田地?”辰溪眯起眼睛盯着宋满石说道。 “你不要含血喷人,我可没有故意丢荒,只是我的财力有限,只能雇用这么多佃户,人手不够,我也没办法啊。” 这年头国家很重视耕地,如果证明有恶意丢荒的行为,是要被惩罚的。 辰溪说道:“你就不怕我去官府告发你?” “你去啊,我没有能力请人耕地,我也很心疼啊,你去看看县太爷能不能发发好心,为我捐献一点资金。” 宋满石根本不怕辰溪去告官,不说他在县衙有人,已经打通个中关窍,就说辰溪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丢荒土地,那些佃户只要还想种他的地,就不可能敢和辰溪多说什么。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却见两名中年男人往这边走来,其中一人还穿着公差的服装,只见那名公差在前头领路,神色间对身后那人还颇为恭敬。 宋满石看到那两人,不欲再和辰溪等人多费口舌,撇下她们,满脸喜色的迎了上去。 “郑大人,怎么今日有空来我们和怀村?可是来视察秋收情况?”宋满石远远的就拱手躬身笑道。 那郑大人其实只是个县衙里专管土地田赋的小吏目,因缘际会之下认识了宋满石,虽然他也嫌弃宋满石只是个乡下泥腿子。 但宋满石出手大方,每次求自己办事,给的谢钱都不少,而且嘴巴又能说会道,每次见他都叫他郑大人,把郑固捧得飘飘然,所以郑固也愿意在一些小事上给他行方便。 丈量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这时郑固见了宋满石,便也随便的对他拱了拱手,说道:“今日我与徐管事来贵村,有要事要办。” 他不欲和宋满石多说徐管事的身份,前几日,将军府就派了人来通知,说今日要与他去和怀村办一件事,让他把今天的时间空出来,还叮嘱他带上和怀村的田地文书一起过去。 大周久安,不兴兵事,所以武将在朝堂上的话语权渐渐式微,可镇西将军徐继启不同,他出身勇平侯府,却不愿受祖宗恩荫,十五岁就入伍从军。 虽说大周境内国泰民安,但边境还是时不时有小股势力来犯,抢夺劫掠。 徐继启十六岁起,就已经打得西方边境的边匪们闻风丧胆,是大周为数不多的有实权也得帝心的武将,更何况他背后还站着个百年大族徐氏。 郑固还想借此机会攀上将军府,他知宋满石为人善于钻营,所以不想让他过多接触徐管事。 宋满石上前与两人行礼后,问道:“徐管事安,不知徐管事是在哪位府上高就?鄙人在和怀村还算有两分颜面,若是有什么能用得上宋某人的,还请徐管事尽管出声。” 他是个精明的,见郑固对徐管事态度敬重,知道徐管事身份不一般,便想上来结交。 郑固道:“贵人办事,怎可与你多说,你自去忙吧。” 没想到徐管事却很随和,他摆摆手,笑道:“无妨。徐某乃镇西将军府管事,奉主家之命来办一件事,宋郎君熟悉和怀村情况,说不准还真有麻烦宋郎君的地方。”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 宋满石听得眼睛大亮,忙道:“徐管事客气,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人去办便是。”竟是连自称都变得谦卑起来。 徐管事笑道:“不忙,待我先与主家恩人打过招呼以后,再去办事。” 郑固与宋满石都很是好奇,将军府的恩人在和怀村?不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施恩与将军府? 他们以为徐管事还要去别的地方,不想他只是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向了辰溪,躬身行礼道:“宋小娘子安。” 辰溪也很诧异,她本以为将军府最多派个二管事过来,没想来的是徐府大管事徐德义,她点点头,也向徐德义回了个半礼,说道:“有劳徐管事跑这一趟。” “宋小娘子客气,您于我家夫人有大恩,小人来这一趟,也抵不过宋小娘子恩情的十分之一。” “徐管事言重了,我受将军府恩惠良多,于你家夫人的恩情之类的,辰溪愧不敢当,以后休要再提。” “是。”徐德义恭敬的答道。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没想到辰溪一个小小的举人娘子,还是个寡妇,居然能攀上将军府,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宋满石与何年月、宋大财等人脸色铁青,他们本来以为拿捏一个无依无靠的辰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现在她扯来了将军府这张大旗,事情恐怕不能善了。 辰溪笑道:“你夫人那边,我往后再亲自登门道谢,现在办正事要紧。” 徐德义躬身应道:“是,这位是小人从县衙请来的郑吏员,专门主管青云县田地赋税,便由他来看看宋小娘子家田地吧。” 辰溪看宋满石对郑固那熟络与巴结样,便知这郑吏员十有八九就是宋满石的依仗,两人肯定暗中勾结,筹谋过宋满仓的田地。 但是她今日只想从宋满石手中拿回修哥儿应有的田地房产,并不想多树敌。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她倒不是怕郑固,但他毕竟主管着田地赋税,往后交税的时候,肯定还要打交道。 就算他不敢明目张胆的使绊子,但是在一些小地方卡她一下,还是可以做到的。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将军府调查过宋满石后有意为之,县衙里主管田地赋税的吏员也有几个,单单就请了这位与宋满石“有旧”的郑吏员。 那郑固现在也尬尴着,他神色不明的看向辰溪,刚刚过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宋满石与辰溪一行人的争执。 他虽然不知宋满石具体做了什么事情,但是往日也曾听他提起过一些,知道他所谋的乃是他大哥的田产,他大哥全家都死得差不多了,只剩了一个儿媳带着年幼的孙子。想来这位宋小娘子就是他大哥的儿媳了。 可宋满石没有提过他侄媳妇居然还是将军夫人的恩人啊!他才刚认识了将军府的管事,难道现在不仅巴结不上,还把人得罪了?这一刻,他心里恨极了宋满石。 辰溪对郑固态度却很温和,她笑道:“如此便劳烦郑吏员了,辰溪久不回乡,对自家田地边界在何处,有多大,田地肥沃或是贫瘠等,皆一无所知,烦请郑吏员帮我重新丈量规划。” 郑固现在如何敢怠慢,他也不去看宋满石与他打眼色,对辰溪道:“不知宋小娘子手上可有田契?待小人与官府存档核对一下。 ”说着他把随身携带的和怀村田地档案翻开。” 辰溪早知今日要核对田地,又怎么会不带田契?她朝谷雨点了点头,谷雨便拿了田契上前给郑固核对。 片刻之后,郑固核对完毕,对辰溪说道:“确认无误,如此小人便重新丈量土地了。” 说完他便起身往宋满仓的土地走去,这时候的土地丈量没有那么严谨,有时是用皮尺去量度,但是皮尺太短,要重复多次量度便很麻烦,所以大多数时候是以吏员脚步来量,一般二百四十步为一亩。 郑固现在有意卖好,即便身上带了皮尺也不用,他故意把步子迈得大一些,这样一来,量出来的土地便远超了宋满仓原先的田地,反而把宋满石、宋大财、何年月三人的土地画了不少进去。 宋满石三人脸色铁青,几欲吐血,却不敢当众质疑郑吏员。 他们三人为了以后好多占点宋满仓的田地,所以是拼命往里延伸着种粮食,现在这些粮食全被划拉成了宋满仓田地里的出产。 郑固每走一段路,就会立石或木为界,这样以后,就算宋满石三人想借口佃户粗心种过了界,从而把田地占去,怕也是不能了。 打脸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丈量完毕,郑固回到辰溪身边,问道:“宋小娘子,小人已经重新丈量完成,您这张田契约恐怕要重新立过了,不知要写您家谁的名字?” 辰溪笑道:“便写我儿宋昀修的名字吧,他长大后会是我们的一家之主,现在就给他写上也方便些。” 辰溪虽说是宋家媳妇,但毕竟是外姓人,田地落在她名下,恐怕宋氏族人会举族反对,何况这本来就是修哥儿的东西,辰溪根本不想要。 郑固点点头,他第一次在将军府的人面前办事,为了求稳妥,所以是事事齐备,这时便取了新的契纸重新写上。 宋满石三人不敢再吭一声,但廖伯娘却不想放过宋满石,她问道:“郑吏员,满仓兄弟的田地可有存在恶意丢荒的行为?” 此话一出,宋满石三人顿时变得很紧张,郑固也很尬尴,他主管田地赋税,宋满仓的土地多少年没交税,他是知道的,何况这里面本来就有他的手笔。 但是他肯定不可能直说,便道:“这个要待我回县衙查阅一下档案,宋满仓的田地中间确实是没有种粮食的,但是土地颇为肥沃,似乎是有灌溉肥水的,应该不存在恶意丢荒的情况。” 宋满石丢荒田地,为的是占为己有,而不是真的不想要这块地。那地以后还是要种粮食的,可不能让地力白白流失,所以还是有派人打理,这时正好被郑固用作借口。 宋满石也接口道:“郑吏员,徐管事,别听这老婆子胡说,小人怎敢恶意丢荒田地?实在是之前地里接连种了几茬农作物,地力有些瘦了,便想着空置两年,好好养养地力,不然良田变下田,以后亏损更大。” 这话倒也合情合理,加上郑固现在无法查阅档案,廖伯也无法反驳。 辰溪说道:“既是如此,还要感谢二叔帮我把地力养肥呢。” 宋满石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他辛苦筹谋了那么久,却白白给人做了嫁衣。 还没等他懊恼完,便听辰溪接着道:“郑吏员,我公爹曾在村里置下两处房产,既然他已离世,我想把房产也记在我儿名下。所谓一事不烦二主,便劳你一同办了吧。” 宋满石简直恨不得掐死辰溪,抢完他的田地,现在又想来抢他的房子,不过好在,他之前就防着辰溪这手,已经提前去府衙办理了红契,他有些得意的看着辰溪。 郑固问道:“宋小娘子手中可有房契?” “不知白契算不算数?”辰溪问道。 宋满石心下得意,他就猜到辰溪手中只有白契,郑固也暗松一口气,宋满石的红契是他代办的,他虽然主管的是田地赋税,但偶尔帮人代办一些别的事情也可以,这样的事情在衙里常有,毕竟很多人去衙门办事,也都是找的熟人关系。 郑固摇摇头,对辰溪说道:“白契只是民间俗成约定,并不受律法上的保护,您还要找出证明这房子是您公爹置办下的。” 宋满石得意的开口说道:“侄媳妇,那两座青砖大瓦房大哥早就送给了我,给他几个侄子做成亲之用。 我可不像侄媳妇手中只有白契,就敢空口白牙胡乱攀扯,我手上可是有衙门盖章的正规红契。” “哦?不知二叔手上的红契是何人所办?”辰溪侧头看向宋满石。 宋满石有些警惕的说道:“你管这个干什么?你只要知道那两座宅子是我的就行了。” 辰溪慢悠悠的从怀中抽出了两张红纸,说道:“不问清楚不行啊,我手中还有那宅子的红契呢。 不知二叔是找谁办的红契?要知道,前主人手中红契要是没有拿去县衙销毁,并登记入册,你和帮你办理新红契的人可都是要获罪的。” 宋满石不可思议的看着辰溪拿出来的契纸,喊道:“不可能,你手上的一定是假的,宋满仓那时候办的明明是白契,你手上怎么可能有红契?” 辰溪淡淡一笑,说道:“是与不是,请郑吏员验验便知。” 宋满仓当时确实办的是白契,但是宋青松却不如他爹那样信任宋满石,他早就知道二叔心怀叵测。 所以在他读书有成的时候,便与宋满仓商议,现在自己毕竟是读书人了,不能为了些蝇头小利让人诟病,妨碍了以后前途,所以劝他爹把房产地契等一应物事都换成了红契。 他爹深觉有理,不仅把白马县那边的全部办成红契,后来有次回乡,也把这边的全部换了红契,因为事情多又杂,且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便没有知会宋满石。 这些还是修哥儿娘亲在闲聊的时候告诉辰溪的。 郑固已经接过了契纸细看,那红契当然是真的,他不禁嘴里发苦。 如果负责办契的是无关重要之人,郑固说不定还得狡辩一下,冤枉那人办证时没有入档,县衙没有这份档案,所以辰溪手中的红契没有效力。 到时他回了衙门再偷偷把档案撕掉便是。 但偏偏办这红契的人是个老员工,现在已经是个主簿,还正好是他的顶头上司。 冤枉了这个人,郑固这个吏员恐怕也做不下去了。 他只能说道:“这份契书确定无误,乃是真的。” 宋满石还待再说:“不可能......" 郑固已经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够了,宋满石你私下伪造契书,还想污蔑别人?” 他死死的瞪着宋满石,若不是他拍着胸脯保证,宋满仓当时没有办红契,自己也不会一时大意没有翻看档案,就给他办了红契。 这时要是被宋满石扯出他来,那他的位子定然不保,还平白得罪了将军府,还不如就咬定是宋满石自己伪造了红契呢。 宋满石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郑固,当看到郑固那择人而噬的恐怖眼神时,不禁打了个寒颤,瞬间清醒过来。 现在确实不能把郑固扯出来,不然就把他得罪狠了。 有将军府的人在,这次自己的田地宅子铁定要不回来了,要是再得罪了郑固,往后交税时给他使点绊子,服徭役时专点他家,他可吃不消。 他深吸一口气,咽下满腔的不甘,说道:“我......我没有伪造红契,我是想霸占宅子,才说谎诈一下辰氏的。” 欠条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郑固脸色好转,心想,算他还算识相,没有打着鱼死网破的心思把他也扯出来。 徐德义看了一场好戏,这时便出声道:“既是如此,便属于侵吞他人财物了,事主是可以去告发的。” 他这样说,既是将军府愿意给辰溪撑腰的意思,也是提醒辰溪,这是一个现成的把柄。 他相信以辰溪的聪慧,定能好好把握。 果然,便听辰溪说道:“那便请现场众人给辰溪作证吧,今日二叔虽然想侵吞我大房的财物,但您毕竟是修哥儿的亲叔公,我们又怎忍心见您沦为阶下囚?” 她虽然不喜宋满石为人,却不得不为修哥儿考虑,亲娘把亲叔公送进了监狱,就算占了理,也失了人情,以后修哥儿不定会为此所累,所以辰溪选择退一步。 “我们收回宅子,这事就算了了,但那宅子您一家住了这么久,一时也搬不走,我便折价二百两一座卖于您,一共是四百两银子。” 乡下宅子当然不值二百两一座,那都比得上县里好地段的价格了,就算那是三进的青砖大瓦房也一样。 宋满石当然不乐意了,但他刚想开口,便被徐德义抢先一步说道:“如此甚好,宋小娘子仁义。” 这一句话成功把宋满石的满腔怨言都堵了回去,将军府都为此事下了定论,如果他这时再抱怨,便是不识好歹了。 他不甘、愤恨,但不得不认下这个决断,只是这个决断他也承受不起,他闷闷的说道:“我没有这么多钱。” 宋满石没有说谎,这几年他丢荒了近六十亩田地,但是在他哥面前还要维持住这六十亩的进项,所以他每年都和他哥谎称年景不好欠收,交到白马县去的粮食,也一年比一年少。 好在他哥也不在意他是不是说谎,反正少掉的那些就当是补贴自家弟弟了。 即便如此,宋满石这几年还是往里填了不少自个的银钱,而且他家人口多,自然花用就多,现如今他家现钱,满打满算也就一百来两。 这一百来两搁平时也能够他家宽裕地过活好长一段时间了,但在突然降临的四百两债务面前,却是杯水车薪。 辰溪歪着头看他,似是想看看他是否在说谎。这个动作与她平日的沉稳有些不一样,倒显得有些可爱。 须弥,她笑道:“没有钱?嗯......这样吧,我现在住的是祖宅,照理说即便分家,也应当有二叔的一份子,只是翻新祖宅是我公爹出的钱,您又用来做酱菜坊子多年,那便算您五十两买断祖宅的所有权吧,这样您只需再付我三百五十两就可以了。” 宋满石听了这话都想掐死辰溪,三百五十两与四百两有什么区别?但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的,就宋氏祖宅被宋满石糟蹋成那个样子,辰溪还愿意为他免了五十两,已经算得上仁义了。 宋满石说道:“三百五十两......也不够。” 辰溪都快要同情宋满石了,辛苦筹谋那么多年,居然连三百五十两也拿不出?她道:“这可怎么办呢?总不能我把二叔一家赶出去吧,那多没有人情味。” 宋满石忍下心中屈辱,说道:“我......我写个欠条。” 辰溪终于满意的笑了,她爽快的说道:“可以,那麻烦您给我一百两,其余的便写了欠条吧,麻烦徐管事与郑吏员也给做个见证。” 宋满石既然愿意写欠条,自然是真的钱不够,但辰溪也不愿意他光写了一张欠条,以后继续过他的逍遥日子,所以她提出了要一百两,估摸着就算不是宋满石的全部财产,也足够让他很心疼了。 至于剩下的宋满石会不会还,辰溪倒不是很在意,不还更好,不还就等于送了辰溪一个把柄,只要宋满石还敢惹她,她就能拿出欠条来逼他。 所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到时候辰溪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谁也不能说她没理。 徐管事道:“宋小娘子仁义,如此甚好,便请郑吏员帮忙写契约吧。” 郑固点点头,他在县衙多年早已熟知各类文书规格,这时便取了纸笔,快速写下契书,一式三份,交给事主双方按了手印,双方各执一份,衙门留底一份。 如此这事便算完结,宋满石、何年月与宋大财已经没有心情再待下去,勉强在徐德义与郑固面前全了礼仪,便纷纷告辞走了。 留下佃户们面面相觑,各自忙活去了,至于划给了辰溪地里的那些麦子,他们是不会再收割的,辰溪唯有拜托廖伯娘帮忙在村中请了短工收割。 辰溪走到徐德义面前,屈身行礼道:“谢徐管事,将军府大义。您家夫人处,辰溪不日就亲自登门道谢。” 徐德义忙躬身回礼:“宋小娘子言重了,您为人处事光明磊落,我家夫人也是很敬重的,您若来访,她必定很欢喜,小人定当告知夫人这个消息。” 一旁的郑固也想在两人面前刷刷印象分,好冲淡他与宋满石勾结带来的影响。 他上前与辰溪道:“小娘子在和怀村,要是有什么事需要郑某帮忙的,尽管差人去县衙知会我一声,别的不说,和怀村村长还是会卖郑某几分面子的。” 辰溪也给他回了一礼,答道:“如此便谢过郑吏员了。” 此间事了,两人也同辰溪告辞,辰溪一行直把他们送出和怀村。 虽说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拿回了修哥儿的田地,但辰溪的负担并没有因此减轻,今年田里的收成只有宋满石三家不小心“种过界”的那些,够呛能让她们三人吃一年。 好在宋满仓以前还买了十亩水田,津州府是海河的几条直流与运河的交汇点和入海口,码头文化兴盛,但城内淡水河溪比较少,一般很少人种水田,所以宋满仓这仅有的十亩水田宋满石不舍得丢荒了,一直细心种着,这次也被辰溪拿了回来。 有了这十亩田,她们一家今年的粮食应是勉强够了。 不过宋青松不在了,今年的赋税可就要如数上交了,好在修哥儿还没成丁,她们家只需缴纳田税即可,即便这样,辰溪要以银买粮,再用粮食交税,还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先前家里因微景观与素肉生意赚了近七百两,加上宋满石的一百两,看着虽然很多,但有了这笔即将到来的大开销,辰溪一时也不敢动这笔钱。 还是要多赚钱啊!前.加班狂魔,现.一心搞钱.辰溪,如此想着。 生辰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说好了要去看将军夫人苏氏,那便不可食言。 辰溪收拾好行李,这次是他们三人一同去府城。 暂时没了那些糟心事,这次三人倒是在府城好好的玩了一顿,修哥儿尤其喜欢将军府的那些护卫,缠他们学了不少拳脚功夫。 他小小年纪,短胳膊短腿的打起拳来居然像模像样,惹得不少将军府的护卫都动了收徒的心思。 辰溪当然不可能让修哥儿留在将军府学艺,如果只是学些拳脚,增强体质,便也罢了。她担心多与将军府的护卫接触,会让修哥儿生出从军的心思。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一条很艰难的路,她现在还是倾向于让修哥儿多学文化知识,以后像他父亲那样,也考取功名。 只是路毕竟是要修哥儿自己走的,往后他长大了,不管是想从文还是从武,她都会支持。 三人虽说在府城玩得很尽兴,但也没有多呆,约莫过了三天,辰溪便提出告辞回家了。 这次回来,辰溪还带了回了一个好消息。 苏氏知道辰溪一家今年要交税,提出先借粮给她,等明年收成过后再如数还给将军府就行。 这让辰溪喜不自胜,这省了她不少事情不说,用银买粮交税,肯定是不如直接交粮来得划算的。 现在可好,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辰溪表示爽歪歪。 他们从此府城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一头能产奶的羊,修哥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喝奶以后才能长得高。 而且辰溪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修哥儿,没两天就是修哥儿生辰了,她们还没有除服,也就是说还不能吃肉。 她不想修哥儿这个生日过得太冷清单调,想来想去,便决定给修哥儿做一个蛋糕。 可是在没有烤炉与打蛋器的年代,一个小小的蛋糕也是个大工程,辰溪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成功,所以她也没有和修哥儿他们说。 好在前世旅游时,辰溪也去过不少国外的庄园,有很多还保留着古老的砖砌面包窑,她还自己尝试上手做过这样的手工面包。 所以她在出门前,已经托廖伯娘寻人,在院子中做了一个面包窑,现在回去,那个窑应该已经干透,正好可以试着做一下,看能不能成功。 修哥儿生日那天,辰溪早早就起床准备,她先去挤了羊奶煮上,羊奶膻味重,她每次都会放一些醋与姜片同煮,煮好后放凉备用。 之后她便开始揉面发面,因为面包窑刚烧好时候温度很高,并不适合直接烤蛋糕,通常都是先烤制一些面包,等烤完面包后,炉中温度降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就可以烤制一些需要温度比较低的饼干,蛋糕之类的了。 点燃和加热烤炉需要很长的时间,辰溪不想浪费这次的机会,便也打算按照传统做法,先烤面包,再烤些饼干和蛋糕。 只是这样的做法会很累,没有厨师机,面包要靠纯手工揉出手套膜,辰溪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初秋早上的天气,还是有几分寒凉的,愣是给辰溪整出了一身的汗。 谷雨和修哥儿是被一股香味吸引醒来的,那股麦香中混合着奶蛋香的味道,甜蜜而温暖,让人闻着就无端的开心。 谷雨与修哥儿对视一眼,快速的爬起身,谷雨麻利的给两人穿好衣服、绑好头发,抱起修哥儿就往面包窑的方向跑去。 之前辰溪找人来砌面包窑的时候,谷雨就怀疑娘子是要做好吃的,但是不管她怎么问,娘子都只是神秘的笑笑,不肯告诉她们。 现在闻到这样前所未闻的香味,谷雨就知道今天的东西肯定会很好吃。 越靠近面包窑,那股香味就越浓郁,两人到时,正好看到辰溪拿着一个奇怪的铲子往外拽,那铲子手柄比一般铲子长得多,铲面却是扁平的。 现在那铲面上正摆放着几个烤得金黄焦香的面团子,香味就是从这些面团子上传来的。 谷雨两人咽了咽口水,兴奋的围着辰溪转来转去,修哥儿甚至发出了一阵阵怪叫。 他想伸手取过一个面包,被辰溪眼明手快的扯住,她呵斥道:“烫!先别拿,晾凉先。” 说着她把面包小心的扒拉到桌面上一个空碟子里,又把做好的饼干胚放到面包铲子上,再次放到面包窑里。 没有黄油,辰溪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小饼干,比如玛格丽特小饼干就是很好的选择,她还在小饼干上面洒一些小芝麻。 烤好之后定然会酥脆喷香,辰溪美滋滋的想。 手边缺乏很多原材料,辰溪只能做最简单的面包与饼干,但是蛋糕不同,毕竟是生日,辰溪想尽量做得漂亮一点。 她想用戚风蛋糕打底,做个简单的奶油蛋糕,再点缀上一些水果,就可以做得既好看又好吃了。 做蛋糕需要的低筋面粉,是辰溪前一天用普通面粉洗过脱筋的,今日已经晾干可以用了。 不过不管是做戚风蛋糕,还是做奶油,都需要人工打发鸡蛋和羊奶,这可是个体力活,刚好谷雨过来,就被辰溪抓了壮丁。 两人轮换着接力,手臂都快要甩飞了,才把这些东西都做好,谷雨累得吐槽道:“娘子,要是这些东西做出来不好吃,就白费了我的两个胳膊。” 材料虽然简单,但是味道辰溪倒是很有信心,所以她很自信的跟谷雨说:“放心吧,保证你吃完以后,就不记得胳膊的酸疼了。” 最后的成品当然没有让众人失望,洁白的奶油上点缀着几颗小巧的水果,一口下去,香甜绵软,蛋糕夹层中间还夹着一些水果粒,让整个蛋糕更加清爽不油腻。 谷雨满足的说道:“要是天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蛋糕,十双胳膊我都愿意费。” 修哥儿嘴里含着蛋糕,也在嗯嗯呜呜的附和着,奶油沾在他鼓鼓的面颊旁,像只可爱的小松鼠。 辰溪毫不留情的打击她们:“别想了,这玩意太累人了,要是以后没有找到趁手的工具,那你们一年最多就只能吃一次。” 听到这话,谷雨与修哥儿两个,像许久没淋水的花一样,迅速的蔫了下去。 好东西当然不可能独享,因为烤一次很麻烦,辰溪特地把东西准备得很多,就连蛋糕都烤了两个,她们自己吃了一个,剩下一个分作两半,并一些面包、饼干给廖伯娘与景祺泽两个邻居送去。 景祺泽拿到蛋糕时,心中感觉有些怪异,竟像是他收到了生辰礼物一样。 原来那个小屁孩与他是同一天生辰吗?这漂亮而奇怪的叫什么?生辰蛋糕是吧?是专为生辰而做的吗?她怎么总能弄出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出来? 景祺泽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那香软甜蜜的奶油入口即化,一同融化的,似乎还有他冷硬的心。 好像除了师父之外,他还没收到过任何人的生辰礼物呢。 稍晚的时候,景祺泽送了几根烟花给隔壁,当做今日蛋糕的回礼,听到隔壁烧烟花时的惊呼与玩闹声,有种压抑不住的笑意,总是在景祺泽脸上蔓延。 蘑菇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给景祺泽送蛋糕过去的时候,看到景祺泽正在晒蘑菇,一颗颗蘑菇撑着小小的伞盖,看着有些喜人。 辰溪惊喜的问道:“这是什么?” 景祺泽用看白痴的眼神撇了辰溪一眼,淡淡的道:“蘑菇。” 辰溪在心中偷偷翻了个白眼,这男人是拿到了一本《一句话惹怒辰溪》的秘籍吗?怎么每次碰见他,都能很快打破她在外人面前维持得很好的、沉稳大气的表象呢。 她压抑自己心中慢慢冒头的小火苗,问道:“我知道这是蘑菇,这是在哪里摘的?” “小蓟山。” “小蓟山哪里?” “说了你也不知道。” “噌~”的一声,小火苗死灰复燃,大有越烧越旺的趋势,被辰溪艰难而无情的再次扑灭。 “......那能麻烦你带我去吗?” 这次景祺泽终于正面看她了,他有些好奇的问:“你要去干什么?那里的蘑菇都被我采完了。” 辰溪不答,反而问道:“这东西很贵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景祺泽有点好笑,忍不住逗她:“嗯,很贵,这是山珍,你要摘去卖?不过这东西不好找。” 辰溪摇摇头,说道:“漫山遍野的找,还不一定能找到几颗,太费力气了。” “那你还要我带你去?”景祺泽这次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那里既然能长出蘑菇,定然是有些特别之处的,我要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一些蘑菇的‘种子’呢?那我便能带回来自己试着种了。”辰·一心搞钱·溪当然有自己的想法。 景祺泽嗤笑一声,说道:“从来没有听说过蘑菇还有种子的,也没有见过有人种植蘑菇。” 辰溪当然知道蘑菇没有种子,这本来就是一种真菌,她是想去看看有没有一些菌丝还附着在上面。 如果有的话,把它们生长的那些腐殖土和菌丝一起带回来,说不定还真的能培育出蘑菇来。 辰溪笑道:“别人不能,又不代表我不能,万一我就成功了呢?你不是说这东西很贵?我种成功之后就可以把它卖给城里富户酒楼了。” 景祺泽心中一动,想起她做过的东西:微型造景和素肉,无一不是新奇而赚钱的东西。 景·一心搞钱·泽不禁有些动容,说不定她真的能培育出蘑菇来呢。 他想了想,对辰溪说道:“带你去可以,我想入伙,我帮你找蘑菇及做其他一切琐碎事情。你只负责培育,我占三成份子,可以吗?” 辰溪心下琢磨了一下,真要种蘑菇的话,前期的准备工作很多,比如准备蘑菇房和打造木架子之类的,她一个女人,体力本就不足,恐怕难以胜任这些工作。 她当然可以请人来弄,但是这样一来,她卖蘑菇的时候别人多少能猜到她种蘑菇的办法。 这事不同于素肉,素肉技术简单,别人多琢磨几次,也能弄出一些类似的。种蘑菇可是有很大的技术含量在里面,辰溪不想那么快曝光。 再者,她也只是知道一些原理及技术,真的要做,恐怕也要实验一段日子才能成功,她可不想自己花大力气研究出来的成果,最后便宜了那些不认识的人。 找景祺泽合作,无疑能减低她的投入成本,安全性、保密性也更高。 考虑过后,辰溪不再犹豫,说道:“可以,但是前期你就要先帮我弄好蘑菇房,以后才能培育。” 景祺泽看她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由有些奇怪:“你知道怎么种?不然为何要把它种在房内?” 辰溪避而不答,只说道:“蘑菇当然要种在房内啦,你没看那些野生的,都是长在树冠茂密的阴凉处吗?我家又没有大树,只能种房里了。” 这话说得有理,景祺泽便不再追问,他只是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上山去看看?” 辰溪想了一下,道:“先在我家后罩房弄出几间好通风的暖房吧,弄好以后我们再上山。” 后罩房有单独的后门出入,与内院也有一道门锁上,景祺泽毕竟是外男,两人合伙种植蘑菇,必然要常在她家进出,她虽然光明磊落,却不得不防人口舌。 把蘑菇房设在后罩房,只要景祺泽小心一点,加上这边地处偏僻,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而且后罩房与内院之间的门是从内院里锁上的,景祺泽也进不去。 景祺泽也明白这层顾虑,没说什么,只是和她约定,明天过去看看房子要怎么修。 两人谈完,辰溪留下蛋糕与饼干那些就走了。 今日过来看到蘑菇,让辰溪不其然的又想起了一些前世的事情。 前世她姐夫做的生意很杂,其中就有大棚种植蘑菇,她还跟着去看过好几次。 她姐夫不是个能赚很多钱的男人,但是特别尊重、包容姐姐。 他像一片海一样,不管内心如何澎湃汹涌,在姐姐面前总是平静的,从不把坏脾气带回家里,温柔的包容着姐姐的小缺点,同样的,姐姐也回报了他同等的爱。 这样的感情曾经让辰溪很羡慕,不过再美好,辰溪也回不去了。 这辈子,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礼法社会,她可能一辈子也遇不到这样的感情了。 辰溪叹口气,还是赚钱要紧。 其实种蘑菇,辰溪最想的是利用冬季闲田种植,以稻草、粪料为主要原料栽培蘑菇,栽培后的残料还可直接还田,或作为生物有机肥的原料。 是一种极理想的循环种植模式。 只是户外种植需要大棚技术,这是现在的辰溪没有办法做到的,唯有退而求其次,把后罩房改造成暖房来种植了。 其实华国的温室种植技术,很早之前就有了,起初是在温泉边种植,后来干脆做了暖房。有人甚至温室养花,让它们在冬季开花,然后在摆出来赏玩。 辰溪不知道在大周有没有这项技术,但是以她现在的层次,即便有,她也无缘得见。 毕竟在华国古代,暖房种植的食物与花草都是只供给上层贵族享用赏玩的。 既然已经打算好了做暖房,那辰溪就不止想要种蘑菇了,最好连黄瓜、韭菜、豆芽之类的都种上。 尤其是韭菜,这在古代可是金贵物,在华国古代,北齐武成帝高湛的嫔妃骄奢淫逸,其“岁费万金”的奢靡表现,也不过是在“寒月”里天天吃韭菜而已。 问辰溪会不会种韭菜那些?笑话,试问哪个华国小学生没写过种植日记? 暖房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第二天,景祺泽便上门来修暖房了,这事肯定不可能瞒着谷雨二人,也瞒不住,所以昨晚辰溪便已经交代谷雨了。 谷雨听后虽然惊讶,但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把大部分需要和景祺泽接触的工作揽上身。 这让辰溪很欣慰,如果谷雨表现出一丝对她做法的不认同;或者是如世人一样,用束缚女子的那套来劝她,那她以后都不会再重用谷雨了。 但是谷雨现在这样,心里可能也不是没有顾虑,但仍全心信任她,并且忠诚地愿意为她出面承担风险,这便足够了。 辰溪把关于暖房种菜的想法拿出来和景祺泽讨论了一下,两人都觉得大有可为。 辰溪想的是如果成功,可以把反季蔬菜卖到州府甚至京城。 而景祺泽想得更远一些,津州府本就有码头,现在海运发达,完全可以把东西卖到更远的富庶之地,甚至于他在那些地方的秋棠阁,就可以消化掉这些东西。 但这样一来就需要做出更专业的暖房了,辰溪结合她所知道的现代一些温室种植技术,试着画了一些图纸后,与景祺泽讨论。 其实无非就是几点,首先是保温,这个辰溪与景祺泽都没有异议,但种植不同东西可能需要的保暖技术就会不一样。 关于种植蘑菇,辰溪想使用火墙技术,这个在大周很多富裕人家也有,辰溪打算在原先的房间里面加一层薄的立砖墙,墙的下面挖了一条通道,即为“火道”。 添火的炭口设在屋外廊檐下,只要在炭口中烧上柴火,热气便可顺着夹墙内的火道,温暖整个房间。 但这样房内空气会比较干燥,种植蘑菇对湿度要求很高,辰溪还打算在室内地上做几道装水的拢子,用生石灰或硫磺等让水变沸热,从而增加温度与湿度。 其实辰溪更想做的是地龙,但那样工程就大了,种植都还没有苗头,就要投入这么多,这个投资盈利率恐怕低了点。 何况现在才是初秋,只是早晚温度稍凉,火墙的技术暂时已经够用了。 两人商定完毕,便开始动工,后罩房一共有十间,两人原本打算先改造三间,只可惜景祺泽终究不是真正的泥瓦匠,两人摸索着弄了五六天,也才改造完一间。 “......算了,一间就一间吧,先试种一下,有苗头了再请泥瓦匠做多几间,到时候把这间锁上,请远点的泥瓦匠,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辰溪如是说道。 景祺泽摸摸鼻子,有些尴尬,他轻咳一下,慢慢应道:“......嗯。” “那我们什么时候上山?”辰溪问道。 “等下过雨以后吧,一般那时候会比较多一点。” 可能天公作美,晚上就开始下起了淅淅细雨,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停,下午时候,地上稍干,辰溪便背了一个小竹篓上山,没多久,景祺泽也出门了。 两人从上次遇险回来的路进山,头前一人走得慢点,后来一人走得快点,很快两人便相遇了。 但相遇之后,景祺泽并没有停下,反而超过了辰溪往前面走去,只是脚步放慢了不少。 直到进了深山,两人才慢慢并肩走着。 到了景祺泽常采蘑菇的地方,那里已经长了成片的蘑菇,一眼望去,几乎每棵树下都长着几丛蘑菇。 辰溪目瞪口呆,她没料到是这样的情况。 “有这样的地方,我们何须辛苦费力的做什么火墙啊?”辰溪咋舌。 这里的蘑菇,两人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摘得完。 “不一样的,这样的盛景也不是时常都有,很靠运气。”景祺泽已经放下背篓开始干活。 “倒也是,那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景祺泽道:“你没发现这里没什么声音吗?这里被几个猛兽的地盘环绕,一般人与兽都进不来。” 辰溪想起上次进山的惊险,不由警惕的站起身来打量四周,那样子像只受惊的小白兔。 景祺泽觉得好笑,说道:“放心吧,有我在,这里没有任何东西能伤你。” 辰溪稍稍安心,又觉得这句话好像有些暧昧,便没话找话的岔开话题:“快摘吧,我不止要蘑菇,还要带菌丝的泥土,没准下次还要来这里弄些腐殖土回去。” 辰溪前几天便与他普及了什么是菌丝和腐殖土,景祺泽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这听了辰溪的话,便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两人手脚麻利的采完蘑菇,把带有菌丝的腐殖土用大的叶子包好,便下山去了。 他们这次采的多为平菇,白蘑菇及香菇三种,因着那里这些品种最多,也最容易培育。 平菇最适合生长在麦秆中;香菇则在木材锯末里长得最好;白蘑菇喜欢混合的堆肥。 这些不同的种植媒介反映了不同品种需要的养分。不过,这三种蘑菇在锯末或麦秆中都很容易生长。 现在辰溪家的麦子刚刚收割完毕,正是麦秆最多的时候,她前几日又找廖大伯做了好几个培育架子,锯末也不少,她还特特叮嘱廖大伯,用的是杨木,蘑菇最喜杨木锯末了。 谷雨前两天已经按照辰溪的吩咐,用沸水把麦秆与锯末煮过晾干,这样可以杀死各种微生物,减少生长媒介中的虫害。 两人回到家后,谷雨已经把麦秆和锯末重新蒸热过了,这时温度正好合适,辰溪指导两人将生长媒介放在培育架子上,那架子每一层都做成了宽而浅的槽子模样,这样的菇床正适合放入生长媒介。 把生长媒介充分湿润后,将带有菌丝的腐殖土均匀撒上,菌种的三分之二撒于表面,然后用手翻拌到生长媒介内部,再将余下三分之一的菌种撒于料面,并用干净木板轻轻压实。 弄完这些以后就要关闭门窗,三天之内都不可以开门,保持室内温度和湿度,早晚凉爽的时候甚至可以适度加温。 三天之后可以每天晚上把门窗打开一次通风换气,这样到十五天后,菌丝基本就可以长满整个菇床。 这样就可以在菇床上覆盖上打湿了的麦秆,以后每天喷一次水,保持麦秆湿润,一般三五天之后便能出菇。 后面的事情繁琐且技术含量不高,辰溪便把它交给了谷雨,她自己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佃户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廖伯娘一直忧心着辰溪家来年的口粮,虽说她家人口少,但因着现在宋青松不在了,她家也没了免税的权利,今年这点粮食都不知道够不够交税。 她不知道辰溪与将军夫人私下里已有约定,只是过来劝辰溪早作打算。 “我见之前宋满石虽然把满仓兄弟的田地丢荒了,但肥水应该不少浇,肥力看着还很厚,要不你家今年加种一茬冬小麦算了?”廖伯娘提议道,但是加种一茬作物,必定会对下一年的作物有所影响,廖伯娘也不敢轻易鼓动辰溪。 辰溪心中一动,这里一般一年只种一季小麦,这个时代的农家肥,主要还是靠人畜粪便,沤肥时间长且产量不高,如果一年种两季小麦,往往肥力不够,种一年可能就要歇好几年,这无异于杀鸡取卵。 但辰溪现在有了蘑菇房,以后的蘑菇渣就是很好的有机肥料,而且辰溪在农家乐也看过好些现代沤肥的方法,总体比大周人的沤肥方法快多了。 再不济,去小蓟山上挑一些腐殖土回来,混合着一起翻地,那地力也会提升不少。 想明白后,辰溪便道:“这个提议好,只是现在离种冬小麦还有一段时间呢,又正是各家秋收之时,等过完一阵子再说吧。” “孩子啊,过了秋收可就迟啦,那有眼力见的汉子,都知道中秋过后就是年,谁不想在年前多攒点钱,给自家婆娘孩子扯些布,做套新衣裳。 再不济多赚几个钱买点肉也好啊。 所以秋收过后,那些勤快点的都去县里做短工去啦,留下来的不是身体不好的,就是那游手好闲的,这样的人可要不得。 所以你这里要是招佃户,现在就要开始物识了,正好现在秋收,还可以看看哪家佃户的地里庄稼长得好。” “确实是这个理,好在伯娘提醒了我,只是我现在对和怀村里的人也不熟,找什么人倒是个问题。”辰溪有点苦恼。 “这几天应该会有人来向你示好,探探你的口风了,只是他们毕竟和你不熟,不知你心里有何章程,可能不会直接上来和你说。”廖伯娘提醒道。 辰溪恍然大悟:“哦~难怪我觉得最近见面跟我打招呼的人变多了呢。”她还以为是在村里住久了,大家渐渐熟悉,所以就有村民愿意向对她释放善意了呢。 “你现在手上的地不少,自然也需要好几户佃户,就不知你打算找什么样的?” “要求倒是不多,不外乎就是老实肯干的,唯独一点,如果佃了宋满石家田地的,我是不会再收的。”她现在与宋满石的关系说是势同水火都不为过,要是和他用同一佃户,怕是会起纷争。 而且宋满石丢荒田地,那些佃户肯定是知道的。她能理解他们为了保存自身,不与她说这个事,但是她也不愿意再用这样的人。 廖伯娘皱眉道:“这可就有点难办了,宋满石现在田地分出去了这么多,可能不会再需要这么多佃户,如果你招人又不招那些老人的话,可能会惹人非议。” 辰溪叹了口气,这个时代好难啊,做什么事都要优先考量名声,而有时只是米粒般小的一件事,就能让人万劫不复,辰溪为了融入这个世界,不得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她想了想,说道:“如果有那老佃户来问,那便招一个就是了,其余的还是另找吧,我觉着上次讲佛会来帮工那三位婶子就不错,只是不知道他们家是否需要佃租田地?” “妇人都出来帮工了,家里境况定然不算好,有田佃他们还求之不得呢,那黄婶子家还不错,她和她男人都是肯舍力气的,干活也麻利扎实得很。 其余两位便算了吧,一个家里男人是个赌鬼,迫不得已才出去工作赚钱;另一个的男人是个药罐子,挣的钱都往那药房里去了。”廖伯娘感慨道。 “唉~我对村里人事还是很陌生,好在有廖伯娘您帮我,不然我就要撂挑子了。”辰溪扶着廖伯娘的手,有些撒娇的说道。 廖伯娘亲昵的点了一些辰溪的额角,笑道:“你这孩子,以为你廖伯娘不知你想什么呢,行吧,我就帮你多看顾着点,明天我就放出风声去,帮你看看。” 辰溪喜得抱住了廖伯娘的胳膊晃呀晃的,甜甜地说道:“谢谢廖伯娘。” 廖伯娘唯一的女儿嫁到了县里,难得回家一趟,她已经好久没有被人这么亲昵的抱着撒娇了,看着辰溪,心都化了,对这件事更是上心。 没两天,便带了六户人家来见辰溪,都是和怀村本地人,家里虽说也有些薄田,但是家里孩子多,自家田里出产总是不够吃,所以要佃旁人一些田种着。 都是一些肯下力气干活的人,其中果然就有宋满石放出来的两家。 辰溪相信廖伯娘的眼光,问过各家一些情况后说道:“我手上现在有六十亩旱田,并十亩水田,计划全部佃出去的,不知你们是想要佃多少?” 那些佃户们听得心头火热,便是全部人都佃租了宋小娘子家的地,一户也能分得十来亩。 既是这样,就不用争得太过了,反正多了也种不来,还伤了彼此脸面,在主家面前闹得不好看。 所以佃户们都很客气,纷纷说道:“全听小娘子吩咐。” 辰溪道:“佃我的田地规矩不多,我知这边有收三成租子也有收两成的,我便也收两成吧,只是有一点,种什么,怎么种得听我的。如果没有异议,现在就可以签约。” 青云县这边一般厚田收三成租子,薄田收两成,辰溪手上现在的田地不算薄,但辰溪想拥有多点话语权,便主动降了租子。 可佃户们听了这话却都退却了,两成租子是很吸引人,但谁不知道宋小娘子是秀才之女啊,一直娇养着长大,后来又嫁了举人为妻,这辈子恐怕连地都没下过,又怎么会懂农事?她没有五谷不分,大家都觉得是秀才先生教得好了。 一名胆大点的佃户问道:“不知小娘子是何意?您是有什么特殊的作物要种吗?” 辰溪点点头,缓缓吐出四个字:“循环养殖。” 养殖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这四个字听得大家一脸懵,纷纷挠头。循环养殖是什么?没有听过啊? 其实这是辰溪一直以来的想法,在现代,循环养殖已经成为了农业常态,整个循环过程做到了废弃物的减量排放,甚至零排放。 而且资源可以重复再生利用,从而减低了养殖成本,使利润最大化。 比如辰溪现在用麦秆养蘑菇,蘑菇的下脚料又可以返回来肥田,就是一种小型的循环。 可以说循环养殖是很完美的养殖方式,只是有一点,需要大量的人力才能做到。 而且环环相扣,但凡有一环没有跟上,这个循环链可能会奔溃。 即便这样,辰溪还是想去尝试一下。 因为成功后的利润是显而易见的。 辰溪把原理与佃户们细说了一遍,他们倒是能听懂,就是觉得有点异想天开,而且为了搞这什么循环养殖,还要分出人手来养鸡,种桑之类的,搞得那么麻烦,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尽管辰溪说了,其余东西的本钱她出,养成以后五五分账,但是大家还是很犹豫,万一做不成,搭进去了大量人力也是不划算的啊。 辰溪见大家退缩,也明白他们的顾虑,对于靠土地吃饭的农民来说,田里的出产关乎着全家的生计,任何不确定对他们来说都是毁灭性打击。 她也不气馁,想了一下后开口说道:“你们看这样如何?如果按照我说的,收益超出往年,我们便把多出来的部分五五分账,如果不如往年,我便补足你们往年的数额。” 这话一出,大家都有些动容了,这就是旱涝保收的意思了,佃户们立刻就小声讨论了开来。 但经过深思熟虑以后,还是有人不愿意做。 毕竟大家都是经过社会毒打的成年人,他们也曾试过被东家克扣,甚至有那黑心的东家,明明是灾年,还说佃户交的租子不够,逼着佃户在欠条上按了手印,年年往复,最后佃户一家就变成了东家的免费劳力。 所以无论做之前讲得多么冠冕堂皇都好,他们也担心辰溪获利之后翻面不认账,他们情愿做更稳妥保守的选择,也不愿把赌注压在地主们的身上了。 毕竟地主做不好,还有田,到时候田地一卖,铺盖一卷,又可以换个地方逍遥,管你佃户是死是活。但是他们一旦做不好,可能就要赔上全家人的身家性命了。 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三户人家,黄婶子两口子、宋满石放出来的钱姓一家、还有名叫宋大牛宋大虎两兄弟。 他们每家佃了十亩旱田,与辰溪签了契约。那水田大家都不愿意佃,水田比旱田更费功夫,现在又要搞这新式养殖,大家都怕最后费力不讨好。 辰溪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沮丧。 廖伯娘看在眼中,不知怎么安慰,她虽然也觉得这个什么循环养殖有些异想天开了,但是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她知道辰溪不是那种没把握的事之人。 她虽然外表看着柔弱可欺,实际为人很沉稳大气有决断,虽然偶尔会有些孩子气的举动,但处事利落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她想了一下后说道:“既然别人不愿意做,那我们干脆就自己做。要不你请一些长工吧?” 辰溪听得眼前一亮:“对啊,可以请长工,这样的话我的田地就可以完全按我的意愿来种植了。” 只是请长工却没有那么容易,现在的人故土情结很深,家里但凡还有一口吃的,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去当长工呢。 这事终归要慢慢寻摸,辰溪现在身边无人可用,唯有再次拜托廖伯娘帮忙,她女儿嫁到了县里人家,说不定可以帮着留意一下。 说完正事,廖伯娘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她做素肉生意已经有好几天了,生意很是不错,今日就是特特过来与辰溪报喜的。 现在她天天在家做素肉,廖大伯推了板车去县里卖,反正去县里也就一个时辰左右,来回都很方便。 他们卖的当然是素肉半成品,但是经过讲佛会一役,素肉已经打响了名堂,加上他们会教买素肉的人几个简单的菜谱,所以即便是半成品,买的人也很多。 “现在县里的同福酒楼和喜来客酒楼都定了我们的素肉,还有好几户吃斋的老太太,也来订了,我估摸着,往后每日能挣八九两呢。” 辰溪惊讶:“能挣这么多?” 廖伯娘喜笑颜开地说道:“是啊。”这进项可比他们以前卖竹篓鸡蛋等赚得要多多了,即便要分辰溪五成,现在他们一天赚的,也比以前一个月赚的还要多。 喜得他们连今年秋收都顾不上了,也是同辰溪家一样,请短工来帮忙收割的。 说着她掏出了一个布袋子,道:“这就是这几天的进项,我带来与你分了。” 她打开布袋子,大多都是铜板,被一串串整齐的串起,旁边还有些零碎银子。 辰溪失笑:“哪里就用得着这么急?一季一结或半年一结都行啊。” 廖伯娘道:“你看我都带过来了,总不能再带回去,这次便这么分了吧。以后我一个月给你结一次,太久了我担心自己计数不行,计不过来。” 说着已经开始数起了银子。 辰溪摇摇头,唯有看着她动作,时不时与她闲聊上两句。 辰溪道:“廖伯娘,你们要是做这门生意,家里的田地那些便有些顾不上了吧?要不也招个佃户?” 廖伯娘叹道:“谁说不是呢,但老头子不同意,说农家人自己不下地,还算什么农家人。 也不看看他这把老骨头还能熬多久,现在天天去县里都够他累的了,好在还可以时不时到姑爷那里歇歇脚,不然我看他得累的够呛。” 辰溪道:“要不也同我一起请个长工咯。这样农忙的日子可以一起下地,农闲时候也有人看顾田地,免得你们分身乏术。” 廖伯娘琢磨了一下,说道:“这个主意不错,说不定老头子能同意。”说着把一叠钱推给了辰溪,这是二十一两,你数数。” 辰溪却没有再数,只是说道:“得啦。”招来谷雨去把钱放在她梳妆柜的盒子里。 两人又闲聊了好久,直到廖大伯肚子都饿了,来敲了两次门,廖伯娘才拒绝辰溪留饭,心满意足的回家做饭去了。 长工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虽说请了佃户,可也还没到种冬小麦的时候,各家地里也还有事情没有收尾,只是平日过去除除草、捡捡石头这样。 因着要种冬小麦,各家佃户也担心自家的肥可能不够,都忙着沤肥呢。 辰溪还有三十亩旱田也要种冬小麦,这个她是打算要请长工自己种的,那肥肯定也要自己出,算起来离种冬小麦的时间也就还剩两个来月,对于沤肥来说时间很紧了。 可是廖伯娘昨天已经回复了她,现在长工不好找,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辰溪想了想,还是和谷雨准备了一些吃食点心,提着往村长何年月家去了。 这是辰溪第一次去村长家,之前是因着自己新丧在身,不好上别人家,后来便是因着何年月与宋满石合谋,想吞了宋满仓的田地的缘故了。 当然,何年月明面上是没有对宋满仓的土地做什么手脚的,他只是在种地时“不小心”种过了“一点”而已,一切都是宋满石搞的鬼。 但因着辰溪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加上何年月本身有点心虚,便导致两家关系有点尴尬。 可是辰溪在和怀村住着,又怎可能不与村长打交道呢?与其像现在这样尴尬下去,最后可能会演变成龃龉不和,还不如辰溪先走出一步,打破这个僵局呢。 辰溪现在要用人的地方多得是,单靠廖伯娘为她东奔西跑可不行,村长毕竟是这里的地头蛇,她要请人办事,有什么能方便得过请村长帮忙?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何年月与宋满石合作,不也就因为有利可图吗?现在他与宋满石的图谋不成,两人之间的同盟便已经瓦解。 以后辰溪用人的时候多请村长帮忙挑,何年月在村中的威望自然更高,常年累月下,村长心中那杠秤会往哪边偏移,也就不言而喻了。 村长的儿媳沈氏出来开门,看到是辰溪时,还很惊讶,但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她笑道:“是青松家的啊,快进来,你可是稀客啊。” 辰溪带着谷雨与修哥儿两人,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边走边笑道:“嫂子莫要笑我,我只是懒怠,平日少些出门罢了。” “哪有,像你这般年纪的,如你这般懂事却是少有。”她这话既没有揭了辰溪守寡的痛处,又赞了辰溪守得住,可见也是个圆滑的。 辰溪笑笑,不接这个话茬,问道:“嫂子,我找村长呢,他在家吗?” “公爹刚回来,我这便让大郎去叫他,你先去堂屋坐着。”大郎是她的儿子,今年也十岁有余了。 辰溪笑道:“好,嫂子这是我带来的一些小东西,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就一点自家做的吃食,也给你们尝尝。”说着便把带来的篮子递了过去。 “哎呀~你说你,来便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呢?行,今儿也尝尝你的手艺,我可是听说了,你家素肉在讲佛会上老出风头了。” 讲佛会这样的幸事,和怀村里当然也有不少人去凑热闹,有的是去摆摊,也有的纯粹是礼佛。 辰溪摊子出事时,他们有的人也看到了,可一来事态发展很快,村人还没反应过来,辰溪一行人就变成众矢之的了;二来村人还与辰溪不熟悉,实在不想为了陌生的她,而去对抗那么多作乱的人。” “嫂子别笑话我,就是一些简单吃食,微末伎俩罢了,上不得台面。” “我看你这素肉卖得挺好的,怎么就不做了呢,就这样交给了廖大娘,你也舍得。”语气中不乏酸溜溜之意。 辰溪避重就轻的答道:“廖伯娘帮我良多,我也只是投桃报李而已。” 辰溪随着沈氏进了堂屋,坐下没多久,村长便也来了。 “青松家的,听说你找我?”村长刚坐定,沈氏便又送了茶水进来,那满脸笑容的样子,显然是对辰溪带来的礼颇为满意。 “是,我打算请些长工,但认识的人不多,对地头也不熟,就想请村长帮帮忙。” “哦,原来是这个事,不知你想请多少人?”村长几乎是立马就想到了请长工的原因,肯定是因为宋满仓那些田地。 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想辰溪今日过来,也是给了他面子,便面色稍霁。 “我想请大约五六人吧。”辰溪估算一下后说道。 “这么多?”何年月一开始只以为辰溪一家妇孺,家中粗活要请人代劳,最多请一人也就够了。 “是,我打算自己种三十亩旱田和十亩水田。”辰溪如实说道。 何年月不赞同的看着辰溪,皱眉说道:“青松家的,这农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咱农家人可就指望着地里出息过日子,你从来没有做过这些,又怎么可以如此胡来?可不能一时犯了糊涂啊。” “我知道村长是为我家好,只是辰溪有些想法,说不定能种得更好呢。” 何年月见劝不动她,便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本来他也没有多关心辰溪,只是出于农家人爱护田地的本能,才多说了两句罢了。 “那你什么时候要人?” “自然越快越好,今年我想加种一茬冬小麦,还赶着沤肥呢。” 何年月一听这话又忍不住皱眉,现在沤肥如何还来得及,真真是胡闹! 可转念一想,这又关他什么事呢?这辰氏本就是个不听劝的,让她自己跌了个跟头,她才会知道痛。 于是他转而问起辰溪想要请什么样的人、主要负责哪些工作之类的,聊得差不多了,也就端茶送客了。 辰溪回了家,先去看看蘑菇的情况,经过了三天升温期,那菌丝看着倒是长大了一些,也变多了一些。 辰溪很欣慰,看来努力不算白费,这样看来,其余的暖房改造也要提上日程了。 她让谷雨取了些新鲜的胡萝卜榨汁,加入适当的清水,大约半个时辰后过滤,再次加入三倍清水,用来喷洒蘑菇,据说可以提高产量。 不仅如此,按比例稀释过后的淡盐水、豆浆液等都可以让菌菇增产增白等。 正好辰溪的菜园子现在已经打理得很不错了,往后再多种些胡萝卜,几种营养液轮换着来用,一定可以把蘑菇养得白白壮壮的。 买地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没两日,何年月便带了人来辰溪家应聘长工。 辰溪让谷雨去请了廖伯娘过来,她与廖大伯商量过后,觉得还是要请个长工。他们二人年纪也逐渐大了,很多体力活已经力不从心,是该找个人帮下忙了。 何年月一共带来了十来青壮汉子,有本村家里田地少,又佃不上田地的;也有别的地方背井离乡来谋生活的。 何年月知道辰溪要求,特意找的都是做过农活的,不说精通,但个个也称得上熟手了。 辰溪与廖伯娘都看得满意,最后两人又商量了一番,一共留下了七个汉子,辰溪家里六个,廖伯娘家一个。 那些没有被选上的很失望,做长工是很苦的,而更苦的,是连长工都没得做,只能去码头之类的地方做做短工,什么时候连短工都没得做了,便也离死不远了。 辰溪对何年月道:“村长,我家不方便让他们住,我看村口那里有两所废弃的茅草屋,便先让他们住在那里吧?我再在我家田地附近买块地,让他们几个自己盖了房子住。” 何年月点点头,说道:“这个可以,那茅草屋早就废弃多年,现在也不知主人是谁,你们要住多久就多久吧。 只是你要买地,这个可就不好办了,那附近农田居多,即便有宅基地,也多是已经有主的,你要买多大的地啊?” 辰溪想了一下,问道:“我想地方尽量大点,想让他们也帮着养些鸡,好多出点肥,不知道村长有推荐的地方吗?” 何年月想了一下,道:“有倒是有,就是那地方不是咱们村子了。你们的田往东去一点便属于里瓦村,只是那里是他们村的荒山,村人大多住在另外一边罢了,那山脚下还有一个池塘,我们很多人灌溉都是用的那池塘的水呢。你去他们村说说,要在荒山脚下买块地,应该不难吧。” 辰溪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好地方,就不知那荒山是什么情况,要是看着好,说不定可以租下来做点事,最好可以连着那池塘也租下,既然他们村人不怎么住在这边,想来里瓦村人应该会答应的。 辰溪谢过村长,与几名长工签了三年的约后,其他如到衙门登记入档之类事情就交给村长代为处理了。 辰溪从怀里拿出一个银棵子,那银棵子做成一个花生样式,约莫有个一两重的样子,对村长笑道:“前日我看您家大郎长得玉雪可爱,又聪慧机敏,我很是喜欢,只是那日我没带什么拿得出手的见面礼,今日正好托您帮我补给他。” 其实这是给村长的谢钱,但不好明说,何年月毕竟是村里第一号人物,为村里人办点事还要收钱,传出去也不好听啊,又不是那伢行里的人,专门拿钱替人办事的。 何年月见辰溪出手大方,话也说得中听,给足了他脸面,便难得的对辰溪露出个笑来:“村野孩子,调皮得很。” 说着便伸手接过那个银棵子,顺手便揣怀里了。 辰溪笑道:“这样的孩子才能长得健康。” 何年月哈哈大笑,深觉辰溪知趣,老人说起自家孙子,那可是能聊上好长一段时间的,辰溪便静静听着,时不时说上两句凑趣,一时间关系拉近了不少。 等何年月说尽兴了,才把他送走。 廖伯娘也带着自家的长工走了,她们夫妻年纪大了,没有辰溪这么多顾虑,那长工直接住在他们家就可以了。 送走这些人,辰溪才送了一口气,但想着明天要去里瓦村买地,便也有些头疼。 第二天,除了廖伯娘外,何年月也陪着辰溪去了里瓦村,他刚拿了辰溪的谢钱,不好意思不办点事。 那里瓦村的村长一听要在荒山脚下买地,便拿起乔来了,他道:“你们想在哪里买地啊?眼光倒是不错,那里钟灵毓秀,一向是我们村中的风水宝地,你们要是想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拿出一些诚意来,不然我怕我们村人不肯答应。” 何年月打断他道:“老李,得了吧,打量着咱们谁不知道谁呢,你那地要真这么好,你们村里人怎么不去那住啊?” 里瓦村村长咳嗽了一声,这何年月一向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刚才他还以为何年月只是带她们过来而已,没想到还会帮着出这个头。 他说道:“那是你不知我村中事情,那地方确实是好地方,只是那地方小,总不能我们全村人都挤过去住吧? 那别说建房子了,连站都站不下,可要是单独几户过去住,又太伶仃了,大家伙都是爱热闹的嘛,住过去与村里隔阂就深了。 先前也不是没有村人向我打听那块地,但都因这种种原因作罢了。”他现在这话倒比之前的说得实在。 何年月不耐烦的道:“少废话了,你这地卖不卖?怎么个卖法?也别浪费大家时间了,都拿出来说道说道。” 他两人在同一里长手下办事多年,已经是老交情了,说起话来自然就没有什么顾忌。 “唉~你这老货,怎么就没点耐心呢。”里瓦村村长啐了何年月一口,但也不好再拿乔,道:“那地确实好,但我们用不上,你们要多大啊?” 辰溪想了一下,道:“要个三亩左右便也足够了。” 里瓦村村长道:“那便给你三两一亩吧。” 三两一亩买宅基地倒也不算贵了,但那一般是村里的好地段。 何年月道:“嘿~狮子开大口了不是?今日我们要是不来买,怕是你那地放到长蛆也没人来买,要不你试试在村里开价三两,看你村里人怎么说,会不会有人要。” 里瓦村村长无奈了,有个太了解情况的人在就是不好啊,他道:“那你们想给多少?” “二两。”何年月一副你占着大便宜了的口吻。 “......好吧,那现在便写契约吧。” 辰溪阻止道:“倒也不用这么急,我还想问问那荒山的情况,刚才经过的时候看着上面郁郁葱葱的,不知为什么却成了荒山呢?” “那山上有一片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出了瘴气,以前我们村也常有人上山狩猎摘野菜的,可出了这瘴气,村里人再上山就死了两个了,现在连猛兽都不不太在这山上了。 你要是想要这座山也可以给你,那瘴气在另一边,离你这头远着呢,最近两年看那瘴气的蔓延速度慢了许多,应该也快到头了,你只要把人看住不要往那边跑就行了。” 辰溪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便把荒山和池塘一起租下来吧,不知李村长打算作价多少?” 何年月这下有点坐不住了,那荒山便罢了,反正也没什么人上去,但是池塘可是有不少村人在用那水灌溉的,辰溪租下池塘,会不会对他们灌溉有影响? 他出声问道:“辰氏,你要这池塘有何用?” 辰溪笑道:“我想养点鱼,种点藕,村长放心,我会用个网隔开的,村人想要用水尽管用便是,只是不要抓了我的鱼去便没事。” 何年月听了这话终于放心了,不再阻止辰溪。 辰溪与里瓦村村长谈好价钱,最后敲定了荒山二十两一年,池塘三十两一年,一共租十年。 沤肥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里瓦村村长让人带辰溪等人认过那瘴气,瞧着确实离辰溪那边的山头还远着,而且那瘴不是无形的,只有气味袭人,那样的瘴气就比较难防范。 相反那瘴像一层白茫茫的浓雾,却又不像雾一样轻盈,反而凝而不散,十分古怪。 辰溪看了之后便也心中有数了,以后叫长工们在这边围个篱笆,让人不要过去就是了。 这山她暂时还没想到用来做什么,反正也不贵,就先空着吧,以后说不定可以养些牛羊之类的。 这里的植被挺丰富,算是个不错的牧场了,而且有了那瘴气,猛兽都不敢往这山上来了,养牛羊也是很安全的。 买了地,又请了长工,那沤肥便刻不容缓了。 辰溪先是让人画出了要盖房子的地方,然后在离房子稍远点的下风口处指了一个地方挖坑沤肥。 肥料对农家人来说至关重要,所以肥坑不能做得太远,以防有人偷肥,其他人家也都把自己家的肥看得紧紧的。 其次便是不能做在上风口的地方,不然那味一天到晚的飘过来,也让人受不住啊。 辰溪让长工们先挖好肥坑,把肥沤上再盖房子不迟,毕竟那肥还得留有时间发酵呢。 肥坑挖好后,坑底也让长工们用石头和黄泥垒实了,以防肥力向地里渗去,坑边还做了一条往上的小道,小道的口子开在地面,方便后面每天加料进去。 像这样的肥坑辰溪让他们至少做三个,分为了基肥、追肥和全肥坑,她还想做一个专门放草木灰的。 基肥就是翻地的时候便要加进去一起翻的;追肥顾名思义就是后面肥力不足的时候追加用的;那全肥便是整个种植过程都可以用的了,而草木灰则是含有大量的钾,不仅肥效高还能防虫害,就是容易让土壤变得板结,需要少量的使用。 但是草木灰有一个重要用处,在入冬前使用,有利植物越冬,正好适合辰溪种植冬小麦。 那几个长工听得一脸懵,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居然肥料还有这么多讲究?大家种地不都是只用一种肥吗?没听过还有这么多区别,那草木灰倒是也有人用,就是用来防虫的。 别人沤肥也比较简单,挖个坑把人畜粪便与河泥放进去翻拌,然后盖上盖子,等待发酵,这个时间很长,因为要等待肥料完全腐熟,未完全腐熟的肥料上地是会烧苗的。 而辰溪沤肥则不同,她让长工把麦秆等切得碎碎的丢了进去,然后又让人上山抬回来了大量的腐叶与黑黑的泥土,好在那荒山上现在人迹罕至,里面有很多这样的东西,基本一扒拉就是一箩筐,倒也不费什么事情。 这些都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辰溪让他们把收集到的人畜粪便倒进去后,还把吃剩后的厨余菜汁、淘米水等都倒了进去,最后又在上面覆盖上一层腐殖土,还让他们抓来了许多蚯蚓丢进去。 辰溪要自己种地,和怀村里大部分人都不看好,但是大家也有些好奇她会怎么弄,现在听说她要沤肥,也有些好事的村人过来瞧热闹,大家看到辰溪的沤肥方法都哭笑不得,像这样胡搞能成什么事情呢? 那些本来没有和辰溪签约的佃户们看了,心下暗自庆幸,好在没有和这种人胡闹,人家地多,一季欠收也死不了人,他们则不同,如果也跟着这样瞎闹,明年老婆孩子怕都要饿死了。 而那些签了约的则暗暗摇头,都有些后悔,同时也暗暗提醒自己,东家自己的田便罢了,但是自己佃租了的田地还是得多看顾着点,可不能什么都由着东家胡来了。 辰溪对自己已经沦为和怀村人的谈资与笑柄毫不关心,只是一如既往地做自己的事,其实不管是把东西切碎、还是加入淘米水或者蚯蚓,都是为了加速发酵腐熟,因为丰富的糖类或蛋白质,有利于微生物的繁殖,可加快腐熟。 若不是现在的糖金贵,她都想加入一些红糖水了。 这样的沤肥方法可以大大减轻对人畜粪便的依赖,尤其是辰溪现在养的动物不多的情况下,最是适宜。 不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毕竟人畜粪便才是最理想的有机肥材料,为了增加这些,养鸡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她已经让人抱回来了几窝鸡崽子,就养在家中院子里,因为数量不少,那些鸡崽子走哪拉哪,把她好不容易整理好的祖宅又弄得一片狼藉了。 不过修哥儿倒是找到了他的新玩具,每天追着它们玩闹,把它们赶得一边咯咯的叫唤,一边扑腾这翅膀飞奔。 又或者拿了一把麦粒,一边走一边撒,吸引了一群小鸡崽子跟在他后面,他倒像个将军一样在前面昂首阔步。 为此,辰溪还训诫了一顿修哥儿。 鸡崽子们弄得辰溪烦不胜烦,她现在只盼望长工这边早日把房子建好,这样她就可以把鸡崽子迁过去长工那里。 她预备让长工们在池塘上建鸡舍,到时候在池塘养鱼,池塘四周种桑树,桑园内也可以养鸡。 鱼池淤泥及鸡粪可以用作桑树肥料,蚕蛹和桑叶喂鸡;蚕粪和鸡粪喂鱼,塘泥还可以肥田。 她以前看过一份报道,说每六百多斤桑叶喂蚕,蚕粪喂鱼,可增加鱼产量四十斤左右;桑园内喂三十只鸡,年产鸡粪约二千二百五十斤,相当于给桑园施氮肥二十斤、磷肥二十斤。 当然具体数字她是记不清了,但这不妨碍她知道这是一个增产的好方法。 村里人在等着看辰溪笑话,辰溪在慢悠悠地努力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每天喂喂鸡崽、看看蘑菇,日子倒也快哉。 长工那边盖房子进度喜人,蘑菇这边却不大理想,刚开始培育时的看着状态还挺好的,现在却明显看出生长的势头慢了下来,一些已经长得半大的蘑菇看着品相也不太好。 辰溪估摸着应该是湿度温度控制得不够好的缘故,好在她本来就有心理预期,知道很难一次性成功,倒也不会气馁。 前两日景祺泽又过来修了三间暖房,这次他勉强也算是熟手工了,暖房修得又快又好,他看过了蘑菇的情况后,与辰溪商量了几个解决的方案,两人又上山找了第二批菌丝,按照商量的办法把蘑菇种下了。 这一次她在其中一个房间的蘑菇里加了些发酵过后的羊粪鸡粪,导致味道有些酸爽。 不过成果倒是不错,那加了粪水的蘑菇,长得倒是比别的房间的蘑菇稍好一些,繁殖得也快多了。 辰溪心下满意,教谷雨用简单的办法记录好每天蘑菇的生长情况,自己又去忙别的事了。 教子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长工那边的进度与蘑菇的长势都很喜人,长工那边房子已经建得差不多了,下一步就准备建鸡舍。 辰溪已经向村里人买了一批桑树,当然不是从一家人那里买的,而是找了好几家,各家都给她匀出了几棵,选个好日子就可以移植过去。 第一茬蘑菇已经长得差不多了,果然如辰溪所料,品相不是很好,辰溪摘了些自己炒来吃,味道倒是不错。 但是这样的蘑菇当然不能拿出去卖,只能自己消化了。 同一茬里的蘑菇都是差不多时间成熟的,一间房里有那么多菇床,长出来的蘑菇确实不老少。 辰溪把那些好点的都摘下来,拿了一半过去给景祺泽,剩下来的一半自家留一些,给廖伯娘与何村长也都送了一些。 这倒是个好东西,平日里难得一见,有时候村里人割猪草捡柴火的时候可能会见到,但每次数量不会很多。 那深山里树木茂盛的地方应该会多点,但他们又不是猎人,没必要为了一口吃的,进那深山老林里。 收到蘑菇的廖伯娘和村长都很开心,这次辰溪给他们送的足有一大篮子呢,即便晒干了也还蛮多,可以吃挺久了。 廖伯娘问:“最近没有下雨啊,你倒厉害,去哪里找了这么多山货?” 辰溪含糊的说道:“就小蓟山上,我去捡些烂叶子,那条路也没走过,不知怎么的就长了这么多。” 廖伯娘知道辰溪用烂叶子沤肥,倒也没有怀疑。 只是有些担心地问道:“你们的肥沤得怎么样了?别到时候肥没沤上,还白费了力气。 照我说你们还是再挖个肥坑,按以前的办法来沤一次,就算这次冬小麦用不上,好歹明年的肥就不用愁了。” 现在肥坑正是升温的关键时候,辰溪也没有开盖子看过,所以她也不敢断言,但是她还是有些信心的。 前世在很多农家乐里都是这样沤肥的,减少了厨余及其他废弃料的排放,加上她还帮助理自制过花肥,虽然规模不一样,但原理是一样的。 但是她也没有婉拒廖伯娘的好意,只是说道:“等过几天那坑里温度太高时,就会打开翻一下透透气,到时候我看看发酵得怎么样了,要是不行我就按照廖伯娘说的来,再挖一个坑沤明年的肥。” “怎么还要翻它?那得多臭啊?”廖伯娘很惊讶,农家人虽说宝贝自家的肥,但也不可能会喜欢它的味道,一般不到施肥的时候都不去动它。 “要翻的,要不然到时内部温度太高,把肥力都烧没了。” 廖伯娘种了大半辈子地,却不知还有温度过高烧肥力一说,她不由问道:“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 “......书上学的,以前我家郎君还在时,就喜欢看书,他关心农桑,我便也跟着看了一些。” 廖伯娘倒没有怀疑,宋青松是准备做官的,像他这样的举人入仕,最大可能就是做做基层官员,不关心农桑关心什么? 她只是感概道:“读书可真是有用啊,我们这种了一辈子地的人,都琢磨不出这些方法呢。” 既然是书上说的办法,廖伯娘便觉得有些信心了,不再劝着辰溪,只是让她多留意着点,毕竟书上说得再好,也要实践过才知真假。 辰溪谢过廖伯娘关心,提了装蘑菇的篮子回了自己家。 初秋天气最是清爽怡人,闲来无事,辰溪便想出游。 正好修哥儿也两岁,也是时候试着启蒙了,最近她都会有意地教修哥儿些儿歌之类的,但是真正启蒙,还是要看这里的书籍。 修哥儿不知自己将要开始新的征程,每天睡到自然醒,要么就追着鸡崽子傻乐,要么就去找村里小伙伴们玩。 他最近交了两个好朋友,是每天由谷雨带着去村头榕树下散步时认识的,三人常凑在一起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有时候一只虫子就能让他们玩上半天。 辰溪托廖大伯给修哥儿做了个竹篾编的小球,与修哥儿娘亲陪他玩的那个差不多,只是上面不再缀着铃铛,以前那个在那场劫难中遗失了。 辰溪把球给修哥儿的时候他很高兴,还好奇的问辰溪:“娘~和以前不一样。”他还记得他以前的球球,那他应该也还记得与自己娘亲逗乐的美好时光。 辰溪摸摸他的头,道:“这是新做,喜欢吗?” 修哥儿点点头,道:“喜欢,和竹子一起玩。”他现在已经会说很多话了,只是有些字的发音还是含糊不清,而且有时候他一着急,就会更说不清,每到那个时候,他就会被自己急哭,让人忍俊不禁。 辰溪都他:“那小凉呢?你不和他玩啦?”小凉是他的另一个小伙伴。 修哥儿嘟嘟嘴:“他不让我弹弹。”小凉有个弹弓,平时宝贝得紧,偶尔心情好才会让两个小伙伴摸一下,但辰溪也不想修哥儿玩弹弓,他还太小了,很容易伤到自己。 辰溪听了他的话不由失笑,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居然还记仇,她道:“那是小凉的东西,他有权利不给你玩的,你要尊重别人。” 她看修哥儿不理解,又道:“就好像你很喜欢那床小被子,每天都要抱着它睡觉,娘亲上次见有些脏了,拿去洗了,你不也跟我急吗? 后来我每次要洗的时候都会问你,你同意了娘亲再洗,你不就再没有生过气了吗? 那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娘亲不尊重你,擅自动了你的东西,所以你生气了;后来娘亲尊重你了,你就愿意和娘亲合作了呀。 小凉不给你玩弹弓,你是不是跟他急了?” 她见修哥儿点头,便又说道:“那他肯定觉得你不尊重他,就更不愿意借给你玩啦,下次你想玩的时候好好跟他说说,他要是不愿意,那你也不要跟他急,或者找东西跟他交换来玩,看他愿不愿意?” 辰溪的长篇大论修哥儿可能只听懂了一半,可是不妨碍他很仰慕的看着自己娘亲。他觉得娘亲好好啊,总是懂得很多道理,又很温柔的教他,还会做好多好吃的。 他好喜欢现在的娘亲,但是他也好喜欢以前那个会跟他玩闹的娘亲,似乎现在娘亲很少跟他玩闹了呢。 出门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见修哥儿仰着头一副乖乖听讲的样子,真是又萌又乖,忍不住又亲了他额头一下,修哥儿伸手摸着娘亲亲过的地方,咯咯的笑着。 辰溪心情大好,对修哥儿说道:“明天我们去县里玩玩。”修哥儿欢呼出声,亲了辰溪脸颊一口,兴奋的跑出门去找谷雨。 谷雨也很开心,抱着修哥儿兴奋地转了两圈。 说来惭愧,辰溪他们来了和怀村这么久,府城都去了两回了,却一直没有去过青云县。 刚回来的那阵子,辰溪手头很拮据,他们是能省则省,不是逼不得已辰溪也不会出门,毕竟路上吃食、入城费等花销也不少。 后来则是太忙了,辰溪像个长了脚的陀螺,总是一刻不停的在折腾新事物,好多赚点钱。 好在收获还算不错,辰溪现在就算还没到富裕的地步,也是手中有些闲钱了,虽然最近一系列大动作又花出去不少,但出门逛街的钱还是绰绰有余的。 青云县自然没有津州府来得繁华,但胜在离家近,三人出门时,担心修哥儿走不了那么远,还特地去村口等了一辆驴车。 和怀村是大村,每日往来县里的人不少,但不是家家户户都有驴马的,便有那村人做起了载客的生意,三文钱坐一趟,倒也不贵。 辰溪家倒是有驴子,只是她们三人一起坐就有些挤,而且进城后还要找地方托管,还不如就干脆坐别人的驴车进城。 辰溪:就是懒得找停车位,干脆打车去。 到村口时,驴车上已经坐了几个人,众人都很惊奇,因为是第一次见他们坐车。 众人对辰溪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辰溪也都笑着一一回应。 有了辰溪这三人,这一趟驴车就算满员了,马上就可以出发。 驴车慢悠悠的走在路上,修哥儿与谷雨一路上都很兴奋,东看看西瞧瞧的,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样子。 有人和辰溪搭话:“宋小娘子,这是去县里干嘛啊?” 辰溪答道:“去随便逛逛,买点家中需要的东西回家。” 那人又说道:“哦~我还以为宋小娘子也同我一样,是因为静棠楼要出新品了,过去瞧瞧热闹呢。” 辰溪好奇道:“静棠楼是卖什么的?” 先前那人正欲答话,却被后来一人打断:“小娘子不知?那静棠楼是我们这里有名的布行,才开一两年,但每次出的新品都让人很是惊叹,不少富贵太太小姐们都以穿他家面料做的衣服为荣。” 先前一人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隔着辰溪与后一人喊话:”老奎家的,你也是去静棠楼看热闹啊?“ 那老奎家的叹道:“可不是嘛,就算买不起,去开开眼界也好啊。” 先前那人说道:“是啊,上次出的那个紫色烟萝纱多好看啊,我还没见过这么纯正的紫色呢,我看到还有两位闺阁小姐为了抢这块布料,都快打起来了。” 紫色在古代可是祥瑞富贵的颜色,自古以来就有紫气东来的说法,而紫色染料几乎很难从自然界中直接获得,导致紫色的价格一直高居不下。 类似这样高价的颜色还有群青色,那是最古老最鲜艳的蓝色颜料,它是从一种矿物质青金石中提取出来的,价比黄金。 但不巧的是,这两种颜色辰溪都知道合成的方法。 还有雌黄,也是一种微黄的矿物质做成的颜料,在敦煌莫高窟壁画中就用了不少雌黄颜料。 “是啊是啊,我也看到了,那两位闺阁小姐听说还是从津州府那边特意过来的呢,听说其中有一位还是百年大族崔氏的姑娘呢。” “什么崔氏的姑娘?我可听说了,就是个旁支,那些有钱人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两人隔着辰溪越说越起劲,辰溪:要不你俩单独拉个群聊?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青云县,下了车后车夫说道:“下晌我还会过来一趟,大家要是想坐车回去的话,那便申时的时候此处等吧,我等到申时一刻,到时间便走了。” 众人答应了一声,都各自散去了。 辰溪带着修哥儿与谷雨吃吃逛逛,好不快活。 就是一路上都听到不少人提起静棠楼出新品的事,搞得辰溪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 谷雨也很想去看看,她正是少女爱娇的年纪,虽然因为环境不许而一直压抑着,但是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当然很想去看看。 唯独修哥儿什么都不知道,还在津津有味的啃着糖葫芦。 辰溪看着谷雨的模样,笑道:先去书铺买些书,给修哥儿启蒙,然后再去静棠楼看看吧,刚刚不是听说了吗?那新品要到午时才推出呢。” 谷雨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她家娘子真的太好了,只要干完活,从不拘着她,在家里也没有那么多规矩,能做到的时候也会尽量满足她的愿望。 她以前在伢子那里可是听了不少做丫鬟的悲惨故事,有的主子动辄打骂,不给饭吃;有的男主人好色成性,家里的丫鬟都被霍霍了一遍。 她那时就在想,要是真到了那样的人家,那便只能熬着,什么时候熬不下去便能解脱了。 自戕是不可能自戕的,奴仆自戕是触主家的大霉头,要是没死成,就要受更大的罪了,到时候,被卖到最低等的勾栏都是好的。 可以说,谷雨当时卖身,完全是抱着用她一命,换弟弟一命的想法的。 好在天可怜见,让她遇见了辰溪这个主子。 三人刚走到书铺门前,便差点和从店里出来的一行人撞了个满怀。 那从店里出来身穿一身素青色软烟罗的姑娘受惊,手中的书跌落在地,那姑娘皮肤白皙,唇色如樱,此刻一双含水秋瞳里却盛满怒气,生生让这张俏脸失了三分颜色。 她怒斥辰溪:“你们怎么走路的,没带眼睛吗?” 辰溪皱眉,这人毫无道理,明明是她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看书,没留意到转角处的辰溪一行人,径直撞了上来的。 可俏丽姑娘身边的奴婢却见辰溪几人衣着朴素,想在主子面前卖乖讨好,一边嚷着:“好狗不挡道。”一边上来推搡谷雨。 谷雨一个亏空多年的小身板,又如何抵挡这措不及防的一推?立马便跌坐在地,修哥儿也被她们的蛮横吓得哭了起来。 闺秀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快步过去扶起谷雨,问道:“有没有事?” 谷雨摇了摇头,拍了拍沾上灰尘的衣裙,正要拍拍手上的灰,辰溪便见那手心已经被碎石子磨出了几条红印子,隐隐有血渗出,伤口处还沾着一些小沙粒。 原来谷雨跌倒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手不小心磨破了。 辰溪皱眉,转向那口出恶言的丫鬟道:“既然你也知好狗不挡道,为何还不让开?我这里可没有肉骨头给你。” 那丫鬟一脸怒容,喝道:“放肆,你知我家姑娘是谁吗?竟敢如此说话。” 辰溪一脸漠然,道:“左右不过就是个养狗的罢了。” 丫鬟被梗的一噎:“你......你竟敢如此侮辱我崔家?” “辱人者人恒辱之罢了。” 那俏丽姑娘瞪了丫鬟一眼,转而一脸鄙夷地看向辰溪三人:“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往书铺里来了,能认字吗?怕是连笔都没拿过吧。” 她看着辰溪一身麻衣,鬓边簪白花,显然是新寡之人,便嘲讽道:“也是,要是读过书,知道些圣贤道理,又怎么会如此不知礼义廉耻,新寡之身就敢不带惟帽上街,怕不是急着找下家吧。” 辰溪道:“自然是没有读过姑娘你读的那些圣贤书的,毕竟我还没看过哪本书,是教导大家闺秀在街上纵奴伤人;也没有看过哪本书,是教导闺阁女子张口闭口找下家的。 姑娘博览群书、博闻强记,当真让人佩服,想来定是家学渊源了。”要论打嘴炮,辰溪可没有怕过谁。 她态度不卑不亢,眼神清明,让人见之便好感顿生,但说出的话却狠辣之中带着促狭,明明没有带一个脏字,却扇得人脸发疼。 便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娇笑出声。 辰溪转头望去,看见是两名妙龄少女带着几个丫鬟,从旁边一家店门内走出,也不知她们来了多久,听了多少。 那发出娇笑的少女身穿月牙白百幅褶裙,外罩一袭浅紫色纱衣,那紫的颜色浓纤合宜,增一分则艳俗,浅一分则寡淡,现在的颜色倒是称得少女肤白胜雪。 微风吹过,纱衣下摆翻飞,在阳光下折射出莹莹光泽,让少女平添几分渺渺仙气。 这样一件纱衣,虽然只是浅紫,怕也得上千两了。 辰溪立刻想到了静棠楼新出的紫色烟萝纱,心中便有了些猜测。 果然,就听那娇笑少女对俏丽姑娘说道:“崔茹,我看这位小娘子说得对,你当真是‘博览群书,博闻强记’啊,就不知你看的是哪些书?有教怎么仗势欺人的吗?” 她又转向旁边那个端庄少女说道:“崔姐姐,你要不送你这位族妹几本书吧,我看她要是继续自己读下去,没准会成为大周有名的‘才女’, 虽说她家是旁支,但是毕竟顶着你们崔家的名字,要是带累旁人以为你们崔家姑娘都有此‘才名’就不好了。” 崔茹看到端庄少女时便觉不好,这时脸色苍白,目光躲闪,嗫嚅着向端庄少女打招呼:“大……大姑娘。” 端庄少女却没有理她,只是对那紫纱少女说道:“凌妹妹说得对。” 她转向崔茹,说道:“看来四叔忙于家族庶务,府上规矩倒有些松散了,既然如此,那我便送你一套女四书吧,以后你就在家潜心修读,每本书都抄写十遍,把它牢记于心。 我也会知会四叔四婶,让他们好好监督指导你,家族生意固然重要,可子女教育不可忽视,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崔茹面如土色,那女四书共分为《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四本,最是无聊沉闷,便是只抄一遍,都让崔茹想哭,何况崔大姑娘一开口就是十遍。 但崔大姑娘虽然是跟着母亲和离归宗的姑娘,却一向颇受崔老夫人疼爱,在府中地位很高,如果她真向自己父母开口了,父母一定会拘着自己抄完十遍女四书的。 崔茹抬起头,下意识想反驳:“我......”可在看到崔大姑娘严厉的目光时,又不由退缩了,只得委屈的应道:“是。” 说完便带着自己的丫鬟走了,连跌落在地上的书都没捡。 临走之前还狠狠地剐了辰溪一眼,辰溪与她对视着,丝毫不惧。 待她走后,崔大姑娘对辰溪点点头,率先进了书店,那姓凌的少女却朝辰溪笑着眨眨眼,做了个趣怪的表情,快步跟上了崔大姑娘。 “都是些什么人啊!连个歉都不道就走了。”谷雨有些愤愤不平。 “你指望着谁道歉呐?那个崔茹?眼睛长在头顶的,这辈子怕都不可能了;还是那位崔大姑娘?这本来就不关她的事,哪个家族没有些良莠不齐的亲戚?约束不好这些人,让他们在外仗势欺人,是崔氏家主的错,与崔大姑娘无关。” 谷雨嘟嘟嘴,道:“奴婢只是抱怨几句嘛。” 辰溪叹口气,问道:“疼吗?” 谷雨摇摇头,说道:“不疼的,娘子别担心。” 辰溪点点头,还是叮嘱了一句:“小心别碰水。” 经过这一次,大家逛街的兴头都有些不高了。 辰溪她们进了书铺,店面还是挺大的,分上下两层楼,楼上主营一些书画之类的,楼下则卖书本及笔墨纸砚等物。 进门就见一个个书架子排列整齐,各式各样的书罗列其中。 店中客人多为士子文人,偶尔也有些闺阁女子穿梭其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及纸张的味道,还隐隐有些樟脑艾叶的味道,那是用来防蛀的香丸。 辰溪主要是想挑选一些适合自己练字的字帖,和几本给修哥儿启蒙的书籍。 不同于时下一般女子喜欢簪花小楷这种秀丽的字体,辰溪更偏向于大气沉稳的字体,如前世她就很喜欢欧阳修的字,他的字结构匀称协调,静中有动,就连苏东坡都曾经赞誉他的字“神采秀发,膏润无穷”。 辰溪挑了几本心仪的字帖,到给修哥儿挑时却犯了难,那些所谓启蒙读物,翻开就是一页页密密麻麻的字,连个插图都少有,连她看了都要打瞌睡,何况修哥儿? 新品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大周的孩子都那么可怜吗?连成语故事书都没有?想想还是现代孩子幸福,动画、绘本一大堆,前世她的小侄女就很喜欢看绘本,她自己有个小书架,书架上的绘本都快要上百本了。 辰溪突然想到,既然这里没有适合的书籍,那她可以自己给修哥儿画些绘本啊。 做设计的大部分都会先学画画,她本身的手绘就很不错,给修哥儿画些简笔绘本那是绰绰有余的。 想到这些,辰溪顿时对那些无聊的启蒙书本没了兴趣,咨询过老板后,挑了两本这里幼儿启蒙最常用的《三字经》和《弟子规》就算了。 另外还买了些笔墨纸砚,掌柜见她买得多,给她算得便宜了点,一共十五两银子。 辰溪咋舌,怪道读书人那么难培养,几本薄薄的书、一叠白纸、两支毛笔和一套墨条砚台,就要十五两银子了,她还都是挑的比较便宜那种呢。 要知道,十五两都可以在她老家十里村买一亩良田了,或者可以让一户三口之家的农家人用一年。 忍着心痛付了款,辰溪还向掌柜要了些便宜的黄纸,用于练字,毕竟那种洁白的宣纸太贵了,以她现在的字,还不需要用到这么好的纸。 只可惜辰溪前世时不知道自己会穿越,不然还可以先去学个造纸术之类的。 出了书铺,一行人便去了静棠楼。 那静棠楼前已经围满了人,人群中矗立着一个高台,高台正中间摆放着一面铜锣。 等到午时正,一名身穿绸衣、笑容可掬的中年富态男人走上了高台,他敲响了铜锣,把围观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还让远处的人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瞬间台前挤满了更多的人。 他朗声说道:“劳各位客官久等了,每月初一十五,是我们静棠楼推出新品的日子,今日也是如此。 废话不多说,在下知道在场诸位都是来看新品的,不是来听在下这老东西唠嗑的,与其多说话徒惹各位心急,还不如就不说了吧,我们直接看新品。” 风趣的话语让大家哄笑出声,就有那爱凑热闹的汉子在台下起哄:“李掌柜别走哇,我不是来看新品的,我就是专程来听您老人家唠嗑的,您给我们多唠嗑唠嗑。” 台下的观众顿时笑得更大声了。 李掌柜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可喧宾夺主,在下说的再好听,也没有咱家新品长得好看。还是请大家欣赏新品吧。” 李掌柜侧过身子,伸手指向上台的阶梯,两名伙计抬着一个箱笼走上了台。 两人走到台子中间打开了箱笼,从里面拿出一匹布料,他们拉着布幅两头,各自后退着缓缓把面料展开。 面料展开的一霎那,如一匹红色的流光倾斜而下,那是一匹大红色的流光锦,上面有定位花形,绣着蝶戏并蒂莲花的图样。 那蝴蝶的翅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乎就在那里翩翩起舞,几欲飞出面料,舞向人群。 围观人群不由屏住呼吸,仿佛怕惊扰了那几只蝴蝶。 李掌柜上前一步说道:“这是一匹最适合做嫁衣的流光锦,色彩艳丽,图样精致吉祥,穿上身后每走一步,都如霞光流彩四溢,步步生辉,只有这样才配得上作为一生中最重要日子的穿着。” 一番话说得台下未出阁的小娘子们脸红耳赤,却又眼露欢喜。 试问有哪个女子对自己的婚礼没有期待?谁不想在那天艳冠群芳,留下人生最美好的回忆呢? 虽然现在没有“金九银十”的说法,但秋季天清气朗,又是丰收欢喜的时节,各家也都喜欢选择这个时节办喜事,这流光锦分明就是迎合这波热潮的了。 加上李掌柜这番话说到了各位待嫁姑娘的心坎上,端看那些姑娘眼中的期盼,就知道这匹流光锦会有多受欢迎了。 台上那两名牵布的小厮已经把面料对折叠好,放回了箱笼之中,围观众人正要进店详细询问流光锦的事情,忽然又见两名小厮抬上来了一个箱笼,众人纷纷停下脚步,窃窃私语。 “怎么还有?不是一向都只有一匹的吗?” “不知道,看看吧。” “看过刚刚那匹流光锦,我已经对别的布料失去兴趣......”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台上小厮已经把面料展开。 那是一匹织着牡丹缠枝纹样的妆花罗,图形结构对称连绵,花样繁复精致,织造精细,端的是艳丽大气。 妆花罗是云锦的一个品种,而云锦则是因其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而得名,素有“寸锦寸金”之说。 所以这匹面料一经展现出来,立马引起围观人群的一阵轰动,那些富家太太们看着那匹妆花罗,个个眼睛都泛起了势在必得的绿光。 如果说刚刚那匹流光锦是清秀佳人的二八年华,正是娇艳俏丽的时候;那这匹妆花罗就是女人最丰腴美艳的时候,难得的是,这份艳丽里不带丝毫凡俗之气,反而很是端庄大气,像那睥睨天下的美人。 还没等李掌柜上前介绍,已经有贵夫人在下面说话了:“李掌柜,这匹面料我要了。” 又有另一名夫人说道:“郑夫人,这匹妆花罗甚得我意,又暗含了我的名字,你就不要与我争了吧。” 第三名夫人接着说道:“徐夫人此话差矣,这匹妆花罗谁不喜欢,它虽然没有暗含我的名字,但我还是想争上一争的,我们还是价高者得吧。” 一时之间暗潮汹涌,互不相让,看眼着场面就要难看下去了。 李掌柜适时出来说道:“各位夫人莫急,本次新款店里每样备了五匹,就在店内,可以进店详谈。 那些围观的百姓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毕竟像这种贵夫人吵架的场面,他们普通老百姓可不多见,就这样被李掌柜打断了,他们还有些遗憾呢。 辰溪却听得眉头一皱,这静棠楼是什么来历?紫色烟萝纱、流光锦、妆花罗都不是凡品,搁在京城里也只有那顶级的布行才能齐备,而且这次居然还每样各有五匹? 李掌柜一说可以进店选购,一些真正想买货的人便蜂拥向店里。 人潮拥挤中,把辰溪几人挤到了静棠楼的门边。 辰溪被挤得往后仰,不少心碰到了放在店门口桌子上的面料,辰溪随意地扫了一眼,却见是颜色不那么鲜艳的一些旧面料,应该是放的时间比较久了,有些褪色。 桌子的旁边竖着一面红底黑字的牌子,上面写着:“降价处理”。 辰溪心中一动。 处理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细细打量这些布料,都是一些比较华贵的丝绸、罗纱之类的,想想也是,那些不介意布料褪色的大多都不是殷实人家,肯定会优先把实用耐穿的布料买走的。 而有钱的人家,不需要买褪色的布料,所以这种质地贵重但是颜色不再鲜艳的布料,其实是最难卖掉的。 辰溪倒对这些布料很感兴趣,等人群散去后,她招来了店里的伙计,问道:“你们这些布料怎么卖?” 那伙计见这些摆了好几天的布料终于有人来问,好奇地瞅了辰溪两眼,满脸笑容地应道:“小娘子好眼光,我们这些布料质地都是很好的,虽然颜色稍稍有些褪色了,但是用来做里......咳,衣裳是绝对没问题的。” 辰溪用手翻捡了一下,确实还有两匹素面丝绸,适合用来做里衣,但其他余下的不是锦就是纱,那可就不合适了。 她又问了一次:“怎么卖?” 伙计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没回答人家的问题,他歉意地和辰溪笑笑,道:“小娘子若是想要,八百钱一匹就是了。” 八百钱一匹,确实很便宜了,这些面料不是绢就是丝,要是颜色正好时,可能卖到三五两银子一匹不止,可见这批面料是真的很滞销了。 但辰溪还是想讲讲价,她问道:“如果我把这些都包圆了呢?可否再便宜些?” 那伙计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包圆了?小娘子想全部买下?” 不怪他吃惊,这些面料就算是颜色正好时,也算不上什么畅销货,不然也不会留到褪色也没卖出。 现在褪色了,就唯独还剩下用料好这个优点了,甚至在一些朴实人家里,这还不能算个优点呢。 辰溪笑着向伙计点点头,伙计挠了挠头,说道:“小娘子稍等,容我去问问掌柜就来。” 说着向辰溪拱了拱手,转身跑回店里问掌柜去了。 片刻后,那伙计又回来了,说道:“掌柜的说了,若娘子成心想要,那便七百文一匹好了。” 辰溪点点头,说道:“行,那就七百。” 这里做生意讲究诚信,还不太流行那种砍价从一半开始砍起,一番推拉之后,客人作势要走,店主“无奈”降价挽留的戏码,双方开价还价都是比较实在的。 买了三十多匹布料,辰溪他们就不好再坐来时的驴车回去了,何况辰溪也不想让村人知道,她一下子买了这么多面料,便打算去租辆驴车回去。 辰溪先付了部分定金,约好找到驴车回来拉货时,再把剩下的尾款付清。 她带着谷雨和修哥儿离开的时候,谷雨终于忍不住问出声:“娘子,您为何要买这么多布?我们能用得完吗?” 辰溪笑道:“单靠我们三个人肯定用不完了,所以我就不是买来给我们自己用的。” 现在的面料虽然不如后世一卷动辄几十上百米,幅宽也相对较短,但一匹也有十丈,也就是相当于三十三米左右,自用根本用不完这么多面料。 谷雨瞪大了眼睛问道:“难道小娘子想要把它卖出去,这些面料已经褪色很难卖掉的。” “嗯,要卖掉,但要先做一些处理再卖。” 谷雨疑惑地眨眨眼睛,这就还能怎么处理?做成衣服?帕子?可那样颜色还是没变,一样很难出售吧? 辰溪见谷雨傻愣愣的模样,神秘地一笑,道:“我要把它们重新染过色。” 这次谷雨是真的震惊了,结结巴巴的道:“重......重新染色?布料还能重新染色?” 当然可以,她以前做服装设计,前期打样的时候,有时也会碰到需要特定的颜色,但那面料或辅料却正好没有那个颜色的时候,往往会选择取一些重新染色。 到大货下染色单子时,让产家按照自己要求的颜色,用白胚布加染一个新的颜色就行。 可是在古代却没有这样的概念,因为重新染色,首先需要的就是给面料漂染,使它们重新变回白色。 时下的人可还没有掌握这些方法,他们从来只担心面料褪色太快的,又怎么会研究脱色的方法呢。 所以那些褪色的面料只能打折处理,所以谷雨才会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 但也不是所有的面料都能漂染,一般来说,越是浅的颜色越容易漂染成功。 深色面料即便漂了,也容易有残留,影响下次染色的准确度。 辰溪刚刚已经翻看过了那些面料,基本都是浅色的,因为浅色的一褪色就会显得寡淡发旧,所以很容易被淘汰。 辰溪道:“可以重染,但是要准备一些材料。” 说完就带着谷雨二人去了药铺买了些药材,还去了泥瓦匠铺子买生石灰,粮油铺子买醋等,一圈买下来,感觉没有一样东西跟染色有关的。 靠这些东西真的能重新染色吗?谷雨不禁有些担心。 当天下午,辰溪几人租了一辆驴车,拉着一大车东西,特意绕了远路,从人迹比较少的另外一边村口进村。 回到家,辰溪先把那两匹素面丝绸捡了出来,交给谷雨,道:“这两匹我们自己用作里衣,就不用重染了,漂一下就行。 来这里以后,辰溪的针线功夫越发长进了,前世她裁缝机用得飞起,可没怎么用过针线。 可来这里也就几个月时间,她现在做起衣服来,阵脚细密匀称,比之经验丰富的绣娘也不差多少了,可以说辰溪在这方面真的很有天赋。 当天晚上,辰溪就把调配好的药水倒在了刚买回来的三个大缸里,挑了几匹好脱色的面料泡上。 再把木柴架到缸子周围点燃,让缸中的水加热到将沸未沸的状态,然后熄火。 辰溪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说道:“好了。” “这样就好了?”谷雨有些诧异:这看着没什么难度的样子啊。 辰溪点点头“嗯,等两天以后看结果。” 两天后,辰溪把缸里的面料取出,又用清水漂洗了两遍,当重新变得洁白的面料出现在谷雨面前时,谷雨是真的佩服了。 她家小娘子怎么什么都会做啊?微景观、素肉、养蘑菇、沤肥,现在居然连染色也会,这些都是书上教的吗?她现在开始读书还来得及吗? 重染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对辰溪来说,漂染只是染色里的第一步,也是最简单的一步。 真正的麻烦是在重新染色上面,这个时代的染料通常在天然植物中提取,也叫水性染料,优点是安全无害,缺点就是容易褪色。 也有追求日久弥新的,从宝石或半宝石中提取颜色,叫做石性染料,如雌黄、绿松石等就是常用的石性染料。 这样从矿石中提取颜色费时费力,价格自然昂贵,但是优点也是显而易见的,颜色鲜艳夺目,保存得好,甚至能数百年不变色。 辰溪当然用不起石性染料,但一般直接存在的水性染料又没有竞争力,所以很多染料还需要辰溪重新调配。 但她也不是一点水性染料都不用,比如栀子花,它的花朵虽然是白色的 ,但用它的果实却可以染明艳的黄色。 辰溪不敢染明黄色,那是皇家专用,弄不好会给自己招难,但是那种俏丽的鹅蛋黄和显肤白的嫩黄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现在正是栀子花结果的时候,荒山上就长了好大一片,辰溪让长工们给她采摘了一大箩筐回来,用不完可以晒起来,以后再用就行。 “娘子,要用哪匹?“谷雨正把漂色完成的面料翻晒着,顺便问辰溪要用哪几个面料来试色。 “剪点织蟹爪菊纹样的织锦和软烟罗吧。” 谷雨手脚麻利的在一些边角位置剪了块手掌大小的面料,拿给了辰溪,这几天她已经很熟悉这样的事情了。 染布是一件很细致的事情,加上这里没有量杯、温度计等趁手的工具,即便是辰溪,也要经过多次的反复试验,才能做出最准确的颜色。 这几天谷雨就看到辰溪在忙忙碌碌,有时在厨房煮染料,有时又在房间里搞合成,有时候她觉得那个颜色已经很漂亮了,但娘子还是说不行。 娘子是怎么说来着?是了,就是如果她觉得刚泡好的颜色好看,那就是不准确的, 因为染出来的面料还要经过固色及三次漂洗。 通常染出来时刚好的颜色,经过这后面的工序之后就会变得发浅发旧。 所以正确的颜色,应该是在刚染出来的时候偏深一点的,但具体要深到什么程度,又很看染布人的经验了。 这样忙碌了小半个月,也还没见辰溪有什么成果。 反而是交给景祺泽与谷雨打理,辰溪已经不怎么去理的蘑菇,长得越来越好了。 尤其是那些加了腐熟粪水的蘑菇,菇盖平整且大,菇脚粗壮洁白,卖相十分的好。 辰溪与景祺泽看过,都觉得很满意,他们后面又加种了三个房间的蘑菇,都是照着这个办法来,现在长势渐渐有超过前面种的蘑菇的架势, 算算日子,后面种的这批刚好可以赶在中秋前几天收获,卖给酒楼饭店。 如今的这批菇,也可以作为样品带给各商家品鉴。 说是样品,但是数量也不少,这一批可以采摘的已有近三百斤,尤其是那一开始就浇了腐熟粪水的,便占了快一半的量。 这还不算那些陆续长成的,算下来这一茬蘑菇收完,应该也有近一千斤了。 这些蘑菇其实景祺泽自己手下的店铺就能消化,但是他不想这样曝露自己的实力。 所以当辰溪说要开始找卖家的时候,他只是应了一下,道:“我去找以往收我山货、野味的店家问问。” 辰溪点点头,道:“行吧,那我也在青云县附近先问问,这些还是就近销完比较好。” 蘑菇虽然晒干以后有特殊的香味,但是新鲜的时候价格更贵,因为在这里,新鲜的蘑菇更加难得。 商定完毕,第二天辰溪便带了十几斤蘑菇去了青云县,像这种山珍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愁卖,不过人家见辰溪带得多,却想压价。 原本景祺泽与她说,新鲜蘑菇可以作价二两半一斤,干蘑菇在二两一斤左右,但是很多店家听说她还可以继续供应,便想着把她的价格压到一两到一两半左右,这几乎就要少掉一半的利润了,辰溪当然不愿意,只是草草把带出来的蘑菇卖完,便回去了。 青云县还是太小了,蘑菇毕竟是金贵物,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吃得起的,一千多斤蘑菇已经足够把市场挤得饱和,看来还是要卖到更远的地方啊。 辰溪正想着要不要再去府城一趟,第二天景祺泽已经带了一个颌下长须的中年男子过来拜访,那男人看着还有些面熟。 中年男子看到辰溪先是一愣,然后快步上前见礼,说道:“原来景郎君说的蘑菇卖家竟是小娘子,不知娘子是否还记得在下?” 辰溪与景祺泽都十分愕然,辰溪试探着道:“先生看着是有些面熟,只是辰溪却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那男子笑道:“当不得小娘子一声先生,您是贵人多忘事,且容在下提醒一句,看小娘子是否能记起?名友商行?胡椒?” 景祺泽目光微有闪烁,重新审视了一下辰溪,难道之前李平说的,有和尚在商行用胡椒碰瓷,幸得一名小娘子解围,她便是那名小娘子? 辰溪恍然大悟:“啊~原来是名友商行的掌柜,贵客光临,我却认不出来,实在不该。” 那男子哈哈笑道:“离我们上次见到也有段日子了,小娘子认不出来实属正常。在下姓李,以后小娘子唤在下李掌柜就好。” 姓李?辰溪心中一动,道:“我瞧着李掌柜与我近日见到的,县城里一名掌柜有些相像,他也是姓李,不知您听过静棠楼吗?” 李掌柜笑道:“静棠楼的李掌柜,正是在下堂弟。” 原来如此,难怪那静棠楼能时常有那些名贵布料出售,如果是因为背靠着名友商行这家全国有名的大商行,倒也说得通了,名友,不正是海棠的雅称吗?原来人家本就是一家。 双方寒暄完毕,分宾主坐下,谷雨端了茶点上来。 那茶是用晒干的野菊花泡的,点心是做给修哥儿加餐用的,还有一些上次做的小饼干。 李掌柜看得暗暗点头,难怪主子会让他亲自过来与小娘子谈生意,瞧这份灵慧劲,也不奇怪她能培育出蘑菇了。 合作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率先开口问道:“不知李掌柜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李掌柜道:“听闻这位景郎君言道,小娘子这里有新鲜蘑菇出售,我是特意过来和小娘子商谈一笔生意的,不知小娘子现在可找好卖家了?” “是与几家正在商谈,但还没有确定。”辰溪说得有所保留。 “如此正好,我们名友商行虽然不是全国第一的商行,但也是个中翘楚,分店遍布全国,而且我们自有商船,货物运送十分方便,不知小娘子是否愿意,把蘑菇全权交托给我们名友商行售卖?” 辰溪意动,如果说她之前还有信心可以把东西高价卖出的话,经过昨天之后,她已经知道了难处。 这里不同于前世,有网络这一个大平台,任何人都可以把商品放上去,卖家甚至与你相隔千里。 这里只能靠辰溪几个上门推销,就算一千斤蘑菇不算多,但是也不少,足以让一个县城市场饱和,她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销售渠道的话,就会很容易像昨天一样遭受压价。 如果与名友商行合作,把东西分散卖到更远的地方,不用挤压在一起,自然就不会有市场饱和一说,那价格当然就不会被压下来。 辰溪问道:“不知李掌柜想以何种形式买我的货?是一次性全部卖给你们,随你们怎么售卖?还是以分成的形式,直接从我这里拿货,交最低的货款,等到售卖出去之后再按比例分成?” 李掌柜既已经知道了自家主子在这里面是有份子的,自然什么形式都不介意,毕竟辰溪赚的钱也有自己主子的一份。 但他还是先看了景祺泽一眼,见景祺泽对他微微点头,他才对辰溪笑道“但凭小娘子吩咐。” 辰溪说道:“我自然是想按后者来的,就是不知道你们商行可以给我多少分成?” 李掌柜默默想了一下,说道:“既然我们商行负责了销售的所有事情,且物以稀为贵,在下不打算把所有的蘑菇都放在同一个地方销售,后续应该会动用到船队把蘑菇送往其他各个富庶之地,加上铺租人工等,这里面的成本不可谓不小。 我们每次拿货的时候,会先把最基本的货款付清,如此一来,我最多可以给小娘子两成分成。” 辰溪想了一下,两成虽然听着很少,但是陈辰溪基本上没有负担任何风险,还保证了最低的货款,也就是说基本上已经保证了辰溪不会亏本,而她也很相信名友商行的实力,运作得好的话,肯定能卖出高价。 最重要的还有一件事,进入深秋以后,市面上除了她这里,不会再有人有新鲜蘑菇,在这个富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年代,深秋以后的绿叶蔬菜都可以卖出天价,何况是原本就已经是高价的山珍。 所以辰溪也很爽快的答应了李掌柜:“可以,那便一成分子吧。” 李掌柜问道:“那我们商行拿货的基本价格是多少呢?” 辰溪既然已经和名友商行达成了合作的意愿,还分走了人家两成分子,自然是不能再按照市场价格给人家的。 她大致估算了一下,种蘑菇其实最费的是人力,暖房那些一旦做好就是永久性的,可以一直使用,培育的材料也是用的麦秆、山上的菌丝与腐殖土及农家肥那些,真正费钱的也就是那些生石灰等。 但是考虑到以后产能加大,肯定会需要更多人手,辰溪便报了一个五钱一斤的价格,已经是颇为实在了。 最后两人还是讨价还价了一番,把价格定在四百文。 李掌柜问道:“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来摘第一批蘑菇?第一批蘑菇有多少?” “第一批蘑菇约莫有300斤左右,往后大概每五六天会成熟一批,这一茬采完,大约有一千多斤左右。 第二茬蘑菇大约在中秋前可以采摘,这茬可能数量会多些,大约一千五百斤的样子。 只是我这边可以帮忙采摘,却没有合适的工具运出去,需要你们自己派车来拉。” “这事简单,在下明天便可派人来拉走第一批。” “好,最好可以派两个细心且手脚麻利的仆妇过来帮忙采收。” 辰溪与李掌柜都是爽快之人,没多久就谈好了一单生意,还把各处细节都安排好了之后,两人又把刚刚所说的白纸黑字写下来,双方都签名盖了手印。 一共签了三分,除了双方各执一份外,还有一份要交到县衙存档。 经历过宋满石那件事后,辰溪已经充分认识到了办红契的重要性。 第二天李掌柜果然派了人过来采摘蘑菇。 尽管和怀村是个大村子,但是有马车的也就那一两家,现在那么一辆陌生的马车进村,村人自然有好奇的,便有人跟在马车后面过来看热闹,他们不敢上前打听,都驻足在辰溪门外观看。 辰溪:......失算了,应该叫李掌柜低调点的。 景祺泽:......忘记了,应该叫李平低调点的。 廖伯娘也听到动静,忙开门出来看,她问辰溪:“怎么啦?可需要帮忙?” 辰溪笑着对廖伯娘摇摇头,同时也是对围观众人说道:“是将军府的人,过来给我送节礼呢。” 众人听了,既羡慕又有点酸涩,他们还不知道,后人把这样的感觉准确的形容了出来,就是遇到凡尔赛的感觉。 也有那一听到将军府就眼睛一亮的人,刚想上前攀谈,便被辰溪先一步关门谢客了。 那人只能摸摸鼻子,尴尬地走了。 廖伯娘也帮忙上前驱散人群:“都散了吧,还围在这里,万一惹恼了将军府的人可怎么得了?” 众人一听确实是这个理,他们是想和将军府攀关系没错,但这样一直围着,万一讨好不成反而得罪了将军府,可就得不偿失了。 来拉货的人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刚刚一言不敢发,现在进了屋子,才与辰溪道歉:“对不住了,小娘子,是小的办事不周全。” 辰溪摇摇头,说道:“没事,我之前也忘了提醒了。这次就算了,下次你们再过来,换一辆驴车,从另一边村口过来,那边人少,也更近我这里。如若碰上有人问起,就说是来走亲戚的。” “是,小的知道了。”那伙计躬身答道。 此事既然已在村内传开,辰溪在意也没用,唯有带着过来帮忙的仆妇,加上谷雨,几人轻手轻脚的把蘑菇采摘下来。 各种菇耳基本上都是在七、八成熟时就可以采收,那时菌膜已破,菌盖尚未完全开展,尚有少许内卷,形成“铜锣边”,菌褶已全部伸长,由白色转为黄褐色或深褐色,正是蘑菇品相最好的时候。 把摘好的蘑菇小心打包放好,放上马车,这次辰溪大大方方的把他们送出了村口,毕竟做戏就要做全套嘛。 好在这次驾来的马车有遮挡,围观的人没有发现马车来时是空的,走的时候却是满载而归。 月饼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等将军府的人真的过来送节礼的时候,难免又被村人围观了一次。 有村人好奇的问车夫:“您是哪位府上的?来找哪位?” 那车夫得了主家授意,有意替辰溪宣扬她与将军府来往甚密,好让她在村中立足更稳,即便孤儿寡母也无人敢欺。 于是他大声笑道:“我是镇西将军府的人,奉主家之命来给宋小娘子送节礼的。” 那问话的人觉得奇怪,不由说道:“不是刚刚才来过一次吗?怎么又来?” 但是他这句话不敢说得大声,担心将军府的人以为自己不欢迎,平白惹了一身骚。 但是车夫已经听到了,他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知道主子的事不可多打听,虽然辰溪不是她主子,但是她与主子平辈相交,那便不差什么了,所以他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 将军府这次给辰溪备的礼还真不少,除了一些常见的米面粮油外,还准备了八匹适合冬天的厚实面料,正好等再过一阵子,就用来做两床被褥。 另外还有一些常见水果,和几筐碳,那是因为已经临近中秋了,晚上也有了凉意,所以苏氏特特叫人把碳备上,以防村中不好买到。 苏氏的礼物总是这样,用心且实用,让人无法拒绝,还感觉特别贴心。 不过这次辰溪的回礼也不薄,除了照例给小郎君做了两身衣服之外,还准备了鲜蘑菇二十斤,干蘑菇二十斤,另外她还有一个惊喜要给苏氏。 辰溪与车夫说道:“烦你多留一天,我准备些新鲜吃食,请你给夫人带去。” 车夫道:“小娘子客气,您尽管准备,小人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如此辰溪便安排车夫在长工那边新建好的房子住下了。 说起中秋,又怎么能没有月饼呢?所以辰溪早早的就把面包窑烧了起来。 这次她一共准备了八种馅料,五仁、蛋黄莲蓉、豆沙、玫瑰肉松,这是打算用来做烤月饼的,;芋泥、绿豆沙、栗子蓉、奶黄,这是要做冰皮月饼的。 而且烤月饼她还打算做两种饼皮:酥皮和传统饼皮。 单单是准备这么多材料,就是一个大工程了,所以这次不止是谷雨被她抓了壮丁,就连廖伯娘也早早的被她请过来帮忙。 模具是一早就订好的,正是月兔的图案,廖伯娘一边把包好的月饼放进模具里压实,然后轻轻敲出,一边唠叨着:“你这娃子,怎么做个月团都如此费事的?” 廖伯娘手上动作很轻柔,这些都是面粉、白糖等好多金贵物什做的,里面还包了那么多香甜的馅料,可不能像平时动作那么粗鲁,万一磕破了一点就不好看了。 其实月饼大周也有,只不过是叫月团,一般是用糯米粉裹上花生芝麻之类的,上锅蒸熟后吃的,倒是有一点点像青团之类的。 中秋时节一般都是丰收之时,家家户户都正是高兴的时候,所以大周历来就有祭月神的习俗。 一家人聚在一起,打糍粑、做月团,祭月后由主妇切开月团,给众人分吃,算是一个很重大的节庆了。 辰溪笑道:“我做的月团又好吃又好看啊,所以肯定费事啦。” 廖伯娘看着被模具敲出来的玉雪可爱的兔子,好看这点确实没得反驳,但她还是不服:“那么多金贵材料,便是随便团在一起都好吃啦。” 想到自己一大早就来准备馅料,廖伯娘现在都觉得胳膊是酸的。 辰溪只是笑笑,见烤炉的温度已经差不多了,在月饼表面上撒上一些水后送进烤炉,烤大约一刻钟后,又抽出来均匀地刷上一层薄薄的蛋液,弄好后再次送进了烤炉。 她一边做一边和廖伯娘聊天:“中秋桃花姐回来吗?”桃花便是廖伯娘唯一的女儿,虽然辰溪还没有见过她,但是对这个名字已经是十分熟悉了。 “应该会回来吃个午食吧,吃完就走了,她还要回去忙祭月的事呢,往年也是这样。”廖伯娘叹了口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中秋夜应该是一家团圆开心赏月的时候,可自打桃花嫁了之后,每年都只有他们两个老不死的在熬日子了。 辰溪便道:“那今年来我家过吧。” 一旁还在继续揉着酥皮的谷雨第一个赞成:“这个主意好,我们家里人也少,两家凑一起正好热闹热闹。” 廖伯娘意动,但还是说道:“都是一家团圆的日子,哪里还能带我们两个老货,这也太麻烦你们了。” “就是要凑在一起才好玩,修哥儿多喜欢你们啊,就是我不说,那天他也会过去把你们拖过来的。” 廖伯娘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等我先回去跟老头子商量一下吧。” 辰溪可不给廖伯娘拒绝的机会,直接拍板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那要不也把景小子叫上吧,他也一个人,怪可怜的。”廖伯娘道。 虽然景祺泽长得凶,但是廖伯娘知道他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常常帮着他们老两口挑水劈柴,以往每年中秋节景祺泽都会给他们送些野味过去,有时还会陪他们吃个饭,让他们不至于那么寂寥。 今年过节,廖伯娘他们要是来了辰溪家,便只剩景祺泽一人了,廖伯娘过意不去,但是开这个口后,又担心辰溪觉得不妥,毕竟她是守寡之人。 没想到辰溪倒是一口就应承了下来:“好啊,都街坊邻里的,人多热闹嘛,我待会过去与他说一声。”她是东道主,理应她出面邀请。 廖伯娘看辰溪神色间没有勉强,暗暗放下心来,只是她并不知道,其实辰溪与景祺泽私下有生意合作,来往得也不少,两人早已熟悉,所以辰溪才不觉得廖伯娘的提议唐突,反而觉得很理所当然。 做完了烤月饼,辰溪又接着做冰皮月饼,这次就比较简单了,用糯米粉、粘米粉、素油、白糖,澄粉及少量羊奶等,拌好上锅蒸熟,晾凉之后包好馅料,再用模具套好形状就可以了。 做法虽然简单,但是味道和造型却一点都不简单,廖伯娘看得啧啧称奇,“这月团子长得这么晶莹剔透,瞧着既像冰又像玉的,都不舍得吃了。” 其实冰皮月饼最开始就是因为颜值吸引人而走红的,辰溪笑道:“这个做好以后放入井水中冰着,等到吃的时候饼皮清凉爽口,内馅甜糯绵密,那才叫一绝呢。” 谷雨与修哥儿在旁听着,都偷偷咽了口口水。 尽管是三个人一起动手,但做完这些,也已经日落西山。 宴客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给了两盒烤月饼、两盒冰皮月饼给廖伯娘拿走,廖伯娘坚决不肯收:“这东西这么金贵,还费了老多功夫,我怎么能拿呢,还是都给将军府吧。” “您又不是没瞧见,我准备得多着呢,这是给您家的节礼,待会我还会给景郎君那边也送过去一份的,您就别客气了。” “那也用不着给这么多,可费功夫材料呢。”廖伯娘还是不愿收。 辰溪道:“就是费功夫材料才给多点您的,一年到头也做不了几次,这次既然做了就多尝尝。 再说了,我这些东西可不单给您的,桃花姐不是要回来嘛,您给她带点回去,给孩子们也甜甜嘴。” 这话说得廖伯娘很是意动,这些月饼看着就好吃,而且卖相比之外头点心铺子做的还要漂亮。 加上辰溪早前就打算着送月饼给将军府做节礼,所以早早就在县城里定了一些竹子制成的食盒。 一盒四格,刚好可以每格放不同馅料的月饼,食盒的盖子上还做了竹叶掩月的浮雕,看着真是既精致又讲究。 给桃花带回去,确实是个很不错的礼,也能给桃花在婆家长些脸面。 辰溪把月饼塞到廖伯娘手上,打趣道:“知道您不舍得吃的,那便给桃花姐带回去,中秋那天您再过来这边敞开吃。” 廖伯娘被她逗笑,说道:“你个促狭鬼。”最后还是提着四盒月饼走了。 廖伯娘走后,辰溪可还未能休息,她又一头扎进了厨房忙碌,谷雨想进去帮忙,却被辰溪打发出来给修哥儿洗澡、带他睡觉了。 而辰溪则忙到大半夜,一大早的时候又起床开火不知在蒸什么东西,只见锅里放了个平平无奇的褐色陶罐,只有大约八寸高,盖得严严实实的,盖子的边缘还用干净的布条围着。 这一蒸就蒸到天光大亮,等将军府的车夫来了才熄火。 车夫本就是与辰溪约好今天回程的,再不走就要赶不上今晚进城门了。 辰溪把要给他带走的东西一一放好,细细叮嘱道:“这些烤的月饼先放两三天才好吃,要回一下油,刚好可以在中秋吃;这些冰皮的,回去就让人放进冰窖了,不要放得太深入了,等要吃的时候拿出来晾一下,带点凉意的时候是最好吃的。” 最后,她郑重的拿出那个褐色的陶罐,道:“这个今天就可以吃,但回去之后可以再蒸半个时辰左右,热热的才好吃。” 她一边说,车夫一边不厌其烦的听着,好不容易说完了,车夫已经连早食都来不及吃了,直接带了两个烙饼,一竹筒茶,在路上边走便吃。 到津州府时,刚好赶在关城门前的最后一刻,车夫不敢耽搁,进城后直奔白鸽巷徐府。 苏氏正在后厨照看菜色,今晚徐继启要请同僚吃饭,听得给辰溪送礼的人回来了,还带回了不少回礼,她便洗了手,去外院堂屋见了来回话的车夫。 车夫把辰溪的叮嘱一一转述,苏氏点点头,指着那个平平无奇的陶罐说道:“既然这个今天就可以吃,那便把它拿到厨房去用文火煨上.” “是。”一旁伺候的婢女把陶罐端下,送去厨房。 苏氏继续翻看着辰溪的回礼,看到那么多蘑菇时,苏氏也吃了一惊,道:“她去哪里找那么多鲜蘑菇?怕是把人家一个林子里的蘑菇都摘光了吧。”她捡起一颗细看:“品相居然还如此之好。” 芙蕖在旁边凑趣道:“可见宋小娘子是很用心给您准备回礼了。” 苏氏点点头,说道:“她待人一向很赤忱。”她翻开那几盒月饼,不由眼前一亮:“这些月团子做得真是精致。” 只见那月团表面金黄油润,圆边浅黄,有的酥皮纹路清晰,成一个圆圆鼓鼓的扁鼓形,有的做成方形,表皮烤得金黄,上面的月兔图案清晰可见。 她翻开另一个盒子,那盒倒只有一种形状,但是个个晶莹剔透、玉雪可爱、如玉如冰,还隐隐透出内馅的颜色,四种各不相同,像极了藏在冰层下的各色宝石。 “好可爱!”芙蕖惊呼出声。 苏氏也有瞬间被迷住了,她刚想拿起一个尝尝,就被车夫打断,他道:“宋小娘子说这叫冰皮月饼,最好可以放在冰窖里冰上一下,带着凉意是最好吃的。” 他又指着刚才那盒烤的月饼,说道:“小娘子说这个烤月饼,放两天等回油以后再吃,味道最佳。” 苏氏点点头,把月饼放下,数了一下,烤月饼与冰皮月饼各有六盒,正是合了那六六大顺之意。 苏氏不由有些失笑,辰溪这人做事,未免过于面面俱到了些。 她吩咐芙蕖:“就照小娘子说的去做,把其中一盒冰皮月饼放深一点,待会客人吃完晚食就取出来,当做饭后点心吧。” 芙蕖应下,自去安排。 没多久,徐继启也带着两名客人回来了,苏氏一早就听人来禀报过了,这时便带着丫鬟仆妇,抱了惟哥儿站在垂花门前迎接。 那两名客人见了苏氏亲自来迎,也是快步走到了她的跟前与她见礼,那胡须皆白的老者对苏氏道:“徐夫人何须如此,就是过来吃个便饭而已。” 另一名面相稳重温和的中年男人也说道:“劳徐夫人久等了,都是在下有事耽搁了。” 苏氏盈盈一拜,说道:“见过两位崔大人,贵客临门,原就该倒屣而迎。” 徐继启上前对苏氏道:“今日天色已晚,就不喝茶了,直接设宴吧。” 苏氏点点头,道:“宴席已经备妥,两位大人请。” 两位大人与苏氏拱手致谢,几人一同来了宴客的堂屋。 徐继启轻声问苏氏:“你吃了吗?” 苏氏摇摇头,道:“妾身回里屋吃。” 她这句话声音不大,没想那看着徐徐老矣的崔老大人听力却灵敏,他笑呵呵的道:“怎么还回里屋去吃,原是我们姗姗来迟,让徐夫人久等了,现在又怎么能让徐夫人回避? 老夫看这里地方就挺大的,不如放张屏风隔开,一起吃就是,省得你回去堂屋还冷清。” 他声音温和,慈眉善目,虽然身居高位,待人却一向很和气。 苏氏不由看向徐继启,见徐继启点点头后,便也笑着应下了。 几人分宾主坐下,各色菜肴很快便端了上来,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菜色不可谓不丰富。 突然,一股浓烈馥郁的香气袭来,那崔老大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说道:“什么味道,好香!徐将军府上的厨娘当真好手艺啊。” 说话之际那香味越来越近,就见一名青衣丫鬟捧了个平平无奇的陶罐走了进来。 示好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徐继启也很好奇,他从来没有在府上吃到过这个菜,待丫鬟端上来一看,汤清味浓,鲜香十足。 崔老大人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忍不住出声赞道:“软嫩柔润、鲜香浓郁,妙的是这浓郁的香味,吃起来却没有一丝油腻,反而很是爽口,妙极,妙极,贵府厨上卧虎藏龙啊。” 徐继启早就听闻崔老大人是个饕餮老客,最是懂吃,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他笑道:“在下也是第一次吃到这味菜,以前从未见厨娘做过。” 苏氏想起车夫说过的话,在屏风后说道:“这是全素佛跳墙,有‘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之意。” 崔老大人哈哈一笑,道:“这名字甚是贴切,做这道菜的真是个妙人。” 徐继启一听苏氏这话就知道这道菜不是自己府上厨娘做的了,不由好奇问道:“此菜是何人所做?” 苏氏答道:“便是那送了两盆微型造景过来的宋小娘子。”辰溪之前送了微景观过来,一直放在徐继启的书房,他可欢喜得很,一直亲自打理,还预备开春回边境的时候带去。 苏氏一说,徐继启就不觉得奇怪了,辰溪一向给他的感觉就是机敏聪慧之人。 那崔老大人却有些吃惊,问道:“放在承往书房的那些微型造景也是这人做的?当真好灵慧的心思啊。” 承往是徐继启的表字,他虽然与徐继启的品衔一样,但是他年纪比徐继启大得多,这样称呼并无不妥。 他顿了一顿后,问道:“徐夫人刚才说这是全素佛跳墙?” 苏氏笑道:“是,多是用各类蘑菇、竹荪等山珍为主要食材制作的,听说还有那全荤的。 食材包括鱼翅、干贝、鲍鱼、海参、猪蹄筋、冬笋等三十多种,用整鸡、整鸭煨汤,经过二十多道制作工序,从初步加工到烹饪成功通常要耗费几天时间。 如此考究的菜式,妾身也还无缘得见。” “这锅全素的已经是风味难得了,徐夫人知道,我那老妻整日茹素,因为寡淡无味,胃口一向不太好,这全素佛跳墙倒是滋味极佳,不知道徐夫人可否把做法告知老夫?” 这个苏氏倒是知道的,因着怕将军府的人有忌口,所以辰溪把做好的吃食都列了个单子,里面详细记录了食材和做法。 于是便命人找了那张纸出来,重新誊抄一份给崔老大人。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兴,到上饭后甜点时,众人又一次被惊艳到了。 “这月团做的可真是精致,如此晶莹剔透,实属罕见。”小崔大人拿着一小块冰皮月饼赞道。 “清凉渗脾,甜而不腻,是上好的甜点了。”崔老大人已经吃第二块不同味道的月饼了。 苏氏道:“难得崔老大人喜欢,待会带点回去,也给家里人尝尝。” 小崔大人轻声地提醒道:“爹,这是甜的,您少吃点。” “嗯。”崔老大人点点头,但还是把每种馅料的月饼都都尝了一小块,才心满意足地停下。 那传统饼皮的烤月饼便罢了,还没回油,吃着饼皮有点硬,但胜在内馅丰富,尤其是蛋黄莲蓉,甜中有咸,味道中和得刚好。 那冰皮与酥皮月饼却实在让人惊艳,酥脆松香的饼皮搭配玫瑰肉松,甜而不腻,还有淡淡花香;更别说冰皮月饼从颜值到味道都是一绝,不管是创意还是做法,都是时下点心里的独一份。 两位崔大人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盒烤月饼,一盒冰皮月饼。 将军府那边过得热闹,辰溪这边也不遑多让。 中秋前几天,她便把那些该送节礼的人家送完了,首先是廖伯娘家,辰溪给补了点干蘑菇过去,廖伯娘也给她回了一把竹马,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功夫。 那是廖大伯给修哥儿做的,两人膝下寂寥,看修哥儿就像看亲孙子似的,修哥儿也很喜欢他们,有时候辰溪忙起来,把修哥儿暂时放到他们家也没问题,修哥儿从不哭闹。 然后便是村长何年月了,她照例送了一盒烤月饼,一盒冰皮月饼,并十个鸡蛋,其他就没有了,她不欲多送蘑菇,毕竟村里除了景祺泽,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她会种植。 辰溪过去请景祺泽中秋过来吃饭时,便把给他的礼送了,顺便把李掌柜的礼也一起给了他,请他帮忙转交。 给李掌柜的是两种月饼各一盒,并十斤素肉,一盆微型造景。给景祺泽的是除了月饼外,还特意加了些面包、饼干。 因为他之前曾说起喜欢吃那些面包跟饼干,而且带上山很方便。 中秋那天下午,廖大伯就带了家中打糍粑的工具过来,辰溪与谷雨一早就蒸好了糯米,现在已经晾凉,正是适合打糍粑的时候。 打糍粑可是个力气活,廖大伯还没有锤几下,便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廖伯娘在旁担心的道:“老头子你行不行?不要硬撑着,累了就换我来。”她惯于做农活,力气也不小,再说要把糯米完全锤成不见米粒的黏黏一团,单靠一个人可不行。 廖大伯喘着粗气,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道:“还行,我再锤一下,等下换你。” 辰溪也想上去帮忙,只可惜这类力气活真不是她强项,她上去做的话可能都锤不了三下。 突然敲门声起,辰溪本以为是景祺泽,喊了一声:“门没锁,进来吧。” 没想到门晃悠悠的被推开,露出宋满石二儿子宋青杨与他媳妇胡氏的脸。 辰溪有点惊讶,自从她与宋满石交恶后,就与他家的人没有来往了,但是她还记得两人,在宋氏父子的丧礼上帮了不少忙,尤其是胡氏,当初还代替她在灵前守过一次夜的,可以说两人是辰溪在宋满石一家里,唯二稍有好感的人。 夫妻两人都有些局促,最后还是胡氏开口到:“嫂子,我们夫妻俩过来送节礼。” 说着递来了个手提篮子,里面装着十几枚鸡蛋,一包红糖,在乡下已经是不错的礼了。 辰溪注意道她说的是他们夫妻,意味着这不是宋满石一家的意思,仅代表了他们二人。 中秋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她笑着请两人进来坐坐,他们见辰溪这里人多,便婉拒了,辰溪也不留他们,拿了一盒烤月饼,一斤干蘑菇回送他们。 想起他们夫妻有一个小女儿,名叫小敏的,今年也才三岁,便把自己无聊时用试色面料做的两根粉红色头绳,也一起放了进去。 不管他们是因为顾念两家的亲缘关系,所以循例送点节礼过来,还是因为看到辰溪家渐渐起来了,所以过来交好。 这些都无所谓,因为除了父母对子女,其余的人与人交往的本质大部分是因为利益,现在他们夫妻对自己释出善意,她便回以善意就是了。 见她提着一篮子东西回来,廖伯娘问道:“是谁来了?” 辰溪说:“是宋青杨两夫妻。” 廖伯娘叹了口气,道:“是个好孩子,青松以前回来这里,也是很喜欢这个弟弟的。” 正说着话,敲门声又起,辰溪过去开了门,见是景祺泽,他一手提着几只螃蟹,一手提了一壶黄酒。 辰溪看到螃蟹,眼睛都绿了,只可惜他们还没出热孝,还不能吃肉。 那螃蟹当然不是给辰溪他们吃的,景祺泽知道他们还在守孝,但是中秋没有酒肉怎么像过节呢?加上那蟹正是肥美的时候,所以景祺泽便买上一些来应景。 景祺泽一来,廖伯娘便道:“好了,不用我这把老骨头上阵了。”她上前接过景祺泽手中的螃蟹,道:“你快去洗手,然后过来帮忙。” 廖伯娘顺手就把螃蟹提到厨房处理了,总不好辰溪她们不能吃,还要帮着做这道菜吧。 景祺泽与他们一家已是很熟,他答应一声,去井边提水洗了手,就去接过了廖大伯手中的锤子。 廖大伯松了口气,退到一边,他也实在是累了。 那重重的锤子提在景祺泽手中,却仿若无物,一下一下的锤着糍粑,根本不带停歇的。 修哥儿蹲在旁边看热闹,眼睛亮晶晶的,什么时候他才能长得像景叔叔这么强壮啊。 景祺泽见他看得入迷,逗他:“要不你来试试?” 修哥儿立马站起身,笑着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他伸手握住锤柄,别说提起锤子,还差点没被锤子带着飞起来。 众人看得哈哈直笑,修哥儿不乐意了,他嘟着嘴跟景祺泽撒娇道:“景叔叔教我。” 景祺泽摸摸他的头,说道:“好。”他握住修哥儿的手抬起锤子,又慢慢锤下去,唯恐捶下的速度太快,伤到了修哥儿。 修哥儿像得了个新鲜玩具,开心得咯咯直笑。 但要控制这样缓慢的速度,却比景祺泽大开大合的锤打要难得多,所以进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 辰溪等修哥儿玩了十来下,过足了瘾后说道:“快过来帮娘亲串烤串,别打扰你景叔叔,不然待会你就没得糍粑吃了。 修哥儿依依不舍的放手,还是听话的回到了娘亲身边。 景祺泽又锤了好一会,中间廖大伯想换人,他也不让。 廖大伯见他汗都没流一滴,知道他是真的不累,便也不再客气。 等到糍粑渐渐成型,景祺泽洗手后揪下一块,招呼修哥儿过来,一口塞他嘴里,问道:“怎么样?” 修哥儿被又香又糯的糍粑黏住了嘴巴,好不容易才含糊说出一句:“敲好次~。” 他把口中的糍粑艰难咽下,还想再多抓一块,被跟过来的辰溪眼明手快地阻止了,她说道“这是糯米的,难克化,你先吃一点,待会吃完饭再吃,娘给你做更好吃的红糖糍粑。” 修哥儿开心地点头,娘每次说做好吃的,那就必定很好吃,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景祺泽一把抄起修哥儿,把他夹在腋下,道:“走,我们男人自己玩去。” 辰溪无奈地笑着摇头,把打好的糍粑盛出,端到厨房里了。 晚食虽然只有螃蟹一个肉食,但是菜式一点不单调。 全素佛跳墙是必须要有的,辰溪还做了全素的烧烤:烤蘑菇、烤茄子,烤红薯片,烤扫过蜂蜜的糍粑......那馥郁的味道一点不比肉食差。 农家人没有那么多规矩,他们本来就是为了过个热闹的节才几家凑在一起的,所以晚食并没有分桌而食,而是一起围坐着吃了。 辰溪谦让了廖大伯夫妻坐在上首,其他人按序坐下吃饭,就连谷雨也在下首坐了。 修哥儿指着面前一碟子炒鸡蛋,对正在分吃螃蟹的三人道:“娘说这叫赛螃蟹,比你们的还好吃。”小模样看着还挺骄傲的。 景祺泽忍俊不禁,夹了一筷子鸡蛋,入口不由惊疑:“嗯?还真是和螃蟹味道有些相像。” 廖伯娘道:“我尝尝。”也伸手夹了一筷子,她惊呼道:“绝了,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辰溪笑道:“很简单的,我待会教你。” 廖伯娘叹道:“要是天天吃这样的素菜,我也愿意,瞧我今晚吃螃蟹都不香了,光盯着你这罐佛跳墙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纷纷表示赞同。 晚食过后,辰溪便摆了香桌祭祀月神娘娘。 她点了三株香先拜过月神娘娘,然后把香插在香栾上,香栾其实就是柚子,那柚子底部插了一根长长的竹杠,众人依次拜过月神娘娘,也把手中的香插进柚子皮。 修哥儿太小,他的香是由辰溪代插的。 等大家都插完香,便把竹竿竖起来,插在地上绑好,相传竹竿越高,月神娘娘得到的香火越多,大家得到的庇佑便也越多。 祭拜完毕,辰溪切了月饼与大家一起分吃,一边赏月一边吃饼喝茶,好不惬意,众人又是一阵赞叹。 等香烧完,便把柚子取下,辰溪小心翼翼的剥了柚子皮,给修哥儿做了一个柚子灯笼,果肉给大家分吃。 修哥儿开心得没边了,缠着辰溪让他出去一小会,他要去给他的小伙伴们看看这个灯笼,辰溪被他缠得无法,答应了让谷雨带着他出去。 修哥儿得了信,立马就提了灯笼跑出门口,根本不等谷雨,吓得谷雨放下正在收拾的碗碟,匆匆净了手,提着裙子就追了出来。 好在今天过节,家家户户也都正热闹着,也有不少村中孩子提了柚子灯笼在外面玩,谷雨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夜,众人一直欢聚到亥时(晚上九点)才渐渐散去。 压价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中秋过后,辰溪便开始忙碌起来,经过反复的实验,她终于调出了满意的染料颜色。 这几天单是记录配比与测温方法的笔记就已经用掉了之前买的纸,她又重新去买了一叠。 好处就是辰溪的字看着明显进步,已经可以把字写得对称工整了,毕竟以前学过,虽然荒废多年,但要捡回来也容易一些。 三十六匹布,辰溪染了六种颜色,刚好每种颜色六匹。 谷雨已经从之前的无比惊艳到现在习以为常,她一边把把晾晒好的面料折叠好,一边问道:“娘子,现在最后一匹面料也染好了,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色牢度测试做了吗?”辰溪问谷雨。 做色牢度测试当然需要很复杂的步骤,在现代甚至有专门的测评机构,很多品牌的质检报告都会附上权威的色牢度报告。 但是在这里没必要这么严苛,一般人对色牢度的直观印象就是洗的时候会不会掉色,洗多几次会不会发白这样。 其实影响色牢度有很多方面,比如有时阳光直射也会让衣服褪色加快,所以很多用料珍贵的衣服,对晾晒的要求是放在阴凉通风处晾干,而不是晒干。 辰溪不打算做这么细致的色牢度测评,她用的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泡水、泡盐水、在水中搅打。 她手中的这匹面料,至少都经过了三次漂洗,色牢度绝对吊打大周大部分面料。 这点谷雨现在都觉得很神奇,怎么会有衣服是洗了一点颜色都不掉的呢。 谷雨说道:“全部色牢度都验过了,五级。” 辰溪按现代习惯,把洗涤色牢度分为五级,详细划分了每级的表现,最好的是五级,最差是一级。 “那便全部收拾整理好了,明天廖大伯去县里卖素肉的时候,托他给我们租辆驴车回来,我们带到县里试卖。” “好。”谷雨答应了一声,转身去忙了。 第二天,廖大伯到县里后,就先去了车马行给辰溪租了一辆驴车,他们自会去和怀村接辰溪。 但车马行的人虽然知道和怀村怎么走,却不知辰溪家在村中哪个位置,到了村里难免要问人,于是很多八卦的村人就看到了辰溪运走大量布料。 正是秋收过后,除了有些人家的水稻还没收,大部分人家已经闲了下来,最是爱瞧热闹的时候,果不其然,辰溪再一次成了村中话题中心。 好在辰溪本来就不打算隐瞒自己会染布的事实,染布不像种蘑菇,在大周还是有很多会染布的手艺人,但是却没人会种蘑菇。 她当时在村中地位不稳,又因争夺田地,刚得罪了宋满石与宋大财、何年月三人,如果接二连三创造出这世上没有的东西,她担心会锋芒太盛,最后不是被人觊觎就是被人利用。 且蘑菇种植是与景祺泽合作的,来了这里几个月,她已经深切体会到了世俗对女人有多严苛,尤其她还是一个寡妇的身份。 真要被大家知道她与景祺泽合作种蘑菇,且后者还可以“随意”进出她的家里,恐怕她会被沉塘吧。 不过不管是染布还是种蘑菇,都会是她以后一个很重要的生活来源,所以还是要找个时机,光明正大地公开才行。 辰溪把修哥儿托给廖伯娘照看,带着谷雨去了县里,他们今天出发的时间不算早,到县里时已经约莫是未时(下午一点)。 正是大家休息的时候,路上行人不算多,所以当辰溪坐着驴车远远过来的时候,云来酒楼的钱掌柜一眼就看到了。 上次就是这位小娘子,拿来了十几斤蘑菇售卖,十几斤蘑菇不算多,但是全部都是新鲜的却比较少见,而且听她的意思,她是可以长期供应新鲜蘑菇的,这可就不得了了。 不管她是如何拿到这么多新鲜蘑菇的,但对酒楼来说,那都是一条康庄的财路,眼看着就要天冷了,到时鲜蘑菇还不得卖出天价去。 要是他能把这笔生意拿下,那正在青云县谈生意的少东家也肯定会注意到他的,要是他能从那女子口中套出话来,知道那些蘑菇的来源,就更好了,肯定能得东家重用。 那日见那小娘子,长得娇弱弱怯生生的,穿一身粗布麻衣,一看便知是个年轻的寡妇,可见是家里死了男人,不得已才自己出来卖东西的。 这类年轻妇人没怎么见过世面,最是好糊弄。 整个青云县最大的酒楼就是他们云来酒楼,也只有他们家能消化掉那么多蘑菇,就算他有意压价,那小寡妇的货销不出去,不卖给自己又能卖给谁。 就算她想买给其他酒楼也不行,钱掌柜在他们谈生意途中,就借故出来交代伙计,联合了县里几家大酒楼一起压价。 他们云来酒楼是县里饮食行业的老大,其他酒楼饭店一向唯他们马首是瞻,那么一件小事自然没有问题。 就算那小娘子一时想不开,不愿意卖也没事,等过多几天,她手里的蘑菇越积越多,有的甚至可能过了最佳采摘时间,老了甚至烂了,她自然就会心急,到时候钱掌柜再适量给她加一点价,她还不得感恩戴德的全部卖给云来酒楼? 钱掌柜看着辰溪的驴车慢慢走近,心中得意,瞧,这不就来了吗。 看那驴车后面盖着的东西高高隆起,应该是有不少蘑菇吧,真是死鸭子嘴硬,撑了这么多天,就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新鲜的蘑菇了。 可钱掌柜没想到,那驴车慢慢悠悠的经过他的店门口,又慢慢悠悠的转了个弯,拐到那专营面料、首饰的街道上去了。 钱掌柜愕然,这......这不合常理啊,她要卖蘑菇,难道不是卖给他们这种酒楼饭店最合算吗?难道她是要卖给转角那家杂货铺?这到也是个主意。 钱掌柜忍不住跟在辰溪的驴车后面,想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好在那小寡妇的车速不快,钱掌柜倒也可以跟上,可是辰溪连过了一家酒楼一家杂货铺都没有停下,反而是在一家门面装修极为豪华、有三层楼高的店面门前停下。 那家店钱掌柜当然认得,青云县里几乎就没人不认得的。 静棠楼。 卖布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可不知钱掌柜跟着她,现在她一心牵挂着自己手里的这些面料。 辰溪与谷雨下了驴车,刚走进店里,便听到伙计热情的上来招呼:“不知小娘子要看什么面料?” 辰溪笑问:“请问你们掌柜在吗?” 伙计有些惊讶地打量了一下辰溪,说道:“掌柜在后院看账目,请问有何事找他?” 辰溪把谷雨手中的盒子接过来,递给伙计,道:“我是想来和掌柜谈点生意的,烦请你将此物交给他。”那盒子里装的自然是辰溪染好的成布小样。 伙计双手接过,说道:“请稍等一下。”然后便双手捧着盒子,往后院去了。 没多久,便见那富态的李掌柜迎了出来,笑呵呵的把辰溪请进了内院。 门外的钱掌柜看了好一会,都不见人出来,有些闷闷的走了。 内院里,李掌柜命人上了好茶,他笑呵呵的问辰溪道:“小娘子面生,以前不是在这里染布的吧?” 辰溪喝了一口茶,说道:“是,我是前不久才随夫君回乡居住的。” “难怪,这一带的染布手艺人我都知道,这盒子里的面料都是小娘子染的吗?” 辰溪点点头,李掌柜赞叹道:“小娘子好手艺,很多颜色都十分优美,就是这些小样都太小了,看不出全貌,十分可惜。” 辰溪道:“倒不用可惜,我的婢女正在楼下看着这些成品,李掌柜要是想看,大可以叫伙计搬进来看。” 她既然有心想来谈生意,自然不可能只让人家看小样,大不了生意谈不成的话,再把那些面料拉回去就是了。 李掌柜点点头,立刻叫了伙计去办。 他回来和辰溪继续聊天:“不知小娘子以前是在哪里染布?” 辰溪淡淡道:“一向是染来自用的,我对这些很有兴趣,便自学了一些。” 这下李掌柜是真的震惊了,以辰溪对颜色的精准把控,他原以为应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待看到辰溪后,他又以为是出身染布世家,耳濡目染之下才会小小年纪就有这份能耐。 没想辰溪居然是自学的,要知道,在古代几乎所有的手艺都很讲究传承,而且很多都是传男不传女,且传授方法一般也是依靠口耳相传,外人不可得知。 像辰溪这样自学成才的可不多见,他不由重新审视辰溪。 “李掌柜要不要试下那些小样的色牢度?”辰溪不欲多说,便转移了话题。 李掌柜心中一动,历来染布人都很排斥别人试色牢度的,都是他们这些商家决定要入手了,才肯配合着验一下,现在辰溪自己就提了出来,莫非她在固色方面有独特的地方? 三十几匹布料很快就搬了进来,这次谷雨也一起上来了。 李掌柜拿过盒中小样,细细比对过,确认是从这些成布中剪下的,这才把小样交给一名伙计,让他拿去测试色牢度。 他又招来两名伙计负责展开面料。 如果说看小样时他是欣赏辰溪的手艺,那此刻便是彻底的惊艳了。 六种颜色,每种都与布料极其适配、相得益彰,尤其是那几匹云溪纱,在阳光下居然可以折射出几种深浅不一的红色来,流光溢彩、灿若云霞、如梦似幻。 李掌柜摸着一匹云溪纱,喃喃自语道:“这不该叫云溪纱了,该改名叫云暮纱,这颜色,恐怕就是暮色中的云彩染成的吧。” 任何人听到别人赞自己,都会很高兴,辰溪也不例外,她笑道:“李掌柜过誉了。” 李掌柜又转眼去看别的布料,越看越是欢喜,他已经可以想象这些面料会在他店里掀起多大的热潮了。 可是越看他又越惊疑,这面料......怎么看着有些熟悉? 他试探的问辰溪:“日前我店里卖出过一批褪色处理的面料,很多图案织法与小娘子这批十分相像,不知小娘子是否也是从我们静棠楼买的。” 辰溪笑着颔首:“正是李掌柜所说的那批面料。” 李掌柜惊骇地问:“小娘子居然懂得面料重染之法?难道这也是小娘子自学的吗?”他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惊才绝艳之人。 辰溪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这里不同于前世,有网络这个大平台,人们想学点东西,可以上网搜索,很多信息都是公开的,书本、资料、网课一大堆,人们甚至可以足不出户就学到一门技艺。 她要是想在大周这样的环境下自学一门手艺,缺乏相关书籍,加上她又是个女子,出门学艺多有不便,仅凭借自己观察摸索,就能成才,这样的话说出来她自己也不信。 她不想被人当做那种万里挑一的天才神童,因为前世娱乐圈很多事件告诉她,立人设死得快,尤其是这种高端精英学霸人设,君不见不知知网大博士,建筑拿奖女明星,名头一个比一个响亮,糊得也一个比一个快。 辰溪唯有自打嘴巴,她轻咳一声说道:“其实不是完全自学的,我以前曾救助过一名老乞丐,他见我有些染色的基础,便教了我很多知识,重染面料之法也是他教的,只是他不准我拜师,也不许我告诉别人他教过我的事实,如今我不提他老人家的名讳与去向,便也不算破誓吧。” 李掌柜听得唏嘘不已,这番话虽然也很离奇,但总比天纵奇才、无师自通要靠谱一些,尤其是江湖藏龙卧虎,奇人众多。 像前朝时,就有一些江南织造司属下染坊里的染色好手,受织造司上峰贪墨所累,被抄家流放了一大批,他们有的是家学渊源,有的是师门传承深厚,没准辰溪遇到的就是这样的人,从而得了一份大机缘呢。 李掌柜重新打量起辰溪带来的面料,越看越是惊叹,之前他不知这些面料原是他店里卖出的时候,只觉得染色与布料相得益彰。 现在再看,以前的面料颜色有一些他也还记得,与辰溪这些简直云泥之别。 以前的面料有的是面料的特性很年轻,但是染色却很老气,如这匹云溪纱,他记得以前是沉闷的墨绿,但是云溪纱本身是柔软显身段的质地,应该是更适合妙龄女子的,配合沉闷的墨绿,便有些风牛马不相及的意思了。 辰溪现在只是巧妙的转换了一个颜色,就让这匹云溪纱重新活了过来,她把少女的活泼及柔美都注入了这个新的面料中,这才是最让人惊叹的地方。 请求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以前当然也有些面料是不怎么好卖的,但是那时候李掌柜觉得可能是一方水土的问题,有的颜色在某个地方卖不好,调去别的分店就卖掉了,这是常有的事。 也可能是风潮的问题,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当一件事在上层人群中蔚为潮流,必定会引起群众百姓的追捧,有可能那些不好卖的面料,没有在上层圈子中形成潮流,自然普通百姓就没有那么追捧了。 但是看到辰溪这些面料后,李掌柜突然意识到,可能是因为颜色与面料的质感不适配,才会导致那些面料滞销的, 想到这里,李掌柜心中涌出一个念头,他问辰溪:“小娘子,你这批面料我很满意,不知道你想怎么卖?” “云溪纱一匹十五两,其余面料一匹八两。” 这批面料如果是以前的颜色,就算是颜色正好时,最多也只能卖五两一匹,但是辰溪过了一道手,身价立马翻倍。 但李掌柜没有丝毫迟疑,说道:“好,那小娘子这批面料我们静棠楼全要了。” 辰溪重新染色后的面料每匹都那么独特耀眼,不像以前的颜色一样沉闷普通,就算辰溪没有染一些很名贵的颜色,但是色度调性极好,让面料平添了几分贵气。 李掌柜完全有信心把这些面料再价格翻倍卖出去,尤其是那几匹云溪纱......不,他要改名为云暮纱,在阳光下的照耀下,可以折射出几种深浅不一的红色来,仿佛仙女的霞衣。 一经推出,必定会引得各位富家太太姑娘们争抢,到时候,怕是连上百两都可以卖出。 正在这时,那个去测色牢度的小伙计回来了,他对李掌柜道:“所有面料,没有一种掉色的。” 自来红色与黑色是最难固色的,现在辰溪的红色面料都没有丝毫掉色,更别说其他几个颜色了。 李掌柜惊呼出声:“没有掉色?怎么会不掉色?难道你用石性染料......”话还没说完,李掌柜便知绝无可能了,如果是石性染料,辰溪怎会开价这么低。 不管怎么说,这可以作为布料的很大一个卖点了。 因为不管富人还是穷人,都不会喜欢自己买回去的布料,还没穿几次就已经褪色发旧了。 这并不完全是钱的问题,有些人纯粹就是喜欢那个颜色。 李掌柜更坚定了和辰溪合作的想法,他问道:“小娘子可是想长期做染色这个行当?” “目前来说是的。”辰溪说得有所保留。 李掌柜理解的点点头,道:“我手上还有一批面料,用料上乘,织法技巧也很繁复,但是现在这批面料也已经褪色卖不出了,我想请小娘子帮忙重新染色。 除了给娘子染色费用外,卖出去的面料,我可以再给小娘子一成的利润。” 辰溪有些心动,李掌柜这么郑重其事,想必这批面料很贵重,以至于都已经褪色了,李掌柜也不愿意打折出售,所以染好后即便只有一成银子,她也能大赚一笔了。 而事实上也是这样,那些面料本是贡品,但是宫里的贵人没挑上眼,不知怎么又回流出宫外了,被主子转辗拿到手。 虽然也卖出了一些,但是还有很多留在手里,因着是贡品,所以全部用料、技法都是极好的,所以李掌柜不舍得打折出售,但是一直留在手里也很可惜。 但是主子却像不甚在意的样子,每年还是带回不少这样的面料,都是丢给他处理的,从来没有过问。 辰溪道:“我可能需要先看看样品,毕竟有些面料太名贵的话,我也怕染坏了可惜。” 她这是先给李掌柜打个预防针,毕竟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出错。 李掌柜也有些犹豫,虽然主子不甚在意,但是那批面料太珍贵,染坏了确实不好,总要有个方针,还是要先请示一下主子吧。 所以他看辰溪没有一口应承下来,便就坡下驴道:“好,那我们定个时间先看样品吧。” 两人约定了两日后再来一趟,随后结算了这一批面料的价钱,六匹云暮纱,加上三十匹其余的布料,一共进账三百三十两。 除去成本,净赚**百两了,辰溪表示美滋滋,之前种蘑菇、买地买树、租山租池塘......那些一大堆杂事花出去的钱基本上又回来了。 出了静棠楼,辰溪便想去买辆可以套驴子的板车,以后往来县里的机会多了,老是租车可不行。 那车马行的车夫还在楼下等着二人,辰溪与他结清了工钱,又向他打听了去哪里买板车,哪些板车适合套驴子之类的,便打发他走了。 辰溪问谷雨:“长工里有会驾车的人吗?”辰溪是个寡妇,所以与长工接触的活多是由谷雨代劳。 谷雨说道:“有一名叫牛大山的,听说以前做过一阵子脚夫,他会驾车。” 她说的脚夫不是那种做苦力的挑脚夫,而是专门运尸体回乡的脚夫,像辰溪她们回乡时,就是请这类脚夫来运送宋氏父子棺椁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东家嫌弃牛大山晦气,不愿招他做长工,他才转辗来到和怀村的。 辰溪倒是不介意,相反她觉得,牛大山既然是专门送客死异乡之人回去落叶归根的,那他做的就是好事,必定是有功德在身的,邪祟轻易不得近身。 她与谷雨道:“回去以后给他开多一份工钱,以后我们出门就由他来拉车吧。” 谷雨点点头,说道:“好。” 正说着话,忽然有一个人拦住了她们,两人抬头看去,见是一名极瘦的中年男人,那不算宽松的绸衣穿在他身上,还是感觉空荡荡的。 辰溪认得是那日来卖蘑菇时,见过的云来酒楼钱掌柜,她对钱掌柜点点头,便想绕过他。 没想到钱掌柜跟着也挪了两步,再一次挡住了她。 辰溪停住脚步,挑眉看他。 钱掌柜上前作揖,道:“小娘子莫怒,我是有些事情想向你请教。”这一次的态度,比之第一次和她谈生意时,恭顺了很多。 纠缠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既然人家有礼在前,辰溪也不能做得太难看,她微微屈膝回了一礼,道:“说不上请教,钱掌柜有何事,直说便是。” 钱掌柜笑呵呵的道:“请问小娘子手中的鲜蘑菇还有多少?在下愿以二两银子的价格包圆了,往后还可以与你长期合作。” 辰溪挑眉,先前是他咬定鲜蘑菇一两半的价格不放,现在倒主动来涨价了?不过就算是二两银子,也比市面上的价格便宜了半两啊。 她似笑非笑地答道:“抱歉钱掌柜,所有的蘑菇我都已经卖掉了。” 钱掌柜愕然:“卖掉了?全部?”他没料到辰溪会有如此魄力与人脉,因为她看着就像那没经历过风霜的娇弱女子,若不是做妇人打扮,与那养在深闺的娇小姐有何不同,没想居然还有如此能耐? “是的,全部。” 钱掌柜眯着眼睛打量她的神色,看起来不像说谎,但是这话又实在不像真的,他断然道:“不可能!你卖给了谁?整个青云县,除了我云来酒楼,哪里还有店家可以吃掉这么多货?”他可是知道辰溪手上有不少货,以他的估计,应该也得有好几百斤了。 “卖给了津州府的名友商行,若钱掌柜想要买蘑菇,可以去找他们订购。”反正找他们,钱一样能进自己口袋,辰溪乐得打广告。 “名友商行......难怪......”钱掌柜有些震惊,没想到她一个小妇人居然和名友商行有往来:“那......那他们给你多少钱?” 辰溪皱眉,这个问题有点唐突了,她答道:“这个就不劳钱掌柜费心了。”说着绕过钱掌柜便想走。 钱掌柜再一次拦住了她:“小娘子先别走,你手上还有蘑菇吗?卖给我!这次价格让你开。” 他是真的急了,他已经跟少东家说过可以搞到一条长期供应鲜蘑菇的货源,就算是冬天也可以不断供,少东家也很看重这件事,还夸他事情办得漂亮,总不能话才出口就办砸了吧?这样的话以后哪里还会有得到东家重用的机会? 辰溪开始觉得烦了,他这样在大街上反反复复的拦住自己,像什么样!她有些生气的道:“真没有了,所有的蘑菇都卖给了名友商行。” “你不是可以长期供应鲜蘑菇吗?他们给你多少钱?我们云来酒楼可以出双倍,这次就算了,你以后转卖给我们吧。”虽然说出双倍成本就高了,但是只要能掌握住冬天也有鲜蘑菇这条生财之道,那他们就还是有得赚,少东家应该就不会责怪自己。 辰溪不耐烦地道:“钱掌柜,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全部的蘑菇都卖给了名友商行,包括以后的所有都是,我已经与他们签订了合约,违背合约我要吃官司的。” 说完,她没等钱掌柜反应过来,带着谷雨绕过他大步走了。 谷雨忍不住抱怨道:“什么人啊,都跟他说卖掉了,怎么还一直纠缠,要是真想要蘑菇,早干什么去了。” 她可是知道辰溪第一天来青云县卖蘑菇被狠狠压价的事。 辰溪摇摇头,说道:“应该是看我一个小女子,欺负我没有人脉,看着又不像敢出远门做生意的样子,所以料定我只能卖给他们了吧。” 她不欲多说这样的烦心事,像这种寸利必争的商家她以后也不想合作。 虽然她能理解商人逐利的本性,但是自己已经吃了肉,却连口汤都不愿意给别人留,这样的做生意方式她不认同。 两人到了卖板车的地方,细细地挑了一辆车。 辰溪想要挑一辆像马车那样有车厢的,但是那样的车净重就大了,再加上货物的话,一头驴子根本拉不动。 但是这样的车可以遮风挡雨,以后往来青云县可能很多时候会带着名贵的面料,要是哪天被淋湿就糟糕了。 所以辰溪最后还是选择了带车厢的,大不了再买一头驴子就是了,现在家里地多,养多一头驴还能产多一点肥。 这时候的辰溪还不知道,自己家里那头只认胡萝卜的倔驴子,居然还是个“职场老油条”,带连着新来的驴子也变成没有胡萝卜不开工的主。 两人挑好车厢,付过定钱,与商家约定好把车厢送上门再付余款后,又去买了一头驴,这才慢悠悠的骑着驴回家。 回家以后,辰溪找出了上次苏氏送的八匹厚面料,想要做几床被褥,如果她真的接下静棠楼的重染单子,那她接下来这段时间应该会很忙,恐怕没时间做被子,现在已经过了中秋,再不做就来不及啦。 没有棉花做填充物,辰溪首先想到的就是做一床羽绒被,既保暖又轻便。 其实在大周也有“羽绒服”、“羽绒被”,不同于现代,羽绒服价格高昂,在大周,那就是穷人专用的。 其实在华国唐代起就已经有取鹅、鸭的毛绒做衣被絮料的历史,在大周也一样,只是不知是从何时而起。 不过现在的羽绒被与现代的做法大不相同,这里的羽绒并没有细分羽和绒的比例,而是把鹅毛、鸭毛作为其中一种填充料,与芦苇、柳絮等一起填充,加上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羽绒保暖需要空间储热,没有做成一条条的绗缝,使得保暖性没有得到充分发挥。 而且古代面料密度不够,又没有涂层面料,导致羽绒制品很容易跑绒;消毒除味不彻底导致有一些鸭子的膻味等,这些都是家境稍好的人家不愿意用羽绒制品的原因。 在大周,富人自然不必说,蚕丝、毛皮,想用什么就用什么;那些家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家,一般会选用丝绵(丝绸制品的下脚料)作为被子的絮料。 所以当廖伯娘被请来一起做被子,却得知辰溪居然要用鹅毛絮被子时,非常的不理解,按说辰溪现在不算一个穷人啊,就算做不起蚕丝被,做两床丝绵被还是没有问题的啊。 可是辰溪也没有多解释,只是跟廖伯娘说:“您先看我做,做好了您就知道这个被子的好处了。” 做被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羽绒是拜托名友商行的李平掌柜帮忙收购的,全是上好的鹅绒。 青云县地界不如十里村多湖泊溪流,这边的淡水资源比较少,所以没有那么多人养鸭子和鹅之类的家禽,辰溪唯有拜托李平掌柜帮忙收购。 好在这两种家禽在此处也不是贵族喜欢的肉食,所以连着羽毛也一向很便宜。 李平同样不理解辰溪为什么要用羽毛做被子,他曾经委婉表示自己店里有些很不错的丝绵,可以便宜卖给辰溪,辰溪倒也没有拒绝,买了些丝绵做褥子垫床也好。 因为羽绒需要空间储热,如果拿来垫床,人一躺上去就把空气挤跑了,以后只会越睡越不暖和,所以垫床的褥子还是用丝绵来做比较好。 但是辰溪还是坚持要求李平帮她收购羽绒,李平没法,只得尽量帮她收购了一些品质比较好的。 辰溪提前一天把收回来的羽绒煮过,消毒除味后晾晒干。 因着都是一些上好的鹅绒,杂质也比较少,辰溪的清理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羽绒被的保暖程度,取决于充绒量与含绒量的多少。 充绒量自不必说,便是充绒的重量,一床1.8米的被子充一斤多点的绒已经足够了。 而含绒量则是指羽绒中绒子的含量,用百分比表示,一般含绒量为50~80%。含绒量高,则保暖性好。 因为绒子能使人体热量不易散失,且手感柔软,但当受压和遇湿后不易及时鼓起,而小羽片此时则能使衣服蓬松鼓起以保持衣内有较多的空气,有助保暖,但小羽片多了,热量易流散,且有毛梗感。所以绒子和小羽片必须兼收并蓄,比例得当。 至于面料跑绒这点,辰溪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 唯有选用织法密集一点的丝绸做内胆,用来去缝的针法做绗缝。 因为来去缝会把封口翻折,来回走针两次缝好,这样封口、针眼就可以藏在面料中间,可以稍稍减少绒毛从针口处跑出的机会。 同时选用最小号的绣花针,针脚越细密越好。 为了防止跑绒,辰溪还套了两层内胆布。 一床被子做下来,花费的功夫比别人做两床被子的功夫还要多。 可是成果也是喜人的,廖伯娘看着又轻又软的被子惊喜不已,这与她印象中的绒毛填充被子完全不一样啊。 那种被子有一股大大的鸭子膻味不说,里面的填充物还常常跑到一边去,而且还容易板结。 “这......这被子看着也太好了,我能试一下吗?”廖伯娘征询辰溪意见。 “当然可以,您就试试,看看还有哪里不够好的。”辰溪说道。 廖伯娘把被子披在身上,没过久就感觉热得要出汗,她怕弄脏被子,赶紧放下,说道:“这也太暖了。” 她本以为这么轻,应该暖不到哪里去,也就这时节盖盖。 可看刚才试盖那感觉,人家分明是冲着寒冬腊月去的, “太暖了,就是忒费功夫。”廖伯娘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辰溪捂嘴笑道:“这可比您用丝绵絮的被子要暖和多了,我把这床给您,我们再多做两床吧。” “我可不要,我们两个老骨头,盖什么不行,再说了,我们那床被子也才做没两年,还暖和得很呢。”廖伯娘赶忙推辞。 辰溪可不管她说什么,反正做好了之后直接提到廖伯娘家就是了,做都做了,难不成还能拆掉啊。 “廖伯娘,今天那么早过来帮我忙,该耽误您做素肉了吧。”她看这两天廖伯娘兴致不高的样子,所以今天特地邀请她一起做被子,顺便聊聊天。 “没事,就当歇歇呗。”廖伯娘显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这可不像以前,每次提前素肉在县里大卖,她都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 联想到廖大伯最近去县里的时间也变短了不少,辰溪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她问道:“最近生意不太好?” 廖伯娘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是比以前差了点,现在也还行吧,不是什么大事。” 辰溪问道:“是不是也有别家开始卖素肉了?” 廖伯娘叹道:“是啊,什么都瞒不过你,村里那家豆腐店,看我们每天在他家拿货,猜到那便是做素肉的原料,自己琢磨着也做出了素肉,虽然品类没有我们的多,味道也有些差别,但是他们家比我们卖的便宜,一时间分走了我们不少客人。” 廖伯娘就算想和别人一样降价都不行,她要买豆制品来加工,成本就摆在那。 但是做豆腐那家人不一样,原材料就是自己加工出来的,所以人家可压缩的空间更大。 辰溪早就料到素肉的独家生意持续不了太久,她安慰廖伯娘道:“那便把和他们重复的品类去掉,专心做好剩下那些个,只要我们保持品质,客人还是会慢慢回归的。” 廖伯娘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少一点就少一点吧,还可以多点休息时间,省得把我当家的那把老骨头都累坏了。” 廖伯娘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有点可惜的,好好一个赚钱的营生,才做没多久呢,就有人来分一杯羹了。 辰溪见她想得开,现在也只是一时郁闷而已,别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在旁说些凑趣的话逗她开心。 加上修哥儿时不时的跑过来耍个宝,一时之间,倒也其乐融融。 三床被子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做完,辰溪本来还想接着做丝绵褥子的,但发现已经没有时间了。 她要去静棠楼看看样品去了,顺便与李掌柜谈谈这个生意要怎么做才好。 廖伯娘便把帮她做丝棉被的工作揽下了,她收了辰溪一床羽绒被,正觉不好意思呢,刚好可以回到一二。 丝棉被的做法不难,辰溪也没有什么特别要求,她看廖伯娘坚持,便随她去了,省得她收羽绒被收得不安心。 这次去县里就比以前舒服多了,坐上自家的驴车,叫了那长工牛大山过来拉车。 因为这次是自己的驴车,所以辰溪特意把修哥儿也带上,说不定办完正事了还可以去玩一下呢。 修哥儿喜不自胜,抱住辰溪的腿直叫唤。 买人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预想过静棠楼需要重染的面料会有很多,不然也不需要用一成利钱请自己帮忙重染,但是看着眼前密密麻麻、快要放满一间屋子的面料时,辰溪还是震惊了。 “宋小娘子,这里有一百匹面料,后续还会有。你看这些面料你有信心重染吗?”李掌柜已经请示过主子,主子只说让他放心大胆的做。 也是,这面料就算再贵重,放在仓库里卖不出去落灰,还慢慢掉色最后变得面目全非,还不如就博一下,以他上次看到的辰溪重染的技术与审美,这些面料大概率会变得更好。 辰溪细细翻看这些面料,把那些颜色太深比较难漂色的拿出来放在一旁,一共有十九匹,她对李掌柜道:“这十九匹恐怕会脱色不彻底,这样重新染出来会影响新的颜色的。我的建议是漂浅后染同色系,或者直接加深后固色。想要像上次那匹云暮纱一样,墨绿变晚霞色,那是不能够的了。” 李掌柜叹口气,他就知道像那样可以扭转乾坤的重染技法,必定诸多限制,他点点头,表示接受安排。 辰溪又挑了几匹双色提花的织锦出来,说道:“这是色织提花,从纱线开始就染色的,如果要重新染色,只能一匹面料里只染一个颜色,像这种多色的效果就没有了。” 李掌柜道:“一切但凭小娘子安排。” 辰溪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转过头起细细大量起这些面料来,每一匹都做工精美繁复,用料也是顶级。 市面上最贵的那几种面料,云锦、蜀锦、提花绢、软烟罗这些统统都有,真不知他们怎么搜罗到如此之多的名贵面料。 她与李掌柜商定好,每匹面料重染的价格是二两,另外还有一成的利钱,双方签好合同,辰溪当即表示:“李掌柜,这么多面料,我可拉不走,这次我先拉走二十匹,半个月后,你派人上门去取,顺便再拿二十匹过来,我们每次就是这个时间点做交接如何?” 李掌柜点头答应,每半个月一批,刚好也契合静棠楼出新品的时间,说不定还能做一些噱头呢。 只是一次二十匹,进度倒有些慢了,他问道:“可以一次染多一点吗?” 辰溪摇摇头,道:“我现在人手不足,且重染是个细致活,要一遍一遍的试色,这批面料比我上次买回去的那批面料贵重多了,我必须加倍小心,强行加快进程,我担心会染不好。” 李掌柜这才没有异议,他半是玩笑半是埋怨的说道:“宋小娘子赚这么多钱,合该多买几个人伺候伺候,也好享受享受生活啊。” 辰溪苦笑,确实需要多买几个人了,家中事情越来越多,光靠谷雨一人可不行,可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像谷雨这么忠诚好用的人,还是要慢慢培养的。 出了静棠楼大门,辰溪越想越觉得李掌柜说得十分有道理,转身便又去了伢行。 辰溪与伢子说明了来意,伢子把辰溪请进了堂屋稍坐。 她们在堂屋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伢子带了两列仆妇拖拖拉拉的走来,那些仆妇慢吞吞的走着,显然伢子已经与她们打过招呼,知道辰溪家只是普通农户,便多少有些不情愿。 同样是做下人,卖进官家和卖进农户情况当然不一样,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主家地位高了,他们做下人的自然也能受惠,在外人面前也能得个体面。 就算他们没有这样的好运道,能卖进官家做上等人,便是那富户商贾也比农家好,起码吃饱穿暖,活儿也不算重啊。 两列仆妇走到辰溪面前站定,稀稀拉拉的行礼道:“小娘子安好。” 辰溪点点头,说道:“可能陈伢子也已经跟你们说过了,我家就是和怀村上普通的农家,想要买几个人回去帮着干农活。你们可有愿意跟我走的?” 她暗暗观察众人神色,扫视过的人没有一个敢与她对视,纷纷低下头去,仿佛地上有宝物似的。 唯独有一名妇人,神色间变幻不定,她右手牵着一名小男孩,男孩只比修哥儿大个一岁的样子,与妇人面容有几分相似。 他年年纪虽然小,却十分懂事,跟在娘亲身边不哭不闹,别人行礼他也乖乖跟着行礼。 终于,妇人向辰溪跪下,膝行几步上前,那小男孩也慌忙跟上,跪在她的身边, 只听她说道:“小娘子,请您收下奴婢一家。”说罢便跟向辰溪磕了个头,那小男孩见她这样,也慌忙照做。 辰溪皱了皱眉,她不太喜欢别人一上来就行这样大的礼,还是有事说事,适合了就要,像这种万一不适合,说不要好像都对不起她们一样。 她淡声道:“起来说话。” 那妇人观察辰溪的神色,知道她是真不喜欢这种举动,便牵着小男孩一同站了起来,口中应道:“是”。 “你们一家有几人?因为什么卖身?” 妇人黯然道:“奴婢......奴婢家中现在只有三人,奴婢和当家的,还有一个儿子。 奴婢一家原本是卖身于上京城一官家旁支的府中,一直做得挺好的。 奴婢在府中任二厨,手下也管着几个厨娘,奴婢的男人是外院管马厩的小管事,本来奴婢还有一个女儿,今年也才刚十岁,长得玉雪可爱,在夫人院中做事......” 她说到这里有点说不下去了,似是想起了她女儿的过往,顿了一下,她哽咽起来,接着说道:“有一天大公子来院中找夫人,正好夫人没在,大公子见奴婢女儿在院中扫地,起了歹心,把我女儿抱进了夫人书房......我女儿才十岁啊......” 她泣不成声,手紧紧抓住自己衣襟,仿佛这样能发泄一点自己的仇恨,那小男孩紧紧抱住母亲的手臂,无声的陪她一起哭泣着。 她停顿了好一会,调整了一下情绪后才接着说道:“奴婢女儿回来之后,当即便寻了死,好在奴婢发现及时,被救了回来,奴婢男人知道这件事后,气不过去,当晚便趁大公子喝酒回来,醉醺醺的时候,在路上套了麻袋打一顿,没想到那麻袋不知怎地滑落,被大公子瞧见了奴婢男人的脸。 奴婢男人当时就慌了,赶紧逃跑,但是他知道自己死定了,不敢连累我们,想了一夜还是决定去跳井,希望公子能看在他一命的份上放过奴婢母子。没想到大公子快了一步,把他抓住毒打一顿,腿都给打断了。” 出身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妇人抽噎着继续说道:“这件事后,大公子又怎肯放过奴婢一家,便要把奴婢一家男的卖到矿上去,女的卖到勾栏瓦舍里。 他着大管家办理此事,大管家比较心善,把奴婢三人卖给了陈伢子,让他把我们带离上京城就算了。 可是我女儿,大管家却是万万不敢放过的,因为大公子说一切事情皆因她而起,跟了他明明是件好事,我女儿却寻死觅活,分明是在打他的脸,他要让我女儿后悔,不愿服侍他一人,便去服侍千万人。 大管家无法,只得把她......把她卖给了那腌臜地方。 求小娘子收下我们一家,求小娘子救救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才十岁,她这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她涕泪满面,顾不得擦,再次给辰溪跪下磕头,头嗑在硬硬的石板上,红肿一片,她却混然不觉。 陈伢子在旁边听得唏嘘不已,他入行多年,也见过不少大家族里整治下人的无情手段,但妇人的遭遇还是让他很是同情。 一旁的谷雨也眼眶通红,她满眼期待的看向辰溪,却不敢出声影响主子判断。 辰溪问陈伢子:“你知道她女儿被卖到哪里去吗?” 伢子躬身答道:“这个小人不知,不过可以找上京城相熟的伢人问问,或许可以知道她的去向。” 辰溪点点头,不再说话。 那妇人见辰溪问起女儿,不禁期盼的抬头看她,却见辰溪在低头沉吟。 说实话,这家人辰溪不是很想要。 原因无他,太麻烦了,他们毕竟是从大家族里出来的,要是原主人忘记了他们还好,要是那心胸狭小的,净盯着他们的去向了,那辰溪就相当于平白多了一门仇家。 虽说她背靠将军府,也不一定就怵那什么大公子,但是平凡生活突然多了这么一丝不安因素,也是不美。 但是那小女孩却着实可怜,如果花钱就能把那女孩救出来,辰溪倒是很愿意出这个手。 妇人看出辰溪犹豫,跪着膝行到辰溪跟前,道:“求娘子收下奴婢一家,奴婢一家已经走投无路了,官宦人家去不得,不说人家认不认得那家公子,单是听了我们的事就不想要我们了。 如果碰上那想往上靠的,说不定还会故意整治奴婢一家,以此讨好卖乖,博一个前程。 那商贾之家却不敢要我们,他们平时巴结奴婢原先的主家都来不及,现在又怎肯买了奴婢一家去。 小娘子,求你收了我们一家吧,我厨上功夫很好,力气也很大,什么农活都能干;我男人虽然腿瘸了,但是他有一身养马相马的本事,还会驾车。”说着她就给辰溪重重的磕头。 门外转进来一个满眼通红的男人,他瘸着一条腿,一拐一拐的走到辰溪面前跪下,与妇人一起磕头道:“求小娘子收留。” 辰溪心中不忍,她道:“別嗑了,好好说话。”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皮肤黝黑,身量虽然不高,却很壮实,样子看着也憨厚老实。 辰溪的心理很矛盾,她觉得他太意气用事,没有好好筹谋就敢动手,而且还蠢,动手还给人留下这么大把柄,最后还不够狠心,既然都被发现了,何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但要是男人真的为了顾全大局而忍了下来,辰溪又会觉得他没有血性;若是他最后真的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大公子,一直生活在法治社会的辰溪又会觉得害怕。 尽管辰溪把自己代入进去,觉得要是她孩子遭受到这样的事,她肯定也是恨不得杀了那个大公子的。 这个男人的出现,让辰溪看清了自己人性矛盾的一面,她叹了口气,有点不知怎么办好。 那男人恳切的道:“只要小娘子肯收留小人一家,肯救小人的女儿,以后小人的这条命就是小娘子的,小娘子说东小的不往西,即便小娘子要小的立刻死了,小的也会二话不说引颈就戮。” 辰溪心中一动,在她看来,作为奴仆最重要的特质既不是机敏也不是圆滑,而是忠诚,没有忠诚,机敏可以是背叛时的尖刀,圆滑可以是倒戈时的利箭。 她终于下定决心,道:“都起来吧,与我说说你们是从哪家出来。” 夫妻俩对视一眼,相互搀扶着站起。那男子说道:“ 小人一家本是上京城程家的奴仆,那程家也算是百年大族了,不过近年来逐渐式微,现在的当家人是主家那边的程二老爷,官居翰林院侍读学士,也是目前程家官职最高的人了。” 辰溪原本以为,行事如此乖张,背后是有多大靠山呢,却是一个从四品的侍读。 辰溪没有小看侍读的意思,而是在京官遍地走的上京城,侍读这种既无实权又无油水的职位,只能说一声清贵而已,更何况男子一家原先的主人还只是旁支,怕是还沉浸在百年大族的美梦中不愿醒来吧。 知道他们以前主家的情况,辰溪心中略安,要是这样的话,收下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她转头问伢子:“他们一家的身价几何?” 陈伢子道:“郑氏作价十五两,他男人要是健全的时候,那便要二十两,如今也作价十五两吧,一共三十两。”两夫妻都是有手艺的,这样的奴仆确实会贵一些。 至于那个小豆丁,那么大一点人又干不了活,主家还要费粮食养着,肯定是不能卖钱的。 辰溪点点头,道:“那便把他们的身契给我办了吧,另外你多帮我留意一下上京城那边的动静,看看能不能把他们女儿也找回来。” 陈伢子躬身应下,那两夫妻现在才露出了笑容, 辰溪转头问他们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摇摇头,道:“小人一家的名字都是以前那家取的,但是那个名字小人从出府那天就不要了,请小娘子给小人一家赐名。” 说着,他与妻子跪下了,这次还把他们的儿子一起拉着跪下。 辰溪:......当初一个谷雨让她取名已经够麻烦的了,现在还一连三个,且他们又不是丫鬟,还不能与谷雨一样从节气中取名。 她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夫家姓宋,你便叫宋南山吧,你儿子叫宋东篱,至于你婆娘,还是姓郑,取名采菊。”如果能救回他们的女儿,就取名悠然,刚好齐活。 取名废辰溪表示,美滋滋。 发酵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宋南山一家随辰溪回了和怀村,夫妻二人见不是住在想象中的简陋农舍,还有些喜出望外,同时也有些忐忑。 辰溪吩咐道:“以后你们一家就住在倒座房,我们家没马,暂时只养了两头驴,宋南山,以后你就做门房工作,兼喂养两头驴;郑氏,你依旧负责厨上工作。至于你们儿子,以后就跟着修哥儿一起启蒙吧,让修哥儿也有个伴。” 虽然东篱当书童小了些,但现在也没有什么事让他做,就让他陪着修哥儿玩呗,一同长大情分也会不一样,等他长到能领差事了,说不定就会更用心呢。 辰溪看夫妻二人神色间还是有些紧张,便道:“虽然我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不兴那种打骂奴仆的事情,而且我家人事简单,只有我跟我儿两个主子,你们只要好好做事,断不会亏待你们的。” 夫妻两人听到这话稍稍安心,他们已经厌倦了大家族里面的龌龊。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日子苦点没什么,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女儿也回到身边就好。 把宋南山一家安顿下来以后,辰溪去了长工的住处,她马上就要忙着染布了,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不得闲,她必须先看看长工们把肥沤得怎么样了。 来到肥坑前,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臭味,但仔细闻,已经逐渐没有了那股刺鼻辣眼睛的感觉。 长工们掀开盖子,把肥堆小心翼翼的摊开晾着,这是他们第二次翻开这个肥堆了。 之前有一次是辰溪说担心温度太高,烧了肥力,让他们把肥摊开来晾一下。他们也不懂为什么温度高会烧肥,但东家既然这样说了,那便照办就是。 可这一次翻开肥堆,却与上次明显不同了。那些丢进去的麦秆和腐烂叶子,已经全部变黑,有的甚至已经腐烂到与肥堆完全融合在一起,整个肥堆的颜色也已经逐渐转变成了褐色。 长工们都是种庄稼的熟手,自然知道这些变化代表着什么,他们诧异的议论纷纷: “这是已经开始腐熟了啊,居然发酵得这么快?” “这样胡搞也能沤出肥来?还比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一种沤肥方法都要快!” “是啊,这法子怎得这样快?” 辰溪心下也很满意,她叮嘱长工们好好看住这些肥,一定要每天加料进去。 现在冬小麦还没开种,长工们要做的事情不多,也就是照顾一下水田,给旱田捡捡石头那些。 看完了肥堆,辰溪又去关心了一下她的小鸡崽,小鸡崽们已经长出了新毛,不再是黄澄澄的一小只,只是还没长成,看着也不是很大只而已。 但是这已经让她很开心了,再过一两个月,应该就能吃上自己家母鸡下的蛋了吧。 有个长工说道:“这批鸡养得还不错,就是等它们成鸡的时候,刚好是冬天,母鸡可不爱下蛋,可惜了,不然多这几个月,能生不少蛋呢。” 辰溪这才想起这个事,她想了想,吩咐道:“等种冬小麦时,把那个基肥坑清了来翻地,再挖一个新坑沤肥,原先那个肥坑就拿来养蚯蚓吧,等鸡长得能下蛋了就给它们吃蚯蚓,再每天拌少量生石膏粉一起喂着,应该会好点的。” “这样冬天能生蛋?”长工有些诧异。 “不知道,试试呗,反正没坏处。”这些东西都是增加蛋白质和钙质的,要鸡生蛋不就是需要这些吗? 她前世时听过鸡吃了羽毛粉后,能减少病害和提高产蛋率,似乎羽毛粉也不难做,原材料就是各种羽毛,等她以后有时间先试做一点,看看能不能成。 辰溪把这件事记在心中,又溜达一圈后,见已经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便回去了。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走后,那些长工们因为太惊异于沤肥的速度,与来地里捡麦穗的人聊天时,便透露了出去。 那捡麦穗的几人听了哄笑,一人说道:“你这扯谎也不打个腹稿的,就你们东家那样瞎搞,明年春种时有肥就已经不错了,还想种冬小麦之前沤出肥来,痴人说梦呢。” 那长工急了,道:“我没扯谎,我们之前也不信那样能沤出肥来,可是今天去翻了肥坑,真的已经开始腐熟了,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看见的,别人也可以作证啊。” 那些闲聊的人狐疑地看向另一名长工,只见那名长工点点头,说道:“这事我们哥几个都看着呢,做不了假。” “不会吧,真有那么神奇的沤肥方法?”那人还是不敢相信,但语气已经动摇了许多。 后说话的这名长工没有前面那位脾气那么急,他只是说道:“是与不是,等要种冬小麦时便能见分晓了。” 对啊,现在离种冬小麦已经不久了,这不马上就可以知道答案了吗? “要是真的就太好了,那是真的,以后就不用担心肥力的问题了,那我家以后也可以种冬小麦了。”一名村民激动地说道,多种一季冬小麦,可是能多不少粮食的,这下家里孩子都能吃饱穿暖了。 “不止啊,要是真有这样的沤肥速度,还可以多点开荒,这样土地和粮食就更多了。” 大周朝廷规定,开荒头三年不用交税,三年以后开始交税,交满五年,所开荒的田地就属于开荒的人,不用再交一笔买地的钱了。 但即便这样也很少有人开垦荒地,一是因为劳力,开荒可比种普通的土地要累多了。二就是因为农家肥不足,现在家家户户的肥,供给自家田里都不一定够,又怎肯用在荒地上? 可没有肥,荒地头几年所出就很少,就算三年不收税,也没有什么收益,等到稍有好转,又开始收税了,累死累活就给朝廷做了嫁衣,普通人家都不愿意这样做。 不管怎样,辰溪的沤肥方法都算是给大家带来了一个希望,没多久村里人便都知道了,就连村长也从自己儿子口中得知。 “需要去看看吗?”何大海问他父亲,这种沤肥方法如果真的能行,那肯定会改善村中大部分人生活,是很利于村子发展的一件事情,所以他不得不慎重请教父亲。 何年月沉吟了一下,说道:“不急,等种冬小麦起肥的时候再过去看看,你去约束聪明,不要老是想着过去翻看,免得发酵失败了,这法子如若真能成功,肯定不会亏着自己村人的。” “是。”何大海说了一声,转身出门交代村里人去了。 压井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没理会村中发生的事,她现在已经开始要染布了,经过前段时间的训练,谷雨已经可以帮着辰溪做很多事情了,而且郑采菊来后,谷雨就不用再忙活厨上的事情,现在已经可以完全从厨房解放出来,专心养蘑菇和帮辰溪打下手了。 说起来宋南山一家这几天做得还真不错,除了头两天有些惴惴不安之外,在见识到辰溪的仁厚及乡下过日子的朴实后,他们已经放下心了,现在很庆幸来了这里。 虽然不像以前那样风光,但是这样的日子踏实,不用提心吊胆,而且说实话活也不累,这样的日子让他们更加满足,越发卖力干活了。 两人不愧是大家族里出来的,郑采菊的厨艺真不错,宋南山也很有眼力见,现在所有的劈柴、挑水工作都由他一个人完成。 自从辰溪开始染布后,家里的木柴就常常不够用,宋南山一天要上山捡柴几次才行。加上他还要挑水,虽说自家院中就有井,但这样每天提水倒缸里也很累。 尤其是宋南山上山捡柴时,几个女人一桶一桶的提水上来染布,也是累得够呛。 既然现在已经接了静棠楼的单子,长期这样下去当然不行,辰溪想起很多农家乐里都有的压井,只要倒点水进泵里,用力一压外面的杠杆,水便被抽出来了。 压井可比现在这样提水方便快捷多了,辰溪想到就去做,她怕和工人们说不清楚,还自己先大致做了个模型,原理她都知道,就是初中物理学。 辰溪以为这个压井很快就可以做好,毕竟她连模型都做出来了,但事实却不如她所愿,在村中找了几个工匠,都听不懂她的意思。 那些铸造的铁匠也听不明白辰溪的意思,毕竟辰溪只做了一个简陋的模型,具体需要的尺寸那些还是需要工匠测量后才能决定。 辰溪有些苦恼,不过景祺泽对这个设计很敢兴趣,他对辰溪道:“我去问问李掌柜他们,看能不能找到会做这个的人。” 辰溪点点头,知道他买卖野味常在外行走,认识的人比较多,便把这件事托付给了景祺泽。 景祺泽也没让她失望,没两日就带了一名工匠回来,同来的还有一名铁匠,正是工匠的哥哥。 这次三人的沟通就很顺利了,两兄弟都是知道一些自家兄弟工作上的事情的,他们还可以互相帮忙解释一下,加深彼此的理解。 很快,他们沟通完毕,工匠先去井边看了一下,又和铁匠商量了一些事情,便定下了数据。铁匠要先回去铸造,越好两日后过来安装,辰溪付了定钱,把他们送了出去。 事情定下,辰溪算是松了一半的气。 过了两日,那两兄弟带着铸好的压井过来安装,大家都很好奇这个东西到底能不能压出水来,就连廖伯娘也听到风声,跑过来看热闹。 等工匠装好,廖伯娘迫不及待上前按了那个手柄. “没水啊,是不是装错了。”廖伯娘一边按一边说。 辰溪从缸里打了一碗水倒进了压井的泵里,笑道:“您再试试。” 廖伯娘将信将疑的按压那手柄,“还是没有......哎~出水了,还真出水了。”她按了几下后真的就呼啦啦的冒出了水。 她又按了几下,惊奇的道:“还怪省力的。” 众人人都觉得神奇,修哥儿怪叫出声:“哇,我要玩。” 他快步跑上前去,接过廖伯娘手中的手柄,但是他人小力弱,还不够高,怎么能按的出水,他急得大喊:“东篱,快来。” 东篱只比他大一岁,也就比他高了一个拳头,但是两人合力,总算压出了一些水。 还没等修哥儿开心完,两人就被辰溪扯着后脖领子拎开:“好了,小孩子不许玩水,万一弄湿衣服该着凉了。” 修哥儿憋憋嘴,娘亲一向不让他玩水的,他已经习惯了,拉住东篱的手退往一边。 辰溪还在和那工匠说着话:她指着压井前一个落水的位置道:“你再给我在这里修个小池子,修高一些,我要放点沙子和木炭,在池子下方给我弄个出水口,可以放下一只木桶的。” 辰溪要弄一个过滤池,那压井是铁铸的,长期使用肯定会生绣,这样的水喝着不好,而且铁锈会影响染料里的一些成分,用沙子和木炭过滤一下,这样就没事了。 工匠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辰溪又道:“这里弄好之后,在大门口那里也给我再做一个这样的压井吧。”她这个是想方便廖伯娘、景祺泽和其他村民用的。 她们这里离河边还远着呢,景祺泽是每天会去挑水的,也会帮廖伯娘家挑水,可要是景祺泽不在家,廖伯娘来这边次数多了,有时不好意思,就要自己去河边挑水。 既是这样,辰溪干脆在门外也做个压井,既可以方便两位邻居,那些离着河边远、但是离她家近一点的人家,也可以过来打水用。 那工匠一一记下,正说着话呢,宋南山领了一个男人进来,他神色间有些激动,眼眶红红的,身后跟着的男人正是陈伢子。 辰溪曾经托付他帮忙打听宋南山女儿的下落,这是有信了? 果然,那伢子一看道辰溪便道:“小娘子,有消息了。” 辰溪脸色凝重:“知道了,我们进去说。”毕竟是关乎到小女孩的贞洁名声,如果真能把她带回来,辰溪也不希望她生活在流言蜚语之中。 她向那名工匠说道:“我要的就是这些了,你如有什么事不懂,可与我婢女相商,我今日还有要事,便不送了。” 工匠兄弟二人闻言便躬身告辞,廖伯娘见辰溪神色凝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有用得着我帮忙的地方?” 辰溪摇摇头,只是对廖伯娘与景祺泽二人道:“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搞定,只是我可能要出门几天,还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家里。” 不知为何,景祺泽对她明明有事,却不愿请他帮忙的行为,有些不爽,但他向来不是爱多管闲事的性子。沉默了一阵,才轻轻“嗯”了一声,走出门去。 廖伯娘拍了拍辰溪的手,说道:“放心,家里有我。”她知自己能力有限,大事上可能帮不了辰溪什么,只能尽力为她守好家里。 说完她也随景祺泽走了。 辰溪转身对宋南山夫妻说道:“你们俩人也随我进来。” 夫妻俩神色既紧张又期待,两人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担忧,相互搀扶着走了进去。 下落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屋里,等人一齐,陈伢子便说道:“打听到了,卖到了津州府一家暗娼馆中,听说那暗娼馆老鸨是个手段厉害的,养了许多不满十三岁的小孩儿,说是自己认的儿女,却逼着他们做那不堪的勾当,每年从他们那里抬出来不少小孩儿的尸体,去了那里的,不死也得脱层皮。” 郑氏听得眼泪哗哗的流,她抓住自己的衣襟,死死捂住嘴唇,不敢哭出声来,宋南山听到这些,目呲欲裂,忍不住握紧拳头,狠狠的锤了墙面一下。 辰溪撇了他们一眼,问陈伢子:“知道那家馆子在哪吗?” 陈伢子道:“只知道在城西一带,其余的,小的也不清楚了,” 辰溪点点头,说道:“谢谢你了,其他的我们来查。” 不幸中的万幸是,孩子是被卖在津州府的,要是卖去别的地方,辰溪还真不敢讲这句话。 她转而对宋南山夫妻道:“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津州府。” 现在去津州府当然是进不了城了,可是宁可今晚留宿野外,也要赶在明天一早进城救人。 宋南山感激的看了辰溪一眼,转身去套车了,郑氏也快步走出去,她要做的事情更多,要准备路上干粮食水,也要带一些女儿的旧衣。 那陈伢子期期艾艾的上前道:“小娘子......这,我就不去了吧......” 他还要吃伢子这碗饭的,现在帮着打听消息已经不合规矩了。何况还跟着去救人,怕不被全同行钉死。 辰溪了解的点点头:“今日就多谢你了,我们事情紧急,恐怕不能先把你送回青云县了。”说着,她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包递给伢子道:“这是给你的车马费,劳你跑这一趟。” 陈伢子接过荷包,那分量让他眉开眼笑起来,说道:“小娘子客气,祝你们马到功成。” 辰溪点头致谢,把他送了出去。 她转身招来谷雨,轻声吩咐道:“我和宋南山夫妻去趟津州府,你在家看好两个孩子。” 谷雨也是知道那女孩的事的,内心对她充满同情,她知道辰溪他们这一趟是去救人,不便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去,于是她点点头,说道:“娘子小心点,奴婢会在家照顾好小郎君的。” 辰溪交代完,转身回了房内,她把床角边一块半截的砖头抽出,露出一个暗格,那是她刚卖微景观赚了钱时,偷偷凿出来藏钱的。 她把暗格里一个小盒子取出打开,里面放了几张银票,辰溪拿了其中一张,刚准备放回暗格,想了想,还是把所有的银票都取出揣进怀里。 她来到床边,卷起一张薄被子带走,今晚肯定是要露宿野外的,已近深秋晚上的风也带上了凉意,还是带张薄被子好点。 做完这些辰溪打开房门,正好宋南山夫妻也已经准备完毕,三人不再多说,上了驴车边走。 一路紧赶,即便入夜也没有停下,郑氏坐在车缘上举着火把给宋南山照明,他们夫妻心急如焚,恨不得背插双翼飞到津洲府,又怎肯停下休息半分? 倒是辰溪,在车内被颠得迷糊,反而睡了个囫囵。 醒来已是寅时,驴车正稳稳当当的停在津州府城门口,再过一个时辰便开城门,那夫妻俩已经靠在车门上打起盹来。 辰溪也不去喊他们,只是呆坐着等天亮,城门一开,她便把那两夫妻推醒。 宋南山抹了把脸,驾车赶在第一批进城。 一进城门,宋南山便想赶车往城西去,却听辰溪阻止:“你知道他们在城西何处?像这样无头苍蝇一般的找,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城东,朱雀大街旁边的白鸽巷。“ 辰溪这么早到将军府,门房也很吃惊,但是他认得辰溪是夫人的朋友,且夫人还很喜欢她,所以还是给她通传了。 出来接辰溪的是越璃,她有好一段日子没有见到辰溪了,见她一大早来访还有些惊讶,问道:“宋小娘子怎么今日这般早?” 辰溪与她一边走一边聊:“将军在吗?我有急事求见。” 这么早徐继启当然还在家,所以越璃道:“我先去跟芙蕖姐姐说一声。” 她把辰溪一行带到偏厅坐下,自己去找了芙蕖。 芙蕖对辰溪印象很好,知道不是急事她定不会这么早上门打扰,她轻轻走进内室,想看看夫人醒来没有。 徐继启十分警觉,在她走进时便已察觉,他睁开眼,看着熟悉的房顶,不是他的营帐,他有些放松下来,轻声问芙蕖:“何事?” 芙蕖躬身答道:“宋小娘子来访,说是有急事。” 徐继启蹙眉,想起每次见辰溪都是一副大气沉稳的样子,不知何事居然一早来访。他淡淡道:“知道了,你打点热水过来伺候我梳洗。”说着便坐起身来。 “是。”芙蕖躬身答应,退下准备。 徐继启一起床,苏氏便也醒了,她一向是随徐继启的作息的,徐继启起床,她便跟着起床服侍他穿衣梳洗,已经成为习惯。 她看窗外天色还未明朗,不由奇怪,问道:“夫君今日怎地起得这般早?” 其实徐继启在军营时每天都是这般早起练武,但是休假这段时间,他为了迁就苏氏作息,把练武时间调倒了晚上。 他看着苏氏还有些迷糊的脸,颇有些好笑,苏氏在他面前一向是端庄优雅守规矩的,少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他忍不住逗苏氏:“你的‘好朋友’来了,有急事要与我们相商。” 苏氏疑惑的道:“妾身在津州府哪有什么‘好朋友’......辰溪?”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可见在她心里,是已经认可了辰溪是她朋友的。 徐继启点点头,道:“先梳洗吧,她应该是有难办的急事,不然不会那么早上门。别让人等久了。” 苏氏点点头,手上动作立刻变得麻利起来。 等他们到偏厅的时候,辰溪刚好喝完了一盏茶。 苏氏跨步进来,问辰溪:“发生什么事了?你是城门一开就过来了吧?” 辰溪点点头,对他们夫妻二人道:“辰溪有件事想请将军与夫人帮忙。” 救人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事态紧急,辰溪没有时间讲究虚礼,直接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听得苏氏怒火中烧。少见的啐道:“这程家真是不干人事,还百年大族呢,越活越回去了。” 徐继启听了也眉头紧蹙,他招了招手,一名士兵上前听令:“徐良,你换件便服,去城西探探。” 那士兵应道:“是。”躬身退下准备。 苏氏还是愤愤,说道:“这程知朗平日看着谦和儒雅,可对族中子弟也太疏于管理了。”她才生产完不久,真是母爱浓烈的时候,最是看不得孩子受苦。 徐继启无奈道:“他们惩罚的是自家奴仆,别人能说什么?” 在大周,主杀奴,只需罚银五百钱,也就是五十两就可以买奴仆一条命;但是主杀奴,却要判腰斩之刑,像宋南山这样殴打主子,是“以卑凌尊,以贱犯贵,甚伤风化,大失人伦”的行为,是大周律法明令写着可以随主家处置的。 苏氏叹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宋南山紧抓着拳头,是他害了自家女儿一生,要是他当时早点死了就好了。 郑氏察觉到他的痛苦,握紧他的手默默安慰。 辰溪道:“就算宋南山他们是自作自受,那正规消遣场所也没有让十岁孩子待客的道理,他女儿去的地方,本来就是个藏污纳垢之所在,正好借此机会肃清。” 陈伢子曾经提过一嘴,在大周,只要是正规拿了“营业执照”的青楼瓦舍,一般会等女孩十四岁以后才开始接待客人,俗称“开花”,就算是最贪心的老鸨,也须得等到女孩十三岁以后,俗称“试花。” 那程家是把事情做绝了的,为了让宋南山一家痛苦,还特地找了那种让小孩子做生意的地方,实在该死。 徐继启赞赏的看一眼辰溪,所谓“师出有名”,所有青楼经营背后都有各自的势力,他虽然不惧,但是人家正常买卖做生意,他贸然前去要人便显得仗势欺人了。 如果是直接上门买人,那楼里也可以借口人已经逃跑了,毕竟把她卖出来的也是有官家背景的,双方都不好得罪,徐继启他们没凭没据,也不能随便进房搜人,只要事后再把人送走,去别的地方做生意就行。 这样的话,辰溪他们就连找都没法找了。 最好还是掌握了对方的把柄,这样才能一击必中,把人救出,辰溪就是因为听到陈伢子说起青楼的规矩,知道玉娥去的绝对不是“正规经营”的地方,这就是一个现成的大把柄,也是他们武力救人的最好借口。 徐继启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派人着便服暗中查探。一旦查实,便可连锅端起。 徐良不愧是将军府的人,没多久就查实回来了。 他拱手单膝跪在堂前向徐继启禀告:“报,已查实城西确实有一户人家专业买小孩儿回来收养,收养他们的人自称薛道婆,平日做道姑打扮。 她说自己收养的子女是道尊坐下童子,有治愈人的功力,每晚在她家进出的男人,就是她的病患。 她那里几日前确实新来了名女童,名唤玉娥。” 顿了顿,他低声与徐继启道:“属下查到不少朝廷命官也是她家常客。” 徐继启眯起眼睛,所以那个薛道婆才能安然无恙的开着暗娼馆那么久吗? “把他们的名单记起来,日后在皇上面前参上一本。” “是。” “你先带人过去把她家围起来,防止他们把孩子转移和逃跑,另外找个熟客,带我们过去,等她露了马脚再抓人。” “属下知道。” 徐良退下后,徐继启对辰溪道:“我不能带你们同去,就在家里等我吧,我会把人安全带回来的。” 辰溪看徐良与徐继启低声说话的样子,便知道这件事可能还有别的牵扯,她们现在已经不便参与其中。 她起身对徐继启行礼,道:“多谢徐将军。” 宋南山夫妻也赶忙跪下磕头:“谢谢徐将军。” 徐继启摆了摆手,吩咐人备马,也出门去了。 苏氏上前牵着辰溪的手,道:“一早过来,还没有用早食吧?正好陪我用点。”她转身吩咐宋南山夫妻:“你们也先去用些早食吧。” 辰溪谢过苏氏美意,陪着她用了早食,可是她挂心事情进展,又哪里能吃得下呢,只是草草吃了几口。 那宋南山夫妻就更是一口都吃不下,在将军府安排的客房中踱来踱去,郑氏已经哭得眼泡都肿了,自从听到女儿进了那等地方,她的心就像被一群蚂蚁在噬咬一样,痛得难受。 她不希望女儿真的进了那地狱一样的地方,但如果她不在那里,那自己又能去哪里找她?这辈子还有相见的机会吗? 几个人焦灼的等待着,一直到日落月出,众人聚在厅堂内等消息,越璃匆匆来报:“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辰溪与苏氏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对视一下,眼中都有几分激动,带着宋南山夫妻就匆匆赶出门去。 徐继启让人把几辆车赶去侧门,直接赶进了内院才停下,防止在大门被外人围观。 马车门拉开,从里面下来的全部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有男有女,大的不过十三岁,小的竟然才八九岁。 他们紧紧的挨在一起,不敢乱走,满脸紧张,眼中写满迷茫与恐惧、警惕。 辰溪与苏氏看着这些孩子,心中都涌起一股怒意,宋南山夫妻却没空在意这些,他们紧盯着马车门,但是一直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宋南山忍不住走到马车边扒着门往里看,这让还没下车的孩子更惊了,一个个蜷缩着往后退。 徐继启轻咳一声,马上上来一名士兵把他拉开。 终于,在最后一辆马车里,一名婢女抱着一个清瘦的小女孩下了车,女孩长相清秀,但眼窝深陷,额上、嘴角都有磕破的痕迹,她目光呆滞,缩在婢女怀里一动不动,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事情恍然未闻。 郑氏一看到女孩就扑了上去,哭喊道:“闺女!闺女~” 那女孩却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叫喊,眼睛都没有瞟她一下。 郑氏一把从婢女怀中夺过女儿,把她的脸抬起:“闺女!囡囡!你怎么啦,你别吓你娘。” 她一遍遍亲吻女孩的廉价、额头,一遍遍呼喊她的名字,她的泪落在女孩脸上,带给女孩一阵凉意,女孩终于有了点意识,她艰涩的转动眼珠子,口中喃喃道:“娘......娘?......” 她的眼神慢慢聚焦,看清了眼前妇人真是她日夜思念的娘亲,忍不住发出一声委屈的呐喊:“娘~” 她紧紧抱住郑氏的脖子,把头埋进郑氏怀里,终于嚎啕大哭了出来。 那些孩子本就害怕不安,这一哭触动不少人心思,便有不少人跟着哭了起来,渐渐地,越来越多人跟着哭了,一时间,哭声响彻将军府上空。 团聚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苏氏等孩子们哭过一轮,发泄了些郁气后,才上前说道:“这里是镇西将军府上,你们已经安全了,今晚先在这里住下,明天后,但凡是还记得自己父母住址的,都过来登记一下。 但凡是想回自己家中的,我们将军府会派人送你们回家,如果是没有去处的,要是愿意也可以留在将军府,府上自会给你们安排位置。 现在已经给你们准备好饭菜了,你们先去梳洗吃饭。” 她一番话让孩子们心中稍安,三三两两的跟着来带路的丫鬟走了。 好在徐府占地大,房间多,不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孩子,还真不一定能支楞得开。 玉娥紧紧抱住郑氏的脖子,哪都不肯去。 见人散得差不多了,徐继启对郑氏说道:“你女儿很聪明,她刚去那里的时候,装着很柔顺听话的样子,放松了那薛道婆的戒心,没怎么受到苛待,也没有搜她的身。 后来几天之后,薛道婆安排她接客,她在头发里藏了刀片,划伤了客人,那薛道婆很生气,让龟公、护卫去给她个教训。 我们到的时候,他们还没得逞,不过她被吓得狠了,你好好安慰她。” 郑氏又哭了,谢天谢地,好在徐将军去得及时,她忍不住又跪下磕头,恳切的说道:“谢谢徐将军,您不止是救了囡囡,您是救了我们一家啊。” 宋南山也跟在她后面磕了个头,他一个大男人,现在也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 玉娥已经回过神来了,也跟在娘亲身旁真心实意的磕头。 徐继启摆摆手,道:“不用如此客气,如此藏污纳垢之所,清理了也是为民除害,你该谢的是你家娘子,若不是她连夜过来报信,恐怕你女儿真的毁了。” 郑氏这才想起还没有跟自己女儿说过现在的情况。她拉着女儿又跪到辰溪的跟前,与女儿说道:“这是我们的新主子,也是她请了将军去救你的,你给小娘子磕个头。” 玉娥听话的给辰溪磕了个头,说道:“谢小娘子相救之恩。” 郑氏说道:“请小娘子给奴婢女儿赐名。” 辰溪笑道:“名字是早就想好的,就叫悠然吧,与你家其他人是出自同一首诗的。” 郑氏又扯着女儿给辰溪磕头,道:“谢娘子赐名。” 他们几个一晚上净磕头了,看得辰溪都替他们脑袋疼,她摆摆手,说道:“快起来吧,别跪了。” 母女俩这才站了起来,悠然还很虚弱,靠在娘亲身边。 辰溪见她这样,吩咐道:“快扶她下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吧。” “是。”郑氏应道。 他们一家三口正想告退,便见两名士兵押着一个老婆子过来,她身穿道袍,梳了一个松松垮垮的道髻,颧骨高耸,看着有点刻薄相。 悠然一看到这个老婆子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神里也流露出恐惧,她拽紧母亲衣袖,向她身后躲去。 郑氏看女儿反应,几乎瞬间便知道这个老婆子是谁,想到女儿这几天的经历,尤其最后她对女儿的残忍,要不是徐将军去得及时,她女儿都不知道是否还有命回来。 郑氏目呲欲裂,扑上前去撕咬、捶打着薛道婆,薛道婆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反抗不得,被打得嗷嗷叫。 有士兵想上去拉开二人,徐继启抬手阻止,那士兵便停下了脚步。 苏氏有些埋怨道:“怎么这样的腌臜东西也往家里领?” 徐继启无奈苦笑道:“她现在是重要人证,我担心有人对她不利,还是把她关押在家里吧。” 这里不是西域,府衙里也不是他的人,他担心把薛道婆扣押在府衙,自己恐怕护不住,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全一点。 他们刚才在薛道婆家翻出不少证据,这恐怕不是简简单单的一间暗娼馆子,那薛道婆背后似乎是有一股势力的,而这家暗娼馆,就是为了讨好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官员、富商而设。 苏氏一听,便知道这事涉及颇深,她是个传统女人,对男人在外面做的事一向不太过问,当即便不再多说什么。 徐继启看郑氏也打得差不多了,挥挥手让人将薛道婆带了下去。 郑氏经过这一番撕打,整个人气喘吁吁的,这才向辰溪几个行礼退下。 虽然颠簸劳累了两天,但辰溪当晚却没有睡得很好,半夜不时有哭声传来,让她这一觉睡得既不踏实,心理也很难受。 第二天她就向苏氏告辞,苏氏家里有一大堆孩子的去向要处理,正是忙乱的时候,便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多留辰溪。 辰溪带着宋南山一家回了和怀村,谷雨在家也不好过,时刻担心着,现在看他们回来,终于松了口气。 宋东篱一看到姐姐就紧紧抱住她的腿,无声的哭着,他们姐弟年纪相差比较大,悠然一向疼宠这个弟弟,姐弟俩的感情一向很好。 悠然也很是伤感,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爹娘弟弟了,好在上天垂怜,好在小娘子仁心。 等姐弟俩抱头痛哭了一场,辰溪才为谷雨介绍道:“这便是你悠然妹子了,以后她负责庭院洒扫,你好好带带她。” 谷雨在辰溪耳边低声道:“她不是丫鬟吗?怎么不和奴婢一样,取节气做名?” 辰溪:......她忘了,不过一家人,最重要的当然是要齐齐整整啦。 所以她也不打算给悠然改名,只是说道:“他们一家四口的名字是一起的,下次买了丫鬟再跟你一起排吧。” 谷雨有些失望,她还以为来了个一样是节气的妹妹呢。 辰溪让谷雨多看顾着点悠然,她像个容易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刚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凡身边有人经过,都会本能地害怕,尤其是男人,初次见到景祺泽她几乎要吓哭了。 所以悠然几乎不出门,后来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辰溪家里没有那种勾心斗角的事,也没有可以给她带来威胁的男主人,她逐渐开始放松。 加上村里人都不知道她的事情,没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她,悠然觉得比在程府时自在多了,渐渐笑容也多了起来,不再常常半夜惊醒,不再时刻在头发里藏刀片,慢慢地开始活得像个十岁的孩子。 朝事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这几天过得很充实,她的染色进度很不错,经过上一批的重染练手后,她现在已经熟练了很多,调染料也不再需要多次重复,有时一次就能调出她心中想要的颜色。 宋南山一家来了以后,辰溪就感觉日子更轻松了,家里粗活宋南山夫妻抢着干,郑氏的厨艺也很好,每天翻着花样给他们弄吃的,反正家里人少,换着来做也不费事。 辰溪也不怎么管蘑菇的事了,郑氏和悠然把谷雨从家务活中解放了出来,她便开始专心打理起蘑菇房。 辰溪现在日子很悠闲,每天早上吃过早食之后,她就先忙染色的事情,午食过后睡半个时辰,起来之后辰溪就要教孩子们读书,修哥儿、东篱、悠然,就连谷雨也要一起学习,不过辰溪的课程很松散 ,经常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有时候是《弟子规》、《三字经》这样的正规启蒙书籍,有时候会教一下简单的算数,有时候是自己画的绘本,每当这时候也是几个孩孩子最开心的时候。 修哥儿尤其喜欢吹风筒成精的故事......不,是《小猪佩奇》。 辰溪在现代时也陪侄女看过几集《小猪佩奇》,她当然记不得所有的剧情,所以这些故事很多都是她新编的。 比如套用了那几个猪的形象,画了些成语故事等,几个孩子没有受过现代动画的洗礼,对这样姓齐的课本感到十分有趣,都学得很开心。 所以辰溪的学生很快又增加了两个,竹子和小凉,这是修哥儿的两个好伙伴,修哥儿常常在他们面前炫耀自己娘亲有多厉害,甚至把娘亲的绘本带出去给他们看。 花花绿绿又趣稚的绘本,很快就吸引了两个孩子的注意,他们央求着修哥儿也要来上课,修哥儿摆了一下老大哥的谱后,就把他们带来了,不过他们只上绘本课,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精准掌握到,每次她上绘本课的时间的。 不给孩子们上完课后,辰溪通常要练一个小时的字,她除了临摹刚买回来的那几本字帖,还抄了两本《弟子规》与《三字经》给竹子和小凉,把两家的父母高兴的不行,终于强押着两个孩子,就算是普通的文化课也要过来上了。 这悠闲充实的日子有种山中不知日的感觉,外面一连发生了几件大事她都不知道。 首先便是出了一件很大的官场受贿案件,听说这起案件最先是因为镇西将军查封了一个暗娼馆子,发现里面的钱财来往数目不正常,很可能暗娼馆子只是表象,利用这些事情金钱交易才是真。 这件事牵扯出了更多的案件,一时之间朝廷动荡,砍了不少官员,也流放了很多人,里面还有一些甚至是三品以上高官。 辰溪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但是景祺泽却正在听着暗卫调查来的信息。 “主子,线索到卢尚书处就断了。”一室黑暗中,黑衣的暗卫单膝跪在景祺泽面前,汇报着调查的进展。 景祺泽沉吟着:“这么说来,这件事情不知道是与哪位皇子有关了?” “是,但按照目前的证据看来,最有可能的还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啧,两个废物,为了敛财倒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现在皇帝已经有所察觉了吧?儿子在自己眼皮底下搞小动作,结党营私,还闹出这么大的事。” “是,昨天早朝上,两位皇子政见不合,吵了几句,皇上借机训斥了两位皇子,说他们殿前失仪,罚他们关禁闭。” “自作自受。”这句话也不知道说的是两位皇子还是皇帝,景祺泽对皇家人的相处方式显然没有什么兴趣,他问暗卫:“还有别的事吗?” “鲁洲最近又出了匪患,专门劫杀有名的商贾,现在已有多人遇害。” “嗯?这跟之前云洲的案件倒是有些类似。”景祺泽转动茶杯,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属下怀疑是同一帮人做的。” “嗯,你带一批人过去探探,要只是普通匪类,那就顺手灭了吧。”景祺泽说道。 “属下遵命。” 景祺泽摆了摆手,有些慵懒地说道:“没什么事就退了吧。” “是。”黑衣暗卫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转身退出。 留下一室黑暗,静夜中仿佛什么人都没有来过,那安宁的样子,一如村中那些普通的农舍。 十五天的约定间一到,静棠楼就派人拉了新的待染色面料上门。 上次辰溪运走了一大批面料时,村人就已经有所猜测,这次静棠楼又这样明晃晃地赶了辆马车过来,与辰溪交换了大量面料,大家想不知道都难。 就有那八卦些的妇人上前问辰溪:“青松家的,这是做什么呢?” “婶子,我在静棠楼接了个单子,给他们染些布呢。”辰溪笑道。 “哟,看不出来你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居然还会染布?”妇人惊奇的说道,跟着来看热闹的人也眼露好奇。 辰溪不知道为什么和怀村人这么喜欢看热闹,每次她家来了什么人,总是能引起一堆人围观。大概也是因为秋收忙完了,村人无所事事,加上娱乐生活又少的缘故吧。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答道:“就以前学了些,难得人家静棠楼不嫌弃,能看上我们这样的粗浅手艺。” 那妇人又羡慕又带点酸意地问道:“这能赚不少钱吧?瞧这些面料多的。” 那车上的面料与伙计进屋里抬出的面料虽然都有布盖着,但是瞧这高高隆起的架势,就知定然少不了。 “还好还好,我的技艺粗浅,赚得不多,就是个辛苦钱。”辰溪没说实话,要是她说自己除了一匹布拿二两银子,还要了人家一两利钱,怕不得把村人刺激疯了。 妇人显然是相信了辰溪说的话,都是乡下妇人,能染布已经了不起了,不愧是秀才的女儿出身,难道还能染出静棠楼新推出的云暮纱那样的颜色吗?那样的颜色都不知道是要给什么样的仙女穿的, 她有些羡慕的道:“还是你们这种读过书的好啊,随便就能想出点赚钱的法子来,像我们这种背朝黄天面朝土的泥腿子,整天就知道在地里扒拉吃食,一辈子就是那样了。” 辰溪只是笑笑,道:“婶子说笑了。”却不接她别的话。 那妇人本来还想和辰溪套套近乎,再装装可怜,话赶话让她答应教自己些赚钱的门路呢,这辰氏是个憨的,那素肉是个多好的买卖啊,说给人就给人了,现在又琢磨出了染色的方法,自己多跟她处处,说不定她连染色的方法也会说出来呢。 还没等她继续说话,辰溪已经先说:“嫂子不好意思啊,家里事忙,我先回去了。”然后便进屋关了门。 妇人看着厚重的大门忍不住啐了一声:“啧,瞧这小气劲。” 嫉妒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砰~”从堂屋里传出一声杯子砸墙的声音,屋内的人怒火却还没熄灭,又把一把椅子踹翻在地。 门外,宋满石的大儿媳问她婆母:“公爹怎么啦?” 宋满石的婆娘葛氏摇摇头,叹道:“不知道,从一回来变这样了,大约又是听到那家人做了什么事情吧。” 自打辰溪要回土地之后,宋满石的脾气就一天比一天暴躁,他觉得是辰溪把自己的东西抢走,心里对辰溪恨之入骨。 而且现在她家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而辰溪却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素肉、微景观,哪样不是赚钱的营生,今天听说居然还与静棠楼做起了生意。 那静棠楼是什么地方?远至津州府、上京城的富家太太官家小姐们,都时不时会过来买东西,是他们这种人一辈子都不敢踏足的地方。 可是辰溪那个贱人,就那么轻易的攀上了人家。 辰溪回来之前,宋满石是村中备受尊重的地主,一向很吃得开,自从辰溪回来后,何年月已经倒戈,宋大财最近瞧着也有与辰溪交好的意思,两人现在也不太搭理他了。 还有那吏员郑固,当初吃了他多少孝敬,拿了他多少好东西,现在为了攀上将军府,翻脸不认人了。 村里那些墙头草,狗眼看人低,以前在他面前一口一句地主老爷,现在他只剩三十几亩地,还算个屁的地主老爷,他连佃户都解散了大半。 宋满石总感觉辰溪抢走的不只是他的田地,还连他的气运也一并抢走了。 他恨恨的把手握拳,砸向桌面:“辰溪,你个贱人,迟早有一天要你好看。” “儿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宋满石的婶娘向氏,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宋满石还是有些理智的,见是自己最敬重的向氏来了,担心她老眼昏花猜到地上的杯子碎片,忙上前扶她入座。 “没事,就是心中有些郁结。” 向氏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却知他所恨的是何人,她拍了拍宋满石的手道:“儿啊,犯不着为了那起子千人cao万人骑的遭瘟东西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我看那贱货眼角含春,又是年轻貌美的时候,她守不住的,没过几年肯定得改嫁,到时候该是我们家的东西还是我们的。” 这话倒是给宋满石提供了新思路,但还没等他细想,便听向氏又说道:“所以啊,你与其现在花时间生那等子闲气,还不如想想若是分家了,这房子可得怎么分?毕竟青枫也成亲了,眼看着分家这事也不远了,总得拿出个章程来。” 何怀村中一向习惯家里孩子全部成家后,便开始分家,去年宋满石最小的儿子宋青枫也娶了媳妇,照说应该把分家提出日程了。 宋满石本来也是打算等小儿子成亲后分家的,他的大儿子宋青柏,娶的是向氏娘家侄孙女小向氏,所以夫妻二人都很得向氏欢心,小儿子宋青枫,取的媳妇是宋满石亲自挑的,和辰溪一样,是个秀才的女儿。 宋满石对这点很自得,认为是他们改换门庭的第一步,宋满仓不就是生了个会念书的儿子吗?他宋满石的孙子将来也会是个读书人。 至于二儿子宋青杨,他打小就不是很喜欢。 宋青杨为人木讷老实,性格比较像葛氏,小时候还好点,表现出了一些读书的天分,宋满仓甚至动了把他接到身边,让宋青松教他读书的想法。 可是后来宋青松的娘死了,两个大男人照顾不来一个小小孩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宋满石一直嫉妒他哥,觉得他哥肯定是怕宋青杨长大后的成就比宋青松还高,才不愿意培养宋青杨的。 同时他又怨宋青杨没用,不够努力人家看不上,一来二去的,对这个儿子就更不喜了。 加上宋青杨长大后,向氏让他娶另一个娘家侄女,宋青杨不肯,硬是娶了胡氏,两人成婚四年,膝下才一个女儿,向氏就更是连好脸色都懒得给。 宋满石一向最是孝顺向氏,本来听了她的话,想等三个孩子都成家后,把老宅给宋青杨,其余两座新宅子就给大小两个孩子,这样刚好够分。 没想到辰溪回来后把所有计划都打乱了,现在他们家的田地也已失去大半,要想让他再拿钱出来,建一座新房子给宋青杨,他又实在是舍不得。 现在听到向氏这样问,一时之间还真没有什么好方法。 向氏看他这样苦恼,忍不住又污言秽语的咒骂了辰溪一顿,然后给他出主意道:“你要是没钱,那就随便给他起间泥坯房算了,再给他五亩地,现在家里不比以前,他会理解的。”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宋青杨。 宋满石犹豫了一下,道:“他会接受吗?”毕竟眼看着两个兄弟住青砖大瓦房,自己却要住泥坯房,换谁心理都会不平衡。 向氏一瞪眼,说道:“不接受能咋滴?你是他老子,难道他还敢反抗你不成?你们两夫妻又不指着他养老,能给他田又给他盖房子已经很不错了。真敢要别的,让他找岳家去,他不是能耐吗?自己都能找媳妇了。” 说到底,她还是记恨宋青杨当年让她在娘家落了面子,明明她都已经和娘家那边商量好了,这个死小子非要带着胡家那小贱人私奔,害他们家不得不为了名声让胡氏进门。 也害向氏在娘家吃了不少挂落,娘家为此差点与她断交,还是她赔了不少好东西过去,关系才缓过来。 宋满石沉吟着道:“我再看看吧。”语气里已经有了些松动。 宋青杨没想到自己只是来喊父亲吃午食,居然听到了爷奶商量起自己的去向,他一向知道自己不得爷奶欢心,却没想到他们能偏心到这种程度。 哪怕是把其中一间新宅一分为二,中间砌个围墙隔开,另一边再开一个进出的大门也好啊。 新房子又不小,这样做完全行得通。 可显然爷奶根本没想过新宅子有他一份,还打算只分他五亩田地,就把他打发走。 宋青杨痛苦的用手捂脸,假装什么都听不到,重新走了出去。 他知道,自从娶了胡氏后,他在家中地位就越来越低,干的活却越来越多,他们夫妻向辰溪示好,一方面当然是因着小时候青松哥对他照顾颇多,二则也看辰溪一家又起来了,想着能不能求她拉自己一把,把他带出这个泥沼。 他捏紧拳头,暗暗下定决心,为了自己的妻女,他怎么也要活出个人样。 百日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家马上就要迎来一件大事。 宋氏父子过世即将满百日,这意味着辰溪两母子可以除服,不用再穿着这难看的麻衣,每次出门都有人侧目;也意味着以后可以吃肉,不用每天青菜鸡蛋了。 在和怀村,百日是件大事,先一天下午孝子就要到坟上去请灵,到坟前先烧纸祭奠,然后将“牌位子”顶在头上,至大门口,子女哭迎,天黑后烧夜纸祭奠,次日早饭后,再到灵牌前哭祭,名曰“烧百日纸”。 烧完百日纸后,有条件的会请道士来做个道场,完了之后请亲朋吃席。 辰溪即使是在刚回来的时候,手头那么拮据,也没有草草办了宋氏父子的丧事,何况现在手中还有些闲钱呢? 所以这次她拿了二十两出来,请宋大财帮忙操持。 宋大财当然欣然应下,谁不知辰溪既将军府后,又攀上了静棠楼,而且现在村中人都在传说她又捣鼓出了新型沤肥方法。 眼看着这小寡妇是把门户支楞起来了,现在她上门求助,不正是一个套近乎的好机会吗?所以宋大财派了他的儿子宋博为这件事情忙前忙后,那热乎劲,不知道的以为宋博也是丧主呢。 就在祭奠的前一天,辰溪自己一个人提了个小竹娄上了小蓟山的祖坟,没人知道她去干嘛,只有宋青松旁边一个连坟包都没有的空地上,燃起的两根蜡烛,证实曾有人来过。 百日祭祀的排场弄得很大,村中人大多都想借此机会与辰溪亲近,所以来了不少人吃席。 就连宋满石与辰溪之间的关系已然那么僵,可是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也派了宋青柏三兄弟送礼过来。 虽然百日祭只有一天,但为着这个事情却准备了挺久。 现在终于过了这忙乱的一天,辰溪也可以稍稍松口气了。 翌日,辰溪就给修哥儿穿上了簇新的素色衣服,她们虽然已经除服,但三年内仍旧要着素衣。 辰溪亲了亲修哥儿的小额头,说道:“今天不要玩得那么疯,我给你做好吃的肉肉。” 修哥儿也知今天开始是可以吃肉肉的日子了,他很兴奋,但是又有点担心爹爹和爷爷会肚子疼,再三和辰溪确认了他们不会有事后,才开心的开始点菜。 “哇~我要吃鸡,还要吃鱼、还要吃螃蟹。”中秋时看景祺泽三人吃螃蟹,一直让他念念不忘。 辰溪笑道:“哪里就能吃这么多,你好久没吃肉了,不能一下子吃得太油腻,今天就先吃鱼吧。” 修哥儿还以为从今天开始就是可以敞开肚皮吃肉了呢,没想到还是有诸多限制。他扁了扁嘴,有些委屈的妥协道:“好吧,那我要吃超好吃的鱼。” 这可就有些为难辰溪了,津州府倒是可以买到海鱼,但是这地界可就有些难了,基本上集市中卖的都是常见的河鱼,她也不知修哥儿超好吃的标准是什么啊。 想了一会儿,还真给辰溪想到一个好主意,她说道:“好吧,那今天娘亲给你做桂花松鼠鱼。” 辰溪给修哥儿画的绘本里面就有画过松鼠,所以瞪大眼睛问辰溪:“要吃松鼠吗?” 松鼠好可爱的,修哥儿不想吃,但是如果她娘亲真的很想吃的话,他还是可以勉强自己陪娘亲吃点的。 辰溪看他这副纠结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她捏了捏修哥儿圆嘟嘟的小脸颊,说道:“不是吃松鼠,娘亲不是告诉过你,松鼠喜欢吃松塔里面的松子吗?松鼠鱼就是把鱼做得很像松塔,意思是小松鼠和我的小宝贝看了,都会很喜欢吃的样子。” 修哥儿这才露出甜甜的笑容来,指着辰溪说道:“大宝贝也要爱吃才行。” 一句话成功把辰溪甜到了,忍不住又亲了他一下,这才手牵着手走出房门。 辰溪去厨房看了郑氏买回来的菜,要是没有鱼,便要让她赶紧去买才行。 好在郑氏也知道辰溪母子今天开始可以吃肉,便备了一条鱼,辰溪一看是条鳜鱼,满意了,刚好适合做松鼠鱼。 她吩咐郑氏:“今天午食这条鱼让我来做,你只需帮我宰杀好就行了,其他不用管。” 说完便出去继续忙染色的事情了。 等到准备午食的时候,郑氏把鱼杀好后去请辰溪。 辰溪手脚麻利地斩下鱼头,然后从鱼背下刀,剔出骨刺,但留鱼尾与两片鱼身相连,皮朝下平放在菜墩上,剞小指甲盖左右的十字花刀。 郑氏从未见过如此处理鱼的手法,她一生最爱的便是下厨,最自得的也是这一身厨艺,这时看到辰溪用了一个新鲜做法,便忍不住细细观看起来。 辰溪也不去管她,她把鱼头用刀修好形,由腮下剖开(头背相连),用清水冲洗干净,沥干水分后,加盐、绍酒等一堆东西腌一刻钟。又吩咐在旁边呆站着的郑氏把番茄剥皮后,切碎丁熬酱。 她自己则将是姜、葱、蒜均切成米粒大小的碎末,将盐、绍酒、白糖、醋、熬好的番茄酱、湿淀粉、葱、姜米同放一碗内,加入适量鲜汤,对成糖醋芡汁。 松鼠鱼做得好不好吃,主要就是靠这个糖醋汁,但是够不够酥脆、“开花”的造型好不好,却看的是炸鱼的功夫。 油烧到七成热时,就要将腌好的鱼和鱼头拍上干粉,整好形,下入油锅,炸至定形捞出。等到油温升至八成热时,又重新下入油锅,炸至外皮酥脆、熟透捞出。 最后原炒锅留少许热油,倒入糖醋芡汁,用手勺搅动,见汁浓稠起鱼眼泡时,撒上蒜米,浇入热油,将汁烘起,浇在鱼上便可立即上桌。 这道菜一定要趁热吃才有风味,所以辰溪在做菜时便让人去把修哥儿找回来吃饭,这时他正坐在桌边期待的看着辰溪。 待辰溪把松鼠鱼端上来时,他很配合的惊呼出声:“哇,真好看,长得既像松塔又像松鼠的尾巴。” 辰溪给他夹了一筷子,吹凉后放进修哥儿的碗中,没有一个小孩能抵挡住酸甜酱汁的魅力。 午食的时候,修哥儿几乎要吃光整条鱼,但松鼠鱼毕竟是油炸的,辰溪担心他吃得太多上火,阻止了他再吃下去的动作。 把修哥儿都快急哭了,最后辰溪答应,过段时日再给他做,他才不再哭闹。 田螺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过了百日,便到了水稻成熟的季节。 这两年年景好,不光小麦长得好,水稻结的穗也很饱满,一串串把水稻杆子都微微压弯了。 辰溪走在田埂边,听着旁边的长工与她汇报水稻的情况:“瞧这灌浆的情况,大约还有十天左右便能采摘了。” 辰溪打量着眼前这一大片金灿灿的稻田,心满意足,很快她就可以吃上新米做的大米饭了。 她是南方人,一直以来就更加习惯吃米饭,虽然她也不排斥吃面食,但回了和怀村那么久,吃的大多都是面食,说来她还是十分想念大米饭的,所以这十亩水稻辰溪不打算卖,就留着自家吃。 谷雨在她身后看着两个小孩儿玩闹,修哥儿与东篱两人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扯了一根长长的草,在互相甩着打闹。 修哥儿窜到辰溪脚边,借着娘亲的身体躲避东篱的“剑”,你不敢在主子面前太过放肆,动作不由收敛了很多。 辰溪由着他们玩闹,看到有一名长工正站在水田里,往外扔着什么东西,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这鬼东西怎么越长越多?” 辰溪他们走近一看,那名长工正把一个个黑绿色的田螺扔到田埂边上一个箩筐里,那个箩筐里已经装了不少田螺,小小的地堆起了一个田螺堆。 辰溪惊讶:“这么多田螺?” 那名正在抓田螺的长工看是东家来了,便停下手中的活计,先叫了声“东家。”随后答道:“是啊,最近稻子快熟了,这玩意就长得越欢,隔两天抓一次都抓不完。” 辰溪看着框里的田螺,不仅多还个个都长得很大,几乎都有李子大小。 辰溪好奇地问道:“你们不吃吗?” 长工眼带惊恐地看着辰溪:“吃......吃这玩意?这有泥,而且肉少,不好吃吧。” 东家现在已经这么穷了吗?居然想让他们长工吃田螺了?这玩意不都是砸碎了之后给鸡吃的吗?前阵子村里人不都还说他们东家染布赚了好多钱吗? 辰溪没有理会长工的脑补,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田螺了,那可是与小龙虾一起并称宵夜界的绝代双骄啊,她现在看着这一筐生的田螺都想吸溜口水了。 这下长工更惊恐的看着辰溪,不会他们刚安定下来没几日,这东家就要倒了吧? 修哥儿抱着辰溪的大腿,仰起小脑袋好奇地问辰溪:“娘,田螺是坏的吗?好吃吗?” “好吃的,田螺坏不坏的很难说,就像人一样,你看,上次你说小凉不给你弹弓玩,你就说他坏,但是他对自己妹妹很好,你能说他是坏哥哥吗? 田螺也一样,秧苗小的时候,田螺对秧苗的危害比较大,但是他的分泌物却对秧苗的生长有好处,而且它喜欢钻土,可以给秧苗松土,让秧苗长得更高大。 但是它又喜欢吃肥,田里要是太多了,肥力都给它们吃没了,尤其是现在水稻灌浆的时候,它们把肥吃了,水稻便要减产。” “那我们把它吃掉。”修哥儿只要听娘亲说是好吃的,便已经得出了这个结论。那后面的其他话听不听也无所谓了。 辰溪点点头,真不愧是她儿子,她也正有此意。 她对那捡田螺的长工道:“这一筐我就先拿回去了。” 长工能说什么呢?他都不敢想象看起来斯文秀气还娇滴滴的东家小娘子,居然爱吃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只得呆呆地道:“东......东家请便。” 辰溪点点头,指挥刚刚陪她巡视水稻的长工:“劳你帮我把这筐提回去吧。” 那个长工也是懵的,还真要吃啊?但是他嘴上却答得很爽快:“好咧。” 有了田螺,辰溪也不想多呆了,她要回去炒田螺去。 回去的路上辰溪又不免想到,光靠人力这样抓螺也太费劲了,要不要在水田养些鱼呢? 可是在水田养鱼,似乎要挖鱼沟、鱼溜、还要盖遮阳的东西,这些辰溪都只是听说过而已,实际怎么操作辰溪却不知道。 而且津州府靠海,也有很多人以打渔为生,养鱼并不能带来太大的经济收益。 还是再观望观望吧,来这里越久,辰溪就越明白土地对农家人的意义,她虽然现在也有做一些旁的营生,但是地里出产却是关乎着一家的口粮的,而且不止是要留足一年的口粮,最好还要有两三年的存粮,以防不知什么时候,天公不作美了,来个天灾什么的,一般天灾过后,没有个三、四年都缓不过来。 回到家中,辰溪先把田螺泡上,让它吐泥,等到晚食前,她才叫上家里大小孩子,与谷雨、郑氏一起剪田螺屁股。 鉴于这次拿回来的田螺实在不少,辰溪打算干脆就全部做了,给廖伯娘、景祺泽两位邻居送点,还要给长工们也送点,让他们知道一下田螺的魅力,免得看自己吃这个,像见了鬼一样,。 炒田螺怎么能少得了紫苏呢,这东西在小蓟山上就有,当初辰溪在山中见到的时候,还特地移栽了几棵回家种植。 紫苏有一种特殊的香气,辰溪试过用紫苏炒鸡蛋,但是当时谷雨与修哥儿都不太喜欢,现在看辰溪又要拿这个炒田螺,都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修哥儿可怜兮兮的说道:“娘,不要放这个叶子。” 辰溪狡黠一笑,道:“好,娘亲给你那碟不放紫苏,但是做出来以后,你想吃有紫苏的可不行哦。” 修哥儿点头如捣蒜,娘亲真好,不给他放那种叶子,至于他自己要吃?那是不可能的。 辰溪不再理会犯傻的儿子,提着田螺去了厨房, 她在热锅冷油中放入葱姜蒜干辣椒煸出香味,再倒入田螺翻炒,加入香叶三片、八角两个、花椒、桂皮适量。 翻炒均匀后,再加入酱料与清水同煮,糖与酒是一定要加的,在这个时代没有味精、没有豆瓣酱,这两样东西就是提鲜神器啊。 等煮到收汁以后,才放入紫苏,最后撒入葱段即可出锅享用。 送吃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见辰溪端了两碟黑乎乎的炒田螺出来,谷雨与修哥儿有些失望,他们吃过了太多辰溪做的又好看又好吃的吃食,那些食物每次一出场带给他们的都是惊艳。 像蛋糕、小饼干、月饼,至今在外面的点心铺子里,都没有见过比这个更精致美味的。 像佛跳墙,用料之珍贵,工艺之复杂,虽然只是个全素版,但已经足够让吃惯美食的高官也为之折服。 就连简简单单的素食,都能叫辰溪弄出花来。 所以这碟子卖相普通的炒田螺,实在是让他们提不起兴趣,不过......这碟子田螺虽然不好看,但......真香! 新来的宋南山一家可没有这么多纠结的心理活动,娘子说大家都尝尝,那便吃就完了呗。 他们来了这段日子,也看出辰溪是不爱讲虚礼的人,尤其是现在生活在乡下,规矩自然也没那么严,所以这段日子他们都是踏实做事,娘子让做什么就照做什么。 郑氏是第一个动筷的,她拿了一个碗,舀了几颗田螺进去,她现在对辰溪的手艺还是比较信服的,虽然技巧一般,但是对调料的运用往往别出心裁。 紫苏炒田螺能用这么普通的卖相,打开现代人已经被各式美食养叼了的味蕾,称霸宵夜市场,自然不是浪得虚名的。 郑氏一入口,便觉眼前一亮,田螺脆嫩,紫苏香味独特,汤汁香辣浓郁,让人吃了一个就不想停下来。 其他人也纷纷拿了碗上前试吃,宋南山道:“这个菜好适合下酒,小人竟然一直不知道这小小田螺,居然可以这么好吃。” 谷雨与修哥儿耐不住好奇,也想动筷,辰溪对修哥儿招招手,把一碟子没有加紫苏的放在他面前,笑眯眯说道:“这是你要的。” 修哥儿那个感动啊,娘亲真好,特地给他另做一份。 可是刚吃一个,修哥儿就忍不住皱眉,调味是美味的,可是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像在嚼一块好吃的泥巴。 他埋怨道:“娘,没洗干净,有泥巴味。” 谷雨歪着头认真地品尝了一下味道:“不会啊,又香又辣,还有一丝丝甜味,特别鲜,一点泥巴味都没有啊。” 修哥儿不服,把自己那碟推给谷雨,道:“不信你尝尝。” 谷雨取过一双新的筷子,又夹了几个进自己碗里,才尝第一个,便忍不住吐了出来:“确实有泥巴味,小郎君这碟是不是不新鲜啦?要不你试下这碟吧,特别好吃。” 说着便拿过修哥儿的碗,给他舀了几颗加了紫苏的田螺。 辰溪拉过给修哥儿专用的那碟子田螺,笑道:“不是不新鲜,是紫苏可以除去田螺本身的泥腥味,使得螺肉软滑鲜美,螺汁更香,而且紫苏自有的独特香味被螺肉吸收以后,不像单纯用来炒蛋那么突兀,反而是相得益彰。” 修哥儿不满的瘪嘴:“娘,你欺负我。” 辰溪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头,教训道:“谁叫你挑食。” 说着,她把那碟子田螺拿回厨房,重新加了紫苏翻炒。 郑氏也慌忙跟上,她刚刚一直在厨房帮辰溪打下手,已经把辰溪的做法,用料配比都一一记下了,现在便想帮着把剩下的田螺都炒了。 辰溪看着她的动作,说道:“先吃饭吧,吃完以后再炒。” 郑氏答应了一声,又出去吃饭了。 晚饭后,辰溪让宋南山把田螺给长工们送一些过去,自己则提了两个食盒慢慢散步着送给廖伯娘和景祺泽。 她敲了敲廖伯娘家的门,出来开门的却是一名年轻妇人,头上别了一只素雅的银钗,长相与廖伯娘有几张相似。 辰溪笑着道:“这是桃花姐吧,我是隔壁院子的辰溪。” 桃花惊讶的说道:“你便是青松哥的娘子?长得可真俊啊。”她早就听她娘说起,宋青松娶了一个很年轻的小妻子,却不想这个小妻子居然这么好看。 “桃花姐说笑了,我现在就一农家女子,哪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常听我爹娘提起,他们多亏你照顾了,本来中秋那天应该过去看看你的,只是家里忙碌,晚上还要祭月神娘娘,就没顾得上,你别见怪啊。”桃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辰溪摆摆手,爽朗地笑道:“那算什么事,以后机会多的是。” “瞧我,光让你站着了,先进来坐会吧,”说着,便往旁边侧了侧身子,给辰溪让出进门位置来,同时高声喊道:“娘,辰溪妹子来啦。” 辰溪忙阻止道:“不用叫廖伯娘,我不坐了,今日得了些新鲜田螺,我炒了个菜,拿来给廖伯娘尝尝。”说着便递了个食盒过去。 桃花有些诧异,爹娘不是说辰溪对他们很好吗?连素肉生意都让给他们做了,怎么现在却把这种给鸡吃的东西拿过来。 她这样想着,脸上便不由带出了些鄙夷的神色,可嘴上还在客气的说道:“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进来坐坐吧。” 辰溪把她的眼色看得一清二楚,却只是笑了笑,说道:“不坐了,我还赶着送下一家呢。”说着把剩下那个食盒提起来晃了晃。 “哦~好,那你去忙吧。” 两人道别过后,桃花把们关上,辰溪隐隐听到廖伯娘的声音传来:“谁来啦?” “辰溪,拿了些鸡都不吃的田螺过来,什么玩意,小气得很。” “别胡说!辰溪不是这样的人。”隐隐还夹杂着几声手掌拍肉的声音。” “哎呀~我不就说说嘛,干嘛上手。” 辰溪自嘲的笑笑,懒得再听下去,提着食盒去了景祺泽家。 景祺泽却不在家,院门落了锁,也不知道去哪了,似乎走了有几天,门外桌子上的秋海棠都有些蔫了,辰溪回自家门口的压井取了些水淋上,想着手中的田螺不好浪费了,便又晃悠着去了村长家。 因为最近常与村长家打交道,村长的儿媳沈氏已经算是比较熟悉辰溪为人,初听送来的是田螺,虽然也有些惊讶,但是想到辰溪一向出手大方,不是那种小气吧啦的,这田螺说不定别有玄机,也就高兴地收下了,还回了辰溪一筐番薯做礼。 方子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第二天一早,辰溪正在家里染布,廖伯娘与廖大伯一起上门来了。 辰溪有些惊讶。自打廖大伯去镇上卖素肉后,便很少这么早上门过了,通常都是晚食过后与廖伯娘一起溜达过来,聊聊天或陪修哥儿玩一会。 但是今天廖伯娘夫妻俩看着却有些局促,两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似有些话很难说出口的样子。 辰溪看得好笑,说道:“廖伯娘,您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难道凭我们两家的关系,还用得着见外吗?” 廖伯娘听了这话也不再扭捏,和辰溪说道:“那我便直说吧,桃花婆家在县里开了家面馆子,因着开的时间长了,积累了不少老客户,在街头巷尾也算有些名气,所以生意一直挺不错的。 可自打他们家旁边也开了一家面馆后,生意就被分薄了不少,尤其今年来,那家面馆又加了些炒菜,生意就更好了。 桃花说,那家的面不如他们家的劲道,但是汤汁比他们家的爽口,炒菜也卖得很好。 桃花他们也试着卖炒菜,但总卖不过他家,她昨天吃了你送过来的炒田螺,滋味浓郁,配着面吃刚好,且这田螺田间地头多的是,一向没什么人做得好吃,收购的价钱不贵,如果在面馆里卖,大家也都能吃得起。 所以桃花央我们过来问问你,可不可以把方子卖给她?” 其实桃花的原话是愿不愿意把方子给她,但是廖伯娘的素肉生意本来就是辰溪给教的,断不可能再开口问辰溪要方子的,便与廖大伯商量,干脆老两口买了这方子给桃花算了。 如果说这方子是廖伯娘夫妻想要,辰溪二话不说就给了,但是对桃花她却不是那么感冒。 尤其是在昨天见过桃花人前人后各一套后,她就更不想与她打交道了,但是廖伯娘向她开口,她就不好拒绝了。 她沉吟一下,说道:“方子给她可以,但是她家每卖出一道菜,我便要收一成的利钱,一直收满一年,往后这个方子就随便她用了。” 廖伯娘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都不太敢帮桃花拿主意,如果说辰溪直接一口价买断,那他们老两口帮桃花出这个钱便是了,但现在是要收一成的利钱,却关乎到桃花婆家那边,也不知道人家那边是个什么想法。 于是廖伯娘便道:“那我先去问问他们吧。” 辰溪答应了一声,亲自把他们送了出去。 廖伯娘两夫妻干脆今天连素肉生意都不做了,直接去县里跟女儿女婿说了这个事。 桃花一听便炸了:“什么?要收一成利钱?那丫头看着面善,心怎么那么黑啊?” 这话听得廖伯娘皱眉,廖大伯直接呵斥道:“胡说什么,你要拿人家东西,自然要给人家钱,价钱若是不合适,谈便是了,非亲非故的,难道你还想别人白送给你?”他这话也是想说给女婿听的。 桃花还在那里嘟囔,道:“那也太贵了,给她个一二两银子就已经不得了了,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 廖大伯被气着了,恨声道:“不金贵那你干嘛巴巴的求着人家卖啊?你自己想一个方子不就成?” 都怪当初自己和老婆子太过娇惯这个女儿,两人一生就只得了一个闺女,就算日子再苦,也从来没有委屈过她半分,反而把她的性格养得有些自私自利了。 桃花还待再说,却被她男人拦住,再说下去可就又得和老丈人吵起来了。他开口与廖大伯说道:“岳父说得对,拿了人家方子自然得给钱,那天桃花把田螺带回来给我尝过了,滋味确实很浓郁鲜美。 不瞒您说,其实我私底下也试着做了一下,却总不能做出那个味道,田螺那股泥腥味也总是去不掉。想来她定是有独特的秘方。 一成利钱不算贵,有了这个方子总能再赚得回来的。” 廖大伯点点头,总算有个明白人,不枉当年他和老婆子暗地里相过几十个小伙子,最后挑中了他。 他道:“华子,既然你也觉得这个条件可以接受,那明天便来我们和怀村一趟吧,我带你亲自上门去说。” 林华爽快应道:“好,要不今晚岳父岳母就在小婿家歇下吧,明日一早小婿就赶车送二位一起回和怀村。” 他们林家经营面馆多年,也算薄有恒产,在县里的房子还算大,邀岳父岳母回去住完全没有问题。 廖大伯摆了摆手,道:“家里的鸡没人喂,我们还是得回去一趟,你们就不用送了。”说着便站起了身。 农闲时节,他家把长工租出去做工了,这里很多人家都会这样做,长工也乐意,因为出租得的钱要给他一份,相当于长工可以赚两份工钱。 话是这样说,但林华还是扯了桃花,一起把廖伯娘夫妻送出了县城门。 第二天,林华果然早早地带着桃花来了。 在和辰溪谈过以后,辰溪倒是对这件事有了新的想法,如果说把方子卖给桃花,辰溪自是不愿的,但显然桃花有一双好父母,还嫁了一个好郎君。 林华看着瘦瘦小小的,其貌不扬,却是个踏实肯干的,为人也很诚恳,看得出来廖伯娘夫妻是很用心选择了这个女婿。 既然是跟林华合作,那辰溪便是另外一种做法了。 她对林华说道:“林郎君,除了炒田螺以外,我这里还有两个方子,也许对你家生意会有些帮助,不知你是否愿意尝尝?” 林华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立刻便道:“自是愿意的,有劳小娘子了。” 辰溪笑笑,请他们稍坐,自己去了厨房。 大约半个时辰后,辰溪端了两碗东西进来。 还没走近,桃花已经忍不住捂住鼻子道:“什么东西?这么臭!” 辰溪没有理会她,径直把两个碗放到林华面前,说道:“林郎君,请你品尝一下。”说着递给了他一双筷子。 林华双手接过,刚想拉过一个汤面上浮着红油的试试,便被辰溪笑着打断:“忘了说,应该先吃这碗,这碗比较清淡,如果你先吃了那碗,后面便该尝不准这碗的味了。” 林华自然没有意见,拿了筷子便吃了起来。 这一碗看着平平无奇,面上窝着一些下水,汤头清亮,却滋味馥郁,林华吃得连连点头。 旁边桃花一直扯他的衣袖,问她:“怎么样?”他也没空理会,只是把吃过的碗递给了她,自己拿了下一碗漂着红油的过来。 臭味便是从这碗中发出的,林华先尝一口,便觉一股酸辣鲜爽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不知怎么,居然有种越吃越想吃的上头感觉。 粉条弹口软糯,在酸汤的浸泡下变得格外鲜美,还有一点点淡淡的米粉本身的香气。 这一碗,他甚至没有给桃花留下一点,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就吃完了。 “怎么样?”辰溪问道。 “白汤清香馥郁,红汤酸辣鲜爽,各有特色,单是其中一种就可以撑起一家面馆子,成为那家的招牌。” 辰溪笑了,问道:“那你有对这两个方子有兴趣吗?” 利钱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尽管已经早有猜测,林华这时也忍不住心情激荡,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才垦切地说道:“自是愿意的。” 辰溪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白汤这碗叫老鸭粉丝汤,汤甜味浓,材料就是老鸭和下水;红汤的是螺蛳粉,风味独特,最主要的食材当然就是螺蛳了,还有调味用的酸笋。这两样原材料都不贵,适合你家定位。” 林华不知定位是什么意思,但他在心里快速的算了一下,老鸭确实不贵,螺丝也随处可得,那酸笋却不知是什么,现在吃笋都追求新鲜,或者晒干以后吃,酸笋想来是一种新的酱菜了,风味倒是独特。 于是他问辰溪:“不知道这两样吃食方子小娘子打算怎么卖?” 辰溪微微一笑,道:“这两个方子,你们每卖出一碗,须得给我二成利钱,给足两年。” 桃花一听又忍不住炸毛:“凭什么?那炒田螺也才一成利钱。” 但是辰溪这次却不忍她了,直接就怼道:“就凭这两种其中任何一样,就可以撑起一家面馆子。你们林家经营面馆多年,自然知道有一个招牌菜对生意是多么重要,也该知道,可以成为招牌菜的配方有多难得。” 林华赶在桃花撒泼前说道:“小娘子说得对,这两个方子确实值得这个价钱。” 面馆子早已经是林华接手管理了,所以他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不用再回家请示任何人。 “爽快,那我们便签个契约吧,廖大伯两位也可做个证人。” 桃花虽然不满意这个价钱,但是看在场其余几人都对此毫无疑义,她一个人也抗争不了,况且她总得给自家男人面子,便只能噘着嘴坐在一边生闷气。 等林华与辰溪签好合约,辰溪便把两人引进厨房,重新示范、讲解几个菜的做法。 “......老鸭粉丝汤由鸭血、鸭肠、鸭肝等加入鸭汤和粉丝制成。其中汤头是关键,一定要用老鸭炖煮一个小时以上,才能汤头浓白而不油腻......” “......正宗螺蛳粉要只有其味不见其肉,因为螺蛳的味道都煮到汤里了......螺蛳粉味道的关键在于酸笋.....” 辰溪取出一个罐子,打开给二人看里面腌好的酸笋,桃花被开盖时的味道熏得后退了两步,辰溪也不去管她,直接递给了林华。 林华接过罐子仔细的闻了闻,又拿干净无油的筷子跳了一块尝尝味道,然后点点头,还给辰溪,问道:“这个酸笋要怎么腌制。” 辰溪接过。下了一勺在新煮的米粉里,又把罐子仔细密封盖好,道:“这是我前几天在小蓟山上看到有竹笋,随手摘了些来腌的,味道不如春笋,但腌得好了,也是很有风味的。” 接着她又详细讲解了做法,但是她现在手头上也没有新鲜的竹笋,不能一一示范,只是说道:“要是回去以后,还是不会做,大可再差人来问。” 林华一一谢过辰溪好意,等重新又做出三碗老鸭粉丝汤和螺蛳粉后,辰溪又招呼了还没吃过的廖伯娘夫妇一同吃。 等众人都尝过后,廖伯娘夫妻也交口称赞:“我觉得这两种都很不错,那老鸭粉丝汤,味道平和鲜美,最是适合我们这种老人家;螺蛳粉也很不错,闻着是臭的,但却越吃越香,让人有种上瘾的感觉。” 就连桃花,在吃过螺蛳粉以后也不再挑刺,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大家吹彩虹屁。 待到送走林华夫妻后,廖伯娘不好意思地抓住辰溪的手,说道:“孩子,对不住了,桃花自小被我们老两口娇惯坏了,不懂人情世故,你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辰溪笑笑,她根本没把桃花放在心上,又如何会与她计较,而且她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只是有些自私罢了。 她反而笑着安慰廖伯娘:“无事,你也别担心桃花姐,她有人宠着呢,我看林郎君对她就很不错。” 这话倒是没说错,像桃花这样的,嫁人多年还如此口无遮拦,且性格有些骄纵,多半都是夫家比较迁就,日子过得也顺心,一看就是没有接受过社会的毒打。 廖伯娘没说话,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她问辰溪:“眼看就要收水稻了,水稻过后,秋收便算结束,那就要交秋税了,你可有什么想法?” 大周一年收两次税,分为夏税和秋税,通常会安排在夏收与秋收过后,但夏税最迟不得超过六月,秋税最迟不得超过十一月。 廖伯娘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若你是想买粮交税,现在便是好时机,新粮刚下不久,价钱不会太贵。” 大周的田税是要交实物的,也就是说旱田要交麦子,水田就得交水稻。而且大周奉行“藏富于民”,税率并不算贵,“亩税一斗者,天下之通法”,意思是每亩田地不计产量多少,统一只征收一斗米的税。 如果亩产为一石米,那就是十税一;如果亩产为二石米,那就是二十税一。 辰溪现在有旱地六十亩,尽管今年旱地算是荒废了,并没有什么出产,但是税还是得交的,不过她佃了三十亩出去,明年这三十亩税就不用她管了,自有佃户交去。 辰溪摇摇头,对廖伯娘说道:“我已经与将军府说好,他们愿意借粮给我交税,等明年粮食下来了,我再给他们还上。” 她本来是和将军府说好借今年秋税和明年的夏税的,不过她今年决定加种冬小麦,明年的夏税大概率不用借了。 廖伯娘点点头,道:“你心里有成算就好,家里的粮仓要弄好,不要受潮了,要是家里粮食想卖点出去,也别现在卖,没好价,最好还是等明年开春后,青黄不接的时候卖是最好的。” 辰溪一一点头受教:“您放心吧,粮仓的架子是请了工匠帮忙弄的,廖大伯还去看过,说做得不错的,今年的粮食我都不打算卖的,还是先留着等明年的粮下来再说。”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约定秋税时两家一起去交,便散了。 想法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虽然不是很喜欢桃花,却不得不说桃花给了她些新想法。 按说她脑海中又便宜又好吃的方子可有不少,别的不说,就是她刚穿越过来时,给了林大强一家的周黑鸭复刻方子,还有刚给出去的炒田螺,她完全可以自己开个吃食馆子。 大周有不少酒楼饭馆,针对的多是家境富裕之人,那档次稍低点的酒肆,卖的大多是下酒菜,少有正经管饱的饭菜。当然也有很多小摊贩,价格实惠,味道也不错。 但针对普通老百姓喝酒吃饭的地方却比较少。像那种中等人家想请个客,去酒楼饭馆请不起,去路边摊贩又不合适,大多都是买了回家自己做。 若那家中主妇手艺不好的,还得另请人来帮忙,或干脆从实惠的小摊上叫“外卖”,且在家中请客,过后的收拾能把家中主妇给烦死。 所以辰溪想做个类似现代大排档那样的吃食馆子,量大管饱还实惠,既能请客摆席,又能自家打牙祭。 辰溪相信,凭她脑海中的吃食方子,要经营一个这样的馆子,完全没有问题。 既是这样想的,辰溪便也开始留意起了县城的铺子,自己也趁着给静棠楼送重染面料的时候,找李掌柜打听打听。 才刚到静棠楼所在的那条街,就被那些汹涌的人群吓到,本来不大的街道,停满了装饰豪华的马车,辰溪他们赶的驴车都进不去了。 宋南山停下驴车,道:“小娘子,前面进不去了。” 辰溪也从车厢里探出头来看,街上来来往往的多是女子,摩肩接踵,驴车确实不能通行了。 谷雨焦急的问道:“怎么办啊?这么多面料要怎么搬过去。” 辰溪道:“我们下车走过去看看,方便的话就让李掌柜那边派人过来搬吧。”她也很无奈,早知道就不逞这个强,让李掌柜他们自己去她家拉布了,反正早打听晚打听都一样,又不急在这一时的。 说着辰溪就与谷雨下了车,留下宋南山在原地照看驴车与面料。 一路上不时听到有人说:“走快点,今天静棠楼又会来一批新布,晚了可就没了。” “走那么快干嘛,静棠楼的新品不都要午时才出嘛。” 先前说话那女子道:“要去排队啊。” 后面那个女子吐槽:“你排队干嘛?说得好像你买得起一样。” “......排前面点可以看得清楚些。” 也有丫鬟扶着小姐从那豪华马车上下来:“姑娘当心,春红已经先去排队了,这次定能抢到静棠楼新品。” “嗯,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上次凌家姑娘的云暮纱真是太美了,穿上身后整个飘飘欲仙,据说她穿了去上京城的聚会,还惊艳了上京城的贵人们呢。” “是啊,凌姑娘那条裙子真好看,不过奴婢觉得徐姑娘那件鹅黄的凌云锦也不错,衬得她肤色特别白皙,莹莹如玉的。” ......诸如此类的对话不绝于耳,谷雨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看着辰溪傻笑。 辰溪笑着点点她的额头,没说什么。 两人好不容易走到静棠楼,李掌柜正是忙碌的时候,看到辰溪也有些吃惊,忙向面前两位夫人致歉,迎向辰溪:“宋小娘子怎的今日有空光临?” 辰溪见他忙乱,也不是打听事情的好时候,便道:“今日想来县里看看,顺便把面料送过来给李掌柜,但是我的驴车在街头那里进不来了,需要你派人过去把面料搬回来。” “这事好办。”说着便找了一个伙计过来,让他带几个人去搬面料,自己则留下说话,他看辰溪似乎有话没说,便主动问道:“宋小娘子,可是有什么难办的事?不知在下能否帮得上忙?”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辰溪把自己的打算简单说了,然后道:“今日贵店事忙,辰溪也不便打扰,等李掌柜有空了再帮我参详参详吧。” 李掌柜沉吟一下后说道:“宋小娘子,我说句实话,你别见怪,我觉得你的想法虽好,在青云县却不太好实现。 青云县虽然不小,但是最红火的街道也就这边了,但是这里的店铺千金难求,根本没有人会放租的,想来您要开的那种吃食馆子,收费不会太高,开在这里,成本租金就贵了。 开在别处,生意却不一定好。 我倒有个想法,你觉得津州府怎么样?津洲府有码头,来往客商众多,他们虽然比较有钱,但出门办事的人追求便捷,要是想找个地方吃个便饭,酒楼饭店太夸张,路边小食又太简陋,像你这样的吃食馆子刚好。” 辰溪懂这样的感觉,前世她出差时,也是不想委屈自己随便吃个路边摊填饱肚子,但是那种高级餐厅,作为出差中途慰劳一下自己的辛苦,吃一两顿倒也无妨,顿顿吃也受不了,不说钱的问题,总感觉在那里吃饭花费的时间也会更多些。 或许这就是她们这种死社畜的宿命吧,有钱有闲人的快乐她不懂。 辰溪诚挚地向李掌柜道谢:“谢过李掌柜,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我,那我便也在津州府好好寻摸寻摸吧。” “宋小娘子客气,静棠楼也想在津州府开分店,这里毕竟小了点,支应不开,现在正墨色合适的店铺,宋小娘子若是有意在津州府开店,那我便让人一同打听便是。” 辰溪喜出望外:“那可太好了,烦请李掌柜帮我一起打听了吧。” 李掌柜又客气了一番,等静棠楼伙计把面料搬完,辰溪便也告辞了,李掌柜也没有留,今日客人太多,很多需要他亲自招待,辰溪继续留着确实不太合适。 出了静棠楼,辰溪也在县里四处走了走,果然如李掌柜所说,那条街就是最热闹的了,而且也确实没有空着的店铺。 除了这里,其他地方辰溪就不是很有兴趣了,其实其它地方的生意也未必不好做。只是李掌柜那番话,让她动心了。 不管是在青云县还是在津州府开铺子,辰溪都是打算请人管理的,自己有空再过去视察盘账,既是这样,便无所谓远近了,毕竟津州府离和怀村也就一天路程。 在津州府开店,客流自然比青云县大,不说李掌柜刚刚提醒的那些客商们,就是居住在码头附近的普通老百姓、甚至长工们,都可以成为他们的目标客户。 别看长工们没房没田觉得他们很穷,其实他们花钱很舍得,毕竟大部分长工是讨不到婆娘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了钱就可劲造。 在码头上扛了一天包,花些钱买两个菜吃顿饱的,还可以喝几口小酒,很多长工都舍得花这个钱。 毕竟大排档的特色是什么?不就是丰俭由人么。 寻找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在辰溪四处寻找合适店铺的时候,青云县里也正有人为她而苦恼。 崔茹与婢女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时,看见她哥崔苑正在堂屋中间坐着,脸上隐有愁容。 崔茹有些心虚,便想绕过抄手游廊,从花园中回房,躲过他哥所在的屋子。 坐在厅中的崔苑抬头,刚好瞥到鬼鬼祟祟的崔茹,他沉下脸来,这样鬼祟成何体统,不由怒喝一声:“进来!” 崔茹身子一僵,与身后丫鬟对视一下,无奈回到了厅中。 崔苑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包裹,不由皱眉:“又买什么了?敢情你跟着我来青云县,就是为了买东西的?一天天的正事不干。” 崔茹把手上的包裹微微往后藏了一下,假笑着道:“没......没什么,大哥今天回来得倒挺早。” “布行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崔苑淡淡的道,他注意到崔茹的心虚,眼光便落在了崔茹手中的包裹上。 崔茹赶紧又把包裹往身后藏了藏,说道:“那......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了。” 崔苑伸着下巴朝包裹点了点,问道:“那是什么?” “没什么,就......就一些女孩子家的小玩意。” “小玩意有那么大包?拿来给我看看!” 崔茹连连后退:“就是一些小玩意,真没什么好看的。” 崔苑不耐烦的喝道:“拿来!” 崔茹还是很怕她哥的,见她哥动了真怒,瑟缩着脖子把包裹递了上去。 崔苑打开一看,顿时火冒三丈,狠狠地把包裹甩到崔茹身上,崔茹被砸得倒退了两步。 只见包裹里的名贵面料散落了一地,蓝色渐变成粉紫色的凌云锦,美若云霞;嫩黄色夹缬的素绫,娇俏动人,每个颜色都恰到好处,极尽妍丽。 现在能有这样品质的面料的,整个青云县除了静棠楼还有哪家? 崔苑恨铁不成钢,用手指着崔茹的额头:“你有没有脑子啊?自家的布行都快要被挤出青云县的市场了,你居然还跑去买对家的布?” 崔茹缩着脖子,一句话不敢驳。 崔苑却犹不解气,恨声道:“你是不是忘记我们来青云县的目的是什么了啊?如果我这一次没能在青云县做出点成绩来,那我们爹就更不会记得我们两人了,你是不是想被崔莆那个小娘养的废物骑到我们头上?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娘刚死的时候,他娘是怎么对我们的?” “没忘,哥,过两日县令夫人办了个赏花会,崔大也要参加的,实在是我们布行的面料颜色过时,我才去静棠楼买的,而且听说崔大也是他们家常客,我想着买了跟她也有些话题嘛。”崔茹弱弱的辩解道。 她看哥哥怒火稍减,又试探的说道:“哥,要我说是我们家合作的染坊技术不行啊,按说我们也是津洲府一流的布行,两家面料质量也是差不多的,可静棠楼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新鲜颜色出来,而且固色都特别好,常洗常新,现在我认识的富家小姐们都以穿他们家面料为荣。” 崔苑又怎会不知自家布行现在面临的困境,可问题是他去哪里找一家可以与静棠楼媲美的染坊呢? 也不知静棠楼是从哪里找来的好手,他走遍了周边大大小小的染坊,行里有名的老染布师傅他都去拜访过,就没一个有这样的手艺。 他也曾派人跟踪调查李掌柜,却一无所获,从未见他与什么生面的染色师傅接触,每次去拉布都是半夜就出城,有时甚至提前几天出发,派去跟踪的人总是半路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崔苑想到这些就烦躁,他抹了一把脸,不耐烦的问妹妹:“最近很少见你与崔大联系?上点心,她现在在崔家地位很高,你要是讨好了她,对我以后接手爹的位置很有帮助。” 崔茹有些不以为然,就是个跟着母亲和离后归宗的小丫头片子罢了,放在一年多前,她甚至都还不姓崔呢,但嘴上却是说道:“知道了。我会尽力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自从撺掇了自己娘亲和离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很少与我们几个朋友来往了,我现在要见她一面可不容易。” 崔苑看出崔茹的不以为意,有点恨铁不成钢的与她分析道:“你看她能把她娘从忠勇伯府那样的地方带出来,就该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姑娘,而且她归宗后做的几件事,都有很好的前瞻性,别的不说,就是她劝崔三老爷争取外放,不要继续留在吏部,从而避开了这次官场贪墨案,我看现在府里几个老爷都挺愿意听她意见的。” 崔茹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知道了。” “打听到她为什么要来青云县了吗?” 崔茹摇摇头,说道:“只知道她好像要找什么人。” 崔苑问道:“算算时间,她家应该差不多要回上京了吧?” “嗯嗯,早该回去了,要不是崔老夫人来参加讲佛会,刚好病倒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上京城了。” 崔苑看她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己亲妹妹,不忍太过苛责,只是叮嘱她道:“你也是个大人了,家中只剩我们两个是亲兄妹,你好歹也帮我分担一些,与崔大那边搞好关系,多点过去走动,对我们兄妹只有好处的。” 崔茹难得看到哥哥温情的一面,心下也有些愧疚,闷闷地道:“知道了。” 崔苑摆摆手,终于把崔茹放走了,临走前,崔茹还把散落一地的静棠楼面料重新收好抱走,崔苑只作不知。 崔茹走后,崔苑再一次陷入沉思,静棠楼背后帮忙染色的人到底是谁?竟然与现在染色名家的风格截然不同,难道是前朝织造司贪墨案中,流落到此处的染坊后人? 被崔苑两兄妹惦记着的崔大姑娘,此刻也在沉思,她手拿小银剪,一边剪着烛花,一边默默地想着心事。 按时间推算,他现在应该是在青云县才对,怎么会找不到呢?还有静棠楼,真的与他有关系吗? 崔大姑娘叹了口气,都怪自己以前太不懂事,整天只知道玩乐,现在好多事都记得不真切了,想要调查都无从查起,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隔段时间就去静棠楼打探消息,看他是否会出现。 可每次去静棠楼的消费都好高啊,虽然买的各种面料都很好看,但她的积蓄都快花光了,要是再等不到他,估计自己也只能放弃了。 正想着,屋外传来了母亲的声音:“瑾之,那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崔大姑娘在屋内答应一声:“哎~现在就睡。”说罢,吹灭了烛火。 扩大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可不知有人正在到处找她,她现在正要经历穿越以来最开心的一件事:分红。 静棠楼李掌柜在门外碰到李平掌柜时,还惊愕了一下:“哥?你......你怎么在这里?” 李平笑道:“安子,敢情你还不知道啊?”说着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安很惊讶,他还真不知道,宋小娘子就是供应蘑菇给名友商行的人,而且她还是主子口中那个“奇怪的女人”? 李平没有等李安惊讶完,已经上前敲门了,宋南山出来开门,李平身边的长随连忙地上名帖,说道:“名友商行李掌柜前来拜访。” 李安的长随也忙上前递过名帖,说道“静棠楼李掌柜也前来拜访。” 宋南山收下名帖,拱手行礼:“两位李掌柜请,我家小娘子已经恭候多时。” 李安、李平点点头,随宋南山去了堂屋,厅中,辰溪坐在主位,景祺泽已经过来了,正在喝着茶。 见二人进来,辰溪忙站起上前迎接,李平二人也忙迎上去,三人见礼完毕,分宾主坐下。 李平与景祺泽打招呼,笑道:“景郎君倒是来得早。” 景祺泽会以一笑:“我住得比较近。” 李安则完全没有与景祺泽打招呼,只与辰溪道:“没想到小娘子就是供应蘑菇给名友商行的人,小娘子也瞒得太紧了,要不是今日堂兄提起,我还不知道。” 辰溪笑道:“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当时我去卖布,担心被人以为用名友商行的名头来攀关系。” 李安点点头表示理解。 李平从怀中抽出一本册子,递给辰溪,口中说道:“这是这一个多月以来的账目,宋小娘子可以先核对一下,然后我们再来核算分红的事。” 这是名友商行与辰溪之间的事了,李安不便在此,便对辰溪说道:“那在下先回避一下。” 辰溪点头,站起身来送李安出去:“有劳李掌柜在偏厅等我一下。”接着吩咐谷雨:“带李掌柜去偏厅,好好招待。” “是。”谷雨屈身行礼,领着李安走了。 辰溪回转身来,细看李平的账册。 只听李平说道:“蘑菇在江南道一带与上京城里卖得最好,尤其最近,新鲜蘑菇除了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地方供应了,卖到十二两一斤都供不应求,宋小娘子,不知是否可以扩大种植规模? 照我预计,年前起码还会涨到十六两一斤,而且年前那些富户还会加大采购量。” 辰溪咋舌,她虽然有预感冬天的蘑菇可以卖出高价,可是十六两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她不敢想象居然有人愿意花差不多一亩地的价钱去买一斤蘑菇。 李平看出辰溪的不可置信,笑道:“小娘子不必惊讶,越是年节,送礼的需求便越盛,蘑菇也许自家留的并不多,送礼却是佳品,这样一算,蘑菇可比很多东西都便宜且还难得了。” 这样一说辰溪就不懂了,送礼不就是讲究个体面么,冬日里的蘑菇有多难得,送出去的礼便有多体面。 她忍不住算了一番,现在一茬蘑菇最少也有一千三百斤,全部卖出去可以赚二万零八百两,她拿两成,就是四千一百六十两,还要分三成给景祺泽,也就是说一茬蘑菇她最少能赚两千九百一十二两左右。 这个利润瞬间就令辰溪感到心动了。 现在这个利润已经比她自己零售平均高出一两左右了,当然,如果算上天时,凭冬季蘑菇的稀缺程度,她可能会比现在拿到手的利润高一点,但是,她没有销售的渠道,更大的可能是会像被钱掌柜压价一样,也被别的商家盘削。 而且现在这个利润也令她心惊,一茬蘑菇卖两万多两,这是可以令每个大家族都为之疯狂的数字,假如不是名友商行挡在她的面前,这个利润恐怕还会给她家招来覆灭的灾祸。 景祺泽却道:“咱们最多只能做完这个冬季就不做了,现在这个利润太大了,应该已经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我们最多在年前出货两三茬,然后便立刻收手,再把种植方法扩散出去,让利给那些有实力的家族,这样才可以保存自身。 所以如果可以扩大规模是最好的,一次性赚个够本,明年干脆就不种了,让那些家族争上几年,等市场稳定了,再入场不迟。” 他知道辰溪是个聪明人,肯定可以衡量身家性命与金钱哪个更重要。 果然,辰溪听了直点头:“那便按景郎君说的来办吧。” 李平叹了口气,说道:“景郎君说得在理,现在名友商行还能顶住压力,但如果种植方法一直只掌握在我们手里,恐怕名友商行也抵挡不住各大家族联合发难。” 景祺泽皱眉道:“只是培育一茬蘑菇至少要两个月时间,有些甚至要四五个月,我们现在种的蘑菇有些连第一茬都还没成熟,还不算盖暖房的时间,扩大规模如何来得及? 而且还要投入大笔钱来买地建房,等明年开春后,山中蘑菇多了起来,价格自然就会回落,市场也就不再需要这么多蘑菇了,且我们明年冬季不再种植,那已经建好的暖房又该怎么办?这样算起来,投入就太大了。” 辰溪却想到自己念念不忘的冬季闲田种植法,她道:“如果是利用冬季闲田种植呢?收了水稻后,把田中的水排干,建一个温室大棚来种植,等开春后,大棚拆掉留作下一年种反季蔬菜或培育花卉用,蘑菇下脚料可以直接肥田。” 景祺泽与李平两人是知道温室的,一般王公贵族会建造温室来培育花卉,以求冬季也能花香四溢,近来贵族间还流行起了冬季办赏花宴。 李平不解问道:“那费用岂不是更贵了,温室可都是用琉璃建造的,我们就算把全部赚来的钱投入进去,也盖不起十间一亩大的温室啊。” 景祺泽却知辰溪不是个无矢放的之人,所以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等辰溪解释。 果然,便听辰溪道:“可以用油纸啊,用木材做框架,裹上油纸,便可防风保暖。” 李平若有所思:“油纸脆弱,如何防雨雪?” “温室不做平顶的,做成尖顶或圆顶可以减少受力面积,室内多加几个木柱子也可以加固温室,还可以用竹子与秸秆编造草棚盖子,雨雪天气就把盖子绑上,晴好天气就放下。” 李平击掌赞道:“妙啊,小娘子果然心思灵敏,我看这个法子可以一试。” “那寒雪天气,该如何加热保温?”景祺泽现在已熟知蘑菇特性,知道它们在低温环境下会缓慢生长甚至死亡。 “这倒是难办,白日时倒是不惧,日照可使棚内升温,我担心的是晚上,嗯......用葛草编成草帘子,晚上的时候把大棚盖上,实在太冷的时候就没办法了,唯有在菇房的过道上放置多个陶盆,用来生火加温,或者用生石灰加水升温了。” “可以试试,木柴山上就有,只要在冬季前多多储备就可以了,目前看来,需要花的钱也不少,首先便是要增加不少人手,这个可以雇佣短工;搭建大棚更是一笔大的花销。但相对来说应该还是会比买地建房便宜点的。”景祺泽对这个法子还是有点信心的。 辰溪也觉得可以试试,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说不定实践的过程中他们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呢?而且她现在也赚到了一些钱,完全可以更大胆一点,毕竟容错率提高了。 这次失败,最多也就把现在赚的亏掉,她还可以翻身,但是成功的利润可实在太诱人了。 分红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问景祺泽:“既是如此,那我们便等收稻后请人建大棚吧,就请上次帮我做压井的那个工匠可好?我觉得他还不错,很多想法跟他一说就明白了。” 名友商行是拿货的,她与景祺泽才是供货的,所以建大棚肯定是她与景祺泽共同负担了。 景祺泽道:“不找他了,你做的压井,现在已经在别的村子流行开了,他不敢让你知道,我们村里人请他做压井,一律被拒绝了。” 辰溪听了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本来她做了压井出来就没想过要保密,也保密不了,所以她并不介意工匠拿它赚钱。 不过一般人都会说一声吧?这样不声不响的,还因为怕她发现,不接自己村人生意算什么回事? 辰溪明白景祺泽的顾虑,像压井这样无关大雅的设计,偷便偷了,大棚可不行,即便这个做在田里,大家都能看得见,有心人琢磨一下就会知道原理,但能瞒一时是一时。 等有心人琢磨出来方法,他们已经赚完这一季的钱了,后面那些人爱怎么折腾,就随他们去吧。 辰溪苦恼:“那怎么办啊?我上次请了挺多工匠过来,都弄不明白压井要怎么做,唯独那位领悟了我的意思,大棚工艺可比压井复杂多了,去哪里找适合的工匠呢?” 景祺泽淡淡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来处理就好。”他语气随意,仿佛找到那样的能工巧匠是很轻易的事情一样。 辰溪狐疑地打量他,这景祺泽有点神秘啊,在他之前,辰溪只听说过武松是能单独猎杀一只老虎的,如果说这是他专业技能点满了,那与名友商行的关系呢? 虽然他们有刻意避嫌,但辰溪能感觉到他们其实蛮熟络,不像是单纯的猎户与买主之间的关系。 而且他还见识不俗,辰溪不知道别的猎户是怎么样的,但想来应该没能这么清楚大家族的行事风格与心理吧。 更何况他能轻易地找到那些能工巧匠。要知道,只要你能把一门手艺做到极致,那你自然就会拥有地位,即便匠人本身的社会地位不高,但是因为技艺高超,想求你办事的人多了,自然个人地位也会提升。 就像静棠楼李掌柜对她,一向都很尊重,就是她用自己的手艺赢来的,虽说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位,但事实上,商人是除了士族以外活得最滋润的,农人与工匠巴结商人才是常态。 这样的能人,景祺泽能带来一个已经让人惊奇了,现在他轻描淡写的说能找来一批?且这样的能人,不是应该只服务于最顶尖的那批人吗? 李平适时出声打破微妙的气氛,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道:“我一共从小娘子处拿了两茬蘑菇,共有一千六百八十斤,分给小娘子的利钱是三千四百五十两,这里是三千两的银票。” 他把银票递给了辰溪,又从常随手中接过一个木盒打开,道:“另外四百五十两我自作主张给换成了银锭与碎银,方便小娘子花用,” 辰溪刚刚已经详细看过账目,知道数目没错,她欣然接过,说道:“如此便谢谢李掌柜了,可省了我不少事。” 李平道:“小娘子还约了静棠楼的李掌柜,想必事忙,我就不再多打扰了。”说罢便与辰溪告辞。 辰溪确实还有事要忙,也不多留,只是把她送到厅外,招呼谷雨道:“你代我去送送李掌柜。” “是。”谷雨躬身应道,走到李平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李掌柜这边请。” 李平向辰溪拱手道谢:“小娘子客气。”说罢便随谷雨一同出了门。 辰溪回转身来,刚想把钱与景祺泽分了,景祺泽道:“钱先放你处吧,建大棚的钱就从这里出,不够我再补上。” 辰溪也没客气,本来就说好是合伙的,他有这个自觉那当然更好。 偏厅里还有个李安在等着辰溪,所以她也就和景祺泽多聊了两句大棚的设想后,也把景祺泽送走了。 辰溪去到偏厅时,李安已经无聊到要开始抠指甲了,辰溪十分抱歉:“对不住了,李掌柜,劳你久等。” “不要紧,小娘子之前就跟我说过今日有别的客人,是我想着后面要去趟江南,只能选在今天过来的,等也是应该的,不怪小娘子。” “李掌柜去江南做甚?莫不是得了些好面料?”辰溪笑着打趣李安。 “还真是让小娘子说对了,江南织造业一向繁荣,听说现在又有不少新的提花纹样出来,我去看看,顺便拿些货。”静棠楼那么大,当然不可能只靠辰溪一人供货,她也供不来。 “如此便祝李掌柜此去顺利拿到自己心仪的面料吧。”辰溪以茶代酒,举杯饮尽。 李安也把杯中茶水饮尽,笑道:“我心不心仪不要紧,只要我拿回来的面料,客人心仪就可以了。” “说得极是。” 寒暄过后,李安也拿出了一本账册,递给辰溪,道:“小娘子目前共为静棠楼染过两批布,一共四十匹,按先前说好的,工钱每匹二两,那便是八十两,利钱一成,共有三百三十五两,请查点。” 辰溪细细看着账册,不是还拿笔记录,倒不是不信任李平,而是她要知道那种颜色与面料卖得最好,这是她前世带来的工作习惯,分析市场,做出来的东西才能更贴合市场需求。 尤其是她一个外来者,对大周人的审美与穿衣心理还把握得不够精准,每一次的销售额就是最好的市场反馈。 李安看着辰溪如此认真记笔记,不由暗暗点头,果然每个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得来的,看这股钻研精神,李安终于相信那些布都是她染的了。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情,他问辰溪:“最近有人来向你打听染布的事吗?” 辰溪头也没抬,摇摇头道:“没有,怎么啦?” “静棠楼生意太好,已经有不少同行在四处打听你了,若是纯粹想要挖墙脚的倒也不惧,最怕是有人想要伤害你,最近出入小心些,以后面料就不要送过去给我们了,我自会派人来取。” 辰溪:......感觉自己快要凉凉?怎么她好像一下子惹到不少人?是她赚钱的步子迈得太大? 辰溪终于抬起头来,她又仔细回想了一遍,确实没什么人向她打听染布的事,她一向低调,村中人虽然知道她给静棠楼染布,但是一向以为她染的是普通面料,而且李安的人每次都从偏僻点的那个村口进来,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辰溪还是谢过了李安的美意,并言明以后自己会更小心些。 大棚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遵照村里规矩,选了一个连日晴好的吉日,开镰割稻子。看着一片片金黄的稻禾倒下,运到她家后院晾晒,辰溪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水稻收割一完,辰溪便让长工排水拢地,先是把田拢成一列列适合种蘑菇的样子,这边工作刚完成,那边景祺泽就带着工匠过来了。 不同于上次只来两人,这次干脆是组了支队伍过来。 领头的那人叫曹三,队里的人也基本都是姓曹,听曹三说,他们都是本家的兄弟,曹家做工匠已逾百年,手艺都是祖祖辈辈手口相传下来的,且从不外传,家中子弟从三岁开始拿锤子,别人家启蒙看《三字经》,他们家启蒙看《鲁班书》。 辰溪听他拉拉杂杂讲一大堆,最后一句话总结:咱老曹家技术老流批了。 这个流批确实也不是吹出来的,在往后的日子中,辰溪的每个设想,曹家班都能迅速领会,并且实现。 这一次来得人多,长工宿舍住不下,还在村长家也借了两间房,辰溪本来的意思是给租金的,但村长的威严不容许何年月收这个钱, 辰溪便借口来的人多,郑氏一人忙不过来,雇了何年月的两个儿媳帮厨,一人五十文一天,算是把租金也一并算在里头了。 沈氏两妯娌当然很开心,都已经农闲了,家里男人都出门找零工了,自己两个女人还能在家门口找到工作,给的价钱好不说,辰溪因着曹家班过来做的都是体力活,伙食也大方,常有新鲜菜、肉剩下给他们拿回家。 曹家班倒是习以为常,他们常给贵人们做事,每个工程吃得都不算差,辰溪家的伙食在他们服务过的“甲方”里,只能算中等,但是辰溪说话爽快,不吱吱歪歪,有意见会提出讨论,从来没有外行指导内行的行为,让曹家班人做事也觉得顺心不少。 所以工程的进度不算慢,来到的第一天就已经上山看好了要用的木材,第二天景祺泽便从村中请了一批人,一起帮忙把要用的木材砍下,堪堪才过五天,大棚要用的主要支柱都已立好,没多久便已见雏形。 沈氏一边摘菜一边问辰溪:“你这是要在田里建个房子啊?” 她这几天一直想问这个问题,无奈辰溪太忙了,整天在外监督工程进度,家人除了谷雨之外就没人知道辰溪的打算,但谷雨是个守口如瓶的,辰溪都还没对外说的事情,任凭沈氏怎么套话也不说。 沈氏八卦的小火苗熊熊燃烧着,身处一线却半点风声都打听不到,她这个急啊,犹如百爪挠心,就连她的那些八卦小伙伴都嫌弃她没用了。 难得辰溪今日有空,还进了厨房帮忙,那她肯定要好好问个究竟。 辰溪笑道:“不是想建房子,就盖个棚子遮风挡雪用的,我准备种点蘑菇。” 沈氏眼前一亮,带点试探地问道:“这蘑菇还能种啊?怎么个种法?” “我也不知道,就在书上看到过,反正冬季水田闲着也闲着,就试试呗。”辰溪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沈氏可不信这样的话,真不知道怎么种会花那么多钱、请那么多人盖大棚?不过辰溪不愿说,她也没法子。 只得又问:“那你这蘑菇种子哪里找啊?之前又没有听过有人种蘑菇的,这蘑菇种子也没处买啊。” “是啊,所以我这都是山上采的,去哪长蘑菇的地方,把没长成的带回来自己试种一下,看能不能成。” 这话倒不是骗人的,虽然有些蘑菇的菌丝是从蘑菇房里培育出来,但她也上山采了不少,主要是找了一些比较耐寒的品种。 但是十亩大棚肯定不可能全部种蘑菇,地方太大了,菌丝不够,辰溪还预备留着几亩来中韭菜那些呢。 “那景郎君是过来帮忙的?你家跟他关系倒好,我看他里里外外都帮得上手呢,没想到他看起来粗鲁,倒也是个会过日子的,”沈氏这话就说得有些暧昧了,像是暗示辰溪这个寡妇要再嫁一样。 没想到辰溪根本不理她的打趣,反而是大大方方地说道:“是啊,景郎君为人细心有魄力,他走过的地方多,见过人家建大棚,我便雇了他来帮忙,总不好我一个守寡的人,去管理曹家一大群汉子。 等建好棚子后,景郎君就负责管理蘑菇棚了,反正冬日里他也上不了山。” 这是辰溪一早与景祺泽商量好的,大棚种植蘑菇,景祺泽必须要参与其中,干脆给他安个管事那样的身份,可以名正言顺的管理。 沈氏撇撇嘴,这滴水不漏的回答,搞到她八卦的心思都没了。 直到她下工回家的时候,心里都是闷闷的。 沈氏两妯娌每次下工回家都会经过村中一棵老榕树,那榕树下惯常都是村人最爱的乘凉八卦之所在,今天也不例外,树下早聚了一群妇人,也不知谁带了些瓜子过来,正好一边聊着一边嗑瓜子。 那些妇人见沈氏两妯娌过来,便纷纷与他们打招呼。 沈氏是村长媳妇,得到的消息也比较多,一向是村中八卦小团体的中坚力量,可是最近她的威望在这个小团体中有所下降了,原因无他,谁叫她去辰溪家帮工了那么多天,还什么风声都打探不到呢? 可今天不一样,沈氏虽然没有打探到关键的消息,但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还是知道的,所以她今日底气特别足,一人给她递上瓜子,问道:“下工啦?看那班人都来了好几天了,应该快做完了吧?” 沈氏伸手接过瓜子,直接就磕了起来,一边吐皮一边说道:“还早着呢,怎么还得弄小半个月吧。” “哎呀~那你这份工可以啊,挣不老少了,可比那些男人出去做零工好多了。” 另外一个夫人插嘴道:“他们要做什么啊?要弄那么久,我看他们立了好多柱子,是想搭棚种豆子不成?” 沈氏撇撇嘴,道:“你小看人了不是,人辰氏是要搞大事情。” 这几天也有人问沈氏这样的问题,每次沈氏都说不清楚,大家是把所有不靠谱的答案都猜了一遍,今日终于听到了不一样的回答,众人不由眼前一亮。 进城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众人纷纷探问:“要搞什么大事?” 沈氏神秘一笑:“她要盖大棚种蘑菇。”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就更好奇了,七嘴八舌的发问: “那蘑菇也能种?有种子吗?” “什么叫大棚?像牛棚一样的?” “天呐,要是真能种出蘑菇来,赚的钱不得海了去了?那新鲜蘑菇一斤要卖到二两半银子的。”有卖过山货,知道行情的妇人说道。 这句话一出,群情更加激昂。 “不是吧?二两半银子一斤,那辰氏是打算把十亩水田全都种上蘑菇吗?这种的哪里是蘑菇啊,分明种的是银子!” “你说辰氏那里学来这么多赚钱的法子?” “据说是宋青松刚琢磨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实践就死了。”沈氏撇撇嘴,心里又羡慕又嫉妒,人家男人死得早,但人家男人会赚钱啊。 “那姓景的小子呢?干嘛老在那边晃悠?该不会两人......” “那倒没有,说是那姓景的小子知道一些修大棚的事情,所以雇了他去监工,而且好像听说那小子还懂一些种蘑菇的事情,辰氏说了要雇他管理大棚呢。” “他一个猎户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啊?吹牛的吧?” “难说,谁不知道他娘以前......”说着便暧昧地笑了起来。 “咳~这样一说他还真有可能知道,毕竟他娘亲‘见多识广’么.” “噤声,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小心惹祸上身。”一名年纪略大的妇人严声呵斥道。 那两名口无遮拦的妇人也有一点尴尬,这不是话赶话,一下子就说秃噜嘴了么。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但没多久,大家又暧昧地笑开了,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莫名氛围在她们中间流转着。 还没等大棚建好,秋税的政令就下来了,辰溪须得去津州府一趟借粮。 其实她很不愿在这个节骨眼离开,她挂心着大棚建造的事情,且蘑菇的种植现在也要密锣紧鼓地进行下去,不知道景祺泽一人能不能搞定,毕竟她还把谷雨给带出来了。 但正是多事之秋,蘑菇的高利润实在是有些吓到她了,现在她和将军府的关系越紧密越好,所以这趟她还是亲自来了。 马车在傍晚时分抵达津州府,辰溪在一朱雀大街前的一家点心铺子叫停了宋南山:“将军夫人最是喜欢吃这家的点心,就在这里停下,我给买上几盒。” 谷雨说道:“娘子,还是我下去买吧。” 辰溪摇摇头,说道:“坐了一天驴车,腰酸背痛的,我还是自己下去买,顺便走走吧。” 谷雨见她坚持,便没有再劝。等宋南山停好车后,她先一步下车,把辰溪扶了下来。 辰溪动作轻微地活动了一下身子骨,然后对宋南山说:“你先去白鸽巷巷口等我吧,这里离将军府不远,我买完东西后再走路去找你,然后一同去将军府。” “那小娘子小心点。”朱雀大街上来往巡逻的人很多,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所以宋南山也没有说一定要跟着辰溪,赶了车自去了。 辰溪与谷雨一人提了四盒点心从店里出来时,正好和一个男人迎面撞上,四盒点心瞬间散落一地,辰溪也不受控制地整个人往后仰去。 谷雨大惊失色,喊了一声:“娘子小心。”快步走上前去,想扶住辰溪,可是她刚刚负责与掌柜结账,现在便落后了几步,即便立马伸手去扶,还是够不着。 眼看辰溪直挺挺地往后倒,必定是后脑勺先着地的,一只有力的手往辰溪手腕处一扯,把她扯进了一个阳刚的胸膛,用力过猛,鼻骨甚至撞在那男人的胸上,一股疼痛夹杂着不可抑制的泪意,马上涌上她的眼睛。 “你没事吧?”一阵男人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辰溪本能地立刻后退了三步,抬眼看去,见是个颇为俊朗的少年郎君,正呆呆看着她,便有些不喜地皱了皱眉。 明明是他撞了自己,应该与自己道歉,可是他刚刚的一援手,又让她免于后脑勺着地的处境。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男子的行为都太唐突了,辰溪不想与他说话,低声与谷雨道:“我们走。” 崔苑见她要走,几乎是下意识的,身体比脑子更快速地拦住了辰溪。 谷雨立马上前一步,挡在辰溪身前:“你要干嘛?”她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三个字:登徒子。 崔苑慌忙解释:“小娘子误会了......” 辰溪可不想听他废话,愠怒地道:“让开。” 见佳人生气,崔苑立马侧身让开,辰溪与谷雨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留下想开口解释却完全来不及的崔苑。 崔苑身旁的小厮看他神思不属的样子,不由出声问道:“郎君,要小人跟过去看看吗?” 崔苑斜睨他一眼,似是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怒道:“还不快去。” 小厮慌忙跟上那两个背影,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崔苑又回想起刚刚那惊鸿一瞥。 他今天一回城就给他爹教训了一顿,又被崔莆那臭小子奚落了一番,心情正是不爽的时候,嘴上骂骂咧咧,正想着要去什么地方找个乐子放松放松,明天好继续回青云县死磕。 心里装着事,走路便不在意,不想在经过那家生意红火的点心铺子时,却撞上了一名佳人。 他还记得两人靠得极近时,那一抹窜进鼻端的幽香;记得她抬起长长眼睫,那镶嵌在上面的晶莹泪珠;记得她在夕阳下莹润如玉的肌肤。 比她美的女子崔苑也见过不少,但是她那一双眼睛,犹如林中小鹿,既纯稚诱人,又仿佛带着一股野生的灵气。让她娇弱的长相带上一丝倔强。 崔苑一向喜欢娇滴滴的女子,认为女子就该有个女子的样子,但是刚刚那名女子,娇弱而不怯懦,柔媚且灵动,让他忍不住怦然心动。 没多久,小厮回来了:“郎君,小的看到那位小娘子进了徐将军家。” 崔苑想起佳人虽然一身素衣,头上也没有带着钗环,显得颇为素净,但是她身上的衣料却很是不俗,想来是位家境不俗的姑娘,难道是将军府中的家眷? 听说将军夫人出自名门,乃户部尚书之女,最是端庄沉稳,看着不像刚才那位小娘子,且将军夫人已近二十,与那名女子年龄也不符,可也没听说徐将军家中有别的姬妾啊。 倒是听说徐将军有一个继妹,在京中颇有才名。 崔苑叹口气,若刚才那女子真是徐将军的妹妹,那便不是他这等商贾可以肖想得了。 送出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将军府内,苏氏看着辰溪这次带来的伴手礼,也有瞬间的呆愣。 本来只是一次很平常的拜访,又不是重要节庆,但辰溪却带来了好几样伴手礼,其中最贵重的是二十斤鲜蘑菇。 府里中馈一向是苏氏主持,自然知道现在蘑菇在市场上的价格,这二十斤蘑菇看着不多,却已经快要三百两了,只是来借个粮,这是两家早就说好的,而且也说好了明年新粮下来就还,根本用不着送这么厚的礼品。 如果说上次的二十斤鲜蘑菇,还有可能是辰溪偶然所得,那么在现在市场上已经没有鲜蘑菇的情况下,辰溪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二十斤,那便绝不可能是上山采的。 想到这里她问辰溪:“坊间都说名友商行找人培育出了蘑菇,卖出了天价。难道那蘑菇竟是你培育的?” 辰溪笑着点点头,道:“外子生前曾试着研究过蘑菇可不可以人工种植,算是有些小心得,我也是按照他的方法,偶然种了些出来,卖给了名友商行。” 苏氏叹了口气,这真是个聪敏灵秀的姑娘,只可惜她现在锋芒太盛,又不懂遮掩,恐怕会灾难加身。 苏氏忍不住劝道:“你知道现在市场上蘑菇的价格吗?我担心你会受到有心人的觊觎,如果可以的话,你现在把蘑菇卖完后,就不要再碰这门生意了,最好换个地方居住,或者就搬到津州府来,有我将军府护着,等过个两年,风头过去了,再回去住不迟。” 辰溪看她第一时间不是打听蘑菇的事情,而是担心她的安危,不由心下感动,也更坚定了自己做的决定。 她从怀里抽出一张纸,说道:“是打算种完年前这一茬蘑菇就不种了的,我已经决定等年后就把方法公开,那些人不就是想要种植方法而已吗,得了法子想必就不会再为难我们一家、。” 苏氏被她的魄力震撼,说实话,如果是换作自己,面对着每年几万两的利润,自己可能也做不到说放弃就放弃。 正想着,就见辰溪把那张纸递了过来,说道:“这里详细记载了冬季蘑菇的种植方法,夫人若是有兴趣,不如直接现在就找人操办起来,刚好还能赶在年前出货。” 将军府地多人多,且本身就有暖房,还不止一处宅子有,要真想种植,前期工作比辰溪的简单多了。 如此简单几句话,就把价值千金的方子送出,苏氏都不知道说辰溪是大方好还是败家好了。 但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辰溪的意思,方子是迟早要公开的,与其给别人,不如先给将军府,让将军府先于其他人之前大赚一笔,也好落个人情,从而与将军府的关系更紧密。 这种小算计辰溪却做得大大方方,让人看得明明白白,这样反而不会引起苏氏的反感,反而觉得君子坦荡荡,让人更生好感。 苏氏刚才还在担心人家不懂遮掩锋芒,这哪里是不懂?这简直太懂!还把他们将军府拉去做了那乘凉的大树。 而且这份情苏氏还不得不受,徐继启在边境多年,一向节俭,与士兵同吃同住,但是多年没有大型的战事,朝廷拨下的军费便日益减少,还不时拖拉。 边境军备很多都是徐继启自费修缮或换新的,幸得苏氏是个善于经营的,才不至于把整个将军府都给亏空了,且徐继启在边境有时也会与外族交易中原内的物资,大周边境的军士大多都是这样养兵的,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所以辰溪这份礼对于将军府可是有着大用途。 苏氏心里感激,想了下,说道:“今年太迟了,我的人还不熟悉方法,要是误了出货的时间,到春天蘑菇价钱就降下来了,我还是等明年秋天再种吧,也好有时间让他们熟悉一下。” 这是苏氏知道辰溪只会再种这一茬蘑菇了,不愿与之争利,而想出来的借口,辰溪当然也明白其中关窍,只是两人都没有说破,反而相视一笑,一种不言而明的默契在两人心中流淌。 尔后辰溪说起打算在津洲府城开铺子的事,苏氏闻言开心地笑道:“你早就该来府城开店了,就凭你的那些新奇菜式,肯定会很红火的,而且你来以后,我们就可以多见面了。” 辰溪笑道:“那可不,我就是来让津州府的‘乡巴佬’见识一下世面的。”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这样的话,逗得苏氏与一众丫鬟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氏笑问:“那你打算在何处开店?可安排好了人手?” 辰溪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我惊艳世人最艰难的一步了,这些我都还没有头绪呢。” 她把自己的思路与苏氏说了一遍。 苏氏沉吟一下,说道:“既然你是不打算自己管理的,那最好便是买人,至少要保证厨子是要有身契的,不然等你生意一红火了,挖墙脚的便也跟着来了。” 辰溪也知这个理,掌柜的与小二她想从村里找人,一来大家都是村里人,这年代团体家族意识都很强,背叛她的可能会小很多,而且只是掌柜和跑堂的,就算真的有人来挖,走便走了,核心技术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二来她从村里找人,也好加强她与村中的联系,这对修哥儿以后也会更有好处。 但是厨师却不同,不说她知道的很多菜色是这个时代没有的,。再说她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厨师,转眼便去了别家餐馆。 所以辰溪也叹道:“是这个理,只是我现在也还没有好的人选,只能慢慢寻摸了,不行就把我家厨娘派出去,她手艺还不错。” 苏氏点点头,问道:“那店址呢?你打算设在何处?” “目前比较属意城南码头一带,来往客商比较多,且离内城也近,附近居民多是小康之家,应该做吃食铺子还可以,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铺子。”这是李安事后给她打听到的。 苏氏点点头,说道:“听着还不错。”她最近才对城南码头熟悉了一点,津州府最繁华的就是城东朱雀大街,街道宽敞,商铺林立,几乎就相当于后世的商业街,最奢侈的消费基本都在这条街上,离着她居住的白鸽巷又近,她根本就不用去别的地方买东西。 只是她也知道,辰溪要开的馆子,开在朱雀大街上很难盈利,租金太贵了,城南倒也算个好地方,只是铺面难找...... 她突然心中一动,与辰溪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可能适合你。” 看店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苏氏道:“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趁现在天色尚早,我们坐车过去看看吧?” 辰溪欣然应允。 两人坐车来到城南,苏氏吩咐一名婢女找了个有“那地方”钥匙的伢人过来。 不多久,就来了一名身穿蓝色布衣的伢人,上前与她们见礼,带着她们去了地方。 那是一间两进的院子,地方倒不是很大,但修整得颇为精致,只是久不住人,很多家具设施都已经荒废,还有多处长满青苔。 但院内亭台楼阁,处处都能看出曾经的用心设计,尤其是院子内一栋三层的小楼,登高一看,可以看到一片浩洋大海,蔚为壮观。 辰溪心下满意,问伢子:“这里怎么会荒废了这么久都还没卖出?“ 伢子本来就很惊讶她们怎么会想要看这所房子,现在看她们似乎不知内情,本来还想隐瞒一下,但那名穿着华贵的夫人气度非凡,让他有些胆怵。 看伢子眼睛瞟过来,华贵夫人身边的管事轻咳了一下,警告道:“好好说。” 那伢子立刻就不敢隐瞒了,只能实话实说。 原来这里本是一个小官的居所,因为贪污受贿,那小官被流放了,剩下妻儿及老母亲,不巧小官走后,他娘亲就病重,他妻子唯有将这房子折价出售。 当时很多人嫌晦气,没有看中这个房子,后来被一个行商买下,用于金屋藏娇,没想他那姘头是个守不住的,趁行商整日不在家,勾搭了一个野汉子。 一日行商走商经过附近水域,想着很久没有来看过姘头,便起了过来看看的心思,正好撞破姘头的奸情,但看那两人同进同出,女子为那男人洗衣做饭,如同世间寻常夫妻一般。 行商只觉气血上涌,哪里能忍这一口恶气?便提刀进屋杀了两人。 可那野汉子是个身强体壮的,虽然一时不备让行商伤了性命,但是他临死前的奋力反抗也让行商受了重伤,杀人后还没走出屋子几步,就死在了家门口。 辰溪明白了为何苏氏不好说这里的事情了,如此风月之事,本来就不该是她这样的大家夫人讨论的,何况她的讨论对象还是个寡妇。 难怪这间房子修整的这么漂亮,第一任主人是个贪官,第二任又是富商, 一天之内死了三条人命,大家就更觉得晦气,那行商家人也不想再要这间屋子,挂在伢行代为出售,只是一直没有卖出去。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屋子陈设也多有荒废,本来这边就是住宅更多,来看房子的也多是为了自住,那就更难卖出。 不过辰溪是要买来做生意的,不是自住,忌讳相对少些,但是辰溪还是有一点顾虑,她只是想做个简单的大排档,难道命运要把她推向大酒店?关键是她不会啊。 而且这个房子地段不是很好,前头有几间房子挡住了正街的路。 辰溪有点犹豫,她实在很喜欢这间房子,毕竟有哪个现代社畜,能抵挡得住一线城市海景别墅的诱惑呢? 苏氏把辰溪拉到一边,悄声说道:“最近朝廷对海禁松懈了一点,许多港口被定点为了对外通商港口,津州府作为离上京城最近的港口,自然也得了一个名额,便是这个城南码头。 你别看现在这个房子不临街,等这边做了通商港口后,势必还要扩建,等你前面那些房子拆了,你这里就是最好的位置。 这个政令目前还在草拟阶段,还没有对外公布,但是大体已经定下,现在已经有人对几个码头的房子颇感兴趣了,你现在买下,就算不做生意,留来出租或转手,都是个极好的地方。” 她父亲是户部尚书,一切国家建设的钱都要从这里出,所以从草拟阶段就已经参与其中,核算钱财。 她是外嫁女,本来不应该知道得那么详尽,但是她母亲是个心疼女儿的知道苏氏常要补贴徐继启养军,在丈夫处得了些消息就派人与苏氏说了,好让她能趁机赚点体己钱。 苏尚书未必不知道妻子的小动作,但是他也睁只眼闭只眼,让事情糊弄过去了。 如若不是辰溪给苏氏送了一份大礼,苏氏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辰溪。 辰溪秒懂苏氏的意思,当下便决定要买下此处。 她问伢子:“这里是多少钱的?” 那伢子见她还真要买,简直喜出望外,微微沉吟一下后说道:“这一座院子当时建的时候用心,各种用料......”他本想稍稍吹嘘一下,好提一下价,可看到那个管事冷冷的眼神,吓得止住了话头,转而说道:“四百两。” 管事徐德义:我只是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其实四百两不算贵,毕竟是在津州府,而且还带三层小楼,虽然只有两进,但是整个房子格局很板正,适合后续改造。 辰溪正在盘算,主要是她原先只想找个开大排档的地方,但是这里用来开大排档显然浪费了,她得好好规划要用来做些什么。 但是她想得有点过于入神了,以至于伢子以为她嫌贵,这可不行,这房子挂出这么久,她是唯一一个来问价的,再不把房子卖出,他的佣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手啊。 于是他又弱弱的添了一句:“要不三......三百八十两?......三百五十两,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卖主可不愿意了。” 辰溪:......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啊。 “......行吧,那就三百五十两,这附近还有别的房子出租吗?最好是一个小院带门面的。” 那伢人答道:“好叫小娘子知道,这边门面一向比较畅销,常常是上午有人放出来,下午便已经卖掉了。” 这里毕竟靠近码头,虽然比不上朱雀大街的繁华奢靡,寸土寸金,但是这里来往客商多,附近住户也比较殷实,生意还是比较好做的。 辰溪早有心理准备,若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合适的店铺,李安掌柜早就给她定下了。找到这里已经是多亏了苏氏,但幸运显然不打算眷顾辰溪两次。 辰溪无法,只得与伢子签了契约,然后交割钱款,最后再三叮嘱伢子,有出售的店面一定要通知她。 地龙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在津州府呆了两天,回来看到自家大棚已经快要成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进度未免太快了点。 曹家班的人见她回来也很高兴,毕竟东家家里个个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他们都超喜欢这里的。 最主要是辰溪回来,他们的伙食就更好了,每每总有新鲜吃食。 辰溪里里外外看遍了所有大棚,速度快的就只剩糊油纸了,速度慢的大体框架也已经完备,辰溪本来以为起码得弄一个月左右,这样看来,最多十来天就可以完工。 她现在真的相信曹三的话:技术果然老流批了,这真是一群能人。 辰溪想起一件事,她马上回家找了纸笔,把心中所想画了出来,然后又回到大棚处找曹三。 辰溪把手中的纸递给曹三,说道:“曹师傅,你看能弄这个吗?” 曹三接过纸张,一开始还有点莫名其妙,后面却是越来越入神,越看越兴奋,他顾不上看辰溪期待的小眼神,直接拿着纸张去找了族中一个子弟,两人很快就讨论开了,没多久又招了第三个人一起讨论,渐渐的,越来越多人围在他们身边。 辰溪也很无奈,能不能先来个人告诉一下她,这是什么情况呢。 可显然曹家班的人没有接收到这个讯息,一心只顾着讨论。 辰溪看着那群男人,还不知道要讨论到什么时候,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第二天一早,曹三就上门来了,手里捏着几张快被捏烂的纸,见到辰溪第一句话就是:“宋小娘子,这个工程务必交给我们来做,我们可以不收工钱。” 辰溪愕然,一大早就有这样的好事?她想去买张彩票,请问哪里有?在线等,急。 但是她还是稳住心神,说道:“曹师傅说笑了,该给的工钱还是得给的,这样说来你们能做?” 曹三点头如捣蒜:“能做能做,不是开玩笑,这个地龙的想法太好了,能参与完成一次,对我们全部人都是很宝贵的经验,即便不收费咱们也做。” 没错,辰溪拿出的就是地龙的简易设计图,她是受够了大周的天气,现在还没入冬呢,晚上就已经这么冷,她已经把前阵子做的羽绒被子都拿出来用了,还想着让郑氏母女有空的时候多做几床呢。 地龙还是前世辰溪参观故宫的时候,听导游详细说起过的,地面下建有火道,将引燃的木炭倒入地炕口,木炭燃烧产生的热气顺着火道流动,慢慢将室内的地板砖烤热,从而使室温升高。 原理听起来倒是和现代地暖有些相像,为此她很好奇,还特地去查阅了资料,看了相关设计图。 据说在华国清朝时,京城里一年有一百五十多天是寒冷天气,最冷的时候可以达到零下二三十摄氏度,能抗住这种极寒的天气,地龙的作用不可小觑。 除了地龙,辰溪还想着趁这次改造,干脆把厕所和浴室也一并改造了。 现在的厕所用的是蹲坑,那味道,辣眼睛,太刺激食欲的画面她现在也不敢想,总之她是用恭桶的,非常不方便,每次让人清理她还会觉得很尴尬,所以改造厕所也是迫在眉睫。 但显然曹三等人对厕所、浴室那些穷讲究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他们想做的一直就只有地龙,其他都是顺带的。 有了新的奋斗目标,瞬间就感觉建大棚不香了,曹三回去之后他们就日夜赶工,愣是在十天内把大棚建好,好早点给辰溪家做地龙 辰溪也是没料到,难怪人家敢说:咱老曹家技术就是流批呢,看看这匠人精神。 辰溪家人少,按她的设想是想把每个房间都装上地龙,因为传统地龙的施工难度系数大,需要打通房间地下部分,施工不便且易引起建筑下陷。 但如果分开安装,火道集中在房间中间,可以减少建筑下陷的可能,同时也可以省些柴火,冬季时哪个房间有人便在哪个房间烧地龙即可。 但是这样一来花费的工时与金钱就海了去了,即便辰溪通过买蘑菇赚了不少钱,也不够她这样造的。 毕竟地龙的铺设全部都是用青砖来做,有些关键位置还要用铁铸。 最后辰溪还是决定主人居住的东厢房,全部都铺上地龙,西厢房与下人住的倒座房,就各弄两间,其余的便在房里垒火坑算了。 这次的工程却没有那么快可以结束,不过辰溪也不急反正也还没到最冷的冬天,就慢慢弄着呗。 地龙的事情解决后,收秋税的日子也到了,这次她约好了和廖伯娘家一起去交。 原本辰溪不想带修哥儿去的,可是他可怜巴巴的抱着辰溪的腿撒娇,想到因为建大棚等一系列事情,修哥儿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出过门,便答应带他出门走走。 既然修哥儿都要一起去,辰溪干脆把悠然和东篱两个小的也一并带上,只是嘱咐他们到了县里不能到处乱走,一定要跟在大人身边。 两个小男孩一个劲的点头,心思却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悠然不是很想去,她现在还是很怕生人,外面的世界让她没有安全感。 可是主子说了,她不去东篱也不能去,看着东篱那期待的小眼神,谷雨姐姐也在旁边拉着她的手,她心里稍安,还是决定陪弟弟一起去。 两家的粮食都集中在辰溪家的驴车上拉去县里,家里只有一辆驴车,其他人便只能走着去了。 众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走路,倒也不是很累,就是去到县里的时候,交税的地方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辰溪过去围观了一下是怎么交税的,就见队伍的前头放了两张桌子,坐着几名官差,帮着辰溪家重新规划田地的那名吏员郑固也在其中,他端坐主位,正指挥着其他衙役做事。 有一名农人拉了几袋粮食到称量台前站定,先是一名衙役拿着一本册子,唱了他的名字,户籍哪里,应交税费多少。 然后另一名衙役取过一个斛,看着那名农人往里倒谷,一直倒到粮食高高堆起一个小尖,那衙役狠狠往斛上一踢,谷子便扑簌簌往下掉,那衙役看着掉下的谷子满意地点点头,挥手招来两名差丁把斛上的谷子抬下装好。 本来这农人只需交五斗粮,刚好一斛,这一踢,农人起码交了七斗半。 但周围的衙役并不以为意,甚至在那谷子踢落得多的时候,微微露出笑容,而排队等候的人也一脸麻木,只有那刚交完粮的农人一脸愁容。 难怪她刚向将军府借粮时,明明说了借六石麦子,将军府的人还是给她多装了三石。 乱跑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摇摇头,不愿再多看, 她看那交税的队伍还排得很长,不知什么时候才轮到她家,便对宋南山说了一声,让他自己在此处等候,辰溪则带着几个小的一起去逛逛。 廖伯娘夫妻年纪大了,一路走来已经有点累,所以,对去逛街没什么兴趣,只想坐着一边排队,一边歇息,并没有跟辰溪他们同去。 今日十里八乡都来交税,街上自然十分热闹,各种杂耍零食、胭脂首饰应有尽有。 辰溪是个不喜约束的,对孩子也是如此,只要不做坏事,调皮一点也无妨。 所以修哥儿扯着东篱东看看西晃晃,辰溪几人就在边上看着,保证安全就行。 悠然也终于露出点小孩子的心性,有时候看到感兴趣的,也会好奇的凑上去看几眼。 有个羊老倌牵了两只小羊羔出来卖,软软白白的小羊羔看着软萌可爱,周边围了不少孩子在打量着小羊羔。 羊老倌脾气好,也不赶人,有那大胆的孩子上去摸小羊羔他也只是笑笑,只要不是恶意恐吓小羊羔他都不管。 修哥儿看得很羡慕,他也想去摸摸。 他拿眼偷觑辰溪,辰溪看着好笑,说道:“你自己问问爷爷能不能给你摸一下。” 修哥儿听话的问羊老倌:“爷爷,我能摸一下小羊吗?” 羊老倌在这里坐了一上午,除了来问价的,那些小孩儿都是想摸直接就上手了,难得看到一个这么有礼貌的小郎君,长得还玉雪可爱,便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悠然也很喜欢这两只小羊羔,跟着一起上前摸了摸它们,其中一只小羊羔还伸出舌头来舔了舔悠然的手,悠然被逗得咯咯直笑,看着小羊羔的眼神里也带上了些怜惜。 这是辰溪第一次看到悠然这样开怀的样子,忍不住想道,也许她该给悠然养个小猫小狗之类的了,毕竟小动物也是治愈心中创伤很好的伙伴。 “快走,刚刚那边有人抓了个大鼋来卖。” “真的吗?这可真是好运道。” “是啊,那鼋大得很,约莫有一张小茶桌大小了,估计得活了三百年吧。” “那是龙神化身了,可别给人买去杀了,不然得罪了龙神,降罪于我们,可怎生是好?” “唉!谁说不是呢,可是谁叫你我口袋没钱呢,那鼋还不知道会给什么样的人得去。” 说话的人渐行渐远,他们的对话也让许多好奇的人一起跟了过去。 修哥儿扯了扯辰溪的衣袖:“娘,鼋是什么?” “长得和乌龟差不多,可以活很多很多年,传说它是龙在人间的化身。” “那它会飞吗?”修哥儿好奇。 辰溪摇摇头,道:“那只是传说,不过它能活很久是真的,最少都能活一百多岁吧。” 修哥儿咋舌:“那不是比太祖爷爷还要老了?” 和怀村里最长寿的老人就是他们宋氏一组的,辰溪回来之后,当然也带着修哥儿过去拜访过。 辰溪看修哥儿一脸好奇的样子,便问道:“你想过去看看吗?” 修哥儿点头,龙耶,他还没见过龙呢,虽然娘亲说它只是化身,但他还是很想看看,万一那鼋突然变身了呢。 辰溪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很后悔给他讲超级赛亚人的故事。 几人慢悠悠地走在去看鼋的路上,修哥儿还在一个劲不停的发问,只可惜辰溪能回答他的也不多,因为就连辰溪自己也没有见过鼋。 鼋在辰溪的前世已经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全国不满两百只了。 在大周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因为它龙化身的传说深入人心,加上长寿的特性,使得人们很迷信吃它的肉可以长生,把它视作很名贵的药材及食材。 经历过几朝几代人的大量捕杀,在大周也很难见到鼋了。 但是几乎没有一个皇帝不追求长生和成仙,大周现在的皇帝也不例外。 抓不到鼋,便去抓鼋的近亲--鳖,如今朝廷还设了一个官职“鳖人”,专为皇室捕猎鳖。 上行下效,士族也以吃鳖为贵,现在一只鳖卖到几十上百两完全没问题。 这些话辰溪当然不能与修哥儿直说,只说了她也没有见过鼋。 不过她心里有个想法在逐渐成型,之前她嫌弃稻田养鱼经济效益不够高,那要是养鳖呢? 在现代,大部分食用鳖都是人工养殖的,而且津洲府的气候、水质也是很适合养鳖的。 不过辰溪现在可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蘑菇种植的高利润已经吸引来了不少吸血虫,还是等自己再强大一点吧。 辰溪想着心事,不知不觉见已经到了卖鼋的地方。 那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谷雨问道:“怎么办?进不去了。” 辰溪正想让大家放弃,修哥儿已经拉起了她往人群里钻去。 他人小,挤在大人的脚边,把辰溪都吓了一跳,生怕他不小心被人踢到,刚想把他揪出来,可修哥儿已经挣脱她的手,自己往里面去了。 这下辰溪真的吓坏了,唯有追着他拼命往里面挤,惹得周围的人纷纷翻起白眼,谷雨几个在外面也是急得不行,不过他们中最大的谷雨也才十三,身量又小,跟着辰溪趟出来的“路”,几人也勉强挤了进去。 辰溪抓到修哥儿的时候,忍不住一巴掌狠狠拍在他的屁股上,这孩子,越来越熊了。 修哥儿受痛,刚想嚎哭出声,但看到辰溪盛怒中的脸,不由哑火,他从来没见过辰溪脸色这么可怕的样子。 他眼泪扑簌簌的掉,眼眶和鼻子都红红的,眼中写满惊惶,竟有点像那日他在林中醒来,看着满地的尸体,茫然又害怕的样子。 辰溪的心瞬间就软了,但是脸上的神色还没有放松,厉声问他:“下次还敢自己乱跑吗?” 修哥儿终于哭出声来,抽噎着说道:“不......不敢了,娘亲抱抱。” 辰溪顺势把他抱在怀里,轻抚他的背部,温声说道:“好啦,下次不许这样了,你这样很危险,万一被人踩到呢?万一被拍花子掳走了呢?那你以后都见不到娘亲啦,你以后乖乖的,娘亲就不打你了,知道吗?” 修哥儿手紧紧搂住辰溪的脖子,带着哭腔的声音还有些闷闷的:“知......知道了。” 辰溪想带着修哥儿离开人群,但修哥儿拽住她的衣领,指着大鼋的方向,说道:“娘,去看看。” 辰溪:......这熊孩子,还是打得轻了。 但回头看到身后密密麻麻的人,辰溪也没有勇气再挤一遍,再看前面只有一排的围观群众。 算了,成全他得了。 卖鼋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抱着修哥儿又往前站了几步,周围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事,见是一个小孩儿要瞧热闹,也不好与他增,都稍稍让开了一点位置,好让她们母子能够看清楚前面。 谷雨几个也已艰难挤到了辰溪他们身边,与她们一起看着人群中间的鼋。 那鼋大约像张茶几那么大,头部却极小,吻突圆而短,两只眼睛离得很远,细细长长的,像被刀子割开的两个口子。 它被装在一个笼子里,那笼子相对它的体型而言却有些小了,连爪子都只能伸出笼子外。它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头边放了一碗水,也没见它喝,整个看起来蔫蔫的,连身上的水迹都有干涸的迹象。 鼋的旁边坐着一个壮汉,虽然看着没有景祺泽高,但是衣服下的肌肉高高隆起,显然是个练家子。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鼋,都有些兴奋。 也有那怕事的老人劝着壮汉:“鼋乃神龙的化身,壮士这样抓了它,会惹怒龙神,到时候降罪于世人的,壮士还是把它放了吧。” “是啊,瞧这鼋长得这般大,怕得有一两百年了,灵智已开,可不好得罪了。” “这话在理,日后它回归仙班,万一记恨着你这个事,没得你好果子吃。” 壮汉毫不理会众人的劝解,只是取过一只瓢,从旁边放着的木桶里舀了一瓢水倒在鼋身上。 大鼋得了水后精神稍好了些,抬起那黑不溜秋的脑袋想要更靠近水源一些。 人群里又传来一阵纷乱,从人群中走出两人,径直走向壮汉,抱拳行礼,尔后说道:“壮士,我乃云来酒楼的掌柜,你这只鼋从何而来?打算作价几何?不如卖给我们云来酒楼算了,价钱好商量。” 那壮汉也对云来酒楼的掌柜抱了抱券,说道:“掌柜莫急,在下好不容易才得了这大鼋,卖是肯定要卖的。 只是这鼋现在有多珍稀,掌柜的应该也知道,在下没有直接拿到任何一家酒楼出售,而是选择在闹市叫卖,就是想给大家一个机会,价高者得便是了。” 那云来酒楼的掌柜脸色有些难看。价高者得,这莽汉胃口倒是大, 不过他也无可奈何,鼋太珍稀了,现在那个酒楼食肆放出风声自家有鼋,必定能一跃成为津州府最有排面的食肆,王公贵胄、官员富商们都会纷踏而至。 所以这只鼋他们云来酒楼是势在必得的。 显然这样想的不只他一个,身后传来一道让他既熟悉又讨厌的声音:“在下是秋棠阁的掌柜吕闲云,不知壮士打算什么时候开拍?” 那壮汉看了看天色,道:“再等一刻钟吧。”他来到集市已经一段时间,足够那些有心想来拍卖的人反应了,一刻钟,应该该来的都会来了。 人没多久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家问价的,有商贾巨富,有酒楼食肆,也有各大家族排出的管事。 一刻钟一到,壮汉便开始出价,前面拉拉杂杂的讲了一大堆这鼋来得度么不容易的废话,最后定价:“底价一百两,每一次加价五十两,现在开始竞拍。” 周围的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底价一百两,这是多少人家一生都存不下来的钱啊,先居然还只是底价。 但加价的人却络绎不绝,没一会鼋的身价已经爆升至五百两了,等到超过八百两的时候,加钱的速度才渐渐缓了下来。 “一千两。”人群中传出一到苍老威严的声音,把众人想要继续加价的心稍稍压了一下。 围观的人瞬间便炸开了锅,一千两!!大家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数字,那些富户们只是随便一出手,说花就花了。 人群里走出一个老妇,身着暗红色锦衣,一脸严肃,她正被被一名气质端方的少女扶着,缓缓走来,后面还呼啦啦跟着一群仆妇。 辰溪一看这两人:嘿,这不是老熟人吗? 那严肃的老妇人,正是当初在宝华寺非要亲眼看自己做素肉的崔老夫人,而那名端方少女,便是辰溪与崔茹在书店门前争执时,惩罚了崔茹的女孩,听崔茹唤她......崔大姑娘? 原来两人是一家啊。 那些参与拍卖的人看到老者,纷纷上前见礼,崔老夫人一一点头回礼。 那卖鼋的壮汉看到已经飙升到了一千两的价格,也是心头火热,他打断寒暄的这些人,道:“这位老夫人出价一千两,还有更高价的吗?” 有好几个人当时便摇了摇头,不愿再与崔老夫人竞价了。 但也有还不死心的,崔老大人在朝上名声颇佳,只要他们是公平竞争的,事后便不会被打击报复。 所以他们还是出价争取了,很快价格便叫到了1500两。 崔老夫人不愿再跟他们磨叽,直接说道:“1800两。” 壮汉眼睛都亮了,满面笑意的问道:“还有人出价吗?” 云来酒楼的掌柜不甘心放弃,他们酒楼已经被秋棠阁压制多时,这是一个很好的翻身机会。 所以他还是出了价:“一千九百两。” “两千二百两。”崔老夫人紧随其后,她转向各位酒楼掌柜说道:“各位掌柜,也许你们把这个鼋买回去,是作为酒楼的噱头,最终还是会被吃掉。 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只鼋看起来已有一百多年的寿命,必定灵智已开,不是普通的食物,就请大家放它一条生路吧,老婆子买回去便把它养起来,让它颐养天年。” 这样一说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现在的价格已经太高,即便买回去也不划算。 云来酒楼掌柜虽然不甘心,但也不舍得花费那么多钱来买它,只能对老夫人拱了拱手,不再出价。 那壮汉得了两千二百两,满脸喜色,一个劲的对崔老夫人拱手致谢。 崔老夫人有些厌恶的撇他一眼,说道:“这样的灵智生物本来就不该抓捕。” 那汉子道:“是是是,小人只是个被生活所迫的粗人,没有老夫人的‘慈悲心肠’,您放心,我得了这笔银钱以后便不会再去抓它们了。” 说吧,他又给崔老夫人作了一个揖,然后转身离开。 崔老夫人又对众人说道:“大家放心,我会让鼋好好活着,绝不会让龙神记恨我们。” 这崔老夫人还真是没变啊,总是喜欢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训话别人,辰溪嗤笑一声,跟着逐渐散去的人群一同走了。 起肥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回到交税的队伍,已经快要排到辰溪家了,廖伯娘正在焦急的举目四望,要是辰溪她们再不回来,她便要出去寻找她们了。 好在辰溪一行回来得及时,她暗暗送松了口气,有点埋怨地说道:“怎么去那么久,正事都不记得了吗?” 辰溪歉意地笑笑:“刚刚在那边有个人带了只大鼋来卖,我们也去瞧瞧热闹,后来人太多了,我们被人家围在中间出不来,就回得迟了。” “鼋?!”廖伯娘惊呼出声:“这玩意都多少年没人见过了,居然还有人抓到了活的?这可真了不得。” “对啊,廖伯娘,您是没看到,那只鼋有小桌子那么大,后来还被人用两千二百两买走了。”谷雨兴奋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廖伯娘咋舌:“天啊,一只鼋居然能卖这么多钱,这些人都疯了吧。” 排在他们前后的人也对此事很感兴趣,纷纷向谷雨探问。 惹得那些衙役瞪了她们这边几眼,那些排队的人看到衙役的眼神,不敢再放肆,又重新排队站好。 好不容易等到辰溪家交税,她上前递了户籍纸过去给衙役校对,然后报上户主姓名:“和怀村人宋昀修家交税。” 坐在主位上的郑固,听到她的声音便抬起头来,拱手笑道:“宋小娘子,今年是你亲自来交税啊。” 辰溪也向她微微行了个礼:“郑吏员安好,这不,秋收过后没什么事情做,跟着过来看个热闹。” 郑固呵呵笑道:“出来走走也好。”说着他招呼量米的衙役:“你先帮宋小娘子量米,量准一点。” 那衙役便听懂了郑固的意思,取了一个更大的斛过来,刚好可以一斛装一石粮食。 他看着宋南山把麦子倒进斛里,等那麦子堪堪齐平斛沿,便摆了摆手,示意宋南山停下。 如是七次以后,他在税单上盖了一个章,唱道:“青云县和怀村宋昀修家,旱田六十亩,交税粮六石;水田十亩,交税粮一石,交割完毕。” 说完便把那张税单交给了辰溪,同时取了另外一个本子来,让辰溪核对后在上面按个手印。 辰溪把税单收好,向郑固行了一礼,便站在一旁等廖伯娘家弄完。 郑固看到辰溪没走,问道:“宋小娘子可是还有事?” 辰溪笑道:“这是一直很照顾我的邻居,这次我们是一起过来的。” 郑固了然的点点头,道:“既是如此,那便劳小娘子等等吧。”说着他想衙役点了点头。 衙役会意,用同样的办法给廖伯娘家量了税粮。排队的人看得羡慕不已。 廖伯娘也很高兴,她家本来交税粮只须一石一斗,因为担心踢斗,他们带了一石半的粮食过来,这下可以省下不少了。 回程的路上,她又专诚谢过辰溪:“谢谢你啊,要不是这次你跟我们一起来,我们就又要平白多交几斗税粮了。” 辰溪笑道:“廖伯娘别客气,待会回去后,您让廖大伯帮我看看,我沤的肥可以用了没就好。” 廖大伯也是和怀村中有名的种地好手了,让他看看辰溪更放心。 “对哦,你家冬小麦要开始种了吧?” “快了,所以要看看肥沤得怎么样了,等翻地的时候作为基肥添加进去。” 廖伯娘已经听辰溪说过基肥追肥等区别,所以对这些还是能理解的, 她也很好奇辰溪沤的肥现在时不时可以用了。 不止是她,从一个多月前,和怀村人就已经在惦记着这件事了,大家都在等待着辰溪起肥那天。 估摸着也就是最近了,所以村中人都很留意辰溪一家人的动态,当他们看到辰溪带着廖大伯夫妻往肥坑那边走去时,便都知道是要去看肥了。 大家奔走相告,迅速往肥坑那边聚集。 何年月与宋大财等人也是一得到消息便已经赶来,肥坑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 走进去一看,肥坑盖子已经被打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奇怪味道,但并不是很臭,何年月等人心中一喜,惯会种庄稼的人没有不熟悉这个味道的,这是肥料腐熟完成的味道啊! 只见廖大伯蹲在坑边,拿了个长柄木勺在那里翻拌着,时不时的舀出一些褐色肥料看看,一边看一边点头。 他也是个伺弄庄稼的老把式了,肥料的好坏自然熟悉的很,大家也不去打扰他,静等着他说出结论。 “不错,已经完全腐熟了,发酵得很均匀,而且肥力看着比普通沤肥法子还好些的样子。”廖大伯缓缓说出结论。 围观的人瞬间便激动起来了,这可是关乎民生的大事,想想辰溪从开始沤肥到现在,也不过三个来月,就已经完全腐熟可用了。可比以前沤肥的法子快了两倍,怎能叫他们不激动呢。 何年月颤抖着手指挥儿子何大海道:“你快去看看。” 何大海放开扶着他的手,走过去蹲在廖大伯旁边,也学着廖大伯的样子,把那肥翻拌后,舀起来看。 “不错,确实如廖伯说的一样,确实腐熟得很好。” 辰溪点点头,对长工们说道:“既是如此,那你们明天便开始翻地吧。” 她看了看满脸激动,又不愿离去的村人,对何年月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不如村长和各家说一声,有什么事明天来我家再说。” 何年月心情激荡,看辰溪也比以前顺眼多了,连忙点头:“好好好,青松家的,你先家去吧,我们明日一早再上门叨扰。” 辰溪点点头,带着谷雨等人回去了,留下一众村人还在围着肥坑指指点点。 第二天一早,辰溪门前便围满了人,连里长都过来了。 那是何年月回家之后深思熟虑,这是关乎民生大计的事情,应该要报给上峰知道。 于是便匆忙写了信,让何大海给里长送去,约了今天一起来辰溪家。 辰溪有些意外,这么多人,也不好让大家都站在屋外,但是家里也招呼不下这么多人,正在尴尬的时候,何年月已经代他安排了。 在村里每个族姓中选了几人,又选了几位年纪比较大的,说道:“人多不好说话,就我们几人进去听听辰氏怎么说吧。 其他人要么散了,要么就安静的呆在这里,不要打扰大家说话。” 辰溪感激的对村长笑笑,便把里长与其他选出来的人都请进了屋里。 她让宋南山在门房煮了茶,其余人等,要是想留在门口等的,便倒些热茶给他们,也好暖暖身子。 虽说现在天气还不算很冷,可风中已经夹杂着凉意,吹多了也不好。 县令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众人齐聚在屋里,辰溪先与里长见了礼,然后分宾主坐下。 才刚坐下,里长就迫不及待的问辰溪:“宋小娘子可知我们这次因何而来?”他刚到和怀村地界的时候,就被何年月拉去看了肥坑。 要不是整个和怀村的人都说这个肥坑只沤了三个来月时间,他会觉得何年月在痴人说梦。 所以他现在也觉得心头火热,像这种关乎民生的大事,发生在了他管理的村中,便是他管理得好的证明。 虽然里长升不了官,但是对他儿子继任下一人的里长却很有好处。 辰溪说道:“想来各位都是为了新的沤肥方法而来,之前因为没有实验过,辰溪不敢断言一定能成功,所以没有声张,现在既然已经成功沤出肥来,辰溪也不敢隐瞒,愿与所有人共享这个法子。” 大家听了这话都松了一口气,在座众人里,除了宋满石与她现在只是表面亲戚,私底下恨得要死之外,其他人与辰溪也不见得多要好。 一来宋满石在村中经营多年,大家不想太落他的面子,也不会和辰溪走得那么近。说白了,其实也是存着隔山观虎斗的意思。 二来嘛,辰溪家起得太快了,人都有点仇富心理,她一家妇孺,凭什么就过得比那些家里有很多劳力的家庭强? 且她年轻美貌,村中不少妇人在背后嚼她舌根子,难听的话也不少说。 所以现在大家来向她求沤肥方子,还都有点不好意思,担心她不愿意教。 不过她既然说了全部人都可以学,意思自然是连宋满石一家都可以学,那其他人就更不用担心什么了。 但宋满石心中可没有半分感激辰溪,她连外人都教了,那他这个亲叔叔能不教吗?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所以他只是一言不发的坐在位置上听着辰溪的安排: “我家地方小,容不下全村的人都过来学习,不如村长帮我安排一下,以相互邻近的四五家为一个单位,派个人做代表过来。 我从头到尾再沤肥一次,他们学了以后再回去教同一单位的邻居,有不懂的可以再过来问,这样便可以全部人都学会了,可好?” 和怀村是个有一百七十多户人家的大村子,即便每家只派一人过来,辰溪也管不过来,还不如就几家推举一人出来,辰溪也好指导一些。 何年月当然没有意见,当下便答应下来。 没过两日,村里人便已经集结完毕,宋满石家也派了宋青杨做代表,过来学沤肥, 辰溪把这三十来个人领到了肥坑边,辰溪已经提前让长工们挖好的一个新坑,她又重头到尾的把肥沤了一次,还尽量把细节都讲清楚,有问题也详尽回答,就怕大家学得不够细致。 不过来的人都是是土地如性命的农人,没有人会不认真学,因为这样的沤肥方法实在太重要了。 就算他们今年赶不上种冬小麦了,那明年呢? 每年都多收一季粮食,对农人是多么重要,这意味着他们的孩子可以多吃一碗饭,意味着可以有件足够保暖的新衣,还意味着生病起码能吃得起一碗药。 而且有了多的肥,还可以兼顾开荒,现在他们开荒,最多就是种种番薯、豆子之类的,收成多少都是随缘,三年后还要交税,根本划不来。 但只要肥力足够,贫地变良田,三年后交税又怕什么呢。 辰溪教了两天,看村里人基本都学会了,这个“沤肥速成小班”便可以解散,她本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没想到第二天,村长与里长陪着一位重要客人上门了。 来人身穿墨绿色官袍,官服补子上绣着鸂鶒,长着一张国字脸,脸上神色很是威严。 辰溪在何年月的介绍下行礼:“小妇人见过县令大人。” 县令摆摆手,道:“不必多礼,你既是举人娘子,现在又研究出了新的沤肥方法,惠泽于民,见到本官便不用如此拘谨了。” 辰溪谢过县令,忙把人请进家里喝茶。 县里照例也问了辰溪怎么研究出这个法子的,辰溪把之前说过的借口又搬了出来。 她真没料到会这么夸张,一个小小的沤肥方法,竟连县令都引来了。 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是她小看了农业在古代的重要程度,每一次变革都关乎着农户的生存与国家的经济发展,而县令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劝课农桑。 在开国初年,因为战火动荡多年,士兵还田后很多甚至不懂耕作。 当时朝廷还设了专门的官吏,如草人:专管施肥、沤肥;稻人:专管农田水利;司稼:专管谷物耕作,以此指导民众耕作,好让国家更快休养生息。 现在虽然已经取消了这些官职,但是工作却都转嫁到了县令身上,每年春耕县令都要下乡走访好些村庄,以确保当年粮食都有被好好种植下去。 最重要的辰溪的沤肥方法大大缩减了发酵所需要的时间,如果说她沤出来的肥只是比别人快了一两个月,县令不至于那么惊奇,还巴巴的跑来看,最多就是下个政令,把它推广开就算了。 但是传统沤肥方法一般是夏收之后开始沤肥,等到明年春耕才可以用,历时大半年。 而辰溪的沤肥方法,只需要三个来月,缩短了几乎两倍,这就不得不引起县令的注意了。 几人在屋内坐着聊了一会后,县令表示想要去看一下肥坑。 基肥坑的肥料已经被长工们请出来翻地了,坑里现在在养蚯蚓,但是追肥坑和全肥坑的肥料还在,这两个坑比基肥坑沤得迟一些,但也发酵得很不错了。 县令看过后满意地点点头,赞道:“宋小娘子聪慧。” 辰溪当然要谦虚几句了:“小妇人也是整理先夫遗物时,机缘巧合之下学到这个法子,当时急着种冬小麦,当时家里又没有肥料,想起这个法子,试着弄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方式对不对,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县令叹了口气:“宋举人英年早逝,可惜了,不然定是个利国利民的好官。” 辰溪也有些黯然,谁说不是呢。 “我会向上峰报告此事,尽量把这个方法流传开来的。”县令心中有些火热。 青云县虽然背靠津州府,但是由于地理面积和人口不算多,出产的粮食量也一般,所以一直只是个中县。 县令才华一般,也没有特别突出的政绩,但现在不就有一个现成的政绩吗? 如果有了辰溪的沤肥方法,粮食真能提高了产量,还增加了大家开荒的积极性,这便是一个送上门的好政绩。 分流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告别县令后,辰溪又投入了她无尽的赚钱工作中,静棠楼托人来问,年前能不能出多点货。 “......毕竟秋收后各家都算有些余钱,过年又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很多人都会选择在这时候裁点面料做新衣,所以掌柜想问问宋小娘子,年前的染色能多染一点吗? 最好这次除了那批重染的布外,可以多染一些丝棉、丝麻和葛类的,这是普通百姓买的最多的品类,多出来的量掌柜会按染色市场两倍价格给您。” 不管在哪个时代,春节前都是最旺的销售时机,所以辰溪也很理解这个要求,只是她还不够了解这个时代的审美。 她想了一下后说道:“这个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染什么样的颜色、比例多少、主要侧重的面料还有一共要染多少?这些事情我可能需要和李掌柜商议一下,请问你们掌柜从江南回来了吗?” 这些问题确实只有掌柜可以做决策,来的那个伙计无法代为回答,所以他直接道:“掌柜的昨夜已经回来了,只是他带了很多货物回来,今天都在处理这些事,才没能来拜访小娘子。” 辰溪点点头,说道:“不用他过来,我明日去静棠楼一趟吧。” 那伙计躬身答道:“小的一定会转告掌柜。” 送走伙计,辰溪收拾了一些最近新研究出来的颜色打包好,打算一起带给静棠楼掌柜看看。 崔苑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居然能那么好,他不过是来静棠楼探探行情,居然又看到了那日在津州府撞到的女子,她不是将军府的女眷吗?怎么会在这里? 辰溪也没料到会遇见熟人----沈氏,沈氏正在和一个伙计讲价。 看到辰溪进来,也来不及说其他,一把就把辰溪扯了过来,对伙计道:“这位小娘子是帮你们染色的,她是我们村人,说起来我们是自己人呢,你给便宜点。” 伙计有些为难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好吧,看在宋小娘子的面子上,就按你说的价钱吧,但是您可不能跟别人说是这个价钱买到的啊。” 沈氏喜滋滋的,不耐烦地打断伙计的叨叨:“行啦行啦。我不会说的,快帮我包起来。” 伙计拿着沈氏看中的面料下去了,沈氏这才有时间和辰溪说话:“哎呀,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这次多亏你了,又省了几十文。” 辰溪现在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无奈的对沈氏笑笑。 沈氏好奇地问辰溪:“你怎么在这里?买面料?” 辰溪避重就轻的答道:“我有些事过来找一下李掌柜。” “哦~来讨工钱是吧?”沈氏一脸“我懂”的表情。 辰溪:......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没有,李掌柜从不拖欠工钱的,我是有些事不懂,过来请教一下李掌柜。”辰溪还是澄清了一下,免得真的传出什么李掌柜赖了她的工钱之类的谣言。 “你不是给静棠楼染布吗?哪些是你染的啊?”沈氏很好奇。 大家都猜测辰溪染布赚了不少钱,不然怎么会那种大棚说盖就盖呢,还盖好几个。 辰溪的收入也是他们村子最近十大未解之谜,各大八卦妇女还在等着沈氏拿到一手消息呢。 辰溪也不可能跟沈氏直说,只是随便指了一些平民区的面料与沈氏道:“在那边呢。” 沈氏对辰溪只能染普通的面料这件事毫不意外,说道:“你也是好运道,以前静棠楼可没有这些比较便宜的面料卖,全部都是那些贵价的面料,最近不知怎么了,倒是在旁边开了个小门面,卖些实惠的面料,现在可好,我们普通老板姓也能用上静棠楼的面料了。” 辰溪只是笑笑,其实这应该也算是她给李安提议的,。 静棠楼一直走高端路线,面料自然都是极好的,而且静棠楼为了维持高端客户群,在成品开发上砸了不少钱。 像每月十五号的新品,每一次都是静棠楼费时费心找来的,卖出的单价虽贵,可付出的也远超别的布行。 辰溪便提议静棠楼要不做一些平民路线的面料,其实静棠楼现在的经营模式,有点像前世一些服装奢侈品牌,每年都要花巨资做高级定制的走秀。 这些高定有些可能很夸张,不是平日可以穿出去的风格,甚至连明星也只能在演唱会之类的,极需舞台夸张的地方才会穿,所以注定了高定的市场很小,甚至根本卖不出去几件。 而且高定制作难度很高,动用几百个人的刺绣、一件衣服做一年,这样的事情在高级定制服装里比比皆是。 但高定服装秀还是每年都有,且还是每个时装周的重头戏,为什么? 说白了其实就是花钱赚吆喝,高定是品牌格调和形象的体现,是一个品牌的逼格,高定做得好,证明品牌逼格高。 高定线不赚钱不要紧,有其他服装线赚钱,高定做得好了,人们对品牌的印象就架在那个高度,即便它开了平民成衣线,大众也不会觉得它low,反而有种捡漏的窃喜感。 而且它的基调在那里,即便是做成衣线,价格其实也不会很便宜。 比如在高定线,可能要花二三线城市的一套房才能得到一条裙子;但在成衣线,存二、三个月工资就能有同品牌的一件衬衣了,很多人还是愿意花这个钱的。 李安当时听了便对这个提议很是心动,但是他也怕做了平民的生意,以前的客户来买面料时,看到那么多平民和他们一起买东西,会心生不满。 而辰溪给出的建议便是:如果担心影响以前客户的购物体验,完全可以另外再做个门面,把客户分流了,反正静棠楼地方大得很。 所以才有了现在静棠楼多开一个门面的事情。 辰溪回想起这些事,突然心中一动,她怎么光会说别人,不会说自己呢。 津州府城南码头的宅子买下来这么久,她一直纠结着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因着那三层小楼辰溪不想浪费了,觉得不开个大酒楼都对不住那片海景,还想另找地方开大排档。 其实大可不必啊,像静棠楼一样把宅子分隔开不就好了? 前面倒座房与部分厢房,改造了来做大排档,还可以留几间做包间。 小楼后面再开个门独立出去,又精致,私密性又好,可以做些别的营生。 辰溪为自己天才般的想法震惊了,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不愧是我。 要不是她还记得找李安有事,现在便想回去找曹三商量装修的事情了。 打听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沈氏看辰溪说着话还走神,不满的拉了她衣袖好几下。 辰溪这才回过神来,对沈氏不好意思的笑笑。 沈氏还想拉辰溪再聊会八卦呢,这时候李安走了出来,辰溪像得了救命稻草一般,扒拉开沈氏的手:“嫂子不好意思啊,我还有事要找李掌柜商谈呢,就不和你多说了。”说着便脚底抹油溜了。 沈氏撇撇嘴,还说不是讨钱呢,瞧这心急火燎的,说什么有事商谈,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不看李掌柜那么忙,有空搭理你吗? 崔苑在远处看着这一幕,也是有些奇怪,佳人看着和那村妇、还有李掌柜都很熟络的样子,如果她真是将军府女眷的话,不该与这二人如此熟悉才对。 或者说,熟悉方式的方式不对,如果她真是将军府女眷,那村妇与掌柜就算与她熟悉,也必定会带着些尊敬,现在的相处方式却像是平起起坐的感觉。 他挥挥手招来小厮,在他耳旁低声吩咐道:“找个人探探那村妇口风,看看那个女子与她是什么关系。” “是”,小厮得令去办了,没多久,便见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妇女与沈氏攀谈上了,两人似乎还越聊越投机,到分别时,沈氏还拉着人家的手久久不放。 崔苑自然是不可能在静棠楼等着两个妇人聊天的,他自去办他的事了,办完以后便去了云来酒楼等小厮给他汇报。 果然他到了云来酒楼没多久,小厮也过来了,低声汇报着刚得来的消息:“那女子名叫辰溪,原是外地一秀才之女,现在是和怀村中一名寡妇......” “寡妇?她嫁过人?”崔苑打断小厮的话,手中端着的酒杯也不由放下。 大周规定女子十五及笄,就是可以用簪子把头发盘起 ,不过未婚女子与已婚女子的发型并没有明显差别,但是很多已婚的女子会避开用双丫髻、元宝髻这类比较幼态的发髻,其余像堕马髻这些,都是通用的。 像辰溪便习惯梳朝云近香髻和随云髻,这两种发髻干净利落,且显得人比较清新,所以也很受一些未出嫁女子的青睐。 加上她体态轻盈,一时竟没让崔苑发现她已婚妇人的身份。 “是,据说丈夫是一名举人,在回乡路中被劫匪谋害了。”小厮知道主子的心思,刚知道这个消息时他也有些震惊,还担心主子会因为此事发怒,连累了他。 果然崔苑的脸色沉了下去,居然嫁过人...... 崔苑感觉有些懊恼,像自己珍视看中的花瓶原来是别人家丢弃的,价值一下就跌下去了。 罢了,也可以做个良妾,她身份越低下,自己越容易得手,总比真是将军的妹妹,自己可望不可即来得好,想罢便摆摆手,道:“继续说。” “是,她还有一个儿子,家中有些田产,在村中生活过得不错,因为学了些染布的本事,偶尔也会帮静棠楼染布。” “会染布?这倒是个好手艺。”崔苑在最初震惊于辰溪居然嫁过人后,对她有孩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的感觉。 不过是个小屁孩,她想要以后养着便是,不想要就把他丢回给宋氏族人。 反而是她会染布这件事,引起了他的兴趣。 “她染的是什么布?” “听说静棠楼最近新开了一间卖实惠面料的店面,那小娘子便是帮着染这些,每次染的也不多,似乎就十来匹的样子。” 崔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丝毫没有怀疑此话真假,像辰溪这样年轻的姑娘,又不是家学渊源,难道还会染出静棠楼最近新出的那些精品吗。 他没再纠结这件事,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其他以后再筹谋便是,一个乡下寡妇,难道还能飞出他的掌心不成? 他转而对小厮道:“叫钱来宝滚进来。” 钱掌柜正在门外候着,一副坐立不安、心情忐忑的样子,之前他曾与少东家保证可以拿到冬季蘑菇的货源,现在却黄了,还不知少东家得怎么生气呢。 他虽然身在青云县,可也听津洲府那边的云来酒楼分店说过,名友商行的蘑菇卖得多好。 不由越想越后悔,当初怎么就压价那么狠呢,直接二两半一斤全买过来不就好了吗。 本来就心情忐忑,现在听到房中少东家这极不耐烦的声音,吓得连滚带爬地进了房间。 辰溪不知云来酒楼发生的事,回和怀村的路上,她一心想着津州府的那所宅子。 自从决定把房子前后隔开,前面做大排档后,她的整个思维都豁然开朗起来。 不仅大排档想好了要怎么做,连后面的小楼她都隐隐有了想法。 她想做个以女性客户为主的综合型会所。 以西式点心、水果茶做卖点的精致法式下午茶馆;以美容养生炖汤等清谈的菜式为主的餐厅;还有精油按摩SPA馆、美甲馆等,和辰溪的老本行服装设计与定制。 但是开这样一个综合型会所摊子,铺得太大了,辰溪现在还负担不起,不过有个目标是好事,其余的就先慢慢努力吧。 不过她现在倒是可以把大排档先做起来了。 曹三没有料到,地龙都还没有装完呢,又来了新的订单。 辰溪说的那个小餐馆,曹三没什么兴趣,很想直接叫她找别人弄去,可是她后面提出了那个什么会所,他倒是很感兴趣。 尤其是她说想做一整面的绿植墙时,这个创意让他差点激动得跳起来。 可是宋小娘子又说会所没那么快动工,而且一定要先做好小餐馆,才可以做那个什么会所。 唉~曹三叹了口气,得了,今年春节就在这里过成了。 辰溪可不管曹三他们怎么想,她先去看了地龙的进度,觉得满意后,又去看了大棚。 那里已经来了许多新的长工,冬季以后就可以轮换着守夜,因为天气冷的时候可能需要昼夜烧火加温,原先只有几个长工,肯定做不来。 新的蘑菇已经种下,这次大部分都是景祺泽带着长工们完成的,但是一些新的耐寒品种确是辰溪与景祺泽几人做的,其他人想帮也插不上手。 这次他们挑选了不少耐寒的品种,其中甚至还有黑木耳,这玩意素有“素中之肉”、“素食之王”的美称,种得好了会带来很高的收益。 但是辰溪还没种过,也没敢冒险种太多,只挑了一个大棚种着而已。 刚种好的蘑菇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辰溪只是大略地查看一下就准备走了。 刚出大棚,便看到景祺泽从山上下来,手里还提着一对灰色的兔子。 他看到辰溪先是招呼了一声,把两只兔子扔到辰溪怀里,又吆喝了几个长工,一同上山去了,说是上去帮忙抬猎物。 兔子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景祺泽了,因为他已经上山几天,临走前说是想在入冬前最后再进一次山,也是这时辰溪才知道,原来荒山还有路通到小蓟山上。 显然景祺泽这次进山的收获很是不错,辰溪就看到长工们陆续从山上抬下来两头鹿,三头孢子,和一只红毛狐狸,其他小的还有几个兔子,不过看那一动不动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死了。 虽然没有上次猎虎那么让人震撼,可架不住数量多啊,长工们一路扛着浩浩荡荡从村中走过,还是引来不少围观。 辰溪跟在后面,已经在心中盘算开了,待会就叫景祺泽卖几张皮子给她,冬天到了,她可以给修哥儿做些毛皮靴子、毛皮帽子等。 只可惜那只狐狸毛色不纯,而且只有一只,不然的话还可以做个狐裘之类的呢。 景祺泽听了她的要求,二话不说就答应把全部皮子都留下,还可以帮着辰溪把所有皮子都硝制好,只是他也有一个要求,要辰溪也给他做两双靴子,理由就是他不会针线。 若辰溪是个土生土长的大周女子,这时候肯定不会答应这个要求,说不定还要啐景祺泽一声登徒子呢。 但辰溪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却不觉得有什么,她虽然来和怀村的日子不是很久,也看出村人似乎对景祺泽有些芥蒂,想必他是不好拜托除廖伯娘与自己以外的人帮忙做鞋的。 廖伯娘毕竟年纪大了,做鞋是个力气活,还费眼睛,这活确实不太适合劳烦她老人家。 在辰溪心里,是没有那劳什子男女大防的,她之所以处处谨慎,不过是为了堵外人的嘴罢了。 只要外人不知,她给景祺泽做鞋又有什么要紧的呢?而这段日子接触下来,她知道景祺泽是个口风很密的人,不该他说的事,他绝不多说一个字。 其实景祺泽出口就已经有些后悔了,他只是好久没有上山,这次一去收获不少,心情很是畅快,便忍不住想逗逗辰溪,他都做好了辰溪拒绝的准备。 没想到辰溪只是略微想了一下就答应下来,态度还很大方,不见丝毫羞怯,这是......完全不在意他?不知为何,景祺泽觉得心里有些郁闷了,她还不如不答应呢。 辰溪可没有留意到景祺泽的情绪变化,这男人,一脸大胡子,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了,简直像带了个天然面具,谁能从这堆胡子下看穿他的心思啊。 辰溪抱着一开始景祺泽丢给她的两只兔子,想到交税那天,悠然摸着小羊羔的眼神,问道:“这两只兔子可以卖给我吗?” 景祺泽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没料到辰溪平日里沉稳,居然也喜欢这样毛绒绒的小东西,不禁有些莞尔,总算是有一样与外表相符的爱好了,于是他道:“送给你吧。” 辰溪果然开心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让人忍不住跟着她开心。 景祺泽感觉心情又一丝丝恢复,问道:“你要养起来吗?” 辰溪点点头,道:“嗯,给悠然养起来,她喜欢小动物。” 景祺泽:......行吧。 虽然心中的郁闷似乎扩大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不要把兔子养在院子的泥地里,它们会打洞,最好可以用青砖或石头给垒个窝。” “啊?那怎么办?我不会。”辰溪说着,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景祺泽。 景祺泽:......行吧。 认命地帮辰溪垒完窝后,景祺泽便先回了自己的家,他要把猎物赶紧杀了,毕竟都已经是死物,放太久不好。 另外他也托辰溪找几个妇人来帮忙收拾,这次的猎物不少,肉也很多,景祺泽照例是村里人每户分一斤,家中有孤寡老人的多加一斤。 辰溪先去找了沈氏帮忙喊人,自己则去找廖伯娘一起。 廖伯娘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往日这样的场合,总有她爽朗大笑的影子,不过她今日的兴致倒是不高。 辰溪有心想问,但是来帮忙分肉的人太多,辰溪也不好多说,想着如果真有什么事,廖伯娘应该会来找自己。 果然,晚上大家都散去后,廖伯娘便来了辰溪家,她先是叹了一口气,道:“辰溪啊,素肉的生意可能做不下去了。” 廖伯娘最近给的利钱越来越少,辰溪知道廖伯娘不会贪心这点利钱,那自然是生意越来越差了,所以这门生意做不下去,辰溪心里早有准备。 但却没想到会这么突然,明明前几天廖伯娘还给她送了利钱,说虽然生意大不如以前,但总算有稳定的客户了,也还过得去。 辰溪原想这生意起码可以做到明年开春,到时候她再另外想个营生给廖伯娘他们呗,又不一定非得在素肉这条路上死磕。 却没想今天突然就说做不下去了,这倒有些蹊跷,所以辰溪问道:“这是怎么啦?” 廖伯娘心里很愧疚,素肉是一门多好的营生啊,活也不累,每月有十来两进账,对他们两夫妻来说已经是笔很大的收入,现在说没就没了。 而且她觉得特别对不起辰溪,人家把这么好的营生交给她做,她却辜负了辰溪的期望。 她越想越憋屈,忍不住泛起了泪花,闷声道:“本来我们听你的意见,减少了一些产品,尽量和豆腐店的产品......那什么?差异化,生意就维持住了局面,也有了一些固定客户。 可是昨天,豆腐店的人与我们说,不能再卖原材料给我们了,可能是看我们就算被抢了一部分客源,生意还是比他们家好。 而且我们这边有些产品他们琢磨不出,客人只能来我们这边买。 估计是因为这样,他们便想干脆切断我们的原材料,让我们连生意都做不成,他们便可独揽那片的市场。” 辰溪眯起眼睛,心中也有些怒意,如果是正常的商业竞争,她就不说什么了,可现在仗着自己是村里唯一一家做豆腐的,不愿供货给廖伯娘,把人家的生意都给弄砸了,这就有点过分了,而辰溪,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吃闷亏的人。 疯狂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沉吟道:“他们选在这个时间点断你的货,怕也是有原因的,年前肯定有很多人走亲戚,这素肉很是适合送给家中有老人的家庭,恐怕他们还想独揽年前的这一波生意。” 廖伯娘即便去外村找别的豆腐店供货,不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便是每日来回运豆腐也是个苦差事,增加了不少工作量,比起以前来肯定是不划算的。 即便找好了供货的,这样折腾法,年前这一波生意也抢不过他们了。 辰溪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年前是不是有客人与你订了货?“ 廖伯娘道:“是还有几个客人早就与我订好的,现在还有一户是要每日送货过去的呢。” “看来是想要让你们做不成这些订单,失信于客人,即便找到了新的豆腐店,往后的生意也不好再做下去啊。” 廖伯娘愁苦着一张脸,这个事情她也想到了,不然也不至于如现在这般忧愁。 辰溪安慰廖伯娘:“没事,这个生意不成我们就做别的呗,我脑海里面赚钱的生意可多着呢,反正快要冬天了,廖大伯天天推个板车出去也冷得慌,不如等开春后,我们再做个新的营生。 至于那些订好的客人,能做的咱就做,不能做的把定钱退给别人,好好解释他们也定能理解的。” 廖伯娘点点头:“现在也唯有如此了。” 本来她以为,辰溪说的开春之后再做新营生,只是一句随口的安慰。没想却是辰溪的真心话,而且辰溪连要做什么都已经盘算好了。 所以辰溪对廖伯娘道:“开春我们多种点豆子呗,这豆腐又不是什么难做东西。” 廖伯娘惊讶的问道:“你会做豆腐?不是,你要做豆腐生意?就为了与他们针锋相对?”她已经不知道要先震惊哪件事好了。 辰溪摇摇头,笑道:“做豆腐生意干嘛呀?累得慌,赚的也不多,豆子是个好东西,可不只能用来做豆腐,用途大得很呢。” 廖伯娘见她一脸神秘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再问,不过心情总算是好点了。 再说悠然,收到辰溪带回来的两只兔子,心情果然舒畅很多,每日天刚亮就要拿着菜叶子去喂她的小兔子们。 可是兔子却有点不太对劲,刚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没几天,兔子们就开始掉毛,而且变得有些暴躁。 每天东刨西挖的,看起来很想挖洞的样子,但四周都是石头垒成的窝,挖也挖不出去。 悠然有些担心,先做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就去兔窝守着,这时她才发现两只兔子不是掉毛,是打架时互相噬咬,把毛皮都给咬了下来。 悠然赶忙上前,试图分开两只小兔子,可是急眼的小兔子,连她也一起攻击。 没办法,她只能去请父亲过来帮忙,宋南山手脚麻利地把两只兔子抓起来关进了笼子。 悠然心情低落地向辰溪汇报了这件事。 辰溪看了看天色,道:“看来它们是不习惯被人类豢养着生活,今天天色已经晚了,明天一早我们上山把它们放生吧。” 悠然心中不舍,可想到两只兔子打架的样子,还是道:“奴婢听小娘子的。” 可是它们终究没能等到早上,半夜的时候,不知哪只兔子发出了凄厉的嘶鸣声,接着另外一个兔子仿佛受到感染,也开始声嘶力竭的叫唤。 辰溪从不知道兔子居然还能叫得这么凄厉,深深打了一个激灵,睡意全消,从床边拿过一件厚衣服穿上,匆忙跑出去看个究竟。 屋外,悠然孤零零地站在兔笼子旁边,焦急的跺着脚。 她看到辰溪出来,上前一把抱住辰溪的腰,带着哭腔说道:“娘子,怎么办?它们......” 辰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笼子里的兔子,一面抓着自己身上的皮毛,一面放声尖叫,那皮毛被自己扯脱了,鲜血染满全身也不曾停下。 辰溪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慰,不小心碰到悠然的面颊,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脸上冷冰冰的,再细看她的嘴唇,一丝血色都没有。 辰溪不由皱眉,沉声喝道:“胡闹,怎么可以大半夜站在这里吹冷风,万一生病怎么办?” 悠然嗫嚅着不敢说话,可眼睛还在担忧地看着兔笼。 这时谷雨也赶了过来,她就睡在辰溪旁边的耳房,辰溪一醒她便知道了,但是昨晚是她带修哥儿睡的,出来之前必须把床周围围好,以防修哥儿睡迷糊了,不小心跌下去。 辰溪看到她出来,吩咐道:“先回去拿件衣服,给你悠然妹子穿上。” 谷雨答应了一声,忙往回跑,再回来时,不止是衣服,还拿了一个暖手的小手炉过来。 再看那兔子,已经不再嘶鸣,似乎把喉咙都喊哑了,但是却把脑袋一下一下的往笼子的柱子上撞,那长长竖起的耳朵都被撞折了,红红的眼睛此刻更像是布满了鲜血。 辰溪试图上去把它们放出来,可是只要有人靠近,它们便伸出牙齿来咬、伸手去抓。 辰溪不敢在试,毕竟在这里可没有狂犬疫苗,兔子明显已经疯狂。万一被咬一口可就糟了。 突然内院的院门传来一阵拍门声,郑氏的声音在门外想起:“小娘子,发生什么事啦?” 原来她与宋南山、宋东篱一起住在外院倒座房,内院的动静太大,把她与宋南山也惊醒了,宋南山毕竟是外男,不好深更半夜的进内院,只能让她过来探问。 内院每晚都会从里面锁上,辰溪示意谷雨去给郑氏开门。 郑氏一进来,悠然便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一下子扑进了娘亲的怀抱,放声哭了起来。 而那兔子,现在已经力竭倒下,可只要还剩一点力气,它们就要噬咬靠近嘴边的一切,把自己的前爪子都咬断了。 一直到天色将明,它们才真正的停下,粗喘了最后几口气,彻底的解脱了。 悠然哭得眼睛红红的,辰溪几人看到心情也不好过,尤其是辰溪,这兔子还是她带回来的呢。 她叹了口气,吩咐道:“郑氏你先把悠然待下去歇息一天吧,谷雨,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兔子......便带到小蓟山上埋了吧。” 她吩咐完便转身回房,这一晚过得,太心累了。 追求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兔子的事情虽然让大家惋惜,但时间还是在平淡的琐事中慢慢流逝,几天之后,大家心情都平复不少。 就连悠然,现在也看开了一些,不再常常偷偷流泪。 辰溪把全家一起带去津州府玩了几天,这次他们没去打扰将军府,而是专门租了个小院。 她还带全部人一起去看看自己新买的宅子,虽然如今的时节,海风已经有些凛冽,但大家都觉心情畅快。 谷雨说道:“这里真好,还可以看到这么大片海,而且风这么大,等夏天的时候,一定会很舒服。” 悠然问辰溪:“娘子,这楼叫什么名字?” 这可把辰溪问倒了,她虽然已经对这里有个初步的构想,但是名字什么的却都还没取。 不说这小楼,就连那大排档的名字也还没想呢,一直就大排档大排档的叫着。 还是得取个名字,这里的人可没有大排档这个概念。 辰溪沉吟了一下,道:“嗯......那这座小楼就叫临风楼吧,前院的厢房要改做食肆的,叫寻味记如何?” “临风楼,寻味记,这两个名字好,又好记又好听。”郑氏第一个赞成。 她不识字,也说不上哪里好,但是她在大户人家当过差,见识还是有的,就觉得小娘子这名字取的,和以前府里的公子小姐给自个院子取的差不多,似乎有种特别的韵味。 其余人等也表示这两个名字取得不错,取名废辰溪表示:低调、低调,咱也是历练出来的。 从临风楼出来,辰溪便想带大家去津州府最好的酒楼吃一顿,毕竟很快自己也要开饭馆了。 虽然自己的定位与人家不一样,但也可以去见识一下嘛,毕竟那代表着津州府一线水平的餐厅是什么样的。 津洲府有名的餐馆很多,但是说到最好,首推两家:一家是云来酒楼,已经经营多年;另外一家便是后起之秀秋棠阁,常有新鲜菜色,现在风评不错,近来已经有压过云来酒楼的苗头。 因着青云县云来酒楼曾压价蘑菇的事,辰溪对云来酒楼没有多少好感,且人家秋棠阁现在还用着她卖给邓老的做菜方子呢,所以她便带着大家去了秋棠阁。 只可惜她们一行人是注定要失望了,瞧着秋棠阁门前那排得长长的队伍,辰溪叹口气,得了,还是去云来酒楼吧。 可云来酒楼既然与秋棠阁齐名,人又能少得到哪里去呢。 不过也不知怎么回事,辰溪刚想带着大家换一家人少的,酒楼里就出来了个伙计,对辰溪道:“小娘子可是要用饭?里面请。” 辰溪有些愕然:“不是需要排队?” 那伙计问道:“小娘子可是姓辰?”见辰溪点头,他接着说道:“如此便没错了,有人事先为小娘子订了包间。” 辰溪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谁会预先为她订好位?难道是苏氏?可是她这次来,没有去叨扰将军府啊,她还想着最后一天再过去看看苏氏呢,怎么她倒提前知道了。 除了将军府,辰溪实在想不到还有何人能为她做这事。 既然有人为自己订了位,到口的美味没有道理不尝尝,辰溪一行还是随伙计去了包间。 要说云来酒楼能够屹立这么多年,还是很有几分本事的,每一道菜的调味都恰到好处,令人回味,这可以说是辰溪穿越过来吃得最满足的一餐了。 用过餐后,谷雨招了伙计进来结账,哪知进来的却是掌柜,见了辰溪就说:“小娘子吃得可好?不知小娘子在此,怠慢贵客了。” 掌柜的态度让辰溪一脸懵,如果说帮她留房的还有可能是苏氏的话,那让掌柜这样毕恭毕敬就不会是苏氏的风格了。 苏氏本身是个谦和低调的性子,她自己出行都不曾摆谱,何况是帮别人摆谱? 不过想来背后之人没有恶意,辰溪不动声色,与掌柜回礼道:“掌柜客气了,贵店菜式无一不精美可口,让人惊艳。” 这样从容的态度反而让掌柜的高看了两眼,看来也不是那等子空有美色的草包花瓶,他拱手笑道:“谢谢小娘子赞誉。” 辰溪笑笑,道:“那便劳烦掌柜的结账吧。” “我们少东家已经打过招呼,小娘子今日一切花销都不用再另外付费。” “少东家?”辰溪疑惑。 “是,我们少东家现在正在隔壁包间,小娘子可愿前去一聚?” 辰溪心中惊疑,她从未认识过什么酒楼少东家,难道是原来的辰溪认识的?不过人家都出面相邀,不去倒显得自己小气了,于是她道:“那便烦请掌柜带路。” “请。”掌柜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辰溪点点头,带着谷雨大方的随着掌柜出了门。 进了隔壁包间,便看到有一名颇为俊朗的男子端坐期间,辰溪看着有些眼熟,但是又很陌生,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疑惑的问道:“想必郎君就是云来酒楼少东家了,辰溪记性不好,请问我们之前是否见过?” 崔苑有些失望,她居然忘了自己,不过想到自己只是随便来吃个饭,居然还能遇到应该远在青云县的她,这是天定的缘分吧,想到此处他又有种命中注定的窃喜感。 崔苑笑道:“在下与小娘子曾有过一面之缘,就在津州府合心意点心门前,不知小娘子可还记得?” 辰溪皱眉,她还是没什么印象,不过她不记得不要紧,谷雨已经想起来了,是那个疑似登徒子的人,她凑到辰溪耳边低语了几句。 辰溪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对崔苑说:“原来是你,真是对不住了,我记性一向不好。” 崔苑摆摆手笑道:“这声对不起该由在下来说,那日是在下唐突了,只可惜小娘子走得匆忙,让我未能好好道歉。” “不过是一件小事,郎君不必记在心上。”辰溪不在意的说。 “如何能不记在心上,小娘子天人之姿,我倒是感激那天的相遇。” 这话说得实在唐突,辰溪即便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这是遇上了烂桃花,她现在可是个寡妇,这样的话传出去,她可不好在此立足了。 于是她沉下脸来,道:“郎君说笑了,小妇人只觉那天是个意外,既然郎君也承认那天是你做错了,那今日这顿饭便算是你的赔礼吧,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就此别过。” 说罢便欲起身离去。 崔苑赶忙起身,安抚道:“小娘子莫要误会了,我不是想要调戏你,这是我的真心话,我把小娘子视为天人,知你现在有丧在身,我可以等你一年,即便不能八抬大轿把小娘子迎进我崔家大门,但我崔苑发誓,一定会待小娘子如珠如宝的。” 辰溪简直听不下去了,这人怕不是脑子有包?听不懂人话?她快速绕过崔苑出了包间的门,跟在后面的谷雨还啐了崔苑一下。 底细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走出门后,辰溪越想越气,难怪那个小伙计说有人给她留了包间,想必就是那少东家的手笔了。 而且他还知道自己姓辰、知道自己守寡,证明他曾暗中调查过自己,这点才是让自己最恶心的。 谷雨走在她的身后,也有些愤愤不平,骂道:“登徒子,奴婢上次见他就觉得他不是好人。” 辰溪听到崔苑的事就觉得烦,摆摆手,让谷雨莫要再说。 也不知他今日闹这一出是为何故?难道是看她已经嫁过人,不值得他再多花心思?所以上来就这样直接? 其实辰溪会这样想,也是她还不太了解大周的风俗。 所谓初嫁从亲,再嫁从身,大周不禁寡妇再嫁,甚至站在人口增长角度是鼓励寡妇再嫁的。 人们也是这样,虽然世俗对女子多有制约,尤其年轻寡妇容易惹是非,但是人们鄙视的是无媒苟合,婚前就拉拉扯扯,而寡妇再嫁,除了名声不好听点,其他倒没什么人在意。 所以崔苑一开始就表明自己纳妾的心思,既是给辰溪承诺,也是考虑到辰溪起码要守一年以后再嫁,名声上会好听点,这期间他们要来往,有这个承诺辰溪也不至于退缩了。 不过这不是说崔苑就是正人君子,他是喜欢辰溪不假,但是也确如辰溪多料,认为她的寡妇身份多少有些配不上自己。 崔苑此举,其实意在试探辰溪多一点,如果她表现出对再嫁没有抗拒的情绪,那就表明他事情成功了一半。 如果她对再嫁没有兴趣,那也无妨,烈女怕缠郎,何况以自己的样貌财力,津州府不知多少待字闺中的女子想要这样的夫主呢,辰溪又上哪去找比他更好的? 寡妇再嫁,很难找到比以前更好的,这是大家的共识,所以崔苑很有信心能把辰溪拿下。 在大周,很多女人迫于生产压力,或考虑到以后养老问题,或一些其他的家族原因,会考虑再嫁,可是他不知道,辰溪来自一个女性独立自主的时代,手中有钱,一辈子不嫁的大有人在。 辰溪不是一个需要依附别人而活的人,她自己就能赚钱,而且因着有修哥儿,她便算有宗族的人,外人轻易欺负不了她去,这也是她一直积极修复与村长、族长关系的原因。 所以她打定了主意,这辈子遇不到心仪的人,那就干脆不嫁。 发生了这样的事,辰溪也没有心思再继续游玩,早早地便回了落脚的小院,第二天便去了将军府探望苏氏。 苏氏对她的到来还是挺开心的,说道:“看来就该早点叫你买个铺子在津州府的,平时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这刚买了宅子,你倒是来得勤快了。” 辰溪无奈的笑笑:“夫人莫要打趣我,不过您倒是提醒我了,还真该买个宅子在这边,以后过来落脚也方便。” 苏氏点点头:“是啊,最好就买在白鸽巷附近,日后我们做邻居。” “我倒是想,可是白鸽巷又岂是我们这种升斗小民住得起的?” 这话说得两人都笑了,苏氏道:“不跟你开玩笑,要是可以最好还是买在城南码头附近吧。 一来可以靠近你刚买的那宅子,以后出入方便,二来嘛,上次我和你说那事基本已经定下来了,往后这津州府的格局还得再变,到时候可说不好是城东繁华一些,还是城南热闹一点了。 就连我,都入手了一些。”苏氏说完,神秘一笑。 这笑让辰溪有些恍惚,难道这个一些是一些街道? “不瞒夫人,辰溪正是有此打算,刚刚已经请伢人代为打听合适的地方了。”辰溪回过神后笑道。 苏氏点点头,问道:“对了,你想要之前买的那个宅子要做什么营生了吗?” 辰溪也没有隐瞒,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只是临风楼的营业模式在大周还是第一次出现,她也有很多细节没想好,便没有细说,只说是想打造出一个专供内宅女子吃饭玩乐、放松悠闲的地方。 但新鲜的创意还是吸引到了苏氏,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问了辰溪不少问题。 她们这些内宅妇人,每天在家里主持中馈,小到安排饭食,大到核对账册。其实很忙碌,但能让她们放松的地方却很少,偶尔办个茶会、赏花宴之类的,也是应酬的目的大于玩乐。 真如辰溪说的,有个地方既可以让大家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插花调香,又能美容打扮、放松身心,那还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两人今天都聊得很尽兴,临走前,辰溪还特地像苏氏打听了一下云来酒楼。 “你打听云来酒楼做什么?他们是经营多年的老字号了,据说厨师还是前朝御厨,很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在他们家宴客,与你要开的店子没什么冲突。” “那日路过看到很多人排队,有些好奇进去吃了一顿,味道果然不错,便不由有些好奇背后的东家,如何请到这么厉害的厨子。” 苏氏笑道:“那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的背后东家,正是津洲百年大族崔家,借了一支旁支管着,那崔家家主现任通政使司通政使,乃朝廷三品要员,他要找个好厨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辰溪脸上不懂声色,心中却暗暗吃惊,想不到那朵烂桃花居然来历不凡,那通政使司通政使负责内外章疏、臣民密封申诉等事项,非皇帝亲信不能任。 难怪那劳什子少东家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即便只是个旁支,但是靠着天子近臣这个金字招牌,得到的好处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辰溪有些忧心,这样的人家,如果有心要算计她,她真能避过吗? 苏氏见辰溪脸色不对,不由问道:“怎么啦?发生何事?” “没什么,就是我不小心与崔府一名姑娘发生过口角,后来听说是云来酒楼的东家女眷......”说着便把她与崔茹的龃龉重新说了遍。 她不好直说崔苑的事,想起那日书店前那跋扈的崔姑娘,便拿来搪塞苏氏,却没想歪打正着,崔茹还真就是云来酒楼的东家女眷。 只不过崔茹这样的身份地位,还入不了苏氏的眼,她也不知此人是谁,只是淡淡说道:“这倒不用担心,崔老大人一向为人公正谦和,从不纵容旁支用崔府名声鱼肉百姓,也不会包庇犯错之人的。” 听了这话辰溪才稍稍安心。 提醒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告别苏氏后,辰溪一行人回了和怀村。 辰溪又回到了上午染布,下午给小屁孩启蒙的平淡日子。 不过年前要染的布不少,辰溪再一次陷入了人手不足的窘境,这次不止是把郑氏和谷雨拉来帮忙,连十岁的悠然都被征用了。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悠然对于色彩十分敏感,这对于染色匠人来说十分可贵,尤其是在布料刚泡过染料后,还是湿润状态下,这种情况下是最难分辨颜色准确与否的,有时一点点细微的变化就会染出截然不同的颜色。 而悠然这点就做得非常好,很细微的颜色变化她都能察觉,十次里起码有五次,可以准确说出染料的深浅偏差。 这让辰溪很满意,最近就一直带着悠然学习,郑氏也很欣慰,这是小娘子看重女儿呢,她不止一次在私下提点悠然,让她好好跟着学,不要惹了小娘子不快。 这让悠然更加严谨了,每次学习染色都死死盯住辰溪的动作,生怕漏掉一个细节。 看着她这个样子,辰溪不由想起自己前世做设计助理时,也是这样兢兢业业,不放过一丝一毫学习的机会,才慢慢坐上世界顶奢服装品牌总监的位置。 “......这个染色一定要顺着杆子慢慢倒下去,一倒下去立刻轻轻搅拌均匀,每次不要贪多,分三次倒完......”辰溪一边示范着动作,一便详尽地为悠然解说。 “娘子,这个颜色好漂亮啊,像宝石一样。”悠然惊叹。 缸中染料虽然还没完全成型,却已经能见端倪,有种艳而不俗、娇而不媚、雍容华贵的感觉。 辰溪微微一笑,“这是珊瑚红,不就是宝石么。” 大周的珊瑚红,当然是用珊瑚磨粉后加入粘性物质,如蜜蜡等制成的,但珊瑚又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它不仅是海中有生命的千年灵物,还是佛家七宝之一,所以珊瑚红当真是既高贵,又富贵,一向极受豪门富户喜爱。 但辰溪的珊瑚红,却是她自己合成的,这是她第一次用现代染色技术模拟石性染料,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其实辰溪也有点担心自己现在染出的颜色会太让人震惊,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转念一想,静棠楼的人可不知道她染料里用了什么,只要她咬定自己是用了一点点石性染料,才能调和出这样纯正的颜色,想来就不至于这么让人侧目了。 而且她最大的优势就是这些合成颜色的方子,将来还指望着用它们赚大钱的,总不能一直藏着掖着。 这次的珊瑚红,便是辰溪的试水之作。 虽然珊瑚红也囊括在“黄金万两,不如颜料几两”的说法之内,但它毕竟还不是最顶级的石性染料,带给别人的震撼不至于那么大,做得好了,也是为她以后拿出更多石性染料模拟方子来铺路 至于石性染料可保颜色千百年不变,拜托,她染布才“用了一点点”,能保十年不变就很了不起了好吗? 辰溪正叫着悠然下一步的动作,谷雨敲响了染料房的门:“娘子,宋二娘子过来了。” 宋二娘子便是宋青杨的媳妇胡氏,辰溪疑惑:“她来做什么?” 悠然先去给谷雨开了门,然后端来热水给辰溪净手,谷雨站在门外回道:“奴婢也不知道,只说有要事与您说,穿了一身老媳妇子的衣服,看着怪模怪样的。” 辰溪疑惑更深,有什么事?需要搞得如此神秘。 她洗完手后交代悠然:“等一刻钟后把这个加进去,我去去就来。”说罢便随谷雨出了门。 她来到厅堂,果然见胡氏穿着一套不合身的老媳妇子衣衫,脸上隐隐还有几分慌张。 她见辰溪进来,等不及与她寒暄,直接开口就道:“嫂子,有人要害你。” 辰溪大吃一惊,忙问道:“怎么回事?” 胡氏见到辰溪,不知为何,心里总算安定了一些,她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便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次。 原来宋青杨自从知道父亲想用一座泥胚房子,把他打发出去之后,算是被伤透了心,以前为了家里尽心尽力,把所有脏活累活都揽上身也没有怨言,现在夫妻俩却学着为自己的小家打算了。 可是他们整日里为了家里劳碌,手中一针一线都是属于公中的,哪里又能找出什么赚钱的营生呢。 夫妻俩一合计,小蓟山上有不少松树,那松子便是这时间段成熟的,往年村里也会有人上山捡松塔,好拿去县里卖钱,他们便也上山找点。 可是秋季的小蓟山却不是那么好上的,尤其是越近深秋,动物们就越要为了过冬储备粮食,就连猛兽也更凶猛了些。 夫妻俩为了在被扫地出门之前多攒几个钱,也是拼了命了,每日都偷着上山一两个时辰,还越走越深入去找那松子。 有一天在找松子时,不知怎么居然听到了宋满石与婶婆向氏的声音,这可把夫妻俩吓了一跳。 如果说宋满石还有可能上山来,可那向氏都多大年纪了,怎么可能还来小蓟山? 可是那声音听得真真的,两人对视一眼,都默契的选择躲了起来。 没多久,便见宋满石背着向氏走到附近,向氏一边帮宋满石擦着汗,一边道:“儿啊,你把婶娘放到那边坐着,先歇一歇。” 宋满石答应了一声,把婶娘放到离胡氏他们不远的一块大石上坐着,自己直起身来,锤了锤腰,中秋过后,小蓟山里已经很是阴冷,可宋满石愣是被累出了满头大汗。 他抽出面巾子一边擦汗一边问向氏:“婶娘,都找了几天了还没有,会不会已经过季了,咱们还能找到吗?” 向氏心疼的接过宋满石的面巾子,一边帮他擦着背后的汗一边说:“肯定有的,这玩意不怕冷,就是婶娘太久没上这小蓟山了,一时也不知道哪里有,只能委屈我儿帮着一起找了。” 宋满石摇摇头,恶狠狠地说:“只要那东西真如婶娘说的那般毒,可以害了辰溪那贱人去,现在辛苦点又算什么,她死了,她们家现在的东西便都是我们的了。” 胡氏夫妻俩心中惊骇,更是大气不敢出,静静听着两人说话。 毒计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只听向氏说道:“放心,那东西毒着呢,以前村里便有人误食过,一家七口全死光了,而且死状很是凄惨,全部都是咽喉肿胀窒息而亡的,死的时候把自己喉咙都给抓烂了,而且嘴唇外翻,整个人像在毒液里泡过一样。” 说着像是回忆起那时的惨状,还生生打了个冷战。 “这件事发生以后,村里便禁止人随意上山采山货食用,不过那时候你还小,可能不记得这件事了,现在就更没几个人知道了。 要不是那小娼妇要种山货,我还想不起这件事呢,我们采些回去,混在她种的山货中,等她那些长工一并采了给贵人送去,到时她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 宋满石点点头,这件事他最近已经听向氏说过不少次,而且可行性很高,所以他才愿意背着向氏上山来找的,不然以向氏这么大年纪,宋满石怎么肯让她上山。 他站起来环顾一下四周,说道:“婶娘,这边我们还没找过,您先坐坐,再歇息一会,我去那边看看,万一还是找不到,今天便先下山吧。” 向氏点点头,道:“去吧。” 宋满石走到一边细细寻找 ,藏在暗处的宋青杨与胡氏偷偷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来他们这边找。 还没放松多久,宋满石已经往着他们藏身的方向搜寻过去,两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突然,宋满石高声喊道:“婶娘,您过来看看,这是不是就是您说的那毒物?” “我看看。”向氏闻言快速起身,动作利索得都不像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太太了。 她快步走到宋满石身边,蹲下身来细细查看,好一会儿才道:“没错,就是这个。” 她叮嘱宋满石:“你把这些小的幼苗与泥土一起装回去,那个守大棚的长工说偷偷看过他们这样种植,你把东西弄回去,给那长工偷偷种上。 等东西成熟可以采摘的时候,便是出事了也找不到我们身上,毕竟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又有谁会知道是我们干的?” 宋满石点点头,取了带来的小竹篓把东西小心翼翼的采集放好,然后把背篓递给向氏,道:“婶娘,我们回去吧,不知道这些东西采下来后能活多久,还是早点下山给长工种上吧。” 说着便把向氏小心翼翼地扶上自己的背后,慢慢地走了。 待他们走远后,宋青杨与胡氏才敢从藏身的地方出来,他们快步走到宋满石刚刚摘毒物的地方,之间那里长了一窝黑漆漆的东西,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宋青杨说道:“我们把这些也采了,找机会给青松嫂子送些过去,让她自己辨认一下这是什么。” 胡氏点头同意。 于是便有了今日这一出,两人怕被宋满石知道他们告密,当天不敢行动,过了一夜,胡氏取了偷偷给她娘做的衣服,又去小蓟山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衣服套上,才转到辰溪这里来。 她最近天天上小蓟山,村人已经习以为常,等上了山后套件衣服再回转,刚好可以掩人耳目。 毕竟宋满石前脚刚打算害辰溪,后脚她就知道了,而且辰溪这里就算比较偏僻,但总会有人看到胡氏往这方向来的,前后一联系,是谁告密的用脚趾头猜都能知道。 说完前事,胡氏掏出了一个小包递给辰溪,说道:“这个就是他们摘的东西。” 辰溪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躺着几片黑色的浅盆状叶子,边缘处翻起波浪形卷边。 辰溪细看后说道:“这是叶状耳盘菌,长得与木耳极为相似,就连经验丰富的采菇人,有时也会采错,他们这计果然极毒。” 黑木耳是他们为了大棚新栽的抗寒菌类,除了她,就连景祺泽也不会很熟悉两者的区别,混合在一起培植,真的很容易采错。 而他们的蘑菇基本都是供应给豪门贵族、富商巨贾,这些人里但凡有一人中毒,辰溪便讨不到好,分分钟还会给他们陪葬。 其实叶状耳盘菌致死的几率还是比较低的,但是发病率极高,食用以后80%以上会发病,且对光敏感,人误食以后会有红肿、灼烧般疼痛,很容易引起水肿、甚至嘴唇也肿胀外翻。 那家人应该是食用过后晒了太阳,咽喉肿大才致使窒息而死的。 但不管怎么样,有人要陷害她,还要借她的手害人,这事便不可以轻轻放过。 辰溪对胡氏道:“今日之事谢谢你了,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留你了,你们夫妻的恩情我必铭记在心。” 胡氏想要的就是这样一句承诺,只要辰溪记得她今日报信的恩惠,往后不管是给他们夫妻银子,还是在他们被扫地出门时帮扶一把,总归不会叫他们吃亏。 所以胡氏识趣地道:“好,嫂子小心,我便先走了。” 辰溪点点头,送走胡氏后,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去找了景祺泽。 事关重大,她也没空说废话,直接就把胡氏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景祺泽道:“胡氏见到宋满石他们采毒木耳是昨天傍晚时分,他们即便要给长工种,也必定是晚上值夜的时候,昨晚值夜的就两人,陈老狗和黄山,我让人去支开他们二人,先去他们房里搜了证据再说。”说完便去安排了。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长工牛大山回来报告:“东家、管事的,在陈老狗睡的床铺下收到没种完的菌丝与腐殖土,还翻出来了十两银子。” 即便没有那菌丝与腐殖土,单凭这十两都能知道这陈老狗有问题,他们这种做长工的,那里就能存得下这么多钱呢?而且还不是那种零零碎碎的,是一整个银锭子。 辰溪拿着那包菌丝和银子,对景祺泽道:“把人扣押起来,我们先去找村长和宋氏族长。” 景祺泽点点头,与她一起去了何年月家里。 两人到了何家没多久,宋大财也被请了过来,待他们把事情一说,何年月与宋大财也是极度愤怒,如果事情是真的,那么宋满石不单只害了辰溪,还要借辰溪之手害那些贵人。 这样是把辰溪置于死地了,那村里/族里的人呢?那被害的贵人不会迁怒村人?那宋氏族学里的学生还能有前途?村里/族里还会有声誉吗? 何年月沉声道:“去几个人把宋满石捆来。” 逃脱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宋满石被捆过来时有些狼狈,衣服皱皱巴巴的,一只鞋子都给挣脱了。 他进来看到辰溪与景祺泽都在场,有片刻心虚,随即大声叫嚷起来:“把我捆过来这里干什么?我犯了什么事?辰氏你个毒妇,定是你在村长与族长面前造谣生事,想要害我。” 辰溪冷笑道:“是不是我造谣生事,一审便知。” 宋满石被捆,他的家人肯定不会眼巴巴看着,这时宋青柏几个年轻走得快的也已经赶到了村长家中。 宋青柏看着辰溪,皱眉问道:“嫂子你是何意?你是晚辈,有何资格来审我父亲?” 何年月沉声道:“那我有资格吗?” 宋青柏不说话了,心中翻起惊涛骇浪,父亲到底犯了什么错?居然连一向与他们家交好的村长都这么不留情面。 年迈的向氏被宋青柏的媳妇小向氏扶着,这时才赶到,看到在场的辰溪,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辰溪你个小娼妇,千人cao万人骑的糟践玩意,给你脸了是吧,一天天的尽祸害我家......”她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话,抡起拐杖便想向辰溪打去。 景祺泽上前一步夺下她的拐杖丢到一边,她上前就要撕打景祺泽,被他灵活的避开,自己还险些摔了一跤,好在小向氏及时扶住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一边锤着地一边喊道:“没天理啊,那么多人来欺负我一个老婆子.....” 何年月被她吵得脑仁发疼,屋外还有不少人一直在那里探头探脑的张望,就差没拿着瓜子,带上小马扎看热闹了。 何年月沉声大喝道:“闭嘴!” 声音之大,让向氏一下忘了哭泣。何年月指挥何大海:“你去把门关上。” 又转身对向氏道:“安静,你这样撒泼打滚没用,事情终归得说清楚,你要是再吵闹,别怪我连你一起丢出去。” 何年月在村中还是很有威信的,向氏听完他的话不敢再闹,只拿眼睛狠狠的剐着辰溪。 宋满石冷声道:“你要我说清楚什么?这样捆了我来,是要说事情的态度吗?你们莫不是听信了辰氏的什么谣言,想要陷害我吧。” 辰溪“哼”了一声,甩出一个包袱,砸到宋满石身上,本来就只是随意团在一起的包袱被砸得散开,滚出那些残余的腐殖土与银锭子,说道:“要说什么你自己看,你敢说这些与你无关?” 宋满石顿时色变,没想到辰溪连证据都拿到手了,但是宋满石强作镇定地道:“这是什么?我不认识。” “你大可以嘴硬,你收买的那个长工已经招认了,就是你给了他毒木耳,让他种在我的蘑菇棚里,成熟以后一起采摘卖给贵人。 你倒好算计,为了害我,居然罔顾人命,万一真让你害死了贵人,我死便死了,你把和怀村人与宋氏族人置于何地?” 这话一出,宋家人除向氏外,齐齐色变,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满石。 宋满石这才恍然何年月与宋大财为何生这么大气,是他被怒意冲昏了头脑,考虑的不够周全。 不过他肯定是不会承认的,反而嘴硬道:“不知你从哪里找来这些鬼东西,我见都没见过,而且还串通了一个长工想要陷害我。够下血本的。” 辰溪冷哼道:“你是我长辈,我不好审你,那便交给可以审你的人来问吧,是与不是,我们公堂见分晓便是。” 这话一出,宋满石终于不再镇定,额头上的冷汗一阵阵的流,强辩道:“我又没做过,去什么公堂。” 向氏已经从地上窜了起来,指着辰溪鼻子骂道:“你个小娼妇,想要害青松的亲叔叔,他死了也不得安宁。” 辰溪冷冷的盯着向氏,她最见不得别人诅咒宋氏父子与修哥儿娘亲了,所以她轻蔑的笑道:“婶婆别急,不止二叔要上公堂,不要忘了你做的事,你也要去的,也好陪陪二叔。” 宋满石朝着辰溪怒喝:“贱人你敢!婶娘这样的年纪你还要让她上公堂?良心被狗吃掉的玩意,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 他手脚被反捆在身后,上前抬腿就要踹辰溪。 景祺泽一把扯过辰溪藏在自己身后,一手扭住宋满石肩膀,反手一扭,宋满石吃痛,整个身子往前倾去。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长工牛大山跑进来喊道:“不好了,陈老狗不知怎么挣脱绳索,打昏看守的人逃跑了!” 宋满石被景祺泽扭着肩膀,感觉像被一块大铁钳子扭住一样,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直冒。 这时听了这话,忍不住嚷嚷道:“那所谓的人证都跑了,就凭这些不会开口的东西就想告我?谁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你们自己准备的。 还有那长工也是你们故意放跑的吧,就是为了陷害我,有本事你现在去告啊,没有人证物证你就是诬告,看谁被打板子。” 宋大财问牛大山:“何时跑的?你们可派人去找了?” “应该跑了有一会了,我们去的时候看守的人已经晕了,周围也没了陈老狗的踪迹。” 这句话让宋满石彻底放下心来,他大声喊道:“诬告,你们这是诬告,放开我。” 何年月与宋大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犹豫,何年月率先开口:“放了他吧。” 景祺泽缓缓松开宋满石的肩膀,宋满石一边招呼儿子们给他松绑,一边挑衅地看向辰溪,眼里有着得意之色。 辰溪心中怒火越加旺盛,这宋满石,要是不给他点教训,还不知道要蹦跶到什么时候,她沉声道:“谁说诬告了,今日我们就上公堂。” 宋大财扯了一下辰溪袖子,低声说道:“别胡闹,人证跑了,你们手中的物件也做不了证据,还上什么公堂?小心真的被打板子。” 宋满石听不到宋大财在说什么,但显然是在劝解辰溪,便越发得意了。 辰溪看着他的脸,露出嘲讽的笑容,一字一句说道:“谁说上公堂就一定是追究毒蘑菇的事?上公堂也可以是追债啊,二叔欠我这么多钱,侄媳妇没钱过年了,要求尽快还清,不过分吧?” 追债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这话一出,大家都惊呆了,居然还有这样的骚操作? 辰溪却还在拉仇恨:“二叔该不会忘了,我手中还有二叔亲笔写下的欠条吧?” 宋满石怎么会忘,这张欠条就是他屈辱的开端,就是在那天,辰溪不止抢走了他的田地 还逼他写下房子的欠条。 也是在那天以后他诸事不顺,反而辰溪,节节高升,日子越过越好。 若不是辰溪,他宋满石还是和怀村中德高望重的地主老爷,辰溪已经抢走了他的田地、威望和气运,现在还想逼他还钱。 宋满石心中出离愤怒,但是他又不能反抗,因为欠条确实是他写下的。 何年月轻咳一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事情村中管不了,你们自己协商吧。” 他是看出来了,宋满石确实做过谋害辰溪的事,虽然现在证人跑了,让宋满石有了开脱的机会,但是他也赞同给宋满石一个教训,免得他害人还连累村里。 同时他也不想插手两家的事了,就让他们自己斗去吧,自己还落得个清闲。 辰溪暗骂一声:“老狐狸。”不过村长没有劝解,证明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辰溪行事底气又足了几分。 她看着宋满石道:“二叔买了我公爹建成的两座宅子,当时写明欠我三百五十两,今日要是不还钱,便还房子吧, 或者二叔也可以卖地还债,按照和怀村现在的市价,十八两一亩地,二叔卖个二十亩地也够了,怎么样?二叔选择哪个?” 宋满石憋红一张脸不出声,他有心要求饶,不管哪个方式他都不想选,但自尊又让他开不了这个口。 宋青柏有些愤愤地道:“嫂子,都是一家人,何苦这样逼迫我家?你别忘了,大伯和青松哥的丧事还是我家帮忙操办的,你这样大伯他们在泉下如何心安?” 辰溪嗤笑一声:“帮忙操办?怎么?你们是出钱了?还是刚扶灵回来时,把祖宅给我们收拾好了?你们做的,不都是和普通族人做的差不多吗?”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宋家其他所有人,嘲讽道:“你们是没听清你爹做了什么事吗?他想用毒木耳害我,这事要是他做成功了,那我便死无葬身之地了,你有没有想过修哥儿怎么办?你怎么不说你爹逼迫我家了?” 她眼神扫过之处,宋家人都低下了头,宋青枫不满的囔囔道:“那不是没害成吗?再说了,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我爹害的,那长工都跑了。” 辰溪都被气笑了,怎么?没害成这件事就可以轻轻放过?那要是害成了呢?她做鬼回来复仇? 不!她辰溪没有那个肚量,所以她直接说道:“小叔子,你别搞错了,不管你爹有没有害过我,他都要还钱的,我现在是没了他害我的证据,可是我有他亲笔写下的借据,就凭这张借据,我去哪个衙门都有理。 所以二叔,你想现在还钱?还是想先去衙门受一顿皮肉之苦再还钱?” 宋满石嘴里发苦,他望向何年月与送大财?希望两人可以出来说句话,但是他这件事做得太过歹毒,寒了大家的心,何年月与宋大财只作没看懂他的眼神。 宋满石心中更恨,这两个人以前还和自己称兄道弟,现在看辰溪过得好,跟着得了些好处,就把以前的情义忘得一干二净,任着辰氏那小贱人这样糟践自己。 辰溪见他一直不出声,直接道:“景郎君,烦请你帮我把他扭送到官府。” 景祺泽没说话,上去提着宋满石的后脖领,把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候在宋满石身边的三兄弟被唬了一跳,但看到自己爹被拎起的痛苦表情,没一会整张脸都被憋得通红。三人又赶忙上前帮忙,试图让他放下宋满石。 向氏见他们动真格的,立马便要撒泼,仗着自己老胳膊老腿的,没人敢动她,便想上前来撕扯辰溪。 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道:“辰氏你个不得好死的小贱人,水性杨花的下贱坯子,克死了青松父子还不够,现在又勾引了野男人想来祸害我家满石......” 景祺泽听得直皱眉,便如他们所愿,一把将宋满石扔下,同时喝道:“住嘴。” 随即再次上手扭住宋满石的肩膀往前一压,这次他下手极重,宋满石不由痛呼出声,景祺泽对向氏道:“你若再上前一步,再多说一个字,那他这条胳膊便要折了。” 宋满石痛到眼泪都掉下来了,忙喊住向氏:“疼~婶娘,婶娘别去。”一边又求饶道:“还钱,我现在就还钱,你快放开我。” 景祺泽看向氏被唬住,不敢再上前一步,便依言推开他,宋满石往前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定,那三兄弟赶紧上前扶住。 晨曦笑道:“早点还钱不挺好吗?就不用受这番皮肉之苦了。” 他捏紧拳头,松了又紧,最后低声说道:“我现在没钱,你容我些时日,我筹备了给你,” 辰溪摇摇头:“万一二叔你要筹备三年呢?难道还要我等你三年?” 宋满石咬咬牙,斟酌着辰溪能接受的日子,道:“年前肯定还你。” 辰溪还是摇头:“十天,最多只能十天,不管你是想卖地还是搬家,十天都足够了。” 宋满石心中不甘,但已经没人会为他说话,只好应下:“好,十天以后我还钱。”说罢,他愤恨地甩袖离去。 宋家其余人连忙跟上。 一场闹剧就这样落幕,可惜没有抓住陈老狗,不然就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宋满石了, 也不知道那陈老狗在大棚里种了多少叶状耳盘菌,种在什么地方,她还要赶着回去一一排查,便也向村长他们告辞了。 等他们一走,沈氏便偷溜出去,围观的八卦妇女早就在等着了,这时纷纷发问。 沈氏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众人犹如看了一场大戏。 一个道:“这宋满石可真歹毒,居然用这样的毒计来害自己的侄媳妇。” 另一个道:“那辰氏看着面善,其实也是个狠的,十天让人去哪里搞三百五十两出来?” 有人反驳:“这话说的好没道理,都被欺负上门了,难道还不能打回去?” “对啊,而且他不是还有三十几亩地吗?卖了二十亩,那钱便出来了。” “你们说他是会卖地?还是搬家?” “这可真不好说......" 买田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宋满石最后还是选择了卖地,他回家后算了一笔账,搬家的话一时半会还真不知搬到哪里去,他们家大大小小一共十几口人,村里哪里有空置的房子可以安顿得下这么多人。 如果他们租住在县里,另外在村里买块地起房子,再起个青砖大瓦房的话,那可就要等很久才能住上新房子,住在县里不止要给租金,连柴火都要钱,可天气越来越冷,不买柴火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起一间宅子的价格比得上两间了。 宋满石盘算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现钱,他把家里的粮食卖了一部分,换成糙米后,现在有一百五十多两。 干脆就卖掉十三亩地,拿来还了债也能略有剩余,这样家里剩二十三亩地。日子也不至于就过不下去,就是会变得清苦许多。 想到这里他又暗暗咬牙,都是辰溪这个贱人,他都多少年没有吃过糙米饭了,往后还不知道要吃多久。 而且家里还供着两个小子读书,将来这开销可怎么办? 这一桩桩一件件,每想起一样宋满石对辰溪的恨就多一分。 可是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第二天,宋满石便放出风声想卖地。 只是他没想到,第一个上门问价的客人居然是辰溪,他看到辰溪是恨不得直接就一大扫帚挥上去。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辰溪笑道:“二叔说笑了,我来当然就是买地啊,我对二叔的地很有兴趣,想十八两一亩全部买下,如何?” 宋满石恨不得把人打出去,但转念一想,说道:“你要也可以,二十五两一亩吧。” 辰溪挑眉,讥笑道:“和怀村一亩上田十八两,这是市价,不知二叔田里是不是能种出金元宝?竟然开这么高的价?” 宋满石道:“没有,卖给你我就这个价,要是没钱就滚。” 辰溪也不废话,直接起身走人:“那便祝二叔能遇到合适的卖家吧。” 可是往后几天,还真没有第二个卖家来找,宋满石在家急得不行,几次让三个媳妇出门打听,看时不时辰溪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怎么一直都没人来买? 辰溪没有做手脚,辰溪第一天登门,就是在告诉村里人,她对这块地有兴趣,这样就筛掉了村中大部分人,毕竟辰溪家现在势头好,谁也不想轻易得罪。 加上宋满石的田地在村里,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很难吸引到外来的富户来买。 宋满石要出售的地毗邻着晨曦的,她买下来刚好可以连成一片,方便管理,当然很想要。 与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何年月与宋大财,他们的地也与宋满石的地接壤,同样方便管理。 但是宋满石要的是一次性结清的现钱,十三亩地,便要二百三十四两。 村户人家,谁家中会有这么多现钱?且他们家也有求学的少年子弟,花费本来就多,一年到头还真攒不下几个钱。 而且这明显又是一次辰溪与宋满石之间的拉锯战,他们也不想掺和进来。 宋满石有些心急,但村里最有希望买他地的两人都没有动作,其他人就更没有可能了,眼看日子越来越近,难道真的要全家搬出来吗? 可这样着急忙慌的,能搬到哪里去呢? 宋满石偷偷去找了何年月与宋大财,愿意以十七两一亩的价钱卖给他们,两人都很心动,但还是暂时回绝了宋满石。 他们两人却私下商量了一下,辰溪这边虽然不好得罪,但是到口的便宜没理由不占,既然现银不够,干脆两人合力一起买下这十三亩地好了,说不定还可以杀杀价,争取十六两半一亩拿下。 可是还没等他们商量好一家拿多少地呢,宋满石已经把田地卖出去了。 却是村里一位去府城生活多年的老人,在府城赚了不少钱,现在老了想回乡养老,他儿子便给他买下这十几亩地,每年的出产也够老人嚼用了。 给宋满石的价钱是十七两半一亩。 宋满石二话不说就把地卖了,当天就交割了钱款,立好契约。 赶在限期内的第八天,钱终于凑齐了,宋满石也算松了一口气,当天下午就拿着银票去了辰溪家。 还没等他走近,刚好辰溪送了一人出门,正站在门口话别,那背影,越看越眼熟。 宋满石已经有了猜测,他被辰溪耍了,哪有什么回乡养老的村民,不过就是辰溪找来买田地的托罢了。 想到这里,宋满石顿觉胸口一痛,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被他咽了下去。 辰溪看到他来,居然还露出和煦的笑容,说道:“二叔来了?可是来还钱的?” 宋满石不理会辰溪,死命瞪着刚才与辰溪说话的那个男人,那男人被当场抓包,还是有几分心虚的,尴尬地对宋满石笑笑,然后说道:”宋小娘子,那我便先走了。“ 辰溪特意加重语气说道:“好,陈伢子慢走。” 是个伢子!宋满石现在已经百分百肯定,自己就是被辰溪这下贱蹄子耍了,他真是又恨又恼,既然最终还是卖给她,那何不开价十八两的时候就卖呢?还平白被人耍了一道,落得个笑话。 他定定看着辰溪,不知自己怎么就老是斗不过这贱人,辰溪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大大方方地与他对视。 良久,宋满石取出怀中的银票,说道:“这是三百五十两,你数数。” 辰溪接过,仔细地数了数,点头道:“数目对了。”她唤来谷雨:“去把我梳妆台上的小盒子拿来。” 谷雨依言取来盒子,辰溪从里面取出宋满石亲手写的借据,说道:“如此,这张借据便还给二叔吧。” 宋满石接过借据,确认是自己的笔迹,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借据撕了,朝辰溪扬去。 朝着人洒白纸,这是诅咒别人死的行为,谷雨很生气,便想上前理论,辰溪抬手阻止了谷雨,她不需要跟丧家之犬计较。 做完这些,宋满石恨恨地走了,当天晚上便发起了高烧,而且嘴歪脸斜的,话都说不清了,把家里一众人都吓了一跳, 忙忙去请了大夫来,那大夫看后说道:“急怒攻心,恐怕已经引起中风了,现在即便治好了,往后也会有些不利索。” 葛氏一听这话便流了泪,她与宋满石的感情虽然不说多好,可宋满石正只壮年,就中风了,往后就算治好,那说话的神态什么的,都会有些缺陷,他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哪里能受得了? 向氏更是指着辰溪家的方向,嘴里喊着小娼妇、贱蹄子、不得好死之类的,又哭又骂地闹了一通。 拒绝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可不管宋满石家发生了什么事,她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比如,寻味记的装修就该提上日程了。 家里的地龙已经装好了一半,曹三终于可以分出人手,与辰溪去府城看看怎么装修。 其实辰溪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她想以原木色为主,只上一层清漆,又方便又明亮。 因码头人流量大,大部分人可能不会长时间逗留吃饭,所以辰溪想像现代一些快餐厅一样,厅中靠墙装一长条椅子,放上几张四方木桌,长椅的对面再放两张靠背木凳子,这样就可以增加桌量。 中间的位置用木头搭半腰高的花架子,放上绿植,做成隔断,靠着这些隔断再放几张桌子,这样整个空间就变得很规整,又有生机,还保留了些许个人空间。 最后再留出六个厢房做包间,以备有的客人需要更私密的空间谈事。 曹三看着辰溪画的设计草稿图,忍不住叹道:“这模样看起来比不少有名的酒楼食肆看着还要干净整洁,要不是小娘子说要做的是小饭馆,我恐怕还真看不出来。” 辰溪谦虚了几句,突然又想起一事,说道:“可以在正门的旁边开个大点的窗子吗?再做个可以砍切菜的木条桌子.....”说着她把外卖窗口的形式详细地形容了一番。 没有玻璃,辰溪打算做几个纱窗代替,毕竟现在的纺纱技术已经很先进,有的就算说薄如蝉翼也不为过。 曹三仔细听着,一一记在心中,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曹三核对一下时间,说道:“这里我大致已经知道怎么做了,只是要分出一部分人在和怀村装地龙,这边恐怕就没那么快完工,约莫要明年开春以后才行。” 辰溪点点头,表示对这个时间没有异议。 突然,一阵男声突兀的打断两人的交谈:“两位好兴致,不知在谈些什么?可否与崔某分享一下?” 辰溪看着走进来的男人,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阴魂不散的男人。 谷雨也在后面气鼓鼓地瞪着他。 来人正是崔苑,寻味记今天来了很多曹家班的人,众人在四处查看着要修整的位置,大门敞开着,谁也没有留意到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溜达进来的。 曹三看辰溪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自觉不便打扰,朝辰溪拱了拱手,说道:“既然小娘子有客人,那我便不打扰了。” 崔苑扫了一眼他手中拿着的装修草图,虽然看不太真切,但上面有桌椅图样,应该就是用在这里的。 他对辰溪说道:“小娘子要是想找人修整此处院子,大可和我说,我认识不少大周有名的匠人班子,总比找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草头班子要强。” 曹三瞪着崔苑,这人说话好没道理,他们曹家班怎么就算草头班子了?当下便想与崔苑理论。 还没等他发作,辰溪便已经说道:“谢崔郎君美意了,曹家的匠人班子是整个大周都名列前茅的,我很信任曹家的手艺。” 崔苑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曹家他也知道,作为大周最好的匠人团队,主家那边没少找他们做事,即便让崔苑去外面再找人来整修寻味记,他也找不到比曹家班更好的了。 只是曹三他却没见过,没想这个莽汉一样的男子居然是曹家班的,崔苑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道:“原来是曹家,倒也还过得去。” 曹三没理他,只暗暗瞪了他一眼,与辰溪拱拱手后便走了。 辰溪不耐烦地问崔苑:“不知崔郎君今日到访有何要事?” “我送你的东西你为何退回?” 那些东西都是他精心挑选的,为此还专门去请教了妹妹,看这个年纪的小娘子都喜欢些什么。 可每次他送到和怀村的东西,不是直接被退回,就是被拿到村口扔了,这让崔苑气坏了。说好的小娘子都喜欢这些东西呢?到底是他妹品味不行,还是辰溪特别难搞啊? “无功不受禄,你我本是萍水之交,又怎能收崔郎君的礼物呢,那些东西还是请崔郎君送给其他人吧。”辰溪淡淡地道,刻意拉远与崔苑的距离。 崔苑皱眉,原本还算俊朗的脸色闪过一丝阴霾:“你还那么年轻,难道真想为姓宋的守一辈子不成?他也不过区区一名举人,值得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崔公子费心。谷雨,送客!另外你告诉宋南山,即便是在外头,他也该守好门户,不该什么人都放进来。既然他工作不到位,罚一个月月钱,再有下次,就让他们全家一起滚蛋。” 谷雨脆声答道:“是。”走上前来对崔苑道:“崔郎君,请吧。” 崔苑很是气恼,凭他崔家少爷的名头,什么时候在女人面前如此吃鳖过。不过是个乡野寡妇,就敢这样下他的面子,他气哼一声,转身走了。 回到家,崔苑一口气喝下一大壶茶,犹觉心中一股郁气难泄,干脆直接抬脚踹翻一张太师椅,又顺手扫下几只茶盏,这才感觉好受些。 崔茹从门外进来,看到她哥这样子,吃了一惊,连带刚刚的好心情都有所回落,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发生何事?” 崔苑撇她一眼,淡淡道:“没事,你不在自己院子呆着,过来作甚。” 崔茹抽出一条手串,道:“我刚得了一条手串,不知你......”是否要用来送人? 话都还没出口,就被崔苑挥手打断:“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 崔茹狐疑地大量着她哥,这是怎么了?前阵子还兴致勃勃的向她打听十八九岁的小娘子喜欢什么物事,还高价从她手中买了不少东西,这下子突然又说不需要了,那她以后不就少了许多额外收入么? 于是她装作不经意地探问:“你不送东西给那个小娘子了?” 崔苑不好在他妹面前说自己被一个女人下了面子,轻咳一声,道:“不过是庸姿俗粉,我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做,没时间放那么多心思在女人身上。” 是啊,他现在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辰溪虽然长得很合自己心意,但脾气倔,不会讨好人,那不要便不要吧,多的是想讨好他崔少爷的闺阁女子 。 他也不是没有动过用强硬手段把辰溪留在身边的念头,可是本家那边对这些事情管束得很严,且现在正是与崔莆斗得剧烈的时候,万一被抓了小辫子,说不定会得不偿失。 罢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又不是真的国色天香。 崔茹听到他的话却很高兴,道:“我也觉得那女人不好,乡野村妇,还嫁过人,便是为妾也辱没了我们崔家的名头。” 崔苑不想听她的废话,直接打断道:“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回去练练女红吧,咱们娘是走了,但你可不能让人在这方面挑了毛病,免得让那房的看了笑话。” 崔茹皱了皱小鼻子,她已经好多天没有拿针线了,赶忙转移话题道:“哥,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知道崔大去青云县做什么了?” 崔苑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坐直身体,道:“说来听听。” “我偷听到崔大与心腹侍卫说话,说要找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似乎有些异域血统的。” 崔苑皱眉,道:“她一个闺阁女子,打听个外男干什么?” 崔茹摇摇头:“不知道,啊~她好像说过什么崔府的命运之类的,我离得远,听不太清。” 崔苑手指敲击在桌面上,陷入沉思,一个关乎崔府命运的身材高大的异域男子? 招标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津州府秋棠阁前停了许多豪华的马车,当然,往日这里生意也不差,但今日却显得更加特别一些。 大堂里没了平日的座无虚席,来往伺候的伙计们恭敬严谨,整个气氛似乎有点严肃。 一辆不起眼的驴车缓缓驶来,停在这些豪华马车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驴车停稳后,先是下来一个梳着双丫髻的清秀丫鬟,她先是摆好脚凳,又转身从车内扶下一名女子,女子一身素白衣裙,头上未带任何装饰,只耳旁一双翠绿的坠子,衬得人娇媚柔弱。 来人正是辰溪与谷雨,她们进了秋棠阁专门留出来的包间,李平与景祺泽已经等在里面了。 见她进来,李平率先起身与她打招呼:“小娘子过来了,待会你与景郎君便在此雅间等候吧,招标会正是在隔壁雅间举行,一有消息就会来通知你们。” 是的,就是招标会。 前几日,李平来找辰溪与景祺泽商量把蘑菇种植方法公开的事情。 “我觉得现在就是公开的最好时机,现在冬季最后一茬蘑菇已经开始生长,就算公开了,那些得到方子的家族也赶不上在年前出货销售。 二来现在公开才是最有价值的,能不能在年前出货他们预估不出来,现在时间看着还多,他们一定会很想要这个方子。”李平如是说道。 辰溪赞成:“确实如此,那要怎么公开?总不可能直接拿个方子找上门去吧?” 景祺泽轻笑出声,道:“当然不可以这么儿戏, 我们被逼得退场,他们肯定要付出些代价才行。” 李平附和道:“是啊,只有代价足够大,那些人才会对方子视若珍宝,在没赚够钱之前,他们不会允许有人私下对你们出手,这对你们的安全更有利。” 辰溪秒懂李平的意思,点头道:“那便按照李掌柜的意思来办吧。” 李平沉吟一下后说道:“只是有一个问题,要怎么设置这个门槛呢?如果我们放出风声要卖方子,必定有很多大家族的人闻风而来,那我们要怎么卖呢? 假如我们把方子设成一万两一份,那每个家族都可以拿得出来,到时候方子泛滥,恐怕他们首先就不会同意。 如果设置的价钱太高,按那些人的习性,说不定就要强行夺取了,反而激发了危险。 如果是拍卖,价高者得,可以把矛盾转移到他们内部,但那只是一时的,拍卖注定只有一家能得到方子,但显然一家不足以对抗那么多家族,麻烦迟早还会找到你们头上。” 景祺泽点头:“最好能拉上五六家实力相当的,而且能让大家都知道方子在他们那里,这样才可以互相制衡。” 辰溪脱口而出:“那便招标吧。” 李平与景祺泽一起疑惑地看向辰溪:“招标?” 辰溪这才想起这里没有这种说法,便解释道:“其实也是价高者得,就是把有资格竞拍的家族请过来,让他们秘密把心中的价格写下来给我们,出价最高的前五位便能得到方子。 这种情况下,他们为了得到方子,出价必定是在自己家族可承受范围内的最高价,这一下就可以筛掉了大部分实力不够强的家族。 获胜的五个家族也定是对方子最迫切的,肯定不愿意除他们外的人得到方子,对我们的保护便会越强。” 李平赞道:“此法甚好。” 于是便有了这场招标会。 李平请辰溪坐下,说道:“今日一共来了十八个家族的代表,小娘子稍坐,我不好让客人们久等,待我去去就来。” 辰溪说道:“辛苦李掌柜了,你自去忙吧,” 李平走后,屋内便只剩下辰溪、谷雨、景祺泽还有两个布茶的伙计,不知为何,景祺泽与辰溪心里却不觉得尴尬,两人听着隔壁的动静,随意地聊着天。 景祺泽抽了一本书出来看,辰溪好奇的望了过去,这人一脸络腮胡,长得像个土匪多过猎户,居然还会看书? 辰溪看那封面是自己没听过的书名,但一看就无聊得紧,自己根本不感兴趣,便也让谷雨取出带来的染色碎片,一一核对差异。 两人就这样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气氛莫名有种诡异的和谐。 隔壁雅间内,李平邀请的十八个家族代表也已经全部到齐,一阵寒暄过后,分宾主坐下。 一名富态中年男子率先开口道:“李掌柜,你在信中说要把蘑菇种植的法子公开,让我们前来一聚,这话可是真的?” 李平笑道:“自然是真的,在下可不敢诓骗大家跑这一趟,而且今日不止是要公开法子,在下还可以承诺,五年之内,名友商行彻底退出蘑菇种植,诸位今日便是见证。” 这是与辰溪一早商议好的,名友商行负责邀请各大家族过来,办招标会,同时也出面把一切揽下,让大家以为蘑菇其实是名友商行自己培育的。 卖掉方子的钱,名友商行分三成,辰溪得六成,景祺泽一成。 因为蘑菇种植方子虽然是辰溪的,但生意却是辰溪与景祺泽合伙的。既然已经决定要结束生意,那钱当然也要分景祺泽一份。 房间内的众人听到李平这话,一时都有些不可置信,纷纷小声议论开来。 这名友商行也不知什么背景,背后东家神秘得很,从来没有人见过,但是能做到大周排得上号的商行,东家的实力不容小觑。 这也是各大家族迟迟不敢对名友商行动手的原因,不然就凭蘑菇现在火热的势头,各大家族早就威逼利诱名友商行说出法子来了。 就在大家还在观望,看有没有哪个傻子愿做这出头鸟的时候,名友商行自己站了出来,说要公开秘法,这倒好,省了一番手脚,看来那背后东家也是个识趣的。 只是这个法子要怎么拿,就有待商榷了,一时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李平也不阻止,只是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便有人站起来问道:“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 李平站起身,笑道:“徐掌柜爽快人,那我便直说吧,价高者得。” 投标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这个方法大家毫不意外,本来人家生意做得好好的,凭什么就要白白让出来?肯定是要拿回点底的。 不过李平的下一句话,又让大家炸了锅。 只听李平说道:“不过这次却不是像拍卖那样,出价最高者得,而是你们一同出价,价格就写在纸上密封给我,价格最高的前五名可得种植方子。” 有人忍不住出声讽刺:“名友商行是资金出了问题么?要靠这样的方式敛财?从来拍卖都是价高者得,一家独享,凭什么现在要五家共享?” 李平慢悠悠地道:“肖掌柜此言差矣,每家都想独得方子,但一家得了方子。其他家难免会想其他法子,若是私下跟我开口,大家都是朋友,给与不给都伤感情,在场那么多个家族,独得方子那家也调停不过来啊。 不若就多几个人知道,往后有人再来问我李某人,你们几家也可出面帮我说叨说叨,免得伤了彼此情义。 再说了,如若肖掌柜不想要这方子,不出价便是了,我们做买卖的,是以双方自愿为原则哈。” 众人听明白了,名友商行是在找保护伞,而且还嫌弃人家一把不够力,要五把一起来。 大家不由都暗自掂量了一下,要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么多家,也确实有些困难,便默认了李平的说法。 李平见大家终于没有异议,也不废话,拿了一个箱子出来,道:“这里面有十八个信封,每个信封上面都有一个编码,信封里头有一张纸,也写着相同的编码。 大家把心中的价钱写在另一张白纸上,塞到信封里,有编号的那张纸就留在自己手中,待我们统计过后,会直接宣读中标的五个编号,这样可以防止任何一方泄密。” 大家都觉得此法甚是公平,都依言照办。 没多久,便把写好投标价钱的信封交到了李平手中,为了以示公平,且投标的人数也不多,李平是当着大家的面核对后公布结果的。 “让大家久等了,在下现在便来公布投得蘑菇种植方法的家族,第一位是,十六号,金额五万八千两。”他特意把音量提高一些,好让隔壁雅间的景祺泽与辰溪也可以听到 拿了十六号纸条的几个人欢呼了起来,李平微笑着道:“恭喜江南道薛家。” 接着李平又读了第二家:“第二位是九号,金额五万二千两。” ...... 一直宣布完中标的五个家族,金额最多的是五万八千两,最少也有四万三千两。 五个家族里还有一家是辰溪的“老熟人”----津州府崔家。 宣读完这五家后,李平略带遗憾的说道:“第六名是十一号,金额四万二千两,与前面一位才差了一千两,但是本次竞标只取前面五名,实在可惜。” 一名长相文气的矮个子中年人站起,一脸扼腕地道:“是啊,实在可惜。” 李平道:“原来是上京城的徐家大管事,你们徐家赚钱的营生多得很,也不在乎这点了,这次不成,下次定能与你好好合作。” 那男人朗笑道:“哈哈,一定,一定。” 辰溪听得心中一动,上京城徐家?莫不是徐将军家里?他们不是已经有了方子吗?怎么又来拍卖。 一直在看书的景祺泽不知何时也已经放下了书本,他见辰溪皱眉,仿佛能看穿她的心中所想,说道:“是徐将军的家里,但与他本人没什么关系。” 辰溪恍然,这样说来,徐将军与他家里关系不好?可景祺泽是怎么知道的?她狐疑地望向景祺泽。 景祺泽却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又重新低下头去看书。 辰溪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男人以前在她面前还会遮掩一下,似乎真是一个普通的猎户......好吧,普通猎户也很难猎老虎,总之他以前在自己面前的形象,就算有些出挑,但不过分。 而如今他是越发随意了,似乎根本不在意在她面前曝露,自己有别的背景一般。 不过他不说,辰溪也不好直接问。 她叹了口气,还是目前的事情重要,想到即将到手的小钱钱,她心中又高兴了起来。 这次招标会,她可以得十五万两左右,之前被迫不能种蘑菇的郁气,仿佛被一扫而空,虽然比起种蘑菇的长期收益来看,这些钱不算什么,但架不住这是一次性到手啊。 有了这笔钱,还怕临风楼没钱装修吗?还怕荒山租了这么久,一直没有什么产出吗?直接买大批牛羊回来养着不香吗? 辰溪越是盘算,心里越是美滋滋,她终于也要升职加薪,出任CEO,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了。 隔壁雅间招标会结束,李平已经开始招呼人上酒席了,他还贴心地为这边也准备了一桌席面,好不容易来趟秋棠阁,辰溪当然不可能错过。 美食过后,辰溪不好与来参与招标的家族碰面,便先告辞离开。 不过她并不知道,自己离去的背影被人看见了。 是她?崔苑刚想出来透透闷气,便见到一个熟悉的曼妙身影从花园走过,往后门而去。 刚准备放弃的时候就见到本人,难道真是什么该死的缘分吗?不对,今日招标会,秋棠阁不接待别的客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崔苑没意识到自己把心中的疑惑呢喃出了声。 钱掌柜顺着少东家的目光看去,顺嘴答道:“她肯定得在这里啊,她就是卖蘑菇给名友商行的小娘子。” 崔苑豁然转过头来,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钱掌柜被突然发作的崔苑吓了一大跳,哆嗦着道:“我......我......小的是说,说,那个小娘子就是卖蘑菇之人。” 崔苑恨恨地说:“你怎么不早说。” “小的,小的忘了,自从她把蘑菇卖给名友商行后,小的就不再见过她,所以忘了。” 其实钱掌柜不是忘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为了没能拿到蘑菇的货源而惋惜,可他还是错估冬季蘑菇的价值,随着名友商行的运作,蘑菇的价钱水涨船高后,他的心情就已经不是惋惜了,而是害怕。 害怕东家知道自己曾经接触过卖蘑菇的人,害怕东家知道自己当初为了少一两半两本钱,白白放跑了个赚大钱的机会。 所以他刻意淡化这件事,不再提起,东家事忙,以为他只是有机会拿到货源,不知他其实是正面接触了辰溪,也没有去深究,就让他蒙混了过去。 可今日少东家不经意的一句话,让他不小心露了底,自己这张破嘴啊。 崔苑恨不得撕了钱掌柜,要是他早点知道这件事,他肯定会换个方式对辰溪,说不定......说不定他不单能抱得美人归,还可以独揽蘑菇种植方子,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花四万八千两来买方子。 而且就凭他拿到这么宝贵的东西,父亲肯定会更看重自己,接替父亲位置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想到这里,他对钱掌柜何止恼恨,简直想杀了他,崔苑瞪着钱掌柜,一字一顿的道:“把关于她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与我说一遍。” 钱掌柜点头如捣蒜:“是,是......” 挑衅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等钱掌柜把他所知道的辰溪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后,崔苑陷入了沉思。 “你说,中秋过后没多久,看到辰溪给静棠楼送布?中秋......静棠楼第一次推出那些颜色绝美的贵重面料时,不正是中秋后没多久吗?辰溪也染布,难道她给静棠楼染的不是普通面料,而是.......” 想到这里,他招来随身伺候的小厮,吩咐道:“你起派人盯住辰溪,尤其是每个月静棠楼取新品的时候,看看静棠楼的人在甩开我们的跟踪以后,是不是最终出现在了辰溪家里。” 小厮领命自去办理,崔苑也没有心情在酒席上呆下去了,他与李平道了声歉,便先走了。 崔苑刚回到崔府,都还没进门呢,就见家中父亲常用的马车也回来了。 崔苑理了理衣襟,恭立在门边等候。 马车慢慢停靠,下来的却不止父亲一人,还有崔莆与他娘。 三人有说有笑,像世间最普通的一家三口。崔苑难得看到父亲脸上这么和煦的笑容,崔莆也一脸孺慕的看着父亲。 父慈子孝,多么讽刺。 崔承望看到站在门边的崔苑,脸上的笑容顿减。 见几人走近,崔苑率先向崔承望问安:“父亲......柳姨娘,二弟。” 崔承望点点头,“嗯”了一声,柳姨娘走过来,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道:“大郎这是从哪回?可是去会友了?大郎最近不常在家,老爷很是想念,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大郎多陪老爷说说话,让老爷高兴高兴。” 话刚说完,崔承望看向崔苑,鼻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不喜的“哼”了一声:“大白天就开始喝酒,你交的什么狐朋狗友?” 崔苑忙躬身回道:“父亲,孩儿今日是去商谈蘑菇种植之事,现在已经拿下了种植方子。” 崔承望面色稍霁,点头说道:“既是如此,你来书房与我仔细说说。” 柳姨娘心有不甘,朝儿子使了个眼色,崔莆会意,对崔承望道:“爹,我好久没见大哥了,你先去书房,我们一边聊一边过去。” 崔承望最喜欢看到两人兄友弟恭的样子,点点头,道:“好,你们也有时日没有见到了,是该好好说说话,那我便先过去了。” 说罢率先去了书房。 崔苑与崔莆落后两步,崔苑冷声问道:“你要与我说什么?” 崔莆不答反问:“大哥可知我们今日去了哪里?” “没兴趣。” “啧啧,大哥总是如此无趣,难怪爹爹不喜。” “你若是只想留我说些废话,便恕我不能陪你了。”崔苑说罢便想快步离去。 崔莆在他身后急声说道:“父亲带我拜访了卢通判家,他想为我求取卢三姑娘。” 通判虽然只是六品官,但卢三姑娘却是嫡女。 他们这样的大家族旁支,与官家联姻是常事,但大部分只能求取别人家庶女,或同是旁支的嫡女,六品官的嫡女,已经是他们家能攀得起的最高位了。 卢三姑娘也是崔苑心中最佳正妻人选之一,曾经他也希望父亲可以为他求娶这样的贵女,不为别的,娶了卢三姑娘,他在族中地位便会更稳。 可是如今,父亲居然要为崔莆那个废物求娶卢三姑娘?是已经决定要培养崔莆继任了吗? 崔苑不想在与崔莆废话,他脸色阴沉的大步离去。 崔莆也不介意,反正他本来就是想恶心一下大哥,扰乱他的心绪,最好可以让他带出对父亲的怨恨,现在目的达到,走便走呗。 ------------------------------------- 辰溪一觉醒来,和怀村变成了童话故事里的村庄,处处是皑皑白雪。 她从屋里出来,打了个冷战,又缩了回去,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走出房门。 昨晚下起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辰溪当时还兴起勃勃得看着,她是南方人,少有亲眼看到下雪的时候。 她还与修哥儿约定好了,今日早上打雪仗。 可是她低估了自己的抗寒能力与大周的天气,早上出来时,她只想老死在烧了地龙的房间内,一辈子都不出门了。 实在太冷了,她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像个球一样,中间还穿了一件自制的羽绒夹袄,还是不顶事。 修哥儿也觉得冷,但是他对打雪仗的热情更高,邀请了辰溪几次后,都被婉拒了,修哥儿不满的嘟囔着:“娘亲骗人,娘亲是小狗狗。” 便与东篱一起出门,去找小凉与竹子玩了。 辰溪也不能真的就呆在房中什么也不干,还是要去染色房干活的,好在染色房作为她未来工作的重中之重,也已经装上了地龙。 招标会赚的钱,李掌柜已经给到辰溪,趁着现在有钱,辰溪便干脆让曹三把整间房子都装上地龙,等这边完工后,就可以装修临风楼了。 现在辰溪家已经是鸟枪换炮了,外面虽然还是普通的青砖大瓦,和村中其他富户的房子似乎无甚区别,可里面却别有洞天。 一水的青石板地砖,干净明亮,院子内也已经修整过,虽然没有亭台楼阁,但是该有的绿植也已经种上,即便冬天,看着也不是很萧条。 最舒服的当然是屋内,装了地龙后温暖如春,就连曹三,也在倒座房里搞了两间大通铺,等内院下钥后,曹家班的人再回来睡。 辰溪心心念念的浴室与厕所也已经做好,浴室做了一间小阁楼,可以直接在上面烧水,还有一个小水池,底部接了管子直通浴池上方,管子的底端是个花洒,这样只要有人在小阁楼的池子里倒水,下方浴池的人就可以淋浴了。 像这样洗一次澡,还是很费人力的,但想想自己这么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改善生活么?这样一想,辰溪便又释然了。 浴室里面还有一张洗头的躺椅,上面也做了一个这样的花洒,直到这时辰溪才觉得,在古代洗头也不是那么痛苦了。 就连郑氏几个也觉得,小娘子虽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比起很多官家夫人来,还要更懂享受。 火锅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等辰溪裹着外三层里三层出现在蘑菇棚时,景祺泽对此造型忍俊不禁,问道:“你能走得动路吗?” 辰溪朝他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掀开门口厚实的帘子,走进棚内。 棚内的温度让辰溪舒适地叹了口气,她问景祺泽:“怎么样了?” 昨晚下了雪后,温度骤降,她们之前做了那么多防护工作,到底有没有成效,这一次便能看出端倪了。 景祺泽道:“昨晚已经通宵点火盆了,可靠近棚子边缘的地方,还是冻死了一些。” “我看看。”辰溪去随景祺泽一起去查看,发现确实冻死了一大片,有的已经脱落下来,不过好在范围不算大。 在这种天气下,想要整个大棚的蘑菇都蓬勃生长无异于痴人说梦,他们的最终目的一直是保持中间地段蘑菇的收成就行。 边缘地方的蘑菇,基本是半放弃状态,主要用来给内部蘑菇挡风保温的。 辰溪点点头,道:“看来这个法子还是可以的,让长工们小心照看,只要保持这样,收成还是会很可观。” 景祺泽也赞道:“你想的几个法子都不错,但我担心后面还会有更冷的时候,毕竟冬季还长着呢。” 辰溪想了一下,道:“要不我组织一些妇人,用稻草扎一些长条形的盖子,两头不密封的,就比蘑菇拢子大一点,到晚上就盖一下。” 说着她还伸手比划了一下形状,然后接着道:“像这种应该不难做吧,也不用做得多好,扎得松散些也没事,能挡风就行。” “那你就试试吧。”景祺泽对这个办法不置于否,不过冬日里妇人没什么活计,找人做这些也便宜,就让她去折腾呗,实在不行,用干稻草轻轻盖一层也可以保温。 说完正事,辰溪与景祺泽道:“今晚来我家吃饭吧?” 景祺泽问道:“你又要做什么好吃的了?” 辰溪神秘一笑,初雪,当然要配啤酒炸鸡......不是,吃火锅啊。 不过吃火锅最是适合人多一起吃,不仅热闹,能吃的菜也多点,所以辰溪不仅是请了景祺泽,还把廖伯娘与曹家班也叫上了,甚至连长工那里都送去了两个锅子。 其实火锅,在大周也很盛行,不过这里叫做“古董羹”,因食物投入沸水时发出的“咕咚”声而得名,吃法也大同小异,只不过大周大多是已经煮好的食物,用炉火再加热,吃的时候再加些生的蔬菜进去煮熟。 辰溪的火锅当然不是这样,单是肉菜就有酥肉、鸭肠,羊肉、虾滑等十几种,冬季里难得一见的绿叶蔬菜,她们也在大棚种出来了,量虽不多,但看着就觉清爽。 就连锅底,辰溪都做了两个,一个当然是菌菇汤底,一个就是麻辣锅了,只是可惜没有牛油,风味差了许多。 众人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吃食,一时不知怎么动筷了。 辰溪招呼众人坐下,人太多,还分了好几桌,她们母子与廖伯娘夫妻、曹三、景祺泽一桌,宋家的下人一桌。曹家班人多,分了两桌。 辰溪先去旁边的调料长桌上调了自己喜欢的酱料,然后对众人说:“大家的口味不一样,我这里做了些调料,大家可以选自己喜欢的做成蘸料。 然后把自己喜欢吃的肉、菜放进锅子里涮熟便可以吃了。” 大家这才看到连调料都不简单,小小一条长桌子上,放了好几大碗调料,什么姜葱蒜都是最基本的,油辣子、花生酱、芝麻酱,连一些不算是调味料的肉沫也有。 廖伯娘咋舌:“你这个古董羹倒是别致,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吃法啊。” 辰溪笑道:“冬日无事,我就净琢磨这些个了,今日运气好,刚好买到新鲜鱼虾,便做了虾滑、鱼片等,待会您多尝尝。” 大家也没有吃过这种新式的古董羹,学着辰溪的样子,挑自己喜欢的料调在一起,大部分人调出来的都很合心意,但也有人调出来的不知为何,总有一股怪味,又闹了一波笑话。 大家嬉笑着坐下吃饭,廖伯娘道:“这个鸭肠绝了,怎么会这么脆?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下水直接煮了也能这么好吃。” 景祺泽吃完也觉眼前一亮,又爽又脆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 曹三却道:“这个菌菇汤才是鲜甜清润,用来涮鱼片口感一流。” 曹家班里一个汉子说道:“我更喜欢这个麻辣锅,又爽又辣,吃完整个身子都暖烘烘的。” 辰溪笑道:“这个麻辣锅虽然好,只可惜缺少牛油,不然风味更足。” 景祺泽不由心动,说道:“牛油我去弄来,明天继续。” 辰溪:......做一次火锅也是很麻烦的好嘛,你这么随意点菜真的好吗? 不过想想有牛油,终于可以吃回前世麻辣火锅的风味,辰溪就不计较了。 景祺泽问辰溪:“这个古董羹的方子你想卖吗?秋棠阁应该会有兴趣,要不去问问?” 没想到辰溪摇摇头,说道:“我打算自己用。” 吃火锅比较耗时间,寻味记可能不太适合,但可以备着,临风楼里的饭馆倒是适合。 她与景祺泽道:“我打算做一家专供内宅妇人吃饭娱乐的地方......”她把自己的构想又与景祺泽说了一遍。 因为在场的人多,辰溪也没有说得很细,只是简略的说一下自己的想法,但景祺泽心里已经大受震动。 怎么会与他的想法这么一致呢?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辰溪是不是会读心术,不然怎么会完全洞悉他心中所想? 不过随着辰溪越说越深入,景祺泽发现辰溪想的比他的想法要完善许多。像他仅仅是有了个这样的概念,但辰溪已经是把美食吃喝、穿衣打扮、身体保养都完美的契合在一起了。 景祺泽神色古怪的看向辰溪,这样成熟的商业理念,是她一个内宅妇人能自己想出来的?就算她嫁给了举人,见识比普通村妇多了些,但恐怕就连宋满仓都没有她的这一份见识吧。 她,真的是辰溪吗? 宾客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见景祺泽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不由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景祺泽摇摇头,说道:“没事,你这样的经营方式,需要找个女掌柜,还有厨子也是,最好是懂得做药膳的,可不太好找。” 辰溪叹了口气,说道:“是啊,现在也在发愁这个,反正现在离临风楼装修好还有一段时间,慢慢寻摸呗。” 辰溪没想到,就在第二天,她便寻到了适合的人手,人还是景祺泽带来的。 一起带来的还有一大包牛油,被冻得结结实实的,足有十来斤重。 景祺泽开心地问:“这一包可以吃很久了吧?” “可以是可以......”辰溪有些懵的接过牛油,不对,不是应该要先介绍两位来人吗? 可景祺泽没有给她机会,直接说道:“先做饭吧,还要做昨天那个麻辣的古董羹。” 辰溪无奈,只能拿着牛油下去安排了。 有了牛油,火锅的香味果然更足,景祺泽吃得是心满意足,与他一同来的两个女子也频频点头。 因着今日景祺泽带来的客人,辰溪并没有再请廖伯娘夫妻和曹家班的人,辰溪对其他两人也不熟悉。所以席上没怎么开口说话。 直到吃饱喝足,谷雨来上茶后,景祺泽才郑重介绍两位宾客,他先是介绍了年纪比较大点的妇人:“这位是洪妈妈,以前曾是宫内御膳司的人,专管宫中妃嫔的养生汤水药膳,但是其他菜式的手艺也很不错。” 听到介绍,辰溪不由肃然起敬,那洪妈妈看着就是个慈祥的中老年妇人,衣衫也不华贵,只是干净笔挺,倒是身姿一直很挺拔,一看就是受过严苛的仪态训练。 洪妈妈笑道:“小娘子这道新式的古董羹味道很好,就是吃完以后身上容易沾染味道,可能让贵夫人们不喜。” 辰溪一时没想到,确实吃火锅会留味,在现代时,很多火锅店会提供围裙和头套,吃完以后还可以用去味香珠来祛除身上的味道。 可辰溪不敢想象一群贵夫人穿着围裙带头套吃火锅的样子。 好在洪妈妈接着说道:“不过听景郎君说,你打算开的店里还有洗浴按摩调香的地方,那便没什么问题了,那些个贵人出门,哪个不准备几套服饰呢?有个环境好的、适合的地方给她们处理就可以了 。” 辰溪稍稍放心,火锅的魅力没几个人能抵挡,她可不想为了这些事,放弃一个这么好的冬季菜单。 景祺泽接着介绍:“这是谢家三姑娘,家中曾经出过皇商,谢三姑娘因着家族缘故,从小接触生意,最是擅长经营。” 谢璇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小娘子安。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璇家中遭遇变故,若不是景郎君搭救,璇恐怕已经被没入烟花之地,如今又如何敢称谢家三姑娘。今后璇愿为景郎君鞍前马后,以尽微薄之力。” 辰溪算是听懂了,这谢璇,就是现成的女掌柜人选啊,而洪妈妈,不就是厨房主厨么,景祺泽是给自己送了两个得力帮手过来啊。 只是这谢璇听着,像是已经和景祺泽签了卖身契的,那洪妈妈身份却是未知。 辰溪狐疑地盯着景祺泽,不知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景祺泽笑笑,对洪妈妈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站起身来,只说想出门转转,辰溪也想听听景祺泽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别也没留,只是嘱咐谷雨好生伺候两位客人。 待两人走后,景祺泽问道:“你觉得这二人如何?适合在你临风楼做事吗?” 辰溪说道:“洪妈妈经验丰富,又是宫里出来的,最是得贵夫人们追捧,我平时就是想请读请不到,又怎么会不适合; 谢三姑娘家里做惯生意的,她又有管理经验,待人亲和有感染力,也是不可多得的女掌柜,这二位就像是专为我临风楼而设的一样,处处合我心意,不知你是从何处找来的?今日又为何把她们带过来?” 不怪辰溪说这话有些唐突,实在是事情太巧了,她刚觉得瞌睡,就有人递了枕头过来,让她不由有些惊疑,景祺泽有这么了解她? 景祺泽看着她惊疑不定的眼神有些想笑,这小脑袋瓜子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他不得不开口辩解道:“你别误会,其实我与你有一样的想法......”说着把自己以前的构想说了一下。 他是一个行动派的人,有了想法便会去实施,只是他是个男人,对于怎么做内宅夫人的生意很是陌生,许多细节也没有想好,所以他花了很多心思寻到二位,却还没有用武之地。 昨天听了辰溪的构想,这完全就是他想法的具现啊,还比他想得更全面,所以他今日毫不犹豫的把洪妈妈二人带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你有想法,有场地,还有技术,我有人手,也可以管理,外面的一应事情也可以交给我,你看,我们要不再合作一次?” 听完景祺泽的讲述以后,辰溪放下心来,但又忍不住佩服起景祺泽,如果说她是因为前世的经历,才想到这个主意的,那景祺泽呢? 在大家做生意的目光都专注在男人身上时,景祺泽已经想到了内宅妇人也有娱乐吃喝的需求,在这个把女人当附属品的社会太难得了,想法也很超前,他才是真的有商业头脑之人。 而景祺泽的提议,也让辰溪很是心动。 她已经和景祺泽合作过一次,蘑菇培育的事情,景祺泽几乎包揽了大半工作,从种植到管理,再到找卖家,几乎都是景祺泽来操办,就是因为与他合作,所以辰溪现在才能那么悠闲的做其他事。 她知道自己不擅长管理、运营等事情,各种主意也是多亏了前世的见识,何况她现在也已经猜到了景祺泽不是一名普通的猎户,他既能找到人才,又能找到靠谱供应商的话,那与他合作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所以辰溪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应了声:“好。” 人才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景祺泽也料定辰溪会答应,所以毫不意外,只是说道:“谢三姑娘虽然是我买来的,但那是因着她家中遭遇重大变故,被连累得抄了家,家里还活着的所剩无几,她也差点流落风尘。 但她是个有真本事的,比起男子来也不遑多让,做掌柜是最适合不过的,你若不信她,我把她的卖身契给你。”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薄薄的纸,正是谢璇的卖身契。 辰溪也没和他客气,伸手接过,亲兄弟明算账,她信得过景祺泽,是他们日积月累的相处、以及和景祺泽合作培育蘑菇以来,一直都是很愉快的。 但是她对谢三姑娘可没有这些情谊,还是拿着卖身契稳当一点。 景祺泽也不介意,只是笑笑,接着说道:“还有洪妈妈,她是宫里老人,以前也得几位娘娘看重,只因年纪大了,不想余生都在宫中度过,所以求了以前伺候的娘娘给了个恩典,准她出宫养老。 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再卖入普通人家为奴,我请她过来,一是因为她听了你的构想很感兴趣,二是她在宫外其实没有什么亲人了,也想找个不太累的事情做做,我见你这里与她从前做的事情相差无几,想来她能适应,便请了她过来。” 辰溪听懂了,这位洪妈妈是个不好得罪的,那便像普通客人那样对待吧,至于她要来临风楼做事,现代哪个打工人也不是卖身给老板的啊,碰到那些难得一遇的人才,老板也是很敬重的。 这点辰溪倒是比景祺泽这个古人适应得还好些,但景祺泽不知道,还不放心的特特叮嘱了这一番。 两人转而又说起了分成的事,景祺泽这次提出要五五分,辰溪也没有异议,主要是蘑菇的三七分,辰溪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现在事情基本是景祺泽在做,分得却少。 临风楼虽然自己会参与得多点,但自己还是更偏向于做好内部的工作,比如说装修、升级客户体验等,运营那些还是得靠景祺泽找来的人做,不知为何,辰溪心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合宜的形容:男主外,女主内。 辰溪赶紧摇摇头,把心中的想法甩掉,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景祺泽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说道:“我在外另租了个宅子给她们居住,那里一应侍女也算齐全,既然已经说定,不如我让她们先住到你们这里来?你们也好彼此熟悉一下,顺便讨论一下临风楼以后管理和吃食上的细节。” 辰溪没有异议,当下就叫人在西厢收拾了几间房子出来,谢璇的卖身银子,连同将要过来伺候的侍女们的卖身钱,应是要给回景祺泽的。 但是他没有要,只说谢璇是他买来给临风楼的,便算在了合伙银子里,其他的就算了,辰溪也没有和他多计较。 两人商定完,景祺泽便告辞离开,洪妈妈等二人也要回去收拾,也跟着一起走了。 谢璇寻了个机会单独来到景祺泽面前,躬身行礼道:“主子。” 景祺泽道:“你以后进了临风楼,那里既然专做贵夫人的生意,那你打探消息就更容易了。” “璇定不负主子之命。” “嗯,好好做事就行,毕竟临风楼现在也有我的一份子。” “是。”谢璇躬身应答。 “你先回去收拾吧,对了,你的身契我已经给了宋小娘子,往后你也算是她的人了,且莫做出不利于她的事。” 谢璇有瞬间愕然,心中有说不出的怅然与哀伤,不过她很快收敛自己的思绪,跪下磕头道:“是,璇谢过主子救命之恩,以前璇说过,愿为主子肝脑涂地,以后也是如此。 既然主子已经为我谋好了别的出路,璇亦会将宋小娘子视作另外一个主子,不做有害她的事。” 景祺泽没有反驳那什么另一个主子的说法,只是挥挥手让她走了。 谢璇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行礼退下。 临风楼的装修未完,很多事情做不了,但静棠楼的布料不能拖。 辰溪最近连启蒙课都不上了,日日赶工,终于赶在交货日前,染了百来布出来,其中就包括了艳霞夺目的珊瑚红,她有信心这批布一定会大卖。 而来取货的伙计的话也印证了辰溪的想法:“李掌柜说小娘子染的布根本不够卖,问能不能再多染一点,年前还有一个很大的缺口。” 辰溪苦笑,她不管是人手还是场地都有限,这批染的百来匹布都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再多,恐怕她是真做不来。 来取货的伙计也看到了辰溪家里的情况,他进门的时候,那晾布的杆子真的哪哪都是,也是好在洪妈妈她们还没过来,不然突然增加那么多人,连下脚的地都没有。 伙计叹道:“小娘子有打算开个染坊吗?掌柜的说了,现在与小娘子的合作已经很稳定,且小娘子染的面料已经有不少客户专门指定,常常供不应求,明年肯定想买的人更多,小娘子何不扩大经营?” 辰溪苦笑道:“是在考虑了,只是现在事情多而杂,人手支应不开。” 能不杂吗?现在又是寻味记,又是临风楼,又是染坊的,每件事都是刚起了个眉目,还没有头绪的,全部都等着辰溪去操心,现在她都后悔死了,自己干嘛那么多事,一样一样来不好吗? 小伙计没办法对辰溪感同身受,只是发表了一下感慨便赶车走了,这次要拉的面料多,他们赶来了两匹马车,半夜时分就偷偷进村,现在还要赶在天未亮之前出去呢。 送走伙计,辰溪自觉又办完了一件大事,身体的疲惫越发涌了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管了,今天说什么也要好好睡个回笼觉,便转身回房去了。 只是辰溪不知道,在静棠楼的伙计走后不久,一匹快马也跟着他们的方向走了,直跟着他们回到静棠楼,那匹快马上的人才又回转去了崔府。 崔苑也是刚起身梳洗完,没想到前几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还带回了他最想听到的答案: “主子,静棠楼那些面料,确实是辰姑娘染的。” 急切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这个答案崔苑可以说毫不意外,但却惊诧于辰溪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等本事。 只可惜她现在已经把蘑菇培育的办法拿出来卖了,身价便算打了折,若是他早点知道这件事,便是娶了辰溪做正室夫人又何妨? 主家本来就是看中他们一支会赚钱,娶官家嫡女,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情罢了,毕竟崔老大人也不会指望一个六品官来帮他升官不是? 娶了辰溪,就相当于迎了大笔财富进门,到时候,他与崔莆谁能继任还真未可知,而以他对崔老夫人的了解,恐怕还是他的机会更大些。 只可惜他没有早点知道辰溪会培育蘑菇这件事,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低咒一句:“钱来宝这个废物点心。” 想起前两日得来的消息,崔莆与卢三小姐已经私下里相看过了,似乎卢三小姐也很满意崔莆。 崔苑毫不意外会是这样的结果,几个兄弟里面,崔莆是长得最好的,完美继承了柳姨娘的那张狐媚子脸。 留给崔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现在要么也娶一个官家小姐,可不说他去哪里物色到适合的官家小姐,便是他有人选了,父亲也不肯定答应的,一家里娶两个地位差不多的官家小姐,那不就是来兴风作浪的吗? 要么就是找到崔莆的把柄,差人偷偷递给卢三小姐。 可是崔莆虽然废物,却有个好娘亲,之前在家里弄出那么多乌烟瘴气的事情,都被他娘一一扫尾了。 不过他在查崔莆把柄的时候,听过一个传言,崔莆曾经看中一个清倌人,还为她赎了身藏在外面,后来怕他娘知道,又送去了外地。 这事不知真假,崔莆甚少出远门,也很难查到,如今他只是派人去了疑似那女子藏身的地方查探,却又哪里能那么快得到消息呢? 难道真的眼看着崔莆娶了贵女,把自己挤下去么? 崔苑正心烦意乱之际,下人进来通报:“大少爷,老爷请您去他书房一趟。” 崔苑在下人面前收敛起心绪,“嗯”了一身,道:“我换件衣服便过去。” 下人应声退下,崔苑唤来贴身伺候的小厮给他换衣梳洗,顺便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书房里,崔承望也正沉思着,见崔苑进来,摆摆手让他过来坐下,道:“你今日没什么事吧,过来陪我手谈一局。” 崔苑很久没有见到父亲这么亲切的说话,忍不住喜出望外,道:“孩儿正好犯了棋瘾,父亲便叫我来了。” 崔承望哈哈大笑:“如此正好。”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话家常,气氛很是和谐。 棋局走到尾声,崔苑堪堪赢了一子,崔承望抚掌笑道:“老了老了,看来我们崔家,以后还是要靠你和弟弟们这些年轻人了。” 崔苑赶忙说道:“父亲说的哪里话,父亲正当盛年,以后还得让孩儿多跟在身边学习呢。” 崔承望摇摇头,不接这个话茬,反而问道:“眼看你们也一个个大了,都可以成家立业了,苑儿心中可有中意之人?” 崔苑心中一紧,不知父亲问这话是何意思?他小心翼翼答道:“孩儿并无中意之人。” 崔承望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是有些尴尬的说道:“日前柳姨娘求了我一件事,他说卢通判家的三姑娘与莆儿情投意合,求我为他上门求娶卢三姑娘,我去探了下口风,卢通判对此事也是持支持态度的。 既然他俩情投意合,我自然得应了这门亲事,只是你是莆儿大哥,他总不好越过你去,若你也有看中的姑娘,父亲也为你上门求取。” 他顿了顿看向崔苑,见崔苑并未出声,他便反身回书桌抽了几张画纸出来,上面描绘着几个女子的图像。 他把图像放到崔苑面前,道:“若你没有中意之人,父亲也已经物色了几个,其中柳姨娘娘家侄女我觉得不错,蕙质兰心,端方秀雅,且她哥哥在上京城进学,听说成绩不错,以后能得个功名也未可知,你考虑一下。” 崔苑越听越不舒服,心像被人紧紧攥在了一起,他的手在袖子里捏得死紧,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 什么意思?崔莆娶官家贵女,自己却要娶一个姨娘的娘家侄女? 那柳家是什么人家?不过就是一家陋巷里卖酒的,靠着柳姨娘的美色攀上父亲,这才供出了一个读书人,就这样还敢说得功名?说不定他现在开始重新读书,考中的几率还高点呢。 崔承望见他久久不说话,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哼道:“自古婚姻之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画你拿回去,在里面好好挑一挑,有看中的再过来与我说吧。” 崔苑接过那些画,满心不甘地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才出院门,便见到柳姨娘端着个汤盅,身后跟着一长串丫鬟,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看到崔苑,她脸上露出惯常的和气笑容,道:“大郎刚见了老爷回来?姨娘刚煮了些汤水,下火的,待会叫下人给你送点过去。” 她把“下火”两个字咬得极重。 崔苑冷冷撇了她一眼,说道:“不用了,你给二弟留着吧。” 柳姨娘叹了口气,道:“他快要成亲了,以后便有娘子管着这些事了,哪里还用得着我操心。” 接着她抬起头来,用一种欢快的语调说道:“大郎还有日子才能成亲,我怎么也算你半个娘亲,肯定得多操心你一点。” 崔苑厌恶地道:“谁给你脸敢自称我娘亲?没个眼力见的东西。我娘是这家的女主人,不是什么不入流的酒家娘子。” “你!”柳姨娘被崔苑这么不留情面的一抢白,忍不住怒火中烧,但是她很快又平复下来,讥笑道:“我是成为不了这家的女主人,但没准我儿子,就成了这家的主人呢。” 说罢,她露出胜利者的笑容,走进了崔承望的书房。 崔苑心中恨极,有心要大闹一场,又顾忌着这里是父亲的书房,只能恨恨离去。 圣旨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崔苑回到自己院中,心中烦闷,一时不知该怎么办,难道他真要娶那劳什子柳姨娘的侄女,然后眼睁睁看着崔莆娶官家贵女? 可不娶能怎么办呢?眼看崔莆和卢三姑娘的事要定下来了,他作为家中长子,崔莆总不能越过他去,不然外头的人看了,可不知得怎样碎嘴呢。 父亲一定会在事情定下之前,给自己找好妻子人选的,除非他能自己找到合适的人选,可匆忙之间,他又能去哪里找呢? 正苦恼间,崔茹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喊:“哥,哥, 你跟我去静棠楼看看。” 崔苑正烦躁呢,看崔茹这毛毛躁躁的样儿,不由皱眉,呵斥道:“大呼小叫的,还有没有个女孩样了。” 崔茹在她哥面前站定后,喘了口气,也没空理会她哥说了什么,只是道:“哥,快跟我去静棠楼,他们今日出新品,居然有十来匹珊瑚红色面料。” 崔苑听到也呆了:“你说什么?” 崔茹便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崔苑听后顾不得多问,拉上崔茹便往外走,不怪他如此激动,上一次有珊瑚红的面料出现,还是在两年前皇上的万寿宴上,琉球的使臣上贡了十匹。 近几年不知怎么的,珊瑚似乎减产得厉害,已经很少有正宗的珊瑚红了,即便有,也大多在王公贵族之间流传,鲜少会出现在民间商铺中。 两人来到津州府的静棠楼分店,这是前不久才开的,也是因着新开这家店,货物需求激增,李安才想请辰溪多染些布。 今日是静棠楼分店第一次办新品会,他也很紧张,能不能在津州府站稳脚跟就看这一遭了,所以他几乎把辰溪染的面料都带来了。 当他看到那十来匹珊瑚红色的面料时,便知道今日稳了。 果不其然,珊瑚红一登台便引发围观群众一阵阵吸气声、惊叹声、赞美声。 崔苑也站在台下看着那匹艳霞四溢的面料,如此端庄贵气,还带着一丝圣洁,确实是珊瑚红没错。 这是......辰溪染的布?崔苑深吸一口气,如果是真的,他就不用舍近求远了,辰溪有这样的技术,娶了她说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即便她是个寡妇,身份上会被人诟病,但好处是实实在在的,她的赚钱能力说不定还真能与卢三小姐的身份抗衡。 而且崔家老夫人最是信佛,辰溪能染这种佛性的珊瑚红,定能得老夫人看重,虽说近两年崔老夫人没怎么管事了,可余威犹在,选旁支继承人这事,她只要开个声,也没几人敢不听吧。 崔苑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崔茹已经开始在心中暗暗吐槽了,她哥刚刚不是还一副不爽的样子吗?怎么现在突然笑得这么畅快?莫非是被静棠楼刺激到了? ------------------------------------- 和怀村这边也迎来了一件大事。 里长带着一队仪仗一路敲敲打打的过来,他满脸喜色,一进村逮着个青年就喊道:“你快去把你们村长叫过来......还有宋氏族长也一并叫来,快去,快去。” 那青年还有些懵,但他是认得里长的,见他一直催促,忍不住紧张起来,答应一声转身就要跑去找人。 里长想了一下,在他身后补了一句:“叫他们去村尾啊,宋举人家里。” “哎~”那青年应了一声,转瞬已经跑远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里长搞了这么大阵仗,他可得跑快点,待会回来看热闹。 其他村人不用跑腿,围着里长就问上了:“里长,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里长呵呵笑道:“好事,好事......哎~别挡着我路啊,赶紧的,我还有正事呢。” 说完分开众人又往村尾去了,那些人见有热闹看,里长笑呵呵的也不赶人,于是都跟在他身后看热闹。 众人一路走,一路吹吹打打,吸引了越来越多人来看热闹,队伍便越来越庞大。 辰溪还在大棚里忙活,廖伯娘匆忙跑了进来,抓起辰溪的手便往外拖,一边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呀?快点家去,里长带仪仗队到你家里来了。” 辰溪满头雾水:“啊?”这是什么意思?里长怎么会带仪仗队来她家呢? 廖伯娘可没有停下来为辰溪解释,只是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自己去问里长吧。” 等辰溪回到家门时,看热闹的村民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果然哪里有八卦,哪里边有和怀村民的身影。 廖伯娘与辰溪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中,便看到里长那张笑成菊花一样的老脸,他旁边还站着同样一头雾水的何年月与宋大财。 里长看到辰溪就激动的说:“宋小娘子,大喜啊,大喜啊,你快去梳洗一番,传旨的天使马上就要到了。” 啊?天使?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辰溪既震惊于里长的话,又有些不可置信,天使为什么会来?颁的什么旨意?但是这些话都没能问出口,已经被谷雨几个簇拥着下去沐浴更衣了。 而里长则指挥着其他村人与宋南山等,一起摆了张像模像样的香案。 梳洗完毕,辰溪换了一件粉红平绣穿纱高山锦丝缎裙,身上是珊瑚红落绷通海缎上裳,外套纯白锦缎小袄,边角缝制了一圈雪白色兔子绒毛。 三千青丝也被绾成了随云髻,耳上是焊丝青玉耳珰,云鬓别致点缀着几颗青玉镶嵌的珍珠发饰,这一套首饰还是苏氏所赠,纤雅大方,很是符合辰溪的气质。 她平日都穿着素衣,但今日情况特殊,洪妈妈又还没过来,身边没人指导,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为表尊重,她还是穿了最好的一套衣服出去。 等在门外的人看着辰溪出来,眼中都流露出惊艳的神色,她本就生得美,平日里荆钗素衣还不觉得如何,如今这样一打扮,当真是贵气优雅,仪态万方。 那颁布圣旨的天使在县令大人的陪同下也到了,不同于前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来颁旨的人不是个太监,反而是一名身着绿色官袍,绣鹭鸶补子的官员,据说是翰林承旨处的钦差。 天使看到辰溪的装扮,以及香案等物,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辰氏,跪下接旨吧。” 手谕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当即便拉了修哥儿一起在香案前跪下,那香案摆放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必须是朝向上京城,天使便站在香案旁边宣读。 何年月与宋大财等村人也在旁边跪了一圈,一时之间,除了天使与县令,还有他们带来的人,就没有人是站着的。 只见天使取出一个两头镶黑牛角轴的圣旨打开,那圣旨也不是明黄色,而是纯白绫的,他缓缓念道:“皇帝诏曰:国家施仁,养民为首。尔津洲府青云县人士辰氏,今研新式沤肥之法,德惠广济,能裕饥民,使粮仓满,......青云县令道奏闻。朕实嘉之。今特奖尔惠泽与民手谕,民康物阜,黎庶无遗漏之憾,家给人足,......褒嘉忠厚,表励风俗,钦哉。“ 辰溪听他拉拉杂杂念了一堆,具体是什么不太懂,但大体意思是明白了,就是她研究出了新的沤肥方法,提高了粮食生产,皇帝很高兴,于是赏了一个亲笔签名。 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就赏一幅字,用得着写那么长的圣旨吗?人家电视里皇帝不都爱赏黄金万两吗?咋到您这就给一幅字了事? 但是她虽然在心中吐槽得欢快,面上却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带着大家一起磕头谢恩,完了才起身接过圣旨。 天使从下属手中接过一个画筒,取出里面一张宣纸,缓缓展开给各人看,上面写着“惠泽与民”四个字,落款处盖了几个红章,字迹遒劲自然、铿锵有力,确实是一笔好字,难怪皇帝逮着个机会就显摆呢。 待众人确认过后,天使又把它重新卷好,双手交到辰溪手中,笑道:“恭喜宋娘子。” 辰溪双手接过,取了个荷包塞给天使,说道:“辛苦大人远道而来,小妇人已在舍下设了宴席,便请天使大人与诸位赏脸喝杯薄酒吧。” 那天使接过荷包,掂量了一下,轻飘飘的,便知里面是银票,大周银票最小的面额也有十两,跑这一趟不亏。 之前听说是来乡下传旨,好多同僚还不想来呢,没想到这小娘子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出手倒是大方。 于是天使也很给面子的道:“那便叨扰宋娘子一顿了。” 县令、里长、何年月与宋大财自然要作陪的,路上,何年月道:“辰氏,这可是村里的大喜事,皇上的亲笔手谕可得挂出来让村民们敬仰。” 宋大财听了忙到:“这是宋氏一族的体面,我看还是挂在宋氏祠堂里吧。” 两人一时便有些争执不下,若不是天使大人还在场,恐怕得吵起来。 这时县令开口说道:“亲笔手谕还是辰氏自己拿着吧,你们拓下来做个牌匾去挂起来就可以了。” 县令已经从郑固那里知道,这小小村妇居然还与徐将军的夫人有旧,现在又得了赏赐,便也想在她面前卖个好。 这手谕看着虽然不值钱,却是个荣誉,以后说不定还能帮上辰溪一把,还是让她自己留着比较好。 何年月两人听了县令的话,这才不再出声了,只是叮嘱了辰溪一定要给他们拓印。 到开席的时候,大家再次被辰溪家的豪气震惊了,那些鸡鸭鱼肉便算了,上京城来的官可不稀罕这些。 可这大冬天里,绿叶的蔬菜可是难得,这里不仅有,种类还不少. 尤其这韭菜难得,只不过这韭菜长得小,有些像发育不良的样子,不过能有得吃已经不错了,现在外头的韭菜已经卖到了二两一斤。 说起这个韭菜,也是辰溪心中的痛,本来她以为凭她小学写生长日记的经验,养个韭菜简直手到擒来,没想到怎么都养不出市面上那种粗壮的,即便她加了不少肥也一样,所以说,真不能小看古代人的智慧, 反而是其他大棚蔬菜,豆芽之类的,这里还没有,倒是很受市场欢迎,那些富户们权当吃个新鲜。 而且桌上还有蘑菇,现在上京一斤蘑菇都快要十五六两了,便是天使家里,也没舍得吃上几回。 看来这辰氏,为了这一顿还真是花了不少钱啊。 反倒是何年月与宋大财等人不觉得惊讶,在他们心里,肉才是贵的,那蔬菜在冬天,虽然难得,也就吃个新鲜,一整个春夏秋三季天天都吃,难道还吃不够吗?有钱人就是矫情。 而且他们也知道辰溪种蘑菇,看到席上的蘑菇时自然不会惊讶,但他们也知这东西值钱,所以一行人都吃得很尽兴。 饭毕,天使便随县令回青云县县衙歇息,等送走他们,辰溪才松了口气。 谷雨帮她把头发拆下,揉着她胀痛的脑袋,问道:“娘子,你还好吗?” 辰溪点点头,道:“身上倒还好,就是觉得心累。” 谷雨也不懂为什么心会累,还没等她想明白,辰溪又道:“明日里,村长与族长可能会带人来拓印皇上手谕,等他们拓印好了,你便请曹三帮着做个框子裱起来吧。” 谷雨点点头,一一应下。 和怀村里还有一人同样心累,宋满石独自坐在堂屋里喝着闷酒,他已经知道了今日的动静,向氏倒是想不让他听,可外面如此热闹,村里人奔走相告,都说辰溪被皇上夸奖了,他又怎么会听不到呢? 上次中风虽然救治及时,但还是留下一些后遗症,他现在嘴角还是有些歪的,说话都漏风,这让好面子的他,直到现在都还不敢出家门。 他会变成今日这样,全是辰溪这个贱人害的,而辰溪现在却风光无限,教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本来他不应该喝酒的,今日也忍不住喝了几杯,葛氏有心想劝,但是最近宋满石都是一副暴躁的样子,让她有些害怕,想了想,还是自个回房去了。 独留宋满石自己在堂屋里喝着苦酒,烛光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映出一片阴霾。 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让辰溪也栽个大跟斗,把欠他东西全都吐出来。 景祺泽没想到他才出门几天,回来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不过这对辰溪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景祺泽这趟出门,是因为辰溪还想在临风楼里设调香室,目前还缺一位擅长调香的香师,便请了他帮忙寻。 景祺泽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这次回来,不单是带回来了一名带着惟帽的香师,还把谢璇与洪妈妈等人也一并带回来了,临风楼开业之前,她们便要住在这里了。 菜单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笑着上前迎接他们,她先与洪妈妈、谢璇等人打过招呼,再看向站在一旁头戴惟帽的调香师,问道:“不知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那调香师见了辰溪,取下惟帽与她见礼,倒是个清秀的美人,只是脸颊一条长长的疤痕,一直划到嘴角,破坏了这份美丽。 不过她的态度倒是落落大方,笑道:“小娘子安,唤我郁姜便好。” 辰溪见她开朗大方,不卑不亢,便知郁姜不是签卖身契的,应该是像洪妈妈一样,算是雇佣过来的高层员工。 景祺泽上前介绍道:“郁姑娘不仅是香道高手,同时还精通茶道。” 辰溪与郁姜又是客气恭维了一番后,便让谷雨带着她们回房歇息去了。 洪妈妈等三人每人都有两个伺候的丫鬟,加上之前在小院里负责洒扫的粗使婆子与厨娘各一名,这一下来了十一个人,便显得辰溪这里有些拥挤了。 好在建了大棚后,后罩房的蘑菇已经移出去不少,这时收拾两间出来给下人们住,倒也可以安置得下。 等安置好了,洪妈妈几人才觉着这屋子的妙处来,一开始她们看院子不大,前头门面也朴素,虽然是青砖大瓦,但看着就和普通的农家富户没啥区别。 但进了屋子,顿觉温暖如春,可屋内却无一丝炭火缭绕的烟火气,洪妈妈咽喉不好,最是闻不得那些劣质炭火味,所以每年冬天都挺难熬,没想到这里还有不烧火盆就可以暖和的法子。 她忙问送自己过来的谷雨:“这里怎地没烧火盆,却如此温暖呢?” 谷雨笑道:“这是地下装了地龙的缘故。”说着便形容了一下地龙的用处,又道:“那火道口开在门外屋檐下,事先已经点上火烤了一会,所以屋内才会这么暖和。” 洪妈妈听了,忍不住又赞叹了一下辰溪的巧思。 等晚上几人享受过浴室与厕所的便利后,终于有信心辰溪能办好临风楼了。 说实话,虽然大家都觉得临风楼的构想是很美好,但是对一个村妇能否经营好它,还是持保留意见的。 可如今看来,这间房子处处巧思,住得比豪门富户还精细些,可见这位宋小娘子是个有见识的。 第二天,众人这才正式来与辰溪见礼。 她们带过来的几个丫鬟,因着到时还要让她们带去临风楼的,辰溪便让她们自己给丫鬟改名,她就不再插手了。 那几个丫鬟便都暂定为二等丫鬟,一月拿六钱银子月钱,这个工钱便是放在府城里也不低了。 至于那两个仆妇,倒是可以并入辰溪现在的奴仆行列中,厨娘以后就跟着郑氏,洒扫的粗使婆子也依旧是做洒扫工作,刚好可以把悠然解放出来,专心学染布。 只是陡然增加了那么多人,厨房等各处的人手也要相应增加才是,如果还要开染坊的话,人手缺口更大,看来还得再去买人,可现在的天气......辰溪表示只想老死在屋内,哪儿也不想去。 洪妈妈三人的月钱,辰溪也与景祺泽商量好了,洪妈妈与郁姜算是技术型人才,身价当然低不了,洪妈妈一月十二两,郁姜一月十两。 至于谢璇,虽然已经签了卖身契,但她是要做临风楼管事的,月钱总不好太低,便也定了十两一月。 这下临风楼主要的骨干人员算是齐备了,许多事情也该提上议程。 比如临风楼的菜单,临风楼主打的就是吃喝休闲,那菜式自然就是重中之重,新式古董羹虽然好吃,却不能作为招牌,因为它不仅味道大,还有季节性。 洪妈妈列了几次菜单大家都不满意,反而点心是最早定下的,辰溪后来又做了两次烤蛋糕饼干,大家都赞不绝口,一致决定最先加入了菜单中。 加上辰溪订做了一批三层点心架子,有的做成藤蔓缠绕的样式,有的甚至做成鸟笼样式,搭配清雅的白瓷,看起来瞬间就有了前世网红下午茶的感觉。 洪妈妈也为这些点心做了些搭配合宜的甜汤,反而让大家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觉,最后她还根据了自己长处,做了一份主打养生美容药膳的菜单。 当然,也不全部都是药膳,也有一些纯粹追求口腹之欲的菜式,但药膳可以用作临风楼最大的噱头。 菜单定下,还有调香。 尽管大周盛行玩香,可辰溪不懂古代的香道文化,但临风楼要做贵夫人们的生意,制香、调香作为现在闺中女子最热衷的高雅爱好,那她临风楼必定也要有。 而且辰溪想做香水。 前世她工作的奢侈品牌,可不止有服装线,它的箱包、香水彩妆等一样出名,她不只一次去香水工厂出差,也不止一次体验过自制香水,有一些香方她还记得。 不过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做出来的香水留香时长不够,而且那些基调、中调之类的要怎么搭配,她也不懂,所以她需要一个专业的人士来帮她。 再者,临风楼里要做spa,里面用到的精油就是香水的主要原料之一,她打算用蒸馏法提取精油,成品既可以用做按摩助推油,又可以做香水与精油皂等简易护肤品,蒸馏过程中剩余的纯露还可以做爽肤水等,简直完美。 辰溪都忍不住想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了。 不过不管是香水还是精油,都不是立刻就可以做出来的,辰溪花重金请人打造了两套纯铜和陶瓷的蒸馏器也还没送到,所以现在一切暂时还只是个想法. 不过有件事情却亟需辰溪去办了,郑氏已经来报告过几次,厨房人手不够的窘况,尤其是最近辰溪与洪妈妈轮番来研究临风楼的菜单,让厨房更加大了负荷。 尽管从村里请了几个妇人来帮工,可那些妇人粗手大脚的,最多只能做做曹家班那些人的吃食,洪妈妈可看她们不上。 辰溪没办法,还是选了个相对风和日丽的日子,去了青云县伢行一趟。 亲近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这次去伢行,辰溪目标明确,第一就是要买几个会厨艺的,不管是男女都可以,男的可以安排到寻味记,女的去临风楼。 第二便是还要买些丫鬟,这个也不嫌多,家里染色的,临风楼要用的,都还有很大一个缺口,就连辰溪身边,一直贴身伺候的只有个谷雨,现在也是忙不过来了,所以她身边也还要几个。 丫鬟倒好说,挑着机灵的买几个便是,就是会厨艺的不好找,从伢人那里好歹扒拉出了两个以前曾经做过帮厨的妇人,那会厨艺的男人却是死活找不到了。 毕竟会厨也是一门不可多得的技艺,有这个技艺的人找家馆子做工就可以活得下去,鲜少有卖身的,辰溪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道,可以遇到像郑氏那样被主家放出来的厨娘。 辰溪最后一共买了九人,因着买得多,伢子还给打了折,总共给了六十五两。 那么多人辰溪可带不走,嘱咐伢子明日一早把他们带到和怀村,便也走了。 辰溪出了伢行的门,便想着来都来了,干脆去买些烧刀子好了。 因着做香水要用到酒精,反复蒸馏,最终产品可以是含95.6%酒精的共沸物,也就是95乙醇,而烧刀子就是她现在知道的最烈的酒,而且最重要的是,烧刀子的价钱不贵。 还没等她去到酒肆呢,便见到了一位她不想见到的人----崔苑,话说已经好一阵子没见到这货了,是巧遇?还是他又调查了自己行踪? 其实崔苑也算相貌堂堂,如果两人只是普通相交,辰溪不会对他又这么大恶感,但崔苑在她面前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流露出优越感,仿佛辰溪守寡的身份就是低人一等,仿佛崔苑说要纳她为妾,她就该感恩戴德一般。 而且她还随意调查自己,这是辰溪最受不了的,她是个注重隐私的人,崔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她雷点上蹦迪。 崔苑看到她过来,立马迎了上来,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个俏丽女孩,只是那个女孩看着.....有些眼熟。 辰溪没认出崔茹,可是崔茹已经认出她来了,毕竟敢光明正大地与她崔姑娘杠上的人,她还没有遇到过。 看到崔苑对辰溪和气的样子,不由心里敲起了警钟,她一把扯住崔苑的袖子,问道:“哥,你说的那个会染布的寡妇,不会就是这个粗鄙的女子吧。” 崔苑瞪了她一眼,说道:“小点声,她哪里粗鄙啦,弱质芊芊,比你像个女孩子多了,而且你不要老提寡妇不寡妇的,那是要做你嫂子的人,别忘了我带你过来的目的。” 崔茹撇撇嘴,不敢再说,临出门前,她哥告诉她,自己想娶那小寡妇为正妻,因为那小寡妇会染布,还是会染珊瑚红这样珍贵的颜色,娶了她进门,便有了与崔莆相争的实力。 可是如今崔茹看到辰溪,对她哥的话产生了怀疑,就这个粗鄙的女人能助她哥夺继承人之位? 崔茹本来就为她哥要娶一个破鞋而叫屈,没想这个小寡妇居然比想象中还要不堪,顿时对辰溪不满到了极点,而且找了个这样的嫂子,她以后在太太小姐圈里还怎么交际啊? 辰溪远远朝他们点了下头,算作打了招呼,便想避开这两兄妹。 可崔苑本来就是在等着辰溪的,又怎么会轻易的让她走呢,赶忙上来攀谈:“小娘子,好巧啊,难得在这里见到你,不知你来青云县有何事?可有我崔某人帮得上忙的地方?”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以礼相待,辰溪也不好太不给面子,便淡淡的回了一句:“只是过来随便买点东西,倒也不用劳烦崔郎君。” 崔苑并没有气馁,他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于是指着崔茹道:“这是舍妹,与小娘子年龄相近,对这青云县大小店铺还算熟悉,不如就让她陪你去逛逛吧?你们两个小姑娘正好亲近亲近。” “不用了,我与令妹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便觉不是很投缘,况且我要买的东西不多,就不麻烦崔姑娘了。”辰溪总算是认出了崔茹,她没想到当初与苏氏随口胡诌的借口居然成真了,总有种魔幻的感觉。 崔茹脸上一阵尴尬,要笑不笑的,说道:“以前是小妹我不对,辰姐姐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就原谅我上次的失礼吧。” 崔苑在二人脸上看来看去,还有这样的事?他本想着崔茹与辰溪年纪相当,应该能处得来,还可以给他多说说好话,可看现在辰溪对崔茹的态度,他不会弄巧成拙了吧? 辰溪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那以前的事便算了吧。” 没想崔茹打蛇随棍上,说道:“既然辰姐姐已经不介意以前的事,那妹妹陪你一起去买东西吧?” “不......”辰溪本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崔茹看起来比崔苑好哄骗一些,说不定能套一下话,从而知道他们在图谋什么呢。 于是便生硬的转道:“不介意,那崔妹妹便一起去吧。” 崔茹听了喜出望外,上前挽了辰溪的手臂,说道:“辰姐姐,我们走吧。” 辰溪也没有拒绝,对崔苑笑了一笑,便与崔茹走了。 崔苑却有些后悔了,他妹妹有时候实在是蠢,不会把事情弄砸吧?他拼命给崔茹使眼色,希望她注意一点自己的言行。 然而也不知道崔茹有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只见她对崔苑点了点头,还开心的朝他挥了挥手,便与辰溪走远了。 “辰姐姐,你要去买什么东西?这里我挺熟的。” 能不熟吗?她跟着崔苑来青云县四五个月,每天的主要事情就是买买买,她哥怜惜她小小年纪没了亲娘,虽然嘴上很严厉,但是从来不禁止她花钱,有时崔茹的月钱花没了,还常常给她补贴点。 身边带着崔茹,辰溪也不想去买酒了,只说想随便看看,又问崔茹:“你平时喜欢什么?我看你服装发饰都很漂亮,带我去看看呗?” 崔茹看她识货,心中高兴,觉得辰溪虽然只是个村妇,但还算有些眼光,忍不住显摆道:“漂亮吧,这可都是我花了大价钱的,发饰是在环翠阁找老师傅定做的,身上的面料是我们布行的新品,别说青云县,就是整个津洲府都少见呢,走,我带你去看看。” 首饰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家的驴车停在巷口,本来辰溪就是自己下车买酒顺便逛逛的,不知是凑巧还是刻意,遇到了崔苑两兄妹,现在既然要去什么环翠阁的,自然要乘车去。 两人走到驴车跟前,崔茹面露嫌弃,但想到她要与辰溪结交,而且她今天是坐崔苑的马车来的,现在不上车,一时也找不到车回去,所以咬咬牙,还是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车。 谷雨本来被辰溪留在车中等候,现在见回来这么多人,不由有些诧异,尤其是认出了崔茹以后,但是她看辰溪脸色平和,即便心中有疑虑也不好问出口。 几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到了环翠阁,本来辰溪只是陪着崔茹来逛一下的,没想到倒把自己的兴趣给逛出来了,说起来她来了这么久都没有买过首饰呢。 刚穿越的时候,她是林素娘,身上但凡有些好东西都被家人拿去了,后来她冒充了辰溪,成了个寡妇,这些东西自然与她无缘了。 不过她现在已经出了热孝,素雅的首饰还是能带一点的,而且一些重要的场合也需要戴点首饰妆点才行,不然就像上次天使来传圣旨,急急忙忙都没准备好,好在当时有苏氏送的一套首饰,否则恐怕要被说对天子不敬了。 自来就没有女子不喜欢这些漂亮的首饰的,尤其辰溪又是以美为事业的女性,她既起了要买的心思,看这些便更感兴趣了。 崔茹见她兴致勃勃地看着,心底嘲笑了一声,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 但面上却一派欢喜的道:“辰姐姐喜欢吗?挑一套我送给你吧。” 辰溪只是笑笑,并不搭话。 环翠阁的掌柜送完客人,回来与崔茹打招呼:“崔姑娘又过来了,正好我这里回了一批江南来的新品,您要看看吗?” 崔茹仿佛与掌柜的很熟络,笑道:“我陪我辰姐姐过来看看,掌柜的,你给我辰姐姐介绍一下吧。” 掌柜有些诧异的看向辰溪,这崔姑娘眼高于顶,可少有这么讨好一个人的时候。 不过他看辰溪长相清丽,服装裁剪和面料都不错,即便冬天的衣服厚,也能巧妙把女性的柔美曲线勾勒出来,看着就很是不俗,应该也是一位大家闺秀。 于是他问辰溪:“不知小娘子有什么喜好?” 辰溪道:“你们的东西都很漂亮,不过我更喜欢素雅独特一点的, 不知你这里是否有呢。” 掌柜忙道:“有的有的,小娘子里面请。”说着便把人往内室里让。 进了内室,掌柜先吩咐下人给辰溪她们上茶点,然后说道:“两位姑娘请稍待,我去去就回。” 掌柜出去没多久,便带了个伙计回来,伙计怀里还抱着八九个宽宽扁扁的雕花木盒。 掌柜让伙计把木盒子放下,自己取了三个打开,放在桌面上给辰溪一一查看。 能够让掌柜这样郑重其事地拿出来的东西,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一时室内都被宝石光耀照亮了几度。 辰溪看中一套累丝镶嵌珠宝蜘蛛金饰,一般女子的首饰多是做成蝴蝶蜻蜓之类的,少有做成蜘蛛这种,不过它的形态并不显恐怖,反而进行了一点艺术夸张,变得憨态俏皮。 尤其这一套中还有一个胸针,冬天时可以取代披风的带子,直接用来扣住披风,胸针上还有两只长长的触角,触角顶端镶嵌了两颗小小的砗磲,走动间可以微微颤动,熠熠生辉。 辰溪把这一套的盒子放在一边,其他的示意掌柜收起,说道:“这一套不错。不知道是什么价钱?” 掌柜有些惊异的看了看辰溪,说道:“这一套是一千二百两,蜘蛛肚子镶嵌的是猫眼石,不同光线下看着的颜色都不一样的,而且它还用了砗磲做配,所以价钱会比较贵点。” 这套首饰是他拿过来撑场子的,其实也有不少人看中这一套,但都因价钱太高而放弃,毕竟青云县只是个小地方。 这一套崔茹也曾经看中,同样是因为价钱而不得不舍弃,这时看辰溪对这套有意,想起自己说过要送给辰溪的话,不由脸色有些发白,只是不好发作,只能在一旁强颜欢笑。 掌柜的已经又取过三个新的木盒字摆开,一边说道:“剩下这些是我们刚从江南回的新款,小娘子看看。” 辰溪从中挑了一套珍珠配绿松石的掐金累丝首饰,这一套做工并不复杂,件数也不多,只有一对耳环,一支珍珠为花、绿松石为叶子的钗子,和一串手串,但是配色清新,珠光内敛润泽,很是适合辰溪现在佩戴。 辰溪照例把盒子收起,问掌柜:“这一套多少钱?” 掌柜道:“好叫小娘子知道,近几年珍珠价格看涨,尤其今年以来,价格比之去年涨了两成,这套的珍珠虽然不算大,但也是颗颗饱满圆润,个头相差不大,所以这一套也要七百两。” 辰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一旁的崔茹脸色更差。 掌柜取过最后三个木盒摆上,辰溪目光立刻被一套银累丝托镶玛瑙梅花的首饰吸引,一套六件,耳坠、步摇、钗子、篦梳、项链、与手链全部齐全,每一件的做工都很精美。 尤其是那篦梳与步摇,玛瑙做梅花,银叶子枝蔓雕刻得栩栩如生,做成流苏的银丝掐得极细,仿若沥沥细雨。 整套首饰虽然是银的,却并不显廉价,反而因为配色得当,雕工精美,显得清新典雅。 辰溪显然对这套首饰很感兴趣,崔茹看是银的,应该不贵,便说道:“辰姐姐喜欢?那我便送这套给姐姐吧。” 辰溪没有接话,只是看向掌柜,掌柜的马上接道:“这是最新的花丝工艺,虽然是银的,但是工艺繁复,加上镶嵌的是南红玛瑙,通体血红,不可多得,所以这套的价格为一千一百两。” 崔茹几欲吐血,这和最贵的那套累丝镶嵌珠宝蜘蛛金饰就差了一百两,而且还是银的,有这么坑人的吗? 辰溪知道古代玛瑙产量低,且被列为佛家七宝之一,尤其是这南红玛瑙,又有血玉之称,一向卖得很贵,不像现代玛瑙产量大,而且还能人工染色,价格一落千丈。 不过她实在很喜欢这套首饰,可以说是三套里面最喜欢的,所以她只是略微考虑了一下便也要了。 她当然没有要崔茹付钱,欣赏一下她变幻莫定的脸色已经够了,真要收了她的礼,以后说不定会和他们兄妹更纠缠不清,这才是得不偿失呢。 探听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出了环翠阁,崔茹还有一些懵,一上午不到花了近三千两,还有这样的村妇? 倒也不是崔茹见识少,她毕竟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即便是旁支,但是花个几千两买首饰这种小事还是见过的。 但那无一不是大家族里比较有地位的内眷,比如当家主母,比如受宠的侍妾。 她震惊的是辰溪只是个村妇,出手竟也如此大方,难怪哥哥说她能赚很多钱 毕竟这样大方,即便是她们这些世家小姐们也很难做到,毕竟她们的花销大部分都是靠家中给的月钱。 像她每月月钱五十两,这已经是在各大家族未出阁姑娘中数一数二的了,这还是因着自己哥哥掌握了家中一部分营生,给她补贴的,她哥还没参与家族生意的时候,她每月的月钱只有十两。 因着这样,她也是不能一下子就拿出几千两买首饰的,想起自己看中的那套累丝镶嵌珠宝蜘蛛金饰,她就有些心疼,本来她还想最近表现好点,然后找机会缠她哥哥给买的呢。 辰溪可不知崔茹所思所想,看看天色,也快午时了,便提议道:“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不知妹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口味,或者有什么忌口之类的?” 辰溪的问话让崔茹回过神来,这可是自己的主场,可不能再让辰溪抢了风头去。 于是她道:“青云县其他酒楼都一般,唯独我家云来酒楼,大周各处都有分店,菜品有保证,我们还是去那里吃吧,这次可得让我请客。“ 说起这个,辰溪突然心中一动,青云县云来酒楼钱掌柜,知道她是卖蘑菇之人,可是崔家已经买到蘑菇培育方子,应该不是冲着这个来才是,......钱掌柜似乎还见过她给静棠楼送面料,难道......崔苑知道了自己是静棠楼新品染色的人? 她心中百转千回,脸上却不动声色,崔茹说什么,她都说好,两人便去了云来酒楼用餐。 云来酒楼却换了个掌柜,原来那位钱掌柜不知道去哪了,新来的也姓崔,见了崔茹直叫大姑娘,似乎是他们的家生子派来经营的。 崔茹从来不管这酒楼经营的事,只是叫掌柜好好安排几个酒菜,她要请辰姐姐吃顿好的。 两人一边吃喝一边聊天,气氛倒也和谐。 辰溪问崔茹:“每次见妹妹都打扮得如此精致出挑,尤其是这衣服,颜色搭配得真好,妹妹对此很有研究?” 崔茹心中有些得意,但还是谦虚道:“也没有啦,我随哥哥来青云县办公,他整日不得闲,我在这边朋友也不多,加上也确实喜欢这些女儿家的玩意,无聊的时候便随便做了些。” 她担心辰溪真的以为她是随便做的,又加了句:“好看吧?我穿回津州府的时候,那些女儿家都说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样式呢,还以为我是从江南买回来的。” 辰溪笑道:“好看的,我对染布也略有心得,既是如此,下次我便送一些自己染的面料给妹妹吧。” “真的吗?那我想要珊瑚红可以吗?”崔茹雀跃的问道,上次静棠楼的珊瑚红一经推出,便被抢购一空,她根本抢不到。 辰溪眼眸一暗,他们果然知道自己就是给静棠楼染新品的人,但是她脸上笑容不变,只是道:“好,下次我给你留块好的。” 吃完饭后,辰溪借口家中还有事,把崔茹送回崔家在青云县的别院后,便回了和怀村,这一天过的,勾心斗角的,害她把要买酒的正事都忘记了。 崔茹心情愉悦地回到家中,此时崔苑正坐在堂屋内等着她,见她进来,立刻便问:“你们相处得怎么样?可有说错什么话,惹辰溪不快?” 崔茹不高兴的撅起嘴巴,道:“难道我是那样惹人讨厌的人吗?我和辰姐姐相处的可好了,还为你说了不少好话呢。” 崔苑明显松了一口气,他也是怕了这个妹妹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说错话,而且性子也有些骄纵,今天不就听说她以前还得罪过辰溪吗? 想起这个,他忙问道:“你以前见过辰溪?还得罪了她?” 崔茹那次被崔大姑娘惩罚抄女四书的事情实在太丢人,她不愿细说,只是搪塞道:“没什么,就是有点小误会,我都道歉了,辰姐姐也说她不介意了。” 崔苑还是不放心,说道:“你还是改改这个毛毛躁躁的性子吧,省得老是出去得罪人,你年岁也到了,我已经去信托外祖母为你谋一门好亲事,你最近就留在家中学习女红吧,或者多跟你辰姐姐学学也行,像她那样娇娇柔柔的就挺好,不要老做一些惹人讨厌的事。” 崔茹不服的辩道:“我哪有,辰姐姐可喜欢我了,她还答应要送我一匹珊瑚红的面料呢?” 崔苑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眯起眼睛看着崔茹,道:“你说什么?” 崔茹以为是自己向辰溪要面料的事情惹崔苑不快了,结结巴巴的说:“是......是辰姐姐自己要送我的,不是我问她拿的。” 崔苑心中如遭雷击,筹划了这么久,难道就要付诸东流了吗?他颤声问道:“你是说,辰溪知道我们知晓她会染布的事情?还是知晓她会染珊瑚红这样的颜色?” “对......对啊。”崔茹哭丧着脸说道,崔苑的脸色让她意识道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 果然,崔苑已经对她吼道:“你有没有脑子,你怎么可以跟她说这些?你说这些,跟明摆着告诉她,我们就是想图谋她的染色方子有什么区别?” “可是......你也没有说我们知道她会染色这件事,要瞒着她啊。”崔茹感觉自己很委屈。 “如果你未来夫君是因着贪图你的嫁妆才要娶你,你会愿意?” “不愿意!我......我跟她怎么一样,我是崔家旁支大姑娘,家里还掌管着崔家大部分生意,她就是一个守寡的村妇,能让她进门她就该感恩戴德了,难道她还敢因为这点小事拿乔不成?” “你!”崔苑已经无力吐槽,与其在这里和崔茹这个蠢货争论,不如回去想想怎么破这个局。 求亲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那天被崔茹一搅和,辰溪忘了买酒,回来没两天,订做的蒸馏器也到了,辰溪只得又差人去买了五十斤烧刀子回来。 辰溪刚把白酒蒸上,那边谷雨来报:“娘子,你快来看看,外面来了个登......奇怪的人。” 她的声音焦急,惹辰溪一阵惊疑,她对旁边的春分说道:“你来看着点,我先出去一下。” 她刚才已经蒸馏了两遍,整个厨房弥漫着浓郁的酒香,辰溪估摸着这第三遍应该就成了。 “是。”春分恭敬的答了一声,她是辰溪遇到崔苑两兄妹那天买的丫鬟之一,这次买的丫鬟全部用二十四节气命名,谷雨终于有了自己的小伙伴。 辰溪匆匆走出厨房,问谷雨:“发生什么事?” 谷雨吞吞吐吐的,也不知该怎么说,只说:“来了个不三不四的人,小娘子快出去看看。” 辰溪大感奇怪,谷雨跟在她身边也有一段时日了,现在处事也算比较沉稳,怎么现在这幅样子。 她快步走到堂屋,谷雨却说那人还在大门外,因为门房那边不知该不该放他进来。 辰溪皱眉,是客人就请进来,来找茬的就打出去,门房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吗? 但现在也来不及多说什么,辰溪直接随谷雨一起去了门房处。 到了门房,辰溪才知道宋南山为什么如此为难。 只见崔苑穿戴一新,领了一个做媒婆打扮的女人,旁边还有一个长相与崔苑有几分相像的中年男人,他们身后跟着一长串抬脚夫,抬了十二抬礼品,看那些抬脚夫吃力的样子,大冬天都出了一身汗,便知这些东西不轻。 他们这一行虽然没有吹吹打打,但是又是马车又是一长串抬脚夫的,闹出的动静也不小。 这些人,不管宋南山是把他们直接赶走,还是迎进屋内,都势必惹人非议,何况宋南山也不知辰溪心意,一般敢这样大张旗鼓地遣了媒人上门提亲的,不都是私下已经达成共识的么。 所以他只能急急让谷雨去请问辰溪。 宋南山会这么想,证明崔苑的计谋起码成功了一半,他确实是故意这样大张旗鼓上门提亲的,为的就是借舆论之力,逼辰溪嫁给自己。 毕竟世人多是同宋南山一样的想法,看他敢这样上门,说他们私下没来往恐怕外人也不信。 而且他为了不让崔承望反对,这次还是先斩后奏的,直接从上京城把他舅舅请回来,帮他提亲。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辰溪,根本不吃这一套、 那媒人一看到辰溪,便眼前一亮,上前见礼道:“这位想必就是辰姑娘吧,果然端庄秀丽,宜家宜室。 辰姑娘,大喜啊,我乃青云县官媒,受津州府百年世家崔家公子所托,上门来为你们说合一门上好的亲事。” “这位婶婶且住,我与崔郎君不过萍水之交,话都没有多说过两句,何喜之有,且崔家家大业大,不是我这等乡下妇人能高攀得起的,诸位请回吧。” 说着,便想叫宋南山关门。 崔苑的舅舅严律皱眉,这女子未免太不给他们面子,便想喝骂,被崔苑扯住,见侄儿用恳求的眼光看着自己,只得冷冷哼了一声,背过手去。 崔苑上前一步对辰溪说道:“辰姑娘,我知你对我有些误会,我是真心悦你,为此特特请了家中长辈过来提亲,也请你匀我点时间,让我解释一下。” “不用了,不管有没有误会,崔郎君非我良配,这是事实;我无心于你,这也是事实,既然如此,误会不误会的,又有什么要紧呢。” 那媒人此时还站在辰溪家门前,两人隔着她对话,让她有些尴尬,同时心里有些埋怨崔苑,她做媒人那么久,不说每对她说合的夫妻都能幸福美满,但绝对没有一对,是闹得像现在这样的。 这崔郎君也真是,都没有与人家小娘子私下商定好,就这样贸贸然让她上门,不知这一门亲事不成,也是会影响她的声誉的么。 媒人心中腹诽,崔苑也没想到辰溪居然这样没脸没皮,直接就在门口与他讨论心悦不心悦的问题,正常女子不是都羞于在人前说起这些的吗?不是应该把他们请进门,好避人耳目吗? 只要进了门,谁又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呢?世人只会认定辰溪私下与他有牵扯,这样他才能更好成事。 为此,他只能继续痴缠:“辰姑娘,我心悦你,苍天可鉴,我是诚心求娶你为正妻的,绝不是因为其他身外之物。 再说我们年纪相当,崔某也略有家资,应是不错的夫婿人选,难道辰姑娘有比我更好的人选吗?” 辰溪已经不想与他多说了,周围已经围了很多村民,连廖伯娘都听到动静出来查看,还帮她把围观的人疏散,可是八卦是和怀村人的天性,现在有送上门的好戏,村人又怎会放过? 辰溪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她不想再被围观下去,恼怒道:“你心悦我,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你这样平白来打扰我的清静日子,问过我同意了吗?崔郎君,我劝你还是回吧,不然待会场面会更加难看。” 严律听不下去了,说道:“你这女人,怎的如此不知好歹?我们苑儿仪表堂堂,出身高贵,哪里配不上你?现在许你一个正妻之位,津洲府多少女子求之不得,你倒拿起乔来了。” 辰溪本不愿太下崔苑面子,但是他们话里话外都是贬低她的意思,于是她也不再留情面,面露讥笑地道:“是吗?津州府女子求之不得?”她转头问谷雨:“你愿嫁他为妻吗?” 谷雨头摇得像拨浪鼓,道:“不要,不要,娘子别闹。” 辰溪又问了几个丫鬟,大家不管是真心还是担心辰溪事后拿捏自己,统统都说不愿意。 辰溪双手一摊,对严律两舅甥说道:“看来津州府多的是女子不愿意嫁,当然,可能有一些是愿意的,那便请崔郎君去娶她们吧。” 严律与崔苑脸色铁青,辰溪是什么意思,居然把他与丫鬟拉做堆,还用连丫鬟都不愿意来羞辱他。 严律忍不下去了,拉着崔苑道:“这样的粗鄙女子你要来做甚?我们走。” 崔苑虽然也觉今天丢人丢大发了,但是家中情势已经逼得他不得不低头,他今日娶不成辰溪,这事闹将出去,往后他更难娶贵女,所以他还不是很想放弃,只说:“请辰姑娘好好考虑。” 说完便带着媒人、抬脚夫灰溜溜的走了,来时有多风光,回去就有多狼狈。 媒人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不知道的是,等崔苑一行人走后,洪妈妈也派了一个小厮跟上,崔苑他们走在队伍前头,加上心情不虞,都没有留意到身后吊了个小尾巴。 直等到他们回了青云县,那媒人尴尬的与崔苑道别,崔苑身边的小厮递了一个钱袋子给媒人,说道:“今日辛苦了,我家郎君请你喝茶。” 那媒人没想到今日的事情弄成这样,居然还有钱拿,自是千恩万谢的接过。 小厮接着说道:“今日之事,还望婶子不要与外人多说才好。” 那媒人便知是因着崔公子今日丢人丢大发了,不愿这事再泄露出去,才给的这笔封口银子,媒人忙不迭的应是。 目送崔公子一行浩浩荡荡的离去,媒人正想回家,却被从暗处走出来的一个小厮吓了一跳。 那小厮说:“我家主子请婶婶再跑一趟。” 媒人抱紧刚得的钱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家主人是?” 就这样,媒人又回了和怀村宋举人家中。 好在青云县与和怀村之间相隔不远,来回也不过一个时辰,即便这样,来回奔波还是让媒人觉得身上的每一处骨头都泛着酸。 里屋内,洪妈妈正在对辰溪解释着把媒人叫回来的原因:“媒人这张嘴最是能说,你既然无意于那崔郎君,最好还是敲打敲打一下她,免得以后传出什么对你名声不利的谣言来。” 崔苑来的时候,洪妈妈三人也在家,只是她们初来咋到,也不知此间主人感情上的私事,不好越俎代庖去处理崔苑的事。 后来看辰溪的态度,那是坚决不想与崔苑扯上关系的,洪妈妈是在女人堆里磨练出来的人精,深知这个世道对女人的不公,也知道什么事情能对一个女人造成毁灭性打击。 她见住过来的这段日子,与辰溪相处很愉快,可惜辰溪毕竟经验不足,今日就这样放了那媒人走,以后难保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出,比如万一她说辰溪其实私下已经与崔苑定下终身,所以才请了她上门提亲,但辰溪不知怎么又后悔了,抛弃崔公子。 这样的话可能初初说来不会有人信,但世人最好奇这种风月之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还不知事情在他们嘴里会变成什么样,到那时候,真相还重要吗? 辰溪还是现代人的思维,觉得自己不愿意,当众表明了立场便可以了,但当流言已经让宋氏族人、甚至让和怀村都脸上抹黑的时候,自有人逼她嫁给崔苑。 就算辰溪不愿意,可不愿意能咋办呢?她还有修哥儿,还有牵挂,她也做不到宁愿沉塘也不嫁崔苑。 就像崔苑一开始不也是想引导舆论,让人觉得他是得了辰溪默许才上门提亲吗?只是这次他丢了大脸,这事才没成而已。 不过辰溪应该庆幸来的是崔苑与他舅舅,两个都是男人,想不到这么细腻的地方去。今天来得但凡是个经历过内宅争斗的当家夫人,便不会叫辰溪这么容易就脱了身去。 因为只有女人最知道怎么为难女人,她自己经历过,便知道怎么让另一个女人最痛。 洪妈妈不愧是在宫中历练过的,她的一番分析让辰溪冷汗都冒出来了,她的话可能有些夸张,但的确有些事情不能不防。 辰溪郑重谢过洪妈妈,才去客堂见了那媒人。 媒人还在暗自忐忑,看到辰溪进来,立马站起身来行礼,问道:“不知小娘子召我回来有何吩咐。” 辰溪安抚道:“婶子别紧张,请坐,此次劳你回来,是有件事要麻烦婶子。” 她等媒人重新落座后说道:“婶子今日也看到了,我与崔公子之间本是萍水之交,承蒙错爱,只是辰溪无心于此,今后也不想再被提起这事,免得误了人家崔公子大好姻缘。” 媒人便明白了,敢情人家双方都不愿提起此事,正好她也应了崔苑那边不会把此事外泄,便把这事答应了下来。 辰溪身边的惊蛰掏出一个小荷包,递给了媒人,说道:“劳烦婶婶再跑这一趟,这些便当是给婶婶的车马费吧。”那媒人也爽快的收下,同一件事,还可以收两份钱,她也是心中暗喜的。 辰溪与崔苑两人虽然都提醒了媒人,且崔苑私下也敲打过那些抬脚夫,但此事闹得颇大,尤其是整个和怀村人都知道了,岂是那么容易堵住众人的嘴? 所以过了两天,崔承望也略有耳闻,他当即找来崔苑对质,没想到崔苑直认不讳,直说自己待辰溪一片真心,望父亲成全。 “胡闹!胡闹!”崔承望一时都被气懵了,手掌狠狠的拍着桌面,嘴里翻来覆去只会骂胡闹。 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神,骂道:“你个逆子,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现在跳过我去,自己找了人提亲,想来你是当我死了吧?” 崔苑吓得赶紧跪下,磕头道:“父亲息怒,孩儿无此想法,只是孩儿心悦辰溪,担心父亲不接受她,才想出此下策。” 崔承望一个茶杯摔到崔苑脚边,“砰~”一声,茶杯四分五裂,溅起的碎片与茶水擦过崔苑脸颊,他不敢躲,脸上被碎片划了一道细细的血丝,又被溅来的茶水冲淡晕染开。 崔承望怒喝道:“你既然知我不会接受,那你定然也知我为何不接受,崔苑,你的眼睛是被屎糊住了吗?居然想娶一个寡妇为妻?我们崔家是什么样的门户,你难道不懂吗?是想让我们家颜面无存吗??” “不是的,不是的,父亲,我不会让我们家颜面无存的,辰溪其实是个特别好的姑娘,她不仅与将军府交好,还是个很能干的姑娘,那蘑菇培育法子便是她研究出来的。 还有静棠楼,如今静棠楼生意那么好,每次新品都能引起轰动,都是辰溪的功劳,那些新品都是她染的,现在上京城的达官贵人都以穿着辰溪染的面料为荣。 父亲,我娶了辰溪,只会对家族有利,会让家族更加兴盛,父亲,求求你成全孩儿。“说罢便磕了一个头。 阴谋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崔承望心中震惊,他原本以为那个小寡妇,是凭着美貌勾搭上了自己儿子,不过就是个不守妇道的污糟玩意,如今听崔苑这么一说,倒是不难理解崔苑为何要娶她了。 可她毕竟是个寡妇,配不配得上崔苑还待另说,要是真允她进门,那让卢三小姐怎么自处? 他当初可是在卢通判面前承诺了,以后继任他位置的人一定是莆儿,卢通判这才同意这门婚事。 那辰氏如此能耐,难道进门后不让她发挥所长吗?若不是图她的才能,为何要让她一个寡妇进门?可让她发挥所长,便会对崔莆掌家有威胁。 这事不管如何处理,总是两难,这叫辰溪的小寡妇,就是个破坏平衡的搅家精,现在还没进门就弄得他们父子失和,进了门就更加不用说了,兄弟阋墙都是是小事。 崔承望承认自己有些偏心,更偏爱莆儿,可是他也想让他们几兄弟友好相处,尤其苑儿,他是长兄,曾经也得自己看重,如今自己虽然着意莆儿继任,但也希望他能好好辅助莆儿。 想来想去,还是柳姨娘的娘家侄女好,苑儿娶了她,便能通莆儿关系更亲密了,苑儿的妻子,只需要做到这点便已经足够。 想罢,崔承望长吁出一口气,道:“你应该知道自己身份,你娶什么人,做什么事,都代表着崔家的脸面,我是不会准你娶一个寡妇进门的。 你下去收拾一下,三日后,我们去柳家提亲。” 说罢,不再看崔苑一眼,转身离去。 崔苑还跪在地上,他觉得被茶水打湿的衣襟,如冰般刺骨,小厮赶忙进来把他扶起,崔苑浑浑噩噩的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随着小厮的动作洗了澡,换了衣裳。 当晚,崔苑便发起了高烧,迷糊间还呢喃着什么父亲,狠心,打压他之类的话,惹得来看病的大夫尴尬不已,也让崔承望又恼怒了三分。 不过崔苑底子好,高烧还没一晚便退了,第二天更是除了身体虚弱点便无其他不适,脑子也已清醒过来,但他不知为何,父亲这两天好像格外看他不顺眼,不过好在,因着他刚病愈,父亲没说再去柳家提亲的事。 不过这事是躲不过去的,现在不说,只不过是看他身体不适的份上,迟早还是有这一天的。 崔苑这两天身体不适没有出门,倒是不知道还有一个人已经守在他门前几天了,就为了等他。 几天前,崔苑来求亲让和怀村又起了一阵流言蜚语。 辰溪回了和怀村这么久,早已经习惯村民八卦的特性,反正也没人敢问到她面前来,便只装作不知算了。 而事情传到了宋满石耳中,却是另一番光景了。 他与向氏几乎是立马想到之前两人说起过的事----只要辰溪再嫁,那她抢走的那些田地、祖宅都必须还回来,运作得好,说不定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变成自己家的。 其实宋满石也动过让辰溪再嫁的心思,可是可操作的难度太大,他毕竟不是辰溪的亲叔叔,没有为她说亲的资格,也找不到能让辰溪看得上眼的人。 宋满石知道,这可能是扳倒辰溪的唯一机会,只可惜他因为中风后遗症,嘴角还有些歪斜,最近一直没有怎么出家门,这次也是听大儿子回来说起才知道此事。 辰溪怎么就拒绝了呢!宋满石满心的遗憾,不都说那崔郎君仪表堂堂,还是津州府百年世家崔家的人吗?这么好的条件辰溪都不动心,宋满石自忖也找不到比崔苑条件更好的了。 “不行就给她下药吧。”向氏一狠心,说出了这句话。 宋满石吓了一跳:“下.....下什么药,婶娘别乱来,弄出人命可不好收拾。” “想什么呢,不是给她下毒药,就下点让她想男人的药,再把那什么崔郎君请过来,成了好事,那个小贱人想不嫁都不行。” “可.....可我们哪里去找那样的药啊?”宋满石对这个提议既有些心动,又有些迟疑。 向氏沉吟一下后说道:“去年给母猪配种时,有给猪用的,要不......用那个试试?” “能成吗?不会到时把她吃死了吧。” 向氏也有些担心,但是想想辰溪对他们家的逼迫,尤其是害得宋满石现在这幅样子,还是狠下心道:“成不成的,试试便知道。成了就皆大欢喜,她嫁个好郎君,我们拿回自己的东西。要是她死了......那东西还是我们的,左右都不亏。” 宋满石沉默良久,他倒不是怕害死辰溪,而是在思量这件事的可行性。最后下定决心道:“婶娘说得对,那个小贱人逍遥得太久了,合该让她受点苦头,再说,我们也是在帮她,往后她有了好姻缘,还不都是我们的功劳。” 向氏却有些不甘让辰溪就这样攀上崔家,道:“既是下药,也不一定要崔家的来吧?街头巷尾随便找个二赖子就行。” 宋满石摇摇头,道:“不可,那些人压制不住辰溪,她事后肯定会报复回来,她这人,邪门得很,满脑子阴谋诡计,我们防不胜防。” 向氏撇撇嘴,但不得不认同宋满石的话,她与辰溪打过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道,哪次能讨到好了? 向氏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做?” 宋满石沉吟一下,道:“这事我们还得和那崔郎君商议一下,而且在过几日,便到开宗祠祭祖的日子,辰溪今年也要祭拜宋满仓父子的,说不定会是个机会。” “可那崔郎君现如今都不知道在何处,况且他也不是我们相见就能见的啊。” “嗯......不是说是津州府百年大族吗?去那里一打听,肯定能找到他家,让大郎去他家门口守着,大郎见过他,只要他出门,大郎便可想办法与他搭上话,他既然那么大阵仗的来求亲,可见是对那小贱人有几分上心的,不怕他不上钩。” 两人把宋青柏叫来,也没说下药的事,只说要想办法撮合崔苑与辰溪,让宋青柏去津州府找人。 起初宋青柏也觉此事有些不合适,他们家怎么好插手隔房嫂嫂的婚事呢,但是宋满石把辰溪出嫁对他们家的好处一说,宋青柏犹豫了一下,便也答应了 。 私生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这是宋青柏守在崔府门口的第四天了,还一直没有见到人,心里也着急得不行,眼看这天一天比一天冷,宋青柏在心中一万次后悔,干嘛就要答应他爹这么遭罪的事情呢?而且那么久都没见到那崔郎君,他该不会不在家吧? 宋青柏跺跺脚,转到一个背风的地方,时不时探出头来看看崔府,心想,这天气也太遭罪了,今天再等不到就回吧。 崔苑当然在家,他将养了几日,今天刚好一点便要出门看看生意,倒不是他已经放弃辰溪,而是越是这种时候,自己便越不能放松,不然说不定会成为崔莆的把柄。 也是凑巧,平日里,他们进出多是走侧门,比较方便,今日崔苑突然心血来潮,想去朱雀大街逛一圈,便让人在正门备车,否则在侧门的话还要绕一大圈。 宋青柏看到自己等了那么久的崔郎君终于出现,迫不及待便扑了上去,这倒把主仆几人给吓了一跳。 门房里迅速跑出两个人把宋青柏按在了雪地里,小厮也侧身挡在崔苑身前,说道:“公子快上马车。” 崔苑匆匆撇了一眼宋青柏,见是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便抬脚上了马车。 宋青柏头面被按在地上,嘴巴被不知是雪还是泥的塞了满嘴,只能“啊啊嗯嗯”的叫着。崔苑不再理会被按在地上的人,登车离去。 门房的人这才松开宋青柏,把他赶走。 宋青柏吐出嘴里的雪泥,心中懊恼不已。 等下午崔苑马车回来时,宋青柏再次冲了出来,又被门房与小厮故伎重施,按翻在地。 如此两日,宋青柏根本近不了崔苑的身,还被崔家的护院揍了一顿,把他赶得远远的。 虽说崔家只是出于警告而教训了他一下,下手并不是很重,但宋青柏还是感觉快绝望了,暗暗下定决心,就试最后一次,不行就回家了。 这次他不再选在崔家门口,而是看这两天马车走的方向,预先在那里等候, 等马车快到的时候直接冲了出去。 车夫大惊,忙勒住马头,那马受惊之下,本能的也抬起前腿,眼看就要向着宋青柏落下,危急之中,宋青柏一个侧身翻滚堪堪避了开去。 那车夫看到没伤到人,松了口气,一甩马鞭,怒喝道:“什么人?想死就滚一边去,不要连累了你爷爷我。” 坐在马车里被甩了个狗吃屎的崔苑也探出头来,看是哪个不要命的人敢拦马车。 宋青柏惊魂未定,这次是他莽撞了,他现在觉得自己腿都是软的,还瘫坐在地上起不来。 不过当他看到崔苑伸头出来的瞬间,感觉全身的力气又回来了,他立刻站起,几步抢到崔苑的车窗处,赶在车夫的马鞭甩下来之前喊道:“我有法子让你娶辰溪。” 崔苑心中巨震,再次细看眼前的男人,是有点眼熟,似乎在和怀村见过。 他屏退意欲赶人的车夫,对宋青柏说道:“上来说话。” 宋青柏从来没有坐过这么豪华的马车,尤其是他刚刚在地上滚了一圈,衣服都湿漉漉的,更让他自惭形秽。 他东看看西看看,不敢坐在位子上,只得半蹲着。 崔苑没理会他的拘谨,直接问道:“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宋青柏赶忙答道:“我是辰溪死鬼丈夫的堂弟......”他把家人愿意协助他娶到辰溪的事情说了,还邀他去和怀村一趟。 崔苑心下沉吟,这人的话也不知靠不靠谱,但辰溪他还是不想放弃的,反正去一趟和怀村自己也没什么损失,那便跟过去看看吧。 他问宋青柏:“你住哪里?明天我便与你去和怀村看看。” 宋青柏忙道:“我就住木薯街上的一家脚店,明日一早,我来此处等着崔公子便是了。” 崔苑皱眉,那边离着崔府不算近,一般是贫民在那聚居,没想这人挺有毅力,天天赶个大早来崔府堵他,不过这是与崔苑没什么关系,他只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便让宋青柏下了车,自己办事去了。 可能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崔苑就觉得今天一天办的事情都很顺利,不只如此,到晚上的时候,居然还有一个好消息等着他。 派去调查崔莆与清倌人的侍卫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个可以让他翻身的好消息。 “你说什么?可曾调查清楚了?” 那出去调查的侍卫恭敬答道:“是,小的已经查得清清楚楚,当初就是因着那清倌人已经怀孕,二少爷才急着把她送走的,现在把他们养在冀州府培峰县上。” 冀州府的生意正是崔莆在管,难怪当初父亲给分配生意的时候,他没选明明是靠近他们家族生意核心的津州府附近,而是去了冀州,且每月都固定过去一次盘账,原来是方便他养外室。 “你说......卢三小姐能不能忍受自己丈夫还没成亲,就养了外室,且还生了个奸生子呢?”崔苑面露讥笑地问道。 侍卫不敢出声回答,崔苑也不在意,只是在心中盘算这件事要怎么透露给卢三小姐知道才好。 第二天,他简单整理了一下,便去向崔承望辞别,说是回青云县处理些事情。 崔承望点点头,道:“最近不要去别的地方,你弟的亲事已经和卢通判家谈好了,过几天正是个好日子,要遣了媒人上门提亲,等你弟的事定下来,我们就去柳家,你也好好准备一下,给人柳姑娘带份礼物。” 崔苑垂下眼眸,答道:“是。”他手在袖内紧握成拳,定亲?等卢三小姐知道崔莆那些破事,我看他还定不定得了。 崔苑怀着好戏马上就要开锣的愉悦心情去了和怀村,宋满石与他秘密商谈了良久,谁也不知道他们商量了出了什么结果。宋家的人只知道,宋满石似乎是与那位郎君达成了什么协议。 商谈完,那崔郎君便坐车走了。 宋青杨倒是知道家里来了个大户公子,但是他最近日益忙着赚钱,没去瞧那场热闹,自然没见过崔苑,只是从村人口中听过一星半点,也没多在意。 祭祖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每年年底,便是大周各地祭拜祖先的日子,宋氏一族祭拜的日子一般定在十一月底,这日子前后不靠,倒有些伶仃了,也不知道当初先祖们为什么会定在这个时候。 辰溪对定在什么日子并无所谓,反正族里要求怎么做,她便随大流一起做便是了。 不过今年是宋氏父子新丧第一年,按规定是要办个道场的,届时,辰溪与修哥儿要在牌位前守一夜,像这点小事,辰溪自然是会照办的。 早早便与宋大财打了招呼,让他帮忙请了做道场法事的道人过来。 前阵子,辰溪已经与宋大财商议好,请他的二儿子宋博做寻味记的掌柜,她与宋博打过几次交道,之前刚回来时办丧,也是宋博帮忙督办的,做事很是踏实干练,加上识字会算,辰溪便想请了他做掌柜。 这样一来,宋大财一家与辰溪的关系就更紧密了,辰溪拜托的事情,宋大财都是第一时间便去办妥。 祭祖当天,辰溪早早就与修哥儿去了祠堂,因着是宋氏一族的法会,洪妈妈等人都没有过去,辰溪也只是带了谷雨与惊蛰两个丫鬟过去帮忙照看一下而已,等那道场开始,又是跪又是拜的,一整天下来,辰溪与修哥儿人都要累散架了。 修哥儿毕竟年纪小,已经累倒睡在了辰溪的怀里,辰溪怕他着凉,让谷雨抱了他下去,放在偏殿的榻子上睡一下。 一名做法会的道人进来,把牌位前快燃尽的两柱香撤了,换上新香,对辰溪恭敬地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夜色渐深,辰溪越发觉得疲惫起来,她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转头看向惊蛰,发现她已经睡了过去。 辰溪无奈的笑笑,起身把炉火加大一点,突然一股晕眩感传来,她一把抓住身旁的桌子,才不至于一个倒栽葱摔下去。 她甩甩头努力保持清醒,但还是抵不过层层袭来的倦意,昏睡了过去,失去意识前,她看到了推门进来的崔苑。 ------------------------------------- 而在同一天,津州府的卢家也格外热闹,今日是百年世家崔家上门提亲的日子,求取的正是他们家三姑娘。 为表重视,崔承望特意请了本家的大夫人过来帮忙主持提亲的事宜。 因着老太太来参加讲佛会病了,崔府的女眷便一直滞留津州府,津洲府这边的天气比之上京城稍稍暖和一些,老夫人便决定今年就在津州府过年了,等开春再回去,反正这里离上京城不远,就让崔家的大老爷们来回折腾好了。 崔家本来的交际圈就不再此处,崔大夫人才正觉得无聊呢,崔承望这一邀请,她便欣然同意,带着崔二姑娘与崔三姑娘两个小丫头过来了。 众人现在正坐在卢家客堂上闲聊,卢夫人让丫鬟下去请了三姑娘出来见礼,那卢三姑娘虽然长得只是一般,但胜在皮肤白皙、气质端方,确是做正妻的好人选。 崔大夫人赞道:“卢三姑娘蕙质兰心,看着就是个贤惠大方的,卢夫人教养得好。” 卢三姑娘红着脸低着头站在卢夫人身边,眼睛不由瞟向坐在崔承望身边的崔莆身上。 他们本来就是要定亲的人,卢三小姐这样的小儿女情态便不显无礼,反而有种青春正好的感觉,崔大夫人兴致勃勃的看着,崔二姑娘也有十二了,没两年也轮到她挑女婿,所以她今日权当来学习经验的。 卢夫人笑道:“是个静得下心来的女孩,平时女红琴艺都学得不错,就是我老嫌她性子闷了些,不比夫人家的二姑娘与三姑娘,一股伶俐劲,看着就让人喜欢。” 崔大夫人最喜欢听别人称赞她的女儿,但嘴上还是谦虚道:“哪里哪里,精灵古怪得很,在家里连她们的爷爷都拿他们没法子。” “那是崔老大人疼孙女呢。”众人又是一阵恭维。 卢夫人对卢三姑娘道:“两位妹妹难得过来一次,你带着去后花园逛逛吧。” “是。”卢三姑娘看向两个小女孩,向她们做出邀请的动作。 崔大夫人道“莆儿,你也跟着去,照看一下两个妹妹,省得在厅里陪着我们几个老的无聊。” 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卢姑娘脸红红的,带着他们几个出去了。 尽管卢府占地不小,雕梁画栋的景致也不差,但凭崔二与崔三的出身眼界,哪里会对什么后花园感兴趣,两人最感兴趣的还是看卢三姑娘与崔莆的互动。 卢三姑娘脸上的红晕就没有消退过,让崔二与崔三差点都以为她脸上是被染了色,这样一看可比那些什么后花园雪景有趣多了。 出得门来,起初几人还是并排走着,后来两个小姑娘越走越慢,慢慢就落后了卢三姑娘与崔莆好几步。 到最后,两个小姑娘干脆对崔莆与卢三姑娘道:“莆哥哥,三姑娘,我们有东西落在了客堂,你们先去前面那个亭子一边赏雪,一边等我们,” 崔三个小促狭鬼,还加了一句:“卢姐姐,你们一定要去亭子等我们哦,我待会要过来吃酥黄独的。” 说着,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带着几个丫鬟,已经跑远了。 留下既欢喜又害羞的卢三姑娘,时不时偷瞄崔莆,崔莆倒是落落大方,他微微一笑,对卢三姑娘做了个请的动作,尽显温润儒雅的气质。 崔二与崔三跑掉之后,先去花园里玩了一圈,没多久便觉得无聊了,崔三还惦记着她的酥黄独,对崔二道:“姐姐,我们回去找卢姐姐吧。” 崔二点点头,牵着她的手便往回走。 可是他们初来咋到,院子又大,一时竟迷了方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崔府来提亲,院中的仆人都去了前院帮忙,几人转了好久都没见一个可以问路的。 崔三急得都快哭了,还没开始哭呢,就听到一阵真切的哭声。 崔三抬头望去,就见崔二也疑惑的看着她,两人循着哭声找去,只见一个玉雪可爱的小男孩蜷缩在廊柱下哭得伤心。 几人赶紧上前,把小男孩抱起,崔二问道:“小弟弟,你是谁?怎么在这里?你爹娘呢?” 小男孩抽抽噎噎的道:“我......我是淳哥儿,我爹.....他说我爹在客堂,可是我找不到客堂在哪。” 小男孩约莫三岁的样子,长得粉粉嫩嫩的,一双大眼睛还噙着泪,特别惹人心疼。 崔二与崔三只以为是卢府的孩子,可能自己淘气跑出来玩却迷了路,便道:“我们也要去客堂,便送你一起过去吧。” 说着便把小男孩带上,一起走了。 几人又转了一会,终于寻到一个洒扫的小丫鬟,把他们领回了客堂。 崔莆与卢三姑娘已经回转,崔大夫人看见她们回来,忍不住埋怨道:“去哪里野了,这么久才回来。” 崔二怀中的孩子进了堂屋,便挣扎着从她怀里下来,径直奔向今天提亲的男主角,一边还欢喜地叫道:“爹爹~” 退亲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屋内的人脸色顿变,尤其是在看清楚小男孩的脸以后,那张几乎与崔莆如出一辙的脸,让这声“爹爹”变得无比的有说服力。 崔莆脸色青白一片,透着几分心虚和几分惊慌,却在孩子跑得太快即将摔倒的时候,本能的抢上前出手扶了一下,然后动作熟练的把孩子抱起。 那小男孩还在为刚刚“爹爹”的敏捷动作而激动,搂着崔莆的脖子,咯咯地笑着。 崔二和崔三这才发现小男孩与崔莆惊人的相像,难怪刚刚总觉得他有几分眼熟。 崔三姑娘惊呼道:“莆哥哥,他与你长得好像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卢三姑娘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退了下去,身体摇晃,似乎下一秒就要站不住,卢夫人赶忙上前扶住女儿,愤怒的看向崔莆,若不是崔大夫人在场,卢夫人便要揪着崔莆问个究竟了,一旁的卢通判也脸色铁青。 崔二立马扯了崔三的袖子一下,崔大夫人也喝道:“静妍,不许胡说!”她转向崔莆,严厉地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崔莆抱紧孩子,一言不发,小男孩感受到气氛紧张,也惶恐的看着崔大夫人。 崔承望赶忙出来打圆场,道:“哪来的孩子,走错了吧?两位姑娘是在哪里遇到的孩子,快给人送回去,可别让他爹娘着急了。”说着便强行把孩子抱了下来。 那小男孩骤然离开自己熟悉的人,自然不肯,一边手打脚踢地挣扎着不让崔承望抱,一边哭着找爹爹。 可是崔莆的手垂在身旁,并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崔承望把孩子塞给了一个仆妇,让她赶紧把孩子送回去的时候,客堂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说道:“你的孩子就在里面,进去找吧。” 然后一个年轻女子便被推了进来。 那女子肤白胜雪,明眸皓齿,眉似远黛不描而媚,唇像樱色不点而朱,端的是一个倾城佳人。 她被推得有些狼狈地踉跄了好几步,待站稳后,一眼看到被崔承望抱住的小男孩,赶忙抢上两步抱过孩子,安抚道:“淳哥儿,没事了,没事了,娘亲在这里。” 她抬头四顾,看到崔莆时先是一震,待看清四周情形有些诡异,尤其是堂前被搀扶着的一名衣着华丽的姑娘,正嫉恨的看着她,她立马便猜到了这是何人。 这是......这是卢三姑娘吧,以前崔郎在信中说过,只要娶了她,便可纳自己为妾,只是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是提亲现场?崔郎不是派人来接,说是与卢三姑娘的亲事已经定下,不日便可纳她进门吗?怎么...... 她想起来津州府后的种种,孩子被人夺走,自己也被无端端的推进这里,她明显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这让她本能的退缩了,她低下头去,嗫嚅着说道:“我家孩子误闯此地,实在对不住了,我们......我们这便离开。” 说着躬身行了个礼,慌张地想要离开。 可是如今的情况岂是她想走便能走的。 卢通判一掌拍在梨花木桌面上,喝道:“站住,你给我说清楚了,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怀中孩儿是谁的孩子?” 那女子抱紧怀中孩子,说道:“我也不知孩子怎么会在这里,想来应是孩子调皮,趁门房不注意的时候溜了进来,有个好心人看到孩子进来,把我带到此处的。” 她自知这番话漏洞百出,但是她也不能直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不然还会牵扯出更多,比如人家只要问上一句,那人为什么要陷害你?这话叫她怎么答。 但是她慌张之下扯的谎根本没有人信,卢三姑娘泫然欲泣,颤声问道:“你怀中的孩儿,可是他的孩子?”说着用手指向崔莆。 “不是!我与这位郎君素不相识,我只是一个普通村妇,怎么会与他这种世家大族扯上关系。”只可惜她否认的太快,连话中的漏洞都没有注意到。 卢夫人怒极反笑:“好一个素不相识,那你怎会知道他是世家大族出身。” “我......我猜的,这位郎君相貌堂堂,仪表非凡,不像常人。” 那么无力的辩白,在座众人没有一个相信的,就像崔三都已反应过来发生何事,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在女子与崔莆之间来回打转。 卢通判深吸一口气,对崔大夫人道:“劳夫人今日跑这一趟,我家还有些要事,便不留诸位了。”语气生疏,且丝毫不再提起亲事。 崔承望心急,这是他好不容易求来的亲事,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亲事......” 话还没说完,卢通判状似无意地用手在桌面上一挥,一把把杯子摔碎,道:“瞧我这笨手笨脚的,各位还是先家去吧,免得被这碎片误伤。” 说着招来一个下人,吩咐道:“收拾一下这里,送送崔大夫人。” 崔大夫人站起身来,瞪了崔承望一眼,抬脚欲走。 那女子已经确认自己闯进来的是提亲现场,她扯着孩子跪下,哭道:“我真的不认识这位郎君,请您相信我,不要坏了他的姻缘。” 崔莆来到她的身边,轻声说道:“玉娘,够了,我们回去再说。” 玉娘摇摇头,不肯死心地向前膝行几步,来到卢三姑娘面前磕头道:“卢三姑娘,请您不要推了这场婚事,郎君她是真心喜欢您的......我只是想做个妾室,对你地位不会有影响的,我会做牛做马报答您。” 卢三姑娘撇开头去,卢夫人气道:“你是什么身份,敢和我女儿说话,污糟东西,赶紧给我滚,不要污了我们卢家的地。” 玉娘磕头道:“卢三姑娘,我......我可以一辈子不要名分,我一辈子不进崔家的门,您就把我这样的人忘了吧,我会立刻带着孩子离开津州府,崔郎他......崔郎他真的很需要你......” 崔莆上前抱住玉娘,轻声道:“说什么胡话,你哪里也不能去。” 他把玉娘扶起,对卢三小姐鞠了个躬,回身抱起淳哥儿,扯了玉娘率先出了通判府。 卢三姑娘哭倒在娘亲怀里,崔承望也向卢通判鞠了个躬,被卢通判给避开了,他也没空理会,气急败坏地追着崔莆而去。 留下崔大夫人尴尬到不行,她与卢夫人道:“对不住了,我也不知他是这样的人,好在及时发现,三姑娘莫哭,以后会有更好的姻缘的。” 卢夫人勉强笑笑,若不是这崔府实在势大,她连崔大夫人的面子都不想给。 崔大夫人知她们现在心情不佳,也不好再多打扰,也匆匆告辞离去。 崔承望怒气冲冲回到家中,第一时间便是去了崔苑院中,他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他敢肯定,这事就是大儿子干的。 可踏进院中,遍寻不着崔苑,招来下人一问,才记起崔苑两日前已经去了青云县。 龌鹾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是被一阵寒意冷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感觉到身上有个男人正在亲她的脖子和锁骨位置,似乎正是昏迷前看到的崔苑。 身上的衣服被脱剩一件单衣,这才把她冷醒了。 辰溪想推开身上的男人,手却软得抬不起来,更别说使出力气了,只能低声呢喃道:“不要!放开我……放开!” 身上的男人却没有听她的话,反而是这样近似呻/吟的抗诉,让他激起了潜藏的兽语,动作变得更粗暴。 正在这时,辰溪感觉身上的男人被一股大力扯开,耳边传来他的痛呼声:“啊!手......手断了......放开。” 短促的痛呼声过后,男子又陷入了沉默。 一张硕大的大裘罩了下来,辰溪被罩的严严实实,她感觉自己被扶起,躺在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鼻断嗅到淡淡的青草味,让她无端觉得安心。 “辰溪,辰溪,醒醒。“ 有人轻拍她的脸,她费力地睁开眼睛,认出了来人:“景......景......” 药物让她舌头都变得僵硬,才说了两个字,就已经耗费她全部精力,恨不得闭上眼睛再次睡过去。 景祺泽把辰溪打横抱起,匆匆出了这间房,进了正房旁边另一间房,那里有两张小榻,其中一张上面并排躺着三个人,正是修哥儿、谷雨和惊蛰。 宋氏祠堂共有三间房子,正中这间供奉先人牌位,写族谱、祭祀、做法会都是在这间,旁边有两间小的类似耳房一样的房间,用来放置祭祀物品,及偶尔有人来打扫时歇息。 景祺泽小心翼翼地把辰溪放到另外一张小榻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放到辰溪鼻端,他在辰溪身上随手点了几下,便见本来已经陷入昏迷的辰溪用力嗅了瓷瓶几次,神智居然逐渐清醒过来。 辰溪知道景祺泽是在帮她,等稍稍有了点力气之后,她便坐起自己接过小瓷瓶嗅着,同时环顾四周,待看到并排躺着的三人时,瞳孔蓦然一缩,心中泛起巨大的恐惧。 景祺泽适时安抚道:“别担心,他们没事,只是睡过去了。你们多多少少都吸了点迷魂香,谷雨和修哥儿好点,吸的没那么多,但是惊蛰与你一直呆在点着迷魂香的屋子里,吸得比较多,惊蛰恐怕不到明天中午都醒不来。” “迷魂香?”辰溪想起进屋内换过香的道人,问道:“是那道人要害我?” 景祺泽摇摇头,道:“恐怕他也是不知情的,你记得是谁把香给他的吗?” 辰溪回想了一下,道:“是.....是宋青柏,法会完结之后,当时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说之前买的香不够了,拆了一包新的,给了道人,叮嘱他们走之前要燃香,因为排位前的香要燃一整夜的,所以我也没有怀疑。” 她顿了顿,问道:“刚刚那个......是崔苑?” 景祺泽点点头,上次崔苑来提亲时,他也看到了,当时便觉气闷,直到辰溪当众拒绝他后,景祺泽才顿觉心情畅快。 “他怎么会在这里?”因着守夜的只剩几个妇孺,所以她们入夜后便从屋内把门锁上了,辰溪迟疑地问道:“......是小向氏?” 小向氏是宋青柏的媳妇,辰溪家今天办法会,宋满石家自然不能一个人都不过来,他们夫妻便是宋满石派来做面子的,本来小向氏说要帮她守下半夜的,现在屋内哪里还有小向氏的人啊。 景祺泽再次点点头,道:“是,今日宋青杨无意中听到村民说,这两日常有外人进村,今日好像还看到上次那个什么崔郎君了,宋青杨本来也没有在意,可今晚说好要陪你守夜的小向氏却回了家,说什么你不需要她在那里,把她赶回去了。 宋青杨隐隐觉得不对,加上听说前几日有个姓崔的来找过宋满石,他有些担心,便想去宋氏祠堂看看辰溪。 但是他刚出门,便遇见了景祺泽,宋青杨忙把事情与景祺泽一说,景祺泽吩咐他自个先回家,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跑过去还打草惊蛇,他自己则快步过来祠堂,刚好看到崔苑意图不轨的一幕。 景祺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他跟本不是与宋青杨巧遇,而是他今日不知为何心绪不宁,便也想来宋氏祠堂看看辰溪,结果自然就碰到了宋青杨。 辰溪听罢,狠狠的啐道:“定是宋满石与崔苑合谋,宋青柏和小向氏居中策应,呸,居然用这么下流的计策来对付我。” 其实她猜得也没有错,只是漏掉了向氏,向氏原本还想拿给母猪配种的药来对付她,只是崔苑虽然手段龌鹾,却是真心想娶辰溪,这猪用的药用在人身上,还不知会有什么后遗症,崔苑当然不肯。 而且法会那天守夜的可不止辰溪一人,还有修哥儿等几人,这药都不知道怎么下,所以后来崔苑还是去找了些迷魂香过来。 景祺泽问道:“你想怎么办?” 辰溪想了一下,道:“我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不过现在......我要以牙还牙。” 其实按着景祺泽的性格,干脆一刀一个,尤其是那崔苑,哪只手摸过辰溪,便把哪只手砍掉,直砍到没有东西砍了,再一刀剁掉就是了,省得麻烦。 但辰溪这样生气的样子,让他不想拒绝,就想做点什么让她消消气。 所以他说:“好,听你的。” 辰溪想起身,这才想起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脱得差不多了,现在身上裹着的是景祺泽的大裘。 她脸瞬间红了,吞吞吐吐的说道:“你......你转过身去。” 景祺泽好笑的看着辰溪,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要不要这么迟钝,再说刚刚抱她过来的时候,早就已经看过了,现在再转头又有什么用呢,不过他还是听话的转过头去。 其实辰溪身上还保留着一件肚兜和长裤,比之前世游泳时穿比基尼,可算保守多了,但是辰溪不知为何,就是感觉在景祺泽面前这样穿着特别害羞。 见景祺泽已经老老实实地转过头去,辰溪快步下榻,先是跑回崔苑晕倒的那个房间,抱回来自己的衣服。 临走时看见崔苑的脸,忍不住心里泛起一阵恶寒,直接上前抬脚踹了他几下,这才抱着衣服跑走了。 没多久,辰溪便穿好衣服,她先去看了眼还在熟睡的三人,把景祺泽的大裘盖在他们身上,这才与景祺泽走出门去,两人身影很快湮没在夜色中。 掉包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两人借着夜色快速来到宋满石家中,天寒夜黑,路上没有一个人,就连宋满石一家也早早睡了。 辰溪与景祺泽观察了几个房间,才总算找到宋青柏与小向氏的房间,夫妻俩刚胡闹完,正准备睡觉。 刚刚小向氏回来之后,宋青柏与她意淫祠堂将会发生的事,两人说得兴起,忍不住也耍了一番,宋青柏还有些意犹未尽,搂着小向氏躺在床上,说道:“你说辰溪久旱逢甘露,会不会一下子把崔公子榨干。” 小向氏不耐烦听自己男人讨论别的女人,说道:“快睡吧,我明天还要早早过去呢。” 这是一早商量好的,由小向氏去发现两人“奸情”,逼迫辰溪不得不嫁给崔苑,而且作为“封口费”,除了要求辰溪把宋氏的东西还回来,还可以多要些别的。 宋青柏可看不懂自己婆娘的脸色,还在继续道:“瞧辰溪这脸蛋这身段,啧啧,崔公子今晚有福了,难怪他要这样费尽手段得到她。” 辰溪简直听不下去了,她把崔苑进祠堂后灭掉的迷魂香带来了,还剩大半截,她想学着前世看电视那样,把窗户纸捅个洞,然后再把迷魂烟吹进去。 可那窗户纸实在结实,任凭她用雪在上面擦了几遍,还是捅不破那纸,要不是外面风大,刮得窗户生响,屋内的人早就该发现了。 景祺泽都看无语了,多简单一件事啊,他忍不住凝气指尖,轻轻一戳,那窗户纸如同豆腐一样被戳出了个圆洞。 辰溪:......什么破窗户,尽欺负人。 她手忙脚乱的点上迷魂香,从那个洞里塞了进去,静等里面的人没了动静。 景祺泽:......其实我可以弹东西进去点他们睡穴的,算了.....你喜欢吧。 两人等了一阵,确定里面没了动静,这才把窗户撬开翻了进去。 辰溪来到宋青柏夫妻床前,掀开被窝,先是丢了一张毯子在宋青柏身上,免得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污了自己眼睛。 然后三下五除二的用被子把小向氏卷了起来,让景祺泽把她打包带走。 景祺泽二话不说进来把小向氏扛上了肩头,两人又借着月色回了宋氏祠堂。 辰溪让景祺泽把崔苑脱臼的手接上,然后拎到榻上,自己则把小向氏的被子扒掉,把她与崔苑推做一堆。 做完这一切后,景祺泽也不走,陪着辰溪在正房坐了大半夜,到快天亮时,他才不得不离开。 等他走后,辰溪摇醒谷雨,说自己又饿又累,让她去找宋氏族人过来收拾一下手尾,谷雨应声去了。 宋青柏是被冷醒的,他醒来的时候,被子就落在床底,应是昨晚自己睡得太死踢掉的,小向氏已经不在屋内,宋青柏知道她今天一早要回祠堂,也不以为意。 想到今日祠堂有一出好戏要上演,他莫名有些兴奋,他赶紧把自己的衣服套上,期间还打了几个喷嚏,可能是昨晚没盖被子,着凉了。 他也不在意,衣服刚穿好,便传来了其他族人邀他去祠堂的声音:“青柏,好了吗?赶紧过去收拾一下,好让轻松哥的娘子回去休息,这天气冷得啊,女人家家的在那里守夜,遭老大罪了。” “哎~来了。”宋青柏答应一声,估算一下时间,这会儿小向氏应该已经和辰溪谈好了吧,于是也不再拖拉,和来喊他的族人一起走了。 祠堂里已经来了好几个族人,大多是族中妇女,待会要帮忙清洗那些祭祀的器皿。 有人给辰溪几个带了早点,招呼她过来吃。 那妇人问辰溪:“青松家的,怎么不见小向氏?” 辰溪道:“可能还在睡吧,昨晚她说有些不适,早早地去睡了,还说担心会给我们过了病气,所以自己住了一间房,叫我们不要过去打扰呢。” 那妇人嘀咕了一句:“这懒货。”又跟辰溪说道:“我还是去叫她一声吧,这大冬天的,再不出来吃,早食都要凉了。” 辰溪指了一下方向,道:“好,她睡那间房。” 这时惊蛰牵了修哥儿的手走过来,问道:“娘子,奴婢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昨晚景祺泽也给惊蛰闻了一下解药,只是没有闻到完全解除药效,控制着让她差不多这时候醒而已。 辰溪笑道:“许是你们太累了,过来这边坐,早食还热乎乎的呢。” 那去喊门的妇人已经走到了小向氏所在的房间,刚想敲门,却发现门根本没关,那妇人想着大家都是女人,干脆推开门喊她:“小向......” 声音在看到床上相拥而眠的男女时戛然而止,瞧这姿势及露出来的肌肤可以判断,被子下的人应该是不着寸缕的。 那妇人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声:“啊!!” 声音让其他族人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纷纷围拢过来,辰溪也随大流一起跟了过去。 喊声也吵醒了床上的两人,小向氏整个人还是懵的,一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待看清眼前的族人,与旁边的男人时,也忍不住惊叫出声。 崔苑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吓得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惹得围观的中年妇女们又一阵“哎哟~”、“啧啧~”“哇~”的叫声。 崔苑一张脸涨得通红,双手都不知该往哪放,被子已经被小向氏抢去遮住身体,他的衣服一时也不知道放哪,只有一双手,遮得了上面,就遮不了下面;遮得了前面又遮不了后面,真是尴尬到不行。 宋青柏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顿觉自己头上有一束绿色的光在环绕,他抢上前去一拳就砸在崔苑那颇为俊秀的脸上。 可怜崔苑的双手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无法用来打架,只能左躲右闪,身上老实挨了不少拳脚。 等宋青柏打累了,目光转移向床上哭泣的小向氏,伸手一把薅过她的头发,狠狠甩了一巴掌,骂道:“贱人,这是怎么回事?” 小向氏鼻涕眼泪齐流,道:“我不知道,这是一场误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可惜她过来的时候本就是刚与宋青柏胡闹过,众人还记得刚见到她的时候,头发蓬乱,眼含春情,那裸露的肌肤上还留着淡淡的痕迹,哪里像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样子? 大家都只觉得小向氏给宋青柏织的这顶帽子,不仅颜色鲜艳,还很牢固。 小向氏抬眼在人群中扫到辰溪,立马尖叫起来:“是她,是辰氏这个贱人害我。” 闹大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两人借着夜色快速来到宋满石家中,天寒夜黑,路上没有一个人,就连宋满石一家也早早睡了。 辰溪与景祺泽观察了几个房间,才总算找到宋青柏与小向氏的房间,夫妻俩刚胡闹完,正准备睡觉。 刚刚小向氏回来之后,宋青柏与她臆想祠堂将会发生的事,两人说得兴起,忍不住也耍了一番,宋青柏还有些意犹未尽,搂着小向氏躺在床上,说道:“你说辰溪久/旱/逢/甘/露,会不会一下子把崔公子榨干。” 小向氏不耐烦听自己男人讨论别的女人,说道:“快睡吧,我明天还要早早过去呢。” 这是一早商量好的,由小向氏去发现两人“jia /情”,逼迫辰溪不得不嫁给崔苑,而且作为“封口费”,除了要求辰溪把宋氏的东西还回来,还可以多要些别的。 宋青柏可看不懂自己婆娘的脸色,还在继续道:“瞧辰溪这脸蛋这身段,啧啧,崔公子今晚有福了,难怪他要这样费尽手段得到她。” 辰溪简直听不下去了,她把崔苑进祠堂后灭掉的迷魂香带来了,还剩大半截,她想学着前世看电视那样,把窗户纸捅个洞,然后再把迷魂烟吹进去。 可那窗户纸实在结实,任凭她用雪在上面擦了几遍,还是捅不破那纸,要不是外面风大,刮得窗户生响,屋内的人早就该发现了。 景祺泽都看无语了,多简单一件事啊,他忍不住凝气指尖,轻轻一戳,那窗户纸如同豆腐一样被戳出了个圆洞。 辰溪:......什么破窗户,尽欺负人。 她手忙脚乱的点上迷魂香,从那个洞里sai了进去,静等里面的人没了动静。 景祺泽:......其实我可以弹东西进去点他们睡xue的,算了.....你喜欢吧。 两人等了一阵,确定里面没了动静,这才把窗户撬开翻了进去。 辰溪来到宋青柏夫妻床前,掀开被窝,先是丢了一张毯子在宋青柏身上,免得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污了自己眼睛。 然后三下五除二的用被子把小向氏卷了起来,让景祺泽把她打包带走。 景祺泽二话不说进来把小向氏扛上了肩头,两人又借着月色回了宋氏祠堂。 辰溪让景祺泽把崔苑脱臼的手接上,然后拎到榻上,自己则把小向氏的被子扒掉,把她与崔苑推做一堆。 做完这一切后,景祺泽也不走,陪着辰溪在正房坐了大半夜,到快天亮时,他才不得不离开。 等他走后,辰溪摇醒谷雨,说自己又饿又累,让她去找宋氏族人过来收拾一下手尾,谷雨应声去了。 宋青柏是被冷醒的,他醒来的时候,被子就落在床底,应是昨晚自己睡得太死踢掉的,小向氏已经不在屋内,宋青柏知道她今天一早要回祠堂,也不以为意。 想到今日祠堂有一出好戏要上演,他莫名有些兴奋,他赶紧把自己的衣服套上,期间还打了几个喷嚏,可能是昨晚没盖被子,着凉了。 他也不在意,衣服刚穿好,便传来了其他族人邀他去祠堂的声音:“青柏,好了吗?赶紧过去收拾一下,好让轻松哥的娘子回去休息,这天气冷得啊,女人家家的在那里守夜,遭老大罪了。” “哎~来了。”宋青柏答应一声,估算一下时间,这会儿小向氏应该已经和辰溪谈好了吧,于是也不再拖拉,和来喊他的族人一起走了。 祠堂里已经来了好几个族人,大多是族中妇女,待会要帮忙清洗那些祭祀的器皿。 有人给辰溪几个带了早点,招呼她过来吃。 那妇人问辰溪:“青松家的,怎么不见小向氏?” 辰溪道:“可能还在睡吧,昨晚她说有些不适,早早地去睡了,还说担心会给我们过了病气,所以自己住了一间房,叫我们不要过去打扰呢。” 那妇人嘀咕了一句:“这懒货。”又跟辰溪说道:“我还是去叫她一声吧,这大冬天的,再不出来吃,早食都要凉了。” 辰溪指了一下方向,道:“好,她睡那间房。” 这时惊蛰牵了修哥儿的手走过来,问道:“娘子,奴婢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昨晚景祺泽也给惊蛰闻了一下解药,只是没有闻到完全解除药效,控制着让她差不多这时候醒而已。 辰溪笑道:“许是你们太累了,过来这边坐,早食还热乎乎的呢。” 那去喊门的妇人已经走到了小向氏所在的房间,刚想敲门,却发现门根本没关,那妇人想着大家都是女人,干脆推开门喊她:“小向......” 声音在看到床上相拥而眠的男女时戛然而止,瞧这姿势及露出来的肌肤可以判断,被子下的人应该是不/着/寸/缕的。 那妇人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声:“啊!!” 声音让其他族人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纷纷围拢过来,辰溪也随大流一起跟了过去。 喊声也吵醒了床上的两人,小向氏整个人还是懵的,一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待看清眼前的族人,与旁边的男人时,也忍不住惊叫出声。 崔苑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吓得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惹得围观的中年妇女们又一阵“哎哟~”、“啧啧~”“哇~”的叫声。 崔苑一张脸涨得通红,双手都不知该往哪放,被子已经被小向氏抢去遮住身体,他的衣服一时也不知道放哪,只有一双手,遮得了上面,就遮不了下面;遮得了前面又遮不了后面,真是尴尬到不行。 宋青柏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顿觉自己头上有一束绿色的光在环绕,他抢上前去一拳就砸在崔苑那颇为俊秀的脸上。 可怜崔苑的双手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无法用来打架,只能左躲右闪,身上老实挨了不少拳脚。 等宋青柏打累了,目光转移向床上哭泣的小向氏,伸手一把薅过她的头发,狠狠甩了一巴掌,骂道:“贱人,这是怎么回事?” 小向氏鼻涕眼泪齐流,道:“我不知道,这是一场误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可惜她过来的时候本就是刚与宋青柏胡闹过,众人还记得刚见到她的时候,头发蓬乱,眼含春/情,那luo露的肌肤上还留着淡淡的痕迹,哪里像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样子? 大家都只觉得小向氏给宋青柏织的这顶帽子,不仅颜色鲜艳,还很牢固。 小向氏抬眼在人群中扫到辰溪,立马尖叫起来:“是她,是辰氏这个贱人害我。” 杀威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两人借着夜色快速来到宋满石家中,天寒夜黑,路上没有一个人,就连宋满石一家也早早睡了。 辰溪与景祺泽观察了几个房间,才总算找到宋青柏与小向氏的房间,夫妻俩刚胡闹完,正准备睡觉。 刚刚小向氏回来之后,宋青柏与她臆想祠堂将会发生的事,两人说得兴起,忍不住也耍了一番,宋青柏还有些意犹未尽,搂着小向氏躺在床上,说道:“你说辰溪也守寡了那么久,明天会不会让崔公子起不来啊。” 小向氏不耐烦听自己男人讨论别的女人,说道:“快睡吧,我明天还要早早过去呢。” 这是一早商量好的,由小向氏去发现两人“jia /情”,逼迫辰溪不得不嫁给崔苑,而且作为“封口费”,除了要求辰溪把宋氏的东西还回来,还可以多要些别的。 宋青柏可看不懂自己婆娘的脸色,还在继续道:“瞧辰溪这脸蛋这身段,啧啧,崔公子今晚有福了,难怪他要这样费尽手段得到她。” 辰溪简直听不下去了,她把崔苑进祠堂后灭掉的迷魂香带来了,还剩大半截,她想学着前世看电视那样,把窗户纸捅个洞,然后再把迷魂烟吹进去。 可那窗户纸实在结实,任凭她用雪在上面擦了几遍,还是捅不破那纸,要不是外面风大,刮得窗户生响,屋内的人早就该发现了。 景祺泽都看无语了,多简单一件事啊,他忍不住凝气指尖,轻轻一戳,那窗户纸如同豆腐一样被戳出了个圆洞。 辰溪:......什么破窗户,尽欺负人。 她手忙脚乱的点上迷魂香,从那个洞里sai了进去,静等里面的人没了动静。 景祺泽:......其实我可以弹东西进去点他们睡xue的,算了.....你喜欢吧。 两人等了一阵,确定里面没了动静,这才把窗户撬开翻了进去。 辰溪来到宋青柏夫妻床前,掀开被窝,先是丢了一张毯子在宋青柏身上,免得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污了自己眼睛。 然后三下五除二的用被子把小向氏卷了起来,让景祺泽把她打包带走。 景祺泽二话不说进来把小向氏扛上了肩头,两人又借着月色回了宋氏祠堂。 辰溪让景祺泽把崔苑脱臼的手接上,然后拎到榻上,自己则把小向氏的被子扒掉,把她与崔苑推做一堆。 做完这一切后,景祺泽也不走,陪着辰溪在正房坐了大半夜,到快天亮时,他才不得不离开。 等他走后,辰溪摇醒谷雨,说自己又饿又累,让她去找宋氏族人过来收拾一下手尾,谷雨应声去了。 宋青柏是被冷醒的,他醒来的时候,被子就落在床底,应是昨晚自己睡得太死踢掉的,小向氏已经不在屋内,宋青柏知道她今天一早要回祠堂,也不以为意。 想到今日祠堂有一出好戏要上演,他莫名有些兴奋,他赶紧把自己的衣服套上,期间还打了几个喷嚏,可能是昨晚没盖被子,着凉了。 他也不在意,衣服刚穿好,便传来了其他族人邀他去祠堂的声音:“青柏,好了吗?赶紧过去收拾一下,好让轻松哥的娘子回去休息,这天气冷得啊,女人家家的在那里守夜,遭老大罪了。” “哎~来了。”宋青柏答应一声,估算一下时间,这会儿小向氏应该已经和辰溪谈好了吧,于是也不再拖拉,和来喊他的族人一起走了。 祠堂里已经来了好几个族人,大多是族中妇女,待会要帮忙清洗那些祭祀的器皿。 有人给辰溪几个带了早点,招呼她过来吃。 那妇人问辰溪:“青松家的,怎么不见小向氏?” 辰溪道:“可能还在睡吧,昨晚她说有些不适,早早地去睡了,还说担心会给我们过了病气,所以自己住了一间房,叫我们不要过去打扰呢。” 那妇人嘀咕了一句:“这懒货。”又跟辰溪说道:“我还是去叫她一声吧,这大冬天的,再不出来吃,早食都要凉了。” 辰溪指了一下方向,道:“好,她睡那间房。” 这时惊蛰牵了修哥儿的手走过来,问道:“娘子,奴婢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昨晚景祺泽也给惊蛰闻了一下解药,只是没有闻到完全解除药效,控制着让她差不多这时候醒而已。 辰溪笑道:“许是你们太累了,过来这边坐,早食还热乎乎的呢。” 那去喊门的妇人已经走到了小向氏所在的房间,刚想敲门,却发现门根本没关,那妇人想着大家都是女人,干脆推开门喊她:“小向......” 声音在看到床上相拥而眠的男女时戛然而止。 那妇人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声:“啊!!” 声音让其他族人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纷纷围拢过来,辰溪也随大流一起跟了过去。 喊声也吵醒了床上的两人,小向氏整个人还是懵的,一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待看清眼前的族人,与旁边的男人时,也忍不住惊叫出声。 崔苑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吓得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惹得围观的中年妇女们又一阵“哎哟~”、“啧啧~”“哇~”的叫声。 崔苑一张脸涨得通红,双手都不知该往哪放,被子已经被小向氏抢去遮住身体,他的衣服一时也不知道放哪,只有一双手,遮得了上面,就遮不了下面;遮得了前面又遮不了后面,真是尴尬到不行。 宋青柏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顿觉自己头上有一束绿色的光在环绕,他抢上前去一拳就砸在崔苑那颇为俊秀的脸上。 可怜崔苑的双手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无法用来打架,只能左躲右闪,身上老实挨了不少拳脚。 等宋青柏打累了,目光转移向床上哭泣的小向氏,伸手一把薅过她的头发,狠狠甩了一巴掌,骂道:“贱人,这是怎么回事?” 小向氏鼻涕眼泪齐流,道:“我不知道,这是一场误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可惜她过来的时候本就是刚与宋青柏胡闹过,众人还记得刚见到她的时候,头发蓬乱,眼含春水,那露出来的肌肤上还留着淡淡的痕迹,哪里像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样子? 大家都只觉得小向氏给宋青柏织的这顶帽子,不仅颜色鲜艳,还很牢固。 小向氏抬眼在人群中扫到辰溪,立马尖叫起来:“是她,是辰氏这个贱人害我。” 反咬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崔承望不可置信的看着儿子:“我逼你的?我逼你对辰溪用强了吗?我逼你去睡村妇了吗?这样的话你怎么好说出口?” 崔苑冷笑道:“我为什么非要娶辰溪不可,你不知道吗?明明我是长子,参与家族生意也是最久的,可你偏偏要重用崔莆这个废物,这么多年来,他除了一堆风流债之外,还做过什么实事吗? 柳姨娘已经气死我娘亲了,可是你装作不知,现在还要让她的儿子把属于我的一切都抢走,你这样宠妾灭妻,不是逼我是什么? 你处处为崔莆考虑周到,为他求娶卢三姑娘,那我呢?你可曾为我考虑过半分?不,你没有!你甚至想要找柳姨娘的侄女来牵制我。 我为自己考虑有什么错?辰溪有赚钱能力,只要娶了她,就算你不同意,主家那边也会属意我继任的。” 崔苑的话让崔承望有些狼狈,他撇过头去,不敢直视大儿子,瞬间又想起什么,回头问崔苑:“莆儿的亲事......是不是你破坏的?” 见崔承望这个时候还一心想着崔莆的亲事,崔苑心中不禁有些凄凉,却又有种解脱的快意,他坦然的说道:“是啊,我本来打算私下把证据给到卢三姑娘,让她们那边退亲就算了。 可是转念一想,卢三姑娘退亲了,你还可以为他求取别的贵女,而且到时候,你还不知道怎么拿捏我的亲事,那我便要整个津洲府的贵女都不愿嫁给他。 还没娶正妻,就先有了外室与奸生子,津洲府的贵女们不管是为了自身幸福还是家族面子,都不会再肯许给他了。” 崔承望既气恼又失望,良久才憋出一句:“......他是你亲弟弟啊。” 崔苑冷笑道:“谁说不是呢,你也是我亲爹啊。” 崔承望摇摇头,不想再说下去,他虽然是偏心了点,但是他从来不希望他们兄弟阋墙,想到两个儿子小时候,一起上树掏鸟,一起读书写字,恍若隔世。 他感觉自己一夜之间老了许多,他站起身来,道:“我走了,与有夫之妇通、奸罪名不算大,可以走动,你直接认罪吧,最多不过添桩风流韵事。 但是你切不可透露想对辰溪用强的事,否则,杖一百,流放三千里披甲为奴。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其他的......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步履蹒跚的出了牢房。 而另一边,小向氏所在的牢房里,稍早之前也发生一些剧烈的争执。 宋青柏被大伙抬回去后,宋满石与向氏才知道事情起末。 宋满石气得拍着大腿大喊道:“糊涂,你真真糊涂啊,家丑不可外扬,何况这事还牵连甚广,你怎可去告官呢?” 宋青柏诺诺地解释道:“我......我也不想去的,是辰溪带人在那里起哄,说什么不去就不是男人,我一时下不来台,糊里糊涂就......” 另一边向氏已经在哭天抢地了,三个侄孙媳妇里,她最疼的就是小向氏,因为那是她娘家弟弟的亲孙女,与她是实打实的亲戚。 现在小向氏被陷害入狱,她可怎么还有脸面回娘家? 宋满石沉吟道:“不行,我们得去牢里看看她,有些事可不能往外说。” 向氏也想到这茬,道:“对对,我们现在就去。” 宋满石道:“县衙离这里虽然不远,可婶娘年纪大了,来回奔波,我怕你受不住,且牢里阴邪之气极重,婶娘还是莫要去了,我与柏儿去去就回。” 可怜宋青柏刚回到家,还没休息多久,就连屁股上的伤都没好好看过,又被老爹提溜着去了县衙。 牢房里,小向氏害怕地蜷缩成一团,老鼠的吱吱叫声与蟑螂穿行的窸窣声,让她每一条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突然牢房门被打开,现出他男人与公爹的身影。 小向氏扑向了宋青柏,哭道:“你可总算来了。” 哪知却被宋青柏厌恶的推开,他道:“站好了,别搂搂抱抱的,我屁股疼。” 小向氏有些愕然,宋青柏虽然不是个温柔的男人,但也不曾对她如此厌恶冷淡,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宋青柏这是嫌弃她了。 她颤声问道:“你......你也觉得我跟别的男人睡了?” 宋青柏撇过头,但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那你有没有睡?” 小向氏失望、愤怒、委屈等情绪夹杂在一起,她忍不住上手打宋青柏,哭道:“我有没有和别人睡你不知道吗?我昨晚明明是和你睡的,身上的痕迹也是你弄的,你现在倒来冤枉我。” 宋满石听得尴尬,咳了一声,道:“你们两个消停点,小向氏你说说,自己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 小向氏这才记起公爹也在,她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脸,整理了一下衣服才道:“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在那里了。 是辰溪,一定是辰溪这个贱人知道了我们帮着崔苑给她下药,才这样来害我的。” 宋满石喝道:“噤声!”他走到牢门前四处张望,看到那些狱卒并没有留意到这边才松了口气, 他斥责小向氏:“瞎嚷嚷什么,担心别人不知道我们做的事是吧,我跟你说,这件事你就烂在肚子里,以后不许再提起,尤其是在公堂上,万一漏了口风,连累的可是我们全家。” 帮助别人迷jia 自己的侄媳妇,说出去,他不是被流放就是被杖责一百,他年纪已经这么大了,不管哪种刑罚,总逃不出一个“死”字。 就算不死,他们一家也会被宋氏出族,这世道,被出族的人家就是人人可欺,到时候还是没有活路。 小向氏茫然问道:“那我要怎么说?......我怎么办?” 宋青柏道:“能怎么说,只能认下与崔苑私通了,我们明日就与县令说愿意私了,只要夫家愿意私了,这就不是什么大事,给点钱走走关系,说不定连刑罚都不用。” 小向氏不可置信地看向宋青柏,这是......要把她推出去做替死鬼?可是有夫之妇与人私通,最轻的惩罚也要坐木马,就算真如宋青柏所说,可以走关系免除刑罚,但全世界都知道她与人私通了,她以后怎么做人,她的子女以后怎么嫁娶? 蓦然,她爆发出一阵怒吼:“我不,我没有私通,我为你们老宋家生儿育女,伺候公婆,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谁要是敢让我自认私通,我明日便把你们对辰溪做的事公诸于世。” 宋满石不满地皱眉,他其实很赞同宋青柏的说法,这样只是他们家名声上不好听,被大家议论上一段时间罢了,只要这事过后,把小向氏关在家里,慢慢地,大家便也就淡忘了,于是他道:“老大家的,大局为重。” 小向氏冷笑道:“公爹这是要用我和孩子的性命前程来为宋家铺路啊,可要是我不愿牺牲呢?我还是那句话,谁逼我认罪,我就把所有事说出来,然后一头撞死在公堂上,以证清白。” 她的眼里有歇斯底里的疯狂,一时倒把宋满石震撼住了。 良久之后,宋满石艰难地说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会让他们得罪崔家,他本不愿这样做,但是这是撇清他们一家最好的办法。 “你跟县令说,是崔苑强迫你的吧。” 互咬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崔苑没想到,小向氏居然敢在公堂上反咬他一口。 县令也没有想到,小向氏的供词居然和前天升堂时,辰溪等人的说法完全不一样。 他皱眉喝道:“你说你是被强迫的,为何前日升堂时,辰氏他们的说话却与你截然不同?” 小向氏道:“她们在正房,崔苑从后门进来,她们并未知晓,想来是误会了。” “你既知她们在正房,又说崔苑强迫于你,那你为何不呼叫?” 小向氏低垂着头,说道:“那日我曾回家一趟,与丈夫欢好,完事之后我要赶回祠堂接替辰溪守下半夜,哪知我男人......意犹未尽,不愿放我离去,我无法,只得与他约定,待夜深之后,他来祠堂与我私会。 可不曾想,我男人因着早前与我胡闹,患上了风寒,便没有过来。这时崔苑来敲门,我以为是我男人过来了,便偷偷去给他开了门。 当时崔苑满身酒气,想来是喝醉了酒,把我当做了辰溪。 他带了一根燃着的香,把那香对着我吹了几口,我便人事不知,醒来......醒来就这样了。”说着还啜泣了起来。 这话真假参半,宋青柏患风寒是真;崔苑事前喝酒壮胆是真,捉/奸当日在场的人就可以证明,当时崔苑确实有酒气;崔苑买了迷魂香也是真,他是找的青楼勾栏里,专门调教女子的妈妈买的,这事一查一个准。 一时之间,似乎所有可以查到的证据都指向了崔苑。 县令问宋青柏:“小向氏所说的可是真话?你要想清楚,公堂之上,但凡说半句谎话,便会大刑侍候。” 宋青柏磕头道:“是真的,不敢欺瞒大人,当日我确实与媳妇约好夜深之后去祠堂私会,可惜我患了风寒,迷迷糊糊之中睡着了,忘记去祠堂,没想到却因为如此而害了梅花。” 县令皱眉,私通他还可以稍稍通融一下,可现在小向氏一口咬定是强jia ,那就很难办了,这是重罪,要奏谳刑部的,如果查实为真,那基本上死罪逃不了了。 崔苑也知道事情严重性,他也顾不得其他了,喊道:“你们少血口喷人,明明是你们找上我,说要一起合谋害辰溪......”说着就把两家合谋的事全部抖落了出来。 最后还说:“是辰溪想害我,那晚我上的明明是她,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有人打了我一下,我晕过去了,醒来床上那人就变成了小向氏。 定是辰溪知道了我们的谋划,才设了这个圈套害我们。” 县令听得头都大了,敢情这还是一个案中案,他看向辰溪,问道:“辰氏你有何话说?” 辰溪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母鸡到啊”,她道:“回大人话,当天晚上,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他们二人,他们到底是私通还是其他,我确实不知。 至于崔郎君说我把他打晕了,还把他与小向氏弄到一起,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不善农活,提个水都费劲,何况是两个比我重那么多的大活人。” 其实辰溪这话有个小陷阱,她刻意引导,让别人以为崔苑说的是被她打晕,结合她的身材力气,一般都会断定崔苑是为了脱罪而说谎。 好在景祺泽救人的时候天很黑,崔苑做贼心虚也不敢点灯,景祺泽又是从崔苑身后直接卸了他的胳膊,然后把人打晕的。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叫崔苑看到半分样貌。 县令揉了揉发疼的额角,道:“现在双方各有各的说辞,且把你们所说的证据与证人找齐都需要时间,现在先把犯人都押下去,择日再审,退堂。” 说着他都等不及堂上之人行礼,匆匆退回了后衙。 县令招来一名衙差,命令道:“你快马加鞭赶去津州府,把这事报给崔老爷知道,该找人疏通的便让他赶紧安排上吧。” 崔承望那天与崔苑吵了一架之后,觉得心力交瘁,加之对这个儿子失望至极,便没有留下来听审,只留了两个小厮随时与他汇报情况。 原本他只以为是个很简单的案件,找人走走关系就行,他在不在场无所谓。 加上崔莆崔苑接连出事,一大堆事情要等着他坐镇处理,便先回了津州府,没想到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其实县令也知道,自有人会向崔承望禀告,不过现在派出的衙差,却表明了他的态度:不是我不想帮你崔承望,而是事情复杂,我能做的就是预先提醒一下你。 虽然这个提醒用处不大,好歹聊胜于无,也算是个人情了,崔苑要是真的被判流放或腰斩,至少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是。”衙差领命而去。 “你说,他们谁说的是真的?”县令瘫坐在太师椅上,问身边的师爷。 师爷谨慎答道:“不管谁对谁错,大人秉公办理就是了,属下只是觉得这个叫辰溪的并不简单,明明事事都与她相关,却事事都不沾她身。” 县令听闻此言后眯起眼,想起那个气定神闲的身影,确实,那胸有成竹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子。 崔苑收到消息后,有一瞬间慌了神。 尽管他对这个儿子已经很失望,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流放或死亡。 那是他的孩子啊,他见证过他牙牙学语叫爹爹的时候;也曾把他抱坐在大腿上,教他握笔的姿势;还看到过他刚学了一篇新课文,读书时摇头晃脑的可爱样子。 他虽然偏心,但他也如同世间所有父亲一样,希望自己的孩子茁壮健康成长。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出现了一道这么大的鸿沟? 崔苑不再信任他,他也不再关注崔苑的能力,明明是世间最亲近的关系,却活成了彼此防备的陌生人。 他独坐在书房里,看着烛火默默流泪,没有发出声音,担心引来另一个儿子的探问,又惹来另一番争执。 许久以后,他擦了一把脸,不管怎样,保住崔苑的性命是现在首要的事情。 他叫来门口守卫的小厮,问道:“今日崔老大人可是回了津州府?” 小厮恭敬答道:“是,听说是向皇上请了几天假,回来看看老夫人。” “嗯,你给老夫人递个帖子,就说我要上门请安。” 求助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崔承望一见到崔老夫人,便跪了下去,语带哽咽道:“求老夫人救救苑儿。”说着便拜了下去,倒把老夫人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啦?苑儿发生了什么事?你别急,先给我说清楚。”崔老夫人命身边的大丫鬟把崔承望请起,指了离她不远的一张凳子,说道:“你坐,坐下好好说。” 崔承望要求老夫人帮忙,不敢有所隐瞒,把崔苑所作所为一五一十交代了,气得崔老夫人拍桌子:“糊涂啊,他怎么就做出了这么糊涂的事来。” 继而又怒目瞪视着崔承望,道:“你是怎么教儿子的,好好一个孩子都被你教坏了,当初裳临选了你,我就已觉得不妥,如今你看看你,做的都叫什么事。 裳临早早就去了,你身边要有人,我不怪你,但苑儿也是你的儿子,总不好太过厚此薄彼,就算你属意崔莆继任,那也要给到相应的东西给苑儿,如今父子离心、兄弟阋墙,你占一半的原因。” 崔承望喏喏不敢应,他当初之所以可以做崔家生意的总管事,便是因着娶了跟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的远房表姑娘,老夫人把裳临视作半个女儿,待她极好,也是因为如此,崔老夫人对崔苑总是特别关心。 裳临死了之后,崔承望除了来对账目,很少敢出现在老夫人面前,那么多年来,总有人说他是靠裳临才做到现在的位置,现在她死了,大家还是这样说,仿佛他崔承望做出来的努力大家都看不到一样。 外人都说他宠妾灭妻,可有谁知道他在裳临面前压力有多大,只有柳姨娘,是真心仰慕崇拜他的,当初为了嫁给他,还忍受了那么多谩骂。 如果不是大周朝规定,妾室不可以扶正为妻,柳姨娘早就是他们家的女主人了,而莆儿,也会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当务之急还是要保住崔苑的性命。 崔承望问崔老夫人:“老太太可有办法保住苑儿?他可是是裳临唯一的儿子。” 老太太叹到道:“现在这样的情况,让他毫发无损的脱身,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当初告官的时候不仅和怀村人都知道了,而且一路还引来了这么多看热闹的民众,即便是走县令的关系,恐怕他也不好操作。 要我说最重要的还是要证明,苑儿说的才是真的,虽然他想对那个寡妇不轨,也是重罪,但毕竟没有成功,最多让老爷跟刑部那边通通气,给他选个好点的地方流放。不要入奴籍便算了。” 崔成旺听到要请求老爷,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崔老大人一向为人正直端方,虽不至于刻板,但一向厌恶族中子弟仗势欺人,让他知道这件事情,还不定得怎么生气呢。 但又不能不让他知道,毕竟还需要靠他去走刑部的关系,崔承望也是因为如此,才选择今天来老宅这边。 崔老夫人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行了,这件事让我去说吧。” 崔承望大喜,立马站起身说:“如此小的就不打扰老夫人歇息了。” 崔老夫人摆摆手让他走了,然后召来身边随侍的丫鬟,问道:“去问问老爷在何处?” “是,”丫鬟走出去没多久又折返。 崔老夫人觉得奇怪,问道:“怎么啦?” 那丫鬟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老爷与大姑娘一同过来了。” 话音刚落,崔老大人与崔瑾之已经撩开门口的挡风帘子进来,崔老大人笑道:“刚进来就听到你找我,倒也凑巧。” 崔老夫人也难得开起了玩笑:“怕不是你蹲在我的院墙角,偷听到了吧?” 崔老大人道:“这可不能胡说,我蹲墙角的时候,明明已经打发所有的下人走了,你找不到证据。” 一旁的崔瑾之与丫鬟们听得娇笑不已。 崔老大人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崔老夫人看了崔瑾之一眼,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倒不是她不放心这个外孙女,而是崔苑这件事情,牵扯到了不少男女情事,怎么好在未出阁的外孙女面前说起呢? 崔瑾之看懂崔老夫人的眼色,站起身来,道:“我给外祖母准备了一些点心,现在应该做的差不多了,我先过去看看。” 崔老大人却道:“瑾之也长大了,该学学理事,便让她也听听吧。” 他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崔承望刚走,还以为他是过来汇报族中庶务的呢。 崔老夫人给崔老大人使了个眼色,可惜他没看懂。 他们夫妻俩的关系一向不太和睦,崔老大人正直温和,崔老夫人却因为娘家势大,从做姑娘起就比较强势,老了更是有些刚愎自用,两人之间少有这么平和谈话的时候,默契当然不足。 崔老夫人无法,只得把崔苑的事情直说了,听得崔瑾芝一张脸红得要滴血,气都不敢哼一个,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崔老大人也有些尴尬,他没料到居然是这种事情。 但更多的是生气,他怒道:“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又怕什么去流放为奴,我崔家从不允许族中子弟鱼肉乡民,又怎么会为他这种不入流的事情走动?” 崔老夫人叹气道:“他这次是做错了,但他毕竟也算是你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这一点情分还是有的。也不是叫你想办法给他脱罪,只是现在的情况对他不利,如若真的被那家人反咬成功,崔苑是罪有应得了,可也叫那家人逍遥法外了。” 崔老大人不说话了,老夫人的话让他想起了崔苑的小时候。 人老了总是特别容易心软,沉默良久之后,他说道:“这事我知道了,往后族中庶务还是不要只给崔承望一人管了,我看他人还没老,却已经糊涂了。 好好的两个孩子,被他教成什么样了,兄弟阋墙不说,为了争权夺利,现在连这么龌龊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崔老夫人点点头,反正裳临已经不在,崔苑又成了那样,那她还有什么必要扶持崔承望。 煽动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崔承望回去之后,便积极收集对崔苑有利的证据。 既然要证明这事是宋家与崔苑合谋,那当然是要找到宋家与崔苑联系的痕迹。 首先是宋青栢来找崔苑,宋青栢在崔府门前蹲守了几天,有很多人看见,还曾经被崔府的门房驱赶过,这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但这只能证明宋家曾经与崔苑有过联系。 崔承望找了许多蛛丝马迹,很多都是像这样,只能证明崔苑与宋家有过接触,却缺乏证明崔苑与宋家合谋的直接证据。 崔承望急得不行,正焦头烂额之际,辰溪也在“帮”崔苑找证据。 因着郑固有意讨好,这件案子的进度他时不时会透露点给辰溪知道,但他一个主管田赋的小小吏员,得到的内幕肯定不会很多。 不过也足以让辰溪知道,现在大部分的证据都不利于崔苑。 辰溪帮崔苑,当然不是怜悯他,而是她不想让宋满石等人脱身,狗咬狗的剧情看够了,是时候让戏落幕。 正想着,谷雨来报:“娘子,宋青杨来了。” 辰溪点点头,说道:“让他进来吧。” 宋青杨走进堂屋,问道:“嫂嫂找我有何事?” 辰溪请宋青杨坐下后才问道:“崔苑与宋满石密谋之事,你知道吗?” 宋青杨摇摇头,说道:“那天我与胡氏一起上了小蓟山。” 最近他们两夫妻为了攒家当,没少上小蓟山,只是现在天气冷了,才上得少点。 虽说上次他们告发宋满石用毒黑木耳谋害辰溪,事后辰溪也给了他们一百两,但这一百两他们可不敢在宋家人面前拿出来,所以平时做什么事,还得继续做下去。 辰溪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道:“你说……宋青枫会不会知道?” 宋青枫年纪小,最是受宠,平日里就是下田都很少去,何况现在农闲。 他是去年新娶的媳妇,农闲以后整天待在家里和媳妇腻歪,据说那崔苑去他家也不是一次两次,没准宋青枫能知道一点东西呢? 宋青杨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三弟有可能真的知道一些东西,有好几日,我看他神思不属,明显是有心事。” 辰溪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可愿再助我一次?” 宋青杨隐隐有猜测,但他不确定地问道:“ 不知嫂嫂是什么意思?” 待辰溪把事情一说,宋青杨为难地道:“这不妥吧?” 他好歹是宋满石的儿子,世间哪有子告父的道理?就算是宋满石有错在先,他占了大义灭亲的理,可在大众眼中,他还是不孝的那个。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让你不被世人诟病。” 可宋青杨还是不想冒这个风险,只推脱道:“嫂嫂,这个事情恐怕……” “事成之后我给你一千两。”辰溪打断他的话,接着说道:“你不是说,宋满石不打算把房子分给你吗?如若宋满石与宋青柏走了,那起码有一座三进青砖大瓦院子是你的。 你们夫妻二人这么久以来,只得小敏一个女儿,就不为他打算打算吗? 如若宋满石不走,分家以后,你只得一个泥胚房,几亩薄田,小敏以后又能许得什么好人家? 就算你之前得了我给的一百两,宋满石看你有钱了,不会粘上来?如若这样,那这一百两你还能剩多少?” 宋青杨不答,他知道辰溪说的都是事实,良久以后,他道:“嫂嫂容我考虑考虑。” 只是等他回到家看到妻女忙了一天家务后,还是被向氏指着鼻子骂懒货,一天天只会做自己的私事时,终于下定了决心。 到得晚上,他买了一坛好酒去找宋青枫。 宋青枫这几天很是郁怅,他心里装着很多事,却不能与外人道,正好宋青杨找他喝酒,两人毕竟是至亲兄弟,父兄的事情不可与外人说,自家兄弟应该无妨。 加上宋青杨刻意引导,宋青枫是把能说的与不能说的通通都说了。 宋青枫提心吊胆这么久,既担心父兄事情败露,连累自己;又为看清他们的真面目,而胆寒心惊不已,现在终于有人陪自己畅聊,心中的郁气都消散大半。 到重新升堂那天,案情再次陷入胶着,双方呈上的证据都差不多,缺少最直接的证据。 宋青杨心中表情不安,似是心中有事纠结。 突然,他像下定决心一般,走上公堂中跪下道:“县令大人,草民有事禀报。” 县令与师爷对视一眼,都觉得转机也许就在此人身上。 县令道:“快说。” “草民日前从舍弟口中得知一事,事关父兄,深感不安。 但此事事关重大,不仅牵扯到大嫂的青玉,还恐连累到无辜的人受害,草民不敢隐瞒,唯有告知县令大人。” 说罢,他把从宋青枫处听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宋青枫仗着自己年纪小,又受宠,一向自由进出父母院子。 那日也是凑巧,他前脚刚进了院子堂屋,后脚宋满石就与崔苑过来了,宋青枫不好在外人面前出现,便藏在一旁,想等人走了再出来,却没想把他们说的事情从头听到了尾,确实是宋满石主动找上崔苑,策划了谋害辰溪的事情。 宋满石听他把事情都说了出来,怒火中烧,喝道:“你个逆子,在这胡乱编排什么?我知你一向怪我不疼你,那你也不能在县令面前这样诬赖我……” 县令一拍惊堂木,瞪着宋满石斥责道:“公堂之上,岂是你喧哗的地方,再说一句,便上掌刑。” 宋满石悻悻地闭了嘴。 县令转向宋青枫,问道:“宋青杨说的话是否属实?” 宋青枫这时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被宋满石一瞪,更加不敢说话了,好半天才喏喏道:“没……没有,二哥胡说的,我没有说过这些话。” 县令悠悠地道:“看来你是不愿说实话了。来人,大刑伺候。” 话音刚落,便走上两名手持杀威棍的衙差,把宋青枫按倒在地。 都还没等那两名衙差动刑,宋青枫已经喊道:“不要用行,我说,我什么都说。” 宋满石跌坐在地,不敢相信地看着两个儿子。 还有什么证据,比自己亲生儿子的雷神之锤还要结实。 投河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有了宋青杨与宋青枫的供词,案件审理的进度大大加快。 最后崔苑、宋满石、宋青柏和小向氏都判了流放,但是这个判决还要奏谳刑部才能定夺。 而宋满石作为此案首犯,谋害的还是自己的侄媳妇,还要外加杖责二十,当堂执行。 其实按律崔苑也应该要杖责,但县令毕竟是收了崔家的好处,只推说崔苑当天晚上喝酒之后认错了人,根本就没有见到辰溪,强jia 罪不成立,所以给免了杖责。 至于小向氏当晚为何会出现在祠堂,因为找不着辰溪从中安排的证据,最后县令得出了结论,应是小向氏看中了崔苑的钱财,想从中牟利攀附,自己过去的。 这个解释当然有些牵强,但县令是想要偏袒崔苑的,只要坐实小向氏是自愿的,且当天晚上崔苑并没有冒犯辰溪,那他的罪责便可以再减一减。 这个说法辰溪并没有异议,她做这么多事的目的无非两个:一是让宋满石与崔苑等人受到惩罚;第二便是不想让这些事情沾身,她寡妇的身份与这些事情扯上关系,不管怎么样,吃亏的都是她,名声也会受损。 整件事情觉得最冤屈的就是小向氏,他是真没存攀附的心思啊,可是现在就连宋青栢也不相信她,还一个劲的唾骂她。 同样觉得委屈的还有宋青枫,宋满石收监之后,宋家其他人便一起去看望他,向氏与葛氏哭得不能自已。 宋青枫与宋青杨两人跪在宋满石身前,宋满石看到这两个逆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脱了鞋子狠狠地抽他们。 两人不敢躲,宋青枫唉唉地叫着:“我……我不想的,是二哥……” 葛氏用身体挡住了他们,身上也挨了宋满石不少抽打,现在听到宋青枫推脱,忍不住也打了他一下,哭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说,你是想让你爹打死青杨吗?” 宋青枫觉得自己更委屈了。 打死当然是不可能打死的,宋满石自从中过风之后,身体大不如前,且刚刚才挨过板子,像这样情绪外放地狠狠抽打了两个儿子一顿,没多久就感觉筋疲力尽,气喘吁吁了。 即便如此,宋青杨也被打得口青脸肿,嘴角滴血。 宋青枫倒好点,只是额角破了点皮。 向氏扯住宋满石的衣襟,一声声的哭喊着“儿啊,儿啊,你走了我还怎么活得下去,我跟你一起去流放地吧。” 宋满石也悲从中来,婶娘年纪大了,他现在身体也不好,恐怕将来也是要死在流放地的了,今日可能便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向氏虽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从三岁起,便抚养了他,两人之间的感情早与一般母子无异。 这样让他怎能不伤怀,忍不住也抱住向氏放声大哭。 一时之间牢房之内,哭声四起,愁云惨淡。 良久,宋满石收拾好心情,对宋青枫与宋青杨说道:“好好照顾婶娘,那我便原谅你们的不孝,否则我便是死了也会回来找你们。” 宋青杨与宋青枫赶紧磕头答应。 出了这等子事,宋大财原本想把宋满石一家出族。 可辰溪却说,既然宋满石与宋清柏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且宋青杨与宋青枫不单没有参与其中,还主动出来告发,便请族长网开一面,不要将他们出族。 宋大财当然听辰溪的意见。 可就算这样,族里人对宋青杨两兄弟的态度也与以前大不一样。 先是见了他们都避着走,后来更是连招呼都不打,兄弟两人在村里活得像个透明人,还没少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他们不孝。 过了大约十来天后,刑部的批复回来了。 着宋满石、宋青柏、小向氏与崔苑四人流放至越州府,宋满石、崔苑十年不得回,宋青栢、小向氏五年不得回。 崔老大人终究是找了刑部走动,给崔苑安排了一个不那么苦的地方。 现在的越州府虽然还被称作南蛮之地,但朝廷放松海禁的四个试点,越州府便是其中之一,未来的发展将会日新月异。 崔家很早之前就看好越州府,一直有派人在那里经营,崔苑流放至那里,可以得到不少照顾。 且到了越州府,崔家在那里也算半个地头蛇了,宋满石与宋青柏等人还不知道会被崔苑如何折磨呢。 送走宋满石一行之后,和怀村当天傍晚便出了一件大事。 有人看到宋青杨孤身一人往河边走,神情落寞。 那人觉得有些奇怪,拦住宋青杨问道:“青杨哥,去哪里呀?” 宋青杨不答,只是笑笑说道:“有些事”。 尔后便与那人告辞。 宋青杨走后,那人心中越发不安,宋青杨去的方向,只有一条大河,最近天气冷,河面又已经结冰,已经很少有人往那边去。 那人的婆娘看他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做事还频频出错,吃饭时甚至把筷子插到空碟子那里,夹了一筷子空气来吃。 他婆娘终于忍不住,敲了敲他碗,道:“想什么呢?不想吃就说。” 那人顺口就接道:“对呀,他在想什么呢?” 他婆娘皱眉:“想什么?我看你是想死。” “想死?糟了,出大事了!”说着他把碗往桌上一摔,便跑了出去。 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快来人啊,出事了,有人要投河啊。” 吓得跟在他身后的婆娘,脸色一白,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太凶,搞到自己男人都要投河了吧。 那人边跑边叫,不多时便吸引了一大批青壮年出来,那人来不及解释,只是一边跑一边喊:“快过来跟我一起救人”。然后便领着众人往河边跑去。 到了河边,只见宋青杨刚刚还穿在身上的袄子,整整齐齐的折叠在一处,边上还放了他的鞋子。 河的中央,隐隐约约还能见一个人头浮动。 那人大喊:“快,宋青杨在那里,救人!”说着便要冲上去。 被旁边一个青壮手疾眼快的拉住,道:“宋大牛,你身材还没宋青杨高大,小心被他拉扯进去。” 然后他又转向后面跟来的人说道:“来两个身材高大一点的,和我一起进河救人,其他人就在河边等吧,冰面不结实,全部人一拥而上的话,反而危险。” 说着便率先跑了出去,立马有两个汉子跟上,好一番动作之后终于把人救了上来。 藏在一旁树林里的辰溪与景祺泽目睹了一切,暗暗松了口气,村民们再不来,景祺泽就要下河救人了。 口碑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宋青杨救上来以后,先是探了探他的鼻端及心脏处,反应都还挺正常,不过他的体温太低,虽然意识还算清楚,手脚却不太能动弹。 大家又一通忙活,把他放在岸边的衣服重新给他套上,几个村民合力轮流把他背回了家。 而那三个救人的汉子已经先回自己家换衣服去了。 众人把宋青杨送回家时,胡氏吓了一大跳,看着宋青杨的惨样,胡氏忍不住趴在他男人的胸前嘤嘤哭了起来。 有人提醒道:“青杨嫂子,先给青杨哥请个大夫吧。” 胡氏听了这话才站起身来,一面说着“对,对,对”,一面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内室,不久便取了个钱袋子出来,塞给说话那人,说道:“烦你帮我请个大夫过来,我这里实在走不开……”说着又哭了起来。 不怪她如此慌张,宋青杨做这个决定根本没有与她商量。 是的,辰溪说让宋青杨不被世人诟病的方法,就是苦肉计。 但苦肉计要想使人信服,首先一定要显得真实。 所以宋青杨是抱着赴死的决心去投河的,这样的情况又怎能与胡氏说呢。 看胡氏实在慌乱,宋青杨不由得轻声安慰道:“别怕,没事。” 胡氏抽泣着道:“怎么会没事呢?当家的,这样的天,那河水得多冷啊。当家的,你怎么就这样想不开?你怎么就忍心舍下我与小敏两个人?” 宋青杨苦笑道:“我对不起爹。”虽是笑着的,眼泪却从眼角滑出。 他对宋满石确实怀有愧疚之心,所以当辰溪提议用苦肉计时,他才会答应,当时想的便是,若真的死了,便当把这条命还给宋满石罢了。 不过他也不后悔做这个选择,宋满石如果没有流放,他的小家就没有幸福可言。 便有一些跟着回来的村民小声嘀咕:“这宋青杨还算有些良心。” 站他旁边的那人也跟着嘀咕道:“他也很难,不告发他爹,便要害了他堂嫂子,要是告发了,世人又说他不孝,可如今看来,他也并非真的不孝。” “哪里孝了?真要孝顺,干嘛不跟去流放地伺候他老爹?我看他就是做戏给我们看的。” “跟去了流放地,那谁来照顾他的妻女?再说了,你会拿自己的命来做戏吗?要不是宋大牛发现得早,人早就沉下去了。” “我也觉得他是真心想寻死,我一个在衙门做捕快的亲戚说,人真的想投河的时候,一般会把衣服鞋子脱下放在岸边,我们去救人的时候不都看到了吗?” “是啊,要是只是想做戏,随便找棵树,上吊给大家看,不就好了吗?干嘛非得跑那么远,去那现在人迹罕迹的河边。” “也是,这么冷的天下水,不溺死也得冷死。” 不管别人怎么说,宋青杨在村里的口碑到底又好起来了。 唯独剩下宋青枫,刚开始的时候想隐瞒宋满石害辰溪的事实,后来又不敢受刑,出卖宋满石,成了村里有名的墙头草,大家说起他都一脸鄙夷的样子。 宋青杨这一次落水,虽然救得及时,到底留下了些病根,变得特别畏寒,往后的日子,村里人都很少见他出门。 不过拿着辰溪给的一千两银票,宋青杨觉得这个罪受得值。 宋满石走后,宋家的两座大宅子便被余下的两兄弟分了。 剩下的那二十六亩田地,三亩用来奉养向氏,三亩给葛氏,其余的也是两兄弟平分,而向氏与葛氏则跟着宋青杨夫妻生活。 起初向氏以为胡氏绵软,可以随便拿捏。 没想宋青杨当家之后,胡氏也逐渐立了起来,婆母葛氏仁善,胡氏还能与她好好相处。 可她对着向氏却没那么客气了,毕竟向氏一直不喜欢她,还曾经想把自己的娘家侄孙女塞给宋青杨做媳妇。 所以每当向氏想撒泼的时候,胡氏便把她关起来,倒也没有克扣她的吃食,只是限制她的自由,什么时候向氏不闹腾了再放出来。。 葛氏现在仰赖儿子媳妇生活,只要他们孝顺自己就可以,别的人她也不想管,免得引起婆媳矛盾,火烧到自己身上。 至于宋青枫,本来就是个自私性子,更加不会管向氏。 向氏闹腾了几次之后,逐渐意识到,现在不是她一人独大的时候了,便逐渐消停下来。 这事之后,辰溪心有余悸,尽管她与李安处处小心,静棠楼甚至每次过来取布时,都会同时排出几辆马车作为烟/雾/弹,但终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这次崔苑的谋害辰溪侥幸躲过了,但下一次呢?如果还有人看中她掌握的染色方子,用更粗暴恶劣的手段来抢夺,她又该怎么办? 所以辰溪急需一个有身份地位的合伙人,还有谁会比将军夫人苏氏更适合呢? 所以最近辰溪基本上不出门,潜心躲在家里研发了几个新的颜色,带去将军府。 没想到她还没对苏氏说明来意,苏氏倒是和她谈起了生意。 两人好一番寒暄后,苏氏埋怨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与我说一声,我们好歹也是朋友啊。” 辰溪之前曾写信简略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所以苏氏才会说出这番话。 辰溪笑道:“主要是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不过也是运气好,躲开了他们两家的阴谋算计,就让他们两家狗咬狗去吧。” “你说的对,今日我们不谈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对了,我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量。” “这么巧,我也有一件事情想与夫人商量。”辰溪觉得惊讶,苏氏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和自己商量。 苏氏道:“将军看过你送给徐德义的那床羽绒被子,觉得很是轻便保暖,如果能把它做成衣服,倒很适合边境士兵。 现在天气寒冷,大家穿的衣服厚实臃肿还不保暖,限制了行动力,操练起来很是不易,在战场上也没有优势。 所以将军想问你,可不可以把这些被子做成衣服卖给他?” 辰溪心中一动,真是瞌睡来了枕头,他也正想拜托徐继启一些事,正愁不知怎么开口呢?机会倒是自己来了。 技艺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原来辰溪之前做了不少羽绒被送人,将军夫人他们用的肯定都是最好的蚕丝做被子,送羽绒被没准还会让人觉得冒犯,所以辰溪没送,但将军府的下人倒是可以送一些,毕竟他们也给辰溪行了不少方便。 尤其是像大管家徐德义,苏氏身边的贴身丫鬟芙蕖、越璃等人,位置重要,更是需要多走动。 虽然他们盖的也是用蚕丝下脚料做的丝绵被子,但毕竟没有羽绒被保暖轻便。而且辰溪做的羽绒被工艺复杂,没有异味,用来给他们送礼并不掉价。 也是机缘巧合,前几天徐德义的孙子尿了床,把被子弄脏了,他媳妇洗完晾晒以后,不知怎的被将军看到。 徐继启当时就想,这被子好轻,挂上去晾衣绳下坠的幅度十分之小,于是便召了府内下人过来查问,才知这羽绒被也是辰溪做出来的。 查问清楚情况后,徐继启当即便向他们要了一床被子来试盖。 好在越璃收到被子后,觉得这被子非常好,想要留一床给兄嫂,这时正好把这一床新被子拿出来给将军与夫人。 试用过后,徐继启便想到了用这种被子来制作衣服,边境士兵的活动灵活度会大大提升,于是他让苏氏给辰溪去信问问,没想到苏氏的信还没发出,辰溪倒先来了。 辰溪听完以后说道:“这个被子确实可以做成衣服的形式,不过就算现在开始做的话,也要等春天以后才能做好,这样不就浪费了吗?” 苏氏笑道:“不要紧,他们那里昼夜温差大,即便是春天了,晚上也是极冷的。而且衣服今年不穿,明年也还可以穿。” 辰溪点点头道:“这倒也可以,只是不知道徐将军那里要多少?” 这才是辰溪最担心的,徐继启既然是想为边境士兵采买,那数量必定不会少,毕竟他们津州府一个上府,据说屯兵也有一万多,那么边境要塞的肯定会更多。 不管有多少人,光靠辰溪几个是肯定无法完成这些工作量的,所以如果真的能做成这笔生意的话,她还需要办个作坊。 不过这个倒是不费事,临风楼里也要开个成衣店,辰溪本来就想办个作坊,只是现在看来这个作坊的规模要扩大一点了。 不过辰溪想,军需这么大的摊子,肯定不可能让她独一家供应,最多人家看在徐将军面子上,给她一点汤喝罢了。 果然,便听苏氏道:“前期只需供应给将军的亲卫军,约莫三四千套吧,但其他士兵的就太多了,将军恐怕也做不了主,到时可能会和户部的人与你一同商议。 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边境士兵有这么多人,户部不可能批给你一个人做的,甚至还可能会要求你把做法公开,让几家一起合作。 不过你不用担心,有将军在,户部不敢强迫你交出方法,不过这个生意恐怕你也做不成了,如若你愿意公开,将军也可以保你能分得一杯羹。” 辰溪站起身来,对苏氏行了一礼,道:”辰溪谢过将军与夫人眷顾。” 苏氏摆摆手,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多礼。如果你真要谢我,那便多做几个那什么蛋糕给我吧。” “这有何难?待我回去之后,便起窑烤制,烤完以后差人送过来给你便是。”辰溪也大方回应。 “你刚才不是说有事与我相商吗?” 终于说到此事,辰溪不由正襟危坐,问道:“夫人也知我染色技艺还不错,这次事件就是因着我手中的染色方子而起,最近我有意扩大规模,夫人可愿意与我一起合作开染坊?” 苏氏有些犹豫,这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她嫁妆里出产最多的都是一些庄子田产,嫁妆里面虽然也有一间绸缎铺子,可生意一向不怎么样,所以她对这铺子也不怎么上心。 对于成品面料,她尚且不知道怎么经营,何况是从没接触过的染坊呢。 她与辰溪虽是朋友,可是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朋友有难,她可以出面帮忙维护,可一起做生意,却会牵涉到许多利益纠纷,让她有些犹豫。 她道:“倒也不必如此,你若是开染坊,我自会与各方打好招呼,不会让你再经历这样的事情。” 她知辰溪拉她入伙,最主要还是看中将军府的名头,她倒不介意给辰溪撑腰,但是什么事情都不做,却白拿利钱,尤其是两人还是朋友的情况下,苏氏自问做不到。 “夫人先别急着拒绝,不如先来看看我的手艺如何。”辰溪也有想过苏氏可能会拒绝,因为苏氏本就不是一个爱占便宜的人,但辰溪还是很想拉她入伙,因为世上除了父母亲人之外,最牢固的关系便是利益关系。 辰溪朝谷雨点点头,谷雨把带来的一个袋子打开,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几张面料,那一张张面料展开还没有婴孩的盖被大,颜色却很璀璨。 随着面料一幅幅展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珊瑚红。 紧接着便是石绿色,又叫孔雀石绿,一般是在孔雀石中提炼出来的颜色,鲜艳夺目,唯美异常。 然后是群青色,这个颜色来自于昂贵的青金石,在华国古代,青金石甚至是天子祭天所配朝珠的典制规定用材。 “色相如天,或复金屑散乱,光辉灿烂,若众星丽于天也”便是用来形容群青色的美丽,即便在现代,青金石依然是许多个国际大牌爱用的宝石,比如宝格丽、梵克雅宝、蒂芙尼等都有用青金石制作的饰品。 苏氏被这浓艳纯正的蓝所吸引,久久回不了神。 谷雨把面料递上给苏氏细看,苏氏慢慢抚摸着面料,赞叹道:“如天之蓝,细腻纯正,你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天然青金石里含有诸多矿物质,提取起来很麻烦,所以越是纯正的群青色越是昂贵。 然而就算是最顶级、含黄色铁矿物质最少的青金石,提炼出来的群青色也很容易发黑,像眼前这块这么明亮的,苏氏也没有见过。 难怪那个崔家旁支的大公子,用尽方法也要得到辰溪,有这样的技艺,哪个家族不眼馋? 辰溪神秘一笑,说道:“夫人先别忙着称赞,还有更好的。” 说着,她慢慢展开了一张面料。 推罗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一张紫色面料在苏氏面前缓缓展开,这个紫色不是浓烈的紫,而是带着一点梅子红的色调,很是优雅高贵。 “这是……这是推罗紫?”苏氏震惊了。 在大周,紫色自来就是贵重的颜色,只有三品以上官员的官袍才配用紫色,然而这么贵重的紫色,还分了三六九等。 大部分的紫色都来源于一种叫做紫草的植物,但有一种紫色,紫中带红,提取自深海一种海螺的体液,据说一万二千个这种海螺,才能提取出一滴这种紫色,名为推罗紫。 这种紫色,甚至不是大周本土出产,而是以前海禁没那么严苛时,从海外流入。 这种紫色,即便是在当地也很贵重,只有皇室才能使用,价比黄金,所以紫色面料,是放在全世界都可以当货币使用的硬通货。 苏氏出自世家豪门,也曾有幸看过这个颜色的面料,她现在心中感觉无比复杂。 即便是知道辰溪染色技艺高超,但推罗紫出现的时候,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之前说不想与辰溪合作开染坊的想法也已经崩塌。 这个技艺,世所仅有,她要是放弃了,恐怕整个家族的人都会唾弃嘲笑她。 她问辰溪:“这些染色原料都极其难得,你是如何获得?” 辰溪知道今日带给苏氏的震撼已经太多,她不想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只是含糊地说道:“我有秘法,可以使用少量这种原料,配合水性染料,就可以染成这样的颜色。” 这样一说,苏氏就有些释怀了,毕竟这里每一种染料里,凭辰溪这一点微薄的身家,都不可能买得起足够染一匹的量。 同时她盘算了一下其中的利润,只用少量原料就可以养出这么纯正的颜色,其中的差价得有多大? 她竟一时无法估量。 良久,苏氏问道:“这个染坊,你想怎么开?” 辰溪道:“我负责技术和人员培训,夫人这边负责出铺子和人手吧,我们五五分账。” 苏氏叹道:“你有这样的技术,不管与谁合作都是赚钱的,可不敢这样占你便宜了,便四六分成吧。” 辰溪还待再说,苏氏态度坚持,便只能作罢,反正把苏氏拉进来,事情便已经成功了。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但开染坊暂时还是个想法,连选址都还没确定的东西,也讨论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辰溪在将军府住了一夜,第二天便回了和怀村。 本来她以为徐将军回来之后,会找她商讨一下羽绒服的事情,不过最近徐将军好像挺忙的样子,一整晚都没回来。 辰溪回到和怀村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找村长买地。 不管户部那边的军需供应能不能成,反正徐继启亲卫军的那三四千套羽绒服是没跑了,所以建一个成衣作坊已经迫在眉睫。 且她与苏氏商议后,一致认为染布作坊还是要建在和怀村,才能方便辰溪管理。 因着要建染布作坊和成衣作坊,这次买的地一定要够大,且染布需要大量的水,所以辰溪想在村里那条大河边买块荒地。 其实就是宋青杨“投河”那里,这条河水质清澈,流量也大,一向是村民灌溉的主要用水。 得知辰溪要建两个大作坊,何年月当然积极配合。 这是有利村民的大好事啊,两个作坊需要多少劳动力?这一下子村里很多家庭都能得到巨大的改善。 何年月心中火热,尤其是在听到辰溪说,以后招人的工作要交给他时,他心潮澎湃得当晚都睡不着觉。 自从他跟辰溪恢复走动之后,人缘威望好像一下子好了起来。 尤其是上次辰溪用新型沤肥的方法沤出肥来,他带着村里人上门请求学习之后,明显感觉到自己地位有所提升,说的话似乎都比以前管用了。 和怀村是个大村,族姓也有很多,所以一向挺难管理,以前村中青壮很少理村里的事情,现在只要村长说句话,事情立马就有人办的妥妥帖帖。 何年月管了几十年和怀村都没有这样受人尊重过,现在听辰溪又要建作坊,马上来了劲,两人很快就看完了地,签订契约。 从村长家回来,还没进门呢,就在门口遇到了李平与李安。 辰溪远远看到人就打招呼:“两位李掌柜,今天吹什么风,竟把你们这两位??贵人吹来了。” 李平哈哈一笑,道:“那定是宋小娘子这阵财神风把我们吹来的。” 李安也接着道:“可不吗?小娘子这财神风吹得可旺了。”他身形富态,脸圆耳垂大,这样笑嘻嘻的样子,倒有些像尊弥勒佛。 辰溪听他们话里有话,料想是过来谈生意的,忙把人请进堂屋。 几人分宾主坐下,待惊蛰上过茶后,辰溪问二人:“两位礼掌柜今日齐齐到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李平道:“我是代表名友商行过来与小娘子谈一笔生意的。” 李安则促狭地道:“我是代表静棠楼过来凑个热闹的。” 辰溪抿嘴一笑,道:“不知两位李掌柜想谈什么生意?” 李平说:“我听小李掌柜说,小娘子染的布供不应求,不知小娘子想不想开一座染坊,扩大规模?” 辰溪已经知道李平想要说什么,她也来了兴趣,问道:“怎么说?” 李平说道:“我们可以合开一座染布坊,你有技术,我有人手和销售渠道,染出来的布不仅可以在静棠楼售卖,还可以用名友商行的商队及销货渠道,销样大周各地。” 辰溪心中一动,说实话,店面管理及销售都不是辰溪的强项,显然也不是苏氏的强项,两人确实很需要一个这方面的帮手。 她与名友商行还有静棠楼合作过多次,彼此之间相互了解信任,且他们两家实力雄厚,是不可多得的合作伙伴。 辰溪虽然很心动,但是他已经和苏氏先合作,尽管辰溪知道,苏氏一定会同意名友商行入伙,不过为表尊重,她还是得先问一下苏氏。 于是她道:“这是我需要与镇西将军夫人商议一下,事有凑巧,我昨天才从府城回来,与她商定好合作的事宜。” “原来是这样,那我等小娘子的好消息。”李平有些失望辰溪没有立刻答应。 这次他过来谈合作,固然有欣赏辰溪染色技艺的因素在,同时也是因为主子要求,这次辰溪出事,李平也略有所闻,这次找上辰溪合作,也是想要给她一个庇护的意思。 不过显然辰溪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怀避其罪,早早地请了将军府做靠山,将军府与主子,两边实力谁更强,一时还真说不清楚。 生意虽然没有谈成,但几人交情还不错,闲聊了一些别的话题,但也算宾主尽欢。 样衣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的地址既然已经选好,那立马便可以开工建造。 正是冬日,大家伙儿都闲得很,村长一发话说有工开,大家都是踊跃报名。 村长与辰溪选了二十来个青壮,说好了一天三十文,还包一餐午食,大家都很满意。 尤其辰溪还专门雇了村中两个妇人,专门负责他们一伙的吃食,每天有菜有肉,比自个家里吃的都好,所以大伙都挺肯舍力气。 正值隆冬,泥土都已经冻上了,正是起房子的好时候。 这次建作坊,辰溪的要求就一个:宽敞扛造。 每个房间都建得像仓库那样宽宽大大的,虽然也是砌砖,不过这次用的却不是青砖,而是像村里人建房子那样,用自己打的土砖与泥胚。 没两日便已见雏形,预计年前便可完工。 辰溪也已经让廖伯娘与村长,一同物识了十来个针线功夫好的妇人,待作坊建成,她们将是第一批女工。 廖伯娘的素肉摊子早就已经关停了,最近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做,正好可以帮辰溪管着这些妇人。 辰溪估计,徐将军应该这两天就会找上门了,果然,第二天徐将军便过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一名身穿绿色绣鹭鸶官袍的官员,应该便是吏部主管军需后勤的人了。 辰溪忙上前与两位见礼,徐继启道:“宋小娘子免礼,不知内子是否已经和你说过我的来意?” 辰溪点头道:“夫人曾跟我大略提起过,将军想要造一批羽绒服,只是不知道将军想要多少,对样式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徐继启说:“暂定四千套,样式没什么要求,主要是要方便活动。” 辰溪说道:“我用胚布做了一件样品,请将军过目一下。” 徐继启没想到今天过来,居然还有样品可以看,顿觉辰溪办事灵活,随行的那个官员也暗暗点头。 徐继启转头向那名官员道:“既是如此,冯大人便与我一道去看看吧。” 冯天成恭敬应道:“是,正要去见识见识。”他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衣物,值得徐将军这样推崇。 “两位大人请。”辰溪把两人请进内室,吩咐惊蛰:“去把前日做好的那件样衣拿出来,另外再取一床羽绒被子过来。” 惊蛰领命去了,没多久便回来,她手上捧着一床被子,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丫鬟,抬着一个穿了衣服的假人上来。 那假人没有头与四肢,只有一副躯体,胸前平整,应该是个男人的躯体,衣服的袖子空荡荡的,在它身侧晃啊晃的。 徐继启上前好奇地摸了摸假人,发现内里很硬,但外头裹了一层厚布。 辰溪见他好奇,便介绍道:“这是人台,里面用木头雕成,外面裹了一层厚的面料,方便插针固定衣服。 这人台是有固定尺寸的,我把最普遍的身材大致归纳了一下,作为中码,然后以它为中轴,比他更瘦小的便是小码,其他高大的就是大码,加大码甚至是加加大码。 这样区分,衣服就可以适合大部分人。” 冯天成说道:“这个方法真是妙极,刚才我看这假人......人台上的衣服,似乎有些太过合身了,还担心有人会穿不上。” 他其实想说的是这个衣服看着怪模怪样的,袖子比起他们现在所穿的,改窄了不少,身子直筒筒一片,前侧两边各有一个露在外面的袋子。 倒是前襟来固定衣服的东西有点意思,一边用绳子做了个圈,另一边绳子上绑着个小木片,把小木片往绳子里面一套,衣服就不会往两边散开,省去了系腰带的麻烦。 其实辰溪做的就是普通的军大衣形式,不过为了防止跑绒,她没有开扣眼,而是做成牛角扣的形式。 徐继启的要求只是保暖,方便活动,那么摒弃一切多余设计的军大衣是最适合的。 徐继启果然很满意,他问辰溪:“我可以试穿一下吗?” 辰溪隐晦的打量一下他的身材,说道:“将军可能不太合适,反而冯大人可能适合一点。” 这里的人身材普遍比现代的矮小,所以她把五十寸作为中码,也就是166cm左右。 徐继启的身材怎么看都有175cm以上,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比较高大的那一批,加上他现在穿的衣服,宽袍大袖,根本不可能塞进这件样衣中。 徐继启目光转向冯天成,冯天成立马会意,道:“那便由下官试穿一下吧。” 只是他现在身上的衣服太多,恐怕还要脱去几件才能穿得上。 辰溪便让一个丫鬟把他带到隔壁房间,待他换了衣服之后再过来。 好在房内长时间烧着地龙,辰溪又让人拿了个炉子放在冯天成身边,所以即便已经脱了两件衣服,冯天成也不觉得冷。 等他把样衣穿上之后,他才觉察出这件衣服的好处。 不管是举手还是转身,活动都很自如,没有腰带束缚的拉扯感,而且袖子关节处很灵便。 以往他们也有比较窄袖的服装,但是活动时,在肩膀与前胸处总是比较容易受限,所以他们穿窄袖衣服时,通常都做成上宽下窄的形制,称之为箭袖。 而现在的袖子,直上直下,窄窄的一个,却很方便活动,还节省了面料。 冯天成细细观察样衣,发现只是肩膀处裁开,再重新拼接上去,就达到了这样的效果。 他不得不为这个巧思赞叹,他管理军需物资后勤多年,什么样的衣服适合行军,他最清楚不过。 这样一个小小的改动,就让行动灵活度大大提升,他不由得考虑,假如全部衣服都换成这样的形制,是不是会更方便一些? 尤其是弓箭手,这样的衣服对他们的束缚会不会更小一些? 其实辰溪也是这样认为的,徐继启让她做羽绒服时,她首先想到的便是现代的衣服形式。 若论潇洒飘逸,那肯定是古代的宽袍大袖更加出尘,但若论行动便捷,那现代的衣服却要胜出。 徐继启看到冯天成行动自如的样子,也是很满意, 他问辰溪:“小娘子这件衣服打算怎么卖?四千套何时可以做好?” 辰溪笑道:“这次我不打算卖,我想和将军做个交易。” 买牛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徐继启好奇的侧头看向辰溪,静待下文。这个动作让他一向坚毅的脸,看起来都柔和了几分。 辰溪道:“我想用这批羽绒服,和将军换一批牛羊。” 徐继启常年镇守西域,也就是新疆那边,新疆什么最出名,除了水果,那必须是牛奶。 现在奶牛应该还没有引入,但黄牛与水牛肯定是有的,尤其是水牛奶,蛋白质含量更高,用来做淡奶油最是适合。 临风楼里的点心铺子,可还要靠这些牛奶羊奶呢。 辰溪补充说明:“我要的是母牛与母羊,公牛与公羊有几头便够了。” 其实她还想说,最好可以找那些刚生完宝宝或正在怀宝宝的牛羊,但她怕她提的条件太多,徐继启不肯答应。 徐继启问她:“你要这么多牛羊做什么?” 辰溪据实以告:“我打算开一间点心铺子,用来售卖蛋糕饼干等,其中主要原料便是牛奶与羊奶。” 徐继启也是吃过她做的蛋糕饼干的,马上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点点头,道:“这个我可以答应你,但从边境带牛羊回来,可没有那么快。” 辰溪道:“我不着急。”反正现在离临风楼开张还要好久,足够她等到这些牛羊。 其实辰溪也不知道,从西域带回来的牛羊养一段时间之后,产奶的味道会不会有所下降,就性价比而言,应该是就近买牛羊会更好一些。 可关键是没有,自从决定在临风楼开点心铺子以后,辰溪也走访过几个地方的马市,羊还好一些,时不时有得卖,但却没有见过大量贩卖牛的。 偶有人牵了一两头出来,都是老得耕不动地了,才被牵出来卖做肉牛,像辰溪找的那种正当育龄的母牛基本没有。 现在难得有机会与徐继启做交易,辰溪当然要抓紧。 一旁的冯天成默默听着两人的“走私”交易,一声不敢吭。 驻守边境的将领需要养兵,很多时候都会私下里从关外带回货物,贩往中原,这几乎是不成文的规矩,历朝历代都有。 尤其是像他们大周,久不兴兵事,国库拨给军防的资金,没有以前那么多,少不得要偷偷摸摸进行些生意。 他们驻守边关,往来运送货物也方便,还可偷偷省些税钱。 可别小看这些税钱,大周的商业税可是征得很高的,这是为了防止农民丢荒土地去从商。 农耕时代,农业可是国之根本,万一农人看中从商的利润,都丢荒了土地,势必会引起粮荒、饥荒,从而动摇社会安定。 尤其是从前朝发现并推广种植番薯以后,高产的农作物使得饿死的人变少,人们不再担心粮食,可以分出精力来从事更多的商业活动。 虽然商业达到了高度繁华,但也使得最近的商业税日益增加。 徐继启问辰溪:“那四千套羽绒服,你打算换多少牛羊?” 辰溪道:“这一套里包括一件长款羽绒外套,就是刚刚冯大人试穿那件,还有一条裤子,及一顶帽子。” 她招手叫来惊蛰,惊蛰手上还捧着那床羽绒被,辰溪取来一个剪子,把被子拆开一条缝,那细细的绒毛立刻飞了出来。 她翻开内里的来去缝,对徐继启二人说道:“两位大人请看,羽绒服做工复杂,最少要用两层面料。 外面那层,我打算用便宜的葛布;但里面那层内胆,却要用织法密实且轻便的面料,这就排除了最便宜的麻布与葛布,须得用绵树混纺的面料才行。 至于内里填充物,就用普通的鸭子毛就可以,但要想保暖性好,充绒量就得上去。 再加上手工人力等,做一件羽绒服花费实在不少。 所以这羽绒外套,最低也要五百文,至于这羽绒裤子与帽子加在一起,怎么也要三百文。” 徐继启与冯天成没有想到,小小一件羽绒服,居然那么复杂。 不过想想也是,若不是有这样巧妙的工艺,又怎能造出既轻便又保暖的羽绒被子呢? 大周有那么多穷人用羽毛填充被子,又何曾见过有人做出这样的好东西。 在见识过羽绒服的复杂工艺后,徐继启当然对这个价钱没有异议。 他道:“那我要四千套整套齐全的羽绒服,一共三千二百两,你要全部换成牛羊吗? 西域的牛羊虽然比中原便宜些,但千里迢迢送过来,价钱也与这边相差无几甚至更高了。 那我便按中原市场价给你,牛二十五两一头,羊七两一头,你可愿意?” 辰溪自然没有异议,三千二百两全部换成牛的话,也不外是一百二十八头而已,荒山那里养得起。 而且牛只能在分娩后才能产奶,整个奶期最多也不过三百天左右,不可能所有的牛都同时分娩,所以,同一时间段可能最多只有二三十头牛产奶,那牛备多一点也无妨。 而闲着的那些牛,还可以选择租出去,和怀村里,有牛的人家也不多,乡里乡亲的,也不用收他们租金,只是在用牛期间,保证牛的草料充足,把它照顾好不要掉膘就行,相信不少村民会愿意。 这样就相当于有人帮自己养着牛,何乐而不为? 羊的使用价值虽然比之牛差点,但羊可以一年生两胎,产奶的时间也长,还可以剃羊毛来纺织,相对来说还是很划算的。 两人很快就商定一桩生意,辰溪提醒徐继启:“将军稍后记得把定做羽绒服的尺寸给我。” 徐继启点点头,道:“我回去之后便着人统计,然后送到你这里来。” 他们两个倒是爽快谈完,冯天成却有些纠结。 八百文才能买一整套齐全的羽绒服,边境将士那么多,哪里能全部配齐,这事他还需要与上官商议。 不过在试穿了样衣之后,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就算不能全部配齐,最冷的地方那些士兵们至少保证人手一件,其余地方酌情分配。 比如那些不那么冷的地方,把羽绒外套加长一点,不要裤子与帽子之类的。 至于像越州府那种四季如春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必要配备羽绒服。 冯天成把自己的想法与辰溪一说,辰溪也表示理解,还表示尺寸款式都可以定做。 订单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生意做完,徐继启等人便要告辞,临走前,辰溪把名友商行想与他们合作开染坊的事情告诉了徐继启,请他帮忙代为转告苏氏,看看苏氏是什么意见。 送走徐继启二人之后,辰溪去找了廖伯娘。 廖伯娘最近在帮辰溪管理着成衣作坊的第一批女工,尽管作坊还没起好,但订单却已经有了。 羽绒服做工复杂,廖伯娘的针线功夫一向不错,辰溪便请廖伯娘带着这些妇人先操练起来。 廖伯娘是帮辰溪做过羽绒被子的,熟知来去缝的缝法,知道如何填充羽绒,甚至连分拣羽绒、消毒等工序她也知晓,请她帮忙带这些女工最适合不过。 辰溪告诉廖伯娘:“我们的第一批订单已经下来了,足有四千套呢。” 廖伯娘咋舌,但也由衷的为辰溪高兴。:“乖乖,真不得了,居然有四千套,那我这里的女工可还少了一点,出货恐怕没有那么快。” 辰溪点头道:“是啊,所以廖伯娘这几天看看能不能再请多几个妇人,现在就可以带领她们把名友商行送来的羽绒分拣消毒了。” 廖伯娘为难地道:“人倒是有很多想来的,但她们的手艺恐怕不太好看。” 妇人们在他们这里做活计,既不用做体力活也不用受冻,大部分时间安安静静的坐着就把钱赚了。 且东家人好,搞这什么培训都还带薪的,一天有十五文呢,不比在外面打泥胚,扛木头,建作坊的男人好吗? 听说作坊建成以后,按件计酬,赚的钱可比现在还多,所以等着这个缺的人很多。 辰溪笑道:“又不是绣花,手艺不用那么精细也行,只一点,走线一定要细密整齐,做的衣服要耐穿结实就可以了。” 廖伯娘说:“都是乡下妇人,做事粗手大脚的,那活计做的多精细没有,但针角细密,耐穿扛造,这点应该还是可以做到,行吧,那我就看着再挑几个吧。” 这批女工没有签卖身契,而是签了年契,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雇佣合同,他们要为辰溪服务五年,五年以后才可以去做别的工作。 这五年里,他们不得泄露关于羽绒衣服的任何秘密,一旦发现,便立刻告官。 其实这个保密条例只是震慑一下这些女工,真有人泄露秘密辰溪也很难查到,毕竟她也没有和这些女工们签卖身契。 但辰溪也无所谓,就算她们学了做羽绒服的法子,她们也找不到军需供应的渠道。 如果她们自己做了出去卖,羽绒服做工复杂,小打小闹的能做几件?没有大量的销货渠道,成本很难降低下来。 即便是在现代,也有很多人嫌羽绒服丑,更何况是在以飘逸仙气为美的古代,又丑又贵的羽绒服恐怕很难卖出价钱。 她们倒是可以自己做来穿,富人的保暖方式有很多,穷人才是最需要这些相对便宜的保暖衣物的。 所以辰溪也没想着真的要把这些东西保密,只是姿态是要有的。 何况,等户部的订单下来,说不定会是几家合作,到时候羽绒服的做法要公开,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保密了。 两天之后,成衣作坊第一间房子建好,女工们终于可以坐在宽敞明亮的房子里面工作。 前期已经招了十六名女工,后来廖伯娘又挑了十个,快三十个人坐在这间房子里,还是有些拥挤的,不过等后面的房子陆续建好,情况就会好很多。 没过多久,冯天成又来了,他这次是带着户部的订单一起来的。 他对辰溪道:“我们前期先定十万套羽绒服,但你这里是一个新作坊,没有能力出这么多的货,时间上也赶不及,只能与别家一起合作出货, 前期能分给你这边的货,大概是一万套,不过需要你把做法公开,让合作的几家派人过来学习一下。” 辰溪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无抵触,直接道:“好,就是不知这一万套是什么时候要货?” “今年是做不成了,明年入冬前可以出货吗?” “应该可以吧,我尽量。”辰溪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最主要是因为现在作坊人手还少,且工人们技艺不熟练,平均每人两天才可以做出一件外套。 但辰溪打算把人手扩招到最少五十人以上,且采用现代流水车间的做法,每人只负责一个部件,比如上袖子的就只负责上袖子,装纽扣的就只负责装纽扣,工种熟练以后,速度就会大大提升。 唉~没有工业缝纫机就是麻烦,手工一针一针的缝,还是太慢了。 冯天成皱眉道:“至少10月底要出货,不然这些衣服就没有意义了,要是人手不够,你就多增加点人手吧。” 辰溪点点头道:“是,我会办好的,不知别家的人手什么时候过来学习?” 冯天成道:“快了,这次除你以外,一共还有三家,每家会派两名管事过来学习。” 辰溪表示自己会安排妥帖。 于是,两人签订合约,冯天成交付了前期定金四千两。 因着羽绒服做法是辰溪提供的,且她还要负责培训,但最后订单最多的商家却不是她,冯天成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把一万套整套齐全的订单给了辰溪,其他三家里,可都混入了些只要长款外套,不要裤子帽子的订单。 正事聊完,冯天成抽出一封信,言道:“这是我经过津州府时,徐将军着我带给你的,说是订单尺寸明细。” 辰溪双手接过,赶忙道谢,待送走冯天成之后,辰溪才把信拆开。 里面除了订单尺寸以外,另外还附了一封苏氏写的信。 不出辰溪所料,苏氏也同意让名友商行加入,这样一来,辰溪负责技术,名友商行负责销售,苏氏负责给他们提供庇护,倒是一个很完美的铁三角。 只是多出了一个股东,原先的分成方法就要修改。 没办法,辰溪第二天又赶去了津州府,与李平、苏氏三方会谈,最后商定了新的分成方式:辰溪与名友商行各占四成,苏氏占两成。 打蛋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从津州府回来以后,辰溪又马不停蹄的去找了曹三。 可是曹三最近常常躲着辰溪,原因无他,这位小娘子实在太能折腾了。 本来他们只是硬要过来搭保温大棚的,还没完事又接到了地龙的订单,这边地龙都还没做完呢,又跑去了津州府做两家店面的装修。 就这还不够,前阵子辰溪又想了个什么打蛋器,说是手工打蛋太累了,他前前后后想了好几个方案,最近才算是做出了一个不错的产品。 也不知道这位小娘子,脑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主意? 据说她的父亲是位秀才,还开了私塾教书育人。 曹三很好奇,到底是怎样优秀的一位先生,才可以教出这么伶俐的姑娘。 就是这姑娘太费匠人了,搞到他现在轻易不敢出现在辰溪面前。 不过他也是感激辰溪的,远的不说,大棚保温技术及地龙,整个大周他们是独一份。 曹三每月会派几个弟兄回上京城,让他们留在京中,把新学到的技术教给本家兄弟,又从本家兄弟中,新抽调几个人过来。 如此这般,他们两边的技术,总是同步发展的。 现在上京城中也有很多显贵请了他们家去盘地龙,订单都排到了明年中旬。 而且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上京城也有好几家请了他们去搭大棚,说是也要开始种蘑菇了。 这些新订单为曹家赚了不少钱,而且地位已经隐隐超过其他匠人世家。 弄得曹家家主给他写了好几封信,让他一定要好好待在辰溪这里,说不定还能学到更多。 曹三能怎么办呢?只能在这里痛并快乐着。 他抱了刚研发好的打蛋器去找辰溪,才出门便看到辰溪朝他走过来,远远的就和他挥手打招呼。 曹三二话不说,立马掉头。 自己去找辰溪没事,但总觉得辰溪主动来找,前面必定有坑在等着他。 不过躲是躲不掉的,这里本来就是辰溪的地盘,且他还抱着打蛋器呢,这也得给辰溪看看,看是否有什么要改动。 辰溪最后在一名长工房里找到了曹三,自从洪妈妈等人住过来以后,因着外人多了,曹三等人反倒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倒座房,享受自己盘的地龙了。 不过曹三为了躲避辰溪,常常到长工这边来工作,为此,长工们还特特给他加盖了一个工作间。 辰溪嘲笑曹三:“躲什么呀,这里就这么大,你又跑不掉。” 曹三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找我什么事?” 辰溪却已注意到他怀中的打蛋器,问道“这是什么?打蛋器吗?” 曹三点点头,一边与辰溪回了工作间,一边说道:“是啊,这是新做出来的,这次是用了拉绳的方法,我感觉速度已经够快了,要不你试试?” 辰溪点点头说:“自是要试试的。” 曹三把打蛋器放在房子中间的桌面上,只见这打蛋器长得有点像后世的面包机,也是硕大一个机头。 机头下面装了一根打蛋器,打蛋器是用竹篾做的,灵感来自于点茶所用的竹茶筅,印着这打蛋头是个消耗品,还可以拆出来替换。 打蛋头的下方固定着一个大铜碗,也是可以取出来的。 曹三问长工要了几个鸡蛋,这边什么都不多,鸡蛋管够,那名长工直接给拎了一箩筐进来。 用不完的鸡蛋他们会给拎回辰溪家,她们那边人多,最近又在建作坊,每天需要消耗很多鸡蛋。 辰溪取了两颗蛋,先把蛋黄蛋清分离,把蛋清装在铜碗里。 曹三上前给辰溪示范,他先是把机头上的一个小凸起按下,然后拉动机头上的一根绳子,打蛋器便顺时针转动起来。 等把绳子拉到尽处,曹三又把那个小凸起拨了起来,然后松开绳子,绳子便快速的往回缩,打蛋器又嗖嗖嗖地转动起来。 照理说,拉绳子时打蛋器顺时针转动,那绳子回缩时,打蛋器应该是反方向,变成逆时针转动才对。 也不知那个小凸起是什么机关,拨弄一下后,居然使得打蛋器来回都按顺时针转动,这才是蛋清能够打发的关键。 不管是把绳子拉出,还是绳子自动往回缩,下方打蛋器转动的速度都挺快,如此来回几次,铜碗里的蛋清便被打发成雪白的蛋白霜,把打蛋器抬起,可以带出一个坚挺的小勾,长久不消散。 辰溪惊喜地道:“打发得还挺快。” 目测这个打蛋器挺不错,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个以后,可以大大减少人力成本。 辰溪夸奖道:“曹师傅真厉害,这样都能被你研发出来,不愧是出身于名满大周的曹家,说是鲁班再世也不为过。” 这样的恭维却并不能让曹三开心,他警惕地望着辰溪,嘴上却谦卑的说道:“不敢不敢,只是一点微末伎俩,只能做做这些小玩意,别的就做不成了。” “曹师傅切不可妄自菲薄,我看你的技术,定能再创造出其他有利于百姓的东西,日后如鲁班一样,留名千史也未可知。” 这是……有坑啊,而且这个坑还不小,不然怎么会连留名千史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曹三惶恐地看着辰溪说:“小娘子太过抬爱,我……我就是个普通的匠人啊,别的东西真的不会造了。” 辰溪看他油盐不进,已经懒得和他废话,直接说道:“我这里有一个想法,能彻底改变现在妇人做衣服的方式,有这样一台机器,只要把面料放在上面,便可自己缝制,缝出来的针脚细密整齐,而且速度很快,比之现在妇人用手工缝制衣服,快上十倍不止,你可愿意试着做一下。” “好。”曹三嘴巴比脑袋快,他光听这个设想,就已经觉得热血沸腾。 但答应下来之后又有些后悔,这个机器一听就不好做,到时别说今年要在这里过年了,恐怕连明年都要在这里过。 辰溪却已经满意地笑了,曹三虽然嘴上说着自己折腾他,可他其实也乐在其中,因为他一直以自己是名出色的匠人为荣,他对未知的工艺感到好奇,并且时刻想去学习。 不过辰溪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说出自己的构想,而是说道:“想做可以,但是你须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缝纫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曹三立马问道:“什么条件?” 辰溪道:“你要代表曹家班与我签订一个协议,里面注明缝纫机研发成功之后,五年之内你们不可以帮除了我以外的任何家族做这个机器,而这五年里,我也会给你们足够的订单。” 曹三皱眉问道:“需要这么慎重?” 辰溪点点头,不慎重不行啊,所谓衣食住行,人们把穿衣排在第一位,已经足以说明它的重要程度,而缝纫机的面世,势必会对现在的手工缝制产生翻天覆地的影响。 辰溪希望自己可以保持这个优势一段时间,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辰溪做这些军用羽绒,其实赚的钱并不多,但如果缝纫机研发成功,至少她可以在人力方面节约很多成本,而且她做成衣的速度还会提升上去。 人家要一万的货,你卡在约定出货的日子之前,完成订单;和你提早完成订单,这两种给人的观感就不一样。 这次虽然只给一万的货,但没准能看在这种速度的份上,一万变两万,两万变四万呢? 她有信心,五年之后,自己已经在成衣市场占有一席之地,即便有别的豪门世家买到了缝纫机,也已经落后她一大步。 曹三也能理解辰溪的顾虑,只是略略一考虑后,便点头答应,毕竟能改变现在人们一个重大劳动方式,想想就很带感,相信本家那边也会同意的。 等二人签完合约以后,辰溪才把心中的想法慢慢说给曹三听。 作为一个优秀的服装设计师,辰溪对于使用缝纫机还是很熟悉的,不管是现代化工业缝纫机,还是传统的脚踏缝纫机,她都能用的溜快,而且她还在参观展览时,体验过老式的手摇缝纫机,知道它的原理。 即便是现代已经很老土的脚踏缝纫机,想要在这个时空复刻出来,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尤其是那条带动缝纫机的传送带,恐怕在这个时代没有办法生产。 所以辰溪想要复刻手摇缝纫机,它的复杂程度比之脚踏缝纫机,会相对好一些。 想是这样想的,原理她也知道一些,可要对曹三说清楚,让他明白,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缝纫机最重要的就是机头、机座、传动等。 机头由刺料、钩线、挑线、送料四个机构和绕线、压料、落牙等辅助机构组成……” 曹三听得云里雾里,他做匠人已经很多年,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复杂的工具。 他打断辰溪的话:“等等你说这个针插进去就可以把面料缝合?为什么会这样?它不用绕过面料吗?” “因为这里分了面线及底线,下针的时候会在底座内形成一个小圈……” “为什么会形成小圈?怎么形成的小圈?” “你看这个针,它提溜着这根线,针扎下去的时候,提溜着的地方高一点,线低一点,这样就会形成一个小的线圈,这里有个缺口的转轴,牵引着底线,勾住面线的线圈,像这样转一圈,面线与底线就缝合在一起了……” “那个缺口的转轴怎么保证一定能勾住线圈……” “……反正就是勾住了,来,我们说下一个知识点……” “那这个……” “下一个知识点……” 曹三的问题特别多,而辰溪有些东西自己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往往她解释过后,曹三更迷糊了,两人都深感无力,说着说着都快要吵起来了。 最后还是曹三头疼地道:“行了,我先琢磨琢磨吧。” 辰溪也只能无奈的道:“好吧,你先琢磨,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 曹三:……打死都不问。 但嘴上却敷衍地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辞过曹三,辰溪回到家里,感觉自己头痛欲裂,这一天天的,事情好像没个完结的时候。 谷雨不愧是跟她最久的丫鬟,给他端来了安神的参茶,她见辰溪一副疲惫的样子,便走到辰溪身后,轻轻地为她按揉额角与太阳穴。 现在事情已渐渐上了轨道,以后慢慢就不用那么忙了。 辰溪问谷雨:“春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辰溪上次从津州府买回来了九个丫鬟,春分便是其中之一,她曾经做过大户人家当家主母的二等丫鬟,为人比较沉稳,且她是一众丫鬟中里面年纪最大的,已有十九岁,辰溪便让她负责对外的事务。 本来春分只是一个二等丫鬟,但她办事沉稳老练,能写会算。 所以最近,辰溪把她提拔成了一等大丫鬟,让她也参与到一些生意的管理中来。 她与谷雨是辰溪身边唯二的大丫鬟,正好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最近辰溪便派了她春分去物识寻味记的厨师。 谷雨知道辰溪问的是厨师找得怎么样了,便答道:“春分姐姐说已经找了两个厨艺不错的,宋掌柜也已经看过,春分姐姐说后天便带回来给小娘子瞧瞧。” 那宋掌柜便是宋大财的儿子宋博,他现在已经住在了寻味记,帮着曹家班的人一起装修,每日做些敲敲打打的杂活,也算是熟悉环境了。 辰溪点点头,说道:“春分看顾寻味记与临风楼多点,两个作坊便没什么时间管了,你多看顾着点吧。” 谷雨答应下来,自从最后一茬蘑菇也运出去以后,她已经不那么忙了,大棚蔬菜一向是景祺泽帮忙管着的,也没她什么事。 谷雨现在主要负责管理辰溪的小私库与首饰,辰溪有多少钱,恐怕谷雨比辰溪还清楚。 至于其他几个丫鬟,惊蛰贴身侍候辰溪,负责管理辰溪的衣服及箱笼,还有个小丫鬟小满,在院内听差,做些杂活。 另外辰溪还派了两个小丫鬟去侍候修哥儿,剩下的丫鬟就负责洒扫洗衣等工作。 至于二十四节气编外人员悠扬,则因为颇有染色天赋,很得辰溪看重,最近一直带在身边教导,没准以后也会成为一个染色大师。 就是她年纪太小了,即便再过个两三年,就算染色技术上去了,也不好让她管理染坊,倒是有些头疼。 厨子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前脚念叨完了春分,后脚春分与宋博带着厨子回来了。 几人行过礼后,宋博率先与辰溪汇报:“小娘子,现在寻味记的装修进度喜人,预计年前便可装修完毕”。 辰溪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年前开张应该是赶不及了,我看便把开张的时间定在元宵节吧。” 宋博也点头赞同道:“元宵节好,不单只是节日,届时还有许多考春闱的学子会经过津州府,城南码头那边肯定热闹得紧。” 辰溪心中一动,她差点就忘了这个事,津州府是码头要塞,且靠近上京城,许多走水路的学子会在津州府城南码头上岸,再转陆路去上京城。 既然自家有这个便利,那肯定得利用起来啊,这个时代除了女人孩子的钱最好赚,那便要数读书人的钱好赚了。 至于怎么个赚钱法,辰溪现在心中有点模糊的想法,还得琢磨琢磨。 还没等她想明白,宋博已为辰溪介绍起了两名厨子。 两名厨子都不是津州府城人氏,一个姓陈的倒是住在津州府挺久了,他爹也是厨子,因为其厨艺出众,受雇到这里一家酒楼做主厨,现在也还在做着。 便是津州府上一家专门做地方特色菜的酒楼,虽然名气上比不上秋棠阁与云来酒楼,但因这菜式有特色,也有不少人追捧。 倒不是陈厨子不想进入那间酒楼,主要是他父亲为人刻板,觉得父子二人同在一处工作,容易惹人闲话,便不许陈厨子进去。 所以当他在码头看到辰溪开的寻味记时,虽然还没开张,但装修看着就很吸引人,他便来应聘了。 至于另外一名厨子姓楚,却是来投奔亲戚的,他因心直口快,得罪了人,在原来的地方混不下去了,想着自己有一身厨艺,去哪里都饿不死,便干脆把家里田地卖了,来津州府投奔亲戚。 辰溪听完他们俩的讲述,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虽说楚厨子性格耿直了点,但听他说话也不像喜欢到处树敌的人。 辰溪上辈子就是做艺术工作的,有些有才艺的人通常性格上会有那么一点点特别,因为他们往往不需要通过保持社交来赚取金钱,只要实力足够,多的是迁就自己的人。 厨子的实力当然是体现在厨艺上,正好午食便让他们两个来弄一桌,算是考察。 不过辰溪也不白吃他们的,与他们说好了,如果没有应聘上,并按市面上做席面的价钱给他们辛苦费。 两人都有些惶恐,去面试厨师,哪个酒楼不得考校他们的手上功夫?但也没有哪家没聘上还给钱的。 辰溪倒是不那么认为,她前世做小设计师时,也面试过不少公司,有间公司要求她做整个季度的企划,本来这也算正常,但他们还要求设计一个波段15套的搭配方案及详细的平面图与效果图。 辰溪来来回回修改了四五次,设计稿都画了上百张,如此这般忙碌了一个月,结果还没面试上。 没想到第二年就在他们的品牌专柜上看到自己设计的系列作品了,辰溪心里沤死了,有些公司就是这样吸着他们底层设计师的血。 不过这也坚定了两个厨子留在这里的决心,东家看来是个厚道人。 所以两人使出了浑身解数来整治了一座席面。 既是面试餐馆的厨子,辰溪肯定不会自己一个人吃独食,还是得听听大众的意见。 她便把廖伯娘夫妻、景祺泽、曹三与洪妈妈等三人都请了过来。 两名厨子厨艺其实都挺不错,陈厨子家是江南道那边的,他自幼跟着父亲学习江南菜,味道倒是有些偏甜糯。 楚厨子嗜辣,一桌辣菜吃得大家酣畅淋漓,让景祺泽与曹三直呼痛快。 辰溪没有犹豫,便让两个厨子都留了下来,洪妈妈却有别的建议,她觉得陈厨子更适合临风楼一点。 因着寻味记来来往往的都是码头上的行商长工,这样偏甜的口味可能不太能让他们满意,反而专做女性群体生意的临风楼,会更加适合一点。 辰溪没有意见,本来临风楼也是要请厨子的,毕竟洪妈妈一个从宫里退下来的老人,以前在宫里都是给贵人们做吃食,现在当然不可能亲自下厨,最多只是从旁给点指导意见。 只不过是现在临风楼还没开始装修,而寻味记开业在即,所以辰溪当然是先紧着寻味记来。 不过临风楼开业之前,楚厨子可以先留在寻味记帮忙。 一顿饭吃完,宾主尽欢。 辰溪以每月十两银子的月钱,与两名厨子签了5年的年契,两名厨子便也跟随宋博回了津州府。 好在两人在津州府都是有住处的,寻味记开业以后,只需要在后院给他们留一间厢房歇脚用就行。 不过在开业前十天,他们要来和怀村住上一段时间,辰溪还有一些方子需要教给他们,比如周黑鸭的复刻方子等。 …… 时间匆匆过了十来天,年前最后一波分红马上要来了,辰溪心情激动,可爱的小钱钱们,好久不见! 最先来的居然是廖伯娘的女儿----桃花夫妻。 辰溪当初给了两个面食方子给他们,一来是想帮帮廖伯娘,虽然辰溪与桃花有些龃龉,但廖伯娘他们只得桃花一个女儿,辰溪也不想他们夹在两人中间为难。 当初两个方子,说好了每个卖出一碗,得给她两成的利钱,给足两年。 当时她立这个规矩,只是不想让桃花觉得理所当然,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她不想把桃花的胃口养大了,反而破坏了与廖伯娘家的感情。 这个利钱桃花她们还没有给过,辰溪现在也是过手过十几万银票的人,早不把那点银子放在眼里,要不是今天廖伯娘陪着桃花两人过来说起,她都把这事忘了。 不过人家给她钱,她也不会矫情不收,毕竟她与廖伯娘的交情还交情,规矩还规矩。 便听桃花的相公林华在絮絮叨叨地算着总账:“今年多亏了小娘子援手,家里的面店生意总算又起来了,老鸭粉丝汤和螺蛳粉卖得着实不错,把隔壁家的生意都顶下去了。 就是螺蛳粉的味道实在太冲,有些闻不惯的客人常常与我们反映,后来我们在隔壁又盘了一家店面,把螺蛳粉单独分开来卖,还开发了一些别的口味,卖得倒也不错。 螺蛳粉我们卖十五文钱一碗,老鸭粉丝汤卖十二文钱一碗,小娘子得二成,这是三个月的利钱,一共七十二两三钱银子,请小娘子数一下。” 接着他又推过来一叠册子,说道:“这是账本,每买出一碗我都有记账” 辰溪让谷雨把银子收起来,笑道:“不用了,我信你。” 林华为人实诚,又有廖伯娘时不时过去帮忙盯着,辰溪相信林华不会捣鬼。 分红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问景祺泽:“既是如此,那我们便等收稻后请人建大棚吧,就请上次帮我做压井的那个工匠可好?我觉得他还不错,很多想法跟他一说就明白了。” 名友商行是拿货的,她与景祺泽才是供货的,所以建大棚肯定是她与景祺泽共同负担了。 景祺泽道:“不找他了,你做的压井,现在已经在别的村子流行开了,他不敢让你知道,我们村里人请他做压井,一律被拒绝了。” 辰溪听了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本来她做了压井出来就没想过要保密,也保密不了,所以她并不介意工匠拿它赚钱。 不过一般人都会说一声吧?这样不声不响的,还因为怕她发现,不接自己村人生意算什么回事? 辰溪明白景祺泽的顾虑,像压井这样无关大雅的设计,偷便偷了,大棚可不行,即便这个做在田里,大家都能看得见,有心人琢磨一下就会知道原理,但能瞒一时是一时。 等有心人琢磨出来方法,他们已经赚完这一季的钱了,后面那些人爱怎么折腾,就随他们去吧。 辰溪苦恼:“那怎么办啊?我上次请了挺多工匠过来,都弄不明白压井要怎么做,唯独那位领悟了我的意思,大棚工艺可比压井复杂多了,去哪里找适合的工匠呢?” 景祺泽淡淡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来处理就好。”他语气随意,仿佛找到那样的能工巧匠是很轻易的事情一样。 辰溪狐疑地打量他,这景祺泽有点神秘啊,在他之前,辰溪只听说过武松是能单独猎杀一只老虎的,如果说这是他专业技能点满了,那与名友商行的关系呢? 虽然他们有刻意避嫌,但辰溪能感觉到他们其实蛮熟络,不像是单纯的猎户与买主之间的关系。 而且他还见识不俗,辰溪不知道别的猎户是怎么样的,但想来应该没能这么清楚大家族的行事风格与心理吧。 更何况他能轻易地找到那些能工巧匠。要知道,只要你能把一门手艺做到极致,那你自然就会拥有地位,即便匠人本身的社会地位不高,但是因为技艺高超,想求你办事的人多了,自然个人地位也会提升。 就像静棠楼李掌柜对她,一向都很尊重,就是她用自己的手艺赢来的,虽说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位,但事实上,商人是除了士族以外活得最滋润的,农人与工匠巴结商人才是常态。 这样的能人,景祺泽能带来一个已经让人惊奇了,现在他轻描淡写的说能找来一批?且这样的能人,不是应该只服务于最顶尖的那批人吗? 李平适时出声打破微妙的气氛,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道:“我一共从小娘子处拿了两茬蘑菇,共有一千六百八十斤,分给小娘子的利钱是三千四百五十两,这里是三千两的银票。” 他把银票递给了辰溪,又从常随手中接过一个木盒打开,道:“另外四百五十两我自作主张给换成了银锭与碎银,方便小娘子花用,” 辰溪刚刚已经详细看过账目,知道数目没错,她欣然接过,说道:“如此便谢谢李掌柜了,可省了我不少事。” 李平道:“小娘子还约了静棠楼的李掌柜,想必事忙,我就不再多打扰了。”说罢便与辰溪告辞。 辰溪确实还有事要忙,也不多留,只是把她送到厅外,招呼谷雨道:“你代我去送送李掌柜。” “是。”谷雨躬身应道,走到李平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李掌柜这边请。” 李平向辰溪拱手道谢:“小娘子客气。”说罢便随谷雨一同出了门。 辰溪回转身来,刚想把钱与景祺泽分了,景祺泽道:“钱先放你处吧,建大棚的钱就从这里出,不够我再补上。” 辰溪也没客气,本来就说好是合伙的,他有这个自觉那当然更好。 偏厅里还有个李安在等着辰溪,所以她也就和景祺泽多聊了两句大棚的设想后,也把景祺泽送走了。 辰溪去到偏厅时,李安已经无聊到要开始抠指甲了,辰溪十分抱歉:“对不住了,李掌柜,劳你久等。” “不要紧,小娘子之前就跟我说过今日有别的客人,是我想着后面要去趟江南,只能选在今天过来的,等也是应该的,不怪小娘子。” “李掌柜去江南做甚?莫不是得了些好面料?”辰溪笑着打趣李安。 “还真是让小娘子说对了,江南织造业一向繁荣,听说现在又有不少新的提花纹样出来,我去看看,顺便拿些货。”静棠楼那么大,当然不可能只靠辰溪一人供货,她也供不来。 “如此便祝李掌柜此去顺利拿到自己心仪的面料吧。”辰溪以茶代酒,举杯饮尽。 李安也把杯中茶水饮尽,笑道:“我心不心仪不要紧,只要我拿回来的面料,客人心仪就可以了。” “说得极是。” 寒暄过后,李安也拿出了一本账册,递给辰溪,道:“小娘子目前共为静棠楼染过两批布,一共四十匹,按先前说好的,工钱每匹二两,那便是八十两,利钱一成,共有三百三十五两,请查点。” 辰溪细细看着账册,不是还拿笔记录,倒不是不信任李平,而是她要知道那种颜色与面料卖得最好,这是她前世带来的工作习惯,分析市场,做出来的东西才能更贴合市场需求。 尤其是她一个外来者,对大周人的审美与穿衣心理还把握得不够精准,每一次的销售额就是最好的市场反馈。 李安看着辰溪如此认真记笔记,不由暗暗点头,果然每个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得来的,看这股钻研精神,李安终于相信那些布都是她染的了。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情,他问辰溪:“最近有人来向你打听染布的事吗?” 辰溪头也没抬,摇摇头道:“没有,怎么啦?” “静棠楼生意太好,已经有不少同行在四处打听你了,若是纯粹想要挖墙脚的倒也不惧,最怕是有人想要伤害你,最近出入小心些,以后面料就不要送过去给我们了,我自会派人来取。” 辰溪:......感觉自己快要凉凉?怎么她好像一下子惹到不少人?是她赚钱的步子迈得太大? 辰溪终于抬起头来,她又仔细回想了一遍,确实没什么人向她打听染布的事,她一向低调,村中人虽然知道她给静棠楼染布,但是一向以为她染的是普通面料,而且李安的人每次都从偏僻点的那个村口进来,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辰溪还是谢过了李安的美意,并言明以后自己会更小心些。 年货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景祺泽接过账册,一边看一边听着吕闲云的汇报,等他看完,心里已经有了底。 静棠楼与名友商行的他已经看过,这次便不再重复,反而是看了一些其他地方的账册。 除了秋棠阁与静棠楼、名友商行今年的利润是比往年增长一大截以外,其他各地的盈利倒是与往年相差无几,而前三家,则都是因为与辰溪有了或多或少的生意往来,才有这样的现象。 辰溪,还真是个搞钱小能手啊,前.搞钱达人.景祺泽不得不这样想。 等把所有账目看完,景祺泽吩咐道:“老规矩,把盈利的一半给暗卫营送去。” 其他人躬身应“是”,唯有一名身穿黑衣,面容冷峻的男人单膝跪地称谢。 景祺泽挥挥手让其他人退去,才问男子:“景胜,你们可有什么事汇报?” 景胜便挑了最近查到的一些事,与京中动态向景祺泽说了:“......自上次暗娼馆子扯出官场贪污受贿案件后,皇帝接机清理了不少大皇子与二皇子的人,朝廷亟需增加人手,这次春闱皇帝很看重,我们的人也有不少参加的,目前看来,最少有两人能中。” 景祺泽点点头,道:“让他们努力点,需要打点的你们也做好了,今年取不上的话,皇帝急着用人,可能明年还会开恩科。” 景胜应道:“是,还有一件小事,之前在云州府一带流窜、专门劫掠过道富商的一伙人,被徐继启带人灭了,剩了一个头目逃出,不知怎的去了鲁州府,又集结起一班人做这个勾当,主子曾带我们把他们灭了一半人,剩下的都扭送了当地衙门。 属下派人暗中留意,没想那批人在当地衙门的时候还没什么,等把人送到上级衙门后,那边却把人放了。 他们人多,我派去盯梢的人不敢靠得太近,跟了一轮后,失了他们的踪迹,现在各地也没有此类案件发生,暂时没有了他们的下落。” 景祺泽手指敲击桌面:“那就是说他们在朝廷有人?而且那人职位还不低,才能让府城的衙门都听命于他......行了,这事我知道了,等再有这伙人的消息时,你再告诉我,我亲自去会会。” “是。” 年前辰溪的事情可还不少,虽说现在蘑菇也卖了,静棠楼那边除了定期翻新的名贵面料外,现在也不需要染新的料子,看着似乎没有之前忙碌了。 可年前给各家送礼走动,辰溪也不敢马虎。 软糯的广式红糖年糕,切成小片,裹上馄饨皮一煎,外皮酥脆,内里香甜绵软,一口清茶一口煎年糕,简直是人间至味。 还有酥脆的沙琪玛,还有在现代超火的奶枣以及越吃越上头的酒鬼花生。 这些吃食给每家的年礼都有,因着将军府人多,辰溪还特特多装了一点。 另外给苏氏的年礼里面,辰溪还准备了精油皂及一些纯露,那是她与郁姜新研发出来的,到时候也会放在临风楼的铺子里面售卖。 而其他几家,辰溪还给了几床羽绒被子,那是之前女工们练手做出来的。 之前冯天成说羽绒服要四家合作,说好了另三家各派两个管事过来学习,但因着天冷,又下了两场大雪,路面实在难走,便都推到了年后再来。 不过辰溪倒没管他们,自己这边的作坊已经开工,平均每天能出五到十套羽绒服,速度倒也不算太慢,加上年后还会请多一些人,赶在货期之前完成订单是没问题的。 何况缝纫机说不定到时候也已经研制出来,那速度更会上一个新的台阶。 令辰溪没想到的是,曹家班居然过来辞行了。 曹三天天嚷着辰溪折腾他们,今年过年都回不去了,辰溪就一直以为他们真的会留在这边过年。 没想突然过来向她辞行,倒把辰溪吓一跳。 辰溪道:“才刚下过雪,路面难走,不如就留在此处过年吧,我给大伙儿准备好吃好喝的,在这里也一样热热闹闹过年。” 曹三苦笑道:“路滑倒不打紧,咱们慢些走就是了,反正离着上京城也不远,再怎么慢,走五六天也总该到了。 我倒是在哪里过年都无所谓,可兄弟们有的有家有舍,都想着在年前回去陪陪孩子婆娘呢。 这不想着这边寻味记已经装修完毕,待开业前我们再过来收拾一下就行,趁现在还有点空,都回去见见家人。 要不年后临风楼装修,你再想出个砸蛋器,缝补机之类的出来,我们还不得什么时候才有空回去呢?” 一番话说得辰溪失笑不已:“走走走,快走,不然的话我就真的要开始想砸蛋器了。” 曹三敛起笑容道:“你那缝纫机,我越琢磨越觉得高深,它涉及到的许多原理,对我们匠人很有用,我还是技艺太浅,得回去找家主请教请教。 我觉得这个东西做出来,势必又要引起一番风雨,恐怕会挡了一些人的道。” 辰溪明白这个道理,在她前世了解到的缝纫机历史里,缝纫机刚出现时,也让传统手工作坊的利益受损,从而被人打砸。 所以辰溪才要求曹三签订五年协议,辰溪相信五年之后的自己,应当已经有了保护自己的力量。 再说辰溪现在背靠将军府与名友商行,也不用太过害怕,实在不行,到时候便认怂保平安呗。 不过她还是谢过了曹三的好意。 既然他们要走,辰溪当然也准备了满满一车的年礼给他们,其中还有一份是带给曹家主的。 辰溪另外每人给了一个二十两的红封,说是给他们的孩子过年。 至于那些还没成家的,大周本来就有已经成亲了的人给未成亲的人红包的习俗,便权当是给他们自己了。 曹三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收了,还说了一句:“恭喜小娘子新年发大财啊。” 辰溪笑道:“承你吉言,承你吉言。” 其他人见曹三这样,便也都收了。 辰溪把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送到村口,才挥手与他们告别。 订单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生意做完,徐继启等人便要告辞,临走前,辰溪把名友商行想与他们合作开染坊的事情告诉了徐继启,请他帮忙代为转告苏氏,看看苏氏是什么意见。 送走徐继启二人之后,辰溪去找了廖伯娘。 廖伯娘最近在帮辰溪管理着成衣作坊的第一批女工,尽管作坊还没起好,但订单却已经有了。 羽绒服做工复杂,廖伯娘的针线功夫一向不错,辰溪便请廖伯娘带着这些妇人先操练起来。 廖伯娘是帮辰溪做过羽绒被子的,熟知来去缝的缝法,知道如何填充羽绒,甚至连分拣羽绒、消毒等工序她也知晓,请她帮忙带这些女工最适合不过。 辰溪告诉廖伯娘:“我们的第一批订单已经下来了,足有四千套呢。” 廖伯娘咋舌,但也由衷的为辰溪高兴。:“乖乖,真不得了,居然有四千套,那我这里的女工可还少了一点,出货恐怕没有那么快。” 辰溪点头道:“是啊,所以廖伯娘这几天看看能不能再请多几个妇人,现在就可以带领她们把名友商行送来的羽绒分拣消毒了。” 廖伯娘为难地道:“人倒是有很多想来的,但她们的手艺恐怕不太好看。” 妇人们在他们这里做活计,既不用做体力活也不用受冻,大部分时间安安静静的坐着就把钱赚了。 且东家人好,搞这什么培训都还带薪的,一天有十五文呢,不比在外面打泥胚,扛木头,建作坊的男人好吗? 听说作坊建成以后,按件计酬,赚的钱可比现在还多,所以等着这个缺的人很多。 辰溪笑道:“又不是绣花,手艺不用那么精细也行,只一点,走线一定要细密整齐,做的衣服要耐穿结实就可以了。” 廖伯娘说:“都是乡下妇人,做事粗手大脚的,那活计做的多精细没有,但针角细密,耐穿扛造,这点应该还是可以做到,行吧,那我就看着再挑几个吧。” 这批女工没有签卖身契,而是签了年契,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雇佣合同,他们要为辰溪服务五年,五年以后才可以去做别的工作。 这五年里,他们不得泄露关于羽绒衣服的任何秘密,一旦发现,便立刻告官。 其实这个保密条例只是震慑一下这些女工,真有人泄露秘密辰溪也很难查到,毕竟她也没有和这些女工们签卖身契。 但辰溪也无所谓,就算她们学了做羽绒服的法子,她们也找不到军需供应的渠道。 如果她们自己做了出去卖,羽绒服做工复杂,小打小闹的能做几件?没有大量的销货渠道,成本很难降低下来。 即便是在现代,也有很多人嫌羽绒服丑,更何况是在以飘逸仙气为美的古代,又丑又贵的羽绒服恐怕很难卖出价钱。 她们倒是可以自己做来穿,富人的保暖方式有很多,穷人才是最需要这些相对便宜的保暖衣物的。 所以辰溪也没想着真的要把这些东西保密,只是姿态是要有的。 何况,等户部的订单下来,说不定会是几家合作,到时候羽绒服的做法要公开,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保密了。 两天之后,成衣作坊第一间房子建好,女工们终于可以坐在宽敞明亮的房子里面工作。 前期已经招了十六名女工,后来廖伯娘又挑了十个,快三十个人坐在这间房子里,还是有些拥挤的,不过等后面的房子陆续建好,情况就会好很多。 没过多久,冯天成又来了,他这次是带着户部的订单一起来的。 他对辰溪道:“我们前期先定十万套羽绒服,但你这里是一个新作坊,没有能力出这么多的货,时间上也赶不及,只能与别家一起合作出货, 前期能分给你这边的货,大概是一万套,不过需要你把做法公开,让合作的几家派人过来学习一下。” 辰溪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无抵触,直接道:“好,就是不知这一万套是什么时候要货?” “今年是做不成了,明年入冬前可以出货吗?” “应该可以吧,我尽量。”辰溪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最主要是因为现在作坊人手还少,且工人们技艺不熟练,平均每人两天才可以做出一件外套。 但辰溪打算把人手扩招到最少五十人以上,且采用现代流水车间的做法,每人只负责一个部件,比如上袖子的就只负责上袖子,装纽扣的就只负责装纽扣,工种熟练以后,速度就会大大提升。 唉~没有工业缝纫机就是麻烦,手工一针一针的缝,还是太慢了。 冯天成皱眉道:“至少10月底要出货,不然这些衣服就没有意义了,要是人手不够,你就多增加点人手吧。” 辰溪点点头道:“是,我会办好的,不知别家的人手什么时候过来学习?” 冯天成道:“快了,这次除你以外,一共还有三家,每家会派两名管事过来学习。” 辰溪表示自己会安排妥帖。 于是,两人签订合约,冯天成交付了前期定金四千两。 因着羽绒服做法是辰溪提供的,且她还要负责培训,但最后订单最多的商家却不是她,冯天成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把一万套整套齐全的订单给了辰溪,其他三家里,可都混入了些只要长款外套,不要裤子帽子的订单。 正事聊完,冯天成抽出一封信,言道:“这是我经过津州府时,徐将军着我带给你的,说是订单尺寸明细。” 辰溪双手接过,赶忙道谢,待送走冯天成之后,辰溪才把信拆开。 里面除了订单尺寸以外,另外还附了一封苏氏写的信。 不出辰溪所料,苏氏也同意让名友商行加入,这样一来,辰溪负责技术,名友商行负责销售,苏氏负责给他们提供庇护,倒是一个很完美的铁三角。 只是多出了一个股东,原先的分成方法就要修改。 没办法,辰溪第二天又赶去了津州府,与李平、苏氏三方会谈,最后商定了新的分成方式:辰溪与名友商行各占四成,苏氏占两成。 雪仗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除夕那晚,辰溪又把景祺泽与廖伯娘一家请来一起团年。 毕竟是一年里最重要的节庆,家家户户都是团圆的时候,那两家都是冷冷清清的。 廖伯娘家还好点,两个老人家还有个长工陪着说说话,景祺泽就孤零零一个人,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不如过来一起过年。 而且这次她把所有长工也请过来一起过年,那些长工们除了少数几个是和怀村本地人,很多都是家里没有田地,自己也娶不上婆娘的,不得已出来做长工混饭吃,若是他们过个年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这也未免太惨了。 干脆一并请过来热闹热闹得了。 一堆人闹哄哄的,或在院子里聊着天,或在厨房里帮着忙,把辰溪本来还算大的院子塞了个满满当当。 修哥儿一早就围着辰溪的脚边打转,好几次不是他差点把辰溪绊倒,就是辰溪踩了他脚。 辰溪最近事忙,好不容易快过年了,年礼都送出去之后,她才真正闲了下来,昨晚心血来潮,觉得好久没有与修哥儿一起睡了,便不用谷雨她们陪着,自己带修哥儿睡。 把修哥儿高兴的,一直拉着辰溪说小话,一会把自己与小伙伴们去玩的事说给辰溪听,一会又缠着辰溪要听故事,把辰溪折腾得都有些后悔和他睡了。 等到小半夜才把这个祖宗给哄睡,辰溪见他睡着了还紧紧拽着自己的袖子不放手,不由有些心疼,她最近太忙了,有些疏忽修哥儿。 修哥儿太懂事,总让辰溪忘记他还是个小小孩儿,他明明这么没有安全感,却什么都不和她说,自己明明是想让他快乐的,怎么把他养成了这么隐忍的性格? 自己忙碌赚钱,初衷不是想让她们母子二人过得开心随性吗,可看着修哥儿现在这幅样子,辰溪又觉得自己的忙碌好像没有了意义。 辰溪有些心疼地亲了亲修哥儿的额头,把他搂进怀里,慢慢在胡思乱想中睡去。 现在修哥儿在她身边乱窜,碍手碍脚的,她刚想发作,可是看着修哥儿仰起的小脸,眼中满是孺慕的亮光,她不由心软了。 辰溪俯下身去,捏了捏修哥儿嫩滑的脸,问道:“你想和娘亲一起玩?” 修哥儿疯狂地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吗?” 一句话把辰溪问道心都化了,同样心软的不止她,厨房里的几个妇人纷纷道:“小娘子,你把小郎君带出去玩一下吧,这里我们来弄就行。” 辰溪有些犹豫,今年的年夜饭有一些新菜式,她本来还想自己做的,谷雨却说道:“娘子尽管去吧,这里我来看着,做法你都与我说过,看到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会提醒她们的。” 众人纷纷应和:“对对对,小娘子快去吧,留谷雨姑娘在这里就行了。” 辰溪这才解下围裙,带着修哥儿出了厨房。 辰溪问修哥儿:“你想玩什么啊?” 修哥儿纠结的挠挠头发,他只想让娘亲陪着自己,他也不知道要玩什么啊,可是不玩点东西,娘亲会不会觉得有些无聊,又去做事,不理他了? 最近好不容易有个与娘亲相处的机会,修哥儿不想浪费。 就在修哥儿还在绞尽脑汁想事情的时候,辰溪突然玩心大起,她不动声色的走到修哥儿身后,一边说道:“快说啊,你想玩什么?娘亲都陪你玩。”一边蹲下身去,悄悄团了一个小雪球。 她见修哥儿还在那里苦思冥想,便趁这个时候,一把把雪球按在修哥儿脖颈上。 骤然的冰冷,让修哥儿吓了一跳,“嗷~”的吼了一嗓子,辰溪已经大笑着跑开了。 修哥儿委屈地大喊:“娘亲,你欺负我!”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了......“偷袭,你这是偷袭。” 辰溪欢笑着说道:“年轻人就是不讲武德,你也可以偷袭我啊。” 修哥儿气不过,也团了一个雪球,便向他娘亲冲去,可他人小腿短,哪里是辰溪的对手,不仅砸不到辰溪,还被辰溪砸了两个小雪球。 听到辰溪嚣张的笑声,修哥儿又气又急,目光瞄到一旁看热闹的景祺泽,立马大喊道:“景叔叔快来,我们男人是一伙的。” 景祺泽听得失笑,但还是大步走向了修哥儿。 这下换辰溪不干了,嚷道:“哎~还带请外援的啊?” 景祺泽走到修哥儿身边,一把抄起他放在自己的肩上坐着,修哥儿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高的地方,兴奋的大喊,同时对辰溪说道:“你也可以啊。” 说着便把手中的雪球丢向了辰溪,辰溪慌忙逃开,景祺泽腿长,三两下就追上了她,围在辰溪身边转,修哥儿的雪球几乎每一下都能砸到辰溪。 也不知景祺泽是怎么做到的,他的脚在雪地里踢几下,一个雪球很快就能成型,他再用脚尖轻轻一挑,雪球就到了他手上,所以修哥儿的“炮弹”就没有少过。 辰溪一边躲避一边说道:“赖皮,你们这是耍赖皮。” 修哥儿学着辰溪刚才的话,大笑着喊道:“不讲武德~不讲武德~” 辰溪:......这孩子似乎给自己教歪了。 她一看这样不行了,得使用人海战术,于是她大喊道:“谷雨、惊蛰、小满、悠然、东篱......快来啊。” 她拉拉杂杂地叫了一堆人的名字,没多久屋里就涌出来了一群人,众人看得面面相觑,和修哥儿打雪仗,她们到底是砸还是不砸呢? 还是东篱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平日里本就与修哥儿玩闹惯了的,没有那么多束缚,这时见小娘子招呼,赶忙上前团了个雪球,往修哥儿身上扔去,倒是自动与辰溪组了队。 其他几人看他们玩得开心,东篱与辰溪的雪球基本上砸不到修哥儿身上,便也放下心来,纷纷加入战局,一时之间,欢身笑语充满了整个和怀村村尾。 也不知道是辰溪的人海战术凑了效,还是景祺泽有意放水,双方开始战个势均力敌,景祺泽身上挨得最多,那胡子上都挂着雪渣子了。 众人笑着闹着,硬是在这大冷的天里,跑出了一身大汗。 辰溪不敢再让大伙玩下去,这天气出这么多汗,着凉了怎么办,赶忙喊停:“不玩了,不玩了。” 修哥儿坐在景祺泽的肩膀上,居高临下傲娇地道:“那你认输不?” “认输认输,你是大将军。” 修哥儿得意的抬起下巴,说道:“我和景叔叔都是大将军。” 景祺泽凑趣道:“不不不,您是大将军,我只是您的副手。” 惹得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辰溪赶忙把众人赶回去洗澡换衣服,免得等下着凉,又去厨房吩咐人熬一锅红糖姜水。 没想厨房的人却是机灵,看他们打起了雪仗,便预先把姜汤煮上了,等他们洗完澡后,刚好可以喝。 景祺泽已经回了自己院子梳洗,其余人洗了澡以后都来喝这红糖水。 修哥儿捧着玩对辰溪说道:“娘,好好玩,我们下次还玩好不?” 辰溪怜爱地摸摸他的脑袋,说道:“好,下次再玩。” 团年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晚上的团年饭自是丰富,这么冷的天气,当然是吃火锅最畅快,不过这次的却有些不一样,不是那种冒着滚烫热气的汤锅了。 而是在火炉上架着个又宽又平的浅口锅子,上面煮着一条烧得赤红的鱼,五颜六色的配菜围绕着这条鱼,煞是好看。 锅里的汤汁被炉火烧得“咕咚咕咚”冒着小泡,阵阵香味蒸腾上来,勾得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除了必备的鱼,桌面上还有酿豆腐、红烧猪蹄、葱油鸡、素佛跳墙等十几样,今天厨娘还买到了不少新鲜的扇贝,刚好做了个蒜蓉扇贝蒸粉丝。 因为人多,还分了好几桌,每桌上的菜式都是一样的。 辰溪母子与廖伯娘夫妻,景祺泽,还有洪妈妈三人一起坐了主桌,其余长工与下人们分坐三桌。 辰溪也不是那种讲究虚礼的,吃个饭还要讲上半小时的企业文化与精神,她就简单粗暴一句话:“大家吃饭。”便率先动了筷子。 人多热闹,为了助兴,她还让谷雨把那种二次蒸馏之后的酒水拿出来,给大家分喝。 廖伯娘对大家道:“助兴可以,这酒劲很足,烈得很,可别喝大了,待会吃完饭还要包饺子的,谁喝大了做不了事,可是要被丢出去,在雪地里醒酒的。” 众人哄笑出声,都道:“不会不会,婶子放心,就喝点图个开心。” 廖伯娘这才满意地对辰溪点点头,辰溪感激地对她笑笑。 大家果然就没多喝,都是喝了一两杯助助兴就停住了,主要也是因为东家这里的菜太好吃了。 谁家做鱼,不都是清蒸,或炖着吃,像这个一样烤过以后再煮,鱼肉鲜嫩且入味,大家都没吃过这样新鲜的吃法,哪还能顾得上喝酒啊,下筷子慢点就只能赶上吃鱼骨了。 其他的菜式或香辣,或咸鲜或香甜,把大伙吃的满嘴生香,都很尽兴。 饭后,女人们围成一个小圈圈包饺子,小凉与竹子几个过来窜门,修哥儿便与东篱带了几个小伙伴一起烤起了番薯与栗子,景祺泽坐在旁边看着他们,防止玩火有危险。 辰溪拿了一包银棵子洗干净,一棵棵的包到饺子里面。 廖伯娘看到这银棵子每个大约也有一钱重,问道:“这是干什么?” 辰溪笑道:“待会把这些包了银棵子的饺子,与那些没包银棵子的混在一起蒸一笼出来,谁吃了有银子的,来年一年的财运都不差。” 廖伯娘赞道:“这个意头好,那我们待会摆的时候可得注意了,这些包了银棵子的可不能放在一起,须得分开些,谁能吃到银子,全凭运气。” 其他丫鬟妇人也觉得这样好玩,都纷纷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他们也想看看谁最后有幸能得到这些银子。 辰溪拿出来的银子其实不少,但混在包好的饺子里头,就有些不够看了,不过本来就是想讨个彩头而已,也不是非得要每个人都中奖的,多少就无所谓了。 而且包好的饺子还得留着点后面吃,除了包银子的饺子,其他饺子也不是要一次性蒸完的,就蒸足够今晚吃的就可以,这样也就不显得少了。 把饺子蒸出来以后,辰溪把大家都照顾过来吃饺子,就连过来串门的那几个孩子也一并叫来。 辰溪说道:“大家吃这个饺子的时候要小心点,里面可能有银子,可不能把银子吐到肚子里去了,谁吃到有银子的饺子,明年一年发大财。” 那些大人们轰然叫好,小孩子们还有些糊里糊涂的,他们不在乎发不发财,倒是有些馋饺子。 虽说过年家家户户都有包饺子,可总觉得别人家的最好吃,再说了,修哥家里的饺子可是有肉有香菇的。 他们虽然年纪小,可也听家里大人们说起过这香菇是个金贵吃食,他们可还没吃过呢。 所以大伙儿都吃得挺开心。 突然有个长工兴奋地叫了起来:“我吃到了!我吃到银子了!” 旁边几个人围了上去:“我看看,看看。” 也有长工羡慕的道:“居然真的是银子,这得有一钱多重吧。” 他们长工包吃住,一个月才拿五百文,也就是五钱银子,可现在银价上涨,五百文根本换不了五钱银子,所以吃到银子的人,他们是真的很羡慕。 那个吃到银子的长工也很开心,道:“看来我明年的财运应该不错。”说着把银棵子在衣襟上擦了擦,放进了胸前的兜里。 大家看到饺子里真的有银子,吃得更起劲了,有人甚至恨不得一次往嘴里塞两个饺子。 “呃……我吃到了!吃到了!” “哇~”陆陆续续有人吃到银子,每次有人吃到,都会兴奋的大叫,身边的人也会发出羡慕的喊声。 辰溪一边吃一边含笑看着他们玩闹,突然,她的牙齿被硌了一下,咬的生疼。 她居然也吃到银子了,怎么会? 其实她在包饺子的时候特意做了记号,就是不想自己吃到,本来钱就是自己放进去的,吃到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这个可能自己包的时候忘记做记号了,没想刚好被她吃到,也算天意了吧。 她把银子吐出来,笑道:“看来我明年财运也不错。” 修哥儿一个都没吃出来,听到这个话赶忙凑到辰溪身边:“娘亲,给我看看。” 辰溪把银棵子递给他,其实就是一普通的银子,可修哥儿就是看得津津有味。 旁边几个小豆丁,羡慕的看着修哥儿。 有一个小男孩突然叫道:“我也吃到了。” 说着吐出来一个银棵子,他开心地举着银棵子,向大家炫耀着。 不知是哪个男孩子起哄:“请客,你要请客。” 那吃到银棵子的男孩有些迟疑,他问辰溪“这个银子可以买到多少饴糖?”他担心这些钱不够他请客。 辰溪笑道:“可以买很多很多,但是你不可以全部用来买糖,小朋友吃多了糖,牙齿会长虫子,虫子咬牙齿,就会痛痛的。 你把这个钱交给爹娘,让他去帮你买饴糖,然后你再请客吧。” 小男孩只要知道这个钱够买很多饴糖便足够了,其他根本不关心。 他豪气的道:“明天来我家,我请你们都吃糖。” 惹得那些小鬼头尖叫起来,就连修哥儿都跟着起哄。 辰溪摇摇头,对谷雨道:“待会你送他回家,把这个情况告诉他爹娘,总不好真的把钱放在一个孩子身上,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万一有那不讲究的二流子,为了这么一点钱,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情就不好了。 过年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在大家的积极努力下,蒸了三笼饺子,全部吃个精光。 有人一个银棵子都吃不到,比如修哥儿,此时他心情郁闷极了,因为他最好的两个朋友,小凉与竹子都吃到了。 但运气最好的要数谷雨,她一个人吃到三个,这运气可把在座的人羡慕坏了,纷纷过来与谷雨搭话,想要沾点喜气。 辰溪默默吐槽:这里要是有朋友圈,恐怕大家已经要转发这个“锦鲤”了。 吃完饺子之后,长工们便告辞离去,荒山与辰溪这里还是有点距离的,再晚就不好走了。 其他人倒还在这里,景祺泽与廖伯娘两夫妻即便回去,也是孤零零的守着火盆守岁,还不如就在这里,一起聊聊天,喝喝茶,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景祺泽不知道又从哪里摸来了一把烟花,孩子们看到烟火都不愿意走了,也待在这里玩。 这一刻,他们都忘了对景祺泽的恐惧,一个个围在他身边,“景叔叔,景叔叔”的喊个不停。 几个孩子的父母也曾出来找过他们,但看到辰溪这里人多热闹,孩子们也玩得开心,一年到头也没有几天这样的日子,便放任他们继续玩着。 反正都是一个村的,也没什么危险。 就这样玩着闹着,新的一年在那璀璨的烟火中,缓缓的拉开了帷幕。 一直玩到小半夜烟火全部烧尽了,孩子们困的不行,只是精神头依旧兴奋。 辰溪可不许他们再玩下去了,叫了宋南山与景祺泽一起把他们送回家。 修哥儿还想继续玩,可他的眼睛都睁不开来,这边还在说着要与辰溪打雪仗,那边辰溪刚给他洗完脸和脚,他已经歪在枕头上睡着了。 辰溪失笑,小心翼翼的把他的外衣脱了,塞到被窝里面,才端了洗脚水出去。 门外的谷雨还没睡,接过辰溪手中的洗脚水。 辰溪道:“今晚不用伺候,你回自己房间睡吧。” 其实她和修哥儿一向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不过丫鬟多了之后,排了班晚上在耳房休息听差,她也没有拒绝。 毕竟规矩还是要有的,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丫鬟仆人,这些东西都要慢慢立起来。 第二天,辰溪难得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一看,都已经天光大亮了,身旁已经没有了修哥儿的影踪。 她起床打开房门,招呼惊蛰给她打水洗脸。 惊蛰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边走边说道:“娘子起来了,村里的小孩来看了几次,说是要给您拜年呢。” 昨晚孩子们闹得欢,经他们今天一宣传,大家都知道辰溪家又好吃又好玩。 和怀村常有孩子们挨家挨户拜年的,那家境好一点的人家,就会给上一两文的红封,家境稍差一点的,也会给孩子们抓把瓜子之类的。 所以早早的就有孩子来辰溪门前转悠,想讨上个吉利。 没想到辰溪睡到这么晚,门房都给外面时不时过来转悠的孩子送过三回糖和小点心了,还没见人出来。 过年过节的,肯定不可能赶孩子,反正家里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备着过年的,也不值几个钱。 辰溪梳洗完毕,穿了一套簇新的水粉色袄子搭配月白色的百福裙,裙前蔽膝上绣着傲雪红梅图案。 为了搭配衣服,她还特地带上了上次买的银累丝托镶嵌玛瑙梅花的步摇与耳坠、手链。 她皮肤白皙,这样一打扮更显得娇嫩,可她的气质却有些清冽,这些有点矛盾的特质在她身上却形成一种微妙的和谐,让她美得更加独特。 梳洗完毕,辰溪吩咐谷雨准备些点心和铜钱,然后他带着谷雨去了门口。 她出去的时候,门外还剩三个小朋友,一个见到辰溪出来,便开心的跑了上来,一边高声大喊:“辰溪姑姑出来了,辰溪姑姑出来了。” 他冲到辰溪面前,高声说道:“辰溪姑姑新年好!祝你身体康健,事事如意。”说着便作揖一拜。 辰溪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乖,你个小机灵鬼。”这得去了多少家拜年,才锻炼出来的业务能力啊。 她朝谷雨点点头,谷雨拿出一个红封递给小孩,那里面已经装了五文钱,谷雨对他道:“这是小娘子给你的压岁钱。” 谷雨又从旁边的小几上,取了几个笑口枣与沙琪玛,把他身上挂着的布兜给塞满了。 这是这里的习俗,小孩出门拜年,那些长辈们往往会给些小零嘴,也不知是哪个妇人,先给自己孩儿做了个装零嘴的布兜,后面的人也有样学样,现在孩子出来拜年,都挂了个布兜子。 那小孩儿便高高兴兴的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兴奋的喊道:“辰溪姑姑出来啦,大家快来辰溪姑姑这里拜年。” 不多久便有很多小朋友向着她们这个方向涌来。 到得跟前,那些孩子们便热热闹闹、七嘴八舌的给辰溪道喜拜年,就连修哥儿都混在其中,笑嘻嘻的说着吉祥话,从辰溪这里拿到了五文钱的红封。 小朋友们拜完年,领完红封后,每个人都还得了满满一兜小零嘴,孩子们都高兴的不行。 修哥儿跟在他们后面疯跑,辰溪忍不住叮嘱一句:“跑慢点”。 修哥已经跟着他的小伙伴们跑得没影了,哪里还听得进辰溪的叮嘱。 把小朋友都送走之后,辰溪回了客堂间,全家的仆人都已经等在那里。 辰溪在主位坐下,下人们纷纷跪下磕头拜年。 等他们都磕完头,辰溪也照例给了她们一人一个红封,只不过。红封里的钱比孩子们的多一点,一个大概能有一钱银子左右。 下人们拜完年,长工们又来,辰溪一上午就在这些跪拜磕头中度过了。 因着辰溪没有起床,所以大家也还没有吃早食,这时郑氏便领着两个厨娘去把早食端了上来,都是一些素食。 这里有个习俗,大年初一第一顿要吃素,辰溪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只是道听途说:第一是为了给先人积德,二便是新年第一顿吃素,就相当于整年都吃素,以后佛祖会保佑。 也不知道真假,只是周围的人都这样,她便也照办了。 等吃完早食,辰溪就闲了下来,修哥儿已经出去玩了,除了大棚里还种着反季蔬菜,他哪里都已经停工,辰溪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 她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干脆提了针线篮子去廖伯娘家。 管事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过年这几天,辰溪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就陪修哥儿玩耍,虽说是过年,但是几个小朋友的启蒙课却没有停。 本来她也想着一年到头,给孩子们放个假,自己也好偷偷懒,不过几个孩子一致不同意,那些《弟子规》《三字经》的课停就停了,绘本课可不能停,那就相当于讲故事。 尤其是辰溪前阵子心血来潮,给孩子们讲了一个猴子,护送了一个和尚,带了一只猪,一匹马,还有一个铁憨憨,一起去取经的故事,可把孩子们给激动坏了。 每天都缠着辰溪要讲这个课,课下还玩cosplay,个个争着当孙猴子。 为此,修哥儿甚至偷偷找景祺泽削了一节木棍,两头还上了漆,说是什么金箍棒。 由于绘本课太受欢迎,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过年这几天只上绘本课,不过为了配合辰溪的作息,上课时间改在下午。 辰溪便每日给孩子讲讲故事,要么就去廖伯娘家溜达溜达,要么就去找郁姜研究一下新的香水,日子倒也清闲。 可是这样清闲的日子,也只是到初七便结束了。 冯天成带着另外三家合作羽绒服的管事过来了。 三家分别为江南道薛家、上京城李家以及上京城梁家。 辰溪心中一动,上次她卖蘑菇种植方子时,江南道薛家与上京城梁家都有中标,莫不是这次来的两家与上次那两家是一伙的? 这薛家与梁家也不知什么来头,生意倒是做的又大又杂。 不过她虽然心中是这样想的,但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反而是一派和气的上前与几位管事见礼。 冯天成道:“如此几位管事便留在小娘子这里学习了,尽早让他们学会了,他们也好早日开工。” 辰溪有些为难,学习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要怎么安排这几个人的住宿呢? 他们虽说各家只派了两名管事来学习,但随行还带着几个妇人,就是要来学习针法的。 想来也是,几个管事都是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哪里耐烦学那什么来去缝的针法,肯定得派几个针线好的妇人跟着来。 她家院子虽大,可里面都是住的女眷与孩童,妇人还好说点,直接把她们安排在西厢房或后座房都可以 可管事们却有些难办,若是把他们安排在倒座房,那未免也太不尊重人了。 他们虽然是管事,但凭他们薛梁两家参与的生意那么多,便知他们的背景并不简单,这样安排可能会把人得罪了。 冯天成看辰溪沉吟,便问道:“小娘子,可是有什么难题?说出来看我们能否解决。” 辰溪便把自己的顾虑说了。 冯天成便道:“那不有几位管事住到青云县的客栈里去?反正和怀村离青云县也不远,来回也方便。” 几位管事却是齐齐拒绝,薛大管事道:“何必如此麻烦,青云县虽说离得也不远,可每天一来一回到底耽搁时间,且最近路面湿滑,更是难走。 我等既然是过来学习的,没道理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我看倒座房也很好,有个地方落脚便行。” 其余几名管事纷纷附和,梁大管事道:“小娘子不必如此客气,我等也是苦日子熬过来的,为主家办事,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我们早日学完,赶紧回去开工才是正事。” 辰溪见众人都这样说,唯有点头道:“如此便委屈各位管事了。” “小娘子客气。”众管事纷纷表示不打紧。 不过他们嘴上说得客气,心里却多多少少有些不屑的。 这宋小娘子也不知有什么本事,家底这么薄,也敢和他们几家平起平坐做生意,怕不是靠着一张脸,攀扯着徐将军上位的吧。 冯天成见他们几个商量妥当,便也不再留,只是说道:“既然小娘子与几位管事已经安排好,那本官便先走了, 盼你们早日学好开工,不要耽搁了交货。” 辰溪几人忙躬身行礼应“是。” 冯天成虽然只是六品官,但也不是他们这些小管事能比的,所以礼数上一定得做足。 冯天成走后,辰溪便安排人给几名管事收拾房间。 等那几家的管事进了房子后,才稍稍收敛了些对辰溪的轻视。 这房子虽然外观不显,格局也小,不过处处精巧,每处设计都让住户更加舒适方便,且房内温暖如春却不见一丝烟火气,实是巧妙。 那两家从上京城来的管事,一进房就认出了这是装了地龙,最近在他们这些上层人家圈内很是流行。 不过全上京城只有曹家班会盘地龙,他们两家也是刚刚才盘好,没想到这里倒是先用上了。 这样看来,还是有些底蕴的。 像他们这种真正的世家大族,追求的也是那种低调的精致奢华,日常坐的那张黑不拉叽的太师椅,可能便是上百年的金丝楠木,随手放在一边的瓷瓶,也有可能是前朝古物。 辰溪没想到自己因为懒,且不想在村中太打眼,而放弃修葺的房子外墙,竟然被管事们当做了行事低调的证明,反而收起了三分轻视的心。 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管事们刚安顿好,便来找辰溪,好在成毅作坊现在已经开工,辰溪便带他们先去参观了作坊。 同时也留了那几名妇人下来,看看辰溪这边的女工是怎么分拣羽绒、消毒,以及缝合填充的。 至于几个管事,辰溪泽是把它们带到了另外一个工作间。 她先是着人拿了几套已经做好的羽绒服进来,分发给几名管事上身体验。 作坊这边没有地龙,只有几个炉子取暖,几人正觉得有点冷呢,得了这几件衣服便都披在身上,没一会便觉得热了起来。 薛大管事好奇的摸了摸羽绒服,问道:“这里面真的只有鸭子羽毛。” 辰溪点头:“当然是真的,几位管事,刚才进来的时候也已经看到,我所说的并没有作假。 不过想要保暖,这羽毛还得有所讲究,须得是绒毛占八成以上,小羽片占二成……” 辰溪便把保暖的原理对他们讲了一遍。 梁大管事不由得赞道:“小娘子很聪慧,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这衣服不单保暖,而且很合身,我们几个管事身材并不一样,小娘子是如何做到让我们每件衣服都如此合身的。” 这些衣服是辰溪亲自分发的,每人穿什么码数,她大概瞄一眼便知道了。 辰溪道:“这一批羽绒服我一共设置了五个码数,可以迎合大部分身材了。” 薛大管事好奇的道:“这码数从何而来?我们如何才能确定码数?裁衣的时候裁错,怎么办?” 辰溪笑道:“这便需要用到纸样。” 纸样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几名管事当即好奇地问道:“何为纸样?” 辰溪从旁边墙壁上取下几片不规则的薄木板片,说道:“这便是纸样。” 几人刚才进门时就已经发现这些纸样,只是这些东西既不规整,也不知道是用做什么的,便没有问。 辰溪把薄木片在桌面上拼凑出一个简易的衣服形状,说道:“只要裁面料的时候,把这个放在面料上面跟着一起剪,就能保证做出来的衣服大小是一致的。 这样的纸样,我每个码数做了一套,按照纸样裁出来的面料,直接缝合就能成为一套衣服。” 众人凑上前细看,发现这个纸样做的很是细致,不单止衣身等东西的木片有,就连小小一个扣子的绊带,木片也裁出来了。 而且每个位置该缝什么东西都会标明,比如上袖子,因为袖子与衣身是分开的,需要重新接上。 可肩膀处的窟窿却不是像他们以为的圆形,而是上窄下宽的一个不规则形状,那袖子就更奇怪了,两端稍平,中间凸起,像一座小山的形状。 这两个形状根本没有丝毫相似,便需要标注哪个点拼接在哪里。 若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也不相信这两种东西能严丝合缝地缝合到一起。 众人纷纷赞叹不已,要知道他们的衣服一般都是自家婆娘所做,算是一种量身定做,所以从来没有接触过像这种工业化的成衣制作模式。 而且他们的衣服都是宽袍大袖,宽紧全用腰带调节,即便是在外面买成衣,也没有完全合身的。 薛大管事心中一动,问道:“不知小娘子是怎么确认每个码数的尺寸的?” 辰溪笑道:“自然是经过大量的实践研究,才得出的数据,至于具体是怎么得到的,却不能和诸位细说了。” 这是辰溪在这场合作中保持地位的关键,也是她安身立命的本事,自然是不会与这些人说的。 别人看在徐继启面上,给了她入伙的机会,可要是她手里没点真本事,人家大可以只给这一次机会。 反正他们也学会了制作羽绒服,下次再有类似这样的机会,直接可以不带她玩,毕竟徐继启的面子,在利益面前能有几次管用? 薛大管事又问道:“小娘子,那我们怎么制作这些纸样?” 辰溪说道:“不用你们自己制作,这个东西看似简单,学起来却费时费力,我恐怕耽误了诸位的工作,所以我已经提前做好了三套一模一样的,每个码数都齐全,等各位管事走的时候带上,回去便可开工了。” 薛大管事不死心地道:“那要是我们不小心遗失了其中一片呢?难道要千里迢迢回来找小娘子补一片吗?” “薛大管事说对了,请诸位小心保管自己手中的纸样,最好回去以后可以复刻一两份,防止丢失。 如若真的丢失了,便只能来我这里补回,或者找就近的一家,借丢失的那片重画一片了。” 薛大管事不说话了,这辰溪摆明了是不想教他们制作纸样,她现在有徐将军撑腰,自己还真不好做些什么。 不过这样制作衣服的法子,可以大批量制作成衣,倒是值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为什么市面上的面料铺子有这么多,可专门卖成衣的店子却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面料铺子里做了几件,用来展示的,偶尔才有人买。 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外面买的衣服总没有自家绣娘做的合体。 薛大管事意味深长的看了辰溪一眼,辰溪只是对他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事实上辰溪也不怕他们拿了纸样回去研究。 纸样其实也是一样高深的学问,可以说入门容易,但精通却很难。 在现代时那么多网红打版奢侈大牌,可有几个做得好的?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用来形容纸样一点也不夸张,即便你买了一件奢侈大牌的衣服,把衣服拆开,按照它的尺寸重新画纸样,做出来的衣服也会大相径庭。 因为衣服制作过程中, 熨烫的技巧,缝合时拉扯布料的力度等,都会造成面料的变形,所以这样照着画出来的纸样其实是不准的。 这些在成衣的时候看不出来,可是拆开以后照着画纸样,重新做一件,衣服已经变形。 这就是为什么高仿总是似是而非的原因。 在现代,纸样尚且难以完全复刻,何况是这一群没学过纸样的古代人? 即便他们已经拿了纸样,可他们得到的是最简单的军大衣款式,要想从这个款式去推导出别的,那简直是千难万难。 别的不说,就是衣服为了更合体,而把衣服上多余的面料转掉,这个技巧叫做转省,像这些省道的计算方式,就能让人头秃。 薛、李、梁三家一共在辰溪这里待了三天,这三天里,他们已经把羽绒服的制作方法烂熟于心,这才告辞离开。 辰溪为他们办了饯行的酒席,因着年还没过,总不好让人空手回去,便又给他们各自准备了一车年礼。 三家刚走,曹家班又回来了,才十几天不见,感觉这帮人脸都圆了一圈,看来回去之后的伙食不错啊。 曹三还把一个重要人物带了过来----曹家家主,曹原。 刚听到来人身份时,辰溪有些吃惊,听说曹家主已经多年未曾出山,不知自己这里怎么就吸引他过来了? 曹原已有五十多岁,不过看着身体很健朗,说话声如洪钟,腰背挺直,干活还十分利索。 曹三道:“我们家主对小娘子提出的缝纫机很感兴趣,特意与我一起过来研究,他老人家经验丰富,想来过段时日,就会有所成果。” 曹原笑道:“小娘子这个构想真是空前绝后,小老儿佩服不已,这次可以参与研制,实是幸事。” 辰溪慌忙道:“老丈过誉了,就是突发奇想,能不能成功,还得仰仗老丈多多出力。” 曹原摆摆手道:“小娘子莫要谦虚,小老儿看你提了几个构想,不管是保温大棚还是地龙,都很惊艳绝伦,可见小娘子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辰溪连称不敢。 两人又寒暄一阵,说起住处的问题,曹原说道:“我与三小子住一屋就行,不必麻烦。” 辰溪当然不可能真的让他与曹三住一起,还是在曹三的房间旁边,给曹原收拾了一间出来。 开张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曹家班的人回来,自然是为了寻味记开张在即,他们的赶回来收拾一下手尾。 辰溪也一起去铺子看过了,装修得自然大气,原木风的地板搭配白色餐桌椅子,间或点缀了些绿植,让这个室内温暖亮堂了起来。 用料结实,所有边角处也打磨得很光滑,一看就知道曹三他们是下了功夫的。 城南码头来往的学子也已经多了起来,大周的春闱一般是在三月,一般人家会提前到京城,早点安顿下来,学子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所以估计这段时间到二月中旬,会是学子们出行的最高峰,寻味记刚好赶在这个时间开业。 开张当天,先是在门口放了鞭炮,还找人来舞了狮子。 这热闹劲一下就吸引来了不少人来围观。 等人围得差不多了,宋博上前说道:“诸位客官,今日是我们寻味记开张第一天,欢迎各位进店品尝。 从今天起,连续七天,每天都有优惠活动,越是靠近开业这天,活动力度越大。 比如今天第一天开业,所有进店消费的客人,除了每人送一碗特色汤圆外,今日吃了多少钱,我们便全额返多少钱的代金券。 第二天活动,返8折代金券,第3天是7折,如此类推,越往后返的代金券便越少。 所以各位客官要想尝鲜,就要好好抓住机会了。 另外,活动期间每天都有不同的免费菜品推出,绝对物超所值。” 这一下又是送东西又是免费菜品的,大周人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促销活动,一下子被这些优惠砸的晕头转向,不少人听着就心动了。 也有那理智稍存的,问道:“掌柜的,你说的这代金券是什么?我们可从来没有听过?” 宋博笑道:“代金券,顾名思义就是可以代替钱来使用的,只要你下次过来吃饭的时候出示代金券,便可以免除这一部分费用。 今天在我们这里吃饭的客人,可以获得全额代金券。” 听完宋博最后一句话,那人倒吸一口气,问道:“获得全额代金券?那不就相当于免费吃了一顿饭?” 宋博含笑点头:“可以这样说。” 不过宋博没说的是,这些代金券是几张凑成了他们吃饭的金额,但每次只能使用一张代金券,且还要消费满多少钱才可以使用。 不过此话已经足够让人震撼,众人哗然,有人喊道:“那还等什么,掌柜的,快点开张好让我们进去吃饭啊!” 也有人说道:“这么划算,会不会东西不好吃啊?” 另外有人反驳他:“若是不好吃,人家怎么敢出来开店,我看这店子布置得很是清雅大方,要是没点手艺,怎敢花这么多钱来布置店面?” “就是就是,恐怕你是附近店家的人,担心这家店生意红火,抢了你们生意才过来胡说八道的吧?” 先前那人语塞了一下,然后反驳道:“谁胡说八道了?难道附近的人就不可以过来吃了吗?是不是真的好吃,还得饭桌上见真章。” 一大堆人在门前吵吵闹闹,宋博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诸位稍安勿躁,本店欢迎所有客人,现在让我们揭匾,完了以后本店正式开始迎客。” 说完以后宋博看向辰溪,辰溪摇摇头,示意她不想出这个风头,让宋博代劳就好。 宋博看幕后大老板不想上来,倒也不纠结,大方地走到牌匾下面,一扯匾上的红布,露出一张红底金字的招牌来,上面写着“寻味记”三个字,笔迹苍遒有力,大气磅礴。 这幅字是景祺泽送的开业典礼,辰溪有点怀疑是景祺泽自己写的,不过他没有正面回答。 因着这幅字写的实在好看,比辰溪去镇上找那些卖字画的写的好多了,所以她便直接用来做了招牌。 布幕揭下,宋博与门外围观的人齐齐鼓掌,但更多的人不耐烦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节,直接大踏步就走店里。 很快店里便坐满了人,门外却还有许多人在围着等位。 宋博安排了一个伙计出来维持秩序,天气太冷,宋博还给门外等候的人准备了些茶点:一些酒鬼花生,量也不多,每人一小捧而已。 那些人就着热茶吃着花生米,倒也不觉得冷。 排队的人问伙计:“你这花生米越吃越好吃,还有吗?” 伙计答道:“有的,不知客官要多少?” 那客人有些尴尬:“这……这花生还要买呀?不是给我们等候的小零嘴吗?” 伙计道:“送给等候客人的都是有定数的,吃完就没有了,若是想要,客人可以买点,这酒鬼花生不贵,也就十文钱一碟子。” ……还说不贵,猪肉也才三十文一斤,这么一蝶小小花生米,居然也要这么多钱。 不过想想那香脆爽辣的滋味,似乎有什么魔力,让人越吃越上瘾。 不过相对于其他酒楼,动辄一二两银子一碟菜,十文算是很便宜了。 所以那人也没犹豫,对伙计道:“那便来一份吧。” 一起排队的人里,也有好几个人招呼伙计:“给我这里也来一份”,“我也要”…… 店内也是一番热闹景象,有不少人是被开业优惠吸引进来的,可坐定看了菜单,才发现这里的东西还真不贵,很多菜式都是四五十文一份,贵点的也就是八九十文,可比一般酒楼便宜了三四成左右。 可这里的装修布置,看着却比一般酒楼还要好些,让人一下子就生出了物超所值的感觉。 其实店里还是有一些比较贵的菜,比如扒锅肘子,桂花松鼠鱼等,便都是贵价菜。 只不过中低价位的菜色多了,大家的固有印象就停在那里了。 而且人们也更喜欢点那些物美价廉的菜色。 “干锅肥肠,干锅是什么做法?倒是新鲜。” “嗯?这里也有炒田螺,我在林记面馆吃过,很是不俗,便来一份这个吧。” “今天的免费菜品是宋黑鸭啊?这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不过既然是免费的,那便来一份吧。” 诸如此类的话语此起彼伏,伙计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方便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也许是因为优惠活动力度实在太大,也许是因为寻味记的菜色新鲜特别,很多菜式的做法,在整个津州府都没人吃过,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 就连过了晌午,客人还是络绎不绝,就连本来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辰溪,都不得不临时上阵,帮着结账。 辰溪在店内看了一下,起初伙计们因为不熟悉,加上客人又太多,有些手忙脚乱,等慢慢适应以后,他们也就镇定下来,对客人笑脸相迎,耐心解释每个菜式的做法,客人走后擦桌收碗也很及时。 辰溪满意地点点头,不枉宋博初三都还没过,就住到寻味记里来,专门进行员工培训。 因为靠近码头,此时店里的行商与文士打扮的读书人也有不少,每次遇到这样的客人点菜,伙计都会给他们安利店内的新品:“客官,本店有味道好,耐存放还轻便不占地方的新式干粮:方便面,您要来点尝尝吗?” “方便面?是一种面食吗?”一名做文士打扮的年轻学子问道。 “是的,是本店最新研发的一种面食,平时是个面饼,不占行李地方,想吃的时候只要用热水一冲泡就可以吃了,很是便利。 虽然是简易的面食,但是味道却很不错,大冬天的出门赶路应考,来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可比硬邦邦的干粮好吃多了。” 那学子听得有些动心,不过谁来饭馆吃饭还吃面食啊?随便在路边找一家不更划算吗?不过如果真的有说的这么好的话,倒是可以买些带在路上。 另外一桌客商听到伙计推荐,倒是心动不已,问道:“小哥,这什么方便面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给我来碗尝尝吧。” “好咧,您稍等。”伙计爽快的应道,立马给他到厨房下了单。 不多久,另一名伙计提了一个水壶与一个食篮上来,他先是打开食篮,取出一个大碗,然后是一个不大的、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 把油纸包打开,里面有一个压得扁扁的、团成一团的面饼,和三个小的油纸包。 伙计把面饼放进大碗,最后又把三个小油纸包里的东西放了进去,用开水一冲,一股独特的香味随着热水升腾而起,他取过一个盖子,把面碗盖上,对客商说道:“等一刻钟便可以吃了,客官小心烫口。” 那客商正看得起劲呢,听到这句话不由一愣:“嗯?这就没了?果然很方便。”他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味道,说了句:“倒是挺香的。” 可不就是挺香的吗,做这个方便面可是费了辰溪不少的心思,面饼倒是好说,煮过以后整理出形状,下油锅一炸就可以了。 但是那调料包可就费劲多了,这个时代没有密封技术,辰溪首先舍弃了酱料包,本来大周的调味料就匮乏,少了酱料包后,就更难调配出前世方便面那种香味来。 后来还是辰溪与两名厨子,试了无数香料,才最终确定了现在这个配比。 蔬菜包也是个麻烦事,为了好存放,必须得把蔬菜脱水,可是原始面包窑很难精准控温,脱水过程中,常常不是烤焦了,就是不够火候。 最后为了丰富味道,辰溪还向村中做腌菜最好的妇人----何年月的大儿媳沈氏订了一些酸菜,沈氏没想到家家户户都会做的腌菜,居然还有人要买,所以辰溪一说,沈氏立马就答应了。 有了沈氏酸菜的加入,这款大周特供方便面的味道才有了些前世的味道,辰溪尝过以后,觉得有点像某师傅的老坛酸菜面。 虽然香味上还是比不上前世用香精堆砌出来的香味,但是入口鲜香,面条爽口,每一口都是自然的香味,倒也足以唬住没有见过世面的大周古人。 那客商吃了以后大加赞赏:“好吃,比外面现煮的面条还好吃,小哥,这个方便面可以存放多久?” “最久可以放一个月。”因这里没有防腐剂,辰溪也担心东西放太久会吃坏人,所以当初研发时,他们把东西放一个月后再尝,不管是给鸡吃还是给人吃,最终都没有任何不适,这才把保质期定为一个月。 即便它应该是可以再放久一点的,辰溪也不想冒这个险。 客商听了眼前一亮,这种天气在外行走真的很辛苦,有时错过宿头,只能在荒郊野外或破庙废屋里将就一晚,本来就已经又饿又累,吃了那些冷冰冰硬邦邦的干粮,即便是就着热水来吃,也感觉像是把自己身上最后一丝热气带走。 如果有了这个方便面,至少可以吃上一口热乎的,整个人也会舒泰不少。 他当即便问:“这个方便面要多少钱?大量购买的话可以便宜点不?” 这时宋博走过来答道:“这位客官,方便面是五十文一包,如果购买一百包以上,可以算客官四十五文一包。” 五十文其实相对面食来说,是挺贵的了,不过他想想每日吃干粮的痛苦,心里默算了一下商队的人数,还是咬咬牙道:“那便给我来一百包吧。” “客官稍等,在下这便让人给您打包好。” 本来那学子看到这方便面确实很不错,还想着能买点进考场应考呢,可是一听只能放一个月,便打了退堂鼓,这离春闱少说也还有两个来月呢,万一吃了过期食物,闹了肚子可就麻烦了。 不过他还有些不甘心,春闱时天气寒冷,他们读书人的身子又弱,每年都有不少读书人,因为吃不好睡不好,而倒在考场上。 要是考试时也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那得多好啊,不用冷到全身打摆子,连笔都握不住。 他问道:“掌柜的,上京城可有你们的分店?或者春闱那几天,你们会不会到京城来摆摊?” 宋博答道:“春闱暂时还不知道会不会过去,不过小郎君若是在外地想买方便面,可以去名友商行看看,大周各地的名友商行,现在都有我们的货在卖。” 学子惊喜的道:“真的?如此甚好,那我便到上京城之后,再去名友商行买。” 与学子同桌的另一人答道:“那我们干脆吃完饭以后,就过去名友商行看看吧,昨日周学兄在名友商行买了个箱子。 箱子里面上了一层油布,不怕雪雨;箱子底下还有轮子,衣物书籍放在里面拉着走,一点都不费力气,很是实用。 昨日周学兄就一直在炫耀他的箱子,我打算今儿个也去买一个,带进考场正好。” 正在柜台后面算账的辰溪听到这话,不由笑了。 元宵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名友商行的李平掌柜,现在也满意地笑了。 年后,他从辰溪那里拿了三种不同型号的行李箱,每种各三百只,还没过多久,就卖出了近一半。 现在来往津州府的学子,基本上都要来他这里买上一只行李箱,只可惜辰溪年后才开始生产,库存也不多,而且因着箱子是竹篾编成的,像这种手工活,都是需要时间完成的,所以产量也跟不上,不然他可以多拿点货,销到大周各地的名友商行去。 可现在这点子货,只能先紧着津州府和上京城的店了。 刚想着,又有一个学子进来了,一进门就直接道:“掌柜的,你们这里是不是有那行李箱卖?” 李平笑着迎上前去:“有的有的,客官这边请,这便是行李箱,一共有三种型号。” 他打开其中一个行李箱,道:“客官您看,这箱面虽是竹编的,可是编织得很密实,且里面裹上了一层油布,根本不怕雨雪。 您再看看这里面空间很大,可以放下不少东西,这里还有个隔断,可以把东西分类放好,有什么需要的,一下子就能找到。 行李放好后,把这两条交叉的带子绑好,行李就不会移位了,您看,就像这样......”李平一边说着一边示范起来,这几日来,他对这一套流程已经很熟悉。 “箱子外面的扣子是铜制的,像这样先把尾部的扣子打起来,再把搭过来的圈圈松开,这样才可以打开箱子,很牢固,不会因为颠簸而把箱子震开......” 学子看着李平的演示,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入考场可是要带不少东西的,其中衣物被褥更是必不可少,背着那些东西排队等候检查,不仅重得慌,还有失斯文。 有了这个行李箱就不一样了,不仅人前体面,还节省力气,保留更多体力来应对考试,真不错,买了。 “那我要一个大号的行李箱吧。” “好嘞,一个大号行李箱承惠七两,客官要不要再看看我们的科考神物:方便面啊?” ....... 和怀村的男人也很满意。 本来年都过完了,又还没到春耕的时间,在家里闲着也不是个事,许多人家里的婆娘都去辰溪家的作坊里工作了,自己身为男人没道理还让女人养着,便想出门寻点短工来做。 没成想辰溪家又招人了,这次倒不用进作坊,自己在家就能干,不就是编不同型号的竹箱子嘛,也不是多难的事,乡下人家,家里的筐子、簸罗大多都是家里男人在空余时间编的。 就是辰溪的要求忒严格了点,既要编得密实,又要把竹篾打磨得光滑没有毛刺,不过看在她一个大箱子给二十文,中箱子十五文,小箱子十文的价钱上,这些要求也没什么要紧的。 就是大家不能光逮着那价钱高的来编,须得一套三个一起编。 不过就是这样,那手脚麻利的,一天也可以编上一套半到两套,这就有七八十文钱了,不比这样的天气去码头吹冷风等工开要好吗?还不用给工头抽成。 整个和怀村,恐怕只有修哥儿和景祺泽这两个男的不满意了。 修哥儿:明明说好以后多点时间陪我的,结果年初五一过,又天天跑没影了,就连今天去府城都不带我,娘亲是个大骗子。 景祺泽:就算寻味记开张,需要忙到这么晚吗?明明是元宵节,却连人都见不上一面,郁闷。 不过他郁闷归郁闷,山不来就他,只能他来就山了。 南锣巷位于城南码头附近,是城南比较富庶的住宅区,巷中有间不起眼的二进小院,门上挂着宋宅二字,正是辰溪早前买下的宅子,一同买下的,还有原来负责看管院子的门房一家。 辰溪回到南锣巷宅子时,已经月上中天。 今日元宵,府城难得没有宵禁,虽然天气还冷,但也没有冷却少男少女们躁动的心。 府城内处处灯笼高挂,官府特意辟出来做夜市的那条街,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不过这样的热闹与辰溪无缘,此刻她累得只想躺下,好在辛苦是有回报的,从今日看来,销售很火爆。 进店的人也不是尽挑着便宜的菜点,贵价的菜也卖出去不少,而且还卖出去了许多方便面。 这才是最值得高兴的,方便面虽然制作麻烦,但是成本却低,刨去人工费用,一包她大约能赚四十二文左右,这个利润可着实不低了。 辰溪正想着今日在店里的事,边听到有人用石子轻弹窗棂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不知为什么,辰溪一听到这个声音,几乎立马就猜到了来人是谁,不过谷雨和门房夫妻的女儿出门看灯会去了,现在房内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有些不敢开窗,万一她猜错了呢?万一外面的是个歹人呢?还是老实呆在房内更安全。 可窗外的人显然耐心很好,只是一下一下的弹着石子,节奏不疾不缓,听起来十分悠闲的感觉。 辰溪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打开了窗,她微微探出头去,看到果然是景祺泽,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把整个窗子打开,看着坐在内院围墙上的景祺泽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景祺泽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反而问道:“你怎么不出去看灯会。” 辰溪撇撇嘴,道:“那都是小孩子才喜欢的,我只喜欢安静地坐着看热闹。” 景祺泽若有所思道:“跟我来。”说着跳下了围墙。 辰溪乖巧的走出房门,期待地看着景祺泽,景祺泽皱眉,说道:“你穿得也太单薄了,回去加件有惟帽的披风,待会你可以把帽子带起来,免得旁人看见你。” 辰溪点点头,赶忙回了房中拿了披风披上。 她走出房门,再次期待地看着景祺泽,景祺泽也看着她,两人对视良久,都觉得有些奇怪。 景祺泽不得不出声催促:“走啊。” 辰溪:“去哪?” 景祺泽:“后门啊。” 辰溪:“......为什么去后门?直接这样带着我跳出去不行吗?” 景祺泽:“......你话本子看多了吧?你家后门少有人往来,直接走出去就行,何必多此一举?再说了,你围墙背面不远就是街道,静静坐着还好,突然两个大活人飞进飞出,你就不怕引起别人注意? 辰溪:......好吧?是我误会了,白激动一场。 为了逃避尴尬,辰溪快步走向后门。 宫灯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与景祺泽两人走在安静的街道上,间或有几个少男少女走过他们身边,一边说着:“快走,灯会都开始了,再晚过去,恐怕那些漂亮的宫灯都被猜走了。”诸如此类的话语。 辰溪刚想跟在他们身后走向办灯会那条街,却被景祺泽一把扯住:“这边走。” 辰溪指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问道:“不是去看灯会吗?在那边。” 景祺泽摇摇头,说道:“这边看得更好。” 辰溪狐疑的跟着他走了一段路,可是越走越偏僻,辰溪不由问道:“还有多远啊?” 景祺泽:“就在前面了。” 两人走到一个黑漆麻乌的角落里,辰溪心中突然警惕起来,她是很信任景祺泽没错,但是她是不是有点信任过头了,万一他...... 想到这里,辰溪刚想不动声色的战略性后退几步,便被景祺泽一把搂住了腰,辰溪吓得想放声大叫,人却已经被景祺泽带上了半空。 这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辰溪惊呆了,居然连大叫都忘了:还......还真有轻功啊? 景祺泽带着辰溪几个纵跃,在节次鳞比的屋檐上腾挪,他显然是考虑过街上人的视线的,选择的路线都是隐没在黑暗之中的。 辰溪先是被吓了一跳,现在却逐渐沉浸在这种自由的感觉中,试问有谁没有幻想过,自己也能有双翅膀,能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天地之间啊? 辰溪觉得,她现在就无限接近这样的自由。 只可惜,这样的感觉持续不了多久,景祺泽几个飞跃后,在一个完全被阴影遮蔽的角落停下,说道:“到了。” 辰溪往下看去,各式造型的宫灯照亮了整条长街,来往穿梭的年轻姑娘盛装打扮,衣香鬓影。 有那活泼点的,拉着自己的小姐妹东看看西瞧瞧,不时买上一两样东西;而那矜持一些的,会带个其实遮不了什么的面纱,意思意思;也有那别处心裁的,带了半截鬼头面具,婀娜的身姿,搭配鬼头面具下那小巧的尖下巴与红唇,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风情。 而那些小郎君们,也个个拾掇得很精神,或长衫直缀,或干练劲装,总之不管平日里是否邋遢得不能见人,这一刻都没有掉链子的。 他们一边假装专注的欣赏那些宫灯,一边用眼角斜光装作无意地偷瞄身边的小姐姐,偶尔有人眼睛对视,都不好意思地掉开头。 街道两边摆摊的人就更开心了,来逛灯会的人,基本就没有空手而回的,摊贩们今天一天的收入,几乎能抵平时一个月,所以个个吆喝得很卖力。 辰溪津津有味地看着脚下的人生百态,原来大周的晚上也这么热闹啊?她还以为只有她来的那个地方,才会有这样的盛景呢。 不管多晚,只要她想,打开手机APP就能下单想吃的炸鸡可乐;只要她想,就能联络到许久没见的姐姐;不想一个人呆着,就换上衣服简单撸个妆出门蹦迪;不想那么吵闹,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一手枸杞泡啤酒一手辣条凤爪薯片,就这样追剧到天亮也很香。 脚下蔓延的灯笼很美,但是她看过更美的;脚下少男少女偷偷地对视,那种年轻懵懂的羞涩很浪漫,但她看过更浪漫的,漫天烟火璀璨,朵朵人造雪飘零而下,身边情侣在跨年倒计时钟声响起时,那带着美好愿望的亲吻...... 她,有些想家了...... 景祺泽能感觉到身边女子一开始的兴奋雀跃,可没多久就变得沉默下来,气氛中甚至有些淡淡哀伤的气息。 他不解的转头看向辰溪,辰溪感觉到他的注视,低头躲避他的视线,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泪痕。 辰溪看向脚下的摊位,随手指了一个宫灯,用尽量雀跃的语气说:“哇~这个宫灯好可爱。” 她本来只是随手一指,没想却指了个奇怪的四不像,圆头圆脑,胖胖的既不像猪也不像牛,都不知是个什么东西,把这样丑的宫灯挂出来,也不知摊主是怎么想的。 看摊主的手艺应该是不错的,丑宫灯旁边一圈的宫灯都被或猜或买清空了,就剩这个还孤零零地挂着,这也让辰溪没有了指错的借口。 景祺泽一言难尽地看着辰溪:“......你喜欢这个?” 辰溪:“......就......就挺可爱的,不是吗?呵呵。”而内心却是:我不是,我没有,别冤枉我,我审美很好的!! 景祺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了句:“等着。” 也不等辰溪反应,三两步便跳下了屋顶。 没多久,辰溪便看到景祺泽的身影从暗处转了出来,快步走向她说的那个宫灯,辰溪扶额,她有些后悔了怎么办? 当听到景祺泽要买那个丑宫灯时,摊主都惊呆了,还......还真有人买啊? 这是他在扎宫灯时,六岁的儿子在一旁模仿,他好不容易扎出这个四不像,还像父亲炫耀,闹着要父亲把这个宫灯也挂在摊子上。 摊贩见他拒绝是,儿子哭得伤心,同时也为了鼓励儿子,便同意把宫灯挂上了。 来往的客人每次看到这个宫灯都觉得很奇怪,摊贩便一遍遍解释,大家体谅他拳拳爱子之心,都没有说什么,纷纷微笑以对。 现在听到景祺泽居然要买他儿子做的宫灯,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客官,你要买这个.....兔子形状的宫灯?” 景祺泽:??这是个兔子?你说它是老虎我都信了,毕竟体积摆在那里,可你说这是个小巧可爱的兔子?耳朵呢?被它自己吃了?所以才那么胖? 尽管内心波动很大,但景祺泽脸上还是平静无波,他点点头,问道:“多少钱?” 好吧,奇葩年年有,但有钱没道理不赚,于是老板说道:“这是我儿子扎的,你给十文吧。” 景祺泽掏出一把铜钱,也没细数,反正绝对超过十文了,递给老板后,取下宫灯便往回走。 练武之人耳力好,走出老远还听到摊贩对他婆娘说:“媳妇,有个傻叉把柱子扎的宫灯买走了。” 景祺泽:......有点想砸摊,怎么办? 印章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景祺泽把宫灯递给辰溪,说道:“给你。” 辰溪:......不是很想要,怎么办? 但嘴上却说:“谢谢,这个熊很可爱,很有艺术气息,不是吗?” 景祺泽:“......这是兔子。” 辰溪:...... 尴尬。 景祺泽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递到辰溪手中,说道:“这个也给你” 辰溪一边接过木盒一边问:“这是什么?” 景祺泽:“......我猜出灯谜,店家送的。” 辰溪好奇的拿出木盒里的东西,就着月光一看,木盒里是个奇怪的石头,触手生温,细腻滑润,石头上密布着如鲜血一般的红色,瑰丽无双。 石头被雕成一个细长条印章的模样,印章上头的装饰是牡丹争艳,那通体如血的纹理让牡丹更是娇艳欲滴,而印章的下面还是平整一片,并没有雕刻名号。 辰溪不懂石,她拿着印章细细欣赏一番,说道:“雕工真好,牡丹花瓣上的脉络根根清晰可见。” 景祺泽道:“是个新印章,你刚好可以刻个私章。” 辰溪自从在和怀村安定下来后,就有意把自己的字练好,每日不管多忙,至少都会写上一篇大字,自觉最近已经进步不少。 想到可以在自己写的字上盖上印章,她也很开心,说道:“那我明后天就去找人雕一个。” 景祺泽道:“要不还是我去吧,我常在外行走,知道哪个师傅的雕工好。” 辰溪不疑有他,又把印章放进木盒里,递还给景祺泽。 景祺泽问道:“你要雕什么名号?” 辰溪道:“辰溪?还是不要,我看别人都是雕雅号的,那我也雕个号吧。” 景祺泽好奇道:“你还有号?” 辰溪笑道:“现取嘛,又不是什么难事。嗯......和怀山人你觉得怎么样?” 景祺泽:“......感觉像个老头。” “那......玄空居士?” “......挺好,像个道士。” “......好烦啊你,我不取了。” “为什么要取那些花里胡哨的?就叫和怀居士也挺好啊。” “好吗?真的吗?我都被你搞得怀疑自我了。” “嗯,挺好的。” 两人就这样吵吵闹闹着回了南锣巷,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辰溪确定了自己以后号和怀居士。 第二天,辰溪又去看了看寻味记的生意,今天的客人比昨天还要多,一来是因为菜式丰富且特别,吸引了些回头客。 二来则是因为昨日的口碑发酵,吸引了一些新客,加上越早过来吃,优惠力度越大,所以大家都想赶在优惠的时候吃。 辰溪今日让人把外卖窗口也开了,可以分流一些客人,免得有些客人等得太久,会不耐烦。 店里今天的运转倒比昨日的顺畅多了,宋博也逐渐得心应手,辰溪看了看,见没什么事,便与宋博说她先回和怀村了。 寻味记虽然这几日看着人多,但生意看的是客户留存量,不管这几天怎么火爆,最后还是得看活动过后,还有没有人来吃饭。 宋博以前没有做过掌柜,辰溪担心他会不适应这种落差,便把情况与他说了一遍:“……就是这样,所以活动过后,来的人会突然变很少,甚至有可能完全没人来。 不过不要紧,情况会慢慢变好的,到那个时候,才是我们开始真正做生意的时候,我对我们的菜品有信心。” 宋博道:“小娘子放心,我晓得的,而且我也对我们家的菜品有信心。” 辰溪接着鼓励了大家几句,见店里已经慢慢上了轨道,便也不再多呆,回和怀村去了,她还要回去哄哄自己的宝贝儿子。 修哥儿还在生气,娘亲出去玩都不带他,还一去去那么多天。 修哥儿一见到辰溪,便扁了嘴想哭。 辰溪忙上前哄道:“娘亲这次是做正事去了,娘答应你,下次一定带你去好吗?男孩子可不兴哭鼻子。” 修哥儿委屈地说道:“那你下次不许再趁我睡着偷偷跑了。” 辰溪忙点头答应:“好,娘亲下次不会了。我从府城给你带了礼物回来,你不要生娘亲的气了,好吗?” 修哥儿抽了抽小鼻子,忍住眼泪点点头。 谷雨慌忙递过从府城带回来的东西,结果修哥儿看到那个丑不拉几的四不像宫灯时,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的说:“娘不疼我了~呜呜呜~修哥儿不要猪八戒灯灯~呜呜呜~它好丑!呜呜呜~” 辰溪:……这该死的尴尬。 她说道:“这不是猪八戒,这是兔子,而且这个也不是给你的,这是娘亲自己的。” “不可能,娘亲骗人,它就是个猪八戒~呜呜呜~”不过他反应过来,既然这个丑东西不是给他的,那它是猪还是兔子根本与自己无关,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求证道:“不是给我的?” 辰溪点点头,保证道:“真的不是。” 说着她从带回来的东西里面,拿出来一盒点心,说道:“你不是喜欢吃酥黄独吗?这是娘亲给你带的,你拿去和竹子小凉一起吃。” 她又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五个小泥人,正是唐三藏师徒四人与小白马,这是她在津州府画了草图,拿给别人对照着捏的。 修哥儿一眼就认出了这几个泥人,兴奋地大叫:“哇,这也是给我的吗?” 辰溪点头,问道:“喜欢吗?” 修哥儿疯狂点头:“我可以拿出去和小凉竹子一起玩吗?” 辰溪笑道:“当然可以,这已经是你的东西了。” 修哥儿这才想起道谢,他想起刚才自己的哭鼻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谢谢娘亲~” 说完他接过盒子,便想跑去与两个小伙伴分享,辰溪在后面喊道:“别忘了把酥黄独拿上,可不许自己一个人吃完。” 东篱忙回头取了酥黄独,又转身跟追上修哥儿。 辰溪摇摇头,自回房间整理东西去了。 寻味记已经开业,现在轮到临风楼要装修了,她得好好整理一下思路,看看怎么弄好。 而且染坊也已经开工修建,这种工序比较简单的房子,大约二十来天便可以做好。 作为他们染坊打响第一炮的面料,辰溪也要与名友商行和苏氏商量一下,看染什么颜色更好。 经营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关于临风楼的装修,辰溪是有些想法的。 尤其是在参考了洪妈妈,谢璇与郁姜等三人的看法之后,辰溪便更加的明确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洪妈妈,谢璇与郁姜三人,以后会参与到很多临风楼的管理工作里面去,所以他们的意见也很重要。 商量过后,辰溪决定一楼专营服饰及制作精油衍生出来的护肤品,还有香水。 二楼则是做spa的地方,调香室与插花也在这里,偶尔还可以在这里办一些讲座之类的,比如郁姜就可以讲茶道与香道,又或者可以请刺绣名师来这里办个小讲座,相信各位小姐太太们,也会很乐意参加这样的活动。 至于三楼,则是餐厅,如同前世那种海景餐厅一样,可以在吃饭的同时欣赏到海景,让人心情更加畅快。 只可惜辰溪买不起这么大块的透明玻璃,这个构想也只能在夏天实现了,现在这种天气,还是老老实实把窗户关上吧。 至于装修上,辰溪还是偏向于用绿植与原木风格相结合,做简约的森系新中式风格。 考虑到临风楼接待的主要是女客,为了保证隐私,出入要和前面寻味记分开,除了厨房共用,在后院砌一堵墙,把临风楼与寻味记完全隔开。 临风楼的后门变正门,不过原先临风楼的后门格局太小了,就要重新修葺。 这个辰溪很早之前就与曹三讨论过,临风楼的后门街道并不是很繁华,不过离主街也不算远,也就十几步路的事情。 但就是这十几步,也很容易让主街上的人忽视,所以辰溪想要弄个吸引眼球的正门和一字影壁。 尤其是放在门外的一字影壁,辰溪打算弄一整面的绿植墙,再辅以装饰。 与曹三讨论过以后,也不是不能做到,植物墙以苔藓类及蕨类植物为重要基础,也就是相当于搭建一个以墙面为载体的微型景观。苔 苔藓生长能力强,即便天气恶劣也能存活下来,再选些同样好种植的蕨类植物一起搭配,植物的下方搭载用竹筒做的灌溉设备,既能保持墙面土质湿润,冬天时还可以用温水给植物保温?应该就能弄出一座漂亮的影壁。 到时候把衬衣店里的服装,按小系列穿在木头模特身上,就像前世做橱窗展示一样,隐蔽也成为了天然的橱窗背景。 这样一来,定能把主街上来往行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有了装修方案,产品自然也要跟得上才行。 临风楼的餐厅自不必说,很早之前就已经与洪妈妈商定妥当菜单。 至于一楼经营的香水,只能说郁姜真的是个用香鬼才,辰溪只是把香水的概念以及几个常见类型分享出来,遇见已经搭配住了好几款不错的香水。 比如花香型,现在就有玫瑰香与茉莉花香两种味道的单花型香水。 玫瑰与茉莉是之前辰溪收集的当季新鲜花瓣,晒干以后备用的。 还有木香型香水,郁姜也做了两款,松木与檀香,这两款香水味道更偏中性,即便是男人也可以代替香囊使用。 这些香水味道都挺好,就是留香时间短,且郁姜还没有研究出混合香型,使得味道有些单一。 不过这都不要紧,古人为了追求香气,可谓无所不用其极,香囊,熏香等都是普遍常用手段。 且不同于现代,用香的大多是女人,在这里男女都一样爱用香,尤其是读书人,对这些更是追捧。 辰溪相信,这种便利的香水一经推出肯定会很受欢迎。 只可惜辰溪不是化工专业的,目前为止,护肤品只有纯露与精油皂两样,什么洗面奶啊、面霜啊那些一律没有。 不过辰溪倒是用精油与碱面子混合做出了牙粉,虽然比之牙膏还相差甚远,但是对比目前市场上的牙粉来说,还是好上不少的。 就在辰溪忙碌的时候,景祺泽也没有清闲到哪里去,暗卫来报:“主子,年前说起的那伙流寇,在鲁州被府衙放走以后,一直就没有消息,最近收到情报,他们似乎流窜到了冀州府一带,目前已经有两起类似的案件发生。” 景祺泽微微皱眉,冀州府离这里不是很远,这伙人如此暴戾,迟早有一天会流窜到这边。 他手中细细摸着两枚印章,两枚印章密布着如鲜血一般的红色,细腻光滑,一看就是用同一块鸡血石雕成的两个印章,其中一个雕成牡丹争艳,另一个雕成泣血海棠,与鸡血石的颜色搭配得相得益彰。 景祺泽微微沉吟一下,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了,我会去跑一趟的。” 暗卫感受到主子的心情不好,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躬身应道:“是。” 景祺泽朝他摆了摆手,暗卫行了一礼便告退离去。 景祺泽又坐了一会,把牡丹印章收了起来,带着去了辰溪家里。 当“咚~咚~咚~”规律的石子敲击窗棂的声音响起时,辰溪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人是半夜爬墙习惯了吧?现在家里人这么多,叫她怎么好开窗与他谈话?要是被人看到可怎么办。 所以辰溪没有理会那石子敲击的声音。 可窗外的人显然耐心极好,那敲击的声音一直规律地响起,根本没有停下过。 景祺泽显然是有意控制弹石子的力度,击打窗棂的声音就像屋檐滴水下来的声音一样,不是在房内的人都听不到。 辰溪干脆吹灭烛火,假装自己已经睡了,让外面的人好死心离去。 可是击打窗棂的声音仍在继续,仿佛辰溪不开窗,他就会一直弹到天亮一般。 辰溪没办法,只能认命地重新把蜡烛点上,然后把窗户打开。 才刚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便窜进了房内,辰溪差点被吓得尖叫出声,她赶忙趁没人留意到这边把窗户关上。 好在今晚她给谷雨放了假,现在房里只她一个,不然让人看见她与景祺泽私会,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 辰溪有些生气:“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非要这么晚过来,万一房里还有别人怎么办?” 景祺泽:“不会的,房内只有你一个人的气息。” 辰溪:......她不该和“专业人士”讨论这个,总有种话被堵回去了,更生气的感觉。 景祺泽见辰溪不说话,主动说道:“我明天一早就出门了,担心来不及与你说,所以才过来的。” 说着他掏出那个装牡丹争艳印章的木盒,递给辰溪,说道:“这个还你。” 辰溪接过木盒,惊讶地道:“居然这么快就雕好啦?” 她打开来看一下,就先放在一边,问景祺泽:“你要去哪里?” 景祺泽听她这样直接问,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开心,他说道:“我要上山一趟,可能没那么快回。” 辰溪皱眉:“怎么这时候上山?现在山上雪还没融呢,而且现在是猛兽最饿的时候,会很危险的。” 景祺泽看着她担忧的脸,突然笑了,说道:“没事,我熟悉山上的情况,它们伤不到我,这时候上山,说不定能猎些大件的。” 辰溪不说话了,她只是景祺泽的朋友,没有资格代替他做决定,既然他决定要去了,自己也只能支持。 思虑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送走景祺泽以后,辰溪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只能又起身,披了件衣服坐起。 她取出景祺泽送过来的印章,在手上把玩,现在下面的名号已经刻上,用的是古朴的篆体字,雕工精细。 辰溪看字体雕刻的力度与刻画习惯,与章面上牡丹刻花的一致,应是同一个所刻,也不知道景祺泽去哪里找来的能人巧匠,把小小一个印章刻得这么生动。 响起景祺泽,辰溪不由又叹了口气,她能感觉到景祺泽有事在隐瞒她,如果只是上山,景祺泽大可不必特意来与自己说这一次,他是个技艺高超的猎人,什么时候适合上山,没人比他更清楚,也许上山只是一个借口。 景祺泽身上有许多秘密,他虽然是个猎户,但是见识不凡,而且好像对大笔的钱财也不甚在意,他以前还会装作与静棠楼、名友商行的两名李掌柜不熟悉,现在倒是越发随意了,反而李安与李平在他面前常表现得有些拘谨。 还有曹家班与洪妈妈、谢璇、郁姜三人,在这个时代,这些人才普通人想要找出一个都难,景祺泽却似身边围绕着很多能人一样,一找一个准。 以前辰溪总觉得,景祺泽这些事情只要不影响到她,便与她无关,毕竟谁没有点秘密呢。 要说秘密,她的身份才是最大的秘密,她甚至不是大周本土居民呢。 不过她最近有些改变想法了,景祺泽与她之间的暧昧暗潮涌动,她也感觉得到,每次她有危险时,景祺泽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身边,他们互相欣赏,彼此信任,看着似乎是挺好的,但景祺泽的身份始终是横亘在她心中的一根刺。 她能感觉到景祺泽不止是身份不简单,恐怕这身份还会有些危险,不然他这么骄傲一个人,何须躲躲藏藏? 而她现在只想追求现世安稳,她还有修哥儿,还有自己努力打拼下来的事业,还有把身家性命系在她身上的谷雨、悠然一家等奴仆,她没有冒险的资本。 辰溪叹了口气,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自己身份特殊,为了修哥儿娘亲与宋青松的名声,自己也不能在“新寡”的时候与景祺泽发生感情纠葛。 辰溪想明白后,还是躺回床上,辗转反侧一晚,才在天微亮时睡去。 不过她也没有睡多久,因着她今天约了廖伯娘过来一起做酱。 当她顶着个黑眼圈打着哈欠出现在廖伯娘面前时,把廖伯娘也吓了一跳,继而心疼的问道:“昨晚没睡好?” “嗯,昨晚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辰溪有气无力地答道。 廖伯娘不赞同地皱眉说道:“我看你就是想做的事情太多,一会想一样的,照我看,你现在做的生意已经足够过得富足,又何必再这么折腾?女人最重要的还是顾好家里,你只要好好把修哥儿培养成才就好了,福气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辰溪尽管心中并不认同,但也知道这是这个时代对女人的普遍认知,别说古代,就是在现代,多少如廖伯娘一样年纪的人,对女人的刻板印象还是停留在最终要嫁给好男人上,仿佛女人拼事业就是折腾,只有嫁个好男人,以后相夫教子才是最好的归宿。 辰溪明白虽然两人观念不一样,但廖伯娘是真心关心她的,所以她也没有反驳廖伯娘,只是苦笑着说道:“再说吧。” 廖伯娘摇摇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转而问道:“你昨日说要和我一起做个酱,是什么酱啊?” 说起这个,辰溪就来了兴致,说道:“豆瓣酱和黄豆酱” 在前世时,辰溪看过野史,传说豆瓣酱是在清朝才被发明的,在大周显然也还没有,不过前世时,豆瓣酱被称为“川菜之魂”,可见影响力之深,既然现在已经有了辣椒,辰溪便想把豆瓣酱也做出来。 至于黄豆酱,历史悠久,在大周已经出现,是常用的调味酱料之一,不过这个常用也是针对殷实人家的,黄豆酱里有糖、盐和面粉等金贵东西,一般乡下人家可不会用这样的调味料。 不过只要没有泛滥,就证明它还是有市场的。 廖伯娘显然也是知道黄豆酱的,但是豆瓣酱却听都没听过,她好奇地问道:“黄豆酱我知道,这豆瓣酱不知是什么?与黄豆酱有什么不同?” 辰溪道:“不一样,黄豆酱顾名思义,主要原料就是黄豆;豆瓣酱的主要原料是蚕豆。口味上也有所不同,黄豆酱偏咸甜一点,豆瓣酱则是要在里面添加辣椒与芝麻油等,鲜辣咸香,用来炒菜味道一绝。” 廖伯娘笑道:“这豆瓣酱听着就好吃,加了这么多金贵物什,能不味道一绝吗?” 说着她就开始挽袖子,问道:“这要怎么做?我们早点做完,到时我也好沾你的光,尝尝这豆瓣酱。” 辰溪见廖伯娘这心急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她把廖伯娘带到厨房,郑氏与两名新来的仆妇已经等在此处了。 昨天辰溪就与郑氏交代过,她们今天要做酱。 所以今天一早,郑氏就领了两名仆妇把该清洗的都清洗好了,豆子什么的也已于昨天便泡上。 辰溪先去看了一下浸泡好的黄豆,里面的豆子已经泡胀了许多,她伸手取出一颗轻轻一捏,黄豆软软的,一捏就分开成两瓣。 辰溪点点头,道:“可以了,我们先做黄豆酱吧。” 黄豆酱制作方法简单,郑氏曾在以前的主家帮忙做过黄豆酱,知道一点工序,现在就留在辰溪身边打下手。 她们先是把清洗干净的黄豆捞出,放在锅中加清水煮,水开以后再继续煮半个时辰左右,煮到锅中的黄豆熟透为止,最好可以让它在锅里焖久一点,焖到黄豆用手轻轻捏一下就碎的程度,就说明黄豆已经煮好。 煮好的黄豆捞处平摊晾干,再拌入面粉,一定要全部都裹上面粉为止,把沾好面粉的黄豆,裹上两层棉布放置在阴凉处,等待发酵。 为了保证发酵的速度和完成度,一定要保证温度,现在天气还很寒冷,所以辰溪干脆把要发酵的黄豆放在厨房灶台边上了。 辰溪道:“就这样等五六天,等它长出白色的菌丝,搅拌的时候也有拉丝的感觉了,就把它取出,放入无油无水的容器中,加入凉白开和盐,调匀以后盖上两层纱布放到阳光下晾晒,每天再搅拌一到两次,二十天以后里面的黄豆酱就能做好啦。” 廖伯娘全程看着辰溪与郑氏动作,这时忍不住问道:“那么简单就可以了?” 这些事情除了用时久点之外,其他还真没有什么难度,廖伯娘以前还一直以为这些酱料有多么难做呢,所以才卖得死贵死贵的,这样看来也没有什么难的嘛。 辰溪点点头,道:“黄豆酱是没有什么难的,就是耗时一点而已,其实很多调味酱料都是这样,说穿了,技术都是没什么难度的,最重要就是发酵,要有足够的发酵时间,以及把发酵的温度控制好就行。” 做酱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不过做豆瓣酱却没这么容易了,虽说程序到底是差不多的,但豆瓣酱的用料可比黄豆酱的多多了。 尤其是剁椒,那么多辣子剁下来,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不是手被辣的发疼,就是胳膊肘酸疼到无法举起。 好在辰溪他们人多,加上这次做的酱也不是很多,二十斤辣椒剁得又碎又均匀,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 做豆瓣酱的蚕豆自然也要先发酵,五天前,辰溪就把煮得半熟的蚕豆剥开外衣,掰成两瓣,晾干水分以后,放在簸箕上,面上再覆盖上黄荆叶子。 想来现在应该已经霉化好了吧,辰溪把装蚕豆的簸箕拿来,掀看黄荆叶子一看,里面胖胖的蚕豆瓣已经长满了白色的霉丝。 廖伯娘看的脸色一变,说道:“做坏了。” 虽然刚才她看辰溪做黄豆酱时,一直听她说什么发酵发酵的,可她并不知道发酵是让这些东西长霉。 没想辰溪却神色很满意,说道:“没坏,就是这样做的,这批蚕豆发酵得挺好的。” 廖伯娘还是不敢相信:“这都长霉了,怎么叫好呢?快别吃了,不然就得闹肚子了。” 辰溪道:“真的就是这样做的,现在发霉,等到拌入辣椒等东西,然后二次发酵之后就可以成为豆瓣酱了。” 一旁的郑氏也在帮腔道:“嫂子别急,就得这样做,都是要发酵的,刚刚那黄豆酱不也是如此吗?要等它发酵五六天,也长出霉丝来,才好做下一步的。” 廖伯娘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来她之前吃的酱里面,都是发霉的东西啊? 辰溪捂嘴偷笑,不再理廖伯娘,反而指挥着郑氏她们把二次蒸馏的白酒倒进霉豆瓣里,以酒杀霉。 最后把二十斤剁椒、两斤霉豆瓣、六斤盐、一斤姜末和一斤花椒,充分搅拌之后钻进无油无盐无水的小缸子里,用两层纱布盖好,放到了日晒处。 往后还要晒上三十天,且每天都要拌上一到两次。 这个方子辰溪是前世时,从一个国风美食博主李子柒的视频里学到的。 那时候他们正在经历一场全世界范围的疫情,许多人被迫困在家中隔离,辰溪也是其中之一。 也是这时候,她与许多人一样,为了美食自由,从网上学了许多做菜的法子,虽说她做饭的功力还是不咋滴,但是方法却学了不少。 后来因为疫情结束,她也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中,但这期间学来的本事一直没忘,偶尔还会自己下厨弄一点来吃。 廖伯娘直到帮着他们做完所有工序,神色才慢慢恢复平静。 反正那么多人吃了都没出问题,那就证明不是酱的问题,而是她自己没见识,大惊小怪了。 所以她也想开了,该怎么吃还是怎么吃吧。 辰溪看她终于想开,问道:“廖伯娘,您觉得这些酱料难做吗?” 廖伯娘回想了一下整个过程,摇头道:“倒也不难,就是很费事。” 辰溪接着问道:“那如果开个作坊,您与廖大伯两人管理,可以做到吗?” 廖伯娘大吃一惊,说道:“那不行,那不行。不是在做酱吗?好端端的怎么说起办作坊来啦?我可从来没有办过作坊,还不得搞砸啦。 再说了,我这才第一回学做酱,连成不成功都不知道呢,哪里就敢办作坊了?” 辰溪笑道:“那我们便等酱做好了之后再看看吧,反正现在也才刚开春,做酱最好的时机还是在六月份,太阳大,酱料晒的均匀,酱的味道才更好。 不过赶明儿开始春耕后,咱们两家多开点荒地种豆子吧。” 廖伯娘对这个倒是没有意见, 说道:“好在你弄了个新式的沤肥方子,我看今年有不少人都打算开荒呢。” 辰溪微微一笑,廖伯娘现在不答应也不要紧,就像她所说的,现在这酱都还没做出来,她没有信心也是正常的。 等到酱料真的做好以后,廖伯娘应该会对自己更有信心的,毕竟这个工序真的不是很复杂,而利润却不低。 就比如黄豆酱,在大周已经算是比较常见的调味酱料,但是也要卖十文钱一角,一角才约莫是四两,换算下来,一斤黄豆酱比一斤猪肉都贵。 黄豆酱卖得贵,主要是因为它里面有盐和面粉,但做过之后才知道,一斤黄豆才用一两半盐,面粉就更少了。 虽然是几文几文的赚头,但大周国力在历朝历代里面已经是比较强盛的了,老百姓们大多手中有些余钱,就算不能天天买这些酱料,偶尔买点来煮个肉啥的总不是难事。 就好比廖伯娘,以前在村中也是俭省惯的,也买过好多次黄豆酱呢。 这些酱料耐存放,到时候大可以销到青云县,津州府,甚至上京城与江南道等经济条件更好的地方。 可别小看这些酱料,小小一瓶老干妈,可以让他们公司市值上百亿,可见酱料做的好了,赚大钱也不是不可能。 不只是黄豆酱与豆瓣酱,还有味精和腐乳,辰溪也想做。 做味精主要是这里近海,原料易得,最早的味精就是海带煮汤蒸发得来的。 而腐乳则是因为黄豆价贱且易得,如果真的办酱料作坊,他们本就要收购大量黄豆来做黄豆酱,那么顺便做一点豆腐和腐乳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还记得先前同村的豆腐坊子,为了独占素肉生意,不给廖伯娘供货,害廖伯娘把素肉摊子都给关停了,这素肉摊子里,可还有辰溪的一份子呢。 来而不往非礼也,如果真的办作坊,做黄豆酱、与豆腐腐乳等东西,那与他们家也算是重叠了一部分生意,到那时,同一条村里,能不能用容得下两家豆腐坊还真不好说。 反正辰溪他们还有别的业务在撑着,吃亏的肯定不会是他们。 就算那间豆腐坊侥幸逃过关停的命运,生意也势必会遭到挤压,日子也不会再像现在这么好过了。 辰溪也不是想要恶意打击报复,但是发展自己事业的同时,顺手给曾经害过自己的人一个巴掌,不也是一件挺爽快的事情吗?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辰溪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而已。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等廖伯娘自己愿意办作坊再说。 选择廖伯娘也是有原因的,第一当然是因为辰溪信任廖伯娘,她与廖伯娘合作的过程中,彼此都很坦诚,这是辰溪愿意与她合作第二次的最大原因。 辰溪现在太忙了,她没有精力再去亲自管理一个酱料作坊,她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帮她。 廖伯娘夫妻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第二是这些酱料做法简单,即便是作坊初创阶段,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廖伯娘夫妻也能完成大部分工作。 所以辰溪觉得,这对于自己与廖伯娘夫妻而言,完全是个双赢的决定。 凶徒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不管与廖伯娘合作的酱料作坊能不能开起来,染布作坊已经开始运作了。 不同于成衣作坊,大部分都是请村中妇人过来做活,签的也是年契。 辰溪、苏氏、与名友商行三家都一致觉得,染布作坊里的人,一定是要签了死契的。 因为辰溪手中的染色方子及染色技艺,已经可以说是登峰造极,在大周恐怕无人能出其右,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不能交给外人来操作。 为此,辰溪特意又去买了十个人,其中两个男的,其余都是妇人,再加上苏氏派来的十人,一共就有二十人了,在染坊初创阶段,已经够用。 因为说好了名友商行主管销售,所以他那边并没有派人来染坊。 但就算是签了死契的,也不能得知全部的制作方法,辰溪通常都是直接把已经合成好的染料带到染坊去,再指导工人们怎么操作染色。 对于这种安身立命的本事,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染坊成立,以后能染的布就多了,原料自然由苏氏的绸缎铺子与名友商行一同供应。 辰溪春耕过后也要在荒山池塘边种桑的,不过那是因为自己立体循环养殖里还差了种桑养蚕这一环,养蚕得的丝可以直接染色后再卖给苏氏的绸缎铺子纺织,她自己是不打算开织布坊的。 至少现在不打算,免得重蹈前世覆辙,又再次过劳死。 不想过劳死的辰溪正在与苏氏还有李平,商量年后染坊第一批面料的事情。 “春季的销售期短,我的建议是不用染太多面料,最重要的是少而精。 大部分人年前已经买过布料了,这时候推出的新布,除非是颜色极其特别难得的,不然恐怕没有多少人会愿意买。”李平站在多年销售的角度给出建议。 辰溪也十分赞同,他们时尚界,也一向把春季当作促销季,这个时候上的款数也不用太多,大部分只是作为冬季一些补充款。 所以她点点头道:“我赞成李掌柜的话,现阶段重要的不是数量,而是质量,染什么样的颜色才是关键。 我觉得平价款面料暂时就不要染了,等清空现在的库存,到入夏旺季的时候再上一波新货就可以了。 精品面料这边,除了每月固定的翻新二十匹以外,再加多二十匹就差不多了。” 李平点头赞同。 苏氏虽然没有这样的工作经验,但她从顾客的角度出发,也赞同两人的说法,于是她问道。:“那要染什么颜色才好呢?” 李平道:“既然是想让染坊打出名头,那第一批面料绝对要足够震撼,不知二位觉得推罗紫怎么样?一经推出,保证引起轰动。” 苏氏摇摇头说道:“再有几个月,就是皇上的万寿节了,到时必有一番热闹,推罗紫不如到那时再出,这次倒可以先出群青与天蓝色。” 李平与辰溪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李平突然问道:“对了,那染坊叫什么名字?打出名声之后,总得有个名字才好,下次有人来买,我们就可以强调这是哪个染坊出的面料。”说着他便看向了辰溪。 辰溪:……我看你是想为难我胖虎。 辰溪知道李平说的是品牌效应,可问题是,她也不知道起什么名字好啊,在这方面她还是个青铜,所以她又看向了苏氏。 苏氏看着两人的互动,无奈的笑了,她略略沉思一下,问道:“那叫洵美如何?” 其余两人能有什么意见呢?这是将军夫人取的名字,别说她们自己不会取名,就算会取也不能打将军夫人的脸啊。 所以两人皆是拍手称赞。 而此刻的冀州,景祺泽正在带队深入一片密林。 一名暗卫来报:“主子,多次搜索,都找不到那人行踪。” 景祺泽心下郁闷:“啧,又被他逃脱了。” 景胜道:“他反追踪技巧很高超,像是专门学过追踪技巧,知道一般追踪会怎么做,从而专门避开可以留下痕迹的做法,上次也是他,带人甩开了我派去盯梢的兄弟。” 另一名暗卫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列单膝跪在景祺泽年前,道:“主子,属下好像见过此人。” 景祺泽狐疑地看向他,一旁的景胜斥责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好像。” 暗卫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回主子,此人像是冀州府红谷县衙曾经的一名捕头。 属下未入暗卫营之前,曾奉命潜伏于冀州府衙,与此人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据说他本就是一名欺行霸市的街中恶霸,后来家人不知怎的给他买了个捕快的位置。 起初这人靠着对街头混混的熟悉,以及狠辣的手段很快便受到县令的重用,没多久便把他提拔成了捕头。 可是这人心眼极小,睚眦必报,一次工作失误被县令斥责了几句,他竟怀恨在心。 一日,趁县令下乡劝课农桑,居然在半路上把他与其他几个衙差吏员药倒后杀害,还潜回县令府邸,把县令的妻女也一并侮辱后杀害。 这件事情在当时闹得很大,所以尽管下属只对他有一面之缘,却还印象深刻。 不过我记得这人已经被判处斩刑了,且他现在变化很大,所以属下一直不敢肯定是不是他。 不过追踪这几日,我见那人忽然使出左手刀伤人从而逃脱,那名穷凶极恶的捕快,也是以擅使左手刀出名的,想来他是为了隐藏身份,所以一直使用右手刀,穷途末路之下,为了活命便露了馅。 且他对冀州府的路况非常熟悉,许多道路若不是当地人根本不知道,他却了如指掌。 所以属下才有些肯定,他便是那个理当被腰斩了的捕快。” 景祺泽道:“当时监斩官是谁?他负责监督执行死刑,死囚行刑前须得验明正身,人犯被换了,绝对瞒不过他的眼睛。 除非人本来就是他换的。” 那暗卫回想了一下,道:“好像是刘勇知州。” 景祺泽皱眉,这个刘勇,他听都没听过。 一旁的景胜提醒道:“二皇子一脉的人,二皇子的岳家----上京城梁家有个庶女,便是嫁给了这个姓刘的”。 居然是二皇子的人,难怪几次都能被这人逃脱,难怪连鲁州府衙都要放人。 景祺泽道:“扩大搜索面积,这人看到我的脸了,最好能把他一举灭掉,免留后患。” 如果这人只是个普通匪寇的话,逃了便逃了,最多留个人下来守着,以后发现踪迹了,再把人杀了也一样。 可他既然是二皇子的人,那便留不得了,万一事情查到他身上,便多了几分暴露的危险。 只可惜他们搜索了三天,还是一无所获,那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连丁点消息都没有了。 景胜道:“他受伤极重,要是没有草药,估计也熬不下去,只要我们守住府中各大药行,重点观察来买草药的人,应该能把他抓住。” 现在也唯有如此了,冀州府那么大,景祺泽他们也不可能挨家挨户的搜索。 于是景祺泽点点头,留下在此守候的暗卫,自己先回了和怀村。 新兔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先把水烧开,烧的过程中注意,有轻微蒸汽出现,锅内冒起了蟹眼大小的泡泡时,用手肘感知锅内温度,一定要记住这个温度,烧开之后重新晾凉到这个温度的时候才可以下料。 下料的时候要像这样,顺着向右边搅拌,搅拌的过程中慢慢下料……” 辰溪一边给染坊的工人们示范如何下料染色,一边耐心的讲解。 悠然在一旁打着下手,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听得十分专心。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辰溪有些好奇,她手中不停,朝悠然使了个眼色。 悠然会意,转身出了染坊的大门,没多久却传来悠然惊喜的叫声:“呀,是兔子!” 接着便听到悠然“哒哒”的跑步声,一边跑还一边叫:“娘子,是景郎君下山回来了。” 她跑到辰溪身边,怀里抱着几个眼睛都还没张开的小肉球,身上只有零星几根毛,它们显然是觉得冷了,一个劲的往悠然怀里蹭。 他回来了? 辰溪有些惊喜,她看自己手中的染料已经下完,招来一名女工,说道“你来接着拌,拌一刻钟后停下,然后就可以下试色面料了。” 说着她已把手中的木棍递给女工,自己则是快步走了出去。 一出门外,便见景祺泽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山脚下,正指挥着长工们往山下抬猎物。 辰溪走过去,说道:“回来啦,这次猎物也不少嘛。” 景祺泽道:“上山十来天,总算有点收获。” 辰溪无语:……你戏挺足啊。 景祺泽可不知道辰溪心里的吐槽,他还在为自己的急智点赞:说好了上山打猎,怎么可以空手而回呢?所以他特地绕路上了小蓟山,他与几个暗卫一起打了些猎物,才自己下山的。 辰溪不想理会景祺泽奥斯卡级别的表演,问道:“那小兔子是怎么回事?” 景祺泽道:“山上遇见的,它们的娘可能被狼咬了一口,虽然逃脱了,但很虚弱,已经没有能力去找食物。 我见到它时,它已经奄奄一息,却还在喂奶。 我想应该是生下它们之后,熬了几天便死了。 我看过那几只小兔子,虽然瘦了点,但还算健康,放在山上肯定活不了,于是我便都带了下来。” 辰溪点点头,刚想起之前那对兔子,有些发愁:“万一它们又发疯怎么办?” 景祺泽道:“应该不会的,之前那个是成兔,已经习惯野外生活,贸然把它们圈养起来,它们不习惯才会发生那些事。 这是连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小兔子,从小驯养,应该会好点。” 辰溪叹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那么冷的天,没有食物又没有奶水,总不可能把人家又放回山上去,也只能养着了。 她转身回了染坊,边走边说:“天气太冷了,我得给它们做个窝。” 景祺泽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继续看着众人抬猎物下来。 辰溪快步回到染坊,悠然还无措地站在原地。 只见那些小兔子们一个个的拼命往悠然的怀里拱,其中一个还吊住了悠然抚摸他们的手指,死命地吮吸着,显然是饿急了。 见辰溪回来,悠然求助地看向她。 辰溪失笑,说道:“这里太冷了,它们又饿,我们得先回去给它们弄个窝,再喂点奶给它们吃。” 说罢,从试染色的面料里取出一块比较厚且柔软的面料,把六只小兔子一个个裹了起来,然后才与悠然把小兔子们带回了家中。 回到家里辰溪先是叫人取来一碗羊奶,自己则去了房中,把以前给修哥儿做毛皮帽子的碎料找出来,加上干燥一些的稻草,与谷雨一起铺了一个简单的小窝给兔子。 忙完这些,郑氏也端了羊奶进来,她看到那一窝小兔子,问悠然:“哪里来的小兔子?快给母兔送回去, 不然这些小兔子得死的。” 辰溪把景祺泽的话复述了一遍后说道:“情况就是这样,所以这几只小兔子只能我们养着了。” 郑氏道:“它们还太小了,恐怕养不活。”说着她隐晦的看了一眼悠然。 上次那两只兔子死了之后,悠然可是伤心了好久,要是这几个小兔子也养不活的话,她担心她的女儿,又得伤心了。 辰溪也明白郑氏的顾虑,叹道:“尽人事,听天命吧。”她对悠然说道:“我们只管尽心照料就好,小兔子离了母兔,本来就很难成活,你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悠然点点头道:“奴婢知道的,它们太可怜了,奴婢会尽力帮它们,如若它们活不下来,那也是它们的命。”说着慢慢低下了头。 辰溪不想气氛太低迷,便端起羊奶道:“我们来给它们喂些奶吧。” 郑氏说道:“那奴婢去取些筷子来,这么小的小兔子,须得一滴一滴的喂才行。” 筷子取来了,可辰溪担心兔子们喝不惯羊奶,说道:“还是用点温水把羊奶兑开来喂,情愿多喂几次,也不要让它们一下子转了奶源,肠胃受不了。” 其他人都没有过照顾这种小动物的经验,既然辰溪这样说了,她们便一一照做。 几人把羊奶兑好以后,一人一只小兔子,用筷子沾了奶水滴在兔子的嘴边,兔子立马就舔了起来,舔完以后还发出“呦呦”的叫声,似在催促喂快点。 虽说说兔子吃得快,但这样一滴一滴地喂,喂了一刻钟,感觉碗里的奶根本没有少过一样。 辰溪又出门去找了两个人,把剩下的两只兔子喂上,要是等她们喂完以后再喂那两只小兔子,恐怕那两只小兔子都饿死了。 辰溪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这没有滴管就是不行。 她叹道:“看来还是得找曹三用竹子做几个针筒才行啊。” 悠然问道:“娘子,针筒是什么?喂奶很方便吗?” 辰溪点头道:“嗯,针筒是这样圆圆的,把尾端的塞子拉起,奶便抽进了针筒里,然后就可以把奶慢慢的推到小兔子嘴里。”她比划了一下针筒的形状,接着说道:“有了这个,喂奶就简单多了。” 悠然很开心:“那娘子,您记得要和曹三师傅说哦。” 而正跟在家主身边研究缝纫机的曹三,突然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曹原关心地问道:“怎么啦?可是昨夜着凉了?” 曹三吸吸鼻子,用手背擦去嘴边的飞沫,说道:“可能是吧,昨晚我踢了被子,今天早上是被冷醒的。”说着便想接着做手上的事。 曹原嫌弃地看着他,说了一句:“去洗手。”就不再看这糟心玩意。 曹三揉了揉鼻子,悻悻然的洗手去了。 隔阂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喂完兔子,在悠然的热烈要求下,辰溪把照顾兔子的重大任务交给了她。 悠然很开心,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兔子,便连窝带兔一起抱回了自己房间。 廖伯娘过来串门,一边走一边喊道:“辰溪,辰溪,洪妈妈,景小子那里打回来了很多猎物,我们一起过去凑个热闹吧。” 辰溪听到声音,忙迎了出来,笑问:“是景郎君那边又要分猎物了吗?” 廖伯娘点头道:“是啊,他说这次猎物打得多,卖一半分一半。 你说这小子也太大胆了,现在上山可还冷着呢,也敢上去待十几天。” 辰溪不知该怎么接这句话,只是招呼了走过来的洪妈妈,谢璇与郁姜三人,一起过去看一下。 景祺泽的院内已经围了不少人,男人们在帮着杀猎物,女人们则负责烧水洗刷。 景祺泽看到辰溪过来,招手示意她过去一下。 辰溪看到满地的猎物,不由咋舌,这人不会一次性把整个小蓟山的动物都猎完了吧? 她走过去,问景祺泽:“怎么这么多啊?” 景祺泽不好意思说,他们几个一时兴起,收不了手,只是咳嗽一下,道:“一不小心打多了,这次运气好,打到一窝白狐,我全都留给你吧,刚好可以做一件狐裘,明年冬天还可以穿。” 说着他指向了地上躺着的七八头白狐。 辰溪想起他走的那晚,自己的转辗反侧,有一丝的犹豫,然后笑道:“好啊,我刚好还欠一件狐裘呢,多少钱?咱们这么熟,你可得算我便宜些呀。” 景祺泽心里瞬间冷了下来,他淡淡的道:“看来辰老板最近赚了不少钱啊。” 辰溪笑道:“就一点点,还得多谢景郎君照顾!” 景祺泽感觉心中有股无名火涌起,他语气冰冷的说道:“既是如此,宋小娘子倒也不必如此客气,送点东西给合作伙伴,景某人还是送得起的,毕竟我也多得宋小娘子提携,最近也小赚了一点钱。” 辰溪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面上维持着客气的笑容,说道:“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说罢,她向景祺泽行了个半礼,道:“景郎君这边人多,我一个寡妇不好在这里多呆,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便转身离去。 景祺泽看着她的背影,感觉自己赶回来一点意义都没有,院内明明如此热闹,一切却好像离他那么远。 辰溪回到家里,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挖去了一块,那种感觉不是伤心,而是空落落的,好像生命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离她而去,让她一下子失了神魂。 她不愿待在家里,心想,要找点事情做转移注意力才好。 可是明明每天都那么忙,现在想找点事情做的时候,反而不知该做什么了。 染坊那里,颜色刚调好,试色的结果还没出,去了也没有事做。 成衣作坊里她提了黄婶子做管事,那黄婶子便是以前跟辰溪一起,在讲佛会上摆过素肉摊子的妇人之一,为人踏实肯干,且做事认真,村里对她的评价也一向不错,所以辰溪便提了她做管事。 现在作坊里面已经有差不多六十人了,现在每天出货量固定在三十四五套左右,交货是肯定没问题的。 想了想,她还是去津州府看一下寻味记的生意怎么样吧,顺便还可以去名友商行看看行李箱的销售情况。 不过这一次,她可不敢再丢下修哥儿,她吩咐谷雨去给两人收拾行李,自己则去找修哥儿。 修哥儿正在景祺泽那里看热闹看得起劲呢,听到娘亲要带他去府城玩,很是高兴,但一时又舍不下这边的热闹,心中十分纠结。 上次他没有吃到虎虎的肉,这次景叔叔可是答应他了,要把狼肉和狐狸肉留给他,还说下次猎熊给他吃呢。 如果跟娘亲去府城,那便吃不成狼肉和狐狸肉,可如果不跟娘亲去,那他又得好几天见不着娘亲了。 最后还是娘亲在他心中的位置占了上风,他一边跑回家一边道:“娘亲等等我,我要把小泥人带去。” 辰溪不得不在他后面嘱咐:“跑慢点,小心摔了,会等你的。” 因着春分经常要在津州府与和怀村两头跑,辰溪便又置办了一辆马车,原先的那辆驴车就给了春分使用。 这次去府城,便是坐的马车。 一行几人到了府城,还没到吃晚食的时候,辰溪便说:“干脆先去名友商行看看行李箱卖得怎么样吧?” 其他众人自然没有意见,宋南山便赶着马车悠悠的上路了。 李平一见到辰溪,便惊喜地道:“正想明天去找你呢,没想小娘子倒自己来了。” 辰溪笑道:“一段时间不见,李掌柜春风满面啊,可是有什么喜事找我?” “呵呵,同喜同喜!那行李箱实在卖的太好了,我这里根本不够卖,还想找小娘子再订一批货呢。” 辰溪差异道:“第二批订的三百个不是刚送过来吗?怎么会不够呢?” “许是先前买了行李箱的那些学子们帮我们宣传了,最近过来买的,大部分都说是看了哪个哪个同窗用,才过来买的。” 辰溪犯了难:“我们村基本上竹编手艺好点的,我都已经请了他们来做工,一天就只能出这么多货,再多也没有了。” 李平道:“你们村没有,可以去别的村请啊?现在春耕又还没开始,哪个村子里的男人都闲着呢,也在他们那里招一些手艺好的,这不就行了吗?”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掌柜说的对,是我犯糊涂了,那我回程经过旁的村子的时候,过去看看吧。” 刚好他们这次出来,带的行李箱也不少,可以匀一个出来,给那些村人们做样品,只要与他们说清楚,就要这种尺寸及水准的,不达标的一律不收,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平道:“本来明天我还想把分红送过去给您,既然小娘子亲自来了,那我现在便给您吧。” 说着便把辰溪让进了里间,他取出账册递给辰溪,说道:“这是这一个来月的账本,元宵过后,反季蔬菜的需求量越来越少,我看把现在地里的那茬收上来以后,就不用再种了。 行李箱倒是卖的好,就算不卖给学子,也有些行商需要,小娘子如果能扩大规模,那我便可往别的地方也销点。 不过最好的销售时候,还是现在,等春闱结束以后,恐怕就没有这样的盛景了,所以还请小娘子抓紧啊。” 辰溪点点头,接过账本翻看起来。 每一条交易明细都记录的清清楚楚,且只是一个月的量,用不了不多久,辰溪便已经算清楚。 最近这一个月反季蔬菜的分红堪堪一千来两。 还比不上行李箱,才卖了不到一个月,分红已经有四千多两了。 方便面也卖得不错,不过方便面志在薄利多销,现在还不算打开局面,所以看着卖得不少,利钱却还是只有三百两不到。 一个多月时间,辰溪又赚了五千两,虽然这五千两,还没扣除自己这边的成本,真正的纯利可能只有一半,但辰溪还是很高兴。 倾轧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出了名友商行的大门,辰溪看看天色,差不多酉时过半,也就是下午六点左右,刚好是吃晚食的时候,辰溪一行人便转道寻味记。 刚到门口,辰溪便看到寻味记门可罗雀的样子,她连忙走了进去。 餐厅里只有零星几个客人,伙计看着都比客人多。 宋博看到她们进来,赶忙一脸羞愧地迎了上来,说道:“小娘子怎么来了?用过晚食没有?可要吃点什么?” 辰溪摇摇头,道:“还没吃,你看着弄点吧,店里最近生意如何?” 宋博苦笑着摇摇头,说起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寻味记优惠活动过去以后,上座率其实一直还不错,因为价廉物美的酒楼饭馆实在少有。 寻味记装修好,菜色品类丰富多样,便宜的有酒鬼花生,才十文一碟,买来下酒那也是极好的。 特色菜也有,炒田螺宋黑鸭都是又便宜又好吃;松鼠桂花鱼,扒锅肘子,大鱼大肉,请客倍儿有面。 真可谓丰俭由人。 如果一直按照这样子下去,那寻味记的生意可说是相当不错了。 宋博想,就是两三个月回本也不无可能。 只可惜,大约五天前,周边的酒楼联合降价,这可是十分难得,酒楼的价钱一向偏高,现在突然降价,总让人有种不去吃就亏了的感觉。 所以,一下子把客人都给吸引走了。 本来宋博以为,那是周边的酒楼,看他们开业优惠吸引来了许多人,也想学着用这样的手段引流,大概过几天就好。 不成想,现在都已经五天了,联合降价还在继续。 宋博开始意识到,这恐怕是针对他们寻味记的一次联合行动。 寻味记家底浅薄,又刚刚搞完促销活动,亏是没有亏的,但赚的却不多。 这种情况下,只要他们联合降价超过一个月,寻味记这边就承受不了。 毕竟他们主打的是实惠,就算偶尔有几个人来光顾,对于运作一个饭店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即便店是自己的,不用付租金。 但没有收入,前期的投入就一直是亏损状态,后续还有每天的灯油火腊、柴米油盐、人工耗损等,如果没有客人,每时每刻都是亏损状态。 即便辰溪还有其他行业撑着,也不会留一个天天亏损的饭店多久。 毕竟城南码头现在越来越旺,把饭店关了,店面租出去,凭这样的装修,每月少说也有几十两进账,难道不香吗? 辰溪与宋博两人正说着话,门外的外卖窗口又来了一个人,说要买点酒鬼花生和宋黑鸭。 这已经是辰溪进店后来买外卖的第三个人了。 辰溪不由多问了一句:“现在的外卖怎么样?” 宋博道:“只有宋黑鸭与酒鬼花生还能卖得动,偶尔也会有人来买方便面。” 辰溪沉吟一下后说道:“反正现在店里没什么客人,也不需要这么多伙计,你搞几个推车,让伙计们出去摆摊吧。 就摆宋黑鸭和酒鬼花生还有方便面好了,让他们把菜单也带上,如果有人问起,便让客人先看菜单,吸引到他们以后,他们上门消费的概率会大大提升。” 辰溪庆幸自己开店前准备了几本带插画的菜单册子,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这就像前世商场里很多餐厅会把菜单册子放在门口供人浏览,有时是菜色图片拍的漂亮,有时是因为价钱合适,总能吸引到一些人进去吃饭。 她接着说道:“摆摊的主要地方有几个,第一是码头,第二是集市,最后去城东朱雀大街附近也摆一个。 这些地方无一不是人流量大的,且大部分人没有时间坐下来吃,做外卖最适合不过。 另外,你再去联络一些专门沽酒的酒肆茶楼,问他们愿不愿意进些我们的酒鬼花生。 我们的酒鬼花生一份卖十文,一份大概也就三两重,那一斤大概就卖五十三文左右,咱们一斤四十文卖给他们,他们想怎么定价随意,就问他们想不想赚这份钱? 既然伙计都出去那么多了,这边也不需要再留那么大的区域,每日只需开放靠近门口这边好了。 做这些事不是要求赚多少钱,只要能保证与店里最基本的支出持平,便可以了。 那些酒楼每日消耗比我们大,应该撑不了太久,我们先试着这样经营一下,一个月后再看看能不能继续下去。” 宋博松了口气,不管后续经营怎么样,总算有人帮他拿定了主意,这样他要背的锅也小了。 两人说的差不多,饭菜也已经弄好,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只是两个厨子,却都因为生意的影响,心情有点蔫蔫的。 辰溪照例鼓励他们几句:“不关你们的事,是其他几家联合打压我们,只要过了这段日子,生意会慢慢好起来的。” 两人或做厨师多年,或本身就是出自厨师世家,对同行倾轧的事情也听过不少,知道辰溪说的在理。 他们饭馆,因为本身有很多菜式用料便宜,所以成品也便宜,而且那些菜式还不易仿造,这对于其他酒楼无疑是一个打击。 他们的规模现在还小,看不出有什么影响力来,那如果他们成长了呢?显然其他酒楼是不想冒这个险的,都想趁着他们还没成长,把他们打落下来。 吃过饭,辰溪便先把生意放在一旁,反正一时半会也操心不了那么多,这次毕竟是出门散心的,所以辰溪带着修哥儿几人先回了南锣巷的宋宅。 第二天,便带着他们一起去拜访了苏氏。 苏氏对他们的到来感到很开心,元宵过后,徐继启便回了上京城,他马上就要回西域边境了,总不好和上京城本家那边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 其实他们本来过年就该回去的,只是他们夫妻俩借口孩子还小,冬天赶路不易,担心冷着孩子了,才没有回去过年。 这次是实在躲不过去了,便让徐继启自己回去敷衍一下本家,苏氏与惟哥儿在这边躲清静。 不过这些事不必与辰溪细说,她本来正感到无聊呢,刚好辰溪就来了。 辰溪说道,这次他们要在津州府停留好几天,好好玩一玩。 苏氏立马来了兴致,两家人凑在一起游了山,玩了水,去名寺上过香,去名店吃了美食,不可谓不尽兴。 因着辰溪想做味精,两家人还小小出海一回,买了大量昆布回去。 只是天气太冷了,光是从城南码头出发去附近的小渔村,海面上冷冽的风,已经把几人冻得实在受不了。 修哥儿没坐过船,就算冷的难受,但还是压抑不住他兴奋的心情,回来后还津津有味地说叨了好几天。 中毒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因为挂念着染坊里试色的成果,辰溪一行人也不好在津州府多呆。 他们玩了五天之后,便启程回去了。 辰溪还记得李平的提议,回程时特意绕道隔壁的里瓦村。 辰溪想找上次租荒山时认识的里瓦村李村长,让他来帮忙找编竹箱子的人。 只是马车刚走到李村长家门口,便听到门口一片吵嚷之声。 辰溪与谷雨从马车里出来查看,就见李村长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 人群中间有两个汉子,他们双手被捆绑,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 不过他们喊得很痛苦,时不时的把捆住的双手往周围可以触碰到的地方上蹭,甚至还直接躺在地上,把双手放在地上摩擦,那双手臂被磨得鲜血淋漓,他也未曾停下,一边摩擦还一边“噢噢噢”地叫个不停。 一名妇人看着其中一个男人的动作心疼不已,叫道:“当家的,你不要再磨了,再这样下去你手都毁了,咱们可都指着你来养家啊。”说要便想扑过去,按住男人的双手。 却被旁边一个胖胖的妇人扯住:“桂嫂子,可别冲动,你男人身上有毒,万一你也中毒了,你们家几个孩子可怎么办?” 那叫桂嫂子的妇人才稍稍恢复理智,抱头痛哭起来。 李村长听到有人中毒,赶忙出来查看,看到被捆起来痛苦乱叫的两个男人,不由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先前那个胖妇人马上扯住还在痛哭的桂嫂子,说道:“你先别哭了,村长问你什么事,你先把话说清楚,不要耽误了大家救你男人。” 桂嫂子擦干眼泪,抽噎着慢慢把事情说了一遍:“我相公与小叔子今日喂猪的时候,不知怎地让猪跑了出来,那猪倒也没有跑远,就在屋子背后的荒山脚下拱起了地,还从地里拖出了一根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棍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村长也知道,我家孩子多,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粮食也不多了,现在天气又冷,也上不了山找吃的,为此正发愁呢。 我男人见猪吃那东西吃的香甜,想着猪都能吃的东西,人肯定也能吃,于是便顺着那猪吃的地方挖了一片长棍子出来。 他与小叔子把那些棍子弄回家,想削皮做点吃的,没想到才刚削了两三根,就开始双手发痒,起初只是手上痒,后来发展到哪里被手摸到,哪里就痒,脸上背上全是他们自己抓出来的血痕。 两人才知道这长棍子怕是有毒。 我看他们兄弟俩实在抓得不成样子了,赶忙去隔壁家叫上大柱兄弟,在手上套麻袋,把他们两人捆起来。 刚刚已经给村里的草头大夫看过了,可他也没办法。 村长,求求你想个办法,救救我男人与小叔子吧。” 李村长生气的道:“胡闹,中毒这么大的事,怎能随便找个草头大夫看一下就算了呢?赶紧把人送到县里医馆去啊。” 桂嫂子嗫嚅着道:“我……我没钱,家里还没车,都不知道该咋把他们拉到医馆去。” 李村长都被气笑了,你没钱关他什么事?敢情这是带着自家男人与小叔子,上门讹他来了? 不然怎么不一开始就说借钱借车?只要说好了什么时候还,他也不会不借。她倒好,直接带着一大群人上他家来看热闹了,是想逼着自己主动给钱给车? 不过现在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还真不好什么都不做,不然他这个村长的声望,在村里就要一跌再跌了。 所以李村长阴沉着脸,刚想给点钱打发桂嫂子算了,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女声,说道:“不用去医馆,用点醋吧,用醋擦在皮肤痒的地方,很快就可以止痒了。” 众人转头看向辰溪,见是一个美貌的小娘子,衣着虽然淡雅,可是质地却很不错,他们也说不上是什么料子,只觉得穿在这个女子身上,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那些村民认不出辰溪,李村长可是认得的,毕竟是租了他们村荒山十年的冤大头……不是,是金主。 对于金主,李村长当然是客气的,他忙迎上两步拱手问道:“宋小娘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刚才说用醋擦皮肤就可以了,是真的吗?” 辰溪点点头,这两人应该就是碰了淮山粘液,才会这样的。 其实碰了淮山粘液,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发痒,视其皮肤敏感程度而定,可能这两兄弟就是那种皮肤特别敏感之人。 他们又不知道淮山粘液可以让人发痒,一开始痒的时候到处乱抓,才使得像现在这样,把双手都抓破了,头脸后背都抓出条条血痕。 李村长见辰溪肯定的点头,立刻回身对自己婆娘道:“老婆子,去取些醋出来给石头铁头两兄弟。” 李村长的婆娘不情不愿的去了,没多久便提着一壶轻飘飘的醋出来,瞧那壶左右晃荡的样子,里面的醋都不知道有没有一两。 李村长暗暗瞪了他婆娘一眼,有些尴尬的说道:“家里醋也不剩什么了,先用着擦擦。” 桂嫂子慌忙接过那瓶子醋,用一条手帕蘸了,就给她男人擦手。 她男人还在嗷嗷叫着,不过擦了醋的地方,没一会就好受许多,他才终于不那么焦躁狂暴。 只是这醋实在太少了,只擦了一只手就用完了,桂嫂子只能无助的看着李村长。 李村长婆娘撇了撇嘴,她就看不上这王桂花,一点小事都动这么多心眼子,瞧她带这么多人来的架势,这是又想用舆论来逼自家男人借钱借车给她呢。 上次她说家里孩子快饿死了,管她家男人借了五十文可还没有还呢,这次又想用这招,呸! 她男人也真是被狗屎糊了眼,一句“村长”一叫,就好像自己是多么了不得的大官一样,什么事都敢往自己身上揽,真是个大傻叉。 现在还想用她家的醋,要醋不会自己买吗?醋也是粮食做的,可贵着呢。 村长婆娘懒得看桂嫂子表演,直接撇过头去。 辰溪想了一下,道:“好像用火烤也可以,不过这个我也没试过,不知道能不能凑效。” 村长婆娘虽然不舍得家里的醋,但一根烧火棍还是舍得的,于是她说了句:“ 等着”,又转身回了家里。 不多久便举着一根大大的烧火棍出来。 桂嫂子连忙招呼她男人与小叔子一起过来烤火。 那两个男人早就被痒疯了,这时听到烤火可以好,哪里还需要桂嫂子提醒,自己便凑了过来, 两人靠火把太近,差点把头发都撩了。 就这样也烤了快半个时辰,身上的痒才算慢慢消除。 他们这才终于觉出伤口的痛来,都龇牙咧嘴的。 刚刚痒的时候可是觉得,只有这痛才能稍稍缓解一下痒意,只有够痛了才够爽呢,所以刚才他们都是拼命的往身上下死手的,现在倒有些后悔了。 淮山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等李铁头与李石头两兄弟身上的痒意全部退去,两人才上来与辰溪见礼。 桂嫂子上前道:“小娘子,谢谢你,救了我当家的与小叔子。” 辰溪道:“不用谢,即便我不说,去了医馆那些大夫自然也会看出来,而且就算不擦醋、不用火烤,等一段时间之后,那痒也会慢慢消退。” 李铁头与李石头想到那恨不得把整层皮脱下来的痒,便是再多痒上一刻钟,那也是受不了的,恨不得当场撞死才好,更别说是还要痒上一段时间。 所以他们是真心感激辰溪,若不是辰溪援手,即便他们去了医馆,这一路上也是受苦的。 不过李铁头与李石头两人不善言辞,这时候除了一直重复“谢谢”两个字以外,也不知能多说些什么,只得呆站在一旁。 还是辰溪问道:“你们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挖的?还有吗?我想挖点带回去。” 两人齐齐变色,李铁头道:“小娘子,这是毒物,可不是什么好玩意,你带回去能做什么?” 辰溪解释道:“它的粘液可以会使人发痒,但它也有药效,能使人健脾。” 李铁头肃然起敬道:“原来小娘子是位大夫,难怪知道怎么解毒。” 辰溪摇摇头:“我不是大夫,只是刚好知道怎么处理淮山而已。” 李铁头道:“原来那玩意叫淮山,名字倒是挺好听。” 其实淮山在大周一向挺受富人追捧,入药能补脾胃亏损,治气虚衰弱等;入菜香甜绵软,口感软糯,所以一向是富户们喜欢的药膳。 不过大周没有种植的淮山,都是采药人上山去挖的,所以新鲜淮山的价钱一向挺高。 自从荒山上出了瘴气以后,就没有采药人过来过了,普通农人又认不得这玩意,李氏兄弟也是看猪吃了,家里实在粮食不够,便想捡点回去尝尝,不想却惹出这档子事来。 李铁头说:“我与我家兄弟挖了老些,小娘子要是要的话,剩下的全部给您带走。”反正他是怕了这东西。 辰溪道:“还是麻烦你带我去一下发现淮山的地方,如果有可能,我想挖点回去试着自己种一下。” 李铁头心里一动,看这小娘子这么执着,难道这个淮山很值钱? 他有心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但众目睽睽之下,辰溪又刚刚帮了他,他也不好推脱,只得说道:“既然小娘子想要看看,那待会我便领你去吧。” 辰溪笑道:“如此我便先多谢你了。” 她转而向李村长说道:“今日我过来,是有事想请李村长帮忙。” 说着便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里瓦村人听到她说,大竹箱子给二十文,中箱子十五文,小箱子十文的收购价的时候,一片哗然。 编一套这样的竹箱子,就能得四十五文钱,看辰溪带来的样品,不是很难编,有那手脚快的,一天不得赚上七八十文?那可比去做短工划算多了。 当即便有人表示自己手工活不错,家里箩筐、簸箕都是自己编的。 辰溪拜拜手,让众人停下听她说话:“这工作虽然不难,但我丑话说在前头,编得差的、篾条之间缝隙大的、毛刺没有除干净的、篾条大小不一的……像这种影响美观的,我是一概不收的。” 众人纷纷表示明白,有人说道:“小娘子只管放心,我一定做得比做自己家里的还要用心。” 另一个人也说道:“小娘子这带来的箱子做得这么好看,有要求是正常的,我们要是没有达到标准,小娘子尽管不收就是了。” 辰溪点点头道:“那我便把三个箱子放在村长家中让你们做参考,如何?”她这句话显然问的是李村长。 这事是有利于他们里瓦村的,而且把箱子放在他家里,村人们进出都得敬他几分,李村长当然不可能不答应。 当即便答道:“小娘子尽管放心,箱子放我这里,我肯定帮小娘子好好看着,保证他们的质量。” 。 辰溪忙道:“如此便多谢李村长了。” 正事说完,辰溪便要与李铁头去看那淮山。 临走前,她让谷雨偷偷给李村长塞了一两银子,当做他帮忙监工的酬劳。 辰溪随李铁头去了他家家里,只见荒山脚下有几座低矮的泥坯房,院后挖几亩菜地,不过现在只零星的种了几颗南瓜和白菜。 旁边还有个破烂的猪圈,难怪猪会跑出来。 辰溪本来以为能养得起猪的人家,起码生活的不会太差,但瞧这家人的房子,实在破的可怜。 好在荒山上因为瘴气,已经没有了猛兽,不然瞧这半塌的围墙,这家人早就被野兽叼去了。 几个孩子听到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无一不是穿得破破烂烂的,小手与小脸被冻的通红。 他们好奇而羡慕的瞧着辰溪与马车上的修哥儿。 李铁头局促的道:“家里实在太破了,没有地方好好招待小娘子。” 他似是看出辰溪的疑惑,说道:“家里孩子多,总得想些营生,他们还小,地里的忙帮不上,但割些猪草喂喂猪还是可以的,所以开春后便去抓了小猪崽回来,给他们养着,又可以添个进项。” 辰溪点头表示理解,她让谷雨取些点心出来,招招手把孩子们叫过去,把点心交给最大的孩子,对她说道:“这是给你们吃的,你给弟弟妹妹们分一下吧。” 那孩子大约有七岁左右,她先是看一下娘亲与爹爹,桂嫂子朝她疯狂点头,说道:“既然是小娘子赏给你的,你便拿着吧。” 小女孩这才收下点心盒子,对辰溪说:“谢谢小娘子。” 说着有些害羞的带着弟弟妹妹们跑回了家里。 桂嫂子见状,赶忙说道:“我进去看着他们,免得吃得到处都是。”说罢便匆匆跟着跑了进去。 没多久,屋里就响起喝骂声:“你个死妮子,这金贵东西是你这糟心玩意可以吃的。给弟弟一块,其他的收起来拿去卖。” 辰溪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李铁头尴尬的说道:“孩子他娘就是……就是担心孩子积食了,我们刚吃完午食呢。” 谷雨嗤笑一声,就那几个小孩,瘦得跟猴似的,还能积食? 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辰溪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不能就凭这几句话,就说人家虐待孩子吧,在这个时代,重男轻女才是常态。 于是她转移话题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淮山的?” 李铁头指着屋后一角,说道:“当时那猪跑了出来,我和我弟还担心他会去拱菜园子呢,没想到它理都不理,直接跑到后山去拱那劳什子淮山去了。 我与石头看它连菜都不吃,也要吃这淮山,便想着应该是个好东西,拿回去说不定可以添个菜,就发生了后来这些事。” 辰溪点点头,走过去细看,那片淮山已经被挖出不少,但还有一片绵延上荒山去。 辰溪估量了一下方向,应该就是瘴气那一片,难怪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应是那些淮山在瘴气地里越长越多,慢慢的长到山脚下来了。 想种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问李铁头:“你家里还有多少淮山?全部卖给我吧?” 李铁头道:“小娘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要尽管拿去便是了。”反正这玩意他是不想再碰了。 辰溪道:“毕竟是你兄弟二人辛苦挖出来的,我总不好直接就拿走,我也不知道淮山市场价钱是多少,就给你一两,连你屋后这片都买走可以不?” “一……一两?可以,可以,娘子可是现在就要?您请等等,我叫人来一起给您挖出来。” 李铁头不想还有这飞来横财,生怕辰溪后悔,便要离开去找人帮忙挖淮山。 辰溪制止了他:“先不忙,今日我们马车上人多,行李也多,恐怕放不了这么多淮山,等明天我让人拉空车来吧。” 说着她向谷雨点了点头,谷雨滴了一钱银子给李铁头, 道:“这是定金,明日我们便过来挖淮山。” 李铁头殷勤的说道:“要不我叫我兄弟一起,今晚就把这些淮山挖出来,等明天小娘子赶了马车过来,直接就可以拉走了。” 辰溪连忙阻止道:“不用,淮山一旦挖出来,保存不当很快就会不新鲜,还是等我明天来了再说吧。” 李铁头忙不迭点头答应,差点就好心办坏事了。 他又招呼李石头一起,把挖出来的淮山搬到辰溪马车上,差不多也有个30斤左右。 辰溪回了和怀村,第一时间去找了擅长伺弄庄稼的长工,把自己手中的淮山递给他看:“陈伯,像这样的野生淮山我们可以种得了吗?” 陈伯拿着那淮山端详,别说他没有中过淮山,就连见也是第一次见,他有些为难地道:“农作物与农作物之间的习性不一样,我没种过,真不好下定论,要是知道生长的环境可能会好点。” 辰溪看看天色,虽然已经是下午,但天还大亮,去荒山上的瘴气地看一下,应该也来得及。 荒山上又没有猛兽,就算晚点下山也没事。 于是她道:“我知道他们生长在哪里,要不我们现在上山吧。” 辰溪是顶头上司,他说要上山,陈伯自然不好反驳。 不过只有两人上山显然是不行的,辰溪把谷雨和几个长工都叫上,带上点水便出发。 他们目标明确,走到了瘴气边缘处。 辰溪带着他们,沿着瘴气边缘,往里瓦村方向走,没多久便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藤条,藏在附近的树上,甚至地上也铺满了。 辰溪道:“这便是那淮山的藤。” 陈伯蹲下身来仔细查看土壤情况后说道:“这是沙土,与我们旱田还是有些区别的,如果把这些东西移栽回去种,也不知能不能成功, 我看不如就留点在这里种,也带点回去旱地种。 毕竟在这里灌溉、施肥都不容易。” 辰溪点点头,这种事当然是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陈伯接着道:“我看这里地势比较高,淮山应该是喜欢比较干燥的环境,既然这样,不如就在这附近也开一块地来种就行。 而且一般瘴气里面温度会比较高,它可能不止喜欢干燥,还喜欢温暖环境,我的建议是最好等到春耕的时候再来弄,这段时间倒是可以先开地,施肥。” 陈伯真不愧是种地好手,只是过来看一下,就已经知道了淮山大概的特性。 辰溪努力回想了一下,前世好像是听过淮山喜欢干燥。 陈伯拿着一段淮山,翻来覆去地看:“就是不知道这玩意要怎么种?是像番薯那样,插滕就能活,还是要把这茎块埋下去种?” 终于到辰溪能插得上嘴的话题,她说道:“我知道,是把茎块切成成人手掌大小,把它直立着埋下去,好像要露出一点点来,具体的我也忘了,要不到时候种一半全部埋下去的,种一半留出一点点的,看一下成果。 不过它有个问题,就是挖出来之后得尽快种回去,淮山一旦出土,很容易就不新鲜了。” 陈伯点头道:“这个好办,到时候一边挖一边种就行了,可是我看这淮山长的藤挺多的,到时可能要做几个架子专门给它爬藤。” 辰溪当即表示一切都听陈伯安排,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对其他长工说道:“明天你们几个先上山来给这里做个围栏,免得有人上山挖了我们的淮山。” 既然要到开春才能种植,那自然要做些事来防范于未然。 几个长工,点头应是,辰溪又道:“明天先来两个人,与我一道去把里瓦村的淮山挖回来。” 说着便与几人一同下了山。 但是看到辰溪带回来这么多淮山,有点吃惊,问道:“小娘子怎么买这么多淮山?这东西不好放,那么多恐怕吃不完。” 郑氏毕竟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自然认得淮山,只见她拿起一根细看,说道:“倒是很新鲜,应该可以放上两三天,再久点恐怕就不行了。” 辰溪道:“那便赶紧把它吃了吧,嗯……你用它炖个鸡汤,我先回去换件衣服,待会出来做个拔丝山药。” 郑氏听得眼前一亮,小娘子好久没有亲自下厨了,终于又可以跟在她身边偷师了,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学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做菜法子。 这拔丝山药名字有些古怪,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拔丝,难道是把山药切成细丝?可那山药是绵软的,切成了细丝,没一下子就塌了,可拔不了丝。 不过只两个菜也消化不掉这么多淮山,郑氏道:“要不我再弄个淮山枣泥糕给大伙做宵夜,明天的早食可以安排一个淮山小米粥,养胃是极好的。” 辰溪听得满意,点头道:“你看着安排吧。” 说着便回房去了。 晚上,大家对着一碟裹着金黄糖浆的淮山好奇不已,那金灿而透亮的糖浆闪发着诱人的光,让人一看便知道很好吃。 修哥儿好奇的问道:“娘亲,这是什么?” “这是拔丝山药,娘教你怎么吃。”他生怕修哥儿不管不顾,直接夹了就吃,肯定会把嘴烫起个泡。 她先是夹起一块淮山,那淮山被她拉出一条长长的透明糖丝,在她把淮山放进旁边一碗冷水中后,那丝才终于断开。 众人这才了解拔丝的意思。 修哥儿觉得有趣,忍不住叫道:“我来,我来。” 修哥儿虽然嘴上叫的欢,可他还不会使筷子,辰溪只得叫人拿了一根竹签给他。 这下修哥儿终于能把淮山插着挑起,放进冷水里了,他看着那戛然而止的糖丝,忍不住笑出声:“娘亲,好玩~” 辰溪道:“还更好吃呢。”说着她把刚刚那块拔丝山药塞到修哥儿嘴里。 甜脆的外壳,香软的内馅,让修哥儿惊呼出声:“好好七哦~” 辰溪有些嫌弃地道:“没礼貌,吃完再说。” 其他人看修哥儿的馋样,都对拔丝山药好奇起来。 洪妈妈尝了一块后说道:“是淮山?这个做法倒是特别,可以用在临风楼里面。” 谢璇尝过以后,点头赞同:“外脆里嫩,香甜绵软,确实好吃。” 卖出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只见一名身穿麻衣素服的女子站在摊位前,给人拿起了一盆微型造景细看。 那造景不外六寸来许,却精致细腻得惊人,做的是一条湍急的小河道,两旁岩石嶙峋,间或有些野草生长,一根枯木横亘在河道中央,两旁树木幽深。本来是个有些萧索僻静的景象,因着这根枯木便显得有些禅意。 一名披着蓑衣的老翁在枯木旁垂钓,那钓竿的弯度,显示已经有鱼上钩,但是河道水流湍急,拍到岸边岩石上卷起层层白色的浪花,又让人担心老翁能否顺利把鱼提起。 那名看景的客人显然也很满意,问麻衣女子道:“这盆微……微景观是吧?要多少钱来着?” 那麻衣女子便是辰溪了,她笑着答道:“这盆是三两银子。” 围观众人也有些咋舌,这样一盆小小的东西就要三两。 廖伯娘一开始也觉得心惊,这样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居然能卖这么高价钱,但看前面几个客人毫不犹豫地掏钱的动作,她又觉得是自己见识太浅薄了,有钱人的快乐她不懂啊。 那客人有些不忿,指着其他一些也是六寸左右的造景问辰溪:“为什么这些小的都是一两,就这盆要三两?” “这盆的造景是比较难做的,像这些岩石枯木,甚至河流浪花,全是我一刀一刀雕刻的,比较费事,所以价钱比别的贵点。”辰溪耐心解释。 “我家娘子为了这盆造景,手都不知划破了多少次,流了多少血,都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谷雨有些忿忿的说道,她本是与修哥儿去玩的,看人越来越多便回来了。 辰溪也未料到微景观居然这么难做。她自己上小蓟山,挖那些铺满枯枝败叶的黑色营养土,自己给碎砂石染色,还自己做石膏,倒膜后雕刻,把她的手都磨得粗糙不堪,不知破了几回了。 好在她不是绣娘,不然以后恐怕会把人家的面料都给刮花,辰溪自嘲的想。 那客人兀自不死心:“就不能便宜点吗?” 辰溪笑着摇摇头,她这里还有这么多盆呢,一盆便宜了,后面那些势必也要便宜点,说不定前面买过的人也会觉得自己吃亏,然后回来找麻烦。 那客人便把盆景放下,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又觉得不甘心,转回身来掏钱,说道:“就要这盆吧,你给我弄好一点。” “好,”辰溪笑着收下钱,转身拿了个竹篾编的小筐子把造景放好固定。那是前几天辰溪找廖大伯订做的,针对她盆景的大小做了三个尺寸。 弄好后她双手提着递给客人,笑道:“谢谢惠顾,客人慢走。” 这些现代服务行业的基本礼仪,让客人觉得自己备受尊重,面色稍霁,提过小筐子走了。 邓同康上前一步与辰溪拱手见礼:“小娘子,这些造景都是你做的?真是心思灵巧啊。” 辰溪忙屈膝回礼,见他穿着青衣长袍,手上还拿着一把扇子,一副文士打扮,便道:“先生谬赞了,不过是一些微末伎俩。” 启恩大师道:“施主技艺巧夺天工,却又温和谦逊,善哉善哉。” 辰溪早就注意到启恩大师了,见他身材高大,唇红齿白,眉目俊朗,戴上假发套就是个浊世翩翩贵公子。不由好感大增,笑道:“愧不敢当‘巧夺天工’四字,不过是些小玩意罢了。” 邓同康对元一大师道:“今日来贵寺,却没准备什么好东西,我挑两盆造景,送给元一大师和元相主持吧。”说着便指向一盆用一截枯木做容器的造景,上面做了一座深山古寺,寺庙轮廓绿树环抱,树下有两个小沙弥姿煮茶,旁边草地上,一名老和尚与一名青衫文士席地而坐,两人中间放了一张棋盘。 另外一盆造景却是寺院一角,两个小沙弥在清扫落叶,一个似乎是有点累了,抬起头来凝望天空发呆,另外一个小沙弥则是蹲下身去,看着地上蚂蚁搬家,小心翼翼的挪开了一片覆盖着他们的叶子。 两盆造景都沉稳幽静,给人寺院深深之感。 元一大师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邓同康也合十回礼:“大师客气。” 他又挑了三盆造型各异的造景,对辰溪说道:“这三盆我也要了,小娘子,一共多少钱?” 辰溪看着这位大主顾,早已眉开眼笑,她说道:“这几盆都是大尺寸的,七两一盆。” 她做的微景观一共有三个尺寸,最小的六寸左右一般卖一两,中等的是三两,像现在这种宽约二十二寸的为七两一盆。 启恩大师没有挑,他是个方外之人,早已超然物外,虽然心中也很喜欢这些造景,却不愿被这些世俗的物事羁绊住自己。 邓同康旁边的长随上前付了钱,便与另外两个小厮模样的,一起搬了邓同康看中的三盆回马车。 宝华寺的僧众中走出来两名僧人,捧起要送给元一大师和住持的那盆造景,回了队伍。 辰溪笑着对邓同康他们说道:“造景的植物都是野生的植物,虽然不算很娇气,但养护的时候也有几点需要注意: 第一边便是光线问题,它们虽然都是喜阴的植物,不用阳光的直射,但是也需要足够的光线才能生长的好,最好早晚太阳不强的时候搬出去晒一小会。 第二,要注意通风,苔藓造景种植的密度比较高,很容易把植物闷坏,所以要把它放在通风阴凉的地方。 最后一点,切记不要直接浇水,留意容器周围的内壁上,已经没有水雾的时候,用那种削了尖嘴的竹管,沿着内壁浇到泥上,或者用刷子蘸水,轻轻拨动,让水珠淋在苔藓上。 如果容器内壁上还有水雾,那便断不可再浇水了。 按照这样的方法养护,可以活几年甚至更久,如若不然,可能不到一个月便死了。” 邓同康家中便有专门伺弄花草的人,自然不觉麻烦,但他还是好奇问道:“你把这些说得如此麻烦,不怕别人不买了吗?” 辰溪笑道:“就是普通的盆景也要时时修剪,本来买这些造景的人就是因为喜欢,既然是喜欢又怎么觉得麻烦?那些养盆景的人在修剪枝桠的时候,都是觉得心情平静,能忘记一切烦忧的。” 三人都觉有理,与辰溪拱手告辞后,带着宝华寺僧众走了。 辰溪看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味精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算算时间,辰溪与廖伯娘做的豆瓣酱与黄豆酱应该已经好了。 开坛这天,辰溪特意邀了廖伯娘过来。 这段时间,因着天气晴好,两坛子酱都晒得不错。 当日做黄豆酱时,辰溪和廖伯娘只是把黄豆发酵了而已,本来应该等黄豆发酵完成后,取出来加上盐等其他东西,再二次发酵。 可惜辰溪隐晦的拒绝了景祺泽,两人心情都不好,辰溪又去了津洲府散心,就没来得及做完剩下的步骤。 不过好在,郑氏是做过黄豆酱的,她见辰溪不在,便自作主张把后面的步骤给做了,免得浪费了食物。 不过黄豆酱的做法大同小异,辰溪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所以郑氏做的黄豆酱她也挺满意的,有种古早传统的味道。 两坛子酱揭开的时候,发酵得都很不错,黄豆酱色泽已经变成了土黄色,带着淡淡的豆子香气,尝了一口,咸香扑鼻,用来炖豆角肯定一流。 豆瓣酱则是艳丽的暗红色,芝麻油香、辣子香混合着豆瓣独特的香味,让人闻了就忍不住想尝尝。 辰溪挑起一筷子头放在小碟子里,用手蘸了一点来试吃,满意的点了点头。 廖伯娘也学着辰溪的样子,蘸了一点来吃,然后说道:“好像咸了点。” 辰溪道:“不咸,就是这样的味道,要不今天我做一桌豆瓣酱大餐,试试这酱味道如何。” 辰溪得了好东西就喜欢做给大家吃,三天两头的请客,廖伯娘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见辰溪一副对豆瓣酱很有信心的样子,不由也对今晚这顿有了期待之心。 不过才刚吃完午食,离晚食还早得很,刚好把辰溪从津州府买回来的海带处理了。 廖伯娘看到这么多海带,还挺惊奇:“你买这么多昆布做什么?这么多不便宜吧?” 辰溪苦着脸点点头,她也没想到海带会这么贵。 在现代,海带是很常见的食物,一直都很便宜,而在大周,海带却要一两银子一斤,猪肉才三十文钱一斤,就是说三十三斤猪肉才买得起一斤海带。 难怪海带在韩国古代是只有贵族才可以吃的珍贵食物,平常人家里,也只有妇人生产了才舍得吃。 用这么贵的原料来做味精,她得卖多少钱才能回本? 所以味精的计划基本上等于胎死腹中了。 但辰溪不死心,光用海带不行,那加入同样很鲜美的紫菜呢? 紫菜可是很便宜的,每天涨潮都会从海里飘来不少,住海边的渔民,只要在退潮的时候去捡就行了。 不过紫菜虽然便宜,做汤却很鲜,辰溪觉得它本身的味道就有点像味精。 反正辰溪买的紫菜和海带都够多,随便折腾呗。 古法做味精其实很简单,海带洗干净之后加入少量清水,用小火一直煮到水干,就会析出浅褐色的晶体,这就是味精了。 而通常这时候,海带也已经煮到融化,所以这些晶体,其实就是海带融化所成,一斤海带才能煮出一点点味精。 辰溪先是用古法做了一锅,再把第一锅中剩下来的一些海带碎末取出来,加点紫菜后又重新熬煮了一锅。 等把剩余的海带碎末也全部熬成了晶体,辰溪才把两种晶体盛出来,放在众人面前让他们品尝。 众人看辰溪进厨房捣鼓了这么久,才端出来两碟浅褐色的东西,都不由有些好奇。 郑氏率先品尝,她用筷子蘸了一点放进嘴里,一进口就忍不住感叹道:“好鲜!” 廖伯娘紧随其后,也尝了一点点:“天啊,这是怎么做出来的?有种咸鲜的味道。” 辰溪道:“这是味精,用昆布熬出来的,只要一点点就能让汤变得鲜甜,能让菜变得鲜香,你们尝尝这两种有什么不一样?” 几人细心品尝过后,一致指向加了紫菜的那一碟子味精,说道:“这个的味道更鲜甜一点。” 辰溪若有所思,其实如果真算下来的话,加了紫菜这一碟反而成本更低。 但也只是低一点点,毕竟海带的价钱摆在那里呢,两斤海带才能熬出这么一小碟味精。 一个日常调味品,却需要这么大的花费,注定它成为不了大众食品,也就意味着它的销路没那么广,这样一来,就算味精做出来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辰溪有些沮丧。 廖伯娘见她心情不佳,赶忙问发生什么事? 辰溪便把事情细说了一遍。 廖伯娘沉吟一下后说道:“我觉得第二种味精,味道似乎更好一点,又鲜又甜,那你何不把第二种味精里面多出来的紫菜,单独加工成味精呢?你也说了这东西便宜,这样做的话,不就大家都买得起了。” 辰溪摇摇头道:“不行的,紫菜煮不化。” 廖伯娘道:“何必非要把它煮化,把它磨碎成粉不行吗?” 辰溪想了一下道:“也不是不行,只是会不会太容易被仿造了,要不再加一点虾皮磨成粉,两样混合在一起,应该会好点吧?” 廖伯娘道:“仿造就仿造,这东西本来就是卖给嫌麻烦的人用的。” 辰溪:……我竟然觉得好有道理。 郑氏道:“我觉得用昆布熬的未必没有市场,小娘子不是说了吗?一点点就可以让整锅汤变得很鲜,做菜加一点,能让整个菜增色不少,既是如此,那应该很多酒楼饭馆会想要吧,东西虽贵,但用量也少啊,酒楼饭馆的东西本来就卖得贵,这个味精他们应该用得起吧。” 辰溪:……你说的也好有道理。 “那我把这几种都带给名友商行李掌柜看看吧,他比我们更熟悉市场,听听他的意见,我们再看做不做。” 说着便让谷雨找来两个小瓷瓶,把两种味精分别装好,还细心地贴了小纸条。 做完这些,辰溪接着道:“先不管那个了,我们来准备晚食吧,不然今晚都没得吃了,今晚我可是要做豆瓣酱大餐的。” 谷雨这阵子没少听辰溪说起豆瓣酱有多好,这时见终于可以品尝到了,不由雀跃的道:“那我来帮小娘子打下手。” 酱料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说起豆瓣酱美食,首先肯定是麻婆豆腐,还有水煮肉片,豆瓣酱烧鸡等,可以说豆瓣酱与辣椒酱是酱料界的两大台柱子。 为了让大伙儿感受到豆瓣酱的魅力,辰溪也是下足了苦功夫。 一桌十七个菜,其中九个菜是用豆瓣酱做的,刚才那三个不消说,还有小炒肉,豆瓣鱼等。 在座众人个个吃得肚子溜圆,满口生香。 尤其是水煮肉片与麻婆豆腐,最得大家赞赏。 曹原说道:“你这水煮肉片,名字太有欺骗性了,听名字以为清汤寡水,淡而无味,吃起来却滋味浓郁,你要不改个名字算了?” 辰溪笑道:“这本来也不是我取的名字,这道菜是我跟别人学的,她怎么叫,我便也跟着怎么叫了。” 洪妈妈道:“我倒觉得水煮肉片这个名字很有些趣味,这麻婆豆腐也好吃,下饭得很,我看你这酱料做出来肯定好卖,连豆腐这么便宜的食材都可以做得这么鲜嫩入味,实在了不得。” 说着她又舀了一勺麻婆豆腐用来拌饭,她平时是个很克制的人,每餐只吃七分饱,今天却有些忍不住,总是提醒自己这是最后一口,这是最后一口,完了却还有下一口。 她叹了口气,算了,平时这么克制,为的不就是偶尔可以放纵吗? 她接着又道:“这个上汤豆苗也很鲜,是用熬了很久的高汤来煮的吧。” 辰溪神秘一笑,说道:“洪妈妈,这次你就猜错了,我们做这么多菜,总共才用了一个多时辰,哪里有时间熬什么高汤。” 洪妈妈来了兴趣:“这倒特别,你可是有什么秘诀?” “那是因为加了我今天刚研制出来的味精做调料,这个菜也就煮了一盏茶时间。” 洪妈妈惊讶:“那这个味精可比豆瓣酱还了不得啊,有了它做菜就省事多了,都不用熬高汤了。” 大周人民做菜, 大多都是炖、蒸、煮几样,稍微讲究点的人家,就会熬上一锅高汤,用来炖菜煮肉。 辰溪叹气道:“只可惜它的成本太贵了。” 洪妈妈道:“贵有什么关系?有钱人只怕找不到好东西,不怕贵,何况有了这个,还节省下来熬高汤的时间与材料。 还有那些酒楼食肆,本来就靠味道吸引人,有了这个味道就能更上一个台阶,肯定也有不少商家愿意买。” 洪妈妈的意见倒与郑氏差不多。 既然是请客吃饭,饭桌上自然少不了景祺泽。 两人自从那日在景祺泽院子里,不欢而散以后,就再没见过面,今日一见还有些尴尬,双方一直没有说过话。 直到现在,景祺泽突然说了一句:“可以卖。” 不知为什么,就是这简单几个字,让辰溪的心安定了下来。 她笑道:“既然大家都这样说,那我便试着卖一卖吧。” 饭后,大家都告辞离去,辰溪却把廖伯娘夫妻留了下来。 辰溪道:“廖大伯,廖伯娘,今日你们已经尝过豆瓣酱的滋味,不知当日的想法可有改变?是否愿意和我合作开酱料坊子?” 廖大伯看了廖伯娘一眼,他是个不善言辞的男人,不过他与廖伯娘多年夫妻,即便两人不说话,也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廖伯娘开口道:“辰溪,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夫妻好,眼看着挣钱的生意,还想着拉拔我们两夫妻。 我们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但我们做过最大的生意,就是摆素肉摊子,最后还黄了,我们是真担心,万一这次也连累了你,那我们以后都没脸去见满仓兄弟了。” 辰溪道:“素肉摊子,怎么能算是你们连累我呢?明明是别人搞恶意竞争,你们自己也是受害者,就算换了别人来,没有货源,一样会被挤压下去。 至于酱料坊,我是实在分身乏术了,您看我身边,两个大丫鬟谷雨和春分,每个都有事情做,就连悠然,也是常常泡在染坊,轻易不得闲的。 您别看洪妈妈、谢璇与郁姜三人现在住在我这里,好像没什么事情做,等临风楼一开张,她们三人都要住过去的。 这么重要的配方,我是不放心交给别人的,买人一时半会也买不到适合的。 您们要是愿意帮我,我现在就可以赚这笔钱,若是您们不愿意帮我,那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钱却挣不了了。 廖伯娘~拜托帮帮我嘛~”说到最后,她竟撒起娇来。 廖伯娘最受不了辰溪撒娇,她一生只有一个女儿,做梦都想让她承欢膝下,只可惜桃花已经嫁人,这个愿望怕是一辈子都实现不了。 每次看到辰溪撒娇,她就感觉自己像圆梦了一样。 她忍不住摸了辰溪脸庞一下,温柔地说道:“你这孩子,都已经是孩子的娘了,还这么娇气。” 辰溪趁机把头靠向廖伯娘肩膀,撒娇撒得更欢了。 廖伯娘为难地看了廖大伯一眼,她抵抗不住了。 廖大伯沉吟一下后说道:“辰溪,难得你看得起我们两个老东西,老婆子和我说过酱料不难制作,想来我们应该也能做得来,那我们也就不再推脱了。 不过合伙不合伙的,我们这么大年纪,就不掺和这个了,就当我们帮你管着这个酱料坊子,你付我们月钱就好。 等哪一天我们老了,干不动了,这个合作就自动作废,你不必有什么顾虑,这是我和你廖伯娘共同的决定。” 他说这番话最主要是防着桃花,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德行,他自己知道,那就是被他和老婆子宠坏了的。 万一他和老婆子真的在酱料坊占了份子,等他们做不动了,桃花肯定会过来闹,想要白拿分红。 到那时,他们又怎么好面对辰溪? 万一他们百年之后,桃花把手中的份子卖出去,就相当于把酱料配方拱手送人。 辰溪既然如此为他们,他们也不能不识好歹,把麻烦留给辰溪。 其实辰溪也有点顾忌桃花,两老毕竟年纪大了,现在身体看着还硬朗,但也不知还能操劳几年,廖大伯说的也是个好办法。 辰溪道:“分红还是得分红的,不过可以按您说的,等哪天您们不做了,分红就自动终止,您看这怎么样?” 辰溪觉得,酱料作坊建好后,她除了出秘方,和给名友商行牵线以外,其他事情基本都是廖伯娘夫妻在处理,不给分红说不过去。 廖大伯想了一下,给分红与给月钱其实也没有区别,最重要的是,只要确定他们以后不会拖累到辰溪就好。 于是他爽快的答应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收割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双方既然已经决定要合作开酱料作坊,那作坊的选址便得好好讨论。 辰溪提议在染坊和成衣作坊旁边再划一片空地,用来做酱料作坊,反正她当时买的荒地很大。 不过综合考虑之后,还是决定把酱料作坊建在村尾,一来靠近廖伯娘与辰溪家,两人随时可以过去查看,且村尾空旷,她们要买地也方便。 二来可以打井取水,不知为什么,村尾这片地方打井出的水好像比较清甜,比如辰溪家的小水井,当初就是因为水质清甜,被宋满石看中,做了酱菜坊子。 做酱料对水质的要求自然更高,考虑到这一点,酱料作坊还是建在村尾比较稳当。 第二天,辰溪便去找村长说买地的事情。 因为怕桃花以后过来纠缠,廖伯娘夫妻在作坊里面领分红的事情,根本没有对外公开,辰溪三人一致对外说,这是辰溪自己开的作坊。 一年不到连开三个作坊,大家对辰溪的赚钱能力已经是惊呆了。 如果说以前还有人会酸的话,现在却是连酸都不敢酸了。 如果一个人只是比你稍好一点,你可能会嫉妒羡慕,但如果一个人已经去到你无法企及的高度,你就只能仰望了。 建酱料作坊的地方不用太大,不过辰溪还是把村尾到小蓟山那一片的地都买下来了。 虽然她家院子也不小,但越来越多人住过来,有时会觉得房间不够用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扩建一下,还是先把地买下来稳当点。 买完地就得立马请人,必须在春耕开始之前,把作坊建好,不然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开工。 刚好辰溪的成衣作坊与染坊都已竣工,可以无缝连接建酱料作坊。 不过和怀村的春耕虽然还没开始,辰溪的冬小麦却要收了。 开镰这天,不仅和怀村的村长与大部分村民过来了。 就连隔壁里瓦村李村长与里长都过来了。 一大片人把田埂站得满满当当,县令过来的时候差点钻不过去。 辰溪早早就等在这里了,开镰前几天,县令就已经派人过来通知,今天他们要过来登记亩产,所以今天才会围了满满当当一大群人。 倒也不怪他们如此大阵仗,大家都知道辰溪研究出了新型沤肥方法。 新型沤肥的方法虽然是加快了速度,但到底肥力如何、能不能增产、后续地力有没有损伤,这些都要靠收成来验证。 虽说和怀村人大多数都按照辰溪教的方法沤了肥,但这种新型的肥料,目前他们只敢用来开荒,自家田地里,还是要用传统沤肥方法。 但新型的沤肥方法实在方便,如果确认它能够增产,且不损失地力,那便要大力推广。 县令等辰溪等人见礼过后才道:“既然人都来齐了,我们便开始吧,开镰!” 辰溪躬身应“是”,转身吩咐长工们开工。 她一共有三十亩地种了冬小麦,全部收割可不是一天能做完的。 不过县令只需要知道大概的结果便行,剩下的详细统计,自会有衙役跟进。 县令先是随便指了一块地,说道:“先收这亩地的。” 六七个长工立刻领命而去,约莫大半个时辰就收完了,田边也已经有几个长工等着脱粒,脱粒完成后便可上称称量。 又等了大概一个时辰,差吏来报:“禀大人,第一块田亩产三百二十五斤。” “多少?”县令不敢置信。 “三百二十五斤,合两石七斗。” 县令怔愣了一下,马上说道:“快,第二亩田的呢?快量过来。” 这时第二亩田也已经收割完毕,田边的长工马上开始脱粒。 良久之后,差吏又一次来报:“禀大人,第二块田亩产三百五十四斤,差不多三石。”竟比刚才那亩田还多了一些。 然后第三亩地:“三百一十五斤,合两石六斗。” 第四亩…… 一天下来收割了八亩地,亩产就没有下三百斤的。最低也是三百零五斤,最高三百六十一斤。 县令与围观众人均倒吸了一口气,冬小麦一向比春小麦亩产要少点,一般在二百五十斤左右,少有到三百斤的。 辰溪这几亩田,产量已经比得上春小麦了。 县令又亲自下了地里查看,他时不时捏起田里一块泥土,又与旁边的老农和师爷低语几句,好一会才回转到田埂上。 他长呼出一口气,对辰溪道:“不错,你这个沤肥方子不仅能增产,地力看着也没有损失多少,确实值得推广。” 辰溪道:“亩产能达到这个数除了新型的沤肥方法之外,还要多得长工们的精耕细作。 除此之外,我还把沤肥分成了追肥、基肥以及全肥三种,按不同的时机来施加肥料,想来这样对增产也是有一定作用的。” 县令点头道:“不错,过几天我会派人来学习沤肥方法,以后这些人会下乡到各处教导各地村民,你要用心教导,和怀村周边的村民,也可以由村长安排过来学习。” 辰溪一一点头应好,和怀村的村民基本上都已经学会了这种沤肥方法,其他村民过来学习,让村长何年月自去安排人手教他们就行了。 他们过来学习需要帮忙剁料、挖坑等,和怀村人就相当于得了个免费劳力,双方都乐意。 县令交代完这些,便急着离去,他还要回去写奏折,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当然要马上上报。 而且春耕在即,他还要安排过来学习后下乡的人手,事情可还忙得很,没工夫多逗留。 辰溪等人忙送县令出村口。 等县令走后,里瓦村李村长立刻凑上前来,对辰溪说道:“宋小娘子,咱们村离得近,我让村民明天就过来学习,可以不?” 两人现在也算老熟人了,辰溪当然不会拒绝他,笑着道:“当然可以,不过每户来一人可不行,人太多招呼不开,李村长就按照我们村之前的做法,相邻的几户推举一个人来做代表,等他学会了再教那几户便可。来的人最好不要超过三十人。” 李村长自然无不答应,欢天喜地的去了,留下里长暗自羡慕,他还得等县令的吩咐才可以安排人来学习。 暧昧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新收的小麦,辰溪不打算卖,她家现在人多,把粮食卖掉还得买口粮,根本不划算。 而且冬小麦经过霜打,口感对比春小麦更加清甜,这样的好东西,辰溪怎么会卖掉呢? 今年的春耕,辰溪本来想种一点高附加价值的农作物,比如辣椒、淮山等,不过仔细了解之后才发现不可行。 大周规定,农田的百分之八十必须保证用来种粮食。 显然聪明人不止辰溪一个,追求种植高附加价值的人也不少,尤其是那些不愁吃喝的贵族。 大周士族爱侍花弄草,犹爱奇花奇树,不知多少贵族,想把他们手中的田地,专门用作培育种植花草,这也是辰溪当初刚来和怀村时,能靠微景观赚钱的原因之一。 为了保证粮食充足,朝廷才有了这个规定。 因为这个规定,辰溪觉得她要买多点地,才可以满足自己种植高附加价值作物的想法了。 不过地可不是随便能买到,一般良田谁家不是实在困难都不会卖掉,毕竟良田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维持保养,而荒地辰溪也不稀罕买。 她现有的三十亩旱地里,打算把四亩用来种辣椒,两亩种淮山,这已经是她能动用的全部土地了,其他则全部种上粮食。 不过她本打算把冬小麦用来交夏税,但家里如今人多,冬小麦留着自家吃用尚嫌不够,还是要找将军府借粮。 她把意思写信与苏氏一说,苏氏立马答应,并且想用这批粮食与辰溪换点酒精。 辰溪提纯酒精,本是用来制作香水,根本没想过向外售卖,不过酒精可以预防伤口感染发炎,这对经常受伤的军队士兵来说,是多么难能可贵。 要知道,战场受伤的士兵很多不是死于伤势,而是受伤后的感染。 辰溪不知这提纯方子留在自己手中,会不会又是一次怀璧其罪,想了想,她干脆提笔把提成酒精的方子写下来,直接给了徐继启。 就当是为保卫边境的士兵尽一分力吧,不管是什么时代,他们都是最可爱的人。 方子给出去后,辰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刚想做点好吃的犒劳自己,便见谷雨来报:“娘子,宋掌柜过来了。” 辰溪以为寻味记发生了什么事,忙道:“快请。” 不过等宋博满脸笑容的走进来后,辰溪暗自送了一口气。 她笑问:“可是有什么好事?” 宋博点头道:“小娘子,那些商家的联合降价停了。”他们终于熬过了这次危机。 辰溪听了也很高兴,问道:“什么时候停的?” 宋博道:“就在前日,算来他们降价也有一个来月,应该也是扛不下去了。” 辰溪道:“那就好,不用管他们,我们正常营业,生意迟早会好起来的。” 宋博点头道:“多得小娘子的妙计。如今津州府已有十来家茶馆酒肆订了我们的酒鬼花生,虽然单价不高,但订的人多了,一个月至少也能赚七八十两。” 辰溪点点头,道:“挺好。”不过这点小事显然不值得让宋博这么高兴。 便又听宋博道:“还有我们的外卖摊子生意也很不错,尤其是城南码头那一家,每天都有一二十两银子进账。 后来我看码头上很多工人都是三四人合着点一份菜,我便自作主张,干脆选了几个最多人点的菜,做成大盆的,一勺一勺地卖,分量也刚好够一个人吃,没想买的人倒挺多,生意反而比以前更好了。” 辰溪还真没想到,宋博居然能想出这个点子,这不就是后世的快餐吗?果然不管什么时代都不缺聪明人。 宋博接着道:“凭着酒鬼花生与外卖摊子的收入,已经足够我们餐馆日常运转,那些降价的酒楼应该也是看到这样的情况,知道短时间内奈何不了我们,所以才干脆停了吧。” 辰溪含笑道:“宋掌柜做的很好,寻味记有你看着我很放心,这个月宋掌柜的月钱得双倍才行,往后每月的月银也提升到十二两,以后还得继续辛苦你。” 宋博大喜,同时还有种被赏识的自豪感,他忙躬身答谢:“谢小娘子,这本就是我应当做的。” 辰溪问:“你回村见过宋族长了吗?” 宋博摇头道:“还没,我刚从府城回来,便直接来了这里。” 辰溪笑道:“那你快回去见见你爹吧,不然他都以为我把你扣起来了。”自从寻味记被别的商家联合针对,宋博就一直住在寻味记,没有回过和怀村。 他也是怕那些商家明的斗不过,就来暗的,万一晚上有人想来打砸或放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至少有几个人在,他们不一定敢动手。 宋博借机告辞:“那我便先回去了,多日未见父亲,我也有些挂念。” 辰溪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宋博走到门口时,恰逢春分进来,两人视线对上,都有些脸红红的,春分更是马上把视线转开。 辰溪八卦的雷达立马全开,这是……有情况啊? 春分进来报告临风楼装修的事情,见辰溪一脸趣味的看着自己,不由脸更红了,羞赧的道:“娘子,您……您这样看奴婢做甚?” 辰溪挑眉问道:“你觉得宋掌柜怎么样?” 春分脸红的像要滴出血来,喏喏地道:“奴婢……奴婢不知道娘子在说什么。” 辰溪继续逗她:“怎么会不知道?你与他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你觉得他工作能力怎么样?” 春分也看出来辰溪有意逗她,这时反而不那么害臊了,说道:“宋掌柜为人严谨,做事却灵活,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很欣赏他嘛。”辰溪用暧昧的语气说道。 春分低下头去:“娘子莫要取笑奴婢。” 辰溪叹了口气,说道:“男欢女爱,实属正常,宋博虽然娶过妻,可是他妻子不幸难产而亡,也没有留下一个孩子。 他父亲是宋氏族长,自己也做了掌柜,是个不错的婚姻对象,你欣赏他也是正常,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问问他的意思。” 春分低下头去不说话,良久才道:“奴婢是要自梳,不嫁人的,以后一辈子伺候娘子。” 求布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能感觉得出来,春分不是对宋博无意,可她到底有什么顾虑,辰溪不知,也不想问,每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她不愿说,辰溪也不想逼她。 辰溪叹了口气,道:“你自己想清楚吧,这是关乎你终身的事,想清楚了,别后悔就行,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后悔也没用。” 春分低着头,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滴进了她的衣襟。 辰溪摇摇头,走出了客堂,让她自己一个人待着静静。 莺飞草长,春色撩人,津洲府里处处花香,又到了名流雅士、贵妇名媛们争相开赏花宴的时节。 只是今年的赏花宴内卷却十分厉害。 作为津州府少有的高官夫人,往年苏氏也会收到不少这类邀请,但今年邀请她的人,除了因为她是镇西将军的夫人外,还因为她名下一个绸缎铺子。 刚送走一名亲自登门送请帖的夫人,越璃又来报:“夫人,卢通判的夫人来了。” 苏氏头痛的按了按额角,对身边的芙蕖道:“生意太好了也是累人。” 芙蕖走到她身边,轻柔地帮她按压额角,笑道:“夫人说这话,外人听见了可不得嫉妒死了。” 苏氏失笑:“也是,是我太矫情了,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说着她对越璃道:“把卢夫人请进来。” 越璃领命而去,没多久,卢夫人便带着卢三姑娘一起进来。 苏氏笑道:“卢夫人难得登门。” 卢夫人与卢三姑娘齐齐行礼后,说道:“平日里怕夫人事忙,一向不敢打扰,不过近日妾身想办个赏花宴,请夫人赏脸出席”。 苏氏道:“最近赏花宴的邀约颇多,不知卢夫人是打算哪一日办呢?” 卢夫人道:“三月十八,正是好风光的时节,请夫人去妾身别院赏桃花。” 苏氏为难道:“三月十八……我已经答应了钱夫人,去她们家的宴席,这……” 卢夫人忙道:“夫人不必为难,既是先应下了钱家,妾身总不好让夫人失信于人。” “实在抱歉,最近的宴请实在有点太多了,有时难免重复。”苏氏歉意地道。 “夫人哪里话,是妾身考虑不周,应当早点过来邀请才对,是妾身让夫人为难了。” 苏氏只能歉意的笑笑。 卢夫人接着道:“妾身有件事情想求夫人帮忙。” 苏氏道:“卢夫人但说无妨。” 卢夫人看了一眼卢三姑娘,这才说道:“妾身听闻夫人的绸缎铺子里,有名为‘洵美’染坊出品的布料出售,据说这洵美染坊出产的面料,色泽纯正,唯美异常。 可洵美染坊的面料,现在市面上一布难求,妾身唯有厚着脸皮,上门求助。 妾身也是想为小女儿求几块面料,做几身好衣裳,她今年已经十六,正是……咳咳,好年纪,总不能辜负了好年华。” 说到最后,卢三姑娘羞得低下头去。 其实是因着崔莆那事,卢三姑娘成了津州府的大笑柄。 崔莆那厮倒好,虽然他爹丢了崔家生意的打理权限,但他却如愿娶了那叫玉娘的外室,两人相宿相栖,演得像那天上的神仙眷侣一样。 唯独留了卢三姑娘,原本也是津州府里数得上名号的好女儿,出了这档子事以后,以往想来求亲的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偶尔有登门的,也是想过来攀高枝的,她女儿这般好,又怎能配给那些歪瓜裂枣。 卢夫人也是没办法了,眼看着女儿马上就要十七,再不定亲恐怕就晚了。 听说洵美的面料便是在上京城也不多见,现在大家都以穿上它家面料为荣,这种风气也蔓延到津州府。 卢夫人打听到洵美面料,只有名友商行和苏氏的绸缎铺子有得卖,她与名友商行没什么交情,和苏氏倒是能说得上几句,所以便想来请苏氏帮个忙。 女儿若是真的能穿一身洵美面料做的衣裳参加各方宴会,一是彰显了他们卢家还是有实力的,那么多人求而不得的面料,出现在他女儿身上,定能把那些跑掉的求亲者,重新吸引回来。 第二便是这面料是苏氏帮忙张罗到的,也是告诉世家各族,女儿是得镇西将军夫人青睐之人。 苏氏也听闻过卢三姑娘的事,这事多少还跟她现在的合伙人有点不沾边的关系,她对卢三姑娘也十分同情,明明以前是个端方优雅的标准大家闺秀,虽然容易害羞,却不失为一个好姑娘。 自从被当众退亲后,整个人变得怯弱许多,常常低着头一言不发,也难怪卢夫人发愁。 苏氏想了一下后道:“现在洵美面料我也是拿不到货了,但之前我留了两匹面料自用,既然卢三姑娘需要,那我便先让出来吧。” 最近几天,以各种名目上门求面料的人也有不少,除了那些实在推脱不了的,其余的她都没有应,这才堪堪保住两块面料。 本来她还想用这两块面料,给自己裁两套春裳呢,看来现在也做不成了,下次无论如何,也要叫辰溪给她多染两匹。 她虽是已婚女子,留的那两块面料却是素雅端庄的颜色,做得好了,反而可以突出卢三姑娘身上端庄的气质。 卢夫人喜出望外:“妾身……妾身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夫人才好。” 说着便拉着女儿一起,给苏氏行了个全礼。 苏氏说道:“这是做甚,三姑娘也是我很喜欢的后辈,不就是两块面料吗?何至于此。” 临走前,卢夫人给芙蕖塞了八百两,说是感激苏氏割爱,可不敢再叫夫人吃了亏。 苏氏也没推迟,只说了句客气。她与卢夫人的交情还不至于让她白送面料,看在卢三姑娘可怜的份上,出让这两匹布料已经是极限了。 何况即便是她想自用,从洵美染坊拿面料也是要给钱的,这是一早说好的规矩。 “辰溪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再来津州府?”苏氏问芙蕖,这些面料如此受欢迎,她得叫辰溪赶紧加染,乘胜追击才好。 芙蕖说道:“之前宋小娘子托人传了口信过来,说是过两日便来府城一趟,到时会和名友商行李掌柜一起来拜访您。” 开会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这趟来津州府,也是怀着与苏氏同样的目的,她虽然不在津州府,没有亲身感受到这股抢购热潮。 但一来她对自己技术有信心,二来也快到染下一批布的时间了,她总得过来听听顾客反馈,才好决定下一批主打的颜色。 李平一看到辰溪,立马激动地迎了上来,边走边说道:“宋小娘子,您可算是来了,自从洵美的第一批面料推出以后,每天都有人登门问我,下一批面料何时才会来?我都快被烦死了。” 辰溪取笑道:“李掌柜这表情可不像是被烦死啊,倒像是开心死。” 李平抹下自己提到耳朵根上的嘴角,稍微笑的不那么夸张了,才说道:“开心是真的,烦死也是真的,眼看着这么多客人的钱我赚不了,愁的呀!” 辰溪道:“所以我便来了,总得让李掌柜开心些,这生意才能长久的做下去。” 李平道:“要不这批面料染多点?” 辰溪摇摇头,说道:“真染多了,恐怕价钱就得降下来了,物以稀为贵,道理李掌柜应当比我懂。” 李平叹了口气,当初洵美染坊成立的时候,三家就说好了,每次染布为一百匹,一个地方不能有两块颜色与材质一模一样的面料在售,须得把其中一块面料运到别处售卖,为的就是保持这些面料在人们心中独一无二的印象。 他们是想走高端路线的,那么所有面料更需要让人有一种物超所值的感觉,客人花几百上千两,从你这里买了一匹独一无二的面料,结果第二天聚会时便与人撞衫,这得多打脸。 李平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看到这么多送上门的银子,却赚不了,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于是便转移话题道:“在下也有好久没见过景郎君了,他最近在忙些什么?怎的不见他一起过来。” 辰溪淡淡地道:“我也好久没有见到他,兴许又上山去了吧,他贵人事忙,蘑菇生意又结束了,我与他共事的机会自然少了。” 李平听这语气不对啊,敢情是吵架了? 他刚想旁敲侧击套一下话,便听辰溪道:“是时候去将军府了,免得夫人久等。” 李平看辰溪一脸不欲多说的表情,倒也不好再问,匆忙收拾过后,也坐马车走了。 三人聚会第一要事自然是商量下一步染什么颜色。 苏氏道:“最好还是再染一次群青色吧,这颜色太受欢迎了,所有人都说没见过这么透亮的群青色,真的是如天之蓝,浩渺千里。” 李平也点头赞同道:“确实,那些来问洵美面料的人,第一句都是还有没有群青色的。” 辰溪想了一下后道:“那边加染十匹群青色的,另外再加几个常用颜色,比如绯红色,天青色,绛紫色,我还想染几匹天灰色,现在的颜色大部分都是比较女气,需要染点阳刚些的颜色。” 李平听得眼睛一亮,赶忙说道:“宋小娘子说的对,最好鸭青、檀色与黎色都可以来一点,这是卖的比较好的男人面料。” 如果真染出来,首先得益的便是他,所以他才会如此兴奋。 辰溪笑道:“一次才染一百匹面料,可不能染这么多男人的颜色,毕竟主要顾客还是女人。” 李平道:“没事,这次不行,下次再染也是可以的。” 辰溪点点头,转而对苏氏说道:“夫人,我记得你名下有个织布坊?” 苏氏点点头,严格来说也不是什么织布坊,只是她名下一个庄子,产出的生丝比较有名,所以她干脆请了一些织娘来纺布,她的绸缎铺子卖的主要就是这些面料。 也是因着材料都是自家出的,所以即便绸缎铺子的生意不温不火,她也总能够维持得下去。 不过自从绸缎铺子开始卖起洵美染坊染的面料后,倒是带动她铺子里自家的面料也卖出不少。 她听辰溪这时问起织布坊的事,便点头问道:“是有一个,怎么啦?” 辰溪道:“下一步我想染生丝,用这样染出来的生丝织云溪纱,衣摆翻飞之间,会有两种不同颜色呈现,如日出海面,波光粼粼。” 苏氏光是听辰溪形容,已经十分动心,李平想起曾经请辰溪翻新过的云溪纱,也是日光之下有两种不同颜色呈现,当时他还把云溪纱的名字改成了云暮纱。 所以他问道:“可是与以前云暮纱的染法一样?” 辰溪瑶头道:“有点类似,但两者截然不同,云暮纱虽然会变色,但终归是一种颜色的深浅变化。 这次我要染的不一样,那是两种不同的颜色,不管在什么样的光线下,它都能呈现出来,而且光泽柔和如水面波光,十分耐看。” 苏氏已经迫不及待,连声道:“快染快染,这颜色一听就很漂亮,到时候织布坊随你指挥。” 辰溪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 几人又谈论了一阵该染的颜色,最后定出了下次染的四种颜色后,这才散了。 从徐府出来,辰溪便要转道寻味记,自从上次去寻味记,刚好碰到周边酒楼联合降价以后,辰溪就再没来过这里。 只从宋博口中得知寻味记生意有所回升,寻味记也是辰溪花了许多心血做起来的,她自然不想看到寻味记就此陨落。 既然来了津州府,怎么可能不过去看一下? 也不只是巧合还是她不旺寻味记,怎的每次过来,都会有事发生!? 本来辰溪到店时,一切都还好好的,她还跟宋博说道,准备一桌晚食,她们一行要在此用饭。 都还没说完呢,便听隔壁桌的人发出一阵惊呼。 坐上其中一名男子突然倒地,手脚抽搐,口吐白沫,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奇怪喊声。 这可把别桌的客人吓坏了,有胆小的直接便要离去。 辰溪与宋博赶忙上前查看抽搐的人,一边吩咐小二赶紧去请大夫。 小二应声而去。 而那倒地客人的同伴大声嚷嚷起来:“你这是什么黑店?东西有毒,吃死人啦。” 碰瓷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那人喊的方向,明显是对着那些客人。 客人看到这一幕也确实是慌了起来,不是吵着要离开,就是站在一旁愤怒地看着辰溪等人,他们刚刚吃了那么多东西,不会也中毒了吧? 不行,得让店家赔钱给他们去医馆看看才行。 辰溪皱眉看着那个大声嚷嚷的人,喝道:“你在瞎嚷嚷什么?谁说他死了?而且是不是在我们店里吃出问题的,现在都未可知…。” 这人一看就是特意来闹事的,不然哪有自己朋友都这样子了,他不关心朋友的身体,反而立马咬定店家有问题。 那嚷嚷的男子道:“你就是这家店的东家?你们店现在吃死人了,还想不认?” 说着他跑出了店门,大声叫起来:“快来人啦,这里有家黑店,吃坏人了,店家还想不认账”。 吵嚷声让门口立马围起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听说这家店的东西吃死了人。” “不是吧?黑店啊。” “是真的,你看店里倒下的那个人还在抽搐呢。” “还真有,赶紧把人送医馆啊,还在磨蹭,还不想认账,这店老板也太黑心烂肺了吧?” “我听说这家店的吃食卖得特别便宜,肯定是贪便宜用了不新鲜的食材,才会出的事。” “你说的对,不然为什么别的酒楼都卖这么贵,独独他家卖得便宜?肯定是去捡别人卖剩的不要的垃圾货来做材料,而且他们家很多都是大肠那些下水,要是不新鲜,加上洗得不干净,不就出事了吗?” 围观众人,纷纷点头,顿觉有理。 辰溪冷眼旁观,这里面明显就有人在带节奏。 那瞎嚷嚷的男子看已经达到目的,对辰溪挑衅一笑,转而又向店内没走的客人道:“你们今天回去好好到医馆查一查,不要在她这里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转头生病了就不好。” 那些客人本就有所担心,这会儿赶紧围上了辰溪,吵着要辰溪赔钱看病。 宋博与谷雨担心辰溪吃亏,忙上去挡在辰溪身前。 宋博道:“诸位客官,大夫马上到,先让他看看是不是在我们店里吃坏的,如果真是这样,本店肯定二话不说全额赔偿医药费,和这位兄弟的补偿费用。 诸位要是担心,待会大夫到了,也可以叫他帮你们把把脉,费用全部由我们寻味记出。” 直到这时,那些躁动的客人才稍稍安静下来。 那一开始嚷嚷的男人又说道:“谁知道那个大夫是不是与你们串通的?我们可不让这样的大夫把脉,你们还是把钱给我们,我们自己去看大夫吧。” 旁边一个伙计上前愤愤说道:“你这是讹诈。” 宋博有些诧异,这伙计叫戚牙子,虽然长得高大,但为人一向有些内向胆小,做事也是畏畏缩缩,不过他有一把子好力气,宋博也是看重他的力气,才雇了他在后厨帮工。 没想到一向胆怯的他。这次居然敢主动的站出来。 原来后厨的人,听到前头吵闹,也全部赶出来了。 他们看一堆人围着掌柜东家的,便想上前驱赶。 那些客人自然不愿离去,不过从后厨出来的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提了些“武器”,菜刀、烧火棍那些就不说了,有那力气大的,甚至把菜墩子都提了出来。 “干……干什么?人多欺负人少?”那些客人也被这个阵仗吓得连连后退,色厉荏苒的叫道。 辰溪看事情越闹越大,这样下去可不行,外面还围了那么多看热闹的人,要是传出他们店大欺客、吃坏人不认账这样的话语,寻味记不用开下去了。 她立马朝站在门边的一个伙计道:“去把巡街的捕快找来。” 那些客人听到要找捕快,一时间都有些慌乱起来,有人大喊道:“怎么?还想找捕快抓我们吗?” 辰溪马上安抚客人道:“请各位稍安勿急,捕快是来监督我们寻味记的,如果我们寻味记真的用了不干净的食材,不用你们报官,我们自己跟捕快走。 同样的,如果有人恶意诬陷,那么我也会配合捕快们的工作,把他送进监牢里。 诸位客人不必惊慌,大夫马上就来,如果有不放心的可以给他把一下脉,要是想去找别的大夫把脉也可以,费用全部由我们寻味记来承担。 今日让各位贵客受惊了,我们将会每人奉上五两银子补偿费用,今日打扰大家用餐的兴致,改日过来,寻味记会送一桌免费的饭食给诸位。” 客人听到有银子拿,还可以过来白吃一顿,火气都稍稍有点下降,也有那不缺我俩银子的客人,看在辰溪态度诚恳的份上,倒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那个抽搐的人现在已经缓了过来,他看起来还有些虚弱,坐在地上靠着凳子大喘气,冷笑着看辰溪安排这一切。 大夫终于姗姗来迟,寻味记门前里里外外围了这么些人,还把他吓了一大跳。 这阵仗,不会是出了人命吧? 他赶忙挤进来一看,除了地上半躺着一个看起来虚弱无力的男人外,其他倒没有什么异常。 大夫也稍稍松了口气,他问道:“谁请的大夫?” 宋博上前道:“大夫这边请,这位客人在我们店里用餐时,突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请大夫为客人看看。” 宋博本来以为男子会反抗,逃避医生检查,没想到他倒是很配合的,乖乖伸出手来。 大夫让人把他扶起坐好,这才取出脉枕,示意男子把手放上去。 男子听话的一一照做,大夫先是仔细给他把了脉,然后示意他换上另外一只手,沉吟一下后问道:“你家里人可有类似的病史?” 男子摇摇头:“父母兄弟身体都很康健。” 大夫又问:“以前可曾发作过?” 那男子道:“大夫这话说的可笑,我是在这里吃了坏东西才这样的,以前又怎会发作?” 刚刚一直在吵嚷的男子帮腔道:“大夫,我冯奇兄弟之前一直好好的,就是吃了这里东西,突然就倒下了,好在他倒下之后,吐了些出来,这才慢慢清醒过来,大夫,要么你还是检查一下他们的菜品吧。” 赔钱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大夫点头表示同意,宋博担心二人是在饭菜里面动了手脚,对楚厨子使了个颜色,一起上前看大夫检查菜式。 大夫把每样菜的残渣都捡了出来,又和宋博、楚厨子一一核对,并没有什么多出来的东西。 大夫又把每样菜都尝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异味。 那男子全程一脸坦然地看着,并没有说什么。 眼看着大夫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宋博心里急得不行,他问大夫:“什么情况?宋大夫?” 宋大夫与和怀村也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所以店里出事,伙计才会第一时间去把宋大夫请来。 所以一般情况下,宋大夫对他们都是能帮则帮,而且闹事的这两位看着就不像个善茬,所以宋大夫潜意识里就觉得他们有问题。 可目前的情况看来,两人是一点没有可疑之处啊。 宋大夫虽然有心相帮,却也不能违背自己做大夫的原则。 于是他道:“饭菜都没有添加什么东西,这位郎君发作时的症状有点像癫痫,可是脉象又不是。 一般癫痫是娘胎里带来的,郎君父母兄弟皆没有此症状,突然发作,恐怕……恐怕真的是因为吃了不洁的食物而引起的。” 那些刚平静的客人一听又不淡定了,马上把大夫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喊道:“大夫,麻烦帮我把把脉,看我有没有事。” “看我,看我,大夫,我有钱,我给双倍诊金。” “你傻吧?人寻味记说了,医药费他们包了,大夫,我来的早,麻烦先看我。” 大夫被他们围得一时手脚无措起来。 冯奇心里有些失望,也有点得意,就知道你们查不出来。 他患这个病已经两年了,每天一到时间就准时发作,试过看了无数大夫,起初大夫以为是癫痫,药也吃了不少,从不见起色后来他就放弃了。 每日发作的时候手脚抽搐,口吐白沫,这种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他可以用这个来赚钱。 冯奇本就是一名街头混混,得了这个怪病之后,他每天都瞅准时间,去那些食肆酒楼打秋风。 因着身体特殊,这两年他赚了不少钱。 果然,这个什么宋大夫也没能看出他的异常。 他嗤笑一声,对辰溪说道:“小娘子,看到了吧?我就是在你家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发病的,你们是不是给该给我点赔偿?” 辰溪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这时捕快也已经赶到,看到围了这么多人,以为有人聚众闹事,赶紧进来查看。 开玩笑,名友商行与将军府的管家,可都曾关照过他们捕头,到他们巡逻时,多多关照这家寻味记的,现在不正是一个立功的机会吗? 冯奇看到捕快对辰溪恭敬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怵,不过他还是道:“怎么小娘子这里东西吃坏人了,还要报官把我抓起来吗?” 辰溪脸色铁青,但闹剧不可继续下去,她先对过来的捕快说道:“几位差爷,一场误会,劳你们跑这一趟了。”她没敢说什么留人吃饭的话,怕被人抓个行贿的把柄。 捕头是个明白人,他点点头,不介意地说道:“都是我们份内之事,小娘子不用客气。” 辰溪又转向冯奇道:“既然这位客官是在我们店里出的事,不管怎么样,就是我们招呼不周,理应向郎君赔礼道歉才对。” 冯奇与同伴对视一眼,冯奇开口道:“既然小娘子如此有诚意,那我也不多要,就一百两吧?” 宋博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位客官,一百两未免太多了吧,您这不是没什么事吗?” 冯奇无赖的道:“现在瞧着是没什么事,谁知道待会会不会出事呢?我还是拿着钱,给别的大夫看看,开两副药再说。 掌柜的也不想听到有什么寻味记用毒物害人之类的话传出吧。” 辰溪尽管心里已经打起了小人,面上却还得装得一派和气的道:“说的对,那就一百两吧,宋掌柜,取钱。” 宋博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无奈的转身去取了一百两银票出来,塞到冯奇手里。 冯奇吊儿郎当的吹了个口哨,说道:“还是小娘子有魄力。” 然后朝同伴挥挥手:“陈生,走了。” 说罢,率先走出了寻味记。 辰溪一脸疲惫,吩咐宋博:“宋掌柜,再去取些银钱出来吧,我们说过今日收到惊吓的顾客,每人都给五两银子压惊的。” 宋博应道:“小的知道了,小娘子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处理。” 辰溪叹了口气,她饭都还没吃呢,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心情和胃口吃饭了,只想回去洗个澡睡觉。 穿越过来这么久,辰溪觉得自己大体上。还是很幸运的,想做的事情也基本都办到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那么大的憋屈感,明知道那两人是来碰瓷的,却抓不到他们的把柄,还眼睁睁给他们讹去了这么多钱。 算上赔给其他客人的赔偿金,寻味记开业这么久,生意都相当于白做了,叫她怎能不憋屈? 冯奇与陈生嚣张地出了寻味记大门,拐进了一条小胡同里。 陈生道:“没想到那个小娘皮长得标致,却有如此魄力,这一下子就给了一百两,钱也太好赚了。” 冯奇道:“我看衙差对她十分恭敬的样子,可能有些背景,下次还是莫要招惹了。” 陈生道:“能有什么事?我们做了了这么多次,以前也不是没有碰过比她厉害的,最后还不是一一化解。” 冯奇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听我的准没错。” “……好吧。”陈生心中不情不愿,合伙碰瓷的主角是冯奇,如果不是他的特殊体质,他们两人也不可能合伙赚这么多钱。 所以尽管不愿意,陈生还是得听冯奇的。 突然路边阴暗处走出个瘦小的身子,说道:“两位爷,我家主子有请各位过去商谈一件事情。” 冯奇与陈生对视一眼,他们不会遇到黑吃黑了吧?正准备撒丫子狂跑时,那矮小身影又道:“这是一百两,不知二位爷现在可愿意随我走一趟?” 再来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昨天无缘无故被讹掉了一百两,加上给宋大夫的诊金以及赔偿给其他客人的银子,一共花出去了两百多两,都不知要多久才能赚得回来。 辰溪等人心情都郁闷得很,昨天的事终究还是对生意有了些影响。 明明已经是饭点时间,进店的客人却寥寥无几,眼看着刚好起来的生意,又要回落,这一次又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升了,甚至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升。 众人正怀揣着心事,一个让人讨厌的声音响起:“今天生意似乎不太好的样子啊?” 辰溪抬头看去,正是昨天碰瓷的冯奇和陈生两人。 辰溪皱眉,上前问道:“不知两位今日过来,所谓何事?” 冯奇轻挑的笑道:“小娘子何必如此戒备,我们不过是昨天在你这里吃饭,觉得菜色不错,这不,我们今日又过来吃了,小娘子,恭喜你们得了两个回头客啊。” 辰溪都被他的无耻给整无语了,冷冷的道:“本店不需要这样的回头客。” 冯奇道:“啧啧,小娘子不要这么冷冰冰的嘛,你们这么大的店,还能往外赶客啊?这是看人下菜碟吗?要不我给你们宣传宣传。”说着便想向门口走去。 宋博马上道:“两位留步,你二位不外是求财,财我们昨天已经给了,不要看我们东家好说话,就以为我们好欺负,。 昨日二位也看到了,官差与我们极熟,我们店可是得将军夫人看重的,再纠缠下去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还不如趁现在,得了些好处便散了吧,省得以后场面难堪。” 听到将军夫人名头时,两人有瞬间迟疑,随即,陈生冷笑道:“怎么,想用官差吓我们?我们可没犯事,只是过来吃顿饭,既然你们寻味记不乐意招待,那我在外面抱怨两声也是正常的嘛,怎么?官爷还得管这样的琐碎事情?还是不让我们小老百姓出去说实话?” 宋博听出他们不肯善罢甘休,问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陈生无赖地笑道:“不怎样啊,你们开一天,我们就过来吃一天饭,你们是饭店,我们是客人,这不是很正常吗?要是不愿招待了,那我有点怨言也是正常嘛。” 宋博听得色变,这是要断他们财路啊。 厨房里听到昨日闹事的人又过来了,也是早早的抄起“家伙”就出来助威,这时听到陈生近似威胁的话语,有那脾气暴躁的已经忍不了,叫嚣着要打他们:“东家,这样的人,不见棺材不流泪,给他们一顿好打,他们下次就不敢来了。” “就是,给他们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自己惹到什么人了。” “这种人不把他打趴了,下次又该像牛皮糖一样粘上来了。” 两人看到这种架势,心里也有些怂,色厉内荏的说道:“干什么?想打人啊,这里有捕快巡逻的,你们要是今天打了我,以后都别想开门了。” 辰溪与宋博脸色铁青,这是实话,不管怎么说,“打客人”这个名号一传出去,寻味记是不用开了,即便这个‘客人’根本就是来讹诈的。 但外人可不知道真相,寻味记现在有这么多竞争对手盯着,出了这样子的事,肯定有很多人免费给他们宣传这个恶名。 造谣一张嘴,澄清跑断腿,到时恐怕还没等他们澄清,谣言已经满天飞了。 就算是报给捕快,把他们抓了起来,顶多也只是关几天,毕竟就像他们说的,他们只是在外面抱怨了几句,关几天后一出来,照样可以继续过来纠缠。 况且也没有他们碰瓷的证据,也不知他们那天是怎么做到的,突然间就发作了起来。 似乎真的除了把他们打怕以外,就没有别的更有效的方法了。 不过就算要打,也不能在店里打,这是宋博最起码的要求。 于是宋博道:“两位客官,今日本店实在不便招呼二位,还请移步到别处去吃饭吧,不过对你们造成了不便,今日这餐饭就让我们寻味记来请吧。” 说着从柜台里取出了个十两的银锭子,说道:“这十两银子,就请两位客官用饭了。” 陈生撇撇嘴道:“才十两,能点几个菜?” 冯奇伸手接过,假意斥责陈生:“怎么说话呢,宋掌柜也是好意,今日吃少点,明日吃多点不也一样吗?” 言下之意,就是他明天还要过来捣乱。 宋博眯起眼睛盯着他,那些伙计、厨师们也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只要宋博或辰溪一声令下,他们就敢立刻上去暴揍这两个家伙一顿。 两人看这架势,也是有些怕的,何况今天的成果已经不错,便说道:“既然宋掌柜盛情,我们也不好拂了你的意,这便吃饭去了,宋掌柜,小娘子,祝生意兴隆啊。” 这句生意兴隆,说得特别讽刺,把在场众人都恨得牙痒痒。 等两人出了门,大家才围上宋博,七嘴八舌的说道:“掌柜的,这种人就不能忍,一定要把他们打怕了,下次才不敢来。” “掌柜的,千万不能心软了,他们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我们要立起来,再不然就给人家骑到头上了。” “看他们的架势,以后不得天天过来,这样生意还怎么做得下去?” “照我说,上次就不该放他们离开,他们肯定是看我们又给钱又请大夫的,以为我们好欺负呢,现在好了,放虎归山不说,还让他们败坏了我们的名声,下次我们可一定不能怂了。 宋博摆摆手,示意大家停下,这才说道:“先做生意,晚上再说。” 说着他又转向辰溪:“东家,这些事我们来处理就好,您就不要参与了。” 辰溪毕竟是个女人,听他们怎么策划打人终究是不好。 辰溪点点头,算是默认。 这样的人不给他点教训,辰溪也是气难平,她虽然不是个暴力的人,但有时候以暴制暴,真的很有用。 只是辰溪不知道,她这一点头,差点酿出了大祸。。 打死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昨晚她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辗转反侧了一晚也没有睡着,后来天微亮的时候,才渐渐有些睡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好像刚睡着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辰溪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才坐起,问道:“谁呀?发生什么事?” 门外响起谷雨焦急的声音:“娘子,出大事了,门外来了官差,说宋掌柜指使杀人,让我们过去回话。” “什么!?”一句话把辰溪的睡意全都吓跑了。 她赶忙下床开门,问谷雨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谷雨一边走进来,一边道:“娘子,我先伺候你更衣洗漱。” 她的后面还跟着端了一盆水的惊蛰。 辰溪随着她们一起走回内室,她一边梳洗一边听着谷雨的话。 “听过来的官差说,昨晚我们走后,宋掌柜与伙计们商量了一下怎么收拾那两个来捣乱的人。 后来他们一致决定要给那两人一点教训,就挑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去了。 本来他们也只是想把那两人打一顿了事,可谁知那两人特别嘴硬,一直在叫唤着‘有本事就打死我们,不打死我们就天天过去’,‘我要让你们生意做不下去’之类的话。 这一下子可把几个小伙子惹恼了,下手就没轻没重起来,其中一个叫戚牙子的,许是恼火得厉害,竟把……把那冯奇打死了。 官差来抓人,那戚牙子说,是听了宋掌柜的指使,才会失手把人打死,所以官差便把宋掌柜也抓起来了。” 辰溪越听眉头拧得越紧,那戚牙子她有印象,看起来高高大大一个人,胆子却特别小。 听说是小时候与娘亲两人相依为命,常常被欺负,所以即便长大了,整个人还是不自信,为人很是怯懦。 前日,冯奇与陈生来闹事的时候,戚牙子出来说了句公道话,辰溪当时便已觉十分诧异。 那戚牙子一向胆小,不想这次居然敢打死人,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辰溪道:“现在知道知府大人怎么说吗?” 谷雨摇摇头,低声道:“具体的不知,塞了些钱给来的衙差后,只说情况对宋掌柜不利。 人虽然是戚牙子打死的,却是受了宋掌柜的指使,那宋掌柜便是主犯,如果罪名坐实,恐怕……” 不用谷雨说完,辰溪也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了,杀人,最低也要流放三千里吧,像这种指使人斗殴而过失杀人的,弄不好还会连坐。 辰溪赶忙简单地梳洗完毕,匆匆随着衙差去了府衙。 府衙一堂里,明镜高悬的牌匾高高挂着,知府大人端坐在牌匾下方,旁边还有一张小几,坐的是师爷,正在记录公堂发生的事情,两边站着十几个手拿杀威棒的捕快,正虎视耽耽地看着跪在堂下的几人。 寻味记的人全部都来了,宋博被绑着跪在一旁,神情萎靡,其他参与斗殴的伙计则跪在另一边,除了戚牙子外,其余人都没有被绑上。 那戚牙子双手反剪绑在身后,虽然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但全身还在打着摆子,显然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等辰溪也到了之后,知府一拍惊堂木,喝道“戚牙子,你把事发经过重新再说一遍。” 敲击惊堂木的声音,差点让他整个人都蹦了起来,听到知府说的话以后,他才哆哆嗦嗦的道:“是是是,小人……小人这就说……” 戚牙子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与辰溪从谷雨那里得知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些细节。 “……他们一直叫嚣着,‘不把我们打死,我明天就去把你们的恶行宣扬开来,让你们以后都做不成生意’。 我一时激愤不过,想起送掌柜的交代,一定要打到他们怕,于是抄起了木棍狠狠砸了冯奇的头,没几下他就不动弹了。 我……我也不知道,他就这样死了,我只是想着让他闭嘴而已……” 戚牙子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这一哭简直停不下来,鼻涕口水直流,偶尔还发出干呕的声音。 他一边哭一边道:“我不想打死他的,我只是听了宋掌柜的话,想在他面前表现好一点,大人,不要判我死刑,我家里还有个老母亲……” 这番话基本上坐实了,宋博才是主谋的意思。 知府又问了其他几个参与斗殴的人:“戚牙子说的,可是事实。” 众人纷纷点头,大体上基本差不多,当时大家都打得兴起,细节的东西没多少人留意。 一名伙计道:“其实掌柜的说了,要把他们打怕了,就往手手脚脚的地方打,就是废了他们一条胳膊或一条腿都没事,不要往要害处打。 可戚牙子兴许是打得太投入了,总是往二人身上要害处招呼,我拦了一下也没拦住,后来见大家都没说什么,就不拦了,没想到就被他打死人了。” “胡说!我哪有往他身上要害处招呼?我只是因为这样打他会痛点,大家都动手了,你们打的也不少,现在出事了就赖我。” 两人说着说着便要吵起来,知府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安静!这里又不是菜市场吵吵闹闹像什么样? 辰氏,我来问你,你可知他们晚上要去教训冯奇与陈生二人?” 辰溪摇摇头道:“回大人,妾身不知,妾身昨日深感疲惫,所以早早回家洗澡睡觉了。” 开玩笑,现在怎么可能承认。 当时宋博虽未明说,辰溪却已经猜到,甚至是她默许了这件事情,不过现在当然不能直说,万一连她也被抓进去,那宋博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若是她不承认,还可以去找将军府通通气,求他们帮下忙,起码要保住宋博与戚牙子两人性命才行。 知府又询问了其他人,其他人也证明辰溪确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此事。 知府点点头,说道:“今有宋博指使戚牙子一行人殴打冯奇,失手错杀了冯奇一事,经核查后与事实相符。 现在判决宋博秋后斩首,戚牙子流放三千里,入奴籍,终身不得回。 其他参与此事的人一律罚银五两,用作府衙建设。 本次案件将奏谳刑部批复,退堂。” 宋博与戚牙子听到判决后,双双跌坐在地上。 偷听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听到这个判决,辰溪等人一时都接受不了。 辰溪焦急地道:“大人,这事恐怕……恐怕还有内情,请大人明察。” 其实辰溪也不知道有没有内情,这个案子一目了然,应该就是给冯奇教训的时候,不小心下重了手,但她内心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至于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不过不管怎么样,总要先拖延一下,好让她去找将军夫人求助,说不定还能有个转机。 知府大人眉头不悦的皱起,说道:“辰氏,我知你曾得圣上嘉奖,那边更该知礼懂事,此案明明白白,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来胡搅蛮缠。 你若再多说一字,不服判决,那便不要怪我,治你一个藐视公堂的罪名。” 宋博赶紧跪行几步,说道:“小娘子,不要……是我,是我考虑不周,惹出的事端,往后我的父母,拜托小娘子……多帮我看顾一二。” 说着,一个昂藏七尺男儿落下泪来。 辰溪身旁的谷雨早已泣不成声,连公堂外闻讯赶来的春分也哭得不能自已。 戚牙子对辰溪与宋博分别磕了一个头,一脸愧疚的说道:“东家,掌柜的,是我……是我下手没轻没重,连累了大家。” 说把他又重重磕了三个头,最后一次磕头更是长伏地上不起。 辰溪心里是很怨怪他的,可是又能说什么呢?事情是她默许的,指令是宋博下达的,辰溪现在唯一能怨的就是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阻止?要怨只能怨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还想以暴制暴,结果被反噬,这才是她最懊悔的地方。 知府本来已经打算退堂,想公堂外又传来一阵喧哗。 不多久,一名身材高大,满脸落腮胡的男子,提着一个被捆绑住的瘦小男子,走进了公堂,说道:“知府大人,我有本案的重要人证、物证呈上。” 知府皱眉,好好一桩案子,他都结案了,本来不想多生枝节,但他今天会审,因为涉及人命,乃是公开会审的。 现在有人说有证据,自己若犯懒不受理,恐怕会被御史参上一本。 且那高大男子的身后还跟着一串人,其中就有秋棠阁的吕闲云掌柜,他虽然是个商户,但因为秋棠阁生意极好,他与城中不少贵人都有来往,知府大人也不太想落他面子。 于是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何人?如何得的证据?呈上来吧。” 景祺泽跪下行礼说道:“草民青云县和怀村人士,是因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的证据……” 景祺泽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原来自从他与辰溪不欢而散之后,便很少在和怀村逗留。 那天在和辰溪家吃过饭以后,他便来了津州府,一直住在秋棠阁。 秋棠阁本来就是景祺泽做来收集各发消息的,尤其是很多官员,喜欢在秋棠阁请客吃饭,这些年来,实在为他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阁内的伙计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每次上菜送酒、门外伺候的时候,不经意间就已经把想知道的东西打听清楚了。 也是凑巧,那日,那瘦小男子把冯奇两人从巷子引去了秋棠阁,也是在秋棠阁里,瘦小男子的主子----联合降价的酒楼之一,泽贤楼的掌柜罗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想也知道,那罗红找这两人可不是什么好事,说是想让他们继续去寻味记闹事,直到寻味记开不去为止,事成之后,七家联合降价的酒楼,会给两人三百两银子。 那两人之所以盯上寻味记,就是听说了寻味记在周边酒楼联合降价,围追堵截了一个月还能继续支撑下去的事。 加上那说话的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寻味记的东家有多有钱,就连寻味记后面那栋三层小楼也是他们东家的,冯奇、陈生二人也看过那栋小楼,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装修别具一格,看着就很高端大气。 两人在家乡碰瓷酒楼,早已声名狼藉,也有不少人暗中策划,想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所以他们从家乡逃了出来,一路靠着碰瓷骗吃骗喝骗钱,再用骗来的钱买假路引,这次来到津州府,身上早已没钱。 两人便寻思着寻味记东家既然这么有钱,那他们两人刚好可以去找点钱花花,所以才有了碰瓷那一出。 本来两人就觉得辰溪这一百两给得痛快,有些后悔要得少了,这时罗红的提议正合他们心意。 继续纠缠寻味记,不仅能从辰溪身上咬下更大块的肉,还能多得三百两,这样两头赚的好事,他们怎么会放过? 他们当然也考虑到,寻味记可能会找人教训他们,可打就打呗,总不能把他们打死了,只要不死,休养个几天,还还可以继续纠缠。 像这样的缺德事,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干,耗也能把寻味记耗死。 双方一拍即合,罗鸿还给了他们一百两做定金,正是引诱他们过来的那一百两。 这些事情被门外伺候的伙计听得一清二楚,伙计以为这是一件小事,跟平常一样,把这些事情报告给了吕闲云。 像这种商场之间的倾轧,他们一向不管的,每个行业有每个行业的准则,他们收集情报也不是为了做救世主。 可吕闲云是早得了李平提醒的,知道自家主子对寻味记的东家辰溪姑娘,似乎有一些朦胧的好感。 这有人要针对寻味记,吕闲云肯定第一时间便汇报给了景祺泽。 “……主子,事情便是这样,我们要阻止那二人吗?”吕闲云汇报完毕以后说道。 景祺泽道:“派人去跟着那两个人,如果他们做的太过分了,我们再出手。” 想了一下,他还是道:“那间房有开‘天眼’吗?开了我自己过去听一下。” 他们秋棠阁为了打听重大消息,在建造时,就让能工巧匠在房间的隐秘处设一个洞,通到另外一个房间,透过那个洞可以清楚听到的那间房间所发生的事情。 他们内部把这个洞称为“开天眼”。 不过由于建造结构的问题,并不是每一个房间都适合开天眼,一般官员或者是津州府比较有名的人来吃饭,才会安排他们到开天眼的房间用餐。 吕闲云答道:“也是巧了,本来那罗鸿过来,没有安排他在开天眼的房间,不过他嫌那间房闷气,自己换去开了天眼的那间。” 景祺泽点头道:“那好,那我便去那间房的接头处,听听他们说什么。” 真相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法见与法空没有那么快抓到,他们却需要给大众一个交代。 邓同康四人在众人面前,一起证明了辰溪的清白。他们四人德高望重,说出来的话自然能得到信服,但是信是一回事,不甘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些围观的摊贩,一开始也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他们甚至都有些幸灾乐祸,谁叫辰溪抢了他们那么多生意呢。 直到有人提出,要求辰溪公开秘方,他们的心瞬间狂热起来,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只要知道了这些秘方,以后的日子可都不用愁了,就算这里的人多,那便换个地方生活,一样能赚大钱。 现在只是轻飘飘几句话就把事情带过,没能咬下辰溪一块肉来,他们又怎会甘心?尤其是最初按住廖大伯那三个汉子,看向辰溪一家的目光就像淬了毒一样。 修哥儿被这些人看得抖了抖,伸手要辰溪抱,把头埋到了她的颈窝里。 邓同康也发现了这些人目光不善,说道:“这位小娘子已经把她手上的配方全数卖给了我,以后这便是我邓家的生意,若有人再想从小娘子这边得到配方,不管是用什么法子,都是侵犯了我邓家的权益,休怪邓某人无情。” 说着他转向辰溪,递给她一张名帖,道:“这是我的名帖,有事就拿着这个去府衙,他们会帮你处理的。” 辰溪双手接过,躬身道谢。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看着这一幕,心里的嫉妒和不甘、无奈仿佛幻化成了一只只蚂蚁,在他们心上撕咬。 “既然小娘子家的东西没有加肉,那我娘吃了为什么会上吐下泻?”先前那个老妇的儿子站了出来,问道。 “敢问这位大娘,除了我家素肉之外,还吃了什么东西?”辰溪问道。 “我......我没吃什么啊,就吃了你的......是了,我还吃了陆记的烧饼。”老妇仔细回想后说道。 辰溪因为自家生意太好,怕抢了别人太多生意,自家无法立足,且她们人手不够,很早就已经不做主食和茶水生意了。 来她家卖素肉的人,通常还要去别家买些主食,其中卖的最好的就是这一家陆记。 在场吃过陆记烧饼的人也不少,纷纷看向他们,眼中含着怒意。 陆记的人都低下了头,他们是心里有鬼的,并不能像辰溪一样自证清白,几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阵,都觉得在这里坦白是最好的,起码没有人敢在宝华寺里闹事,他们大概率、应该、也许不会被打。 “我......我们的烧饼是用猪油做的。”陆记老板嗫嚅着说道,因为这届讲佛会来了辰溪这么一个怪胎,竞争激烈了许多,所以他们为了做出来的烧饼更香,好增加销售额,便出此下策。 众人对他怒目而视,尤其是老妇的儿子,双眼简直能喷火,但也如陆记的人所预料那样,没人敢在宝华寺里闹事。 元相大师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们做出了这样的事,往后便不能再在宝华寺附近摆摊了,自去吧。” 陆记老板点了点头,不敢有任何怨言,趁着大家还没有散会,领着伙计们灰溜溜的下山了,他怕再待下去,人们都散了,没准真会有人来套他们麻袋。 这时,几名武僧押着法无与法空进来了,旁边还跟着几个衙差。 他们来到元相大师面前,武僧在法无和法空膝盖窝处踢了一下,两人便立马跪下。 一个衙差上前来躬身行礼,对邓同康说:“邓大人,已查明两人身份。” 虽然邓同康早已不是帝师,但毕竟还领着一个翰林图画院的三品虚衔呢,可比他的顶头上司高多了。 邓同康点点头:“说来听听。” 那名衙差拱了拱手后,指着矮个子的和尚说道:“这位法无和尚,是前两年来宝华寺出家的,身份倒是真的。”说完他又指向高个子的和尚道:“这位法空,自称是去年来宝华寺挂靠的云游僧人,度牒却是假的。” 辰溪有些惊讶,要说法无身份是假的,辰溪不会惊讶,他长得就像个二流子,说话、举动无一不流里流气的,法空却是举止大方,脸上庄重肃穆,难怪能唬人。 据衙差审讯所得,那法无还真就是个二流子,日子混不下去了便想出家混口饭吃,无奈去了那么多家寺庙都没人肯收,本来宝华寺是天下闻名的佛寺,他是不抱希望的,只是附近大小庙宇都试过了,这个好歹也试一试吧。 入寺那天,咨客僧问了他为什么要来,他已经忘记自己答的是什么了,只记得恰好元相大师经过,听了他的回答,说道:“阿弥陀佛,既然你一心向善那便来吧,佛度有缘人。” 二流子法无本就偷鸡摸狗惯了,进了宝华寺起初还能强自忍耐,日子久了,便觉出家生活甚是无聊,恰好法空这时候来了宝华寺,凭着一张正气的脸,得以挂靠在此。 那法空在家乡时与人争执,错手伤了人,他当时也不知人是死是活,又担心没有钱赔,便偷跑了。 他听说出家之后就是方外之人,世间的法律管不到他,便一狠心自己剃了光头,假做了度牒,扮作一个和尚。 他是个凡心未了的,担心真出家了,以后想还俗可不容易,干脆就一直假扮着。 两人在宝华寺相遇,都是手上不干不净的主,便很合得来,常约着一起偷偷喝酒吃肉,去那不三不四的地方。 但两人出家久了,久未作恶,手里的钱都是香客布施的,那能有多少?没多久便兜比脸干净了。 于是两人便合伙碰瓷,两人不愧是个中好手,没多久就攒了好大一笔钱,若不是在名友商行碰到辰溪,他们还从无败绩。 也是因为如此,他们对辰溪才会如此怨毒。 当得知辰溪在宝华寺山脚下摆摊时,他们很惊讶,好在当时遇见她的是法空,辰溪没有认出来。 两人想给辰溪一个教训,却苦无机会,后来辰溪转卖素肉,引起周围摊贩一片不满,他们觉得机会到了。 先是煽动摊贩们的情绪,又和信徒们抱怨素肉毁人清修之心,想用舆论把辰溪他们赶走,所有才有了后面那场关于素肉能不能吃的争论。 只是他们没想到,元相大师与启恩大师都对素肉持正面态度,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而辰溪的生意居然还变得更好了。 两人看着那红火的生意,倒是打起了配方的主意,如果他们也能做这么红火的买卖,那还当这苦哈哈的和尚干嘛? 于是他们又联合了上次几个摊贩,说有法子逼迫辰溪公开配方,需要他们配合,而那老太则纯粹是意外,他们还当天助他们呢,这次肯定能拿下辰溪,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扑朔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抓捕七家联合降价的酒楼东家与掌柜的不难,因为他们自觉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还在家里等着看好戏呢,没想半路杀出个景咬金,把他们的计划都霍霍完了。 不过抓捕回来之后的审讯却成了罗生门,有个酒楼东家说:“大人,冤枉啊,寻味记毕竟就是个小饭馆,我们酒楼开了这么多年,就算多了他一家,也不会就开不下去,大不了以后稍微降点价,生意一样能做。 我承认有参与联合降价,在罗鸿提议要找人捣乱时,也有掏钱合伙,但我没必要杀人啊。” 马上有人接着道:“就是就是,大人,请您明察。 我们虽然不算津州府顶级酒楼,但毕竟开了这么多年,也积攒下一些熟客。 做生意可不是看一时的光景,还要熬时间攒口碑,做到我家这种几十年老字号的,自然有我们立足的方式。 虽然我也嫉妒寻味记一开始的客似云来,也担心他们的低价格对我们造成影响,所以想借机打压他们,但我们真没想杀人啊。 我们有家有舍有钱有产业,一旦杀了人,这些都没了,犯不着啊,这都是罗鸿一个人的主意,他想拉我们垫背。” 而被抓的罗鸿却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怒道:“当初合伙的时候,说好了要让寻味记关门的,就凭两个小瘪三,难道就能让人家关门大吉? 明明当初也是你们说,只要寻味记发生了命案,以后整个津州府都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钱也是你们给的,就连冯奇和陈生也是你们看中的,现在倒推得一干二净。 我堂堂一个酒楼东家,怎会知道戚牙子家中老母亲病重,还不是因为你们让手下伙计,拉了常去寻味记吃饭的码头短工们打探出来的。” 双方各执一词,知府大人被他们吵得头疼,但关键是确实没有证据证明,另外六家到底知不知道罗鸿买凶杀人,这是这个案件怎么判的关键。 不过不管这七家如何纠缠,宋博是确定与此事无关的了,虽然知府大人还没判决,大家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半。 尤其是差点被判了死刑的宋博本人,更是一阵后怕。 知府大人实在被那七家吵得额角冒烟,忍不住一拍惊堂木。喝道:“闭嘴,公堂之上,岂容你们吵闹,再闹下去,小心大刑伺候。 现在证据不足,且将你们七家酒楼的人全部收监。 戚牙子犯故意杀人,改判秋后处斩,等查明七家酒楼买凶真相后,一并奏谳刑部定夺。 至于宋博及寻味记其余参与斗殴伙计,尔等虽然没有买凶杀人,但也动了私刑,鉴于是被害人挑衅在先,宋博罚银五十两,其余人等,各罚银二十两,寻味记停业十天整顿。 退堂。” 这个惩罚相对于动私刑来说已经比较重,自来又不止他们一家酒楼饭店被讹诈,不少人都是选择私下教训了事,这种事情官府一般睁只眼闭只眼。 但像他们这样牵扯出一桩复杂命案的却是少有,知府也是为了杀鸡儆猴。 不过相对于一开始宋博被判斩首的情况,却又好得多。 终于听到关于自己的判决,宋博心里的石头才算放了下来,他忍不住去看正在公堂外听审的春分。 指尖春分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做祷告状,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谢天谢地”之类的话。 她的眼角有泪滑落,嘴巴却是笑着的,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 宋博看着,也忍不住微微笑了。 众人出了公堂大门,感觉天都亮了。 寻味记要停业十天,当然不可能说停就停,还得回去整理一下。把该洗刷放好的东西归置好,还有食材也要分送各人带回家去吃掉,不然放在寻味记十天,再回来恐怕要烂的生蛆了。 景祺泽也随大伙儿一起回了寻味记,直到回到店内,那股大难不死的侥幸感退去,说不出的惆怅以及对前路的迷茫涌上心头。 一名平时与戚牙子颇为要好的厨房帮工黯然说道:“想不到牙子居然为了他娘做出这等子事,当初他说他娘身体病重,需要大笔银子的时候,我还劝过他,让他好好表现,再跟掌柜的说一下,看能不能预支点月钱去给他娘治病。 他也跟我说的好好的,那日冯奇与陈生过来闹事时,他还主动站出来说话,就是想要争取表现一下,没想转头就行差踏错了……” 他有点说不下去了,戚牙子平日虽然为人怯弱,但脾气温和,与他们几人相处的都还不错,其他人听到他的一席话也有些黯然神伤。 辰溪道:“所以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一定要提出来,我们能帮则帮,不要闷在心里,反而错失了求助的机会,最后害的还是自己。” 宋博道:“这件事是完结了,但寻味记又要歇业,十天一过,都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事,重新再开业,顾客不知会流失多少,我们前期所做的宣传促销,都等于白做了。” 有人提议道:“我看开业那几天的优惠活动就吸引了很多人来,要不歇业结束之后,再做一次这样的促销活动,说不定就能好起来呢,而且这次没有人再针对我们搞降价了,活动过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辰溪摇摇头,道:“经过我们的开业优惠,还有商家联合降价,大家对优惠的心理预期已经被提高,像之前那种送一个菜,再加一些代金券这样的活动,已经不能达到让他们眼前一亮的效果了。 可要是做那种实打实的打折促销活动,我们现在也做不起。 寻味记这一段时间的亏损已经很多了,若是能确保优惠活动之后,生意就能起来,这种促销做做倒无妨。 要是促销活动之后,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慢慢看到成效,那寻味记可能耗不起。” 宋博愁眉苦脸道:“这该如何是好?” 辰溪也在苦恼这件事,还是景祺泽提议道:“要不试着把这件事,广而告之出去?” 迷离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景祺泽的提议让大家一阵错愕,广而告之出去?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已经相当于丑闻了吧,不然知府大人也不会判决他们停业整顿啊。 像这种时候,不都应该静静等待风头过去,人们渐渐忘却这件事情才好吗?怎么这时候还要自己往上蹭? 辰溪一开始也是有些愕然,后来慢慢反应过来,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的对,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件事。 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宣扬重点不在于我们店为什么会被停业整顿,而是应该在于我们店为什么被打压。” 她这样一说,宋博也明白了过来:“小娘子,您的意思是宣扬我们的菜式丰富且便宜,让周边酒楼感觉到了威胁,才会对我们下黑手?” 辰溪点头道:“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一家店得好吃到什么样子,才能让这么多家经历过风雨的酒楼联合打压? 尤其是我们还要停业十天,那些好奇而来的人,一时吃不到反而更拉高他们的期待值,运作得好,说不定重新开业那天,还真的能够客似云来呢。” 宋博听得心潮澎湃,他想不到这件事情还有如此转机,若是知府大人得知,让他们停业整顿,反而帮他们提高了别人的期待感,会不会恨不得判更重一点? 不过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问道:“那要怎么样才能宣扬出去?” 辰溪道:“嗯……现在有多少茶楼酒肆订了我们的酒鬼花生?” 宋博算了一下,道:“茶楼有十三间,酒肆也有八间了。” 辰溪道:“茶楼里有说书先生,只要茶楼愿意让他们说我们店里的事,那接下去一年里,酒鬼花生、宋黑鸭以六折供货给他们。 酒肆也一样,他们虽然没有说书先生,但我们可以做些有插图的单张放在他们那里,只要有人来他们那里沽酒时,把单张给客人看,顺便讲解,那酒鬼花生跟宋黑鸭就以八折供货给他们。 这样一来,应该很快便能宣传出去吧。” 宋博听得眼睛一亮,小娘子虽是个女子,但无论是见识还是对一些事的想法,都远远超过很多男子。 他叹了口气,他且有的学呢。 事情商定完毕,辰溪又道:“这件事情,大家都是受我寻味记所累,所以今天大家的罚银,便都由我们寻味记来出了吧。” 原本众人心中不畅,除了担心餐馆前途,不知自己是否仍然还可以在这里工作外,就是担心突如其来的罚银。 那几个参与斗殴的伙计,本身家庭条件也不是特别好,现在突然要拿出二十两来,也是有些难度。 好在辰溪一句话解了大家的困境。 辰溪说道:“好在这次有惊无险,我看店里还剩不少食材,干脆全做了,我们好好吃一顿,去去晦气。” 这话一出,大家总算有了点元气,大家轰然叫“好”。 “小娘子,那我们先下去准备。”宋博说着便带人回了厨房,留下景祺泽与辰溪几人。 临走前,他忍不住瞄了一眼春分,春分感受到他的目光,微红着脸,把头转向一旁,宋博有些黯然的离开了。 等人走后,辰溪对景祺泽道:“这次又麻烦你了。” 景祺泽摇摇头,笑道:“你何时变得如此客气。” 他这话说完,辰溪感觉两人最近的尴尬气氛消融不少。 辰溪问他:“你怎么会在津州府?” 景祺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道:“你觉得是那七家酒楼谋害你们寻味记吗?” 辰溪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就像另外六家说的,他们已经是多年的酒楼了,即便我会分薄他们一点生意,他们也未必就会倒。 何况哪行哪业没有竞争,别人也不至于为了这些事情就杀人。 不过罗鸿说的也在理,要想我们寻味记关张,最方便快捷的方法,莫过于让我们沾上人命官司。 那几家酒楼既然联合降价一个月,都逼不了我们关门,采取更激烈的手段,也未必不可能。 就好比这次,如果不是你出现,妥妥的就要被他们陷害成功了。 也许他们真的是因为见事情败露了,才会全部推给罗鸿吧。” 景祺泽对这个推论不置与否,只是淡的说出一件事情:“罗鸿的姐姐,曾经在崔府做过奶娘,也是因为他姐姐,他才有资本开这间酒楼。” 辰溪惊讶:“崔府?崔承望?” 景祺泽点点头,继而又摇头道:“不一定是崔承望,他虽然丢了掌管崔府生意的事情,可这些年他借着崔府也发展了不少自己的生意,那件事对他没有构成致命打击。 何况崔承望虽然家风不严,但做生意却是不差,为人也尚算诚信,不至于用这样的手·段。 也许是崔茹,不过当年罗鸿的姐姐却是崔莆的奶娘,如果真是崔茹,小小年纪能做出这样一箭双雕的安排,她的心机也不可小觑。” 辰溪想起当初见崔茹的样子,说是被宠坏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她信;要说他是心机深沉的大boss,辰溪怎么想都觉得违和。 “应该……不是她吧?我接触过她两三次,感觉不像心机深沉之辈。” 景祺泽道:“不管怎样,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也是因为事情太过凑巧,才会有这样的猜测。 不过也许如你所说,可能真的就是罗鸿与另外六家狗咬狗,互相推卸罢了。 现在的情况,能抓到罗鸿已经不易,我们也找不到证据,证明崔家有参与这事。” 辰溪点点头,现在担心这些也没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知道这件事也许与崔府有关联,也好早做提防,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 景祺泽看辰溪皱眉的样子,忍不住道:“别怕,我帮你盯紧他们。” 话一出口,他担心辰溪再次拒绝自己的好意,根本不等辰溪答话,径直站起身出门,边走边说:“我去看看他们弄得怎么样。” 留下辰溪呆愣在原地,迟钝如她,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 求亲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那天被崔茹一搅和,辰溪忘了买酒,回来没两天,订做的蒸馏器也到了,辰溪只得又差人去买了五十斤烧刀子回来。 辰溪刚把白酒蒸上,那边谷雨来报:“娘子,你快来看看,外面来了个登......奇怪的人。” 她的声音焦急,惹辰溪一阵惊疑,她对旁边的春分说道:“你来看着点,我先出去一下。” 她刚才已经蒸馏了两遍,整个厨房弥漫着浓郁的酒香,辰溪估摸着这第三遍应该就成了。 “是。”春分恭敬的答了一声,她是辰溪遇到崔苑两兄妹那天买的丫鬟之一,这次买的丫鬟全部用二十四节气命名,谷雨终于有了自己的小伙伴。 辰溪匆匆走出厨房,问谷雨:“发生什么事?” 谷雨吞吞吐吐的,也不知该怎么说,只说:“来了个不三不四的人,小娘子快出去看看。” 辰溪大感奇怪,谷雨跟在她身边也有一段时日了,现在处事也算比较沉稳,怎么现在这幅样子。 她快步走到堂屋,谷雨却说那人还在大门外,因为门房那边不知该不该放他进来。 辰溪皱眉,是客人就请进来,来找茬的就打出去,门房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吗? 但现在也来不及多说什么,辰溪直接随谷雨一起去了门房处。 到了门房,辰溪才知道宋南山为什么如此为难。 只见崔苑穿戴一新,领了一个做媒婆打扮的女人,旁边还有一个长相与崔苑有几分相像的中年男人,他们身后跟着一长串抬脚夫,抬了十二抬礼品,看那些抬脚夫吃力的样子,大冬天都出了一身汗,便知这些东西不轻。 他们这一行虽然没有吹吹打打,但是又是马车又是一长串抬脚夫的,闹出的动静也不小。 这些人,不管宋南山是把他们直接赶走,还是迎进屋内,都势必惹人非议,何况宋南山也不知辰溪心意,一般敢这样大张旗鼓地遣了媒人上门提亲的,不都是私下已经达成共识的么。 所以他只能急急让谷雨去请问辰溪。 宋南山会这么想,证明崔苑的计谋起码成功了一半,他确实是故意这样大张旗鼓上门提亲的,为的就是借舆论之力,逼辰溪嫁给自己。 毕竟世人多是同宋南山一样的想法,看他敢这样上门,说他们私下没来往恐怕外人也不信。 而且他为了不让崔承望反对,这次还是先斩后奏的,直接从上京城把他舅舅请回来,帮他提亲。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辰溪,根本不吃这一套、 那媒人一看到辰溪,便眼前一亮,上前见礼道:“这位想必就是辰姑娘吧,果然端庄秀丽,宜家宜室。 辰姑娘,大喜啊,我乃青云县官媒,受津州府百年世家崔家公子所托,上门来为你们说合一门上好的亲事。” “这位婶婶且住,我与崔郎君不过萍水之交,话都没有多说过两句,何喜之有,且崔家家大业大,不是我这等乡下妇人能高攀得起的,诸位请回吧。” 说着,便想叫宋南山关门。 崔苑的舅舅严律皱眉,这女子未免太不给他们面子,便想喝骂,被崔苑扯住,见侄儿用恳求的眼光看着自己,只得冷冷哼了一声,背过手去。 崔苑上前一步对辰溪说道:“辰姑娘,我知你对我有些误会,我是真心悦你,为此特特请了家中长辈过来提亲,也请你匀我点时间,让我解释一下。” “不用了,不管有没有误会,崔郎君非我良配,这是事实;我无心于你,这也是事实,既然如此,误会不误会的,又有什么要紧呢。” 那媒人此时还站在辰溪家门前,两人隔着她对话,让她有些尴尬,同时心里有些埋怨崔苑,她做媒人那么久,不说每对她说合的夫妻都能幸福美满,但绝对没有一对,是闹得像现在这样的。 这崔郎君也真是,都没有与人家小娘子私下商定好,就这样贸贸然让她上门,不知这一门亲事不成,也是会影响她的声誉的么。 媒人心中腹诽,崔苑也没想到辰溪居然这样没脸没皮,直接就在门口与他讨论心悦不心悦的问题,正常女子不是都羞于在人前说起这些的吗?不是应该把他们请进门,好避人耳目吗? 只要进了门,谁又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呢?世人只会认定辰溪私下与他有牵扯,这样他才能更好成事。 为此,他只能继续痴缠:“辰姑娘,我心悦你,苍天可鉴,我是诚心求娶你为正妻的,绝不是因为其他身外之物。 再说我们年纪相当,崔某也略有家资,应是不错的夫婿人选,难道辰姑娘有比我更好的人选吗?” 辰溪已经不想与他多说了,周围已经围了很多村民,连廖伯娘都听到动静出来查看,还帮她把围观的人疏散,可是八卦是和怀村人的天性,现在有送上门的好戏,村人又怎会放过? 辰溪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她不想再被围观下去,恼怒道:“你心悦我,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你这样平白来打扰我的清静日子,问过我同意了吗?崔郎君,我劝你还是回吧,不然待会场面会更加难看。” 严律听不下去了,说道:“你这女人,怎的如此不知好歹?我们苑儿仪表堂堂,出身高贵,哪里配不上你?现在许你一个正妻之位,津洲府多少女子求之不得,你倒拿起乔来了。” 辰溪本不愿太下崔苑面子,但是他们话里话外都是贬低她的意思,于是她也不再留情面,面露讥笑地道:“是吗?津州府女子求之不得?”她转头问谷雨:“你愿嫁他为妻吗?” 谷雨头摇得像拨浪鼓,道:“不要,不要,娘子别闹。” 辰溪又问了几个丫鬟,大家不管是真心还是担心辰溪事后拿捏自己,统统都说不愿意。 辰溪双手一摊,对严律两舅甥说道:“看来津州府多的是女子不愿意嫁,当然,可能有一些是愿意的,那便请崔郎君去娶她们吧。” 严律与崔苑脸色铁青,辰溪是什么意思,居然把他与丫鬟拉做堆,还用连丫鬟都不愿意来羞辱他。 严律忍不下去了,拉着崔苑道:“这样的粗鄙女子你要来做甚?我们走。” 崔苑虽然也觉今天丢人丢大发了,但是家中情势已经逼得他不得不低头,他今日娶不成辰溪,这事闹将出去,往后他更难娶贵女,所以他还不是很想放弃,只说:“请辰姑娘好好考虑。” 说完便带着媒人、抬脚夫灰溜溜的走了,来时有多风光,回去就有多狼狈。 内情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春分没料到宋博会说这样的话,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的冲到他面前道:“宋博你干什么?我说了不嫁你,快起来。” 宋博不理会春分,一脸倔强地对辰溪道:“小娘子,我对春分姑娘一片真情实意,绝不会辜负了她去,求小娘子成全。” 春分见劝不了宋博起身,转身也朝辰溪跪了下去,道:“娘子,春分不要嫁人,春分要一辈子伺候在您身边。” 辰溪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博道:“宋掌柜,你要知道,只要春分不同意,我是不会把她许配给你的。” 春分听到这句话,稍稍松了口气,但神色间又似有些失望。 宋博抿了抿唇,说道:“小娘子,我是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我看春分姑娘对我也非无意,只是心有顾虑。 就算我们真的没有缘分,也请小娘子看在我一片真心的份上,让春分姑娘告诉我真正原因,否则我绝不死心。” 辰溪看了眼撇开头去的春分,叹了口气,道:“宋掌柜,你先回去吧,我问问看,不过这可能是春分的隐私,想不想说还得看她自己的意愿。” 宋博有些失望,但还是道:“若春分姑娘实在不愿说起,那我便等她一辈子吧。” 说完,他向辰溪磕了个头,便径直站起身离去。 辰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跪着的春分,得了,今天回不去了。 她屏退众人,看向春分:“你想说吗?” 春分摇摇头,只说道:“是奴婢没有这个福分,奴婢配不上宋掌柜。” 辰溪道:“配不配得上,既不是你说的,也不是我说的,只要宋博觉得你可以,那你便不用妄自菲薄,你只问自己,喜不喜欢他,愿不愿意跟他过一辈子就行。 若是你这样的心态,自己先把自己看到泥尘里去了,那便是谁都配不上的。 如果你是因为自己奴籍的身份, 我也可以给你放籍,以后到我身边做个管事妈妈也一样的。” 春分摇摇头,突然痛哭起来:“奴婢配不上宋掌柜,奴婢……奴婢不是黄花大闺女。” 她抽噎着说道:“小娘子当日从伢行把我买来时,只知我是因为以前主家举家搬迁,不需要那么多人手,才把我等一众奴仆转卖。 可是我当日没有与小娘子说明白,我曾是以前主家大少爷的通房丫头。” 辰溪把她从地上扶起,让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这才示意她继续说。 “我是以前主家的家生子,从小就与大少爷相识,十三岁以后,更是调去了大少爷院里侍候。 起初我也只是做些洒扫的事情,可我得大少爷看中,十五岁时便开了脸,成了大少爷的通房丫头,大少爷当时说过,等娶了正妻,便把我抬做姨娘。 我从小生活在那里,早已看惯男人三妻四妾,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终究有一日会飞上枝头变凤凰。 等大少爷娶了正妻,我仗着大少爷宠爱,又与他有青梅竹马的情分,便是对大少夫人也多有不敬。 大少夫人便借口我还没有孕,不能抬为姨娘,一直压制着我。 大少爷与她毕竟才刚新婚,不好逆她的意,我抬姨娘的事情便耽搁了下来。 另一边,大少夫人又给大少爷找了不少貌美的小丫鬟,我本就不是绝色,能做通房丫头,也多是仰赖大少爷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可笑我当时看不清形势,因大少爷冷落,我还与他闹了几次,渐渐的,大少爷越发不来找我。 后来遇上主家搬迁,大少夫人干脆把我一起放出府去,我去找大少爷,他避而不见,这时我才知道,他早已经厌弃了我。 是我识人不清,又没有自知之明,以为可以贪得一世富贵,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好在后来遇见了小娘子,您心地仁善,待下人也极好,我这一辈子不打算嫁人了,我想像小娘子一样,自立自足,这便足够了。” 辰溪没想到春分还有这样的隐情,这事情关乎春分的隐私,她确实不好劝春分把这些事情告诉宋博。 尽管辰溪认为这没什么,诚然,春分做错了,错在爱慕虚荣,以色侍人,终不得长久,最后遭到反噬。 但自从春分来了和怀村后,辰溪完全看不出来她以前是这样的人,反而踏实稳重,相信她已经从往事中得到教训。 至于其他的,宋博自己也娶过妻,辰溪觉得他也没有资格要求一定是黄花大闺女。 当然,世俗不是这样认为的,这事关乎到春分的名节,只能由她自己决定要不要告诉宋博了。 辰溪说道:“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看看要不要把实情告诉宋博,说出来了,有可能他不介意,你们俩终成眷属。 也有可能他介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他也不值得你牵挂。 不过如果不说,你们这辈子注定没有缘分了。 不管说与不说,希望你尽快决定,不要耽误了人家。” 春分把压抑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以后,感觉心里轻松不少,她说道:“娘子,就算我说了,他可能现在不介意,但心里也会有根刺,以后日子更难过。 所以我不想说,我也不想再见他了,娘子,求您帮帮我。” 辰溪知道,这件事情春分可能在心里已经想过千百回,下这样的决定,不是她的一时冲动。 于是辰溪说道:“好,以后你主管村里的作坊吧,我把谷雨调出来。” 春分含泪磕了个头,说道:“谢娘子成全。” 辰溪摆摆手:“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今日这个决定。” 其实辰溪是有些可惜的,宋博在各方面来说都算不错。 春分作为她身边唯二的一等大丫鬟,家里又没有适龄的管事小厮可以与她作配,能嫁给宋博其实是件好事,别的不说,最起码可以增强宋博的忠诚度。 不过春分自己不愿意,她也不想强迫,这也让她想起一个问题,眼看谷雨她们几个丫鬟也渐渐长大,到时怎么婚配却是个问题。 要是都嫁给良籍,她免不了要给她们放籍,到最后身边的丫鬟,没有一个卖身契是掌握在她手里的。 可不嫁良籍,难道她还要去买一些男仆?别说不一定能买到好的,她也不想委屈了忠心帮她办事的人啊。 咸肉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第二天辰溪一行人终于回了和怀村,本来辰溪这次去津洲府,只是过去看看洵美染坊第一批染出来的面料销售如何,没想遇到这么多事,把后面的事情都耽搁了, 她第二批面料还没染呢。 这事可耽搁不得,寻味记现在的情况,未来会怎么样还不可知,染坊可不能因为出货迟而影响了声誉,从而阻碍了发展势头。 不过好在辰溪临走前,曾调好了几个染料给悠然,让他带着染坊的人试染,试色的结果已经出来,现在只要从那些颜色中挑选适合的来染就可以了。 得知辰溪回来,廖伯娘赶忙去了染坊,还没进门就已经开始喊辰溪的名字:“辰溪,辰溪,你在哪儿?”。 辰溪从染坊走出,看到廖伯娘,笑着招呼道:“廖伯娘,我在这里,什么事这么急呀?” 廖伯娘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前前后后地打量着她,一边说道:“可不得急,你说你这孩子,从津洲府回来又不先回自家,直接就来了染坊,你说你是不是劳碌命? 在津州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们说一声,要不是春分常与那边有联络,寻味记一出事就有人来找春分,我们都还不知道发生这样的大事呢。 要按你的性子,恐怕事情过去了,你也不会说吧。” 廖伯娘一直唠叨着,她知道事情发生后本想第一时间赶过去,但被众人劝住了。 一来津州府不知什么情况,廖伯娘等人去了也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说不定还会在这种紧急关头给人家添乱。 二来辰溪并没有直接参与其中,所以廖大伯他们赶过去的心情没有那么急切,反而是宋博,家里人知道以后,都不敢透露给宋大财夫妇知道,担心他们年事已高,接受不了。 还是他的两个弟弟随春分一起偷偷去的津州府。 直到整件事情平定下来,宋家人才敢跟宋大财夫妻说实话,饶是这样,也把两个老人吓得快哭了。 廖伯娘从头到脚细细打量辰溪,见她真的没什么事,这才稍稍安心,说道:“没事就好,今天早点回家,廖伯娘给你做好吃的,进去去晦气。” 辰溪拉住廖伯娘的手撒娇道:“好啊,我想吃廖伯娘做的腌笃鲜了。” 廖伯娘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腌的咸肉,行吧,腌笃鲜就腌笃鲜,现在笋子也新鲜,还剩三条咸肉,全都给你做了吧。 对了,我听说事情是景小子帮你们解决的,怎么没见他与你们一起回来?” “他说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稍晚一点就回来。”自从景祺泽那晚,在寻味记帮她分析杀人案件背后的牵扯后,两人之间的尴尬好像一下子消融了不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辰溪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好还是不好,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并没有解决,但似乎又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廖伯娘道:“既是如此,看来咸肉要做四条了,他可喜欢吃了。” 这下辰溪不干了:“哎~不是说只剩三条吗?怎么您还留着一条?” 廖伯娘道:“这不景小子也喜欢吃吗?总不能全部给你霍霍完了。” 辰溪撅嘴道:“什么嘛?我以为廖伯娘最疼我呢,原来还是想着景祺泽的,” “我这还不够疼你呀,你说吃我就拿三条出来,景小子才留一条。” “我不管,谁知道您还有没有偷偷留着。” “没了,真没了,小祖宗,都给你们吃光了。” 辰溪这才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道:“好吧,明年您多腌点。” 廖伯娘恨不得翻白眼:“还要怎么多?一头猪都快给你们腌完了。” 辰溪道:“那廖伯娘今年赚大钱,年底腌两头猪。” 两人正说笑间,村庄又起喧哗之声,声势之壮大,即便是辰溪已经习惯了和怀村民看热闹的热情与执着,还是为之吓了一跳。 廖伯娘皱眉道:“什么事这么吵闹?”说着便与辰溪一起走出去看。 喧哗似乎是从村口那边传来的,不少村民也像廖伯娘一样,赶着去村口看热闹。 辰溪不太想去,她才刚回来,都还没到家呢,有那闲工夫去看热闹,还不如回家休息一下。 可辰溪不知道,和怀村的热闹,几乎百分之八十是来源于她,这次也不例外。 还没等她说出想要回家休息,远处匆忙跑来一个眼熟的男人,他跑得急,不小心磕到了石头,还踉跄了一下。 等他跑近了,辰溪才知道原来是自家长工牛大山。 见到辰溪,他才停下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娘子……快………快过去看看……好多牛……” 一发话说的辰溪一头雾水,不过她总算明白了,这场热闹是与她有关的。 廖伯娘扯住辰溪道:“走,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辰溪无法,只得随两人一起走了。 等到了村口处,辰溪才知道大家为什么那么兴奋。 只见几个兵丁赶了近两百头牛羊,浩浩荡荡的进村,能不引起村人的轰动吗? 辰溪也是张目结舌,这是徐继启答应她的牛羊到了。 虽然她之前曾预计有百多头,但那时在她心里只是有个概念,亲眼见到这么多牛羊,这种壮观的景象还是震撼了她。 这么多,荒山能养得下吗?她都有点担心了。 领队的卫兵听说眼前这个柔美清丽的女子,就是他们要找的辰溪,赶忙上前见礼。 辰溪摆摆手道:“有劳诸位军爷千里迢迢帮我送这批牲畜过来,牛棚已经在荒山脚下搭好,我们先把牛羊赶到那里去,然后再请各位好好尝尝我们津州府的美食。” 领队的卫兵道:“宋小娘子客气,这都是我们应当做的。” 说完便指挥手下把所有牛羊赶往辰溪指定的地方。 毕竟是村口要道,一直在这里堵着可不行。 一路上几乎吸引了大半村民出来围观,对于农家人来说,牛是很重要的劳动力,和怀村即便是大村,也不是家家户户都养得起牛。 像辰溪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的,更是闻所未闻,也难怪大家震惊。 牛肉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到了荒山脚下,长工们赶忙出来分别把牛羊赶进圈里。 领队的卫兵则向辰溪报告:“宋小娘子,这次一共送来了一百五十三头牛,四十二头羊,请小娘子清点。” 辰溪方才已经注意到,牛羊好像做的有些夸张,只是不好堵塞村口,所以没有清点。 这时听到果然如此,便问道:“这数目似乎不对?多了许多出来。” 领队的卫兵说道:“是,一来是因着路程遥远,将军担心路上会有所耗损,所以让我们多带点过来。 二来则是因小娘子高义,直接送了酒精配方给将军,将军说边境苦寒,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小娘子。 既然小娘子需要牛羊,那何不多送点过来? 将军本来想送三百头过来的,不过担心您这里可能养不下,这才作罢。 不过将军让我把另外一样东西给娘子带来。” 说着他掏出了一个小袋子,恭敬的双手递给辰溪,说道:“这里是三千两银票,将军说感谢小娘子高义,有了酒精,不知能活多少伤兵,小娘子这份恩德,我们全部士兵都会铭记的。” 说着便要领着几个下属向辰溪磕头,辰溪慌忙避让开来,说道:“你们将军过誉了,酒精配方在我等小妇人手中,不过是用作调香妆点的风雅之物,可在你们将军手中,却能让更多受伤的士兵活下来,也算是为保家卫国贡献了点力量,如此,酒精配方才算是物尽其用。” 领队卫兵笑了,只要辰溪领了他们将军的情就好,他接着说道:“宋小娘子,这批牛送过来的时候,路上折损了七头,剩下来的还没有登记号牌,如果您有其他的打算,可以在登记号牌之前做。” 大周规定,不能私自宰杀耕牛,为此甚至规定,所有耕牛都要到当地府衙登记号牌,等耕牛老死以后,报备当地府衙才可以申请宰杀。 不过这样的规矩显然是阻止不了富人贵族门的口服之欲的,他们想吃牛肉的时候,自然会有合适的牛“老死”或“摔死”。 也有的富人不想吃个牛肉还要大费周章地去府衙报备,这时像辰溪这种从关外来的牛就派上用场了,赶在上号牌之前买几头回来宰杀,这样的事情也很常见。 这也是徐继启他们常做的走私生意之一。 这话说得辰溪意动,她很久没吃牛肉了,何不趁这次,宰两头来吃? 心动不如行动,辰溪吩咐长工牛大山,让他去牛群里面看看,挑两头看着身体虚弱的,好宰了来吃。 一旁的领队卫兵提醒道:“将军知道小娘子其实需要的是牛奶,所以这次带过来的,大部分都是育龄母牛,有几头甚至已经怀上崽子,长途跋涉,那几头可能会看着比较疲惫一些,望这位兄弟挑选的时候,一定要查看清楚,切莫挑选错了。” 牛大山忙答应一声,出门去办。 宰杀的两头牛,辰溪打算留大半头下来做成牛肉干,其余的则用来宴请几个卫兵。 辰溪还请了景祺泽,曹三曹原,村长和族长等人来作陪。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廖伯娘家仅剩的四条咸肉显然不够吃。 这一顿便干脆吃全牛宴了,现在天气还不算一热,刚好吃上最后一顿火锅。 还有红烧的牛尾骨,用海盐与迷迭香简单调味过后烧烤出来的牛肉串,麻辣鲜香的水煮牛肉,软烂入味的萝卜炖牛腩等。 一顿饭吃得大家肚子溜圆,满颊生香。 尤其是几个卫兵,他们常年镇守西域,平时吃的牛羊不算少,可从来不吃牛肉可以美味成这样。 不同于关外粗犷的味道,辰溪这里每一道菜的做法都很精细,即便是即便是简单的烧烤,也要用香料先腌制过,烧烤的过程中还抹了些蜂蜜,烤出来才能又香又嫩。 本来卫兵们看又是吃牛肉,都有些兴致缺缺,毕竟路上折损的七头牛,最后也是进了他们的肚子。 不过辰溪做出 了出乎他们意料的美味,实在太让人惊艳,以至于回去以后还念念不忘,甚至从辰溪这里学了简单的一些菜式回去,从此他们吃牛肉又多了一个新方式。 酒足饭饱后,辰溪把他们安排在倒座房休息。 一天的奔波及见到牛羊的兴奋,到了晚上全部变成身上的疲惫。 辰溪洗完澡坐在凳子上,让春分把她打湿的发尾擦干。 辰溪感觉自己坐在凳子上都快要睡着了,修哥儿与东篱抬着一桶热水进来,放在她的…脚边。 辰溪看着两人吃力的抬着水桶,桶里的水一晃一晃的,好在两人力气小,下人也不敢放太多水进去,这才没有洒出来。 辰溪失笑,问道:“怎么是你们?惊蛰呢?” 贴身侍候她的事情,一向是谷雨与惊蛰轮流做。 刚问完话,惊蛰已经提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边走边笑道:“娘子,可不是奴婢躲懒,实在是抵不过小郎君一片孝心,非要亲自给您洗脚。” 辰溪心底柔软一片,摸着修哥儿认真的小脸问道:“修哥儿要给娘亲洗脚?” 修哥儿点点头,用稚气的声音说道:“娘亲辛苦了,修哥儿现在还小,不能为您分担,但修哥儿可以服侍娘亲,以后等修哥儿长大了,一定好好孝顺娘亲。” 修哥儿其实心里很害怕,听说娘亲这次去津州府,遇上了大麻烦,宋博叔叔差点连命都丢了。 他很害怕会失去娘亲,就像爹爹与爷爷一样,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两人。 他害怕有一天,娘亲也会不见了,辰溪没回来那几天,他每晚躲在被窝里哭泣。 可东篱、还有伺候他的小姐姐都与他说,只要他好好的、乖乖的,娘亲就会开心,才能在外好好做事。 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能一直让娘亲担心照顾他,他也要照顾娘亲,他还要努力长大,以后才好帮助娘亲。 辰溪看着修哥儿认真的脸,不禁觉得鼻子有些泛酸,她的修哥儿,已经开始逐渐长大成男子汉了。 惊蛰提着热水上前,把桶里的水兑成适合的温度,修哥儿拉着辰溪把脚放进去,这才慢慢洗了起来。 两母子一边洗脚一边聊天,难得的温馨弥漫整间屋子。 代租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突然间多了这一大批牛羊,牧草方面就是个很大问题了,单靠荒山上的草,可养不起这么多牛羊,辰溪打算开荒种点牧草。 不过倒是可以利用牛羊的不同习性,比如牛喜欢吃高杆植物,而羊则吃低杆植物,这样既可以先把荒山清理出来,又不浪费了那些草料。 牛羊啃完以后只需重新翻地,种上牧草便好。 不单止是荒山,辰溪想把自己屋后的那片荒地,还有荒山脚下的土地,全都种上牧草。 因为擅长种地的长工陈伯说过,荒山的土质偏沙质土壤,恐怕种牧草也不会长得很好。 还是得多开荒啊。 其实最好的还是用良田来种,不过朝廷有规定,耕地只有百分之二十可以用作他用,辰溪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违规。 好在她买的地够多,开荒就开荒吧,且现在多了这么大批牛羊,肥料的问题根本不足为虑。 好在之前种蘑菇的时候,雇了不少长工,现在也不种蘑菇了,长工们正好可以开荒种牧草。 不过开荒是个体力活,一时半会可开不出来,尤其要赶农时,在春耕结束之前,把草种也种下去,单靠自家的长工可做不完。 辰溪想了想,决定去和村长商量这个事情。 她刚进村长家门,何年月的大儿媳沈氏便展现了高度的热情。 “哎呀~青松家的,来便来了,干嘛又带东西过来呀?都乡里乡亲的,过来做客还带东西,怪不好意思的。”话虽是这样说,可她还是毫不含糊的接过了谷雨提在手中的篮子。 开玩笑,现在整个和怀村谁不知道辰溪发大财了,她给出的东西能有磕碜的?不拿她才是傻子呢。 辰溪笑道:“嫂子别客气,都是一些吃用的东西,你家大郎不是在读书吗?我还带了些纸笔过来,就想着你们应该用得着呢。” 沈氏听得眼睛一亮,她就说嘛,这个篮子这么沉,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这纸笔可金贵着呢。 辰溪接着问道:“嫂子,村长在家吗?我找他有些事情商量。” 沈氏道:“在家,在家,你先进去坐坐,我让大郎去给你叫人。” 辰溪笑着应“好”,便听话的去了客堂,没多久,便见沈氏端了一碗红糖鸡蛋糖水进来。 她一边把糖水递给辰溪一边说道:“今儿这天气也不好,你一路过来,可不好冻着了,还是先喝点热乎的吧。” 这么好的待遇,让来过几次的辰溪也受宠若惊,怕是这次的礼物送到了沈氏的心坎上。 辰溪也没客气,伸手接过,说道:“谢谢嫂子。” “跟你嫂子客气啥?你若是想喝,不管什么时候,只管说来,嫂子管够。 对了,我和你打听个事儿,你买这么多牛羊做准备做什么呀?” 这也是村里人关心的事,村里那么多没有牛的人家,可都候着呢,就等辰溪家放出个什么风声来,万一能捡个漏啥的呢。 沈氏作为和怀村八卦党的中坚力量,一向以急村人之所急八卦为己任,这时候逮到机会,肯定想问个清楚。 辰溪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我想开个铺子,专门卖饼干蛋糕,就是以前送过来给你们尝过的那种,里面需要用到不少牛奶呢。” 沈氏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道那东西那么松软好吃,原来用料就金贵。 那你们这么多牛羊,可不好管理吧?” 辰溪笑道:“正打算过来和村长商议这件事呢。” 他刚说完,村长何年月便走了进来,他看了看辰溪手中的糖水,倒也没说什么。 沈氏慌忙说道:“公爹,灶上还有一碗,我给您端来。” 何年月摆摆手,道:“不用了,留给大郎吧,他读书不易。” 沈氏讨好地笑道:“大郎一个小孩儿,用不着吃这些,不过公爹一片慈心,他也不好不听,那我待会便给大郎端去。” 说着便站到一旁去。 何年月不解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还不去?” 沈氏当然不想走,现在村里最热门的话题就是辰溪那批牛羊,方才辰溪不是说了吗,她来是要和公爹商量那批牛羊的事,她当然要留下来听第一手消息。 所以她道:“大郎现在读书呢,我过去了他就分心了,红糖水在灶上热着,等他读完书了我再端给他,我在这里侍候着,您们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我说。” 何年月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说道:“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自去吧。” 又若不是他作为公爹,不好直接训斥儿媳,他都想直接开骂了,一天天的,净知道和村里长舌妇人瞎聊。 沈氏看公爹的脸色不虞,心虚地道:“是,是吗?那我先下去了……那个,有什么事要做就唤我一声。” 说完,灰溜溜的出了客堂,老姐妹们,不是她不想听第一手资料,实在是公爹威严太强,她扛不住啊。 等她走了,何年月才转向辰溪,问道:“可是为了那批牛羊来的?” 说实话,辰溪买的这批牛羊实在太惹眼,旁人以为只有村里没有牛的人在盯着,其实不少大户人家也在觊觎。 辰溪这批牛羊一看就是从西域来的,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在津洲府附近,买到这么大批牛羊。 那些富户也不是没有动过,从西域买牛羊的念头,毕竟中原耕牛管制很严,但牛肉却是很多富户喜欢的美味,这里面可有很大一个市场空缺。 不过想从西域走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们也没有这种门路,所以辰溪这批牛羊一出现,很多人便盯上了,说不一定能通过她搭上门路呢。 辰溪说道:“是啊,现在家里牛羊多,想开荒种些牧草。 现在不是春耕吗?我想着有些人家里可能没有牛,可以到我家借牛, 不过前提是须得帮我家开荒,借牛三天,开荒半亩。 若是那些已经春耕完成的人家,也可以先登记着,他们先我家开荒,等他们需要用牛了,再按登记开荒的数目,把牛借给他们。” 何年月点头道:“以工代租?这也是个好办法。” 收购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我想请村长当这个中间人,所有想来租牛的,都来您这里登记。 这样一来,您可以给我们当个见证,那村人就不用担心我这边动手脚了。” 何年月说道:“你考虑得很全面周到,我可以做这个见证。” 做这样的见证,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就像他以前所说的,这些事情能提高他在村中的威望。 自从跟辰溪关系和好后,他在村庄的威望已经步步高升,这也是他毫不犹豫的答应辰溪请求的原因。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让别的村民开荒种牧草,然后你再收购。” 辰溪眼前一亮,说道:“对呀,可以让他们自己开荒种植,我来收购。” 她买的荒地虽然多,但是架不住养的牛羊也多,换地种牧草,收成怎么样还不一定呢,万一种的速度赶不上吃的速度,也是个麻烦事。 要是村民种的牧草多了也不要紧,她可以晒干做成草料,这样可以保存得久一些。 最不济还可以送给徐继启,就当是为保卫边境尽一份力了。 虽说村民都打算开荒,但头几年开荒都不打算种粮食,毕竟种粮食也要种子,就算有了新的沤肥方法,产量也必定是跟不上良田的。 所以大家一致觉得,开荒头三年最好还是种点别的,精力也不用花的太多,等把荒地养熟了,再种粮食不迟。 这样看来,种牧草卖给辰溪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辰溪刚说想要开荒种牧草时,村长立马便想到了这点。 何年月见辰溪答应他的提议,心里也是很高兴,他沉吟一下说道:“只是这种子……” 牧草毕竟不是常规农作物,他们也不知要去哪里弄到种子。 辰溪道:“我这里倒是有些徐将军让人给带过来的,不过量也不多,估计刚好够我这边开荒用。 要不去津州府屯兵点附近问问,那里有不少军户,常年帮着军队种牧草的,他们那里应该有种子留存。” 何年月想了一下,说道:“行,我派人去问问,这事你不用管了。” 辰溪已经答应要收村民种的牧草,自然不好连种子都让人家出,何年月打算,凡是愿意种牧草的,都来他这里登记,统一交钱去买。 但是他也知道,人家也要留做种子,就算去买应该也买不了多少,不过辰溪的牛羊也没有多到需要全村人一起养的地步。 正事说完,辰溪想起与廖伯娘的酱料做坊,又对何年月道:“村长,不如让村民在荒地上种蚕豆和黄豆,这两样到时我也会收的。” 本来没有牧草这件事时,村里的荒地大多数都会用来种黄豆,毕竟种黄豆省力,又可以养地,是开荒的最好选择。 不过何年夜听辰溪这样说,还是问道:“你怎么需要这么多黄豆与蚕豆?” 辰溪笑道:“我开了个酱料做坊,请廖大伯夫妻来管理,届时需要不少黄豆与蚕豆来做酱料。” 何年月点头道:“原来如此。”心底有些羡慕,还是廖婆子看人准啊,辰溪一回来就攀了上去。 她家本来在村里,不过是个普通的农家,自从攀上辰溪后,现在日子倒是越来越好了,家里连长工都用上了。 亏他与老宋还一个是村长,一个是宋氏族长,识人不清,迟了一步,现在只能看着人家在辰溪后面吃香喝辣的,不羡慕都不行。 从村长家离开,辰溪又马不停蹄的去安排长工们开荒,真可谓一刻不得闲。 不过好在,这也是暂时的,安排完这一切以后,辰溪慢慢就闲了下来。 闲下来以后,每日里除了教教修哥儿几个小孩认字,其他就没什么事做了。 不过几个小孩子只喜欢上绘本课的情况没有改变, 一本《弟子规》与《三字经》,学了快半年还没学完,辰溪干脆趁有空的时候,给《三字经》里的故事画了些插图,很多地方用的还是他们喜欢的小猪佩奇形象。 这样一来,他们果然对上课感兴趣多了。 洵美染坊的面料还是赶在最后关头,如期出了一批。 名友商行那边,自从春闱越来越近,学子们都已经离开了津州府,去了上京城,店里方便面和旅行箱的销量骤然降了一大半,只偶尔有一些行商过来买。 不过说到旅行箱,倒是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辰溪委托里瓦村的村长帮他收竹编箱子,一直都做的挺好的。 不过那发现淮山的李铁头一家,却有些不是滋味。 辰溪自从收了淮山之后就没去过他们家,后来他们听说辰溪想要大量种植淮山,桂婶子还在家里埋怨了几句,说道:“那肯定是个好东西,辰溪小娘皮是个心黑的,居然一两银子就把我们打发了。” 李铁头不耐烦听她说这些,现在就正值春耕,他家只有他与弟弟两个男人,早上下田回来,晚上还要做竹编,已经十分的累,不想再听这些妇人的唠叨。 他手上一边编着竹箱,一边说道:“就算是好东西又怎样,我们又不会种,也不懂怎么吃,那东西可是有毒的,我们留在手里也没用。” 他想起那次被淮山粘液折磨的场景,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桂嫂子道:“那也不能如此骗我们,这不是欺负我们穷,没见识吗?” 她心里不舒坦,老是想着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她看着李铁头手中一刻未停下的活计,有了主意,说道:“瞧你这实心眼儿,这竹篾又是泡水又是销制的,还要抛光,得费多少功夫? 别人做两个,你才能做一个,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我看别人的做得没你仔细,村长还不也收了,你就是太死心眼儿了,又不是自家用的,差不多得了。 辰溪那小娘皮,临走前可是叮嘱过李村长,要看顾好我们一家,你就算是做得比别人差点,李村长也不敢不收的。” 你有那么多闲工夫把竹篾打磨得这么漂亮,还不如多做几个好赚多点钱呢,二剩和狗蛋都多久没吃肉了。” 李铁头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不由一顿。 辰溪拿他们发现的淮山去种植,只给那么一丁点钱,他心里肯定也是不爽的,只是双方身份悬殊,他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讨回公道,才一直隐忍着不说罢了。 要说他以前把竹篾做好一点,为的是能讨好辰溪,把这份工作长久的做下去,可现在辰溪理亏在先,怎么着也该补偿他们一点吧。 何况他也不是要把箱子做得多差,不过就是比着村里正常水平来而已,按照那样的做法,他的速度起码可以再快上一倍。 这样想着,他把手上的竹篾编完以后,也学着村里人那样,把砍来的竹篾简单泡下水后,刮干净毛刺,直接就开始编造起来。 这样一来,速度果然提升不少。 胡搅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李村长收到李铁头送过来的主箱子时,颇为讶异地看了李铁头一眼,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就像桂嫂子说的,李铁头只是做成了别人那种程度而已,他不会不收。 不过前天辰溪刚刚给他带了口信,说李铁头做的箱子比较精致高级,卖的价钱也会相对高点,让他给李铁头提三倍工价。 现在看来倒是不需要了。 李村长照常给李铁头结算了工钱,这让李铁头心里有一丝窃喜,刚刚看李村长沉默着瞟他一眼,他还以为要被训斥了呢。 看来是他多虑了,想想早就该这样做的,像以前那样做得尽善尽美,拿到的钱反而少,不像现在这样,同样的时间他都可以做两套箱子了。 李铁头沾沾自喜的拿了钱回家,桂嫂子早就等在家里了。 她一看到丈夫进门就问道:“怎么样?村长收了吗?” 李铁头点头道:“收了收了,还是你说得对,早就该这么做了,你看我这次拿的工钱,足足比上次拿多了一倍,这些钱你收着,今晚去买些肉。” 桂嫂子道:“得咧,二剩和狗蛋也有好久没吃肉了,我待会就去买刀肥的。 我早就跟你说了,就你傻不听劝,只可惜了以前做那么多,要是你早早的听我说,那赚的钱不知道有多少呢?” 李铁头心中一阵顿痛,除开刚刚这次,他还编了三次竹篾给李村长,每次四五套不等,要是全部换成现在的做法,那得多赚多少钱啊。 桂嫂子道:“我看你就随便做做好了,不就是个箱子吗?怎么做不是卖,最重要的是要快,这样才能多挣钱。 辰溪跟李村长交代过的,要多看顾我们一家,只要不是很过分,他不敢不收的。” 李铁头点头道:“你说的对,以前是我太死心眼了。” 桂嫂子道:“我听人说,辰溪他们这个什么旅行箱子卖的可贵了,一个大的要好几两,给你才给那么几十文,抠搜得要死,这么点钱还指望买到什么好东西? 再说了,做差点又怎么样?还不都是她欠我们的,不说你以前做出来的比别人做的好那么多,就说淮山还是我们给她的呢。” 听他这样一说,李铁头连最后的心理负担也没了。 可是李村长却不买他们这个账,一开始的时候还好,他们也不敢做的太明显,最差也只是比别人的稍差一点,李村长稍微说两句也就收下了。 可随着他们拿过来的东西越来越次,李村长不干了,他也是拿了辰溪月钱的,自然有义务保证品质,而且最近很多人看李铁头这样偷工减料,也渐渐开始有样学样了。 现在收上来的竹箱子,品质大部分都比以前差了一截。 “李铁头,我说了,你们这批箱子我不能收!你赶紧拿回去吧。”李村长把李铁头拿过来的箱子丢了出去,这样的糊弄货让他很生气。 陪着李铁头一起来的桂嫂子尖声问道:“怎么就不能收了?这几个箱子不挺好的吗?” “挺好?你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前几次就算了,你们拿过来的箱子,最多就是竹篾打磨得不够光滑,我私下花时间帮你们加一下工就可以了。 可是你们这次拿过来的,连尺寸都对不上。 这箱子里面还要套油布的,你尺寸不对人家怎么套得上? 还有这手柄的位置,扣子的位置都有讲究,你这样糊弄出来的箱子,别到时候连扣子都装不上,叫我怎么收。” “怎么就不能收了,箱子不就是小了一点点吗?我们那也是竹篾不够了,就差那么一点点,看不出来的,只要把里面的油布也收小一点不就行了吗?”桂嫂子还在狡辩着。 李村长都快要被她缠疯了,严厉地说道:“不行,这次的绝对不可以,若是人人都有样学样,宋小娘子留下的几个样品还有什么意义?” “那宋小娘子还叫你多看顾我们家呢,难道村长就是这样看顾的吗? 我们这不也是没办法吗?孩子他爹和小叔天天在地里忙活,竹篾都是我带着两个女儿做的,昨天春妮病了,我就没让她做,所以竹篾这才少了一点。 我们家孩子多,村长要是不收,春妮怕是连买药的钱都没了。”桂嫂子见强硬的不行,便开始装起可怜来了。 一旁李村长的婆娘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孩子,孩子,就你家有孩子啊?一天天的老拿孩子来说事,你家三个大人还养活不了四个孩子,那叫人陈寡妇怎么办? 人家可是一个女人拉扯着三个孩子,也没见她像你一样,天天拿着孩子出来装可怜。 跟你说了不收就不收,现在你拿回去,还可以自家用,装点东西什么的,不然等到春雨一淋,又泥又浆的,你拿回去才麻烦呢。” 说着便把桂嫂子推出门,直接赶人了。 桂嫂子道:“你说不收就不收?我倒要去和怀村问问辰溪,这几套箱子她收还是不收, 我告诉你们,她现在能种上淮山,还得多谢我家铁头和小叔子,我就不信她为了这点小事,不收我家箱子。 到时候可别怪我在她面前告你们一状,拿着个鸡毛就敢当令箭,哼。” 她说完,便拖着扔在地上的几个箱子,与李铁头一起走了。 李村长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有些发愁,忍不住念到起老婆子:“不收就不收,好好跟他们说就行了,干嘛还动手赶人,万一她真去宋小娘子面前告状,对我们也不好啊。” 村长婆娘道:“我就看不惯她拿孩子说事,好像谁家没有孩子似的。 不管什么时候,好像只要她说起她家孩子又多,年纪又小时,大家便都要让着她一样。 我可不惯她这种臭毛病,再说了,我看宋小娘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听她胡说八道的,你就放心吧。” 李村长叹了口气,事情都这样了,他还能说什么呢?但愿就像老婆子说的那样,宋小娘子是个通情达理的吧。 蛮缠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桂嫂子以为,凭着他们家对辰溪的“恩情”,辰溪肯定会收下这批箱子,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没想到,辰溪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便说道:“这批箱子小了吧?这样的尺寸我不收,内衬油布与拉杆都是尺寸定好的,收了这批箱子,我没法用。” 桂嫂子心里埋怨辰溪挑剔,嘴上却道:“这批箱子只是小一点点而已,油布改一下就行了,不要紧的。” 辰溪第一次听到这么厚脸皮的要求,都被气笑了,说道:“我之前已经给过你们尺寸,也留了样品在李村长家,给这些东西的意义就是想要这个标准的箱子,可不是你们随便拿一个规格糊弄我都可以。” 桂嫂子脸上赔着笑:“这次是我们的小失误,不过我们也辛苦了这么久,要不这一批先收了,等下一批我一定做好来。 我这也是为小娘子考虑,不想别人说小娘子让人干白工、不给工钱这样的话。” 说这话时,她脸上还挂着一副“我是为你好”的神情。 辰溪只是淡淡撇了她一眼,然后说道。:“这个世上,谁没有被人说过?那些外人怎么说,我并不介意,就不劳桂嫂子费心了。” 桂嫂子脸色很不好看,她都这样低声下气了,辰溪却还是得理不饶人,让她十分恼火,忍不住说道:“辰溪,你怎么可以这样过河拆桥?别忘了,你现在能种那么多淮山,还是我家男人发现的。” 辰溪恍然,原来根源是在于此,是觉得自己吃了亏,想要从别的方面捞些好处回来呗。 她本来也是想补偿些东西给李铁头一家的,所以他才让李村长给李铁头提高工价。 她也不介意在别的方面给李铁头一家一些资助,只不过那是她自己的心意,像桂嫂子这样的怼上来拿的行为,却让她很反感。 于是她说道:“淮山确实是李铁头发现的,不过我也给了钱买的。” 桂嫂子撇撇嘴,说道:“就给一两,就想买我们这么多淮山?我可是找人打听过了那淮山价钱老高了呢。” “哦,那你想要多少呢?”辰溪嘲讽的问。 “最少五两……不,十两,对,最少十两才可以。”桂嫂子狠了一下心,干脆提个大的。 “可以,谷雨,取钱。”辰溪没有二话,立刻便答应了下来。 桂嫂子立马后悔了:“不不不,不是十两,是二十两。” 辰溪似笑非笑的看着桂嫂子,说道:“你好好想清楚了,到底几两?” 桂嫂子眼中露出贪婪的光芒,反正这次已经把人得罪了,就不用再留什么体面了,体面能有握在手里的银子实在吗? 于是她道:“五十两,我要五十两。” 辰溪向谷雨死了个眼色,谷雨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到桂嫂子面前 辰溪道:“这是五十两银子,你大可拿去。” 桂嫂子一把夺过谷雨手中的银票,展开来细细看了下,才欣喜的收进自己怀里,一边说道:“谢谢小娘子,谢谢小娘子。” 辰溪道:“不用谢,这是你们该得的,只不过……”她冷眼看着桂嫂子,继续说道:“明天,我会让县衙的人上门一趟,到时候,麻烦桂嫂子配合一下。” “县衙?县衙的人为什么上门?”桂嫂子狐疑且惊惧的问道。 “当然是因为你们盗挖了荒山上的淮山,当初我可是租了荒山及荒山脚下三里内的地,租地期间,荒山所有产出都是我的。 这可是有文书为证的,你男人挖了荒山脚下的淮山,可不就是盗挖吗? 既然是盗挖,我当然可以告官。” 听不到告官,桂嫂子吓了一大跳,赔笑道:“怎么就要告官了,里瓦村多少人在荒山脚下割猪草,捡柴火,咱们历代都是如此的,现在也不例外,难道他们也盗了吗?” 辰溪认真的点头道:“嗯,盗了,不过……”她恶意的笑道:“我不告他们,我告你们。” 辰溪的眼神桂嫂子意识到,她是认真的,瞬间慌了手脚,如果拿了这五十两,辰溪真的会告他们。 她没什么底气的嚷嚷道:“凭什么?凭什么别人去得,我家就去不得?你这是仗势欺人。” “就凭我拥有荒山这十年的使用权,我爱告谁便告谁!你说对了,我就是仗势欺人。”辰溪轻蔑地笑道。 桂嫂子一噎,你这么直接的承认真的好吗? 她不情不愿的掏出了五十两银子,说道:“小娘子说笑了,我只是跟小娘子开个玩笑而已,买淮山的钱,小娘子早已给过,当时也是我们自愿卖的,又哪里需要重新再给一次呢?” “桂嫂子果然识时务,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好勉强桂嫂子收这五十两。”说吧,她抽回银票,又重新递回谷雨手里。 桂嫂子心里滴血,不,你可以勉强的。 辰溪不耐烦敷衍这样的人,说道:“桂嫂子可还有别的事情,没事便请回吧。” 说罢,他指挥宋南山关门送客。 桂嫂子心中恨极,明明她有十两银子可以拿的,辰溪这个黑心糟烂玩意,居然连一开始答应她的十两银子都不给了,真是个一毛不拔的守财奴,铁公鸡! 桂嫂子在门前呆立了一阵,最后又拖着几个箱子,慢慢的走了回去。一边走一边暗暗发誓: 辰溪,你别落我手里,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辰溪可不知桂嫂子的心理活动,她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到此结束,没想到,麻烦才刚从这里开始。 不久后,和怀村周边就流传开了一个说法,和怀村举人家的娘子,居然在种毒物。 刚开始还没什么人信,不过消息越传越真,连那毒物长什么样,毒发的时候是什么症状,都说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毒发时,人会奇痒无比,把自己抓得深可见骨,血肉模糊,这种景象,单是想一想就觉得恐怖。 和怀村人是亲眼见过辰溪家种了那种长条形的棍子,与传说中的毒物一模一样,大家越发笃定传闻是真的,没事的时候都会避开那边走。 只不过这一切,辰溪都还不知道。 重开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不管外面的传言如何,辰溪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而寻味记也迎来了重新开张的日子。 辰溪一行人提前一天来了津州府,不知明天会是怎样的情形,大家心中都有些不安。 第二天,大家都早早起床了,每人眼下或多或少都有些黑青,辰溪见此情状,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鼓励大家一声:“大家精神点,今天一定会好的。” 头号迷妹谷雨立刻跟进:“小娘子说的对,今天一定会好的,大家都开心点。” 虽然是没什么营养的鼓励,不过大家的心情总算稍微放松一些,毕竟辰溪才是东家,东家都不慌,其他人有什么可慌的。 好在他们的运气不算太差,也不知是不是茶楼宣讲出了效果,居然在他们还没有开门的时候,门外就已经来了几个个等候的客人。 宋博赶忙过去开门,把人迎了进去,亲自伺候。 他笑着对那几位客人说道:“让客人久等,实在抱歉,今天客人所有消费,我店给打八折,千万不要见怪。” 那客人笑道:“掌柜的,客气了,怎好让你们一开张就破费,打折就不必了。 我等几个也是在茶馆听了你们寻味记的事,都说你们的东西好吃,今天便赶早来尝一回,掌柜若是有心,不如送碟菜给我们算了。” 做生意的人通常有些迷信,津洲府就有些忌讳,都说早上第一单,如果给人家打折了,后面会亏钱。 那几个客人一身行商打扮,想来也是知道这个忌讳的,所以主动婉拒了宋博的打折。 宋博也没有坚持,只是说道:“这有什么?这样吧,今天的鱼新鲜,我给几位客官免费送一份水煮鱼,希望各位吃得开心。” 几个客人拱手道谢:“如此便多谢掌柜的了。” 有了第一单,没多久又来了第二桌客人,也是听了传闻,好奇过来的。 然后是第三桌、第4桌…… 一上午时间,还没到饭点呢,就陆续来了七八桌客人,里面也有些是以前的老客户,得知他们今天重新开业,特地赶过来的。 辰溪与谷雨对视一眼,相对而笑,看来宣传的效果还是不错的,桥店里现在的情景,饭点的时候肯定人更多。 果不其然,越接近饭点,来的人越多,最后竟在门外排起了长龙,重现了刚开业时的景象。 寻味记生意好,众人脸上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 辰溪一直在津州府待了六天,等生意稍微稳定下来之后,才回和怀村。 六天了虽然只有第一天盛况空前,但后面几天生意也不差,甚至比周边酒楼都好一点,尤其是之前联合降价的七家酒楼,现在也因为恶意竞争而停业整顿。 关于他们的判决也下来了,知府最终判决买凶杀人是罗鸿一人所为,其余六家只参与了买通冯奇、陈生两人,对寻味记恶意打压。 其实这样的判决辰溪毫不意外,本来就缺少其余六家参与买凶的证据,而且知府大人为了政绩好看,也不会非要另外六家认罪的。 毕竟他之下的子民,那么多人参与买凶杀人,那便是他教化不严之过了。 最终罗鸿与戚牙子判了秋后斩首,其余六家则须停业半年。 半年之后,他们还能不能开业都未可知呢。 看到寻味记的生意终于稳定下来,辰溪。也稍稍放了心,带着谷雨几个又回了和怀村。 这次出来他没有把春分带出来,宋博几次想问,后来都忍住了。 直到辰溪他们走了,宋博也没有问出声。 辰溪一行人刚到和怀村尾,就看到了自家门前围了一大堆人,以和怀村人八卦的特性来看,辰溪不用问人都知道,定是她家又发生了什么事。 辰溪:……不想回去了怎么办? 心里也很懊恼,明明自己一向很低调,为什么麻烦总是找上她呢? 可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尽管不情愿,辰溪等人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才刚到附近,便听得一个尖锐的女声在门口叫骂:“陈氏你个小贱人,快给老娘滚出来,好你个害人精,霍霍完我家生意,还想来害我儿子,难怪你公爹相公死得早,就是被你这种害人精带累的。” 谷雨听得火冒三丈,正想开口打断,便听郑氏沉声说道:“木氏,我家小娘子一向宽厚待人,做生意也本分诚信,是你们自己背信弃义在先,以为搞垮了我家素肉摊子,就能独占生意,现在又想来诬赖人。 大家都不是瞎子,谁是谁非一辩就知,你敢把你家做的丑事说出来吗?也好让大家评评理。 至于我家老太爷与大爷,那是遇到歹人,你却在这里胡说八道,揭人伤疤,我看你才不得好死。” 原来在门外叫骂的人,正是村里唯一一家豆腐店的东家。 木氏气结,她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不单止不敢说出来,她还想借这次的事件,抹黑辰溪开的酱料作坊。 自打她开了这劳什子酱料作坊,在村中收黄豆以后,黄豆的价格就上涨了不少,而且她要的量多,且不压价,家里有豆的都愿意卖给她,害得木氏家的豆腐店都快要收不上豆子了。 明明在这村里收豆,每两斤可以比市场价少一文,因为大部分人不想为了这几文钱就多跑县里一趟,她家在村里一直就是这样收的。 可辰溪倒好,非要装那大方的,以县里的价格收豆,一下子把她家的货源都给抢了,说辰溪不是打击报复,她才不信呢。 再加上今儿这事,可谓新仇加上旧恨,木氏恨不得把辰溪家都给掀了,嘴上自然就不饶人。 “你这种卖身为奴的下等人有何资格和我说话?把你家主子给我叫出来,今日我非要他给我个交代不可。”木氏气愤地道。 郑氏道:“小娘子不在家,你且回吧。”说着便想把门关上。 木氏一看急了,直接上手推了郑氏一把,竟是想强闯了。 一边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辰溪你这个贱人,做了亏心事还敢躲起来,黑心浪费的糟贱玩意,现在还想害了我们和怀村人不成?” 哭闹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郑氏措不及防,被她推倒在地,旁边几个仆妇看了,赶忙上前来扶。 也有人动手想把木氏推出去,那人的手还没伸到木氏身上呢,木氏就开始干嚎。 只见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嚎道:“杀人啦,和怀村举人娘子仗势欺人,赶尽杀绝啦,害我家豆腐店开不下去,还想要毒死我家儿子,没天理呀。” 辰溪看不下去了,指挥众人快步上前,大声喝问道:“你是何人?怎敢在我家门前如此撒野?我家相公乃当朝举人,且我是得过圣上嘉赏的,门前岂是你这种无知妇人可以撒泼的地方。 惊蛰,你去把村长请来,我倒要看看,我怎么就害了你们家儿子?你今天要是拿不出证据来,那我便向你去见官。” 听到叫村长,木氏有一刹那的惊慌,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叫嚣道:“你去把村长请来啊,让他也听听看你做的丑事,看最后见官的会是谁。” 惊蛰快步去了,留下木氏还在原地哭闹,辰溪也不管她,径直进了屋内。 她先是问了郑氏:“你还好吗?有没有摔到哪里?” 郑氏摇摇头,说道:“奴婢没事。”只是木氏骤然出手,她反应不及,才会被她一下子推到地上。 看郑氏活动灵敏,不像有事的样子,辰溪才放下心来,转而吩咐其他人道:“去端两把椅子出来,顺便准备些茶点,一会我和村长就坐在门口,让大家都听听木氏有什么冤屈,别到时候让人家说我们在自己家里欺负人,也省得让那些脏东西进了家门,污了我宋家的地。” 木氏听到沤得要死,却不能发作对骂,人家可没有指名道姓,他总不好上赶着自己找骂,纸的一边拍着地,一边指桑骂槐。 一会儿骂贼老天不开眼,让贱人发了财;一会儿又又说苍天有眼,贱人合该家破人亡,早早守寡。 木氏颠三倒四的骂个不停,听得谷雨等人心头火起。 辰溪冷眼看着,说道:“你若是嘴里再像现在这样不干不净,那我便只能把你绑了起来,等村长来了之后再给你松绑。” 说着她向长工牛大山使了个眼色,他马上进屋里找了一条粗的麻绳出来。 最近辰溪老是往返津州府,宋南山都成了她的专职司机,辰溪便干脆把牛大山调过来做了门房,连契约都改了,不再是长工的契约,而是正式卖身到宋家了。 木氏看着牛大山手中的绳索,吓得立马闭了嘴,她要是给牛大山这种五大三粗的汉子摸了绑了,她以后还怎能在村子待下去?怕是她家男人就第一个不放过她。 耳边终于清静,辰溪惬意地喝了口茶,静静等待村长到来。 没多久,惊蛰回来了。 一同回来的不只有何年月,还有从酱料作坊赶回来的廖伯娘。 廖伯娘快步走到辰溪身边,问道:“发生什么事?” 辰溪指了指地上的木氏,说道:“问她,我刚回来就见她在我门前发疯,我都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 何年月走得比较慢,现在也到了辰溪面前,他皱眉看着木氏说道:“快点起来,木氏你都快要当奶奶的人了,还坐在别人家门前撒泼打滚,你好意思吗你?” 木氏不敢反驳,见何年月发话,干嘛灰溜溜的从地上起来。 他一边拍着裤腿上的灰尘,一边跟何年月说道:“村长,不是我要撒泼,而是辰溪实在害人不浅,她今天毒害了我的儿子,赶明儿她就敢毒了我们整个和怀村人。” 何年月听她说得颠三倒四的,忍不住喝道:“你好好说,辰溪怎么就害了你儿子了?你可有证据?” “说就说,辰溪这小贱人在村里面种毒物,今天想要害死我们全村人,我就不信村长你还敢袒护他。”木氏愤愤地说道。 这话说的不得体,何年月狠狠瞪了木氏一下,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袒护辰溪的话了?明明他连事情的起末还不知道呢,木氏倒是先给他下结论了。 他没好气的提醒木氏道:“把事情从头到尾细说一遍,你这样没头没脑的,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屁话。” 木氏赶忙说道:“她种的那什么山有毒,今日我小儿子拿了一些回家,他小孩子不懂事,不小心碰到了那些粘液,这粘液可毒的很,手上很快就痒了起来,他还抓了脸,结果越抓越痒,现在脸都给他抓花了,一条条的血痕都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以后还不知道娶不娶得到婆娘呢。” 她越说越伤心,想起看到儿子满脸血的样子,那种后怕让她泣不成声。 和年月也听过最近的传闻,都说辰溪种了毒物,他没有亲眼见过,但想来辰溪不是这样的蠢人,加上村里也没有谁说中了毒,便没有过问。 现在既然已经有人中毒,那何年月便不能不理了,他问辰溪:“这是怎么回事?你真的种毒物?” 辰溪没理年月的问话,反而问木氏道:“你小儿子是怎么得到淮山的?种淮山的地,我特地叫人加装了一排篱笆,为的就是怕有的人不知道,误碰了淮山。 你又说你小儿子是偶然得到的,那基本不可能,难道是你小儿子偷的?” “什么偷的?小孩子懂什么?村里人的东西,谁家地里菜不够了,去别人家折一把,不也是很平常的事吗?就你家淮山金贵?还特地围了篱笆,以为谁稀罕呢。 你在村里种这等毒物,分明就是不安好心,想把村里人都给害了。 村长,我儿子的脸都给这贱女人给害了,求你给我做主啊,求你把这个恶毒的贱女人赶出村去。” 村长道:“你儿子呢?带过来看看。” 木氏是一个人过来闹的,他儿子把脸抓花后,哇哇大哭,一直说痒,流血了都还要再抓。 她男人没有办法,只得把儿子双手绑了起来,自己在家里看守着他。 木氏听到要带儿子过来,转身在围观的人身上看了一圈,对住她附近的一个妇人道:“麻烦嫂子帮我回家一趟好吗?” 那妇人听了,说道:“好。”便快步木氏家走去。 偷鸡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不久后,那妇人变领着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孩子回来,个头比一般同龄孩子要高一些,脸上都是抓痕,有些还在往外渗着血珠。 他的双手缠满了布条,也许是已经止痒,这才觉察出痛来,那些伤口让他痛得直咧嘴,眼睛里噙满了眼泪,说不出的可怜。 一看到来人,木氏并把小男孩扯过来,嚷嚷道:“村长你看,我孩子都被霍霍成这样了,这张脸以后说不定还会留疤,这可让他怎么办才好啊?说不定以后连媳妇都讨不上了。” 何年月不耐烦听她的长篇大论,直接问道“那你想怎样?” 木氏给了辰溪一个得逞的眼神,说道:“我要她给我儿子赔礼道歉,还要把所有的淮山给铲掉,以后都不许再种,要是她坚决要种的话,那就把她赶出村子去。” 何年月有些无语的看着木氏,看辰溪那重视的样子,这淮山一准是个好东西,不然辰溪也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种植,又怎么会为了木氏这一两句话,说不种就不种呢?她有那么大脸吗? 且辰溪是个有成算的人,何年月还想等着这淮山种出来了,看能不能向辰溪买些苗,明年也跟着一起种呢。 他算是看明白了,辰溪自打回到和怀村以后,每次别人以为做不成的事,她不单做成了,还赚了钱。 所以何年月已经打定主意,以后紧跟辰溪脚步走,没看宋大财,就因着是宋氏族长,与辰溪家的关系天然的更紧密,他二儿子都在辰溪那里捞了个掌柜当吗? 不过想是这样想的,明面上却不可以给人留话柄,所以何年月还是问辰溪:“这事你怎么说?” 辰溪问那小孩:“我那两亩淮山,不仅围了篱笆,晚上还有人专门看管,寻常有人走过都不会靠近那边的,你是怎么做到偷偷挖了淮山的?” 木氏不满地囔道:“什么偷偷,不就是小孩子嘴馋,没见过这些新奇玩意,随手薅了一点吗?他一个小孩子,你跟他计较这些干什么?” 辰溪道:“随手能薅出二三十斤?他一个小孩子,就算嘴馋,能吃掉这么多?” 刚刚在等村长来的时候,辰溪已经第一时间让人去确认,哪个位置的淮山被盗挖了?大概盗了多少? 这数字,明白人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随手挖一点。 村人们时常有做吃食菜蔬不凑手的时候,这时候与左邻右舍打声招呼,去他们的菜地里随手折几根,这种事情确实常有。 可像木氏儿子这样,专门去人家围起来的,专心看管的田地里挖二三十斤东西,那分明就是偷盗了。 木氏还想用“小孩子不懂事”来糊弄过去。 辰溪打断她的话,直接对那孩子说道:“我听说你在村里的私塾上课,那你应该知道,偷盗非君子所为,你不承认就算了,难道你现在还要撒谎吗?” 那孩子看看辰溪,又看看自己娘亲,不安地低下头去。 他也不想过来挖的,是他娘亲说,宋小娘子这么重视这些东西,可见是个宝贝,让他偷偷挖点回去,种在自家院子里,等成熟了,跟在辰溪后面一起卖。 他们也不种多,就那么几十斤,宋小娘子害他们家豆腐店现在都收不到豆子了,赔点东西给他们也应该,这些淮山种出来,不管是以后自己留种还是卖掉,好歹是个进项。 选中他来偷,也是因为娘亲说,要是被发现了,他还是个孩子,别人不会和他计较。 本来事情做得好好的,他走之前还把挖淮山的土给掩埋回去了,一时半会还没那么容易发现,而事实也是这样,他们都把挖回来的淮山在自家院子种了好几天了,也没有人来找他们麻烦。 可是最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流言,说这淮山是毒物,他们学堂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为此,学子们纷纷向先生请教,淮山既然是毒物,为什么还要特地去种植它? 他们先生是个有见识的,以前还曾在津州府做过大户人家的西席,自然知道这淮山是个好东西,当即便向他们科普了许多用淮山做的美食,听得课堂上人人都无比向往。 他回到家以后,一时没忍住,并挖了些淮山,想要偷偷尝尝。 可他先生虽然吃过淮山做成的美食,却没有处理过淮山,他削皮时候不小心抓了一下脸,结果越抓越痒,抓到他脸上皮开肉绽都停不下手。 他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心想自己莫不是真的中毒了,哭声把家里人都引了出来,他爹把他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感觉到痒意慢慢消退。 木氏当时看到他,就心疼得哭了起来,本来她家也听到了淮山有毒这个传言,这两天正犹豫着要不要偷偷把它处理了,结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木氏气恨不过,觉得辰溪种着这样的东西就是想害人,且自己儿子的脸变成这样,总得有个人负责,便不管不顾地来辰溪家里闹将开来。 木氏看辰溪指出她儿子的,马上跳了出来,说道:“你那么大个人,怎么还跟个孩子计较?小气巴拉的,不就拿了几根淮山吗?还你就是了,像这种有毒的东西送我都不要。 我且告诉你,你把我儿子的脸害成这样,你要是不赔钱,我就把你的脸也抓花。 你拿了那些毒物,赶紧滚出我们村子,害人精不得好死。” 辰溪冷笑道:“原来嫂子这么大度,想来孩子去你家拿东西,你定不会怪罪了。 既是如此,悠然,东篱,修哥儿~”她大声把家中几个孩子叫来,吩咐道:“你们几人去木嫂子家中菜园与田地,扯点蔬菜粮食来,越多越好,咱们家中人多,不怕吃不完。” 木氏气结,大声喝道:“你敢!?” 辰溪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他们不过都是些孩子,难道你那么大个人了, 还要与他们计较?” 说吧,她不理木氏,挥手叫三个孩子出发。 修哥儿与东篱两人,尝尝村头村尾的乱窜,身形灵活的很,木氏拦得了瘦弱的悠然,却拦不了这两个小皮猴,一下子就被他们窜了出去。 辰溪又点了几个长工的名字,说道:“你们去看顾着点,菜不用你们扯,只是若有人要阻拦他们,你们也知该怎么做。” 几个长工点头,领命而去。 蚀米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木氏见阻拦不得,急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边哭边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小娼妇,想要坑害我们和怀村的人还不够,现在还来害我家,我家豆腐生意做不下去了,儿子又给你毁了容,天杀的小贱人,你怎么不跟着你男人一起去了?” 辰溪道:“要嚎你去一边嚎去,不要脏了了我家门口。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口口声声说我要坑害和怀村人,淮山不是毒物,淮山是一种药材,既可以入药,也可以入膳,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你说是就是?淮山的毒不只是我儿子一个人中过吧?那里瓦村不也有一户人家中了毒吗?你明知道这东西有毒好,还把这种毒物带来我们村,就是居心不良。” 辰溪也发现这里的淮山,比之后世的更容易使人发痒,这也难怪有那么多人以为它有毒。 也许是因为这些淮山是原始品种,没有改良过的原因,不过这里的淮山确实很绵软香糯,纯绿色食物口感一流。 她说道:“淮山滋补,味道香糯,一直以来都是采药人上山采挖,所以新鲜的比晒干之后价格更高些。 上次的新鲜淮山,我是以五钱银子一斤的价格卖出的,这次你家盗挖了我家快三十斤淮山,我便按二十五斤算,你需得赔偿我十二两五钱银子。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五两银子我便给你抹零了,我劝你最好尽早还钱,不然只能公堂相见了。” 这个价格一报出来,人群里立马响起一片“哇哇~”的惊叹声,两斤就要一两银子,这东西也太金贵了。 原本还有不少人担心,说不定这来历不明的淮山真的有毒,要知道,植物灌溉会渗入地里,若是淮山真的有毒,附近人家的作物多少也会沾上一点毒?这搁谁家不担心啊? 不过现在这个价钱一说出来,大家立刻变得心头火热,这么高的价钱,谁还管有毒没毒啊。 辰溪这两亩地,一亩种出来最少不得有百来斤?那两亩就赚百两银子了,这不比种什么粮食都划算。 木氏慌了,犟嘴道:“什么鬼?还五钱钱银子一斤,你想钱想疯了吧,若真的那么好 赚,别人怎么不种? 我看你就是想讹我,想要不赔钱给我儿子,我告诉你,没门。” “到底是不是这么贵,你问问别人便知道了,津州府名友商行的李掌柜,可以为我作证,又是你嫌他离的远了,村里也有见识过淮山的人,清他们出来坐镇便是了,你又是不满意这个数字,我们大可去公堂走一趟。 只不过若真的闹上公堂,我告的就不是你了,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自然得让社会教他做人。” 说完,她冲着木氏儿子温和一笑。 只是这笑容,在那小男孩看来却如此恐怖,他忍不住崩溃大哭,抱住木氏喊道:“娘,我不要上公堂。” 自家儿子上公堂,偷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都不用审的,这样一来,他一辈子的名声都毁了,以后还怎么读书科考。 木氏忍不住抱着他,用瘦弱的身躯把她护在身后,歇斯底里的喊道:“辰溪,你不得好死,你要是敢告我儿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辰溪冷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上公堂告的人还少吗?今日你要么赔钱,要么让你儿子与我去县衙走一趟” 其实辰溪也很无奈,她最近好像常往公堂跑,如果公堂可以办卡,估计她都可以打八折了。 只是这木氏实在让人火大,辰溪这才忍不住出声威胁。 木氏不甘地看向村长,想要他出个声。 村长不负她所望,问辰溪道:“辰溪,这淮山真的这么值钱?” 辰溪点头道:“是真的。” 村长搓手:“那……那……” 他有心想为村民谋个福利,但这不像新式沤肥一样,关乎民生,他可以用村长的名头劝辰溪,也可以用村里一百七十多户人的生计来压她,让她说出新式沤肥的法子。 但这是辰溪的生意,自古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没有这个立场,要求辰溪出让赚钱的方法。 可是辰溪却道:“村长放心,明年我若成功种出淮山,可以把这个法子教给大家。 大家也可以来我这里买淮山的幼苗,我按市场价低一点给大家,只不过大家要知道,又是大家都开始种淮山,卖价势必会降下来的。 不过我刚刚也说了,淮山不止可以入膳,还可以入药,把淮山切片后晒干,卖给药铺也是可以的。” 一番话听得大家心头火热,辰溪居然愿意把这么赚钱的生意出让,不少人都感激的看着她。 虽然种植的人多了,卖价会降下来,可它的市场价值在这里,即便低又能低到哪里去?大不了到时候去远点的地方卖,卖不完的还可以切片晒干卖到药房去,怎么算都不亏。 这桩生意在辰溪看来也不亏,她不指望种田赚钱,田里的出产基本都是满足自用需要,毕竟临风楼也马上开业了,她手上有两个铺子,田里出产既要供自家使用,还要供铺子使用,有时还怕不够呢。 她有别的更赚钱的路子,淮山种植她本来就不打算独占,把方子公开,一来她与村子的联系更紧密,二来,明年大家还得向她买苗,这桩生意至少她不亏。 何年月听到辰溪毫不犹豫地答应把种植公开,不由欣慰且感激地看着辰溪,一个劲的说道:“好,好,好……” 激动之下,他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想起正事,对木氏道:“你是选择还钱?还是选择让你儿子见官?”他这话明摆着是站在辰溪这边了。 周围的人刚得了辰溪的承诺,正是心情激荡的时候,这一刻,辰溪的形象在他们心里无比高大,一时都纷纷声讨起木氏来。 木氏见大势已去,又想借哭闹来转移注意力,只是被村长一句话堵了回去:“你若是再闹,那我便立马送你两母子去见官。” 木氏吓得不敢再闹,只得诺诺的道:“我还……还钱……” 其实她家不是没有钱,之前跟在辰溪他们身后做素肉生意,也赚了不老少,尤其是把辰溪的摊子逼停以后,一月赚的钱比得上以前一年所赚,所以她家才有钱送小儿子去读书。 只是她穷的时候就抠搜,不占便宜就觉得吃亏,才会来闹这一出,没想却被辰溪反将一军,这时她便是再不甘,也只得回家取钱。 回到家中,才发现家里的菜园子,被辰溪家里的三个孩子霍霍了不少东西,把她气了个倒仰。 腐乳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其实真说起来三个孩子也没有摘多少,他们自家就有菜园,没有专门照料菜园子的人,肥料也足,地里的菜只会长得比别家更好,所以木氏家的这点东西他们还真看不上。 不过她们这次是“奉命”出来干坏事,总有一种别样的刺激感,让他们也挺乐在其中。 不过不管他们在的是多是少,对于木氏来说,那是连一片菜叶子都不想便宜辰溪家的,所以当她看到菜园子缺了的那一小块时,心痛的要滴血。 几个孩子可不管她,嘻嘻哈哈的抱着摘到的菜回家去了。 这些菜也没有浪费,全部做成了当天的晚食。 廖伯娘跟着辰溪一起进了房子,边走边说道:“怎么突然就要公开淮山种植的法子了,你自己都还没喝到汤呢。” 辰溪笑道:“不要紧,我不靠这个赚钱,便当是回馈村民了,何况明年村人不是还要找我买苗的吗?那我也算赚了头茬钱了。” 廖伯娘心疼的道:“那怎么一样?你前期培育做了那么多事,不需要人工不需要钱啊。” 廖伯娘是真的心疼辰溪,每次有个什么好东西,都在自己手里捂不久。 辰溪只是笑了笑,她有自己的想法,宋青松一家虽然是和怀村人,但是离乡太久,这次她与修哥儿回归,明显感觉到村人对他们有隔阂,还没有真正的接纳他们。 即便辰溪现在在村内的地位已经逐渐稳固,可这一层隔膜还没有完全消散。 就拿这次事件来说,如果村里别的人家被说种植毒物,恐怕听到的村民早就上去与传谣的人理论了。 村子里面的人或许会有矛盾,但对外的时候,总是会团结的,毕竟不管是灌溉抢水还是服徭役,都是仰赖村里团结,互相帮扶的。 辰溪要想真正融入这个时代,这些事情都是必不可少的。 见辰溪不说话,廖伯娘只得道:“算了,你有你的想法,我只需要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便够了。 对了,酱料作坊已经建好,豆子我也收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你过去看一下,我们第一批酱料可以开始下料了。” 辰溪道:“再多收点豆子吧,我想做一批腐乳。” “腐乳?那是什么来的?用豆子做的……难不成是豆腐加牛乳?”廖伯娘发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辰溪莞尔,说道:“猜对一半,是用豆腐做的,但不需要用牛乳。” 廖伯娘有点担心:“要做豆腐吗?恐怕木氏他们家又要开始闹了。” 辰溪道:“不管他们,总不可能为了避开她他们,我们连生意都不做了吧。 我们做豆腐是别有他用,当然村里人有需要,也可以兼着卖一些,卖不完的可以做成腐乳,又不是特地为了抢他们生意。” 廖伯娘道:“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继而她又好奇起来:“那腐乳也是酱料吗?” “可以单独吃,送白粥一流,也可以用来做菜调味,用处很多,味道也很独特,做出来你便知道了。” 听她这样一说,成功的勾起了廖伯娘的好奇心,恨不得现在便让做出来才好,她道:“那也甭管黄豆酱什么的了,先做一批腐乳,看看味道如何,我这边继续收豆子都便是了。” 辰溪不由失笑道:“倒也不需要那么急吧。” 廖伯娘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说道:“赚钱的事,怎么能不急呢? 那黄豆酱咱们毕竟试过,且市面上也有不少人家做黄豆酱,现在也还没到做这样的最佳时候,迟点做也没什么。 可这腐乳,我在别处也没见过,肯定先做一批出来看看效果怎么样,若是好的话赶紧开始做大批量的,这种稀有货,早做一天,早赚一天钱啊。” 不得不说,廖伯娘这种朴实劳动人民的智慧还是很正确的。 于是两人约定,明天一早过去酱料作坊做腐乳。 其实腐乳的做法并不难,首先要做一些老豆腐出来,这些郑氏就可以做。 她以前在大户人家做事的时候,府里的太太喜欢喝豆浆,每日都要新鲜磨了给她,据说她还会用豆浆来护肤,所以每日做的量还挺大的。 用不完的豆浆全都点成豆腐,做成下人的吃食,所以一说做豆腐,郑氏都不用等人吩咐,第二天一早便已经做好了。 辰溪一来看到十分满意,豆腐做好,剩下的便简单的多了,她把豆腐切成刚好入口的小块,放在干净的容器里晾干,然后等待发酵。 廖伯娘看她过来,只是切了个豆腐而已,不由惊呆了,居然还有这样的骚操作? 她问道:“这就……可以了?” 辰溪拍拍手上的豆腐碎末,一边洗手一边说道:“今天这样就可以了,要等它发酵的,起码要是来天,等到豆腐上长满白毛之后,才可以做下一步,我看现在天气不错,温度也挺适合发酵的,到时候的成品应该也不错。” 廖伯娘都被整无语了,又是等发酵,行吧,美味都是时间熬出来的,好在经过两轮酱料的制作,她对长满毛的食物已经没有那么抵触,知道那是发酵过程必然产生的。 约莫过了十五天左右,每块豆腐上已经长满了毛茸茸的白毛,原本有些韧性的表皮也变得柔软。 辰溪过来视察后说道:“现在可以装罐了。” 她早先已经从津州府定了一批漂亮的陶罐回来,每个都写上他们作坊的名字----百味坊,以后他们酱料作坊的出品,全部都要用这样的陶罐来装。 她先把所有的豆腐用白酒浸泡一刻钟,再把豆腐一个个的裹上粉料。 这次做的腐乳,一共有两种味道,一种是白腐乳,咸香味道的,而另外一种则是辣的,其实她个人更偏好白腐乳多点,但津州府这边的人也喜欢吃辣,所以还是两种都做了。 等把所有腐乳都裹完粉料后,最近无油无盐的罐子里,把裹粉料时剩下的汁水也倒进去,最后再倒上一些白酒,没过腐乳,密封以后再次发酵十天左右便可以了。 成品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腐乳做完后没两天,一向躲着辰溪的曹三,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脸上还一派略带骄傲的自得,相反他旁边的曹原,就要稳重得多。 尽管他的眼中也是含着笑意,步履轻快,但面上还是稳得住的。 辰溪看着两人这副样子,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不由狂喜问道:“可是缝纫机做好了。” 一句话问出来,曹三与曹原都忍不住笑了,曹三沉不住气,激动地道:“做出来了,做出来了,小娘子,你是没看到,缝得可快了,之前一直未能解决的送布问题,也已经完全解决了,送布很顺利,一点都不卡顿。 还有,现在也没有了脱线的问题,我们试过了,两片布缝合在一起,用手大力扯都扯不开……” 曹三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辰溪却没有听进去几个字,她太激动了,没想到曹原两人这么快就把缝纫机做出来了,她本来经做好心理准备,可能要一年半载才能见到成品。 没想到曹三与曹原那么给力,曹家班不愧是大周顶尖的匠人班子。 尽管有辰溪的理论基础做指导,但就如曹三所说的,制作的过程还是会发现不少问题,所以这么快就有成果,确实是让辰溪既惊又喜。 好半晌,辰溪才回过神来,对曹三二人道:“带我去看看。”说着便已率先出了门。 三人都是心情亢奋,快步去了曹三在长工那边建的工作间。 见到久违的缝纫机,一股熟悉的感觉,涌入辰溪心头,她细细抚摸着这个新鲜出炉的机器,如同见到了最亲切的老友。 前世她与缝纫机打交道的时候多得很,不管是有时参加比赛,需要独自完成作品;还是偶尔自己的突发奇想,需要制作向版师沟通说明,都让她对缝纫机的使用很熟悉。 她熟练地取过两块布合在一起,穿针引线,摇动手柄,面料在她的操作下快速的跑了起来。 不管是后退锁边,还是压脚转弯,动作都很顺畅,丝毫不见一丝艰涩。 辰溪满意的点点头,她用现代的方法换算了一下,一分钟大约能缝两三百针,这在手摇缝纫机里面已经是个不错的速度。 她一边熟练地使用着缝纫机,一边欣喜的与曹原说道:“曹家主,这做的真不错,按这个来量产吧。” 曹原与曹三已经惊呆了,想不到辰溪居然能这么熟练的操控。 本来他们两个大男人,自己都没有用手拿过针的,更别说是用这样的机器裁衣,所以尽管是他们制作的机器,操纵起来却总有些磕磕绊绊的。 反观辰溪,动作顺滑流畅无比,没多久,一件衣服的雏形已经出来,曹原在这一刻才终于明白,缝纫机的意义。 这怕不是要逆天啊。 瞧宋家小娘子这种速度,最多一个多个时辰便能做好一件服装了,这把平时最起码需要两天,才能做一件衣服的时间加快了这么多,妥妥会改变大周的生产方式。 难怪辰溪会与她们签订五年协议。 曹原问道:“小娘子需要多少台?” 辰溪摸着机头,为了节省成本,机头也是木头做的,只有里面的轴承以及压脚、送布齿轮等无可替代的东西才是用精铁所做。 即便是这样,一台的造价也是不便宜,辰溪考虑一下后说道:“先做五十台吧。” 有了缝纫机,成衣作坊的人可以减少一点了,五十台,差不多可以保证作坊里每位女工一台使用了。 曹原说道:“可以,我会留一批人下来专门给小娘子做缝纫机,省得做完以后还要来回运输。 至于我跟曹三,便要先回去了。” 别看曹三年轻,而且性子有时比较跳脱,其实他很有匠人天分,现在已经是曹家班里能独当一面的匠人了,不然当初曹原也不会派曹三带队过来。 既然这边缝纫机已经做好,像曹三这样的核心骨干,自然不会再多留。 辰溪有些可惜,她与曹三虽然总是吵吵闹闹,曹三还经常像遇见猫的老鼠一样,每次看到她就躲,但不妨碍他们在相处的这段日子里面成为了朋友。 辰溪很欣赏曹三的技艺,曹三也很佩服辰溪的脑洞,尽管他平日没少吐槽辰溪是个坑货,但不妨碍他们俩人互相欣赏,有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辰溪在前世时好歹是在名利场上混过的,很能看得开,她问道:“二位打算什么时候走?” 曹三道:“临风楼还有十来天就开业了,我们当然得看它开业再走啊。” 临风楼也是他们曹家班的心血,这样新颖的装修,曹三相信,一旦开业,必定会在上层贵女圈子里形成风潮。 不过他忘了,临风楼不接待男客,质便是开张当日,他最多也只能站在门口看一下而已。 曹原淡淡的瞥了曹三一眼,这个臭小子,叫他娶妻,他一直拖着不肯娶,现在跑去人家专门接待女宾的店里凑什么热闹,是嫌自己名声太好听了吗?一看就是个欠收拾的。 不过他没有在外人面前下曹三的面子,反正待会回去,要怎么收拾都可以。 辰溪不知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只是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到时候我们百味坊的腐乳也做好了,我给你们送些我们做的新型调味料,保管你们吃了还想吃。” 曹原也不推辞:“太好了,我过来的这段日子,就数在小娘子家吃的最舒心,本来还想着回去以后,就很难再吃到小娘子的手艺了,不过如今有小娘子家做的酱料,倒也可以略略安慰了。” 辰溪笑道:“那我给曹家主多送点,往后曹家主若是想吃成辰溪做的菜了,大可再回来便是。” 曹原哈哈笑道:“一言为定!” 说完,便与曹三告辞离去,两人走到辰溪看不见的地方,曹原一把拧住曹三的耳朵,说道:“好你个臭小子,你去临风楼干嘛?人家开业可不接待男客。” 曹三耳朵吃痛,这才想起这茬,他的头像曹原那边侧歪,以减轻曹原言扯耳朵的力量,一边焦急的解释道:“误会误会,啊,疼死了,嘶~我只是忘记了,好奇想过去看看而已。” 别人说忘记了,曹原有可能不信,但曹三这只铁憨憨说,曹原反而信了。 曹原放开他的耳朵,嫌弃的撇他一眼,说道:“以后说话过点脑子。” 曹三委屈的揉着耳朵:“知道了。” 曹原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情,又一把扯住曹三的耳朵,疼的曹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曹原问道:“你那么关心临风楼,是不是喜欢上宋小娘子了?” 宋小娘子长得娇美,气质却清冽,这样的矛盾在同一个人身上融合,揉合成特殊的美感,曹原敢说,即便是上京城的贵女里面,也找不出几个比辰溪更好的,曹三要是喜欢上她,一点也不奇怪。 曹原的话比他的动作更让曹三心惊,忍不住大声驳斥道:“怎么可能?辰溪那么丑,做事还那么坑,我是眼睛瞎了才会看上她。” 辰溪……丑吗? 曹原无语了,原来他不仅是个铁憨憨,还是个瞎子。 开业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曹原把曹三的耳朵放开,问道:“你真不喜欢她?” 曹三激动地说:“家主,您在想什么呢?像辰溪这样的,眼睛像铜铃那么大,嘴巴还那么小,那么红,怎么看怎么怪异好吗?身材还那么瘦弱,风一吹就倒的,我是得多瞎才能看上她。 我跟您说,这女人哪,就得有肉才好看,有肉的女人才有福气,而且吃嘛嘛香,最是好相处。 还要有力气,往后我工作的时候,她还可以帮忙,这样的女子才好啊……” 曹原不想再听他的废话,快步走了。 原来他以前那么费心为曹三挑选相亲对象,居然从方向开始就已经错了? 铁憨憨,我看你这辈子是娶不上媳妇了,曹原心中腹诽。 终于到了临风楼开张的日子,不同于寻味记开张时,辰溪用了各种宣传促销手段,临风楼的开张就四平八稳多了。 早在装修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留意到了临风楼的气派,这样舒适典雅,而又生动大气的风格,在整个大周都找不到。 整个装修风格与原木跟绿植为主,首先就给人一种清新自然的感觉,搭配少量白色,以及简洁的新中式家具,整个空间感都开阔明亮起来。 加上苏氏在上层贵妇圈里的宣传,使得临风楼没开张,就已经得到各方广泛关注。 尤其它还是大周第一个提出了以女性顾客为主的商场。 是的,临风楼其实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型商场了。 她的一楼主要有三个店铺,比如护肤品店主要是售卖精油相关的护肤品以及香水,美妆店则是辰溪从名友商行进的一些胭脂水粉,另外还有一个成衣店,里面既有辰溪做设计的衣服,也有些是当地绣娘做的款式。 二楼开始才是临风楼的主打业务,精油按摩spa,二楼是全包间的,让私密度更上一层楼,每间房还配备了古法汗蒸间。 三楼一部分做了调香、饮茶及插花的雅室,向海的那一面则全部做了餐厅。 春日阳光正好,海风微醺,现在这个时节开张,单是这样的美景已经可以吸引不少顾客。 事实也是如此,一大早楼下就已经停满了不少装饰豪华的马车,辰溪在简单的说过两句话以后,便揭了招牌上的红布,正式开始迎客。 因着来的都是女客,且大部分身份尊贵,开业典礼并没有做得很喧闹,只在少远处放了一挂小鞭炮,免得围观的人过多,造成女客们心理不适。 不过开业典礼虽然简单,可开业的活动却一点都不简单。 临风楼采取的是会员制,除了一楼,大家都可以购物之外,二三楼都只能让会员及她带来的人进入消费。 开业当天充值会员,可以充一千两送五百两,第二天充一千两送四百两……以此类推,越早充值越划算,其实和寻味记开业的套路是一样的。 不过这个规则除了刚开始揭幕的时候,辰溪说过一遍以后,后面都不会再有人提起,前世她去会所的时候,最讨厌就是有人以各种名目推销办卡。 如果有客人需要详细了解,开业当天到店的所有人,都会获增伴手礼一份,里面就有附赠的小册子,详细介绍了临风楼的各种规则以及售卖的东西。 伴手礼里面还有临风楼出产的各种精油护肤品小样,都是装在精致的小瓷瓶里面,还有各式小饼干,除此之外,伴手礼里面最惊喜的应当是一个小的零钱包。 那是个经典的贝壳包,开口位置用小竹条制成,纽扣是两颗稍微错位的贝壳,合在一起的时候就能把包合上,包面没有绣花,是用了洵美染坊出品的渐变色面料来做成,贝壳包作为民国时期盛行一时的宴会包,本身的古典端庄气息就已经很浓厚,加上特意做成小型零钱包,典雅之余还多了几分趣致。 光是这一份份的伴手礼,就已经可以看出辰溪的用心。 来人里面已经有不少人拆了伴手礼,丹溪边有一位模样清秀的小姑娘说道:“哎呀~这个小包包好漂亮啊,哇~你看,还可以这样打开,以后碎银子就不怕丢了,装银票也特别方便。” 另一名明显是她朋友的闺阁小姐凑到她身边说:“我看看,我看看,哇,这个颜色正好看会变的~” 先前那个姑娘不乐意了,一把夺过零钱包,说道:“你不也有吗?看看你的是什么样儿的。” 那女孩闻言马上拆了自己的伴手礼,也拿出了一个零钱包,递给先前那个姑娘:“你看我的是蓝色的,像天空一样。” “哇,你的也好好看哦~不然这样,我们用腻了之后,互相换来用吧。” “好啊好啊,你尝尝这个小饼,也好好吃哦。” 辰溪看着一对小闺蜜的互动,像极了自己小时候与闺蜜互相换文具的样子,不由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另一边已经有不少客人上了二楼参观体验。 郁姜与谢璇已经提前一个多月入住南锣巷的宅子,为的就是提前培训员工。 这时果然颇见成效,已经有员工熟练地给夫人们边做手部护理边讲解要点了了,当即就有不少人拍板要充卡。 正在这时,苏氏和一众官太太们也到了。 辰溪赶忙迎了出来,苏氏笑道:“恭喜辰老板了。” 辰溪道:“夫人莫要取笑我了,只是一个小小的玩乐之地,哪里就敢自称老板了。” 苏氏对围绕在她身边的众夫人道:“瞧瞧,这就谦虚上了,你这里吃喝玩乐、衣食住行样样具备,还有三层楼之高,怎么就好意思自称小小了。” 与她一同来的夫人们立刻笑着附和道:“将军夫人说的对,瞧这里匠心独具,不管是经营方式还是室内装饰摆设,通通别具一格,我等真是大开眼界了。” “可不是嘛,楼上的糕点香气,从一进门就闻到了,如此甜蜜馥郁,我都迫不及待上去见识见识了。” “何止啊,刚刚从楼下经过时,我看到已经有香水在卖了,之前将军夫人送过我一瓶,留香清新自然还持久,连我家大人闻了,都说好呢。”说着还用手帕掩着嘴娇笑起来。 惹得旁边一众夫人齐齐起哄,还有不少人问是哪种香水?自己也要买一瓶试试。 苏氏出声打断道:“这里的好东西可不止一样半样,你们先自己看一下吧,我和辰老板先聊聊。” 众夫人答应一声,各自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在讨论。 和解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等众位夫人都走开后,苏氏出声叫住了一名长相端庄、体态优美的姑娘:“瑾之,先别忙着走,过来认识一下我这位朋友。” 崔瑾之转过身来,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身边除了丫鬟以外,还跟了两名长相颇为相似的小姑娘,大的那个不过十二三岁,小的也才十岁左右。 几人在辰溪与苏氏面前站定,苏氏说道:“瑾之,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辰溪,也是临风楼的东家。” 说罢,她转向了辰溪,刚想为辰溪介绍时,辰溪已经开口说道:“崔大小姐,我与她正巧有过一面之缘。” 崔瑾之好奇的看向辰溪,辰溪笑道:“姑娘也许不记得了,之前我与崔家旁支的崔茹姑娘,曾在一家书店门前发生争执,当时多亏了崔姑娘为我解围。” 她这样一说,崔瑾之便想起来了,同时想起来的,还有辰溪这个名字……辰溪,不正是崔苑想要谋害的那个寡妇吗? 原来是她,看着如此柔弱娇美,却是个聪明且有决断的,难怪去崔苑会看上她,只可惜崔苑太蠢,根本配不上她。 崔瑾之想起,之前自己还和爷爷讨论过关于她的事情,崔苑事发,肯定是辰溪的手笔,可是她却片叶不沾身,就连爷爷都称赞辰溪聪明。 即便大家都知道辰溪与此事有关,却偏偏找不到证据,或者说大家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敢找证据,这样的阳谋让人不得不惊叹。 崔瑾之对辰溪也是神交已久,此时听辰溪道谢,忙道:“小娘子客气了,本来就是,我崔家约束不严,旁支肆意妄为,才生出这样的事端,理应该我崔家向小娘子道歉才对。” 这话也算是向辰溪,委婉地为崔苑一家所做的事情道歉了,辰溪笑笑,并不在意。 毕竟此事已经过去很久,她也没有受到什么实际性伤害,且那些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已经不用在意这些事。 何况辰溪也明白,这事与崔家本家的关系不大,最该道歉的是崔苑等人才对。 苏氏看着两家和解,十分欣慰。 徐继启与崔老大人同朝为官,两家一向关系不错,现在苏氏与辰溪不仅是朋友,还是合伙人,她当然不希望两家之间有什么龃龉,若能和解是最好的。 其实认真说起来,这事崔家本家的错也不大,她相信以辰溪的心胸,两家只要说开了,定能很快和解。 所以当得知临风楼开张在即,她便打定主意要邀崔家女眷们一起过来。 崔家一向是崔大夫人主持中馈,之前因着崔老妇人在此养病,崔大夫人也留在这边照料。 可她毕竟是崔家主妇,丈夫与公爹还在京中为官,后宅之间的走动打点,少不得要她处理,所以过完年后,她便先回了上京城。 而崔老夫人则因为舍不得津州府的风土人情与气候,决定留在此处颐养天年。 崔家三姐妹便是因此留下来侍疾。 刚好苏氏要请崔家女眷,虽说徐继启与崔家父子二人同朝为官,可徐继启年少有为,即便是小崔大人的年纪,也比徐继启年长了一大截,崔大夫人同样要年长苏氏许多,很多时候两人都聊不到一处去。 反而是跟着母亲和离归宗的这位崔大姑娘,不过是小她几岁,两人反而颇有些交情。 且崔大姑娘虽然是归宗的外孙女,苏氏却知她在崔府内地位超然,很得崔老大人重,她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也能代表崔家的态度,所以苏氏干脆把她们三姐妹邀请了过来。 辰溪与崔大姑娘说开了,两人重新见礼。 这时,崔三姑娘扯了扯自家二姐姐的衣袖,悄声说道:“这个小娘子看着好眼熟啊。” 崔二姑娘道:“我也觉得,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崔瑾之打断二人的悄悄话,向她们两人招呼道:“你们俩在干什么?过来见见辰小娘子。” 两个小姑娘不好再说,乖乖的上前与辰溪见礼,崔瑾之指着二人说道:“这是我家二妹妹崔静阑与三妹妹崔静妍……” 她还没说完,就被崔静阑一声惊呼打断:“啊,我想起来了……” 她说完才惊觉自己失态,不由低下头去,用眼睛余光偷偷看姐姐的脸色。 辰溪好笑的看着小姑娘的模样,问道:“想起什么了?” 小姑娘看姐姐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衡量一下后说道:“我见小娘子有些面熟,不知小娘子以前是否在宝华寺门口摆过素肉摊子。” 辰溪点头笑道:“二姑娘好记性,我的确是在宝华寺门前摆过摊,那都是去年夏天的事情了,当时我刚回乡,想找点事情活计,刚好又是讲佛会,我便去那里摆了摊。” 崔瑾之听得暗自心惊,宝华寺门前的素肉摊子,她也有些印象,当时还惹了崔老夫人不快来着。 不到一年的时间,辰溪居然从路边摆摊,做到了临风楼的东家,瞧这临风楼,真是处处讲究,若不是崔苑的事情,让他以前就听过辰溪的名头,但看临风楼这架势,她还会以为又是上京城哪个世家小姐的手笔呢。 难怪就连爷爷都对她赞不绝口,果然是有真本事的,只是为何,她对此人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就算自己前世没有与她相交,但如此人物,她不可能连听都没听过,不过前世她也没有来津洲府侍疾,连前世有没有这样一个临风楼都不记得,想想也就释然了。 这边崔瑾之怀着心事,那边崔静妍已经拍手说道:“原来那个素肉摊子是小娘子开的,你们做的饭菜可好吃了,当时我们为了讲佛会,天天吃素,可馋肉了,有时见到活生生的鸡鸭走过,都会忍不住流口水。 还好有小娘子的摊子,才让我们那段日子没那么难受。” 一番话说的大家都笑了,崔静妍道:“只可惜小娘子后面不开了,后来我听家里下人说起,小娘子好像还与人开了一个半成品的素肉摊子?我们家还常去订货,不过听说后来也不开了,这是为什么呀?” 小姑娘是个好脾气的,常常与家中下人聊天,从他们那里也得知了不少事。 辰溪喜欢小姑娘的单纯直接,说道:“后来发生些事,我们没了货源,干脆就不开了,现在我与以前摆摊的两位老人家,又重新合开了一个酱料作坊呢。” 变数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几人说笑一阵,辰溪不同于柔弱外表的爽朗大气,让崔氏三姐妹好感大增,同样的,崔瑾之的端庄沉稳和崔静阑崔静妍两个小姑娘的娇悍可爱,也让辰溪十分欣赏。 辰溪亲自带了几人参观临风楼各处,最后还品尝了些三楼的茶点。 “辰姐姐,你这里的点心真好吃,而且搭配得还很漂亮,以前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崔静妍一边吃得两边脸颊鼓鼓囊囊的,像只可爱的小松鼠,一边忍不住好奇的问。 怎么辰姐姐做的东西,就是特别好吃呢?以前将军夫人给她们家送蛋糕时,她们当时就已经觉得惊艳,背地里还要求自家厨娘复刻,可是不管怎么做,就是做不出这样的口味。 又松软又喷想,让人咬一口,便陷入这种甜蜜温暖的味道里面。 本来她以为那些蛋糕已经是天下少有的美味了,直到今天在临风楼看到各式各样的蛋糕,又再一次被震撼了。 这是自然的,辰溪以前基本只做最方便的玛格丽特小蛋糕,可既然要开店,单一的品种肯定不行,所以她又陆续开发了好几个品种,从之前试吃的反馈来看,奶油蛋糕是最受欢迎的。 也不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制糖工业落后,基本不管男女老少,都挺喜欢这种新式甜食的,便是平日里不缺甜食的富贵人家,也不例外。 像苏氏就曾经爆料过,看着正直严肃的徐继启,居然可以一个人吃掉一个八寸的蛋糕,还一点都不会觉得腻,还有景祺泽也是,和她熟了以后,就时不时过来蹭点饼干蛋糕之类的。 加上这里的厨娘,都是景祺泽不知从哪里买来的厨艺高手,在辰溪培训了几个月后,做出来的蛋糕已经超过辰溪的手艺了,现在修哥儿的嘴巴都被养刁了,听到是他娘烤的面包,有时候还不乐意吃。 不只是厨娘,这里的大部分员工,都是景祺泽找来的,辰溪是真的很好奇,景祺泽到底是去哪里找到这么多合她心意的人。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一次庆幸与景祺泽合伙,要不是有他,临风楼定然不能这么快开张。 崔静阑说:“我觉得这个沙…沙发?名字虽然古怪,不过坐着却很舒服,我很喜欢。” 崔瑾之也道:“软软的,比家里的床都舒服了,只可惜太舒服了,只能放在闺阁里,做个软榻倒是不错。” 像她们这样的人家,对女子的规矩特别多,沙发这种容易坐着坐着,就容易没个正形的家具,她们还真的只能在自己卧室里用一下。 辰溪在这里摆上沙发,也是因着想让进来的客人放松自己,这样才可以更好的享受spa等私密的服务。 崔瑾之问道:“不知辰小娘子,这个沙发是在何处买的?如果可以,我也想买一张给我外祖母,她常年礼佛,有时候坐在蒲团上面,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常常腰酸背痛。 我在想是不是可以请他们帮我改良一下,做成大点的蒲团形式,也许外祖母念经时会好受一点。” 辰溪笑道:“崔大姑娘孝心可嘉,我是找上京城曹家班的匠人定做的,这沙发面上看着虽普通,里面却有不少铁做的弹簧,所以才能坐得如此舒适。” 这算是委婉提醒崔瑾之,这个沙发虽然看着简单,但造价却不便宜,毕竟大洲对铁的管制还是很严的,能用铁来做弹簧,可见这沙发有多贵。 像她们这种未出阁的小姑娘,一般都是家里给月钱,也不知道够不够做一张,她现在提醒一声,免得到时候她们过去问了,反而尴尬。 崔瑾之先是一愣,然后点头说道:“谢辰小娘子提醒。”算是领了辰溪的情。 不过她也没说还要不要去买,不过辰溪猜想,即便崔大姑娘买了回去,崔老夫人也不一定会用。 她虽然只见过崔老夫人几次,但也觉察出她是个自我意识很强的老人,以她礼佛的虔诚程度,若是身体好点,都恨不得能学苦行僧的人,又怎肯坐在舒服的沙发上念经呢? 崔瑾之想起最近曹家班的名头突然窜升挺快,以前曹家班虽然也位列上京城三大匠人班子,可是名气却一直是垫底的。 最近他们突然多了一系列动作,又是盘火龙,又是做大棚的,名气已经隐隐有超越前两名的趋势。 可她明明记得前世的时候,曹家班一直是第三的名气,没有变过的,甚至因为一直没有什么创新,后来还渐渐没落了。 是什么让他们出现了这样的变化?还有辰溪这个人,她越与她交谈,越觉得她见识广博,听说她只是个秀才之女,相公也是举人出身,那她的这份见识与气度又是哪里来的呢? 辰溪……莫不是就是那个变数?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动,问道:“辰小娘子与曹家班很熟悉?” 辰溪道:“我曾经委托过曹家班做过几样东西,效果都很不错,也是这样与她们相识的。” 崔瑾之问道:“可是地龙与大棚?” 辰溪惊讶于崔瑾之的敏锐聪慧,承认道:“确实是,临风楼的装修也是找曹家班来做的。” 即便辰溪不想承认也没用,崔苑可是知道她是会种蘑菇的。 与其到时候被人拆穿,不如现在大大方方承认来的实在。 崔瑾之心中更是惊疑不定,虽然心里有些猜测,但突然间知道,这些变数真的与辰溪有关时,她还是忍不住暗暗心惊。 蓦然,她想起刚进临风楼时,似乎在一楼见到过洵美染坊的面料,于是她问道:“小娘子这里,也有洵美染坊的面料买吗?” 辰溪点头道:“是啊,在一楼的成衣店里有售。” 崔瑾之道:“小娘子好手段,现如今,洵美染坊的面料一步难求,我也只是在名友商行与静棠楼里见过,之前听说将军夫人的铺子里也有卖,可是我去的时候已经售罄了,倒是没缘得见。” 苏氏听到这话,不由与辰溪对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崔大姑娘放心,哪里都可能没有洵美染坊的面料,临风楼这里却不可能没有。” 相交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见崔大姑娘一脸懵懂的看着自己,苏氏难得见她露出这样孩子气的表情,忍不住细细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可知洵美染坊是谁开的?” 崔瑾之震惊地看向辰溪:“难,难道……” 苏氏含笑点头说道:“洵美染坊是我与辰溪,还有名友商行,三家合作一起开的,不过技术方面是辰溪负责。” 如果不是苏氏亲自说明,在坐无人敢相信,洵美染坊居然是辰溪做的技术,毕经在他们印象中,这样的手艺人,要么是家族传承,要么是深入研究了几十年,才会有这样的技艺。 可辰溪看着就是是一个不满二十的娇弱女子,听说还是出身普通的秀才人家,真是任谁都不敢置信。 崔瑾之想起当初在崔老太太那里,听到崔苑犯事的来龙去脉,就是因为看重了辰溪染布的技术及赚钱能力,如果是洵美染坊这样的面料,难怪崔苑会心动。 这样的技术,哪个世家能不心动呢,好好运作,说不定能与宫里贵人扯上关系也未可知。 崔瑾之想到静棠楼也有在售洵美染坊的面料,难道那个人与辰溪也有关系?那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这件事情急不来,贸贸然出现在那人面前,说不定反而会惹他不喜,只是辰溪这人,却需要好好来往才行。 于是她说道:“我对小娘子一见如故,不知日后是否可以多加来往?” 辰溪对崔瑾之的端庄大方也很有好感,她以为崔瑾之的态度只是少年人的一种慕强心理。 毕竟辰溪看起来也没比崔瑾之大多少,却已经做到了不少人一生难以企及的事情,不要脸的说句,若不是辰溪自己就是个外挂,看到这样的挂逼,她也是会佩服的。 她是完全没有往穿越重生等方面去想,毕竟穿越重生又不是烂大街的大白菜,还可以人手一个。 在她看来,她能穿越已经是侥天之大幸了,毕竟她以前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也许是因为崔瑾之刻意迎合,也许是因为两人气场真的很契合,两人越来越聊得来,最后还留了各自的联络方式,约定好要经常联络,崔瑾之一行人才离去。 临走前,她们还都在临风楼里充了卡,崔瑾之三人出来时已经向崔老夫人报备过,所以崔老夫人一早就拨了款给她们,只要是看着好的,便可以自主在这里充卡。 毕竟这里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触那么多上流贵夫人,这可比用各种名目来办赏花宴,其实却是相看大会的宴席来得自然多了。 三个女孩儿已经逐渐到了说亲的年纪,既然临风楼有这样的便利,崔老夫人便想着,三个姑娘多点来这样的场合,自然是对她们更好的。 显然如崔老夫人这样想的不在少数,不少家中有适婚年龄姑娘的夫人们,都纷纷充了卡,还与其他各位夫人说好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把女儿带过来玩。 辰溪没想到临风楼居然还有这样的用处,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果然还是古代人更会玩啊。 不过能吸引更多人充值,她肯定乐见其成。 就这样忙碌了一整天,等到晚上盘算的时候,才稍稍可以歇一口气。 郁姜、洪妈妈、谢璇等人都齐聚在二楼的茶室,一起盘账。 谢璇深吸一口气,把今天收到的充卡银票放到辰溪面前,说道:“开业充值档次最低五百两,最高三千两,大部分人都是充值一千两,今天来得夫人大部分都充值了,一共有一百三十一位客人,收到的金额有十五万六千两,这是登记在册的名单,小娘子请您过目。” 这个数字太过惊人,饶是郁姜与洪妈妈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才一天功夫,就收入了十五万六千两,这是什么概念啊?尽管他们也知道,这是客人存在这里的,往后每一天基本不会比今天更多,甚至可能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充值,但带给她们的震撼还是很巨大。 看大家充值的势头,怕不出四个月,临风楼的装修费用就可以完全回本了。 她们可是知道临风楼装修了多少钱的,所用的器具,无一样不精美;所有的家具,无不是精心打造,可以说这里甚至比很多贵妇家里还舒服。 辰溪点点头说道:“留下运营的资金,再留下一万两,我有他用,其他存到银庄里面去吧,” “是。”谢璇目光复杂的看着辰溪,郁姜与洪妈妈可能不清楚,像这样一次性收齐以后的消费费用,与每次消费结算每次的费用,两者收到的钱数是一样的,但前者能运作的空间大多了。 别的不说,这么大一笔钱,完全可以再去经营别的生意,如果是每次消费都结算费用,等到赚这么多钱的时候,这边可能临风楼都要开分店了。 也不知道小娘子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想出会员制这种天才的做法呢? 难怪他会被小娘子吸引,谢璇以前心里面或许还有些不甘,但此刻却完全解脱了,也许唯有像小娘子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他的身边吧。 辰溪可不知她们心里的想法,她站起身来,对谢璇说道:“今晚安排好人手守夜,你们便都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再把钱的事情处理好。” “是。”谢璇恭敬应答。 辰溪点点头便走了。 第二天,辰溪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昨天那样的应酬实在太累了,害她在梦里都在假笑。 不过好在她今天本来就不打算去临风楼,昨天第一天开业,想必景祺泽也会很好奇经营状况,毕竟两人在这件事情上都已花费不少,现在是时候来检验成果了。 所以辰溪约了景祺泽,今天在秋棠阁会面。 辰溪穿戴好后正准备出门,临走时想了想,又唤来惊蛰取出她带过来的几件首饰,左挑右选了一只精美的步摇带上,从铜镜里看显得她的脸特别小,这才满意的出门去。 秘辛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到的时候,景祺泽已经在二楼包雅间等着了。 看到辰溪进来,景祺泽忙站起身来迎,目光在她头上的配饰扫了一圈,忍不住露出个微笑。 不过他很快就把头转开,轻咳一声问道:“昨天临风楼生意怎么样?” 辰溪调皮地道:“恭喜景老板,昨天单是充卡的钱就有十五万六千两。” 景祺泽惊讶:“这么多?辰老板,同喜同喜啊。” 他虽然也很看好临风楼,但是第一天就有这样的成绩,还是让人十分震惊,多少世家大族都做不到这样的成绩,真不知道辰溪是怎么想出这么多搞钱手法的。 辰溪自得一笑,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示意谷雨把册子递给景祺泽,说道:“这是充值名单及账册,你先看一下。” 景祺泽接过,随手放在一边,说道:“不忙,你吃饭了吗?” 辰溪点头:“刚出门前吃了。” 景祺泽:“……我没吃,那你陪我用点吧。”说吧,开门叫人上菜。 辰溪也没拒绝,秋棠阁的东西好吃,再吃一点,她应该也许可能还是塞得下的。 没多久,菜便送了上来。 辰溪闻到菜香,突然觉得胃口大增,真不错,基本每个菜都是她爱吃的,辰溪喜滋滋。 一顿饭吃完,辰溪这个已经用过餐的,感觉比空腹的景祺泽吃的都还多些,让景祺泽失笑不已。 “秋棠阁的东西真的好好吃哦,他们厨师到底是从哪里请的?”辰溪发出了灵魂深处的疑问。 景祺泽为他倒了一杯消食的山楂水,一边说道:“从御膳司那里,他们的厨子本是御膳司主厨,后来卷入了宫斗风云之中,受了无妄之灾,差点连命都没了,风波平息之后他出了宫,辗转就到了这里。” 辰溪的八卦雷达突然间就竖了起来,她看一下,房间里只有自己人,便压低声音问道:“什么工都风云?” 宫斗耶,现代人谁还没受过《甄嬛传》《金枝欲孽》等剧的熏陶,现在真实的宫斗居然离她这么近,辰溪又哪里人忍得住不八卦? 景祺泽好笑的看着辰溪小心翼翼的动作,说道:“当今二皇子的生母梁贵妃,还是梁嫔时,曾经怀过一胎龙种,当时薛皇后势大,外戚专权,梁嫔虽然独得皇上专宠,却也处处受皇后为难。 梁嫔怀孕后,更是处处小心,就怕有一日遭遇不测,可是孩子还是没能生下来。据查,是皇后买通当时的御膳司主厨,给梁嫔下了活血的药物。 为此,皇后被禁足了三个月,还收回了统领六宫的职权,交由皇太后暂代,最后还是皇太后仙逝以后,统领六宫的职权才归还到皇后手上。 至于御膳司主厨,不用说,自然是背叛了,抄家杀头,连诛三族。 好在主厨做得一手好酥黄独,甚得宁王赏识,便把他要了过去,只可惜他只能要主厨一人,他的亲人却是不能逃过一劫。 再后来秋棠阁开了以后,主厨想要远离朝堂纷争,便向宁王主动请辞,来了这里。” 辰溪听得唏嘘不已,问道:“真的是皇后串通主厨,害了梁嫔吗?” 景祺泽摇摇头,说道:“不知,当时皇后虽然势大,可梁嫔娘家也不弱,她太祖还是曾为圣祖皇帝打过江山的,近些年虽然家中人才不继,可是地位还在那。 所以虽然皇后与梁嫔相争已久,也不曾在皇后手中吃过大亏。 总之这件事过后,最大的得利者是皇上,不仅借机打压了皇后一脉,还扶持了不少自己的人上位。 至于梁嫔,此事过后,也获封了妃位。” 他语气平淡,丝毫没有在说皇家秘辛的自觉,如同在闲话家常一般。 辰溪虽然处处谨慎,但到底没有古人的皇权意识,倒也没有察觉不对,反而津津有味地问道:“一般只有诞下龙脉,才能晋升妃位吧?如此说来,皇上是因为愧疚,所以才破格提升梁嫔吗?” “谁知道呢?”景祺泽无所谓的说道,顺手扯过账册,开始看了起来。 辰溪无所事事,便觉得有些闷了,于是站起走动一下,顺便消消食,突然,她想到一个事。 “梁嫔,薛皇后……该不会出自上京城梁家与江南道薛家吧?”辰溪讷讷的问道。 景祺泽的眼睛终于从账册里抬起,瞄了她一眼,这个小迷糊,现在才想到吗? 他好整以暇的说道:“正是。”说着双手环胸,想要看看辰溪有什么反应。 卧……卧槽。 辰溪心理活动无数,要不要这么巧啊?她居然还与这两家有过生意往来,一次是蘑菇种植方法的买卖,但是中标的买家里面就有这两家, 还有羽绒服,当时是四家合作,才揽下的边境将士羽绒服制作,薛梁两家也赫然在列。 果然是六人定律是真的?两个陌生人之间只需要通过六个人就可以建立联系。 景祺泽欣赏了一下辰溪脸上的精彩纷呈,然后才说道:“现在朝中,薛皇后所生的大皇子与梁贵妃所生的二皇子,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两名皇子,所以两家之间争斗颇多。 而且他们也需要大量钱财支持,很多行业他们都有涉足。” 辰溪转悠到窗边,凝目看向窗外,还在消化刚知道的事情,好一会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 景祺泽一直在留意着辰溪的举动,他知道辰溪要问什么,本来都已经在心里想好答案了,却见辰溪好像被人点了穴一样,突然停住了。 只见辰溪目光盯着远处,双手死死抓紧窗棂,力道之大,连指尖都微微泛白。 她似乎很害怕,原本红润的脸蛋,一下子变得煞白,手臂也微微颤抖。 紧急着赶忙起身,快步来到她身边,辰溪好像突然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向后栽去。 景祺泽眼明手快的一把把她扶住,急声问道:“发生什么事?” 辰溪显然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睛不时瞟向窗外一个方向,满眼的恐慌。 景祺泽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在路旁,似是向路边商贩打听着什么事。 他个头不高,五官也普通,但是右脸颊有一道刀疤,从眼角划到下巴,为整个人添上几分凶神恶煞的气息。 景祺泽看清男人相貌,不由瞳孔一缩,是他! 噩梦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那路边商贩显然也是有些惧怕疤脸男的,哆哆嗦嗦的与他说着什么,看样子是不想回答,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突然,那男子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转头向景祺泽两人站的地方看来。 景祺泽一把扯住辰溪,两人蹲了下来,辰溪力气耗尽,一把跌坐在他的怀中。 景祺泽一把抄起辰溪的腿,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先是朝旁边伺候的谷雨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靠近窗边,自己则是抱起辰溪,俯身离开窗口的视野,出了雅间门。 谷雨连忙跟上,只见景祺泽出了雅间后,立刻转入了隔壁一间房。 他先是把辰溪放到雅间的贵妃榻上,在他耳边低语一声:“等着,我马上回来。” 辰溪听到他的声音,颤抖的身躯慢慢停了下来,抬眼无助的看着他。 景祺泽第一次见到她这种样子,心里蓦然一紧,如同被人狠狠的拽了一下。 他忍不住把她抱进怀里,强而有力的手臂、陌生而熟悉的气味,让辰溪的心安定不少,一直紧咬住的嘴唇缓缓松开,两行清泪从她眼角落下。 景祺泽亲了一下她的头发,低声道:“别怕,我在,等我一下,我去解决。” 说完,他强迫自己狠下心来放开辰溪,转身出了雅间门口,招来一个伙计交代了几句,又转身回入辰溪所在的雅间。 他给辰溪端了杯茶,塞到辰溪的手中,茶水的暖意逐渐驱逐辰溪心里的寒冷,辰溪刚想抬头说些什么,景祺泽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辰溪便不说话了。 没多久便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以及伙计说话的声音:“客官,这就是您要的雅间,从这间的窗口看出去,刚好可以看到您说的商贩。” 接着隔壁传来了推门声,然后刚才那个伙计声音又起:“小五,你怎么还在擦窗户?动作快点,没看到客人要这雅间吗?” 那叫小五的人赶紧应道:“马上,马上。” 领人进来的伙计没有理他,只是转向客人道:“客官,里面请。” 随后想起了客人随他进入房间的脚步声。 那伙计又道:“客官请稍坐,我去给您拿菜牌及茶水。” 这时那小五的也已经收拾好东西,与那伙计一起退了出来,那伙计边走还边抱怨道:“小五,已经很多次了,每次都擦到这个窗户的时候,总是耗时特别久。 不能因为你喜欢那商贩的女儿,就老是借着擦窗户的机会偷看,还一看那么久,今天差点影响了客人,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跟掌柜的说了。” 小五陪笑道:“不会了,不会了,以后不敢了。” 那伙计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辰溪已经冷静下来,想起景祺泽刚刚的安排,知道他是猜到疤脸男会过来查看,临时安排的人做这出戏。 像疤脸男这样的杀手死士,对别人的目光肯定十分敏锐,小五因为喜欢商贩的女儿,一直偷看那边,这也说得过去。 辰溪与景祺泽安静的等待疤脸男吃完一顿饭离去,这时,景祺泽才招来伙计问个究竟。 那伙计道:“隔壁那男子刚才在向那商贩打听临风楼的女东家,问她是不是最近才从云州府回来的,不仅是向商贩打听了,还向我们也打听了辰小娘子的事。”说完他抬眼看了一下坐在主子旁边的辰溪。 其实疤脸男不止打听辰溪的事,他还打听了一个男人,一个高约六尺,满脸落腮胡的魁梧男人,怎么听都是他们主子。 甚至,那疤脸男人最主要的打听就是那那个男人,辰溪的事只是顺带提了一下。 不过这些事情当然不好当着辰溪的面说,景祺泽是练武之人,且耳力过人,隐约还知道一点。 但打听事情的时候,那边房门紧闭,且那疤脸男有意压低声音说话,辰溪这样的普通人则是完全听不到了。 辰溪知道疤脸男居然是来打听她的,忍不住又颤抖了起来。 他……他知道了?他知道是自己告密,让徐继启的军队去抓他们的?可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那疤脸来又怎会知道? 难道……他在云州府衙有人? 辰溪帮徐继启他们抓捕匪徒可是有记录在案的,包括辰溪的户籍地址,相貌特征等都有一一记录。 疤脸男若是有心想查,加之事情又过去那么久,他都不用在云州府衙有人,直接花钱买通管文书的吏员便能查到。 他查这些干嘛?想要找自己复仇?杀了自己和修哥儿? 想到这里,辰溪害怕的抱紧自己,思绪一下子回到那日下午的密林。 哭喊、吵闹、鲜血,一切仿佛在自己眼前重现,本来在她眼前狞笑着肆虐的人,被虐杀的男人,呼喊的女人,好像突然间发现了辰溪一样,齐齐转头看向了她,面目阴森的向她走来。 她一步步往后退,看着眼前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露出渗人的笑容,慈祥的宋老先生,儒雅的宋青松,傲娇的秀哥儿娘亲,还有被拖走凌辱的丫鬟……一个个全没了往日的风采,只是目光呆滞、笑容诡异的看着她,缓步向她走来。 在他们身后,是一群拿着刀狞笑着的男人,像是驱赶着丧尸向她扑来的恶魔,她转头看去,四面八方都是这样的情景。 她忍不住抱头蹲下,痛哭出声:“不要……不要……” 景祺泽看她情况不对,挥手屏退伙计,快步走到辰溪身边,一把搂住了她。 他的手轻拍辰溪的背,一面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谷雨也想凑上前去看看辰溪的情况,但现在的情形,显然没有她的用武之地。 谷雨默了默,心里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默默退出了门外。 辰溪在景祺泽一遍遍的安慰之下,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但是她的手还是不安的拽紧了景祺泽的衣襟。 景祺泽也没有挣开,反而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辰溪坐得更舒适一点。 然后才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愿意告诉我吗?” 辰溪抬起头,看向景祺泽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深邃,平日里被浓密的胡子分散了注意力,竟没有留意到。 景祺泽的眼睛里倒映出辰溪的影子,只有她一人,如同他的心。 这样的目光于辰溪而言,像是一种救赎,关心,怜爱,信任、欣赏……她被这样的目光打动,似是有一只手,拉住她走出了这满天的阴霾。 调查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景祺泽看着她愣愣的目光,柔声说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辰溪缓缓点头,说道:“是他!是他杀死了宋大哥他们……” 辰溪将当日的事情娓娓道来,同时也把自己内心的恐慌摊开,在一点一点的叙述中,往事历历在目,却又慢慢被抚平。 等到把整件事情都说完,辰溪感觉这件事情本来是烙在心里的一个伤口,一碰就痛,是每次噩梦的根源。 可现如今,这个伤口被压平了,它还留在心上,却像被压缩成了一片纸,辰溪能看得到这个伤口,但再不会感觉到它的痛苦。 景祺泽一直紧紧的抓住辰溪的手,细细听她聆听,他心疼辰溪的遭遇,也欣赏她的坚强。 除了与修哥儿娘亲互换身份的事情之外,辰溪基本上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景祺泽,一起说出来的,还有辰溪对人身安全的担心。 景祺泽沉吟一下道:“你先别慌,他虽然已经打听到了这里,但现在我们在明,他在暗,总有时间给我们谋划的。 我这边先去调查一下,他能在云州府查到你的文档,还能穿州过府来到这里,想必也是有些依仗的,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就在刚刚,看到辰溪如此的惊恐,却还是选择信任他,景祺泽感觉自己的心软成一片,原来,他也是可以被人需要的。 不仅是他把辰溪带出了阴霾,同样的,辰溪的信任也救赎了他,以往那些被嫌弃、被厌恶、被打骂的记忆渐渐远去,这个世界上,是有人需要他的。 景祺泽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确定,他要保护眼前这个女子,用一辈子时间,倾尽所有,只为守护她。 不过景祺泽知道,那人来津州府的最大目的,恐怕还真不是辰溪,而是他自己! 如果上次查到的属实,疤脸男是二皇子的人,他沿途打劫各富商豪门,必定是为二皇子敛财所用,而得知这些的自己,自然是他们的眼中钉,势必除之而后快! 那个疤脸男,恐怕正是为此而来。 正好,上次让他给溜走了,还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这次定要斩草除根。 辰溪听到她要去调查疤脸男,立马紧张的反握住他的手,急声道:“别去,那人杀人如麻,你去调查很危险,我们直接告官吧。” 她的关心让景祺泽心里很是熨帖,他突然心中一动,用低沉的语气说道:“担心我?为了你,我一定得去。” 他的声音柔和里面带着蛊惑,辰溪心中一颤,快速低下头去。 他继续说道:“别担心,我会没事的,你忘了?我连老虎都能打死。” 辰溪想起他们初相识时,便是景祺泽为了救她,打死了老虎,想到这里,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但她还是道:“终归是危险,不如还是告官吧。” 景祺泽摇摇头,说:“他既然上了通缉榜,还能随便穿州过府,就算官府把他抓了,没准转过头去又会找别的名目放出来,还不如我们自己来。” 他向辰溪保证道:“我会好好回来的。” 辰溪闻言,展颜一笑,轻轻的说了一个字:“ 好。” 我等你,她在心中默默的说道。 看着她难得一见的柔情,景祺泽不由得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辰溪不知道的是,即便没有她的事,景祺泽也要把疤脸男人斩草除根,不过被景祺泽话术一引导,辰溪便以为景祺泽纯粹是为了她冒险。 景祺泽在心中一边唾弃自己的鸡贼,一边又为辰溪的关心而窃窃自喜,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他差点就为现在的“机智”而追妻火葬场。 辰溪难得放下心防,景祺泽不舍得就这样放她离去,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话,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把她送回南锣巷的宅子。 “这几天你就尽量别出门了,最好连临风楼都先别去,秋棠阁有不少好手,我让吕闲云叫些人过来暗中保护你。”尽其责叮嘱陈曦道。 “秋棠阁是你……算了,等你回来再说吧。”刚才在秋棠阁时,辰溪便觉得,景祺泽对秋棠阁十分的熟悉,且对那里的伙计安排调度也十分自然,辰溪心里已经有些猜测,不过她想不通的事情太多,景祺泽出门在即,还是不要说这些扰乱他的心神了。 景祺泽拉起她的手,用力一握,轻轻道:“等我。” “嗯。”辰溪低下头去,不知为什么,现在的气氛让她有些羞涩与紧张。 景祺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还是催促道:“进去吧。” 等目送辰溪进了南锣巷宅子后,景祺泽才转身离去,时间紧迫,疤脸男人已经掌握了辰溪的动向,随时都可能来找她麻烦,拖得越久,她只会越危险。 回到秋棠阁,景祺泽招来吕闲云,问道:“那人在哪里?” 吕闲云回道:“启禀主子,那人已经出城,住在城郊一所废弃庙宇里,他毕竟是通缉榜上的人,在城里处处要避人耳目,不好活动。 我让人仔细打听过,那男人是这两日才出现在津州府的,应当是辰小娘子新店开业,门外停靠马车声势浩大引来他的注意,这才发现了辰小娘子的身份。 不过我看他似乎不打算现在动手,可能暗中还有同伙,只是目前没有看到他有什么传递消息的举动。” 景祺泽道:“在他传递消息之前动手,不能让辰溪有一点危险。 我带的二十名暗卫出城,再从暗卫营调十名出来,与十名秋棠阁的人一起暗中保护南锣巷宋宅,一切事宜也可听辰小娘子调令。” 顿了顿,他补充道:“往后辰小娘子说的话,便如同我说的话一样。” 吕闲云暗暗吃惊,有心想抬眼看一下景祺泽的脸色,又不敢放肆,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犹如惊天骇浪,他很想立马找人分享此刻的心情。 “没什么事了,你立刻去办。”景祺泽挥挥手,让人退下。 “是。”吕闲云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出去找人。 “哦,对了,你找个人去云州府,除掉府衙里的小尾巴。”敢将辰溪的文档泄露出去,就要有胆量承受这样的后果。 “是。”这次吕闲云是真的走了,他先是把景祺泽交代下来的事情一一办妥,然后立刻转身去了名友商行,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告诉李平呢。 亲子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主子,他往岩城方向走了。”一名负责盯梢的暗卫上前,向景祺泽报告道。 “嗯,继续跟着,他很有可能下一步就会会合同伙。”景祺泽说道。 十几天前,景祺泽带人去城郊荒庙堵人时,不知那人是否得了风声,已经不在那里了。 景祺泽还担心疤脸男等不及,已经去找辰溪报复了,连忙分了一批人手回城,自己则带着人往他最有可能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人倒是很快追上了,但暗中盯梢的人回来说,那疤脸男似乎又打算作案了,盯梢的人跟了他一天,便见他一直在踩点。 可若他要作案,凭他看中的都是富商巨贾,出门行商必定带着许多护院保镖,疤脸男不可能自己动手,肯定会有同伙过来加入。 景祺泽便想等他双方汇合以后再行动,这次势必要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又有一名暗卫来报:“主子,接到从云州府来的飞鸽传书。” 景祺泽道:“说什么了?” 那暗卫恭敬答道:“云州府衙泄漏文档的吏员已经除掉,应该也是二皇子一脉的人。 除此之外,那边的暗卫还查到一起颇为蹊跷的事件。” “什么事?”景祺泽有些兴趣缺缺。 那暗卫道:“他们查到,辰小娘子曾在云州府城郊外一座尼姑庵里,捐了不少香油钱,托庵里的尼姑照看一座坟,坟主的名字是……是辰溪。” 辰溪当初建坟时并没有立碑,他是等实际起的车队已经离开了云州府后,再托人把坟主名字写在一张纸条上,带回来给尼姑庵的,所以除了她自己,根本没人知道,她埋的到底是谁。 景祺泽听到暗卫的回话,蓦然睁开眼睛。 辰溪没有跟景祺泽说过互换身份的事情,但景祺泽一直不敢相信,辰溪只是秀才之女出身。 现在看来,辰溪的身份的确存疑,那她……到底是谁? 景祺泽吩咐道:“立刻飞鸽传书,让人把辰溪进津洲府的文档调出来,还有事发时,所有的死者信息也要。” “是。”暗卫领命而去。 辰溪还不知道景祺泽已经快要扒掉她的马甲,她正在与谢璇等几人总结临风楼这几天的营业情况。 说来临风楼开业也有十来天,促销的活动已经过去,现在虽然已经没有什么人充卡,不过一楼的买卖还是很火爆。 “小娘子,从这十来天的营业情况看来,生意基本都很不错,尤其是精油护肤品与香水两大类。 这两类价格定得不算贵,且成品好,很多夫人们一买就是全部品类、香味各一瓶,店里的库存已经不多了。 最近还有不少上京城来的商铺掌柜,想要与我们谈合作的事情,再过一阵子,可能连江南道那边都会得到消息过来,我们的生产脚步可能需要加快。”谢璇向辰溪报告道。 辰溪点头道:“你说的对,让郁姜派她身边一个大丫鬟回和怀村,让她监工做多一点过来吧,人手不够就去找春分要,或者让春分在和怀村再建个作坊吧。” 郁姜道:“做法还是先别建吧,这些东西每个人使用情况不一样,我们还是等一阵,听听客人们的反馈意见再决定。 而且我也不介意现在与别的商家合作,最好还是等我们做出口碑以后,品质也稳定了,在与别的商家谈合作不迟。” 辰溪明白郁姜的顾虑,现在贸贸然与别的商家合作,若是商品出了问题,那算是她们家的问题还是商家的问题?可就说不清楚了。 她点头赞同道:“既然如此,那作坊就先别开吧,回头让春分多派些人手加紧制作就可以了。” 谢璇接着继续报告:“目前看来一楼销售情况,最差的应该是成衣店了。 店里洵美染坊的面料倒是卖得很快,不过成衣这一块还是乏人问津,顾客们普遍反映,自家已经有了绣娘,虽然我们的成衣用料考究,浓纤合度,不过她们还是觉得买面料回去自己做更合算一些。 有些夫人还专门带了自家秀娘过来参考我们店里的款式的。” 辰溪叹了口气,不管在哪个朝代都免不了这些事,打开门做生意,她也不可能不让人进来看。 最好的办法还是要做出品牌效应来,要让人知道,她们临风楼的衣服,比自家绣娘做的还要合身,不仅如此,还要让人觉得,穿临风楼的衣服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这样才能把他们的成衣更好的推销出去。 前一个要求,辰溪自认现在就可以做到,凭他现在的打板技术,说她做的服装版型,吊打这时代的所有绣娘都不为过。 后一件事情,事关现在人的穿着思维,可就没那么容易改变了,总得要有给时间给她们尝试,才会发现自家绣娘做的衣服,不管怎么做都没有她们店里的合身。 不过这样的等待不知要多久,还得想一个可以快速增加名气的方法。 怎么样才可以吸引人购买他们的衣服呢?辰溪叹气。 “说起服装,将军夫人问我们有没有小孩儿的衣服,她说小娘子以前给她们府上小少爷做的衣服,很多都趣致可爱,别出心裁,不做实在有些可惜。” 童装?倒也是一个方向,毕竟除了女人的钱好赚之外,就是孩童的钱好赚了。 尤其为人父母的,总觉得用在孩子身上的东西,贵点无所谓,最重要品质要好。 等等……做童装,何不如做亲子装?即便是现代,也没有多少个已婚已育的妈妈,可以抗拒亲子装的。 有人喜欢穿的一模一样,这种特殊的仪式感,仿佛能加深母子之间的联系; 也有人讲究和谐,不追求一模一样,但两者之间总有些联系,比如身上的某个元素是一样的,或者颜色是有关联且和谐的。 不管是何种方式,亲子装总能收割宝妈们的钱包。 大周普遍早婚早育,孩子最适合穿亲子装,一般都是在十三四岁之前,这个时间段,也正是妈妈们最热衷打扮的年龄。 而且做亲子装,相当于一次性满足三种人的愿望,想要独自美丽的单身姑娘或孩子,还有喜欢亲子装的母亲,面向的人群较大,可谓进可攻,退可守。 定价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越想越觉得,亲子装是个好主意,说干就干,第二天辰溪便回了和怀村准备。这一次,她不想再像成衣店那样平平淡淡的开业,这次她可得好好准备一下。 刚回到和怀村,廖伯娘便找来了。 “这次去津州府怎么去了这么多天?”廖伯娘担心的问,因着这边的产业更多,尤其是染坊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添点新的颜色,辰溪一向不会在外面逗留太久,就连上次寻味记开业,也只是待上了五六天而已。 最长的那一次还是惹上杀人官司那一次,不过那次是迫不得已,这次突然又是十几天没回来,廖伯娘都担心死了,不知是否又发生了什么危险事件。 “没什么事,就是临风楼开业,那里投的钱比较多,我有些紧张,所以多留几天看一下经营情况怎么样。 这不,营业的情况还不错,谢璇、郁姜和洪妈妈三人都做得挺好的,有她们在我也放心,所以就回来了。” 其实辰溪是怕那疤脸男还有同伙在津州府,不管怎么样,在州府内的安全还是比在荒郊野外好些的,为了怕他们在辰溪回乡路上使绊子,吕闲云及一众暗卫都请求辰溪在津州府多留几天,等他们排查完毕以后再回和怀村。 廖伯娘放下一颗心来,说道:“这就好,这就好,临风楼你花了那么多心血,里面又布置得像仙境一样,以后生意肯定会好的。” 辰溪只是笑笑,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情,问道:“我那些腐乳应该做好了吧?” 廖伯娘道:“正为这件事情找你呢,我还想着要是你不回,我就给你写信去了。 那些腐乳第二次发酵也已经那么多天了,我看应该可以了,要是你不回来,我就打算自己开一坛了。” 辰溪笑道:“哎呀,这可是大事,走走走,我们去看一下。” 说着她转身吩咐谷雨:“你们先把东西带回去整理一下,我我跟廖伯娘去看看。” 谷雨等人躬身应“是”,留下惊蛰随侍。在辰溪身侧,其余人等着留在家里收拾整理。 廖伯娘回作坊取出了一罐腐乳,递给辰溪,辰溪掀了密封的布条,打开盖子,她闻了闻,一股咸香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她满意地点头。 廖伯娘也凑过来闻了一下,惊喜的说道:“嘿,味道怪好闻的。” 辰溪示意惊蛰取来一个小碟子,再用干净的竹签挑了一块腐乳出来,颜色鲜红滑亮,廖伯娘也赶忙取来一对新的竹签,挑了一点放进嘴里。 廖伯娘顿觉眼前一亮,说道:“好吃,这个味道很特别啊,就是有些咸了。” 辰溪道:“就是这个味,这本来就是用来送白粥吃,或者是当做炒菜的调味品的,咸点才好。” 廖伯娘点头道:“是这个理,我现在吃着都想来碗白粥了。” 她又尝了一口,问道:“这味道真不错,一定不愁卖,对了,这个要怎么定价?” 辰溪道:“豆腐价贱,而且这又是做调味品的,可不能定的太高了,您觉得三十文一罐怎么样?” 廖伯娘想了一下后道:“与我预算的差不多,虽然豆腐价贱,可里面还有盐巴和白酒呢,这些也不便宜,三十文一罐可以了,再多我就得担心老百姓们不愿意买了。 那辣的腐乳里面还有辣子呢,现在辣子也不便宜,要么辣腐乳再贵两文?” 辰溪不太在意的道:“好,听您的。”说着他把腐乳的盖子盖好,把那隔绝空气的不调也重新绑好了,这才把那罐腐乳放在架子上。 廖伯娘看着她的动作,然后问道:“吃这腐乳可有什么讲究?” 辰溪道:“哦~对,差点忘了,吃这腐乳的时候,一定要用干净无油的筷子来把里面的腐乳夹出来,吃完之后最好还是密封起来,这样才不容易坏,这些以后买卖的时候,可记得要跟顾客说清楚。” 廖伯娘点头应下,她说道:“前两日第一批豆瓣酱与黄豆酱都制好了,还有味精和紫菜粉做了不少,现在再加上腐乳,咱们作坊怎么说也有五种调味料了,你干脆变成现在一起定了价,过两日也好找卖家了。” “卖家已经找好了,我这次去津州府的时候,已经和名友商行的李掌柜说过此事,他过两日便会过来看看情况。 至于定价,这些都是调味品,除了味精以外,其他我都不想定得太高了。 这样吧,那黄豆酱与豆瓣酱一罐得有五两左右,黄豆酱十六文一罐,豆瓣酱二十文一罐。 那紫菜味精一瓶只有二两重,要价十文,至于味精,也是一瓶二两重,我算了一下,最少得要两百文才行。” 廖伯娘点头道:“行,都听你的,做生意你比我在行,赶明儿我就去村里找秀才老先生,让他给我们写几个木牌子挂上,往后村里人要来买,也可以直接看价格。” 辰溪说道:“这主意不错,前期我们产量跟不上,便只先供应名友商行吧,等到口碑做出来以后,咱们再去找各大酒楼推销一下,逐渐扩大规模。” 廖伯娘对这些自然没有意见。 辰溪回家以后,还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她刚到家,悠然与郑氏便过来找她了,悠然的怀里还抱着一只小兔子,与满脸喜色的悠然不同,跟在她身后的郑氏,脸上带着一丝忧色。 辰溪不解的问道:“怎么啦?” 悠然满脸喜意的把兔子举到辰溪面前,说道:“小娘子您看,这只小兔子好像怀上宝宝了。” 辰溪惊讶:“真的?我看看。”说着便接过了兔子。 那兔子体型已经挺健壮,只不过对比辰溪以前见过的成年兔子还是小了点,身上的白色毛皮浓密柔软,两只红眼睛证懵懂的看着辰溪。 辰溪一时间被萌住了,忍不住先撸了一把兔子的脑袋,狠狠过足瘾之后,才开始打量起兔子。 只见兔子的肚子确实有些鼓胀,她刚想伸手去摸一下,原本温顺的兔子突然暴躁起来,一爪子抓向辰溪伸向它的手。 怀孕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娘子小心!”正是在一旁赶忙喊道。 悠然却是快步上前来,把兔子抱开,一边说道:“娘子对不起,是奴婢疏忽,没有提醒您,请小娘子责罚。 这只兔子近日有些暴躁,如果有人想要摸它的肚子,它便会爆起伤人,也是因着如此,才迟迟未能确定它是否已经怀孕。” 现在兔子唯一愿意让她摸肚皮的人就是悠然,可她经验不够,就算摸到肚子,也不能确定里面是否有小生命,而郑氏则是完全近不了兔子的身。 郑氏担心发生像上次那样的兔子自残事件,也不敢太过强求,一切还是留待小娘子回来再说吧。 辰溪摆摆手,对悠然说道:“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她细细观察兔子的举动,然后说道:“应该是怀孕了,它很反感别人触碰它的肚皮,这是一种做母亲的本能。” 悠然喜滋滋的道:“我也觉得是,那我可得给她喂多点东西吃了,让她生下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宝宝。” 辰溪提醒道:“吃点有营养的可以了,不要吃太多,也不知道吃太多了,宝宝会不会长得太大只,到时候可不好生。” 辰溪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只是人怀孕的时候总会尽量控制体重,她想着兔子是多胎生物,应该需要更加注意这些事情吧。 想了想,她又交代道:“咱们荒地上不是种了些苜蓿草吗?给它喂些吧”。 悠然道:“那不是用来喂牛的吗?”这苜蓿草种还是徐将军让人从西域带过来的呢,金贵着呢。 自打种了这个在屋边的荒地,现在来往的人都不敢随便践踏荒地了。 辰溪道:“我以前听说这东西钙质挺高的,吃了这个以后牛奶产量更高,所以兔子应该也可以吃的。” “小娘子,什么是钙质?” “……总之是对兔子好的,吃了兔宝宝才能长得更壮实。” 悠然听到这句话,高兴起来,说道:“那我待会便去给它割点回来。” 郑氏在一旁欲言又止,辰溪问道:“怎么啦?你是有什么想说吗?” 郑氏这才忧心地道:“小娘子,您看这兔子是不是太小了?我担心它熬不过生产。”她不是忧心小兔子,她是忧心现在如此开心的悠然。 万一兔子死了,悠然现在有多开心,到时就会有多伤心。 因为郑氏知道,这些兔子对悠然意味着什么,她每天都花很多精力在照顾这些小兔子,只要其中一个有事,悠然肯定会很难受。 辰溪这才想起这茬事,她算了一下时间,小兔子来这里不过四个多月,她不知道兔子多大开始xi g成熟,但四个来月就算不是刚发/育完成,也肯定不会离得太久。 这样一算,兔子确实小了点,因为并不是说xi g成熟就可以怀孕了,就跟人类一样,理论上十来岁就可以生孩子,可最佳的生育年龄却是二十三岁左右。 辰溪扼腕:“哎呀,当时忘记这茬了,应该把小兔子雌雄分开养才对。” 想想,这个小兔子还是近亲交/配呢,可能在动物里面没有这么多讲究,但近亲繁殖,肯定是不好的,还是应该尽早把兔子隔离,以后再抓些新的兔子一起混养才行。 不过事与至此,担心也没用,辰溪安慰郑氏道:“别担心,我看悠然照顾得挺好,应该会没什么事的。” 即便担心也没用,这个时代又没有兽医,还不如顺其自然。 郑氏也懂这个道理,只能叹了口气,郁郁的点了点头。 悠然本来在逗着兔子玩,听到娘亲与小娘子的对话,不由也跟着忧心起来。 辰溪不忍看悠然从现在就开始忧虑,便道:“别担心,哦,对了,这只兔子最好还是分开养吧,我看人靠近它,它已经那么暴躁了,动物们的地盘意识都很强,再把他与别的兔子关在一起,我担心会发生斗殴。” 悠然点头应好,说道:“那我现在便去准备一个新窝给它。” 辰溪提醒道:“好,还有一件事,等兔子生了宝宝之后,不要去看小兔子,更不要去摸它。 因为有些动物,领主意识特别强,如果你碰了她的宝宝,宝宝身上沾染到你的气味,那她的娘亲很有可能会把它吃掉。” 悠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辰溪,“居然还有这么残忍的事情?” 辰溪点头,道:“我以前小的时候,养过一只猫咪,后来她怀孕生了宝宝,我忍不住好奇心,偷偷去看了一下,还把小猫崽子拿起来玩了一下,结果第二天,小猫崽子就被它娘亲吃掉了。 这件事情以后我很后悔,很长一段时间以后都不敢再养宠物了。” 悠然听得心有戚戚焉,马上表示:“我不会看的,我也会让娘亲他们注意,等到兔子生了宝宝之后,不让其他人靠近它的窝。” 正是听了也忙道:“难得给它们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做窝才行了,小娘子,奴婢先告退了。” 辰溪点点头道:“去吧,好好找找。” 说完,她就不再过问此事,由着他们折腾去。 没两日,李平来了,自打那日吕闲云找他八卦过之后,他已经知道了景祺泽的意思,那句“往后辰小娘子说的话,便如同我说的话一样”,让他吃惊不小,这是让他们把辰溪视做女主子了。 所以他今日对辰溪更加恭敬了。 辰溪脸上火辣辣的烧,她总觉得李平知道了点什么,却又不好开口去问,更不好说李平态度与以往不一样,只得装作不知。 她道:“辛苦李掌柜跑这一趟了。” 李平本来坐在椅子上喝茶,听到这话,茶都不敢喝了,立马站起躬身答道:“小娘子,这是哪里话,这本就是小人该做的。” 辰溪:……李掌柜,你戏有点过了。 她轻咳一声,说道:“那不如李掌柜便随我去看看酱料吧。” 李平的腰根本没有直起来过,只是道:“小娘子请。” 辰溪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快步走出了客堂,带着李平去了酱料坊。 恭敬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到了酱料坊子,廖伯娘已经在这里等着了,这时见了辰溪与李平过来,忙上前来招呼。 双方见过礼以后,廖伯娘取出五种酱料各一份,一一在李平面前摆开,又取来新的筷子与碟子,每种酱料各挑出一点在碟子里,最后把筷子递给李平,说道:“李掌柜,请您尝尝。” 李平接过筷子,说道:“多谢廖大娘了。”这才开始一一品尝。 每尝一样,他就忍不住眼前一亮,边尝边点头,唯独到味精时,他有些不解再看向廖伯娘。 这东西虽然鲜美异常,可怎么就要卖这么高价呢?其他每种酱料,都是价廉物美,像这种货最是好销,而这味精看着平平无奇,定价还这么高,如果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实在担不起一百文一两的高价。 廖伯娘看出他心中的疑惑,说道:“李掌柜稍等。” 她拿起一瓶味精走到一个烧开的锅旁边,先是把锅里的东西捞了些出来,再撒了点味精进去搅拌,过一会之后再从锅里捞一碗东西。 这个锅是李平来得时候才煮上的,里面只有一些菜叶子,他还以为这是给作坊工人吃的呢。 这时廖伯娘已经端着两个碗,回到他的面前,对他说道:“李掌柜,请您尝尝这个,这碗是没有加入味精的。” 李平依言尝了一口,淡而无味,是连盐都没有放,就是普通的白水煮青菜的味道。 李平只是吃了一口,便嫌弃的放下了筷子。 廖伯娘又把那一碗加了味精的端到他面前,说道:“请李掌柜再尝尝这碗。” 李平这时已经知道廖伯娘的意思,只是很好奇那味精是否真的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才让廖伯娘底气如此之足,他端起碗尝了一口,忍不住又吃了一口,直到碗快见底了,才把筷子放下。 他忍不住感叹道:“小娘子真是天资聪慧,到底是怎么做出这么神奇的东西来的? 小人敢保证,这味精只要一经面世,势必会引起大周各地酒楼疯抢。” 辰溪把自己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价格会不会定得太高了?” 李平摇头道:“物以稀为贵,在大周何曾见过如此神奇之物。 况且这味精做出来,它面向的就不是普通百姓,一锅平平无奇的白水煮青菜,都能变得如此鲜美,只要有些野心的酒楼饭馆,无不争相抢购,这个东西根本就不愁卖。 既然面对的客户群体不是普通百姓,那定价自然不需要迁就他们,一百文一两不贵,两百文一两也不贵,甚至五百文一两都不贵,这中间看的最主要是怎么运作。 运作的好了,让它成为专供皇家之物,您卖便宜了,人家可能反而觉得掉价;若是想获利,那就保持现在的价格不变。 大周那么多酒楼饭馆,富户贵人们的后厨也可以用到,即便是普通百姓,谁家没有个喜丧宴请的时候,便是平日里不舍得买,这种时候也会买点,风风光光的办场宴席。” 其实这些道理辰溪都懂,只是没有李平说的这么深刻,她问这句话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想让廖伯娘打消心中的疑虑。 果然,等李平说完以后,廖伯娘暗暗松了口气,制作这些东西,花了她夫妻俩不少精力与心血,如果真的卖不动,她和老头子可能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这下她们可以彻底的放下心了。 李平说道;“不知小娘子这里有多少这种酱料,这次小人是全部带走还是另有安排?” 辰溪默数一下后说道:“现在黄豆酱与豆瓣酱都有大概两百罐左右,两种味精各有一百五十罐,腐乳少点,今天是第一批试制作,,只有五十罐而已。 除了味精留在这里十瓶,其他各色酱料留二十瓶,其他你全都拿走吧。” 她要留些在这里,以防村内有人想要买酱料。 李平沉吟一下后说道:“虽然数量不多,不过小人可以拿走以后,给每一个地方的名友商行分行捎带两三罐过去,让他们先带些给当地的酒楼试用,也好先看看市场反应。” 廖婆娘道:“好好好,李掌柜您经营多年,可比我这老婆子懂行多了,我全听您的。” 李平看向辰溪,等她指示。 辰溪自然没什么意见,于是便说道:“我觉得挺好的,麻烦李掌柜了。” 李平连忙再次躬身应道:“当不得小娘子一句谢,本就是小人该做的。” 廖伯娘奇怪的看了李平与辰溪一眼,这李掌柜,对辰溪未免也太恭敬了,算了,有道是和气生财,说不定这李掌柜也是看在辰溪做的东西好,能给他挣很多钱的份上呢?毕竟礼多人不怪。 辰溪轻咳一声,隐晦提醒道:“李掌柜不必如此客气。” 李平却道:“应当的,应当的。” 开玩笑,听吕闲云那天过来八卦,辰小娘子害怕时,主子可是把人抱在怀里哄的,他可还没有见过主子哄过谁呢。 主子年轻有为,私下里也有不少女下属思慕他,也没见他对谁温柔过啊,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语气,好像在他眼里没有男女之分一样。 辰溪无奈了,这些事情她也不好说的太明白,只能默默的认了。 而另一边,景祺泽不知辰溪已经在心里默默记他一笔,这十几天来,他一直在等云州府的调查信息,根本无心顾及其他,为此,还把疤脸男追丢了。 景祺泽烦躁的撸了一把头发,问身边的侍卫:“云州府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侍卫何曾见过他喜怒形于色的样子,心里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消息,值得主子这样,可嘴里还是说道:“暂时还没有。” 他话音刚落,另一个侍卫急匆匆进走了进来,一见到景祺泽便道:“主子,云州府来消息了。” 景祺泽立马站起身来,说道:“拿来给我看看。” 那侍卫立马递上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景祺泽一把扯了过去,立马摊开细细阅读起来。 看他那认真的样子,两名侍卫对视一眼,默契的退出了房间。 识破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原来如此!”景祺泽看完了小册子,缓缓吐出一口气。 辰溪在云洲府时,帮一名叫林素娘的女子收尸,可最后埋的人却是“辰溪”,那现在的辰溪是谁,不就不明而喻了吗? 难怪她虽然“生”过孩子,可是体态轻盈,恍若少女,而且面相看起来也比较年轻。 原来她今年才十七岁,而不是十九岁。 辰溪扯过遇难者名单,从里面翻找“林素娘”的信息,不久便被他翻出了两张薄薄的纸。 一张上面记录的是。当初辰溪互换身份时,为了要“林素娘”尸体更合理化,而编造出来的秀才独女被家族欺凌,从而只身去府城投靠亲戚的身世。 另一张则是,云州府衙专管文档的吏员翻找出来的文书,上面十里村的“林素娘”可是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那是一个早早被卖入县令府中做丫鬟的女孩,被县令府放还归家后,又因不满兄嫂安排的亲事,独自离家从而被害的故事。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有两种不同的人生,文书里面也有记载知府的推测,应当便是那“林素娘”逃跑以后,编了第一种身世,来欺瞒同行的人。 后来遇到流匪,不幸遇难,为她收尸的“辰溪”不明事情真相,听信了的话罢了。 景祺泽拿着这两张纸,手指又开始无意识的在桌面上敲击。 知府审案无数,端不会被这么简单的伎俩欺骗,他只要看过了“林素娘”的户籍文书,辰溪就不可能走得了。 应当是有人为辰溪疏通了这层关系,而当时最有能力这样做的人,有且只有一个----徐继启! 只是他为什么要帮她呢?是单纯觉得他可怜?还是有别的目的? 而辰溪那个铁憨憨,一直以来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多好,还在为宋青松认认真真的守着寡,殊不知第一天便已经被人识破。 想到辰溪为一个相关的男人守寡,景祺泽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 不对,她不是林素娘! 林素娘幼年为奴,县令府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世家贵族,且她离开的时候年龄还小,没道理能学到现在的一身本事。 回到家以后更不可能,虽然资料上没有详细记载,但以她哥嫂给她安排的对象,能把人吓得逃走这一点看来,在家里的日子应当也不好过。 何况林家乃正宗的农门,在如此闭塞的地方,也没地方让她学这些知识去。 她,到底是谁!?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一名侍卫进来报告:“主子,已经查到疤脸男人的踪影。” 景祺泽把手上的资料放好,抬手示意侍卫继续说下去。 侍卫道:“早先他去踩点的那富商家,明日便要启程出发去邻城做买卖,这一批携带的财物也不少。 属下便想着疤脸男应该很快会行动,果不其然,昨天就留意到疤脸男的踪迹了,今日还发现不少行迹可疑的人,混入了富商的保镖队伍里面。 他们应当是疤脸男的同伙,估计到时会来个里应外合,而疤脸男消失的这几天,应该也是去联系这些同伙了。” 景祺泽淡淡的道:“既然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那我们明日也行动吧,也好早点解决他们。” 越早解决才能越早回和怀村,他还有事想要回去亲自问问辰溪呢。 “是。”侍卫躬身应道,转身退下安排去了。 而另一边,辰溪的亲子装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她用临风楼的帖子,给不少店里的会员下了邀请帖,还请苏氏帮忙宣传。 这点小事苏氏当然不会拒绝,当即表示一定会给她拉去不少夫人。 宴会当天,基本辰溪下贴的人都来了,这当然不是因为辰溪的影响力有多大,而是苏氏与崔瑾之一起,又给各家夫人联合发了帖子,才把众多夫人吸引来。 她们两家的当家人都是朝中大员,夫人们又怎敢不给面子? 宴席当天,崔瑾之带着两个妹妹一同来了,虽然她们到的时间颇早,可临风楼里已经有了不少人。 “这是什么奇怪的宴请方式?点心居然是放在一旁,随人取用的?”崔静妍好奇的四处张望,然后问道。 崔静阑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像这样还蛮方便的,可以拿着点心到处看看,我看这里放了不少饰品,许多都还挺有趣的。” 崔瑾之也道:“是挺好的,人们在吃东西的时候容易心情放松,像这种一口一个的小点心,还可以一边吃一边聊,拿着走动也容易,还能与更多人打交道,辰溪这些主意真是层出不穷。” 其实辰溪在办宴席之前,也很犹豫要不要做自助餐。 毕竟这里的人,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 自助餐的模式对她们来说可能太过于懒散了,显得不够端庄。 不过辰溪想了一下,如果自助餐只是茶点的形式,真正的宴席还是坐席,人们的接受度应该会高点。 且辰溪在会场里布置了不少饰品,小孩子的用具,以及花卉等物,人们可以边看边交流。 这样自助餐就可以显出他的优越性来,毕竟现代商业晚会很多都是自助形式,就是为了能够加强人与人之间的交流。 目前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尽管刚开始的时候人们有些不适应,大部分都是默默坐在一旁,点心也不见怎么取用。 等到有人坐得有些无聊了,站起来四处走动参观,不可避免的也认识了些人,慢慢的气氛开始活络起来。 会场里渐渐处处充满着讨论声。 “辰小娘子心思真的灵慧,你看这小袜子,又柔软又保暖,而且还有弹性,十分跟脚,我得给我几个孩子买些,以后冬天就不怕脚冷了。” 一名妇人拿着一双羊毛袜子说道。 “对对对,这袜子是得买,我觉得这个兔耳朵帽子也挺好看的,你瞧,一按这里耳朵就会站起来,多趣致可爱啊。” “哎~还真是,这个可好玩了,我家小孙孙肯定很喜欢,待会便给他买上一顶。” 诸如此类的话处处耳闻。 走秀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等人差不多来齐以后,辰溪站起来,高声说道:“感谢诸位夫人莅临本店参加今天的发布会,其实今天邀请各位过来,是想和您们一起欣赏一场服装秀,既然人已经来齐,那我们也不多耽搁,请诸位移步上三楼,那里已经摆好舞台,更方便大家观看。” 来与会的众位夫人,一早就听说了要搞什么服装秀,她们也是很好奇,服装就服装,还能怎么秀? 现在听辰溪说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便都匆忙移步至三楼。 此时三楼已经搭建好了一个T台,台子尽头摆了一排屏风,阻隔了台下众人的视线。 台的两边用鲜花铺满扎好,每隔两步左右,便有一盏造型古朴的气死风灯,把整个T台照得十分亮堂。 看到众人上来,谢璇、郁姜与一众训练有素的女伙计把各位夫人引流到T台两侧坐好。 最靠近舞台的第一排坐的肯定是在场地位最高的夫人及小姐们,苏氏与崔氏三姐妹都在起此列。 等到众人都落座以后,优美的古筝声响起,伴随着柔和的音乐声,屏风里慢慢转出来,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 那身影随着音乐声缓缓舞动起来,翩若惊鸿,轻盈灵动,双臂柔若无骨,舞动之间随意的素手婉转流连,似羽蝶展翅。 突然,舞者似有一个动作踩空,往后倒仰下去。 舞台两边的观众,看得倒吸一口凉气,不少人已经惊呼出声。 突然从屏风后又转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高点的那个人影伸出手来扶住了将要跌倒的舞者。 舞者翩翩舞动着转过身来,笑着用舞蹈动作像她们致谢,又舞到了别处去,两人之间配合默契,竟是一早安排好的桥段。 观众们这才放下心来,留意起刚转出来的一高一矮两个人。 那是一名年轻貌美的妇人与可爱的孩童,两人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裙,犹如放大缩小的两个人偶,看的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台上的两人手牵着手,慢慢散着步,妇人时不时会停下与小女孩低语几句,时而指指点点,好像两人真的在逛街一样。 旁边许多观众显然也被这一幕萌到,窃窃私语道:“这套衣服真好看,我也想买一套与女儿一起穿。” “对啊,原来和女儿穿一样的衣服竟然如此好玩,我以前怎么没想过呢。” “还别说,母女二人穿这一身出席宴请,必定会是宴会的焦点吧。” 正说着话,台上的两人已经转身往回走了,屏风后面又转出一对母女装扮的人,同样是一模一样的打扮,两人手上还拿了一把团扇,似乎是在扑蝶。 接着是第三对、第四对……出场的人有的穿的一模一样,也有只是颜色相近,但异常和谐的组合,儿童的服装不只是女童的,还有不少男痛的,甚至姐弟亲子装。 台上的模特全部都是请的当地小户之家的女孩,为了凑齐这么多长相身材都比较标志的可不容易。 而且这些女子刚来的时候都有些小家子气,要让她们在舞台上更舒展,辰溪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本来她想找些青楼女子或舞姬的,因为她们习惯于展现自己身体的美好,不用经过太多训练就可以上台。 不过谢璇担心,如果请了这些女子,夫人们恐怕会有被冒犯的感觉,还不如请些良家女子,多费一些功夫便是。 辰溪深觉有理,让人去打听了一些愿意来的女子,提前带给洪妈妈训练,虽然时间尚短,但今日一看,成效倒挺不错的。 观众们屏息静气,静静欣赏这一场别开生面的视觉盛宴,直到二十组服装全部走完,台上的人全部排列在一起,在台上重走一遍,一边走还一边鼓掌。 响起的掌声把观众的心神唤回,大家这才意识到,表演已经结束。 哪边有人问坐在前排的辰溪:“陈小娘子台上的衣服可是要卖的?” 辰溪点头笑道:“是要卖的,诸位不管看中哪件都可以下单,临风楼会赶制新的给各位。” 一人说道:“我不需要赶制新的,我明天就要到上京城去吃娘家外甥的喜酒,台上嫩黄色那两套可以卖于我吗?” 另一人说道:“对,我也不需要赶制新的,湖水绿那几套我就觉得不错,刚好我有儿有女,大家还可以一起穿。 现在这时节,不是赏花就是郊游,我们母子三人穿成这样,明眼人一看就是一家人,多有趣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围着辰溪订购,辰溪笑道:“诸位夫人,稍安勿躁,如果有看中的衣服,可以直接买下,另外还有好多款式还没有做出来,但是我们已经做出了画册,大家也可以看画册订购。” 说吧,她朝谢璇招了招手,谢璇起来一本画册,摊开给众夫人翻看。 不同于时下流行的工笔仕女画,偏向写意,谢璇拿过来的画册,每一幅都栩栩如生,从人物五官,到衣服颜色纹理质感,无一不是真实感十足。 画上人儿穿的衣服,仿佛风一吹过就会翩翩单飞,让那看画的夫人都不敢伸手去翻页了。 “这……这画怎么这么真实?” 谢璇抿嘴一笑,说道:“这是我们小娘子特意绘制的画册,就是为了让夫人们看到最真实的效果,所见即所得,夫人们不必担心画像与实物偏差太大。 即便做出来不如夫人的意也不要紧,我们店里允许退换货,只要三天之内拿过来退换就行了,所以各位夫人不必担心,买了之后不合身。” 那名夫人惊叹道:“好像把人缩小了放进去一样,太神奇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画。” “还是辰小娘子想得周到,有这样的画册,所有的款式一目了然,不知店里这样的画册有多少本?可不可以给我一本,以后我想要衣服了,便勾选了差丫鬟拿过来给你们看。” 谢璇歉意道:“这些画册绘制不易,目前只有两本在店内,而且我们的款是常常更新,夫人拿这一本回去并无多大用处,若是夫人不便出门,差人上门说一声,我等自会带着画册与适合的面料上门给夫人挑选。” 其实这是她与辰溪商量好的,第一个是这些画册绘制需要大量时间,实在不舍得给她们拿走了。 第二个则是担心有心人抄袭上面的款式,所以暂时还是把画册控制在自己手中更好。 订购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问话的那个夫人有些失望,她就是那个想要拿回去,照着画册上的衣服做的人。 她不禁撇了撇嘴,心中腹诽,真是小气巴拉的,一本册子都不肯给,来得人家里本来就有绣娘,干嘛还要在外面买衣服?瞧你这么生意也做不长久。 可她注定要失望了,她才在心中腹诽完,就有另一名夫人说道:“我看这样的形式挺好的,这样多方便啊,画册还可以时时更新。 辰小娘子,我在画册上看中了两套衣服,是直接下订吗?需要我和我女儿的尺寸吗?可我女儿今日没过来,我要先谴把她接过来才行。” 辰溪笑道:“不用,不知夫人的女儿今年几岁?您可记得她的身高体重。” “记得记得,她今年四岁了……”说着便把她的身高体重报了一遍。 辰溪视意身旁的谢璇用纸笔记下,然后说道:“有这些数据便足够了。” 那名夫人有些担心的道:“这么简单吗?会不会不合体?” 除非是自家绣娘做的衣服,已经熟悉她们家人的尺寸,所以不用量身之外,每次她在外面的绣楼做衣服,光是量身就要折腾好久。 辰溪笑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们临风楼自有一套测算的方式,只要知道大概的身高体重,便可以做出合体的衣服。 夫人您看,台上这些姐姐们所穿的衣服,也不是为她们量身定做的,可您看他们的衣服可有不合身之处?” 那夫人细细打量台上的模特,说道:“癌症是没有不合身的,你确实没有给她们量身定做?” 辰溪笑道:“她们为了今天上台,可训练了不少时间,我们这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个个的为他们量身定做,都是按照统一尺寸来做的。 若是夫人还有一丝担心,正好店里有不少新的衣服,我这便差人给夫人拿一套来试试如何?” 见那夫人点头同意,她便转向谢璇道:“店里还有以前做的中码衣裙吗?你取一套过来给这位夫人试试。” 谢璇立马命人取来一套珊瑚红色的马面褶裙,又引夫人去了梳洗的地方。 没多久,那夫人便换好衣服回来,只见他上身穿了珊瑚红色半臂,里面透出来白色深衣,衣袖上还绣了一圈桂花纹饰,正好与下身的月白色马面裙上绣的图形呼应。 “哎呀,程夫人,你穿这一套衣服真漂亮,这颜色也抬气色,看着光彩照人的。” “这腰身掐的真准,程夫人,要不是亲眼看到你进去换了,我还以为这是你自己的衣服呢。” 程夫人活动一下手臂,说道:“果然很合身,活动也很方便,很是合我心意,这套衣服我也买了。” 辰溪道:“夫人喜欢就好,便等夫人选好画册上的衣服再一起结账吧。” 那程夫人也是个爽快人,既然已经证明辰溪不用量体,也可以做出合身的衣服,她便没什么顾忌了,直接指出画册上的两组亲子装说道:“这几套我都要了。” 谢璇忙把她引到旁边做登记,一边说道:“程夫人,麻烦您收好这张收据,五日之后便可以凭这收据来取衣服了。” 程夫人把收据递给一旁的大丫鬟收起。 其他人等看到程夫人已经买了,立马有不少夫人也跟着下单。 崔瑾之在一旁看到这热闹景象,与辰溪笑道:“小娘子好手段,不仅是这别出生面的服装表演,还有那活灵活现的画册,以及这些衣服,小娘子到底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辰溪笑道:“我哪有崔大姑娘说的那般厉害,这些也不过是些微末伎俩罢了,崔大姑娘莫要笑话我了。” 崔瑾之佯装委屈的向苏氏告状道:“ 夫人,您看,我不过是说了些实话,小娘子却说我笑话她了,我可是冤枉啊。” 苏氏掩嘴直笑,促狭的道:“我也觉得他不该冤枉你,明明就这么厉害,还不给人家说,实在是不应该啊。” 辰溪已经无奈了,拱手道:“是我的错,只求两位不要再说,万一被人听到了,可真得笑话我脸皮厚了。” 苏氏笑道:“光嘴上认错可不行,得拿出一点实际行动来。” 辰溪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得笑道:“任差遣。” 苏氏道:“这里这么多夫人被你的才华折服,我可不敢随意差遣你,你有亲子装这么好的创意,却早不告诉我,把你为我和惟哥儿做一套最漂亮的亲子装。” 辰溪道:“我也是临时想到的,不过夫人说的对,合该为夫人及惟哥儿做一套才对。”说罢她又转向崔瑾之,说道:“我也给在三位崔姑娘做一套姐妹装吧,保证独一无二。” 三人刚才已经见识过了台上的姐妹装与兄弟装,端的是秀美可爱。 其实像她们这种年纪的姐妹装最是难做,既要和谐统一,又要突出各自的优点,站在一起时,还要有1+1>2的氛围美感,对普通师来说十分难以把控,但辰溪是什么人,这些在她眼里都不过是“洒洒水”罢了。 崔静妍天真单纯,闻言开心的笑道:“太好了,辰小娘子,我觉得台上扑蝶的那套服装好看,可以做成那样的样式么?” 崔瑾之呵斥小妹:“怎么可以这样提要求呢?还有没有一点礼数了。” 辰溪忙道:“这有什么打紧的,难得三姑娘喜欢,那我便做个差不多的样式吧,保证比台上这套更精致。” 本来崔静妍被呵斥,心里有些委屈的,这时听了辰溪的话,又开心起来,还对着崔静阑偷偷办了个鬼脸。 崔瑾之拿这个跳脱的妹妹没办法,只能装做没看到。 等想买衣服的人都忙活的差不多了,辰溪才宣布,今日的宴席在三楼举行。 众人被这场服装秀与画册冲昏头脑,都差点忘了今天是过来参加宴席的,便又一起说笑着往三楼转移。 等到宴席结束,把众人送走以后,都已经月上中天了。 辰溪疲惫的呼出一口气,对众人说道:“今日辛苦大家了,收拾一下,便都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谢璇本来想和辰溪核对一下今日的收益,看她一脸疲惫的样子,知道她为这场服装秀,已经熬了好多个日夜,付出不少心血,现在终于结束,她也不好再去烦辰溪,于是点头答应下来,下去吩咐众人收拾去了。 辰溪偷偷伸了个懒腰,刚想吩咐谷雨备车回家,便见一个有些眼熟的男子闯了进来,正是景祺泽临走前,安排来暗中保护她的其中一名侍卫。 只见他快步走到谢璇身边,与她低语了几句,谢璇脸色蓦然变得惨白,惊慌的看向辰溪。 辰溪心中“咯噔”一下,走上前去,问道:“发生何事?” 谢璇颤抖着声音说道:“小娘子……小娘子快回和怀村,主子……不是,景郎君受伤了。” 受伤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马车哒哒的在宽阔的道路上跑着,辰溪揪着一颗心,时不时的掀开窗帘看看路,恨不能立马就回到和怀村 谷雨坐在一旁,牵着辰溪的手,说道:“小娘子别担心,景郎君那么厉害,肯定会没事的。” 辰溪摇摇头,只是抿了抿嘴,并没有说话,现在情况未明,来传话的暗卫只说景祺泽受了重伤,不久就会回到和怀村,他得令先行回来通知辰溪,让她帮忙准备好地方。 不过暗卫来传话的时候,城门都已经关了,他们一行硬是在城门边守了一夜,城门一开,立刻便冲了出来。 辰溪现在就是担心,景祺泽要是已经回到了的话,连个好好休息的地都没有。 毕竟景祺泽在和怀村的房子,实在算不上好,辰溪也不好吩咐家里奴仆去给一个外男打扫房子,只偶尔廖伯娘有时间,会过去收拾一下。 这次景祺泽受伤,势必要住在她家,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之类的了,好在自从她把房子周边的荒地买下之后,村人就极少往这边过来。 现在常往来这边的,大部分都是自家人,要么是她的长工或丫鬟,要么便是廖伯娘两等人都是不会乱传她话的。 一路胡思乱想中,马上很快便回到了和怀村,宋南山也知道辰溪心里着急,那马鞭甩得都快飞了起来,时间自然就短了。 马车刚停稳,宋南山连脚凳都还来不及放,辰溪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进了家门,问门房牛大山:“景郎君回来了吗?” 牛大山都有些懵了,他何曾见过小娘子这样着急忙慌的样子,忙说道:“没,没呢……” 辰溪暗暗松了口气,她没迟到就好,不对,传信的暗卫明明说景祺泽等人已经快到我们洪泽县了,不应该这么久都还没回到,除非……景祺泽受伤极重,不宜颠簸,所以才会拖慢行程。 想到这里,辰溪心中一颤,快步进了家门,边走边吩咐谷雨,:“去准备几间干净的房间,家里全天候准备着热水,把所有的剪刀道具全部用开水煮过消毒,找几匹白纱布出来,也煮滚消毒后晾干,快去! 哦,对了,还有酒精,也要准备好。” “是。”谷雨领命而去,院子里没一会就忙碌起来。 直到他们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以后,才听到姗姗来迟的敲门声。 辰溪一直等在门房,听到敲门声立马指示牛大山开门,自己也迎了出来。 门一开,便见门外站着个黑衣男子,领了几个人,门外还有一辆马车,辰溪没见景祺泽的身影,应该是在马车里了。 为首的男子单膝朝辰溪跪了下去,其他人也动作划一的跟上。 “暗卫营景胜,护送主子归来!”为首的男子如此说道。 辰溪道:“快进来,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景胜站起身道:“事急从权,属下僭越了,烦请小娘子准备一些干净的纱布、热水,可能还会需要剪刀等物,给主子医治的人马上就到。” 辰溪道:“放心吧,已经准备好了。” 景胜诧异的看了辰溪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回升吩咐道:“去把主子抬下来,动作轻点。” 两名暗卫拱手应是,转身小心翼翼地把景祺泽从车厢里抬了下来。 辰溪凑上前看了看,景祺泽躺在担架上,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可嘴唇却异常的红,辰溪皱眉,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触手滚烫。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发烧了!” 景胜也忧心忡忡的道:“是啊,路途辛苦,主子两日前就开始发烧了。” 辰溪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发烧,那就意味着,景祺泽的伤口发炎了,没有抗生素,在这种情况下,辰溪不知道景祺泽能不能熬得过去。 辰溪把景祺泽等人安顿在西厢客房,微微的颠簸让他睁开了下眼睛,他往四周转动了下目光,眼里流露出疑惑与迷茫,直到他看到辰溪,才露出个安心的笑容,微微抬起手来,伸向辰溪。 辰溪抓住他的手,她不知道景祺泽现在是清醒着的还是迷糊着的,看他的眼神,分明是认出了自己,可是清醒着的景祺泽紧,是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这样的亲昵来。 没等辰溪把疑惑问出口,景祺泽已经抓住她的手睡了过去。 辰溪无奈叹气,她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与景祺泽手牵手,看他睡着了,便想悄悄挣开,不想景祺泽居然抓得挺牢的,第一下居然没挣开。 景胜等人已经识趣的躬身退下,谷雨从旁边搬来一张凳子给辰溪坐下。 辰溪看房内已经没有外人,也就没有执意要挣脱,在谷雨搬来的凳子上坐下了。 她昨晚就在城门处等着,一直没怎么睡,看着景祺泽苍白的脸,忍不住困意泛上心头,靠在景祺泽旁边闭起了眼睛。 谷雨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还贴心的为二人把门拉上。 不过辰溪也没有睡着,她靠了没一会,屋外便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听声音是治景祺泽的人来了。 辰溪马上站起身来,果然门外传来敲门声,谷雨在门外说道:“小娘子,启恩大师到了,我们可以进来吗?” 辰溪抬头理了理鬓边的头发,一边说道:“请进。” 门推开,露出启恩大师俊朗的脸,这是辰溪第三次与启恩大师打交道,感觉他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辰溪还记得之前在讲佛会听来的,启恩大师已经快五十岁,这等保养功力,便是现代的娱乐圈,很多男明星都比不上。 启恩大师看到屋内的只有辰溪一人时,也愣了一下,尤其他目光扫过两人交握的双手,意味深长的笑了,说道:“贫僧法号启恩,曾与小娘子有过两面之缘。” 他记性一向极好,虽然与辰溪见的不多,但她给自己的印象很深刻,一次是创造了意境深幽的微型造景,另一次则是创造了被许多人觊觎配方的素肉。 世人能创造出一种已经是很了不得的成就了,可她能接连创造出两种,由不得他不印象深刻。 辰溪接触到启恩大师扫视的目光,老脸一红,马上扒开了景祺泽的手,让到一边说道:“问大师安,请您为景郎君瞧瞧。” 割肉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启恩大师上前接过景祺泽的手,在他两边手上都细细把了脉,还把他眼皮翻开来看了看。 最后,启恩大师的手伸向了景祺泽的前襟,尽管他的胸前已经缠满了绷带,可是旅途的颠簸还是使那里被血水浸湿了一片。 启恩大师正准备解开他的绷带,目光扫到站在一旁的辰溪,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对辰溪说道:“小娘子……要不回避一下?” 辰溪很想看看景祺泽的伤口,可无奈这里规矩甚严,如果启恩大师没有出声,她说不定还可以偷偷看上一眼,可如今启恩大师已经说出口了,辰溪只能蔫蔫的说道:“大师请便,辰溪先告退了。” 说罢退出了房间,只留景胜与启恩大师两人在里面。 良久,启恩大师从里面出来,辰溪忙迎上前问道:“大师,景郎君他怎样了?” 启恩大师沉吟道:“不好办,伤口已经开始溃烂,需要把腐肉切掉,才能进一步治疗……” 辰溪听得到吸一口凉气,这听起来就很痛,他是怎么支撑到现在的? 启恩大师叹气道:“我原本不知道,他居然受伤这么严重,所以你们通知我,说让我来这里治疗时,我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可若是我知道他受伤这么严重,我必定不会让你们移动他,就在原地等我,凭我的脚力过去,就算时间长点,也好过现在这样。” 景胜自责的道:“是小人办事不力,主子受伤后,坚持要回这里,小人拗不过,又想着辰小娘子这里,乃是大师与主子所处位置的中间点,这样一来说不定能省点时间,所以才移动了主子,早知道我坚持己见就好了。” 启恩大师气道:“胡闹!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任性妄为,来这里与原地等待有何不同! 你现在派人快马加鞭赶到津州府徐将军家中,我听闻西域边军最近得了一样神物,可以减少刀伤后发炎的概率,祺泽伤口创面大,要割腐肉,最好还是用酒精消毒。 现在去西域已然来不及,但说不定徐将军留了一些在家中,你速速去问问,看能不能讨一些回来。” 说罢,他抽出了一张拜帖,递给景胜道:“用我的拜帖去。” 他是佛门高僧,在大周文人雅士圈子中一向颇具威望,用他的拜帖去,说不定将军府的人会给几分面子。 辰溪适时打断道:“不用去将军府,家里就有酒精。” 启恩大师惊异地看向她,时间紧迫,辰溪也懒得浪费时间搞谦虚那一套,直接道:“酒精是我为了做香水而研发做出来的,后来配方卖给了徐将军,家里也常备有。” 启恩有些诧异,又是一个新的创作,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道:“如此甚好,烦请小娘子把东西备齐,我自带了一套刀具,那便劳烦小娘子把它消毒了吧。” 辰溪应道:“应当的。”说罢示意谷雨上前接过,同时把之前已经消好毒的东西,都端到这个房间来。 “哦,对了,还需要准备多些烛火。”启恩不忘交代道。 辰溪应声去吩咐下人,还贴心的。把家里所有铜镜都找了出来,每盏烛火后面都放了一张铜镜,把整个客房照的亮堂堂的。 启恩大师进来看到十分满意,点了点头,终于有些明白景祺泽为什么死活要回到这里了。 启恩大师只留了景胜帮忙,把其余人等都请出了房间。 他们在房内一直忙到太阳西落,都还没有出过房门半步。 起初腐肉切除还算顺利,不过尽其责腐烂的地方多了,有些创面不平整,需要慢慢分割,本来他们是从下午才开始动手术的,天黑之后,尽管屋内烛火长明,视线还是不如白天明了,为手术增加了很大难度。 一直等到月上中天之后,景胜才拉开客房门,启恩大师走了出来,辰溪忙迎上前去,问道:“大师,现在怎么样了?” 启恩大师揉了揉眉心,说道:“全部腐肉都已经切除干净了,我给他换了新的伤药,这里有一份药方,你派人去捡回来,熬好之后给他灌下去,如果明天下午才能醒来,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辰溪稍稍松了口气,感激的道:“辛苦大师了,辰溪已经备好斋饭,大师先去用点吧。” 启恩点点头,他从来到现在,还没有喝过一滴水,吃过一粒米,现在早已经饿了,不过他是修行之人,以苦难修炼习惯了,这才不觉得有什么。 辰溪又向景胜道:“景侍卫也辛苦了,你们远道归来,理应好好给你们接风洗尘的,不过眼下这样的情况却是不适宜,今天便先随便吃点,等你家主子好了,我们再好好补上。” 谨慎抱拳躬身道:“小娘子客气了,主子带我们恩重如山,这些都是属下们该做的。” 启恩大师留意到景胜在他们两人面前的自称有所不同,忍不住颇有趣味的看了辰溪一下。 辰溪吩咐谷雨道:“谷雨,你先带二位下去用饭、洗刷,我进去看看景郎君。” 启恩大师看着她疲惫的脸色,不赞同地道:“小娘子一脸疲色,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今晚祺泽有贫僧守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谷雨担心的道:“是啊,娘子,从昨天晚上起你就没有睡过,今晚还是先睡一下吧,等明日一早,奴婢再叫您起来。” 辰溪摇摇头,还待再说,启恩大师已经抢先开口道:“照顾病人最重要的是要保证自己的健康,要是你累倒了,祺泽怎么办? 就像这个小姑娘说的,今晚你去睡吧,明日一早再过来看他。” 辰溪见大家都这样劝她,只得无奈的妥协了。 可是辰溪睡在床上,心里挂念着景祺泽的伤,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着。 每次刚想睡着,眼前便浮现景祺泽鲜血淋漓的凄惨模样,又把她给吓醒了。 就这样反复,一直到丑时末,也就是凌晨三点左右,辰溪才逐渐睡去。 醒来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景祺泽睁开眼睛时,首先看到趴在他床边的辰溪,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的脸上,散发出一种莹白的光芒,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排阴影,把她几日劳累的眼底黑青都遮住了。 辰溪实在太累了,昨晚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可没到一个时辰,她又突然惊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 所以她干脆穿好衣服过来景祺泽这边守着,不知道为什么,待在他的身边,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辰溪倒觉得自己心里安定了下来。 尽管他现在身上的味道不像以往,总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现在混合了草药味道的他,让辰溪觉得无比安定,就这样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景祺泽想给他披上一件衣服,可是身上麻药未过,感觉使不上力气,挣扎了一下,只有手臂能轻轻抬起。 他唯有放弃这个念头,转眼看到辰溪有小翅膀一样的睫毛,忍不住用手轻轻碰了一下。 睡梦中的辰溪,感觉到有些不适,睫毛动了动,到把景祺泽吓了一跳,赶紧停下作弄的手。 辰溪嘟囔了一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又睡着了。 景祺泽不由失笑,顿时起了捉弄辰溪的心,忍不住又用手来戳她的脸颊,在她柔软滑嫩的脸上戳出一个小窝。 辰溪烦躁的挥了挥手,像在赶走一只恼人的苍蝇。 而那只“苍蝇”却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反而越赶越来劲,又再一次把手伸到了她的睫毛上。 辰溪不堪其扰,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景祺泽心情颇好,对她展颜一笑:“早啊。” 辰溪还有些迷糊,顺口接了句:“早啊。”接着马上反应过来,睁大眼睛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痛吗?饿吗?” 景祺泽好笑的道:“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回答哪一个?我没事,放心吧。” 听到他的回答,辰溪才找回一些真实感,酸涩止不住的涌上眼眶,让她瞬间红了双眼,她哽咽着说道:“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可以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景祺泽乖乖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他抬手轻轻抚摸辰溪的头发,温柔的说道:“对不起,让你这样担心。” 辰溪脸瞬间红了,她低下头去,慌乱的否认着:“谁……谁担心了?你是为了我才去才去调查那个人的,就是为了我受的伤,所以我才愧疚的。” 景祺泽调笑道:“不担心,你在我床前睡了一夜?你看我手臂这里还留着你的口水印呢。” 辰溪一把掩住自己的嘴巴,忙去查看景祺泽的手臂,哪里有什么口水印子? 她气恼的翻了个白眼,顺手锤了景祺泽一记:“胡说八道。” 这一下却像是锤到了景祺泽的伤口,他痛呼一声,辰溪手忙脚乱的忙去查看,嘴里念叨着:“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景祺泽瞅准她俯身过来的时机,一把把她抱在胸前。 辰溪惊呼出声,刚想挣开,就听景祺泽淡淡的道:“别动,伤口。” 辰溪立马不敢再动,想想又不甘心,轻轻的挣扎道:“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受伤。” 景祺泽无声的笑了,小猫咪恼了。 他稍稍有力抱紧辰溪,在辰溪挣扎时装作痛苦的嗯哼了两声,吓得她立马不敢再动,景祺泽满意的笑了。 他把下巴搁在辰溪的头顶,轻轻地说道:“谢谢你,我回来了。”回到了她身边。 辰溪低声道:“下次不许这样了。” 她的耳朵贴在景祺泽的胸腔,听到他低笑时,从胸口处传来的微微颤动,让她无端感觉安心。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相拥着,今日的天气如此之好,阳光洒进来铺在两人身上,微风轻轻拂过,有一种微妙的幸福氤氲在两人心间。 门外突然传来谷雨的声音:“娘子,是景郎君醒了吗?” 辰溪条件反射的把景祺泽推了出去,自己则慌乱的站了起来。 景祺泽措不及防,这次真的被她推到了伤口,忍不住皱眉闷哼了一声。 “哦……哦,他,醒了,咳咳,你去叫启恩大师过来看看吧,还有,把粥热一下端来。”辰溪理了理头发,强装镇定的说道。 景祺泽好笑的看着她慌乱地整理,辰溪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决定离这个男人远点,于是默默的挪动了一下。 景祺泽可惜的看看两人多出来的距离,知道刚才的温馨已经一去不复返,不过他也不着急,以后多的是时间。 没多久,启恩大师推门进来,看了看两人,说道:“醒了?让我看看。” 他走到床边,先是给他把了把脉,又伸手探了探景祺泽的额头,然后点头说道:“不错,温度已经退下来不少,注意不要再烧起来就行了。” 他拉开景祺泽的衣襟,皱眉说道:“你不要乱动,怎么又出血了?” 那是辰溪刚才一推,不小心碰到了景祺泽的伤口,她想起刚才的情景,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景祺泽偷偷看了她一眼,然后诚恳的向启恩大师道歉:“对不起,大师,我下次注意点。” 启恩大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又要看他在偷瞄辰溪,顿时心中明了,没好气地道:“行了,跟我还装什么?你是怎么受的伤?” 景祺泽不欲多说,只是道:“我再追查一个到处流窜打劫的流寇,没想到他早就知道我在查他,特地设了陷阱引我上钩。 本来我看他在富商家门前踩点,以为他又要行动,便想等他与同伙汇合以后再动手一网打尽,却不知那‘富商’其实也是他们一伙假扮的,就是为了引我上钩。” 其实是他骤然知道辰溪身份存疑,心里老是想着这个事,所以才会这么容易踏入圈套,还带累暗卫营一众下属。 好在他事先把景胜留下接应,等景胜察觉事态不对,赶忙过来驰援时,景祺泽已经为了护着受他连累的下属,而身受重伤了。 不过暗卫营不愧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最后还是把那伙人全数歼灭了,这也勉强算是圆满结束了吧。 小兔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不过其中的凶险,景祺泽不想与辰溪细说,她心思重,无谓增加她的负担。 启恩大师有些怀疑,以他对这小子的了解,他可不是个会轻易上当的人,不过事已至此,追究也无益,便权当真相如此吧。 于是启恩大师说道:“这两天别乱动,小心伤口又裂开了,有什么事情就叫人帮你。” “好。”景祺泽乖巧的点头,在这个他视若恩师的人面前,他还是比较听话的。 启恩大师再一次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来后,便走了。 谷雨端了热好的粥,和景胜一起走了进来。 辰溪看着两人进来,问景祺泽:“嗯,要不先喝点粥吧?” 景祺泽这几天一直昏昏沉沉的,根本没吃过什么东西,现在闻到粥香味,也觉得肚子饿了,便点头道:“好。” 辰溪自然的接过谷雨盛好递过来的粥,刚准备喂他,看到矗立在房内的两个电灯泡,踌躇了一下,后说道:“要不,还是景胜喂你吧。” 景祺泽露出一脸嫌弃的脸色,开什么玩笑,两个大男人喂来喂去的,像什么样子? 景胜心理也一阵犯堵,但想到这是主子,还是毅然道:“好,我喂主子吃饭。” 被景祺泽一眼瞪过来,刚伸出去的手马上放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试探着问道:“要不,我还是不喂了吧。” 看景祺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景胜心理稍稍松了口气,心想,果然主子也觉得两个大男人这样很别扭。 本着讨好主子的心,景胜说道:“属下粗手大脚的,要是不小心弄伤主子就不好了,要不还是换个姑娘来吧,要不麻烦一下谷雨姑娘?他尝试后在小娘子身边,肯定比我细心。” 说完,他还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有一种“不愧是我”的自豪感。 可没想到这句话,却引来两个人的瞪视,景祺泽被他气的一口气咽不下去,他是这样的意思吗?把他说得好像自己觊觎辰溪身边的小丫头一样,明明开头说的挺好的,怎么结果却是这样呢? 辰溪心里也不爽,她想了一下后说道:“我还是把东篱叫来吧。” 东篱年纪虽小,可是在修哥儿身边待久了,服侍人很是周到,这段时间让他过来帮衬着照顾一下景祺泽刚好。 说罢便匆忙走出房门,谷雨把碗塞到景胜手中,忙跟了上去。 留下景胜端着一碗粥,左顾右盼,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得求助的看向景祺泽,景祺泽懒得理他,朝他翻了个白眼,干脆侧一下身后闭上眼睛,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其实不怪大直男景胜会错意,在他的认知里,辰溪也是主子,服侍人的事情,正好让主子来做呢,且他看景祺泽摆明了不想让男人喂,那只能让丫鬟来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不过最后还是东篱过来喂他吃了粥,景祺泽毕竟也饿了,就没有挑剔太多。 不过因为辰溪觉得景祺泽毕竟是为她才受的伤,所以把能推的工作尽量都推了,每日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家里照顾景祺泽。 而景祺泽也打蛇随棍上,几天之后便提出由辰溪喂他,辰溪半推半就之下也就答应了。 每日里只去染坊转转,和听听谷雨从津州府带过来的消息,修哥儿也知道娘亲最近忙着照顾景叔叔,贴心的没有来打搅,只每日过来探望一下。 一天早上,辰溪打了水来给景祺泽擦脸,悠然找了过来。 辰溪还以为染坊发生了什么事,忙放下手中的面巾子。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辰溪问道。 悠然满脸喜色的说道:“娘子,小兔子生宝宝了。” “真的?”辰溪也很惊喜,这可真是件喜事。 她连忙问道:“什么时候生了?生了多少个?” “昨晚半夜的时候,我看兔子从昨天开始就有些暴躁,不肯让我靠近,而且有时还拔身上的毛,可以把我娘叫过去一起守着。 我娘说它可能要生了,叫我多准备些食物给它,他也都一一吃了。 果然等到半夜的时候,它哀哀叫了起来,没多久便生下了一个宝宝,我趁它不注意时候,偷偷数了一下,一共有八只呢。” 辰溪咋舌,居然一胎八宝,前世看过的那些小说,女主的原型是不是都是兔子? 景祺泽在一旁听完了全程,好奇的问道:“什么兔子生了?你又养个新兔子?” 辰溪解释道:“就是你上次抓回来的那些,有一次小兔子怀孕了。” 景祺泽很惊讶:“不是吧?上次抓回来的也还没多大呀。” 他常年上山,知道兔子成熟得快,可这也太快了,即便是在他的认知里,也鲜少见过这么快成熟的。 辰溪点头:“就只有这一个。” 景祺泽想了想,说道:“这恐怕会对它身体不好吧。” “嗯,我之前没想到这点,现在已经把它们分开饲养了。”说着她转向悠然吩咐道:“它现在要养孩子了,给它喂多点东西吧,还有刚生产完,给它喝点红糖水,嗯……还有豆渣,看它吃不吃,这东西也很有营养,它要是吃的话也给它喂点。 对了,你给她搭好窝了吗?” 悠然点点头,说道:“前几天就给了它碎布头,我看它把碎布头叼在一起,还从自己身上拔了不少毛,做了个窝。” “那就行,其他没什么了,你这几天多照顾一点,还有记得不要去偷摸她的小兔子。” 悠然道:“小娘子放心,我省得的。” 景祺泽插话道:“那等我好了,再去捉几窝兔子回来。” 辰溪懒得理他,等他好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恐怕他自己都不记得这句话了。 修哥儿兴冲冲的冲进了房间,一边跑一边喊:“娘亲,是小兔子生宝宝了吗?” 辰溪一把接住冲过来的修哥儿,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膝盖上,说道:“是啊,它生了八个宝宝,很了不起吧?” 修哥儿惊呼一声:“哇~那我要去看看。”说着便想从辰溪的腿上滑下来。 辰溪一把捞住他,严肃的说道:“不许去,你去看了小兔子,会把母兔吓到的。” 她看修哥儿眼珠滴滴溜溜的乱转,显然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她再次强调道:“不许去,若是小兔子沾惹到外人的气息,母兔会把它吃掉的。” 修哥儿惊讶的张大嘴巴,恐慌的问道:“为什么?他不是小兔子的娘亲吗?” 辰溪道:“它也不想伤害小兔子,可是那小兔子沾惹上别的气息,母兔会以为那不是她的孩子,从而伤害它。 而且不只是被摸的那只小兔子有危险,其他一窝的小兔子,也会被母兔吃掉,因为它会错以为,有危险即将来临,所以情愿自己把小宝宝杀掉。” 成语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修哥儿耷拉下脑袋,他刚刚确实想偷偷去看,我听到娘亲的话后,他也怕害了小兔子,便把那点小心思都给熄了。 辰溪摸摸他的头,说道:“你要是想帮他们,那你便去通知大家,最近不要靠近兔窝,这个任务你能胜任吗?” 修哥儿一下子又燃起了斗志,握着自己的小拳头道:“娘亲放心,修哥儿不让人靠近。” 他想了一下,又跟辰溪撒娇道:“娘亲,我可以要两个小兔子吗?小凉与竹子也想养兔子。” 辰溪说道:“等小兔子长大了,可以给他们两只,不过你要让他们保证,不能因为厌了倦了,就不再善待它们,因为它们也是一条生命。 如果他们不想养了,就让他们把兔子给我们送回来,不要让它饿死或病死了。” 修哥儿信心满满的说道:“不会的,他们一定会好好养兔子的。” 辰溪笑笑没说话,人性的事情又怎么说得准呢?何况他们孩子心性,对一件事情热度消减以后,就丢在一边,这种事情很常有。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也好借机看一下这几个孩子的心性。 修哥儿不知道娘亲的用心,只是沉浸在娘亲答应了他要求的喜悦中,他想要第一时间和朋友们分享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年轻答应给兔子给他们养了。 他滑下辰溪的膝盖,开心的说道:“娘亲,我先去跟小凉与竹子说一声。”说着便哒哒哒的跑出了房间。 辰溪摇了摇头,这样来去如风的速度是像谁呀?她无奈的笑了。 修哥儿迈着自己的小短腿,颠颠的奔跑着,他今日与小凉和竹子约好了,一起去打弹弓的,所以他们约在村头的老榕树下面等,那里鸟雀最多了。 他到的时候,两个小伙伴已经玩得不亦乐乎了。 两个小伙伴的弹弓被他们放在一边,而他们两人却蹲在树下,背对着修哥儿来的方向,也不知在玩什么,很是专注的样子,连修哥儿来了都不知道。 树下有几个陌生人再陪一个老头歇脚,他们的旁边还停了一辆马车。 修哥儿走了过去,好奇的看老头一眼,见老头看了过来,便有礼的打了声招呼:“爷爷好。” 说完便跑去两个小伙伴旁边张望。 只见小凉与竹子手里提了一个水罐子,正慢慢的往一个蟋蟀洞里面灌水。 修哥儿悄声问道:“有蟋蟀在里面吗?”榕树头是村里小孩子常来玩耍的地方,一般有蟋蟀也被人家灌走了,所以修哥儿有此一问。 小凉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姿势,说道:“嘘,有蟋蟀,刚刚我们已经看到一个蟋蟀跑了进去。” 修哥儿立马放低音量,对她们竖起了大拇指:“真棒。” 小凉骄傲的道:“那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修哥儿挠挠头,这句话是这样用的吗?他感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一旁歇脚的老头,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这几个孩子,最大看起来不过四岁,最小的那个就是刚刚跑来的,看起来还不超过三岁,便已经连这么高深的话都知道了吗? 他看着几个孩子玩耍,没多久,从蟋蟀洞里窜出一个黑色的东西,竹子眼明手快的拿破碗一盖,把它盖到了碗里。 几个孩子兴奋的哇哇叫起来,竹子也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小块板子,小心翼翼的掀开破碗,手上的板子也跟着一起移动,终于把蟋蟀整个盖到了碗里。 他指挥小凉:“快把你手上的水倒了,我们用空的水罐装蟋蟀,这样它才不会跑出去。” 小凉依言照做,竹子把蟋蟀装到罐子里,三人围着罐口看里面的蟋蟀,只见它高高跃起,却一直出不了罐口,都满意的笑了。 竹子赞叹道:“这是蟋蟀真是气宇轩昂啊。” 修哥儿:……这个成语是这样用的吗? 小凉在一边附和道:“是啊,一看就是个常胜将军,小胖不是一直炫耀他的蟋蟀能打吗?我们把这只拿过去,收拾他的那个蟋蟀,简直易如反掌。” 其余两人轰然叫好,三人收拾了一下残局,便想去找小胖。 邓同康本来接到启恩大师的信,知道自己徒弟受了重伤,便从上京城赶了过来。 进村口时,他看两个小孩儿在榕树下玩耍,好一派农家嬉春图,他一生醉心画卷,看到这样好的素材,忍不住下车细细观察。 他在旁边一直看着几个小孩儿,看他们小小年纪,且一身农家子弟的装扮,说话谈吐却很文雅,虽然有些词不达意,但对个几岁的孩童来说,还是很令人惊讶。 他对几个孩子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想着现在是在村里头,且周边人来人往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手牵着手,来到了邓同康面前。 三人一起行礼道:“爷爷好。” 邓同康慈祥的摸着胡子道:“好好好,几位小友,不知道你们刚刚说的的成语是跟谁学的?” 竹子骄傲的道:“我们是跟宋小娘子学的,她是修哥儿娘亲。” 修哥儿:……不,你不是,他娘明明不是这样教的。 他一脸不认同,可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急得直挠头。 “嗯?是个女夫子?”邓同康诧异,女子认字的不少,但会出来当夫子的却不多见,一般能供得起女子识字的人家,也不需要她们出来抛头露面,而需要女子出门谋生的,又供不起她们认字,所以邓同康才会感觉诧异。 小凉是三人中最活泼的,抢先答道:“宋小娘子不是夫子,她比夫子厉害多了。”至少村里的私塾他也去上过,“夫子只会教人背书,我们宋小娘子可是会画画,会讲故事的。”说着他还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脯。 邓同康来了兴致,说道:“哦?她还会画画?” 竹子道:“会的,会的,我们宋小娘子画的可好了。”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本小画册,那是辰溪给他们画的成语故事,辰溪给他们画了不少绘本,每本书他们都可以借回去翻阅,但是规定,每本书只能借三天,到期必须归还。 如果书没看完,可以归还之后再借出来,且书籍不可损毁。 竹子与小凉很珍惜这样的机会,每次借了书,只要有空闲时间就会翻看,这本成语故事也是如此。 邓同康虽没有瞧不起女子的意思,但一个乡野妇人,即便画技赶得上私塾里的先生,那也只能算一般,可能只是在孩子们眼里厉害罢了。 可他接过成语故事翻开一看,不由愣住了,画面虽然只有寥寥数笔,却很传神,线条也很简洁到位,还有一股童趣的味道。 配合书上不多的文字,很容易就把一个成语的故事说清楚。 用画面来教学,这样的形式很新颖,邓同康忍不住感叹道:“你们这位先生很聪明。” 他看书上的封面写着:成语故事第三册,显然是一套系列书,便问道:“其他几本小册子在哪里?” 师父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修哥儿这才抢到说话的机会:“在我家里,我娘每次只允许他们借一本书出去,一定要还回去,才可以借第二本。” 邓同康看着眼前的孩子,他是这三人里面年纪最小的,看起来还不满三岁,可是却比许多同龄孩子思路清晰,说话对答都很有条理。于是问道:“你们都是你娘启蒙的?还有别的夫子吗?” 修哥儿与竹子摇头,只有小凉说道:“我去上过村里的私塾,不过我不喜欢去,夫子太严格了,每天就是要背书,背不出来还要打手心。 可是宋小娘子好温柔,她给我们讲道理,给我们看绘本,每次上她的课,她说过的东西我都记得。” 邓同康叹口气,其实小凉说的几乎是整个大周启蒙教育的现状,每个夫子授课时,都是要求学生先死记硬背,然后再慢慢释义。 千百年来都是这样,他也早已习惯,殊不知还有这种可以充满画面感的教学方式。 虽然辰溪也会要求他们把课文背诵下来,但有画面的背诵,可以让他们印象更加深刻。 而不是像普通夫子要求的那样,平铺直叙的死记硬背,即便是当下记住了,过后也很快会忘记。 邓同康问修哥儿:“我可以去你家拜访一下,看一下书吗?” 修哥儿是个大方的孩子,娘亲也常常跟他说,农家人学习知识不易,如果人家想学,我们可以尽量给他们些帮助,所以他大方的道:“可以呀,爷爷,您现在要来吗?” 邓同康笑了,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要先去我徒儿家一趟,他受伤了。” 修哥儿好奇的问:“您徒儿是谁?”村里除了景叔叔,还有别人受伤吗? 邓同康道:“我徒儿姓景,住在和怀村尾,你们应该对他不熟吧,我听他说,村里小孩有点怕他,呵呵,他那满脸大胡子,大人都得怕,别说小孩儿了。” 修哥儿惊喜的喊道:“爷爷,原来您是景叔叔的先生,叔叔现在就在我家……我家隔壁住呢。” 他本来想说景祺泽住在他家,不过娘亲叮嘱过他,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件事,所以他又转了个话头。 邓同康诧异:“哦?你住祺泽隔壁?那我们一同过去吧。” 修哥儿欣然应约,他回头对两个小伙伴道:“我先带爷爷过去,你们玩着,我待会再出来寻你们。” 小凉与竹子答应下来,说道:“那你待会去小胖家找我们吧,我们得去和他斗蟋蟀。” 修哥儿一听不干了,他也想去斗蟋蟀呀,于是为难的看向邓同康。 邓同康人老成精,又怎会看不出他的为难,故意逗他说:“小朋友,那你还愿意带我去吗?我可不认识你家。” 修哥儿皱眉想了一下,还是说道:“爷爷,那我们快点走吧,待会我跑回来。” 邓同康哈哈大笑道:“不用不用,三位小友去玩吧,我可以先到祺泽家里,然后问他便行了。” 修哥儿苦着一张脸,景叔叔现在也在他家呀,他看邓同康站起来,一副想要走人的架势,没办法,只能扯住他的衣袖。 邓同康低头看着小孩儿,只见他对自己招了招手,示意意他弯下身去。 邓同康好奇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便弯下身去,结果小孩儿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景叔叔现在在我家住。” 邓同康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景祺泽是个很注重隐私的人,可轻易不会住到别人家去,想必他的这个徒儿对小孩的父母十分分信任了。 既然是这样,还真要麻烦这个小孩儿带他去了。 他问道:“不知小友你叫什么名字?” 修哥儿挺起胸脯,说道:“我叫宋昀修,家里人都叫我修哥儿。”他的名字是爹爹取的,是他十分喜欢的名字。 邓同康笑着摸摸他的头,在她期待的眼光中,如他所愿地称赞道:“是个好名字,修哥儿,那麻烦你带我去你家,我在让我家仆把你送到朋友家里吧。” 修哥儿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爷爷,我可以自己走过来。” 邓同康神秘一笑,说道:“我的家仆会轻功,你想要尝试轻功飞檐走壁的感觉吗?” 修哥儿立马心动了,眼睛闪亮亮的:“那就……麻烦爷爷了。” 邓同康呵呵笑道:“不用,便当是答谢小友帮忙。” 其余两个小孩羡慕的看着修哥儿登上马车,他们也想让轻功抱着飞呀。 马车上,邓同康问修哥儿:“你父亲在家吗?他是做什么营生的?”既然要登门拜访,总得事先了解一些情况。 修哥儿摇摇头,说道:“我娘说爹爹去当天上神仙了,我们这里看不到他,但是他会在天上看到我们。” 邓同康惊讶的无以复加,如果说之前听说景祺泽借住在修哥儿家里,他还只是有些惊讶,毕竟景祺泽不是那么容易亲近一个人。 可如今知道修哥儿娘亲是个寡妇,他的心情就微妙多了,也让他更好奇修哥儿娘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在他怀揣心事的时候,马车在修哥儿家门前停靠了。 修哥儿喊道:“爷爷,这就是我家了。”车夫放好脚蹬,他蹦蹦跳跳的就窜下了车,还立在脚蹬旁边,想要扶邓同康。 邓同康当然不会让他一个小不点搀扶,不过他也没有拂修哥儿的好意,还是牵着他的手,接着车夫的力下了车。 见牛大山从门房里迎了出来,修哥儿说道:“牛大叔,你去跟我娘说,景叔叔的先生来了。” 刘大山答应一声,转身快步回内院通知了,修哥儿则牵着邓同康,慢慢的往里走着。 辰溪得到消息,赶出来时,修哥儿等人刚好遭到垂花门前。 辰溪想起牛大山通知说,是景祺泽的师父来了,可他真没想到,景祺泽的师父居然是画坛泰斗邓同康。 要知道,他在整个大周文坛,都颇负盛名呢。 不说她从来没有见过景祺泽画画,就他那粗犷的外形,说他识字别人都有点怀疑呢。 辰溪本来以为,牛大山所说的师父,是教授他武功的师父呢。 又是启恩大师,又是邓同康,景祺泽的身份,不可小觑呀。 探病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在辰溪惊讶的同时,邓同康也很惊讶,同时心里也有些恍然。 他自然是认得辰溪的,当初不管是微型造景还是素肉,都让他印象深刻。 辰溪手上的素肉方子,还是他买下的,后来他还把方子给了景祺泽的秋棠阁呢,原来他们两人的渊源已经这么久远。 不过,景祺泽会选择辰溪,邓同康毫不意外,她长相清丽,且气质谈吐皆不凡,最重要的是,与她柔弱外表不同,她有一颗很坚韧的心。 邓同康之前两次见到她,不管处于什么位置,面对着什么人,她都是不卑不亢,有理有节的,在她的身上,邓同康能感觉到一股向上的蓬勃生命力,这也是景祺泽最需要的东西。 辰溪像景祺泽生命里的太阳,而景祺泽身处黑暗太久,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光亮,所以他拼了命的去够,只希望能留住这一抹光。 邓同康知道,自己的徒儿因为自身的一些原因,一向最是讨厌柔弱的姑娘,尤其是那些依仗自己长了副好相貌,而整日幻想着攀龙附凤的女子。 虽然他还不知道,景祺泽与辰溪的事,但已经不妨碍他用看徒媳妇的眼光看辰溪,且越看越满意。 辰溪感觉到邓同康过分慈爱的眼光,总感觉这位老人家吃瓜吃得过于明显了。 邓同康呵呵的笑道:“原来修哥儿的娘亲就是小娘子你呀。” 辰溪在他慈爱的注视下,硬着头皮上前见礼道:“邓老别来无恙,叫我辰溪就好,数月不见,邓老风采依旧,老当益壮。” 邓同康笑道:“唉,不行了,年纪大了,从上京城到这里,马车也没坐多久,我就已经感觉浑身骨头硬了。 对了,启恩和那臭小子在哪里?我先去看看他们。” 辰溪忙侧身引路:“您老这边请。” “ 走。”邓同康跟在辰溪身后,边走边看院内风景摆设,心里暗暗点头。 院内没有一味的附庸风雅,净弄些不合时宜的奇花异草,反而处处颇见巧思,也保留了很多农家院子的趣味,让整个院子既鲜活又明亮,可见是个知情识趣的。 他还在院内看到一个压井,丫鬟在手柄上按压,水便自动出来了,很是便利,他忍不住自己上手试了一下。 辰溪见他好奇,说道:“这是上京城的曹家班帮我做的,估计现在上京城里已经有人家里也用上压井了吧,” 邓同康笑道:“是有听说过,只是一直缘得见,这东西实在便利,待我回上京城以后,也要赶紧催人来我们院里装一个才行。” 辰溪把邓同康引到景祺泽房内,启恩大师刚好为景祺泽换完药。 看到辰溪引了邓同康进来,启恩大师平静的道:“ 来啦。” 景祺泽则是惊讶多了:“师父!大师,您怎么……” “怎么什么?怎么通知我是吗?你受伤了他通知我有什么不对吗?你还把我当你师父吗?这么大件事还想不告诉我?”邓同康没有等景祺泽说完,就一顿抢白。 景祺泽苦着一张脸,说道:“不是,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吗?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何必劳动您老人家大老远赶过来。” 邓同康冷笑:“一点小伤?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一点小伤需要启恩出手的,你说说你在床上躺几天了?命都快没了,还一点小伤!?” 景祺泽无话可说,只得用商量的语气道:“那不是怕您们担心吗?师父,这次的事……可以不要告诉良叔叔吗?” 邓同康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我不说他就不知道吗?说不定他的人马上就来了。” 一番话,把景祺泽说的都蔫了下去。 辰溪从来没有见过景祺泽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他从来都是冷静的,理智的,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可没想到,他也会有惧怕的人。 辰溪有些好笑,还有些欣慰,感觉自己又更了解这个人一点了。 启恩大师说道:“好了,叫你过来,不是让你打击他的,他之前是有些凶险,不过已经过去了,这几日你陪陪他吧。” 邓同康显然气还没消,说道:“我陪他干嘛?我难得来一趟,得好好玩一下,反正他不就一点小伤吗?哪里就需要我陪了。” 启恩大师道:“你说得也对,那既然你也看过了你徒儿了,我们不如出去手谈一局吧,自你回上京城后,就没人陪我下过棋了。” 听到这话,邓同康也手痒了,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走吧。” 说罢,他转向辰溪,说道:“辰小娘子,既然我徒儿住在你这里,那小老儿也厚着脸皮,麻烦你一次了。” 景祺泽插话道:“师傅,您叫她辰溪就好了,辰小娘子什么的,听起来怪客气的。” 辰溪脸上一红,悄悄瞪了景祺泽一眼,不过倒也没反驳。 而是向邓同康回礼道:“是啊,邓老叫我辰溪就好,瞧您说的哪里话,不说您对我有恩在先,便是您老身份尊贵,还是景郎君的师父,能来我这里住,简直让我家蓬荜生辉。 老爷子便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 邓同康因为身旁的看了景祺泽一眼,乐呵呵的道:“那老头子就不客气了,辰溪,我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了,哪里有什么要求?你看着安排吧,我先和启恩去下棋了。” 说着两个老头子兴匆匆的走了。 景祺泽:……说好了来看他呢?怎么听到下棋,就把他给丢一边了?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辰溪看景祺泽一脸无奈的样子,忍不住好笑的戳戳他的脸:“怎么,你师傅没理你,陪启恩大师下棋去了,你觉得委屈了?” 景祺泽借机抓住她的手,说道:“嗯,委屈,不过不要紧,你理我便行了。” 辰溪:……连土味情话都会说了,你小子学得挺快呀。 她淡定的抽回手,说道:“那你注定要失望了,我要去安排邓老的住处,也没空理你。” “急什么?你刚刚也听到了,随便安排个地方落脚就行了,再陪我聊会吧。”景祺泽转手就把他师父给卖了。 辰溪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反讽道:“真是你师父的好徒儿啊。” 景祺泽故作谦虚的道:“客气,客气。” 辰溪懒得理他,朝他翻了个白眼,在他幽怨的眼光中,转身离去。 牵绊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启恩大师找邓同康下棋,自然不是为了打击景祺泽,不然他也不需要通知邓同康千里迢迢的赶过来。 只是有些事情,他不便在景祺泽面前细说,才找了个借口,邀邓同康下棋。 邓同康一边摆着棋盘,一边说道:“说吧,有什么事情。” 启恩大师轻笑一声,说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邓同康美好气的说道:“我俩都认识多少年了?还在我面前玩这招,你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才把我找过来。关于那臭小子的?很严重?” 启恩大师叹口气,道:“我觉得祺泽这次受伤,不是那么简单。” 邓同康本就大略猜到一点,他招手让小厮给他倒了杯茶,轻啜一口问道:“怎么说?” 启恩大师隐晦的看了他的小厮一眼,认同看会意,摆手让伺候的人退下。 等人都走出去后,启恩大师才把景祺泽的说辞,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他说道:“祺泽虽然有意隐瞒,可是他这种刀伤我曾见过。 二皇子的祖上曾经随圣祖皇帝四处征战,打下这偌大江山,梁太祖当时所用的兵刃,刃生倒刺,刺人伤口外翻,不易愈合,梁家军当时可谓杀敌无数。 可是这种兵刃易学难精,容易自伤,渐渐也就失传了,只偶尔听说,梁家军旧部有人使用,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救治过一个这样刀伤的人,与祺泽身上的伤口一模一样。” 邓同康脸色凝重,问道:“你是说,伤了祺泽的,有可能是二皇子的人?” 启恩大师点头道:“当今圣上迟迟不立太子,朝中诸位皇子蠢蠢欲动,尤以大皇子与二皇子为甚。 我虽然远离朝堂,但也听说他们私下有不少小动作,也许这伙歹人,就是二皇子派出的,专门围猎富商巨贾,从中敛财。 祺泽卷入其中,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邓同康脸色铁青,他是传统老派的读书人,推崇以天下众生为己任,现在骤然得知,皇子们有可能为了争权夺利,置百姓于水火,如此心性凉薄之人,即便得登大宝,也是整个大周的不幸。 启恩大师看他脸色不虞,说道:“先别生气,我今天不是找你讨论天下社稷的,他们皇家要怎么争斗,是他们自己的事,可是祺泽在这个时候出手,难道他有什么别样的心思?” 邓同康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应该不会,他对那人深恶痛绝,近几年虽没听他提起,可是就算他把事情放下了,也绝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好感的。” 启恩大师道:“我不觉得他能把事情放下,近几年不提,是因为他没有机会,可要是他有机会了呢。 也许他不是为了争那个位置,可如果他只想出心中这口恶气,只想让那个人脸面无光呢?” 邓同康心里“咯噔”一下,景祺泽,确实是会做这样事情的人,毕竟那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如果不拔出来,便会在他心中溃烂发脓。 邓同康心里揪了起来,握着茶杯的手越撰越紧,指尖已经微微泛白也毫无所觉。 他说道:“如果他执意要做,我竟想不到阻止他的方法。” 启恩大师叹气道:“他心里没有挂碍,世间没有牵绊,只得他一人,要做便做了。” 邓同康无法苟同,激动地道:“怎会没有挂碍牵绊,我们不是他的牵绊吗?还有宁王……” 启恩大师打断他的话:“平心而论,你觉得我们需要他吗?或者说他需要我们吗?” 邓同康说不出话来,确实,景祺泽他从来没有需要过任何人,或许他曾经有从黑暗里伸出过手来,但是他们没有握住,就这样错过了。 像他们现在这样,师徒一场,情分是有的,可羁绊真说不上。 曾经他们也察觉了这个事情,也想向他靠近,可是景祺泽在自己周围筑起了高墙。 有人以为他是面冷心热,如廖伯娘;有人以为他冷血无情,如暗卫营的人,可那都不是真正的他,在他的围墙里,只有一个孤独的自己。 突然,邓同康想起辰溪,不禁在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问道:“辰溪呢?” 启恩大师摇头,说道:“不是,至少现在不是。” “为什么?”邓同康好奇。 启恩大师微微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只感觉两人各有各的心结,不过这不是你我可以干预的。”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启恩大师执在手里的棋子,一直没有落下。 ………… 紧急着躺在床上,手里无意识的把玩着一个通体血红的印章,如果现在辰溪在这里,就会看到这块印章,与她常用的那块,是出自于同一块石头:。 他问旁边侍候的景胜:“暗卫营那边有没有消息?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景胜忙躬身答道:“所有的贼人已经全歼,他们仔细探查过了,贼人没来得及走露风声。” 景祺泽点头道:“那就好,现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可不想有什么麻烦找上门来,尤其不能找到这里来。” 景胜他明白他说的是不想让麻烦找上辰溪,便道:“主子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别说他们之前已经扫清了小尾巴,即便是有一些小玩意留下,他们也安排了障眼的。不可能会怀疑到和怀村一个村姑身上。 “那就好,其余还有什么事吗?”景祺泽的声音慵懒,有些漫不经心。 景胜道:“日前春闱皇榜公布,我们派去的两人都中了二甲进士,不过名次都不算好,应该留不了京。” “知道了,本就是为了有备无患留个后手,也用不着他们做什么,在哪里都一样。” 他顿了顿,继续问道:“还有吗?” 景胜道:“今年取才不足,皇帝打算明年开恩科。” 景祺泽挑眉,似笑非笑地道:“恩科好啊,你再去留意一下好苗子,争取明年也留几个进去。” 景胜道:“是,今年暗卫营里的可能不多了,不过我们的人也接触了一些寒门学子,有几个很不错,尤其是其中一人,很有夺魁的希望。” “嗯,你自己去安排吧。” 担心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虽说刚来就被启恩大师拉去下棋,不过邓同康可没有忘记,自己过来辰溪家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便是看看辰溪的那些绘本。 所以第二天,邓同康便对辰溪说了这事。 辰溪诧异:“看绘本?可以是可以,不过是我闲来无事,随手画来给孩子的启蒙的罢了,算不上什么好东西,画工也很一般。” 邓同康道:“辰溪你莫要谦虚,我看你这些绘本虽然笔法简单,但是形态很准,且又有趣味性,作为启蒙读物来说,简直是开辟了一个新篇章。 老夫自诩饱读诗书,虽然正式收徒的不多,但教过的人却也不少,还没见过有如此快速让稚子接受的书籍,能让他们爱上学习,主动学习,这可太难得了。” 辰溪前世时见惯各类精致的绘本,彩色的,硬封皮的,精装钉的,各种各样不一而足。 对比起来,自己这些简直可以说得上简陋,虽然也是用心来画的,但毕竟条件有限,她画的许多还是黑白的,只少数着了色。 可是她不知道,在第一次看到这种形式的书人面前,这是个多大的震撼。 “邓老过誉了,不过是些取巧的玩意,当不得邓老如此盛赞。”辰溪自己知道,她不过是拾人牙慧,邓同康的这些赞誉让她有点心虚。 邓同康笑而不语,过誉不过誉的,他自己心里知道便好,无谓给人姑娘制造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辰溪让谷雨把剩下的画册取来,交给邓同康,邓同康立马兴致勃勃的翻阅起来。 别人在她面前直接翻看她的画,尤其对方还是个画坛大佬,辰溪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说道:“咳,邓老您慢慢看,我先去忙别的事了。” 邓同康头也没抬,挥挥手道:“好,你去吧。” 辰溪便告辞出去。 邓同康专注的看着绘本,里面不止有成语故事及《三字经》这些,有一些辰溪前世看过的经典绘本。 像成人孩子都可以看,意味深长的《小王子》,还有一些婴幼儿绘本《猜猜我有多爱你》《小金鱼逃跑了》等,就是修哥儿更小的时候,辰溪画来与他共读的。 当然,这些绘本辰溪都做了适当的本土化处理,好让画中不至于出现现在的人无法理解的事物。 即便是见闻广博如邓同康,一时也忍不住被这些绘本吸引,看得津津有味,几乎忘了时间流逝。 他不知道,因为他的到来,和怀村又掀起了一些小小的风波。 最先找上辰溪的是廖伯娘,她开门见山的问辰溪:“听说景小子住你这里来了?还带了不少男人过来?” 辰溪道:“嗯,他受伤了,那些是他的救命恩人,带他回来的,人多,他家住不进,而且也不方便养伤,干脆全住我这里了。” “景小子受伤了!?怎么受伤的?严重吗?”廖伯娘惊呼,景祺泽受伤的事,辰溪没有与外人说起,所以廖伯娘也是第一次听到。 辰溪轻描淡写的说道:“山上遇到猛兽,他一不小心被划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多亏现在住在家里的那些人,是他们发现了受伤的景祺泽,然后把人送到我这里来的。” “糊涂啊,当时你应该让人住到我那边去。”廖伯娘心疼的看着辰溪,现在村里面已经传了不少难听的话。 只是碍于现在辰溪在村里的地位日渐升高,许多人不敢明目张胆的说罢了,而传谣的人廖伯娘也知道,大部分都与豆腐店那家有一些亲戚关系的。 辰溪道:“不要紧,就让他住我这里吧。” 廖伯娘看辰溪一副淡然的样子,突然心里有了隐隐猜测,忍不住问道:“辰溪,你是不是和景小子……” 她没有把话说完,尽管在她眼里,辰溪和景祺泽都是个好孩子,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廖伯娘是很为他们开心的。 但不能是现在,宋青松过世都还没有一年,如果两人现在在一起,单是世人的唾沫就能把辰溪淹死。 这两人,她都视若自己的子女,实在不忍他们任意一个受到伤害。 辰溪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说道:“您去看一下他吧,他也很想念您呢。” 廖伯娘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她也不知要怎么劝辰溪,毕竟这不是一件坏事,只是有些不合时宜。 辰溪何尝不知道廖伯娘的顾虑,她本也想为了宋青松和修哥儿娘亲的名声,拒绝景祺泽。 可是缘分的事谁也说不准,尤其景祺泽因她而受伤之后,她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偏离了轨道。 既然如此,那便面对。 她从来不怕那些流言,前世自己以华裔的身份执掌顶奢品牌,受到的非议难道就少了?可他也从来没想过妥协。 她不过是因为生活在这个朝代,想着尽量尊重这个朝代的规则,这样才能使她更好的融入社会罢了。 在合理范围内,她愿意尊重规则,可规则阻挡不了她的脚步,如果有必要,她也不惧直面流言蜚语。 而且她相信,不只是她,景祺泽也一样。 她不是一个真的十几岁姑娘,前世她已快三十岁,是个成熟的女人。 虽然她沉迷工作,对感情迟钝,仅有的两段也无疾而终,但不代表她不知道真正灵魂契合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 辰溪也说不上来,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他,只是好像有那么一瞬间,有一颗火苗窜进了他的心里,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她也能感觉到,景祺泽对她的心意,只不过两人之间现在还有些隔阂。 一个便是廖伯娘所忧虑的事情,还有辰溪对景祺泽的身份很介意,对自己身份的事情也很介意,她甚至不知道怎么跟景祺泽解释。 辰溪叹了口气,顺其自然吧。 如果不能一起走到最后,那便当异国他乡遇到的一段浪漫,起码也是挺好的回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到晚上的时候,连修哥儿都已经听到了谣言,吃晚食的时候一直闷闷不乐,吃完也不出去外面疯玩。 晚上,修哥儿洗完澡后,辰溪抱着香喷喷的小豆丁,问道:“修哥儿,今晚要不要和娘亲一起睡?” 修哥儿有瞬间的欣喜,但要马上垮下脸来,兴致索然地点点头。 辰溪忍不住抱着他问道:“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我们修哥怎么不开心啊?” 修哥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问道:“娘亲,景叔叔要做我的爹了吗?” 流言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心中咯噔一下,这是有人在孩子面前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 不过她也不想否认,她与宋青松又不是真正的夫妻,不可能为他守一辈子寡,即便不是景祺泽,以后也肯定会有别人,她也想知道修哥儿对这件事的态度。 她问道:“谁跟你说的?” 修哥儿见娘亲没有否认,泫然欲泣的说道:“是……是木氏,她说娘您不要我了,你给我找了个野爹,以后要生弟弟妹妹的,以后你就不要我了。” 辰溪抱紧修哥儿,低声劝慰,在修哥儿看不到的地方,却眼神冰冷,好一个木氏,在他儿子面前乱嚼舌根,看来还是豆腐店的危机不够重,太闲了啊。 辰溪说道:“傻孩子,娘亲永远不会不要你,你是娘亲的宝贝,娘亲又怎会舍得不要你呢?以后也不会不要你,你是我最爱的儿子。” 修哥儿抽噎着道:“真的吗?那景叔叔是要做我爹吗?” 辰溪反问道:“你不喜欢景叔叔?” 修哥儿想了一下之后说道:“也不是,我喜欢景叔叔,但我不想他做我爹爹,我有爹爹。”他心里有很多话要说,但是表达不出来,说着说着又想哭了。 辰溪摸着他的头发,笑道:“是啊,你有爹爹,你爹虽然不在你身边,可是你应该记住,你爹很爱你,他一直守护着你,往后也应当如现在这样,一直记住他。 以后不管我与你景叔叔是什么关系,你可以一直叫他叔叔,没关系的,跟随自己的心意。 他若是对你好,不会因为一个称呼而改变,他若是对你不好,也不会因为一个称呼而改变。” 修哥儿问道:“那他会伤心吗?” 辰溪想了想后,说道:“嗯……一开始可能会有一点,但是他肯定会尊重你的。” 修哥儿这才心情好受一点,他要问辰溪:“那娘亲喜欢景叔叔吗?” “我……喜欢的。”辰溪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照实说道。 好半晌,修哥儿下定决心一般的道:“娘亲喜欢,我也喜欢,我愿意让景叔叔做我爹爹。” 看着他认真而软萌的小脸,辰溪感动得无以复加,抱着他又揉又亲,摧残得小豆丁啊啊乱叫。 第二天,小豆丁还郑重其事的去看了景祺泽。 景祺泽很诧异,以前天天围在他身边转,景叔叔前景叔叔后的,还缠着他答应,等他身体好以后,要带他上山去玩。 可最近两天,这个小孩儿都没有来过,今天突然一出现,紧绷着一张脸不说,还把侍候的人全部赶了出去,仿佛有十分严肃的事情要宣布一样。 景祺泽觉得有些好笑,放柔语调问道:“怎么啦?想找你景叔叔去玩?” 修哥儿摇摇头,然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不是,你可以和我娘亲在一起,但我不会叫你爹爹,可以吗?” 景祺泽目光柔和下来,说道:“当然,随便你叫什么,不会影响我疼你的心情。” 修哥儿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须弥,他又紧张的问道:“你喜欢我娘亲吗?” 景祺泽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道:“我喜欢她,我想要保护她和你,想要照顾她和你,请你给我这个机会,好吗?” 修哥儿撇撇嘴,他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感觉,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还有些紧张。 他的手在裤子两边擦了擦,把不知什么时候出的手汗擦掉,然后点点头,说:“好吧。” 景祺泽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我们修哥儿是个男子汉了,已经会保护娘亲了。” 修哥儿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傲娇的说道:“我要出去玩了,等你好了我再来和你玩。” 说罢,有些害羞的冲出了房间,还差点与刚要进门的辰溪撞个满怀。 辰溪扶住毛躁躁的修哥儿,问道:“怎么啦?” 修哥儿挣脱辰溪的手,边跑边说:“我出去玩啦。” 辰溪奇怪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景祺泽,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景祺泽说:“不能告诉你,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 辰溪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说得好像我很想知道一样,我才懒得理你们呢。” 她走过去,看了看景祺泽的额头,也没什么事,便问道:“饿吗?现在吃粥?” 景祺泽苦了脸,问道:“只能吃粥吗?我想吃你做的辣子鸡了。” 辰溪轻拍了一下他的头:“都什么时候了,还吃辣子鸡?启恩大师说了,伤口未愈合之前,只能吃些清淡的,不可以吃发物,也不可以吃得油腻。” 景祺泽赌气道:“那我不吃了。” 辰溪耸了耸肩,道:“随你吧,这样的话,木瓜红枣炖猪尾骨汤,清炒荷塘月色,照烧鸡腿肉……这些我就拿给景胜他们吃了。” “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还是随便吃点吧。” 辰溪失笑,说道:“好,谢谢景爷赏脸了。” 说完,她转身出了房门,让谷雨把食物端来。 不久后,谷雨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脸上一脸忧色,见着辰溪便说道:“娘子,您去劝劝邓老大人吧,我听他的小厮说,邓老大人从昨天开始没怎么吃东西,昨晚更是一晚没休息,今天送过去的早食也没吃,小厮侍卫们都很担心。” 辰溪与景祺泽异口同声的问道“邓老/师父怎么啦?” 谷雨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好像是因为我们拿过去的绘本。” “啊?绘本?”辰溪感觉难以置信,这些绘本又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需要这么专心致志的研究吗? 景祺泽反而有些理解了,他说道:“师父一向醉心画技,也许他是从你的绘本中发现了一些新的技法,一时兴起,从而忘了时间。” 不得不说,景祺泽还是十分了解邓同康的,事实也与他说的相差不远。 辰溪皱眉道:“不管怎样,他年纪那么大了,如此废寝忘食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过来一趟还把人累病了,这可怎么是好?” 说完,她转身对景祺泽说道:“不行,我得过去看看,我让景胜进来喂你吃东西。” 景祺泽点头道:“好,你过去看看吧。”她喜欢这样的辰溪,仿佛他在意的人,也是辰溪所挂念的。 画技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过去的时候,邓同康还在痴如醉的看着画册,手里握了支笔,一边看一边画。 辰溪走过去唤道:“邓老,听说您昨晚一直没有休息,今天也还没吃早食,不如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看吧。” 邓同康根本没有留意到辰溪在说什么,只是眼角余光看到是辰溪来了,马上激动地站了起来,上前握住辰溪的手,把她带到了桌边。 只见邓同康指着桌子上的画册说道:“辰溪,你这个如何做到画得如此真实立体的?” 辰溪打眼看去,只见桌面上除了画给小朋友们的绘本之外,还混入了一本自己画的临风楼亲子装的画册,而且画册里还夹了一张,自己随手画的3D立体图。 倒也难怪邓同康会如此震惊,沉迷这幅画到废寝忘食。 这样的技法,即便在辰溪前世,也是她穿越前几年才开始广为流传的,是利用两眼视觉差别,和光学折射原理在一个平面内,使人们可直接看到一幅三维立体画。 而这时代的画作,是在二维平面上做到极致,讲究留白与意境,细致到每根线条都有讲究。 其实3d立体画只要有素描基础,一点都不难学,不过辰溪并没有直接就说出来,而是道:“邓老,你先吃了饭,休息一下,我们再来讨论画的技法吧。” 邓同康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哪里还顾得上吃饭睡觉,这样的俗事。” 辰溪只是微笑看着他,目光坚定。 邓同康扯了她衣袖几下都没扯动,无奈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哎~你这……好好好,我吃,我吃。”说罢,他走出了房门,大声唤来小厮,问道:“我饭呢?怎么还没拿来?” 辰溪走上前道:“邓老,吃完饭以后还要休息一会才行的。” 邓同康不满的道:“我又不困,休息什么呀?” 辰溪摇头,说道:“不困也要睡。” “这……辰溪啊,我们打个商量,你先教我,教完我再睡,不然我睡不着,心里老想着事。” 辰溪道:“如果我把诀窍说出来了,那您是不是想要立刻验证一下?要是您提起了画笔,我怕您连今晚都不肯睡。” 邓同康:“……不会的,我保证,今晚一定会睡,我就画两幅,不多。” 辰溪还是坚定的摇头,她前世就是因为过劳死了才穿越的,邓同康已经年过六旬,这样的年龄在这个朝代来说已经是高龄,辰溪可不能让他这样老熬夜。 何况画画是一件很耗费心力的事情,一幅好的作品,花费一两个月不算多,甚至花费几年、十几年的大有人在。 邓同康既然住在她这里,她就得保证他的生活健康。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邓同康见说不过辰溪,居然耍起赖来:“那我不管,你要是不先跟我说技法,我就不睡。” 辰溪淡笑不语,不管是治熊孩子还是熊老人,只要你立场坚定,不被他压过去,胜利十有八九还是会站在你这边的。 果不其然,邓同康告饶道:“辰溪姑娘,我叫你师父,我拜你为师好吗?” 辰溪都被逗笑了,说道:“可不敢当,邓老您是画坛泰斗,我一个无名小卒,只是机缘巧合,知道一些光影原理而已,何以为师?” 其实辰溪这话还是挺谦虚的,虽然她的画比不上历史名家,可她毕竟学画画多年,本身也有才气,即便不做设计师,画的画拍卖价也是二十万起步的。 这才是邓同康一直求辰溪教他的原因,不是简单的入门技法,而是真正的画技。 见辰溪软硬不吃,邓同康只得利诱了:“好辰溪,你教我这些技法,我也教你我的技法怎么样?” 没有一个学画画的,看到顶级的画画技法,放在自己面前而不心动的,邓同康是这样,辰溪也是这样。 而且辰溪在国外读书工作,所学学习的画法也是西式的,从素描到水粉、油画,唯一跟国画有点相似的,还是她曾经学过一阵子的水彩。 国画对辰溪来说是个全新的领域,她不用考虑便说道:“好,邓老愿意传授,辰溪感激不尽。” 邓同康正准备露出得逞的笑容,辰溪又接着说道:“不过您还是要先吃饭睡觉以后,我们才能互相讨论画技。” 邓同康愕然,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辰溪接着说道:“当然,如果您老还想继续学,以后一日三餐,作息定时才行,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邓同康垮下一张脸来,从来谈判,都是表现得更加急切的人输,邓同康也不例外。 不过话说回来,邓同康如果不是这样的求知若渴、废寝忘食,也成为不了今日的画坛泰斗。 只见他妥协道:“好吧,那我每天至少得有六个时辰作画。” 辰溪道:“最多四个时辰。” 邓同康:“……” 不管怎样,辰溪与邓同康都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晚上,辰溪照常端了饭菜给景祺泽,经过这段日子的调养,景祺泽虽然仍未能下床,但已经可以微微坐起,活动双手也不再影响伤口。 所以,辰溪现在已经不再喂景祺泽了,每次都是端了过来让他自己吃,任凭景祺泽多么哀怨的看着她,都没有用。 景祺泽心中暗叹好日子过得太快,一边把辰溪端来的饭菜都吃完了。 辰溪给他倒了杯茶水,从刚刚就已经晾着了,现在正是适合饮用的温度。 启恩大师与邓同康联袂而来,景祺泽两日没有见到师父,调侃道:“邓老,稀客啊。” 邓同康毫不客气地道:“嗯,我以后有事要忙了,能过来见你的日子就更少了。” 景祺泽不免要问上一句:“什么事?” 邓同康说:“往后我要跟辰溪互相交流画技,她的画法是一个全新的流派,我需要花大量时间来研究一下。” 景祺泽毫不意外,既然邓同康先前可以为了辰溪的绘本废寝忘食,说明辰溪的画技肯定有独特之处,邓同康不可能放过学习机会。 邓同康看徒儿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突然坏笑着道:“往后辰溪传授我画技,我也传授她我的画技,我们互为半师,理应平辈论交,那她便是你的师叔了,你要以长辈之礼待她。” 一句话说完,景祺泽口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妹妹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一脸愕然,启恩大师则是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没错,同康说的对,你们既然互为半师,理当平辈论交才是,祺泽,赶紧叫师叔。” 景祺泽苦着一张脸,有这样坑自己徒儿的吗? 辰溪在一旁也忍俊不禁,并没有帮腔的意思。 启恩大师还在一旁继续起哄:“辰溪,既然你们以后平辈论交,那叫名字就不那么合宜了,你可有表字?” 辰溪道:“没有,我并没有表字,只有一个号。” 邓同康好奇的问道:“哦?你号什么?” “和怀居士,我的印章也是这个号。”辰溪看了景祺泽一眼,想当初这个号还是他们一起取的呢。 “和怀居士,这个号不错,实在。”邓同康笑道。 辰溪:……实在夸不出,可以不用硬夸。 景祺泽最后没有叫辰溪师叔,邓同康和启恩大师也不在意,他们的本意就是噎一下他而已,现在一看显然效果还不错。 ………… 能和和邓同康互相交流画技,辰溪也是欣喜的,更在画坛泰斗身边学习,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所以辰溪也十分珍惜。 想到以后每天都要空出大部分时间来练画,那么有些事情,辰溪便需要提前处理了。 辰溪便想去先去津州府一趟,景祺泽出事时,临风楼的成衣店刚推出了亲子装,还不知后续销售如何? 且洵美染坊开业到现在,也有一个多季度了,还没有分过红利,正好借这次去津州府的机会,把这件事情也给办了。 辰溪把这件事情一说,邓同康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这是辰溪为了以后长时间留在和怀村,而做的准备。 这次去津州府,辰溪直奔临风楼。 临风楼的生意倒不错,门外停了许多装饰豪华的马车,一楼楼铺面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谷雨高兴的道:“娘子,看来这段时间生意应该挺不错的。” 辰溪看着有不少夫人牵着自己的儿子女儿,进了成衣店消费,心中很是欣慰,总算没有白费心力策划走秀,要知道当时时间紧迫,前期准备工作可是耗费了她很多心血的。 两人踏进临风楼,一旁的女伙计看到,立马迎上来,笑道:“东家您来啦,谢掌柜在二楼,需要小的去叫她吗?” 辰溪笑道:“不用了,你忙,我上去找他就可以了。” 正在这时,有客人唤她:“姑娘,这个香水还有吗?我要两瓶。” 女伙计只得歉意地对辰溪笑笑,俯身行过礼后,退下招待客人去了。 辰溪来到二楼茶室,随便找个人通知谢璇来见她。 不用多久,谢璇便到了,手中端了个托盘,说道:“知道您来了,遇见特地泡了好茶。” 她来到桌子前,把托盘放下,把里面的茶点和茶水一一端出。 辰溪道:“刚好一早赶马车过来,有点饿了。”说完便安心想用起食物来。 谢璇问道:“景郎君身体还好吗?” 谢璇本就是紧急着救回来的,卖身契也是后来与辰溪合伙了,才给到这边,所以他关心就是主人,辰溪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她点头道:“有心了,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只是还未能下床。” 谢璇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又为辰溪语气里的亲昵感到失落。 她摇摇头,把不该有的想法赶出脑海,整理一下思绪后,恭敬的说道:“自打小娘子上次做了亲子装走秀后,我们临风楼的成衣总算开始打开局面。 许多夫人们说我们做的衣服特别合体,竟比家里的绣娘做的还合心意呢,尤其是各位小郎君和小小姐们穿的,更是趣致可爱,现在很多人都不在家里做衣服了,只来我们这边买。” 辰溪点头道:“挺好的,我刚才在楼下看到有不少人来买,还有呢?” “点心铺子的糕点有几家酒楼想向我们订货,目前正在商谈中,具体的订货方式,还得您来排版,最近新推出的寿桃型生日蛋糕,很是受一些老爷老太太们欢迎,每逢他们寿诞,必定订出去不少。 最近临风楼的会员充值也很是可喜,许多是从津州府周边过来的,比如上京城就有不少人夫人小姐们在这里充了值,都说离着不远,刚好每次过来玩几天再回去这样。 ……” 辰溪听谢璇事无巨细的报告着,总结一句话就是,临风楼现在成了津州府的网红打卡地点,不少名媛不辞辛劳的从周边城市赶来,就是为了体验一下古代网红店的服务。 辰溪心下满意,说道:“做得不错,接下来一段时日,我恐怕没空过来,还得劳你多费心,看好这家店。” 谢璇忙道:“小娘子说的哪里话,这全是奴婢分内之事。” 辰溪笑道:“分不分内事的再说,好好干,给你封个大红包。” 出了临风楼,辰溪直奔将军府。 洵美染坊是辰溪、苏氏和名友商行三家合开的,现在时间太晚,并不适合三家讨论,所以辰溪已让人去信给名友商行李平,约好明天三家一聚。 不过辰溪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苏氏了,心里也十分想念,便打算提前过去坐一坐。 辰溪已经是徐府的熟客了,也不用丫鬟带路,只让门房先去一个人通报一声,自己则带着谷雨慢悠悠地去了内院。 刚到苏氏的院子,芙蕖便迎了出来,边走便道:“小娘子,您来得正好,我家夫人最近心情烦闷,休息不好,昨夜更是吹了冷风,静儿一早就开始头痛。 您来了,刚好可以好好陪陪她。” 辰溪忙关心的问道:“夫人怎么啦?可有看过大夫?” 芙蕖叹了口气,说道:“已经看过大夫了,没什么大碍,只是让夫人不必太过烦忧,思虑太过,恐有伤神志。” 辰溪道:“夫人何以如此烦忧?” 还没等芙蕖回答,便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芙蕖姑娘,听说姐姐偶感不适,妹妹们特意过来看望侍疾,烦请你去通报一声。” 辰溪转头看,只见一名清丽柔美的姑娘站在那里,穿一身水青色软烟罗,一只柔荑被身旁丫鬟扶住。 一身白皙的肌肤,搭配着剪水秋瞳,不知怎地,辰溪脑海里闪过“ 娴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这句话。 在她旁边,还站着一个明眸皓齿的美艳女子,一身水粉色衣裙,白肤红唇,美艳无双。 如果说刚才那个女子温柔似水,那这个美艳女子便如烈火灼热。 这两人,是将军夫人的……妹妹? 妾室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细细打量来人的五官,不觉得与苏氏有何相似之处? 而芙蕖则是直接应道:“两位姨娘请回吧,夫人跟前有我等伺候便可,没有夫人命令,二位切莫常来此处为好。” 她语气冷淡,只用眼角余光瞅着两人,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姨娘?辰溪惊疑不定的看了二人一眼,徐将军什么时候纳了妾室? 那美艳如火的女子凝眉喝道:“不过是个下人,竟敢用如此语气跟我们说话,你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柔美女子扯住她的衣袖,说道:“寰骊,慎言,芙蕖姑娘不过是职责所在,也是我们考虑不周,事先没有差个人过来问一下,是我们想当然了。 以为夫人既然有心力接待外人,那对着自家姐妹,肯定没问题的,可能是这位娘子医术精妙,妙手回春,可令姐姐不药而愈吧。” 辰溪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好一朵盛世白莲花,说话句句绵里藏针,一句话非要九拐十八弯的说出来。 寰骊也在打量着辰溪,见她虽然衣着不俗,可是却没佩戴什么珠翠钗环,只带了一双耳坠和两只前额篦子。 看着虽然清丽,可是这副打扮出入将军府,却显得有些寒酸了。 寰骊嗤笑一声,说道:“缈缈姐姐,可不是每个女子都如你这样温柔有才气的,有些女子,大字不识几个,凭着一张脸也敢上门打秋风,说是与夫人交好,背后是不是打将军主意还不可知呢?” “放肆!”院内传出苏氏的声音,她听人来报,辰溪过来拜访,却迟迟不见人影,料想定是遇到麻烦之事,便想出门来看一看,没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二人说话的声音。 寰骊与缈缈听到苏氏来了,不敢再多言,垂手立在一边。 苏氏从院内缓缓走出,她脸色苍白,由越璃扶着,但精神看着还不错,这时凤目含怒的看着二人,说道:“不是同你二人说,没事不要过来吗?” 缈缈美目含泪,委屈的看着苏氏,喊道:“姐姐,我知你怨我,可我不过是担心姐姐的病,想过来服侍姐姐罢了……” 苏氏撇过头去,不看她做作的样子,说道:“不必了,我自有丫鬟服侍,二位请回吧。” 寰骊撇撇嘴道:“姐姐也太狠心了,好歹姐妹一场,你既已吃了肉,让妹妹们喝点汤又何妨? 缈缈姐姐不过是倾心于将军罢了,我们既然已经成了将军的妾室,想见将军一面很正常,这又何错之有? 可姐姐日日把将军拘在院中,吃相也太难看了,难道你还没有不方便的时日,没有葵水来的日子不成?” 一番话把苏氏气得脸色更白了,张嘴刚想要骂,可是气上心头,一时咳嗽不止。 缈缈扯住了寰骊的衣袖,饮泣道:“寰骊,不要说了,终归是我对不住姐姐……”。 缈缈气道:“怎么就成你的错了?当初若不是她横插一脚,今日的镇西将军夫人应该是你才对。 再说了,我们可是老夫人亲自抬的贵妾,一天到晚连将军面都见不上,算哪门子贵妾?” 苏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五内俱焚,激怒之下,拔下头上一只玉钗,朝两人扔了过去,同时喝道:“滚!” 玉钗擦着寰骊的脸飞过,激起的气流,把她鬓边的头发都带飞起来,把寰骊吓了一跳,不敢再口出狂言。 可她又不甘示弱,只得气恼的哼了一声,带着丫鬟走了。 缈缈见她离去,朝苏氏躬身一拜,也跟着娉娉婷婷的走了。 辰溪见是不是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忙上前扶住她另一只手,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轻声劝慰道:“夫人别急,呼吸放慢,很快就好了。” 苏氏咳声渐止,在辰溪与越璃人两人搀扶之下,慢慢走回了堂屋。 她在首座坐下,芙蕖端了茶水给她漱口, 待缓过气后,她才苦笑着慢慢说道:“让你见笑了。” 辰溪摇摇头,说道:“夫人说的哪里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里没点糟心事儿呢,夫人看开点便是。” 苏氏苦笑:“有这二人在家里,又岂是这么容易看开的?” 辰溪道:“不知这事我能不能问?这二人是从哪里来得?” 苏氏低头一笑,笑意未达眼底,只是无奈地道:“有什么不能问的,我把你当朋友,你来与我说话,正好解我烦忧。 你看到的二人,都是我名义上的婆母----长宁侯夫人安排给将军的妾室。 温柔似水的那位叫苏缈缈,是我的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至于那明艳女子,则是侯夫人的外甥女,乔寰骊。” 既然已经说了开头,苏氏便干脆全盘托出,她在心里憋屈久了,终于有个人能听她诉说,也能消解一二她心里的苦闷。 “我与将军两家是世交,我们两人的亲事,是我们的祖父定下的,当时也没有说明定的是谁,只说是长房嫡女,与侯府的长房嫡子结亲。 不知是不是天注定的缘分,我和将军的身世甚至还有些相似。 我幼年丧母,苏缈缈是我继母所生,将军比我好点,和娘亲相处的时间比我长一些。,一直到将军十岁的时候,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便想与我家订好亲事。 当时,我继母是想把苏缈缈定给将军的,可是我婆母是武将之女,不喜她小小年纪,便已习得一身娇揉做作之气,便定下了我。 亲事定下以后,我婆母油尽灯枯,回天乏术,没多久就去了。 我婆母走了还不到一年,侯爷便娶了新人,还没到隔年,连孩子都出生了。 说是坐床喜,说是早产,可人人都说侯爷早早就与新任侯夫人有了首尾,侯爷的小儿子很可能是奸生子。 你说,是不是世间男儿皆薄幸?我爹也是如此,在我娘去后没多久便娶了继室。”她苦笑一声,自嘲地说道。 辰溪上前握住她的手,说道:“至少将军是铮铮好儿郎。” 苏氏想起徐继启,眼里稍稍有了些亮光,点头道:“是啊,至少他是好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侯夫人给侯爷生下一个儿子,名叫徐继开。 侯夫人因着自己也生了儿子,担心以后爵位旁落,一向不喜将军。 可是徐继开却从小喜欢跟在将军身后,他俩相差十一岁,将军也很喜欢这个年幼的弟弟,眼看侯夫人小动作越来越多,为了避免伤害兄弟感情,将军选择了退让。 他主动回外祖家,请求外祖带他参军,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儿,居然在战场上一呆四年,待我十八岁的时候,他才从战场上回来娶我。” 她目光柔和,似是想起了新婚时的旖旎时光,接着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与苏缈缈的孽缘也是从这时起。” 家事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苏缈缈当时已有十七岁,她长相清丽,又素有才名,所以心气儿也高,来求娶的人无数,可她一个都没看上,把我父亲的头发都愁白了几根。 那时将军从西域回来,想与我完婚,他登门拜访,与父亲商定纳征的日期。 就是这次登门,巧遇苏缈缈,苏缈缈对将军一见钟情,闹着死活要嫁。 可是当时我们两家早已经交换过婚书,上面红纸黑字写着我与将军的名字,父亲怎么可能由着她胡闹,训斥了她几次。 没想她居然趁着纳征当天,向将军自荐枕席,好在将军心性坚定,没有动摇,还把这事告诉了父亲。 父亲气坏了,当时就把苏缈缈关了起来,等我与将军完婚之后,匆忙给她定了门亲事。 也不知是不是她情路坎坷,订的那家后生没多久便死了娘亲,考虑到苏缈缈年纪大了,我父亲当时便想退亲另选人。 可那后生来我家苦苦哀求,父亲见她心诚,还是忍住没把婚事退了。 三年孝期守完,两人本该完婚,可那后生斤竟然失足溺水而亡了。 当时便已有传言,苏缈缈克夫,父亲想给苏缈缈另寻对象,可是她年已二十,又有这样的名声,哪里还能找到好的? 何况苏缈缈一心想着将军,也不想嫁人,父亲觉得有愧于她,为她选了这门亲事,白白蹉跎了她的青春,也不敢太过逼迫她。 苏缈缈对外宣称要为那位公子守三年,人人都赞她贞烈,一时之间,说她克夫的传言都少了。 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搭上的侯夫人,三年期一过,侯夫人便把她纳来给我添堵了。” 辰溪不解的问道:“那这样的人,将军怎会同意?” 苏氏苦笑道:“你道我为何要来这里?要独自在津州府抚养惟哥儿? 我嫁给将军之后,第二年便有了喜讯,可是怀到6个月时,孩子没了。 那时候将军已经回了西域,我自己一个人在侯府,千防万防,总有人不肯让我把孩子生下来。” 说着说着,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滑落:“是啊,怎么会让我把孩子生下呢?将军无子,爵位才能顺理成章的旁落。 可我没有证据,这是我第一个孩儿,他甚至未能来这个世间看一眼,未能见他娘亲一面。 多少个日夜,我眼睁睁看着烛火,苦熬到天明。 多少个日夜,泪湿的枕头换了一个又一个。 大夫说我伤了根本,以后难以有孕,我和将军不信邪,到处寻医问药,可还有人不甘心,想以‘无所出’将我休弃,好给她的外甥女让路,就是你刚才看到的寰骊。 是将军不肯,一人挡在我的前头,不管是侯夫人以孝道压他,还是侯爷语重心长地劝他,他都一力承担下来。 还把我带到了西域,那段日子,才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自在的日子。 边境日子艰难,比之侯府锦衣玉食,实在天差地别,可是我心里踏实,将军除了去营里,便是日日陪在我身旁,他教我骑马、射箭,我给他洗手做羹汤,日子过得那样快活。”她说最后这番话的时候,眼里还流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可惜好景不长,侯夫人几次三番写信给我们,说她病了,要我回去侍疾,将军怕人说我闲话,与我名声不利,还是把我送回了侯府,约好最多一年,就把我接回西域。 没想到将军回西域前一晚,我们有了惟哥儿。 得知自己怀孕,我更小心了,一面偷偷差人带信给将军,一面在侯夫人跟前小心周旋,肚子大的时候,我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甚至用布巾勒紧肚子。 好不容易我有孕,将军不敢再让我留在侯府,可是他才从上京城回到西域,一时请假不便,且他上书请假,必会激动侯爷,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他只能差人来接我回西域。 我假借出门上香之名,逃出了侯府,而将军则是等我逃出去以后,才上书请假。 我一路朝西而去,半路碰到来接我的将军,西域苦寒,并不适合妇人孩子生活,可侯府也回不得,我与将军一合计,觉得还是来津州府比较好。 一来徐家祖上就是这里的,有徐氏族亲在,即便是侯爷夫人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的欺压我们母子。 二来,将军的外祖家也在津州府,也可以给我们母子些照应。 我怀孕出逃一事,让侯府在上京城失了颜面,人人都说侯夫人不慈,逼得怀孕的媳妇连夜逃跑。 侯爷肝火大动,勒令不许侯夫人再骚扰我们,甚至为了侯府的名声,侯夫人还得装作慈爱的样子,时不时给我们这边送些礼,我也都一一回礼,逢年过节礼还加重些。 本来两家就这样虚以委蛇的过下去也挺好,可惜天不遂人愿。 我这辈子子可能只得惟哥儿一个孩子了。 上次小产,本就已经伤了身子,这次生惟哥儿,又遇上了早产,大夫说,我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 侯夫人抓住这点,一直怂恿侯爷给将军纳妾,这次也是如此,她假借侯爷病重之名,把将军召了回去,然后设计把苏缈缈和乔寰骊塞给将军。 她们二人的娘家都不是无名无姓之人,且侯爷一直苦苦恳求,即便将军没有对二人做过什么,可二人却说身子被将军看过,清白已失,如果将军不娶她们,她们便唯有死路一条。 在几方压力的逼迫下,将军不得已,同意纳她们为妾。 只是回来这么久了,将军从不踏入她们院中,所以她们日日找借口,想要过来见将军一面,今日不巧,还被你撞见了,实在不好意思。” 辰溪没料到,事情居然如此复杂,她也想过,侯府日子应当是不好过,不然苏氏也犯不着放着好好的世子夫人不当,非要跑到津州府来。 可辰溪还是想得浅了,苏氏居然被害得连第一个孩子都没了,如今知道自己往后不能再生育,还要接受仇人安排过来的妾室,这股气,换了是自己,恐怕早就闹将开来。 可苏氏为了徐将军的颜面,还得将一切默默忍受下来,也难怪她会郁结于心,损伤神志了。 辰溪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道:“夫人也别同她们一般见识,将军不会理她们的,即便他们进了府,也不过是一件活动的摆设罢了,犯不着为一件摆设气到自己。 夫人应该好好保重身体,便是为了惟哥儿,也该长命百岁才是。” 苏氏无奈的摇摇头:“将军现在是不介意,可子嗣单薄,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有遗憾的。 如果有一天,他觉得孩子还是越多越好,也想像别人一样开枝散叶,到时即便不是她们,也会有别人。 我是气恨她们,气恨害我的人,可是我更气恨上天对女子不公,气恨自己的身体,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她以手掩面,不想让辰溪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一旁的芙蕖和越璃,也已经泪流满面。 散心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搂住苏氏。 自打苏氏娘亲走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问题,她忍不住趴在辰溪肩膀,放声大哭起来。 这种时候不管怎么安慰都是多余,辰溪只是轻拍着苏氏的背,让她尽兴的哭个够。 也不知苏氏哭了多久,辰溪觉得自己肩膀都麻了,苏氏呜咽声才慢慢停下。 可是她即便停下,也没有从辰溪的肩窝处抬起头来,反而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辰溪身上。 辰溪觉得有些不对劲,轻声唤道:“夫人,夫人你怎么了?”两名丫鬟也赶忙上前查看。 苏氏没有回答她,辰溪反而听到了耳边传来清浅而规律的微鼾声,就是哭累得昏睡过去了。 辰溪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芙蕖为苏氏找补道:“许是夫人最近都没有休息好,又被二位姨娘气到了,还这样大哭了一场,又怒又悲之下,这才昏睡过去。” 辰溪点头表示理解,越璃已经出门,找了一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把苏氏背上了床。 芙蕖打来水给她擦脸,越璃则负责帮她更衣拖鞋,辰溪自觉在这里不便,便对芙蕖说道:“既然没什么事情,那我便先走了,等你家夫人醒来,给她安排一些清淡的吃食吧。 对了,我本来约了名友商行李掌明日一同盘账的,如果夫人明天不方便,便请明日一早通知我们两家吧。” 芙蕖恭敬答道:“好的,宋小娘子,我送您出去吧。” 辰溪摆摆手道:“不用,徐府我还算熟悉,自己出去便是了,你还是留在这里照顾夫人吧。” 芙蕖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下来:“那宋小娘子慢走。” 辰溪点点头,带着谷雨慢悠悠的走了。 一路上,辰溪思绪还沉浸在苏氏所说的话里面,一时唏嘘不已。 所以当徐继启从路边窜出来时,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待看清来人,辰溪才放下心来,用手拍了拍还在噗噗乱跳的心脏,说道:“将军,原来是你呀,可把我吓了一跳。” 徐继启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宋小娘子,对不住了,我不是有意吓你的。” 辰溪不在意的道:“没事,将军不必在意,您可是有话要说?” 徐继启点头道:“是,刚才我听到佩瑜和你的谈话了,谢谢你。 这些事闷在她心里很久了,我知她有心病,却不知如何开解,你能听她说这些话,也是为她抒发内心烦闷。 她在此地识人不多,你是她唯一看重的朋友,家里多了些闲杂人等,她一直闷在家里也不会开心,我马上便要回西域了,如果方便的话,请你多邀请她出去走走,也好散散心。 如果实在不便,也希望你可以多上门陪陪她。” “这有什么不便的?夫人也是我的朋友。”辰溪侧头想了一下,接着说道:“要不我邀请她来我家小住几天,她之前便说对香水制作感兴趣,刚好可以去体验一下,而且和怀村田园风光还是挺好的,最适合散心休闲了。” 徐继启喜出望外的道:“如此甚好,我不日便要回西域,佩瑜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将军客气了,那我明天便是着邀请夫人。”说完,辰溪便行礼告辞。 徐继启也不再留,让人把晨曦送出府门。 第二天,辰溪如约到了秋棠阁,李平已经等在那里了。 辰溪昨天今天都没有收到将军府的取消盘账的通知,想必苏氏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今日肯定也会按时出现的。 果不其然,辰溪到了之后没多久,苏氏也来了,又恢复了往日的端庄沉稳。 辰溪三人先是合算了一遍整个季度的账本,最后利润一分,辰溪与名友商行差不多有两万四千多两,就连苏氏,也分得了一万二千多两。 苏氏也没想到自己能分得这么多,这不是她最赚钱的产业,但却是她投入最少。回报率最大的。 洵美染坊技术和管理都由辰溪来做,而销售则是交给了分店遍地的名友商行,她基本上只出了个名头,就分得了这么多钱。 以前她名下那个绸缎铺子,一年总共也就赚两三千两,可自打上了洵美染坊的面料后,一个季度赚的钱已经比以往一年赚的多了。 苏氏是真心笑了,什么狗屁侯夫人,什么堵心妾室,有那个精力烦这些,还不如跟着辰溪多赚几个钱呢。 趁着苏氏开心,辰溪借机提出了邀请她去家里小住,苏氏没有多想就答应了,毕竟家里一大摊子烂事,她也不想天天对着。 辰溪回了和怀村以后,没过几天,苏氏果然过来了。 她本来以为辰溪家人口单薄,外人应该不多,没想到享誉文人圈子的启恩大师和邓同康都在,甚至还有一个整天躺在病床上的青年男子。 景祺泽她也见过几次,知道是临风楼的另外一个东家,其实她很早之前就看出来,他们两人的相处方式很不一样,现在看他堂而皇之的进驻了辰溪家里,两人之间的关系想必更近一步了。 苏氏暧昧的瞧了辰溪一眼,辰溪没理她,她敢把人邀请回来,就没想过这个事要藏着掖着。 以前她心有芥蒂,有心要逃避一段感情,自然处处谨慎,不愿落人口实,现在她想顺其自然,那当然一切都会大大方方的示人。 苏氏欣赏辰溪这样的态度,本来有心要调侃一两句,在这样落落大方的态度下,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反而表达了对两位泰斗在这里的惊讶。 邓同康用一贯乐呵呵的态度说道:“宋小娘子天赋了得,自创了一种画画的全新流派,我虽忝长些岁月,但学艺不论年岁,正与小娘子互相交流切磋画技,自觉受益匪浅啊。” 苏氏惊讶地看向辰溪,她虽然贵为尚书之女,可苏缈缈的娘亲做了她的继母,又哪里会真心的培养她?只不过是为了不落人口舌,而给她请了些普普通通的教席先生罢了,学的也是普通的女红厨艺等,若不是尚书之女不识字说出去不像话,恐怕她还不愿意请人教苏氏读书呢。 苏氏现在会的风雅之事,大多是婚后才学的,不过侯府也不是什么善地儿,从侯府出来后,她又忙着主持中馈,能学的时间也并不长,现在也不过是得了些皮毛,不至于在宴席上丢脸罢了。 所以当她听到辰溪居然可以创立一门新的流派时,心中的惊讶可想而知。 在她看来,辰溪的生活条件可比她难多了,她爹甚至只是个秀才,就这还能有这样的成就,不得不佩服辰溪的天分。 惊讶归惊讶,苏氏毕竟也是场面中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失礼的地方,应对进退得体。 在问到启恩大师,为何在这里时,启恩大师开玩笑的说道:“阿弥陀佛,邓老是贫僧的棋友,自然他在哪里,贫僧便在何处。” 两人都很默契的隐瞒了景祺泽与他们的关系。 姐妹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由于苏氏要过来小住几天,辰溪便让人把景祺泽挪到了倒座房去,至于邓同康,他年纪大,且地位超然,即便住在内院也没人说什么,启恩大师就更不必说了,人还是个德高望重的和尚呢,更不会有人非议了。 真进来之后,苏氏才知道这里有多舒适,虽然辰溪的家比之徐府,不管是摆设还是建筑都显得简陋了许多,不过这里的舒适性,却还远超徐府。 尤其是在体验过干净无异味的厕所,和那便利的洗浴设备时,苏氏直言:“太舒服了,辰溪,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我回去也要照着做一个。” “那还不简单,我这里都是上京城的曹家班帮我做的,直接找他们,他们都有图纸呢。”辰溪不忘帮曹家班拉生意。 说起来曹原和曹三已经回了上京城一段时日了,回去之后一直没有再来过信,还怪想念的。 上次启恩大师帮景祺泽做手术,因为手术很复杂,一直从天亮做到天黑,尽管当时辰溪拿了不少铜镜出来辅助照明,到天黑以后还是为手术增加了不少难度。 辰溪当时就想请曹家班的人帮忙研究一下沼气灯,那东西不用耗电,靠堆肥产生的沼气来做燃料,最是适合这里的情况。 不过这也只是个幻想,沼气灯的原理实在超过了辰溪的知识范围,只能无奈又可惜的放弃了。 本来担心苏氏在这里住不惯,芙蕖和越璃从将军府带了不少东西过来,没想到这里这么便利,许多东西比她们带过来的还好用,所以干脆连一些湘笼都没有打开。 苏氏在这里住了几天,体验了自己最感兴趣的香水制作,还帮忙蒸馏了几回精油,每日吃完饭后,辰溪还会陪着她到田间地头散步,着实感受了一把生机勃勃的田园风光。 她感觉整个人的心情都轻松不少,尤其是看到辰溪面对生活如此积极,让她看到了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原来女人可以不用只局限于后宅的一亩三分地,可以不用只围着相公孩子转,不用整天想着怎么对付相公的小妾,怎么应对婆母的刁难。 女子也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像辰溪,最近就很积极的跟着邓同康学画画,她也跟着上了几节课,连带着自己的鉴赏水平也突飞猛进了不少。 女子还可以有自己的事业,不管是临风楼,还是洵美染坊、寻味记等,辰溪一人就可以管理许多产业,脑子里还经常有新鲜主意,让苏氏佩服不已。 “夫人,您快来尝尝这个新鲜出炉的饼干,这是我好不容易研发的,现在是最好了 。”辰溪端了个小托盘进来,打断了苏氏的。胡思乱想。 苏氏嗔怪地道:“不是说好了,今后你我二人以姐妹相称吗?怎么还叫我夫人?” 辰溪俏皮的吐吐舌头:“啊~我忘了。佩瑜姐姐,快点过来试一下这款马卡龙饼干吧。” 制作马卡龙,对烤制同时也是温度的要求十分讲究,辰溪也是试了很多次,这才成功了一次。 苏佩瑜看着她端过来的托盘,不由精呼一声:“天哪,这也太漂亮了,这真的是点心吗?精致得我都不忍心吃了。” 托盘上五颜六色的马卡龙躺在上面,圆滚滚胖乎乎的造型,精致的裙边,无一不打动着苏氏的少女心。 她小心翼翼的捻起一只,再次确认道:“真的可以吃吗?” 辰溪点头,催促道:“你快尝尝。” 苏佩瑜依言咬下,外脆内软,甜蜜馥郁的味道一入口,就让她满足的微眯起了眼睛:“真好吃。” 其实辰溪本人是不太喜欢吃马卡龙的,因为她觉得有些太甜了。 不过可能这个时代的制糖工业比较差,人们对甜味更加向往,所以不管男女老幼,基本都挺喜欢吃甜,就连景祺泽这样的昂藏男儿也不例外。 辰溪觉得甜的马卡龙,苏佩瑜倒是觉得刚好,甚至觉得比临风楼其他的点心都要好吃。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我赶上好时候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她们转头看去,正是崔瑾之。 她想给二人一个惊喜,并没有让派人通知辰溪,而是通知谷雨带她偷偷溜进来的。 苏佩瑜见到她果然很惊喜,高兴的道:“啊!你怎么过来了?快过来尝尝辰溪做的新品。” 崔瑾之边走边说道:“听说您过来辰小娘子这里玩,不带我,所以我便自做主张跟过来了。” 其实是辰溪邀请她过来的,辰溪想着现在自己家里住了不少男人,担心苏氏觉得不自在,所以特地询问了芙蕖,得知苏佩瑜除了自己,便是与崔瑾之比较交好,便写信邀她来家里陪陪苏佩瑜。 没想到崔瑾之回了上京城,加上过来的路上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才会迟了这么多天才赶到。 苏氏说道:“瞧你说的,那不是见你已经回了上京城,所以才没邀你吗?” 崔瑾之笑道:“所以我不等你邀了,自己过来凑热闹,只希望辰小娘子不要嫌弃才好。” “崔大姑娘说的哪里话,你过来,我求之不得。”崔景子本来就是晨曦邀请来的,肯定不可能拆她的台。 苏氏说道:“瞧你们一个叫辰小娘子,一个叫崔大姑娘,生疏的很,不如学我跟辰溪这样,直接姐妹相称吧。” 她既与辰溪交好,又与崔瑾之交好,自然是希望两个人也可以成为好友的。 崔瑾之本就有心相交,闻言一笑,落落大方的看向辰溪:“不知辰姐姐意下如何?” 辰溪展颜一笑,说道:“那自然是好的,崔妹妹,快点过来尝尝这个小饼干,刚刚烤出来的,好吃得很。” 崔瑾之早就被马卡龙精致的造型所吸引,这时也不再客气,直接拿了一个开始吃。 “好吃,外皮酥脆,内陷绵软,甜而不腻,还长得这么好看。 辰姐姐,我真怀疑你是天女下凡,不然到底是从哪里习得了这样的神仙手艺?” 苏佩瑜也跟着附和道:“瑾之,你这话说到我的心坎里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辰姐姐那样聪敏的女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得心应手一样,脑瓜子还灵活,总能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两人竟开始没完没了的吹起了辰溪的彩虹屁。 还是辰溪听不下去了,打断道:“最近这段时日,邓同康大人与启恩大师也住在我这里,待会我带你过去拜访一下。” 崔瑾之惊讶的道:“可是享誉盛名的画坛泰斗邓同康老先生,和佛门高僧启恩大师?” 没等辰溪说话,苏氏已经抢答道:“正是他们,辰溪新创了一门画画学派,邓老很感兴趣,留下来与辰溪互相切磋学习呢。” 崔瑾之瞪大了眼,惊讶且佩服地看向了辰溪。 辰溪:……完了,感觉新一轮的彩虹屁来得更猛烈了。 可惜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最后还是打断了她们两人没完没了的彩虹屁,拉着崔景之去为她介绍启恩大师和邓同康。 景祺泽虽然被转移到了倒座房去,但他毕竟是住在辰溪家里的外人,辰溪照例也给崔瑾之引见了一下。 崔瑾之看二人熟稔的样子,即便辰溪没有明说,她也已经猜到两人关系不浅。 她倒不是第一次见到景祺泽,毕竟她常出入临风楼与静棠楼,总有见到的机会,且景祺泽身形高大,远胜于普通男子,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样一个莽夫居然与辰溪扯上了关系。 若放在前世,辰溪夫君去世还不到一年,她便有了别的心思,崔瑾之是绝对不会和这样的人来往的。 可经历过生死以后,她明白人生不过瞬息而已,有时一份真心,可比千金都重,“珍惜眼前人”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又有几人能做到? 她喜欢辰溪的另外一点便是,辰溪活得很通透,她的这份勇敢与洒脱,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见到的。 她只是有些可惜,辰溪这样的玲珑心窍,最后却配与了一个莽夫,不免有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惋惜之感。 不过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并不足以外人道,辰溪能看中景祺泽,说明景祺泽必定有他可贵之处,她尊重便是。 不过这倒令辰溪有些意外,她以为像这种传统封建礼教家庭出来的孩子,应当多少会不苟同她的作风,看崔瑾之的外祖母崔老夫人行事便知道,家风森严,行事端方且死板。 没想崔瑾之事事得体,而且还因为她与景祺泽关系匪浅,而对景祺泽多敬重了两分。 倒是辰溪把人小瞧了,不过她很开心,崔瑾之这样的人品、性情才值得深交。 苏佩瑜心情恢复,本来已经打算回去了,可崔瑾之特意过来陪她,当然不可能立刻就走,两人又留下来,多住了几天。 可把崔瑾之乐坏了,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两辈子都没体验过这样野蛮生长,却又自由自在的野趣。 不过考虑到苏佩瑜已经出来一段日子,且她也答应过外祖母,只是小住几天便回去,崔景之没办法,还是得告辞了。 她与苏佩瑜各自收拾了行李,两人都有满满的两大车,除了一开始她们自己带过来的东西之外,辰溪又给添了不少特产做回程礼。 几人正站在门口依依惜别,崔瑾之道:“辰姐姐,往后你有空也到上京城来,上京城好玩的地方特别多,你来了我带你去。” 她知道苏佩瑜和长宁侯府的一些恩怨,所以没有开口邀她。 辰溪道:“好啊,定给你当这个东道主的机会。” “打扰一下,请问……”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子声音传来,打断了她们之间的谈话。 几人转头看去,在她们身后站着一名丰神俊秀、气质舒朗的的美男子。 这还是辰溪至穿越以来看到的第一个美男,一时都有些看呆了。 宋青松只是赢在气质儒雅,五官上却并不是十分出众;景祺泽更不用说了,刚刚才晋升崔瑾之心中的莽夫位置;徐继启虽然也是个美男,可惜是个有妇之夫,辰溪也不好yy啊。 可是眼前这个美男子,五官俊美如雕刻,身形挺拔如松,仪态更是说不出的风流倜傥,辰溪忍不住在心里挥起了小锦旗:终于要来了吗?传统穿越女主的帅哥满地跑剧本。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可是美男看清前面几个人时,却吃惊的喊道:“是你?” 崔瑾之皱眉,怒火中烧,好一个阴魂不散的登徒子,居然追到这里来了,看来不给点教训给他,他还不长记性了呢。 崔瑾之二话不说便出手,自打经过前世崔府灭门的惨案后,她重生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了师父,教导她武功,现在虽然不能称之为一流高手,不过也已颇有成效。 才刚打了照面,刘星河还有话没说,崔瑾之已经攻了上来,他只得连忙闪让开来,他不想与崔瑾之打,不然就凭他的武功,十个崔瑾之都不够瞧。 他们之间本来就只是个误会,只要说开了,崔瑾之把东西还给他便好。 可是崔瑾之却越打越快,势有不打到他不停下来的意思。 刘星河不知道,其实崔瑾之是心里憋了一口气,她学武虽迟,可师父说她很有天赋,尤其是在轻功上,她下的苦工最多,练的也最好,可打了这么久,崔瑾之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一片。 崔瑾之心里那个憋屈啊,怎么就偏偏不如这个登徒子呢? 刘星河见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试探着开口道:“姑娘,你误会了……” “闭嘴,你个登徒子……”她恨自己把护卫先打发走了,不然几个人围追堵截之下,他不信这个登徒子能逃得脱,想到这里,她出手越发狠辣。 辰溪与苏佩瑜都看呆了,这信息量,有点太大了吧。 刘星河见崔瑾之根本不给自己开口的机会,忍不住叹了口气,瞅准机会,一把点了崔瑾之的穴道。 赶在辰溪与苏佩瑜搬救兵之前,刘星河快速的把自己被堵住的话说了出来:“姑娘你真的误会了,在破庙里,我不是有意看你换衣服的。 我本来就在那里,为了躲避别人,一直朵在神桌底下,看见一个姑娘家进来,且一进来就开始脱衣服,我担心污了你名声,所以才不好意思出去,而且我当时就闭了眼睛,什么都没看到。 是你自己因为见到老鼠,惊慌失措之下,把桌布扯掉,还不小心掉我怀里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不还帮你把衣服披上了吗? 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找你,而是我师兄受伤了,我过来探望他。 不是,我是为了找你,只是不知从何找起。哎呀,我到底在说什么?自己都乱了。 总之我从破庙离开后,现自己不见了一样东西,很可能是给你披衣服的时候混进去了。 这东西对我很重要,请你一定要还给我。” 崔瑾之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她根本听不到刘星河后面说了什么话,只听到他说,看到自己在破庙里换衣服。 他居然说出来了,看着这么多人的面,以后自己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崔瑾之感觉到无限屈辱,恨恨的盯着他。 刘星河自觉把要说的话说完了,以为崔瑾之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所有经过,便点开了崔瑾之的穴道,好让她给自己拿东西。 他以为只要把事情说清楚,两人就算和解了,且崔瑾之还有一个穴道没解开,刘星河心下已经没了防备,却没想被崔瑾之狠狠甩了一个巴掌。 崔瑾之强行冲破穴道,且直怒攻心之下,一口鲜血从嘴角流出,他狠狠瞪了刘星河一眼,转身往屋内飞奔而去。 刘星河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且崔瑾之刚才决绝眼神与鲜血吓了他一跳,一时呆立当场。 破庙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这是什么古早言情剧啊?崔瑾之才是拿的女主剧本吧? 说时迟,那时快,辰溪虽然感觉自己好像看了一部电视剧,但其实事情发生的非常快,从头到尾不过五分钟,她都没来得及开口叫护卫,崔瑾之已经吐血飞奔回屋了。 辰溪与苏佩瑜对视一眼,苏佩瑜朝辰溪使了个眼色,自己匆忙跟着崔瑾之的脚步而去。 辰溪会意,上前拦住反应过来的刘星河,问道:“这位郎君,不知你来此有什么事情?和我家瑾之又发生了什么误会?” 刘星河见终于来了个可以与他心平气和交谈的人,这才松了口气,急切的说道:“小娘子,刚才那位姑娘是你的亲人吗?她身上可能有我很重要的一件物品,你能帮我拿回来吗?” 辰溪道。“郎君放心,瑾之不是贪图他人财物的人,若她真的拿了你的东西,必定会还给你。 不过你要先和我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何事?我才好去帮你开这个口。” 理是这么个理,所以刘星河便没有隐瞒的说了起来:“事情是这样的,前两天津州府附近下起了大暴雨,我在破庙内躲雨……” 刘星河说着说着,才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尤其是说道崔瑾之换衣服那一段的时候,脸上红彤彤一片,就连耳朵和脖子都未能幸免。 原来他父亲收到通知,得知师兄伤重,急得不行,可是父亲地位尊贵,无召不得随意离开封地,便只能让他过来看看情况。 刘星河既是去看师兄的,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想了个调虎离山的法子,甩开带着的护卫。 他自己则是躲在破庙的神桌下面,想着等护卫们彻底离开之后再出来,其间还悠闲的睡了个觉。 没想到觉刚睡醒,屋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刚想从桌底出来,便听到门外来了一队人马。 “姑娘,您衣服湿透了,先过来这个屋子换件衣服吧,奴婢先去给您烧水。”一名疑似丫鬟的声音,快速进了刘星河所在的房间。 “好,你去吧。”崔瑾之因着是去别人家游玩,不好带太多下人,省得给别人添麻烦,可是护卫是必定要带的,那只有缩减丫鬟。 她这次便只带了一个丫鬟出来,她去煮水了,崔瑾之只能自己换衣服。 刘星河自从听到她们说要换衣服,便把眼睛闭上了,情况尴尬,他也不好意思从桌底出去,只得默默祈祷女子赶紧换完出去,自己也好换个地方。 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大耗子,径直就往崔瑾之身上蹦。 崔瑾之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都忘记自己会武功了,随手抓起东西就扔,先是自己手里的衣服,后来是扯了桌布。 她哪里想到这桌子底下还有一个大活人,双重惊吓之下,一脚踩空,赤身裸体的倒在了刘星河怀里。 少女的馨香传入鼻端, 手底肤若凝脂的触感,撩动他的心弦,让他有一瞬间的恍神。 可刚刚崔瑾之的尖叫声惊动了她的护卫,纷踏的脚步声把刘星河惊醒,且他隐隐听到,破庙外传自己那批护卫的声音,应当是四处找不到他,回转过来躲雨的。 刘星河来不及多想,一把扯过崔瑾之刚才扔在地上的衣服,把她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也是这时候,他不小心把自己身上的玉佩落在了崔瑾之的衣服里。 那是他娘留给他的遗物,叮嘱他一定要留给未来媳妇的,对他而言十分重要,断不能留在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手中。 所以当他发现了自己玉佩不见时,便想马上回来寻找,可是考虑到破庙里还有自己的护卫在躲雨,刘星河还是忍到了雨停才回来。 而崔瑾之早走了。 刘星河根据他们留下的痕迹,马上追了出去,可是追着追着却发现,他们一行人好像在附近转着圈圈,最后更是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刘星河不知道,崔瑾之之所以一直在兜兜转转,为的也是寻找他。 她堂堂通政使的外孙女、崔府的大姑娘,平白无故的给一个登徒子看了身体,叫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一定得把他抓住了,给他些颜色瞧瞧。 可那人十分狡猾,竟是一路找寻不到,平白浪费了她不少时间,最后没有办法,只能直接去了和怀村。 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凭上京城与津州府的距离,她也不至于这么迟才到。 刘星河除了自己的身份,把其他能说的都说给了辰溪听。 辰溪脸色复杂的看着刘星河,问道:“师兄受伤……你师兄莫不是景祺泽?” 刘星河惊喜地道:正是,小娘子,你认识我师兄?” “……他正在我家养伤,你且等着,我去帮你看看玉佩在不在。”辰溪吩咐道。 刘星河忙拱手道:“如此便劳烦小娘子了,另外,麻烦小娘子帮我同刚才那位姑娘说声,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住了。” 辰溪点点头,再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屋,去寻崔瑾之去了。 她本来还以为,刘星河是送上门来的美男呢,想着这样的颜值,即便不是男主角,也定是个人见人爱的男二号。 没想到他拿的是隔壁剧组的男主剧本,辰溪沉迷吃瓜之余,也不免有些小心痛,她的美男啊~ 来到崔瑾之这几日暂住的客房内,她抱膝正坐在床上,头埋在膝盖中痛哭,一旁站着个手足无措的丫鬟,而苏佩瑜则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辰溪走过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她一说:“……事情就是这样,应该真是个误会。” 崔瑾之哭叫道:“不可能,他骗你的,哪里来什么玉佩?我见都没见过,他肯定是见事情败露了,随口找了个借口。” “……姑娘,是这个玉佩吗?”一旁的小丫鬟喏喏的出声,手里还举着一个通体碧绿的玉佩。 哭声戛然而止,崔瑾之呆呆的看着她手里的玉佩,好一会才把目光移到丫鬟的脸上,呆呆的一直盯着她,似乎不知今夕是何夕?又发生了什么事? 辰溪与苏佩瑜急声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快说?” 那丫鬟瑟缩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这玉佩是那日裹在姑娘衣服中的,当时房里没有外人,姑娘只说自己是受了老鼠惊吓,才会惊呼出声。 这玉佩虽然我没见过,但当时又没外人,我便以为是姑娘新买的,把它收了起来。” 崔瑾之低下头去,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被个陌生男人看光了,只得拿老鼠惊吓搪塞过去。 她一路兜兜转转的找寻刘星河的踪迹,护卫和丫鬟还以为她难得出门,既然出来了,便多去几个地方玩玩,也不觉得奇怪。 俊美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辰溪拍了拍还呆坐着的崔瑾之,示意她自己整理好心情,自己则是拿了丫鬟手中的玉佩走了。 她出到门外,那个俊美男子还站在那里,眉眼温润,身姿笔挺,一身宽袍大袖,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飘逸仙气。 辰溪在心里感叹一句:美人如斯啊。 她把玉佩递给刘星河,问道:“是不是这个?” 刘星河大喜,接过玉佩,拱手为礼:“正是此物,劳烦小娘子了。” 辰溪摆摆手,说道:“不用客气,不知郎君如何称呼?” 刘星河道:“小可刘星河,刚刚小娘子说,我的师兄在你家疗伤?不知小娘子可否带我一见?” 他不好意思问人家小娘子的名字,反正见了师兄,再问他便是。 两人正说着话,崔瑾之已经整理好心情,从院内转了出来,她毕竟还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津州府,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只不过她带了一个长长的惟帽,遮住了自己哭到红肿的眼睛。 她面无表情的走过刘星河身边,仿佛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刘星河却伸手拦住了她,作揖道:“先前是小可无状,得罪了姑娘,还望恕罪。” 崔瑾之没理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在丫鬟的搀扶下,匆忙地登上了马车。 刘星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虽然没有真的碰了一鼻子灰,但他还是有些尴尬。 崔瑾之走后,没多久苏佩瑜也走了,目送苏佩瑜的马车走远,辰溪上前对刘星河道:“走吧,我带你去见你师兄。” “好,呃……小娘子,刚才那位姑娘吐血了,他没什么事吧?”刘星河有些忐忑的问道。 辰溪摇摇头,说道:“你该知道启恩大师也在这里吧?启恩大师给她把了脉,做事急怒攻心,气血上涌,血吐出来就没事了,回去吃一点补血气的东西就好。 不过如果当时血没吐出来,反而咽下去的话,那后果就难说了。”就像当初的宋满石。 景祺泽正躺得无聊,门外的热闹他也听见了,他是想偷偷出去看一看的,可惜景胜盯他盯得死紧。 景胜现在学聪明了,主子下的命令,他虽然不可以违抗,可是他可以告状啊。 现在家里的邓老和启恩大师,都对景祺泽有授业之恩,是他的长辈,找这两个人告状,一告一个准。 再不行还有辰小娘子呢,她一个眼刀飞过去,主子立马像只乖巧的小猫咪,他以前都不知道,高大魁梧的主子居然还有惧内的天赋。 刘星河现在来得刚好,可以陪陪闲得发慌的景祺泽。 景祺泽看到他先是高兴,然后有些不安的问道:“你来啦?良叔……可是知道了。” 刘星河见他虽然人躺在床上,但说话中气十足,脸色红润,一看就是被照顾得很好,想来身体也无大碍,心里便先松了一口气。 景胜端来一个凳子给刘星河坐下,他边坐边说道:“知道了,爹也很担心你,但你也知道,他不能随处走动,便让我过来看看你。” 景祺泽笑了笑,说道:“我没事,你也看到了,现在都快好的差不多了。” 他也知自己伤重一事,肯定瞒不过良叔,毕竟他建立暗卫营的第一批人手,就是良叔给的。 景祺泽还想问一下良叔的身体状况,看到矗立在一旁的辰溪,正直勾勾的盯着刘星河的脸,不由咳嗽一声。 可惜辰溪根本没有反应,景祺泽低声喊了声,她才回过神来:“啊?哦……怎么啦?” 景祺泽撇了撇刘星河俊秀斯文的脸,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爽来,只想把辰溪支走。 他说道:“师父和启恩大师还不知道星河他来了吧,你可以先去通知他们一声吗?” 辰溪自然是答应的,等她一走,刘星河便好奇的问道:“师兄,这小娘子是谁呀?怪好看的。” 景祺泽斜睨他一眼,没好气的道:“瞎打听什么,反正是你不能肖想的人。” 刘星河反而来了兴趣:“这语气,难道……这是师兄看中的?” 景祺泽倒是大方承认道:“放尊重点,这是你未来师嫂。” 刘星河起哄道:“ 哦豁~你怎么知道就是师嫂,万一人家小娘子不乐意呢?你问过人家?” 景祺泽沉默了一瞬,转移话题道:“那什么……师父怎么还没来啊?” 流星和惊奇的说道:“不是吧?师兄,你还没和人家说啊?那你怎么能笃定人家愿意?再说了,你都住人家家里来了,不许下承诺说不过去吧。” “……你懂什么?我……我这情况怎么说?说了人不得跑更远了?”景祺泽撇了站在一旁充当布景板的景胜一眼,不好意思的说道,又不是脸上的胡子,恐怕大家已经发现他满脸红晕。 景胜被这一眼看得脊椎发凉,他……他也不想站在这里听啊,现在走会不会很突兀啊?主子会不会因此记恨他呀? 刘星河也沉默了,确实,一般人知道了景祺泽的身份,可能不会那么容易接受。 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邓同康与启恩大师郎笑着进来。 “哈哈哈,我的小徒儿来了,来来来,给为师看看你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可有好好练字练画?”邓同康笑着说道。 刘星河看到两人也大喜,一个箭步上前,来到启恩大师面前,躬身行礼道:“大师,许久不见,您的身体可康健?” 邓同康:……就离谱。 他与景祺泽的武功都是启恩大师教的,李恩大师虽然说自己是方外之人,不便收他们为徒,但却有实打实的师徒情分, 所以他们是兄弟二人,一向对启恩大师很亲近。 而且邓同康性格开朗大方,近些年还有往老小孩方向发展的意思,所以他们师兄弟二人都很喜欢逗这个正牌师傅。 启恩大师看邓同康吃瘪,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好孩子,我身体好得很,你不用挂心。” 辰溪老远就听闻屋内的嬉笑声,她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把托盘放在桌上,问道:“说什么呢?如此好笑。” 她也不是真的对话题感兴趣,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就转向刘星河道:“刘郎君远道而来,这个时辰应该还没吃过午食吧,先来吃些点心垫垫肚子,饭菜我已经叫人准备了。” 她仰头头看着刘星河,眼睛亮闪闪的,有种奇异的兴奋。 景祺泽在一旁看得心里警铃大作,皱眉说道:“对,你先去吃点东西吧,这里人多,容易影响胃口,景胜,帮刘公子把托盘端去客堂吧。” 刘星河确实觉得饿了,而且这点心那么精致,肯定好吃,他刚坐下准备吃点呢,景胜就把托盘端了起来。 刘星河忙拦住道:“哎~别走!干嘛那么麻烦,我就在这里用点行了。” 启恩大师与邓同康,默契的笑了。 他俩犹如亲临戏台子,难得坐在吃瓜第一线,看得津津有味。 嗑糖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邓同康借机拱火道:“对呀,就在这里吃,我们也好尝尝,辰溪,这是前几日研发出来的马卡龙吧? 上次你做的时候,我沉迷画画,画完出来一个都不剩了,不愧是我的至交好友和好徒儿,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多吃点。” 景祺泽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启恩大师也轻咳一声,说道:“咳咳,星河,这马卡龙饼干虽然名字奇怪了点,不过着实好吃,你以前肯定没吃过,快尝尝。” 刘星河早已迫不及待,闻言立刻拿起了一颗放进嘴里。 甫一入口,他便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连声赞道:“好吃,这么精致美味的点心,怕是大内都吃不到。” 他是从小长在富贵窝里的人,不知见过多少好东西,但是像这样的点心还是第一次吃到。 辰溪听了大喜,捂嘴笑道:“郎君谬赞了,你若是喜欢吃,我下次再做便是。” 几人有些诧异的看向辰溪,她虽然是个好性子,却不是随便对别人卖乖的。 启恩大师与邓同康,旁观者清,从辰溪的眼神中看出了欣赏和一种莫名的兴奋,却唯独没有爱慕之意,那她为何对刘星河这样好。 不过不知道也没事,反正不影响他们看好戏。 景祺泽当局者迷,见辰溪一幅乖巧懂事的样子,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 辰溪能不兴奋吗?前世她穿越之前,电视上正热播一部古装剧《山河令》,里面两位男主纯洁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感动无数观众,不少观众戏里戏外的找糖吃。 辰溪难得追剧,一开始也是受不住别人的安利才看了几集,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上头的很,过期考古糖都吃了不少,还是穿来这里之后,才强制戒了糖的。 刘星河初看时,辰溪只觉得他是个难得的帅哥。 可越看越发现,刘星河竟然长得像两个男主的结合体。 他眉目疏朗,气质温润,像极了刚出场的疯批攻……不是,是像刚出场的温大善人,人人见了,都要道一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可是他男性化的脸上长了一双妩媚的桃花眼,就像戏里的公主受……不是,像戏里的周美人,也是男性量感的脸上长了一双多情的眼睛,正是这双眼睛,在眼波流转之间,把独属于周美人撩人于无形的魅力释放了出来。 这样看来,刘星河四舍五入就等于他们两人的孩子啊。 辰溪没想到自己都穿越了,还能再次体验到山人的快乐,这能叫她不兴奋吗? 这糖,她嗑定了。 辰溪道:“客房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公子远道而来,肯定累了,待会刘公子用完饭,便先去休息吧。” 景祺泽道:“不行,他一个年轻男子,怎么可以住这里?还是让他去我那边住吧。” 刘星河:……师兄,你是真的狗。 邓同康怎么可能放过看戏的机会,当下便说:“有什么不可以的?有我们这两个老头子住在这里,别人哪里还会说什么。” 景祺泽道:“那也不能让他住内院,让他过来吧,一起在倒座房住。” 辰溪道:“哪有让客人住倒座房的道理?本来你住倒座房,也是因为佩瑜姐姐她们来小住几日,而想出来的权宜之计罢了,现在既然他们已经走了,我还想把你也移回去西厢房呢。” 景祺泽虽然也想回西厢房住,不过拖着刘星河这个拖油瓶,他是说什么都不会去的,便说道:“不用挪了,挪来挪去那么麻烦,对伤口也不利,我看到倒座房就挺好的,风清水秀,离大门又近,方便得很。 就这样说定了,景胜,去把旁边房间收拾出来给刘公子。” “是。”景胜这个时候倒很有眼力见,马上领命而去了。 辰溪也无所谓刘星河住哪里,只要她能随时看到这颗“糖”便好了。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眼冒金光的看向刘星河。 景祺泽气闷得很,又没什么办法?只好眼不见为净,赶人道:“好了好了,不说了,我累了。” 邓同康道:“哦,那祺泽你休息一下,我们便先走了,辰溪,星河,你们过来,我给你们看看新画的画作。” 景祺泽:……突然感觉更气了,怎么办? 等人都走了,景祺泽嘴里嘀咕:“她怎么老是看他!?” 他话声不重,似是在问已经回来的景胜,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景胜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回答,直到景祺泽不满的撇了他一眼,他才慌张的答道:“哦,那个,属下认为,应该是辰小娘子觉得刘公子好看吧。” ……这话答的,景祺泽觉得自己心更塞了。 他鄙视的说道:“有什么好看的,小白脸一个,一点男人味儿都没有,你什么眼光啊?” 景胜委屈极了,但还要安抚自家主子,说道:“是啊,属下也觉得刘公子不够男子气概,男人还是该像主子这样才好,够硬朗,够气势。” 他见景祺泽脸色稍霁,暗暗松了口气,用柔和的语气接着道:“不过嘛,那些小娘子哪里会有这样的眼光?个个都以为小白脸才斯文温柔,有些小娘子就这吃这套。 但是过日子嘛,可不是看脸的,还是得有担当才行嘛,呵呵。” 景胜在景祺泽阴郁的眼光中,终于掰扯不下去了。 景祺泽黑着一张脸,彻底不说话了。 第二天一早,景胜看着景祺泽干净清爽的下颌,俊美异常的脸庞,吓得瑟瑟发抖。 他是不是闯祸了? 辰溪进来的时候,也被景祺泽这俊美如天神的颜值晃了一下神,那深邃的五官、犹如雕刻出来的下颌线,他的眼睛很好看,辰溪一直都是知道的,但等他露出全部五官时,辰溪才惊觉这双眼睛已经不单单是好看,眼神流转之间,似有一股魅惑之感。 若不是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还躺在这张床上,声音也是景祺泽的声音,辰溪会以为他被人调包了。 景祺泽对辰溪看呆了的反应很满意,轻咳一声道:“你来了,还愣着干什么?” 辰溪不敢想象藏在胡子背后的,居然是这样一张脸,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你剃胡子了?” 景祺泽像是毫不在意的说道:“嗯,天天躺在床上,打理起来很麻烦,便干脆剃了。” 辰溪:……原来你那胡子还是打理过的?失礼了…… 不过她还是真诚的称赞道:“剃了好,你现在真好看。” 景祺泽耳朵有些红,他傲娇的抬了抬下巴,说道:“还行吧,我还是觉得有胡子好看点,有男人味多了。” 辰溪:……这位大兄弟,你怕不是对男人味有些误解。 表白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当启恩大师和邓同康见到景祺泽时,表现得比辰溪更惊讶,他们知道胡子对景祺泽意味着什么,没想到景祺泽会为了辰溪的一些小小举动,就剃掉了自己留了这么多年的胡子。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底看到一抹淡淡的忧色。 唯独刘星河惊喜地喊道:“师兄,你终于把你那把丑死的胡子剃了,天啊,我真怀念这张脸,都不知道你怎么忍心把这么好看的脸遮住。”。 太久没有露出过真面目,景祺泽有些局促,他轻咳一声,轻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不过是见天气越来越热了,我躺在床上打理不便,这才剃了。” 他欲盖弥彰的把对辰溪的借口再说了一遍,至于信不信,就不关他的事了。 “还是剃了好,想当初那么多人倾慕你这张脸……”刘星河的声音,在景祺泽瞪视的目光中慢慢的淡了下去。 呵呵,一时疏忽,忘了师兄最讨厌别人提起这茬,他讪笑道:“那什么,我还没有吃早食,他先走了。” 晨溪早已星星眼的等在一旁,闻言说道:“刘郎君,我去给你准备吧,今日早上有新的蛋糕出炉。” 她早就看出来,刘星河喜欢吃甜食,昨日那个马卡龙,他自己一人就吃了一半,比景祺泽还夸张。 刘星河果然开心的道:“好啊,那就劳烦小娘子了。” 两人说着便出了房间,景祺泽狠狠的瞪了景胜一眼,不是说小娘子都喜欢干净清爽的吗?他都剃了胡子了,辰溪怎么还是跟着刘星河那个小白脸跑了? 若不是顾虑着两个师父还在,景祺泽就把枕头甩过去了。 景胜胆战心惊的往门口挪动,他也不知道小娘子们在想什么呀,他要是知道的话,早就娶上媳妇了。 再说了, 他们暗卫营也没有这方面的业务啊,他业务不纯熟不是正常的吗? 邓同康故作轻松的道:“还是剃了好,再不剃,我都要以为自己收了个乞丐做徒弟呢。” 顿了顿,他看景祺泽脸上没有不愉快之色,便又含含糊糊地说道:“那什么,既然你这么在乎她,何不早早跟他她说清楚呢? 呵呵,那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头子就是提醒一下, 当然,你有你的想法……”邓同康觉得自己尴尬极了,怎么收个徒弟还要教他追求小娘子呢? 景祺泽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敢同她说。” 他用的是“不敢”两个字,自打他娘亲走了以后,邓同康就没见过他露出过脆弱的一面,不管是知道自己的身世时,还是小小年纪就面对各种非议时。 可是现在,他不敢向自己爱的女子告白,只因他担心全部坦白后,可能会失去她。 邓同康也沉默了。 启恩大师看不惯他们两人的矫情,说道:“你应该告诉他,也许辰溪不在意呢,她一直都不是个柔弱的女子,而且这是你身为男人,应有的担当。” 景祺泽拽紧手中的被子,道理他都懂,他只是太在乎了。 屋内,不知道景祺泽会怎么做,屋外,刘星河却要付诸行动了。 趁着没什么人在,刘星河红着脸问辰溪:“辰小娘子,那个,那日破庙里的姑娘,不知是哪家的?” 辰溪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刘星河道:“这几天我我认真思虑了一下,虽然破庙的事我是无心的,但终归是……是坏了那位姑娘的名声,应当负起责任,若那位姑娘愿意,我便回家禀明父亲,谴煤人上门求亲。 小娘子放心,我家世清白,身体康健,也不是始乱终弃之人。 若是那位姑娘看我不上,那我便把此事守口如瓶,终生不会往外泄露一句,绝不会坏了她的姻缘。 只是心中终究难安,那位姑娘日后若有驱使,刘某定当万死不辞。” 辰溪心下暗叹,果然是拿了别人家的男主剧本啊,瞧,剧情现在不就来了吗?还真是个思想端正的好青年啊。 她本来看刘星河没再提起这事,还以为就这样过去了呢,虽然不是刘星河的错,但在这个时代的道德观看来,刘星河还是得负起责任的。 如果他真的一声不吭,辰溪虽然会嗑他的颜,但绝不会与他深交,好在他不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 辰溪虽然与崔瑾之相交不久,不过对她的性情还是有些了解的,那是个看着端庄沉稳,实则有些气性的姑娘,恐怕没那么容易放得下。 于是她照直说道:“先把事情放一放吧,她现在肯定在气头上,且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我们几个,除了你以外,其余都是她的亲近之人。 这件事只要你不说,外人断然不会知道,倒也不用急着这一时半会,你先在这里安心住着,陪陪你师父师兄,我也好差人去信问问。” 刘星河便不再纠结,再怎么样,辰溪是那位姑娘的朋友,应当比他了解那位姑娘的性情。 她既然说现在不合适,那便是不合适了。 何况他也不知道那个姑娘的真实身份,纠结也没有用。 景祺泽一直在房内深思,知道晚食过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让景胜去把辰溪请了过来。 辰溪还以为什么急事,匆忙赶来,看景祺泽在一脸悠闲的喝着茶,不由放下心来,问道:“怎么啦?景胜说你找我有事。” 景祺泽放下茶杯,指着床边的凳子示意辰溪坐下,这才问道:“忙什么呢??今日一日都没怎么看到你。” 辰溪不在意的说道:“刘星河说他喜欢吃马卡龙,我今天又开窑烤了一炉,还没烤好呢,待会拿点给你。” 今日刘星河说要娶崔瑾之负责,心里很高兴,好像自己见证了温周之恋的孩子长大了,那种欣慰让辰溪体会到了做个妈妈粉的快乐,好歹忍着没对刘星河喊出“妈妈爱你”这样的饭圈语言。 景祺泽眼眸一暗,低垂下头,问道:“你……为何对他这般好?” 辰溪理所当然的道:“他是我嗑的糖啊……不是,就是人家千里迢迢过来这里也不容易,我就想着好好尽下地主之宜嘛。” 而景祺泽已经没有心情听后面的话了,糖……她已经那么喜欢他了吗? 他抬起头,直视辰溪双眼,问道:“那我呢?我是你的什么?” 辰溪被他的眼神灼伤,心头砰砰乱跳,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得低下头去,嗫嚅着说道:“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辰溪脸上的红晕,让景祺泽心里的郁闷,稍微散去了些。 他拉起辰溪的手,说道:“我想成为你的唯一。” 辰溪抬起头看着他,并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彼此之间的秘密太多,这是横亘在两人中的一根刺。 景祺泽突然释然了,微微一笑道:“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海棠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在辰溪的注视下,景祺泽缓缓说出自己的故事。 “我娘本是从西域来的一名歌姬……” 单是这个开头,就已经让辰溪足够震惊,她仔细端详着景祺泽俊美的脸庞,五官虽然比一般人深邃,但也还是中原人的样子,没想到会带了胡人血统。 不过景祺泽身材长得高大,应该有这方面的原因。 “我娘叫海棠,她长得很漂亮,不然也不会有人千里迢迢的把她从西域带到上京城。 她歌舞双绝,没多久便成为上京城名动一时的歌姬,无数富家子弟捧着金银,就是为了求见她一面。 我娘不想再过这样迎来送往的生活,但是她见惯了富贵,也不想屈就那些普通的商贾人家,一心想着趁年轻貌美,挑个最好的。” 景祺泽说到这里,嘴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娘一生寻寻觅觅的,最后竟害了她的性命。 “上京城仰慕她的青年才俊和富家子弟虽多,可那些个真正顶尖的人家,却不会让一个歌姬进门,即便是做妾也不行。 我娘等了两年,都没有等到心中的良人。 虽然这两年里,她的名气越来越盛,已经隐隐有上京城第一花魁的名声,但是她知道,花无百日红,心想不如退而求其次,选个对她好的殷实人家,嫁了算了。 没想到这时候却有一个四品大员,提出要给她赎身。 我娘喜出望外,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可那官员把她赎回去以后,却没有往家里领,而是暗自在一座精致的别院内,还告诉她,今后他要伺候的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名贵人。 一名让四品大员都要巴结的贵人,地位得多尊崇,她更觉得自己要抓紧了,若是成功,便可飞上枝头变凤凰……” 说来也许不信,海棠初见那人时,便已动心,不是为了那人身后的尊荣,而是真正的倾心。 她从西域而来,见识过无数男人,可是从没有一人像他这样,明明通身的气派,却又如此温柔。 那些男人明明垂涎于她,百般讨好她,可心里却看不起她,即便是讨好她时,也像是主人心血来潮,逗弄着一个心爱的猫儿。 可那人不同,他为她描眉,叫她小棠儿,听着像小糖儿一样,无端教人心里生出一股子甜蜜。 那短短数月,白日里,或一人弹琴,一人跳舞;或一人写字,一人研墨,红袖添香,好不风雅。 每晚缠绵,如梦似醉。 他从不说起自己的身份,任凭她怎么刺探也无用,只让她唤自己为煜郎。 他明明对自己百般温柔,海棠却还是觉得他忽近忽远,她太想抓紧这个人了,使出浑身解数,着意讨好,想让她的煜郎再也离不开她。 得知自己怀有身孕时,海棠前所未有的高兴,她有了他的孩子,她终于可以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他身边。 煜郎也很高兴,说要回家禀明双亲,纳她为妾,让海棠记得等他。 在煜郎走后,那名四品官员又出现了,说海棠名义上还是他的爱妾,居然家里肯定不会同意,他给了海棠一笔钱,让海棠另外买个宅子住下,他好给海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 待海棠安定下来后,一开始还带着满心的期待迎接新生活,肚子还没开始显怀,她就已经准备了不少婴儿的服装,想象着嫁给煜郎以后,两人抱着孩子在院中散步的情景,一如当时在别院那样。 一日,两日……一月两月,海棠肚子显怀了,她还没等来煜郎,也没等来那个官员。 海棠心想,也许他说服父母需要些时间。 可是她的肚子慢慢大了,许多事情自己不方便再做,而且手里的钱只进不出,也让她有些心慌。 于是她便请了一个孤寡婆子来照顾自己,还拿钱开了两间铺子。 三日,四日……三月四月,煜郎还是杳无音信,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手上的铺子还亏了不少钱,她把铺子折了,听人说放印子钱能赚不少,便和以前楼里的朋友合伙一起做了这个买卖。 五日,六日……五月六月,煜郎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他能不能赶上孩儿出世? 怕是不能了,她的朋友卷了钱与老相好逃跑了,知道消息的她,当夜便动了胎气,生下一个男娃娃。 一年,两年……煜郎当初给她画的画,已经被她磨坏了角,又被珍而重之的重新补起来。 自打上次被卷款潜逃以后,她手里的钱已经不多了,这两年里,她不敢再做任何生意,唯恐把最后一点体己都输掉。 以前来往的人也不再登门,她娘俩的身边,常年只伴着那个孤老婆子。 婆子说,上京城物贵,连柴禾、连担水都要现买,还不如回乡下住去。 海棠想了两个晚上,她不愿嫁给别人,也不愿重操旧业,万一煜郎回来了,看到她这样,肯定不会再要她。 她咬咬牙,还是卖掉了宅子,跟着婆子去了她的乡下和怀村安家,一个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对外则说海棠是婆子的义女。 海棠担心煜郎回来找不到她,还同以前的邻居说好了,每年给他们一两银子,只要有人来找,就把自己的下落告诉那人。 三年,四年……孩儿长高了不少,却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只是宝哥宝哥的叫着,海棠常想,煜郎文采这么好,还是得让他给孩儿取名才行。 五年,六年……煜郎,大概是不会回来了吧。 婆子死了,她唯一名义上的亲人死了。 之前卖宅子的钱,她基本上都拿来买了田地,为了给婆子看病,她又卖了一些田地,手中窘迫,给以前邻居留消息的银钱便也停了。 七年,八年……一人带着孩子生活太苦,海棠想重新找个人嫁了,她还很年轻,她到上京城的时候才十六岁,名动京师时,也不过十八。 现在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女人最风情的时候,加上她媚骨天成,不少人早就在打她的主意。 她半夜里睡觉都拿着刀,还砍伤过两个在路上对她意图不轨的二流子,才熄了村里闲汉的心思。 可是她看中的那些正经殷实人家,无一例外的不愿意要宝哥这个拖油瓶。 她也曾想过,丢了宝哥。 可是她怎么舍得,宝哥是煜郎的血脉,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九年,这次相看的黄员外家,海棠很满意,黄员外也很满意,能娶到这样的续弦,不知得羡慕死多少人。 他唯独不满意宝哥,九岁的孩子,没过几年就可以开始争家产了。 这是海棠第一次打宝哥,为什么?为什么要选她当娘,如果不是有了他,煜郎不会一去不回头。 为什么?为什么他长得不像煜郎?让她想透过他的脸来怀念,都无从怀念起。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死?为什么现在还跟在她身边?让她一直开展不了新的生活。 十年,宝哥对娘亲的毒打已经习以为常,每次打完他之后,娘亲又抱着他痛哭,说自己不是有心的,求他原谅她。 那日,宝哥衣服凌乱的回到家,袖子还被扯断一边,海棠看得心头火起,抄起旁边的木棍便来打他。 平日里,宝哥对她的打骂从来不曾躲避,这次却瑟缩了一下。 海棠一把扯过他的衣领,把他提到自己跟前,却从领口的脖梗处,看到一个熟悉的红色印记,鲜艳且暧昧。 海棠问他是谁做的? 宝哥说,是村头癞子三,不过他没吃亏,反而仗着自己身量小,动作灵巧,挣脱以后狠狠踢了癞子三那里一脚,估计以后他都当不了爹。 海棠看着他那张肖似自己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眼波流转之间,魅惑无穷。 海棠哭了,回身操起了一把刀,就往门外冲去。 宝哥连忙跟上,他害怕,害怕娘这一走,以后他在世上就再没亲人。 可是阻止了海棠操刀子的,不是宝哥,而是一个男人。 身世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坐在景祺泽床边的辰溪早已泪流满面,他紧紧握住景祺泽的手,想传递给他一些温暖。 景祺泽恍然未觉,接着说道:“……那个男人便是良叔,他从和怀村经过,看着我娘拿刀朝癞子三奔去,以为我娘是个疯子,当街行凶,便出手阻止了。 我娘没杀成癞子三,对着良叔便没有好脸色。 良叔也不在意,只问是何事让我娘当街行凶,我娘不愿意把我说出来,只说癞子三该死。 没想良叔却误会了,他看我娘貌美,以为是癞子三想欺负我娘,而我娘却是个性情刚烈的。 他怕我娘冲动犯事,还把我们送回了家。 我问良叔是什么人?他说他是个行商,路经此地,想要收些山货,我娘看他身边只带着两个人,虽然有一辆马车,可几人身上的衣服并不算太好,想来那马车也是为了载货而买,便不太在意。 良叔就在和怀村住了下来,每日里收收山货,不过他也不积极,有人拿来便收,没人拿来也不去找,闲暇便来我家晃悠。 他对我极好,娘亲虽然认字,但沉迷往事,一开始还极严格的要求我学各种规矩,担心我爹有一天回来,看到我长成一个野小子 后会不喜。 后来她也看清形势,渐渐疏懒了,连字都没有怎么教导我。 反而是良叔来了以后,教我认字,教我骑射,我从未见过父亲,但我想父亲大抵就是这样吧。 自他来了以后,我娘就再也没有打过我。 良叔问我娘,为何还不给我取名字?我娘说,她文采不好,不知道取什么样的名字才好。 良叔说,那他来取吧,叫祺泽怎么样? 我娘很满意,良叔问她,姓什么? 我娘是西域人,很小便卖给了中原的老鸨,在她身边学习弹唱跳舞,海棠这个名字,也是老鸨取的,至于我娘以前的姓氏,她早已忘了。 我娘沉默了好久之后才答道:姓景吧。 良叔的书法很好,写得最好的,便是这个“景”字。 两个月后,良叔问我,愿不愿意认他做爹?他要走了,想带上我们母子俩。 我自是愿意的,在我心里他早就是我爹了,我娘在窗外没说话,但是我知道她也是愿意的。 我们娘俩就这样满心欢喜的开始打包行李,一日,娘说她要把带不走的东西送给廖伯娘,便出门去了。 可是这一出门,便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我娘吊死在河边的槐树下。 官府的人来查,只说是自杀。 良叔不相信,偷偷派人去查,可是一点端倪都查不到。 自我娘走后,他天天喝酒,因为他每晚都睡不着,只有喝醉了大哭一场,才能入睡。 又这样过了一个来月,良叔说,在这里呆着,好像常常能看到我娘,他舍不得走,可是不走,他怕是活不长了。 良叔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走,他还愿意当我爹,我考虑了一下,便答应下来。 我把家里的田地全部卖了,跟着良叔回了益州,才知道原来良叔居然是当朝宁王,是圣上的亲弟弟。 良叔家中已有妻儿,王妃是圣祖皇帝给他定下的,她为人很是和善,对我也不错,她生了一男一女,男孩便是刘星河。 不过他虽然是王爷,可侍妾并不多,且他不让侍妾下孩子,王妃的地位牢固,对人便越发和善。 良叔本来是想娶我娘做侧妃的,只可惜她福薄,一生心心念念的东西,明明即将到手了,却还是未能得到。 良叔把我安排进了府学,可是我启蒙得晚,学业跟不上,还长了这样一张脸,常常被人欺负。 良叔便求了邓老和启恩大师过来教导我,为了不让我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他还说是专门为刘星河请的。 只不过启恩大师说自己是方外之人,不愿收我们为徒。 自此,我的学业进步神速,不过很奇怪,良叔不许我考科举,也不许我上战场,我不明白,这样我学这些还有什么用? 可良叔却说,读书只是为了增长我的眼界,让我明理,不一定非得要出人头地。 我十五岁那年借口出门游历,偷偷回了和怀村一趟,想要查明我娘死的真相。 良叔知道后,警告我不要再查当年之事,他不想我惹祸上身。 良叔的语气让我明白,他一直都知道我娘是被人害死的,且那个人连良叔都不敢招惹,世上还有谁,能让当朝王爷如此忌惮? 当时我便已经隐隐知道,害死我娘的那个人,恐怕就是当今圣上了,而且他的小名便是煜。 以前那些不解的事,也渐渐串联起来,难怪他从不肯跟我娘说他的身份。 当今皇帝是个好面子的人,圣祖皇帝当时并没有看重他,觉得他资质平常,只是他看中的儿子死了,当今又占了个嫡长的名头,便还是听从群臣的建议,立了他为太子。 所以自打他当皇帝以后,处处要强争胜,人前假模假样的,就是想让世人知道,圣祖皇帝没有看中他,是圣祖皇帝没有眼光,他要做大周有史以来最圣明的皇帝。” 景祺泽说起皇帝时的语气,没有丝毫尊敬,反而满是嘲讽。 “可他擅自出宫不说,还圈养名妓,传了出去,对他的名声会造成多大伤害?可笑我娘还那么相信他,其实他压根就没想过让我娘进宫。 我娘曾经名满京师,不少高官大臣还是她的入幕之宾,他又怎么会让这样一个女子进宫,我娘的存在,就是他的一个污点。 不过,他应当对我娘还是有些情意的,所以当时并没有杀了她,反而是让她带着我活了下来。 我后来查过,那个四品官员一直有派人留意我娘的行踪,靠着这些消息,他现在已经升做了二品官,还真是个忠狗。 这些年来,我娘一直找不到合意的人家,估计也少不了这忠狗的搅和。 只是良叔身份尊贵,他不敢下手,才报给了皇帝。 皇帝不可能肯让别人给他戴绿帽,尤其那人还是他的亲弟弟,即便那个女人他弃如敝履也不可以。 所以这一次,他动了杀心。 我也明白了,为何良叔能请来邓老,邓老虽然有帝师的名头,其实他并没有收过皇帝做徒弟,只是皇帝年轻时痴迷画画,跟着邓老的学习过一段日子。 邓老深得皇帝信任,京中来去自如,可他一心追求画画的最高境界,闲时只顾游山玩水,吸取灵感,从不收徒。 能收我和刘星河为徒,估计也是看在皇帝的面上,而且邓老也知道了我娘的事,他心胸宽广,且为人正义,一时看不惯皇帝行事,又怜我年幼流落在外,这才答应了过来。 我毕竟是皇家血脉,如若一事无成,也是坠了皇家的名头。 他的态度是想告诉我,只要我安静的龟缩一隅,不显于人前,他便可赏我当个富贵闲人。 可我偏不甘心,十六岁的时候,良叔给了我一些人手,让我组成了暗卫营。 我自觉把他们训练得不错,便想带着他们夜闯皇宫,会一会我的好父亲,印证一下我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可笑我不知天高地厚,差点便被格杀在皇宫里,还是良叔及时收到消息,把我救出,顺便扫干净了小尾巴。 把我救出来以后,良叔大骂我糊涂,他知道我已猜到真相,便干脆把他查到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可是他要求我这辈子都不要再想着报仇的事,他已经失去了最心爱的人,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 我答应了他,以后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活着,然后便回了和怀村,假装自己是个普通的猎户。 我有自己的事要做,留在他身边,不方便我行事,良叔知道留不住我,不过只要我不冲动行事,他便心安了。” 坦白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问他:“那你还想着报仇吗?” 景祺泽沉默,好久以后才说道:“我不想放弃,不过我也不会再冒进,如果没有机会变罢了,如果有了这个机会,我不会放过。 这些年来,我处心积虑的培养暗卫,为的就是当机会来时,我不至于放走了它。 最近朝廷动荡,皇帝迟迟不立太子,因为他想立一个最好的,圣祖皇帝当年没有看重他,这件事情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可是他一直不立太子,朝中纷争渐起,大皇子平庸无能,二皇子心性狠辣,为了敛财,还派遣手下充当流寇,四处猎杀富商巨贾,连宋家都糟了他的毒手。 这样的局面,也许是我的机会,也许是我的灭亡,我不能瞒你。” 说完以后,他忐忑的看着辰溪,明知道这样说,辰溪可能就不会选择他,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不过他还是不愿意欺瞒辰溪。 他的身世太复杂,皇室尊荣没他份,身份暴露反而可能引来杀机。 且他还身负杀母之仇,虽然他娘说不上对他多好,但他知道娘亲一直是爱他的,不然也不会不管多难,也未曾丢下过他。 而且他们母子之间,也是有过温情的瞬间。 为了这些瞬间,即便那人不来找他麻烦,他也有可能自己去作死。 景祺泽自嘲的想,她这样的人,实在算不上良配。 晨曦眼神古怪地看着景祺泽,问道:“所以你不只是为了我,才去调查那个刀疤脸的?所以你是骗了我,让我以为你是为我受的伤?” 景祺泽:……糟糕,说漏了嘴。不对,你关注的重点错了吧? 他扯扯嘴角,尴尬的讪笑一声,说道:“我也只是想你对我更好……” 辰溪狠狠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板栗,恼怒道:“一天天的,你都在瞎想什么呢?我是喜欢你,又不是你为我受伤才喜欢你的,如果是那样,那都不叫喜欢,而是同情。 我喜欢你,管你是谁的儿子,你自己不也说了吗?有机会才报仇,没机会难道你还会不顾我的安危,硬去报仇吗?” 景祺泽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喜出望外,咧着嘴傻笑道:“不会不会,我永远不会不顾你们母子的安危。” 辰溪收回手,傲娇的说道:“这还差不多。” 景祺泽抓回她抽走的手,温柔的看着她道:“再说一次好吗?” 辰溪不解:“说什么?” 景祺泽轻轻的亲了亲她的手心,说道:“说你喜欢我。”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诱惑。 辰溪脸上飞红,撇嘴说道:“那你怎么不说?” 景祺泽眼眸含笑,认真的说道:“我喜欢你,我爱你,辰溪。” 以前他不懂,为何爱一个人,会让他娘从一个娇柔女子,变得对他如此残暴,变得完全失去自我。 现在他懂了,假如他曾拥有辰溪,然后失去辰溪,他会让全世界来为她陪葬。 辰溪心满意足的回道:“我也喜欢你,我也爱你。”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不是辰溪。” 景祺泽波澜不惊的说:“我知道。” 辰溪撇撇嘴,她就知道,连他都能猜到,刀疤脸是通过云州府衙,得到她的消息。 凭景祺泽这么敏锐的洞察力,既然去追查那个刀疤脸,怎么可能不查云州府衙里的内鬼,只要看他看到自己的卷宗,便会知道自己身份存疑。 她问景祺泽:“那你应当也猜出我是谁了吧?” 果不其然,景祺泽点头道:“林素娘。” 辰溪顿觉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当时就不想说话了。 景祺泽牵着她的手,轻轻摇晃,似是撒娇般的道:“可是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假冒辰溪啊,与我说说吧。” 辰溪受用地捏了捏景祺泽的脸,这才说道:“这事说来话长,我本来是云洲府十里村的一名农女......" 辰溪缓缓把林素娘的人生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听得景祺泽眉头皱起,手中的拳头也越捏越紧。 他沉声问道:“林大强想把你嫁给打死人的鳏夫?” 辰溪道:“是啊,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逃了。 不过要是以林素娘的身份逃跑,不管去哪里,林大强作为我哥,都可以随意拿捏我。 可如果找到付二小姐,重新卖身为奴,失去了自由,那又是我不愿的。 所以我才厚着脸皮冒充了辰溪的身份,明知道这样害得他们夫妻不能合葬,是我对不起他们夫妻。 所以我要加倍对修哥儿好,等他长大了,把事情真相告诉他,再让他把自己娘亲的坟迁回来,与他父亲的合葬在一起。” 景祺泽轻轻把辰溪拥进怀里,说道:“以后我们一起回去拜拜修哥儿娘亲的墓吧。 她在天之灵,看到你如此照顾修哥儿,护修哥儿周全,如果没有你,修哥儿早就被宋满石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你也说了,他娘是个心善的,必定不会怪罪于你。” 辰溪在他怀里动了动,调整一个舒服的角度,然后才说道:“我只怕做的不够好,误了小修哥儿的前程。” 直男景祺泽没有理解辰溪求安慰求夸赞的意思,反而直接说道:“其实你做的挺好的,就是太过保护修哥儿了,男孩子有时候还是得历练一下。 看你以前,不想让修哥儿玩弹弓,不想修哥儿留在将军府学武艺,甚至不想修哥儿上山玩,不想修哥儿下水抓鱼。 村里男孩子玩过的游戏,修哥儿很多都未曾玩过,他毕竟是个男孩儿,总不能养得像女孩儿一样娇惯……” 景祺泽怀里的母老虎,慢慢抬起头看着他硬朗的下颌线,缓慢且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把修哥儿教成了一个娘娘腔?” 不知怎地,景祺泽从这低柔的声音中,感知到了一丝危险,求生欲让他话锋一转:“怎么会呢?你把修哥儿教养得很好,谦逊知礼,聪明乖巧,你看,就连邓老,都对修哥儿赞誉有加,可见你是用心教养他的。” 即便没有看到辰溪的脸,景祺泽也能感知到危机正在慢慢解除,杀气也一点一点消散,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好险。 他牵起辰溪的手,柔声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他需要男性的正面例子,或许,他需要一个爹。” 就像他一样,如果不是遇见良叔,他也不知道自己会长成什么样的人。 奇梦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脸上一红,又不服气自己被调戏,她抬起头,故意调皮的道:“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会努力给他找个好爹的。” 那可爱又挑衅的样子,让景祺泽恨得牙痒痒,却又忍不住想要捏捏她的脸。 他用低音炮似的声音蛊惑道:“你看我怎么样?” 辰溪固作轻松的耸耸肩,说道:“那怎么知道呢?你又没当过爹。” “或许……你能给我个当爹的机会?”景祺泽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辰溪。 辰溪脸上一红,她从不知道,景祺泽的眼神居然可以如此缠绵,她想起后世一个形容词:眼神可以拉丝儿。 不过辰溪又岂是这么容易被套路的人,她直接敲了景祺泽一记板栗,说道:“我拿你当朋友,你居然想当我爹?” 景祺泽:……这神奇的脑回路。 景祺泽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以前是个农女,那染色的技艺是从哪里学的?” 林素娘是农女出身,根本没机会接触这些,而在付县令府上学的就更没可能,如果复现令他们知道这样的技艺,早就自己用来挣钱去了。 辰溪笑容一僵,她还没想好怎么跟景祺泽说这个事,这是她身上最大的秘密,即便她现在已经和景祺泽相互坦诚,而且他们还两心相悦。 但辰溪还是担心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景祺泽会不会觉得她中邪了?她要怎么解释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也许这辈子她都要带着这个秘密了。 辰溪牵强的笑了笑,说道:“我一直对染色挺感兴趣的,回乡后在路上救了个落魄的乞丐,就是他教我的。” 景祺泽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辰溪一眼,他不知道辰溪为什么不愿意对他说出真相,不过既然她不愿意,那景祺泽也不想逼迫她。 他相信,总有一天辰溪会主动对他敞开心扉。 于是,景祺泽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吗?在受伤昏迷那几天,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辰溪松了口气,只要不再问她这些事,聊什么话题都可以。 所以她表现的一脸感兴趣的样子,问道:“是什么梦?说来听听。” 景祺泽拧眉回忆道:“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梦,只是觉得这个梦很长,说不出的古怪。 一开始,我身处在一个很黑暗的地方,周围既没有声音,又没有光亮,我四处摸索着,好像经过了一道桥,这才慢慢有了亮光。 于是我便顺着亮光走去,周围出现了很多人,但那些人好像看不见我一样,穿着也跟我们有些区别,但大体上还是差不多的。 后来来了一群海外传教士,说是来学习我们的先进技艺,还和我们通起了商。 一开始还好好的,可是不知道过了多久,衣服的样式都换了几茬,通商的内容好像变了,我们把丝绸茶叶卖给他们,他们把一种特殊的烟叶卖给了我们。 大老爷们抽了那种烟叶,整个人就变得浑浑沌沌的,可是不抽吧,又会全身没有力气,到处发狂。 就这样,那些大老爷们还是一直没舍得烟叶,还有不少妇人也跟着抽,烟叶把他们的身体都搞垮了,而那些海外的传教士们,则联合起来一起攻打我们,抢走了很多土地和金银财宝,古董字画。 你都不知道,这梦看的我好气啊,若是我手下的兵是这样,我肯定就上手削他们了,现在想想还是好气。” 景祺泽沉浸在自己的气愤之中,没留意到辰溪眼神里的不可置信。 他接着道:“梦里的皇帝比现在这个还不如,他们就干脆不要皇帝了, 自己组了军队在打,可是太乱了,太多军队,都想统一中原,刚把外人赶开一点,就开始打自己人;看到外人围了上来,又联合在一起打外人。 这梦做得叫人憋屈,人又多又混乱我便没怎么看。 后来我们还是胜利了,但是损失也很惨重,好久时间来重建国力,休养生息。 不得不说重建之后的情景还是很吸引人的,辰溪,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梦到了人能坐在一个大铁鸟身体里,那鸟飞得极快,相隔千里,瞬息可至。 还有一种会画画的小盒子,只要在上面一按,就能把画像画了下来,画得与实物一模一样,师父见了,肯定很惊讶。 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空我再一一细说给你听。 后来我来了一处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只觉得周围很多小孩儿,他们笑着跳着,拍着对去玩那跑得飞快的车,和在空中高高落下的椅子。 人人看起来都很开心,唯独一个小男孩坐在一旁,也不笑不言语,坐在那里看着一家家的人在玩。 不知怎的,看到他以后我顿觉很累,明明之前走了许多路,看了许多风景都不觉得累的。 我便走到小男孩旁边,刚想坐下,不知谁推了我一把,我直直朝着男孩倒去,那男孩也不闪不躲,我们两人就这样撞在一起。 可更奇怪的事发生了,我一点都不觉得痛,甚至还觉得自己被撞进了小男孩身体里。 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听到了我娘的声音,我抬头看去,来人却是个年轻妇人,与我娘没有半分相像。 她问我:‘你怎么来啦?来了多久?’ 又皱眉看了看我,说道‘怎么进去了?快点出来吧,不然待会就出不了了,出来之后就赶紧回去,不要停留,等以后再过来玩吧。’ 说着便来牵我手,她声音真的和我娘一模一样,我没留神就被她签住了,她一碰我,我就从小男孩身体里出来了。 那感觉很奇妙,有点像穿过了一道瀑布的感觉。 从男孩身体里出来那瞬间,我便醒了,耳旁好像还残留着把我拉出来那个妇人的叮嘱,她让我好好生活。 辰溪,你说奇怪不奇怪,我都不认识她,可为什么却好像很熟悉她的样子呢?” 这个梦,即便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可他还是记忆犹新,忍不住想与辰溪分享。 他看向辰溪,却见辰溪也正满脸震惊的看向他,一滴眼泪从辰溪眼角滑落。 穿越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程曦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终于忙完了。 为了这次订货会,程曦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 这两个月来一直在加班,每天从公司回到家都已经是凌晨了。 尤其这个星期以来,对服装走秀及订货的各种安排与跟进,让她几乎忙到喘不过气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每天有没有睡够四小时。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程曦想起刚刚送过来的订货报表,露出了满意而带着自豪的笑容。 与去年同期相比,订货量增加了30%,这是任何一个公司股东看到都会满意的成绩。 回想起刚接手这个品牌时,外界的质疑。他们怀疑这个年纪轻轻的华裔女孩,真的能胜任这个世界顶级服装奢侈品牌的总监吗? 要知道这个品牌不仅仅只有服装,还囊括了饰品、护肤彩妆、香水、箱包等一系列,这是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而作为承托品牌形象的服装线,无疑是最重要的。 服装设计总监不仅要求有敏锐的时尚触觉及高超的设计技巧,最重要的还要具备长远的目光及对市场的认知。 但是程曦做到了,她用漂亮的实绩告诉世人,她不仅能坐上这个位置,还能坐稳了。 程曦拿出手机看了看,才晚上九点,难得的早下班时间,手机屏幕上小侄女灿烂的笑容让她不自主的也笑了出来。 好久没有见到姐姐和小侄女了,或许她可以趁着这段空闲时间回去看一看他们。 程曦带着这样愉悦的心情,收拾好包包准备下班。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想:先去高定部门看一下吧,毕竟下周就要出发参加时尚周了。 不过怎么感觉,好像有些头晕?眼前的一切也似乎变得有点模糊。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她忙伸手扶住门框,甩甩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却感觉眼皮和身体越来越重。 她听到“啪”的一声,有点沉闷,就像是一块很大的肉跌落到了地上。 “总监!总监!” “快叫救护车……” 那些声音杂乱中带着着急,像在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又像在她身边呼喊。 她还在迷迷糊糊地想,是谁要叫救护车?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了一条随波逐流的小舟,河流的两头都有着光芒,唯独自己在这黑暗中不停打转,她听到河流的两头传来了不同的呼喊: “程曦,程曦……” “素娘,素娘……” 程曦是谁?素娘是谁?这两个名字都好熟悉又陌生。她有点不知道该往哪边去了。 岸的两边像在全息投影着一个女孩的一生,不,或许是两个女孩的。 她对每一个飘过眼前的画面,都感觉到那样的熟悉。渐渐的,她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了。 “放弃吧,宣布死亡时间……”河的一头有个声音如此说道。 放弃?为什么要放弃?怎么能放弃?我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当上总监,好不容易才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我还要回去见我姐姐,我要回去! 程曦突然有了一丝丝的清醒。她拼命的用手划船,想要靠近河的那头。 然而在河的另一头,似乎有东西在抓住她,任凭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没有划动半分,她感到绝望,还有满满的不甘。 河那头的光亮渐渐暗淡,而另外一头的光亮却慢慢的炽亮,越来越亮,终于在光亮最盛的时候,光的中心仿佛生出了一股吸力,将她一下子拉了进去。 “素娘,素娘。”林大强蹲在床边,用手轻拍自家妹子的脸蛋。 “当家的,你看小姑子的眼皮动了。”姚氏最先发现了床上小姑娘的异动。 程曦缓缓张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林大强暗黄的脸庞,他约莫二十来岁,长得倒是老实周正,就是一双眼睛,白多黑少,似乎总带着三分算计。 “哥……”程曦感觉很奇怪,眼前这个人明明很陌生,但是对他的称呼如此的熟悉,以至于看到他第一眼就脱口而出。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你发高烧了,人都晕了过去,可是昨晚在院子里吹了冷风?”林大强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心虚,不知道她昨晚是否听到了什么。 “我给你请个大夫来看看吧,你发了高热,晕了过去,你大嫂一早来叫你才发现不对。”说着便往外走去。 虽说素娘是他的亲妹妹,毕竟男女有别,他也不好在这房间里面呆太久。 还没走到门口,姚氏已伸手扯住他的衣角:“当家的,小姑子已经醒了,应该没有大碍了,就不用请大夫了吧,毕竟家里的钱……” 姚氏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姚氏确实有些舍不得,现在请个大夫可不便宜,不说诊金,就那药钱和出诊费她都出不起,也不想出。 乡下人发个烧哪有需要请大夫的?都是要么硬扛,要么上山自己采点草药凑合着吃,实在不行才会去看大夫。 再说了,那件事情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没道理钱没拿着,还要先花出去一大笔。 林大强当然明白妻子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我去请村东头的刘大脚看一下吧。” 那刘大脚是一个草头大夫,村里人有什么头痛脑热,都会找他,他熟知几种草药的用法,倒是没有吃死过人。 姚氏还待再说,林大强已走出门口,姚氏便也跟着赶了出去。 门外。林大强对扯着他的姚氏说,“先让我去找个人给她看看吧,总得先把身体养好点。不然就现在这个样子,那脸色苍白得像鬼,就是别人来也看不上啊。” 姚氏听到这话,才有些不甘愿地放开扯着他的手。 林大强又说:“你这几天也不要让她干重活了,给她吃好点,把她面色养好了。还有啊,你平时说话注意点,别让她看出什么端倪来。事情要是真成了,我们也有好处不是?” 姚氏撇了撇嘴:“知道了。”说完便转身去了厨房。 林大强摇了摇头,也出门去了。 屋内,程曦这才有功夫打量四周,古色古香的房间算不上大,除了一张床外,便只有一个面盆架子,架子上面放了些洗漱的用品。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装衣服的箱笼,样式倒是古朴大方,就是有些旧了,四个角都有点掉漆。旁边靠着一个木盆,应该是用来洗澡用的。看样子应该不是很穷。 程曦毕竟是现代人,也是听过穿越这个词的。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经历到。 逼婚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宋大财强硬地道:“你今年无论如何都得给我成亲,我和你娘商量过了,隔壁里瓦村有个秀才的女儿,今年十七了,人家也识文断字,不算辱没了你。 你娘托人去打探过,人家也有意向,若不是你现在担着个掌柜的名号,还真谈不下来。 你收拾一下,明日便随你娘过去相看。” 宋博不满的道:“爹,娘,你们怎么瞒着我做这件事情?我现在不想成亲!不去!” 宋大财冷笑道:“不想成亲?笑话!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反对了?” 宋大娘也上前扯住宋博的衣袖道:“儿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和你爹年纪大了,倒也不盼你什么,只盼你有个好的家庭,以后和和美美的,生下几个胖娃娃,爹娘便是走了也安心啊” 宋博痛苦道:“娘,你别逼我,我不喜欢那个姑娘,娶了人家回来不也是耽搁人家吗?” 宋大财大声斥责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还不都是你的借口,天下成亲的人这么多,素未谋面的占一半,又不见人家说不喜欢,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我倒知道你喜欢什么人,你还有没有点羞耻之心?刚回村就去人家角门边站了大半宿,你的笑话都闹到全村人都知道了,还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你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你,难道你要为她终身不娶吗?” 宋博梗着脖子道:“就算为她终身不娶,我也是愿意的。” 宋大财被气了个倒仰,颤抖着手指,指着宋博,感觉胸口闷闷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你……” 宋大娘也急着跳脚,用手抽打着宋博的胳膊道:“你个糊涂孩子!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你这是想气死你老子娘啊。 你不娶妻生子,以后老了怎么办?谁来养你?死了也没人给你披麻戴孝摔盆子,你说你是图哪样? 俗话说,娶妻娶贤,那个搅家精还没进门呢,就把你迷的神魂颠倒,不着四六的。 别说她现在不愿意,便是他以后愿意了跪着来求我,我也不给她进门,整一个祸害!” 宋博不满地道:“娘,你别这样说她,她知道什么?都是我自己愿意的。” 他越是这样维护春分,宋大娘就越是气恼的紧,嘴里开始不干不净的骂了起来。 宋博听不下去了,转身要走。 宋大财急喝道:“站住……” 他心急站起身,想要拦下宋博,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宋博答应下来。 可他年纪大了,又极怒攻心,站起来后竟觉得一阵眩晕,整个人朝前扑去,刚好就摔在他扔的碎茶杯上面。 他跌倒的时候意识清醒,有意的侧侧避让了一下,堪堪躲过面门要害,可其他地方就没那么幸运了,手臂手掌被划开一道道深深的印子。 “啊~”宋大娘惊呼出声,宋博也大吃一惊,两人赶忙上前把宋大财扶起。 宋大财一把甩开宋博递来的手,说道:“老子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儿子,不要碰我。” 宋大娘对宋博道:“你快去请大夫,瞧这伤口这么深,恐怕得上点药才行了。” 宋博黯然地看了父亲一眼,答应一声,便快步朝门口跑去。 他一路跑到辰溪家,都说启恩大师医术高明,他既在村子里,宋博自然不会去请那些草头大夫。 宋博见了启恩大师的面,把事情一细说,启恩大师变答应随他走这一趟。 两人回到宋宅时,宋大财的伤口已经被草草处理过。 启恩大师看了一下,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这伤口有点深了,贫僧给施主开点药敷上,这几天不要碰水,应该很快就好了。 老人家气血不足,起身蹲下切莫太快,不然容易导致晕眩,最好扶着东西慢慢站起。” 宋大娘与宋博都松了一口气,宋大娘叮嘱道:“听到大师怎么说了吗?下次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急。” 宋大财不服气道:“还不就是这个臭小子害的,若他早点答应去相看,我又何必费这功夫。” 启恩大师诧异的看了宋博一眼,他在辰溪家角门边上站了一夜,这是家里已经人人都知道了,可正主家里却开始让他相看别的女孩了? 宋博见启恩大师目光扫过,连忙摆手否认道:“不去,我不去,这是爹娘你们擅自安排的,要去你们自己去。” 宋大娘又开始上手抽宋博的胳膊,一边抽一边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我们这样做是为了谁呀?你是想把你爹娘气出个好歹来吗? 人要有自知之明,人家再好,看不上你就不是你的,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找个过日子的吧。” 启恩大师便明白过来,这话是特地说给他听的,想让他帮忙传话呢。 不过启恩大师并不想掺和这些事,他站起身来说道:“既然老丈已经没什么事,那贫僧便先行告退了。” “哎~好,您慢走。”宋大娘说着便站起来要送启恩大师出去。 启恩大师摆手道:“施主留步,不必相送,你还是留在此处,好好照顾老丈吧。” “好,那博儿,你去送送大师。”宋大娘吩咐道。 “大师,请吧。”宋博做了个请的手势。 启恩大师懒得再推让,便率先出了门口。 宋博跟在他身后,等离他爹的房子够远了,才开口说道:“大师您别误会,我没有去相看的意思。” 启恩大师道:“贫僧对这些事情没什么看法,不会乱传话,不过这个事情你总得好好考量一下,父母年纪大了,是顺了他们的心意,还是坚持己见,总得有个说法,总想着两边周全,怕是很难办到。” 宋博不说话了,他何尝不知道这个理,一边是他心爱的姑娘,一边是他的父母,他两边都不想放弃。 不过就像他娘说的一样,事情拖得越久,两位老人家恐怕对春分就越不满,以后春分即便答应入他家门,恐怕爹娘那关也不容易过。 等他回转到家,想要和爹娘好好说说此事,却发现爹娘房门紧闭,他爹在里头说道:“我要睡了,你别来烦我。” 宋博没法,只得去找宋大娘。 宋大娘抹着眼泪在烧饭,看到他来,第一句便是:“你来,是想逼死你娘吗?” 宋博急道:“娘,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孩儿怎会如此不孝?” 宋大娘抽烟着道:“眼看着你无后送终,这与逼死我有何区别?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干净,现在就死了,我就不用看你做这些糊涂事。 孩子啊,你这是耽搁了自己一生啊。” 宋博道:“娘,我……我只是想要娶个自己喜欢的姑娘,这有错吗?我不是不懂事的毛头小子,我也娶过亲,以前和秋娘,除了过日子,哪里说得上一两句话。 可春分不同,她懂我,我们每次有聊不完的话题,看到她我就觉得开心,看到她我才觉得日子有奔头。” “儿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人家不喜欢你,她要是喜欢你,怎么忍心让你如此痛苦? 这过日子,哪家不是这样过,你再喜欢她,你能保证喜欢几十年吗?过日子讲求实在,只要能把日子过好了,和谁不是过? 等以后生了孩子,两人自然就有很多话聊了。”宋大娘抓住他的手,语重心长地道。 宋博摇头道:“不,她是喜欢我的,我知道,当时我被判了死刑,她哭得那么伤心,他的眼泪不会骗人。” 宋大娘气他的冥顽不灵,啐道:“呸,人家是喜欢你吗?人家那是看你可怜,便是你在路边捡了条狗,养了一段日子,那也会有感情,狗死了她也会哭。 你以为你在她心里能重要到什么地方去?她要是真的喜欢你,为何不肯与你在一起?即便她心有顾虑,那也表明了她没喜欢你到那个份上,表明了你不值得她去冲破这层顾虑。 你个傻孩子,你非要娘亲说的这么明白吗?” 宋博不肯相信:“不,不会的,她不会不喜欢我,我亲自去问她。” 说罢,他推门跑了出去。 宋大娘紧跟其后,喊道:“ 哎~都下大雨了,你还去哪里呀?有什么事情,等雨停了再说啊。” 而宋博已经在雨中走远了。 宋大娘拿起雨伞便想去追,宋大财打开房门走出来,喝道:“追去干嘛?让他自己去求个死心不好吗?别管他,我饿了,去做饭。” 宋大娘无法,看了看淋漓的大雨,早已不见了宋博的身影,最后还是把伞放下,转身回了厨房。 闯入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宋博冒雨跑到辰溪家,雨实在太大,门房想着现在应该没什么人来,便把门关上了躲雨,此时突然听到门外如雷鸣般的捶门声,赶忙跑出来开门。 宋博一身湿漉漉的,只丢下一句:“我找春分。”便想往内院里冲。 门房是新来的,一看这架势不对,立马拦住,看宋博这全身湿透的疯狂样子,万一把他放了进去,自己的差事也就丢了。 “宋掌柜,什么事这么急啊?瞧您这大雨天气,还没带把伞的,要不先进我们门房烤烤火,我再找人给您通报一声吧。您这个样子,恐怕吓到春分姐姐了。”门房一边拦腰抱住宋博,一边说道。 宋博急的用手推门房,喊道:“让开,我有事要找春分,你莫要拦我。” 牛大山听到大门处的吵闹,赶忙出来查看。 那门房看到来人,忙喊道:“牛管事,宋掌柜有急事要找春分姑娘,烦你先进去通传一声。” 牛大山看这种情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随手指了一名长工道:“你去和他一起把人请到门房去,在大门口处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现如今虽然因为大雨,没什么人会过来这边,但影响总归不好。 牛大山交代完后,便快步往内院而去。 闲来无事,又逢暴雨天气,最好便是待在家里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辰溪就是如此,她每日会抽出两个时辰与邓同康学习交流画技,今日也不知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画感很好。 邓同康过来看了一下辰溪画的雨打芭蕉图,点头赞道:“嗯,不错,进步很快,这幅画很贴合今天的情景啊。” 辰溪停笔左右欣赏一下,也有些洋洋自得,她高兴的道:“我要给它盖个章,这就算是我第一幅作品了。” 邓同康也很欣慰,他平生收徒不多,唯一正式有名分的两个弟子,都对画画没有多大兴趣。 原本他想着景祺泽不可以考科举,也不可以上战场,那么就叫他做个富贵闲人,偶尔弹琴画画,吟诗作对,逍遥一生,不也自在,挣那劳什子权啊利啊的,有什么意思? 没想景祺泽心里憋着一口气,一心要学武,带累着自己的小徒弟,也不喜欢舞文弄墨。 邓同康也是没办法,与其让他东学一点,西学一点的,到时都不知道歪成什么样,还不如就请了自己的老友过来,让他系统的学习呢。 虽然说两个弟子都没有学到他最引以为傲的画技,可现在这个未来的徒弟媳妇,却是个有天分的,进步神速,美感又好,日后可承他衣钵。 邓同康正自陶醉的想,待看到谷雨取来了一个艳红如血的印章时,他瞳孔一缩,劈手夺过。 他拿着印章反复打量以后,问辰溪道:“你这印章哪里来的?” 一旁终于能够下床的景祺泽,原本正悠闲的喝着茶,看到邓同康手里抓住的印章时,顿时不淡定了。 辰溪说道:“您也觉得这个印章好看吧?这是今年元宵节的时候,景祺泽猜灯谜送的。” 景祺泽本来已经招来景胜,正欲让他扶着自己逃走,没想突然被点名,只能看着师父尴尬一笑。 邓同康感觉自己心塞极了,他撇了景祺泽一眼,问道:“不知道是哪家店家,猜灯谜居然还有极品鸡血石送,如此大手笔,邓某也想去会一会。” 辰溪听出不对劲来,问道:“邓老,这鸡血石很贵吗?” 邓同康阴阳怪气的说:“像这样几乎通体血红的,又叫‘满堂红’,倒也不是很贵,不过是可以称之为‘一国之宝’罢了。 所谓‘一方鸡血石,千载帝王诗’,这种小玩意,也就那些达官贵人,帝王将相争抢着用来刻章,倒也不值什么钱。” 一发话说得辰溪失笑不已,拿眼偷瞧景祺泽。 邓同康可没打算放过景祺泽,接着说道:“之前我徒儿偶得一枚‘满堂红’鸡血石,正好可以雕成两方印章,看这雕工,想来还是我徒儿亲自雕的呢,啧啧~ 之前我央了几次他都没肯给我,想来我是没他那样的好运气,随随便便猜个灯谜都可以得到这样的至宝。 罢了,罢了,徒大不中留啊。” 一番话说得辰溪与景祺泽两人脸上绯红一片,景祺泽尴尬的轻咳一声,说道:“这鸡血石也就是普通玩意,哪里能入您老人家法眼?徒儿那里还有一方青田石里的‘封门清’,不如便转赠给师父您可好?” 邓同康听得眼前一亮,说道:“‘石中君子’封门青,倒也不错,不过可得你亲手雕刻才行。” 少有人知道,景祺泽因为常年习武,手上功夫极稳,且雕刻技艺高超,不输当代名家。 景祺泽无奈应承道:“这是自然。” 邓同康这才心满意足的不再调侃两人。 正在这时,牛大山匆忙赶到,向辰溪禀报到:“小娘子,宋掌柜一身是雨的闯了进来,说要见春分姑娘。” 辰溪拧眉道:“怎么回事?” 牛大山道:“宋掌柜不肯说,不过他瞧着心情很郁闷的样子。” 辰溪挥挥手,说道:“知道了,谷雨,把春分叫来,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是。”谷雨领命,快步而去。 等几人赶到门房时,便见宋博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头发衣服全都被雨水浸湿,脸上还有没抹干的水珠,衣服下摆沾满了泥,说不出的狼狈。 他看到春分出来,立马站起兴奋地叫道:“春分。”又见到一旁的辰溪,心虚的低下头去小声打了招呼:“小娘子……” 辰溪问道:“怎么回事?也不进去门房烤一烤火,做这可怜样干嘛?” 门房小声说道:“宋掌柜非要在这里等,不肯进去。” 宋博嗫嚅着说道:“我只是……只是想见见春分。” 辰溪叹了口气,对春分说道:“你去和他把话说清楚吧,迟早有这一遭。” 说罢,她又转向宋博道:“今日之事,你做得实在不应该,便是有什么事,不可以等雨停再过来吗?不可以打把伞过来吗?非要在我门口闹? 我罚你两个月月俸,你可知错?” 宋博低头道:“今日皆是小人心急之过,理当受罚。” 辰溪点点头,不再说话,把春分留下,便转身走了。 春分道:“宋掌柜,你又何必……”她叹了口气,还是说道:“你现在全身湿透了,刘管事,请你借套衣服给宋掌柜换上吧,我在西厢客堂等她。” 等宋博换完衣服来到客堂时,春分已经泡好了一壶茶在等他,见他过来,指指旁边的位置说道:“宋掌柜,请坐吧。” 宋博见春分这副生疏的样子,忍不住急道:“春分,我……” 春分打断他的话:“宋掌柜,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我不是一路人,各自安好便是最好的选择。 你现在这个样子,困扰的不是我,而是小娘子。 你也知道,小娘子一个女人,撑起这个家有多么不容易,你几次三番的来门前闹,损的,是小娘子的名声。 我们俩都是小娘子的下属,不能为她分忧,已经是不对,又怎么可以增加她的负担呢? 宋掌柜,我希望这次和你谈完以后,你莫要再如此冲动行事,我的名声有瑕无所谓,可别让小娘子被人家说教导无方才好。” 死心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宋博愧疚的低头道:“是我糊涂了,这些日子以来,给小娘子添了不少麻烦,实在不该。” 春分道:“这话你应当亲自与小娘子说,她是个和善的性子,只要你真心认错了,小娘子必不会怪罪的。” 宋博明明有一肚子话,想要和春分说,可真的见到她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沉默着喝完了一杯茶,还是春分先开的口,她问道:“宋掌柜今日来找我,是有何事?” 宋博既说不出家里人要他去相看的事,又怕直接问她是不是喜欢自己,会让春分觉得自己唐突,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春分叹了口气,问道:“你可知我当日为何拒绝你?” 宋博立马抬起头来,眼睁睁的看着她,若说有什么事情是让宋博最不能释怀的,那便是这件事了。 他明明能感觉到春分是喜欢他的,可每当他进一步,春分便退一步,他真的想知道为什么? 春分黯然一笑,说道:“我不是处子。” 宋博瞳孔一缩,大声反驳道:“不可能。” 他从春分强装镇定的脸上看出一抹自嘲和伤心,顿时明白自己反应太过,找补道:“你不用为了拒绝我,而说出这样的借口,这于你名声有碍。” 春分直视他的眼睛,说道:“这不是借口,而是事实,我不是处子,在来这里之前,我曾是别人家的通房丫头,是因为争宠得罪主母,才被发卖的。” 宋博不敢置信地看向春分,眼含热泪,轻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的。” 春分嘲讽地笑笑:“这就是我不能与你在一起的理由,因为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宋博大声道:“谁说我接受不了?我可以,我……我是要娶你的,我知道的春分,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是不是那人逼你的?你是被迫的对不对?,你放心,我不嫌弃你,我不……不介意的。” 声音之大,与其说他是想说服春分,不如说他是想说服自己。 可春分残忍地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幻想:“不是,我自愿的。我是那家的家生子,从小与少爷一同长大,后来顺理成章的做了他的通房丫头。 我贪慕虚荣,以为可以独占他的宠爱,以为可以借机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不再做那人人欺践的下人。 只是我手段不如人,这才被赶出了府。 你看到的春分,不是不贪慕虚荣,只是被现实打趴下了,知道贪也没用,才不得不端起一副清高样子做面具罢了。 你看,便是此刻,我还是好面子的,可你,生生把我的面具扯下。” 说道最后一句,已经有泪在春分眼眶打转,只是她一直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 宋博备受打击,摇头道:“不可能,你这是为了拒绝我,才想出来自污的借口。” 春分嘲弄道:“我若只是单为了拒绝你,大可以想别的说辞,何必这样毁我自己名声,你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你喜欢的根本不是我,是你想象出来的春分,是那个干练沉稳与你有话聊的春分,可现实中的春分,不是完美无缺的。 世间男子都这样,自己可以三妻四妾,可自己的女人却受不得一点玷污,凭什么? 若没有这些三心二意的下流男子,又何来被玷污的女子?” “不,不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若不信,我可以立刻娶你。”宋博大声反驳道。 春分摇头道:“你现在只是一时意气,等以后冷静下来了,你会觉得,娶了我是你亏了,这件事情会一直压在你心里。 我对你好,你便觉得是理所应当,因为是我亏欠了你。 我若是不好,那便是罪该万死,我一个残花败柳,还可以嫁给你,理应感恩戴德。 宋掌柜,我不想受这个气,所以我宁愿不嫁。”她这句宋掌柜,叫得颇为讽刺。 宋博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反驳道:“我不是这样想的,我会一直敬你爱你,绝不会因为这件事怨怪你。” 其实春分也觉得自己偏激了,宋博未必就是这样的人,可她宁愿说这样的话伤人伤己,也不愿意再给别人伤害她的机会。 就像当初的少爷辜负她的信任,把她抛弃了一样。 宋博上前拉住春分的手,说道:“我娶你好吗?真心的。” 春分收回自己的手,说道:“即便你是真心的,那你父母呢?他们能接受这样的我?” “……我们不说,我们不告诉他们不就行了吗?” 春分摇头,觉得他真是太天真:“我做人通房,避子药可没少喝,虽说不至于就生不了孩子,但多少也有些影响。 我若入你家门,久久没有喜讯,他们必定要带我去看大夫,我到底为什么子嗣艰难,一查便知,这可是瞒不了的事情。 到那时闹将开来,可就更难看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尽早结束,好留你我个体面。” 宋博颓败的坐在凳子上,春分说的话,他一件都反驳不了。 他了解爹娘是怎么样的人,如果他们知道了春分的事,肯定不会让她进门。 即便一时隐瞒而娶了她,此事不被发现便罢,一旦露馅,必定会闹得更难堪,逼他休妻再娶都是小事,没准会把春分拉去浸猪笼。 且他心底深处还有些介怀,春分说的没错,男人自己三妻四妾习以为常,却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到半点玷污,他现在,只想把那劳什子少爷碎尸万段。 宋博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无力,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春分见不得他颓然的样子,狠下心站起来,说道:“宋掌柜,请回吧,往后你我,若是没有必要,便不要再见了吧。” 说完,她率先走出了客堂,只是在踏出客堂的那一瞬间,眼里隐忍多时的泪水终于落下。 宋博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家里,宋大娘见他这样一副惨状,头发还湿漉漉的,忍不住又骂起春分来。 这次宋博没有反驳,只是径直回了房间。 宋大财出来,看了他们娘俩一眼,说道:“你骂人家姑娘干什么?你儿子又不是什么神仙下凡,人见人爱,人家看不上又怎么了?终归是你儿子太傻,看不清。” 宋大娘心里憋屈,可是不敢反驳宋大财,便嘟嘟囔囔跟着进了儿子房间。 却见宋博已经在床上躺下了,衣服鞋子都不换,把床铺枕头都蹭得又湿又脏。 宋大娘看得火起,上手去扯宋博,还不忘一边骂骂咧咧。 可是宋博一个大男人,她又怎么扯得动?看他一副巍然不动的样子,宋大娘又气又心疼。 最后还是出门去把宋大财叫来,两人合力把宋博扯到地上。 宋大娘给宋博重新换过被褥,而宋大才则是扯住宋博的耳朵,带着他去洗刷去了。 至于春分这边,除了摊牌那天她哭了以外,第二天便像没事人一样了,似乎是又恢复成了平日干练沉稳的样子。 可是周围的人还是待她小心翼翼的,家里气氛一时有些低迷。 辰溪问春分:“要不要给你放几天假?” 春分只是笑着说不用。 辰溪叹了口气,说道:“你别怪我,宋博虽然有些意气用事,可是他工作做得不错,又是宋族长的儿子,我暂时不能开了他,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些事情有情绪。” 春分连忙道:“奴婢晓得的,本来就是奴婢处事不当,才让小娘子为难,如今小娘子不追究我的过错,已经是对我十分宽容了,绝不敢再为此事,有任何情绪。” 辰溪欣慰的笑笑,最后还是批给了她五天假。 偷摸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家的低迷没持续几天,曹三和曹原又再次过来了。 辰溪很开心,感觉跟他们已经像是老朋友一样了。 曹三半真半假的抱怨道:“我本来以为,回去了就不用再回来了呢,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你的魔爪呀。” 曹原直接给了他一个暴栗,低斥道:“瞎说什么呢?” 然后又转向辰溪说道:“还是得多谢辰小娘子提携,若不是你让我们做了大棚与地龙,我们曹家班也不能晋升大周顶尖的匠人班子,更别说五年后我们还可以做缝纫机了。 所以我们曹家班上下,是真的很感激辰小娘子。” 辰溪忙回礼道:“曹家主客气了,我们这是互惠互利,若没有你们这样的好技术,那我即便有再多想法,也不能实现。” 曹三听着二人在商业互吹,觉得很无聊,眼睛瞟到站在一旁的春分,忍不住朝他咧嘴一笑。 他那怪模怪样,让春分险些笑了出来,一时觉得这几天的郁气消散不少。 曹原一直用余光留意着曹三,这时见他作怪,偷偷拧他一把,疼得曹三龇牙咧嘴。 曹原与辰溪默契的装作没看到,曹原问道:“上次春分姑娘在信中说,小娘子又想出了一种灯的做法,可以使黑夜亮如白昼,我很感兴趣,特意过来与小娘子探讨一下。” 辰溪道:“这不是我的想法,而是景祺泽景郎君的想法,是他托我邀您过来的。” 曹原诧异:“哦?是那位猎户景郎君吗?”他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对左右两户邻居也有所了解。 辰溪道:“正是他,他此前偶尔得知有这样的制灯方法,可惜他空有理论,未曾动手做过这样的东西,便想邀请各位一起过来,一起探讨印证一番。” 曹原道:“好说好说,不知小娘子现在是否方便引见?” 辰溪道:“自然可以,他就住在我家隔壁,请随我来。” 自从景祺泽可以下床之后,便搬回了他那边住,还把刘星河也一同薅了过去,说是男女有别,要避嫌。 尽管辰溪觉得此举有些欲盖弥彰,但她不知道,其实景祺泽心里也很委屈,若不是想要把刘星河这个碍眼的赶走,他用得着委屈自己回家住吗? 一行人来到景祺泽家门前,春分上前扣门,景胜来开门后,看到这么多人,吓了一跳。 辰溪问道:“景祺泽呢?” 景胜眼神回避道:“小娘子,主……景郎君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 辰溪道:“怎么啦?可请了启恩大师过来看过?” 景胜道:“大师已经过来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劳累。” 辰溪松了口气,问道:“那便好,睡了多久?” 景胜道:“这……约莫半个时辰?” 辰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搅他了,等他醒来以后,你跟他说,曹家班曹家主过来了,让他过来见一见。” 景胜自然回答道:“好,属……在下一定告知景郎君。” 辰溪点点头,这才转向曹原道:“既然景郎君身体不适,那便先回我家喝杯茶水吧,宴席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 曹原正欲点头,突然从景祺泽屋内冲出一名男子,气质温润,眉目舒朗,边跑边喊道:“辰溪,景胜骗你,师兄偷偷上山打猎去了。” 他边跑边喊,他的身后还追着两个人,不过等他话说完以后,后面那两个人就停下了。 辰溪回转过身,看着一脸尴尬的景胜,笑容和煦地问道:“ 哦?是吗?那我再问一遍,景祺泽在哪里?” “ 这……郎君的确山上去了,他……他说躺的太久了,想要活动一下筋骨,您放心,有景六他们跟着,郎君不会有事的。”说完短短几句话,景胜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辰溪轻笑道:“活动筋骨?看来你们郎君不是躺得久了,是骨头痒啊!” “这……”景胜无力辩驳。 刘星河还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说道:“就是,就是,辰溪,给他松松骨。” 哼,他明明可以住辰溪那里,景致好不说,还特别方便,比之他在宁王府的生活也不遑多让。 虽然辰溪家的下人没有他家多,但胜在设施便利啊,他还想着好好研究一下,回了家之后弄个升级版本呢。 没想到他的好师兄要搬回来这个破破旧旧的房子住,他回来就算了,还把自己也硬拉着一起回来。 既是如此,那就别怪他这个好师弟回报一二了。 “景胜。”辰溪唤道。 “在!”景胜汗毛直竖,腰背挺直,紧张的答应道。 辰溪似是云淡风轻的吩咐:“我突然想起有些事,需要你们兄弟几个帮忙,你把人都先带到我家去,让刘星河一人在这里等景祺泽,可以吗?” “是。”景胜不敢不应,横竖他不管答不答应,都会惹到其中一个人。 他若是惹主子不快,主子最多罚他月俸,他若是惹小娘子不快,主子分分钟把他腿打瘸,想来想去,还是听小娘子的话靠谱些。 至少主子真的要打,小娘子还可以帮他拦一下。 辰溪这才满意的点头,转头对刘星河道:“星河,待会过来吃饭。” “好,师叔。”这是刘星河前两天为了恶心自己师兄,甘愿自降一级,才叫辰溪师叔的,反正她本来就跟自己师父互相交流画技,这样叫也没错。 这一招果然成功恶心到了景祺泽,若不是他的武功还没恢复,恐怕刘星河也要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直到日落时分,景祺泽才从上山尽兴而归。 那么久没上山活动过,山上那些大小动物都要忘记有他这号人物了,今天山上居然还遇到了有老虎敢来挑衅,若不是他轻功只恢复了三成,今天就能多张虎皮了。 不过老虎虽然没猎到,其他的收获倒是还不错,而且他还准备了一个惊喜给辰溪。 景祺泽兴匆匆的回了家里,却见家里只有一个刘星河。 景祺泽不免问道:“其他人呢?” 刘星河不在意的道:“去辰溪家了,听说她买了一些什么机器?把人拉去做苦力了。” 景祺泽没有怀疑,辰溪家里女眷居多,平时有什么力气活,还得去荒山那边找长工过来帮忙,现在他这边人多,自然不用舍近求远。 而且辰溪主意多的很,时不时就叫人做些新机器,像上次那什么缝纫机,就要两个男人一起抬,他都习以为常了。 新兔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先把水烧开,烧的过程中注意,有轻微蒸汽出现,锅内冒起了蟹眼大小的泡泡时,用手肘感知锅内温度,一定要记住这个温度,烧开之后重新晾凉到这个温度的时候才可以下料。 下料的时候要像这样,顺着向右边搅拌,搅拌的过程中慢慢下料……” 辰溪一边给染坊的工人们示范如何下料染色,一边耐心的讲解。 悠然在一旁打着下手,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听得十分专心。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辰溪有些好奇,她手中不停,朝悠然使了个眼色。 悠然会意,转身出了染坊的大门,没多久却传来悠然惊喜的叫声:“呀,是兔子!” 接着便听到悠然“哒哒”的跑步声,一边跑还一边叫:“娘子,是景郎君下山回来了。” 她跑到辰溪身边,怀里抱着几个眼睛都还没张开的小肉球,身上只有零星几根毛,它们显然是觉得冷了,一个劲的往悠然怀里蹭。 他回来了? 辰溪有些惊喜,她看自己手中的染料已经下完,招来一名女工,说道“你来接着拌,拌一刻钟后停下,然后就可以下试色面料了。” 说着她已把手中的木棍递给女工,自己则是快步走了出去。 一出门外,便见景祺泽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山脚下,正指挥着长工们往山下抬猎物。 辰溪走过去,说道:“回来啦,这次猎物也不少嘛。” 景祺泽道:“上山十来天,总算有点收获。” 辰溪无语:……你戏挺足啊。 景祺泽可不知道辰溪心里的吐槽,他还在为自己的急智点赞:说好了上山打猎,怎么可以空手而回呢?所以他特地绕路上了小蓟山,他与几个暗卫一起打了些猎物,才自己下山的。 辰溪不想理会景祺泽奥斯卡级别的表演,问道:“那小兔子是怎么回事?” 景祺泽道:“山上遇见的,它们的娘可能被狼咬了一口,虽然逃脱了,但很虚弱,已经没有能力去找食物。 我见到它时,它已经奄奄一息,却还在喂奶。 我想应该是生下它们之后,熬了几天便死了。 我看过那几只小兔子,虽然瘦了点,但还算健康,放在山上肯定活不了,于是我便都带了下来。” 辰溪点点头,刚想起之前那对兔子,有些发愁:“万一它们又发疯怎么办?” 景祺泽道:“应该不会的,之前那个是成兔,已经习惯野外生活,贸然把它们圈养起来,它们不习惯才会发生那些事。 这是连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小兔子,从小驯养,应该会好点。” 辰溪叹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那么冷的天,没有食物又没有奶水,总不可能把人家又放回山上去,也只能养着了。 她转身回了染坊,边走边说:“天气太冷了,我得给它们做个窝。” 景祺泽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继续看着众人抬猎物下来。 辰溪快步回到染坊,悠然还无措地站在原地。 只见那些小兔子们一个个的拼命往悠然的怀里拱,其中一个还吊住了悠然抚摸他们的手指,死命地吮吸着,显然是饿急了。 见辰溪回来,悠然求助地看向她。 辰溪失笑,说道:“这里太冷了,它们又饿,我们得先回去给它们弄个窝,再喂点奶给它们吃。” 说罢,从试染色的面料里取出一块比较厚且柔软的面料,把六只小兔子一个个裹了起来,然后才与悠然把小兔子们带回了家中。 回到家里辰溪先是叫人取来一碗羊奶,自己则去了房中,把以前给修哥儿做毛皮帽子的碎料找出来,加上干燥一些的稻草,与谷雨一起铺了一个简单的小窝给兔子。 忙完这些,郑氏也端了羊奶进来,她看到那一窝小兔子,问悠然:“哪里来的小兔子?快给母兔送回去, 不然这些小兔子得死的。” 辰溪把景祺泽的话复述了一遍后说道:“情况就是这样,所以这几只小兔子只能我们养着了。” 郑氏道:“它们还太小了,恐怕养不活。”说着她隐晦的看了一眼悠然。 上次那两只兔子死了之后,悠然可是伤心了好久,要是这几个小兔子也养不活的话,她担心她的女儿,又得伤心了。 辰溪也明白郑氏的顾虑,叹道:“尽人事,听天命吧。”她对悠然说道:“我们只管尽心照料就好,小兔子离了母兔,本来就很难成活,你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悠然点点头道:“奴婢知道的,它们太可怜了,奴婢会尽力帮它们,如若它们活不下来,那也是它们的命。”说着慢慢低下了头。 辰溪不想气氛太低迷,便端起羊奶道:“我们来给它们喂些奶吧。” 郑氏说道:“那奴婢去取些筷子来,这么小的小兔子,须得一滴一滴的喂才行。” 筷子取来了,可辰溪担心兔子们喝不惯羊奶,说道:“还是用点温水把羊奶兑开来喂,情愿多喂几次,也不要让它们一下子转了奶源,肠胃受不了。” 其他人都没有过照顾这种小动物的经验,既然辰溪这样说了,她们便一一照做。 几人把羊奶兑好以后,一人一只小兔子,用筷子沾了奶水滴在兔子的嘴边,兔子立马就舔了起来,舔完以后还发出“呦呦”的叫声,似在催促喂快点。 虽说说兔子吃得快,但这样一滴一滴地喂,喂了一刻钟,感觉碗里的奶根本没有少过一样。 辰溪又出门去找了两个人,把剩下的两只兔子喂上,要是等她们喂完以后再喂那两只小兔子,恐怕那两只小兔子都饿死了。 辰溪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这没有滴管就是不行。 她叹道:“看来还是得找曹三用竹子做几个针筒才行啊。” 悠然问道:“娘子,针筒是什么?喂奶很方便吗?” 辰溪点头道:“嗯,针筒是这样圆圆的,把尾端的塞子拉起,奶便抽进了针筒里,然后就可以把奶慢慢的推到小兔子嘴里。”她比划了一下针筒的形状,接着说道:“有了这个,喂奶就简单多了。” 悠然很开心:“那娘子,您记得要和曹三师傅说哦。” 而正跟在家主身边研究缝纫机的曹三,突然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曹原关心地问道:“怎么啦?可是昨夜着凉了?” 曹三吸吸鼻子,用手背擦去嘴边的飞沫,说道:“可能是吧,昨晚我踢了被子,今天早上是被冷醒的。”说着便想接着做手上的事。 曹原嫌弃地看着他,说了一句:“去洗手。”就不再看这糟心玩意。 曹三揉了揉鼻子,悻悻然的洗手去了。 纳采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宋大娘自然也看到辰溪一行,她那么大张旗鼓的做这些,就是为了做给辰溪他们看的。 就是他们不出来,宋大娘都要设法在她们这里讨杯水喝的,这时见他们出来,可谓得来全不废功夫,宋大娘便想迎上前去。 宋博一把扯住他/娘的衣袖,恼怒道:“娘,你要干什么?” 宋大娘一把甩开他的手,根本没理会他,执意向辰溪他们走去。 她就是故意的,她儿子虽然不是什么人中龙凤,但也是在村子里数得出的好后生,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店铺的掌柜,还是宋氏族长的儿子,村里多少女儿家想想着自己儿子。 可春分这个狐媚子,凭什么一直勾着自己儿子? 那天他儿子一身狼狈的回来,叫她这个当人娘亲的多心疼,可那个狐狸精倒好,第二天就像没事人一样了。 她也不是说春分就一定得看上她儿子,而是春分明知道博儿喜欢她,却一直拖着不说清楚,非要闹得自己儿子成了全村的笑话才开心。 今日她就要让春分看看,她儿子可是十里八乡的香饽饽,不是春分这种眼瞎心瞎的人可以配得上的。 看到宋大娘走近,辰溪微笑以对,春分则是微微垂下眼敛,遮掩住脸上的落寞。 “好巧啊,辰溪,你们去哪呢?”宋大娘看似热情的招呼道。 “可真是赶巧了,我这边村尾,平时还没什么人来呢,不知大娘今日有何喜事?看这阵仗可真不小啊。”辰溪意有所指的说道。 宋大娘似是没听出她话里调侃的意思,乐呵呵的道:“喜事,喜事,今日是我们博儿的纳采之期,可不就是件喜事吗? 我与你宋大叔也没什么盼的了,就盼着这个儿子成家立室,今日也算得偿所愿,所以便想和村里人也分享一下喜悦之情。” 辰溪点点头,原来是纳采,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亲迎的日子呢,那么大阵仗。 纳采其实就是提亲,这才是古代成亲的第一步,离最后一步亲迎还远着呢。 不过话说回来,像这样上门提亲的,往往私底下已经是像看过几次,且双方已经谈好了嫁取所需物资,这才会请了煤人上门提亲。 犹若不然,这么大阵仗的上门提亲却被拒,对双方的面子、名声都有损。 春分和宋博两人说清楚,前后也不过一个来月,宋博就已经相看好人家,还上门提亲了,这动作也够快的。 不过辰溪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是春分不要人家在先,又哪里能怪人家找下一个呢? 宋博担心宋大娘说些更出格的话,在她身边小声的说道:“娘走吧,那边还在等着呢,可不好耽搁了。 “哦,对,对。那辰溪,我们便先走了。”宋大娘也是看得清情势的,她是不满春分,不过辰溪可是她儿子的东家。 像这样小小的上来炫耀一把便算了,可不能做什么打脸的事,即便打的是春分的脸也不行,不然为难的还是自己儿子。 现在目的达到,宋大娘就坡下驴,跟着走了。 辰溪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春分,却见她只是低着头,身边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 辰溪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也走吧,去看看曹三他们弄得怎么样了。” 春分虽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到底心里苦,一整个下午做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辰溪也不去怪她,最后更是早早打发她去休息了。 春分回到房里坐下,首先用上心头的不是伤心,而是疲惫。 一直在众人面前撑着不露怯的疲惫,一直掩盖自己真实内心的疲惫。这疲惫涌上心头,让她越坐越难受,最后只是喝了杯茶水,连洗刷都不曾便去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春分是被渴醒的,她坐起来茫然四顾,一时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 给自己倒了杯水匆匆喝下,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洗刷,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又拿了盆子出去。 外面月朗星稀,春分睡得早,现在是半分睡意也无了,她突然兴起一股想出去外面走走的心情。 她身为内院的大丫鬟,自然有内院的钥匙,这时便开了角门,悄悄走了出去。 大半夜的,她也不敢走远,只是提了个小灯笼在新建的兔窝附近走走罢了,也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心情比较放松,她突然就悲从中来,坐在兔窝旁边开始哭了起来。 哭声把那几只正在啃菜叶帮子的小兔子吓了一跳,奔跳着争相回了窝里。 可是她们看坐在窝旁边的那个人,久久没未曾离开,可也不曾做伤害它们的举动,他们毕竟是从小被人养大的,并不惧怕人类。 这时便有那胆子稍大一点的兔子,蹦蹦跳跳来到春分旁边。仰着头好奇地看着这个伤心的人类。 春分被兔子的憨态可掬逗笑,伸出手去兜其中一个兔子,兔子还抱着他的手指,轻轻咬了两下,春分笑得更欢了。 “噗嗤~”大晚上不睡觉,在外面游荡的人显然不止春分一个,从角落的阴暗处传来扑哧一声笑。 春分立马紧张的喊道:“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曹三从角落阴影处转出,边走近春分边说道:“对不住,春分姑娘,我不是有意吓你的,事实上,我在这里已经挺久了。” 曹三这几日沉醉于研究沼气灯,这晚灵感突现,突然间想到一个绝妙的好点子,他都等不及到天亮,直接到了屋后堆肥的沼气坑附近做实验。 他本就住在道作坊里,虽然是大晚上,但他要进出大门也并不难。 春分想到自己又哭又笑的样子被人看到,有些恼羞成怒的道:“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出来这里干嘛?” 曹三岂是这么容易被怼的人?在曹原面前还有可能有些正形,在旁人面前,他就是个铁憨憨,他可是个连金主爸爸辰溪都敢直怼的人。 所以听到这话,他连脑子都没过,直接反问道:“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出来这里干嘛?” 春分:…… 亮灯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曹三说完了以后,才惊觉自己又说错话,赶忙道歉:“对不住,春分姑娘,我真不是有意的,瞧我这张破嘴。”说着还轻轻拍了自己嘴巴一下。 春分自然不好因为这些事情与他计较,只说道:“我回去了,你慢慢在这里呆着吧。”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曹三还是忍不住劝道:“春分姑娘,既然事情过去了,便放开一点吧。” 春分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今夜的情绪仿佛格外激动,平日里她遇到这样的关心,最多回一句“谢谢”便完了。 可今日却忍不住说道:“你懂个屁。”好像今夜所有的安慰,对她来说都像讽刺一样。 曹三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道:“我懂,我见过你,在津州府梧桐巷吴家。” 吴家便是之前把春分赶出来的主家。 春分震惊的抬头看着曹三。 曹三低声说道:“吴家也算是津州府有名的富人家,以前请过我上门办事,所以我认得你。 宋掌柜既然做出了他的选择,你也往前走吧。 我虽然与他没有深交,但也知道很多时候,不是自己想怎么样便可怎么样的,也许他也有他的苦衷,并不就是因为你不好。” 他低头看到春分脸色苍白的样子,连忙安慰道:“你放心,你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和别人说的。” 春分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曹三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干嘛上前扯住春分。 春分早已泪流满面,甩开曹三的手,喊道:“你懂什么?我不是怨他,我有什么资格怨他? 我怨的是我自己,我恨自己为什么看不清?恨自己为什么贪慕虚荣?恨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过去,不能与他相守一生?” 说罢,她蹲下去放声大哭。 这样一来,反把曹三弄得措手不及,尴尬不已。 他跟着蹲下来笨拙的安慰道:“你……你别哭……要么,我给你打几拳?” 春分没理他,只是说道:“我打你有什么用?” 曹三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想了好久,才又说道:“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说罢,他讲了一个特别平常的笑话 春分连头都没抬一下,直接说道:“我看你才是个笑话。” 曹三不在意的一笑,说道:“像个笑话也没什么不好啊,至少周围的人可以开心一点。” 春分终于抬头看他,把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净,说道:“你倒是看得开。” 曹三似真似假的一叹,说道:“看不开能怎么办呢?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若不是得曹叔带我回曹家班,现在的我,都不知道在哪条街上流浪抢食了。 曹叔虽然疼我,可他毕竟是一家之主,每日要忙的事情多得很,我被欺负了,被嘲笑了,从来不敢跟他说,免得他那么忙,还要花时间处理我的事情。 那时候我就自己跟自己说,看开点呗,不然能咋办呢? 上天亏待我,但好歹没让我饿死,现在我就想跟着曹叔做出一番事业。” 春分静静的听着,觉得曹三比自己惨多了,最起码曹三没得选,而自己变成现在这样是自己一步步做出来的。 大半夜的哭过一场,春分觉得自己心头的郁闷之气散去不少,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还是对曹三说道:“我没事了,谢谢你。” 曹三很自来熟的说道:“谢什么,客气!” 他接着道:“你要过来看看我做的沼气灯吗?” 今天早上,本来他们以为已经研究成功了,没想第一步就倒了,那灯根本亮不了。 反而是他今晚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突然灵感爆发,跑出去又重新做了一回,没想到居然给他弄成功了。 他脸上洋溢着自豪与骄傲,让春分也感染了他的快乐,点头说“好。” 曹三把春分带到沼气等前,重新点火。 灯光亮起,把二人身周的漆黑赶走,灯光亮如白昼,且照的很远,和它一比,春分提出来的那个灯笼,简直像是萤火小光,根本不足一提。 春分惊呆了,原来这就是小娘子和景郎君要做的沼气灯吗? 她终于懂了,为何屋里明明点了好几盏油灯,小娘子却还一个劲的说不够亮堂,有了这沼气灯,以后谁还会用油灯啊。 曹三看着这盏灯,还是忍不住再次称赞道:“小娘子和景郎君真乃天人也!连这样的灯都可以想出来。” 春分一脸与有荣焉,说道:“这是自然。”她以前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能如小娘子这样,既能赚钱,又能持家。 也是来了这里以后,她才发觉自己以前的眼光有多狭隘,只会盯着后宅的一亩三分地,争个你死我活,其实跳脱开来,像小娘子这样自立自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 看完了灯,曹三把春分送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曹三便把大家喊了起来,炫耀自己的成果。 曹原欣喜的看了曹三一眼,昨天半夜这个臭小子就把他吵醒,说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非要当时就去弄,也不体体谅体谅他老人家,人老了能睡一完整的觉可不容易。 当时他就火了,把曹三赶了出去,可没想到,还真让这臭小子鼓捣出来了。 景祺泽虽然在“梦”里见过比这更厉害的灯,但看实物还是头一次,所以也很激动,更别说,刘星河与邓同康等人了。 灯亮起的刹那,刘星河的嘴巴张得老大,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哪里还有什么“公子世无双”的温润。 这样的东西,一经面世肯定会造成很大轰动好吗? 刘星河赞道:“师兄,你实在太厉害了,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景祺泽不欲多说, 搪塞道:“我也是无意中得知的。” 邓同康有些担忧:“这个灯,我担心你现在护不住。” 景祺泽道:“我本就没想要用这灯来盈利,这东西做出来,就是为了便民的,如果只是一家或几家独享这个技术,那我做这个又有何意义?” 邓同康赞同的点头,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做?” 景祺泽苦笑着摇头,说道:“还不知道,总会有机会的。 事发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只是景祺泽没有想到,这个机会居然来得这么快。 那日,景祺泽如平常一样,早起后,试着锻炼一下,然后与刘星河一起到辰溪家用早餐。 突然暗卫营有急报传回,在座的人,全部都是景祺泽最信任的,既是如此,也不必回避了,只把伺候的丫鬟们谴走便是。 那暗卫单膝下跪,拱手报告道:“禀主子,京城急报,二皇子派人打劫行商事发。” 在座众人均齐齐脸色一变,邓同康问道:“怎么回事?你快详细说来” “是。”那暗卫应道,整理一下思路后,才开口说道:“前日有一名男子敲响了宫门外的登闻鼓,自称是从二皇子派去打劫的人手中逃出来的,手上握有确实证据,证明是二皇子派人打劫的。” 景祺泽问:“可曾查到他手上是什么证据?” 暗卫摇头道:“他被严密看管起来,直接对接的皇上,外人不得而知。 不过属下查到,此人逃出后,曾经过邈林庄,在那里被救,然后才转辗上京的。” “邈林庄?此事竟还与大皇子有关?”邓同康惊呼。 景祺泽沉吟一下后说道:“应当是巧合,之前我多方查探,二皇子这事做得很隐秘,每次但凡有露出马脚的地方,基本上会立马把所有痕迹清除,那些不重要的手下也会被一一除掉。 像前几次抓到他们的人,他们都会立刻服毒自杀,根本没有给我们审讯的机会。 上次还想设套把我也杀了,不过虽然被我反杀,可拿到手的证据也不多。 不过就算逃出来的那人不是大皇子安排的,也算是他运气好了,入了邈林庄,造房子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若是去了别的地方,结果会怎样还不一定呢。” 刘星河接着道:“没错,一般人要不就是不敢得罪二皇子,要么就是干脆想要讨好二皇子,不管哪种结局,那人都必死无疑,这样看来,误入邈林庄,恐怕还真是他唯一的生路了。” 启恩大师道:“阿弥陀佛,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二皇子草菅人命,作恶多端,必定会有所报。” 景祺泽撇撇嘴,他是草菅人命,作恶多端没错,但大皇子也不见得就是好人,而且有没有所报,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于是他问道:“皇上怎么处理的?” 暗卫禀告道:“目前还不知道,皇上第一时间就把人看管起来了,对外只说要调查,不过,这两晚皇上都是宿在梁贵妃院子的。” 邓同康脸色铁青,说道:“这是要大事化小了。” 景祺泽冷笑道:“不出奇,这事揭露出来,丢的是皇室的脸,他这一生最在乎脸面,情愿自己暗中处理了,也不会闹将开来的。” 邓同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暗沉着脸,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景祺泽吩咐道:“找一批暗卫,扮成说书人,在上京城各处散播二皇子做过的事。” 邓同康阻止道:“不可,这件事你已经牵扯太深,现在再做这样的事情,很容易把你自己都搭进去。” 景祺泽道:“那难道就让二皇子这样逍遥法外?要是没机会就算了,现在既然机会摆在面前,就算我放过了他,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呢?他们的冤魂找谁诉冤去?” 邓同康不答,他只是不想看景祺泽冒险,不说景祺泽身份敏感,如果他现身于人前,恐怕第一个要取他性命的人,就是皇帝。 因为他的存在,昭示着皇帝曾经做过的荒唐事,是让他颜面尽失的存在。 就说景祺泽参与这件事,能扳倒二皇子还好,如若不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二皇子就算是失势了,想要弄死一个“山野村夫”还是很简单的。 刘星河想了一下后,说道:“既是如此,那老师何不趁现在,帮师兄把灯献给皇上? 如此利国利民的事,皇上就算不喜师兄,但皇上心底总会有一分自得吧?毕竟师兄越是出色,便代表着皇上的龙种越好,不是吗?” 其实刘星河说的是男人的劣根性,景祺泽虽然认同,但到底不爽这种说法,冷冷的哼了一声。 邓同康缓了一下,还是无奈同意道:“好吧,这也许是你师兄慢慢献身人前的一个好契机。” 他虽然不希望景祺泽参与到夺嫡这样诡谲多变的情况中,但他还是想景祺泽可以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人群里,只要不去肖想那个位置,邓同康愿意支持他做任何选择。 辰溪来到景祺泽身边,握了握他的手,默默的表示了支持,这是辰溪第一次在人前做这么大胆的举动,让景祺泽的心里慰贴不已,刚刚因为知道皇帝不想严惩二皇子,而生起的愤闷之气,稍稍松解。 他反手握住辰溪的手,对他安抚的微微一笑。 谷雨红着脸站在一旁星星眼的看着两人。 其余众人则是没眼看,纷纷低下头去继续吃早食,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现在的胃口好像没有之前好了。 他们不知道,后世有人精准形容了这种情况:狗粮吃饱了。 早食过后,邓同康向辰溪和景祺泽告辞:“出了这么大事,我还是早点回京城为好,也好帮你看着点,何况我还要献灯呢。” 景祺泽知道事情紧急,也不留他,只说道:“老师这一去,要小心为重。” 邓同康点点头,刘星河在一旁道:“师兄放心,我一路护送老师回上京城。” 辰溪在一旁可惜的道:“星河,你也要去上京城?”她嗑的“糖”,她的崽崽,就要离开妈妈了吗? 刘星河点头道:“我出来已经够久了,待我送老师回上京城以后,也要回转封地了。” 辰溪道:“那你稍等一下,我去准备点吃的给你们。”说着便向厨房走去。 刘星河连忙跟上,说道:“师叔,有事弟子服其劳,怎么好劳你动手?”说着还不忘朝景祺泽做了个挑衅的眼神。 景祺泽没理他,老神在在的喝着茶,自打他与辰溪两人互相坦白心意以后,对这样的挑衅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献灯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刘星河跟着辰溪出了客堂,辰溪撇了他一眼,说道:“你想说什么?” 刘星河虽然是个温和性子,不过他身份高贵,从来不会主动做这些事情,今天更了出来,恐怕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刘星河嘻嘻一笑,说道:“果然瞒不过你,上次那位姑娘到底是谁,住在哪里?‘师嫂’可以告诉我了吧?” 这声“师嫂”让辰溪脸上一红,啐道:“谁是你师嫂了?”不过她还是把崔瑾之的信息告诉了刘星河。 “你确实是欠那位姑娘一个道歉,我也不瞒你,那姑娘是现今通政使的外孙女----崔瑾之,不过她娘亲和离后,带着她归宗了,所以现如今是住在崔府上的。” 刘星河道:“原来是崔姑娘,我虽然远在宁州府,但也有听过她的名头。” 辰溪本想问是什么名头,但看刘星河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道大概不是什么很好的名声,她既然与崔瑾之做了朋友,便没必要去打听别人的坏话,所以干脆不问了。 其实,崔瑾之的名声倒是不坏,只是许多人说起她来,都要似笑非笑的说上一句,养了一个崔瑾之,可比养一个儿子还要好。 她爹忠勇伯,人前多么谦谦君子一个人,谁想到背后居然是个喜欢打女人的主,若不是崔瑾之借着回外家探亲的名义,把这件事透露给了崔老大人知道,由崔府那边施压, 逼忠勇伯和离,还带着她娘归宗,说不定她娘现在还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呢。 其实认真说起来,崔姑娘并没有什么错,心疼自己的娘亲,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世人对女子的要求就是如此,总觉得崔瑾之这个姑娘太出风头了,而且还打了自己父亲的脸,这便就是大不孝。 据说这姑娘归宗之后,颇得崔老大人信任,还为家里办了不少实事呢。 想到这里,刘星河突然想起,好像崔姑娘的二舅舅,本来是要去兵部任职的,而现如今的兵部尚书,正是二皇子的派系。 听说是崔姑娘极力劝崔老大人,为她二舅舅谋了一个外放的缺,现在看来,倒是刚好避开了二皇子这一场劫难。 辰溪手脚麻利地帮他们把路上吃用的东西准备好,第二天一早,他们匆匆吃过早食后,便告辞离去。 邓同康走了,启恩大师没了棋友,也是要走的,只不过他不回上京城,而是到处云游,这次便跟着告辞离去了。 等他们一走,家里突然变得空旷起来,辰溪又恢复了之前的日子,每日忙得脚不沾地。 景祺泽反而怀念起邓同康他们还在的日子了,最起码那时候的辰溪,还会每天强制抽出两个时辰来练画画,这时间景祺泽总会在一旁看书下棋,也算是有些独处的时间。 时间在平淡中流逝,辰溪不知道的是,上京城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在传说着二皇子为了政权夺利,从而派人假扮流寇杀人越货的事情。 一时之间民怨四起,御史多次申诉,让皇上重查此事,皇帝烦的不行,终于下令申斥了二皇子,罚他关了两个月禁闭。 梁贵妃心直如焚,当晚便亲自熬了参汤送来,被皇帝拒之门外。 可这样还是不够,御史们以死相谏,逼得皇帝不得不重新审理此案。 连续好几天,朝堂之上一直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就连五月初五端午节,又适逢皇帝寿辰,本应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却也因为最近这档子事,而少了许多喜庆的味道,万寿节的寿诞也办得比往年稀松平常。 直到邓老在席间献上一盏神奇的等,点上后亮如白昼,让大臣都惊奇不已,皇帝这才露出了笑脸。 “邓爱卿,这是何物?居然能让黑夜亮如白昼,让烛火大为失色。”桓文帝感兴趣的问道。 “回皇上,这是臣早年所收弟子景祺泽,所发明的沼气灯,由匠人班子曹家班所做出来。 此灯利用沤肥所产生的沼气,燃烧后的高热可使金属发出炽热的白色光芒。 因材料易得,且用途极广,臣弟子不敢留作私用,愿把此法公之于世,让天下黎明百姓,皆可在黑夜里得见光明。” 桓文帝听到景祺泽的名字时,稍稍一愣,一会才想起这人是谁,眼含深意的看了邓同康一眼。 不过就有刘星河所说,男人的劣根性让他觉得自得,心里有一股隐晦的骄傲,所以他并没有责备邓同康把景祺泽曝露于人前的意思,反而笑道:“邓爱卿教导有方,你弟子既心怀天下黎民,朕也不能叫义士寒了心,便赏他黄金万两,由邓爱卿代朕赏发便可。” 他终究是不想让景祺泽被这么多人知道,变脸颁奖的人,都指定了让邓同康来做。 邓同康自然应下。 桓文帝道:“工部侍郎,等拿到配方以后,你着人加急生产此灯,尤其是御书房,尽早换上此灯。” 有时候他晚上批阅奏章,那些微弱的烛火让他眼睛发疼,可有了这个就不怕了。 工部侍郎忙出列应“是。” 这时,邓同康上前一步,说道:“臣还有一物献上。” 有沼气灯珠玉在前,桓文帝很感兴趣的问道:“哦,不知是什么?让邓爱卿你如此看重,呈上来看看。” 内侍上前接过邓同康手里的几本薄薄册子,呈献给皇帝。 桓文帝拿起细看,去见那本册子是《三字经》,翻开内页,里面画满了简洁的图形,皇帝忍不住说了一句:“画的倒是趣致。” 他仔细翻阅,脸上神情越来越严肃。 最后他放下书,说道:“甚好,虽然看着简单,可是却让人欲罢不能,想一读再读,不知这又是何人所作?” 邓同康说道:“这是臣新认识的小友----和怀居士为了教子所做,皇上看这书作为幼儿启蒙读物如何?” 皇帝点头道:“不错不错,这书配上这些简单的画以后,深入浅出,雅俗共赏,不光是小孩儿,便是大人都能给它吸引。” 重查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邓同康道:“正是如此,想要启蒙效果好,首先得激发幼儿的阅读兴趣,和怀居士的幼子,今年还不足三岁,却已经会背诵《三字经》,《弟子规》,《千字文》以及《增广贤文》,且能灵活运用多个成语,比一些入了太学启蒙两年的弟子还要好些。” 桓文帝感兴趣的道:“哦?那孩子当真如此聪慧?” 邓同康道:“臣认为,这里面固然有那孩子天生聪慧的原因,但也有教材好的原因,孩子愿意学习,主动学习,这才能学得好。” 桓文帝抚着胡须,点头道:“嗯,确实是这个理,不知爱卿意欲何为?” 邓同康下拜道:“臣请求皇上,把这套书作为太学入学启蒙之用,如有效果,可推广全国使用。” 桓文帝翻了一下那几本小册子,一共八册,除了刚刚邓同康所说的几本启蒙常用书籍以外,剩下的都是成语故事。 他沉吟一下后,说道:“此乃善事,准奏。” 邓同康叩首后退下。 远在和怀村的景祺泽与辰溪并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他们也在过端午节。 虽然沼气灯做出来了,可曹三曹原二人并没有走,说是要留下来监督原先的曹家班弟子做缝纫机。 辰溪当然欢迎,这次过节,也把曹家班的人都请了过来。 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 席间,曹三道:“还是在这里过节好啊,我听上京城来信说,最近京城那边因着二皇子的事,查处了许多人,现在人心惶惶,听说连万圣节都办得很低调。” 景祺泽与辰溪对视一下,并没有接话,反而是廖伯娘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二皇子的事又牵扯了别人?” 曹原瞪了曹三一眼,曹三只得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俯在廖伯娘耳边嘀嘀咕咕了阵,廖伯娘年纪大,倒也不用顾虑这些。 一会,廖伯娘拍着大腿喊道:“作孽啊,二皇子这种事都敢做,当然得彻查了。” 辰溪赶忙给廖伯娘夹了一块鸡,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像他们这种“升斗小民”,还是少点议论皇室的是非吧。 可是偏偏是他们这种“升斗小民”,参与此事最多。 几天之后,景祺泽如以往一样坐着品茶,耳边听着暗卫们对京城之事的汇报,那闲适的样子,仿佛听的不是朝堂政事,而是什么趣闻轶事。 “……此次皇帝查处二皇子的决心很大,似是发现了一些别的线索……” 景祺泽陷入沉思,究竟发生了何事?皇帝前后态度差别居然那么大? 之前明明是想把此事轻轻揭过的,就算被百官和百姓逼着重查此事,也应该是想着帮忙遮掩,或者造个替罪羊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才对,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景祺泽问道:“这两日可有什么异常?” 暗卫回答:“万寿节当晚,据说皇帝大发雷霆,以梁贵妃教子无方为由,夺了她协理六宫之权,且下令正式封锁二皇子府,限制他出入……” “如此大动干戈,想必查到了一些动摇他利益的事了,所以他才会不顾皇室脸面,也要把这件事情撕扯开来。”景祺泽对皇帝的性情还是有些了解的:“到底查到了些什么?或者说,谁在背后推动了此事发展?” 暗卫惊疑:“主子是说,还有一伙人参与了此事?” 景祺泽点头道:“也有可能不止一伙,作为二皇子一方,势必不想让人查到太多,一定会派人混淆证据。 而皇帝之前的态度并不积极,上行下效,断不可能那么快就查到有力证据。 应当是有人把证据送到了他们眼前,而且这证据,大到派去调查的人根本不敢隐瞒,大到皇帝一见便起了杀心……或许是,谋逆?” 景胜在一旁说道:“谋逆?那皇帝态度转变确实说得通……但属下不明白,如果皇帝知道有人把证据送到他面前,难道他不会疑心有人作假陷害?” “他不会知道。”景祺泽眼含嘲讽说道:“如果是你查到了这件事,会不会把它作为你的功劳,大事渲染自己有多么辛苦,深入虎穴才查到这件事?” 景胜懂了,本来只要送证据的人手脚干净些,事情做得自然些,搜查之人说不定连发现都不曾,何况只要他存了一点私心,就算发现端倪也装作不知,把此事当作自己的功劳,那皇帝大概率也是不会发现的。 景胜道:“会不会是大皇子叫人做的?” 景祺泽想了一下,说道:“不像,他现在最好就是什么都不要做,二皇子不管查出什么,形象已经受损,失了民心。 这时正是大皇子收服民心的时候,他虽然是个蠢货,但薛皇后可不是,她辛苦筹谋那么多年,断不会让大皇子在这时坏事。” 景胜苦恼道:“那会是谁呢?” 景祺泽轻轻呷了一口茶,闭上眼睛往身后的榻上躺去,姿态闲适,轻声说道:“谁知道呢,对我们来说,总归不会是坏事。” 景胜见状,挥手屏退暗卫,自己则是把窗户关上,吹灭烛火,这才悄然退出。 事情的进展之迅速出乎所有人意料,一个月不到,上京城各处酒楼饭馆便已经传遍了二皇子这档子事。 据说二皇子被查出谋逆,私通敌国,罪证确凿。 据说打劫来的金银,便是流向敌国,用来买战马,打造兵器。 据说梁贵妃已被打入冷宫,日日以泪洗脸。 据说二皇子要被贬为庶人,皇子妃连夜和离,带了儿子回娘家。 据说二皇子的私产全部罚没充公,搜查那日,从他们家里抬出来的金银,一摞摞垒得如小山高,更别提那些名贵珠宝,古董字画了。 据说二皇子名下的别院都放出待售,各地世家都盯着这些肥肉,想要趁机得些好处。 …………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实实在在为上京城人民的茶余饭后生活增添了不少谈资,就连上京城各处酒楼茶馆的生意都增色不少。 别院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景祺泽分拣着从上京城传回来的信息,状似漫不经心地问辰溪:“二皇子被贬,名下房屋田产待出售,你有兴趣吗?” 辰溪眼前一亮,问道:“可以吗?” 景祺泽摇头道:“不完全可以,他名下那些赚钱的产业,肯定早早就有人盯上了,但是一些边缘的,或者产出不多的,应该还是可以谋划一下的。” 辰溪不解的问道:“你说的是哪里?” 景祺泽从桌上抽出一片纸片,说道:“你可以看看此处,他在上京城西郊飞霞山上有座别院,整个山头连着山下二百亩良田,别院产出不多,不过胜在占地够大,且景致还可以。 不过因为这个别院常年亏损,二皇子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所以有些年久失修。” 辰溪问道:“这个别院卖不出去,我能理解,可是山下的良田应该不至于乏人问津吧。” 景祺泽道:“良田倒是有不少人想要,不过他不肯卖,卖了良田,这个山头跟别院就更卖不出去了,所以要买良田,必须连山头跟别院一起拿下。 且他要价不低,全部一起拿下要十五万两,若是为了这两百来亩良田,即便它是在京郊,也不值这么多钱。” 辰溪咋舌:“这也太贵了吧,除非那良田里能种出金子来,否则怎么也不值这么多钱吧。” 景祺泽轻笑出声,捋了捋辰溪的脑袋,惹来她一阵猫爪功和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才正色说道:“那要看你怎么看了,单看这二百亩良田,那肯定是不值的。 不过二皇子的这座别院,本来就是前朝永王的别院,后来被赏给了二皇子,精致一向是为人称道的,只不过别院太大了,维护的费用超过产出的费用许多,那山头沙地居多,种不了什么果树,所以就渐渐荒芜下来。 本来就是以景色见长,荒芜下来以后,二皇子更加无心打理,便成了个死循环。” 辰溪不解:“那我买这样一个别院做什么?” 景祺泽道:“你觉得我们临风楼开一个分店怎么样?” 辰溪心中一动,临风楼开分店,这个事情在二人心中盘桓已久,越来越多人慕名而来,尤其是上京城与江南道一带的客人,常反映出想他们去当地开分店的意思。 只不过分店不开则已,一开势必要一鸣惊人,才能达到宣传效果。 像临风楼的格局就有些太小了。 开分店一事,势在必行,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店铺和机会,才会一直耽搁着。 可是如果飞霞山的别院真的如景祺泽所说,那么对别人也许没用,对自己可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景祺泽接着道:“你现在生意做得太大,若不是有将军府压着,且又得过皇上嘉奖,恐怕早就被县衙换成了商籍。 你试想想,若是换成了商籍,以后修哥儿学业怎么办?所以你也必须买多点田地,可是现在连成一片,好打理的田地也不好买, 如果把别院拿下,那暂时就不用愁户籍的问题了。” 辰溪这才想起这茬,大周有规定,经商所缴的税,不得超过家庭总税收的百分之七十,否则会强制换成商籍。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宋满仓当时才会放弃经商,变卖家产买田地,从此安心做过田家翁,就是担心商籍会影响宋青松考学。 可是心动归心动,实际问题还是要考虑,辰溪说道:“既然那别院这么大,而且景色这般好,买下来以后,修葺的费用肯定很高,这里怕又得划进去十几万两了,我们赚的钱都得搭进去了。” 景祺泽道:“如果请良叔出面,买下这个别院,那我想价格还是可以商量一下的,最多不会超过十二万两。 不过就如你所说,后期修葺是个大问题,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先修葺一部分,用来做生意,其余地方再慢慢修整?” 辰溪沉吟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但还是得先去现场看一下,如果只修理一部分,会不会影响景致?” 景祺泽点头道:“这么大一笔生意,自然是要过去好好看清楚的,我记得你们还没有去过上京城吧?这次干脆把修哥儿也带上,我们在上京城好好玩一遍。” 是啊,好久没有与修哥儿出行过了。辰溪想到此处,便高兴的应下。 景祺泽道:“顺便可以考察一下上京城的书院,毕竟修哥儿也快三岁了,可以入学启蒙了。” 辰溪没想到景祺泽连这些事情都考虑到了,最近她确实在烦恼这事。 她不想把修哥儿送到和怀村的私塾里去,修哥儿聪明,送去那里只会耽误了他。 辰溪也曾想过把他送到津州府的学院去,可是来回通勤太累,辰溪也不舍得把小小年纪的修哥儿放在学堂寄宿。 不过如果真的买下了二皇子的别院,以后迁上京城去住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上京城是大周的京都,全国最好的学院届汇聚在此。 要说上京城的学院,最好的当属太学,不过太学只允许五品以上官员家属就读,修哥儿是进不去的。 不过上京城好的学院很多,慢慢寻摸便是。 还有比较长远的一点,如果秀哥儿真的在上京城读书,以后考学会更加方便。 而且从小生活在这里,对环境的适应性,会比从外地来的学子更强。 科举考试,考到最后,有时拼的就是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 辰溪觉得景祺泽不去做销售实在是屈才了,听完他这番话,辰溪对飞霞山别院的滤镜都厚了三分!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辰溪命人准备好干粮食水等物,一行十几人出发去京城。 修哥儿很久没有跟娘亲出行,这次还是跟景叔叔一起去的,喜得他像个坐不住的猴子一样,在马车里蹦来跳去的。 而景祺泽虽然身体已经大好,可是依然不能长时间骑马,所以这次出行他们带了两辆马车,一辆是给辰溪母子,一辆则是景祺泽专用。 景祺泽想象中的与辰溪两人共乘一匹马或一辆车,通通无法实现,害他郁闷不已。 旅行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去上京城的路上,辰溪几人也不急,就这样一路晃晃荡荡的走着,路过的城镇就进去看看,吃点当地特色食物,或看到高山流水也去玩一下,本来四五天就该到的路程,愣是给他们走出了半个月时间。 上京城不愧是大周最繁华的所在,整条主街都用青石砖铺成,路面宽阔,可并排走四辆马车,街道两边商铺林立,栉比鳞次,到处充斥着商贩们的叫卖声,路上行人如鲫,时不时走走停停。 修哥儿从车窗内探出身子往外看,辰溪在车里拉住他的脚,一边说道:“快坐回来,你看你都快掉下去了,这样很危险。” 可修哥儿还在兴奋的喊道:“娘亲,您快看那里,那个人会喷火。”说着指向一伙街头表演的卖艺人。 辰溪好奇的从缝隙中看了一眼,心里也是有些激动地,果然跟她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但嘴里却淡定的说道:“好好好,娘亲知道了,你快坐回来。” 修哥儿哪里会听她的,没一会,又叫喊道:“娘亲,他们在玩什么?我也想要。” 辰溪探头看去,见是街上几个小孩,手里拿着个竹蜻蜓,双手合十,两掌往相反方向一拧,那竹蜻蜓便飞了起来,飞得越高,那些孩子们的欢呼声就越高。 修哥儿也跟着他们一起喊:“哇哇哇,飞起来啦,飞起来啦,这个飞得好高啊,娘亲,我也想要玩这个,我想给小凉还有竹子也带一个。” 玩这个可比玩弹弓那些好多了,辰溪当即便同意,示意谷雨叫停前面的车夫。 “怎么突然停了?”景祺泽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走到母子俩的车边问道。 他所过之处,引起不少行人侧目,尤其是那些经过他身边的小娘子,脸上红彤彤的一片,眼角的余光却不停的打量着他。 辰溪看得有趣,说笑了一句:“景郎君好相貌,惹得这些小娘子们芳心萌动了,小心被人抓回去做女婿了。” 修哥儿插话道:“娘亲,芳心萌动是什么意思?” 辰溪一噎,她忘了还有个修哥儿在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倒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景祺泽哈哈大笑,说道:“你娘亲现在这样就是。” 修哥儿看看娘亲,又看看景叔叔,还是不懂两个人之间的机锋,只是困惑的挠了挠头。 辰溪暗暗瞪了景祺泽一眼,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玩笑过后,景祺泽再次问道:“怎么突然停下了?” 辰溪下巴朝孩子们的方向努了努,说道:“秀哥想买他们玩的那种竹蜻蜓,我们便想下来逛逛,看看哪里有的买。” 景祺泽颇有兴致的道:“那好啊,一直在马车上待着也很闷,不如我们就在街上走走,让景六他们带着马车、行李先回落脚处吧。” 辰溪不免好奇的问道:“落脚处是哪里?”他们沿路住的都是客栈,大多数时候都是走到哪里,看到有合眼缘的便住下了。 景祺泽笑道:“我在上京城有一处院子,平时也有人打理,待会直接过去就行了。” 辰溪故作夸张的样子:“哦?可以哦,在寸土寸金的上京城都有宅子,看来家底不少啊。” “那我得恭喜辰小娘子了,白得一份这样厚的家底。”景祺泽还是忍不住开口调笑了一句。 顾忌着修哥儿在一旁,辰溪没有接话,只是瞪了景祺泽一眼。 景祺泽就喜欢看她这被调戏了却不敢回嘴的样子,但又有些遗憾多了修哥儿这个电灯泡。 景祺泽吩咐景六他们先走,自己则是带了辰溪两母子及几个侍卫丫鬟慢悠悠的逛着街,可是,很快他就为自己这个决定而后悔了。 辰溪对这古代的首都十分感兴趣,一路都表现得很兴奋,自来就没有女人不爱逛街的,辰溪也一样,何况她逛街还有一个习惯----做市场调查,这是她从前世就沿袭下来的习惯。 每次逛街时,她都会特别留意市面上各大品牌最新款的服饰,观察它们的被购买率,看到特别的设计还会买下做参考。 她也把这个习惯带到了古代,几乎每家店都会进去细看。 一开始,修哥儿精力旺盛,还能跟得上,慢慢的,修哥儿扒在了景祺泽的腿上,后来坐在景祺泽的怀里,最后爬上了他的脖子。 而景祺泽则是惊呆了,他原本以为逛街只是一路走着去住处,顺便看看街上的风景,没想到辰溪居然逛得这么认真。 这条街还没有逛完三分之一,几个侍卫手上都已经提了不少东西。 景祺泽看着长长的街道,成年以后第一次有了到害怕的感觉,甚至有种两股战战想要逃走的冲动。 他赶忙给修哥儿一些暗示,修哥儿也正觉得无聊,他是真不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面料、衣服、鞋子,都不知道娘亲为什么翻来覆去的看,这时见景叔叔给他打眼色,立马会意。 他朝辰溪撒娇道:“娘,修哥儿好饿,想吃饭。” 辰溪意犹未尽,说道:“饿啦?那等娘亲逛完这几家店就去。” 她虽然说是几家店,可是手却指向街道长长的一片。 景祺泽立马阻拦道:“我们还要在上京城停留几天的,时间多得很,可以慢慢逛,不必急在一时,还是先吃饭吧,这家店就不错。” 他说的正是他们旁边的一家连着客栈的饭馆,他也不知道这家饭馆怎么样,但无论如何,最重要的还是先把辰溪拉走。 修哥儿也已经从景祺泽脖子上下来,拉着年轻就往饭馆里走,还边走边说道:“娘亲这家店的饭菜好香,我饿到走不动了。” 辰溪遗憾的看看剩下的“几家”店,还是随修哥儿进了店,景祺泽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几人刚进店,便有小二迎上来,笑盈盈的问道:“大爷夫人,是想用饭还是打尖?” 辰溪脸一红,但是与这些没有交集的外人解释了反而更奇怪,有种此地无银的感觉,干脆什么都没说。 景祺泽倒是很满意店小二的颜色,随手丢给他一两银子的赏钱,说道:“吃饭,给我们安排个雅间吧。” 倾轧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出了名友商行的大门,辰溪看看天色,差不多酉时过半,也就是下午六点左右,刚好是吃晚食的时候,辰溪一行人便转道寻味记。 刚到门口,辰溪便看到寻味记门可罗雀的样子,她连忙走了进去。 餐厅里只有零星几个客人,伙计看着都比客人多。 宋博看到她们进来,赶忙一脸羞愧地迎了上来,说道:“小娘子怎么来了?用过晚食没有?可要吃点什么?” 辰溪摇摇头,道:“还没吃,你看着弄点吧,店里最近生意如何?” 宋博苦笑着摇摇头,说起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寻味记优惠活动过去以后,上座率其实一直还不错,因为价廉物美的酒楼饭馆实在少有。 寻味记装修好,菜色品类丰富多样,便宜的有酒鬼花生,才十文一碟,买来下酒那也是极好的。 特色菜也有,炒田螺宋黑鸭都是又便宜又好吃;松鼠桂花鱼,扒锅肘子,大鱼大肉,请客倍儿有面。 真可谓丰俭由人。 如果一直按照这样子下去,那寻味记的生意可说是相当不错了。 宋博想,就是两三个月回本也不无可能。 只可惜,大约五天前,周边的酒楼联合降价,这可是十分难得,酒楼的价钱一向偏高,现在突然降价,总让人有种不去吃就亏了的感觉。 所以,一下子把客人都给吸引走了。 本来宋博以为,那是周边的酒楼,看他们开业优惠吸引来了许多人,也想学着用这样的手段引流,大概过几天就好。 不成想,现在都已经五天了,联合降价还在继续。 宋博开始意识到,这恐怕是针对他们寻味记的一次联合行动。 寻味记家底浅薄,又刚刚搞完促销活动,亏是没有亏的,但赚的却不多。 这种情况下,只要他们联合降价超过一个月,寻味记这边就承受不了。 毕竟他们主打的是实惠,就算偶尔有几个人来光顾,对于运作一个饭店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即便店是自己的,不用付租金。 但没有收入,前期的投入就一直是亏损状态,后续还有每天的灯油火腊、柴米油盐、人工耗损等,如果没有客人,每时每刻都是亏损状态。 即便辰溪还有其他行业撑着,也不会留一个天天亏损的饭店多久。 毕竟城南码头现在越来越旺,把饭店关了,店面租出去,凭这样的装修,每月少说也有几十两进账,难道不香吗? 辰溪与宋博两人正说着话,门外的外卖窗口又来了一个人,说要买点酒鬼花生和宋黑鸭。 这已经是辰溪进店后来买外卖的第三个人了。 辰溪不由多问了一句:“现在的外卖怎么样?” 宋博道:“只有宋黑鸭与酒鬼花生还能卖得动,偶尔也会有人来买方便面。” 辰溪沉吟一下后说道:“反正现在店里没什么客人,也不需要这么多伙计,你搞几个推车,让伙计们出去摆摊吧。 就摆宋黑鸭和酒鬼花生还有方便面好了,让他们把菜单也带上,如果有人问起,便让客人先看菜单,吸引到他们以后,他们上门消费的概率会大大提升。” 辰溪庆幸自己开店前准备了几本带插画的菜单册子,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这就像前世商场里很多餐厅会把菜单册子放在门口供人浏览,有时是菜色图片拍的漂亮,有时是因为价钱合适,总能吸引到一些人进去吃饭。 她接着说道:“摆摊的主要地方有几个,第一是码头,第二是集市,最后去城东朱雀大街附近也摆一个。 这些地方无一不是人流量大的,且大部分人没有时间坐下来吃,做外卖最适合不过。 另外,你再去联络一些专门沽酒的酒肆茶楼,问他们愿不愿意进些我们的酒鬼花生。 我们的酒鬼花生一份卖十文,一份大概也就三两重,那一斤大概就卖五十三文左右,咱们一斤四十文卖给他们,他们想怎么定价随意,就问他们想不想赚这份钱? 既然伙计都出去那么多了,这边也不需要再留那么大的区域,每日只需开放靠近门口这边好了。 做这些事不是要求赚多少钱,只要能保证与店里最基本的支出持平,便可以了。 那些酒楼每日消耗比我们大,应该撑不了太久,我们先试着这样经营一下,一个月后再看看能不能继续下去。” 宋博松了口气,不管后续经营怎么样,总算有人帮他拿定了主意,这样他要背的锅也小了。 两人说的差不多,饭菜也已经弄好,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只是两个厨子,却都因为生意的影响,心情有点蔫蔫的。 辰溪照例鼓励他们几句:“不关你们的事,是其他几家联合打压我们,只要过了这段日子,生意会慢慢好起来的。” 两人或做厨师多年,或本身就是出自厨师世家,对同行倾轧的事情也听过不少,知道辰溪说的在理。 他们饭馆,因为本身有很多菜式用料便宜,所以成品也便宜,而且那些菜式还不易仿造,这对于其他酒楼无疑是一个打击。 他们的规模现在还小,看不出有什么影响力来,那如果他们成长了呢?显然其他酒楼是不想冒这个险的,都想趁着他们还没成长,把他们打落下来。 吃过饭,辰溪便先把生意放在一旁,反正一时半会也操心不了那么多,这次毕竟是出门散心的,所以辰溪带着修哥儿几人先回了南锣巷的宋宅。 第二天,便带着他们一起去拜访了苏氏。 苏氏对他们的到来感到很开心,元宵过后,徐继启便回了上京城,他马上就要回西域边境了,总不好和上京城本家那边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 其实他们本来过年就该回去的,只是他们夫妻俩借口孩子还小,冬天赶路不易,担心冷着孩子了,才没有回去过年。 这次是实在躲不过去了,便让徐继启自己回去敷衍一下本家,苏氏与惟哥儿在这边躲清静。 不过这些事不必与辰溪细说,她本来正感到无聊呢,刚好辰溪就来了。 辰溪说道,这次他们要在津州府停留好几天,好好玩一玩。 苏氏立马来了兴致,两家人凑在一起游了山,玩了水,去名寺上过香,去名店吃了美食,不可谓不尽兴。 因着辰溪想做味精,两家人还小小出海一回,买了大量昆布回去。 只是天气太冷了,光是从城南码头出发去附近的小渔村,海面上冷冽的风,已经把几人冻得实在受不了。 修哥儿没坐过船,就算冷的难受,但还是压抑不住他兴奋的心情,回来后还津津有味地说叨了好几天。 绯闻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实话实说,这家店的饭菜还是很美味的,也难怪饭点的时候可以有这么多人。 几人正吃着饭,旁边新来了一桌客客人,刚一坐下,一人便道:“听说二皇子被贬,不日便要被赶出京了。” 另一名穿白衣的人摇手道:“哎呀,最近去到哪里都听到二皇子这档子事,我是没兴趣再听下去了,有没有些新鲜事说一下。” 那人道:“ 咳~那还不是因为二皇子这事太轰动吗?你要说新鲜事……啧,好像最近还真没发生什么新鲜事呢。” 白衣人故作神秘的道:“哈哈,巧了,我恰好知道一件有趣的新鲜事。” 那人捧场的问道:“哦?是什么新鲜事?” 白衣人先是喝了口茶,这才慢悠悠的道:“通政使崔家的大姑娘你知道吗?” “可是那跟着娘亲和离归宗的崔大姑娘?听说过,都说她敢撺掇自己娘亲和离,不孝父亲,是个野性难驯的。” 辰溪听到他们说起崔瑾之,不由支着耳朵是细听起来,但听到那人这样说崔瑾之,又不悦的微微拧眉。 那白衣人可不知辰溪在偷听,便是知道也无妨,本来就是在说八卦嘛,自然越多人讨论越好玩。 他清清嗓音后说道:“对,就是这位崔大小姐,你说她野性难驯,可偏有人不信那个邪,想要上手一试呢。” 同桌的人立刻来了兴趣:“还有这等子事?是哪位勇士?” “可不就是勇士吗?人家身份可尊崇着呢,宁王世子,一般人可不敢上手去试。” “卧槽,宁王世子?这上京城哪家的闺秀要不得?干嘛偏偏看上个个母老虎啊?” “谁知道呢?这世家子弟呀,就是重口味,就这,那崔家大姑娘还看不上呢。” “不可能吧?莫不是在玩那欲擒故纵的把戏吧?” “看着倒不像,听说那宁王世子上门求见好几次了,崔大姑娘一概不见,只请了隔房的哥哥去招待。” “那崔家的大人们呢?话说你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 “ 嗐~那崔大姑娘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崔老大人也不好出面,就是礼貌上见了一下,其余时间还是让自己大孙子接待的,若是事情不成,便推说是两家年轻人私下交流学问,才打的交道。 这样一来,就算事情不成,也于崔大姑娘名声无碍。” “啧啧,这当官的,就是心里多弯弯绕绕,怪道人家能发家, 嗐,你还没说,你咋知道的呢?” “偷偷跟你说,我有个亲戚,是崔家的小管事,他告诉我的,据说那世子爷,长得俊俏非凡,一表人才呢,也不知道那母老虎挑剔人家什么。” 辰溪在一旁听得偷笑不已,看来刘星河的追妻路,路漫漫其修远兮! 另一桌的人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插嘴道:“各位兄台,你这消息落伍了,我可听说了,那崔大姑娘的娘亲见过了世子爷,可是非常满意的,现在天天念叨崔大姑娘,要她嫁人呢。” 这剧情峰回路转的,辰溪吃饭还能听到这样的八卦,心里美滋滋地想,居然还知道走岳母路线,崽崽可以呀,崽崽长大了。 景祺泽见辰溪一脸黄鼠狼偷着鸡的表情,心里有些酸,怎么每次听到刘星河那臭小子的事情,辰溪就这副欣喜的样子呢。 他不悦的给辰溪夹了块排骨,说道:“吃饭便好好吃饭,管别人那么多干嘛?” 辰溪不知怎么跟景祺泽解释她这种妈妈粉的心态,只得跟他撒娇似的笑笑,继续听壁角去了。 可那边两人已经快要吵起来了。 一人说:“你这消息哪里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另一人说:“我有个朋友,乃崔府的小管事,是他告诉我的。” “我我亲戚也是崔府的小管事,他可没有跟我说过。” 那人嗤笑一声,说道:“兴许是你那亲戚不是什么重要岗位,像这种内宅私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放屁!我亲戚可是内院的二管事,专为各位夫人走动办事,难道会比你那朋友差?” “……敢问兄台,你那亲戚,名讳可是上崔下明?” “……哎呀,原来是崔表兄的朋友,失敬失敬。” ……感情这两人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辰溪也被整无语了,不过崔明这个名字她记下了,下次见到崔瑾之得提醒一下,像这种把内宅的事到处讲的下人,还是尽早处理比较好。 而那边两桌人相认以后,干脆搬到同一桌坐了,天南海北的,聊得更加起劲了。 不过后面他们说的话,已经不是关于刘星河崔瑾之二人的,辰溪就懒得细听了。 吃完饭后,辰溪养足精神,想起还有三分之二的街没有逛,又精神抖擞的充满了战斗力,催促道:“走吧,还有好几家店没逛呢,得赶在天黑之前逛完。” 景祺泽听得腿肚子都在打颤,忙向修哥儿使眼色,修哥儿立马趴在桌上,撒娇道:“娘亲,修哥儿好困。” 景祺泽借机道:“你看,孩子都累了,不如我们先回去休息,明日再去逛吧。” 辰溪不甘心,试图激励修哥儿:“儿子,能坚持住不?你可是个男子汉。” 修哥儿耍赖道:“我现在还是个小孩子,不是男子汉。” 景祺泽在辰溪看不到的地方,对修哥儿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辰溪没办法,只得妥协道:“好吧,那我们便回去吧。” 修哥儿说自己困了,倒不全是为了搪塞辰溪,他毕竟是个小孩儿,早上的兴奋劲过去,又陪辰溪逛了这么久的街,这时困了也很正常。 景祺泽抱着他往住的方向走去,没多久,他便在景祺泽的怀里睡着了。 辰溪看着修哥儿酣睡的小脸,无奈的笑了。 好在住的地方离得不远,走了约莫三刻钟,来到一处别致院子前,景祺泽停下,示意景胜上去敲门。 “到了?”辰溪一边问景祺泽,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这里离主街不远,生活倒是挺便利的,可是却没有主街的吵闹,可谓闹中取静,不由满意的点点头。 景祺泽轻声说道:“嗯,进去看看。” 说着便带辰溪进了院子。 看房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随景祺泽走了进去,那是一座两进的院子,地方倒是不大,不过装饰得挺雅致的,而且还很有生活气息,比在和怀村的宅子还好点,辰溪一看就喜欢上了。 景祺泽问道:“喜欢吗?” 辰溪点头道:“喜欢,这里看着就很舒服。” “你喜欢就好,这里的设施可能没有和怀村那边便利,不过只是暂时落脚,就先这样吧,等以后有时间了,再把这里的设施改一改,按和怀村那样的给你弄一套。” “挺好的,我看这里浴室还做了干湿分离,这可少有。” 两人正说着话,谷雨已经把东厢房的床铺收拾好,景祺泽把修哥儿抱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为修哥儿脱了鞋子,盖上薄被,这才轻轻地走了出来。 景祺泽对辰溪道:“你也先休息吧,我走了。” 辰溪愕然:“你去哪?” 景祺泽这才想起没有和辰溪说清楚,不过他还是先恶趣味的调笑了一句:“那么想和我住在一起啊?” 这才开始说正事:“这宅子是买给你的,我在隔壁还买了座三进的宅子,虽然比这边大,可是也比这边破旧,我就先暂时住在那里。 等以后成婚了,再把两边宅子打通。” 他牵起辰溪的手,说道:“为了和我在一起,你蒙受不少冤屈,即便我们心怀坦荡,但我也不想让别人说你。” 辰溪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明明是个未嫁的姑娘,却要为别人守寡,还因为这样,与景祺泽来往也被人说三道四。 可辰溪不这样想,路是她自己选的,如果没有这层身份,她也不可能生活得像现在这样自由。 何况还因为她的自私,宋青松夫妻不能相聚,这一直是她心里的一道坎。 现如今,她与景祺泽相恋,虽然不后悔,但是损害的却是修哥儿娘亲的名声,她于心有愧。 景祺泽能体谅她的苦处,特地买两个宅子,就是为了防止别人说三道四,辰溪还是很感动的。 她问景祺泽:“你什么时候买的?” 景祺泽道:“隔壁那座宅子,是在认识你之前买的,我偶尔会来京城办事,需要联络暗卫等,需要有个自己的地方。 这座宅子,是在去年中秋后买的。” 辰溪算了一下日子,惊奇的问道:“你那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 因为景祺泽说了,这宅子是买给她的,那必然是因为他有了别样的心思,才会买这宅子。 景祺泽轻咳一声,避开辰溪促狭的眼光,丢下一句:“时候不早了,你也休息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再去西郊看那别院。” 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辰溪分明看到他连耳朵根都红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情愉悦的回屋收拾去了。 等到吃晚食的时候,景祺泽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拿了两张房契给辰溪,说道:“这两张房契你收好,等以后把宅子打通成一处,再把这两张房契换成一张,记在你名下。” 辰溪也不再调笑景祺泽,说了声“好。”大方方的收了房契。 第二天吃过早食,他们便去了西郊别院。 那西郊别院离的倒不是很远,马车行驶一个时辰左右便到了,倒是方便的很。 景祺泽曾经说过,想把西郊别院做成临风楼的分店,那首要的就是要交通便利,这样才能多吸引客人过来。 西郊别院虽然没有在城里方便,不过从私密性上来说,倒也不错。 这次他们来看院子,借的是宁王的名头,不然那售房的官伢,可能连理都不想理他们。 为此,景祺泽昨晚便派人去请了刘星河过来。 几人下了马车,飞霞山景致倒是不错,又正值夏花绚烂之际,搭配郁郁葱葱的一片,看着就很有生机。 山脚下大片的农田,秧苗还是绿油油的,不时有农人经过,倒是别有一番野趣。 他们沿着山路慢慢走上了别院,售房的官伢赶忙迎了出来,见到景祺泽和刘星河二人,一个气宇轩昂,俊美异常;一个气质温润,眉目舒朗,都是难得的好儿郎,一时也分不清哪位才是世子爷,倒有些犯了难,只得对着二人的方向,大致一拜,说道:“听闻世子爷要来看看这座院子,小的乃暂管此处的官伢,愿带世子爷四处参观一下。” 刘星河道:“劳烦了” 那官伢确认了刘星河的身份,赶忙又拜了拜,这才起身在前面引路。 院子景致确实不错,假山奇石,池塘荷花,曲幽凉亭,应有尽有。 只是败落也确实很败落,不少地方野草丛生,有些草垛子长得都有半人高了,把那里的房子趁得格外凄凉,青苔更是随处可见。 基本上除了主院,与几处风光特别好的院子保养的比较好之外,其余地方便像荒芜很久的老房子一样。 刘星河咋舌,说道:“怎么说也是房子的别院,何至于这么败落?” 那官牙说道:“这处院子除了风景优美,产出其实很少,因着都是沙地,山上也种不了什么果树,山脚下的田产也不够维持开支,所以二皇子一向不怎么重视。” 他压低声音说:“听说二皇子需要大量金银铸造兵器,也没有闲钱来好好保养这里,便只保留了主院和几处风景好的院落,其他的就放任不管了,他们也只是偶尔过来住几天,那些地方也不会去到,便是不管也没有大碍。” 刘星河摇摇头,转身对景祺泽道:“师兄,我看这个买卖不划算,这么大的地方休息起来可是要花不少银钱,产出又不多,还不如买个正经田庄呢。” 景祺泽斜睨他一眼,说道:“这里也是正经田庄啊,只是这里田地太少,收获不多罢了。” 他转头问辰溪:“你觉得怎么样?” 毕竟临风楼是他和辰溪的生意,所以辰溪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辰溪细想了一下,觉得这里还是挺好的,首先位置离京城不远,景致又好,适合出游。 院子虽然破败了一点,可是主要的仅一个院子保持的都还不错,修葺起来也不困难。 目前看来,最大的麻烦是别的荒废了的院子,要修葺难度很大,且需要花费大量金钱。 可如果换个角度想,干脆不修呢?甚至还利用它的这种破败,来做成一种特色呢? 鬼屋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景祺泽见辰溪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轻声问道:“你有建议?” 辰溪问:“你觉得鬼屋或密室逃脱怎么样?” 幸好景祺泽有见过后世各种光怪陆离的东西,不然辰溪还真不知该怎么和景祺泽形容,而且也很难让他信服,这样的东西能赚钱。 景祺泽眼前一亮,辰溪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这里对别人来说,也许是个鸡肋一样的地方,可如果按辰溪说的,把那些荒废的院子。改装成鬼屋或密室逃脱,那简直再适合不过,不仅地方够大,改造的难度也会相对小一些。 而且他们还可以把曹家班的人请来改造, 双方多次合作,沟通起来也不困难。 只不过…… 景祺泽沉吟道:“是个好主意,但如果做鬼屋或密室逃脱,那就不能像临风楼那样,只做女宾的生意了。” 毕竟大部分女人都是比男人胆小些的,密室逃脱还好些,鬼屋的话,景祺泽担心受众少。 辰溪斜睨他一眼,说道:“看不起女子?也有女子巾帼不让须眉的。” 以祺泽连忙告饶道:“不敢,不敢,比如我们辰小娘子,论起做生意来,世间又有多少男子能比得上?我说的只是普遍情况。 何况男女平等不是你们那个世界提倡的吗?应该有许多男宾也想要玩啊。” 辰溪也知景祺泽说的是对的,如果真的把这里改造成鬼屋和密室逃脱的话,那当然是要做男人生意,她考虑了一下说道:“那便增加男宾部好了,反正这里地方很大,把它一分为二,刚好上山的路也有两条,朝两边各开一个门就行了。” 景祺泽道:“可是一般男人,对临风楼里那些胭脂水粉、调香之类的,恐怕不感兴趣。” 辰溪想了一下后,道:“那就做洗浴中心啊,做那种高端洗浴中心,搓澡按摩加水上乐园,那么高的滑梯,想想都刺激。” 辰溪想起以前去水上乐园的时候,过了那么久都还是很怀念。 刘星河自己一个人应付着官伢,回头见这二人还在后面嘀嘀咕咕,心想都这么久了,总该商量出个结果了吧。 于是对官伢微微一笑,说道:“你先等着,我去去就回。” 他回转到辰溪二人身边,问道:“你们要是觉得这里不行,直说就是了,干嘛在后面讨论那么久? 照我说,这里虽然景致好,但是修葺难度大,要么还是算了,好的庄子多的是,待我回去之后,命人在江南道附近好好寻摸一下,定能找到更适合的。” 景祺泽道:“我们觉得这里挺好的。” “是吧,你们也觉得这里……嗯?挺好的?我没听错吧?这里除了大了点,风景好了点,还有什么好处?买这个庄子,亏不死你。”刘星河不可置信的说道。 景祺泽懒得跟他废话,说道:“凭你的智力,我也很难跟你解释清楚,你去问问那官伢,这里有没有温泉?”如果没有温泉,那冬天要做水上乐园可就难办了。 刘星河不乐意了,嚷嚷道:“哎~师兄,你这样就不地道了,我好歹是堂堂宁王世子,怎么在你跟前,我就成了个马前卒,还是个被侮辱的马前卒。” 景祺泽笑着摸摸他脑袋,道:“你不是马前卒,你是我弟,帮你哥做些事情还那么多怨气呢?” 刘星河顿时就没了脾气,他们在一起生活过很长时间,从他爹把景祺泽带回来,就跟他说,以后自己多了个哥哥。 他还记得自己得知有个哥哥时,是多么的激动,虽然小时候的景祺泽,有时候表现得有些疏离,并没有真正融入这个家里,但他也不介意,因为他知道,哥哥是真心疼他的。 从小到大,他是真的很仰慕这个哥哥,不管是学武还是其他功课,都很优秀。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景祺泽自称哥哥,刘星河都有些恍惚了。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假装轻松的笑道:“知道了,从小到大就会欺负我。” 说完便招了官伢过来,问道:“这个庄子可有温泉?” 官伢一愣,说道:“还真有个温泉,当初前朝永王也是看中这里风景秀丽,而且还有温泉,才花费大量资金建造这个庄子的。 只不过温泉离主院比较远,几位如果想去看,不如乘坐步辇过去。” 景祺泽看了辰溪一眼,他和刘星河都有武功在身,那么一点路程,还不至于要坐步辇。 辰溪知道景祺泽二人在等自己表态,她也不耐烦坐步辇,走得慢不说,一颠一颠的,也不见得多舒服,便直接说道:“还是就这样过去吧,都在一个庄子里,再远能远到哪里去?” 事情也确实如辰溪所料,主院到温泉不过是走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庄子内树木郁郁葱葱,人走在其间,也不会觉得很热。 路上,官伢边走边介绍道:“此处温泉品质不错,不是硫磺泉,所以没有那种类似臭鸡蛋的味道。 二皇子虽然不常来别院,不过二皇子妃倒是挺喜欢这温泉的,冬日里偶尔会过来住上几天。” 几人到了温泉院内,里面有三个大小不一的池子,四周砌了景观石围上,还有假山景观做隔断,有的池面平静无波,有的池面上方微微冒着白烟,显然是不同温度的池子。 那官伢说道:“这里有三个泉眼,温度稍微有些不同,所以砌了三个池子加以区分。” 景祺泽与辰溪对视一眼,都有些失望,这与他们想象中的温泉略有不同,感觉有些太小了,离他们想要的水上乐园差远了。 突然,景祺泽皱眉问道:“我听到不小的水流声,这些温泉如此小,照理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水流声才是。” 官伢道:“将军好耳力,那是庄子外面的河流,倒是离这里不远。” 景祺泽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走上前去细看三个泉眼,回来向辰溪说道:“池子小了点,但是泉眼出水量还不错,地底应该是有暗流通向外面的河流。” 买下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想了一下,只要泉眼够大,就可以做他们想象中的水上乐园,只是工程会更加巨大,需要把温泉水引流进去。 好在这里离河边不远,到时候水上乐园池底挖通到河边,便可进行换水,夏天还可以从河边引流进水上乐园。 景祺泽显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着重去看了看泉眼的情况。 既然各方面都没有问题,辰溪和景祺泽越发想要买下这个庄子了,只是现在价钱太贵了,一定要谈下一些才行。 毕竟后期的修葺费用才是大头,虽然他们决定把荒废的地方做成鬼屋或密室逃脱,但那也只是利用它们的破败,还要加以改造的,尤其是密室逃脱,里面有许多机关,真的做起来,费用可能不比重新休整少, 而且还有水上乐园,那可是个大工程。 辰溪想到这里,就有些不想买了。 这摊子一下铺的太大了,买院子的钱她有,景祺泽也有,可后续装修还要花费那么多,相当于把两人的流动资金都差不多搭进去了。 关键时刻,景祺泽还是比她更加有魄力,凑在她耳边说道:“又不是要一下子装修好,可以慢慢来,一边赚钱一边装修就是了,我的钱都给你,你看着办。” 辰溪听到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笑了,谁家男朋友自动上交财政大权,女朋友会不开心的? 景祺泽看他表情,便知道她已经答应,马上招来刘星河,说道:“我们已经决定买下这个庄子,你去跟他谈谈价钱,十万两就买了。” 刘星河先是一愣:“不是吧,你们还真的要买呀?这个庄子到底有什么好的?”继而又想起景祺泽的话,懊恼的喊道:“不是吧?人家出家十五万两,你直接压到十万了,一压就压掉五万两,这让我怎么讲价? 我堂堂宁王世子,砍价砍那么狠,我不要面子的呀?” 景祺泽道:“瞎嚷嚷什么?漫天要价,着地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你就大胆放心地去问吧。 皇帝打着主意把这里卖掉,而不是重新赐给哪个皇子,就证明他是想要钱的,既是白得来的东西,不管卖多卖少都是赚了,十万两未必买不下来。 你以为皇帝不知道这座院子的情况吗?他也知道这座院子难卖,除了我们两个,哪里还有别的冤大头愿意出钱买这里?还想卖十五万两,能有十万辆就不错了” 他接着压低声音道:“如果我没猜错,皇帝私库里的钱不多了,至少没有他的好儿子多,估计也是受了刺激,才把这些东西发卖的。 不然以他好面子的性子,哪里会想着卖产业,多半还是会像以前那样,留着赏人。” 刘星河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还是屁颠屁颠的去和官伢谈了。 官伢自然是不肯的,苦着一张脸道:“这可不行啊,世子爷,十万两实在太低了,小的不好向上面交代。” 刘星河摆摆手,无所谓的道:“这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你要是拿不准,叫他过来跟我说。” 官伢为难道:“这……这小的上司知道了,恐怕他得觉得小的没有办事能力了,求世子爷抬抬手,要不您给添点?十二万两,十二万两就行。” 刘星河有些动心,他觉得这个价钱已经很合理,于是回头偷瞄了景祺泽一眼,可是景祺泽冷酷地摇了摇头。 刘星河无法,只得厚着脸皮回道:“不添,爷就给十万两了,多一两都没有。” 官伢简直要跳脚,哪有人砍价砍五万两的,还没得商量,怎么就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可眼前的人又是他不敢得罪的,唯有哭丧着脸求道:“这实在太低了,小的没法交代呀,世子爷,你就给添点吧。” 刘星河摇头道:“十万两我都亏了,这个宅子,注定年年欠收,还要爷花大量金钱维修,除了我,哪里还有冤大头肯买? 你要是不想买,那我便走了,到时候可就连十万两都打了水漂,你想想你上司会怎么对你?” 官伢心里苦呀,虽然上头说了,这个庄子能卖出就行,给了他自己拿捏价钱的权利,可卖的太便宜了,会让人觉得他的专业能力不够好,以后有什么好东西要卖,上头也不会想到他了。 可是真如刘星河所说,所有来看过庄子的人,除了刘星河以外,还真没一个人会出这样的价钱,别说这样的价钱了,他们连出价都懒得出。 毕竟在现在的观念里,庄子主要靠出产赚钱,而这个院子,明摆着是入不敷出的。 世子爷说的对,恐怕世间除了他,还真没第二个冤大头愿意买了。 于是官伢狠心一跺脚,说道:“看在世子爷面上,那便十万两吧,小的这就写契书。”还是得赶紧把契书签了,免得夜长梦多。 官伢自从下定决心以后,办事还是很快的,没多久便把一式两份的契书写好。 刘星河检查无误后,照手叫景祺泽上来签字,景祺泽则是推了推辰溪,在她耳边道:“写你名字。” 辰溪心中甜蜜,上前大方的在契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那官伢惊讶地看了辰溪一眼,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暧昧的眼光在辰溪与刘星河之间流淌。 那目光让景祺泽心中十分不悦,身周的温度似乎骤降了十几度,吓得刘星河连连摆手,对那官伢说道:“这是我嫂嫂。” 辰溪脸上一红,倒也没有反驳。 官伢立马收起暧昧的眼光,不敢再乱看,景祺泽这才满意的冷哼一声。 刘星河这才松了口气,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师兄居然还是个醋包。 双方交割银钱以后,官衙便带着契书走了。 临走前还交代,山下的田虽然是二皇子私有,但也归在皇田里面,佃户们一般都不怎么喜欢种这样的田,因为很多时候是无偿耕耘的,或者只给很少的口粮。 现在庄院易主,那些佃户可能不会再耕种,以后需要辰溪他们自己找佃户才行。 观念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庄子从皇田变私田,佃户是肯定要重新找过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相对于经常是让人无偿劳动的皇田,私田还更好租出去一些。 比较麻烦的可能就是这里的庄头了,一般这样的庄子,庄头盘踞多年,惯会偷奸耍滑。 景祺泽把景六留下来督办此事:“你去和庄头谈谈,让他以后按我们的规矩办事,如若他不愿,就让他滚蛋。”反正能让作为佃户如此避之唯恐不及的,能是什么好庄头? 辰溪无心理会那些事,拽过刘星河就八卦上了:“你和崔妹妹怎么样了?” 刘星河扭捏了一下,假装不知道辰溪的意思,说道:“什么怎么样?” 辰溪斜睨他一眼,说道:“别跟我装,我可是听到八卦说你在走岳母路线呢,怎么样?有成效吗?” 刘星河轻咳一声,说道:“我确实已经见过崔伯母,她对我挺满意的,不过崔姑娘还是一如既往,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辰溪皱眉,说道:“怎么个一如既往法?我见过的一如既往,可是追着你打的,难道她在村服里面也敢这样?。” 刘星河脸上红了红,赶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崔姑娘是大家闺秀,上次也是一时情急,既然已经说开了,她又怎么会在长辈面前如此无礼? 是她态度冷淡,我问过她是不是讨厌我?可她却说不是,而是不能认同我对成亲的看法。 她说,我是为了负起责任,才想娶她,说她想要的与我不同,可是她也没有告诉我,她想要的是什么。 辰溪,你们女孩儿的想法,都这样稀奇古怪的吗?” “那你为何想娶她?”辰溪问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都已经看过……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有愧于她,当然得娶她,不然,我刘星河有何面目立足于世间?” “难道你就没有意思喜欢她吗?” 刘星河沉默了一下后,才说道:“也不是不喜欢,她挺好的,虽然初识时,我以为她有些刁蛮,但是她为人大方端庄,见事明理,家世也相当,我若娶她,父母必然不会反对,是个做妻子的好人选。” 说来说去,不是责任就是适合,辰溪皱眉道:“对于女子来说,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你因为责任而娶她,因为她适合做妻子而娶她,可你考虑过她的感情吗? 你之前曾说过,如果她不愿意嫁你,以便把当日之事守口如瓶,从此相忘于江湖,那石说得多潇洒,为何此刻又纠缠不清?难道这里面没有你的一点私心吗?” 刘星河不知怎么开口,是啊,他曾经说过不强求,那他现在这样纠缠,又是为何?想到女孩平和的跟他说,不用为当日之事负责,他没有欠自己什么时,为何他的心情会如此不悦? 辰溪也不再和刘星河多说,有些事情,终究得他自己想明白,如果刘星河真的对崔瑾之无意,那他对婚姻的看法,显然与崔瑾之不同,这样的两个人进入婚姻,肯定会有很多不如意。 她倒也不是认为婚姻里面爱情最重要,但是两人三观一致,肯定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刘星河与崔瑾之如果不能达成一致,那确实是没有必要勉强。 往后几日,辰溪几乎每天都和景祺泽往飞霞山别院跑,既要勘察地形,画图稿,又要和景祺泽商量怎么改造,虽说是来游玩,可每日要做的事情实在不少。 修哥儿对娘亲的工作狂属性,早就习以为常,也不管他们大人在做什么事,每日带着东篱和几个侍卫在别院里捉迷藏,这里占地大,可以藏匿的地方极多,修哥儿与东篱二人玩得不亦乐乎。 就这样过了十几日,辰溪等人才打道回和怀村。 才回到和怀村家中,悠然便来报告,邓同康已经来了好几次。 景祺泽与辰溪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惊喜,赶忙进屋内找人。 邓同康午觉刚起,看到二人进来,没好气的说道:“我要是知道你们去了上京城,就不用特地跑这一趟,直接在那里等着你们便是了,结果你们倒好,不仅去了上京城,还这么久才回来,玩得乐不思蜀了吧?” 辰溪吐吐舌头,如果不是去的时候,沿路的大部分城镇都已游玩过,恐怕回程还要更久。 景祺泽问道:“您怎么又回来了?” 邓同康道:“自然是好事,辰溪,我把你的绘本呈上去给皇上看过,他已经同意了把这些书作为太学启蒙之用,恭喜你了,这段时间,你可以再琢磨一些新的启蒙绘本,我一并印刷了。” 辰溪既惊喜又忐忑:“这……可以吗?我之前只是用来教教修哥儿他们而已,并没有画的很认真,这种绘本拿来教太学的学子,会不会不够格?” 邓同康道:“既然我与陛下都觉得不错,你又何须妄自菲薄?放心大胆的做便是了。” 景祺泽也鼓励她道:“你的绘本确实很不错,就看整个村子,哪个小孩能像修哥儿如此早慧? 就算修哥儿天赋异禀,可是小凉与竹子,也比同龄人要优秀得多,可见你这些书是很适合启蒙的。” 辰溪也不是个胆怯的人,只是骤然得知这个消息,有些惊喜过头罢了,既然二人都这样说,那她以后努力做更好便是。 “还有一件事。”邓同康接着说道:“我把沼气灯献给皇上,他已经下令要采购一批,以后逐渐更换皇宫里的灯,他钦点了你们可以成为供应商之一。” 这可真是个喜事,两人买下飞霞山别院,后面还要花大量的钱来装修改造,现在接到了这样大的订单,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而且这事还有另外一个意义,皇帝知道这灯是景祺泽造的,却还是钦点他们成为供应商,说明皇帝对景祺泽的出现已经没那么反感,这也许是全靠二皇子衬托,相比想篡位的儿子,风流债儿子又算的了什么呢。 但是不管怎样,这对景祺泽来说是件好事,以后先是就更方便了。 机关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把它们买下二皇子别院的事情告诉邓同康。 邓同康有些诧异:“这个庄子不是说常年亏损吗?怎么还买下?” 辰溪道:“我们别有用处,想改造来做些别的营生,不靠他庄子里的出产。” 邓同康抚着胡子道:“嗯,不错,像修哥儿如此聪慧的人,相信你也不愿把他放在村里私塾糟蹋了,迟早也得去京城的书院上学。 如此一来,把生意重心逐渐满上京城转移,这是好事。” 辰溪没料到和邓同康的想法竟是如此一致,忙说道:“我确实是这样想的,邓老,京城有什么好书院?您给介绍一下?” 邓同康道:“最好的书院,自然是太学,可太学入学门槛高,基本都是各家大臣家的孩子,平民进去了,没准还容易受欺负。 其他的学院,白鹿书院和岳山书苑都不错,很是出了几个当代名家,近些年的科举,二甲以上的进士,也多有出自这两个学院的。” 辰溪一一记下,想着以后到京城再慢慢打听。 像上次羽绒服一样,这次景祺泽选择把配方公开,皇帝也要安排人手过来学习的。 景祺泽不想与这些人有太多接触,便把这些事交给了曹三与曹原二人,自己在一旁躲清闲。 两人研究完沼气灯,又多停留了好些时日,本来就超过应该回去的日子很久了,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去呢,现在得知要来一批人跟他们学习,得嘞,又要把收拾好的行李打开放好。 曹原都无力吐槽了,曹三却还乐呵呵的:“挺好的,叔,在和怀村住得舒心,吃得又好,我们在这里好好研究一下新东西,不也挺好吗?” 曹原拍了他一巴掌,纠正道:“喊什么叔,喊家主。真被你这乌鸦嘴说中了,老说在辰溪这里待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你看现在真不用回了。” 曹三乐观道:“没事,难道那些人还会在这里学一辈子不成?等教会了他们,我们便可回去了,除非辰溪又搞一些什么新东西出来。” 正说着话,辰溪已经拿了一大叠图纸走进来,边走边喊道:“曹家主,曹三,快过来看看,我想了一些新东西出来。。” 曹原、曹三:……真是乌鸦嘴。 辰溪拿过来的,自然是鬼屋与密室逃脱的设计图,这里面涉及很多机关,她便拿来与二人先商议。 曹原二人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意,但辰溪的想法再一次震撼了曹原,卧槽,游戏居然还有这样的玩法,简直是不可思议。 尤其是找到线索,打开开关,才能出逃出房间的构思,简直让曹原激动地跳了起来,试问世上哪个匠人,不想研究机关呢。 像辰溪说的,把书本按顺序排列好,就可以打开一道门得到一些线索,按照线索内容又可以打开一道门,想想就带感。 他还和辰溪一起沟通了许多机关的想法,直到辰溪都已见疲惫,他还意犹未尽,一个劲的追问,什么时候开始做? 辰溪道:“总得让你先把来学做沼气灯的人教会了,我们才好开始吧?而且我还得想一下剧情和一些机关的新思路呢。” 曹原也知道,辰溪说的是对的,无奈,使得耐下性子等候学灯的人到来。 好在人家也想早点学成,好早回去交差,没过几天便来了人。 这次来得人不少,除了同样为了做皇室生意而来的,还有一些户部安排的基层官员,学成以后负责下乡教导,大周幅员辽阔,来的人自然不少。 人一多,学习进度自然就慢,这可把曹原急死了,他还等着回去研究机关术呢,净给这帮人拖了后腿。 辰溪无法感同身受曹原的痛苦,最先出生的那批兔子已经长大,在它们后面还陆续又生了两窝小兔子,现在家里最多的动物就是兔子了。 即便悠然再有爱心,面对这么多兔子,她也是兼顾不来的,辰溪又安排了两个人手,来帮忙照顾兔子。 屋旁边的兔舍,辰溪已经安排长工翻新,加盖。 兔子一多,便要想个办法把它们消耗掉,前世那些美食又浮现心头,麻辣兔头,冷吃兔……想想就流口水。 以前兔子少,她怕伤悠然的心,只想着把这些兔子给悠然做宠物算了,可这些兔子争气,把它们身为兔子的特长发挥的淋漓尽致,繁衍生息的这么快。 悠然见到这样的情状,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辰溪说要吃兔肉也不惊讶,只是挑出了三个自己最喜欢的兔子,把它们拿回房里养,其余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辰溪这下彻底放心下来,当晚便找了景祺泽等人过来杀兔子,做了好大一桌全兔宴,吃的大家满嘴喷香,肚儿溜圆。 曹三道:“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兔子肉有这么好吃。” 景祺泽也道:“味道确实不错,可以放在寻味记卖了。” 兔子是她们自己养的,成本不高,何况连兔脚、兔头都可以拿来做成美食,基本就没有浪费的地方,更是节约了不少成本。 辰溪也点头道:“正有此意。” 寻味记来往的都是码头上的客商与长工,她早就留意到了,大部分客人都是喜欢重口味的多,像麻辣兔头,冷吃兔这些,不仅味道十足,携带也方便,最是适合寻味记不过。 廖婆娘道:“这些兔子皮毛也不要浪费,做成靴子或帽子,正好呢,那些村里老人都说,瞧这两年的天象,今年怕是寒冬,你多做点备着,用不完还可以卖给布庄。” 辰溪道:“只用来做帽子和靴子,哪里就能用得完这么多兔皮,那些兔子的生长速度可是很快的,等到入冬的时候,家里的兔子都不知道泛滥到什么程度了。 还是做成披风、裘衣好一点,又保暖又实惠。” 廖伯娘笑道:“可不兴这样做,这兔子皮毛一张张的颜色不一样,做出来像件百衲衣一样,叫人家看了笑话。” 辰溪理所当然的道:“颜色不就行了。” 廖伯娘愕然:“皮毛……还可以染色?” 过渡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皮草当然可以染色,只是比普通织物难染罢了,皮草是蛋白质纤维,需要用酸性或中性的染料,还需要放酸性促染剂,普通染色达不到这种要求罢了。 而且因为皮毛上色很难均匀,所以在染色过程中需要不停的翻动,这才能染出颜色均匀一致的皮草来。 不过当中的细节,就不用和她们细说了。 辰溪想起刚才廖伯娘的话,心中一动,问道:“廖伯娘,您说今年会是寒冬?” 廖伯娘点头道:“应该没错,以往每逢十年左右,就会有一两年特别冷的,过了那一两年,天又会好一点。 离着上次寒潮,也有十二年了,前两年的天气都还好,不算十分寒冷,恐怕就应在今年了。” 辰溪想起去年,自己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冬天,那种透骨的冷意,就打了个寒战,去年她已经觉得够冷了,基本上整个冬天,她都待在有地龙的房间。 如果今年比去年还要冷,她简直不敢想象。 不过这样一来,她就要把兔子养殖扩大规模了,现在的皮毛,都是靠狩猎得来,她如果能有一条稳定的兔毛皮草供应,肯定能赚不少钱。 这样想着,她便把悠然招来,说道:“今年尽量养多些兔子,我们赶在天冷之前,制多点皮草来卖。” 悠然现在俨然已经是一个养兔好手了,虽然另外还有两个人负责兔子养殖,可辰溪还是让年纪最小的悠然负责管理。 “是。”悠然应下。 景祺泽在一旁问辰溪:“你想做皮草生意?” 辰溪点头。 景祺泽道:“是个好主意,秋冬季皮货价格高,可皮货来源都是靠打猎或从西域进货,如果我们能有稳定的货源,生意定然不愁,你有商行就有很大的销货渠道,以往我猎的东西也都是交给他们处理。 不过兔皮易得,价钱上可能不会太高。” 辰溪道:“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彩色的兔皮毛,白色兔皮还好点,很多野兔毛色都是灰的,试问哪个闺阁小姐,官眷夫人愿意整天穿的灰扑扑的? 可如果是彩色的就不一样了,洵美染坊出了这么多让人惊艳的颜色,除了那些能变色的颜色染不出来以外,其他颜色都可染出,定然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紧急着就爱看她说起自己专业的事情的时候,那双目晶亮,神采飞扬的样子,忍不住逗她道:“那我便静候辰小娘子佳音,等辰小娘子成功染色之时,莫忘了可与我名友商行合作。” 辰溪傲娇的抬头道:“那当然,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景祺泽凑近她耳边,暧昧的笑道:“你说的对,我是内人。” 辰溪脸一红,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景祺泽居然这么闷骚,常常骚话连篇。 来学沼气灯做法的人虽多,一个月之后也总算全部学完。 曹原曹三兴奋的不得了,这一个来月,辰溪给他们提供了不少机关的思路,他们现在就想赶紧去上京城飞霞山别院试验一番。 辰溪也趁这段时间,把她玩过的经典密室逃脱写了三个剧本出来。 其实她玩过的密室逃脱不算多,这三个剧本除了有自己玩过的,还参考了一些柯南、金田一之类的推理漫画里的机关,还拉着景祺泽,把他梦里看到的存货都掏的差不多了。 鉴于剧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新的,好让客人保持新鲜感,所以有许多脑洞,辰溪并没有用上,而是收集起来记录在一个本子上,等过段时间后再用上。 曹原他们去装修改造飞霞山别院,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事的,辰溪自己不可能长期居住在京城,便派了春分过去监工。 在她所有丫鬟里,春分办事最是沉稳,这件事情交给她,辰溪也觉得安心。 春分跟曹原曹三等人走后,辰溪的生活恢复平静,每日里只跟着邓同康学习画技,画技大有进步,如今还尝试在国画里融入现代画的效果,使国画保留它的意境及留白的同时,还能更加立体。 在这方面,邓同康帮她良多,辰溪毕竟学习国画的时日尚短,相反她水粉及油画的技艺却很不错,最后她还是选择了以水彩、水粉融入国画技艺的形式作画,反而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 为此她还特地做了不少颜料。 国画所用颜色不算多,且比较趋向二维平面化,邓同康首次见了这种真实多彩的颜色作画,也是备受震撼。 尤其是融入了国画技巧的画,在保留原来写实的基础上,又多了几分深远的意境,实属难得。 至于景祺泽,这段日子里,则是和曹家班合伙开了一家铺子,专门售卖沼气灯及其零件,皇室订购的那批沼气灯,也是在他们这店里下订的。 沼气灯面世,人们第一次感受到晚上也能看得清晰,自然很受欢迎,各地商贾纷纷前来订购。 后来学成沼气灯做法的人越来越多,各处铺子多了起来,这种情况才慢慢消减下来。 不过还是很多人选择来他们店里买灯,毕竟比起自己制作,显然是来这里买灯方便多了。 而桓文帝也因为公开沼气灯做法,派人把制灯工艺下乡宣传教学,惠利了许多百姓,百姓感恩戴德,一时声望鼎盛,让桓文帝对景祺泽好感大增。 不过日子倒不是一成不变的平静,早在四月时,皇帝便宣布了今年加开恩科。 之前暗娼案牵扯出的贪腐事件,已经让不少官员落了马,朝廷的官员都还没补回,又出了二皇子这档事,再一次扯下了不少官员。 今次开恩科,取中的几率比以往都大,各路学子卯足了劲想突围,一时全国学习氛围都浓烈了许多。 就连修哥儿和竹子、小凉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热潮,学习自觉了不少。 大周境内的安居乐业,大周边境却有些不太平了。 万寿节时,大周的属国高昌来献礼,送的却都是一些平常之物,可使臣还哭穷,说高昌新君上位,百废待兴,恳求大周天子帮扶。 托儿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桓文帝是个爱面子的,属国的使臣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求他,他自然不好不应,不仅给了新任高昌王加冕的体面,还赐了不少财物。给使臣带回去。 可是高昌却不识好歹,礼物拿了,可还纵容手下兵将,时不时来大洲边境掳掠,让桓文帝恼怒非常。 不过徐继启可不是吃素的,他驻守期间,所有来犯的高昌人,通通有去无回,让高昌闻风丧胆。 不过也因着边境动乱,今年从西域运来的皮货骤减,辰溪把这边的皮草生意看得更紧了。 今年果然是个寒冬,才刚入秋,早晚就已经很冰凉,就是大中午,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地上的热气也没有多少。 辰溪的皮草果然大卖,那些色彩缤纷的兔皮,十分受欢迎,远销江南道等地。 幸好她早有准备,提前交代悠然扩大规模,现在养殖场的出货量还可支撑。 不过参加今年秋闱的学子,却遭了老大的罪,许多人根本挺不过考场的阴冷。 皮草大卖,洵美染坊赚了不少钱,可苏佩瑜却无暇他顾,自徐继启回了西域以后,苏佩瑜留在津州府,每日里两个妾室都凑上来她跟前碍眼,一段时间后,她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辰溪上门探望她时,还被她的状态吓了一跳,拉住苏佩瑜的手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芙蕖在一旁愤愤的告状:“还不是那两个姨娘,明明将军都不在家,她们还天天晃悠过来,戳夫人的心窝子。” 辰溪道:“不过是两个妾室罢了,打发到哪里不成?何必为了这等人置气。” 芙渠道:“小娘子有所不知,老太太那边派了个妈妈过来,说是辅助夫人,帮她调教妾室。 可实质上却是老太太那边派来保护两个妾室的,每当夫人说不许她们过来,那妈妈就说不合规矩什么的。 老太太那边借口身体不好,想让夫人回去侍疾,派人过来强请过两次,那妈妈偷偷给那些人开门,差点就把夫人抢了回去。 最后还是将军留下来的侍卫,拼死护住了夫人及小郎君。 可是老太太在上京城散布夫人不孝的消息,现在夫人的名声已经坏透了,就连尚书府都写信过来骂过夫人。 这样的情况之下,夫人脸色能好才怪。” 说着,芙蕖还抹起了泪。 苏佩瑜朝越璃了个眼色,越璃会意,把其他侍候的丫鬟都带了下去。 苏佩瑜这才道:“辰溪妹妹,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准备去找你了,姐姐要求你一件事。” 辰溪慌忙道:“佩瑜姐姐说的是哪里话?我们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哪里就说得上个求字?” 苏佩瑜欣慰的一笑,这才说道:“我近来觉得身体越来越虚弱,并不一定就是被气着的缘故,我觉得她们三人可能动了一些手脚,可是我查不出来。 惟哥儿这些日子病过两场,每次我都胆战心惊,生怕是着了别人的道。 辰溪妹妹,侯爷夫人那边,恐怕是想杀了我娘俩。” 她说得斩钉截铁,把辰溪吓了一跳:“不会吧?你们夫妇现在已经远离侯府,将军现在事业有成,也不去争那劳什子爵位,你们母子对她没有威胁,她何须赶尽杀绝?” 苏佩瑜摇摇头,说道:“将军虽然不想争,奈何侯爷想给,自打将军抗敌有功,侯爷便越发看在眼里。 继开从小仰慕他哥,不愿意与侯爷夫人同流合污,又觉得愧对将军,小小年纪便自污名声。 他不喜学习,也不好武,也不学着治家,整日里只负责玩耍。 虽然因为将军约束,他不曾行差踏错,可整日里逗猫遛狗,醉心诗酒琴画,侯爷一向不喜。 越是如此,侯爷夫人便越是痛恨将军,觉得是将军害了她宝贝儿子。 将军远在西域,身边防守又严,她害不了将军,便想来害我们母子。” 辰溪对这些豪门世家的脑回路理解无能,这是什么狗血发展,兄弟两人为了彼此,都不想要爵位,可他们的父母却非要为了他们争个你死我活? 辰溪道:“即便如此,她害你有什么用?” 苏佩瑜摸着辰溪的头发,有些羡慕她,辰溪不理解,是因为她一向是自由的,不曾为内宅所困,否则以她的聪敏,必定能马上理解。 她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母子死了,将军的正室之位空虚,又失了嫡子,她便可以用父母之命为借口,安排人来当将军的继室。 将军身边需要妻子帮他处理内宅之事,我走了,他肯定需要再娶的。 就算他不肯娶侯爷夫人安排的,想自己寻摸一个,侯爷夫人也有应对的法子。 大周虽然不能扶妾为正,却可以把贵妾抬为平妻,到时候他只要把苏缈缈或寰骊一抬,还没进门就有这样的婆母,和平妻,哪个好人家的女子还愿意嫁给将军,到时候一样是侯夫人把持将军府内宅。” 辰溪咋舌,她想说苏佩瑜会不会想多了?可是想到苏佩瑜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辰溪又说不出口了。 她问道:“佩瑜姐姐,那你打算怎么办?” 苏佩瑜咬咬牙道:“我想把惟哥儿托付给你,我先去西域投奔将军。”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快要哭了,辰溪完全能够理解她,如果有这样一天,他也要和修哥儿被迫分离,相信会哭得更惨。 苏佩瑜平复一下情绪后说道:“西域现在不稳定,局势未明,将军说,两国之间迟早有一场大战,我不敢冒险,把惟哥儿带到那边去,唯有求你帮我看着他。” 辰溪马上道:“那您何必去那边呢?您也一起过来我家住不就成了。” 苏佩瑜摇头道:“侯爷夫人已经在上京城散步,我不孝的” 微博一发,官宣一出,几乎全世界都在#恭喜佟丽娅离婚#。 据不完全统计,他两结婚7年,陈思诚也难怪他们离婚后,网友纷纷送上祝福:恭喜姐姐恢复单身!真的太酷啦 势必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苏佩瑜跟她说的事情,让她太震撼了。 可是苏佩瑜眼下这样的处境,把惟哥儿托付给她,辰溪也不可能不答应。 两人约好了,三天之后,苏佩瑜设法支开侯爷夫人派来的眼线,带了惟哥儿出府,辰溪在府外接应,到时候再把惟哥儿接回和怀村。 景祺泽见辰溪郁郁寡欢的样子,问辰溪发生什么事? 辰溪便把在将军府的事说了。 景祺泽说道:“大周久安,边防日益疏松,我的暗卫报称,边境有好几个属国都有些蠢蠢欲动,高昌换了新王,不服大周管束,想脱离属国,这苗头早已有之,所以徐继启说的没错,两国终究会有一战。 只不过这一战却不好打。” 辰溪忙问:“怎么啦?” 景祺泽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道:“其实皇帝并非不知道,高昌有意挑衅,早在万寿节的时候,他便有意对高昌发兵,只不过发生了一件事情,才把他这个心思压了下来。” 辰溪知道这便是关键的事情,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景祺泽叹道:“据暗卫来报,皇帝查到二皇子当初私通外敌,便是通过徐继启走私养兵的商线,把钱送到高昌去的。” 辰溪断然道:“不可能,徐继启一心为公,怎么可能联合二皇子私通外敌?” 景祺泽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倒不是信任徐继启的为人,而是觉得他没有这个动机。 徐继启是个聪明人,从不参与夺嫡争斗,二皇子心狠手辣,不是储君人选,他相信徐继启一定也能看出来。 可是看出来有有什么用呢?景祺泽敢肯定,皇帝肯定也看得出来,只是他生性多疑,即便只是有一分怀疑,他也会想办法除掉此人。 景祺泽道:“不管怎么说,皇帝之所以现在没有派兵攻打高昌,便是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我若没有猜错,等天气再冷一些,皇帝便会派徐继启出兵。” 辰溪皱眉,不解道:“为何要如此?等天冷了之后再出兵,那不是对高昌更有利吗?他们早已习惯这样的极寒天气,而我们的将士却要长途跋涉过去攻打,消耗极大,高昌则是以逸待劳,这样双方交战,对我方损失极大吧。” 即便辰溪是个军事小白,也知道此事不妥。 景祺泽道:“徐继启多年驻守边境,抗敌无数,在西域声望极高,甚至他带的兵,自号徐家军,只忠于他一人。 而西域民间早有流言,西域只知徐将军,不知皇帝是谓谁。 他既有了这样的名声,皇帝想除掉他是迟早的事,可是一时却动他不得,如今正是机会。 名正言顺的派他出去攻打高昌,耗费的是他徐家军的兵力,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对皇帝来说,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辰溪有点难以接受的问道:“那……那该怎么办?” 景祺泽叹了口气,说道:“不怎么办,徐继启只能打这一仗,而且只能打胜仗,只有这样,他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可……可战场无眼,谁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打胜仗呢?”辰溪耷拉下肩膀。 景祺泽安慰道:“徐继启有多年对抗高昌的经验,他自己未必不知道皇帝的意思,自会多加小心。 何况我们与高昌也不是死不休的关系,他们不过是想脱离属国罢了,近几年来,他们上贡的东西本就不多。 大周自诩天朝上国,对所有百姓一视同仁,不仅没有怪罪,还以天朝之名给他们送了不少东西,长此以往,也是个负担。 现在对它出兵,不过是天朝的威望不可坠,以防别的属国也想跟风转舵罢了。 总之,这一战危险是有的,可是小心行事,不是没有脱困的机会。” 辰溪听到一通分析,稍稍定下心来,想起苏佩瑜不日便要到西域去,又不由担心起来:“那佩瑜姐姐怎么办?西域这么危险,还是让她来我们家住吧。” 景祺泽摇头,说道:“就像徐夫人自己分析的那样,她唯有去西域,才能名正言顺的摆脱侯爷夫人,不管西域局势如何,她都得去。 就像徐继启一样,明知前方是艰险,也要硬着头皮去闯,闯过了才是生机。” 辰溪叹了口气,郁郁寡欢的回了房间,担心的连晚饭都吃不下。 景祺泽只默默的在旁边陪着她,等她心情稍好一点了,他与她一起用些宵夜。 如此过了几日,终究还是到了她与苏佩瑜约好的日子。 景祺泽与辰溪早早到了约好碰面的地方等候,可苏佩瑜的车驾迟迟不出现,辰溪担心得频繁张望。 终于,来路上出现了一辆中型马车,旁边还有几名骑马的护卫。 辰溪知道是苏佩瑜到了,赶忙过去迎接。 果然车队到了她跟前就停下,苏佩瑜抱着惟哥儿下了马车。 辰溪问道:“怎么这么迟?” 苏佩瑜道:“出了些意外,差点被发现,所以耽搁了。” 时间不多,她把惟哥儿塞到辰溪怀里,拉住辰溪的手道:“辰溪妹妹,求你帮我好好照顾惟哥儿。” 辰溪点头,惟哥儿年纪还小,看到娘亲这个样子,心里害怕,哭闹起来,一个劲的想往娘亲怀里去。 苏佩瑜摸着惟哥儿的小脸,叮嘱道:“好好听你辰溪阿姨的话,娘亲很快就回来接你。” 惟哥儿不懂娘亲的离愁,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求抱抱:“娘~抱抱~” 苏佩瑜终于还是忍不住,把惟哥儿紧紧抱住,在他额头和小脸上亲了又亲。 最终还是狠下心来,把他再次推回辰溪怀里。 辰溪朝谷雨点点头,谷雨拿了一个小包上来,递给了芙蕖。 芙蕖打开一看,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银票。 辰溪说道:“出门在外,花费难免更多,姐姐把这些带上,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苏佩瑜为了避人耳目,许多贵重的东西都没有带出来,这时得了辰溪的银票,正是及时雨,她也没有推迟,接过后感激的对辰溪道:“谢谢你,辰溪。” 惟哥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道:“从我初识姐姐到现在,一直都是姐姐帮我良多,现在我有机会回报一二,姐姐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苏佩瑜心中感动,用力握了握辰溪的手:“好妹妹。” 景祺泽手一挥,景六带了几个人出列,来到苏佩瑜跟前。 辰溪道:“此去路途遥远,也不知姐姐带的人够不够,这几人是景祺泽手下,便由她们护送姐姐到西域去吧。” 苏佩瑜早就看到一旁俊美异常的景祺泽,一开始她只是觉得神奇,想不到那大胡子下面,居然是这么俊俏的面容! 而且剃了胡子之后的景祺泽,不知为何连气质都发生了变化,身上似有一种威不可侵的贵气。 她倒没有想过这是两个人,毕竟像景祺泽这样身材的人,哪里是随随便便就有,况且他相信辰溪的为人,刚刚她就看见,景祺泽与辰溪神态亲密。 辰溪前不久才委婉的把景祺泽介绍给她认识,不可能那么快又和另一个人打的火热。 不过刚才的惊异,比不上现在心头震惊的十分之一,景六等人训练有素,行动敏捷,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侍卫家丁,可他们却是景祺泽的手下。 苏佩瑜惊疑地看向景祺泽,问道:“他是……” 辰溪也不知如何跟她解释,只得道:“他不是普通的猎户,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现在时间紧急,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在与你细说。” 苏佩瑜点头,现在也唯有这样了,瞧景祺泽对辰溪维护的劲头,应该不会欺骗辰溪才对,既是这样,她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芙蕖在一旁提醒道:“夫人,该启程了。” 苏佩瑜点点头,最后再看了惟哥儿一眼,登上了马车。 惟哥儿看娘亲把他留下,哭得更加大声了,挣扎着想要从辰溪怀里下来去追赶他的娘亲。 辰溪不得不把他紧紧抱住,手轻拍他的后背,哄道:“惟哥儿乖,娘亲去办正事了,你跟辰溪阿姨回家,她很快就会来接你。” 可是惟哥儿不听,他用手乱抓乱打,想要推开辰溪,辰溪的头发都被他抓的有点散乱了。 惟哥儿还想下口咬辰溪,景祺泽看不下去,把惟哥儿提起,大胆托住他的小屁股,与他对视:“小子,你娘走了,你最好安静乖巧的听话,不然,打你屁股。” 惟哥儿不知是被他的威胁吓住了,还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的人,吓得不敢哭出声。 景祺泽这才把他塞到苏佩瑜留下的奶娘怀里,那奶娘名叫桂知,一向是在将军府里伺候小少爷的。 她抱住惟哥儿,惟哥儿见身边终于有了熟悉的人,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不安的看了景祺泽,又看看辰溪。 辰溪嗔怪地瞪了景祺泽一眼,这才摸着惟哥儿的头说道:“我们先回家去,你修哥哥在家里面等着我们呢,他有特别多好玩的玩具,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惟哥儿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是否听懂了,手里还是紧紧拽住桂知的衣领。 辰溪把他们带回家里,昨晚她就与修哥儿说过,今天他会带一个弟弟回来跟修哥儿玩,所以修哥儿早早就等在这里了。 见娘亲真的带回来一个小弟弟,开心得不得了。 小凉和竹子都有弟弟妹妹,每次去他们家里,热热闹闹的好不开心,他想要一个弟弟妹妹很久了。 这时见了可爱的惟哥儿,忍不住把自己最好的玩具拿出来给他玩,还与东篱一起陪他捉迷藏,最后更是带着他去小凉与竹子家里炫耀。 惟哥儿也是家里独子,且他身份尊贵,像修哥儿这样自由地去别家串门子的经历,他还没有过,跟着修哥儿很快就与村里的孩子打成一片,一时都忘了与娘亲分离的愁绪。 可是到了晚上,惟哥儿还是闹腾起来,哭喊着找娘亲,不管谁来哄都没用。 一直到他哭累了,这才慢慢睡去。 可是睡得也不安稳,稍微翻个身又醒了,醒了便继续哭,小小的人儿,身子一颤一颤的,看得人心中怜惜。 毫无意外,第二天,惟哥儿精神萎糜,修哥二邀他去玩,他也不想去,只是抱着奶娘的脖子,把头埋了进去。 修哥儿很担心,赶忙来找辰溪,说道:“娘亲,弟弟不愿意出去玩,又睡不好觉,怎么办?” 辰溪也正担心,这样闹腾,惟哥儿身体不知受不受得了,总不好苏佩瑜刚把人交给她,她就把人家儿子带病了吧。 谷雨提议道:“不行今晚就找个大夫来看看,给小公子开些安神的汤药咯。” 辰溪叹了口气,好端端的,她也不想让惟哥儿吃药,可如果今晚还是这样的情况,为了惟哥儿身体着想,少不得要按谷雨说的来做。 不过好在事情没有到那一步,悠然养的一只小兔子,不知怎么出了房门,蹦蹦跳跳的在院子中四处张望,被惟哥儿看到了。 兔子也在找娘亲吗?惟哥儿一下子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他虽然不能准确形容这样的感觉,但不妨碍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同伴,抱着兔子不愿撒手。 好在兔子从小被人饲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来。 悠然来寻兔子见到,忙上前把一人一兔分开,牵着伟哥儿的手说道:“兔兔不喜欢人抱它这样紧,小公子过来,奴婢给你些胡萝卜,兔兔最爱吃了。” 惟哥儿听话的跟着悠然走了,桂知在一旁看得惊奇不已,赶忙尾随而去。 悠然不舍得把自己养的三只兔子给惟哥儿,带着他去兔笼旁边选了一只温顺的小兔子,白绒绒的很是可爱。 她给惟哥儿示范怎么抱兔子,在教他怎么给小兔子喂吃的,惟哥儿渐渐放开心怀,不那么悲伤。 他学着悠然的样子,把兔子养在房间旁边的耳房里,每日都要看好几遍才能安心,就连睡觉前,都要特地过去看一眼。 辰溪松了口气,果然宠物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有了兔子的帮助,惟哥儿很快便融入了新生活。 贪污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十月的第一天,上京城下了第一场雪,才刚入冬,天气已经冷得不行,路上的行人相比平常几乎少了一半。 而早在一个月前,皇帝下令,让徐继启开拔去讨伐高昌,一如景祺泽所预料那般。 尽管早有预料,辰溪还是担心得很,这不是一场好打的仗,对高昌来说,这种天气便是他们最好的助力,只要能在春暖前把徐继启拿下便可。 而对于徐继启来说,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季才是关键。 可是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 因着攻打高昌是大周近二十年来最大的战事,加上今年奇冷无比,去年户部订的那批羽绒军大衣便优先往西域送去。 也是这个时候,薛家那边做的羽绒服被发现以次充好。 羽绒服要想保暖,羽绒的比例最为关键,而且辰溪他们用的羽绒服,全部都要先消毒,在静跳细选出绒子与羽毛的比例。 薛家却不是这样,为了节省时间与人力,他们甚至没有消毒,只是匆匆晒干后就往衣服里填,内胆也没有另外做一层,他是用外衣的布直接裹住,就连关键的来去缝也没有做。 整件衣服就是个空架子,便是静静挂着,那羽绒都会从衣服的针口处钻出来,更别说穿上活动了。 据知情人说,那羽绒服穿上不过半日,很多地方的线口都已断裂。 也合该薛家倒霉,本来他们打听到,自己这一批羽绒服,应当送往南边一些的地区。 那边没有这么冷,估计很多人的羽绒服最多上身一个月,便不用再穿了,即便有些许瑕疵,问题也不大。 没想到今年居然攻打高昌,而且天气还这么冷,大周多久没有兴兵事了,以至于他们胆大包天,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薛家是大皇子的舅家,这事不管大皇子有没有牵涉其中,但是他的声誉受损是肯定的,连带着整个皇室都颜面无光。 桓文帝最被看好的两个儿子接连出事,气得他在御书房内砸碎了三套杯子。 辰溪知道这件事后,便与景祺泽商量,让景五带队急行,把他们手上现有的羽绒服全部送到西域去。 多得他们有缝纫机,要交给户部的那批羽绒服他们早就已经做完了,这段时间还多做了三千多套,本来是想着今年天气这么冷,放到各地的名友商行去卖,一定会很受欢迎。 这时正好全部打包送到西域去,虽然三千套不多,但总算聊胜于无。 辰溪灵机一动,干脆把家里大部分兔子和羊杀了,还向村人们收购了不少羊皮,全部做成皮袄子,和羽绒服一起凑够五千套,一并给送了过去。 连带着那些被取皮羊肉兔肉,也腌上了一起送过去,反正天气冷,也坏不掉,也不知道他们那边粮食够不够,干脆一并送过去得了。 景六刚送完苏佩渝去西域,人还没回到,此事只能由景五带人去办。 陈锡另外还写了封信带给苏佩瑜,主要写的都是惟哥儿的近况,还是画了几幅惟哥儿玩耍和养兔子的素描,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把东西都送出去以后,辰溪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不管怎么样,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辰溪收拾好心情,开始忙起其他的事情,冬日里无聊,她除了在家里好生教导两个小孩外,便是猫在屋子里练画了。 天气实在太冷,除了中午时分,辰溪会裹得像一颗球,在院子走一圈,其他时候根本不敢出有地龙的房间。 就连修哥儿,往外面跑的次数都变少了,即便出去了,村里也没几个孩子在外面。 也是从这时开始,村里时不时有老人熬不过去的事情发生。 辰溪听得心里难受,和怀村靠着津洲府,就在大马路边上,本不算穷,可即便是这样,村里还是有老人孩子穿不上好的保暖衣物,被冻死了。 和怀村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不难想象别的地方惨状,不说远的地方,便是隔壁里瓦村,就比他们村穷上一截,听说入冬才一个来月,就冻死了差不多三十人,其中不乏青壮年人。 这样的情况,让辰溪更加担心苏佩瑜夫妇了。 不过对于他们,辰溪能做的都做了,只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村里老人送些煤炭和被子。 她才刚驰援完西域,手头上的东西也不多,不过是聊表心意罢了。 十一月底的时候,邓同康和启恩大师再一次和辰溪告别。 外面天寒地冻,辰溪挽留道:“邓老,启恩大师,二位何不等春暖花开之后再走?现在上路,多有不便。” 邓同康叹道:“我倒是想留,不过上京城家中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年前也得回去见见皇上,再留下去,事情都要耽搁了。” 辰溪听他这样说,也不好再留。 邓同康对景祺泽道:“你打算怎么着?” 景祺泽沉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辰溪狐疑的看向他。 景祺泽拉拉她的袖子,低声说道:“晚点再和你说。” 辰溪点头应下,等到二人独处时,景祺泽斟酌了一下,才慢慢说道:“皇帝给师父来信,欲召我进京。” 辰溪沉默了,自打皇帝的两个儿子接连出事后,她隐隐猜到会有今天,只是她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有时她会天真的幻想,最好皇帝从此遗忘了景祺泽这个人,他们就可以低调的过平凡的生活,她的灵魂来自现代,对封建社会的皇权制度,是从心理厌恶和畏惧的,根本不想参与这种朝堂纷争。 但是她也知道,如果有了这个机会,景祺泽必然是要回去的,倒不是说他贪恋权势,而是他心里有执念要完成。 毕竟他自己就说过,如果一直没机会就算了,可一旦有机会,他想报复。 至少要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为他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一些代价,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代价也行。 辰溪不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事发,里面有没有景祺泽的手笔,不过以她对他的了解,景祺泽就算没有在里面煽风点火,也必定做了些加快事情发展和扩大的部署。 回归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景祺泽忐忑的看向辰溪,辰溪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想回去吗?” 景祺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想骗你。” 辰溪垂眸,果然如此。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才说道:“等过完年后,我把这边的事情理一理再去吧。” 景祺泽喜出望外,知道辰溪是答应与他一起回上京城了。 他一直知道辰溪追求的是宁静而自由的生活,他能想象,辰溪做这样的决定,是下了多大决心。 可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为他去做了。 景祺泽把她抱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力道之大,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直到他感觉情绪逐渐失控,一股热流盘踞他体内久久不散,这才依依不舍的在辰溪额头上亲了一下,把她放开。 辰溪看他笑得开心,轻声说了句:“傻瓜。” 景祺泽笑得更满足了。 两日后,邓同康出发回上京城。 他一回上京城,便直奔皇宫,桓文帝正在御书房内练字,最近天气冷,他借口怜惜那帮老臣子,给大臣放了假,最近都没有开大朝会,只偶尔有事,会安排在承和殿商讨。 邓同康与桓文帝几十年情分,且他对桓文帝还有半师之谊,早就得了宫中自由行走的恩典。 这时他便直入宫闱,请人通报,不久,皇帝便召他觐见。 桓文帝见了他,似怒似怪的说道:“叫你去传旨,没叫你去游玩,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邓同康跪下拜行礼,等平身后才说道:“是臣自作主张,自己在那里停留了些时日,还给皇上带回了些礼物。” 桓文帝他手中的笔,感兴趣道:“哦,是什么好东西?” 邓同康笑道:“最近得了几幅新技法的画,正想请皇上为我品鉴一番。” 桓文帝是个爱画之人,不然他也不会与邓同康走得如此近,这时便忍不住调侃道:“难得画坛泰斗邓老一声夸,看来此画不简单啊。” 邓同康取出辰溪用现代绘画技巧融合丹青技法所画的飞鸟图取出。 桓文帝命人展开一看,立体而细腻的画风震撼了他,那鸟儿真实得仿佛随时要透过画纸飞出来一样。 桓文帝情不自禁地走近几步,说道:“这画……怎会如此逼真,这到底是怎么画的?” 他用手细细触摸画上的笔触,想象着那人作画时运笔的方法和力度,欣赏了好一会,才看向落款处,一个殷红的小章,上面刻着“和怀居士”四个字。 桓文帝喃喃道:“和怀居士?这名字有些耳熟。”他敢断定这不是成名的画家,因为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画风,那这个名字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邓同康给出了答案:“皇上好记性,这正是那太学新用的启蒙绘本作者。” 桓文帝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倒是个有才的,还没问你从哪里认识了这种人才呢。” 邓同康道:“正是那和怀村宋小娘子。”他知道,皇帝既然想要景祺泽回来,没道理不对他身边的人进行调查。 辰溪与景祺泽的事情,不算什么秘密,和怀村人就算没有知道全部,但不妨碍他们连猜带蒙,还是猜到了些真相。 果然,皇帝听到宋小娘子这个名字,并没有表示惊讶,而是挥手让太监把画卷收起,随口转了话题:“这次回来便不走了吧?留在京城过新年,正好陪我画上几幅画。” 那辰溪不过是乡下女子,还嫁过人,景祺泽要是不回归皇室便算了,要是回归了,此等女子如何配得上他? 就算她有些才华,长得漂亮又怎样,景祺泽不过是在乡下呆久了,没见过几个好女孩才看上这样的。 等景祺泽回来,他自然会安排更好的给自己儿子。 他没有好的外家,便得安排一个有势力的岳家,以后才能更好的帮扶他。 邓同康看到皇帝态度的转变,暗暗挑了挑眉不说话,桓文帝的心思不难猜,景祺泽也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两人之间,恐怕还有得磨呢。 这种皇室私事,他不便参与其中,但他已经能想象到,桓文帝以后被打脸的日子,忍不住就偷笑出声。 桓文帝抬头看他,调侃道:“怎么?我叫你回来过年,你那么开心啊?乡下的日子有这么苦吗?” 邓同康拱手道:“臣是想到以后陪侍在皇上左右,这才笑的。” 桓文帝不屑的笑道:“马屁精,又不见你以前有这么积极。 那小子怎么说?”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的,但邓同康知道他问的是景祺泽,便躬身答道:“四皇子决定年后回归皇室。” 邓同康把景祺泽唤作四皇子,皇帝也没有纠正,反而点头表示知道了,说道:“正月十五要祭祖,让那小子在这个时间前回到,好祭告祖宗,写上玉碟。” 邓同康躬身应“是”。 得了确切时间,皇帝便挥手叫人去准备,景祺泽排行第四,在他以后出生的那些兄弟的排名便要往后顺延,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准备的祭祀礼仪规制特别多,现在开始就差不多了。 景祺泽收到邓同康来信后,差点破口大骂。 他本选择春暖花开后,等辰溪把这边的事情交割完毕,选个天气好的日子,慢悠悠的进京去。 现在突然告知他正月十五前便要到,这意味着他们一过完年便要动身,路上湿滑阴冷不说,他和辰溪这样平静幸福的日子,就缩短了一半。 还是辰溪牵着他的手安慰了几句,之后便认命的开始命人把不常用的东西先打包好。 既然已经决定回去,那不管时间早晚,都有这一遭,又何必纠结。 辰溪的洒脱感染到了景祺泽,慢慢也放开了心情。 两人特别珍惜剩下的日子,本来还以为至少可以过一个简单且热闹的新年。 没想到新年前的几天,还是出事了。 天气太冷,山上的野兽无从觅食,居然有狼结群下山。 当天晚上,夜半人静的时候,突然想起一阵狼嚎,接着是第二声,仿佛在应和着第一只狼,然后第三声、第四声…… 一声又一声,伴随着这些让人胆战心惊的嚎叫声,小蓟山的狼最先扑向了山脚下的辰溪三家。 狼灾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狼群的嚎叫首先让景祺泽惊醒,他随手扯过一件外衣套上,打开门就飞奔出去,门外守卫的暗卫立刻跟上。 景祺泽直奔辰溪家里,他等不及门房开门,运起轻功,直接从围墙上跳了过去。 狼群的嚎叫让辰溪家里所有的小动物都躁动不安起来,各种叫声繁杂不断。 辰溪也被这样的动静惊醒,忙穿了衣服出院子查看,正好看到翻墙而来的景祺泽。 “发生什么事了?”辰溪担忧的问道。 “狼袭。”景祺泽简单的交代道。 其他出来查看的人听到景祺泽说的话,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突然,从修哥儿和惟哥儿房间里传出了两声嚎啕大哭。 景祺泽道:“你去陪着他们,别出来,我出去查看一下。” 辰溪点头,嘱咐道:“小心点。” “别担心,他们伤不了我。”景祺泽安慰辰溪一句,接着转向门房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开门。” 辰溪家围墙砌得高,只要他们不开门,应当是没有什么事的,他担心的是其他村民。 看着景祺泽再次跳上墙头,辰溪这才快步回了修哥儿与惟哥儿住的房间。 两个小豆丁被野兽的嘶吼吓得不轻,抱在一起哭,修哥儿还不忘自己作为哥哥的责任,虽然自己也很害怕,但还是边哭边安慰着弟弟:“弟弟不怕,景叔叔很厉害的,他肯定会来帮我们的。” 惟哥儿话都说不利索,只是紧紧的拽住修哥儿的衣服。 两人的奶娘站在旁边,也轻拍着他们的背安慰。 辰溪开门进来,立马引起几人注意。 两个小豆丁立马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直接飞奔到辰溪怀里。 辰溪一手一个把他们抱起,修哥儿已经有近二十斤,单手可抱不了多久,于是辰溪又挪回床边坐下。 修哥儿紧张的问道:“娘亲,发生了什么事?好多东西在叫。” “天气太冷了,山上的狼没有东西吃,现在下来找东西吃了,所以现在外面很危险。”辰溪并没有隐瞒此事,他们需要认识到事情严重性,如果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又因为好奇之心偷跑出去,反而更加危险。 修哥儿听了果然满脸惊慌认真的保证道:“娘亲,我和惟弟弟都不会出去的。” 辰溪摸着他的头道:“娘亲相信你,你是个小男子汉了,要给弟弟做好榜样。” 修哥儿点点头,辰溪为了转移两个人的注意力,还给他们讲起了故事。 由于景祺泽等人武力强悍,狼群进村并没有造成多大伤害,只辰溪家旁边的兔舍丢了十几个兔子。 村里有两户人家,因为狼要吃鸡鸭,为了护住这些东西,两家的男人拿了锄头赶狼,被抓伤了一点,好在其他暗卫及时赶到,把狼杀了。 其余村民都只是丢了些家禽,并没有人受伤。 反而是进了和怀村的狼群,基本都留下了,当然是以尸体的形式。 景祺泽把这些狼都留给了村里人,也算是为他们过年添了一道菜,狼皮还可以做些衣裳靴子什么的。 和怀村没有遭到狼灾,但他们隔壁的里瓦村就不一样了,据说一晚死了十几个人,还有一家被灭门的。 那家也是运气不好,木门好坏不坏,偏偏赶在那个时候坏。 辰溪听了也只能叹息一声,同时对古代底层人民严苛的生活环境,有了更深切的体会。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个新年大家都过得没有什么趣味,全然没有了去年的热闹。 初三一过,辰溪便把这边的事情交付出去了。 酱料坊子不用说,一向就是廖伯娘夫妇管理的,所以这是辰溪最不用担心的一个产业。 染坊辰溪准备迁到飞霞山去,毕竟现在只有辰溪一人能够调染料,染坊离得太远了也不方便。 不过也不是说迁便能迁的,在飞霞山那边没有准备好地方之前,这边暂时就交给牛大山来管着,而悠然协助管理,专门负责盯紧技术。 宋南山和宋东篱这次便随辰溪一起迁到上京城,等飞霞山的染坊建好后,郑氏和悠然才调过去。 辰溪走后,牛大山会升任这边的主管,成衣作坊也会交给他来管理。 现在村里人无一不羡慕牛大山,明明出来的时候只是一个无房无舍的长工,连个媳妇都讨不上,现在都能做大管事了。 而那些长工则是更加卖力做事,没准有一日,他们也能如牛大山一样,得了东家青眼呢。 正月初七,天气晴好,辰溪一家正式搬到上京城去了。 好在天公作美,连着几天都没有雨雪,五天之后,他们一行人便到了景祺泽之前买的那两栋宅子。 辰溪带人收拾整理,行李都还没卸完,门房便快步来报,说是有为内侍大人来找景郎君,景祺泽点点头,不用问都知道所谓何事。 他转身对辰溪道:“我先进宫去了,先让人把行李都卸下来,以后再慢慢收拾不迟,不要太累了。” 辰溪笑道:“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会安排好的。” 景祺泽只是笑笑,转身回了隔壁院子,没多久便换上一身盛装, 准备入宫觐见皇帝。 辰溪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种样子,那种天生的贵气,在这衣裳的衬托下,越发明显了。 这样的景祺泽让辰溪有一种疏离的感觉,仿佛是一个陌生人。 景祺泽回头看到辰溪,见她在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由温柔的一笑,笑容如春风,拂去他身上的寒意,他用嘴型无声的说了句:“等我。” 辰溪看懂了他的意思,心中一暖,笑着点点头。 景祺泽这才登上内侍赶来的马车上。 桓文帝见到景祺泽时,有一瞬间的恍惚,太像了,景祺泽那双魅惑的眼睛,居然与海棠一模一样,让他瞬间梦回年轻的时候,以至于忘了让跪在地上的景祺泽平身。 “陛下,陛下……”内侍主管威海轻唤两声,桓文帝这才回过神来。 察觉到自己失态,他轻咳一声,缓缓说道:“平身吧。” 改名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谢皇上。”景祺泽不卑不亢的回应一声,这才站起。 高大的身形和内敛的气质,让桓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泽儿……你是叫祺泽对吧?” 景祺泽道:“启禀皇上,正是。” 桓文帝微不可测的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你该叫朕父皇才对。” 景祺泽从善如流:“父皇。” 桓文帝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待正月十五祭告过祖先后,你便正式回归皇室,届时,朕会在玉牒上写下你的姓名,你要改回本名,就叫刘星泽吧。” 景祺泽跪下道:“请父皇恕罪,祺泽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可母亲去世得突然,没有给祺泽留下什么纪念,这个名字便是我与他的最后一点联系,恕祺泽不能更名。” 桓文帝不满道:“你既然要回归皇室,自然得按皇室的规矩来,哪里轮得到你来置疑,还有,你生母出身不高, 朕打算把你安排在惠妃娘娘名下,她出身江南道许家,乃百年世家,底蕴深厚,以后你便尊她为母妃吧。” 景祺泽不为所动,继续跪着道:“祺泽自有母亲,乃西域歌姬海棠,生养之恩,无一刻敢忘,更不敢认其他人为娘。” 初次见面,景祺泽便三番四次的顶撞他,即便桓文帝是个好脾气的,现在也要发火了,更何况他身居高位多年,身边的人从来都是千依百顺的,这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手边的茶杯,直接就往锦旗泽脚边摔去。 茶杯碎了一地,景祺泽眼睛都没眨一下,还是保持原来的动作。 桓文帝气道:“你可知这次让你回归皇室,意味着什么?你可是一名出身不高的生母,阻碍了你多少前程?你可知今日你一时意气,却会耽搁自己的终生?” 景祺泽道:“祺泽自幼长于朝野,本就是一介布衣,也乐于当一介布衣,何来阻碍前程可说? 这么多年来,没人关心辅助,但祺泽一直自食其力,生活无忧,又怎会耽搁终生? 至于皇室,若能回归,我娘亲之所愿也!若是不能,便逍遥江湖也是我之所愿。” 此话说的明明白白,景祺泽回归皇室,更加迫切的是桓文帝。 而景祺泽,只要他甘心做一名庶人,便如他所说,他可以生活的很好。 桓文帝一噎,有些恼怒,有心想要把景祺泽赶走,可是想起自己不争气的两个大儿子,又有些踌躇。 他年纪已经渐渐大了,最近更是有些感觉力不从心,如果景祺泽没有回归,皇位势必要传到大儿子手中去。 不然老三眼睛瞎了一只,老八……现在是老九了,天生痴傻,基本只和他娘亲一人说话,也是继承不了皇位的,至于十一,现在都还是个要人抱的小孩,等他长到能管事,都还不知道要多久,他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得到。 要是他早死了,大儿子一定会来夺权,而且朝廷风云诡谲,一个幼小孩子,怎能保住他的江山。 桓文帝这时才有些后悔,以前那些儿子还在的时候,他怎么不早点立了太子? 如果他不知道景祺泽的本事,皇位传给大儿子也没事,终归是自己儿子,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自打他有心让景祺泽回归后,暗中派人调查了一些他的事情,不由得吃了一惊,他居然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生意版图涉及方方面面,手中也掌握了不少人脉,近几年考上的举子,就有不少是靠着景祺泽的资助,才成功考上了,这些都成为了景祺泽的人脉。 这还是在极少人帮扶的情况下,自己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 其实桓文帝不知道,他查到的这些,只是景祺泽希望他看到的。 桓文帝毫不怀疑,如果他从小养在皇室,现在已然是一个最适合的储君了。 桓文帝有心想说两句软话,可没有适合的台阶,正有些尴尬,威海不愧是侍候他多年的,上前打圆场道:“四皇子侍母至孝,让老奴感动不已,皇上,我大周以礼治天下,四皇子纯善,实乃皇室之福啊。” 皇帝就坡下驴,咳嗽一声,说道:“今日念在你孝心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你说名字是你母亲起的,想要保留,那朕遂你心愿便是。 不过姓却是要改的,我大周的皇子,岂有外姓的道理。” 景祺泽心中冷笑,不至于否,他都外姓了二十年,现在才来说这句话,不觉得讽刺吗? 皇帝显然是不觉得的,他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成年皇子,皆要在宫外开府。你既已成年,朕便封你为景王,赐景王府,好全你与你母亲的情谊。” 景祺泽想了一下,知道这已是皇帝最大的妥协了,他也不是真的想惹毛皇帝,以前他孤身一人,怎么样都无所谓,现在他有辰溪,她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去。 想到这里,景祺泽不再纠结,跪拜道:“谢父皇。” “嗯,平身吧。”等景祺泽站起,皇帝看着他那张平静无波的俊脸,心更塞了,他多久没吃过这么大的憋了,现在被个黄毛小子反将一军。 他烦躁的挥了挥手,说道:“没什么事你便退下吧,景王府等到户部那边勘擦一下地方后,在列出几个让你选择,这几天你先住在你三哥的府上吧。” 景祺泽道:“父皇不用牵挂,祺泽已有住的地方,等景王府修好后,我再搬过去便是。” 皇帝知道他说的是哪里,今日他本来想要把辰溪与他的关系都断了的,可两人针尖对麦芒的对阵了一番,现在皇帝烦得不行,根本无心跟景祺泽讨论这事。 万一他又用走人这招威胁他怎么办?皇帝心里憋着一股气,不想再与他多说,点头道:“你爱住哪就住哪吧。” 景祺泽按规矩行了礼后,这才退出。 回到家中,辰溪已经叫人把东西都收大致归类好了,其余的就慢慢整理。 她见景祺泽回来,脸上并无不愉之色,直到今天还算顺利,暗暗松了口气。 封王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迎上来,问道:“回来了?可用了晚食?” 景祺泽摇头,见辰溪她们也正准备吃饭,面对在一旁侍候的谷雨说道:“去给我添副碗筷。” 谷雨应声而去,景祺泽随辰溪在桌边坐下,两个小豆丁立马乖乖打招呼 :“景叔叔 。” 景祺泽笑着摸了摸两个小豆丁的脑袋,说道:“乖 。” 辰溪问道 :“他有为难你吗 ?” 景祺泽不愿她知道那些烦心事,只是说道:“没有,正月十五去祭拜过祖先后 ,便会 在玉牒上加上我的名字 ,不过我不能再姓景,须得改回皇姓刘 ,封景王 。” 辰溪点点头 ,表示理解 ,既然认祖归宗,没道理会不改姓,况且保留了“景”作为封号 ,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 不过事情顺利得有些出乎辰溪的想象 ,她还以为桓文帝至少会摆一阵父亲的架子呢。 “户部那边马上会帮我修建王府,到时候应该会给几个地址过来,有可能是空地,也有可能是在原有的府邸上修改,到时候你与我一同去看看,王府修在哪里合适。” 辰溪一愣,反应过来后温柔的笑道:“好,我们一起过去看。” 在那一瞬,景祺泽觉得从宫中带回的所有不快都一扫而空,他甚至开始憧憬起未来的生活了:一个全新的家,一个有她的家…… 景祺泽回归,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布出来,可是收到消息的家族已经不少,两日不到,几乎上京城能叫得上名姓的家族,都给景祺泽府上递过拜帖了,随着拜帖而来的,还有堆积如山的礼物。 可是景祺泽把所有的东西都推了,只说自己初到上京城,水土不服,没有精力接待外客。 反正来访的人里,他的地位最高,他不想做的事情也没人逼得了他。 当然也有推不开的,首先便是三皇子刘星洋,听说自家突然多了个兄弟,上门来表示一下友好,也是正常。 这样的事景祺泽退不了,只得打起精神来营业。 好在刘星洋不是个难缠的,上门也只是基于普通的人情往来而已,反而他为人温和敦厚,在景祺泽看来,可以算是姓刘的里面,比较好相处的一个了。 至于九皇子和十一皇子,则是因为一个天生有缺,一个年纪尚幼,都没有过来,只是送了礼物。 而最应该过来的大皇子,却迟迟没有动静,一直等到正月十四下午,彩打发府内的管家,送了一份礼物过来,显得自己好像多不情愿一样。 景祺泽根本没理会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他选择回归,迟早得与大皇子有一番争斗,倒也不必急在一时见到他。 正月十五,景祺泽早早就进宫去了,也是在今天之后,世人才知道,原来皇帝居然还有一个儿子。 据说新回归的四皇子,生母虽然出身不高,却十分有情有义,据说皇帝有一次微服私访时,遭遇刺客,幸得一名农家女救了他,而且悉心照顾,后来皇帝身体好了,有感于她的情义,便想带她回宫。 只是那群刺客再一次找到了他,两人被迫分开,皇帝脱险后还让人回去去找过她,却遍寻不获。 皇帝还以为她已经身陨,慢慢死了这条心, 没想到那个农女不仅没死,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便是如今的四皇子刘祺泽。 只是独自抚养孩子太过艰苦,那农女还是早早去了,好在他把四皇子教导的很好,他甚至得了画坛泰斗邓同康的青眼,收他为徒,时不时过去教导一番。 随着这孩子逐渐长大,邓同康觉得他越长越像皇帝,忍不住回去跟皇帝说了这件事。 他是把这件事当趣事来说的,可是皇上却留心了,派人把刘祺泽找了回来,等发现刘祺泽身上,有他留给农女的信物后,两人终于相认。 在这个故事里,海棠始终没有名字,而皇帝,则被美化成了一个知恩图报且长情的男子。 皇帝扯了这样一张遮羞布,景祺泽倒也没有非要扯下来,毕竟这块布,只能蒙骗一下不明真相的老百姓,真正的上层贵族圈子里,又有谁会信这番话呢? 皇帝在祭告祖先的时候,声泪俱下的说完这番话,才命人取过玉牒,亲手把刘祺泽三个字写上。 并且宣布,从即日起,封刘祺泽为景王,赐府邸一座,金银珠宝若干,其声母海氏,则追封为肃柔清和纯贵妃。 纯贵妃,景祺泽觉得有些讽刺,皇帝到底是多怕别人知道真相?还巴巴用个纯字。 不过现在除了大皇子的母亲是皇后以外,便数他的生母位份最高了,因为大周有规定,只有生育过子嗣的妃嫔才可以获封妃位或以上,而通常人死后会追封一级。 如果二皇子没有倒台,倒是还有个梁贵妃,现在剩下的其他三位皇子,其母亲也不过是妃位罢了。 这样的安排,足以见得桓文帝对景祺泽的重视。 祭拜过后,第二天,户部便送来了几处住宅的情况,供景祺泽挑选,一起来的还有户部一位官员。 景祺泽先是让人去把辰溪叫来,然后才随手指了一张凳子,让那官员坐下。 没多久,辰溪便过来了。 景祺泽把户部送来的册子递给辰溪,笑道:“这是户部送来的住宅册子,你先看看是否有心仪的,有的话我们再去现场看看。” 官员听到这话,惊疑不定的看了辰溪一眼,没听说这位新来的皇子已经成亲了呀,那这位女子是谁? 他虽心中有疑问,不过也不敢多看,只偷偷打量了辰溪一眼,便已收回目光。 辰溪接过那册子打开,里面的住宅情况写得十分详尽,不仅把住宅地址、周边的情况交代清楚,甚至还化了户型图,让人不得不感叹,户部官员办事的细腻。 辰溪细细看过册子,毕竟是给皇子住的地方,而且看皇帝的态度,对景祺泽也是十分重视的,所以户部挑来的住宅,每处都很不错,看的辰溪每个都想要。 选定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最后她还是指出了三处自己感兴趣的,对景祺泽道:“你看看这三处怎么样?” 景祺泽接过来一看,一处是位于青梧胡同的一所宅子,原是前朝一名高官留下的,房子不算很大,只有六进,不过也有百来个房间了,假山花园,池塘流水都有,如果选中这间,只需要把大门规制改改,再把内部修葺一下,便可入住。 且它的位置靠近皇宫,日后也好方便景祺泽上下班。 另外一处则是离得稍远,房子也比较大,而且布局合理,就算只是看平面图,也能感觉到处处雅致。 房子周围多是书院,先前辰溪找跟同康打听的几个书院都在这条街上,就连太学,也在那附近。 如果选了这里,就可以就近为修哥儿挑一个学院入读。 还有一处,乃是二皇子故居,二皇子敛财无数,以前住的地方肯定是极尽奢华,而且地段又好,选这里就连修葺都不怎么需要,几乎可以拎包入住,最适合辰溪这种怕麻烦的人。 如果不是实在晦气,辰溪真想直接就选它了。 看过这三处地方以后,景祺泽首先否定了二皇子的住处,如果让他住这里,总觉得心里有些膈应。 至于其他的两个地方,倒是可以过去瞧瞧。 而那要重新选址另建的,他们二人倒是默契的看都不去看。 辰溪自然不会不答应,反正天色尚早,干脆把两个孩子带上,一起去看房子去了。 先到青梧胡同的前朝高官家里,户部官员命人开了门锁,领着几人进去查看。 辰溪自打下了马车后就四处打量,这个宅子位置果然很好,离主街不远,闹中带静,倒有点像徐继启在津洲府的那所宅子了。 进门一看,那崽子明显时常有人过来打理,各处都保养得不错,雕梁画栋,徊廊环绕,很是大气典雅。 房间的部署安排也很合理,晨曦看得暗暗点头。 景祺泽不至予评,只对那官员说道:“再去另一家看看。” 另一家在城南,马车才刚驶进那条巷子,便感觉到比别的地方更幽静一些,隐约还能听到一些读书声。 晨曦打开窗帘一看,路上行人也多以纶巾文士打扮为主,就连道路两侧的商贩和店小二,说话都带上几分文雅之气。 晨曦看得有趣,目光看向修哥儿二人,如果住在此处,不知道孩子会不会有种走在哪里都是上学堂的感觉? 景祺泽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该学习的时候好好学习,以后才好立业。” 辰溪一想也对,古代孩子不同于现代,现代人一般大学毕业就已经二十二岁了,这才开始踏入职场,接触社会。 而在这个时代,二十二岁的男子,基本已经成亲生子了,他们明显承担起家庭的责任更早,能在年轻的时候多学点,自然是好事。 马车在一所宅子前缓缓停下,辰溪等人下来一看,这里虽然书院多,但衣食住行都很方便。 果然,古往今来,学校旁边的生意都是最好做的。 进了院子,这边明显比青梧胡同更加舒适,苍松翠柏、绿竹草坪应有尽有,青砖碧瓦,古朴典雅,蕴含着浓郁的中国传统文化气息,让辰溪一见便觉得欣喜。 而修哥儿与惟哥儿,也在这座宅子里发现了趣味----其中一个院子里居然有秋千和滑梯。 两人惊喜的在此处打闹,指使东篱给他们推秋千,最后嫌弃东篱力气小,让景胜去帮他们推秋千。 辰溪觉得不用问,都知道孩子们会选哪所宅子了。 果然,当她问孩子们的意见时,两人一起扯着她的袖子,央求道:“娘亲/姨姨,我们住这里吧。” 辰溪无奈地看着景祺泽笑,景祺泽拍板道:“既然你们大家都喜欢,那便选这里吧,” 辰溪道:“可这里离宫里远,你以后要是上朝,那就比较麻烦了。”。 景祺泽道:“不打紧,我本就习惯早起练功,到时候早点过去便是。” 惟哥儿还不太懂两个大人之间的谈话,修哥儿已经欢呼起来了,抱住惟哥儿喊道:“弟弟,我们以后就可以住在这里了。” 惟哥儿听懂了,拉起修哥儿的手怪叫着转圈圈。 景祺泽对那户部官员道:“就选这里吧,慢慢弄,弄好点,我也不急,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你们可以直接去问辰小娘子。” 官员更加诧异了,如果说他刚才还以为辰溪只是一个比较受宠的姬妾,那现在他是完全不敢小看辰溪了,这分明是王妃的待遇。 就连她的儿子,也不可轻易得罪了,毕竟景王爷可是为了他才选择住这里。 他就不明白了,辰溪到底是给景王爷上下了什么蛊?她有一个儿子,显然是嫁过人的,还能引得王爷如此迷恋,果然手段高超。 不过这些心底的腹诽可不能说出口,脸上还恭敬的应道:“是,下官会照办的。” 此事也很快传到桓文帝耳中,气得他大拍桌子,对威海说道:“胡闹,简直胡闹,他才来上京城多久?立足未稳,就敢在外人面前如此宠信一个寡妇,教别人怎么看? 朕昨天还以为他是个有脑子的,也能狠得下心来,还敢威胁朕,泼天的富贵说不要就不要。 没想到这么不会审时度势,他现在最重要的,应当是拉拢一个有力的岳家,如此耽于女色,以后怎成大事?” 威海连忙安抚道:“皇上息怒,四皇子重情,也不是没有好处,以后相处久了,皇上与四皇子的父子关系就会越来越好,到时他自会明白您的用心良苦。” 桓文帝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何尝不知道,重情是他的好处,可也是他的坏处,那小寡妇出身乡野,对他的前途有什么好处? 我不反对他宠爱哪个女子,毕竟世间男人,哪个不爱红袖添香,可是得有个分寸。 像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娶妻以后,纳她为奉仪便可以了,便是连庶妃,都不是她该奢望的。” 他沉吟一下后说道:“看来,朕得尽早把那事提上日程了。”。 前世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自打正月十五以后,景祺泽算是正式踏入了大周的政治圈子,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景祺泽的邀约多了起来,尤其是家中有未出阁闺女的权贵人家,给他发请帖的最多。 对此,皇帝乐见其成,还经常说:“你刚回来,在朝中根基浅薄,确实应该与大家认识结交一番。” 景祺泽只是笑笑,不置可否,不过那些邀约,他一次也没有推过。 每次有人来请,他便高高兴兴的去,且每次总是那么凑巧,酒意正酣的时候,或听到那家小姐在弹琴,或刚好小姐经过时吟诗一首,每当这个时候,那些权贵便会把自家的女儿请出来,见过贵人,且请贵人点评一二。 “呵呵,本王自幼长在乡野,只是粗通文墨,实在不好点评,不过本王最爱拳脚,若是令千金有兴趣,我们倒是可以切磋一下。”景祺泽笑盈盈地说,丝毫不在意父女二人铁青的脸色。 当然也有那武将世家的小姐,想要请景王指点一下功夫,景祺泽又说:“本王年幼时过得艰苦,所学武功乃是杀人之技,贵府千金千娇百媚,正是大好年华,又怎好与本王性命相搏?” 气得那武将家的小姐摔门而去。 偶尔宴席上,那不长眼的丫鬟小厮,侍候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景王衣裳的事情也是有的。 不知怎的,每次引着景王去后院换衣裳的小厮,总会把人弄丢,而景王消失了一小会后,已经连衣裳都换好了,又再次回到宴席上畅饮。 徒留那后院中某个房间的小姐,含恨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总之,景祺泽这段日子过得精彩纷呈,见识到了许多以前没有听说过的手段。 辰溪的日子也不遑多让,虽然她没有人宴请,不过她已经看好了几个地段,打算在上京城也开几间寻味记和寻美染坊的分店,这几天正是为这些事情奔忙。 而且她还打算开一个临风楼分店,不同于津州府的临风楼,是个集休闲购物娱乐于一体的综合型商场,在上京城的临风楼分店,乃是一个只卖香水及护肤等物的店面,在它旁边还可以再开一个点心铺子,专卖饼干蛋糕等点心。 这么多的事情凑在一起,难怪辰溪忙得脚不沾地。 每日里,景祺泽只需跟辰溪说一声,自己今天去哪家喝酒便行了,辰溪从不过多追问,因为她相信景祺泽,不会做出对不起两人感情的事。 就算他真的抵制不住诱惑也没事,辰溪不是一个依附男人而活的女人,她也没有那种无论如何都要从一而终的观念,大不了就分手。 景祺泽也正是知道她的这种想法,所以根本不可能会越雷池一步。 …… 景祺泽回归皇室的事情,在整个上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却有一人,陷入了惊愕混乱之中。 “怎么会这样?怎么封了个景王?不是该封秦王吗?”崔瑾之喃喃自语道。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漏掉了哪些信息,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前世时,皇帝确实认回了一个流落在外的四皇子,那皇子原名不详,后来改名刘星泽,封秦王,也没有追封他的生母,而是把他记养在了惠妃娘娘名下。 后来四皇子登基,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杀了忠于桓文帝的那批臣子,她的外祖崔家便是死于这场灾祸,只是前世她娘亲没有和离,所以幸免于难。 可惜她娘是个命苦的,即便逃过了崔家灭门,也逃不过她爹的毒手,第二年被便被她爹打死了。 所以重生回来,她无论如何也要带着娘亲逃离忠勇伯府,而自己则做一些努力改变崔家命运的事情,就算最后了崔家还是逃不过前世的命运,至少她娘俩可以过几年安生日子。 记得那时四皇子戕害兄弟,霍乱朝廷,最后更是把整个刘姓皇室拱手送给敌国,仿佛他与刘姓皇室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那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魔星。 本来她还想着,穿越回来以后,率先找到还没回归皇家的秦王,好施恩于他。 因为她听说,秦王是个极重恩情的人,据说他幼年时的生活很艰苦,多得一对廖姓夫妻的帮助,日子才好过些,后来他得势以后,廖姓夫妻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她估算着重生回来的时间,秦王应当已经在津州府青云县开了静棠楼,那是她唯一知道的,与秦王有关系的铺子,所以她鼓动祖母去参加宝华寺的讲佛会,自己则借机去静棠楼守株待兔,可惜她去了那么多次,都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可是现在命运却出现了变数,这位景王,到底是不是前世的秦王?如果是,那为何与前世的发展不一样?如果不是,那秦王哪里去了? 最重要的是,这位景王,会不会对崔家有所不利? “刘祺泽,景王……景……景祺泽?”这名字突然涌进崔瑾之心中,似乎在脑海中落下一道闪电,可惜一瞬即逝,她抓不住。 “名字好耳熟啊,到底在哪里听过?景祺泽…… 景……辰溪?”突然,像是拨开云雾一般,崔瑾之感觉豁然开朗。 有了这个猜想,让她一刻都坐不住,她找来身边的婢子问道:“刘世子今天有来吗?” 那婢子恭敬答道:“来了的,在外院与大郎君探讨课业。” 她觉得有些奇怪,那刘世子几乎每日都来,可是大姑娘却从来没有问过,而且知道他来了,还绕着路走,今日好生奇怪,居然还主动问及。 崔瑾之得到肯定答案,简直一刻都不想等了,拉起裙角便往外跑去。 婢子看得诧异,连忙跟上。 崔瑾之一口气走到外院客堂,都没来得及喘匀气,就径直走了进去。 崔谨言看到表妹这样急匆匆的过来,不由笑道:“你过来了,倒是难得?可是找哥哥有事?” 崔瑾之对刘星河避之唯恐不及,平日里甚少过来,这时见到她,难怪崔谨言会以为她是有事。 家宴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崔瑾之缓缓调整呼吸,等气息平复下来后,才说道:“大哥,我有事找世子,麻烦你回避一下好吗?” 崔谨言有些差异,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见流星河也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显然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崔谨言不好多问,站起身来,对刘星河拱手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多留了,世子爷,那我就先失陪了。” 刘星河立马抱拳回礼道:“崔公子哪里话?你请自便就是。” 等崔谨言走后,崔瑾之才问道:“刘世子,我有事想问您。” 刘星河有些是落于她语气的疏离,明明初见时,她是如此的鲜活灵动,尽管那时,她一心想宰了自己,但是那时的她,给刘星河的感觉更加的亲近。 “你有什么事情,尽管问便是。”刘星河微微垂下眼眸,以掩饰他眼中的失落。 崔瑾之斟酌一下后,问道:“最近回归的四皇子,可是您的师兄景祺泽郎君?” 刘星河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他师兄回归,身份尊贵又没成亲,以后还很有可能继承大统,听说上京城中,不少闺秀已把师兄列为家婿人选,难道崔瑾之也有这样的心思? 正自胡思乱想间,只听崔瑾之又问道:“他是不是长得异常聚美?且名下有个布庄,叫做静棠楼的?” 刘星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连静棠楼都知道,没想到她对师兄,居然如此上心。 刘星河有些吃味的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他确实有一个叫静棠楼的布庄,至于长相嘛……也就那样,平平无奇,比我差点。” 崔瑾之:……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前世时,她曾远远见过秦王一面,端的是气势逼人,公子无双,就这样,还被刘星河说成平平无奇,真希望以后身边的人都长着这样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不过想起在辰溪家见到的那个胡子拉碴,身材魁梧的壮汉,实在想象不出,两人居然是同一人。 辰溪……对了,前世时,秦王可是回归皇室不久,便得皇帝赐婚的,那辰溪怎么办? 刘星河见她一会儿震惊,一会儿担忧的样子,不由有些好奇,问道:“怎么啦?” 崔瑾之没理他,只顾着想自己的心事,前世时,皇帝是借家宴之名,与臣同乐,把京中未出阁贵女都邀请过去,也是在这场家宴不久,皇帝给秦王赐婚的。 “家宴……赐婚……”崔瑾之喃喃自语。 刘星河听得色变,她是想在皇室家宴上求得赐婚?她就那么喜欢师兄? 两人各怀心思,皇室家宴如期进行,如同崔瑾之前世记忆一样,这次家宴,皇帝也说要与臣同乐,把京中有未出阁闺女的权贵人家,都邀请了过去。 但是令崔瑾之诧异的是,她这次居然也在被邀之列。 想想也是,前世的时候,她虽然是忠勇伯府的嫡女,不过他爹办事能力稀松,在职场上没什么建树,只空有一个爵位,皇帝看不上她家,没有邀请她们也是正常的。 可是今世,她已经随娘亲还祖归宗,作为崔家的大姑娘,当然有资格参加这种宴席。 这可太好了,本来她还想问问刘星河,有没有办法带她一起去呢,她想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在不暴露自己重生的情况下,提醒辰溪或景祺泽,皇帝想要赐婚的事情。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最好能混进家宴,然后在家宴上见机行事,悄悄提醒景祺泽吧。 如今她自己也在受邀之列,就不用去麻烦刘星河了。 至于景祺泽,也正在和辰溪讨论这件事:“明日你随我一同参加家宴吧。” 辰溪道:“我去做什么,又没有邀请我。” 景祺泽牵起她的手,道:“既是家宴,你作为家属,当然得出席。”他的眼神缠绵眷恋,让辰溪一阵脸红。 辰溪轻轻睁开他的手,笑道:“这可不行,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去了,皇帝可得生气。” 景祺泽不以为意,说道:“迟早会生这样一场气,早晚又有何区别。” 辰溪却坚定地说:“自然有区别,等到我再强大些,让他亲口邀请我去,我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旁。” 景祺泽就喜欢她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以及坚韧的性格,说道:“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站在我身旁,这是我的荣幸才对。” 辰溪冲他娇笑:“好啦,明天你就自己去,你还立足未稳,也不要太惹他生气了。” 景祺泽无趣地道:“知道了。”他是真的惋惜,未能和她一起。 等到第二天家宴时,景祺泽看到满庭院的娇美小娘子,才知道宴无好宴。 好一个与臣同乐,他还以为所有大臣都一视同仁呢,没想到除了那些实在位高权重,不好不请的之外。 其他来的大臣,无一例外都带着家中女眷,尤其是那未出阁的小姑娘,更是几乎家家都带了。 宴席上,皇帝看起来兴致颇高,不停的点那些姑娘的名字。 “听说李尚书家的小姐,抚得一手好琴,不如今日便让大家开开眼界?”皇帝兴致颇高的问道。 李小姐本来兴致高昂,听到这话,心中一噎,想起景王曾说自己弹琴确实好听,一听他就睡着了,上次有这样的效果,还是听隔壁家弹棉花。 李小姐心塞,忙上前跪下,歉意道:“皇上但有所命,本是臣女的福气,只是臣女福薄,前日下厨的时候弄伤了手,今日弹琴,恐怕不能弹出好的琴音,若是扰了皇上兴致,那便是臣女的罪过了。” 皇帝有些遗憾,看了景祺泽一眼,见他毫无所觉的在喝酒,显然是对此不感兴趣,便摆手道:“既是如此便算了,万一你因此手伤加重,那就得不偿失了,回坐吧。” “是。”李小姐感激的磕头,回归自己的座位。 皇帝又转向陈侍郎家的那一桌,说道:“听闻陈侍郎的小姐,可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不如今日就赋诗一首,描述一下今日家宴的场景,何如?” 舞剑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陈小姐这时的心情,不比李小姐的好多少,她想起当初爹爹宴请景王时,也曾特地让她假装经过,在景王面前吟诗一首。 可是当时景王是怎么说的?好诗好诗,一听就知道作诗之人生活阔绰,没有什么烦恼,挺好挺好,起码能保持天真也是值得羡慕的。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明晃晃的在说她无病**,诗词浅薄啊! 陈小姐心中委屈,她一个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写诗作词自然离不开闺怨,这能怪她吗? 可是皇帝让她写诗,她也不敢不从,又怕像上次那样被打击,略略一凝思,提笔草草写下一首诗,不功不过。 皇帝拿着内侍呈上来的信笺,一时无语,这诗,他不知道从何赞起呀。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没有水军,恐怕皇帝都以为陈小姐以前是买的热搜。 他轻咳一声,含糊的说了句:“不错不错,回座吧。” 陈小姐匆匆行了一礼,低着头走,回了座位。 皇帝说道:“光听这些吟诗作对的,虽然雅趣,可久了也无聊,听说樊将军的小姐一手越女剑舞得极好,不如就请樊姑娘给我们舞上一段可好?” 樊姑娘拱手行礼出列,她来到宫殿的中心,跪下请求道:“皇上,一人舞剑虽好,可是中就太过于单调,臣女听说,景王也有武艺,不如便让我们二人切磋一番,也好为大家增加点雅兴。” 她想起景祺泽上次说她是花拳绣腿,心里就来气,她就不信他一个乡野长大的皇子,能学到哪什么高深武艺,还说什么自己学的是杀人的技艺?她倒要看看,在皇帝面前,他敢不敢杀人。 这话正合皇帝心意,立刻说道:“这个建议好,祺泽,既然房姑娘都这么大方邀请,你作为男子,也不能扭捏才对,便去和樊姑娘切磋一番吧。” 景祺泽起立,拱手应道:“是。” 他起身走到樊姑娘身边,樊姑娘接过内侍递过来的剑,对景祺泽嫣然一笑,问道:“不知景王用何武器?” 景祺泽环顾一周,无所谓的说道:“那便和你一样,用剑吧。” 樊姑娘心下暗喜,剑法正是她的强项,这次定要叫景王看看自己的实力。 两人各自取了剑,对立分开站着,出于礼貌,景祺泽拱手道:“樊姑娘先请。” 樊姑娘自信一笑,应了一声好,并把剑抬起,刚想挽个剑花,“咻”的一声,一阵微凉的风袭来,景祺泽手中的剑已经架在他她的脖子上,独属于剑刃的寒芒映照在樊姑娘的脸上,显得她的脸色特别白。 樊姑娘:…… 桓文帝:…… 在场众人:…… 皇帝轻咳一声,说道:“祺泽,人家樊姑娘还没准备好呢,你这样可不行,算你犯规,再来一次,等人家姑娘准备好先。” 景祺泽从善如流,把剑撤了,剑尖回转指向地面,抱拳说道:“不好意思,既是如此,那便请樊姑娘再出剑吧。” 樊姑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恼意,重新打起精神,提剑,干脆利落的补了个漂亮的剑花,配合着娉婷的身姿,惊若翩鸿,让人惊艳。 随着剑花,身姿一拧,长剑便欲向景祺泽刺去。 可是还没等她剑完全出去,眼前寒茫一闪,脖颈间再次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微凉。 景祺泽收回长剑,拱手一礼道:“得罪了。” 樊姑娘愕然,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她都还没看清楚,景祺泽已经完成了收剑及出剑的动作? 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景王的武功不就比他爹和师傅的还要高明了?他年纪才不过二十,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武功?不!肯定是他用了什么妖法。 樊姑娘不服气的举起剑,道:“再来。”说说她便揉身攻上。 这次她不再估计身法美不美观,也没有挽那好看的剑花,出招干脆利落不少,身法也很快速。 可惜结果与上一次无异,剑尖都还没碰到景祺泽的衣角,便觉脖子一凉,这次她冲得急,身法刹不住,心中一寒,还以为要被割破脖子了。 没想到景祺泽的剑尖随着她的身法一起移动,未尽分毫,也未退半寸,一直轻轻的贴住。 樊姑娘色变,知道自己不是此人对手,可还是心有不甘,说道:“景王好剑法,只是不知景王的拳脚功夫是否也如此厉害?臣女想领教一番。” 景祺泽也不废话,说道:“可以。”说罢便把长剑递给了内侍。 樊姑娘趁他转身的瞬间,脑中一热,只觉得一个不可错失的机会放到了她眼前,等她反应过来时,手中的长剑已经刺出。 可更让她惊愕的是,景王背后竟然像长了眼睛一样,只是在她剑尖快刺到的时候,反手一弹,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涌来,把她手中的长剑挣脱开来。 那长剑往天上飞去,转了两圈后又下落,被景祺泽稳稳接在手中,剑刃一抖,再次落在樊姑娘的脖颈间。 事情不过转瞬之间,围观的人看到樊姑娘偷袭,倒吸的那口凉气都还没吸完,事情便已结束。 那负责安全的带刀侍卫,迈出的脚步还没落地,景王已经再次把樊姑娘制住了。 众人目瞪口呆。 景祺泽讽刺的笑道:“剑法不怎么样,兵法倒学的不错。” 樊姑娘脸上一下红了,总感觉殿中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眼中扑簌簌的掉下泪来,气呼呼的一跺脚,转身跑走了。 景祺泽也无意与一个心智都还没长全的小姑娘计较,把手中的长剑递给内侍,也回桌喝酒去了。 樊将军一脸尴尬的出列,躬身抱歉道:“小女无状,冒犯了王爷,这皆是臣教女无方之过,请皇上与皇爷责罚。” 景祺泽不在意的道:“樊姑娘年纪尚小,一时意气也是有的,只是趁人不备,却有失世家风范了,樊大人以后得好好教导才行。” 樊将军还能说什么?只得一味应好,又表示了几句歉意,这才苦涩地退了下去。 赐婚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好好一场宴席,两次三番的出现意外,皇帝什么兴致都没了。 他转头看向诸位大臣,个个低着头,跟他们一座的女眷们,更是瑟缩着身躯,就怕被皇上看见,点名让她们上去表演。 皇帝看得一阵无趣,目光不经意扫到崔老大人一桌,在他旁边有个姑娘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皇帝一晃神,他怎么忘了呢?崔胜元可是有一个还祖归宗的外孙女,若论谁对他最忠心,崔胜元可是他的肱骨之臣,资历又老,位置又重要,以前总觉得他的孙女还太小,没有动过联亲的心思,这下可好,看他身边那个姑娘,约莫十六七岁,正是好年纪。 他满意地点点头,倒是十分般配。 他开口问道:“崔爱卿,这位姑娘,便是你的大外孙女吧?” 崔老大人看了看崔瑾之,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强装出笑脸道:“正是,外孙女顽略,让皇上见笑了。” 皇帝摆摆手,感兴趣的说道:“朕看崔姑娘机灵可爱的很,今年几岁啦?可有婚配?” 崔瑾之没想到看个热闹,还能惹到自己身上,忙低下头,不敢应话。 崔老大人说道:“今年十六,暂时还没有婚配。” 皇帝抚着胡须说道:“如此甚好,爱卿的家教一向很严,教出来的姑娘,必定秀外慧中,端方知理。 我瞧着崔姑娘合眼缘得很,既然还没有婚配,让她嫁来我们皇室可好?你我君臣多年,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个亲戚, 哈哈。” 崔瑾之脑袋“嗡”的一响,什么意思?让她嫁进皇室?嫁给谁?几位成年的皇子,除了景祺泽,其他都已经有了王妃,这难道是让她嫁给景祺泽的意思? 嫁给那个灭国疯批?是嫌她崔家灭门的不够快吗?她刚刚才庆幸,这辈子和辰溪做了朋友,看景王重视她的样子,这辈子崔家大概率不会被灭门了。 现在皇帝给她来这么一出,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还有辰溪,叫她以后怎么去面对?抢自己朋友的男人?想想就够恐怖的。 崔瑾之一脸惶恐的样子,没有逃过在场众人的眼睛,皇帝差点噗笑出声,那个臭小子,也有被人如此嫌弃的一天。 转头看景祺泽,也是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越是这样,他越想把两人扯作堆了,想想就畅快。 他刚想开口问崔瑾之可愿意嫁给景王,便见他旁边桌子上一人站起,行了一礼后笑道:“皇上好眼力,瑾之以后确实是您的亲戚,她正是我心仪的女子,本来还想着回去禀明父亲后,请他遣官媒来提亲的。 今日瑾之既然得了皇上青眼,说明星河的眼光确实不错,皇上是君,世上没有比得到皇上祝福更荣幸的事了,不如便请皇上为我二人赐婚,好全了侄儿一番心愿。” 刘星河一脸虔诚的看向皇帝,这下换皇帝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啊?自己相中的儿媳妇,居然变做了侄儿媳妇? 景祺泽十分满意的看了刘星河一眼,偷偷朝他比了个拇指,一脸悠哉的说道:“堂弟果然性情中人,心性率真,喜欢一个人,就该这样坦坦荡荡的,就如为兄,对自己的心上人也是……” 皇帝打断他未说出口的话,直接向刘星河说道:“如此甚好,那朕便为你二人赐婚吧。” 崔瑾之:……你俩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崔胜元:……怎么回事?他来吃个宴,还把个大外孙女搭进去了? 可是皇命不可违,皇帝已经乐呵呵地道:“星河,既然你与崔姑娘两情相悦,那朕便为你二人赐婚,嗯……钦天监的人何在?什么时候是好日子?……明年三月十八? 这日子不错,春暖花开,正适合办喜事,时间上也充裕,正好可以好好筹备一番。 星河,崔姑娘,你们觉得这日子怎么样?” 刘星河大喜,连忙出席下拜道:“谢皇上大恩。” 崔瑾之还能怎么说?她难道能说不嫁吗?她恨恨的瞪了刘星河一眼,无奈的起身站到他身旁,像他一样向皇上行礼道:“臣女谢皇上隆恩。” 崔老大人也在一旁说道:“谨之三生有幸,能得皇上赐婚,这是崔家的荣誉,谢皇上恩典。” 皇帝自觉今天终于办了一件好事,心头的不快散去不少,虽然痛失一个儿媳妇,但是他毕竟保了一桩好姻缘,心里也是有几分得意的,哈哈笑道:“到时候崔家办嫁女酒,可得请朕喝一杯。” 崔老大人忙表示荣幸至极,周围的人纷纷上前到贺,刚才已经低迷下去的宴会气氛,又因为这件喜事,重新热闹了起来。 宴会散去,崔瑾之怀着一肚子闷气回家,才刚进屋内不久,便有外院的丫鬟来报,刘世子来了,想见姑娘一面。 崔瑾之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的喊道:“不见,不见,谁要见那个王八蛋?” 那来报讯的丫鬟有些惊愕,又担心自己惹了主子不快,引火烧身,连忙说道:“那……那奴婢出去回绝刘世子。” 说完便匆匆跑出去,还没跑两步,又听大姑娘喊道:“站住,你等一下,我去会会他。” 说完,崔瑾之又转身出了房门,气呼呼的往前院而去。 刘星河心头畅快,一边想着怎么筹备婚礼,一边满心欢喜地等着他的未来娘子。 结果崔瑾之一进门,还没等他开口,就往他的小腿骨上踢了一脚,说道:“你个混蛋,你为什么要求皇上赐婚?” 刘星河对她全然没有防备,这时吃了一脚,一时也是痛得呲牙咧嘴,好一阵才缓过来。 他揉了揉被踢的地方,委屈的说道:“不嫁给我,难道你想嫁给我师兄啊?瞧皇上当时的架势,下一句恐怕就是要把你许配给师兄了。” “我我才不想嫁给景祺泽呢,那也可以用别的借口啊,比如说……说我有暗疾什么的。”崔瑾之想起就气得跳脚。 刘星河严肃地喝道:“胡闹!怎么可以那样说?你姑娘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服侍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崔瑾之一噎,看着刘星河严肃的目光,不自在地辩解道:“我…我不就这么一说吗?我的意思是可以想别的借口啊,不一定非得请皇上赐婚。” 刘星河看着她,目光里似乎隐隐有些受伤,轻声问道:“嫁给我,有让你这么不开心吗?情愿自毁名声,也不愿意与我共度余生吗?” 崔瑾之有些愧疚,立马安慰道:“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以前没想过,嫁给你的事情。”她越说越害羞,慢慢低下头去。 在崔瑾之看不到的地方,刘星河嘴角微勾,师兄说得对,苦肉计果然好用。 他柔声说道:“那你现在可以好好想想了,想想我们成亲以后,要怎么过?” 崔瑾之没有说话,她现在不想也不行啦。 春暖花开,莺飞草长,三月的时候,边境也传来了好消息,徐继启率军大败高昌,不久便可凯旋归来。 这对于大周的人民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再一次弘扬大周国威,可对于皇帝来说,徐继启没死,也许并不能算得上是好事。 不过不管怎么样,打战胜了,终归是让人开心的。 辰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悬在心中多时的大石终于落下,抱着惟哥儿喜极而泣起来。 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得知薛家贪污,徐家军缺衣少被,可谓内忧外患之时,她担心的彻夜睡不着觉。 唯恐有一天,她收到了苏佩瑜夫妇战死沙场的消息,独留下惟哥儿一人。 惟哥儿手足无措地抱住辰溪姨姨,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哭?刚才景叔叔不是说他爹娘要回来了吗?难道辰溪姨姨不喜欢他爹娘? “好了,别哭了,这不是喜事吗?”景祺泽轻抚辰溪头发,安慰道。 辰溪抹了一把眼泪,自觉有些丢脸,不好意思地笑道:“你说的对,这是喜事,我不应该哭,我应该笑才对。 他们现在已经打胜仗了,那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如果佩瑜姐姐知道崔妹妹要成亲了,肯定也会很开心的。” 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能不能赶上崔妹妹的婚礼?” 景祺泽两手一摊,笑道:“这我哪里知道呢?不过应该可以赶得上,他们大概率应该会先回来复命。” 辰溪开心的又抱了抱惟哥儿,说道:“你爹娘快回来了。” 惟哥儿当然也很开心,还有些委屈,也抱着辰溪哭了起来。 景祺泽:……得了,一个哭完,另一个又哭,没完了。 除了为苏佩瑜和崔瑾之的事高兴以外,辰溪还为自己的生意兴隆而感到开心,在上京城开的寻味记,洵美染坊和临风楼分店,生意都很是不错。 为此,辰溪还把谢璇与郁姜、洪妈妈三人从津州府调了过来,那边的生意则交由她们培训出来的人管理。 饶是如此,骤然开了这么多间分店,辰溪还是觉得人手不足,不过很快,连这个问题都有人帮她解决了。 自打皇室家宴以后,景祺泽的婚事在皇帝看来就成了一个老大难,真正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闺女,几乎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景王不解风情,没有风度等传言,传遍这些闺阁女子的私房话间。 虽然她们的家族未必没有存着与景王结亲的心思,只是现在局势未明,景王不一定就是将来能登大宝之人,而凭他们家族的根基,不管哪个皇子登基,大概率都影响不到他们。 所以他们并不需要参与这样的斗争中,毕竟从龙之功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反而是一些急切想要攀附的家族,更加青睐景祺泽,毕竟现在成年的皇子不多,景祺泽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继任,这样高的概率,已经值得他们为之一搏。 只不过景祺泽也不是那么好套路的,至少现在还没有一家成功。 不过这不影响皇帝另外想办法,天下哪有男子不偷腥?那个小寡妇不过是有些姿色罢了,也是那小子没见过世面,才会被她迷到。 若是他见识过了上京城的酒醉金迷后呢?还能坚持本心,守住小寡妇一人吗? 所以,这阵子他没少送美人给景祺泽,说是让她们服侍景祺泽,景祺泽也没推辞,每次都笑嘻嘻的收了。 转过头就把她们塞给辰溪,让她们该干嘛就干嘛去----不是说来服侍人的吗?那几个分店里,还少几个长得好看的女伙计,刚好就让她们担任了,除此之外,家里的洒扫婆子、烧火婆子都不用买了,一下子为辰溪省了不少钱,心情美滋滋。 只是得知此事后的皇帝,气得杯子都摔了两套。 最近上京城里似乎流行起了雇佣女伙计,最早便是那新开的寻味记和临风楼点心铺子,不知道从哪里雇佣了几个美貌小娘子,生意一下子就把周边的店家都甩了下去。 周边的那些商家一边鄙夷这种下流做法,一边又偷偷效仿,也请了些小娘子做伙计。 只是那两间店的女伙计不知道从哪里请的,个个貌若天仙,气质高雅。 那点心铺子便罢了,和她们的什么护肤店连在一起,本来就是女客居多,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美貌的女伙计,也只是觉得赏心悦目罢了。 可寻味记是吃饭喝酒的地方,本就是男客人更多些,来了这么多小娘子,加上寻味记物美价廉,本就已经招揽了一大批忠实食客,现在更是每日宾客络绎不绝,门前车水马龙,有时候连道路都堵塞了。 只是美貌小娘子虽多,却只可远观,不可亵渎,曾有那不开眼的,试图仗着的人多,借口醉酒闹事,意图不轨。 却被那店里的男伙计,三下五除二的打跑了,可是那伙人没多久又集结更多的人回来报复。 也不知那家店是什么来头,闹事的那伙恶霸在上京城也有些年头了,没见有哪家能制住过他们,而这次只是围了那家店,还没有做什么实质的坏事呢,就一个个全被抓了起来。 这也让周围的商家对他们多了一份忌惮,不敢轻易挑衅。 重遇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因着自己生意好而开心,有人却因为最近生意变差而忧愁。 “绝一味”鸭货便是其中之一,他们也不过刚来上京城开店三个来月,起初生意红火得让人嫉妒,林大强夫妻俩得意得很。 可是好景不长,自打那寻味记开了以后,本来就凭着价廉物美,抢走了他们这里不少客人,现在那家店还雇了不少美貌小娘子,这种营销手法哪个男人顶得住?把他们绝一味的生意都抢光了。 本来他们就是拿鸭货做招牌,其余菜式都一般般,没想到许多客人去寻味记吃过以后,纷纷表示两家店的鸭货味道几乎一样,甚至寻味记更胜一筹。 还有客人说,他们绝一味可能是偷了人寻味记的配方,不然怎么会只有鸭货好吃,其他都很稀松平常,但寻味机不一样,几乎每样菜品都很有自己特色。 这话可把林大强夫妻气得够呛,把那传谣的客人赶了出去。 “怎么办?眼看着最近客人越来越少了,我们还要供三个孩子读书呢。”姚氏愁得眉头皱紧,本来还以为,凭着这一手鸭货绝技,他们的生意定当风生水起,就如同之前在云州府一样,赚得盆满钵满。 也是因着这样,夫妻俩才异想天开来到上京城开店,选择这边不仅可以赚更多的钱,三个儿子也可以在上京城求学,肯定能学得更好,以后更有出息。 为了开这家店,他们几乎花光了之前所攒的积蓄,只希望这里能挣更多的钱。 事实刚开始也正如姚氏所愿,店里生意好的不得了,那银钱哗啦啦的像流水一样流进口袋里,只是这才过去多久啊,那宾客满盈的景象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门可罗雀,难道真的是人离乡贱吗?在这里连生意都做不好了? 林大强也很不开心,之前从云州府搬到上京城,又开了这家店,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现在他们一大家子都指着这家店养活。 他沉吟一下后道:“我去会会那家店,说是和我们店的鸭货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我们的配方可是素娘……” 说到这里,他蓦然停住,和姚氏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丝不可思议。 “难道是素娘?……不可能,不可能,她一个乡下丫头,又是孤身一人,怎么可能跑得到上京城来。”姚氏喃喃自语。 林大强也觉得不可能,要说他可是恨死林素娘了,当日若不是她偷偷逃走,害得张根来丢了媳妇,上门来闹,把他卖妹求荣的事闹到全村人都知道了,他也不会在七里村待不下去,辗转千里来到京城求发展。 “不过也很难说,如果她是跟付二小姐来了京城呢?”姚氏又自己为自己解释了一番。 林大强看不得她这副样子,阴狠的说道:“你慌什么?等我先去探探究竟,看是不是素娘,再说了,假如是素娘不是更好?当年她私自逃脱,可是没有户籍在身的,如今不过是个黑户,只要把她抓了,那什么寻味记还不是我们的?” 姚氏的眼睛一亮,对呀,她怎么没有想到这种方法呢?当年可是林素娘对不住他们在先的,如果寻味记真的是她开的,还不得赔给她们夫妻俩啊。 姚氏想得美滋滋的,却被林大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他说道:“素娘不过是个乡下笨丫头,这店很可能不是她开的,而是付二家的产业,如果真是那样,我们拿什么来争?还是等我先过去探探情况再说吧。” 姚氏说道:“好,那你快点去,小心点。” 林大强点点头,率先出了门。 寻味记近日风头正劲,林大强只要出门稍加打听,便知道在哪里了。 那店离着他们家还不远,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便抢了他们家的生意去。 等他来到寻味记所在时,看到那大方明净的装修,宽阔开朗的面积,便不难理解为何这里生意如此之好了。 他有些酸溜溜的四处打量,随意找了处角落的位置坐下,便有美貌小娘子送茶水上来,问他想吃点什么? 林大强发誓,他从来没有过一分一毫对不住姚氏的心思,原因无他,他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整个村子的女孩没一个愿意嫁他,唯独姚氏,愿意嫁给他,姚氏虽然为人泼辣,长得也一般,但嫁过来这么久,从来都是一心为他与几个孩子奔忙,就连他懒惰的脾气也一并忍受了。 所以不管他后来开绝一味赚了多少钱,也从没想过停妻另娶。 即便这样,在他接受到了这位美丽小娘子的容颜暴击后,还是狠狠的心动了一下。 他赶忙低下头,不敢再直视那小娘子,只是点了些鸭货和两个招牌菜以后,便让她退下了。 鸭货一上来,那熟悉的味道,林大强只是尝了一口,变质到与他家的配方无异,就算有差别,也只是很微小的,难怪会有人说他们偷学了寻味记的配方呢。 事到如今,林大强几乎已经能肯定,这家店就算不是素娘开的,也肯定与她脱不了关系。 正吃着,门外又进来了几个人,径直往楼上走去,为首一人,正是林大强再熟悉不过的林素娘,只是她整个人的气质变化不少,顾盼生仪,落落大方,让人一见难忘。 从前,素娘也是个美人,不然也不会遭张根来惦记那么多年。 可如今的素娘,整个人明艳大方的很,让人惊艳。 林大强招来一名男伙计,问道:“这是何人?” 那伙计看了看林大强,一脸我懂的表情,说道:“客官也被惊艳了吧,那是我们店的东家,过来吃饭呢。” 林大强假装不信,说道:“不可能吧,就那样一个美貌小娘子,还东家?莫不是东家夫人吧。” 那小伙计不服气的道:“别看我们东家年纪小,又是个年轻寡妇,做生意厉害的很,多少男人都比不上,别说这家寻味记,对面那家临风楼和布行看到了吗?也是咱们东家的。” 起心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林大强心中一凛,寡妇?素娘成亲了?那这些铺面,是他夫家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算他把这贱人抓回来,财产也要归还给夫家呢。 他心有不甘,装作不屑的说道:“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能有什么本事?这些铺面怕不都是她夫家的吧?” 那伙计不忿,要说店里的人最佩服谁,不论男女伙计,必然都会说同一个人,那便是他们的东家。 虽然看着是个娇弱的女子,还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带着一个幼子。 可人家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世间不少男子都为之失色,毕竟能有几人,一年多时间。就可白手起家的? 于是那伙计反驳道:“那是客官不知情,这些都是我们东家自己挣来的,东家的夫家去的早,他们那边都没什么人了,帮扶不了什么?反而是咱们东家,发家以后提携不少族里人呢。” 铺面是素娘自己的?林大强狂喜,“吃绝户”三个字蓦然涌上他的心头。 他连忙问道:“你们东家叫什么名字?长得倒是与我一位故人有些相像。” 那伙计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哪,方才不是还一副瞧不起他们东家的样子吗?现在倒好意思来攀关系了。 不过人家是客人,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了,何况东家的名字也不是什么秘密,在旁边随便找个店铺问问便知。 于是伙计答道:“东家夫家姓宋,不过我们东家做生意久了,大家都认识她,她原名辰溪,是以现在大家都叫她辰小娘子。” 辰溪?怎么回事?不应该是林素娘吗?难道他认错了? 不,不可能,不说那一模一样的五官和身材,就是她的一些动作习惯,通通都表明了,她就是林素娘,一个人再怎么相似,没道理连动作习惯都一样。 见林大强陷入苦思冥想,那伙计撇撇嘴走了。 这辰溪,必定是林素娘假冒的,可是她到底是怎么骗过众人的?原本的晨曦又到哪里去了? 这些问题一直围绕在林大强脑海里,突然,他灵光一闪,在林素娘逃走约莫一个月左右,曾经有云州府的官差上他们那条村,搜寻一个姓林的秀才家人,说是来通知他的女儿死在了外面。 他们村确实有个姓林的秀才,那秀才也有个嫁在外面的女儿,只是那秀才早死了,家族也没什么人。 那官差听了,也就走了。 他当时正为林素连逃跑的事烦心,张根来日日上门来闹,他根本无心他顾,也没留意秀才时女儿这件事。 现在看来,莫不是林素娘当时就借用了别人的身份假死,现在又来冒充这个辰溪? 林大强想起当初,自己还特地去府城的鸿福酒楼守了十来天,还想着她要逃跑,必定会去投靠付二小姐,那就只能到鸿福酒楼这里来了。 他顾忌付二小姐是县令家的千金,不敢去闹,只在旁边默默守了十来天,结果什么屁都没有等到,却原来林素娘根本不在那里。 林大强仰头喝尽一杯酒,用袖子狠狠的擦了下嘴巴,这贱人,当初害他差点被张根来打死,又不是他赔了张根来三十两银子,怎么能脱身? 现如今既然叫他又遇上了她,那当然要她付出代价。 想到这,他东西也吃不下去了,从怀里摸出一颗碎银子,随手丢在桌面,喊了声“结账”,便甩着袖子离去了。 景王府本来就是在原有基础上修葺改建的,加上他现在是唯二能争帝位的皇子,户部当然对此事上心,现在修建的进城已经差不多了。 按照规制,像景王这样还没成婚的王爷,侍候的人数也是有定量的,这个定量特指由他们户部拨款给钱的人,当然,如果今晚想用自己的人手,那是多少都没有问题的,只一点,除了规定人数以内的侍卫,所有皇子是不可以养私兵的。 通常,侍卫是不用他们户部来操心的,即便他们操心了,皇子们不信任,用的不安心,也是吃力不讨好。 可是那些普通的伺候人员, 就得他们户部安排了。 趁着现在景王府已经建好,户部便把人手也一并安排过去。 这些人手安排,当然需要给景王过目一下,于是户部的官员,早早便上门送了帖子。 景祺泽也没有二话,第二天便与辰溪一同去了景王府。 看着庭院已经按照他们要求的修整好,景祺泽点了点头。 其实内部还有不少东西要修整的,像他们还要建地龙,和改造厕所浴室等,不过那已经不是户部管的范围,景祺泽和辰溪这次也打算交给曹家班来做。 等他们参观一遍出来,户部带过来的下人已经排好队在等待。 景祺泽也不在意,这些人用的好便留,用不好退了便是,反正户部是按规定人数送钱过来的,这边退了一个,自己找人补上也可以。 所以他根本不在意这批下人,也没有让他们报告自己能做什么事,只是指着他身边的一名中年大叔道:“这是景吉安,以后便是景王府的大管家,你们统一听他调配。” 那些下人纷纷向景吉安行礼问好,等他们都见过礼以后,景祺泽又看向辰溪道:“这是未来景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你们见她如见我,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听明白了吗?” 众人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了一下,却不敢喧哗,一叠声的回答道:“是,听明白了。” 于是全部人又朝着辰溪下拜行礼,他们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辰溪,反正是绝对不可能叫景王妃的,只能含糊的道:“问小娘子安。” 辰溪也被吓了一跳,景祺泽事前可没有说过这件事,不过,她也不会在人前拆景祺泽的台,便面带微笑地受了这一礼。 户部官员在一旁听得直擦汗,这件事情,得到皇帝同意了吗?只能这样公然宣称辰小娘子是景王府的女主人,那不就是向全世界宣告,她便是未来的景王妃吗?这不是生生打皇帝的脸吗? 果不其然,皇帝得知此事后,气得连晚食都吃不下,连夜召了景祺泽进宫。 认定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你有没有脑子?大庭广众公然宣称那小寡妇是景王府的女主人?你进过朕同意了吗?自古以来,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朕的同意,你这算什么?无媒苟合,你这样做,就是没把朕放在眼里,你个不孝子。”景祺泽一进门,便遭到了劈头盖脸一顿骂。 可是景祺泽根本没理会,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皇帝越骂越气,忍不住随手从案台上拿了一本厚厚的书,直接就往景祺泽甩去。 景祺泽躲都没躲,那书便直接砸在他的俊脸上,又慢慢滑落在地。 不过皇帝年老力弱,这样一本书甩过来,对景祺泽来说根本无痛不痒。 皇帝指着他,一脸恨恨的说道:“你为了一个女人,这么不理智,以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景祺泽道:“我都已经贵为王爷了,还需要什么别的前途?” 一句话把皇帝噎的气都上不来,他总不能鼓励自己的儿子,现在去争帝位吧,那如果不做皇帝,王爷确实已经是最高的前途了。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他怒道:“我不同意,皇室不可能让这样一个残花败柳进门!” 景祺泽眼中有怒气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他似无所谓的道:“她不管进不进门,都是我府上唯一的女主人,即便有了别的景王妃,那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你…你…”看皇帝像要背过气去,一旁的威海连忙上前帮皇帝拍背,还指挥自己徒弟给皇帝端茶,一边还劝景祺泽道:“王爷,求您了,您少说两句吧,皇上身体不好,可不要弄出什么好歹来了。” 景祺泽也不想就这事和他多加纠缠,说道:“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既然您不爱听,那我便不说了吧,天色已晚,儿臣就不打扰父皇休息了。” 说罢,他磕了一个头,便退了出去。 留下皇帝还在气愤的想着怎么解决此事。 他不是没想过把辰溪除掉,不过景祺泽守卫森严,在辰溪身边安排了不少好手,且她身边服侍之人,一个个都是忠心至极,暂时还找不到可以收卖的突破口。 而且他杀了景祺泽的娘,心中对他始终有一丝愧疚。 以前没动过让他继承大统的念头便罢了,反正他在外面,自己又见不着。 现在既然有这样的想法,自然不能让这事影响到他们父子之间的情分,不然他以后在自己丧事上做手脚怎么办? 要知道,死后的哀荣,可关乎他在地府的地位的。 既然暂时动不得辰溪,那就赶紧给景祺泽定下个正妃。 虽然景祺泽嘴上说着,即便有皇妃也只是摆设,可那就没有不偷腥的猫,放在嘴边的美食,又怎么可能不尝上一口。 何况那个辰溪,听说也是个烈性的,不见得能接受这样的事,说不定只要定下王妃,她自己就先退了。 打定主意,皇帝便让威海去通知户部,给四皇子景祺泽办一个认祖归宗的宴会,且四皇子要在此次宴会上,选出一人作为正妃。 是的,皇帝这次光明正大的说了,这次宴会就是专门为了给四皇子选妃的。 这次他不据是不是背景深厚的世家贵女了,首要条件便是要长得漂亮,比辰溪漂亮,这才好勾住景琪泽的心。 不过他也拿不准景祺泽喜欢什么样的,干脆明说选妃,让她们自己争取好了。 风声放出,果然不少人都卯足了劲要在宴会上出出风头,好争上一争。 什么?景王爷有意中人?那有什么关系?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 可妾室就是妾室,哪里能越得过正室去?皇帝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把景祺泽找回来,就证明他以后继承大统的可能性很大,嫁给景祺泽,以后便有可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小小一个妾室又算得了什么? 以后还有后宫佳丽三千,想做皇后的,又怎么会没有这一点度量? 辰溪也知道宴会之事,只是他看锦旗着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便也不去烦恼这些。 相反,应着这选妃宴会的事,洵美染坊最近生意好到爆,面料供不应求,尤其是那些贵的面料,越贵越抢手,这几天赚的钱,能抵以往一个多月。 害得辰溪忍不住问景祺泽:“你能不能多办几次选妃的宴会?像这种营业额,不用一年,就可以把我们整修飞霞山别院的钱挣回来了。” 景祺泽哭笑不得,假装吃味的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被人家拐跑了吗?” 辰溪仰头看他,眼里写满信任,笑意盈盈的道:“那你会吗?” 从这个角度看她,还带着些少女的娇憨,眼睛闪闪的,十分的俏皮动人。 景祺泽轻轻拨开她额边调皮的头发,呢喃道:“不会,只有你掌握了这种诀窍。” 说着,他慢慢的靠近,辰溪鼻端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味,越来越近,忍不住心跳加快,刚想战略性后退,发现自己被景祺泽扣住了腰。 景祺泽的嘴唇,轻轻覆盖上她的,小心翼翼的吮吸着,感受着她的甜美,她的一切,都让他心中悸动。 他的动作过于谨慎,让辰溪感受到被珍惜的感觉,像是被人捧在手心的琉璃。 这样被宠溺着,让她的心化作一团,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慢慢的回应他。 感受到她的心意,景祺泽越发欲罢不能,两人的耳鬓厮磨,气息相闻,动作从一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慢慢变得暧昧而狂野,辰溪的回应也越来越热情。 景祺泽把她抱上床上,亲着她线条柔美的脖颈,左边听着她细碎婉转的呻/吟声,心中有一团火似要爆炸,他想要她! 一阵风从没关严的窗户吹进来,让景琪泽的理智稍稍回笼,不行!不可以这样对她,这是他心爱的人,应该得到最好的回忆,应该留在他们新婚之夜。 他停下动作,埋手在辰溪的颈窝,紧紧的抱着他,狠狠喘着粗气。 还在迷糊中的辰溪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停下,忍不住疑惑的抬头看他。 却被他狠狠压住,在她耳边低沉地说道:“别动,一会就好。” 他的声音饱含浓得化不开的情愫与yu/望,让辰溪吓了一跳,她不是真的十几岁小女孩,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脸上窜上一朵绯红,再不敢动弹半分。 自荐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这次皇室的宴会办得很盛大,毕竟这宴会虽然名义上是庆祝景祺泽回归的,但实际上可是给景王选妃。 众人都是卯足了劲来表现,尤其是今日参宴的各大家族的闺阁小姐们,各个打扮得格外用心,花枝招展,一眼看去,衣香鬓影,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景祺泽任由身边美人来去,只是独坐一旁,懒散地喝着酒,动作闲适且优美。 偶尔有人过来搭话,不论男女,他都微笑着回应,态度不算冷淡,但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敷衍。 那几个大胆搭话的姑娘,碰了个软钉子,都纷纷退缩了,当然也有那不怕困难的,还选择继续挑战,其中尤其以长宁侯府徐聘婷为最。 徐娉婷是长宁侯爷的继女,他娘以寡妇之身,带着她嫁进了侯府,隔年就给侯爷添了个儿子,在侯府站稳了脚跟,她的身份也跟着越发稳固了。 没错,徐娉婷正是徐继启的继妹,不过他一向对这个哥哥没有好感,如果不是他,以后的爵位肯定会落在自己亲弟弟头上,这样她才是真正的水涨船高呢。 不过随着徐继启战功越来越多,位置站得越来越高,她享受到了不少将军妹妹的便利,心中也开始有了些小得意。 即便徐继启再不喜她们母女又如何,有这层关系在,还不人人都敬着她。 尤其是徐继启最近刚在高昌打了胜仗,官位眼看着还要往上升一升,大家对她更是巴结得很。 本来以长宁侯府日渐衰退的名声,如果不是出了徐继启这号人物,徐娉婷可能连参加今日宴会的资格都没有,可上天既然叫她得了这个机会,那她是断不可能放过的。 自从她第一次见到景王开始,就已经芳心暗许,也只有这样俊逸且身份贵重的郎君,才可以配得上她徐娉婷。 徐娉婷走到景祺泽身边,俯身为礼,盈盈笑着请安:“见过景王。” 景祺泽头都没抬,随手一挥说道:“免礼,姑娘自便吧。” 徐娉婷没有走,反而是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说道:“ 独酌无相亲,这里明明高朋满座,王爷却自己一个人喝酒,怕是有些显得孤单了,可不找一说得来的人共饮?” 景祺泽终于斜睨她一眼,问道:“你怎知谁是本王说得来的人?” “自然是知您心意之人。”徐娉婷笑容妩媚,一缕青丝从鬓边滑落,她抬手轻轻撩起,阳光照在她雪白的脖颈上,皮肤似在发出莹莹亮光。 从景祺泽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从衣领处露出的锁骨那延伸的线条最能挑起人的感官刺激,这是徐娉婷特意找的角度。 她能在这群芳云集的上京城颇有艳名,靠的也是这样的手段,还没哪个公子哥儿能在她这些手段下逃脱呢。 没想到景祺泽只是撇了她一眼,便转开了眼睛,根本没有多看,仿佛她只是个恰巧放在他身边的摆设罢了。 徐娉婷有些诧异,却又引起了她征服的欲望,她拿起景祺泽桌上的酒杯,为他倒满了一杯酒,说道:“王爷此刻最需要的,不正是能解您烦忧之人么?” “哦,本王身份尊贵,家财万贯,还有何烦忧之事?”景祺泽状若好奇的问道。 徐娉婷道:“王爷人中豪杰,自身烦忧的事情自然没有,只不过皇上的态度,想必王爷很清楚,若王爷想要一劳永逸,何不找个大度的贤内助,既能解决王爷现在的烦心事,后宅也有人主持。 只要娶的是个贤惠的,王爷不管是想享齐人之福还是多人之福,王妃自然可以帮王爷料理得当。” 这话只差明摆着告诉景祺泽,取个有身份地位的做正妃,其他喜欢的就纳作妾室,比如辰溪。 其实近日来与宴的家族,大部分都是这样想的,他们不是没有听过,景祺泽娇藏了一个小寡妇,可那又怎样?凭她的身份,难道还敢肖想景王妃的位置不成? 再说了,天下有权有势的男人,哪个不三妻四妾?最重要的是正妻之位,那应当是两大家族,强强联合的杰作,至于其他的,再多的宠爱,红粉美人,人老珠黄时,还不是像那秋后团扇,束之高阁。 只不过这样想的人虽多,却没几个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那些男人倒还罢了,总有几个会过来试探的,可是女子,即便心里是这样想的,也只敢暗戳戳在他面前卖弄风情,像徐娉婷这样坦荡的倒是少有。 或许这是她的手段之一,可不得不说,这样的手段让人起了一些好奇心。 景祺泽顺着她的话杆子问道:“不知徐姑娘所说的,贤惠的女子是哪家姑娘?或者徐姑娘就是这样聪明而贤惠的?” 从他回京的那一天,暗卫便把上京城所有官员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整理给了他,所以,徐娉婷一过来他身边坐下,他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徐娉婷也不意外,她一向在上京城有很大名气,听过她的名字才是正常。 此刻听到景祺泽问话,她掩嘴一笑,俏皮说道:“承蒙不弃,若能得景王爷青眼,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景祺泽说道:“哦?我倒不知徐姑娘如此大方,我可是有心上人的,徐姑娘不介意?” 徐娉婷微微一笑,说道:“这有何好介意的?王爷虽有心上人,可王爷也需要一名门当户对的正妃,来操持景王府的中馈,后宅夫人之间的走动,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胜任的。” 景祺泽故作诧异的道:“谁说我要别人主持中馈的?本王早已经说了,景王府只有一个女主人,那便是我心上人,景王府或许需要一个王妃,但不需要一个指手画脚的人。 这样说来,徐姑娘倒是挺适合的,徐姑娘为人聪慧,且心胸如此宽广,肯定能明白我说的意思。” 徐娉婷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如果嫁给景祺泽,只得一个空壳的名头,谁会愿意嫁啊,她只得扯扯嘴角,勉强说道:“王爷说笑了,您贵为王爷,来往之人必定身家不凡,难道要一名乡野村妇来打理走动?恐怕就算王爷愿意,别人暗地里也要说叨说叨。” 禁足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景祺泽目光一凛,凉凉的看了徐娉婷一眼,接着收回目光,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说的挺好的。”还没等徐娉婷露出高兴的表情,景祺泽又轻蔑一笑,缓缓吐出几个字:“只可惜,你不配。” 还从没有人徐娉婷说过这样重的话,她顿觉被人羞辱,脸色一变,正想说几句找补回来,那边景祺泽已经站起身,整理着有些折痕的衣摆了。 只见他把衣摆抚平后,随手拿过刚喝完的酒杯,一把摔在地上。 酒杯清脆的碎裂声,立马引起众人的关注。 本来大家看到平时不言苟笑的景王,居然与京中有名的美人徐娉婷相谈甚欢时,就已经有意无意的留意着这边,现在更是一下子就围拢过来。 等人过来的差不多了,景祺泽高声说道:“相信诸位今日过来,都知道是来为本王选妃的,不瞒诸位,本王早已有心上人,是必定与她厮守终生的。 不过,刚才这位徐姑娘说的对,既然父皇想给我选妃,那我自然得遂他心愿,反正对于景王府来说,就是多了个吃饭的人而已,我倒无所谓。 其他的事情,有我心上人操持,说来我这个王妃,当得还是很轻松的,绝对不会太累,不知各位可有意愿的? 不过本王不喜女子过于娇柔做作,像这位徐姑娘,虽然为人聪慧,能想出这样的好法子,且心胸又广,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可是,她长得不对本王胃口。 没办法,只能另外选人了,所以诸位要有意愿便和我说,我这便同父皇求赐婚的旨意。” 这番话说的徐娉婷羞愤难当,说的好像她自荐枕席,却还被拒了一样,不管面子还是里子,都已经全部丢光。 她站起身来,愤恨的跺跺脚,转身离去。 其余人等则是面面相觑,这样说来,这景王妃可是个没什么用的空壳子,嫁过去就相当于掉进了泥坑里,可谓一点用处都没有,还白白搭了一个女儿进去。 如果景王妃的名头,不能发挥它的作用,那要这样的名头来干嘛? 一旁围观了全程的内侍,知道出了大事,匆忙赶去秉告皇帝。 皇帝本来想着,宴会开始之前,让他们年轻人待在花园里,赏赏景也好,划划船也好,总归多接触些,才更容易生出好感。 可才一个转头,景琪泽就闹出了这样的幺蛾子,什么叫景王妃只是一个空壳,皇室的脸面,是能这样叫他践踏的吗? 宴会还在继续,皇帝要在众人面前维持形象,也不能在人前把景祺泽怎么样,只得强忍着怒意,慢慢的吃完这顿饭。 而在场的人除了景祺泽之外,也已食不下咽。 宴会匆匆结束,这次宴会,开头时的声势有多浩大,结束时的声势就有多弱小,皇帝眼睛扫视一圈,被扫视到的人都赶忙低下头去,生怕皇帝叫到名字。 看来景祺泽今天这番话,杀伤力实在太大了,连这些久经官场的老狐狸,都没了上赶着结亲的想法。 宴会结束后,皇帝果然又发了一大通脾气,指着景祺泽恨恨的骂道:“谁说景王妃是个空壳子?朕为你选妃,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倒好,转过头去就这样拆台,怎么,以为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娶妻了?” 景祺泽躬身答道:“祺泽从未有这样的想法,要祺泽娶亲,那是父皇的意思,刚才在宴会上所说的那番话,乃是我的意思。 既是要结两家之好,自然应当把这些都坦白了才好。” 皇帝与他说不通,又觉得每次看到这个逆子,总会被气到胸口发痛,也不知道认他回来这个决定,到底是错还是对? 他突然深深感觉到无力,已经不想再与他说下去了,只是今日之事,却不可以轻轻放过,他疲惫地道:“朕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景王妃,一定得让朕承认才行。 至于今日之事,你在外头胡胡言乱语,失了皇家体面,朕罚你禁足一个月,不得出你家门,滚吧。” 景祺泽躬身领罚,转身出了皇宫。 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禁足什么的,又有什么所谓呢?这一个月里,他不用去上朝,还可以多点时间陪陪辰溪两母子,对他来说,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奖励更好。 景祺泽心情颇好的回到家,辰溪见他眼神清明,身上也没什么酒气,便问道:“怎么回事?今日回来的如此早,且没怎么喝酒啊,不是说是给你选妃的日子吗?没道理会结束得这样草率啊?” 景祺泽忍不住邀功,把事情从头到尾,与辰溪细细说了。 辰溪哭笑不得,又隐隐有些得意,尤其是听到他怼徐娉婷的那一段,想到苏佩渝曾经被徐娉婷的母亲这样折磨,直到现在都还在边关未归,就更觉得爽快了。 不过他更多的是担心景祺泽,问道:“你这样逆他的意,不会有什么事吧?” 景祺泽道:“这是我最在意的事,如果我退一步,他必定打蛇随棍上,什么王妃侧妃,全部都会给我安排上。 我不想让你受这种委屈,与其现在退让了,被他逼到角落里无路可走,倒不如现在就反击,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让我做其他事可以,要拿捏我的婚事,他没资格。” 辰溪心中一暖,伸手握住他的大手,轻轻摩挲着手背,说道:“谢谢你,为我对抗这一切。” 景祺泽轻轻揉着她的头,说道:“想什么呢?我是为了我自己,如果连最爱的人,都不能去保护,去争取,那我当这个王爷有什么用?还不如和你,回和怀村种田去呢。” 辰溪心中甜蜜,柔柔一笑道:“幸得君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 两人亲亲相拥在一起,一股无言的甜蜜流淌在空气中。 禁足的日子,就如景祺泽所想,一点都不无聊,反而因为有辰溪的陪伴,而显得格外精彩。 不过看戏的人却不这样想,尤其是大皇子,本来以为倒了个老二,这下江山稳稳落入口袋,却不知从哪里又窜出个野种,一下子让他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幸灾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尤其这段日子以来,眼看着景祺泽在朝堂上表现越来越好,提出了许多有用的建议,也整顿了一些不良的风气,在大臣间的威信越来越重,大皇子刘星澈心里越来越急。 眼看景祺泽情势一片大好,现在倒好,为了个女人,把父皇都得罪了,岂不是天助我也! 刘星澈按耐不住心中激动,立马唤来管家,吩咐道:“备上一份礼物,咱们去‘四弟’家看看去。” 管家有些犹豫道:“这……王爷,王后娘娘吩咐,这段日子里,让我们低调一些,现在过去四王爷家,是不是不太好?” 刘星澈根本不耐烦听这些,他与皇后又不是真的母子,那女人也不过是看中他长子的身份,才把他养在名下罢了。 这么些年来,老是限制他做这个,做那个,说什么要礼贤下士,广纳英才,那些都是脸面功夫,老三倒是一副好性子,还不早早给他弄瞎了眼睛,老二表面功夫做得好,可内里歹毒,一样歇菜。 现在就是他最好的时机,如果还是一味的畏首畏尾,那他做这个王爷有什么用?以后还怎么跟别人一争长短? 管家见他不听劝,也没有办法,只能下去置办了一份体面的礼物,跟着刘星澈一起去了景祺泽家。 都知道景祺泽还没搬过去景王府,想来是想等跟小寡妇完婚之后再搬过去呢,所以刘星澈也没往景王府跑,而是直接去了景祺泽之前买的那两个院子那里。 除了晚上回来睡觉,景祺泽基本待在辰溪那边院子里,这次自然不会例外。 听到大皇子来访,门房匆匆去通报,没一会儿,刘星澈就见景祺泽从旁边院子出来,在他旁边还跟着一位俏丽女子,长相清丽娇柔,气质却沉稳清冽,想来定是那小寡妇无疑了。 刘星澈有一瞬间失神,难怪老四会看中她,美女他见多了,虽然辰溪五官不算顶级的那一种,可是她身上有一种不同于普通女子坚韧,与她柔弱的外观形成矛盾的美感,让人不自觉就想探究。 他要有兴致的看了辰溪一眼,景祺泽皱眉,不动声色的移动了位置,恰好挡住刘星澈探究的目光。 景祺泽拱手为礼道:“不知大哥过来,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刘星澈摆手笑道:“本来就没有预先约定,贸然上门,是我唐突了才对。” 说着他四处打量起这个院子,这是他第一次来这边,当初景祺泽回归的时候,薛皇后也曾让他送份礼物过来,可那时他心里正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野种膈应,怎么也不肯示弱半分,所以并没有过来,倒是薛皇后,以他的名义送过来一份礼物,也算是全了礼数。 景祺泽道:“既然过来了,大哥何不移步入内,喝杯清茶?” 刘星澈本来就是过来看景祺泽笑话的,又哪里还会继续和他浪费时间,只是命人把礼物放下,说道:“为兄可不像老弟你,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最近为兄可忙得很,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唉,看老弟你这样悠闲,我可真是羡慕得紧啊。” 景祺泽也不是真心留他,听他这样说,便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留大哥了,这样的机会以后大哥多的是呢。” 刘星澈有种胜利者的优越感,呵呵笑道:“比不了,比不了,老弟你这是傻人有傻福,我们这些庸人,可还真没这样的机会。 哈哈,那大哥便先走了,不用送了哈。”说罢,大笑着上了马车离去。 辰溪从景祺泽生后走出来,翻了个白眼说道:“什么人啊?跑来这里秀优越。” “看起来智商不高的样子是不是?”景祺泽把辰溪没说完的话说出来,两人相视一笑,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默契在二人中间流淌。 一旁的景胜觉得主子越来越奇怪了,现在常常会说一些自己没听过的词,他侧头偷看旁边的谷雨,看他懂不懂二人在说什么? 谷雨对此早就见怪不怪,只耸了耸肩,跟着两个主子又回了家。 景祺泽禁足的日子还没过完,徐继启的先头部队已经凯旋而归,预先收到消息的百姓几乎把整个上京城装饰一新,部队进城那天,百姓更是夹道欢迎,普天同庆。 大周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的盛事了,徐家军壮哉,扬我大周国威。 桓文帝也很开心,毕竟是件举国欢庆的事情,尽管带队的那个人,不是他现在很愿意见到的。 在上京城,徐继启有自己的将军府邸,徐继启在时,苏佩瑜还可以住在那边,可如果徐继启回了边疆,苏佩瑜是万万不敢自己一个人留在上京城的,因为,长宁侯府那边常会以各种名目过来骚扰她。 不是以侯夫人病了,需要她回去侍疾的名义来抓他她回去,就是说侯爷想孙子了,让她把惟哥儿送回去。 不过这次,苏佩瑜是与徐继启一起进京的,她大可借口先回将军府安顿,等徐继启从宫内回来之后,二人在一起上长宁侯府的门。 是的,徐继启一回来便要先入宫复命,超超都已在这里等候多时,徐继启一到,宫人便率先引路,直入大殿,一路上恭贺之声,络绎不绝。 徐继启一入大殿,立马上前拜道:“拜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桓文帝哈哈一笑,亲自走下台阶,扶起徐继启,看着他风尘仆仆的脸,说道:“爱卿辛苦了。” 徐继启连忙躬身说道:“ 托皇上鸿福所赐,幸不辱命。” 桓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爱卿阵前立功,所向披靡,这次大败高昌,你当首功,朕得好好赏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徐继启恭敬地道:“首功愧不敢当,皇上,臣认为这次的首功另有其人,臣也是在其帮助下,侥幸获胜。” 桓文帝一脸惊诧,众大臣也面面相觑,事前没听说有这一号人物啊。 桓文帝问出大家的心声:“你所说的是何人?” “正是四皇子景王。” 凯旋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在朝臣的震惊中,徐继启继续说道:“今年突发极寒天气,加上前期准备的军需出了些纰漏,大批将士即将冷死,是四皇子派人千里驰援,送来大量衣物及吃食,这才让大部分将士幸免于难。 也是因着如此,我们才能拖过最冷的那几天,迎来真正的胜利。 所以臣说,首功当是景王的。” 居然还有这一出,徐继启在当时的战报里也没有写,不过出风头的是他儿子,桓文帝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而立在一旁听讲的刘星澈,则是脸都绿了,军需为什么出问题,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知,徐继启这番话,不单止是捧高了景祺泽,还狠狠的甩了他一个耳光。 他狠狠的瞪了徐继启一眼,拳头紧紧拽住,手心的肉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一个印子,他也不觉得疼。 桓文帝沉吟一下后,笑道:“祺泽既然是大周皇室,食百姓供奉,为百事做事也是应当。 他虽然有功,可是也不能抹灭你的功劳,你有什么愿望?大可说出来。” 徐继启道:“臣确实有一事相求。”说罢,他又重新跪下来,磕头道:“臣请求归还兵符,修养一段时日,请皇上恩准。” 这是他与苏佩瑜商量过后的结果,自从他收到桓文帝让他深秋开拔,攻打高昌的时候,他便知道,皇上怕是容不下他了。 都说功高盖主,尽管他有意低调,可是多年保卫边境,百姓们都感其恩德,这些是他掩盖不了的事实。 他也曾听过,西域只知道徐将军不知道皇帝这个说法,每次他都会严厉斥责,可耐不住有心人从中作梗,把它扩散出去。 而且他留在上京城的眼线也说,二皇子的事,不知怎的与他有了些牵连,这里面,若不是有哪个皇子的手笔,便可能是西域其他国家的诡计。 西域边境其他各国苦徐继启久矣,想出这样恶毒的诡计,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管其中真相如何,皇帝开始忌惮他是事实,所以才有了雪天让他去攻打高昌一事。 他一个人死,尚不足惜,可他万万不敢带累了西域十几万将士。 就像这次一样,如果不是景祺泽的帮助,他们西域将士,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与其这样被皇上猜疑,不如他主动投诚,起码可以保住其他人的性命。 桓文帝虽然有些震惊,可也是窃喜于徐继启的识时务的,如果兵不血刃,就可以把兵权夺回,自然是最好的。 可这个时机却不对,徐继启这时候提出交回兵权,在外人看来是忠心耿耿了,可他如果真在这时候收回兵权,在徐继启刚刚打完胜战归来的时候,那他便是天底下最小肚鸡肠的皇帝,以后受尽天下人耻笑诟病。 所以他虽然心动,却碍于面子,不好出声,而是佯怒道:“爱卿你说的是哪里话?你正值青壮,又是刚立了大功,往后还有大好前途,大周还需要你护佑,怎可说这样的丧气话?” 徐继启道:“求皇上见谅,实在是臣有私心,臣一直子嗣艰难,至今只有一子,幸得上天垂怜,这次凯旋,竟发现内人有孕。 她一向身子弱,臣希望可以借这次机会,好好陪陪她,好让她安心生下孩儿。 且这次出征,臣虽然没有受什么大伤,内里却也有不少暗伤,军医也建议我好好休息一段时日,不然以后恐怕会有损寿数。” 苏佩瑜之前伤了身子,得了惟哥儿一个,他们已经很感激上天,本来已经断了再有孩子的念想。 可自打辰溪知道苏佩瑜的事情后,求启恩大师帮她开了不少调理的方子,没想到还真的让她把身子养好了不少,这次居然又得了一个孩子,实在是意外之喜。 且这个孩子来得凑巧,说不定还因此救他一命,他们夫妻俩,都十分感激这个孩子。 果然,皇帝听到这个原因后,释怀的笑道:“原来爱卿是爱妻心切,子嗣乃一家的大事,你如此谨慎,也是应当的。 嗯……这样吧,朕特许你休养一年,一年以后,你得回归朝廷,继续为百姓保驾卫国,护我大周一方平安。” 一年时间,已经足够桓文帝在徐家军里安排自己的人手,且徐继启又是放心把兵权交回一年之久,不管他以前有没有和老二勾结,至少证明他现在是没有反心了,既是这样,那继续用他也无妨。 徐继启哪里会有不愿的,立马拜俯道:“谢皇上隆恩。” 桓文帝摆手道:“这是朕给你的休假,不能算在赏赐里面,这样,徐继启听令,因你率军攻打高昌有功,朕特封你为正二品征西大将军,赐别庄一座,良田两千亩,黄金一千两,朕记得,你娘子的诰命现在仍是四品硕人吧?那便封二品郡夫人,与你刚好相称。 其余人等,论功行赏。” 徐继启识相,主动交回兵权,皇帝龙心大悦,封赏自然就丰厚一些。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徐继启下拜谢恩。 如果没有皇帝猜疑他一事,他本来想为弟弟徐继开求长宁侯府的世子之位,也好熄了继母多年针锋相对的心思,不过今日自己得的已经够多了,为了避免留下贪得无厌的印象,这事是只能迟点再说了。 皇帝既然说论功行赏,那自然就少不了景祺泽那一份,禁足自然就解了,不过皇帝还是记恨景祺泽给他甩脸子,只是给他赏了些吃食,并没有再给他其余的赏赐。 在众赏赐里,景祺泽所得显得最寒酸了,不过没办法,谁叫皇帝说了,景祺泽是皇室子弟,食百姓供奉,为百姓做事是应当的,既是应当的,又哪里能要什么赏赐呢? 不过这事,到底在桓文帝心中落下了印象,使他对景祺泽的观感又好了一些,尤其是徐继启现在已经算是景祺泽一派,能得实权武将支持,景祺泽在朝中的分量陡然变重,倒也不是非要一门亲事来提高身价了,这也是景祺泽乐于见到的。 重逢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已经习惯了皇帝的吝啬,毕竟当年,她发明新的沤肥方法,比以前的提高了肥力,还大大缩减了时间,也只得了一张手谕。 真正让她开心的是,苏佩瑜夫妇平安归来,且她已得到消息,苏佩瑜居然又怀孕了,她一直知道, 不能为徐继启开枝散叶,是苏佩瑜很大的遗憾,现在又怀上了,辰溪是真心为苏佩瑜感到高兴。 就在苏佩瑜夫妻回来的第二天,他们就登门拜谢辰溪了。 辰溪本想着他们刚回,应当需要时间整理行囊,说不定还要上长宁侯府一趟,辰溪对长宁侯府实在没有好感,便想着等明天再带惟哥儿过去。 可是苏佩瑜念子心切,又哪里等得及呢?再说了,辰溪在危难之中给他们夫妻的帮助可不少,算是他们的大恩人,现在回来了,理应第一时间过来道谢。 刚才苏佩瑜在马车上的时候,还与丈夫有说有笑,猜测着惟哥儿一段时日不见,不知长高了多少。 可是等她见到儿子时,根本就顾不了打量这些,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她想抱抱惟哥儿,惟哥儿却有些害羞,一时不敢靠近,只抱着辰溪的腿往后躲。 这一幕看得苏佩瑜更加心酸了,轻声的唤道:“惟哥儿,是娘亲,娘亲与爹爹回来了。” 惟哥儿从辰溪腿后探出头来,慢慢的确认,真的是他的娘亲,于是他飞奔上去,苏佩瑜一把他抱起,母子俩一起抱头痛哭。 这一幕,让久经沙场的徐继启也红了眼眶,在那冰天雪地却又缺衣少食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撑不下去,本想着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算是他最好的归宿了,幸好上天垂怜,让他还有今日全家团聚之时。 惟哥儿抽噎的喊道:“娘亲,你好坏坏,你不要惟哥儿了。” 苏佩瑜抱紧儿子,一边亲吻他的额头,一边说道:“对不起,娘亲不是不要你,娘亲是迫不得已,但娘亲以后不会了,会一直陪在惟哥儿身边的。” “说话算话,我们打勾勾,骗人的是小狗。”惟哥儿用稚气的声音说道,还认真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头。 苏佩瑜这才留意到,原本只会说几个字的儿子,现在说话已经很流利了,她欣慰的摸了摸梅哥儿的头,与他打了勾,一边还说道:“好,我们打勾。” 打完勾后,惟哥儿这才破涕为笑。而苏佩瑜则是感激的看向了辰溪,她知道,养育一个小孩儿实在不容易,尤其辰溪还把惟哥儿教导得这么好,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 “谢谢你,辰溪,若不是你,我们夫妻恐怕......”这段日子以来,照顾惟哥儿的是辰溪,给他们夫妻千里驰援的也是辰溪,最后帮她寻医问药,让她顺利再怀二胎的还是辰溪,苏佩瑜是真心感激辰溪的。 辰溪也眼眶含泪笑道:“佩瑜姐姐,你我之间说这些干嘛?不断显得生分了。” 苏佩瑜擦干眼泪,说道:“辰溪妹妹说的对,咱们之间不必说这些,总之姐姐记得你的恩德便是,以后,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对了,我们夫妇从西域带回来了一样东西,我想妹妹你肯定会很感兴趣。” 说着她看向了徐继起,一旁的徐继启忙让人从旁把车上搬下几个花盆,上面稀落落地种着几棵植株,长得不是很高,叶片倒是郁郁葱葱,许是还没有到它们的收获期,在一片绿里面夹杂着几颗白色的花。 如果是别的植物辰溪还可能不认识,不过这个植株,辰溪看到以后,错愕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这正是她来到大周以后,心心念念的棉花。 “这种花叫白叠子花,铃期过后,会结白色的絮,草实章如茧草,茧中丝如细纩,高昌人便用那种丝絮来织布,织出来的布绵软洁白,十分舒适。 我见你一向对这些东西十分感兴趣,想来你应该是喜欢的。”苏佩瑜见辰溪如此激动,便与她解释道。 “谢谢,我是真的很喜欢。”辰溪诚恳的说道,能不喜欢吗?她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只要把棉花种植推广出去,以后,就不会再有像去年那样冻死的老人和孩子了。 想到去年经历的受灾惨状,和怀村还好些,别的村子里,甚至十家里有八家死老人孩子的。 景祺泽凑在辰溪身边细看这几株植物,辰溪低声说道:“是棉花。” 景祺泽眼睛一亮,知道它的重要性,忙叫谷雨把它搬下去,嘱咐道:“找些擅长种植的老农来,务必要照顾好这几株植物。” “是”古语应声退下。 “今日怎么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先去长宁侯府呢。”辰溪这才得空问苏佩瑜。 苏佩瑜俏皮地说道:“这不是挂念你吗?” 辰溪没好气的说道:“你最好是,你就不怕不回去,又被那边抓住把柄啊?”长宁侯府那边,可是时不时就放出,苏佩瑜不孝且刁蛮的信息。 苏佩瑜撇撇嘴说道:“我现在是二品诰命,群夫人,可比长宁侯夫人的还高了两级,反正我与她平级时,她还可以以婆母的身份压制我,现如今我已经比她高两级了,在外面的场合她见着我还得向我行礼,现在怕是她还不愿意我回去了呢,省得低我一头。” 辰溪真心为苏佩瑜感到高兴,说道:“这可真是太好了,皇上这个决策做得不错。” 苏佩瑜连忙提醒:“瞎说什么呢,皇上做的决定,岂是你可以评价的。”她见四周都是自己的人,这才松口气。 “不说这些了,佩瑜姐姐,我们进去说吧,我可得跟你好好聊聊天,我有好多话跟你聊啊,对了,瑾之的事情,你知道了没有?”辰溪虽然不觉得自己说错什么话,但也不想和苏佩瑜继续争论下去,于是顺从的转移了话题。 “知道我的什么事啊?”说曹操,曹操到,崔瑾之刚好这时过来,在她旁边还跟着一个面容清俊,气质温润的男子,两人举止亲昵,显然关系不浅。 状告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苏佩瑜定睛看去,那男子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刘星河,她不禁有些惊讶:“你,你们这是......” 崔瑾之脸上一红,低下头去,方才来时的那种俏皮劲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少女特有的娇羞。 辰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一旁凑趣的说道:“佩瑜姐姐,你还不知道吗?他们二人得皇上赐婚,明年就要完婚呢。我之前有给你写信告知此事,想来那时你们已经回来了,所以才没有收到我的信” 苏佩瑜惊喜连连,一迭声说道:“好,好,好,这位刘郎君我见过一次,少年英杰,气宇轩昂,想来是名不错的谦谦君子,以后我们瑾之妹妹就交给你了。” 刘星河连忙谦虚道:“将军夫人过誉了,能娶到瑾之,是我这辈子的福分。” 一旁的崔瑾之说道:“佩瑜姐,你就不要刘郎君、刘郎君的叫了,怪生分的,他叫刘星河,是宁王世子,你同辰溪姐姐一样叫他星河便好。” 苏佩瑜没想到他竟然还是宁王世子,现在感觉两人相配了,她满意的打量一下刘星河,然后说道:“我也有一件喜事跟你们说。” 崔瑾之好奇的问:“什么喜事?” 苏佩瑜不好意思的瞄刘星河,刘星河会意,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去看一下景兄。”便跑了。 苏佩瑜这才低声说道:“我怀孕了。” 崔瑾之和辰溪又一番惊呼,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久未相见的女人,更是把这出戏唱的欲罢不能,直到徐继启实在等不下去了,催促了两次,苏佩瑜这才尽兴而归。 惟哥儿被接走了,秀哥儿又去了白鹿书院上学,辰溪顿觉日子无聊起来,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看不得她这样的悠闲,没多久,麻烦便找上门来了。 先是来了一个衙役敲门,说是有人状告此间女主人辰溪乃是别家逃婚出来的,现在夫主家状告她出逃,请府衙抓她回去归案。 辰溪皱眉,这是哪来的疯子敢状告她?她可从来没有嫁过人,又哪来什么夫主? 而一旁的景祺泽却想到了一种可能,敢这样理直气壮的过来状告辰溪的,怕不是辰溪以前那家吸血家人吧? 两人对视一眼,辰溪说道:“那请官爷稍等一下,我去准备一下就来。”说完,旁边的谷雨识趣的给衙差塞了一个荷包。 那衙差接过荷包,态度更加谦恭,说道:“小娘子请便,小的就在这里候着。”他也不知这家小娘子是什么来头,只知县令叫他请人回去,态度务必恭敬,不要开罪了人。 虽然全国人们都知道,皇帝新认回了一个皇子,却少有人知道,那个皇子便是住在这里的景祺泽,毕竟对于大众来说,这些事情离他们太遥远了,所以景祺泽的身份,基本上还是在最顶层的权贵圈子中流传。 至于上京城县令,虽然只是县令之职,却不同于别的县令职位,官位那么低,毕竟是首都,他的职位可是四品官,而且还曾经受景祺泽嘱托,帮他多看顾着点辰溪开的几家铺子,也是因为如此,辰溪家的铺子里有这么多美貌小娘子,却没什么人敢上门招惹。 辰溪与景祺泽等人睡衙役一同回了衙门,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原告,辰溪有些惊讶,居然是他们,难怪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状告她,只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地上跪着的林大强和张根来,看到辰溪进来,眼里都忍不住冒出了贪婪的光,尤其是张根来,想不到一段时日不见,辰溪出落的越发漂亮了,现在的她,高洁得如同山巅的幽兰,真让人忍不住想采摘下来蹂躏。 他目光淫hui的打量着辰溪全身,甚至还猥琐的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唇。 这样的目光让景祺泽很是不爽,重重的哼了一声,几步走到辰溪跟前,把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林大强与张根来这才注意到景祺泽,只觉这个男人虽然俊美异常,但周身气质阴冷,看着他们的眼光带有一丝狠厉,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仿佛捏死他们,就像捏死一个虫子一样,让二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县令见景祺泽来了,赶忙起身下来迎接,拱手见礼道:“王......” 还没说完,就被景祺泽打断道:“不必多礼,看座吧,早点审完,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是是是,下官现在便开始审理,请您再一遍就座。”说罢,还让衙差搬来桌椅。 林大强与张根来看道县令如此谦卑的态度,不由都冒出了冷汗,现在是什么情况? 也怪他们事先没有调查清楚,林大强只是潜伏了几天,摸清了辰溪不止有几家铺面,还有两个宅子,贪欲让他失去了理智,他还以为景祺泽是辰溪豢养的小白脸呢。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有所怀疑,也无从调查景祺泽的身份,只能说活该他倒霉。 衙差很快把桌椅搬了过来,还贴心的准备了一些茶点,方便景祺泽当吃瓜群众时不至于那么无聊。 景祺泽满意的点点头,对辰溪说道:“你坐吧。” 辰溪笑道:“还是你坐吧,别让县令大人为难,我站着受审便是。”虽然她与景祺泽的关系,现在也有很多人知道,但她毕竟还没有正式嫁给景祺泽,在身份上只能算是一个平民,站着受审,已经算是对县令不敬,何况是坐着。 县令自然不敢让辰溪跪下,只得默认这个说法。 景祺泽知道辰溪说的在理,也不例外,直接在旁边的座椅上坐下,倒了杯茶慢慢品着。 县令看景祺泽坐下,这才一拍惊堂木,喝问跪在地上的林大强和张根来二人:“林大强,张根来,你们状告的可是这位小娘子?” 他们二人现在哪里还不知道,辰溪恐怕不知攀上了什么贵人,这次自己大意了,说不定不止告不了她,还会给自己惹来一身骚。 尤其是张根来,觉得自己简直冤枉透了,都是这个林大强,鼓动他过来出面告辰溪,说好了成功以后,把辰溪给他,还给他一件铺面,他这才来受这十棍杀威棒,可是现在看来,这十棍才是刚刚开始啊。 证人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不过到了现在这一步,他们也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因为张根来才是主告的夫主,所以只能由他开口,他战战兢兢的开口道:“是,是……我状告她逃婚,他家与我原本已经定下婚约,可成婚前几月,她却逃了婚,害我白白丢了聘礼。” 刚开始他还有些结巴,后来慢慢的思路越来越顺,把原先与林大强一起编好的故事说了出来。 “哦?你说你们即将完婚,可有婚书?”县令问出了在场众人的问题,如果他手上真的有婚书,即便还没有完婚,那他也确实算是夫主了。 “ 有有有,小人已经带了过来,请大人查看。”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他和林大强既然敢来告官,事前也是有所准备的,就这张婚书,虽然是他们现在才造的,但是为了能在云洲府地界上留个档,林大强也是花了不少钱来疏通的。 景祺泽用眼神询问辰溪,知不知道婚书的事?辰溪对他微微摇了摇头,她从林家逃走的时候,正是帮林家挣最多钱的时候,林大强夫妇根本不舍得把她嫁出去,又哪里来的婚书?所以她很笃定,这婚书必然是伪造的。 看着辰溪坚定的眼神,景祺泽完全放下心来, 只要没有婚书,那就好办了,林大强只是辰溪的哥哥,虽然有长兄为父的说法,可是又不是真的父亲,在大周的法律上,他还主宰不了辰溪的亲事。 何况,他们要证明辰溪逃婚,还得先。名辰溪是林素娘才行。 县令把婚书收上来,上面果然有官府的印章,他看了一下后,知道这婚书应该是真的,但还是说道:“这婚书本官还得查阅一下云洲府那边的档案,从这里去云洲府,时日不少,恐怕没有那么快查证得了。” 其实这话也是给景祺泽他们提个醒,如果真的有什么把柄那边,好派人提前过去处理了。 景祺泽却是不惧,直接说道:“不用如此麻烦,我让人飞鸽传书一封,让云洲府的知府好好查一下此事就行。” 这话一出,县令便知道,这婚书怕是有蹊跷,底气顿时就上来了,他先是向景祺泽道了谢,再一拍惊堂木,说道:“婚书查证虽然还要一些时日,但你们如何证明,这位小娘子便是你们状告之人?” 林大强道:“我妹妹长得与她一模一样,此事不仅我可以作证,这次所以我妹夫一起过来认人的,还有一些七里村的村民,也可以为我作证。” “胡闹,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你说你妹妹小的时候在别人家里做奴婢,回来没多久以后又逃了,你与你妹妹本来相处的时间也不多,认错也是常有之事,更何况那些乡民们,见到你妹妹的时间就更少了,这又怎能作为证据。”县令斥道。 景祺泽道:“县令稍安勿躁,既然这位仁兄说了,他有人证,不如就让他把人证宣上来来认一认,好叫他死了这条心。” 县令不知道景祺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既然他开口了,县令自然没有反驳的道理,当即便说道:“既是如此,那边把人证带上来吧。” 衙差领命而去,没多久,领了一串蔫头搭脑的村民上来,个个看着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县令一拍惊堂木,说道:“尔等过来认认,这位小娘子,是不是就是你们所说的林素娘?” 那几个村民显然被惊堂木吓了一哆嗦,那双腿都在打着摆子,其中一个村民哆哆嗦嗦的道:“不是,不是,林素娘只是一个农女,又怎么会是小娘子这样天仙般的人物呢?” 他说这话时,连看都不敢看辰溪一眼,真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来两人不像的。 其余几名村民也赶忙附和道:“是是是,林素娘连小娘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了,怎么可能会是一样的人?怕是林大强认错了。” 林大强一阵错愕,不敢置信的喊道:“你,你们……”不是说好了帮他认人,他事后给一吊钱吗?怎么全部临场反悔了呢? 那几个出名苦笑一阵,不敢去看林大强的目光,他们心里也苦啊,早知道林素娘攀上了这样的煞神,给再多钱他们也不来趟这趟浑水。 想到一进衙门,就被抓去亲眼见了一顿鞭刑,那血腥的场景,他们现在想起来还得打个哆嗦,人家可说了,乱说话的话,那鞭子就不是甩在重刑犯的身上,而是他们身上了。 县令指着林大强喝问道:“大胆刁民,你胡乱攀扯,现在可还有话要说?” 林大强地坐在地,一个劲的喃喃道:“不,不可能,他就是林素娘。” 接着,他想起一事,对县令道:“她肯定是林素娘。 我妹妹逃走后没多久,曾有府城的官衙来报,说我们村有个林秀才的女儿,死在了外乡,我后来去查过,正是我妹妹假借林秀才女儿的名头出逃的,出逃的过程中遇到了匪患,这才陨命,当时这位辰小娘子也在遇匪之列,还是当时为二的生还者。 世界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二人一同遇匪,生还那人竟然与死去的那人长得一模一样? 又不是双胞胎,哪里会有这样的巧合?县令大人,请您明察,林素娘肯定是借此机会,冒充了辰小娘子的身份,说不定还是她勾结匪患,夺人钱财家产的。” 他这些话说的极阴损,如果被查实,那辰溪免不了被砍头的下场,就算最后没查证真有此事,那辰溪名声上也会受损,毕竟此事巧合太多了。 景祺泽眯眼看向林大强,那目光像在看个死人,让林大强生生发了个寒战,又觉得自己气势上不能输,又挺直了脊背。 县令为难的看了景祺泽一眼,民匪勾结,杀人夺财,这是一个很严重的指控,他不可能不受理。 他正想说些调资料之类的场面话,好拖延一下时间,边听到外面传来公堂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辰溪云洲府遇匪一案是由我来督办的,有什么事问我就行啦。” 付二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话落,一名清俊男子走进了公堂。 县令连忙起身迎接:“徐将军,有失远迎。” 徐继启抱拳道:“李县令客气,我是听到有人要状告辰溪小娘子,过来看看,不巧在门外就听到有人污蔑她。” 说罢,他林大强道:“我乃征西大将军,辰溪回乡,遇匪一事,正是我来查办的,当时,确实有一名七里村的女子,与辰溪长得颇有些相像,不过也只是相象罢了,这点我已经查证过了。 怎么?你难道怀疑我一个堂堂二品将军,连这点办事能力都没有?” 林大强瞠目结舌,他怎么也想不到,督办那件事的居然是徐将军,徐继启保卫边疆多年,一向在平民心中很有分量,林大强想没听过都难。 但他更想不到的是,徐继启居然肯为辰溪出这个头。 在公堂上坐着的那个男子,还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是看县令恭敬的样子,也绝对低不到哪里去,现在又来一个二品大将军,林大强一瞬间已经感觉到绝望。 张根来就更不用说了,已经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县令喝道:“林大强,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大强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就是林素娘。” 徐继起侧头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怎么?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林大强哪里还敢说话?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抓住这点灵光,他大叫出声:“我知道了,有一件事可以证明她就是林素娘。” 堂上众人皱眉看向突然间大叫的林大强,便听他继续说道:“素娘小时候,曾卖身给我们那里当时的县令家为奴,她和付县令家的二小姐关系一向要好,还成为了救付二小姐,从树上摔下来,磕到了额头,至今还留有一道伤疤。 县令大人,你派人去查看一下她的额头便知分晓。” 县令看向辰溪,辰溪终于出声道:“你调查的倒挺仔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知我额头边有道疤痕的,居然就抓住这个事来胡乱攀咬。 只可惜这个疤不是从树上掉下来摔到的,而是我幼年时爹爹教我学骑马,从马上掉下来磕到的。” 现在虽然双方各执一词,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辰溪的身份确实是有蹊跷的,不然,巧合实在太多了,只是她身边被告权重的人太多,把真香都压了下去。 林大强就抓住这点,叫嚣道:“那你敢和付二小姐对质吗?县令大人,那付县令回京述职以后,升作了同知,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上京城里一富户家里,县令大人若能把付二小姐请来作证,定能拆穿她的谎言。” 辰溪和景祺泽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心,尤其是辰溪,虽然知道付二小姐对原身很好,可是她自己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付二小姐的,对付二小姐的印象,也是从原主记忆的碎片中得来。 像这样突然间把付二小姐找过来,他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真的很有可能把辰溪认出。 可是事到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辰溪也不好阻止别人去请付二小姐。 同理,县令也不敢表现出自己徇私,只得派人去林大强所说的地方,把付二小姐请了来。 付二小姐进门后,向县令盈盈一拜,说道:“小妇人付氏,听说县令大人让我过来做个证人,却不知是为何事?” 辰溪打量着付二小姐,与她记忆中的面容并无二致,只是不知为何,总感觉她的神情郁郁,且有疲惫之态。 县令指着林大强道:“你可认识此人?” 付二小姐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摇摇头道:“从未见过。”她说的是实话,即便素娘在他她娘家当差的时候,她也从未见过素娘的家人上门。 县令又指向辰溪,问道:“那这位小娘子呢?你可认识?” 付二小姐看向辰溪的目光带着些陌生,迟疑道:“有些像我一个故人,但小娘子气质高雅大方,却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林大强在一旁急道:“付二小姐,你瞧仔细了,她是一直伺候你的婢女素娘啊。” 付二小姐摇摇头,说道:“是有些像,我方才也想说,不过,只是人有相似罢了。” 林大强歇斯底里的喊道:“不可能,你撒谎,你们肯定是串通了的,她额头上还有一道伤疤,是你爬树摔下来,我妹妹为了救你,被你垫在身下磕到的。” 付二小姐粉面含怒,斥道:“笑话,我与素娘一同长大,名为主仆,情如姐妹,难道我会认不出她? 你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外人,又怎会知道哪个才是素娘? 说我爬树就更可笑了,我堂堂一个县令千金,怎么会做这种不雅的事情?你可不要随口污蔑我。” 林大强兀自不肯相信:“怎么可能?你说谎,你说谎……”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付二小姐向辰溪挤了挤眉眼,辰溪失笑,刚才那番话说的那么言正辞严,她还以为付二小姐真的没认出她来呢。 那既然认出了,付二小姐又为何不说呢?她好奇的看向付二小姐,却见付二小姐回了她一个微微摇头,便已经撇开视线,继续装作不认得她了。 一旁的景祺泽一直留意着辰溪的动静,自然也看到了二人的小动作,明白付二小姐不会揭穿辰溪,于是放下心来。 县令喝问林大强和张根来二人:“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景祺泽凉凉的道:“随口污蔑别人勾结匪患,杀人夺财,今日若不是大家眼明心亮,没有被他蒙蔽,说不定辰小娘子就被他攀咬上了。 到时候,辰小娘子的家财,也落入了你这个所谓‘哥哥’与‘夫主’的口袋吧,如此明目张胆的诈骗,心性可见一斑,怕你们手上的那张婚书,也是造假得来的吧。” 这番话,算是给二人的罪行定了调,县令秒懂,立马吩咐衙差道:“你二人扰乱公堂,且诬告忠良,居心叵测,每人各发五十板子,立刻执行。” 说着从桌前的签筒处抽出一支刑签,丢在了地上。 张根来先前就因为敲鸣冤鼓,而受了十棍杀威棒,现在听说又要被打五十棍,自己的身子哪里还受得了,吓得连忙告饶:“冤枉啊,大人,不关我的事,都是林大强叫我做的。 他说事成之后给我一间铺面,还把素娘嫁给我,我才肯答应他的。 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这林大强他不是好东西啊,他以前就想把妹妹卖给我赚彩礼,现在见素娘赚了大钱,又想来吃绝户。 我……我就是昏了头,一时行差踏错而已,大人,求你饶了我一条狗命吧。” 事情发展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县令只是挥了挥手,命人把他二人拖下去行刑。 相聚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案件审过后,辰溪自然想找付二小姐一聚,不过二人在公堂之上装作互不相识,这时自是不好搭话的。 不过付二小姐临走时留给了辰溪一个眼神,也不知道为什么,辰溪觉得自己读懂了那个眼神,便派了个丫鬟跟着付二小姐身后,看她去了哪里。 果然,不多时,丫鬟回转说道:“付二小姐去了附近一间酒楼,开了一个雅间在等您。” “知道了。”辰溪点头,然后转向徐继启,说道:“多谢将军援手。” 徐继启笑道:“辰小娘子客气,只不过,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他意有所指。 辰溪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其实她早在遇匪案发当时,便觉得徐继启应当是已经识穿了她的冒充,只是不知为何,他一直没有揭穿自己。 辰溪身旁的景祺泽说道:“以后总会有机会的。”他也不想辰溪一直顶着别人的身份生活,尤其这个身份现在还为别的男人守着寡。 徐继启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只说苏佩瑜有些担心辰溪,让辰溪有空过去玩玩,辰溪自然没有不应的。 等徐继启走后,辰溪对景祺泽道:“付二小姐在前面酒楼等我,你是先回去,还是与我一同过去?” 景祺泽道:“我和你一同过去吧,我也应当向她道个谢。” 辰溪有心想怼他为什么向付二小姐道谢,可以又担心怼他不过,让他口头上占了便宜,便默认了这个说法。 付二小姐很惊讶辰溪居然还带了一个男子来叫她,看着男子俊美无双的面容,通身华贵的气派,一看便知身份不凡,也不知道素娘是如何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的。 景祺泽率先开口道:“付二小姐,谢谢你方才出手相帮。” 付二小姐忙说道:“这位公子客气了,我与素娘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她有事,我自是要相帮的。” 辰溪问道:“二小姐,你怎么知道在公堂之上,不可以认我的。” 付二小姐道:“其实我早已经见过你了,本来想和你相认的,当时见你身边人称呼你为辰溪,我便没有贸然上前,只让人暗中留意。 后来我去找过你几次,见你生活的很好,想必你隐姓埋名,另有苦衷,而我…… 我自己家里事情多,担心这时候找你,反而给你添了麻烦,知道你过得好,我便也安心了。 后来县衙来找,我见是让我来认你的,虽然我没有见过你哥哥,但想着你既已隐姓埋名,应该也是不想让人揭穿的,所以便干脆不认。” 她还有好多话想对辰溪说,可是碍于景祺泽在场,不好多说。 好在景祺泽是个懂得看眼色的,最重要的是,景祺泽只是想在辰溪朋友面前刷刷存在感,既然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便告辞道:“付二小姐,你与辰溪许久未见,想必想好好叙叙旧,我就不多打扰了。” 付二小姐客气道:“公子不留下来吃饭?” 景祺泽道:“不了,我也还有事要办,便先走了,辰溪,我在家里等你。” 一句话说得付二小姐浮想连篇,暧昧的目光忍不住在两人之间流转,辰溪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把景祺泽打发走后,付二小姐立刻拉着辰溪的手八卦道:“素娘,刚才那位公子是何人?与你是何关系啊?” 辰溪有些害羞,但还是直言不讳:“方才那是景王爷刘祺泽,他同我是……我们两情相悦。” 付二小姐惊讶的张开了嘴巴,她当然听过景王,皇帝最新认回来的儿子,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到,景王是怎么和素娘扯上关系的? 她有些担心的问道:“你和他……皇上会同意吗?”其实她更想问的是,景祺泽的想法,万一景祺泽只是看中了辰溪的美色,想要玩一玩而已呢? 辰溪摇摇头,道:“不管皇上是什么想法,我和他想法是一致的。” 付二小姐不赞同地道:“素娘,你可别糊涂啊,如果没有名分,那再多的真心,被时间磨灭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怪她这样想,在客观看来,辰溪的身份别说是做景王的正妃,便是侧妃恐怕也是高攀不上的,可如果不能嫁给景王,辰溪的身份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外室,那以后生下孩子怎么办? 年老色衰遭人厌弃了怎么办? 她倒没有怀疑辰溪是因为虚荣心作祟,才想攀龙附凤的。 如果真是如此,她的机会多的很,别的不说,便是当初她的哥哥也曾看中素娘,来她这里求了几次,只是素娘一直回绝了。 付二小姐知道,辰溪一直是想要过安稳日子的,她就怕,辰溪是被所谓爱情蒙蔽了心,这才想要劝她。 辰溪不知怎么跟付二小姐说她与景祺泽之间的感情,牵扯的太深也太多,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不如等她以后慢慢看清楚,这样她自然就会了解。 于是她转移话题道:“不说他了,二小姐,刚才你说你家里有烦心事,发生了什么事?” 付二小姐见她不欲多说,两人毕竟许久未见,劝得太多了,即便她是好意,恐怕辰溪也得不乐意了,于是她贴心的顺着辰溪的话说道:“你别叫我二小姐了,你已经不是我家奴婢,以后便叫我闺名付蘅或蘅姐姐都可以。” 辰溪从善而流:“蘅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在公堂上,我听说我已经成亲了,是嫁到了哪一家?” 付蘅苦笑一声,说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家里的小事罢了。” 一旁的张妈妈现在才有空插话:“素娘,你来了就好,小姐这两年过得很苦,可她又无处去说,你来了,她还可以有个说话的人,不然她心里苦啊。” 张妈妈服侍付蘅多年,可以说是看着付蘅与素娘长大的人,所以很是心疼付蘅。 辰溪惊讶的扯住付蘅的衣袖,逼她注视自己的眼睛,问道:“怎么回事?妈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活得很苦?付县令他们呢?” 棋子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付蘅落寞的道:“我爹……我爹现在官运亨通,恐怕都已经不记得我这个女儿了……” 接着,她慢慢说起了这几年的经历:“当初我爹回京述职,便是因为知道,靖洲府有个同知的职位空缺,他想谋这个官。 可当时大周久安,又还没发生暗娼贪腐案和二皇子的事,官员本就冗余,盯着这个缺的又何止他一个。 我祖上与外祖家本就是普通人家,并没有多余的钱财给我爹疏通,眼看这个职位谋不到了,这时候,吕家的公子上门像我提亲。 吕家在上京城也算巨贾,且那吕公子说,他曾见过我两次,对我情根深重,特意上门求趣。 我爹多番思考后,决定把我嫁给了吕公子,这样他也能得钱去疏通谋官。” 她说起这些话时,还算平静无波,可等到她说起婚后的日子,眉头便慢慢的皱了起来。 “……我嫁过去以后,起初日子还算顺遂,吕家家大业大,我相公只是大房的次子,也轮不到我掌家,加上相公疼宠,那段日子确实舒心。 可是我嫁过去以后,肚子迟迟没有动静,惹婆母不满,妯娌倾轧,夫君更是嫌我没有生养,慢慢起了外心。 我不得已……不得已学了那大宅手段,找了人来帮我固宠,那人便是红梅。” 辰溪记得这个红梅,以前也是侍候付蘅的,长得有几分妖媚。 而张妈妈则是在付蘅提起红梅时,狠狠地啐了一口,暗暗骂了句:“不按好心的贱蹄子,白眼狼。” 付蘅自然也听到张妈妈的骂声,不过她只是讽刺一笑,没有理会,继续说道:“我本来只是想让红梅勾住他,让他多在我院里留一会,可是一来二去,夫君倒是对红梅动了真情。 尤其是红梅肚子争气,现在已经怀上孩子了。 我想做主把红梅抬了姨娘,可是她贪心不足,不仅撺掇夫君把她抬做了平妻,还想仗着肚子里的种,让夫君休妻,他来做这个正室。 我夫君是个容易头脑一热的,当初来求娶我的时候是如此,现在宠爱红梅也是如此,当下便想不管不顾的把我休了。 可惜我婆母看不上红梅,好歹我还是个官家小姐,红梅是什么?不过是我一个丫鬟罢了。 此事到这里就不了了之了,不过,我夫君却因此记恨我,认为我挡了他与红梅两个情人的道,从此不再踏进我的院子。” 她说着说着落下泪来,然后诚恳的劝辰溪道:“妹妹听我一句劝,男人的真心最是靠不得,你和那景王,若是你图他日后能给你荣华富贵,那你好好笼络了他,一定让他给你个名分,尽快生下一儿半女,至少让他给你个侧妃,以后也算衣食无忧了。 若你图的是他的真心,世间男儿多薄情,他位高权重,现在说的再好听,以后也未必只留恋你一人,还不如找个脚踏实地的人家,安心过活呢。” 辰溪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自己一直觉得她与景祺泽是两个平等的个体,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不爱了,那分开了便是,绝不会有那不相干的人插在两个人中间,她现在庆幸的是,至少景祺泽能理解她的想法。 她说道:“两人之间处成这样还不如分开算了,自己又不是养不活自己,何必靠着一个男人?不过你没有孩子,须得取得娘家的同意,才能离开。” 付蘅从来没听过有人这样说,心头像被雷击中一样,突然一颤,喃喃地重复:“两人之间处成这样还不如分开,又不是养不活自己……” 似乎过了许久,她回过神来,苦笑道:“我爹他们不会同意我和离的,我爹现在很多时候是靠吕家的钱在打点,而且不止我爹,我大哥马上也要科考了,以后只会需要更多的钱来走关系。 我也曾和我娘说起吕家的情况,可是她说我不懂事, 当初男人有异心的时候,就该把外面的人接回来,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我是正室,她翻不了天去。 而不应该另外找个人固宠,且那人还是极熟悉我的红梅,白白叫人拿住了把柄。 还怪我不争气,这么久了,肚子都没动静,再好的男人也拴不住。” 她说着又流下泪来,或许对他来说,男人的背叛还不是最难接受的,家人的不理解和趴在她身上吸血,才是最对她最大的打击。 现在她对吕家没有归属感,又回不去娘家,天地之大,好像没有一处是她的家。 辰溪感觉一阵心疼,但这种感觉很奇妙,似乎是身体本能的在心疼,似乎是素娘与付蘅有了共鸣。 曾经素娘是最羡慕付蘅的,父母双全,家中有权也有钱,家人也待她极好,生活中好像没有一点烦心事,可如今,付蘅却如同她一样,被最信任的家人背叛了。 付蘅哭过一阵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问道:“你呢?你怎么会成了辰溪?” 辰溪说道:“说来话长,我从付家脱籍回家以后,没多久娘就病倒了,我为了给她治病,带出去的积蓄化得差不多了,还是留不住她。 我娘去以后,哥哥便想把我卖给打死过媳妇的鳏夫,就是刚才公堂上跪在我哥旁边的那位。 我害怕极了,于是便逃跑了,路上遇到了辰溪一家,后来出了意外,辰溪留下一个幼子,其他人全都死了。 我便冒了晨曦的身份,帮她抚养幼子。” 付蘅和张妈妈听了一阵咋舌:“你这事听着像话本子一样,也太曲折离奇了,好在你没事,那你和景王又是如何认识的?” 辰溪道:“我带着修哥儿回了和怀村,他便是我在和怀村的邻居。” 付蘅不得不感叹道:“这正是命中注定的奇缘啊。” 晨曦不好意思的笑笑:“也不是什么命中注定,你不知道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他留着一脸落腮胡子,身材又那么高大,像个野人一样,全村的孩子都怕他。” 付蘅失笑,她没有办法想象,如今看着俊美高贵的景王,居然还有这么落魄的一面。 执念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与付蘅分别以后,晨曦的心情算不上好,尽管席间她一直插科打诨,让付蘅的心情轻松不少,可她自己却一直记挂着付蘅的困境。 景祺泽看她一脸苦恼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怎么啦?和付二小姐聚会完,之后就这副样子了,难道她给气你受了?” 辰溪白了他一眼,说道:“无端端的,蘅姐哪里会给我气受。”说着,她把付蘅的遭遇说了一遍。 景祺泽觉得有些奇怪,辰溪一向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诚然,她会帮助别人,可那大部分是在别人需要她帮助的时候,就如她一向所说的,人先自救,而后才有人来救。 像付蘅那样的,她虽然活得痛苦,可她也并没有表现出来想要脱离这种痛苦的挣扎,像这样的家务事,辰溪一向是留给别人自己解决的,等到别人明确表示需要她援手了,她才会出手。 可这次的不一样,辰溪一直强调,吕公子不是好人,想让付蘅离开他。 景祺泽忍不住问道:“付二小姐说过自己想离开吕公子吗?她离开以后,又要怎么过活? 辰溪,你到底怎么了?你太关心这件事了,这有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你。” 辰溪沉默一下后,才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以前一直是个讲究社交距离的人,这个我从现代带来的习惯。 可是关心蘅姐姐,却像是一种本能,似乎是这具身体的执念,想让她过得幸福快乐。 也是因为这种奇怪的本能,今天是我第一次与付蘅相见,心里却觉得无比的熟悉及信任,似乎在她面前可以无所顾忌的说话。” 景祺泽紧张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具身体的灵魂,有可能会重新代替你?” 辰溪摇头,说道:“能感觉到,身体里只有我一个意识,应该是没有别的灵魂了,可能这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念想吧,所以我也想让付蘅过得好。” 景祺泽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有别的灵魂回来,其他什么都好说。 他沉吟了一下后说道:“如果付蘅是想离开,这倒好办。 反正她父亲只是想要自己官运亨通,前途无量,与其牺牲一个女儿去讨好商贾之家,不如卖我个人情来得更加划算。 不过听你所说,付蘅未必想离开,像这样夫妻间的感情事,却不是你,我可以插手的了,总得他自己想通了才好。 我们既不能压着吕公子的头,让他重新喜欢上付蘅,也不能让付蘅在看清吕公子薄情的真面目后,就可以立刻收回自己的心。” 辰溪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才是她觉得难办的地方,听付蘅的语气,对吕公子是怨多过恨的,还盼着有朝一日,吕公子能回头。 辰溪倒也能理解这样的想法,毕竟这个朝代的女子,大多只能依附丈夫而活,这种情况下,肯定是盼他回心转意的心情多些的。 景祺泽见辰溪郁郁寡欢的样子,说道:“你也不用这么愁,飞霞山的临风苑不是快开幕了吗?你到时候把付二约过去玩一下,抛开了那些烦心事,说不定她能快点走出来呢。” 辰溪眼前一亮,说到这个,她终于开心了些,临风苑筹备了这么久,终于要开幕了。 为了临风苑,他们可投进去了不少钱财,要再不开幕,辰溪都能听到自己心在滴血的声音了。 前几天他们全家人都去试玩过了,各种项目应有尽有,男女老少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玩的,玩得修哥儿都不愿回来了,他们还在那里住了两天。 所以辰溪很有信心,临风苑一旦开业,必定能引来一波热潮。 临风苑旁边的染坊也已修建完毕,辰溪提醒谷雨:“你去封信给悠然,让她们母女来京,也好全家团圆。” 谷雨领命去了。 ………… 要说最近上城最热闹的事情,莫过于原先二皇子那个无人问津的飞霞山别院,被人改建成了吃喝玩乐一条龙的临风苑。 话说这个临风苑,还真是个销金窟,别误会,不是说里面有什么钱/色/交易,而是里面各种新鲜玩法,闻所未闻,却每一项都让人欲罢不能。 据那去过临风苑的人说,那里分了男苑和女苑,分别从两条路上山,最大限度保证了私密性。 女苑就不用说了,有临风楼这个金字招牌在,主打的依然是精油按摩、护肤等女人最感兴趣的话题。 除此之外还加入了手作课堂,让人亲身体验口脂的制作,和定制自己专属的香味。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天才的想法,有哪个女人,不想要专属于自己的独特的美呢。 除了这些常规的东西以外,因为地方足够大,还设置了马球场,让那些活泼好动的姑娘们也有了好去处。 他们还有一个惊世骇俗的改动,泡澡的地方不是独立的空间,合适一个叫泳池的地方,泳池边围起了高高的围墙,还有两层楼高的滑梯直通水里,看着就心惊肉跳的。 本来姑娘们矜持惯了,对于几十号人一起泡澡很有些抵触,可看到有人尝试后玩得不亦乐乎,慢慢的,她们也心动了,毕竟这种大热的天,漂亮的衣服又很繁复,就算坐着不动也会热得满身是汗,何况是看着别人在水里玩,而自己又不能去呢。 很快,女院的泳池就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那清脆的欢声乐语,让远处男苑里的人听得心头荡漾。 男苑里也有泳池,只是男人对于几个大老爷们一起泡澡,显然是没多大兴趣的。 虽然滑梯他们也玩,不过却没有像女苑那样,玩得惊呼连连的,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贪凉才来这里。 除了泳池和按摩,男苑还和女苑有一个共同的项目----密室逃脱,只不过女苑的密室逃脱,更偏向于解题技术型;而男苑的,则是惊吓与技巧一体,在解题过程中,还有不少“ 俺劈西”出来吓人,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这么难听的名字。 总之他们务必让你在夏日里,感到最恐怖的透心凉。 因为玩法奇特且刺激,这里已经成了整个男苑最受欢迎的地方,往往一个项目要排队好久。 有那不想动脑子,纯粹追求刺激的,也可以去玩鬼屋,一样很火爆。 男苑整体项目更加偏向于动态一点,除了这些刺激的,还可以围猎、吃鸡--分成几队假装作战,赢的一队可以获得苑内提供的烤鸡一只。 总之,若说这个夏天,上京城有什么好去处?没人可以避开临风苑这个名字。 转折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临风楼的生意这么红火,几乎成了富商权贵家办酒请席的首选场所,。 有那些正经谈生意,或者不喜欢密室逃脱之类新奇游戏的,那里景致优美,曲水流觞,吟诗作对也是一件美事;或者吃饭听曲,小赌怡情也可以满足。 可以说临风苑,满足了大部分聚会的要求。 许多官员也喜欢在此宴客,程知郎以为这次又是他们翰林院一次普通的聚会,本也没多大兴趣,没想到来了这里,还有那么多。以前没见过的新奇玩意,他不由得惊叹,这里东家的聪明才智。 那新入翰林院的几个后生,毕竟像要去玩什么密室逃脱去了,留他们几个上了年纪的在此闲聊磕。 “我本以为这就是个小年轻取乐的地方,没想到布置得也如此雅致,想来那东家也是个妙人。”翰林掌院学士秦大人道。 另一名侍附和道:“是啊,下官方才看那些摆设,有不少乃是名家之作,前朝古玩,适才我还看到了几幅和怀居士的画呢。” 秦大人来了兴致,问道:“哦?可是备受皇上赞誉的那位和怀居士?” 那侍郎点头道:“正是那位,这位以前也没听过他的名头,突然间冒出来了,还得了皇上青眼,也算是一朝成名天下知了。” 秦大人叹道:“他能创前人之所未创,已经当得了开派宗师的称号,画风简洁明了且立体真实,意境悠远而绵长,确实了不得,也难怪皇上欣赏。 就是现在他的笔力还不足,笔锋也有些绵软拖沓,不过这些都可以练,假以时日,难保不会成一代宗师。 对了,说起和怀居士,程大人不是最喜欢他的话吗?” 程知郎正在神游太虚,突然被点名,有些狼狈的回过神来,他也没听清秦大人问的是什么,只得含糊的应了几声是。 而那边已经从画技,讨论到了近来京城最是热闹的八卦上来。 “听说了吗?那今晚也前两天又上了公堂。”一名侍郎说道,他们翰林院不用上朝,也很少接触皇子那些人,所以对这些皇室八卦更感兴趣。 另一名侍郎说道:“听说是为了一名女子,你说这景王也真是的,才回上京城多久?好像什么事都有他一样。 攻打高昌他差点成了首功,没多久就为了女人被皇上禁足,现在又为了女人上了公堂,啧啧,这生活简直不要太精彩。” 秦大人不悦的皱起眉,说道:“胡说八道些什么?皇家的事,岂是我们可以随便讨论的。” 其实平日里大家也有讨论其他皇子的八卦,只要不太过分,秦大人一向不会怎么管,反正他们翰林院虽然靠近权力中心,这一下没有什么实权,环卫的争夺牵扯不到他们。 不过,景王的事不太一样,他身居高位,总比那帮只会死读书的侍郎多了几分政治敏锐,他能感觉到,皇帝对景王,是越来越欣赏了,未来的皇位,说不定真有可能落到此人身上。 刚刚说景王八卦的人咳嗽了一声,又把话题扯回到了那场官司:“听说是景王一个‘朋友’,被诬陷逃婚,还牵扯到什么民匪勾结,杀人以后冒充身份,夺人取家财的事,离奇得很。” 辰溪的案子本来是很快审结的,可不愧是侍郎的嘴,经他一说,似乎就成了民间奇谈,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兴趣。 秦代人这时也已经缓和了脸色,随意的问道:“怎么回事?” 那侍郎便绘声绘色的把事情描述了一遍,也不知他从哪里打听来的,居然说的十分详尽,几乎所有细节都兼顾到了。 程知朗听到林大前来自云州府七里村时,表情一愣,若有所思,待听到林素娘小小年纪,便被卖到县令府做奴婢时,表情更是凝重了三分。 最后那侍郎总结道:“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此案甚是蹊跷,那女子十之八九便是他的逃婚妹妹,不过那勾结流匪,杀人夺财应该是没有的。 有那知情人说,那股流匪,可是二皇子的人,怎会和乡下一女子勾结? 而且听说那女子长得娇柔纯美,如果真的这副蛇蝎心肠,估计也得不了景王的青眼。” “我听说这女子美则美矣,却也不是绝色,怎么就得景王如此死心塌地的对待?听说为了她,还得罪了不少京中闺秀呢。” 程知朗心中苦笑,可不是嘛,就连他两个女儿,之前也想过拿下俊美无俦的景王,当然他也是乐见其成的,自打大哥走了以后,成家一天比一天衰落,早已不复当日荣光。 如果两个女儿能顺利拿下景王,无疑是让程家重回巅峰的最佳途径。 只可惜,景王心有所属,对其他女子不假颜色,即便程氏姐妹有心,也没有撼动景王心神半分。 不过,没想到景王属意的,竟是那人,不知这算不算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或许,这件事有他可以利用的空间。 他慢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早已忘了身处何地。 没过几日,京城又有新八卦,那家胆敢状告景王心上人逃婚后杀人夺财的林家,这次反倒被人告了,也可以说得上是风水轮流转了。 林家不过是一副小小商贾,他家被人告,本来不应该引起什么轰动才对,只不过他们这件事,还与上次的事件扯上了一点关系。 告他家的人,乃是翰林院的程知朗侍郎,状告林大强母亲拐带了他大哥唯一的嫡亲女儿,导致哥嫂二人含恨而死。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有趣了,上次的事件中,关于辰溪的身份,很多人都心照不宣,如此说来,难道这位景王的心上人,竟是程家流落在外的女儿吗? 因着这层关系,一时之间关注这件案子的人多了起来,尤其是以前一直觉得辰溪身份配不起景祺泽的人。 如果辰溪真的是程家的女儿,那她勉强也算个官家小姐,倒也不是真的那么不相配了。 唯独那些还对景王念念不忘的姑娘们,把自己手中的锦帕都揉烂了几条。 被拐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也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又再次成为了话题的中心,难道是她起床的方式不对? 她还在一脸迷糊的听景祺泽说起这件案子,连放到嘴边的勺子都忘记送进去,景祺泽失笑,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记,笑道:“怎么呆呆的,还没睡醒吗?” 辰溪无奈道:“既没有睡醒,也没有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这具身体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而是程家大房的?” 景祺泽点头道:“十有八九,这是牵扯太多,程家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应当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暴露出来。” 辰溪头疼,按着额角说道:“这都是什么事啊?我只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不过,如果这是真的,很多事情也就能说得通了:“难怪我总觉得我娘不是很疼我,以前我一直以为是她重男轻女的缘故,毕竟这个时代,就没几个不重男轻女的。 不过想想也是,即便她重男轻女,也断没有把女儿卖去了县令府,却一次都没有去看过的可能,那是她根本就不顾虑素娘的死活啊。 这样说来,林大强也应当知道我不是他妹妹才对,因为素娘比他小六岁,如果素娘真是被拐来的,他那时候应该也已经开始记事。” 说到这里,她更气了:“啧,什么人呐,这是要把人家的女儿卖两次啊,算计得这么狠的吗?上次就应该让县令多打他几板子才对。” 景祺泽见她一脸气呼呼的样子,煞是可爱,忍不住逗她:“这有什么打紧的,你要是想揍他,我随时陪你去。” 辰溪撇嘴道:“我揍他干什么?我还嫌手累呢,我只是替素娘不值,她是真心对林大强母子好,即便把自己卖了也在所不惜。” 说着,她低低的叹了一声,情绪有些低落。 正说着话呢,门房有人来报:“小娘子,翰林院程知朗侍郎来访,不知是见与不见?” 辰溪与景祺泽对视一眼,果然说曹操曹操到。 景祺泽捏了捏辰溪的手背,说道:“想见就见,不想见就把他打发走了,不要给自己压力。” 辰溪想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还是见吧,就当是给素娘一个交代也好。” 景祺泽点点头,吩咐门房道:“把他请进来吧。” 程知朗刚进到堂屋,就近屋内已经坐着两人,上首坐着一名女子,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程知朗凝目看去,感觉女子五官和他大嫂还有几分相似,于是便更加确定了。 而她的旁边还坐着一名身材高大、俊美异常的男子,不用说便知道是那景王了。 想到景王一大早就出现在这里,两人之间的关系果然匪浅,程知郎挂在嘴边的笑容又真诚了几分。 他先是对景祺泽行礼道:“这位想必就是景王爷了,下官翰林院四品侍郎程知朗,见过王爷。” 景祺泽点点头,免礼道:“程侍郎请起,不知侍郎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程知知朗目光直视辰溪,说道:“想必二位应该也听闻了我家与林大强家的传闻,我是猜想小娘子心中必定有些疑虑,所以特特过来说明。” 辰溪道:“程侍郎有心了,我确实有许多疑惑,还请侍郎为我讲解一二。” 说吧,她做了个请的姿势,让程知朗坐下。 本来如果程知朗真的是辰溪叔叔的话,应当程知朗坐上首才对,不过第一他们身份未明确,第二,景王爷这么尊贵的身份,还不是一样坐在下首 ,那他坐下首又有什么丢脸的呢? 程知朗坐好以后,谷雨送上茶点,程知朗喝了一口茶后,才郑重说道:“辰小娘子,我今日登门,其实是有一事相告,你可能是我大哥的女儿,只是小时候被林大强道母亲掳走,这才与我们失散多年。” 辰溪不解的问道:“你如何确定我便是你要找的人?” 程知朗道:“请小娘子听我细细道来,我大哥在世的时候,官居二品尚书,与我大嫂伉俪情深,二人育有一女。 那林大强一家从家乡逃难而来,正在路边行乞,我大哥见小孩可怜,便带了他们一家回来,也不是说让他们为奴为婢,只是让他们有口饱饭吃罢了。 可是林大强的父母亲贪心不足,见我大哥只有一个独女,且极其疼宠,便起了歹心,勾结了逃难路上当了流寇的同乡,在我大嫂上山礼佛的路上绑了他们母女去。 林大强的娘亲叶氏,还回到我们家来偷偷观察,与那帮匪徒里应外合。 我大哥表面上交了赎金,实际上案中派人调查,终于查到了流寇的老窝,正欲安排人手一锅端了,计划却被叶氏知晓。 她也是个狠心的,知道通知流寇此事,人数众多,肯定跑不了,于是只通知了她的丈夫,两人一致决定,带上我的小侄女,想要留在身边做个人质,一家人连夜逃出城去。 只可惜他们与流寇本来就是乌合之众,双方都各自防备着,流寇收的赎金他们也不知道藏在哪里,时间紧迫,也来不及细找,只带了我的小侄女便走了。 流寇里只有她一个女人,一向是她照顾小侄女的,所以那些人也没有怀疑,直到被抓,才知道他们被人背叛了。 我大嫂丢了女儿,整日以泪洗脸,身体虚弱了很多。 我大哥四处找寻,就连他们的故乡都去过了,却一直没有消息,却没想他们换了别的地方定居。 就这样过了没多久,我大嫂忧思成疾,含恨而终,我大哥妻离女散,终日借酒消愁,没多久也跟着大嫂去了,临终前还交代我,一定要找到小侄女。 也是直到最近,我才慢慢查到,当年林氏夫妻,可能落脚在云洲府七里村。 也刚好在这时,出了林大强状告你那一事,基于好奇,你们又恰好是从七里村出来的姓林的人,所以我也有留意这起案子,这才发现小娘子与我大嫂长得极其相似。 我立马派人去调查当年的事,发现林大强的父母,正是当年潜伏在我家,里应外合掳走你的人。” 一番故事,下来辰溪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狗血的剧情,难怪林大强在公堂之上,说什么勾结流匪,杀人夺财,张嘴就来,敢情这是他们家的传统啊。 告知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其实程知朗没有完全说实话,他不是最近才查到七里村去的,而是早几年就已经查到,林大强夫妻落脚之处。 只是当时他发现,林大强的父亲已经死了,叶氏还把他小侄女卖去县令家当了奴婢,他就歇了找回小侄女的心思。 程家不需要一个当过奴婢的小姐,这会带累程家其他小姐的名声。 所以当时程知朗被便熄了接小侄女回来的心思,只当大哥一房都死绝了。 可是他没想到,小侄女居然还有这样的运道,悄悄的攀上了如今炙手可热的景王,如果再想让程家重回巅峰,借助景王的力量无疑是最快的,这也是促使他过来找辰溪的最大原因。 辰溪问道:“这么多年来,程家一直没有找到云洲府七里村吗?” 她相信林大强父母当初选择那里落脚,毕竟不会没有原因的,这个时候的人,信息堵塞,很少人会贸然选择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别的不说,要是选择的地方是个极其贫穷要怎么办?在交通极其不便利的古代,想要随便换个地方生活,谈何容易。 所以当初程家若是刘星查找的话,应该是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不过程知朗一口咬定说:“实在是我无能,当时我处事经验不足,确实白白错过了一些信息,加之大哥去后,家里的日子一落千丈,我焦头烂额之下,也兼顾不过来,就有些疏忽了。 不过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的消息,所以直到最近,我才慢慢寻摸到你的消息,也是大哥大嫂在天之灵,让我终于找回了你。” 他这熟稔的语气,口口声声似乎都认定她要回归程家,让辰溪的心理不是那么舒服。 于是她端茶送客:“这事我知道了,谢谢程侍郎过来告知。” 程知朗也知道,一时之间很难让她接受,若是态度太过强硬,反而会让他对程家生出恶感,还不如就让她好好考量一下,于是说道:“那我便不打扰景王爷与小娘子了,只是小娘子,我有一句相劝,披着别人的名字活在世上,终究是少了些自由和意气,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吧,他起身告辞。 辰溪谢过他好意,吩咐一旁事后的悠然:“你去送送程侍郎。” 悠然脸色惨白,似乎没有听到辰溪的话,谷雨忙上前一步,接过这个活,对辰溪道:“娘子,奴婢恰好有事要去外院,不如就由奴婢送程侍郎出去吧。” 辰溪沉浸在自己心事里,没有留意到两人的异常,只点点头表示答应了。 待谷雨送完人回来,悠然还在一旁呆呆的站着,无语忍不住上前用手轻轻拍了她一下,问道:“你怎么啦?小娘子叫你去送送程侍郎,没听到吗?” 悠然这才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说道“也许是刚回来上京城,水土不服吧,我这便去送。” 说着便要迈步出去,被谷雨一把扯住衣领,没好气的说道:“送什么送,人早就走了,你没事吧?精神这么恍惚。” 悠然摇摇头,谷雨叹口气,道:“实在不行你就先去休息一天吧,小娘子那边我去说。” 她是辰溪身边的大丫鬟,安排一个小丫鬟的作息还是可以办到的。 悠然本来想拒绝,可是她现在实在没心情做事,只得接受谷雨的好意,说道:“谢谢谷雨姐姐,那我便先回房休息了。” 谷雨点头,说:“快回去吧,瞧这脸色白的。” 悠然心情不佳,辰溪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景祺泽道:“你也不用这么烦躁,想认就认,不认便罢了。” 辰溪道:“我是为素娘不值,程知朗那番话,漏洞太多,显然不可能是现在才找到我的。 既然他以前也知道素娘的存在和处境,却一直没有出现过,想来他也是觉得,素娘的存在对他没有丝毫好处了。 如今却巴巴的跑了出来,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位景王爷。”说着还白了景祺泽一眼。 景祺泽无端背锅,失笑道:“他有小算盘关我什么事?我总是听你命令行事的,你要是不想让我理程家的人,那便是他们翻了天去,我也不会管他们分毫的,你只管按本心行事便好。” 这番宠溺的话,让辰溪的心情变好了许多。 她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有句话他说对了,我总不能一直顶着辰溪的名头生活,就算我不介意,对辰溪,宋先生,还有修哥儿都是一种不公平。” 其实景祺泽也不喜欢她为别的男人守寡,于是说道:“那便认回来吧,认回来也只是多个名头罢了,我们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反正程家人左右不了我们的决定。” 辰溪点点头:“我倒不担心以后的事,只是害怕修哥儿一时接受不了。” 不管再怎么聪慧,修哥儿毕竟只是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儿。 景祺泽揽了揽她的肩,安慰道:“别怕,修哥儿能理解的,你一直守护着他,从未做过伤害他的事情,他能感受到你对他的爱。” 话虽如此,可辰溪在对修哥儿坦白时,心里还是很忐忑。 修哥儿听完以后,眼中畜满泪水,问出心中最关心的问题:“那你还会继续当我娘亲吗?” 辰溪松了口气,能问出这句话,证明修哥儿没有怪罪她抢了自己母亲的身份。 她微笑答道:“当然,我会一直是你的娘亲,不管以后怎么变化,你也是我的儿子。” 修哥儿扑进娘亲怀里,放声大哭,他也不清楚自己哭什么,似乎是难过,自己成为了孤儿,又有些愧疚,他居然忘记了自己娘亲这么久,还有些忐忑,既然如此,娘亲还会要他吗? 等他哭声渐渐熄灭,辰溪说道:“我把你娘葬在了云洲府一个尼姑庵附近,我们要选个好日子,回去给他迁坟,好让你父母团聚。” 修哥儿点头,他不懂这些,自然是辰溪怎么说就怎么做。 修哥儿忐忑的问道:“那我还能叫你娘吗?” 他已经上了学堂,明白了许多道理,知道对于女子来说,名节最重要,辰溪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突然多了一个儿子,对她的名声实在不好。 梦中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失笑,但也感知到了修哥儿的不安全感,用力搂紧了他,在他额头留下一串亲吻,这才说道:“我说了,我以后一直会是你娘,除非你不认我了。” 修哥儿摸着自己的小额头,有些害羞,又有些窃喜地道:“我已经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娘亲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亲我。” 他这种故作镇静的模样,一下子就萌到了辰溪,故意与他捣乱,不停的亲他的鼻梁眼睛等地方,看修哥儿一脸“无可奈何随她”的宠溺表情,忍不住笑得更欢了。 打闹一阵后,修哥儿问道:“娘亲,那我们要回程家住吗?” 辰溪摇摇头,说道:“我如果认回他们,也只是换个名字而已,对我们现在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影响,自然也不会回去那边住,不过逢年过节,难免要和他们打交道,偶尔也会过去那边住一下吧。” 修哥儿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有新的人和事,来影响他和辰溪的关系,而且他一点都不想回程家住,因为在程家,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外人,这让他很不自在。 当天晚上,修哥儿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个漂亮的女子,长得与辰溪十分相像,修哥儿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娘亲换了个人,而在见到这个女子之后,他十分确定,这个女子是他娘亲。 他有心想过去跟女子说几句话,可是身体好像被什么镜顾住一样,只能从第三人的视觉 去看事情的发展。 他看到自己娘亲与爹爹感情甚笃,看到他们对幼小的自己很是疼爱照顾,看到他们商量着回和怀村。 修哥儿拼了命的想发出声音阻止,可是世界像有一堵透明的墙一样,把他所有的声音动作都阻隔在墙外。 他看到父母和爷爷高高兴兴的踏上回家的路。 画面一转,他看到满地的血污,可是周围没有尸体,但他清楚的知道这是哪里,他看到娘亲伏在他爹怀里哭,两人衣着光鲜,与周围血腥的场景完全不相称。 他爹轻拍着娘亲的背,安慰道:“好了,别哭了,你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我们时间不多了。” 娘亲抽噎着点点头,俯下身去,最后一次抱紧躺在地上的那个小男孩,那是熟睡中的自己。 娘亲轻声说道:“修哥儿,我与你爹爹先走了,你以后要乖乖听素娘姨姨的话,以后她就是你的娘亲,她是个好人,定会护你周全的。” 爹爹轻拍娘亲的背,安慰道:“我刚才看到她找着我们的户籍纸了,她既有心要扮做你,自然会对我们儿子好的,你且放心吧。” 娘亲点头道:“我知道,她是个好人,我就是觉得有些伤感,恐怕不能与你葬在一起了。” 爹爹叹了口气,紧握住娘亲的手道:“我只怕天地渺茫,不能生生世世找到你,可如今你同我在一起,以后也定是牵手入轮回的,合不合葬又有什么打紧?” 说着说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淡去,像有一束光,把他们慢慢包裹其中。 修哥儿缓缓睁开眼睛,旁边传来东篱喜极而泣的声音:“少爷,你终于醒了,我在旁边叫你怎么都没反应,可把我吓死了。” 修哥儿转过头去,看着东篱的脸眨眨眼睛,一时回不过神来。 东篱又慌张起来,急切的问道:“少爷,你怎么啦?是睡迷糊了吗?怎么有些呆呆的?” 修哥儿恍恍惚惚的说道:“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东篱立马问道:“什么梦?” 修哥儿摇摇头,说道:“不记得了,就是觉得做完这个梦以后,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 东篱听不懂他的话,只得进行刚才的工作:“少爷,快起身吧,再不起,今天去书院又要迟到了。” 修哥儿喜欢赖床,迟到的事情偶有发生,书院的先生不知道辰溪与景祺泽的关系,罚他也是罚的真狠,被打了好几次手板。 修哥儿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辰时了,再不起,连早食都吃不了了。” 修哥儿一个激灵,翻身坐起,一边穿鞋,一边道:“不吃了,叫悠然姐姐给我准备两个包子,带着路上吃。” ………… 辰溪与修哥儿两人商议好了, 趁程家这个案件审理完之前,先去把辰溪的坟迁回来。 景祺泽也赞成,不过他朝堂事忙,并不能陪二人一同前去,只得嘱咐景胜一路护送他们。 不过他们来回这一趟,起码也要两个多月。 而案件早就审理完毕了,程知朗之前收集的资料已经很多,罪证确凿,无从抵赖。 不过案发时,林大强也才四五岁的样子,主犯根本不是他,不过是被父母带累着连坐罚了款罢了。 这一发倒是把他来京城以后赚到的所有钱赔了进去,可是他也不敢闹,经此此一事后,他已经明白到,辰溪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了。 再说辰溪和修哥儿,到了云洲府之后,选了一个最近的吉日,热热闹闹的给修哥儿娘亲做了一场法事。 辰溪跪在坟前说道:“我来接你回去宋先生身边了,这段日子,谢谢你给我的庇护,以后我也会好好照顾修哥儿的。” 说罢,在他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修哥儿跟在她身旁,也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在心中默念道:娘亲,我来接你回家。 等他们把修哥儿娘亲的尸骸运送回和怀村时,天气已经入秋了。 村里人突然见辰溪母子,互送一副棺材回来,路上还有仪仗队跟着敲敲打打,唢呐的悲鸣在这萧瑟的秋天中,更添几分愁绪。 村里人吓了一跳,之前景祺泽跟着他们母子,一起去了上京城,大家都是知道的,背地里还有不少人说辰溪不检点,又说景祺泽看着高大有能力,没想到剃了胡子以后还真的做了小白脸,总之怎么损怎么说。 可是如今只得辰溪母子回来,众人不免猜测,是不是景祺泽遭遇了什么不测?他们虽然有些碎嘴,可心底总还是比较朴实善良的,一直都有些惋惜。 宣布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廖伯娘听到消息后匆忙赶到,环顾一圈后没有见到景祺泽的身影,忍不住上前牵住辰溪的手,担忧的问道:“怎么回事?祺泽呢?难道……” 辰溪立马阻止了廖伯娘大逆不道的猜测,说道:“您别慌,景大哥好着呢,他在上京城,没有同我们一起回来。” 廖伯娘松了一口大气,接着又打量起棺材,惊疑不定的问道:“那,那这是……” 他们没有身处皇权中心的上京城,对那些皇室八卦,一向只当绯闻佚事来听,皇帝新近认回一个儿子的八卦,他们当然也知道,甚至他们还听说过那皇子的名字,叫刘祺泽。 可他们没想到,话题的中心人物,正是他们以前朝夕相处过的邻居。 当时廖伯娘还说:“要让景小子改个名字了,不然,可得犯了忌讳,惹上不必要的官司就麻烦了。” 辰溪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要见一下村长,还有宋氏族长,及村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在一同向大家说明。” 廖伯娘顿感事情不小,忙问道:“你惹上麻烦了?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辰溪感动,捏了捏廖伯娘的手,说道:“别担心,不是坏事。我们先把棺材抬回去搭灵棚,您先帮我通知一下他们,就说有要事相商。” 廖伯娘答应着走了,辰溪则继续带着他们回了自己家里,稍早的时候,已经派了谷雨和景六他们先会祖宅收拾了一个灵堂出来。 下葬的日子定在后天,这是辰溪之前就已经看好的日子,下葬之前还要做一场大事呢。 等他们回到不久,何年月和宋大财等人已经过来。 宋大财脸上有些得意的神情,一见辰溪就开心地道:“辰溪,你贵人事忙,之前博儿成亲的时候,没法请你喝一杯水酒,现在,博儿的媳妇已经怀上了,到时候,我让博儿给你拿些红鸡蛋过去,你可不要嫌弃啊。” 辰溪偷眼看了一下春分的脸色,见她没有半分黯然,心知她已放下过去,心里也有些欣慰。 宋大财自然也看到了,他本来说这话,就是有意想要气一下春分的,说他小气也好,记仇也罢,当初春分伤他儿子这么深,一年多了,都没有见他真心笑过一次,也就是最近,知道媳妇怀孕以后,他才开始露出真心的笑颜。 可看看春分,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他又感觉自己被气到了,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 辰溪顿觉有些腻味,宋大财夫妇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情况,他们儿子还在自己手底下干活呢,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给自己心腹婢女脸色看。 还正以为自己做了个族长,辰溪就可以随他拿捏了吗? 辰溪的笑容顿时冷淡了三分,只淡淡应了声:“倒也不用如此麻烦,宋博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便行了,鸡蛋什么的,送不送都无所谓。” 此话一出,宋大财心中咯噔一下,辰溪一向是好说话的,像这样不给面子的直接拒绝,宋大财还是第一次见,忍不住想说些话找补一下,辰溪已经转过身去找何年月说话去了。 “村长,村里的族老们都来齐了吗?”辰溪问道。 何年月点点头:“已经都到了, 哎~宋青杨,你怎么来了?” 辰溪说道:“是我叫他来的,事关宋家的事,他是宋家现在的当家人,应当过来听一下。” 众人更加好奇了,既然事关宋家,那要他们一群老头子过来干什么? 辰溪也不多废话,安排众人坐好上茶以后,直接说道:“其实今日请各位叔叔伯伯过来,乃是有三件事情要告诉您们。 首先第一件,相信大家都听说过,皇上最近新认回了一位皇子,那便是景祺泽景郎君了。” 众人一下子哗然起来,谁都没想到,第一件事情就会如此劲爆。 廖伯娘拉着辰溪的手,问道:“辰溪,你说的是真的吗?景小……景郎君就是景王爷?” 辰溪点头,说道:“想必大家对景郎君的身世已有所听闻,以后这些事情,大家就不要过多讨论了,以免犯了皇室忌讳。” 这话一出,大家秒懂。 之前皇帝可是说了,景祺泽的娘是名农女,可他们与海棠相处多年,即便他们无缘得见花魁,可那多年训练下来的身段与姿态,一看就与寻常女子不一样。 不是烟视媚行,而是一种入骨的丰韵,娇媚到了极致。 所以海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大家都有所猜测。 不过皇上的这番话,就是让他们以后不能再猜测了,海棠农女的身份也必须坐实了。 何年月道:“小娘子,您说的是,我们知道怎么办了。” 他一听景祺泽的身份,立马连对辰溪的称呼都改了,瞧景祺泽对辰溪上心的样子,辰溪就算做不了正妃,以后也定是个宠妾,可不是他们这种泥腿子,可以直呼姓名的。 宋大财也惊出一身冷汗,他刚刚还当着辰溪的面,欺负人家婢女来着。 辰溪已经说起了第二件事:“这第二件事,其实与第三件是密不可分。 我并不是真正的辰溪,而是翰林院四品侍郎的侄女。” 说着,她又把与辰溪身份互换,及程家的官司说了一遍。 众人目瞪口呆,一时消化不了这狗血的剧情,这不比台上唱戏的还要来得复杂了? 缓过劲以后,宋青杨第一个开口问道:“那灵堂棺材里的,就是我真正的堂嫂了?” 辰溪点头道:“是,我们把她送回来,与宋先生合葬在一处,日子已经选好了,就在后天,到时要办个法会,大家也早点过来坐坐。” 众人答应一声,宋青杨迟疑的问道:“那……小娘子,既然你要认回程家,修哥儿是不是留在我们宋家抚养?” 辰溪瑶瑶头,说道:“修哥儿还是我孩子,我准备收养他,以后他还是跟着我生活。” 宋青杨目光闪烁,他还以为修哥儿会留下,辰溪现在已经是外姓人了,宋家的祖产自然得归还给修哥儿,如果留下修哥儿,就相当于留下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抚养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显然,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个,宋大财也讳莫如深的盯着修哥儿。 修哥儿本能的觉得害怕,忍不住抱紧了辰溪的大腿。 辰溪冷冷的横扫全场一圈,看着宋青,杨与宋大财二人问道:“怎么?你们有意见?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贵气。 宋大财率先反应过来,辰溪已经不是以前村里的那个小寡妇了,她是四品侍郎的侄女,听她说她爹以前还是二品官,这家世,就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更别说她现在还是景王爷的心尖宠,谁那么没有眼力见,敢和她抢人啊。 于是宋大财说道:“小娘子说的是哪里话?小的怎敢有意见,修哥儿能跟着您,是他的福气。” 一旁的宋青杨觉得宋家的子弟要去给别人当儿子,终究是有些不妥,不过他还算个老实人,虽然也眼红修哥儿的财产,但也知道,修哥儿跟着辰溪才是最好的。 于是也赞同道:“修哥儿留在和怀村,只会耽误他的前途,他这么聪慧的一个孩子,好好培养了,以后定能像他爹一样,光宗耀祖。 是叔叔没有能力,无法给你更好的教导,以后跟着辰小娘子,定然有更好的前途。” 辰溪很满意二人的识趣,她第一次狐假虎威,效果就已十分不错,难怪大家这么喜欢追名逐利。 她点点头,结束今日的谈话:“今日要说的就是这三件事,明日,我们母子还要早起,就不留各位了。” 众人也纷纷表示理解,说道:“小娘子舟车劳顿,也是辛苦,那我们便各自散了,不打扰小娘子休息了。” 两日之后,景祺泽也过来了,辰溪顶着。修哥儿娘亲的身份活了这么久,他理应过来送人家一程。 这次回来,虽然景祺泽说了要低调,可架不住村里人已经知道他身份,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对他,一时上门之人,络绎不绝。 他们都是打着来祭拜的名号,景祺泽也不好拒绝,只得坐在一旁微笑着应付那些上来大上的人。 还有不少以前没看中景祺泽的村姑,悔恨得暗暗咬牙。 谁能想到那样一个五大三粗,满脸落腮胡,看着像野人一样的穷猎户,真实身份居然是一名皇子。 谁家嫁女,不图人家有房有田,日子顺遂,像他那样的,除了会一点打猎的手艺,田地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没有,出些什么事,想找个人帮衬一下都没法子,又有哪个正常女子会看中他? 虽然他剃掉胡子以后,确实很俊俏,可过日子,看的还是实际好处,以前大家暗地里还嘲笑辰溪,说她拿大把的钱养了一个软汉子,今时今日,她们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 可即便是悔恨也没有用,就算他们现在上赶着讨好,她们一没有辰溪的容貌,二没有良好的家世,怎么也轮不到她们了。 相比女人,男人则是正常多了,他们羡慕景祺泽的好运道,同时也想借此机会,与他攀上关系,也好借机沾点光。 廖田宇夫妻不就是那样吗?就凭着前几年对景祺泽照顾有加,听说如今,紧急着给她们的女婿在衙门找了份闲差,还给他们外孙子找了顶好的先生,听说现在同辰溪的儿子一起学习,以后也是前途无量的 因着来的人多, 这场法会办得极其隆重,比之当初宋氏父子下葬时,热闹多了。 法会过后,辰溪等人也不在和怀村多待,主要是景祺泽现在身份特殊,在和怀村多待一天,他要应付的人就越多,简直比在京城时还要疲惫,干脆法会一完,大家就打包走人。 辰溪回了上京城后,首先要做的,当然是去程府登门拜访。 临走的前一晚上,休哥很是忐忑,担心城府的人不知会怎么看待自己。 辰溪安慰他道:“不用担心,我们上门也只是走个过场,务求不留人话柄罢了,若是在那里有人给我们脸色看了,我们随时走便是。” 事实上,辰溪就是这样想的,她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才会回到程家,而即便没有程家,她也能过得很好。 相对而言,程家想从她身上获得的,比之她能在程家身上获得的,要多得多。 第一次登门,辰溪也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只是听说程家还有一位老夫人,也就是她亲奶奶。 大房人丁不丰,她爹娘只生了自己就去了,所以并没有兄弟姐妹。 不过程知朗倒给她生了不少堂兄妹,据说她有两个堂哥,两个堂妹,还有一个堂弟,其中两个堂妹与她年龄相近,辰溪曾经听景祺泽说起,程家这两位堂妹曾接近过景祺泽,想必对景王妃的位置,也是有所觊觎的。 辰溪不知她们喜好,只按照常规准备了些礼物,给程老夫人准备的是郁姜新调制的安神香料,和一些舒缓的精油,外加两匹洵美染坊的面料。 给程二夫人,则是在此基础上,去掉了安神的香料,转而添了些胭脂水粉。 给两位堂妹的,是面料及香水。 至于男孩子的礼物,辰溪也不懂,干脆全部交给景祺泽来准备。 这一准备下来,虽然都是自家出产的东西居多,可价值却不菲,尤其是洵美染坊的面料,现在市面上可是一布难求。 第二天一早,辰溪便带上修哥儿登门。 程知朗早就知道辰溪今天回来,所以已经向翰林院请了一天假,特特等在家里。 听门房来报,辰溪已经到了,程知朗连忙领着夫人、孩子出去迎接。 两位程小姐对视一眼,都撇了撇嘴,心里想着,不就是一个村妇吗?哪里就用得着这么隆重了。 “辰溪,你来了?景王爷今天没有陪着一起来吗?”陈知朗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 辰溪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答话,反而是吩咐谷雨:“你们先去把礼物卸下来。” 这是她跟景祺泽一早就商量好的,尽管她们都知道,程家急着认回自己,大部分原因是在景祺泽身上。 但是景祺泽与辰溪一致认为,不能让他们以为,可以倚仗着这层关系,而做些肆无忌惮的事。 最好早早把他们割裂开来,让他们明白到,辰溪是辰溪,他们是他们。 登门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但笑不语的态度,让程知朗既有些尴尬又有些恼怒。 不过他想着,虽说传闻中景祺泽十分疼宠辰溪,但二人终究还没有成婚,陪着辰溪上门也确实有些突兀了。 于是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着对辰溪说道:“来便来了,都一家人,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辰溪客气的道:“第一次登门,应该的。” 谷雨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侍卫和丫鬟把东西搬进程府。 突然“啪”的一声,悠然搬着的那匹布料滑落地面。 辰溪转头过去,见悠然一脸无措,小脸苍白的模样,不如微微皱眉,问道:“怎么啦?” 悠然的头压得极低,小声道歉:“娘子,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 谷雨连忙上前,帮她把面料搬起,把沾上灰尘的地方拍打干净,对辰溪说道:“这面料有些重,悠然人小力弱,还是奴婢来搬吧。 悠然,你去帮一下景大哥,拿些文房四宝之类的,那个轻点,不过要小心了,那些不经摔。” 悠然点点头,迈开小碎步跑走了,辰溪盯着她的背影,有些担心,这段时间,悠然明显做事有些心不在焉,起初她以为,是因为他们一家太久没回上京城,一时水土不服所致。 但观察下来,发现除了年纪小的东篱还正常些外,其他几人都变得比在和怀村沉默很多。 不过现在她也没空细细追究这些事,只得暂时放在一边。 她对程知郎道:“让大家见笑了。” 程知郎没说什么,反而是两位程小姐暗自嘀咕道:“乡巴佬就是乡巴佬,连调/教一个侍女都不会。” 程知朗道:“先过去见见老夫人吧。” 辰溪微笑应道:“自该如此。” 程老夫人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大儿子的后人,情绪也有些激动,眼眶泛泪,对辰溪招招手道:“好孩子,你过来,让奶奶看看你。” 辰溪牵着修哥儿的手走了上去。 程老夫人先是打量一下辰溪的脸,说道“你长得更像你娘,不过眼睛和博儿却是极像的”程知博正是辰溪的父亲。 她转而好奇的看向修哥儿,问道:“这个小孩儿是你什么人?” 辰溪说道:“这是辰溪的孩子,托他娘亲的福,我过了一段安生日子,所以我把孩子收养了,以后他会跟我一起生活。 修哥儿,来见过太奶奶。” 修哥儿听话的上前,恭敬的磕了个头,喊道:“太奶奶安好。” 程老夫人皱起眉头,也不喊孩子起身,只是说道:“胡闹,你一个未嫁的姑娘家,怎么可以收养一个孩子?以后怎么出嫁?” 辰溪把修哥儿扶起,不在意的说道:“我要嫁的人,必定不会介意这点小事。” 程老夫人一生都活在大宅院之中,为人极重规矩,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随性的话,她虽然欣喜辰溪回归,不过毕竟不是养在自己膝下的亲孙女,感情有限,当即斥道:“去哪里找这样的人?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把嫁不嫁的事情挂在嘴边? 再说了,你未出阁就养了个孩子,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我们程家家教出了问题,以后你的妹妹们怎么办?说亲都比别人低一头了。” 辰溪脸上笑容敛去,说道:“这不好办吗?我不认是程家的人,那这些事便连累不到两位妹妹身上了。” 程老夫人眼睛一瞪,就想用力拍扶手。 程知朗连忙上前打圆场:“辰溪难得回来,我先带你认识一下家里人吧。” 辰溪也不纠结,礼貌的笑道:“好啊。” 程老夫人有气发不出来,憋在心里闷得慌,心中对辰溪的好感一下子刷去了大半。 不过辰溪回来之前,儿子特地交代,她与景王爷关系匪浅,以后家族兴盛,说不定还得着落在她身上,便又慢慢吞了这口气。 陈知朗一一为辰溪介绍:“这是你二婶娘,胡氏。” 胡氏上前拉着辰溪的手,一副热络的样子:“早就听夫君说起过你,长得真俊啊,跟大嫂当年一模一样。” 辰溪笑道:“婶娘说笑了,我给各位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希望婶娘不要嫌弃。” 说罢,让谷雨把礼单呈上。 辰溪刚才已经让人把礼物搬到外院堂屋放好,林林总总,也堆成了一个小山包。 不过刚才也没有细看,这时胡氏接了礼单一看,忍不住进呼一声,说道:“这么多洵美染坊的面料?孩子,你是从哪里买到的?现在市面上的洵美面料,价格都已经翻了一倍,还不一定能买到,这……” 她本来想问是不是托了景王的关系,不过二人还没定亲,不管她们二人关系如何,公然这样问,对辰溪的名节都是受损的,所以他及时打住了话头。 男人们对面料这些没多大兴趣,程氏两姐妹却眼睛一亮。 那些面料每一匹都裹上油纸,所以她们也没看到是什么面料,不过那时他们也不感兴趣,一个小村姑,能送得出什么好东西呢? 没想到人家一出手就是这么多匹洵美面料,两姐妹就跟胡氏一样,立马就想到这是脱了景王爷的福,不由更加嫉妒了。 就这一个做过人家奴婢的小村妇,也不知道走了多大狗屎运,怎么就攀上了景王爷呢? 那边辰溪已经客气道:“就是一些普通玩意,初来乍到,我也不知道大家喜欢什么,就随便挑了一些。” 胡氏看着礼单,已经笑开了花,说道:“太客气了,都是些好东西,我们都很喜欢。” 他说的完全是实话,翰林院不是个有油水的部门,程知朗为人又不会钻营,程府只是表面看着风光,单靠程知朗的那点子俸禄,可供不起这么一大家子。 现在府里的收入,很多还是靠着以前程知博在时,所积攒下来的财产呢,这也是当初程知朗明明找到辰溪了,却不想把她认回的其中一个原因。 程知朗接着为她介绍:“这是你两位堂哥和堂嫂……” 辰溪一一点过头回应,程知朗其实还有两个妾室,不过这样的重要场合,两个妾室自然不能参与,不过他们的儿子倒是出席了,便是辰溪的二堂哥和堂弟。 住哪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终于到程氏两姐妹,程知朗介绍道:“这是你两位堂妹,程晚和程暖。” 辰溪礼貌的点头问好,两位程小姐偷眼瞧了父亲一眼,还是听话的上前见礼:“姐姐好。” 不过程暖毕竟年纪小,沉不住气,价值他一直把辰溪视作情敌,虽然迫于父亲的威威,表面看着对辰溪恭恭敬敬的,但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姐姐皮肤看着真好,果然还是乡下的水养人啊。” 辰溪笑容不变,说道:“是这样的,说起来,上京城的水确实不如和怀村的水好喝,妹妹要是喜欢,大可以去乡下住几年,感受一下气氛也好。” 程知朗暗暗瞪了程暖一眼,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还不快退下。” 辰溪也没阻止程知朗的斥责,招呼修哥儿过来道:“修哥儿,你也过来给各位舅舅阿姨见个礼。” 修哥儿听话的一一照办,之前大家也没想过,辰溪会带修哥儿过来,所以都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 这时修哥儿一见礼,众人不好意思白占这个便宜,只能随手从自己身上摸了一两样东西给修哥儿。 今日程知朗是早就提醒过,有贵客要来的,所以,大家虽然不说是盛装打扮,但也是好好捯饬了一番的,所以这时随手给出去的礼,价值也是不低。 一圈下来,修哥儿已经成了一个隐形的小富翁。 见礼完毕,这才分宾主坐下,两个堂哥年纪大了,不好在这样的场合多呆,便先退了出去。 等人坐下以后,程知朗道:“你刚回来,以前的名字不能再用了,往后改回姓程,这你们这一辈,名字从日字旁,你原名程曦,是你父亲给你取的,倒是与你现在用的有些相似” 辰溪没有想到,这一辈子还能重新拥有这个名字,比起素娘和辰溪,程曦是她前世用了三十几年的名字,自然更加熟悉。 似乎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她点头应道:“ 好。” 程老夫人问程曦:“你什么时候搬回来?胡氏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住处,待会你过去看看,缺了什么再添点。” 辰溪觉得程老夫人也是有天分,几乎每次谈话都在自己雷点上蹦达。 她微笑着婉拒道:“让婶娘费心了,只不过我并不打算回来住。” 程老夫人皱眉:“你说这是什么话?既然已经认回来了,哪里还有住在外面的道理,这让别人怎么想?” 程知朗也不赞同,他本来就想借着程曦的关系来讨好景祺泽,现在程曦都不回来住,他还怎么套近乎? 于是他说道:“程曦,你一个未嫁的姑娘家,住在外面实在不适宜,以前我们不知道便罢了,既然现在知道了,但没有让你在外面受苦的道理。 你回来住,你婶娘还方便照顾你一些,家里兄弟姐妹也多,热热闹闹不好吗?” 程曦懒得跟他们讨论这件事,这本来就是景祺泽与程曦一早商量好的,为了以后少些麻烦,她也不想和程家有太多牵扯。 于是她干脆地道:“不知婶娘给我准备的院子有多大?可以住下几人?每人用的丫鬟仆妇有多少个?” 胡氏说道:“给你安排在知秋院,连着厢房也有八九间了,住你们二人足够了。 现在咱们家的小姐身边后的人,一等丫鬟一个,二等丫鬟两个,三等丫鬟两个,其余洒扫仆妇也是三个。 当然你可以自己带人来,若是有需要,添点也无妨。” “谢谢婶娘好意了,恐怕这知秋院,我的人真住不下,现在我的身边,一等丫鬟有四个,二等丫鬟也有十来个,三等的好像更不用说了。 我身边的丫鬟,各司其责,除了伺候我以外,还帮忙掌管了一部分生意,缺一不可呢。” 胡氏有些尴尬,她怎么也没想到,程曦居然这样狮子大开口,一报就报数十人出来,这让她怎么接话? 说全部接过来吧,住不下是肯定的,月钱也是个问题,别的小姐事后的人都是府里拨钱,那到程曦这里怎么搞? 程暖嗤笑一声,说道:“好大的口气,你怎么不把整个村里人带过来?” 程知朗也有些不满程曦的不识好歹,就没有出声阻止。 辰溪笑道:“我倒是无所谓,可也要住得下才行啊。” 她转向胡氏道:“不是侄女不给婶娘面子,实在是跟在侄女身边的人太多了,舍下谁都不好,还不如就维持原样吧。” 程晚也阴阳怪气的说道:“话说的倒挺好听的,不知堂姐有什么生意,需要这么多人来打理。 堂姐该不会当时在县令府上,学到了一些做生意的技巧,就以为生意很容易做吧。” 程曦冷冷的看她一眼,说道:“从哪里学来的生意,倒不用妹妹费心,不过我的生意做的挺杂的,像最近新开的寻味记和洵美染坊等,都是我的生意。 且我还有一个成衣作坊,专门做军需服装的,所以生意虽然没有别人做得到,杂事儿倒是不少,需要的人也多。” 程晚和程暖惊呼:“你是洵美染坊的东家?” 程知朗和胡氏也吓了一跳,暗暗对视一眼,如果是真的,难怪她敢这么大口气。 程曦不在意的道:“是啊,你们刚刚不也说,现在洵美染坊一布难求吗?还问我怎么得了这么多呢,因为我是他们东家,面料都是随便拿的。” 程晚和程暖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她们才不相信一个村姑,能开这样一家天下扬名的染坊,还不都是靠着景王爷,才有今日这等风光。 可他们也不想想,早在景祺泽回归皇室之前,洵美染坊的面料就已经打出名堂了。 程知朗可不像两个女儿这样目光短浅,他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利益关系,以前还担心程曦回来,会不会把她爹娘留下的东西要回,可现在看来,人家可比自己这个侍郎府有钱多了,哪里还会看上自己这三瓜两枣。 说不定自己还能从程曦那里得些实惠呢,这样一想,他更倾向于把程曦留下了。 前事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可是正如程曦所说,他家太小了,留不住程曦,她也说不出让程曦只留下一部分人的话,那也太有损侍郎府威仪了。 他想了一下后说道:“曦儿事忙,确实也不好留你在家中住,要不这样,让晚儿和暖儿过去给你,都是家中姐妹,住一起还可联络感情。 你有什么事情,也可安排她们去做,省得自己太累了。” 胡氏连忙在一旁应和道:“夫君说的对,婉儿和暖儿两人都已经这么大了,处事却还像个小孩儿一样,还得让她们多向曦儿学习,别让她们过去陪曦儿吧。” 胡氏刚才对辰溪的态度虽说热络,却谈不上热情,因为她始终觉得,只要程曦一天没有嫁入景王府,那她便还不算,飞上枝头变凤凰,对她们程家的用处自然不大。 对她热络,也不过是想借着这份情谊,在程曦有朝一日真的嫁进景王府后,能提携一下他们程家,毕竟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可如今知道,程曦居然还有这么多产业,那么即便没有景王,程曦的个人价值也已提升不少。 别的不说,程曦既然已经回归程府,那她名下的产业,四舍五入也就等于程府的产业了。 所以她很热情地劝说程曦,想让她把两个女儿都带回去。 程暖撇撇嘴,刚想反驳,她才不想去程曦家里呢,别人家里哪有自己家舒服。 可是程晚在一边轻扯她的衣袖,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景王。” 程暖秒懂,是啊,听说程曦就住在景王旁边,她们住过去,不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吗?虽说程曦比她们想象中美,可是她一个做过奴婢的村姑,本来就有污点,现在还带着个拖油瓶,哪里比得上她两姐妹,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大家闺秀。 可是程曦却想也没想,一口拒绝道:“两位妹妹自小锦衣玉食,婶娘别看我现在呼奴唤婢,可撑起一个家实在不容易,就算婶娘舍得两位妹妹吃苦,我还舍不得两位妹妹操劳呢。 我要是像两个妹妹这样好命,也不用自己这么辛苦了。” 程晚和程暖两姐妹有些自得,所以说,投胎也是个技术活。 胡氏还想再劝劝:“她们就是没受过苦,养成了一副刁蛮性子,合该让她们去感受一下。” 程曦可没兴趣帮胡氏养孩子,一句话回绝道:“婶娘说笑了,我看两位妹妹养得就挺好的。” 眼看着这个话题再扯皮下去,气氛又要陷入尴尬,程知朗不想让程曦第一次过来,就对他们失了好印象。 于是说道:“既是如此,那晚儿和暖儿就以后再过去吧。 曦儿,你被拐的时候,年纪还小,就没有上家里族谱,现在你已经回来了,那找个好日子,在你爹娘灵前祭告一番,再把你的名字添上族谱,好告慰你爹娘在天之灵。” 这是大周的习俗,因着担心孩子不能顺利养大,一般还没过十岁的孩子,是不会上族谱的,辰溪被拐的时候也才两岁多点,自然族谱上没有她的名字。 程曦对这些事情没有异议,只说定好日子以后再通知她。 她与修哥儿在程家吃过饭以后,便告辞回去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她便叫了悠然过来问话。 谷雨有些担心,说道:“娘子,悠然今天虽然有些失误,可是她年纪还小,做事也一直勤勤恳恳的,今天的事,应该也只是一时疏忽,求娘子不要责罚她。” 程曦摇头道:“不是要责罚她,我是担心她,难道你没发现?只打她回了上京城以后,时常魂不守舍的,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悠然虽然年纪小,可她自从跟了我以后,就是稳扎稳打,又有染布的天分,所以我才把她提成一等丫鬟,既然她做了这个职位,就要承担相对的责任。 现在我身边只有你、春分、悠然和惊蛰,四个一等丫鬟,每一人都很重要,我不想你们有任何解决不了的问题,却不来和我说。” 谷雨低下头去,她们其实也都留意到了,悠然这段时间的不对劲,但是她们害怕悠然会因此被程曦责罚,甚至丢了一等丫鬟的位置,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她们都是尽可能的帮悠然打掩护。 因为她们一直接受的观念,丫鬟就相当于主人的物品,物品坏了,被放弃是理所当然的事,她们没有想过,有一天主人还会在乎物品的想法。 谷雨有些想哭,又很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 悠然不是自己一人过来的,她和宋南山夫妻一起过来,一进门就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郑氏道:“娘子,奴婢知道这段日子以来,悠然做事常出错,不只是她,我们夫妻也一样,这是奴婢没有教导好悠然的过错,请娘子责罚。” 辰溪把她对谷雨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问道:“我不罚你,但是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们这段日子如此如此反常?” 郑氏没有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沉默一下后,忍不住哭出声来,悠然也跟着她一起哭,就连宋南山一个大男人,也红了眼眶,撰紧拳头强自忍耐。 良久以后,郑氏抽噎着道:“小娘子,我们以前的主家,正是程家的旁支。” 她们以前的主家,不就是欺负了悠然的那家吗? 程曦恍然大悟,以前她听这件事的时候,也很怜惜悠然,可是事情离她太远,时间也过去了那么久,于她而言,就像听了一个不好的故事一样,许多细节都已经忘了。 可于悠然一家而言,这是他们一辈子的痛,这件事,改变了他们的人生,甚至可以说,他们与以前的主家不共戴天。 程曦承认,这次是她疏忽了。 她一直把宋南山一家的反常,当作了初回上京城,一时不习惯所致,也是因为悠然母女刚回京城不久,她就与程家相认了,所以导致她一直没有往那个方向想。 所以,他们是因为自己也是程家人,才表现得如此异常,不仅如此,她今日还把悠然带去了程家,那得对她造成多大的二次伤害啊。 虽说惹事的是程家旁支,可如果没有程家的庇护,那家也不至于行事如此乖张,程家,终究是失了管理之责。 败类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辰溪有些愧疚,她不该带悠然过去,沉默一下后,问道:“是程家哪个旁支?” 郑氏道:“是程家三老太爷的家,当家的名叫程知理,欺负悠然的,正是她的大公子。” 程知理,程曦差点嗤笑出声,这么讽刺的名字,明明就是个老畜生,才能教出这样一个小畜生。 程曦看着悠然既恐惧又厌恶的模样,有些心疼,只是听到名字,悠然就已经这样了,可想而知她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程曦叹了口气,四个一等丫鬟,谷雨跟她最久,与她有过共患难的交情,所以她最信任谷雨。 可是她最疼惜的是悠然,不仅因为她年纪最小,而且遭遇最不幸,也因为私心里,她把悠然当成自己的徒弟,她都打算好了,以后把染布坊交给悠然打理,教她设计服装,等她年纪到了,又积累了经验,就把成衣作坊也交给她打理,就类似设计总监,自己则做个艺术总监,把控好大的方向就行。 想了一下后,她问悠然:“之前是我疏忽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可现在我已经认回程家,以后少不得要和那边打交道。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以后但凡需要和程家打交道的事情,我都不会再派你们一家去做。 如果你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我也可以给你一家放籍,再给你们一笔钱,你们是想自己做点小生意也行,或者干脆回染坊帮我也可以,就看你们想怎么选择。” 悠然蓦然抬起头道:“娘子,你不要悠然了吗?” 程曦叹了口气,说道:“你该知道,这么多丫鬟里,我最疼你,我不是不要你,而是想让你过得舒心。” 郑氏抢先道:“小娘子,当初您买下我们一家时,我们曾经说过,只要小娘子帮我们救回女儿,我们就一辈子给小娘子卖命。 现在也是一样,只要小娘子用得着我们一天,那我们便一直是小娘子的人。” 悠然和宋南山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宋南山道:“小的知道小娘子体谅我们一家,小娘子待我们恩重如山,从跟小娘子回来那刻起,小人一家性命都是小娘子的,求小娘子不要为我们一家放籍。” 程曦点点头,说道:“既然你们不愿放籍,那便继续留在这里,或者直接去飞霞山的临风苑那边住,反正染坊也在那边,来回更方便。” 悠然摇头道:“娘子,奴婢不走,奴婢想陪在您身边。” 程曦欣慰的笑笑:“我们悠然真勇敢。” 让悠然一家下去休息后,程曦陷入沉思,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让程知理一家得些教训。 这个机会来得一点都不慢,程家那边派人过来通知,五天之后,会举办一次家族祭祀,到时候真正把程曦记入族谱。 程知朗为了讨好程曦,排面也安排得大,到时全家族的人都会出席,自然也包括程知理一家。 到计时那天,程曦盛装出席,她现在不是寡妇身份了,在打扮上,当然怎么舒心怎么来。 而且景祺泽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似乎迷上了打扮她的游戏,常三不两天的就给她买首饰,程曦自己就是做面料生意的,加上审美又好,这一打扮起来,本来就有八分的样貌,更是直逼九点九了。 程家也不愧是个大族,来与会的人特别多,程知朗为她介绍时,辰溪特别仔细的听,果然没多久,程知朗就为她介绍道:“曦儿,这是你三爷爷那房的程知理叔叔,现在主要掌管着族田的处理,这是他大儿子程思文,书读得很不错,大家都看好他,明年能考个举人呢。” 找到了!程曦凝眸打量二人,只见那程思文十八九岁的年纪,长得倒是挺俊秀,就是一双桃花眼,眼白混浊,笑容也有些油腻,一看就是沉迷色相之人,他爹倒比他长得还正直些。 程思文,斯文败类,这名字果然相得益彰。 见程思文看过来,程曦对他柔媚一笑,芳华毕露,程思文心中蓦然一紧,竟有些看呆了的感觉。 他是花丛老手,一向最喜欢长得嫩点的,程曦长得本来就显小,一双剪水秋瞳直勾勾看人的时候特别无辜,整个人显得又娇又怯,可是她身上又有女人的风情,刚刚那一笑,可把他的魂都勾走了。 他一向是个荤素不忌的人,何况程曦只是他的堂妹,当下便有些心痒痒的。 只不过他也听过程曦的传闻,知道她是景祺泽看中的人,便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动程曦分毫的,只得在心里暗暗叹气,羡慕景王爷的好运道。 祭祀的仪式繁琐,规矩又多,好不容易熬到祭祀完毕,程曦感觉自己的两只膝盖都跪肿了。 吃饭的时候,程曦不小心碰翻了酒杯,酒水打湿她的衣摆,她只得与众人致歉,借了程府的后院去更衣。 在她走后不久,惯常跟在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悄悄给程思文递了张小纸条。 程思文接了纸条展开一看,里面只有寥寥数字,便是邀他进后院一叙。 程思文心头狂喜,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有种被大馅饼砸中的感觉,差点让他高兴得昏了头。 他耐着性子又喝了两杯酒,实在忍不下去了,这才借口要去方便,偷偷溜回了内院。 果然一进内院的门,远远便看着刚才给他递纸条的丫鬟。 那丫鬟一见他出来,立马掉头就走。 程思文远远缀在后面,跟着那丫鬟去了一个没什么人在的院子,趁着周围没人,程思文立马闪身跟进了院子里。 这个院子显然没什么人住,不过打扫的倒干净,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一扇窗户半开着,显然人在那间房间里。 程思文走过去,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襟,这才轻柔的敲了敲门。 里面果然传来程曦的声音:“谁?” 程思文故作斯文的道:“原来是堂妹在此处,我不胜酒力,路过此地,想讨一杯茶水解解酒气。” 里面又传来程曦惊慌失措的声音:“哎呀~你别进来,我在更衣。” 程曦那娇糯的声音,本来就让他心头荡漾,加之话里的意思,更是让他浮想联翩,干脆直接上手推门,说道:“好妹妹,哥哥实在渴得很,就进来讨杯水喝了。” 废了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只是程思文做梦都没想到,推开门后迎接他的,不是美人入怀,而是一把锋利的长剑,剑尖直指他的咽喉,寒芒浸骨,让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他愤怒且不解的看向桌前衣服穿的一丝不苟的程曦,问道:“堂妹,你这是干什么?” 程曦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这才慢悠悠开口道:“这话应当我问堂哥才是,好端端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自然是收到堂妹的纸条,这才过来赴约的。” 程曦嗤笑出声:“堂哥,你家中没有镜子吧?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等疯话?我一个规规矩矩的闺阁小姐,怎会写纸条勾搭外男? 再说了,世人皆知我与景王爷两情相悦,有警王爷这样的朱玉在前,我又怎会看上你这种歪瓜裂枣? 堂哥,你平日读书之余,也应当好好照照镜子才是。” 程思文气愤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个贱人,你设计老子。” “是又怎样?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今日,你玩完了。” 程思文脸色一变,喊道:“你什么意思?我们无怨无仇,今日才第一次见,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辰溪也不希望他糊里糊涂的,既然是为悠然找回公道,那当然要给他一个明白。 于是,她问道:“堂哥,你可还记得被你卖去暗娼馆子的玉娥?” 玉娥正是悠然以前在程家时用的名字,程思文想了一下,记起当时悠然的惨状,忍不住惊骇的问道:“你是她什么人?你要做什么?” 辰溪冷冷一笑:“我是她现在的主人,今日也是来为她出一口气,景六,把他四肢都卸了,让他以后不能人道。” “是。”景六应道,他早就看着小白脸不顺眼了,长着一副挫样子,还敢肖想他的女主子。 一句话吓得程思文尖叫起来,他想逃跑,可视剑光如影随形,不管他怎么闪躲,剑尖始终贴着他的咽喉,丝毫没离开半分。 程思文知道自己这次躲不过了,跪下求饶道:“别,别,求求你饶了我。” 他的声音哆嗦,脸色苍白,显然是害怕极了。 可程曦却不为所动,说道:“当年玉娥也曾求你饶过她,可是你没有,那么如今,你也失去了求饶的机会。” 程思文痛哭流涕,喊道:“她只是个奴婢罢了,我可是你堂哥,我娶她,我娶她总可以了吧?” 他似乎找到了新思路,一直强调:“对,反正她都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以后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我娶她,给她正室之位,这总可以了吧?” 说完以后他还满意的笑了,仿佛这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 这可把程曦恶心坏了,在大周也许会有人把女孩嫁给破坏她贞洁的人渣,以此掩盖女孩身上所谓的不洁,可显然程曦不是这样想的,垃圾,就该滚回垃圾堆里去! 她朝景六使了个眼色,景六毫不犹豫,手起刀落,一下子就把程思文的手筋脚筋挑断。 程思文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双脚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像一块烂肉一样摔在地上,痛得他在地上翻滚。 景六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他的罪孽根子上,这下更是疼得他鼻涕眼泪一起流,同时发出了一阵类似野兽的痛呼声,空气中还突然混合着一阵臊臭味。 景六厌恶的看了一眼脚下的泥泞,转身走开两步。 谷雨说道:“娘子,这里空气太混浊,我们还是出去吧。” 程曦点头,扶着谷雨的手出了房门。 刚一出去,便见几个丫鬟侍卫们进来查看。 原来刚才程思文那两声痛呼,终究是把人招来了。 那些丫鬟一见到房里血浆淋漓的场景,立马惊呼出声,侍卫们也慌了,抬眼打量了一下程曦,见她神色平静,一时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其中一个侍卫机警,说道:“我去找大人,转身便跑出院子去了。” 程曦好整以暇地坐在景六搬过来的椅子上,嘴里则慢慢品着谷雨新泡的茶,等着那个侍卫去喊人。 没多久,刚才宴席上的重要人物就差不多全到了。 事情太大,看堂公子一身血污的躺在那里,生死不知,侍卫也不敢隐瞒。 程知理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儿子,惊呼一声:“文儿。”便跑过去抱起儿子。 程思文脸色惨白,他方才已经晕过去,可极度的疼痛又让他很快醒过来,见到自己父亲,虚弱的痛哭出声:“爹,爹,报仇。” 程知理目呲欲裂,咆哮着问程曦:“堂侄女,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知朗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招呼道:“来人,快叫大夫,不对,今天姚大夫有过来,姚大夫,姚大夫……” 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也来不及多说,只是对程知朗点点头,立马进房去给程思文把脉去了。 程曦说道:“堂叔,你应该问问令公子才对,我在房内更衣,明明已经警告过他,他却不管不顾的想要闯进来,这是什么意思? 我侍卫也不过是护主心切,这才出手,伤了令公子。” 姚大夫悄悄抬眼,看了辰溪一下,出手这么狠辣,可不是随便教训一下的意思。 不过这里面显然有内情,他不好掺和,所以什么也没说。 程思文一脸愤恨的看着辰溪,显然有话要说,可是他痛得眼泪口水直流,连话都说不利索。 姚大夫见状,从随身带的针袋里抽出两根银针,给他扎了两处止痛的穴道,程思文这才觉得好受些。 缓了口气,他慢慢说道:“毒妇,明明是你写纸条,约我过来私会的。” 程曦哈哈大笑,仿佛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不屑的说道:“就凭你?” 程知理有些尴尬,他儿子虽然不是什么人中龙凤,可以知书识礼,家世良好,也是不少女子心中的佳婿。 只不过对着程曦,这话却不好说,在场众人,谁不知道人家的对象是真正的人中龙凤,景王殿下。 所以说程曦写纸条约程思文,别说其他人不信,就是他这个亲老子,也是不敢置信的。 对质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程思文见围观众人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着急道:“是真的,我有证据。” 说着就要颤抖着手去扒拉怀里的纸条,可是他手筋才刚被挑断,根本没有这个力气,手举到一半就掉了下去,急得他一个劲的叫唤:“爹,爹……” 程知理看得心疼不已,这是他最骄傲的儿子,却一朝被人伤成这样,瞧这个手的样子,以后都不知能不能执笔,前途也就尽毁了。 他强忍住伤心,文儿说怀里有证据,他便找出来,把文儿害成这样,他也绝对不能让毒妇好过。 没多久,他从程思文怀中找到一张折叠好的纸条,他兴奋的把纸条举起,恶毒的看了程曦一眼,继而大喊道:“找到了。” 说罢,他把纸条展开,想把里面的内容念出,可只看一眼,他便如遭雷击,呆立一旁。 程知朗走过去,好奇的接过纸条。 他是程家家主,事情又是发生在他家里,弄清楚真相,他则无旁贷。 可是纸条入手,他皱眉翻来覆去的看,说道:“不就是一张白纸吗?哪里有写程曦约你?” 程思文不可置信的抬头:“不可能,上面明明有字,……”待他看清程知郎举起的纸条时,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程曦在他拿出证据后,还可以这么悠闲的喝茶。 他喃喃道:“不可能,是她,是这个贱人想害我……” 景六皱眉,上前一步,长剑出鞘,抵在程思文的喉头,喝道:“嘴巴放干净点。” 他可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辰小娘子。 他刚刚动作干净利落的挑了程思文的手脚筋,程思文对他心理阴影极大,这时见他又用剑指着自己,吓的打了个哆嗦,再也不敢出声。 辰溪拜拜手,吩咐道:“景六,退下。” 景六收敛回鞘,躬身应道:“是,主子。” 姓景,众人立马明白景六的身份,不过这不是让人震惊的,震惊的是景六还把程曦叫做主子。 要知道,如果只是普通的妾室或外室之类的,是不配叫做主子的,可以想见,景祺泽给程曦的是正妃的待遇。 有人认出景六是景祺泽身边一个地位不低的侍卫小队长,更是咋舌,立马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程曦开口说道:“堂哥,你也太不走心了,就凭一张白纸就想诬陷我,好歹装装样子,找人在上面写几个字啊。 分明就是你意图不轨,偷偷尾随我出了宴席,我可是你的堂妹,你一点人伦之礼都没有,还考什么举人?” 程思文一脸恼怒:“胡说,明明就是你勾引我的,如果你不是想要制造机会与我私会,怎么会来这种偏僻的院子? 程家那么多院子,你偏要选择这里,就是因为这里人少,好方便与我私会。” 程曦眼神古怪的看了程知朗一眼,脸上有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程知郎尴尬的清咳一声,说道:“堂侄误会了,这里是我拨给程曦的院子,既然已经认回了程家,程曦难免偶尔会在这边留宿,所以这个院子便是程曦专有的。 只不过程曦不喜外人侍候,所以院子里并没有安排侍候的丫鬟,只是每日有人过来打扫罢了。” 辰溪接口道:“堂兄,这会你听清了吗?我要更衣,自然是回自己的院子,倒是你,程府院子这么多,我的知秋院本就有些僻静,就算你是闲逛,也走不到这边来,除非你是刻意跟踪。” 程思文百口莫辩,他现在手脚都断了,已经断了科考之路,可是家族势大,就算一辈子什么都不做,也能活得滋润。 可如果坐实程曦的说法,他不仅前途尽毁,连名声都没了,以后还怎么做人? 他气愤至极,咆哮道:“贱人,明明是你为了玉……” 他的话没喊完,景六已经上前一步,卸下了他的下巴,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抓了把匕首,往他嘴里一割,一片血糊糊的舌头就掉在了地上。 “啊!”程知理惊呼出声,死命抱紧自己的儿子,众人也被这利落的手法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都觉得嘴巴里舌头凉凉的。 景六已经退回一旁,一边用布拭擦匕首上的血,一边冷冷的说道:“既然你的舌头不会说人话,那便割了吧。” 程知理抱着儿子,恨恨的道:“就算我儿子有错在先,可程姑娘这么狠毒,动用私刑,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说嘴?” 景六道:“胡说,小娘子可没有动用私刑,一切都是在下做的。 王爷曾交代在下,但凡有胆敢伤害小娘子之人,一律格杀勿论,在下念在程公子乃小娘子的堂兄份上,这才小做惩戒,没取他性命,如若你觉得在下做的不公,大可去王爷面前申辩。” 程知理怎敢找景王对质,只得对程曦叫嚣道:“你这样做,分明是败坏景王名声,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程曦好笑地道:“我到堂哥张嘴就来的本市是从哪里来的,原来堂叔血口喷人的本事也不弱。 明明是堂哥不顾人伦,居心叵测的跟踪我,没有被打杀已经是我仁慈,却被堂叔说成我心狠手辣,我程家总会有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也是,若不是你这样厚颜无耻,又怎会教出一个无德无义的败类,像你们这样的人,留在我程家,才是让我程家最丢脸的一件事情。” 说罢,她转向程知朗,问道:“二叔,不知这几年你有没有查阅过族田的出产以及使用?一个人若是道德败坏起来,往往是从金钱上开始的,若是细查,指不定会查出些什么来呢。” 程知朗心中一动,看向程知理,却见程知理目光闪烁,强自辩驳道:“你个毒妇,害了我孩子不说,现在又想来诬陷于我吗?我程知理行得正,可不是你三言两语就可诬陷得了的。” 程曦嗤笑一声,早在她得知程思文就是害悠然的人之时,就把陈家父子的所作所为查个底透,现在程知理说这样的话,也不过是色厉荏苒罢了。 她说道:“是与不是,二叔一查便知,只不过像这样道德败坏的人,却是不宜再留在我们程家了。” 说把她看向程知朗,程知朗沉吟一下后说道:“曦儿说得对,只要查明他确实贪污族田所出,那自然是不可以再留在程家的,不仅不留,还得送官查办。 不过在查清之前,却不能随便将他们革出,先将他们扣押起来,在查办后再说。” 在古代,宗族的权力是很大的,他们完全有权私自查证自己族中的事情。 程曦也没有异议,站起说道:“既是如此,那二叔看着办吧,我累了,既然祭祀也已经完毕,那我便先回了。” 一众人抛下狼狈的程知理父子俩,又簇拥着送程曦出门。 回到家,谷雨第一时间,便把事情告诉了悠然,当晚,悠然与父母相对哭了一整晚。 瘫痪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程家祭祀过后,很快便到了中秋节。 今年是景祺泽成为皇子后的第一个中秋,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可把程曦忙得要死。 是的,她现在已经正式接手景祺泽府上送礼来往各种事宜,基本上,大家都已经默认她是未来的景王妃。 就连皇上,面对景祺泽油盐不进的架势,也有些扛不动了,叫上程曦现在好歹也算官家小姐,能赚钱持家不说,你还知道她有两个马甲。 一个是现在颇受追捧的新宗派画师----和怀居士,因为开创了现实立体风格的新流派,而为不少学子敬仰,另一个则是各大学堂启蒙绘本的创作者,如果这个马甲爆出,未来天下最少一半学子,得尊她为半师。 所以这样一来,倒也说不上她与景祺泽不相配了。 只不过,皇帝也不想就这样屈服,不然也显得太没面子了。 所以他一直拖着,不答应二人婚事,景祺泽二人也不介意,反正太早成亲生子,对程曦的身体也不好,就是他忍得有些辛苦。 这次的节礼,因着有许多官场门道在里面,程曦也不是很拿得准该怎么送,好在有洪妈妈在一旁协助,她是宫中老人,对这些门道自然门儿清倒为程曦省了不少事。 程曦除了给各家官员都送了一些节礼外,还以景祺泽的名义给付蘅的娘家和婆家,各送了一份节礼。 自打她前一阵子,有意无意的在那两家人面前表现出与景祺泽的关系,付蘅的日子就好过了许多,至少再不是两边都没人在意的样子。 像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程曦自然要多做。 只不过这次,却没有达到程曦想要的效果。 因为节前事多,程曦并没有亲自登门,而是安排了谷雨和春分两人去送礼,她们俩是程曦身边的大丫鬟,去给一家商贾送礼,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可是她们出门还没多久,谷雨便带了一个模样狼狈的婢女回来。 那婢女一见程曦,就跪下求救道:“程小娘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子,求求你。” 程曦一头雾水,细看那婢女,认出是付蘅身边的丫鬟,上次在酒楼碰面时见过。 程曦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你先别急,与我说说。” 可那丫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中还有一丝惊惶,根本回答不上来。 谷雨在一旁急道:“娘子,来不及细说了,付二小姐被吕家扣了下来,等着我们去救她呢。” “什么!?景六,备马,带齐人手,我们一同去吕家看看。”辰溪一听也急了,立马叫人。 “是。”景六应声而去。 才一会功夫,大家便准备完毕,程曦率先登上马车,谷雨把那婢女也扶了上去,一会说不定还有用到她的地方。 车上,程曦问那婢女:“究竟发生何事?吕家为什么把蘅姐给扣下来了?” 那丫鬟喝了水,现在又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慢慢说起这段日子的事情。 半个月前,红梅生下了个大胖小子,这是李家长房嫡孙子,老太太宝贝的不得了。 可是这样的宝贝儿,却是妾生子----平妻不管说的再好听,在法律上还是妾。 为了给孙子正名,老太太自然是瞄上了付蘅,身为付蘅夫君的吕明岩也没有帮付蘅说话,反而同老太太一起,劝说付蘅把孩子认在名下。 可付蘅哪里会肯,本来如果没有程曦横插一脚,老太太都想把付蘅休了算了。 可现在知道了未来景王妃与付蘅乃是好友,她也不敢随便休妻,左思右想后,还是同吕明岩商量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慢性药把付蘅弄瘫痪,这样她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任吕家摆布。 到时候吕明岩再摆出一副不离不弃的样子,肯定能在程曦面前刷不少印象分,说不定还能助力吕家更上一层楼。 只不过这个计划并不顺利,才第二天,就被付蘅的近身丫鬟发现了汤的味道不对劲。 那丫鬟机警,偷偷收集汤渣,跑去找大夫验药,这才发现了此事。 付蘅当即想要回娘家寻求庇护,付家自从攀上了景祺泽,对吕家的帮扶就没那么看重了。 一旦让付蘅回去,付家说不定就与吕家决裂了,她们两家决裂不要紧,就怕他们借着景祺泽的手,反过来打压吕家。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吕家干脆把付蘅扣押下来,对外只说付蘅病了。 也是今日临近中秋,春分和谷雨过去送礼,却没见付蘅出来。 春分心细,平日里,每次她们送东西过来,付蘅总邀她们进花厅里喝茶,吃点心,偶尔还要聊会天。 今日就算病了,不好出面,也应该招自己两人过去说句好话才是。 可是吕家一味的推搪,只说担心过了病气给她们,催她们快点走。 春分觉得事有蹊跷,借口程曦有句话要她亲自交代给付蘅,硬往内院里去了。 春分去了付蘅的院里,在卧室门远远看到付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了。 在她身边侍候的是个新丫鬟,轻手轻脚的出来,低声与春分见礼:“这位定是程小娘子身边的姐姐吧?刚刚我家娘子交代,如果小娘子这边来人,就由我多谢一下两位姐姐。 我家娘子这两日感染风寒,不便见外客,她方才又睡着了,还请两位姐姐见谅。” 她话说的从容不迫,而且态度真诚,完全一副忠仆的模样,让人不会怀疑她话里的真假。 春分点点头,说道:“既是这样,那我们也不多打扰了,等付小娘子起来后,劳烦姐姐帮我们说一声就行。” 那丫鬟笑道:“一定一定。” 还没等春分离开,突然从付蘅屋内冲出一名蓬头散发的丫鬟,正是刚才出现在程曦家里的那位。 她直冲春分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嚷嚷道:“春分姐姐救我,娘子被她们药晕了过去,他们想要害死娘子,快找程小娘子帮忙。” 中毒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因为挂念着染坊里试色的成果,辰溪一行人也不好在津州府多呆。 他们玩了五天之后,便启程回去了。 辰溪还记得李平的提议,回程时特意绕道隔壁的里瓦村。 辰溪想找上次租荒山时认识的里瓦村李村长,让他来帮忙找编竹箱子的人。 只是马车刚走到李村长家门口,便听到门口一片吵嚷之声。 辰溪与谷雨从马车里出来查看,就见李村长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 人群中间有两个汉子,他们双手被捆绑,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 不过他们喊得很痛苦,时不时的把捆住的双手往周围可以触碰到的地方上蹭,甚至还直接躺在地上,把双手放在地上摩擦,那双手臂被磨得鲜血淋漓,他也未曾停下,一边摩擦还一边“噢噢噢”地叫个不停。 一名妇人看着其中一个男人的动作心疼不已,叫道:“当家的,你不要再磨了,再这样下去你手都毁了,咱们可都指着你来养家啊。”说要便想扑过去,按住男人的双手。 却被旁边一个胖胖的妇人扯住:“桂嫂子,可别冲动,你男人身上有毒,万一你也中毒了,你们家几个孩子可怎么办?” 那叫桂嫂子的妇人才稍稍恢复理智,抱头痛哭起来。 李村长听到有人中毒,赶忙出来查看,看到被捆起来痛苦乱叫的两个男人,不由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先前那个胖妇人马上扯住还在痛哭的桂嫂子,说道:“你先别哭了,村长问你什么事,你先把话说清楚,不要耽误了大家救你男人。” 桂嫂子擦干眼泪,抽噎着慢慢把事情说了一遍:“我相公与小叔子今日喂猪的时候,不知怎地让猪跑了出来,那猪倒也没有跑远,就在屋子背后的荒山脚下拱起了地,还从地里拖出了一根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棍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村长也知道,我家孩子多,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粮食也不多了,现在天气又冷,也上不了山找吃的,为此正发愁呢。 我男人见猪吃那东西吃的香甜,想着猪都能吃的东西,人肯定也能吃,于是便顺着那猪吃的地方挖了一片长棍子出来。 他与小叔子把那些棍子弄回家,想削皮做点吃的,没想到才刚削了两三根,就开始双手发痒,起初只是手上痒,后来发展到哪里被手摸到,哪里就痒,脸上背上全是他们自己抓出来的血痕。 两人才知道这长棍子怕是有毒。 我看他们兄弟俩实在抓得不成样子了,赶忙去隔壁家叫上大柱兄弟,在手上套麻袋,把他们两人捆起来。 刚刚已经给村里的草头大夫看过了,可他也没办法。 村长,求求你想个办法,救救我男人与小叔子吧。” 李村长生气的道:“胡闹,中毒这么大的事,怎能随便找个草头大夫看一下就算了呢?赶紧把人送到县里医馆去啊。” 桂嫂子嗫嚅着道:“我……我没钱,家里还没车,都不知道该咋把他们拉到医馆去。” 李村长都被气笑了,你没钱关他什么事?敢情这是带着自家男人与小叔子,上门讹他来了? 不然怎么不一开始就说借钱借车?只要说好了什么时候还,他也不会不借。她倒好,直接带着一大群人上他家来看热闹了,是想逼着自己主动给钱给车? 不过现在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还真不好什么都不做,不然他这个村长的声望,在村里就要一跌再跌了。 所以李村长阴沉着脸,刚想给点钱打发桂嫂子算了,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女声,说道:“不用去医馆,用点醋吧,用醋擦在皮肤痒的地方,很快就可以止痒了。” 众人转头看向辰溪,见是一个美貌的小娘子,衣着虽然淡雅,可是质地却很不错,他们也说不上是什么料子,只觉得穿在这个女子身上,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那些村民认不出辰溪,李村长可是认得的,毕竟是租了他们村荒山十年的冤大头……不是,是金主。 对于金主,李村长当然是客气的,他忙迎上两步拱手问道:“宋小娘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刚才说用醋擦皮肤就可以了,是真的吗?” 辰溪点点头,这两人应该就是碰了淮山粘液,才会这样的。 其实碰了淮山粘液,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发痒,视其皮肤敏感程度而定,可能这两兄弟就是那种皮肤特别敏感之人。 他们又不知道淮山粘液可以让人发痒,一开始痒的时候到处乱抓,才使得像现在这样,把双手都抓破了,头脸后背都抓出条条血痕。 李村长见辰溪肯定的点头,立刻回身对自己婆娘道:“老婆子,去取些醋出来给石头铁头两兄弟。” 李村长的婆娘不情不愿的去了,没多久便提着一壶轻飘飘的醋出来,瞧那壶左右晃荡的样子,里面的醋都不知道有没有一两。 李村长暗暗瞪了他婆娘一眼,有些尴尬的说道:“家里醋也不剩什么了,先用着擦擦。” 桂嫂子慌忙接过那瓶子醋,用一条手帕蘸了,就给她男人擦手。 她男人还在嗷嗷叫着,不过擦了醋的地方,没一会就好受许多,他才终于不那么焦躁狂暴。 只是这醋实在太少了,只擦了一只手就用完了,桂嫂子只能无助的看着李村长。 李村长婆娘撇了撇嘴,她就看不上这王桂花,一点小事都动这么多心眼子,瞧她带这么多人来的架势,这是又想用舆论来逼自家男人借钱借车给她呢。 上次她说家里孩子快饿死了,管她家男人借了五十文可还没有还呢,这次又想用这招,呸! 她男人也真是被狗屎糊了眼,一句“村长”一叫,就好像自己是多么了不得的大官一样,什么事都敢往自己身上揽,真是个大傻叉。 现在还想用她家的醋,要醋不会自己买吗?醋也是粮食做的,可贵着呢。 村长婆娘懒得看桂嫂子表演,直接撇过头去。 辰溪想了一下,道:“好像用火烤也可以,不过这个我也没试过,不知道能不能凑效。” 村长婆娘虽然不舍得家里的醋,但一根烧火棍还是舍得的,于是她说了句:“ 等着”,又转身回了家里。 不多久便举着一根大大的烧火棍出来。 桂嫂子连忙招呼她男人与小叔子一起过来烤火。 那两个男人早就被痒疯了,这时听到烤火可以好,哪里还需要桂嫂子提醒,自己便凑了过来, 两人靠火把太近,差点把头发都撩了。 就这样也烤了快半个时辰,身上的痒才算慢慢消除。 他们这才终于觉出伤口的痛来,都龇牙咧嘴的。 刚刚痒的时候可是觉得,只有这痛才能稍稍缓解一下痒意,只有够痛了才够爽呢,所以刚才他们都是拼命的往身上下死手的,现在倒有些后悔了。 扎针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程曦听到这里,真是恨不得回转过去,把整个吕府给掀了才好,但是她不能,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治好付蘅。 于是她问道:“那我朋友现在情况怎么样?可以治好吗?” 柳太医道:“治是可以治,只是没那么容易,都说病去如抽丝,这毒的治法也一样,每日用银针给这位小娘子放掉一些毒血,不过她太虚弱了,放血不能多,所以时日会长些。 到时候再配合一些药剂,应当过一段时日便能清除。 这还是因为这位小娘子中毒时日尚浅的缘故,也有可能是下毒的人注意控制剂量,这样看起来就会像是得了怪病,日益严重,最后瘫痪在床的样子。 好在救治及时,万一再迟七八天,毒气渗入脏腑,那便是治好了,手脚也不再灵便,只能留下终生的残疾。” 程曦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控制剂量,想起他们还要用瘫痪的付蘅,来自己这里谋利,程曦就恨的牙痒痒。 不过听到柳太医说能治,她总算松了口气。 “那就麻烦柳太医,帮我这位朋友好好治一下了。” 柳太医连忙躬身道:“小娘子客气,在下一定尽力而为,只不过在下在太医院里还要值守,恐怕不能日日来为病患放血,在下会把所有手法传授给我的首席弟子,以后便由他来下针,在下每隔五日来一次,调整针法和用药。” 程曦有些不放心,问道:“柳太医这位弟子医术如何?” 柳太医说道:“他跟在我身边学医,至今已有近二十年,早已可以独立开方,现在偶尔也会给宫里贵人看一些小病,医术没有问题,何况只是跟着针谱用针这点小事。” 辰溪听得满意,说道:“那便听柳太医安排吧。” 柳太医先给付蘅放了血,再给开了些药剂,这才告辞,临走时还叮嘱道:“她中毒深,现在每日醒来的时间不会太多,等以后毒素清了,慢慢的醒来的时间会越来越多,逐渐正常的。 醒来以后,就让她不要老是躺着,即便起身可能会头晕,也扶着她到处走走,免得躺坏了。” 程曦一一答应下来,果然付蘅几乎一天都没醒,直到临天黑的时候,她才悠悠转醒。 程曦派人十二个时辰守着付蘅,所以付蘅一醒过来,并有人通知了程曦。 付蘅抬眼四处打量,脑袋还有些迷糊,问道:“这是哪里?” 侍候她的丫鬟把她扶起,在她背后垫了个枕头,让她坐的舒服些,这才说道:“这是金洞巷的程家,是我家小娘子把您救回来的,您还记得吗?” “程家?程曦?”付蘅疑惑。 “是啊,小娘子把您救过回来的时候,您已经昏迷过去了,今天睡了一天了,您先喝点水,我已让人去把粥端过来了。 待会吃完粥后,奴婢扶你下床走走,柳太医说了,小娘子不可以在床上躺太久。” 付蘅迷迷糊糊的听着她的安排,粥吃到一半的时候,程曦过来了。 程曦见到付蘅,高兴的问:“蘅姐,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付蘅见到她也很开心:“程曦,是你救了我?怜心呢?”她吃了些东西后,人也慢慢清醒过来,逐渐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十分庆幸有程曦这个朋友,不然,恐怕她就得交待在吕家了。 “怜心因为帮你,被吕家的人绑了起来,饿了两天,她也辛苦了,刚刚才睡着。” 付蘅黯然:“都是我没用,连累了她。” 程曦安慰道:“都过去了,以后会变好的,蘅姐,你打算怎么办?” 付蘅苦笑道:“能怎么办?只能和离了,要是我还留在吕家,恐怕连命都丢在那里了。” 程曦自然也赞同,对付蘅说:“我已经派人去靖州通知你父母,他们应该很快派人过来,为你做主。” 付蘅有些担心,问道:“我父母……会不会不愿意?” 程曦嗤道:“除非他们不想走景祺泽的关系,否则,他们肯定是愿意的。” 付蘅知道,这是程曦愿意为她撑腰的意思,感激的笑笑。 程曦接着说:“只不过,这次和离却不是那么简单,他们这样害你,总得让他们脱层皮才行。” 付蘅无所谓,她现在对吕家已经失望透了,自从她第一次被吕明岩亲手灌下毒药后,她就对那个所谓的家,厌恶透顶。 只不过,他们都没有想到,吕家不仅对付蘅狠,对自己家也能狠得下心。 第二天,柳太医的弟子就过来了,程曦看着面前这个面如冠玉、身姿笔挺的儒雅男子,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你就是柳太医的弟子?” 柳城絮拱手为礼,答道:“正是在下。” “不是……不是说已经跟着柳太医学了二十几年医吗?请问你今年几岁?”程曦一直以为,柳太医的弟子,就算不像他那样胡子花白,至少也有四十来岁了吧,没想到是个这么年轻的帅哥。 柳城絮说:“是,我从五岁起便跟在师傅身边学医,至今已有二十年。” ……好吧,柳太医果然是从娃娃抓起,学了二十年医,现在也才二十五岁而已,也可以说得上一声年少有为了。 程曦原本还担心,付蘅会不愿意给年轻男子扎针,毕竟,她认识的付蘅,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于男女大防最是看重。 可也不知是不是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还差点被害瘫痪,现在整个人的心态都发生了些改变;还是程曦把她摇醒,说明此事的时候,她脑袋还晕乎着,并没有真正理解程曦的意思。 总之,付蘅同意,让柳城絮给她扎针----她不同意也不行,放血的针极细,对大夫腕力的要求很高,宫里的医女没有一个学会这套针法的。 不过程曦不放心,陪着全程看了一遍,见柳城絮手法利落,态度也很端正,扎针时从不乱看,每次要触碰付蘅的时候,还会先垫上一张手帕,程曦这才满意的点头。 谈判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五天后,付蘅的哥哥与母亲终于从靖州赶到了程曦家里。 正如程曦所料,她表现出愿意为付蘅撑腰,支持她和离的态度,付蘅的哥哥和娘亲便也顺着程曦的话说,愿意给付蘅做主和离。 程曦说道:“吕家害的蘅姐这么惨,我们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了,嫁妆单子有带过来吗?让他们把东西一样不差的还回来,另外还要赔偿蘅姐的损失。” 付氏母子二人脸色有些尴尬,付蘅娘亲道:“带过来了,带过来了。” 程曦觉得有些古怪,便道:“哦?那给我看看吧。” “这……”付蘅娘亲有些不情愿,可看到程曦坚定的眼神,最后还是不得不屈服,从包袱里找出一张薄薄的红纸片,递给了丫鬟。 程曦从丫鬟手里接过纸片,展开一看,不由无语了,难怪二人会感到尴尬,就这份嫁妆,说是官家小姐的,谁信? 便是那稍微有钱点的商贾,置办的东西也比这份嫁妆体面,上面居然连一件泥金彩漆的物事都没有,现在哪个官家小姐出嫁,家里不是恨不得放上整套的泥金彩漆箱笼和家具啊。 更别说陪嫁的铺面和庄子,都只是意思意思的各放了一套。 这样一份嫁妆,难怪付蘅嫁过去以后,处境这么艰难,她以前还觉得奇怪,好歹是个官家小姐,吕家怎么就敢这么欺负人?却原来是付家助纣为虐啊。 付大哥轻咳一声,说道:“小妹嫁的时候,正是我爹谋官之时,家里的银钱都花的差不多了,我也知道,当时是委屈了小妹,可家里情况就是如此,只能寄希望于以后慢慢补偿了。” 程曦嗤笑一声,后来也没见他们补偿啊,还借着付蘅的名头,从吕家捞了不少好处。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程曦又只是个外人,她也没有立场说什么。 只是刚刚那一声嗤笑,已经足够让母子二人羞愧的地下了头。 既然已经决定和离,程曦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第二天,便与他们一同去了吕家。 吕家显然也早有预料,程曦既然已经把付蘅接走,就断不会让她再回来,所以他们也防着程曦回咬他们一口。 等程曦一行到时,发现吕家不仅守卫严了许多,还有个陌生的中年男子陪伴在吕明岩左右。 那中年男子颌下无须,眼神精明,气质干练,一看就是在大宅院里历练过的,程曦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付大哥上前一步,对吕明岩说道:“姓吕的,当初你口口声声说会对我小妹好,让我家把小妹下嫁给你,这才过了多久?三年不到,我小妹就被你家折磨得人鬼不像了,你对得起我小妹,对得起我家吗?” 吕明岩嗤笑道:“付蕴,别说得那么好听,当初你家为什么把付蘅嫁给我这一界商贾,你道世人都不清楚吗?这几年,你们父子从我家也捞了不少吧,现在倒来这套。” “我不和你争辩这些有的没的,公道自在人心,我小妹快被你家害瘫痪了,我是再不敢让她呆在你家了,今日,我就是来给你们和离的,你把我小妹的嫁妆还来,再给她赔偿后续治疗和生活等费用,从今往后,一刀两断吧。” 程曦在一旁补充道:“还有把疏使下毒和动手之人抓起来。” “你可说清楚了,我家从来没有害过付蘅,她中毒一事,是她脾气不好,动辄打骂丫鬟,被人报复了,人我已经抓起来了,你们要就带走。 还有,以为你们付蘅是什么宝贝蛋儿吗?一个进门三年都不会下蛋的母鸡,以为我吕家会稀罕?要走可以,没有和离,我给她一纸休书,让她麻利的滚。”吕明岩的娘一如传言中的刻薄,让程曦都皱起了眉。 “笑话,你现在倒想赖得一干二净了,我小妹可是把全部经过都说了,你们想害她瘫痪,良心被狗吃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我做得出来。 你说你们毫不知情,怎么?你家大夫人都中毒了,天天在床上躺着,你们做主子的不知道?不会请个大夫看看?还赖丫鬟,可笑。” 吕明岩反驳道:“付蘅恨我入骨,她肯定会这样说了,自打红梅产子后,她就一直在闹脾气,人又懒,每天都躺床上不愿下来,谁知道她是不是中毒了。” 一旁的中年男子帮腔道:“付娘子是怎么中毒的,双方各执一词,现在也不好评论,我是付小娘子不敬翁姑,且三年无所出,却是明晃晃的事实,吕家要是这样还要求和离,那就实属欺负人了。” 程曦皱眉,问道:“你是谁?” 中年男子朝她躬身一礼,道:“我乃大皇子府上的管家,大皇子听到有不平事,专派我来管一管。” 程曦恍然大悟,她就说之前的时候,吕家分明一副害怕他们找茬的样子,今天却如此理直气壮,原来找了靠山。 只不过大皇子可不好靠上,也不知他们付出了多少,倒是小看吕家了,还真有些断尾求生的魄力。 其实吕家走这一步也很心疼,可是想到程曦背后的景祺泽,他们不怕与付蘅和离,却怕事后景祺泽报复。 大皇子这条线,原本他们是搭不上的,只是他们一向有讨好大皇子门下一个幕僚,当日也是上门求幕僚帮个忙,没想被大皇子听到一嘴, 因着与吕家做对之人背后站的是景祺泽,大皇子这才感了兴趣,派了个管家来处理这事。 为此,吕家付出了几乎一半的家财,和家中两个长得好的小姐。 不过想想,要是没有靠上大皇子,以后惨遭景祺泽报复,可能连一片瓦片都留不下来,那还不如拿来讨好大皇子,还多了一条出路呢。 “怎么?,你家大皇子还管别人夫妻之间的事?”辰溪讽刺道,她现在实在没有耐心,与这人虚与委蛇。 中年男子还是笑嘻嘻的:“小娘子此言差矣,大皇子爱民如子,不管多小的事,只要他知道有不公,就断不会不管。 再说吕公子只是有些分不清轻重,过于宠幸妾室,这也不是什么大罪,至于您们所说的,中毒之类的,没有证据官府也抓不了人啊。 可是付娘子三年无所出确是明摆着的事,要求休妻也很合理吧?” 和离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这位管家的意思,摆明了就是大皇子管定这件事了,就算他把人送到公堂上去,也会因为证据不足而被放掉的,这是大皇子与景祺泽之间的博弈,那些县官们根本不敢管。 程曦觉得很憋屈,他穿越过来这么久,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明明是个渣男,却惩罚不了他。 吕明岩得意的道:“虽然她付蘅对不起我吕家,不过我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就给她个体面吧。 今日就和离,你们拿了和离书和嫁妆就滚,不过事先声明,和离书上要写明了,中毒不关我吕家的事情,往后也休要拿这个说事。” 这是他们商量出来的最好结果,休书他们是肯定不会接的,与其到时候拼个鱼死网破,不如就随了他们的愿,写和离书,还可以趁机要求他们掩盖中毒的真相。 付蕴愤愤地道:“你休想,你这样害我妹妹,还试图掩盖真相,我才不会如你所愿。” 吕明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你们今天就接休书吧,一文不名的滚出我们吕家。” 大周规定,媳妇有错在先,被休是不可以要回嫁妆的,因为每家每户娶媳妇花的钱也不少,这是对夫家的一种补偿。 “你!”付蕴气愤得眼都红了。 “算了,今日就这样吧,拿到和离书要紧。”程曦扯住付蕴,小声的说。 她不是不气愤,只是和离书对付蘅来说,至关重要,因为在世俗的认定里,拿了和离书有可能是双方都有错,可拿了休书的,却一定是女方有错。 现在一时气愤,继续和吕家坚持下去,万一吕家真的给了休书,那付蘅往后的日子变很难熬了,所以程曦觉得不值当和他们继续掰扯。 付蕴和付蘅娘亲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得忍住心中憋屈,与吕明岩签了和离书。 随即,吕明岩便叫人把嫁妆抬了出来,还故意问道:“要点一下吗?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付蕴和付蘅娘亲知道这些嫁妆是什么样子,当众在这里点,丢的是他们的人,于是故作大气的道:“不用了,一切微末东西,丢了便当是喂狗了。” 说罢,命人抬了嫁妆上车,一起回了程曦家里。 付蘅接到和离书,泣不成声,有伤心,毕竟当初刚成亲时,确实甜蜜过;也有解脱,婚姻走到这一步,继续下去,也不过是,与尔偕老,老使我怨罢了。 付蘅娘亲把嫁妆的单子递给了她,说道:“这些嫁妆你收好,以后都是你的立身之本了。” 付蘅有些茫然的看向娘亲。 付蘅娘亲尴尬的道:“那个,现在每日要放血清毒,也不能同我们一起回靖州,不如就现在这里打搅程小娘子一段时日。 而且……而且你妹妹她还没定亲……这……” 付蘅懂了,这是担心她回了娘家,影响给妹妹找婆家呢。 她勉强笑笑,说道:“娘亲说的对,我还得疗伤呢,就这样吧,我也累了,娘亲亲先出去吧。” “好好好,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先睡一下。”付蘅娘亲麻利站起身出门。 付蘅躺在床上默默落泪,没一会,毒性发作,她又陷入了昏睡之中,只是梦中的她,并没有摆脱这一份忧伤。 柳城絮来给她扎针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付蘅紧皱着眉头昏睡。 柳城絮如往常一样,手脚麻利的下针,一套阵法走完,付蘅的眉头也没有松开。 他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抚过,轻声说道:“忧思伤肝,对小娘子的病情没有好处,我给小娘子扎下针,让小娘子睡得更安稳些吧。” 这是他第一次对熟睡中的付蘅说话,低沉而温暖的声音似乎抚平了付蘅的焦躁,随着他下针,付蘅的眉头越来越松,逐渐平静下来,一滴泪缓缓从她的眼角滑落。 柳城絮担心眼泪滑落耳道,抬手为她拭去,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好奇,这么多天来,他还从没见过付蘅醒着的样子,不知道她拥有一双怎样的眼睛。 正想着,付蘅豪无预警地睁开了眼睛,一双清澈得透明琉璃一样明净的眼眸,刚被泪水冲刷过,显得特别的明亮,似一汪清泉,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柳城絮的心跳乱了一拍,还没等他看清,付蘅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柳城絮知道,可能是针灸时刺激了她某根神经,才使她突然睁开眼睛,其实是正常现象,但是他忘不了,刚刚那惊鸿一瞥。 第二天,付蘅让人把辰溪请来,说道:“程曦,我现在身体这样,还要仰赖别人帮我扎针,暂时不能跟娘亲他们回靖州,麻烦你在附近帮我租个小院子吧,也不用多大,就够我和怜心两人住就可以了。” 程曦不意外她的选择,毕竟这两天,也没见付蕴母子准备多一辆马车,也没有过问过有大夫治疗的进度和情况,那就摆明了不想让付蘅回靖州。 不过程曦没答应她租房的要求,反而说道:“租什么呀?这里又不是没房间,你就在我这里住呗,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付蘅却坚持道:“我这伤势,还不知道要治疗多久,怎好一直打扰你。” 程曦摆摆手,不在意的道:“打扰什么啊,常有朋友会过来我这里住,别的不说,我过两天就要请几个朋友回来帮我办事呢,不过他们不住这边,我安排他们住景祺泽那边。” 她倒不是随便找借口搪塞付蘅,而是真的邀请了曹家班的人过来做点新玩意。 她诚恳的说道:“你就放心住着吧,你也知道,我将来……将来可能不住在这里,与其到时候房子空着,你还不如就租我这里,给别人赚不如给我赚啦。” 付蘅笑出声来:“你个小财迷,那行,我租你这里,不过你可得按市场价给我算租金,不可以贵了,我给不起,也不可以便宜了,你吃亏。” “知道啦,知道啦,像个小老太太一样,有钱难道我还不赚吗?不过事先声明,我住在这里的时候,你不要给租金,朋友之间往来,住一下还要给租金,那叫什么朋友,等我……搬走以后,你再给不迟。” 程曦说的搬走,自然是成亲后搬去景王府。 付蘅故意逗她:“搬走?搬去哪里?你怎么脸红了?” 程曦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 机器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没两天,曹家班的人便到了,辰溪看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曹三,好奇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去了津州出差吗?我这次都没请你。” “那什么……那边做完了,回来刚好赶上,家主说我和你们合作时间最长,就改派我来了。” 他旁边的小师弟插嘴道:“师兄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津州的工作本来还有两三天才能收尾,自打知道你们这边要人后,他硬是带着大家天天加班,本来还想着早点做完也好,可以早点休息。 没想到他一会上京城,又来了您这边,我这连脸都没洗呢,就过来了。”这个小师弟曾经在和怀村帮程曦做了很长时间的缝纫机,两人之间已经很熟,所以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 曹三恨不得扑过去捂住小师弟的嘴,不过他把不该说的都说了,再捂也没什么用,干脆自己找补道:“你懂什么?还不趁年轻多攒几个钱,我看你以后怎么娶媳妇。” 众师兄弟一听,起哄起来:“三儿,你是不是有心上人啦?这才急着攒钱娶媳妇。” “谁呀?谁呀?我们见没见过啊?师兄,话说你每天都和我们在一起,也没见你跟哪个姑娘家走得近啊? 难道你的心上人……是师兄弟中的一个?” 此话一出,哀嚎一片:“不是吧?师兄,你可不要爱慕我,我还得娶媳妇呢,我家只有我一棵独苗,可不能陪你共沉沦啊。” “三儿,为兄虽然长得帅,可为兄不能对不起你嫂子啊,你还是对我死了这条心吧。” 曹三被这帮人的无耻气得脸红,一边挥手像赶苍蝇一样的赶他们,一边气急败坏地说道:“去去去,一群臭老爷们,有什么好喜欢的?不能因为做工的地方条件简陋,没有镜子,就不知好歹了啊,洗脸的时候都不照照的吗?” “那三儿,你的心上人到底是谁?说出来大家就不取笑你了,还能给你掌掌眼呢。” 曹三脸上红成一片,程曦之前一直觉得,曹三就是个糙汉子,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面,不由觉得有些新奇,仔细一看,曹三长得还是挺清秀的,换套衣服说是读书人,应该也有人信,照理不去缺小娘子喜欢才是。 程曦笑着看他们玩闹,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兄弟姐妹都不多,很少经历这样的热闹,感觉就算是作为一个局外人在旁边看着,也十分温馨有趣。 可曹三显然不这样想,他被师兄弟们打趣到的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尤其是看到刚走进来的春分时,脸更红了。 他故作镇静的咳嗽一声,严肃道:“好了,别闹了,难道忘记我们今天过来是做什么事的吗?正事要紧。” 说着,他转向程曦问道:“程小娘子,今日找我们曹家班过来,是想做什么新鲜玩意?” 程曦看热闹不嫌事大:“别呀,继续说呀,我也好好奇你心上人是谁呢?不要紧,大家慢慢说,反正我今天没什么事。” 曹三:……我怎么忘了?你才是最不靠谱那个。 春分听到心上人什么的,不由若有所思的看向曹三,曹三一下子紧张起来,同手同脚的走到桌子旁边坐下,说道:“我有些口渴了,先喝杯水。”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看曹三这个狼狈样,程曦也不忍心再去调笑他,转移话题道:“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帮我做一架脱棉籽机,和一台织布机的。” 是的,春季时徐继起带回来的棉花种子,刚好赶在适合种植的时机,到现在,第一批棉花收获在即,她想要好好利用起来。 曹三说道:“我们虽然是工匠,可是也很少接触织布机,可不一定能造出来啊,这样耗费力气,还不如在别家买现成的。” 程曦瑶头道:“不是市面上的那种,我想做的,是针织织布机,当然,市面上的那种我也要,不过我要的是改良版的。” 说着,她把早已准备好的图稿拿出来,仔细为曹三讲解。 说道自己专业相关的内容,程曦总是说得很详尽,而开始工作后,曹三也十分的专注,两人一直讨论着,直到景祺泽回来。 春分想让王爷去劝一下两人先吃饭,王爷答应的好好的,没成想进去以后,反倒和那两人一起讨论起来了,到最后,晚食变了宵夜。 春分叹了口气,默默去把饭菜加热,分给底下辛苦工作的人,再另外给屋内三人做一份。 程曦这边与曹三忙着做织布机等东西,那边也没有落下付蘅。 付蘅已经从吕家出来,以她的性格,必然不喜一直用程曦的钱,可是付蘅的全副身家,就只有当日从吕家带出来的嫁妆。 付蘅现在这副样子,肯定是打理不了的,只好程曦帮忙看着。 她有些好奇的问付蘅:“我见你嫁妆里面有一间铺子,是专做珠宝首饰的,现在海运发达,又兼国泰民安,有钱人多,不论男女都喜欢戴一些首饰,照理来说这样的店子不缺钱才对,付家怎会给你?” 付蘅苦笑道:“其实这件铺子收益一下不太好,你也说了,现在喜欢戴首饰的人多,自然做首饰的店铺也多。 我家这间铺子是老字号了,师傅的手艺也不错,不过现在新开的店铺太多,师傅的眼光跟不上,现在除了一些老顾客,或者需要朴实但贵重款式的,才会来我们店里挑一些。 那些喜欢买珠宝首饰的年轻夫人们,个个嫌我们店里东西老气,生意就逐年下降,现在差不多刚够开支而已。” 程曦咋舌,能把风口行业的一间铺子经营成这样,也实属不易。 她说道:“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店里看看,要怎么改善生意。” 付蘅现在已经见识到了程曦做生意的才能,自然爽快答应。 这段日子里,柳城絮每日过来给付蘅扎针,慢慢的,也见过好几次付蘅清醒的样子了。 付蘅还有些不好意思,他当时答应给柳城絮治病的时候,心中正是万念俱灰,对一切都无所谓,而且她那时候大部分时间是昏迷的,也不知道接触下来,两人的相处会这么尴尬。 柳城絮倒是还好,见付蘅每次扎针时候都表现得很紧张,还会特意与她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 陈列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在柳太医和柳城絮的细心照料下,付蘅逐渐好转,终于,在最后一次施针时,有柳城絮对付蘅说:“这是最后一次施针了,今天过后,你体内的毒素便会全部清除掉。 你现在之所以还感到疲倦和嗜睡,是中毒后遗症,好好静养几个月,就会恢复正常。” 付蘅感激的说道:“谢谢你,柳大夫。” 柳城絮笑笑,说道:“我见你似乎对学医很有兴趣,每次扎过的穴道,过了几天都还记得,也是有天赋的,怎么样?要不要跟着我学一下?” 付蘅摇头,礼貌的笑道:“还是不了,我年纪都这样大了,能学成什么?” “才二十岁的年纪,怎么能算大?医学是学无止境的事,不管你从几岁开始,都可以把一生奉献给医学。 它只看你努不努力,有没有天赋,不看你几岁的。 再说了,学医也不一定非要追求学有所成,懂些养生的知识,或者一些按摩的手法,你们女子不是最在意保养皮肤吗?学医也能助你更好的了解这些。” 付蘅心中一动,她曾经听程曦说起过临风楼,知道那里的一大卖点,就是把休闲和护肤结合在一起,搞了什么精油按摩之类的,每次做完,皮肤的光滑度就像上了一个新台阶。 因为太受欢迎,每日预定的人很多,搞得服务人员都不够用了,程曦还加急训练了多几批。 付蘅自从和离后,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经济状况,她很清楚自己的嫁妆是什么样子,所以她急需找到能生钱的门道。 柳城絮的这个提议,正是切中她的要害,她也不求像程曦那样大的生意,可以养活自己和怜心就足够了。 于是,本来已经完成任务的柳城絮,和付蘅还是天天见面,只不过这次,是付蘅去找他了,而且目测,这种情况还会持续好久好久。 付蘅大好后,程曦也去她店里看过,发现除了设计陈旧以外,店里的摆设也一塌糊涂,最好的展示位置有的并没有摆上饰品,有的摆上了最丑的一些。 除此以外,店里师父的手艺还是挺扎实的,用料也好讲究,就是一直卖不上价钱,这么实在的做法,反而折损了自己的利润。 “你这里要改造,首先要做的就是改变你们的陈列。”程曦如此说道。 付蘅清得一头雾水:“什么是陈列?” 程曦道“就是把你店里的东西,用更加合理的方式来摆放,让人在视觉上呈现出来的效果是愉悦的。” 付蘅就更糊涂了:“有什么不一样吗?不是摆在这里就可以了吗?” “区别可大了,你想象一下,你是喜欢在杂乱无序的店里买东西,还是喜欢在干净明亮且整洁的地方买东西?” “可是这里每天都有打扫啊?” “嗯……这样跟你说吧,陈列是指你所看到的一切包括墙面的颜色,灯光,物品的摆放,高低错落等一切,都要有一个和谐的节奏,这才是好的陈列。” 付蘅问道:“这么复杂?那我要怎么处理?” 当然复杂了,在现代的时尚圈里,流行着一句话:好陈列胜过好导购。 有了好的陈列,才能实现把人吸引进店里的第一步。 程曦说道:“首先是要把你这里的装修给换了,整体颜色太暗沉了,有种老气横秋的感觉,并不像珠宝首饰买卖那种亮堂的感觉。 还有要多点灯光,装修完之后,全部改成沼气灯吧,在灯光的映照下,珠宝的光芒会更亮。 像这种重点展示位,灯光需要更多。 所有的珠宝这样平平摆着,看起来没有起伏节奏,到时候可以定制一些白瓷的手和脖子模具,把项链手镯那些陈列上去,这样整个店面看起来就会生动许多。” 付蘅听的向往,光是听形容,已经能感觉得到,改造后的店铺会有多金碧辉煌。 她有些担心:“这样一弄,会不会很贵?” 程曦说道:“这还好,就是前期装修会花费一些钱,我跟曹家班相熟,让他们来帮你弄,只要不做的太复杂,简约一点的,价钱应该不会很贵。 沼气灯的那些,是景祺泽和他们合作一起弄的买卖,可以成本价给你,总体下来不会太贵的。” 付蘅松了口气,当即决定,按照程曦所说来改造。 在很多年以后,她每一次想起今天的这个决定,都很庆幸。 改造后的珠宝店,果然富丽堂皇的多,而且程曦教付蘅重新设计珠宝款式,再配合后续的一系列促销方式,比如和临风楼的成衣一起办走秀,推出联名款设计等等,让她的珠宝店迅速在上京城上流圈子打开市场。 而随着海运越来越繁盛,人们对珠宝的需求更加高涨,尤其是珍珠,只靠珠娘采摘根本供不应求。 程曦又联合了付蘅,苏佩瑜,崔瑾之三家一起养珠,由付蘅这边负责售卖。 最终,付蘅成了大周最知名的珠宝商。 当然,这是后话,只是现在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是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决定的。 ………… 时光荏苒,程曦觉得自己还没做什么事情,又到了一年的尾声。 桓文帝倒觉得这一年过得挺好,认回了一个好儿子,儿子居然还很有做储君的天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儿子实在是倔。 常常不听他的话就算了,还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给自己找了个媳妇,不管自己怎么施压,给他找了多少美貌女子,他都从不屈服。 给他塞美貌的侍妾,他转手就送给了那个女人做婢女,据说那个可恶的女人还把他送的人放到店铺里面揽客。 不过说起那个女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她现在也算个官家小姐了,而且持家赚钱的能力也不错,万一真的做了祺泽的正妃,至少等他登基以后,国库不会空虚。 而且桓文帝也知道,最近景祺泽派人有意无意的给那女人扬名,包括原来和怀居士就是她,还有什么天下学子的半师之类的。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着他去弄。 反正拆散不了他们二人,那当然程曦越出名越好。 推广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年前的最后一次朝会,一般来说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最多不过是说一些过年期间的放假安排,以及各大衙门需要安排值班人员等事。 历来一向如此,今年却有些不一样,景祺泽出列道:“启禀父皇,而成有一物呈献给父皇,也请诸位一起品鉴。” 说罢,他让内侍把他带进宫的一个包袱提了进来。 众人都很好奇的看着他打开包袱,里面躺着几件平平无奇的袄子和几匹面料。 皇帝不解,问道:“这些有什么好奇怪的?” 景祺泽说道:“需要找人来试穿一下,才能说明问题。” 说着他转向站在皇帝身旁的威海,笑道:“威公公,劳烦。” 选择威海,是因为当众试衣服,需要先把身上的衣服脱去,不管选择哪一位大臣,都会有失体面。 其次,威海是最忠心于皇帝的人,衣服的观感怎么样,他自会向皇帝如实禀告。 威海连忙出列,躬身答道:“四皇子客气,能为四皇子效劳,乃是奴家的福气,又怎当一句劳烦呢。” 景祺泽只是笑笑,打量一下威海的身材,取了件适中的递给他。 威海刚接过衣服,就不由得惊奇地看了景祺泽一眼,衣服看着很厚实的样子,入手的感觉却太轻了。 他迫不及待的把身上的外衣脱掉,套上了这件袄子。 不到一会,就感觉浑身的凉气都被驱走了。 他忍不住摸着袄子感叹道:“这衣服太神奇了,是怎么做到既轻便又保暖的?” 有许多人不知道,冬日里,除了那些穷人缺衣少料,很难熬过去,他们宫里当差的这些人也不好受。 不管职位高低,服装的材质就那些,像威海这种位高权重的,衣服里可以絮蚕丝,可是蚕丝的重量也不轻,絮多了,就会行动不方便,也影响他侍候皇帝。 所以冬日里,他穿的衣服基本上只能保证自己不打哆嗦而已,暖是没有多暖的。 更别说那些地位地下的太监宫女们,本来絮衣服的材料就不见得多好,还不能絮的太厚实了,一个冬天下来,或多或少都有些病痛。 皇帝知道威海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现在居然这样为一件衣服叹息,忍不住好奇起来,说道:“拿一件给我看看。” 威海连忙给他拿了一件,景祺泽则把手上剩下的几件分给各大臣看。 皇帝也被那轻便的感觉惊到了:“这衣服好轻啊,感觉穿上身,应该和夏天的衣服重量差不了多少。” 一个大臣把它在身上披了披,赞道:“很暖和,比蚕丝料的还要暖和。” 皇帝问道:“你这衣服里面絮的是什么料?” 景祺泽不答,反而又献了一匹棉布上去,说道:“父皇再看看这块面料。” 那块面料并没有什么光泽,可是极度柔软,贴在皮肤上面十分的舒服,皇帝把面料扯了扯,弹性很大,不难想象,做成衣服后,活动会有多灵便。 皇帝惊喜道:“这又是何物?用来做中衣最是适合不过了。” 景祺泽道:“父皇所言甚是,这面料,和袄子所絮之物,乃是同一样东西,都是程曦小娘子改良种植的白叠子花所做,她给改了个新名字,叫棉花。” “这是白叠子布?手感摸着不像啊,比之高昌进供来的,要柔软亲肤许多。”皇帝是见过棉布的,之前棉布作为高昌的贵重特产,给他这边送过几次。 只可惜高昌棉布产量少,他每次得的也不多。 “这便是由于程曦小娘子的改良了,现在这款面料,名叫体恤布,就是因为小娘子体恤普通百姓买不起蚕丝,许多婴孩穿着粗糙的麻布,夏天磨人,冬天又不够保暖,才殚精竭虑,发明了这款面料。”景王吹起自己女朋友的彩虹屁,可谓毫不手软,张嘴就来。 在座的人无一不知程曦是谁,所以景祺泽也不做说明,他倒希望有那么一两个“有眼力见”的大臣来提问,这样他就可以骄傲的宣布是他的心上人了。 只可惜众大臣顾忌皇上的脸色,都没有开口提问,明明是从不曾公开出现在朝廷上的名字,却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有种隐晦的默契在大家心中流动。 皇帝干脆忽视程曦的名字,问道:“这袄子里面絮的也是棉花?” “是,也是棉花,用来絮衣服,比一般的填充物暖和且轻便,不影响行动,还可以絮被子。”景祺泽解释。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品质上佳,可供内廷使用,她今年种植的棉花有多少?可以制作多少这样的衣服和面料,还有被子?报给户部采办吧。” 景祺泽正色说道:“父皇误会了,儿臣今日把这些拿出来,不是为了帮程曦小娘子招揽生意,而是程曦小娘子心系天下苍生,不忍见每逢过年冬日便有老幼冻死街头,所以才托儿臣把此物献给皇上,恳请皇上,大力推广棉花种植,让天下百姓有衣可穿。” 说着,便跪了下来。 皇帝皱眉,说道:“一种作物的推行,需要花费许多人力物力,只有真正有利于民的东西,才值得大力推广。 程曦有这份心是好事,可白叠子布作为高昌特产,也仅仅是盛行于他们的皇室贵族间,就连进供的也很少,可见种植生产的难度。” 景祺泽道:“白叠子布一直未能盛行开来,原因很多,一是一直被当作观赏性植物,普通百姓没有闲情逸致去打理它。 二是工具不到位,棉花里的棉籽很难清除,以往高昌那边是靠人力摘除,费时且会有疏漏,但是程曦小娘子发明了脱棉籽机,大大提高了效率。 还有就是织布机,也经过她的改良,能把棉花的纤维利用得更好,平日里可能五天才能纺一匹布,她改良的珍珠纺纱机,在熟手工手里,一天能纺一匹布。 还有父皇您手里这种面料,也是她发明的一种全新的针织面料。 就是因为有了这些便利,她才想推广棉花。 因为棉花种植方便,产量高,不像养蚕一样需要投入大量精力,而且比现有的所有作物都保暖。 父皇,程曦小娘子愿把脱棉籽机和珍珠纺织机的做法公开,只愿以后再无‘路有冻死骨’的情况发生。” 政变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一番话说得朝堂上的人激动不已,“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们这些做官的,不管有没有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举动,可心里都有“兼济天下”的梦想,只是有多少人做到? 所以程曦的举动,才这样难能可贵。 皇帝也听得很激动,如果真如景祺泽所言,此举无疑惠泽天下,让所有百姓吃饱穿暖,是每个皇帝的毕生追求,如果他真的做到了,那将是名留青史的大好事。 程曦是真心希望可以为大周百姓做点实事,尤其是亲身经历过上一年那种极寒天气,亲眼目睹了认识的人因天气太冷死去,这种感觉,让一直身处和平年代的她大受震撼。 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她没办法再把这里的人当成普通NPC,他们如同她一样,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所以她想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去帮他们。 她知道棉花是好东西,可是推广难度大,即便是在前世,也是早早就引入了棉花,却到明朝时期,朱元璋强行推广,这才普及开来。 所以她积极做了些提高普及率的举措,包括做脱棉籽机等,只有这些条件都完备了,人们种植棉花的积极性才会大大提高。 景祺泽也不急着催皇帝做决定,他说道:“父皇,儿臣这里还有棉衣和体恤布,我把这些分发给诸位使用,看看保暖和穿着效果怎样,等明年上朝,再决定要不要推广也不迟。” 皇帝没有异议,事情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不过皇帝下定决心的时间也很短,年都还没过完,嘉奖程曦的旨意就到了。 程曦培植棉花、改造机器有功,皇帝特意封了她做县主,另外,着津州府,上京城,靖州府等三地,先试种植棉花,及生产相关机器,等下一年再看看要不要全国推广。 对于皇帝封她为县主,却一分金银财宝都没有赏赐,程曦表示自己对皇帝的抠门已经见怪不怪。 景祺泽看出她的心思,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记,取笑道:“你都快成大财主了,还惦记着那点金银珠宝啊。” 程曦不服气的道:“有谁会嫌钱多啊?” 景祺泽笑着摇摇头,比起那些锦上添花的金银珠宝,还是这个封号来的实惠些,因为这意味着,皇帝在给程曦抬身份,也意味着,他很快就能抱得美人归。 所以过开年,每个见到景祺泽的人,都忍不住问一句:“景王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红光满面,气色真好。” 桓文帝简直不忍看儿子冒傻气,甚至怀疑自己把他列作储君人选,是不是太儿戏了? 在一片喜气洋洋中,大皇子刘星澈可能是唯一一个不开心的。 程曦封了县主,本身又有钱,现在因为那什么新型织布机和棉花,又得了民心,就算娘家只是个四品侍郎,可影响力一点不比那些高门贵女低了。 他本来还指望着,景祺泽娶个没助力的女子,自己好冷手捡个热煎堆呢。 可瞧父皇这阵子的动作,分明是在为景祺泽和程曦二人造势,再等下去,恐怕他等来的就是景祺泽封太子的消息了。 不行,他筹谋这么久,费了半生心血,难道就要看着皇位旁落吗? 他不甘心。 薛皇后同样不甘心,她忍辱负重,把别人的儿子当自己的儿子养,为的,不就是有一天,成为那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吗? 即便就算是景祺泽登基,她也依旧是太后,可自己从小养大的,和这种半路冒出来的,在她心里落差还是太大了。 皇帝觉得自己最近食欲不振,又常常嗜睡,似乎想要感冒一样。 招了几次太医来请平安脉,都没有诊出什么。 皇帝身体不适,大皇子立刻就进宫侍疾了,每天衣不解带的照顾皇帝,让他感动不已,心里想着,这个儿子虽然没用,可孝顺是真孝顺啊,不像自己四儿子,自己病了,他就像放假一样,天天围着那个女人转。 关键是转就算了,每次进宫探望,总得带些那女人做的糕点,什么奶油小蛋糕啊,曲奇饼干啊,明知道他病着,不能吃这些,只能看着他吃,馋得要命,可把皇帝气坏了,每见一次景祺泽,起码要三天不准他再进宫。 景祺泽也无所谓,不准进宫更好,有更多时间陪老婆孩子。 不过皇帝一直不好,病情反复,朝政的事无人处理,皇帝就一股脑丢给了景祺泽,以报复他在自己面前吃小饼干。 一时之间,景祺泽忙得不可开交。 而刘星澈则是表面笑嘻嘻,心里哔哔哔:老子天天侍候你,到头来,处理朝政这种重要活,你却还是交给别人来干。 就在景祺泽为了朝廷琐事,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件让他措不及防的事情发生了。 一天晚上,皇帝突然下令,城门紧锁,全城戒备,大皇子府与薛皇后娘家全部被围禁起来,所有人均不得进出,同时,宣个朝臣与皇子进宫面圣。 一时之间上进,城里到处是禁卫军的身影来往穿梭,百姓门吓得闭门不出,生怕有什么事情遭到牵连。 景祺泽收到入宫通知时,正在看公文,听了传子太监的话,便马上换了朝服。 动静太大,程曦想不知道都难,匆匆赶到景祺泽家里,却见景祺泽穿戴完毕,已经骑在马上了。 他看到程曦过来,立即翻身下马,那传旨太监急的大叫:“景王爷,时间紧迫……” 景祺泽抬手制止:“我跟她说几句话就走。”说完,已经快步迎上程曦。 程曦担心的抓住他的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景祺泽摇摇头,低声道:“皇宫那边戒备森严,眼线出不来,暂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应该和大皇子那边有关吧。” 程曦道:“会不会有诈?”程曦脑洞大开,万一是大皇子秘密造反,挟持了皇帝,然后又做出这番假象,把兄弟都招进去宫里一网打尽,那可怎么办? 景祺泽虽然不知道程曦具体想了些什么,但不妨碍他知道这个女人又在自己吓自己了,不由好笑的说道:“哪有那么多鬼域人心?电视剧看多了吧? 有诈我也不怕,凭我的身手,要逃出来总是容易的。” 程曦道:“小心点,我和修哥儿在家里等你。”她想劝景祺泽不要去,可是理智告诉她,不管大皇子是不是谋反,景祺泽都必须亲自过去确认。 万一他真的谋反了,景祺泽作为人子,应该第一时间过去拯救自己的老子。 万一只是虚惊一场,大皇子没有谋反,那他更应该过去,连这点事都没有胆气面对,显然不是一个储君的好人选。 景祺泽心中感动,忽然明白了那句“我心安处便是家”的感觉,有程曦在的地方,就是他安心处。 他用力的点点头,转身跨上马,和内侍太监一起走了。 下毒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景祺泽道的时候,其他人也差不多到齐了,除了不常露面的三皇子以外,其他两个年幼的皇子,也都由他们的母妃抱着出席了。 一大堆人跪在皇帝的寝殿外面,本来很大的一个宫殿,因为这些人都变得拥挤了起来。 景祺泽快步走到人群前面跪下,没多久,一个太监走了出来,说道:“皇上请诸位大人平身,另外,宣几位皇子与正三品以上文臣武将一同入内殿听讲。” “是。”众人齐声应道,景祺泽站起,抚平衣摆的折痕,跟在三皇子刘星洋身后进了内殿。 屋里熏烟淡淡,温暖如春,桓文帝斜靠床边,正有一美貌宫装夫人伺候着喝汤。 刘星洋率先走了过去,行礼道:“父皇,母妃。” 其余人等也跟着行礼,桓文帝摆摆手,有些虚弱的说道:“这些虚拟就免了。今日召各位爱卿过来,是想说说逆子刘星澈的事。” 众人听到这个称呼,心里都不由咯噔一声,忙肃立一旁听讲,尤其之前是大皇子派系的,现在更是大气不敢出,默默站在一旁当鹌鹑。 桓文帝了口汤,缓缓心中的怒气,这才慢慢说道:“相信有些人已经猜到,刘星澈谋反,被朕抓到现行,已经废为庶人了。 至于薛贵妃,教子无方,还多方纵容刘星澈,甚至伙同他来谋害朕,也已被打入冷宫了。” 有大臣问道:“皇上英明,洪福齐天,真龙护体,才叫奸计无法得逞,不知皇上是怎样发现其中端倪的呢?” 皇帝看向一边站立着的刘星洋,说道:“多亏了星洋,是他心细提醒,我才留意到其中蹊跷。” 原来皇帝最近身体不适,细查又没什么毛病,皇后便说可能是身体虚弱引起的,每日里翻着花样的给他熬汤,而熬的最多的,则是茯苓汤。 他睡眠一向不好,病了之后更加难以入睡,刘星澈就给他去。找了些安眠的熏香。 起初效果确实很好,可不知怎的,明明吃好喝好了,身体还日渐消瘦下去。 还是三皇子进来探病时,一语惊醒梦中人。 三皇子自从伤了眼睛后,看了无数大夫,汤药更是天天喝,所以对一些药理已经比较精通。 他当时闻着熏香,就对皇帝说了句:“大哥真是孝顺,这香十分贵重,而且很是难得,大哥给您送了这么多,可见是真心盼望您早日恢复。 不过,这种香里有一味独特的成分,单独闻时候没事,甚至能起到安神来助眠的奇效,若是用香的时候还吃了茯苓,那便会形成剧毒,少量多次服用,可致人死亡。” 难怪他一直缠绵病榻,每次快好的时候,又变回原样,原来是有人胆敢在他饮食上动手脚。 至于动了手脚的人是谁,那还不十分清晰明了,像是刘星澈找的,汤是薛皇后炖的,除了他俩还能有谁。 皇帝马上封锁了他们两家,又从刘星澈的府里搜到不少铁证,这下,可是罪证确凿了。 只是把他们二人抓起来时,两人还一直喊冤,一个说道,卖香给他的行商没有告诉他。,不可以在用香时吃茯苓。 而薛皇后也说,自己准备的膳食,都是按照太医院那边给出的方案来执行的,根本不存在谋害一说。 皇帝也不理他们的推脱之词,直接宣布了最后的结果。 他接着说道:“朕最近要调理身体,恐怕没那么快可以重新上朝,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封四皇子景祺泽为储君,代管朝政。” 众人应“是。”又纷纷向景祺泽道贺。 桓文帝的抬手制止他们,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朕有些累了。” 众人领命而去,出了内殿,便听到有大臣小声嘀咕今日的变故:“好在这事发现的早,处理的也及时,牵连没那么大,不然,恐怕又像上次二皇子贪腐案一样,大半个官场都得换新了。” 另一人也庆幸道:“是啊,好在躲过一劫,话说回来,皇上到底在大皇子家发现了什么?这才如此大动干戈。” 先前那大臣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留意这边,这才小声说道:“据说是黄袍。” 那人啧舌:“黄袍?那可真是司马昭之心了。” 两人交谈的声音很小,奈何景祺泽武功高强,还是听到了不少八卦。 正听得入味,三皇子突然过来搭话:“恭喜四弟了。” 景祺泽一向与刘星洋没有什么往来,也礼貌的回道:“三哥客气,不知三哥怎么认得这味香?” 刘星洋道:“自我眼睛坏了后,便常常四处游历,这香也是游历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景祺泽问道:“三哥对此事怎么看?” 刘星洋笑笑,慢条斯理的说道:“不管我怎么看,此事对大家都是有利的,不是吗?” 回到家以后,景祺泽把事情始末告诉了程曦。 程曦问道:“毒真的是大皇子和薛皇后两人合谋下的吗?” 景祺泽摇头:“说不好,有可能二人真的不知这种情况,被有心人利用了,不过他想造反确是明摆着的事,所以有没有这件事,皇帝的判决都不算冤了他。” “那如果不是他们做的,优惠是哪个?”程曦好奇。 “我之所以觉得有可能不是他们二人做的,是因为这件事情没必要通过自己手来做,一旦被发现,一抓一个准。 如果真有第三人的话,那我想最有可能的是三皇子。” 程曦有些震惊,三皇子一向颇有贤名,间间都传闻他温良谦恭,不敢相信他会做出毒害自己父亲,继而陷害亲兄弟的事情来。 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景祺泽摇摇头,说道:“我也只是直觉,并没有什么实质证据。 皇帝众多儿子里面,本来他是最有可能得登大宝的,却因为受大皇子所害,瞎了一只眼睛,还早早失去了皇位继承资格。 从天之骄子到一下子失去所有希望,换你你能不恨吗? 可三皇子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就连皇帝没有因其责罚大皇子,他也表现出一副理解的态度,这就很不寻常,好像他身上的佛性大于人性一样。 可是他又是真的这么与世无争,又怎会处处打造自己的贤名? 我更倾向于,他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一举将大皇子拿下的机会,现在就是这个机会。” “……你们皇家正是塑料兄弟情啊,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像兄弟的,尔虞我诈,累不累啊?” “你不喜欢?” 程曦察觉到这句话里的低落情绪,她走过去,抱着景祺泽的腰,说道:“是不喜欢,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景祺泽心中,阴霾尽散,紧紧回抱着程曦,嘴上还不忘反驳道:“什么鸡呀狗的?我就不能是个人吗?” 辰溪装疯卖傻:“小鸡小狗不是挺可爱的吗?你不是也挺喜欢柴犬的吗?” 景祺泽无奈了,轻轻一笑,说道:“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 大婚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事情的真相虽然已经查明,可皇帝终究是年纪大了,又中过毒,虽然后来慢慢调理,可身体还是大不如前了,三不五时就要病一下。 景祺泽十分担心某一天,皇帝突然驾崩,他要守三年孝期,那他娶妻的日子就更遥遥无期了。 本来就是别人当爹的年纪了,再拖下去,他担心同年龄的人都当爷爷了。 所以景祺泽又求了皇帝两次,终于,在景祺泽说出储君不可无后的话之后,皇帝终于半推半就地答应赐婚。 太子大婚,举国同庆! 流水宴摆了三天三夜,辰溪作为大周知名企业家,十里红妆那都算少的,人们一时不知该羡慕景祺泽可以人财两得,还是羡慕程曦飞上了大周第一美男子的枝头好了。 不管喜宴外面如何喧嚣,新房内,几支红烛渲染出暧昧的气氛,程曦安静地坐在床边,这是她两次以来第一次结婚,说不紧张是假的。 谷雨在一旁说道:“王妃,不如我先为您去凤冠霞帔,吃点东西先吧。 今日外面来的人很多,王爷恐怕没那么快回到的。” 程曦摇了摇头,她今天费心打扮了很久,为了少上厕所,连水都不怎么喝,更别说吃东西了。 如此辛苦,无非就是想看看他见到自己时,那惊艳的模样。 谷雨还在劝道:“您现拆下来,待会王爷准备回来的时候,我再给您带上去吧。” 程曦想起,一般婚礼上都会有些桂圆红枣之类的,于是说道:“不用了,你去找找看有没有桂圆红枣或者花生之类的,小小个的东西,我吃点来垫吧垫吧就行了。” 谷雨听命去找,果然找了好几个,用手捧了给程曦。 程曦捻了一颗红枣慢慢吃着,之前一直强忍着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有了一点东西进肚,马上感觉饥肠辘辘起来。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像谷雨说的那样,把东西拆了,大快朵颐一顿,就听到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里面还夹杂着景祺泽模糊不清的说话声:“我没醉,今天本王高兴,大家放开了喝,放开了喝,嗝~” “是是,您没醉,往这边走,王爷。” “你干什么?带我去哪里?我要喝酒,我媳妇呢?我找她喝酒去。” “ 哎~王爷,小祖宗,走错道了,这边,这边。” 随着这些无厘头的对话,众人越走越近。 打头的景祺泽推门进来,看到坐在床前一身红衣的女子,喜得眉笑眼开,一边嚷嚷道:“娘子,那些人太坏了,个个来灌我,用坛子灌我,我不和他们喝了,我和你喝。”说着还打了个酒嗝。 他又转向门外那堆人,问道:“你们要不要一起喝?我娘子人很好的,不会介意的。” 门外众人:“不了,不了,王爷王妃请自便,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说罢,还贴心的给二人关上门。 开玩笑,明明是他用坛子灌别人,三十几个人都被他灌趴下了,他还能走路,谁还敢和他喝? 等众人一走,景祺泽站直身子,脸上醉意全消,招呼谷雨道:“去给本王打盆水来洗洗脸。” “是。”谷雨领命出去了。 程曦笑道:“就知道你在骗人。” 景祺泽无奈地说:“不搞点小手段不行啊,他们人太多了,真要和他们喝下去,半夜都回不来见你。”他内力深厚,那么一点酒还喝不醉他。 没多久,谷雨便打了水回来,一同进来的,还有喜娘。 景祺泽洗过脸和手后,从喜娘手里接过玉做的喜秤,喜娘笑道:“请新郎官挑盖头啦,一挑吉祥富贵……再挑称心如意……三挑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随着喜娘喜庆的话语,红帕缓缓被掀开,露出程曦笑意盈盈的眼睛,不同以往素雅的打扮,大红的喜服衬得程曦艳丽无双,让景祺泽看得失神。 连喜娘最后说:“挑盖头,落头红,好一个玉凤配金龙。请新郎官新娘子喝合卺酒。”都没有听到。 喜娘见景祺泽没反应,又催了一声,景祺泽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道:“把酒端过来吧。” 喜娘对此情景已经见怪不怪,听话的把酒端过来服侍两人喝下,她刚想去拿些半生饺子和红枣桂圆等东西,让景祺泽喂给辰溪。 却见景祺泽不耐烦的道:“行了,就这样吧,你们先出去。”他有许多许多话想要对程曦讲,可这班没眼力见的,搞了那么久都还没出去,那些繁文缛节有那么重要吗? 喜娘犹豫道:“可是……” 景祺泽挥手赶人:“没有可是,剩下的,不都是讨个吉利的话吗?我们俩成亲,已经够吉利的了,其他就不需要了。” 说罢,对谷雨使了个眼色,谷雨会议从怀里抽出一个荷包,塞给喜娘,半推半请的把她请出了房门。 景祺泽本来感觉自己有千言万语要对程曦说,可等两人独处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还是程曦先出的声:“呆子,干嘛一直发呆?过来帮我拆了凤冠。” “噢,好。”景祺泽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被程曦眼光一扫,整个人好像都慌张起来,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手忙脚乱的帮程曦把凤冠拆下,还因为动作不够,小心扯痛了她几次。 景祺泽把凤冠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不由咋舌:“这东西怕有十斤重了吧?你不嫌累得慌啊?” 程曦小心翼翼的转动着,已经僵化的脖子,说道:“没办法呀,就要这么重的才好看,大气,别的轻一点的,造型都达不到这个效果。” 景祺泽无法理解,也有些心疼:“你们女人啊,为了美,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早点拆了多好,不就不用受那么多罪吗?” 程曦撒娇道:“不要,我要我夫君回来,看到的是我最漂亮的一面,漂亮吗?” 景祺泽无奈,宠溺一笑:“漂亮,我娘子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子。” “谢谢!觉得你说的很对。”程曦狡黠一笑。 那股灵精怪的模样,让景祺泽爱到了心里,他忍不住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问道:“那我呢?” 程曦抱着他的脖子,理所当然的说:“ 夫君当然是世界上最帅的新郎官了。” 景祺泽凑近她,用蛊惑人心的低沉声音说道:“那我们来升一个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宝宝吧。” 说着,欺身压上她,微凉的唇瓣也贴上她柔软的红唇,程曦小脸一红,但也没有拒绝,反而有些羞涩的回应起来。 两人正亲得忘我,突然,一阵突兀的“咕咕咕~”声音响起,音量之大,把两人都惊醒了。 景祺泽眼神古怪的看着程曦,突然爆发出不可抑制的:“哈哈哈哈哈……” 程曦恼羞成怒,粉拳捶了景祺泽一记,说道:“换做你一天没吃东西,就吃两颗小红枣,你也会这样的。” 景祺泽勉强止住笑声,站起身来,牵着程曦的手,走到那桌酒菜旁边,说道:“娘子说的对,是为夫心急了,那我们先来吃点东西。” 他探了探那些饭菜的温度,皱眉道:“都凉了,我让人撤下去,上桌新的吧。” 程曦扯住他,说道:“不要,万一被那不知内情的知道了,说景王妃是个大胃王,新婚之夜连吃两桌酒菜,我怎么做人啊?就这样将就着吃吧。” 景祺泽失笑,这脑回路…… 二人想起刚才那一幕,又忍不住觉得好笑起来,相对着吃了温馨而迟来的晚餐,过了一个状况百出的洞房花烛之夜。 弥留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第二天一早,谷雨就来敲门了:“王爷,王妃,起了吗?今日要进宫面圣,可不能错过了时辰。” 景祺泽早就醒了,只是不想起身,抱着程曦用手指跟着她的眉眼移动,细细描画她的睡颜。 程曦也是累狠了,平日里很醒睡一个人,这时任景祺泽怎么折腾,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可是现在不得不把这个小懒猪叫起了,不然就像谷雨说的,该错过时辰了。 “曦儿,曦儿,起来了,我们得进宫面圣了。”景祺泽边轻拍她屁股,边叫道。 程曦翻个身,继续睡,嘴里还嘟嘟囔囔:“别吵我,我再睡五分钟……五,五十分钟。” 景祺泽失笑,还五十分钟呢,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还有这么赖皮的一面? 景祺泽俯身在她耳边说道:“快起床,你老躺在床上,我会忍不住的。” 程曦猛的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手脚麻利的穿鞋袜,一边喊道:“已经起了,谷雨,快点端水进来洗刷。” 景祺泽摸摸鼻子,他有这么恐怖吗?好吧,他承认昨晚自己有些失控,次数稍微多了点,那他不也是没经验,才会自制力不够吗? 等他实战经验多点,自然会好点的……吧? 那边,程曦已经开始梳妆打扮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角了,忍不住狠狠的瞪了景祺泽一眼。 她吩咐惊蛰:“拿两个勺子,去冰面上冰一冰,再给我拿过来敷眼睛。”这黑眼圈,直接化妆可遮不住。 “是。”惊蛰领命而去。 在她出去的时候,一个小身影窜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娘亲,娘亲。”却是修儿进来请安了。 程曦一下子抱住冲进她怀里的修哥儿,力道太大,还把她整个人撞的向后倒去。 景祺泽赶忙扶住,另一只手把修哥儿从辰溪怀里提了出来,说道:“你今年都四岁了,怎么还这样毛躁。” 修哥儿已经转身抱住了景祺泽的大腿,叫道:“爹爹,爹爹……” 景祺泽一愣,摸着修哥儿的头,欣慰的笑了,还记得这个小屁孩,当初刚知道自己与辰溪两情相悦时,还特地跑来他面前示威,说无论如何不会叫他爹爹呢。 结果还没等他感动完,修哥儿已经朝他摊开手道:“我已经请过安了,改口费呢?” 景祺泽没好气的拍了他的小手掌一下,从怀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荷包,放在他手里,说道:“小财迷。” 修哥儿拿着荷包朝程曦得意的摇了摇,辰溪失笑,叮嘱道:“今年要进宫面圣,你自己呆在家里,要乖巧一点,好好吃饭,我们吃完午食就回来了。” 修哥儿点点头,懂事的道:“知道了,我会好好在家的,娘别担心。” 程曦摸摸他的头,打扮完后随景祺泽一起进了宫。 皇帝已经在内殿等着了,两人进去行礼,奉茶,皇帝脸上平静无波,也看不出喜怒来,只是在给红包时,淡淡的说了句:“妻贤夫祸少,望你以后多多辅助夫君。” 皇帝不喜欢程曦,程曦一向是知道的,反正又不用住一起,皇帝对她什么感觉,她才不介意呢。 所以皇帝说什么,程曦都恭敬且冷淡的应了。 三人沉闷的吃了一顿饭,两位小皇子也由母妃领着,过来向景祺泽二人见礼。 出了宫之后,还要去三皇子府一趟。 程曦不由庆幸的说:“好在你兄弟不多,这样转来转去的,头都要晕了。” 景祺泽悠悠的道:“兄弟倒不少,没看最小的那个都是十一弟了吗?只是你嫁的是时候,剩下的不多罢了。” 程曦:……夺笋呐。 程曦叹了口气,不管什么时候,景祺泽说起皇室这些事,都是一副戏谑的态度,程曦知道,景祺泽根本不把那些勾心斗角的人,当成他的家人,所以他的态度,才是一直这样游离在这个圈子的之外。 不过不要紧,他现在有真正的亲人了,她和修哥儿,还有未来的宝宝,会一直爱着景祺泽的。 婚礼过后,也不知是不是天气骤然转冷的原因,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 起初还能趁中午,阳光正好的时候,扶着下床走一走。 这才过了三个月不到,就已经只能躺在床上了。 现在,景祺泽忙得焦头烂额,每日里除了要处理大量公务外,还要进宫侍疾,就连新婚燕尔,都没时间温存了。 可即便这样,皇帝的身体还是逐渐败落,如同那燃尽的烛火,火焰一点一点慢慢变小,终将熄灭。 弥留之际,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都来了,而其他不够格进殿的,则全部身着朝服,跪在宫廷之外。 皇帝的身边,除了几名皇子与他们的母肺之外,就只有几个亲近的老臣子。 皇帝指着景祺泽说道:“朕走后,传位给太子刘祺泽,其余皇子,回封地就藩,无旨不得擅离。” 景祺泽与其他皇子一同跪下,说道:“谨遵皇上旨意。” 皇帝点点头,又向着几个老臣子说道:“各位老伙计,朕先走一步,望你们像辅助朕一样,匡扶祺泽,扬我大周国威。” 几个臣子自然也躬身应:“是。” 皇帝说完这些,感觉已经很是费力,大口大口的喘着出气,目光定定看着一处烛火,也不知在想什么。 景祺泽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吧,让我最后陪陪父皇。” 众人齐声应“是”,恭敬的行礼后退出,屋内只留下威海和景祺泽。 景祺泽倒了杯热茶,递到皇帝嘴边,把他扶起,让他慢慢的啜饮着茶水,小声问道:“有没有好受些?” 皇帝顺着他轻拍后背的力道,缓慢的吐出了一口气,点头道:“可以了。” 他看了眼景祺泽,眉眼之间十分肖似他年轻时曾迷恋过的那个女子,只可惜,后来她怀孕了。 他堂堂一国之君,怎可让外人知道,自己贪恋美色,狎妓纵欲呢,她怀孕了,就证明他们之间的缘分断了。 恍惚之中,他似乎又看到那个女子,幽怨的看着他,眼神仿佛在控诉:为什么你不回来找我? 可他定睛看去,哪有什么美貌女子?只有景祺泽那张俊美却不阴柔的脸。 他忍不住感叹道:“你长得和你娘真像。” 这是景祺泽回宫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正面和景祺泽提起他娘。 景祺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问道:“是吗?那你想杀了我吗?就像杀了她一样?” 皇帝瞳孔骤缩,一瞬间冷汗直冒,不敢置信的看向景祺泽:“你……你怎么……” 就连一旁的威海,也震惊的看向了景祺泽,不过他很快审时度势,立马低下头去,转到屏风外面烧水煮茶,装做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景祺泽漫不经心的道:“你想问我怎么知道是吗?其实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啊,只是我不说罢了。” 皇帝此刻脑中像塞满浆糊一样,逐渐消失的体力,也让他慢慢逝去思考能力,他哆嗦着问道:“那你为何……” 禅位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为何回归皇室?为何装作不知情?”景祺泽嘲讽的道:“她终究是我娘,她等了你这么多年,应该等到一个交待。 可是对手是你,我本来也没有机会,是你太在乎天下人的眼光,太在乎这个位置。 你总觉得,这个江山是你侥幸得来的,便老是想着选一个最好的继承人,好让你在列祖列宗面前,也能争口气。 还得感谢你的这种想法,若不是这样,你的几个儿子怎么会整天斗来斗去,自毁城墙,你又怎么会想到我这个儿子?” 桓文帝叹了口气,他本来觉得自己该恨景祺泽,可事到如今,恨的情绪只是很小一部分,更多的是愧疚,这个人,因为他,没有了娘亲,没有了童年,甚至没有了父亲。 这样也好,他毁了他的童年,现在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赔给他。 桓文帝虚弱的苦笑道:“如你所愿,我把这皇位赔给你,你可原谅我了?” 景祺泽凉薄的笑道:“谁说如我所愿了,我所愿的是:我要做皇位,永远与你的血脉无关。” 皇帝怒目圆睁,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腾的半坐起来,直视着景祺泽,问道:“你什么意思?” 景祺泽笑道:“你不是最在乎这个位子吗?为了它,你抛弃杀害了我娘;为了它,让自己儿子自相残杀。 那我便让你永远失去它! 你死后,我会禅位给别人,从今往后,你的血脉后人,再与这个位置无缘!” “你!你!噗~~”一口鲜血喷出,桓文帝双目圆睁,不甘的向后倒去。 景祺泽走到床前,从旁边取过一条白手帕,轻轻的拭去他嘴边的血迹,抬手合拢他的双眼,轻声说道:“至于原谅,我没资格代替她原谅你,奈何桥边,你自己去问问她吧。” 他静静的在床边坐着,不知多了多久,自己好像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静静坐着。 慢慢地,他站起身来,掸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一出屏风,威海吓得连忙下跪,景祺泽淡淡地道:“管好你的嘴巴。” 威海连忙磕头道:“是是是。” 景祺泽推门出去,脸上一片沉痛之色,缓缓宣布道:“皇上,驾崩了。” 一声哀嚎从人群中传出,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哭声远远传出宫外,与宫外的哭声应和在一起,一时之间,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这一片悲凉。 就连景祺泽,也红了眼眶。 “昭告天下,国丧三年,举国皆哀,禁止一切婚嫁宴请。”景祺泽宣布道。 自有人领命下去办理,宫人们已经把所有灯笼撤下,换上了白灯笼,和白色布幔,没一会儿,整个皇宫就已一片缟素。 这段日子桓文帝身体每况愈下,大家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了,寿衣和棺木那些,制作麻烦,本都是早就备好的,这时宫人们鱼贯而入,为桓文帝梳洗“小殓”。 刚刚在内殿听讲的那几名老臣子上前请求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殿下择良辰吉日,尽快即位。” 底下群臣也附和道:“请殿下尽快即位。” 景祺泽摆摆手,道:“父皇这样,本王如何有心情……”说罢,他突然吐了口血,晕了过去。 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把他移到偏殿去,太医上前把脉,说道:“太子忧思过重,又加伤心抑郁所致,服药后应该就没有大碍了,不过这段日子,可能会身体不适,常感疲乏。” 众大臣都道太子至孝,景祺泽慢慢转醒,看到的便是眼前这样一副场景,各个大神眼里都闪烁着欣慰且欣赏的眼光,还不停的有人来劝他:“太子节哀顺变,切莫哀思太过,一切身体为重。” 景祺泽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说道:“我现在这样子,实在办不了登机大典,不如等过几天,等父皇入殓以后,再慢慢商议吧。” 说罢,他问钦天监的官员:“什么时候有吉时?” 那官员掐指算了一下说道:“四天之后正好适合入殓。” 景祺泽点头道:“嗯,通知各位藩王回来奔丧,我们这边各项事宜也准备起来。” “是。” 景祺泽在宫中直忙到半夜,这才回到景王府,景王府一片素缟,程曦半靠在贵妃塌上等着他,已经睡着了,腿上盖了一张厚毯子。 景祺泽走过去,摸了摸她的手和脸,感觉温度还可以,不算冰凉,稍微放下心来,程曦悠悠醒转,问道:“你回来了?吃过东西没有?” 景祺泽摇摇头,说道:“不饿,怎么不上床去睡?” 程曦道:“许是中午睡太久了,晚上有些睡不着。” 她也不知最近怎么了,要么睡不醒,要么很难睡,他在自己身边时还好点,闻着他身上的气味,自己总是睡得安稳些的。 景祺泽轻笑出声:“小懒虫。” 程曦不服气的道:“春困秋乏冬打盹,夏日炎炎正好眠,这是人之常情好不好?” 景祺泽说不过她,敷衍道:“好好好。” 程曦摸了摸肚子后说:“我有些饿了,你陪我用点吧。” 景祺泽宠溺的看向她:“你想吃什么?” “嗯?我想吃辣条,友友凤爪,麻辣兔头,麻辣烫,柠檬鸡爪,周黑鸭,麦辣鸡翅……” “……睡吧,梦里啥都有。” “哎~别这样,那我说正经的,我想喝点汤,还想吃点辣味的东西……” “……好,吃完就睡觉了,明日还要早起呢,不然我担心你熬不住。” 景祺泽这话实在,从明日起,他们每日都要着成服去灵前跪拜哭灵,景祺泽更是每日早中晚三次,上去祭酒,行奠礼。 等四日后大殓,梓棺移到殡宫,他们又要换一个地方哭。 还要做法事,这次要哭足十五天,梓棺才会抬进皇陵。 所以说,少一点体力都不行。 程曦也知道,后面还有一场硬战等着两人,也不再撒娇,老老实实的吃了东西后,洗刷睡觉。 睡到半夜,景祺泽看着惯性缠到他身上来的程曦,痛苦的思考着,这段日子是不是该分房睡? 第二天,无知无觉的程曦起了个大早,看着精神有些萎靡的景祺泽问道:“怎么啦?没睡好?” 景祺泽无奈的摇头。 可是景祺泽这副颓靡的样子,反而加深了大家对“太子至孝”的印象,纷纷上前劝慰。 景祺泽跪在前方,领着百官哭灵,几名宫人拿了小剪刀,在众人后面剪下一小撮头发。 这是寓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皇帝乃天下人的父母,所以他去了,大家也要剪下头发,以还深恩。 虽然每天都要跪着哭灵,可是也有休息的时间,尤其是对一些年老体弱的官员,更是如此 状元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尽管这样,每日里还是有一些人因为忍受不住天冷或跪太久,而晕过去。 可景祺泽怎么也没想到,在第三天的时候,收到了程曦晕倒的消息。 景祺泽急忙站起,发疯似的跑向女眷跪着的地方。 程曦已经被转移到殿内,景祺泽连忙进去,看到大行皇帝几名遗留下的妃嫔都在此处,一名太医正在给辰溪把脉。 景祺泽强忍担心,放轻脚步,以防打扰到太医把脉。 良久,太医放下了程曦的手,景祺泽立马问道:“她怎么样了?” 太医笑呵呵的道:“太子莫要担心,太子妃好得很,她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只因一时疲劳过度才晕过去的,等她醒来以后,多吃点清补的东西就可以了。” 景祺泽听到程曦没事,刚要松口气,一时又听到她已经怀孕,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惠太妃惊呼:“呀!怀了两个多月,那是坐床喜呀。” 祺太嫔也说道:“是啊,真是好福气,恭喜太子了。” 淑太妃也笑道:“总算有件好事了,皇室可是很久没添新孩子了。” 七嘴八舌之中,景祺泽这才慢慢有了实感----他要当爸爸了!!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他上前握住程曦的手,其他人见他这种情状,都识趣的先走了,而沉浸在狂喜中的景祺泽,根本就不关心这些。 他笨拙地把头靠近程曦的肚子,想听听那根本不存在的心跳声,咧开嘴傻笑。 他希望这是个女儿,一个像她的女儿。 程曦醒来后,也很高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里面竟然有一个小生命,在茁壮成长。 景祺泽说道:“从明日起,你就不要过来哭灵了。” 辰溪摇摇头:“不行的,我要是不过来,会遭天下人话柄,也会让你很为难。” 景祺泽只得无奈的道:“那你注意着点,不要再跪的这么实诚了,每次跪个十几分钟就过来走走,喝口水,吃点糕点什么的。你现在怀孕了,没人敢说你的。” 程曦点点头,她其实也有些后怕,以后真该注意一点才是。 丧礼程序繁琐复杂,每日都要跪来跪去,好在往后几天,程曦都比较注意,偷着休息了几次,就如景祺泽所说,她现在怀孕了,兼之身份尊贵,根本没人敢说她。 丧礼期间,众大臣又劝了几次景祺泽登基,总让他推脱了。 推托一两次很正常,别的皇帝登基前也是,总不能自己爹一死,立马急吼吼地登基,失了风度。 可像景祺泽这样,一直推脱的却有些问题了,不过他现在是大老板,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一直到梓棺进了皇陵,景祺泽才写了封禅位诏书,说自己自从父皇去后,思念成疾,现在身体很虚弱,担当不了大任,便退位让贤给宁王的儿子刘星河。 配合着他这几天,时不时就用内力逼出来的吐血晕倒形象,众人都觉得他说的合情合理。 刘星河:……就挺突然的。 ………… 十六年后。 上京城最高最气派的酒楼临风楼上,一名容貌俏丽的少女凭窗远望,听到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传来喧嚣的锣鼓声。 她凝目望去,只见远处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身上也似乎挂着彩缎,缓缓策马行来。 少女向屋内大喊道:“爹爹,娘亲,快出来,哥哥到啦。” 景祺泽一脸笑容地走了过去,说道:“在哪里?我看看。” 程曦一脸不赞同的跟着出来,斥责少女道:“瑶儿,你都十五岁了,这样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 景幼瑶吐了吐舌头,随即又拉着她爹道:“在那里呢,看到了吗?骑在第一匹马上的就是。” 景祺泽自从十多年前,把自己的儿女改回姓景,说是纪念亡母,这是没惹朝程非议,弹劾的奏折上了不少,奈何皇帝有心包庇,但凡这种奏折,一率和稀泥带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朝臣已经习惯,反正无缘皇位,爱叫什么叫什么吧。 景祺泽目力比她更好,自然早就看到了,却故意逗她说:“看不太清,是第一个,我怎么看着倒像第二个。” 景幼瑶道:“哥哥是状元,肯定是第一个,后面两个长得那么丑,哪里会是哥哥呢?” 辰溪点点她的额头,说道:“离着那么远,你怎么知道别人丑不丑?乱说话。” 景幼瑶不服气的道:“本来就是,他们不可能会比我哥哥好看,按我说,哥哥才该是探花才对。” 程曦失笑,说道:“按你这样说,敢情中个状元还不好啊?” 景幼瑶皱起秀气的眉头,有些纠结的说道:“也不是不好,就是觉得哥哥这样的品貌,才配得上探花郎,不过状元名次又高一点,哥哥的才华确实好……” 辰溪听她吹哥哥的彩虹屁已经听习惯了,面目表情的转过脸去,看向那缓缓走来的三匹马。 清俊少年坐在高头大马上,一下就吸引了大家的眼光,不少小娘子把手上的绢帕往他身上丢,他始终微笑以对,气质温润如玉。 带他走到临风楼楼下,抬头往上看去,果然看到几张熟悉的脸孔,一抹开心的笑容从他脸上绽开,如春日融雪,端的是风神如玉,惹得围观的小娘子脸红了一片。 景幼瑶朝他挥手,一边喊着:“哥哥”,一边将手中的绣帕朝他身上扔去。 那修帕飘飘摇摇的,差点飘到旁的男子身上去,被宋昀修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忙放进自己怀里,同时眼神不赞同的瞪了景幼瑶一眼。 景幼瑶吐吐小舌头,从窗边缩下头去,不敢再看。 游行的队伍很快就走过了临风楼,景幼瑶这才探出头来。 程曦说道:“已经走远了,你现在再看,能看得了什么?” 景幼瑶不在意的说道:“没事,我待会进宫去看。” 景祺泽不乐意了,问道:“你进宫干嘛?今日可是鹿鸣宴,到处都是男子,你去干嘛?” 景幼瑶道:“我去看着我哥呀,他这么好,万一被别人抓去做女婿就糟了,再说了,幼琳和幼琅也会去的,我跟在她们身边,不打紧的。”幼琳和幼琅是刘星河与崔瑾之的女儿。 景祺泽笑道:“这有什么糟的?这样你就多了个嫂子,我和你娘也不用辛苦到处物色人家,这不挺好吗?” 程曦则是直接道:“不许去,你忘了今天晚上,我们约好了和你佩瑜阿姨家,蘅姨家一起吃晚饭吗?” 景幼瑶道:“鹿鸣宴又不会开一天,下午的时候我和哥哥一起回来就行啦。”她说着人已经跑远了。 程曦无奈的看向景祺泽道:“看你把他宠成什么样子了,一点女孩样都没有。” 景祺泽摸摸鼻子,又不只是他一个人宠,可是他不敢触程曦眉头,说道:“那什么,我先去找一下柳城絮,今晚的宴席的香料没有了。” 说着,他走出了雅间大门。 结局 - 盛世衣妃种田忙 - 小龙虾虾 程曦没好气地对谷雨道:“你看看他,这么多年都这样,一说不过就往外跑,都不会找个好点的借口,难道厨房的香料还要他一个王爷去买啊?” 谷雨道:“王爷也是不想和你伤了和气嘛。” 程曦没继续那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家那口子去哪了?” “他带着两位少爷上山打猎去了,刚好给今晚添到菜,”谷雨嫁给了景胜,两人生了一男一女,景胜还做了程曦两个儿子的师父。 程曦点点头,没说什么,景胜的武功,她很放心。 人都跑光了,程曦一个人坐在临风楼也没意思,还不如干脆早点回去准备。 晌午过后,景睿玦和景睿珀回来了,一进门就咋咋呼呼的嚷道:“娘亲,你快出来看看我们打了什么猎物?” 在他们身后,几名护卫抬了一只野猪,和两只狍子进来。 程曦赶忙迎出来,惊喜的问道:“你们打了野猪啊?” 景睿玦和景睿珀噎了一下,娘亲是不是对十三岁的他们有什么误会?居然以为他们能打野猪? 程曦笑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这才不再逗他们,说道:“你们年纪这么小,能猎到狍子已经很厉害了,你们父亲在这个年纪,都还猎不到呢。” 两人这才重新挂上自得的笑容,景睿玦道:“娘亲,是我先猎到的。” 景睿珀不甘示弱:“可是我一剑就把它射倒了,弟弟要两箭才行。” “我才是哥哥。” “胡说,明明我才是哥哥,我比你高一点。” 又来了,程曦淡定地转过头去,向春分道:“这么多猎物,趁新鲜才好吃,今晚你回去把曹家班的人也邀过来吧。” 自从春分嫁给曹三后,程曦就给她放了籍,但春分还是跟在程曦身边做事,只不过现在换成了雇佣形式。 春分爽快地答应了。 “今晚吃你们最喜欢的烧烤,过来帮我串肉串。”程曦对两个还在争吵不休的儿子道。 烧烤的魔力太大,他们停止了的争吵,匆忙围到了程曦身边去。 稍晚点的时候,陆陆续续的来了人,先是柳城絮付蘅夫妇带着他们的儿女过来了,景祺泽当然也跟在他们身边,手里还拎着一袋香料,磨蹭着去了程曦身边。 没多久,宋昀修带着景幼瑶也回来了,一进门,就遭到了付蘅的调笑:“哟,我们状元郎回来了,快过来,让你蘅姨看看,这俊俏的模样,可惜蘅姨的女儿还小,不然就让她嫁给你了。” 付蘅以前身体有点问题,很久都生不了孩子,全靠柳城絮一点点调养,还和启恩大师取了不少经,这才慢慢把付蘅调理过来,所以付蘅的儿女,比他们其他人的儿女都小很多。 宋昀修脸红红的,也不知是在鹿鸣宴上喝了酒,还是因为付蘅的调笑,他低声道:“蘅姨莫要笑我,我去帮帮我娘。”然后就借机跑走了。 苏佩瑜一进门就见到这一幕,笑道:“你个为老不尊的,见着个好的,就想往自己家里扒拉,你看我两个儿子怎么样?” 徐继启父子三人不想参与这种婆婆妈妈的话题,也是马上开溜,一个说去找景祺泽探讨一下武学,剩下两兄弟则是说去找宋昀修请教一下学问。 惟哥儿今年也下场考试了,只可惜没有取中,不过他还年轻,也不急在一时,等三年后再试试。 接着曹家班众人也陆续到来,整个锦王府都热闹了起来。 程曦请客,菜肴从来都只会让人惊喜,这次也不例外,大家都吃了个肚圆。 酒酣淋漓的时候,景祺泽站起说道:“我们今日这顿饭,首先是庆祝我义子宋昀修喜得状元,我们夫妻总算没有辜负他爹娘。 第二件事嘛,则是内子发明了新的纤维----大豆纤维,以后将会大大降低人们的穿着成本,值得庆贺。”说着,他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众人纷纷举杯应和,苏佩瑜说道:“程曦,你真的很了不起,以前你跟我说,大豆渣子可以做衣服时,我还觉得你太异想天开了,没想到真的让你研究成功了。” 付蘅说道:“难怪人家叫你‘衣锦娘子’,有你在,何愁天下百姓没有锦衣。” 程曦笑着打断众人:“ 哎!夸张了~夸张了~咱们之间可不兴吹捧这一套哦。” 景幼瑶不服气的道:“哪有夸张,娘亲你都不知道,我的那些小姐妹们,每次说起你,眼里都带着星星的。 不光是大豆纤维,还有种植橡胶树,发明了自行车,高密度防水面料,还有体恤布,和推广棉花,这一桩桩一件件,说出去,哪个不得夸赞一声啊。” 程曦摇摇头,说道:“又不只是我一人的功劳,都是和大伙儿一起慢慢研究出来的。” 说着她也站了起来,对曹原举杯道:“首先我就得多谢曹家班,是你们不嫌我啰嗦麻烦,愿意陪着我慢慢琢磨,这才把这些东西都做出来了,缝纫机,沼气灯,脱棉籽机,珍珠纺织机,自行车……这些东西通通都有你们的功劳。” 曹原早就已经退居二线,不再掌管曹家班,不过程曦请客,于情于理他们都该过来。 这时他也站起,回敬程曦:“也谢谢王妃,看得起我们这群粗人,与我们朋友论交,还想了这么多优秀的点子,这才使我们曹家班成为上京城最好的匠人班子,谢谢。” 两人同时满饮此杯,一股惺惺相惜的情谊在大家心中流淌,众人忍不住都笑起来。 “这么热闹的聚会,居然不等我。”一道优雅的声音响起,崔瑾之缓缓走进了院子,后面还跟着幼琅和幼琳两条小尾巴。 众人连忙起身,程曦迎了出来,众人刚想参拜:“皇后娘娘……” 崔瑾之已经伸手扶着程曦,不让她下跪,说道:“无须多礼,今晚我就只是程曦的朋友,过来和大家相聚一会罢了。” 她缓缓扫视过程曦、苏佩瑜和付蘅的脸,说道:“难得我们能聚齐,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付蘅和苏佩瑜都笑了,招呼道:“娘娘快过来坐。” 程曦小声问她:“皇上呢?” 崔瑾之道:“他出不来,年纪越大,越重规矩了。”谁能想到,以前那么跳脱的一个少年,现在变得这么沉稳。 崔瑾之和刘星河一向感情甚笃,生下两男两女后,即便这么大年纪了,两人还是很有话聊,刘星河的后宫简单,这么多年也只有十来个妃嫔,崔瑾之的地位无可撼动,这些年过得很是舒心。 程曦命人重新整理酒菜,迎了她们三人入座,又重新推杯换盏起来,欢笑声传出老远。 月上中宵,美景如画。 有爱人在身边,有朋友支持,儿女也健康聪慧,自己的事业也大获丰收,成就感满满。 程曦觉得,这应当便是最好的日子了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