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半山普陀 风轻云 金耀皇朝,天景十八年。 金耀皇城--凤城。 晌午林间小道上,沈清身着一身丧服,雪白的月白紗湘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头上拢出几缕发丝挽了一个简单的圆髻,任余下发丝垂落腰间,发髻间仅斜插了一朵白色丝质小绢花,清雅至极的装扮却让人移不开眼。 这是皇城三百里外的普陀寺,位于岳山中腰,寺庙不大,建筑面积仅四五亩地,但其位于丛林修竹之中,环境甚是清幽。 白衣女子上前,敲响了朱红色的大门。 跟着引路的小和尚进了普陀寺,迎面便是佛祖殿,她上前双手合拢跪地三拜后方起身道:“敢问小师父,净空大师何在?” 浓眉大眼的小和尚正偷偷打量着沈清,见她肤如凝脂,黑发如墨,一双秋水似的目光盈盈含情,唇若初花,似正在绽放的蔷薇。胜雪的白衣,衣角飞扬,微风拂动间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又见女子盈盈凤目看过来,不由有些赧然的作了一揖问道:“敢问施主尊姓大名?” 沈清略微低了一下头:“小女子姓沈名清,与大师是旧识。” 小和尚恍然道:“原来是沈施主,净空师叔祖在东面最后一间禅房,师叔祖有交代,沈施主自去便可。” 沈清谢过小和尚便朝着东面直去。待女子走远,小和尚连忙闭眼合掌口中念念有词,这位女施主真是美的不似凡人,看来自己修为还是不够,还是回屋多念念清心咒吧。 “信女沈清见过大师。”一着黑色僧袍的老者端坐案前,他看上去已到古稀,有雪白的胡须和眉毛,但是脸上却显出不属于古稀的精气,满脸的褶皱印在脸上刻出慈悲的烙印。净空抬眼看她道了声“阿弥陀佛!即来了,便先陪老衲去外面亭子里来一局吧。” 沈清顿时有些无语,要说这净空大师初一看还像个高僧,可自从两人结为忘年交后便暴露了棋痴的本性。 沈清毫不怀疑他是因为想找人下棋才同意帮自己的,这老头不仅是个棋痴,还痴的古怪。棋技不好的人不愿和人家下,一逢对手就非要赢了才甘心,不过这老头也确实有两把刷子,和他下棋颇有英雄惜英雄之感。 一同随着净空来到竹乡亭沈清不由打趣道:“出家人当戒贪,嗔,痴,佛祖脚下,大师就不怕佛祖怪罪?”净空于桌前盘膝而坐“我佛慈悲,佛说,若千百亿众生同时现于如来眼前,打骂如来百千万亿年,如来不动一丝嗔心,何怪乎?该你了” 沈清轻笑着落下一子:“佛祖悲悯,大师却以佛之悲悯掩其贪痴,岂不有违佛门戒律,何以灭无明,断痴愚?” 净空转了转手中持珠“我心向佛,愿自修行,尊于律守于戒,终归于律,唯道法耳!” “信女受教了”能给自己找到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沈清玉手轻点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看着净空倏然变色的老脸不由心里乐不可支,一报还一报,看你怎么破。 春去秋来,转眼便已到满地红霜的时节,普陀寺的日子就在和满面红光的净空下棋斗禅中过得惬意而轻松,间或练练功剩下便是等着自家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 沈清十岁便拜沧山毒怪风轻云为师,因为拜的太晚,已过了武功启蒙的最好时机,无奈只草草学了点防身功夫,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轻功,用毒怪的说法便是“虽不指望你成为武林高手,但别还没给老子送终就挂了”所以沈清对于轻功学得也是分外用心,要说打架她可能连普通的高手都未必打得过,但是论轻功,在江湖上也算是排前几了。 风轻云名号虽然是毒怪,但是他年轻时却是不可多得的奇才,武毒医皆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说来他收沈清为徒还是因为她在医毒方面的天分,像他那样样样都会的奇才毕竟百年难遇,所以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收了俩徒弟。一个继承武术,一个继承医术和毒术。 没错,沈清还有一个师兄,只是因为家中实在抽不开身,只每年有两个月时间来到沧山学习,即使这样也早早出师,武功在江湖上也难逢敌手。 黑夜将去的普陀寺中,突然一声奇异的鸟鸣传来,沈清闻声而起,直奔西面的紫竹林。 一位青色长袍男子负手而立,一头银白的发丝未作任何修饰尽数披散肩头,随风妖娆在这暗夜的紫竹林中,待其转过身来,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展示在眼前,修眉凤眼,高挺鼻梁,薄薄的朱唇似涂了胭脂般艳丽夺目。 沈清心里啐了一口,这老不正经的,都快四十了还在那装风流,面上却‘恭敬’的道:“徒儿见过师父,不知师父近来可好?” 风轻云邪魅的笑了笑“若早知徒儿如此思念为师,为师就是赴汤蹈火也要早些前来才是。” 沈清嫣然一笑,迅速凑到风轻云身边,挑起一缕银丝嗅了嗅满目揶揄道:“徒儿可是不敢打搅师父风流快活,这美景良宵也亏得师父还想起来徒儿在等您呢,皇城美人可是没有让师父失望吧。” 风轻云颇有些自得的朗声笑道“要说美,谁能比得过我风轻云的徒弟,怎的,如此美人,怎么跑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庙里来了?” 沈清抚了抚衣袖,斜靠在一株紫竹上:“可不像某人,功力都只剩下一成了还不知道躲躲,成天就只知道眠花宿柳,也不怕哪天被某个不知名的仇家给了结了,噢...我忘了,用不着仇家上门,说不定哪天你自己个儿就能把自己给结果了。” 看着眼前艳光四射的风轻云,举手投足间尽是妖娆魅惑,沈清就气不打一处来,风轻云平生最爱两样东西,美女和毒药,极品的美人和研制新毒便是他的全部,他这满头的银丝和只剩下一成的功力都是拜毒药所致,这妖孽还有个毛病,只喜欢制毒不喜欢研究解毒,所以,沈清自出师以来就得随时应付他时不时的心血来潮服下自己研制的剧毒。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风轻云可怜兮兮的挤了下眼睛就要将脸凑过来“就知道乖徒儿最疼为师...”沈清一脸嫌恶的推开他: “熏死个人,离我远点”风轻云委屈的道:“离远了我的乖徒儿怎么把脉啊?” “快说,你这次吃的又是什么?”一边怒道一边将他手抓住。 风轻云脸上心虚一闪而过:“嗯...就是鸳鸯果加半支莲配上了七色毒花” 说完便是一副等着挨训的乖儿子样,沈清的脸色黑的彻底,见过痴的,没见过拿命去试毒的,饶是经过这些年的修炼好歹算一位处变不惊的优雅淑女,此时却以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瞪着他。 风轻云见她黑如锅底的脸色,顺着她还把着脉的手顺势拉着她可怜巴巴的道:“乖徒儿别生气了,你看,可别把这倾国倾城的美人形象给破坏了,鸳鸯果和半枝莲那可是百年难遇的毒中圣品,为师实在是没忍住...“ 沈清斜睨着他,绝美的唇边漾起一丝冷笑,眼中的寒光慎的他不由的抖了一下,这徒弟平日看着娇媚温顺,怎么这时候这么像母夜叉呢? 突然间沈清运起内力,带了五成功力一掌击向风轻云,风轻云急退十数步后勉强站定哇的吐出一口黑血,沈清神色冷然:“真想一掌把你打死算了,你也有今天。” 风轻云以袖边轻擦嘴角,暗红的血晕在唇上更添一丝妖孽气息,“果然舒服多了,徒儿不愧是为师呕心沥血教出来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沈清不理会他的调侃,拉着他便往她的房间走去:“就你这样子,是怎么上山来的?” 风轻云脸上透出一丝薄红,转瞬即逝:“爬上来的啊!”沈清噎了一下,昔日堂堂金耀第一美男子,毒术武功独步天下,一个小小的岳山居然是爬上来的。 看着他,突然就有了一种英雄落幕的感觉,心里不觉微微疼了一下。进屋关门,沈清扔给他一件黑色僧袍转身出去,待她打水进来时,风轻云已下了之前的血衣将水盆往桌上重重一放:“过来梳洗。” 梳洗罢,沈清便撵他上床。风轻云刚要躺下,突然想到什么,一手支头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对着沈清道:“徒儿这是要将为师如何?为师如今可是手无缚鸡之力,你可得对为师轻点哦” 沈清眸子闪过一道暗光,妩媚一笑,双眼含情的望着风轻云款款而来,她俯身坐于床边笑的愈发风情万种,芊芊素手伸向了他的腰带。 风轻云倒抽一口气,双眼发直的看着眼前如梦幻般的女子,女子凤眸含情,花瓣般的朱唇勾勒出一副绝美的风情,那紧逼向自己的柔柔身躯带着女子特有的馨香,清新醉人,突然腰间传来一阵剧痛,瞬间惊醒了男人的遐想,看着腰间插着的几根明晃晃的银针不由哀嚎:“好徒儿,轻点轻点...轻点儿...” 沈清带着勾人的笑靥再次举起夹着银针的右手道:“师父不是喜欢看美人吗,不知这美人可有麻沸散的功效?” 风轻云不由闭眼不瞧,“美人是美人,可就是脾气坏了点,真不知娶你的倒霉蛋是谁?” 沈清冷冷一笑,不再理会他,右手飞舞间,银针尽数没入。半响,沈清将已然变黑的银针拔出,顺手拾起被子盖在他身上:“从今天开始你就在普陀寺,哪里都不能去,更加不能去找你那些个相好的,我会同净空大师说让他照顾照顾你。” 风轻云本已有些昏昏欲睡,闻言:“徒儿要走吗,去哪?”沈清心里默默点了下头,还好知道问自己去哪:“你的伤需要两种特殊的药引,有那两样我的把握会大很多” “那我的相好能来找我吗?”沈清看他这副恬不知耻的模样,心里默哀,自己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师父。 “这是普陀寺,你以为是你寻花问柳的地方啊,再说...”沈清眼神揶揄凑近在他耳边坏笑:“你这副样子,还能行吗?” 风轻云脸涨成猪肝色,这徒弟收的,不仅医术青出于蓝,连这放荡不羁的样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居然还敢调戏师父了。 愤恨间不由咬牙切齿道:“你哪还有点女儿家的样子,决计不会嫁得出去” 沈清丢给他个得意的眼神:“不牢师父费心,奴家现在已是有夫之妇了”风轻云不由一嗤,别说,她还真是嫁过人了。 沈清帮他掖了掖被角,如今天已微亮事情已不容耽搁,突然想要什么嗫嚅的道:“师父身上可有银子?” 风轻云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你堂堂一品大员之女,出嫁还有那么多嫁妆,会没有银子?” 沈清嗔道:“那不是都给捐香油钱去了吗,那净空大师虽然辈分高能做主帮我,可我在人家这白吃白喝这么久总得给人家点好处不是,况且以后还得麻烦人家帮我遮掩呢,以后我不在寺里的时间肯定比在的时候多,人家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风轻云瞧她少有的喋喋不休的样子,估计是真没钱了,但是.....忍不住干咳两声:“为师以为徒儿应该不缺钱,是以为师身上并未多带,就这点,徒儿看要还是不要”说着从里兜里掏出几粒散碎银子和几枚铜板,沈清看着那点散碎钱不由悲从中来,早知道多学点赚钱的方法了,学个医有什么用,还得为这祖宗去奔波劳累,没想到,这昔日的天之骄子现在也是个穷鬼。 风轻云看她青幽幽的面色尴尬的道:“为师这不是因为有毒在身,所以...最近没去挣银子么。你要是嫌少就算了”说着就要收回手。沈清瞪他一眼以眼神传达:“你敢!”风轻云眯了下细长的凤眼,这还真是虎落平阳,只得硬着头皮把那几枚散碎银子放到她的手心。 第二章 云雾寻药 沈清一早去了净空的禅房辞行,把风轻云托于他照顾后便下了山,直奔金耀最南方的云雾山而去,风轻云的毒至今沈清也没有把握。两种极品毒物在加上极寒的七种极地毒花,一想到这,沈清便忍不住想回去砍了那作死的某人。 如今唯有使用解毒圣品麒麟血和冰魄珠结合她自己所配的解毒药方能一试,当初为解林之宴的噬心莲本已搜集了一瓶麒麟血,岂料没有用上,此次正好派上用场。 好在本来风轻云内力深厚,自己又是使毒行家,应该能撑一段时间,若换成旁人,早见阎王去了。 冰魄珠已知的仅有两枚,因其极为珍贵难得,均由皇室所有,一枚存于皇帝金库中,另外一枚存于开国皇帝帝陵墓。 权衡了下,沈清选择了云雾山的拂渊陵。一来,自己不想在皇宫露面。 二来,自己只通医毒,武功实在有些拿不出手,皇宫中高手如云,去了多半出不来。 只是摸了摸口袋,一阵凄凉油然而生,不说自己有个当大官的爹,单说医术在金耀除了自己那妖孽师父还没人敢和自己比,这一路来却是过的和乞丐差不多,吃的是冷面馒头,睡的是破庙树枝,洗个澡还得等到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地方。 一路疾行,三日风餐露宿终于抵达云雾山。与它的名字不相符的是,此山终年阳光明媚,郁郁葱葱,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无怪乎皇帝把陵墓修在这里。 隐于树丛中抬眼望去,皇陵入口驻有层层守卫,想要直闯难如登天,况且皇陵内部机关重重,经过三日不断风霜的沈清实在没有把握现在能顺利拿走冰魄珠,略一思索,还是稍微休憩下再做打算。 已过寒露的云雾山,空气已泛出几丝微凉,沈清缓缓沉入冰凉的湖中,任湖水将她的白皙包裹,轻柔的藕臂带出层层涟漪向四面起伏扩散开来,点点星光洒满湖面包围着湖中女子,乌黑的湿发贴在雪白的肌肤上,散发着极致的诱惑。 她轻揉着脱下的白色纱衣,一路风雨黄沙中衣物早失了平日的风采,半响洗净,正要穿上,忽然背后一道目光袭来,她将身体沉下只剩头露在湖面,手下轻巧而迅速的将洗净的衣服穿在身上,一阵夜风袭来,带出身后一丝异样的气息,她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却轻柔无比:“敢问阁下看够了吗?” 半响无人应答,只那停在脑后的视线愈发强烈。她笑容更加璀璨,柔婉的嗓音中略带低哑,透着入骨的娇媚:“既然公子想看,小女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公子看了奴家的身子,可是要对奴家负责哦...” 言罢便缓缓起身,薄薄的纱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妙曼的曲线,墨色青丝拢住纤细的玉体漫过胸前时带出一股妖异的弧度。感受着背部突然消失的视线,沈清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看来今夜自己的对手还是个有趣的人。 湖面吹过的清风带过来一阵清竹气息,不似女子的暖香,所以沈清断定身后是一名男子。 轻盈的跃身而起,取过树尖挂着的缎面锦囊,几个闪身间女子已没了踪影。 待闻声响,暗夜中的男子迅速转身,月光柔柔的夜色中只湖面还泛起点点波光,闪耀着光芒如同星光落满湖面。 男子颀长的身影慢慢走出丛林,墨色的眸子闪着幽光,若仔细看去,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恼怒,生平以来,从未有过女子胆敢戏弄于他,她必须付出代价。 拂渊陵入口西侧一株槐树间,沈清看着来往巡逻警戒的守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程度甚至和皇宫一样,她凝了凝眉,这样的守卫,虽然自己的轻功已是极高,可若要进入陵墓而不惊动任何守卫还是有难度,一旦被发现,今夜将无功而返。 想到这,她忍不住又低咒了声还在普陀寺的某人,看来这次拿冰魄珠,还得浪费自己不少宝贝。她素手拂过腰间,一阵夜风袭来,火光明灭间只见刚才神采奕奕的守卫们如今却半睁着迷蒙的双眼,脸上显出一股奇异满足的神情,他们俨然还举着火把来回走动,只行动见如提线木偶般僵硬。 一个白色的身影轻盈落地急速在守卫中间穿越,片刻便已到达入口。沈清回眸看了眼神色恍惚的守卫,漾起一抹清丽的笑容,转身进入陵墓。 这销魂散可是自己研制了三月的好东西,中毒者神情恍惚毫无知觉,但表面上却像是正常人,她下的量把握的很好,刚好半刻钟,自己即有充分的时间进入陵墓,他们醒来之后也不会发现异常,只是这药用给这群乌合之众,还是有些微的心疼。 暗夜中男子深邃的目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心生疑惑,江湖上何时出现了这样的用毒高手,水袖挥舞间竟能夺人心神,当今天下最厉害的迷魂药乃是毒怪所制的三步勾魂散,药如其名,任你再是武功高强,三步必倒,但也只是晕倒而已,这种控制人心的药自己竟是从未听说,连叠翠楼还有雾隐都半点未收到消息,这女子究竟是何人,她进入拂渊陵想要得到什么?会和自己的目的一样吗? 同样一身白衣穿过恍惚的士兵,来到了陵墓入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扭动机关,跟随着女子踏入了金耀最华贵的陵寝。 徒步缓缓进入陵寝,一入门便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迎面而来一股富丽堂皇的气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白玉雕刻的墙壁,壁上刻着各类栩栩如生的图画,有山水园林,有车马街市还有舞姿各异的绝丽佳人。 每隔十步便镶有纯金托盘,托盘上嵌有纯白玉碟,碟上放着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明珠散发出的光芒照的室内犹如白昼。 穿过曲曲折折的走廊沈清在一扇石门前停下,一手取过壁上的夜明珠,将其举过头顶细细赏玩,朱唇轻启:“阁下想要跟到什么时候? 獐头鼠目般尾随一位姑娘,可不是君子所为”说罢侧靠墙壁,往来处看去,只见珠光照耀下一位年约二十的白衣男子迎面走来,一袭白衣却穿出了高贵雍容之感,饶是沈清并不以貌取人之人也被惊艳了一瞬,男子身材颀长,行动间白衣飘逸如风,头顶发髻仅以白色缎带绑住,余下墨发直垂而下,直入鬓角的浓眉下一双深沉似海的星眸,目光流转间如湖水暗涌。狭长的凤眼和微翘的睫毛似蛊惑人心,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唇色清淡如水,他优雅而行,风采绝世,配以嫡仙般的容貌,如同画中走出的少年。 沈清心里暗赞了声,这样的男子当使日月无光,百花失色。连陌闻声踱步走来,只见石门边站靠着的女子,她肤若凝脂,柳眉笼雾,小巧挺直的鼻子镶在巴掌大的鹅蛋脸上秀丽动人,不点而红的小嘴,嘴角微微翘起牵动人心。 最美的却是柳眉下薇眯的凤眼,浓密而纤长的睫毛遮盖了眼里闪耀的细碎光华,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窥究竟。她目光楚楚,如秋水荡漾,笑容清丽中带着入骨的妖媚,纤细的妙曼在白色轻纱包裹下如清风拂柳,葱白的玉手托着明珠,珠光打在她微侧着的笑靥上,朦胧间竟不似凡间女子。 连陌走到她跟前三步站定:“若姑娘这样半夜拜访别人陵寝,怕也不是好人家的姑娘吧。” 沈清不怒反笑,今夜注定不会轻松了。她素手轻动,男子见识过她用毒之高超,不敢迟疑,当下闪身逼近她,一手紧握住她正要扬起的手腕,一手紧紧包裹她还拿着夜明珠的柔夷,高大的身躯将她抵在墙上,使她动弹不得,两人之间只剩寸许距离,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那鲜艳欲滴的朱唇仿佛只要略微低头便可以品尝,鼻息间是她身上蔷薇花合着鼻尖呼出的如兰气息,只觉心中一动,一股陌生的悸动袭来,他顾不上理会心中的异样,只满眼戒备地看着眼前女子。沈清未料他动作如此之快,一时不察竟被他制住,能够如此迅速地将她控制,此人武功深不可测。 她脸上却无半点紧张之色,看着他如嫡仙般的面容绽出一股绝美的笑“阁下这是做什么?” 连陌勾唇一笑,那笑容极冷,却如冰山雪莲般优雅:“这话当我问姑娘才是,我竟不知世上居然还有摄人心魄如此厉害之毒药,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你是何人?” 沈清抽了抽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腕,:“这就是阁下的审问方式?” 连陌看了眼被自己缚住的双手,白皙的肌肤上泛出一点点粉红,他略微松了一点力道却并不放开:“你保证不对我下毒我就放开你。” 沈清抿了抿红唇,眼中闪着戏谑光芒:“阁下以为这样绑着我就不能下毒了吗?要不然我们试试,看看是你杀了我快,还是我下毒快?” 她在被他抓住之前已把指甲间的粉末撒入了空气中,如今只需自己用舌尖轻舔嘴角的药物,让其在自己唾液的中和下挥发,融合空气中的粉末便可让人当场致命,之所以还和他磨叽,不过因为此人并未做太过分的事情,自己并不想让他死。连陌眼神暗了暗,世上敢威胁他的没有几个,而这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威胁,他毫不怀疑自己若是杀了她,他也绝对不会好过,这个谜一样的女子勾起了他的兴趣。 他慢慢松开了钳制她的双手改为握住她纤细的肩膀:“你想要什么?”沈清轻轻转了下被握的发麻的手腕眨了下凤眼:“阁下早已猜到,何须再问呢!”连陌挪开紧贴着她的身躯:“那我们各凭本事。” 她将夜明珠放到墙上的玉蝶上,回过头来直直盯着眼前风采绝世的男子坚定的道:“我势在必得。” 说完便按下石门开关,伴随着地面轻微震动,石门应声而开。 望着身前缓步而行的女子,连陌洒然一笑,这陵寝中机关重重,自己已来过一回,因不擅毒所以在墓葬室外无功而返,眼前女子虽然是毒中高手,可武功平平,要破这陵墓中的机关陷阱可是狂妄了。 也罢,自己也不是非得要那冰魄珠,今日就让他见识见识她怎么‘势在必得’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散步般悠然向着陵墓中央行进。沈清一边注意着四周动静一边不忘跟身后闲庭信步的男子“闲话”:“看阁下对冰魄珠似乎并不是非要不可,不若阁下今日帮下小女子,小女子日后必当重谢。” 对于沈清而言,逞匹夫之勇是愚人所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更是愚蠢至极。 连陌轻笑:“这个嘛...不知姑娘拿什么来报答在下?而且在下还未知姑娘姓甚名谁,师从何处?” 沈清听他言语,知他对冰魄珠并不是志在必得,心中不由落了一块大石,若他真要和自己抢,她还真没把握能从他手上夺走冰魄珠。 她从腰间拿出一枚小小的玉珠,玉珠上罕见的雕刻着一朵玉色蔷薇:“这是蔷薇烙,小女子自幼修习制毒解毒之术,不敢说天下第一生死人肉白骨,但当今天下除了沧山毒怪至今还未逢敌手。此蔷薇烙代表我一次承诺,阁下他日若有需要,可持此烙置于火中焚烧半刻,小女子三日之内,必当现身。 不知阁下认为这笔交易可合您心意?”连陌自她掌心接过蔷薇烙,小小的玉粒还带着她的体温。 他拢在手中把玩:“姑娘似乎忘了我的第二个问题,即是盟友,还叫姑娘阁下怕是不妥” 第三章 合力夺珠 沈清听闻停下脚步,唇边带着温婉的笑,转身对着男子微微俯身低头一礼:“小女子姓沈名清,师从沧山毒怪。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连陌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也只有沧山毒怪那样的怪物才能教出这么个奇怪的徒弟,只是他们师徒都不曾在世人面前露面,所以知他们面貌的人寥寥无几。 “在下单名一个陌字,字子谦” 沈清神情亦是了然,此人多半不方便透漏自己姓氏,又不好不答,这才避重就轻地回答了自己,她并不在意,毕竟今日是自己占便宜,本来今晚遇见这么厉害的角色,他不捣乱都谢天谢地了,只是对于他这么爽快的同意和自己的交易,沈清实在有些疑惑,她摇了摇头,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现在都没有比拿到冰魄珠更重要的事情了。 缓步行了约百丈在过了三道石门后眼前出现了并排的两个石门入口,与之前的石门不同的是,之前的三道石门仅仅就是简单的石门而已,没有任何装饰,开门的机关也就社在人手所能够到的中间位置。 可眼前这两道石门,石门四周刻满了奇怪的文字,沈清凑近了看,是同中国古代的甲骨文一样奇怪的文字,她伸出手拂过这些奇怪的文字符号,只觉一股凉意顺着指尖流淌到了心里。 她微微皱眉,这看不懂的文字是代表了什么特殊的含义?而且两扇门长的一模一样,鹅卵石一样的机关按钮在两扇门中间间隔的地方紧紧挨着,石门上方玉石中有一条缝隙,沈清本便酷爱钻研机关阵法,不出所料若是机关开启错误,恐怕会将此门的防御系统打开。 沈清陷入了困惑,这应当是金耀皇家特有的文字,据说金耀连氏一族,百年前仅是隐士一族,有自己特有的文字,后来建立了金耀王朝才统一使用如今沈清所熟悉的文字,她盯着那些蜿蜒的符号半响,还是没有看出半丝苗头,正准备随便开启一扇,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转身对着身后一言不发的男子问道:“不知陌公子怎么看?” 连陌施施然上前两步,两手同时按住两个机关按钮,左侧向左,右侧向右旋转,沈清退后两步,只觉地面又是一阵震动,两扇门同时打开,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型地下宫殿便呈现在眼前,金砖铺地,玉石为阶,殿中央一人高的玉案上放着一颗碗大的夜明珠,幽幽的光芒照遍大殿每个角落。 沈清转头看向身边的男子:“陌公子不仅武艺高强,这挖坟盗墓的本事竟也让小女子望尘莫及啊。”连陌不甚在意的勾了勾唇,似没听出她的揶揄,跨步进入了大殿:“沈姑娘谬赞了,我不过是来过一次而已。” 沈清抬步跟上,是来过一次所以熟悉这里的机关还是于这里有某种关系她如今还未可知,只不论如何,眼前之人都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两人行至大殿边缘处停下了脚步,沈清环顾大殿上方紧密排列的接缝,:“既然陌公子来过一次,就由你带路吧。” 连陌眼角眉梢藏了一丝幸灾乐祸:“这里的机关建造并未使用阵法排列,只要踏入大殿,机关就会触发,要过此殿唯有硬闯,不知沈姑娘可有妙招?” 她看着矗立在眼前的玉案询问道:“皇帝的墓葬室就在这个大殿的后面吗?” 男子微微点头:“但是我们必须先闯过这个大殿,,入口便在玉案后面的石门处。 只是,沈姑娘为何肯定冰魄珠就在皇帝的墓室呢?”沈清笑容灿烂:“这不是陌公子告诉我的吗?” 所有的陵墓或许机关构造不一样,但是有一样是肯定的,墓主的墓室一定是防守最严密的,既然他来过一回且并没有得要冰魄珠,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冰魄珠就在墓主的墓葬室。 男子噎了一下,随即勾出一抹自嘲的笑,自己还是小看了眼前的女子。还未等他说话,只见身旁女子已飞身入殿。:“我先进,拜托陌公子断后了。” 密集如雨的弩箭瞬间从四面八方射向殿中两人,箭头上泛着幽光,一看便是淬了毒液。连陌疾步步跟在女子身后,笑容有些无奈,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两人一前一后同时闯过时,无疑身后之人会承受更大的压力,突然四道比之其他弩箭速度和力度都要快上数倍的暗器从四个方向袭向两人,沈清正要抬臂将其击落,身后一股力道传来,身子已落入一个清竹香气的怀抱。 “暗器里有毒气,别碰到。”她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怒气,得空了研究下炸药,回头炸了他们这祖坟。 两人由一前一后变为并排行进,轻功运到极致,连陌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击落大部分暗器,几个呼吸间,终于到达玉案后的石门边。沈清站定后回头望向一片狼藉的大殿,低咒出声:“不就是个死了的皇帝么,有什么了不起,死了还搞这么大阵仗。” 连陌眼睛闪了闪,看着怀中还心有余悸的女子,绝丽的面容上满是不愤,甚至忘了退出自己的怀抱,花瓣般的红唇因喘气微微开启,如兰的气息丝丝缕缕钻入鼻息,连陌忙松开箍在她腰间的手。 沈清回过神来,见男子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不觉心中有些好笑,忍不住打趣道:“陌公子这是不好意思了吗?可是在湖边的时候公子连奴家的身子都看过了,现在才来不好意思是不是太晚了些。” 连陌一听这话就想起自己当时被这个女人戏弄的场景来,俊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早知道这女人狡诈如狐,没想到还如此不知廉耻。沈清看他半响还是一张臭脸,若这男人真生气了不帮自己,那可就得不尝试了。 她伸手抓了他一小截衣袖,忍者恶心讨好的道:“陌大公子别生气了,小女子给您赔不是了成不?” “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 沈清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了下胸中有些跃跃欲出的波澜强笑道:“好,我不知廉耻,行了吧。” “你....”见她这样承认,不知怎的,他心中更不是滋味,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脸更臭了。 沈清见他愈发难看的脸色,忍不住心中腹诽,这男人真他·难伺候,懒得理你。当下便打开了石门,闪身进入。一片巨大的地下暗池便呈现在眼前,方圆竟有千丈有余,池面上笼罩着袅袅青烟,除此之外无一处可落脚,要想进入墓葬室,必须得穿过暗池,这千余丈的距离,任是你轻工再好也无法一跃而过。更不用说这满池的水银和蒸汽了,没错,整个一池全是水银,其挥发的毒气已经弥漫了整个池面,就算能越过这骗水银池,也会被毒气熏死。 连陌此时也走到了她身边,:“这池中不知何物,连我都抵不住这里的毒气。” 她冷笑了一声:“这叫水银,是一种极其厉害的有毒液体,一旦沾上若不能及时清洗,它可以渗透至体内,很难驱除,而最厉害的确实它的毒气。如这样浓度的毒气,普通人闻一下就会神志不清了” 沈清转过头直直看向连陌:“你说这皇家人若能拿造他们陵墓的这份心好好对待百姓,不说千秋万代,只怕早已四海朗朗乾坤波静!” 连陌看着她有些意味不明的眼神:“你和金耀皇朝有仇?”沈清收回目光,:“仇恨倒是没有,人都是自私的,立场不同罢了。我如今是被统治阶级,所以这么说,若哪天我也成了那高高在上的皇族,说不定我还不如现在的皇帝呢。谁也没比谁高尚多少。” 第四章 各显神通 连陌看着她如水般温柔的脸,说的话却是自己闻所未闻的,却道出了真谛,他很难想象究竟是怎么样的生存环境和教育才能雕琢出这样的女子:“你和我以往所见的女子很不一样。” 沈清闻言笑笑,并未搭话。她从腰间取出两粒红色药丸,递过一粒给身旁的男子:“服下!”说罢自己咽下剩下的一粒。 连陌接过药丸,先是放在鼻尖嗅了嗅再投入口中。 “怎么,陌公子是怕我下毒吗?”连陌扯开他那耀如春华的笑:“平日嘛,我不敢说,如今,我却是相信沈姑娘不会加害于我。”见她冷哼了声,他也不介意:“不知姑娘有何办法渡河?” 她抬起素手,捋了捋鬓边的碎发:“小女子武功平平,这渡河就交给陌公子如何?” “沈姑娘真是不客气!”这千余丈的距离,中间没有任何落脚点,仅他一人都不敢有把握能全身而退,何况还带着个人。 “鄙人计穷,若说只我一人还敢勉力一试,带着沈姑娘你,恐怕你我二人得游水过去。” 沈清眨了眨如秋水般的凤眼:“既然公子不愿帮助我,我便在对岸欣赏公子一跃千丈的英姿了。” 言罢她挽起袖口,在腕间轻轻一按,一缕丝线疾射而出,在连陌惊讶的目光中飞身而起,只见她月白色纱衣在烟雾缭绕的池上飞跃而过,如凌空飞舞的仙子将要飞升而去,直到看见她轻盈的身姿停在对岸,转身望向他,亭亭玉立。 他将功力提到十成,没有了毒气的制肘再无后顾之忧。眼看身体即将落下之际,他再次运气,一掌击向池面,借助其反冲力再次跃起,几个起落见,他如鹰般的身形终于落地,停下之时一个踉仓险些栽倒在地,他极力稳住身形,身体却被一只温柔的素手托住:“小心” 她的声音温柔婉转,似是能揉进人的心里去,带起心间的一缕酥麻,转身间瞥见她戏谑的目光他眼中光芒不由暗了几分,这个女人是故意看他笑话的。 沈清面上带着戏谑心中却暗暗吃惊,能在豪无落脚点的池面上飞跃千丈,以水面借力而又使身体不沾一丝水珠,这是何等惊人的功力,当今世上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不超过三人。 沈清窥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芒,心中好笑,平日里估计被人给捧着习惯了,这会儿一时还适应不过来呢。 见他无碍,她转身就要转动石门按钮,手臂却被男子拉住,“让我来”,沈清眼中闪过了然,退开两步。伴随着石门的咔嚓声,里面的景象呈现在两人眼前。 直到眼前的景象出现,沈清知道他们终于到了墓主的墓葬室了,两人对望一眼,再同时看向脚下,金砖铺地的地面,在门口处以玉石镶嵌出各色的花纹,精美绝伦,与大殿中央的华美如出一辙。 沈清勾唇一笑,对着身边的男子道:“走吧。” 连陌颔首示意,两人在纵身一跃,越过那门口丈许之地,不出所料的话那里会是一个巨大的陷进,与其花时间去破阵,还不如避开它。 两人同时落于墓葬室中央,沈清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方形墓室,长约五丈,宽四丈,大门开于南方,棺柩靠北朝南摆放,东西方向各开一道门大小的洞口,但并未设门板,四面墙边立着各色的俑,东西两面墙边立着的是劲装带刀的侍卫俑,棺柩两边分别立着或站或跪的彩色女俑,这些人俑雕刻的栩栩如生,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刻画的仔仔细细。 沈清经不住感叹:“真是做鬼也风流啊!”围着棺柩饶了两圈,毫无所获的沈清向西面的洞口走去,一进入洞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晃花了眼睛,一室的宝石朱玉,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品,她拿起一串白玉夕颜碧玉手链,忍不住套在腕间把弄,爱不释手。再看眼前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心中甚是惋惜。 又挑了几样喜欢的饰品她转身往东边的洞口走去,不出她所料,满室金辉几乎盖住了明珠的光芒。 怪不得古往今来有那么多的盗墓人,发这样一笔横财,做梦都会笑醒吧。 连陌看着兴致匆匆往身上塞着各种宝物的女子摇了摇头,不知她还记得来这里的目的否?他亦踱步走进东面洞室,随手捡起几样饰物转身递到沈清面前,:“这些比你刚才拿的那些值钱多了,而且,这些上面没有皇族标志” 她自他手中接过,一时兴奋倒是忘了这里好些东西都是皇家专用的,自己就算带出去了也用不了,她抖了抖衣袖,看来是不能再拿了,后路怎样还未可知,带多了反而是累赘。 两人心照不宣地沿着三间洞室细细观察,白玉般的指尖拂过冰凉的墙壁,沈清不由有些气馁,每个角落都被两人检查的仔仔细细,按说冰魄珠应该也不小,不可能这样搜寻都找不到。 突然,她的视线落在停放于正中的棺柩上,几步来到棺柩旁,玉指拂过棺柩顶端,一股森寒之气直直窜入心里,连陌来到她的身旁,她思索间眉心微拢,神色坚决,他想到什么,眼眸凝了凝,半响,:‘这棺柩是千年玄荫木所制,内有暗扣,我得先震开里面的暗扣方能开启。你先让开。 “沈清抬头看向身边的男子,满眼的疑惑,难道自己的猜测有误?她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退开两步,只见男子运起掌心,按住棺柩头部的位置,只听咔嚓的木头断裂声传来,沈清迅速上前,连陌掌心改为推,轰的一声,棺盖向下迅速滑开,与此同时,一股浓烟轰然炸开,两人相携着急速退开,沈清从腰间拿出一粒黑色药丸递到男子面前:”快吃下!” 连陌正要送入口中,忽然想到什么,抑制住胸中翻滚的气息问道:“你呢?” 沈清回头看了眼脸色有些发青的男子:“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中毒了吗?放心,我从小与毒为伍,虽不至于百毒不侵,这点毒却是奈何不了我。” 其实在棺柩打开之时沈清就察觉不对,只吸了一小口,这些年在风轻云那个毒怪的蹂躏下也尝试了不少毒,所以身体的抗毒性自然不普通人强上许多,而且那本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只不过是经过许多年岁发酵而成的有毒尸气而已。 连陌见她果然面色如常,也就不再推诿,迅速将药丸投入口中咽下。待连陌调息完成后,浓烟已散,一具身着龙袍的骸骨便呈现在眼前,一丝白光自骸骨的上下颚骨中间溢出,因为死者去世时已是老年,牙齿均已脱落,这方便了沈清,她玉指轻撵就将冰魄珠拿了出来。 还未待她仔细观赏,突然一阵惊天的震动传来,几乎站立不稳。连陌迅速将她拉过,两人立于墙角勉强站定,震动还在持续,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一个大力摇晃间,沈清再次站立不稳,身体趔趄着就要向前方冲去,连陌一手揽住在她的腰间,强健的手臂将她拉回,箍在怀中。 沈清趴伏在男子怀里,强烈的摇晃晃的她几欲作呕,她紧紧拉着他的衣襟,感受着这地动山摇般的摇晃。伴随着一阵惊天巨响,和一阵比之前还要强烈数倍的摇晃,一切归于平静。 沈清紧了紧手中的冰魄珠,慢慢抬头,不期然的撞上男子的目光,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凝重。能够引起刚才那样的动静的非断龙石不可,想来是刚才二人取冰魄珠时触动了机关,断龙石重达几千斤,一旦开启将入口堵住,无人可再出入陵寝。 第五章 绝处逢生 沈清从男子怀中缓缓退出,反身闭着眼靠在墙边,一室寂静。手中紧攥着的冰魄珠散着丝丝寒意,透人心脾,难道她就要死在这不见天日的华丽墓葬中了吗,师父怎么办?父亲会伤心吗? 连陌看着靠在墙上闭着眼睛的女子,忍不住出声:“在想什么?” 沈清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风采不减的男子:“想死!” 连陌洒然一笑,直把她看的一愣:“不过,能有如此绝色相伴,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连陌笑得更加魅惑:“你是第一个敢调戏我的女子!” 沈清席地而坐,双手抱在腿上,:“都到这时候了,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男子好奇道:“什么?” “你是不是姓连?” 他也学着她的样子席地坐下:“你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 沈清摇了摇头:“之前有所猜测,现在又不敢确定了。” 说着望了望那尊还没有盖上的棺柩。 连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敢挖自己祖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连陌只是笑,并不言语,那些人除了给自己一个姓氏以外,还给了他什么。 沈清看着他有些冷然的笑容:“你有在乎的人吗?” 男子摇了摇头,沈清不赞同道:“不,你有,不然你也不会帮我。” 以他的为人,她可不相信他会是个热心的人,冰魄珠价值连城,若不是迫切需要自己那枚蔷薇烙,谁都会选择冰魄珠。 连陌对于她能猜到这些似乎并不吃惊,谈谈的道:“小时候,他救过我一命,也是唯一一个真正关心过我的人。” 不欲在谈这个话题他转而问道:“你呢,你要冰魄珠是为了什么?” 沈清闻言,摊开手心,拇指大的白色珠子静静躺在手心,它既没有摄人心魄的光芒也没有华丽的外表,就如同一颗普通的珠子般只闪动柔柔的微光。 “为了救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只是万般没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你说,在后人看来,会不会以为我们是陪葬品呢?” 等等....陪葬,...她收起冰魄珠,哗的起身,她记得当初开国皇帝死的时候是赶了筑陵的工匠陪葬的,这些工匠不会不明白自己的下场,或许这陵寝之中还有第二个出口。 连陌看着神情突然有些激动的女子,跟着起身,却被她一把抓住:“告诉我,陪葬坑在哪里?” 连陌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只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是在墓葬室的北面,也就是我们身处的这堵墙的后面。” 墙面上两人均已仔细找过,不可能会有没发现的机关,如今唯有棺柩是没有仔细检查的,千年玄荫木所制的棺柩,上面刻着各种龙纹以及沈清看不懂的繁复文字,四角生莲,支撑棺柩四角的是四朵玉色莲花,莲花层层叠叠,绽放如新,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西南角的那朵玉莲之上,同其他三朵比较,这一朵莲花之下的地面上有几粒粉末,不仔细看几乎忽略掉了,整个大殿在断龙石的震撼下那样剧烈的摇晃都没有落下一丝灰尘,那就证明在建好后陵墓是经过了仔细打扫的,如今这里却出现了几粒粉末,很显然,这一定是在墓主下葬之后留下的,因为据闻,开国皇帝从下葬到封锁陵寝,前后不过三日,短短三日时间,要将整个陵墓打扫的一尘不染,会出现失误也就不足为奇,而普通宫人又怎会知道这里面的机关分布呢,小小的莲花台下也就这样忽略了。 两人相视一笑,这里是机关按钮无疑。连陌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转动第一层花瓣,纹丝不动,第二层,第三层亦然。沈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终于第四层最后一层时有了声响,伴随着花瓣向左边拨动,北面墙上开启三个石洞。 两人快步上前。最左边的洞口进去后再左转,这是一个和墓葬室大小差不多的墓室,里面纵横排列着三十几个棺木,连陌屏住呼吸,双手为掌,迅速打开棺木,待青烟消散后,穿着各式宫装的女子骸骨便落入两人眼中,看来这里便是嫔妃殉葬坑了。两人未作停留,转身前往最右侧的洞口,进去后向右转拐,不出两人所料,这个坑内空空如也,踱步间,西面墙角下的金砖似有不稳,两人揭开金砖,一个仅容一个通过的狗洞出现在眼前,狗洞呈弧形,先下后上,沈清退出右侧陪葬室,进入中间洞口,豪不意外的在东面墙角下发现一个同样大小的狗洞。 她回头看着素衣白袍风华绝代的男子嫣然一笑:“天无绝人之路!”既然那些工匠能瞒天过海挖凿这样的狗洞,那么陵寝中一定还有另外的出口。 拾级而下,一个地下皇家园林便出现在眼前,若说先前的金银饰物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宝物的话,那么此处便是世人见所未见想也想不到的场景,此园林呈椭圆形,方圆三百余丈,边沿林立着十二根刻着蟠龙长柱,以兰金为筑,蟠龙以金鳞覆身,龙口大张,口衔明珠,明珠罕见的散发出金黄色光芒,同龙身上的金鳞交相辉映。柱下白玉为案,碧玉为几,有铜铸伶人十二名,华彩一身,神态楚楚竟似活人,或琴,或筑,或笙,或竽。 林中山石嶙嶙,百花齐放,皆以金,银,玛瑙,珊瑚,琉璃,碧玺,美玉装饰而成。恍然间像是身处仙境,美不胜收。两人踱步进入园中,园林中央有一碧波池,池中有玉质美人,冰肌玉骨,风流天成,绝色姿容如天上的仙子。她翩翩起舞,飞舞的衣袖如彩虹般划过,唯留香风绕绕,眼神魅惑而多情,似有千言万语正待诉说。 沈清轻抬莲步向着碧波池走去,似怕惊动了起舞的仙女,却怎么也走不到池边,她心中疑惑,一手大手将她拉住,她回头,林之宴温柔隽秀的眉眼便出现在眼前,他乌发飞舞,白衣胜雪,常年苍白的脸上带着健康的色泽,他对她温柔的笑,笑容暖如春华。连陌看着走向碧玉丛林的沈清,女子行走间衣袂飘飘,似要乘风而去,她月白的纱衣在金光的照耀下陇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她步步生莲,笑靥如花,他忍不住要将她抓住,生怕她下一瞬间便要离去。女子瓷白如玉的肌肤近在咫尺,如秋水涟漪的凤眼微眯,蔷薇花瓣似的朱唇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他将她拥在怀中,大手托着她的后脑,向着那潋滟红唇寸寸逼近。 终于,他尝到了香甜如蜜的甘露,花瓣般的朱唇柔软滑腻,微启的檀口散发着她独特的清香,他不停地吮吻舔抵,尽情品尝着她的红唇,依照着本能伸出舌尖描绘着她美好的唇形,间或再次吮吻着她的柔嫩,耳边响起她娇柔的喘息,他禁不住这样的诱惑,灵舌乘机滑入她微启的檀口中,香软的味道更加使人迷醉,舌头恣意的在她口中兴风作浪,划过她的贝齿,勾起她的丁香小舌与之共舞,他霸占着她香甜的津液,在这如梦似幻的景色中深深地吻着她,只在她气息不稳时稍稍撤开,少顷又再次将她吞噬。她美妙的红唇,醉人的气息,娇媚的喘息,一吻上瘾,久久不愿放开,缠绵的吻,绝美的璧人,在这精美绝伦的地下园林中描绘一笔绝艳的风情。 沈清闭眼承受着男子的吻,他还是那样的温柔,只是不同于海棠花树下的芝兰香,淡淡的清竹香味充斥鼻端,他温柔的攻略城池,缠绵的占有她的香甜,感受着眼前男子细密的疼爱,刻骨的温柔,她不由微微迷醉。 良久,唇分,他贴在她的唇寸许处微微喘息,眼中光华闪耀。她轻抚他的脸颊,:“之宴,你回来了?” 长长的沉默,他眼中的绚烂光华点点湮灭,心中如极地之冰,冻得人遍体生寒。 沈清一言出口,脑中如电光火石般炸开。 再凝神看去,近在咫尺的男子乌发修眉,嫡仙般的容貌,飘逸的白衣,绝代风姿,这不是林之宴。 她连忙有些尴尬的退出男子布满清竹气息的怀抱,转身望向碧波池,池中水光潺潺,玉雕的美人立于中央,一动不动。 居然是幻情阵,一入阵法便会被勾起****,迷失心智,任你武功再是高强心性再是坚定,只要心中有情,哪怕只有一丝便会陷入被自己编织的幻境之中,然后永久地沉沦其中,直到死去。 若不是关键时刻想到之宴已死,能不能醒来还真未可知,就是不知刚才的男人把自己当成了谁。 她睨了眼还在原地脸色有些难看的男子,倒是有些能理解,任谁莫名其妙和一个不相干的人亲热的一番都不会高兴到哪去。 “好了,这是幻情阵,一会你从休门我从景门同时入阵,至惊门破开门出便可破阵。刚才的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见连陌直愣愣地盯着她,眸中晦暗不明,她心中正疑惑却见男子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沈清脑中没由来的一阵发懵,是谁说小心眼是女人的专利的,搞的自己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见男子已到休门,遂不再纠结男子态度问题,如今保命才是关键。 没有想到那些工匠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厉害,谁能料到墓葬室后面还有这等厉害的机关呢。 顷刻之间,只见两道白影翩翩飞舞间已出开门,再回身望去,朱玉玛瑙都还在,只那耀眼的金光却暗了几分颜色。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这里依然是金砖铺地,玉刻为雕,只是少了夜明珠,好在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夜间视物还不在话下。 行了约二百丈许,眼前出现的是一堵墙,不似之前的石门机关,这里严严实实就是一堵墙,一眼望去似乎走到了尽头。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神色中得到了肯定,这里一定便是出口。无需任何言语,两人默契地在地面墙角摸索起来。 半响,一无所获,沈清疑惑间不由地有些沮丧,按说这里是唯一的出路了,不可能会有错啊。连陌却似想到了什么,走到墙角地面蹲下,以手轻叩金砖地面,空荡的回身传来,沈清大喜。 两人揭开地面的金砖,又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狗洞出现在两人眼前,感情这些个工匠就喜欢挖狗洞啊,也不晓得弄点上档次的玩意。她心里抑制不住地偷笑了一下,自己倒是不介意钻这狗洞,只是眼前这位,那可是从小衔着金汤匙长大的,和她一起钻这狗洞,是不是太难为人了? 果然就见男子本来便没多好看的脸色更罩上一层青灰,他抬头间不经意看见女子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样子,胸中更是生起一股郁气。 遂不再理会身边的女子,他深吸口气,低头迅速钻入洞中,沈清见他动作,终是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跟上亦钻入洞中。连陌耳闻身后的笑声,白玉般的脸颊抑制不住的微微发热,活了近二十二年,从未像今天这样窘迫过。两人爬行约百米,前方突然传来一丝光亮,拨开眼前的草丛,一个几米见宽的洞穴便出现眼前。沈清几乎要喜极而泣,终于从那个不见天日的陵寝中走..不,爬了出来,此时天已大亮,洞穴位于悬崖之中,俯身看下去,一片迷雾蒙蒙,不知深有几千米,抬头往上看,如坠云雾,不知几何。 第六章 解毒 沈清不做他想,运起轻功踏着峭壁而上,须臾未见顶,一阵乏力感袭来,她欲再提气而上,一只坚实的手臂将她揽住纵身飞跃悬崖峭壁间,沈清感激地向他笑笑,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凉,倏然,一阵怪异气息袭来,男子瞬间跃起,密密麻麻的如蜜蜂一般大小的飞虫将两人拢住。 沈清示意连陌降慢速度,纤手一挥,一团粉末喷洒而出,片刻功夫,那些飞虫仓皇而逃。两人穿过一层浓雾,金色的光芒迎面照来,几个跃身间,两人落于山顶,面朝东方,橘红色的太阳似在两人脚下正缓缓升起,团团白云在脚边冉冉飘过,此情此景,美妙似仙境。 自东面下山,行至半山,见一溪流自山涧流下,沈清鞠了捧水喝了几口,再稍作梳洗,一日一夜毫不停息的奔波,此时阵阵倦意涌上脑门:“你不累么?” 连陌见她面带疲色,巴掌大的小脸上难得的出现一丝迷蒙之态,:“我也累了,休息一下吧。” 沈清点了点头,寻了一株大树靠坐着睡了过去。 连陌看着片刻便已熟睡的女子,将她微偏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揽住,女子身上特有的蔷薇花香蹿入鼻中,不由的想到陵墓中那个缠绵的吻,拨了拨她鬓边散落的几丝秀发,你竟是将我当作别人了么? 沈清自梦中醒来,睁开有些迷蒙的双眼,入眼的是一袭上好的白色丝缎,鼻尖尝到一股清竹的清香,腰间被一只微凉的大手揽住,头顶处传来男子沉稳的呼吸声,她瞬间惊醒,自己居然是坐在男子怀中的。 连陌察觉她的动静低头询问道:“醒了?”岂料,怀中女子刚好抬起头来,女子柔软的唇擦过男子的唇角,带起一股电流,两人倏然间愣在当场。 少顷,连陌环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沈清回神过来,连忙拉开两人的距离,她直起身来,没有看到男子眼中转瞬即逝的失望之色。连陌亦站起身来,看着女子纤细的背影:“你接下来要去哪?”沈清定了定神,转过身来:“我接下来的去处请恕不便告之,事情紧急,我们就在此处别过吧...这次能拿到冰魄珠多亏陌公子相助,我的承诺一直有效,若公子有任何事情需要我效劳,只要我做得到,一定全力以赴。” 连陌默了一瞬:“你此去需要多久?” 沈清看了他一眼:“少则一月,多则三月” “好,三月之后,我在金耀皇城凤城听雨轩恭候,你可以凭这个来找我。” 说着递过去一枚翡翠勾云形的玉佩。 沈清伸手接过,:“这是蔷薇烙的承诺吗?” 连陌笑了笑:“如果不动用蔷薇烙,沈姑娘是否就不会来赴约?”沈清嫣然一笑:“你说呢?” 连陌但笑不语,不用说,他知道不是么。 沈清日夜兼程,于第三日傍晚回到了普陀寺。 洗去一身的风尘,她换上了一身翡翠暗纹银丝长裙,外罩一件广袖水墨绿丝薄轻紗,满头青丝仅用一根白色丝带系于脑后,除了腕间戴着的白玉夕颜碧玉手链周身再无一饰物。 她推门而出,院中斜倚着的男子眸光瞬间点亮:“美人兮,淡妆浓抹总相宜,我风轻云的徒儿果然穿什么都好看,哈哈哈” 沈清不理会他的调笑,伸手一拉,便要为他把脉,风轻云倒是配合,老老实实地任她拉着,突然他眸光又是一闪,:“徒儿到哪弄这么个好东西?是不是哪个富家子弟送的定情之物啊?” 沈清斜睨了他一眼,另一只手从腰间一带,掏出一物,顺势丢给满面贪婪之色的男人。 风轻云一脸喜色的接过,定睛一看,不禁赞不绝口,反复把玩间不舍得放下。 沈清将风轻云赶到内室,三下两下脱掉他的上衣,看得风轻云直抽嘴角,这徒弟,从来都比自己这个花间浪子还不害臊。 正腹诽间,口中被塞入一颗冰凉的珠子,散发着丝丝凉意的珠子瞬间将胸间的郁气浸透,全身上下有种说不清的通透之感。只是看着沈清灿若星辰的笑,没由来的升起一丝不安。 他未作多想,继续把玩着沈清给他的宝贝,一个是通体碧绿的玉质酒杯,色泽温润,光耀透明。 一个是一颗拇指大小的猫眼石,蓝绿相间,色泽亮丽,乃猫眼石中的极品,他忍不住打趣:“我说徒儿你去了一趟皇陵也不知多拿两件稀罕玩意儿,就这么两个,你也太小气了。” 沈清诡异的一笑:“师父可别嫌弃,这些啊,可都是极品中的极品,而且没有皇家标志,那些个物件儿,就算带出来了咱也用不了是不。” 风轻云呵呵一笑,也不反驳,他也就是说说,皇陵那种地方,能出的来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奢求别的。 只听她柔柔的声音继续说道:“要说到珍贵啊,什么都珍贵不过这颗冰魄珠,那些也就是些值钱点的稀罕玩意罢了” 风轻云不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咱先不说这珠子能治百病,但是它的来处就贵不可言了。” 风轻云疑惑道:“哦...?它还有来处,说来听听。” 沈清晶亮的眼眸中飘过一丝怜悯随即回道:“它可是徒儿我从开国皇帝嘴里给掏出来的,师父您想想啊,开国皇帝衘过的珠子,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是吧?” 风轻云闻言,脸色瞬间黑如锅底,胃里一阵恶心,就要吐出,沈清一把捂住他的嘴,对着他的耳边吐气如兰:“你要是敢吐了,我就真不管你死活,有本事就试试!” 说罢便放开了他,还顺手帮他理了理微皱的衣领。风轻云脸色一阵青一阵黑好不精彩,只恨恨地瞪着眼前的清丽佳人,牙齿咬的嘎嘣做响,喷火的眸子,扭曲的表情,生生撕裂了那张风流俊逸的脸。 沈清心中闪过一阵快意,对着风轻云勾唇一笑,手中金针齐发。 施针完毕,沈清为他拢上衣袍,玉手伸到他的嘴边,见他还是只恨恨的看着她不由笑道:“怎么?还含上瘾了,是不是开国皇帝的口水分外香甜啊?” 风轻云闻言脸色更黑,他恶意的将带着许多口水的冰魄珠吐到沈清手中,粘了她一手。 沈清笑得更是开怀,丝毫不在意般的握住冰魄珠,转身在水盆里清洗。风轻云气结,双眸似要在她背上瞪出两个洞来。 沈清好心情的不予他计较,端过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汤药递到了他的唇边。 风轻云只直直盯着她,口中大力的吞咽着奇苦无比的汤汁,这是他第一次吃药没有叫苦,沈清愉悦的想着。 第七章 皇城再会 金耀皇城气候奇异,其他地方早已是冰雪严寒,而凤城却只是深秋的微凉。 夜晚的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万家灯火,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中,沈清顺着人流来到了一座木质的三层阁楼前,匾额上写着三个烫金大字‘听雨轩’,这是皇城中最大的酒楼,往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和王公贵族。 她直直走到掌柜面前,刘掌柜抬眼看去,迎面走来一位女子,她一身藕荷色素纱长裙,未有任何装饰,丝质轻纱长及脚背,外罩一件粉色织锦长罗衫,行走间犹如轻纱曼舞,摇曳生姿。 她拿出翡翠勾云玉佩,掌柜方才回神,脸上做出恍然的表情,他恭敬地朝女子拱手施了一礼,弯腰道:“姑娘请。” 沈清跟随掌柜来到了三楼东面最里的一处房间,只见掌柜轻叩三声后恭敬地道:“公子,您的客人到了。” “请进!”一个好听的男声自屋中传来。 掌柜轻推开一扇门,笑容满面的对着沈清示意道:“请!”沈清略微点头致意,莲步轻移踏入房间。 男子长身而立,他一身暗绛黄云纹长袍,衣领袖口处绣有金丝暗纹,他转过身来,窗外的灯火衬着他白玉般的肌肤,有种光耀琉璃之感。:“让陌公子久等了。” “沈姑娘一路车马劳顿,先喝杯查去去乏。”沈清抿嘴轻笑:“多谢!” 她掠过室内装饰,一片简洁素雅,并无过分华贵的装饰,清茶入口,满口生香,屏风旁边放着一张小几,几上置一香炉,丝丝缕缕的青烟冉冉升起,再自空中飘散,她睫毛轻颤,一抹谑笑稍纵即逝。沈清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持盖,轻抹了下茶末:“不知是该唤你陌公子还是陌世子?” 连陌轻笑了下:“沈姑娘还真是直接。” 她放下茶盏:“我喜欢开门见山,世子有什么吩咐请直说。” 连陌注视着沈清娓娓说道:“一位长辈,在我年幼的时候曾经救过我一命,虽然他救我是因为别人,但这毕竟是救命之恩,如今他被人下了奇毒,遍访名医也无济于事,近日请来姑娘,还望姑娘不要推辞。” 沈清闻言沉默,突然起身走到窗边:“可以换个条件吗?” “沈姑娘有什么为难之处?” “确是!” 连陌疑惑,陵墓之中已然问过她,她和金耀皇族并无仇怨,如此,对于她的拒绝他感到不解。 “想必沈姑娘已经猜到我所说何人了,不若姑娘将您的难处告之在下,看在下能否为你谋划一二?” 沈清立于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沿,那个地方是自己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如果有可能,她一辈子都不想和那些人有瓜葛。半响,她转过身:“我会遵守我的承诺,但是你必须保证事成之后,不能泄漏我的行踪给任何人,包括我要救治的那个人。” 连陌点头,郑重地答道:“姑娘放心,我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漏你的行踪。” 她将手伸至连陌面前,:“给我!”男子愣了愣:“什么?” “蔷薇烙。” 他心中一跳,笑容和煦:“沈姑娘还未完成你的承诺,现在要回蔷薇烙为时过早了吧。” 沈清盯着他,果然传闻不假,世人都说陌世子天纵英才,文武双修,容貌无匹,风采绝世,只是为人深不可测,喜怒无常。 看来自己从前还高看他了,以为他还算是个君子,只蔷薇烙一事看来,此人果然是喜怒无常,性格多疑。她收回摊在他面前的手,罢了,自己懒得和他计较。 “世子若还有什么吩咐,到碟翠楼找清小姐便可。”边说边转身走出房间。唯余绛袍男子还站在窗边未回过神来。叠翠楼......这厢屏风后面突然蹿出一人,红衣如火,他天生一双桃花眼薄薄的红唇习惯性的微勾,一副风流佳公子形象。 他大摇大摆的坐到沈清坐过的椅子上,口中啧啧称奇:“真不知是叠翠楼里的姑娘深藏不露还是一代女侠不慎入了魔窟啊。” 连陌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男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子谦,你不是看上她了吧,口味一下变得这么重了?” 察觉到男子愈发冰冷的眸子,他悻悻的闭了嘴。 连陌对着同样从屏风后面出来一身青衣劲装的男子道:“白慕,马上去叠翠楼给我问问婧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青衣男子抱剑施礼:“属下遵命!” 待白慕走后,连陌看着红衣男子:“你怎么还在这,不去找你的相好的?”红衣男子邪魅的笑了笑:“我怕我忍不住去了叠翠楼,再不小心点了那位清小姐,到那时,您不得宰了我呀。 好在白慕的速度还不赖,我还是在这等着白慕的消息吧。” 连陌面色发青,盯着红衣男子声音有着切齿的味道:“凌裕!”红衣男子凌裕拢了拢衣袖:“我说,你这次不会真看上那位姑娘了吧,以本公子十四岁便纵横情场的经验告诉你,那位清小姐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你想清楚。” 连陌平时对女人连正眼都不会看一眼,这次却对这个女子如此不同,实在太反常了。 连陌正待说什么,一袭青衣晃动,白慕抱剑施礼:“公子,属下已查探过了,据婧夫人所说,清小姐如今是叠翠楼的客人。” 连陌眸光一闪,凌裕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女人也可以逛窑子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白慕见连陌亦是面露疑惑遂再次躬身:“据说,清小姐只对婧夫人说了一句‘有钱不赚有违生意之道,贵店不会不敢接待我吧?’,婧夫人见清小姐并不像闹事的,再加上受不了她一激,就接了,清小姐如今是云裳姑娘的入幕之宾。” 凌裕一下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就说这位清小姐不简单,哪料得,人家都逛窑子去了,子谦,要不咱也去逛逛?”连陌轻哼一声:“无聊!” 第八章 叠翠云裳 要说皇城的夜晚数哪里最热闹,非叠翠楼不可,一屋子的脂粉香云,环肥燕瘦。 自沈清一踏入大堂便引来所有人的目光,有男人的惊艳贪婪,女人的防备嫉妒。沈清跟着老鸨刚要上楼梯,堂中一肥头大耳,满身金光闪闪的男子猥琐地道:“我说老鸨,这是什么时候到的姑娘啊,长的真水灵,都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老鸨涂满****的脸上漾出一抹谄媚的笑来:“回王公子,这位不是叠翠楼的姑娘,她和各位一样,都是本店的客人,” 说罢朝楼上喊道:“云裳,快来接客。”话音一落,堂中一片哗然,女子逛青楼真是闻所未闻,而且还是个如此绝色的美人。 云裳看着眼前的沈清,惊讶得半响无话,妈妈只说这位客人自己一定满意,可是眼前的女子,用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自己一向都自负于自己的容貌,在这叠翠楼也不知有多少男人迷恋自己的容貌,如今和这女子比起来,抑制不住地生出自惭形秽之感来。 云裳将沈清请进了她的房间,轻纱帐暖,满室生香。沈清见她有些局促,自己都坐下半天了茶也没给自己泡一杯,她不由地笑笑:“云裳姑娘不必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听闻姑娘琴艺了得,可否为我弹奏一曲?”说着自己从茶壶中沏了一杯茶。 云裳见状连忙回神,蹲身致了一歉后跪坐于琴案前,琴音绕绕,如珠如玉。 不得不说云裳的琴艺确实是大家水准,绕梁三尺间令人犹如身临其境之感,沈清靠着軟榻,闭目倾听,只觉身心无比舒畅。不知不觉间,脑中朦胧起来,思绪飞舞,恍然回到大半年前,那个海棠花初开的季节。 凤城挂满红灯笼和红绸的太尉府在夜幕笼罩下逐渐归于平静,在布置喜庆的新房中,只剩烛火妖娆的摇曳声。 沈清看着咫尺眼前的红色盖头伸出手就要揭起,突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 一道温柔的男声响起:“让我来。”眼前的红绸缓缓揭开,沈清抬起头,入眼的是同样一身大红喜服的林之宴,他隽秀的脸庞在烛火照耀下似乎多了一丝红晕。 沈清微抿嘴角,看着林之宴愈发红润的脸,淡淡的道:“对不起。”林之宴轻笑,端过小几上的合苞酒递一杯到沈清面前:“我们还差这一杯”。 沈清默然接过,林之宴脸上的红晕愈发深了,酒毕,沈清突然想起什么,拉住林之宴:“你有病在身,本不该饮酒,来..先坐下。”林之宴就着床沿坐下,握住了她一只柔荑:“你没有对不起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娘子了。” 沈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明知道他们的关系不是这样简单,现在却说这样的话。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歇息了,娘子是想睡里面还是外面?”“啊...?都行。” “那娘子就睡里面吧,未免我半夜起来吵到你。” “......我们...” “我们是夫妻。林之宴强调道。沈清看着他分外认真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确实是自己要和他做夫妻的,早前也没说是假夫妻,现在这堂也拜了,洞房也进了,这会再说什么估计人家也不会听,索性他也只有三个月性命了,自己本也没打算再嫁人,睡一起就睡一起吧,只是不行夫妻之礼便可。 沈清坐到铜镜前,任身后林之宴帮她卸去钗环珠翠“那我是称呼你为相公还是?”相公这两字还真有些叫不出口。 “娘子亦可叫我之宴”“嗯,之宴,我们早些歇着把,你也累一天了。”沈清看着更衣后缓步走来的林之宴,莫名的心里生出一丝紧张,但见林之宴坐下床来,轻躺在沈清旁边,只一只手拉着沈清的手道了声:“睡吧”便闭上了眼睛。 沈清心里偷偷松了口气,任他拉着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半夜,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和那人的体温。身上被人细心地盖了张毯子,见她醒来,云裳快速来到她身边,“不知小姐可是饿了,我看小姐睡的正香,便未叫醒小姐,我这便叫人为小姐准备膳食可好?”沈清点头示意,抑制不住心情低落,也不多言。 在云裳的伺候下用过膳食梳洗完毕后,沈清将一个青色香囊递给了她,云裳微微诧异,待看清香囊之上以银丝所绣的秋露戏水鸳鸯时顿时喜不自已,她接过香囊,小心翼翼的打开,两行龙飞凤舞的字跃于眼前,她一字一字,读的很是认真,寻常一眼就可扫完的两行小字她足足读了半刻钟。 沈清看她痴迷的神色,感叹情之害人,那人红颜遍天下,却不知红颜日日思君不见君,唯有泪千行。云裳毫不容易回味完毕,看着沈清的目光有些赧然,她目光迷离,两颊微红。 “不知小姐您是...?”沈清见她一副羞答答的模样,轻笑一声道“我是他的徒弟,他近日有要事在身不便前往,恰好我要来凤城,受他所托给你带封信。” 云裳瞬间笑的如同春花乍暖,看她的眼神一下子由谨慎防备到热情感激,属于热恋的光芒蓦地点亮了她本就美丽的脸庞。那个薄情的人在她心里,是极重要的存在吧。 第九章 入宫诊治 一辆华贵的金丝楠木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而过,不一会儿便到了皇宫的的西华门,自西华门入,穿过四合殿,连陌率先下车,然后转身对着沈清伸出手,沈清不作推辞,就着男子的手下马车来,她一袭白色素纱长裙,外罩月白色银丝暗纹鹤氅,轻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眼睛。连陌一身象牙白紫金云纹长袍,着同色广袖织锦大氅,腰间系着白玉腰带,腰带上垂着椭圆形莲花玉佩。两人徒步穿过交泰殿,玉栖殿来到皇帝如今所处的太极宫。 跨进太极宫,只见阶上站立着两个太监,见他们进殿,其中一人高声唱道:“陌世子到!”两人拾级而上,进入内殿,两个宫女挑起浅绿翡翠垂花帘,沈清放眼望去,主位上坐着一位衣衫华贵头发花白的妇人,两边站立着七八个十几遂到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个个玉冠华服,俊美异常。 连陌对着主位上的老妇人弯身一礼:“孙儿见过太后,愿太后福寿安康!” 沈清行了个女子的宫礼:“民女见过太后,见过诸位皇子殿下!” 太后略微点头,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对着连陌问道:“连陌,这位姑娘她当真能治好皇儿的病?” 连陌看了沈清一眼,回道:“回太后,此女乃圣手毒怪之徒,医毒之术不逊于其师!” 太后闻言,喜不自胜,正要吩咐人带沈清去往皇帝寝室。 殿中一男子喝道:“慢着” 他走到沈清面前:“父皇乃我金耀九五至尊,当不得有一点闪失,你自称是毒怪之徒,却为何以面纱覆面,难不成是别有居心。” 沈清微微低头:“请殿下见谅,家师嘱咐小女子不得在外露出面容。” “我当是什么理由,似你这般连真实面容都不敢展露之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能治好父皇?” 男子不依不饶。沈清沉了眼睛,不作言语,若非自己欠下身边的男子一个承诺,当自己愿意来这鬼地方么。 连陌冷哼一声:“五殿下你这才是什么居心,清小姐是我请来的,难不成殿下怀疑我要暗害皇上不成,这里这么多御医在场,清小姐只一柔弱女子,如何能在众人环伺之下对皇上不利,还是说有人不想要皇上好起来,所以不愿让人医治?” 一席话说的五皇子满面涨红,他张了张口,只急急地朝太后道:“太后,孙儿只是担忧这来历不明的女子会耍什么手段,孙儿并无他心。” 太后面上闪过不耐:“好了,姜御医,黄御医,你们同这位姑娘一同为皇上看诊,其他人都给哀家闭嘴。” “是”两位御医连忙应道。 沈清跟着引路的宫女来到了皇上的龙塌前,只见一位约四五十岁的男子躺在龙榻之上,面色泛着青白,嘴唇发紫,满脸病容,之从他挺立的五官依稀可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 一位小太监靠近他耳边轻声叫了两声,榻上之人幽幽转醒,沈清见他睁眼见眼内一片白色浊液。 如今屋内只余皇上,太后和连陌以及两位御医和伺候的宫女太监,她微微低头施了一礼:“草民见过皇上。” 连陌上前,对着皇上恭敬说道:“侄儿见过皇上,这位是我为皇上请来名医,她师从沧山毒怪,医毒双绝,请皇上允她为您看诊。” 皇上在小太监的帮助下挣扎着坐了起来:“不必多礼,有劳子谦了,让她过来吧。” 连陌看着沈清:“皇上从几个月前便出现头晕乏力的症状,如今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我等遍访名医也不知皇上到底是中了何毒,如今有劳清小姐了。” 沈清点了点头,在小太监临时安放的小櫈上坐下开始号脉。只见她闭目凝神,半响皱了皱眉头向着榻上之人询问:“敢问皇上近来您是否有招幸嫔妃?” 皇上看来一眼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在一旁答道:“皇上自发病以来一很少招幸嫔妃们了,自七月以来近五个月,皇上招幸嫔妃的次数仅有十次。” 沈清继续问道:“那是否每次招幸完嫔妃之后皇上的身体都会虚弱一些?” 小太监闻言想了想恍然道:“的确,从前我等还未注意,如今听小姐说来确是如此。” 太后有些坐不住了,走到床边:“神医,我皇儿中的到底是何毒?”连陌忙扶住太后,将她请到一旁坐下,看了眼依然在仔细诊脉的女子:“太后请稍安勿躁,清小姐答应过孙儿,她会全力以赴的。” 太后神色稍安,那边沈清已收回手臂,回头看着连陌正待说话,却见他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随即向伫立在一旁的宫人道:“全部都出去,不得使人靠近半步。” “是” 宫女太监们齐齐跪地领命后鱼贯而出,除了太后和他,仅剩下两名太医还在室内,他这才道:“这下可以说了。” 沈清吸了口气“皇上中了一毒一蛊。” 众人皆惊,听她继续说道:“这一毒,名为贞,毒如其名,守贞则无虞,若行****之事则耗损真元再难补回。” 太后惊呼:“什么?神医此话当真,世间真有如此怪诞之毒物?”沈清起身走到两位御医旁边和他们并排站立:“要确定皇上是否真是中了此毒很简单,有劳两位太医了。” 对于她的说辞两位太医早就想一探究竟了,待她说完,两位御医也不客气,直接走到龙榻跟前,将皇上衣袖挽起,只见手臂内侧赫然有一点米粒大小的红点,只是这红点像是被水洗掉的朱墨一般,只剩淡淡的粉红。 两位御医交换了下眼神,躬身下跪:“臣等无能,陛下确实如清小姐所说中了贞毒,只不过以手臂上的颜色来看,皇上中毒时间并不长,毒素侵入也不深,按说不应该如现在这般,我等无能,还望小姐赐教。” 沈清略微点头,继续说道:“这便是下毒之人的高明之处,若是单单只有这一种毒药,两位大人早就能够察觉了,之所人能骗过如此多的名医,是因为下毒之人还给皇上同时下了另外一种蛊,此蛊名为迷蛊,此蛊宿于宿主脑中,初初种下时仅以宿主的体液为食,随着它渐渐长大,便会压迫宿主的脑部经络,使其出现昏迷乏力的症状,他们最为活跃的时候便是宿主虚弱的时候。我猜测,太过霸道的毒药下药时一般都难以神不知鬼不觉,而普通的慢性药又需要服食很长时间才能致人于死地。但是这两种********混合在一起却能有相辅相成之效,贞使人身体虚耗,迷蛊则乘着皇上身体虚弱时快速长大,待到它们长到一定的程度,便会啃噬宿主的脑髓,一旦迷蛊开始啃噬脑髓,不出三日,宿主必死!” 在场之人无不惊讶万分地望着她,这下毒者真是好毒辣的心思。 第十章 解毒之法 太后只感觉浑身上下如坠冰窖,半响她几乎以哀求地语气对着沈清说道:“姑娘..神医,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的皇儿啊。。。” 连陌掩下心中的震惊,看了眼一脸悲戚的太后:“不知小姐可有解毒之法?” 沈清为难地看了眼努力睁着眼睛保持清醒的皇帝:“我并无万全的把握,不知两位大人可有什么主意?”两位御医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均摇了摇头,姜御医拱手对着沈清恭敬地说道:“小姐医术高明,我等实在是惭愧。” 见他们一脸菜色,想来之前也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名医,如今却败在一个小丫头手中,着实郁闷。 沈清笑了笑“两位大人谬赞了,小女自小跟随师父研毒,之所以识毒解毒有两份薄见,医术恐怕就差两位大人许多,术业有专攻而已。” 姜黄两位御医对沈清瞬间便转嫉妒为敬重,小小年纪医术超群,难得还如此谦虚。连陌听闻她所言后,看了看两位御医稍霁的面色,若说沈清之前给他的印象是狡诈如狐,表面温柔多情实则冷淡如水的话,如今她安慰两位御医又透出一股人情味,这是一个他愈发看不懂的女人。 “不知清小姐有几成把握?” 沈清沉思一瞬:“皇上眼中已生白浊,这是蛊虫排泄之物,证明离蛊虫长大之日已近,观其白浊之状,不过数日蛊虫就该醒了,那时就算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当务之急便是将蛊虫逼出,我如今只能以金针刺穴,护住皇上的脑中要害,蛊虫现在还未觉醒,不能移动,唯有待它苏醒之时将其引出。此法甚是危险,我亦只有两成把握。”太后听闻倒吸一口气,整个人身体都在微微打颤。 嘴唇哆嗦半天竟无一言。姜御医连忙上前为太后顺了顺后背安慰道:“太后且宽心,您的身子要紧。” 此时,皇上吃力地抬起手臂,对着连陌招了招手,连陌来到床边,俯身将耳朵凑到皇帝跟前,皇上吃力地说道;“告诉神医,我愿意一试,若有意外,朕...朕不怪她。” 说罢他就脑袋一偏,昏了过去。沈清再次来到床前,略一把脉后:“暂时无碍。” 连陌对着太后恭敬回道:“回太后,刚才皇上说他愿一试,敢问太后您的意思是?”太后本就一直关注皇上,自然知道他所言,她点了点头,对着沈清:“神医,请你一定保住我皇儿,你要什么哀家都可以给你。” 沈清略施一礼:“太后放心,我会尽力。”皇权富贵人人想要,可如今的天子恐怕过得还不如一个普通百姓。 她走到白袍男子身前:“驱蛊虫那****还需要两个内力深厚的助手,另外还要两位御医,就姜御医和黄御医吧,另外这里必须至少有一位御医寸步不离地守着皇上,一旦皇上有头痛的症状马上通知我,不知陌世子可有问题?” 连陌点了点头:“一切听从小姐的安排,另外内力深厚之人,小姐你看我行不行?”沈清抿了抿唇,似笑非笑地说道:“世子乃当世英豪,您当然没问题,但是我还需要一位不要次于世子太多的人。” “小姐清放心,交给在下便是。”沈清微笑着应承,复再走到龙榻之前,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包裹,一排排的金针和银针赫然眼前,她取过一枚,于皇上头顶间缓缓刺入。 她刺的很深却很慢,要将蛊虫拦截必须刺入脑髓边缘处,此处仅有极细的一道缝,不敢有半点马虎。室内无人发出一点声音,几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她手中的金针。 一个时辰过去,一滴汗珠自额间滑落,一个带着清竹香气的白色袖袍轻柔地为她擦去额间的细汉。 她并未在意,只其他几人眸光都不由的闪了闪。在最后一根金针没入头皮后,沈清长舒一口气,她抬手抹了抹额前,一片光滑。 这才想起刚才似乎有个清竹香衣为自己擦过,她朝男子感激地笑笑,站起身来:“我已将皇上的要害部位封住,如今只等蛊虫苏醒,一会我写两副方子,这是驱除蛊虫时要用的,如今不知何时驱虫,叫人随时准备着有备无患。如今这里就没什么事了,大家也都别逗留在这里,留下一两人伺候就行了。” 太后在黄御医的搀扶下起身:“有劳神医了,连陌去给神医安排一个住处,这几日就劳烦神医了。” 沈清闻言刚想推辞,随即想到皇上的蛊很难说什么时候就发作,自己如今住在宫中确实更加方便,可是...她看了一眼连陌,连陌见她神色,若有所悟;“太后请放心,清小姐的事情,我来安排。” 待到众人出了寝殿,沈清无暇理会那一大片心急如焚的'家属'们,快步走出了内殿。 太极殿外,沈清见着施施然走来的白衣男子:“世子确定要让我住在这宫里?”男子挑眉,一副你待如何的表情。 “我怕我还没给你们皇上治病,自己就死于非命了”连陌笑了笑:“沈姑娘不必担心,我会给你安排两个暗卫,每天寸步不离地保护你,而且我就住你隔壁,一定确保你的安全无虞。” 沈清稍放下心,不是自己矫情,只要是长脑袋的都会猜到暗害皇上的人就在这宫中,眼看他就要成功了,如今来了自己这么个坏事的,换成谁也会除之而后快。 “另外一个高手找好了吗?要功力深厚也要不使坏的。” 她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毕竟如今真正担心皇上安危的人可不多。 连陌洒然一笑:“这个沈姑娘放心。如今我先带你去你暂住的地方,你看看可满意,若是不满意我们再换。”沈清跟随他的指引,两人并肩而行:“陌世子在宫中还是唤我清小姐的好。” 连陌赞同的点了点头。 两袭白衣自花间穿过,遥遥看去,似一对璧人。在两人并未注意到的假山后面,一个深秋色紫金华服男子直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眸中光芒莫测。 第十一章 绛云深处 沈清随着连陌的指引,两人来到一座名为绛云台的宫殿之前,一个年约三十多的太监躬身相迎;“老奴见过世子,世子回来了!” 他着一身黑底绣青线大太监服双目炯炯有神,一看便不是普通太监。连陌衣袖一拂做免礼状,一边引着沈清进殿一边向她解说:“蒙皇上厚爱,允我同皇子们一同读书,是以我少时有大半时日都住在宫内,这绛云台便是皇上赐给我的住处。” 沈清打量着沿途的风景,闻他所言点了点头:“世子好福气。” 连陌自嘲一笑,并不接话。 进入正殿,连陌对沈清道:“稍等,我给你安排了一人伺候,你看看可满意?”语罢,一个鹅黄色宫女装束的女子进殿而来,这丫头长得眉清目秀,挑高的身材,一双略显英气的眼睛,她向着连陌单膝下跪:“属下见过主子。” 连陌撇了她一眼:“去见过清小姐,你的任务便是寸步不离地保护她,不得有任何闪失,否则绝不饶你性命。” 女子背脊一僵,随即迅速转向沈清:“奴婢春雨见过小姐!” 沈清抿唇一笑,收回打量的目光:“那就多谢陌世子了。” 突然殿外传来一道声音“世子,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已到殿外,求见世子和清小姐。” 连陌看向沈清:“不知小姐意向如何?”沈清略微思索,轻声道:“不瞒世子,将才一番功夫,我已有些劳累,可否容我先沐浴休息?” 连陌似已猜到她会这么说,神色间不见意外,他歉然一笑:“今日劳累小姐了,小姐先去休息,待到晚膳时我再唤人叫你。” 见沈清同意连陌看向春雨,神色中有着沈清未曾在他身上见过的霸气逼人:“好好伺候小姐!” 春雨低头回道:“是,世子请放心。”连陌这才对还在殿外候着的太监吩咐道:“将各位皇子请到莲月池,本世子这就过去,” 琼华苑中,沈清坐于铜镜前,春雨立于她的身后:“小姐,让奴婢来帮你吧。” 对于她奴婢的自称沈清很是不习惯,但仅仅就是不习惯而已,她不会愚蠢地想要去改变,自从来到这个朝代,她就明白,这里会有太多的不习惯。 没错,她不属于这个时代,她的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一个文明开化的年代。初生金耀,便是沈御史十几年如一日的舐犊情深。连带的,她的心也在这片陌生的土地扎下了根。 只不过,心中早已根深蒂固的理法观念不会随着在这个时代的时间变长而有所改变,这便是她要远离这名利富贵场的原因。 春雨见她同意,轻轻地将她的青丝放下,将脑后的丝巾解开,一张美艳绝伦的脸便展现出来,春雨透过铜镜,同为女子的她甚至也有一霎那的沉迷。 她迅速收回心神“小姐真美,您这样儿被世间男儿看到,不知会有多少英雄豪杰为小姐痴迷。” 沈清轻蔑一笑,是啊,自己这一世的容貌的确是有迷惑男人的资本,美貌从来都是一种绝佳的武器,可是,这样得来的痴迷是爱情吗? 在春雨的伺候下,沈清沐浴完毕,想着刚才求见的几位皇子,自己如今的面子还真是大啊,这么多皇子一同求见,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只是她没功夫和他们周旋,这次来皇宫,不过是完成一个承诺罢了,没功夫同这些天之骄子们 虚与委蛇。她躺在榻上闭上眼睛假寐,任还微湿的青丝铺满卧榻,神思不由想到自己那个妖孽师父,这会子体内的毒应该也清的差不多了,不知现在又去会哪位美人去了,再过半月就到除夕了,不知父亲在做什么,看来这个除夕自己是没办法回去了。 晚膳时分,连陌来到琼华苑,春雨正要行礼,连陌摆手示意,又看了看榻上已然睡着的女子,春雨了然,轻声退出,悄声立于门边。 只见连陌走到軟榻前,在边缘坐下,温柔地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久久地看着,不忍吵醒她。平日里默然的眼中如今满满都是温柔。窗外一阵风吹来,将铺在榻上的几缕青丝吹乱,连陌蹙了蹙眉,在她身上轻轻一点,他伸手将她抱起,她特有的蔷薇花香窜入鼻尖,怀中娇软的身体,掌心下似乎能透过薄薄的衣衫感受她滑腻的肌肤,他心中一紧,将她轻轻放到床上,为她将被子盖好,拂了拂落于面前的几缕发丝,只见她肌肤胜雪,沉睡的面容没了平日的冷然和防备,显得宁静而娇柔,花瓣一般的红唇上闪耀着潋滟光泽,让人忍不住心中生出绮念来,他屏住了呼吸,缓缓低头向着寸寸她靠近,近了,近了,她的唇就在他的唇下,只要再微微低一点,他就能撷取她的甜蜜,再次品尝她的美好。 脑中电光火石间闪过她温柔的笑颜上冰冷的双眸,绮念顿收,他慢慢地退开,为她掖了掖被角又看了她好一会方才起身离去。春雨进屋来,为她放下帐幔,眼神扫过她的脸时,抑制不住地生出一丝妒意。 清晨,沈清自床上坐起,昨日自己是躺在榻上的,如何今日会从床上醒来,她感觉地出,春雨是个武功高强的丫头,可若说有谁能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将她移到床上,她不认为春雨能做到,而且作为丫鬟,是不可以违逆主子的意思行事的,那么能够自由出入这里而又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人,除了连陌不作他想,可是...。 “小姐,您醒了吗?奴婢这就进来?” 沈清暂时抛开脑中所想,并非完全没有感觉,只是有些人注定不会有结果,多想只能徒增烦恼罢了。她唤了春雨进屋;“如今是何时辰了?” “回禀小姐,现在已是辰时一刻,奴婢来伺候小姐梳妆吧。”沈清点头,眼神掠过春雨的眉眼时稍作了停顿,虽然这丫头还和昨日一般对她恭敬周到,但沈清还是感觉出了她的不同。 第十二章 皇家子弟 这是一种直觉,哪怕她的神态语气都和之前一模一样,但是心中所想肯定变了,这和一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相关。沈清只作不知,这小女孩的心思男人可能不会懂,女人却是可以一眼看穿的。“世子卯时便在琼华苑等着姑娘一同用膳呢。” 沈清面色不变:“是吗?”内心嗤笑一声,这看似在向她呈述,实则在暗怪她不该让她的主子等这么许久呢。 春雨见沈清就这样毫不在意,咬了咬嘴唇,又不敢再说其他,悻悻的闭了口。 沈清换上一身淡青色素纱长裙,外罩一件极浅的蜜色水光丝广袖及地长衫,她心中暗赞连陌的细心,知她穿不惯姹紫嫣红的宫廷绸缎衣物,准备的全是各种轻薄柔软颜色极浅的衣物,推辞了春雨准备的各色珠宝头面,她只在头顶挽了一个简单的平崖近香髻,发间斜插了一支碧色含苞梨花簪,大半青丝垂落腰间。她开门而出,连陌的眼中闪过惊艳,还有一丝得意和满足,沈清也不理会,只当不知。 用膳时,春雨‘无意’的站在了连陌身旁,以一种几乎虔诚的姿态为男子布菜,她的动作缓慢而优雅,每一芍菜羹都倾注了满满的情意,相对起来她为沈清布菜就显得恭敬而敷衍。但又见她舀了一碗莲子羹,似乎是嫌羹汤有些烫,她凑到嘴边轻吹几口气后方才放到连陌面前。 连陌自始至终眼神都在沈清身上,是以并未在意旁边的春雨,接过她递来的羹汤轻轻地喝了一口。沈清看着春雨眼中的幸福感,满满地都快要溢出来,她实在无法想象到底要怎么的崇拜爱恋一个人,才会沉溺于如此卑微的幸福。 而连陌,沈清心中实在有些难以名状的拧巴感,这不是间接吃了别人的口水么?还好他不知道。 连陌看着沈清古怪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他默了一下:“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沈清摸了摸因为暗笑快要打结的胃,绽放出一个春花灿烂的笑:“很合胃口,宫里的饭菜果然不同凡响,呵呵!” 连陌被她突如其来的好心情弄得有些奇怪,总觉得她的笑容里有些古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 刚刚用膳完毕,便有太监来报,几位皇子求见,连陌转头看向沈清,以眼神征求她的意见,沈清眯了眯眼,看来这些人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也罢,反正闲来无事,看看皇帝的儿子们都想干什么吧。见她同意,连陌对小太监吩咐了几句便携同沈清往连月池而去。 莲月池位于绛云台北面,一片很大的莲花池,得益于凤城四季如春的气候,池中不论秋冬春夏,莲花常开不败。池中有一亭,朱漆黄瓦,飞檐反宇,雕梁绣户,亭子四周轻纱围绕,亭口处黄碧相间的珠帘落下,随风叮咛着,池面笼着冉冉白雾,遥遥望去,似天宫琼台。 沈清赞道:“真是个好地方!” “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到!” 沈清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行礼“民女见过三位皇子” 连澈直直盯着她面纱外的眼睛,口中却玩笑着道:“小姐看着好生眼熟,倒像是见过一样。” 沈清笑容微滞,随即恭敬地回道:“民女自幼出生贫寒,长于乡野,未曾见得二皇子尊容。” 连澈亦是笑了,只眼中有什么东西汹涌着:“是吗?或许是我认错了罢” 沈清心中一跳,默然不语,她不知连澈对她有多深的印象,但愿他真的以为自己认错了。 几人进入亭中,三皇子连齐和二皇子同年,今年亦是二十二岁,不同于二皇子的儒雅内敛,他长得亦是极为英俊,连家人都有着标志性的凤眼,喜时如含情春水,怒时如极北寒冰,如今这位三皇子眼中迸出的光芒却是如猎鹰的锐利,他直直打量着沈清,似要用目光将那层薄薄的面纱穿透。五皇子同并未前来的六皇子均刚到弱冠之年,他生得比身边的两位兄长更加妖娆,凤眼高挑,厚薄适中的唇上有着性感的唇珠,浑身散发着勾人的气息,他亦是凤城中有名的风流皇子,身边美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几人落座,连陌朝二皇子道:“襄平日都与澈同路,今日怎的不见他人了呢?” 连澈神色闪过一丝担忧:“六弟适才派人来说他略感不适,今日在殿内休养,唉,也不知是何缘由,我已派人请了御医过去瞧,过一会该有消息了。” 众人听闻都点了点头,有宫女为众人添上酒水,沈清只闲闲得赏莲,眼神未再搭理任何人,连陌凑近了点轻声道:“这是玉浆汁,以各种水果制成,你可尝尝,” 沈清拉回视线,闻言摇了摇头,连陌正要再说突然三皇子已奈不住发话:“今日我兄弟三人前来拜会小姐,实是担心父皇病体,还望小姐据实相告,父皇身体可是无恙?” 沈清已懒得敷衍他,这人所言实在算的上是恭敬,可语气中透出的高高在上实在让人有些反感,反正自己戴着面纱也看不到表情,如是想着她干脆再不言语。 传闻金耀有世子陌,自幼得帝宠更甚于诸皇子,其文修武治,貌似嫡仙,众皇子妒而奈其不得。 想来自己这点小小的冷场是难不倒他才对。连陌见她不语,眸中闪过一丝宠溺,他微微一笑对着已然面色僵硬的连齐道:“清小姐历来不爱说话,想来昨日为皇上施针太过疲累,有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海涵。至于皇上的病,本世子相信小姐的医术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连齐冷笑一声:“如此有劳小姐了,若能治好父皇自然是大功一件,本宫怎会怪罪。” 他看了看依然陶醉在莲池美景中的女子继续说道:“就是不知小姐想要什么赏赐,可尽管开口,只要本宫做的到必当奉上。” 连陌笑着谢过,沈清突然转过眸子,盯着连齐俊美无筹的脸诡异一笑:“敢问殿下是什么都可以吗?” 连齐正了正身子,豪气地道;“那是自然。” 第十三章 调戏 沈清微微一笑。 连陌顿有不好的预感,刚要阻止,女子柔柔的声音响起。 “如果我要三殿下你呢?” 少顷,亭中只闻几人的抽气声,侍立在侧的一干宫人惊讶地合不拢嘴,全都震惊地望着亭中依然端坐的女子,只见她眸中带笑,耀眼异常。 胆敢调戏皇子,这清小姐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连陌看了眼脸上青白相间的连齐,心中轻叹了口气:“小姐真会说笑,好在三皇子并非好计较之人。” 连澈撇了眼连陌,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温柔之色,这个女子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竟能让清冷如斯的连陌如此宠溺包容。 “哈哈哈..” 他突然笑了起来:“三弟,没想到这位清小姐也是位好玩笑之人,三弟你怎么了,不会是开不起玩笑吧。” 连齐仰头喝了口酒,随即笑道:“哪里的事,能被小姐看上是连齐之幸,多谢小姐厚爱。” 一旁久未出声的五皇子连晋扬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打趣道:“未曾想小姐亦是‘风趣’之人,晋还是第一次见得如此女子,真是叫人大开眼界,相见恨晚哪,只是不知小姐芳名可否告知?” 沈清对他的话冲耳未闻,连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连齐见又有人吃瘪,心中一下子平衡不少。 推杯换盏间已近午时,突然亭外已小太监匆匆而来,甫一进亭中扑腾一声跪下;“小李子见过各位皇子,世子,清小姐。” 连陌见他满脸焦急,疑道:“何事如此慌张?” 小李子对着连陌磕下一头:“回世子,我家主子自昨夜起就腹痛难忍,今儿一早请太医瞧了,几位御医都说是肠痈之症,如今服下药后主子还不见好,只在床上疼得爬都爬不起来,如今只得斗胆恳求世子和清小姐,救救我家主子吧,求求你们了。” 言罢只听砰砰几声,竟是将头在玉阶上磕了起来。连澈听闻,瞬间激动起来,他疾步走到沈清面前抱拳一礼:“请小姐与我等去一趟玉栏宫,为六弟诊治,澈当感激不尽。” 沈清依然是那个坐姿,分毫未动:“我为何要救他?你又怎知我能救他?” 连澈未曾想到她居然敢回绝,一时想不出理由,只好说道:‘请小姐开个价!” 沈清起身站起;“这病我治不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言罢,她抬步走出莲月亭。 众人没料到她说走就走,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疑惑间都把目光看向一直不语的连陌。 连陌抬眼看向众人,他心中不知怎的,虽然知道得了肠痈凶多吉少,这病向来只看个人造化,可他就是相信她有办法医治,他站起身来:“我们一道过去看看六弟吧。” 连澈听他如是说,知他也无法,几人只得匆匆往玉栏宫而去。 玉栏宫中,众人早已乱作一团,太后听闻后匆匆赶来,门外立着连澈连齐连晋,还有几位年幼的小皇子,屋内传出男子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几位御医站在檐下商量着如何诊治,个个脸上都一筹莫展。 几人见太后前来,急忙下跪行礼。 太后斥道:“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为六皇子医治。” 几位御医互相对望一眼,其中一名御医哆嗦着答道:“回禀太后,六殿下得的是肠痈,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太后怒喝:“好个无能为力,朝廷养着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还不如拖下去打杀了。” 见太后动怒,几位御医连连求饶,太后身边的于嬷嬷看了眼跪地求饶的御医轻声说道:“太后请息怒,历来肠痈之症可算绝症,能治好者寥寥无几,几位大人想来也是尽力了。” 太后一脸悲戚地哀恸:“可怜我的孙儿,我的小六啊...” 于嬷嬷默了一响,随即说道:“太后先别急,世子不是请了一位神医进宫么,不若请神医前来为六殿下诊治一番,以神医之能,或许能治这肠痈之症呢。” 太后蓦地太后激动地道:“哀家怎的这么糊涂,对了,对...来人,去绛云台把神医请来,小李子,你跑的快,你去。”小李子咚的一声跪下,声音直打哆嗦:“回..回太后,小的将才已去请过神医,可,可神医说.说...” 太后急喝道:“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小李子复磕下头:“神医说,这病她治不了,求太后恕罪。” 太后几乎站立不稳,在于嬷嬷的搀扶下勉强稳住身形:“不可能,不可能...”说着就要往屋内走去,连澈连齐连晋忙上前拦住她,:“太后请勿入,六弟如今疼痛难忍,恐不小心伤了太后凤体。” 抬眼望进去,两个宫女正手忙脚乱地给六皇子喂药,一碗药撒掉大半,两个小宫女急得直哭:“六殿下,求您了,您就喝点吧。” 男子一掌挥开药碗,‘嘭’的一声,碗碎成几瓣,药汁溅了一地。 一阵绞痛袭来他颤声喝道:“滚开,这鬼东西喝了也无用,你们都滚开,滚...” 太后见着这一幕,忍不住掉下泪来。 连澈面沉如水,眼睛扫过床上痛苦不堪的男子和地上愁眉不展的御医,突然大步离开,她一定有办法。 琼华苑,刚从玉栏宫回来的连陌轻叹一声:“为什么不愿救他?你当知道救了他相当于二皇子和六皇子都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与你并无损失。” 沈清意外他竟知道自己不愿救,她轻笑一声“谁说并无损失,与其给自己招惹无尽的麻烦,我宁愿现在只做个局外人。” “若是我请你救他呢?”沈清看着他完美的侧脸:“蔷薇烙只能用一次。” 连陌只觉心中一抽,丝丝疼痛弥漫开来,在她心中,只是在履行承诺而已,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而他却... 一室寂静,连陌看着怡然看书的女子,心中满是疑惑,她明明有能力救又见死不救,放着两位皇子的人情不要,到底有什么顾虑呢? 第十四章 皇子连襄 对连陌而言,连襄现在还不能死,他若死了,那二皇子无疑去了一只臂膀,这是他不想看到的,万一皇上再有意外,这金耀无疑便是落入三皇子之手。 “你...” “世子,二皇子求见清小姐。” 连陌看了眼依然不语的沈清,对小太监吩咐道:“请二殿下进来。” 连澈一进门便弯腰深深向沈清作了一揖:“还望小姐怜我六弟,救他性命,澈今日欠小姐一命,他日必当报答!” 说完他并不起身,只等着沈清的回答。 沈清未料他这一举,这二皇子对六皇子的爱护倒像是真的,于皇家来说可谓难能可贵。 “我已说过,不是我不愿,实在是民女才疏学浅,无能为力。”连澈并不放弃:“今日我连澈以性命起誓,若小姐救得六弟性命,他日小姐若有需要,任小姐驱使,绝无二话,” 他拿出一枚羊脂白勾云玉佩,玉白晶莹,形状同那日连陌所给的有些许相似,:“这是象征我身份的玉佩,请小姐收下以作凭证,还请子谦作证,澈绝无虚言。” 沈清面纱下的嘴角微掀,她放下手中古书,走到连澈身前,“二皇子的话小女子记下了。玉佩我收下。” 她伸出手,从他掌心接过玉佩,指尖划过他的手掌,连澈只觉掌心间一阵电流划过直入心间,她从他身边走过,一阵淡淡的香风袭来,连澈心中猛的一震,这味道... 他眸中快速略过一丝震惊和狂喜,是她!尤记得那草长莺飞的季节...... 三月的太尉府沈清苦恼的将一本《千毒经》合上,天色已是黄昏。 她踏出书房,一边走路一边思索解毒之法,游廊转拐处却突然闪出一人,沈清还未回神,身子已被撞向侧面倒去,沈清闭上眼睛,准备生生受了,事情未成,撞自己的又不知是何人,不宜暴露过多。 眼看就要着地,一只手臂突然揽住她的纤腰,一手顺势护住她的头,一个旋转间沈清已跌进了那人怀里,如瀑的秀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最后洒满两人肩头。 刚一站定,沈清迅速退出男子怀中,只见眼前男子分外高大,一身深紫色长袍,金丝绣边,华贵无比,腰系玉带,头顶金冠,如墨的浓眉斜飞入鬓,刀刻般的五官散发出凛人的气势。沈清作出受惊状,对着男子略施一礼:“多谢公子相救!” 男子默然收回手,手中似乎还残留着她的香味,一种蔷薇花般的味道,看着眼前的女子,绝美的脸上带着惶恐,施礼间不经意的盈盈风华,太尉府何时有如此绝代风华的女子?:“你是何人,为何从未见过?” 沈清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心中猜测着男子身份,能在太尉府来去自如,穿戴又如此华贵必是身份尊贵至极之人,自己不想和这类人有牵扯又怕此人查到自己身份后对父亲不利。 “大胆,二皇子问你话竟敢不回,谁给你的胆子”沈清一看,是旁边侍卫模样的人,长的虎背熊腰,因自己对他主子的怠慢正满面怒色。 沈清作势就要跪下:“不知是二殿下,臣妾冒犯了,还请殿下赎罪。” 连澈瞪了虎背熊腰的侍卫一眼,侍卫顿时便有些委屈。连澈忙伸手扶起就要跪下的沈清温和地说道:“不必多礼,只是姑娘为何在这太尉府中,又为何自称臣妾?“ 沈清暗嘘一口气起身,看来今日是没法隐瞒身份了,低头道:“臣妾乃林太尉次子林之宴之妻沈清,无意冒犯殿下”连澈看着急忙躲开的沈清,微微一笑:“不知者无罪,不知姑娘这般匆忙是要急着去何处。” “刚才在书房一时忘了时间,夫君在藏花阁等候多时,这才着急过去,若殿下没有其他吩咐,请容臣妾先行告退。” 连澈点了点头闷声道:“嗯!” “多谢殿下!” 是她的味道,那夜夜萦绕在梦中味道,清晰无比,绝对不会错。 之前他还持怀疑态度,虽说她的眼睛像极了心中的女子,可观她这两日的行事做派,完全无法将她同记忆中那个温柔婉约的女子视为同一个人。 可是她的气息他记得,他的直觉也没有错,难怪他几次去普陀寺都没能见着她,可是她又什么时候变成医女了? 他极力忍住质问她的冲动,抬步同前方二人一道向玉栏宫走去。 给太后见过礼后沈清进入内室,床上的男子只着白色中衣,如墨的发丝披散着,被汗水打湿的几缕零碎地搭在脸上,他蜷缩着,牙关紧咬,间或抑制不住发出一两声呻吟。 床边有一年约三十几的美貌妇人,风韵犹存的脸上梨花带雨,据说六皇子的生母是个舞姬,身份低微,自生下六皇子之后才得以封了个美人,沈清观她脸上的悲痛之色,想来这便是六皇子的生母了。 见沈清等人进来,她怯怯地挪到一边,止不住的眼泪鼻涕。沈清来到床边,一个瓜子脸的小宫女为她安了一个小櫈,沈清坐下就要给连襄诊脉,却被床上的男子一掌挥开,断断续续的话从牙缝间挤出:“都给本宫走开,滚!” 沈清冷冷一笑,“若是殿下说‘我不需要你救’那我立马就走。” 男子闻言这才注意来人,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一双秋水般的瞳眸如深不见底的月下湖泊,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连澈见他撒泼上前一步制住他:“六弟休得无礼,这位便是子谦为皇上寻得的神医,她一定可以将你治好。” 见他不再反抗,沈清执起他的手腕开始号脉,片刻后收手,心中已有几分确定。 “把他的衣服脱了。” 众人皆惊,连襄闻言满面通红,咬牙道“你还是不是个女人?” 金耀男女之防甚深,在场之人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若这女子看了男子的身体,她的清誉可就全毁了。 沈清似未听见周围的抽气声:“怎么,要我亲自动手?” 第十五章 技惊四座 连陌率先反应过来,他走到沈清旁边:“小姐自幼长于林间可能不知男女有别,你可是要为六殿下施针?不若小姐在旁指导,由御医来施针可好?” 沈清抬头,见众人都是一脸为她着想的神色不由心中好笑,她淡淡地回道:“别人帮不了,让闲杂人等出去,请一位御医进来做我的助手。” 连澈见她不听,还想再劝,沈清复又冷冷地说道:“医者心中只有病人,并无男女,收起你们那些龌龊的心思。” 连陌和连澈对望一眼,不再说话,将其他人请出去后,屋内只剩下沈清,连陌,连澈,姜御医和床上的连襄。 沈清对姜御医道::“有劳姜御医将殿下的上衣脱掉。”姜御医点头称是,并不多言,在真正的医者心中本就无男女之分。 沈清转过身看向杵在那不肯走的两人,着实有些头疼:“你们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一会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许出声,更加不能阻止我。如果办不到,要不你们走,要不我走。” 两人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沈清见他二人点头,知他二人都算是说到做到之人,又继续吩咐道:“现在吩咐下去,让人以这副方子煎一碗药来,速去。” 连澈接过方子,快速出了房门,未几便回。 沈清回头立于床前,这六皇子的身材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若不是时候不对,她必会好好欣赏一番,连襄光着身子看她走近,冷冷的眸子有种诡异的光芒,他胸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忍着愈加剧烈的疼痛喘气着说道:“别过来,你,你想…干什么?” 沈清差点笑出声来,这六皇子还再逗点么? 连襄话一出口惊觉不对,这话不是被公子哥调戏的良家女子的必讲台词么,一想到此,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见女子谑笑的目光,他红着脸扭过头去。 沈清迅速镇定心神:“六殿下,现在请你仰躺在床上,我要为你检查。” 连襄倒是听话了,在姜御医的帮助下躺好。 她右手顺着男子腹部来到左下腹,连襄只感觉一只凉凉的素手拂过腹部,没由来地疼痛居然轻了几分。 她另一只手也来到男子腹部,划到侧结肠位时按下,男子瞬间坐起,按住右下腹部位,满脸扭曲地瞪着她。 沈清神情严肃,手在右下腹位置轻揉两下“是这里疼吗?”连襄观她神色,咽下口中欲出的嗔怨,点了点头,“其他地方呢。” 连襄吃力地说道:“就只有这里” 沈清复又以左侧卧位和右侧卧位试探。古代的肠痈之症,几乎是绝症,但在二十一世纪来说却是一个小手术便能解决的事情。确定好位置后,沈清起身来,边打开药箱边吩咐道:“给我准备一坛烈酒,越烈越好。” 在几人的震惊下,她摆出两排形状大小不一的小刀,挑选一番后,她拿出了三把备用。 不一会,药汤和烈酒都已送上。 沈清端过药碗闻了闻,确定没问题后递给连澈:“喂他喝下。” 连襄这回甚是配合地把药喝地一滴不剩,他感觉这女子或许真能医治好他,她看他的眼神不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而是认真和自信,这让他莫名地相信她。 大约一刻钟,沈清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连襄眼中闪着惊喜:“真的不痛了,你,你是怎么办到的?” 众人闻言,都觉不可思议,只一碗药便解决了那她还拿烈酒和刀子干嘛。 果然,沈清睨了他一眼:“别高兴太早,刚才给你的是麻沸散,只是麻痹你的神经,让你感觉不到疼痛而已,事实上,你的病一点也没好。” 连襄瞪大了眼睛,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就直直地望着沈清。 沈清将小刀放入酒中浸泡“你的病是因为你腹中有一节无用的肠子溃烂发炎,我现在要划开你的肚子,将那节肠子给切掉,你的病就好了。” 连襄犹如遭了晴天霹雳,脸上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连澈正要上前,连陌一把将他拉住:“相信她” 他见过她用毒之精妙,他相信她一定知道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东西,连澈闻言沉了沉眉,不再上前。 连襄呆了一瞬,复又笑开,他这病就算不划开肚子也是一死,何不试一试呢,况且,他相信她。 沈清淬不及防间见到他的笑容,事实上,连家的男人真是极美的,他这一笑,犹如昙花盛开,惊艳无比。 沈清也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失手。” 见他点头,她拿过小刀,顺着右下腹划开,姜御医在旁清理着流出的血污,自始至终满脸震惊,这个女子简直就是旷世奇才,饶是他活了五十好几,竟是从未听闻过有如此治病之法。 半个时辰后,沈清终于取出一截红肿溃烂的肠节,仔细检查后方才缝合伤口,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凝神屏气看着床边的素衣女子。 沧山毒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教出这样惊才绝艳的徒弟。 沈清剪掉最后一根缝合的线,她方才移眸看了眼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连襄:“放心,我做的很好,你只需好生休养便可痊愈,明日开始适当下床走动,不要太久也不要一直卧床,稍后我会开一副方子,药一定记得吃。过个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她站起身来,在早已准备好的盆中将手和刀具洗净,又投入酒中消毒后方才收起。 姜御医亦一种狂热的眼神看着她,“小姐的医术真是让人敬佩不已,敢问小姐这种治疗方法可是毒怪他老先生所授?” 沈清不答反问:“你说呢?”这话回的让人着实有些意味深长。 她又查看了一番连襄,身上的高热还未消退,想了想,有些肉痛地从腰间掏出一粒药丸,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提炼出来的,掰开他的嘴随手便扔了进去,连襄痛觉失灵味觉可在,苦的他差点一口给吐了出来,沈清眼睛眯了眯:“你敢吐一个试试。” 第十六章 女人之妒 连襄一噎,苦的全身抖了抖。 从来没吃过这么苦的药,居然还不给口水喝。 没错,沈清就是故意的,浪费了自己这么个宝贝,活该被苦死。 “你已有高热症状,若不吃这药来消炎,恐难那么快好。当今世上只我有此药,我身上仅有一枚,而且这药不能被水稀释,否则就无效了,所以,半个时辰内不能饮水,也不能吃任何东西。” 连襄窥她有些不怀好意的笑眸,没由来的怀疑她就是故意整他的,但又不敢说什么,顿时一张俊脸苦成了苦瓜。 她不欲再说,去往隔壁的小书房,不一会将一副药方交到姜御医手上。 “好了,你好好休养,我走了。”言毕转身便走。 连襄正苦的找不着北,亦无暇留她。 辞别太后沈清便回到了琼华苑,让连澈连襄欠下自己的人情本来就是她计划之中的事情,没料到上天给了自己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之前的推诿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她主动救人和别人求着救人差别还是很大的。 皇宫西北角一座假山后面,男子负手而立,一劲装男子匆匆而来:“属下见过主子,不知主子召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我要你召集你手上所有的死士,在宫中杀一个人。” “敢问这人是谁?” 男子声音中透出一股毒辣:“沧山毒怪之徒,如今在宫中为皇上治病,人称清小姐。” 后者略一沉吟:“回主子,据闻如今陌世子暗中调集了大量人手暗藏于琼华苑保护她,属下恐怕得手会有些困难。”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此人给我除掉,不然我苦心经营的一切就全毁在那女人手里,取不了她的命,你就提头来见。” “是,属下明白。” “还有,越快越好,早些除掉她,本宫才能安心。” “是” 转眼又过两日,沈清百无聊奈地躺在軟榻之上,春雨走了进来“小姐可是无聊了?” 沈清谈谈地应了一声,春雨笑着说道:“不若小姐也去莲月池赏莲?听说西陵的百灵郡主进宫来了,如今正同昭阳公主一同拜会世子呢。” “哦,是吗?” 她翻了个身,依然没有起身的打算,这小丫头的心思她能不知道么?她可没有成人之美的美德。 本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屋外一道声音传来:“禀小姐,月瑶公主邀小姐去莲月池赏莲。” 沈清微微皱了下眉头,这拂逆公主的意思应该不是什么大罪吧?况且现在谁敢把自己如何。 她正要回绝,春雨立即朝屋外朗声道:“你去回禀公主,小姐马上就到。” 沈清面色不变,只幽幽的眸子里犹如一汪深潭叫人看不真切,果然是奴大欺主么,她是不是对这丫头太和气了,若说之前愿意留她在身边也不过就是想偶尔看个笑话,如今这麻烦可不是自己自找的么。 “小姐,公主相邀,若您不去,世子该不好做人了,您还是去一趟吧。” 她看着沈清不动声色间流露出的娇媚,心中嫉妒地发狂,就是这样一张风情万种的脸才迷惑了世子,百灵郡主可是金耀有名的才女,相比之下,世子一定能发现她不过就是长了一张狐媚的脸和有点上不了台面的医术罢了。 她浑然不觉自己的心思早已被沈清看透,连声催促着恨不得直接将沈清拉去莲月池,好让她知晓何为端庄高贵的金枝玉叶,也只有这样身份高贵之人,才配的上世子的风华绝代。 沈清慢腾腾地跟着春雨来到莲月池,她倒是很好奇,这丫头为何非要自己来,虽然知道来了肯定没好事。 到了莲月池才知道客人还真不少,除了已知的月瑶公主和百灵郡主外,连澈,连齐,连晋甚至连襄都在,不过他是被抬着来的。 沈清轻轻打量一眼,两名身著华丽宫装女子坐于右侧,靠内的女子身形略高,白皙的鹅蛋脸,头上梳着凌云髻戴着七宝明珠镶玉步摇,步摇随风微微颤动,端的是明艳华贵。 稍靠外侧的女子身量较为娇小,挽着飞天髻,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细细的柳眉,明眸皓齿,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沈清低头微微施了一礼:“见过几位殿下,见过世子,公主殿下,郡主。” 连澈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小姐不必多礼,来人,看座。” 连陌挥手制止了正要去挪榻的小太监:“与我同坐便可。” 连澈眼神暗了暗,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 沈清未作他想,落落大方地行至连陌身边于他同席。 春雨亦步亦趋地跟着沈清,最后在沈清与连陌身后的中间位置站定,一眼看去,像是跟着沈清,又像是伺候连陌。 沈清面纱下的唇勾起一抹戏谑,这小丫头心思还真是多。 只是众人看沈清的颜色均有些晦暗不明,世人皆知,陌世子文武双修,风华绝代,却性情孤高,对女子异常冷漠,是以早已到成婚年纪还从未有女子近身,如今却主动与一女子同席,实在是匪夷所思。 百灵郡主眼中有妒色闪过,瞬间便掩藏在两排密密的羽睫之下。她漾起一抹温柔的笑:“今次父亲挂念皇上龙体,走的匆忙,所以薄礼未备,只带了我西陵特产的顶级金针黄茶,望诸位不要嫌弃才是。” 言罢,纤手柔美,玉盏叮咛,不消片刻冉冉茶香便充斥亭中。 “郡主真会说笑,谁人不知郡主茶艺一绝,连太后她老人家喝了都赞不绝口。今日能得郡主赐一口茶喝,甚是荣幸。” 连襄接过宫女送来的香茶,轻吸一口茶香对连晋道:“五哥这话差矣,不是我等荣幸,是沾了子谦的光罢了。” 这次西陵侯携女来皇城,用心不言而喻,只怕这两人好事将近了。 百灵一下子涨红了脸,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她娇羞地看来一眼连陌迅速低下了头,反观连陌,好似没看见一样,深邃的凤眸沉如大海,窥不见他心中所想。 第十七章 花园遇险 连陌察觉她打量的目光,转过头来将他手中的茶盏推到她面前温柔地道:“要喝么?”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沈清,百灵面色有些发白。 原本百灵就是故意少沏了一杯,本来只想晾一晾沈清,好让她知道她和他们之间的差距,等她出丑后才装作刚刚想起。 如今连陌的做法无疑是给了她一巴掌。 沈清脸色沉了沉,她向来只喜欢看戏,可不喜欢给别人演戏看这百灵那点小小的手段,自己还不屑与她较量什么。 她站起身来:“民女适才想到为皇上诊治时尚有一事需斟酌,就不陪各位殿下品茶了,告辞。” 说罢她步履优雅地往亭外走去,百灵心中窃喜中又带了一丝不安,照理说虽然没有按照自己原本所想,但她还是无颜呆在此处,她的目的终究是达到了的,为何心中会有一丝的不确定呢? 沈清沿着池塘穿过假山,一路上风景倒是不错,走走停停间还算惬意。春雨明显比来时要高兴许多,沈清一眼就瞧出她心中所想,暗嗤一声,还真是幼稚。 穿过假山来到花园,园中花木茂盛,眼见琼华苑就在不远的转拐便到,沈清眸中闪过一丝冷芒,还不及反应,突然一群蒙面黑衣人自花园四周蹿出,将两人围在中间,春雨立即立于沈清身前,黑衣人并不言语,全部一涌而上,直逼沈清面门。 两人被迫分开,杀手显然是有备而来,均是厚巾遮面,沈清就算有毒也没办法施展,而且沈清此次入宫多带解药,身上并无厉害的毒药。 黑衣人的目标显然仅是沈清一人,三人拖住春雨后,其余人皆围困沈清,没有一丝缝隙可逃。 春雨手中不停迎着黑衣人的攻击,脑中闪过连陌看沈清的眼神,那是一个男人爱慕一个女人的眼神,她的世子风华绝代,就是完美的神仙,怎么能爱慕别的女人呢,她不允许。 她突然眼神一厉,撤开身前的防备,黑衣人的一掌击在她的胸前,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她摔倒在地,无力起身。黑衣人见她重伤倒地,眼中有些意外,未作多想跃身加入战营围困沈清。沈清本就应接不暇,如此一来更加吃力。突然,一枚暗器袭来,直取要害,沈清急忙避开,身后一人见机一掌击向她的背部。 沈清瞬间被击飞出去,她掉落在春雨的身旁,撑起上身时瞥见她紧闭的眼睑上跳动的睫毛。一个黑衣人走到沈清面前,从袖中抽出一枚短刀,步步逼近。 沈清试着运了运气,胸腹间烧灼般的疼痛,她额上冒出一层密密的汗水,难道说她的结局竟是这般?不,还不能死。 她吃力地挪了挪身子,如今看来,想要有人救援是不可能了,这里打斗如此长时间,按说早该有巡逻的军队过来了,现在却是半丝人影都不见,想来早就有人提前调开了附近的侍卫了。 她眸中突然绽放出一抹奇异的光泽,双手快速地舞动,檀口迅速地张合,一种似乐非乐的声音流泻而出。 这是当年同风轻云去南阳巫术之地时她依据当地巫术同二十一世纪的催眠术所创的摄魂之术。此术甚至可同时催眠成百上千个意识坚定之人,但是损耗也是相当巨大。 她忍受着几欲将自己焚烧的灼痛感,不断运起体内已耗损严重的真气,阵阵眩晕袭来,她紧紧咬住下唇,娇嫩的唇瓣沁出一丝血迹。 一刻钟后,她吃力地抬起头来,看着眼中迷雾蒙蒙的黑衣人唇边勾起一抹虚弱的嘲讽。 真气尽失,她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不断告诉自己,‘我不能倒下,现在倒下便再也爬不起来了。’她一步一步地挪动着重似千钧的身体,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她走了近两刻钟。到达绛云台视线所及的地方之时,她终于支持不住,闭眼的瞬间她好像看见一个青衣的小太监快速朝她奔来。 莲月池,莲月亭中,众人推杯换盏一副宾主尽欢的景象。突然一个小太监没命似的奔来,是绛云台的宫人,连陌胸中没来由地一痛,不详的预感在胸中漾开:“世..世子..不好了,清小姐于小北花园遭遇刺客,如今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话音未落,两阵风过,亭中已不见连陌和连澈,众人巨惊,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宫中行凶,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亦起身往绛云台而去。 只消片刻,连陌已到琼华苑,连澈跟随而来。 “见过世子!” 一阵风过,连陌飞奔进屋,取下女子面纱,床上的女子面色雪白,嘴唇无一丝血色,往日里顾盼生情的水眸紧紧闭着只余卷翘的睫毛投下一排暗影。 连陌眸中如淬了极地之冰,心中竟有种恨不得将世界毁灭的冲动,如水的唇紧紧抿住,冷眸扫过地上密密麻麻不敢抬头的宫人“还不快请御医。” 两名小太监抖抖嗦嗦地起身,撒腿便往外跑,甚至连行礼都忘了。 跟随世子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简直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连陌捉起她一只手,心中刹的沉到了谷底,他探不到一丝真气。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进她体内。 连澈见状也捉起她另一只手以同样的方式将真气送入女子身体。两股浑厚的内力在她身体里环绕,片刻便像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连陌脑中被恐惧占满,一下子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只下意识地将女子拥入怀中,将头靠在她的发间,手掌还在源源不断地将真气送入,眼中一阵酸涩袭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越发将她拥紧。 连澈撤回手掌,眼中痛色同连陌如出一辙,见连陌拥着她,此时却也来不及生妒,因为他看见他眼中有席卷一切的疯狂,这是他第一次见连陌失态。 连澈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汹涌欲出的波澜“事情经过如何,小姐为何受如此重的伤?” 第十八章 相认 一个青衣小太监出列,他匍匐在地:“回二殿下,当时是小的在宫门当值,突然看见清小姐出现在殿外的松山石旁,她似乎知道小的看见她了,小的还没跑过去她就晕倒了,后来白慕公子在小北园发现有十三个黑色蒙面死士,他们似中了什么邪,一直在花园内绕圈,春雨也受了重伤,昏迷在小北花园。如今白慕已经他们押入大牢,只等殿下和世子发落。” “先让他们活着,不准他们自尽,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这时姜御医从殿外赶来,见状惊了一番,连陌忙让出一个位置来。姜御医细细把脉,一张布满白须的脸迅速沉了下去:“小姐应是后背中掌重伤,之后强行运气以至真气枯竭,敢问世子,您刚才为小姐输入真气小姐可能接受?” 连陌摇了摇头:“如石沉大海,毫无作用。” 姜御医叹了口气“也不知小姐为何将真元耗损的一干二净。”如今老朽无能,唯有一计可使” 连陌眼睛稍亮:“快说” 姜御医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小姐乃当世神医,真元耗尽非同小可,况且小姐还重伤在身,若我等贸然医治,恐难有效果,如今唯有请两位殿下一同护住小姐心脉,老朽施针看看小姐能否醒来,请小姐定夺该如何医治。” 连陌深深地看了眼沈清,点了点头。 两人复运功将真气送入女子体内,紧紧护住心脉。三枚金针下去后沈清缓缓睁开了眼睛。 感受着心间热热的气流,她张了张口,声音嘶哑难耐。 姜御医见她转醒,上前一步:“小姐,您后背中掌又耗尽真元,如今两位殿下护住小姐心脉,时间不会太长,请小姐告知在下,如今要如何为小姐医治。” 沈清艰难的眨了下眼睛,张口道:“我的药箱之中第三层第五格中有一黑底百花的瓷瓶,取三粒,第二层第六阁白玉瓷瓶取两粒,先喂我服下,然后封住我的任督二脉再寻一浴桶,拿第五层第一阁黄色瓷瓶尽数倒入,然后为我除去衣物,浸泡其中六个时辰,期间水不能冷,有劳,咳咳,有劳御医了。” 言罢又晕了过去,姜御医拔下金针,对两人弯腰一揖:“请两位殿下封住小姐的经脉,事不宜迟,小姐需要马上医治。” 连陌自药箱中拿出药丸,送入女子口中,女子意识全无,已然无法自行吞咽。 连陌将药丸拿出,二话不说送入自己口中然后再口对口送入女子口中,连澈嘴唇紧抿,眼中浮上一层暗色,他握了握发白的拳头,最终没有上前阻止。 姜御医被连陌的举动骇的目瞪口呆,传言中云淡风轻,从未有女子近身的陌世子如今正口对口地为一女子喂药,难怪世人说情之一字,果然难解。 男子专心地为女子哺药,不见一丝绮念,他将嚼碎的药抵入女子舌根处,复饮一口水,将水喂入女子口中,感觉到药顺着水流向胃里方才罢休。 将药喂下后,几个手势间连陌将女子经脉封住,:“请姜御医命人准备一桶热水进来。” 待姜御医出去,连陌将女子紧紧地拥入怀中,口中喃喃地道:“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也不知是说给怀中的女子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谢绝了众人的探望,连陌招来宫女为沈清宽衣将她放入浴桶中,每隔一刻钟便放入新的热石给水加热。 “二殿下请回吧,今日多谢了。” 他不是没看出连澈对她的情意,不管他们之前有过什么交集,在她倒在他怀里的一刻他便明白了自己的心,她只能是他的。 连澈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两个男人均站在离药桶五尺远的地方直到入夜。 直到六个时辰的药浴时间到,在宫女的帮助下为沈清穿好衣物后,连陌将她移到床上,姜御医细细诊断后捋了捋胡须:“小姐果然是当世神医,现在性命已然无碍,两位殿下放心。” 闻言连陌连澈都松了一口气。 连陌将沈清的手放入被中,突然感觉掌中柔夷微微动力一下,他一愣,只见沈清睫毛颤动几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沈清眼眸轻转,看了眼床前的三人“有劳各位担心了。”连陌柔声问道:“现在身子可有不适?” 沈清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三人:“除了不能再用内力以外,我休养一阵就没事了。” 说罢她挣扎一下想要起身,连陌忙将枕头立于床头,将她扶住坐靠在床上。 “世子和姜御医能否暂时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情想单独同二殿下说。” 连陌握着被角的手紧了紧,随即温和地道:“好,你刚刚醒来,不要说太久。” 见沈清点头后连陌和姜御医一道退出了房间。 连澈犹豫一下,欺身来到连陌坐过的床边坐下,只听女子幽幽地道:“殿下别来无恙否?请恕沈清隐瞒之罪。” “我去普陀寺找过你,但他们都说你不方便见客。” 沈清心中暗暗一惊,勉强笑了笑,“殿下这是?” “我其实早已认出你来,所以你尽可以放心,我要揭穿你早就去了,不用等到现在。” 沈清敛下心中的惊讶:“殿下是何时认出我的?” “那日在琼华苑,我前来请你救六弟的时候。” 沈清罕见的双眸中露出一丝迷茫,自己到底是哪里暴露了。 见女子难得一见的神情,连澈心中一软“是你身上的味道,我一直记得。” 言毕,一丝暧昧的气息密密麻麻地笼罩着两人,沈清此时已不知该如何应对,按说两人之前只见过一面,而且这人明知自己已经嫁人,本不该生出这样的心思来,如今她身份暴露又惹上这么个人,真不知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她咽了下口水,不知是心神恍惚还是怎的,竟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禁不住咳了起来。 连澈见她呛到,连忙从旁边小桌上拿过一杯茶水,一手轻轻地帮她抚着后背。 第十九章 生嫉 沈清早已浑身无力,待咳完,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茶。“感觉好点了吗?” 她抬头,看着连澈近在咫尺的俊脸,他一手揽着她的后背,一手端着茶杯喂她茶水,近的呼吸可闻。 沈清连忙往床榻里侧挪了挪,企图消散这暧昧的味道。 连澈只作不知地撤开手,见她舒了一口气的表情心中微微一酸:“连陌知道你的身份吗?” 沈清摇了摇头:“他只知我是毒怪之徒,” 连澈展眉一笑,刚才胸中的酸意顿时烟消云散,见她脸露倦意“今日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日后再说好么?” 沈清的确是累极了,原本就是怕连澈将自己身份泄漏出去才强撑着许久。 连澈将她轻轻放下,又为她盖好被子,见她呼吸均匀已然睡着才轻轻地出了房门。 连陌出了沈清房间后,白慕连忙迎了上来:“世子,那些人到现在还是痴痴呆呆的,属下无能,什么也没问出来。” 连陌将手背在身后:“现在还是痴痴呆呆的?” 难道说这次她下的药量非常重?白慕看了眼连陌的神色“还有,春雨如今在大殿外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敢问世子该如何发落?” 连陌面上闪过一丝厉色:“那就让她跪着吧。” “还有...百灵郡主遣人来信说想单独面见世子。” “就说本世子事务繁忙,谁也不见。” 白慕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躬身一礼后退了下去。 连陌双目如寒冰盯着紧闭的房门,她为何要单独留下连澈,他们之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过去? 一股陌生的感觉自胸中化开,有些酸,有些涩还有一丝不知所措,短短的两刻钟却度日如年。 终于见着连澈从屋内出来,他刚要起步进屋,连澈伸手将他拦住:“她刚刚睡下,不要进去打扰她。” 连陌只觉他眼中的温柔之色分外碍眼,他冷哼一声,转身拂袖就走。 连澈此时恰恰是不同的心境,见连陌发作不得的脸色,心中无比愉悦。 沈清再次醒来天已大亮,她睁开眼就看见斜靠在床柱边的连陌。 见她醒来,连陌伸手将她扶起:“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沈清点了点头:“给我打点水,我想洗漱一下,还有...你先出去,让宫女把水放在屋里就行了。” 连陌不放心地道:“你一个人行吗?” 沈清淡淡笑了一下:“我自己就是大夫,行不行我心里有数!” 他想了一下:“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情叫我就是。” 言罢他便出了门去,不一会,一应的洗漱用品就拿了进来。洗漱之后,她覆上面纱开门出来,见她出来,连陌伸手就要扶住她,沈清摆了摆手:“没那么娇弱。” 失望之色一闪而过,连陌领着她往餐桌走去:“可是你受这么重的伤,如今又被封住经脉,当真没事吗?” 沈清笑道:“岂能无事,恐怕我得至少半年不能动真气了,如今好生调养,平日里对倒是生活无碍,只不过,现在倒真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两人落座,一名宫女将盛好的粥放在沈清面前,正在此时,白慕阔步走进,对连陌行礼之后看了眼沈清低声说道:“禀世子,春雨自昨夜开始已跪了一整夜,适才属下去查看之时她已体力不支晕倒在殿外,敢问世子做何处置?” 连陌脸色一沉:“护住不力,废去武功,充作军妓吧。” 白慕一惊,抬起头来,神色间似有难色:“世子,春雨确实有负世子重托,还请看在蓝池的份上,从轻处置吧。” 蓝池亦是连陌的左膀右臂,如今有任务在身,并不在连陌身边。 连陌思索了一下,看了沈清一眼,她还是淡淡的表情,似乎处置的是同她毫不相干的人:“那就废去武功,待蓝池回来后,将她交于蓝池,不用再向我报告了。” 白慕见连陌态度坚决,无奈将目光转向沈清,但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优雅地喝着稀粥,一股怨气不由地流露出来,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其他女子那样宽容善良呢。 沈清笑了一笑:“宫里的粥果然比寻常百姓家里的精致许多。” 白慕的眼神她自是看懂了,可若她真替春雨求情她就是脑子坏了。 十多名刺客当时将她围住,根本不需要使用暗器,忽然而至的暗器不用说也知道是何人所为,若不是她会摄魂术,如今早已再次投胎去了,有的人就是这样,没由来的嫉妒,甚至以自己扭曲的臆想来证明自己所仇恨的事情是有道理的。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白慕见她丝毫没有为春雨求情的意思,不由有些泄气,只当这女子天性凉薄,带着无奈和控诉的眼神缓缓退了出去。 沈清心中又想笑了,要跪的是春雨,要罚的是连陌,结果就因为她不为她求情,所有人都该来仇恨她了,自古人心难测,果然不假。 连陌见女子脸上一闪而逝的嘲讽,心下一沉;“可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 沈清摇了摇头:“不知那些个刺客如今何在,我想去见见。” 见她不欲多说,连陌并不追问,只心中藏惑。 膳后连陌带沈清来到关押刺客的地方,十多人分别关在不同的房间,但他们全部都一样,浑浑噩噩,不知所云。 沈清来到一个似头目的刺客房间,轻轻拨开挡在身前的连陌,她紧紧盯着刺客的眼睛,珠玉般的声音柔柔地响起:“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连陌被女子推到一边,他不赞同地看她一眼,见她眸中笃定之色只得暗中凝气,准备如果刺客有什么异动之时可以将她护下。然而一直浑浑噩噩的刺客一听见她的声音,马上一个激灵,睁着迷雾蒙蒙的双眼一板一眼地答道:“张淮山。” “你们到皇宫来做什么?” “奉大人之命刺杀一名女子。” “大人是谁?” “大人是...是.是...” 第二十章 南阳巫术 刺客迷蒙的眼中突然出现一丝挣扎,面部开始有了些微的抽搐。 沈清见状,立即将声音提高,眸中带着威慑的意味,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和压迫:“告诉我,大人叫什么名字?” 眼中挣扎之色在她的震慑下臣服下来,复归于迷蒙; 机械的回答道“是方大人,方垚大人。” 连陌心中大惊,如今看来,这些个刺客中的不是毒药,而是...难怪她会真气耗尽。 “你这是南阳巫术?” 沈清也不隐瞒:“是…也不是。我依据南阳巫术做了一下休整。” 连陌点头,据他所知南阳巫术确实还没有如此强大的勾魂摄魄之术可以同时控制十几名当世高手。 “如今,世子应当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了吧,” 连陌颔首,一丝杀气浮上眼底:“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沈清不再多问,转身出了牢房门,她倒是相信连陌的手段,归根结底这些刺客要刺杀她,不过就是皇家的权力之争罢了,她不想搀和进来。 刚出牢门几步,一阵眩晕袭来,她攥了下拳头依然没能抵住那股晕眩向后倒去。 连陌见状心中猛然一慌,上前一步将她接住,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一痛,他一把将她抱起往琼华苑奔去。 半刻钟后,沈清轻轻动了下眼帘,一股清竹香充斥鼻端,她动了一下,抱着他的男子停下狂奔,一脸焦急地看着她:“你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沈清摇了摇头:“无事,刚才问话的时候心力有些消耗,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她以眼神示意他将自己放到路边的长石櫈上。 连陌将她放下,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就这样拥着她。 沈清如今已无力阻止,只得轻声道:“世子,这样不妥。” 连陌似没听到一般,并不放开,他突然道;“对不起!” 这是他第一次道歉,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沈清一愣,随即眨了下眼:“世子没有对不起我,当日若无你想让相助,我不可能拿到冰魄珠,我本就应该报答你,况且我现在不是没事么,只是几个月不能动用内力罢了,你先放开我行么?” 连陌将她拥得更紧,像是一松手就怕她消失一般。 若此时沈清还不明白连陌心思那她就真是个傻子,只是她本无心立于这富贵之颠,两人身份的差距更加注定了不会有任何结果,有些事情还是早早说清楚比较好:“世子,其实我已经...。” 连陌打断了她:“别说,我都知道。” 他不愿从喜欢的女子口中再次听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皇陵之中她叫出的那个名字,每每想起都抑制不住心中针扎般的痛。 “你知道?” 她惊讶道,难道连澈告诉他了?虽说和连澈接触不多,但照她来看,他应当不是个会轻易毁诺之人,还是说他告诉连陌的只是一部分,堪堪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罢了。 她轻轻一叹:“送我回琼华苑吧,我想休息一下。” 一觉到黄昏方醒,推门而出,院中黄昏下,两个日月般耀眼的男子正端坐着下棋,一袭白衣的连陌绝代风华,一袭紫衣的连澈高贵典雅,这是一种诗画不能形容的美,只让见者赞叹。 “二殿下过来了。” 连澈转过头来,余晖在他脸上镀上一层金色光芒:“小姐今日可有好些?” 沈清点头:“只要不太劳累无碍。” 沈清刚一落坐,连陌冷冷地道:“青霜”。 只见一窄袖青衣女子自殿外走进,来到沈清面前:“青霜见过小姐。” 沈清以眼神询问,连陌笑着解释:“这是新给你安排的丫头,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你切记把她带上。” 沈清眸光一闪,点头同意,就是不知这位青霜姑娘是不是同春雨一般也是对他们的主子痴心一片呢? 见沈清点头,青霜自旁边茶壶中为沈清斟了一杯茶然后便立于她身后一动不动,并不似春雨一般蓄意讨好连陌。 沈清心下微微满意,不论怎样,至少这个丫头是个懂事的,明白她自己的职责所在,这就够了。 几人正在说话间,只见贴身伺候皇上的王公公急匆匆地跑来,扑腾一下摔在了几人面前,有宫人要上去扶,被他一把拂开,只急声道:“见过两位殿下,神医,皇上适才突然头痛欲裂,姜御医和黄御医着奴才速来请神医过去。” 连澈急忙站起身来,沈清也立刻起身就要往殿外走,突然被连陌一把拉住:“你的身体现在可以吗?” 沈清心下微暖:“医治皇上我并不需要动用内力,无碍,” 连陌闻言点头,:“之前你说的还要找一位内力深厚之人,我看就二殿下吧,不知二殿下可有异议?” 连澈严肃地道:“当然没有,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连陌点头,一把抱起沈清,运起轻功就往太极宫的方向而去。连澈压下心中的恼恨,运起轻功跟了上去。 几人进了内殿,沈清自腰间掏出一粒药丸送入口中咽下,虽说不动用内力,可是毕竟会耗损心力,这皇上发病可真会挑时候。 连陌见她动作忍不住再次询问:“你真的没事吗?” 沈清颔首:“无事,迅速遣散所有人,除了两位御医,世子和二殿下外,其他人都不许进来,青霜,药箱给我。” 青霜将药箱交到沈清手中后,略一行礼退了出去。待所有人都出去后,沈清进了内室。 床榻上的景帝发髻散乱,衣裳敞开,他死死地抓扯自己的头发,呼吸急促而沉重,口中间或抑制不住地发出急声痛嚎,眼中流出白浊般的液体,看上去好不惊悚。 两位御医见沈清到来万分激动,几欲跪迎。 沈清走到床前,好在景帝虽痛不欲生,还认得人,见沈清到来眼里闪过希望之色。 沈清对身后两人说道:“将皇上扶起正坐床上,将他穴道点住,以免皇上忍不住疼痛乱动。” 连澈上前一步,为皇上整理了一下衣裳,扶他坐好后将其穴道点住。 第二十一章 驱蛊 沈清靠近:“禀皇上,民女一会施针将皇上脑中蛊虫逼出,此法恐怕会使皇上疼痛难忍,敢问皇上可愿意用麻沸散,只是皇上需要麻醉的部位在头部,这药量不小,恐会对皇上脑部有些影响,比如反应变慢,记忆变差,您如果要用就眨下眼睛,不用的话就闭上眼睛。” 景帝想了一下,毅然的闭上了眼。 沈清吸了一口气:“黄御医,麻烦你用快刀将皇上这个部位的头发剃掉,我要三寸长半寸宽。” 她的手放在景帝头部骨头衔接处,那****以查看过,景帝的头骨裂缝比一般人要宽上许多,如此一来,倒是方便自己驱除蛊虫。 “蛊虫的觉醒会极大地压迫皇上的神经,皇上会武,这样的话会导致皇上体内的真气乱窜,两位殿下的任务就是遏制住皇上体内的真气,将其逼回丹田,如若不甚未能压住住,蛊虫会受到真气影响而疯狂逃窜,那时皇上便会有性命之危。” “那为什么不直接将父皇的任督二脉封住,这样真气不就出不来了吗?” “殿下有所不知,若无体内真气压制,皇上早已被贞毒所害,若是将任督二脉封住等于将皇上变成一个普通人,那样就算我等为皇上逼出蛊虫,皇上也难逃贞毒之祸。” 连澈点了点头:“就听小姐的。” 沈清打开药箱:“现在开始吧。” 她拿出一枚尖刀,在黄御医剃过的头部轻轻划开,除了黄御医几人都见过她为连襄诊治,是以虽然依旧震惊但是都未出声,黄御医也从姜御医处有所耳闻,所以他也只是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清手中的刀子。 头部出血本就不多,不一会儿,几乎不再流血,沈清见状,视线并不移开,从药箱中取出一物。 “劳烦姜御医将此盒中药丸一半撵成粉末洒在这伤口周围。” 姜御医并不多问,两下就将粉末撒与伤口周边,少顷只见景帝脸部肌肉止不住地抽搐扭曲。 众人一惊,连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清表情严肃:“莫慌,是蛊虫动了,你们不要停下,一定不能让皇上的真气窜出来,黄御医,将铜盆端过来。” 未几,只见被划开的伤口中间冒出一个尖尖的白色物体,它挣扎一会儿,就开始往外扭动着身体。 除沈清外,几人全都震惊地看着那截像蛆一样的白色软虫,虽然都信任沈清的医术,可亲眼见到活人脑子里爬出这样恶心的虫子,几人还是有些消化不了。 那白色的蛊虫被伤口外的味道吸引,不断地扭动着身体,直到它全部暴露在头皮外,女子手起针落,迅速将它抛向铜盆,盆中早已撒了石灰和硫磺,那虫子一落入盆中就入跌入火坑一般拼命地挣扎,不一会儿就不动了。 众人见状,纷纷松了口气,只要能将蛊虫引出再解贞毒就不是难事。 密密麻麻的虫子争先恐后地钻出,沈清双手齐动,不一会儿盆中蛊虫尸体便堆成了堆,众人恶心的同时均在震惊一个人的脑中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虫子,难怪皇上痛不欲生了。 终于,景帝的脑部不再爬出虫子,沈清不敢马虎:“姜御医,再将剩下的半颗磨成粉末撒在伤口周围。” 在几人的注视下,只见快凝结的伤口出又爬出零零星星的几个小虫子,直到两个时辰后,再无蛊虫爬出,沈清收手:“请两位御医给皇上处理伤口。” 她递过去一个紫色瓷瓶:“以防万一,将这个抹在伤口处,可以确保伤口暂时不会愈合,若这三日还有蛊虫爬出,有劳两位御医清理了。” 姜御医双手接过:“小姐放心,我等一定日夜守着皇上,片刻不离。” 沈清点了点头,退后两步一下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双手紧紧抓住扶手,以抵制脑中阵阵眩晕。 连陌连澈收功,只见女子神情惶然,抓着扶手的双手因用力过度泛出白色。 连陌急忙来到她身侧,抓住她的手就要给她输送内力,沈清用力地睁开瞳孔:“世子不必费力,我如今的身体根本就接收不了,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连澈为景帝解开穴道,他的脸还因为剧痛微微抽搐,眉心紧皱,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滑下来。 一下子被解了穴,他身体一软,瘫倒在床。 两位御医急忙上前,稍微诊脉后对神色紧张的连澈道:“殿下放心,皇上只是太累晕过去了,” 连澈稍稍放心。 沈清静坐一下,稍微回复了点体力:“皇上脑中的金针得待三日后确定蛊虫已经肃清我再来取,上次给两位御医的药方记得每日三次给皇上煎服,有劳两位御医了。” 说完她撑起有些无力的身子欲要往殿外走,被连陌一把抱住,瞬间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位御医和看不明表情的连澈。 再次见到景帝是三天之后,他的精神恢复不少,没有了蛊虫的困扰,他仿佛回变成了那个传说中英明神武的帝王,只是沈清知道,经此一着之后,他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已经元气大伤,贞毒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复原的,只能在之后的日子里将养着安度晚年罢了,一旦操劳,必然命不久矣,或许不久之后这金耀就该是他某个儿子的天下。 沈清为他取了针交代两位御医医治贞毒之法后便告退出来。 收拾好药箱,她转身看着身后的青霜:“你们世子去哪里了?” “回小姐,奴婢的任务是保护小姐的安全,世子的行踪奴婢不知。” 她秀眉微皱,这个连陌平日整日都在,今日却为何找不到人了呢?“那先回琼华苑吧。” 不辞而别总归不好,况且没有他引路她也出不了宫门。 这一等便等到了晚膳时分,同连陌一道来的还有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王公公。 王公公笑眯眯地来到沈清面前作了一揖:“见过神医,此次多亏神医,皇上的病才得好转,皇上特赐黄金千两,绸缎百匹以谢神医。” 第二十二章 婚约 沈清看着眼前金光闪闪的金子,微微一笑:“民女进宫为皇上诊病实是受了世子恩惠以作报答罢了,当不得皇上赏赐,还请公公收回。” 王公公为难特道:“神医,这皇上的赏赐哪有收回的道理,您还是赶紧谢恩吧。” 沈清撇了眼连陌,他墨黑色的眼眸中有一丝看不懂的神色,她看了眼王公公身后跟着的几个宫女太监,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巨大的托盘, “那不如就由世子代为收下吧,你我本有承诺在先,我若收下皇上的赏赐实在不妥。” 连陌也不推辞,点了点头后温柔地看着沈清,沈清被这怪异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又听王公公道:“皇上为表谢意,特地备下美酒佳肴于明日宴请神医,当面向神医致谢,还望神医不要推辞才好。” 沈清正想推辞,连陌靠近她耳边:“皇上的宴你也敢不赴,可想好了。” 要说的话瞬间噎在喉咙里,当初自己有价值时倒是可以娇纵放肆一点,如今,自己已没了利用价值,确实没有任性的资本。 她狠狠瞪了连陌一眼,这些事情不应该由他来解决吗,谁愿意去赴那什么狗屁宴会,眼看着后日就是除夕了,本还打算回家同父亲吃个团圆饭的。 连陌被女子一瞪,似没看到一般依旧笑意盈盈,潋滟的凤眸中荡出层层波光,一副君子如玉的姿态送别王公公。 王公公前脚一走,后脚就有已小太监进来禀报:“世子,西陵侯携郡主前来拜访世子,如今已在殿外。” 连陌眸光一沉,挥了挥手。小太监不明所以:“世子?” “请他们到书房小坐,本世子即刻就来。” 小太监领命而去,沈清见没她随你事转身进入内室。连陌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站立许久方才离去。 书房内,宫女已为西陵侯和百灵郡主上好了茶,待到连陌进屋,两人起身相迎。 连陌吮着一丝敷衍的浅笑:“不知西陵侯到来,有失远迎!侯爷,请上坐。” 西陵侯赵让约五十上下,估计是养尊处优太久,长得肥头大耳,一脸富态,挺着一个圆滚滚的肚子,满面笑容的道:“哪里哪里,这是小女璃梦,还不快见过世子。” 百灵含羞带怯地看了连陌一眼优雅地福了福身:“璃梦见过世子哥哥。” 连陌微微弯唇,作了个请坐的姿势:“两位,请!” “不知侯爷去拜见过皇上没有?” 西陵侯正了正神色:“不瞒世子,我自来凤城便向皇上觐见,可奈何皇上身体欠佳,所以我一直也未能见过圣上,好在如今听说皇上已经大好,真是天佑圣上啊。” 连陌端起手边的热茶,轻轻喝了一口:“当今圣上乃难得的圣明之君,自然受上天庇佑。” 西陵侯连连称是,见百灵频频示意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又继续说道:“今次老夫来凤城除了关心皇上的龙体外,还有一事要于世子商量。” 连陌墨色的瞳眸眯了一下,浅笑道:“哦?不知是何事?” 西陵侯指了指娇羞的百灵佯装打趣道:“还不是为了你们这儿女之事,如今世子早已到成婚的年纪,百灵也已及笄,不若年初就把你们的事儿给办了吧,啊!哈哈哈” 百灵闻言,羞得满面通红,她恨恨地跺了跺脚,娇嗔了句:“父亲,羞死人了!” 眼光却频频看向连陌,瞥见他如玉的侧脸,唇角弯起一抹迷人的笑,不由地有些痴了。 连陌做出一脸惊讶状:“侯爷是否弄错了,我与郡主何时有过婚约?在下不才,不敢毁了郡主清誉。” 西陵侯不料连陌居然不认帐,脑中急速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这边赵璃梦却一下子着急起来,她急迫的说道:“父亲怎么会弄错呢,当年我母亲同太子殿下感情甚笃,在我母亲大婚那日当着百官所说,怎会有错。” 连陌如玉的面容闪过一丝冰冷:“当日父王同公主殿下定亲之时只娶了侧妃,且当着百官的面说了是为他和韵侧妃之子所订的儿女亲事,我生母为正妃卫氏,所以我说侯爷和郡主弄错了。” 西陵侯目中闪过精光,连陌之前还只做不知并未说开,一直不提成亲之事,他只以为他还暂时不想成亲,怎料他根本就不想娶百灵。按说以常理来讲,当年太子和公主定结儿女亲家之时,太子爱重侧妃也确实有说是侧妃之子,可是世事难料,之后侧妃难产而亡,几个月后,正妃却产下一子。 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是太子和公主定下的婚事那就毁不得,这才一直将百灵郡主当作连陌的未婚妻看待。 如今被连陌这么一说,西陵侯哑口无言。 百灵见父亲作不得声,急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拔高音量:“虽说侧妃难产未能生下郡王,可是世子你也是太子殿下的儿子啊,而且是唯一的儿子,这门婚事怎么能够不算呢?” 连陌绽开一抹雪莲花一般的笑容:“抱歉郡主,与你有婚约的并不是我,请郡主见谅,你贵为郡主,又生得如此貌美,想来我金耀想要求娶郡主的好男儿多不胜数。” 百灵急得快要掉下泪来,她拉着西陵侯的手臂:“父亲,不是这样的父亲..不是..” “两位若无其他事情请恕本世子不远送了,祝侯爷早日觅得佳婿。” 西陵侯虽然并未在朝堂任职,但好歹混迹贵族圈数十年,心知现在连陌既已打算不认帐,若继续在此地纠缠只会坏了自己名声,还不如从长计议,当下携着满眼通红的百灵就往外走。 百灵没有想到父亲完全就任连陌为所欲为,一点也不与她争取,急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西陵侯见状气得浑身发抖,这样一闹,不得把他的老脸丢尽吗?再说她自己将来还怎么嫁人,他想也不想,一巴掌朝百灵脸上打去,百灵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懵了,只呆愣愣地看着西陵侯,西陵侯乘机一把拉住她疾步走出绛云台。 连陌优雅地将茶盏放到桌上,若说过去二十多年他无所谓娶妻甚至无所谓娶谁的话,在遇到她的那一刻,他知道,谁也无法替代她,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强烈地想和一个人在一起。 第二十三章 章台宴指婚 傍晚时分,宴会在章台殿举行,叩拜皇帝后众人落座。 沈清依然被安排在连陌的旁边与他同坐一席,台上主位坐着大病初愈的皇帝和太后,两侧依次是按品级大小落座的各宫嫔妃,景帝少时大婚,皇后乃当今丞相凌宗的胞妹,自皇后八年前去世后景帝从未提过封后之言,百官们曾为此争论不休,最后也不得不不了了之。 台阶而下,左右两边依次按年纪坐着列位皇子,左边分别是连澈连陌连襄,右侧是连齐连晋和十三岁的九皇子连安,西陵侯和百灵郡主也算是半个皇家人,同几位还未出嫁的公主坐在末座。好巧不巧,沈清和连陌正对面坐着的是三皇子连齐和五皇子连晋,连齐用一种阴鸷的目光看着沈清,她眼睛弯了弯,面纱下的红唇对他一笑,眸中带着挑衅和放肆,有些事情连陌不说不代表她就是傻子,而且多年练就的对危险的感知,让她无法对连齐报以善意。 目光交流仅是一瞬,连齐收起阴鸷的目光,一副君子坦荡荡的表情带着膜拜地看着景帝。 待礼官唱罢祝酒词,皇帝稍微调正了一下坐姿:“朕之前身中剧毒,群医束手无策,多亏连陌请来毒怪之徒也就是沧山清小姐,朕方能黯然坐于此宴,这都是神医的功劳,故朕设此宴以谢神医的再生之恩。 沈清起身来到殿中,盈盈行了一个礼:“当不得皇上之言,行医救人本就是医者该做的,皇上所言实在是折煞民女了。” “哈哈哈,神医当得,来人,赐酒。” 王公公和一个手捧托盘的小太监走了过来,盘中一樽百鸟朝凤的酒壶,壶嘴上镶嵌着一颗红宝石,她躬身说道:“此酒乃是圣上钟爱的梨花酿,因酿制复杂,一年仅得十坛,神医请品尝。” 说罢小心地从壶中倒出一杯,双手递到沈清面前。 沈清谢过王公公,举杯像皇帝致谢:“民女多谢皇上赐酒。” 她轻轻掀起面纱的一角,一手挡住面部,就着酒杯喝了下去,一股梨花的香甜在口中晕开,这酒竟是一点也不辣喉,只觉醇香清冽,唇齿留香。 她赞叹道“果然是难得一遇的好酒!” 景帝满意于她的恭维,笑的愈发开怀。 “在座众位都是皇家之人,今日大家不必拘礼,开怀畅饮。” “谢皇上隆恩!” 美貌的宫女在席间穿行,一片衣香鬓影,各色珍馐美食鱼贯而上,席间人人热闹谈笑,好不愉悦,可究竟这面上的开怀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沈清回到座位,身旁的六皇子连襄伸过脑袋,俊秀的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神医,你一个人喝的完么?” 沈清笑了笑,:“六殿下想要喝就拿去吧。” 连襄一乐,正要接过,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连陌拿起酒杯为自己斟了一杯,碧绿的酒杯凑到唇边轻啄一口:“六殿下大病初愈,这酒还是少碰为好。” 连襄神色委屈起来“我已经好了,是么神医?” 沈清笑笑不答,连襄接着说道:“子谦不是从不饮酒的吗?” 连陌睨了他一眼,颇为好心情地解释:“梨花酿千金难求,更何况这是皇上赐的酒,自然非同凡响。” 连襄不满的嘟囔:“又不是赐给你的,哼。” 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她却总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部极致逼真的电影,恍然间,这些人都好像变得不真实起来,如戏中人一般,与她毫不相干。 连陌只一杯接一杯地饮着手中的梨花酿,白玉般的指尖间或轻轻地捻着,她侧目看去,好似在他脸上看出了一丝紧张,她正疑惑间,太后瞟了她一眼对景帝说道:“哀家倒是觉得神医救了天子性命,这无异于救了天下苍生,功不可没,皇上你这个赏赐还是太轻了些。” 景帝窥探到太后眼中的精光,当下配合道:‘哦?那依母后的意思朕应该赏她什么呢?” 太后被岁月侵蚀的脸上绽开一抹笑,沈清暗暗心惊,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她笑言:“神医不仅医术高明,难得的是蕙质兰心正当妙龄,和陌儿正是良配,不如趁此机会皇上给他们二人指婚可好?” 景帝默然一笑挑眉看向连陌:“连陌你可愿意?” 连陌走到中央,晚风吹起他银白色的衣角,如玉的脸上挂着醉人的微笑:“臣谨遵皇上和太后旨意!” 景帝愣了一下,朝太后耳语道:“母后,这是?” 太后神秘的笑了笑:“这自然是连陌自己的意思。”景帝了然一笑,就说太后怎会有这般想法,“虽说这姑娘是一介平民但好在医术超群,加之连陌这么多年早过成婚年纪了结果谁也看不上,好不容易有个合他心意的,咱们何不成全他呢。” 景帝点头称是:“既如此,那朕就..” “皇上且听民女一言。” 沈清不知何时也走到殿中,同连陌并排而立,连陌见她出列,不由自主的握了握拳,压下心中的忐忑,连澈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民女不能嫁给世子。” 景帝目光沉了沉:“哦...神医可是看不上昭王世子?”他在看不上这几个字上强调。 她就算再有本事,说到底也不过是区区江湖女子,皇家的婚事若被一个江湖女子给拒绝了,那他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帝王的压迫感瞬间袭来,沈清恍若未觉“回皇上,世子天人之姿,身份尊贵,民女岂敢看不上,民女出生乡野,实在是民女配不上世子,况且,民女已是妇人之身,一女怎能事二夫,还请皇上明鉴。” 景帝和太后互相觑了觑,皇帝声音中带着一股威压:“你可知欺君是何罪?虽然你有恩于朕,但若是犯下欺君之罪,朕也绝不轻饶。” 沈清正色道:“民女句句属实,绝无欺瞒。” 就算是皇家,还是得遵从世间礼法,这女子既已嫁人,就算是皇帝也不好强人所难。 第二十四章 离宫 景帝看了眼面色苍白的连陌,叹气道:“罢了,事已至此。朕也不强求,神医请入座。” 沈清谢恩。 落座后,连襄伸过他的脑袋犹豫地问道:“神医,你真的已经嫁人了?” 沈清点点头:“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我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连襄撇了眼只顾着喝酒的连陌,迟疑地道:“可是,子谦...” 沈清表情微微滞了一下,“看来世子很喜欢梨花酿的味道。” 本以为上次要向他解释的时候他已知晓自己已婚,看来是误会了,见他把酒当水一样的喝,她轻声劝道“世子,这酒后劲大,你不常饮酒,当少喝些,以免伤身。” 连陌转过头来看她,色淡如水的唇抿成一股倔强的弧度:“你会在乎吗?” 沈清有些头大,吸了口气,转过头不再搭理他。 宴会进行到后段,皇帝身体疲累被太后架着回宫歇息了,席中的贵族们没有了皇帝坐镇自然是放浪形骸,喝得不亦乐乎,她甚至看见两个五十多岁满脸****模样的人借着酒劲对经过的貌美宫女动手动脚。 百灵郡主毒蛇般的目光也是如影随形,自皇帝指婚开始她的目光就没有挪开过,沈清心中憋闷,寻了个由头退出了宴席,那里的热闹让她很是不习惯,一个人绕着假山行了百步,靠着一个大石坐下,天上已是繁星漫天,耳边不时传来宴会上丝竹管弦之声,她不敢离的太远,怕再次遭遇上次小北花园的事情。 直到宴会结束回到琼华苑,连陌一直崩着一张冷脸不发一言,沈清也知趣地不主动开口。 行至琼华苑门口,连陌转身就要走,沈清回过身来叫道:“等等。” 连陌停住步伐,并不转身;“何事?” 他声音透出一股暗哑,银白色的衣袍似与月光融为一体。 “请世子安排一下,我明日出宫。” 连陌双手紧了紧,半响从牙缝中挤出一字:‘好!” 沈清想要解释什么,转念思索,似乎没什么好解释的,事已至此,何必多说。 听见身后关门的声音,连陌墨色的眸中闪过失望之色,心中如沉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沈清并未去向皇帝辞行,想来今日是除夕,宫中之人应该都在欢庆节日,皇帝恐怕也抽不出空来见她,一路出了西华门,沈清定了脚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二殿下请回吧,” 连澈优雅地背转了双手:“无妨,我再送小姐一程。” 沈清笑着摇头:“今日是除夕佳节,想必殿下势必繁忙,殿下还是早些回去吧。” 连澈轻叹一声,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是啊,除夕佳节,对寻常百姓来说是难得的团圆之日啊。” 可是对于宫中之人,不过是表面的热闹罢了,该争的还是要争,该防的还是要防。 “不知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我们何时还能再见呢?” 他黑曜石般的眸中闪过一丝希冀,贪婪地注视着她,似要将她刻入心里。 沈清避开他有些灼热的过分的视线翻身上马“有缘终会再见,无缘毋须强求,二殿下,后会有期。” 连澈直直地站在那里,白衣女子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在视线,他眯了眯眼睛喃喃地道:“缘么?一定会有的。” 高台之上,一身银红的男子戏谑地看着还痴痴望向远方的白袍男子。 “既是舍不得何不送送她呢?” 白衣男子便是连陌,清风吹起他一丝墨发,如玉的脸上划过一丝沉痛“今日怎么有空来宫里?” 凌裕绽开一抹魅惑的笑:“这不是怕我们世子殿下为情而伤,想不开吗?” “我要你去办件事。” 凌裕看了远方一眼,哀叹出声,连陌眸子一凛“怎么?” “我就猜到你不会死心,已经吩咐下去了,全力追查清小姐的真正身份,还有...她夫君的身份。” 连陌撇了他一眼,眼中的冷芒如冰刀,刺的凌裕一个激灵,他暗暗嘟囔:“什么嘛,我又不是她夫君,干嘛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从叠翠楼入手,那个云裳一定不会仅仅是个青楼女子那么简单。” 凌裕点了点头,想到什么欲言又止,连陌不奈地瞪了他一眼,“有什么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凌裕干笑了下,想着还不是怕被你迁怒,只得幽幽说道:“或许我们还可以从二皇子殿下那里入手,二殿下似乎对清小姐有情,而且他们认识好像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所以我猜测,二皇子殿下恐怕比我们更了解她。” 果然,连陌闻言眸子漆黑,深不可测,直把凌裕看的几乎炸毛,半响他点了点头冷笑道,“难得你观察这么仔细,哼!” 凌裕暗暗叫苦,果然是不该说,这还没怎么的,醋劲就这么大。 “咱们还是别站在这吹冷风了,用过膳后不如去叠翠楼坐坐,听说那里刚来了两位绝色佳人。” 连陌冷着脸转身离开高台,不理会身后一脸遐想的男子。 沈清出了金耀皇城便纵马向西陵城而去,风轻云信中并未细说,只四个字 “西陵,元宵!” 她心中忍不住猜测,为何要去西陵城,只是风轻云虽为人放荡不羁,正事上却还算靠谱。 如今回御史府太过冒险,一个不好就可能泄漏身份,只好下次向父亲请罪了,于是在万家欢庆的除夕节慢条斯理地朝着西陵而去。而另一边,一辆华贵的榆木红漆马车自西华门出,沿着官道直直向着西陵而去,车内银红衣袍的男子一脸不甘“好好的除夕,你说这西疆闹的又是个什么事,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美人给斟的酒呢。” 连陌闭目养神,轻嗤道:“你是朝廷亲封的客曹尚书,边境事宜不你去谁去。” 凌裕勾了勾红唇轻蔑地道:“朝中有谁不知我这尚书之位不过是丞相大人的赏赐罢了,若没有他我能在朝中立足吗?话说,我是不得不去,你又去瞎凑什么热闹,好好地呆在皇城过年不是很好么。” 连陌微微睁开眼:“都是表面的热闹罢了。” 第二十五章 西陵之行 凌裕指了指后面坏笑着凑近:“我还以为世子是想通了,要护送百灵郡主回西陵拜见公主殿下呢。” 连陌微微敛下眼睫:“这件事情还是向皇姑母解释一下为好。” 毕竟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有婚约在身,虽然他一直也没有想过要娶百灵,但是突然搬出当年韵侧妃的事情,确实会让西陵侯面上过不去,于情于理都应当去向公主请罪。 凌裕抖了抖衣角,学着他的样子靠在车壁上;“呵呵,是吗?那你说沈清姑娘去西陵又是为了什么呢?” 见他突然僵住的表情,凌裕笑得有些邪恶,找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还不是因为放不下沈姑娘吗。 车内一时间无人说话,凌裕暗暗后悔,这尴尬的氛围实在让人难受。车外一道声音传来:“禀世子,郡主差小的前来请示世子,可否在前面的驿站歇息一晚,明日再走。” 凌裕连忙一把拉开窗帘,把窗外的士兵吓了一跳,他嘿嘿笑了声:“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连陌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继续走,到下一个客栈再休息。”禀报的士兵愣了一下,随即躬身退后。凌裕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真让这位世子爷恼羞成怒的话他可没好果子吃。 三日过去,连陌的脸越来越冷,凌裕受不了车内的低气压,不得以充当了车夫的工作,连陌脸色不好的原因他自然可以猜到一二。 他们的人只探到沈清会去西陵,可这一路上他们专挑沿途客商会入住的客栈而不住专门为朝廷官员提供的驿站,可是三天过去了,居然没有那女子半点影踪。 不得不感叹那女子隐匿的功夫,竟然连雾隐都查不到她的踪迹。另外一边的沈清,在确认身后几路跟踪者被甩掉之后,一路晃晃悠悠地上路了,还真不是她不愿意住客栈。 事实上,她没钱,从陵墓中带出来的几件物品她舍不得,宫中皇帝的赏赐全给了连陌,她止不住地后悔,早知今日,她装什么清高,真是自找苦吃。 从凤城到西陵,快马需要五日行程,还好她时间充裕,一路走走停停,间或去林中摘点野果充饥,倒也不算十分狼狈。 行到第七日下午,眼前终于出现一座高山,暮霭山,翻过这座山便是西陵城,天色已晚,她决定明日再上路,放了马儿去吃草,她在一个小溪潭边洗漱后寻了一个山洞落脚,从包里拿出一个硬梆梆的馒头艰难地啃着,谁能想到艳冠天下医术超群的清小姐如今正蹲在冷冰冰的山洞里啃着硬的像石头一样的馒头呢。 突然,一阵打斗之声传来,她虽然经脉被封,可是习武之人的敏锐还在。 打斗声越发近了,这里是靠山脚的地方,再往上就只有上山了,两个衣衫华贵的一男一女在侍卫的掩护下跌跌撞撞地向山洞的方向跑来,眼看离山洞仅三丈远的地方一队黑衣人突然从右侧闪出将他们包围,与此同时,一个身材高大似头目的黑衣人也发现了山洞中的沈清。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白紗女子亭亭玉立,手中握着啃了一半的馒头,另一只手却探向腰间,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眼中透出一缕精光“请姑娘不要多管闲事,我等自不会为难。” 沈清依然防备地注视着他,轻声开口:“这样最好。” 说罢就只立在洞中,不理会那被围在中间之人求助的眼神。 华服女子见沈清果真不动,她焦急地尖叫道:“我们是西陵侯和郡主,你快点救我们,只要你救下我们,我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她自然知道被围在其中的是谁,宫中早已见过,只不过他们不认得她罢了,她冷冷一笑,就是因为知道他们是谁她才懒的救,无端地给自己添麻烦。 一会功夫,西陵侯身边的侍卫就死伤大半,黑衣人将两人缚住扔上马背,临走时回过头和沈清对视一眼,而后带着一帮黑衣人头也不回地向夜色中奔去。 黑暗中狂奔了数里后,一黑衣人小心地对着领头的人问了句:“大哥,为何不将刚才洞中女子一并劫走,以她的姿色,将她献给主子,主子一定会重赏我们的。” 领头之人轻蔑一笑:“你想的倒是美,那个女人可是个用毒高手,我等若是想将她劫走,耗费功力不说,若是将这两人给弄丢,回去如何向主子交代,说不定还会吃不了兜着走。” 落后一步的黑衣人想来想去,实在不知头是怎么看出那女人善毒的,那样柔柔弱弱的美人怎会是个蛇蝎呢,他甩了甩头,扬鞭跟了上去。 沈清见黑衣人走远轻轻松了一口气,正要躺下休息,两阵风声袭来,她定睛一看,一白一红两道身形立于洞前。 白袍出尘,红袍妖娆,沈清暗叹出门没看黄历,怎么走到哪都能遇到皇家的人,先是西陵侯和百灵,如今可好,连陌也来了。 一白一红就是连陌和凌裕,凌裕瞳孔微张,直愣愣地盯着洞中的白色纱衣女子,柔柔的月光为她洒落一片白雾,女子如花般的面容令人沉醉,微微的晚风吹拂,裁剪出她婀娜动人的身姿,她就像是月光女神一般,只轻轻地立在那里便能让无数男人臣服。 凌裕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正要上前搭讪,突然身边男子有些恼怒的声音传来:“你就住这?” 他惊异地看向连陌,男子眼中有惊喜有恼怒还有一丝疼惜和迷恋。 凌裕脑中闪电般冒出一个名字:沈清。 连陌走近她,她手中的半个馒头还没来得及收起,被他一把夺过,在手中捏了捏:“你就吃这个?” 他声音中透出一股冰冷,她为了躲他,宁愿过这样的日子吗? 沈清同样惊讶于他的举动,一个不察,馒头被他随手一扔,骨碌几下滚到了草丛里。 她眯了眯眼,勾唇扬起一抹魅惑冰冷的笑:“世子好大的派头,不知小女到底哪里得罪殿下了?” 被她冷冷的笑容一扫,心中犹入寒潭,他看着她绝美的眼睛,那里面的冰冷似浇在他的心间:“为何不住客栈?” 第二十六章 西陵乱 “没钱。”沈清干脆的答道。 连陌一噎,随即想起景帝给她的赏赐是自己给收下了,走的时候并未给她. 他张了张口,不自然道:“刚才...是我不对,你跟我去客栈住吧。” 凌裕惊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现在他百分百肯定眼前的女子就是沈清,可是他没想到这连陌这么没骨气,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冷漠清高的陌世子跟人道歉,而且对方还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不得不在心底感叹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只是可惜,这沈姑娘要是没嫁人就好了。 沈清并不接话,只悠悠地问道:“世子不是在寻人么?” 她纤手轻轻一指:“往那个方向去了,若再不追去,怕是追不上了。” 两人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西陵城如今乱成一团,若是西陵侯有什么闪失情况更加不乐观。 连陌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塞入沈清手中:“你先去客栈休息,我一会就回来。” 说罢示意凌裕便要朝她指的方向追去。“等等!” 沈清唤道,连陌脸上显出一丝喜悦,他回过身,温柔地看向眼前的女子。 沈清默了一瞬后开口:“世子,我已遵照约定为皇上诊治,请将蔷薇烙还给我。” 他脸上的喜色瞬间裂开,手指紧了紧,从怀中掏出那枚小小的玉粒,玉色的珠子带着他的温度递到了她的面前,她伸手接过,以目光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连陌急忙转身离开,掩住眸中一闪而逝的伤痛,她已为人妻,如何还能对他温柔,虽然早已有所准备,可是真正面对她的刻意生疏他还是心痛的发颤。 凌裕看了一眼洞中的女子,她确实很美,最美的却不是她的容貌,而是一种让男人想要倾尽所有只为她一笑的魅力,她只需要静静地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光芒似乎都为她而绽放。 也只有这样的女子,即使已经成了亲也能让人舍不下,放不开。 沈清看了看如水的月色,已经在山野之中过夜了这么多天,现在倒也不是那么想念客栈了,她唤来了一路跟随她的马儿,牵着它慢慢向山上走去,这样慢慢行去,天亮时应该就能到西陵城吧,到时候再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也是一样的。 西陵城中依然一片热闹非凡的年节气象,只是在这热闹中笼罩着一丝惶恐和不安,一座偏僻的酒楼里,沈清坐在大堂的角落喝着粥,邻座一络腮胡男子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几个同伴说道:“你们说这蛮疆人真敢杀进西陵城吗?” 另一人接话道:“我看不好说,你说这小侯爷平日欺凌百姓强抢民女也就算了,毕竟还有侯爷和公主的庇护,如今可倒好,他居然把人家西疆公主给强暴了,据说这位公主是如今西疆王最疼爱的妹妹,要你你妹子被人给欺负了,你能不帮她出头?” “这也不尽然,据说朝廷已经派了昭王世子前来与西疆谈判,结果怎样还未可知呢?” “哼,区区一个昭王世子来了有什么用,老子还以为再怎么也会派个皇子什么的过来呢。” “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昭王世子乃前太子唯一的骨血,听我宫里当差的亲戚说,这位世子自小聪明异常,学术超群,极善谋略,而且深得皇上宠爱。” 他看了看四周小心地压低声音说道:“据说,皇上甚至有意将皇位传给世子。” 其他几人一惊“这话可不能乱说,搞不好要掉脑袋的。而且皇上皇子那么多,成年的几位皇子都很优秀,如何会不传儿子传侄子呢” 那人点了点头“是,这不现在就我们几人吗,千万别把这话传出去,不然我们可都没有好下场。” 沈清喝掉最后一口粥,在小二的指引下上了楼,房间还算精致干净,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可能是过年的缘故,来往住宿的人并不多,这倒是合了她的心意,实在是不喜欢太过闹腾的环境。 只是距离元宵还有几日,不知风轻云如今可到了西陵,她拿出一粒碧色的蔷薇烙,在烛火上轻轻扫过,珠子里针尖大小的黑影动了动,她从火中撤出,放在桌上待它冷却。 这是蛊虫的一种,名休眠蛊,蛊如其名,常年处于休眠状态,养在玉粒中,只需每月滴小半滴鲜血喂养便可,这蛊虫的特性便是子母之间有所感应。 只要放于火中,它便自休眠中清醒,同时另外一只蛊虫应其感应同时清醒,人可根据它所指引的方向找到另一只蛊虫所在。 西疆之危最终还算妥善的解决了,虽然西陵侯和百灵郡主依然下落不明,但是连陌已与西疆王达成协议,西陵侯府以黄金十万两和绸缎万匹为聘迎娶西疆公主,并且为表金耀诚意,将百灵郡主许配给西疆王为妃,待百灵郡主平安归来后择日完婚。 对于这样的结果沈清没有太大的意外,西疆王虽土地物资远不及金耀,但是他所统领的士兵个个勇猛异常,况且此事本就是西陵理亏,若是不做退让难免会让边境纳贡的小国心寒。 只是让沈清意外的是连陌为何要让百灵外嫁西疆,毕竟她还是他的未婚妻,对他也用情颇深,男人啊,果然都是自私的动物,在他们心中,女人,都是随时可以牺牲的吧。 西陵侯府 凌裕从耳中抽中两团棉花往地上一扔:“这玩意儿还真是没用。” 他偏过头朝窗外看了看,“我说世子殿下,你还真不打算去见见你的前未婚妻?” 见连陌充耳不闻,他不禁摇了摇头“还真是狠心啊,百灵郡主好歹也是对你痴心一片,我这外人看了都于心不忍哪。” 连陌抬头撇了他一眼,“身为皇室郡主,自然有她需要承担的责任。” 凌裕挑了挑眉,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世子难道不是为了摆脱她而刻意为之。” 连陌眼神暗了暗,语气没有一丝温度:“这是西疆主动提出的条件。” 凌裕笑着掏了掏耳朵,若你真不想百灵嫁到西疆,不信你会没办法,不过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想想,戳破了这位世子爷的借口,他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第二十七章 师兄流云 正在了两人交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 门口的侍卫一时没拦住,百灵郡主一下子就冲了进来,侍卫连忙上前请罪:“请世子责罚,我等一时不察没能拦住郡主。” 凌裕摸了摸鼻子,给那请罪的侍卫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看来这百灵没个说法是不会罢休的了。 连陌放下手中的公文,站起身来看着满面泪痕一身狼狈的百灵。 百灵一下子扑了过来,连陌闪身躲过,她堪堪扶着桌沿才勉强稳住身形,眼中凄楚的看他。 “陌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不要把我嫁到西疆,我不想嫁给其他人,我只想嫁给你,我求求你了,陌哥哥。” 连陌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这是金耀和西疆的盟约,容不得你不想嫁。” 百灵郡主突然尖声叫道:“不,陌哥哥你不能那么狠心,我是你的未婚妻啊,你明明还是在乎我的,不然你也不会来救我,” 连陌冷冷地直视着她:“我救你是因为你是西陵郡主,还有,你我之间从未有过婚约。” 百灵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眼泪大颗大颗地从乌黑的杏眸中滴落,她哆嗦着撑起身呢喃:“不。。不,不会的,陌哥哥你骗我,你骗我。” 连陌不欲再理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百灵郡主跌跌撞撞地出了书房,四下找寻,再也没有那个让她爱恋痴狂的身影,她急得直跺脚,突然想到什么大步跑开,一路奔到公主的寝宫,扑到公主怀里放声大哭。 安平公主看上去三十多岁,眉宇间依稀可看出年轻时也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古代的女人因为不知正确的保养方法,化妆所用的又多是铅粉一类,加之大多婚后并不幸福,能在成亲几年后依然能得夫君敬重已是难能可贵,日日以泪洗面的并不少见,多数女子二十五岁之后就开始显露老态了,是以就算贵为公主也难敌岁月的痕迹。 安平公主抚了抚她的脸,疼惜地说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百灵郡主哭得愈发凄惨,半天抽噎着说道:“母亲,我不要嫁去西疆,我应该嫁的是陌哥哥,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呀,不然女儿真的不想活了。” 安平公主叹了口气:“璃儿,连陌说的对,当初与你定亲的是太子殿下和韵侧妃之子,这事勉强不得。” “可是韵侧妃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死了,太子殿下就陌哥哥一个儿子,自然就该与我成亲。” 安平公主按住她的肩膀:“璃儿,直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来吗,是他不想娶你,你贵为郡主,何苦作践了自己。” 百灵郡主不停的摇头,眼中泪水汹涌而出:“不是的,不是,陌哥哥以前从来没有反驳过这桩婚事,都是那个狐狸精,要不是她,陌哥哥不会不要我的。” 安平公主为她擦掉眼泪:“孩子,你听我说,如今你必须要嫁,如果你不嫁,我们一家就要成为金耀的罪人,如果闹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你哥哥,你就当帮帮你哥哥可好,乖乖的嫁过去,有母亲在,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百灵郡主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平公主:“所以,就为了偏袒哥哥,你们就要牺牲我的终身幸福,就要让我嫁给我不想嫁的人是吗?” 说道最后,他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她空洞着眼神望着安平公主,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好,真好,我嫁,只是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认你们,你们也不配当我赵璃梦的亲人。” 安平公主有些难堪地看着这个突然变得癫狂的女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百灵郡主吼完最后一句就飞奔了出去,只留安平公主还愣愣地回不过神来。西陵侯正好回来,进门看见安平公主的模样问出声来:”是璃而又闹别扭了?” 安平公主点了点头,担忧地说道:“你说璃儿会不会真做什么傻事?” 西陵侯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由她去,她能做出什么事,等嫁过去就认命了,你赶紧挑个日子把事办了吧,以免夜长梦多。” 安平公主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转眼到了元宵,凭栏而望,街上闪烁着热闹的灯火,元宵节又名花灯节,是金耀难得的允许未婚女子自由出行的节日,是以街上姹紫嫣红的少女们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她们追逐笑闹,满是银铃般的笑声。 一道身影闪过,沈清回过头来,屋中立着一位男子,他身形颀长,月白色的白玉兰金丝锦袍外罩一身淡青色长衫,只在袖口和领口处襄了银丝,他出尘绝雅的脸庞在窗外灯火的照耀下漾出一道道斑驳的光影,使他越发显出一股温润如玉之感。 沈清愣了愣,随即惊喜地出声:“师兄,你怎么到西陵来了?” 沐流云轻轻一笑:“师妹恕罪,是我让师父以他的名义约你到此。” 沈清转念间便明白他的意思,莞尔一笑:“师兄想的还真周到。” 以他的身份,若贸然送信给当时还在凤城的她的话,难免不会让有心人注意。 沐流云走了过来,在她旁边的位子坐下同她一样望向窗外:“金耀的花灯节还真是热闹。” “师兄何时也喜欢起热闹来了。” 他轻轻笑开,并不作答:“上次一别,你我已快两年未见,师妹就不想念我么?” 她弯了弯唇“自是想念的。” “据说今年西陵城的烟火会格外好看,我带你去个清静的地方赏烟火可好?” 沈清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得劳烦师兄借力了。” 沐流云疑惑间拉过她的手,轻轻一探,他琥珀色的眼睛瞬间有寒流涌动:“是谁做的?” 她摇头:“我也不确定,师兄不必担心,只需半年便可痊愈。”见她不愿多说他心中失望,面上却并不表露,只一把揽过她的纤腰,掠出了窗外。 第二十八章 河边温情 沈清被男子揽住,只觉几个呼吸间便已出了西陵最繁华的街道。 她不由赞道:“师兄的轻功现在是愈发精进了,也不知我还能赶得上不?” 两人靠的太近,女子说话间如兰的气息撒在他的耳侧,他心中一动,紧了紧揽住她的手:“师妹不用忧心,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等你。” 沈清张口无言,只觉得他这话暗指了什么,但她却不敢回应。 一会功夫,沐流云带着沈清停下,她抬头四顾,这里距离西陵城并不远,仔细听还依稀能听见城中的笑闹之声。 一条浅浅的河流将西陵城阻隔在眼前,他们站在青草丛生的河岸边,草丛中稀稀拉拉地开着粉紫色不知名的小花,身旁立着一棵云冠状的大树,她抱膝靠着大树坐下,头顶闪烁着的明月为这夜景洒下一层清辉。 “师兄是怎么知道这么个好地方的?” 沐流云笑着坐下:“刚来的时候,路过这里,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沈清侧过头笑了,白皙的脸朦胧在月光里好似雾里看花,他微微失神,悄悄地向她挪近了些。 ‘啾’地一声,空中炸开一抹紫色的焰火,伴随着城中潮水般地惊叹声,沈清抬头看去:“人们为何总是喜欢这转瞬即逝的东西呢” 他有些诧异地转头:“你不喜欢?” 她眨了下眼:“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耳边只剩下火焰升空的声音,空中绚丽多彩的烟火相继绽放,如朵朵花开,华丽如兰,无穷无尽的火光冲天而起,天空亮如白昼,接着是迎面而来的星辰无数,西陵城下,一副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景色。 沈清看得有些眼酸,她干脆闭上眼睛,头靠在树干上,只用耳朵去享受这漫天的烟火盛宴。 沐流云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肩头,沈清微微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他近在咫尺的侧脸,她刚想要侧头避开,他一手穿过她的后颈将她压向怀中,一手环过她的肩膀将她牢牢禁锢。 她诧异地抬头,入目的便是他琥珀色的双眼,那里面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师妹,有一个问题,困扰我许久,至今不得答案,你能否告诉我,当初你为何要嫁他?” 她轻轻地侧开眼“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 他捧着她的脸,迫使她对上他的眼睛,半响:“好,师妹既不愿再提,我便不问,只是...你当知晓我的心意,我对你从来都没变过。” 沈清不料他如今还说出这些话来,正想着如何拒绝,他的唇已压了下来。 她更加没有料到他会如此不管不顾,毕竟不论是金耀还是北沐的规矩,她如今的身份是万不可能与他在一起的,唇间酥麻的感觉传来,她挣扎着想要避开他的吻,只是她如今内力全无,女子的力气怎能敌得过男子。 他紧紧地将她拥住,禁锢间却也注意着并不伤着她,他含住她的嘴唇,激烈地吸吮,直到她透不过气来微微张开嘴,他又乘机探入她的口中,他寻找着她的香舌,不断吸吮挑逗,迫使她与他共舞。沈清的挣扎渐渐没了力气,只能瘫软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感觉到她的顺从,他的吻也变得温柔起来,他细细品尝着她嫣红的唇瓣,间或以舌尖描绘她完美的唇形,她无力地被他吻着,一得间隙马上出声制止:“师兄,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嗯...。” 她娇软的声音透出一丝妩媚的沙哑,他立刻吞下她还欲出口的话,舌再次探入她的口中,爱抚过粒粒贝齿,吸取她口中的甜蜜津液,一路追逐她不断闪躲的香舌,他一直知道她很美,却没想到她是如此的令人迷醉,他就想一直同她吻下去,不管沧海桑田。 许久,沈清被他吻地有些头晕,被占领的唇舌早已无力抵抗,口中鼻尖全是眼前男子独有的如兰似麝的气息,她无意识地回应着他一次次地侵略,这一举动使男子心中狂喜,感受着她的回应,他更加缠绵地占有着她的香甜,舌一遍一遍地探入她口中,辗转甜蜜,释放他的温柔,挑逗她心底最深处的情思。 月光,烟火,小河,青草,树下缠绵的男女,一副甜蜜如歌的画面,落在街角桥边的男子眼中却是噩梦,凌裕如今悔得想跳河,哪里去不好,非得拉连陌到河边来散步,好死不死地撞上这么一个画面,这不是伤口上撒盐么。 连陌直直地盯着树下难舍难分的两人,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一缕血丝顺着白袍流下,斑驳着如同破败的红梅。 他眼中死一般地寂静,若说之前他还怀疑她有丈夫不过是摆脱他的手段的话,这样的画面足以把他的那一丝奢望打入地狱。 树下的女子满面娇媚,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美丽,男子一脸疼惜,如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温柔地吻着怀里的女子,柔情似水,旖旎了整片夜空。 凌裕鼓了鼓勇气,结结巴巴地道:“子谦,我..我们,还,还是回去吧。” 连陌还是死死地盯着对岸,凌裕无法,伸手想要将他拉走,被他一掌挥开,他狼狈的跌倒在地,待他起身来,早已没有了连陌的身影,他深深看了一眼树下的男女,男子的侧脸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但又实在想不起来,他郁卒地吐了口泥,向城中侯府走去。 沈清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抓着自己的手,她想挣开,试了两下没有成功,她睁开眼,只见自己已被放在了客栈的床上,窗外投进的光表明天已大亮。 她动了动,手依然被人抓着,她转头看去,沐流云正趴在床沿,一只手被他紧紧拽在手中,她侧过身,用另一只手轻轻摇了摇他,男子紧了紧手中的柔夷,随即抬起头来,眼中还有未散的困色,见沈清醒来,他放开抓了一整夜的玉手,温柔地为她抚了抚乱发,:“我这就叫人打水来。” 沈清被他的眼神惊了一下,昨夜的记忆排山倒海的涌上头来,她顿时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 直到早膳都已端到她的面前她依然有些不愿面对,真希望昨晚就是黄粱一梦。 第二十九章 西陵别 沐流云为她夹了一块青菜,笑容分外灿烂:“师妹,在想什么?先吃东西啊。” 沈清尴尬地不知该将眼睛落在何处,听他所言,随即只盯着眼前的饭碗,看起来吃的格外用心。 沐流云愉悦地笑了一下,随即优雅地用餐,间或为女子布一下菜,两人就这样一个愉悦一个尴尬着用完了早膳。 沈清借着吃饭的档口理了下心绪,错误虽然已经酿成,但不能一错再错。 她看了眼沐流云,男子的眼中有着满满的希冀和隐藏的一丝小心,她轻轻地问道:“师兄怎么得空来西陵?是还有其他事情吗?” 沐流云走近她,拉过她的手:“我以为经过昨夜,师妹应该明白我的目的。” 沈清沉了眼帘:“师兄明知你我不可能,何必勉强呢?”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师妹只需安心等我便好。” 沈清心中叹气,“师兄可问过我是否愿意呢,?” 沐流云心中一紧,强笑着:“师妹的意思是?” “我不愿意。” 他琥珀色的眸子闪过受伤,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我说过的,我可以等,等到师妹接受我的那天。” 沈清一急,这样下去和没解释有什么差别,“不是这样的,师兄,是我...” 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又落入他怀中,他紧紧抱着她,将头埋入她的发间,薄唇蹭着她的耳朵轻声地呢喃:“师妹,别说了好吗,别说了。” “师兄,逃避并不能改变事实,你的家人不会接受一个成过亲的女人做你的妻子,我更加不可能对任何人委身做妾。我们没有未来的,与其碰得头破血流,还不如相忘于江湖,你永远是我师兄,是我最在乎的人。” 他愈发用力地拥紧她,似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师妹,除了你我从未想过娶别人,我不管你之前为何要嫁给林之宴,我只要你今后只是我一个人的,谁也阻拦不了。” “师兄,我若爱你,哪怕刀山火海也陪你走,可若没有爱,我便没有走下去的力气,勉强为之,只会将我们都毁了。” 沐流云轻轻松开了手,手指拂过她白皙的脸,秀美的眉,诱人的唇角,他突然抬起她的下巴,再次没有征兆地吻了下去,沈清抬起的手被他反剪着扣在腰后,他托住她的后脑,在她花瓣一般的朱唇上用力地啃噬。 沈清被迫承受着他的侵占,感受他火热的唇舌一遍一遍舔抵她口中的每一寸领地,她知道挣脱不过,索性未再做无谓的挣扎。 他的吻如夏日的火焰,火热而激情,烧得她几欲失去理智就要随他一道沉沦。 他执着的一次次占领她的美好,不顾她的娇喘连连,肆意地吞噬着她的香甜,直到她喘息着求饶他才稍稍放开她已被折磨得微微红肿的唇,他依然将她禁锢在怀中,贴着她的红唇低语:“你心中亦有我,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见她又要反驳,他再次含住两片红唇,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接二连三的吻使她白皙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他痴迷地看着她,轻啄她红艳的娇唇,声音充满蛊惑:“同我一道去北沐可好?” 沈清浑然不知自己此时的媚态,她看着咫尺之间男子完美的容颜轻轻摇了摇头。 沐流云叹了口气:“也罢,如今你内力尽失,北沐现在又不太平,你先去师父那里,待局势稳定后我必来接你。” 说完他又轻触了下她水润的红唇,沈清不置可否,眼前之人何时变得如此霸道,或者他的儒雅谦逊不过欺骗世人而已,如今她说任何反驳的话都会招来他一顿‘惩罚’。 见她终于不再反驳,他心下微微一松,又要吻她,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主子,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恐生变故。” 沐流云一僵,冷声道:“知道了,下去。” 沈清抬起头来,:“师兄还是早些回去,若是出了事就不好了。” 他收紧揽在她腰际的手:“再多待一会。” 她头疼地闭了闭眼,突然手中被塞进一物,她拿起来一看,是一沓金耀的银票,沐流云打趣道:“知道你不擅赚钱,不给你备着点真怕你会饿死。” 沈清不满的挑了挑眉,虽然他说的是事实,心下却是不愿被人调侃,她突然想到什么,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这是我最近研制的解毒药,名字还未取,只有两粒,食之可防百毒,不过只有三月药效,你拿着防身。” 他一脸温柔地看着她,眼中有深深的爱恋,他收起她递过的瓷瓶,再次深深地吻住她,她闭上眼无力地承受着他的亲吻,手下是他急速跳动的胸膛,到底还是抵不住他霸道的进犯,她微微松开牙关,任他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将她笼罩。 三月之后,沈清回到普陀寺的时候已是深夜,刚进院子,着一身松松垮垮的湖绿睡袍的男子正大剌剌斜靠在院中的长椅上。 沈清一惊“师父此时还在这里?” 风轻云举起手在鼻尖拂了拂,一脸嫌弃:“我说徒儿,你到底多久没洗澡了?” 沈清脸一黑,冷哼一声转身进入房间。 她放下行李,行到内室,一个大大的浴桶伫立在中央,水雾升腾花香袅绕,她隔着房门扫了眼院中,还依稀可见男子慵懒的身影,被揶揄的不快立马烟消云散,接到他的来信不敢耽搁,骑马不比马车,一身的灰尘早就令她浑身难受,此时没有什么比洗一个热水澡更舒服的事了。 她换了一身及膝青绿色长裙,外罩一件白色绣玉兰花睡袍,半干的乌发随意披散,她执了一壶茶,迎着院中零落的星光漫步而出,行动间微风吹起裙角,露出一截白嫩的玉腿。 风轻云只撇了一眼就移开视线,顺手接过女子递来的茶狠狠地喝了一口,“真是有伤风化。” 沈清勾唇一笑:“我以为师父这些年都习惯了,醉卧花丛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正经啊。” 风轻云嗤了一声:“佛门净地也如此不知羞,流云那小子可不在,你穿成这样难不成是要勾引这寺中的小和尚吗?” 第三十章 生变 女子咯咯一笑,“师父你这样子真像老妈子。” 风轻云闻言立马炸了毛,“你再说一遍?” 沈清优雅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双腿交叠,星光撒在白玉般的皮肤上分外迷人,“师父莫急,气坏了身子可是没人心疼的。” 风轻云恨恨地瞪着她:“真是朽木不可雕!” 沈清不理会他的愤恨,闲闲的开口:“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所为何事啊?” 风轻云闻言,刚才不忿的表情立马守得云开见月明,他一脸坏笑的看着沈清,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扔到她面前。 她也不计较,顺手拿过拆开,见到信中所写她愣了一下,随即一把将信丢到幸灾乐祸的男子脸上半响不吭声。 时间过去许久,她回过神来问道:“对了,祭天大典什么时候举行?” 风轻云亦收起了看戏的表情:“三日后。” 沈清拽了拽袖口的衣角,不再作声。 风轻云皱了皱眉:“徒儿,可否告诉为师你到底在逃避什么?”她依然直直地看向黑暗的夜空,不作回答。 “我本以为你会跟流云去北沐。” 沈清回头睨了他一眼:“以后少掺和这些有的没的,你又不是媒婆。” 风轻云不甘心的凑近了她:“流云不论是相貌,人品,权势,哪样不是万里挑一,他对你的心意你比我更清楚,连你嫁过人的事情他都可以不计较,你还想找什么样的?” 她不满他喋喋不休的数落,打断道:“我根本就没想找什么样的。”风轻云愣住,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清拿过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她轻轻的晃动茶水,声音有些飘渺:“师父可知我为何嫁给林之宴?” 风轻云正了正身子:“愿闻其详。” 她轻笑了一声“当初我死活要嫁给他不过是因为他无论如何活不过三个月罢了。” 风轻云一怔,莫非这其中还有内情不成。 “记得当初我拜师的时候师父就说过我骨子里有种股子桀骜不驯,性格更像个男子,其实不是,只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比我认命罢了。你说,以我父亲位列三公的权位,会有多少人想要娶我以拉拢我父亲?” 风轻云只静静地看着她,他知道她不是真正想要他回答。 “师父可还记得当年你问我为何要拜你为师时我的回答吗?” “你说你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她弯起一抹温柔的笑:“是,主宰自己的命运。师父又可曾听说过一入宫门深似海?嫁给金耀的贵族和嫁给师兄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充满了争斗,阴谋,欺骗,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风轻云久久地望着她,直到她的面容开始朦胧他方才回神:“我今后不会再帮流云。” 沈清温柔的脸上浮出一丝感激:“多谢师父成全。” “可是流云他对你用情颇深...” 她轻轻叹气:“劳烦师父多劝劝师兄吧,我的话他如今根本听不进去,以后,我尽量不见他。” 温热的茶水从口中一直暖到胃里,沈清对着风轻云魅惑一笑:“对了,师父这么晚还等在徒儿院中,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祭天大典的事情事情吧?” 风轻云扬唇大笑“说起你们的事差点给忘了,一位朋友邀我去一趟楼兰,为师活了几十年,还从未去看过大漠黄沙,只是此去少则几月多则一两年,特来向你告个别。” 沈清也跟着他开心起来:“有生之年能到处走走,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师父此行一路保重。” 风轻云站起身来洒然一笑:“但愿我回来时你已是真正的自由之身,到时候你我师徒再把酒言欢,仗剑四方。” 两人相视一笑,沈清一把过去勾住风轻云的脖子,脑袋在他肩窝处蹭了蹭:“好,一言为定。” 风轻云傻傻地任她抱住,半响伸手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师父都一把年纪了,徒儿可不要勾引为师啊,虽然答应了你不帮流云,可是也不想被他拿刀追着砍啊。” 沈清狠狠地捶了他肩膀一下,不放心的叮嘱道:“不许再去试那些乌七八糟的毒,毒死了可没人给你收尸。” 风轻云捂着被捶过的肩膀乖乖的点了点头,大手抚过她头顶的黑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飞身离去。 凤城叠翠楼最豪华的包房中,身披轻纱,身姿妙曼的舞女翩翩起舞,满室活色生香。 屋中的蓝袍男子一脸惬意的品酒观舞,脚尖不时随着乐声节拍轻轻晃动,他身旁依着一个着玫瑰金丝罗衫的女子,正巧笑倩兮地为他斟酒。 他举起酒杯,向着对面男子隔空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今宵有酒今宵醉,敬子谦一杯。” 对面的男子正是连陌,他冷冷地坐在那里,身上的寒气毫不掩饰的释放,身边跪坐的白衣女子被吓得瑟瑟发抖,女子正要抖抖索索地为他倒酒,他大手一挥,女子只慌乱地退向一边,不敢再近。 凌裕见状,大笑一声,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口中直叹:“好酒。” 连陌眼中寒意更甚:“你说约我到此有重要事情相商?” 凌裕舔了舔唇角:“子谦对于我安排的蝶衣姑娘不喜欢吗?”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行至连陌身旁,突然伸手托起白衣女子的脸,女子如花般娇美的脸暴露在烛光下,连陌这才抬眼看去,女子灯下的容颜竟然同记忆中的人儿有三分相似,再加上刻意修饰的装扮,一身标志性的白衣,连陌眼中陡然间如极地冰川,他冷声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裕见他表情,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连这个也不喜欢么?。” 连陌眯了眯眼:“你最好是真有事情,不然...” 凌裕撤回擒住女子的手,身形一软扑的一声跌落在连陌的旁边,他呵呵一笑:“子谦还真是心急啊。” 见连陌不接话,只冷冷地盯着他,他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吃力地坐起:“子谦可还记得西陵城中我们见过的那个男子?” 第三十一章 再回 凌裕说完,又觉得身上冷了几分。 酒壮怂人胆,他暗暗鼓了一下气:“我当日便觉得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直到,今日在邻国档案录里看见一幅画像才想起来。” 说完他从宽大的袖口处摸索着拿出一幅画卷递到连陌跟前,连陌面无表情的接过,展开后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只听凌裕接着说道:“此人是去年北沐刚封的太子,因为一直游历在外,是以就是许多北沐的大臣之前也从未见过他,据北沐传来的消息,这位太子如今并未娶妻。” 连陌抓着画轴的手不断收紧,周身寒气肆虐,凌裕急忙从他手中抢过画轴:“这可是要还回去的,弄坏了可不行。” 他心中哀叹一声,从前的连陌虽然冷漠,但是那是一种漠不关心的冷漠,不像如今这般,不时的周身散发着令人遍体生寒的冷气,而且越来越喜怒无常了,好似只要是那个女子的事情,都能使他失态。“如今她在哪里?” 凌裕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啊、。” 被他冷眼一扫瞬间打通了脑中的经脉:“哦,那个,雾隐传来的消息不都在您那吗?” 凌裕话音刚落,抬头已不见了人影,他抽了抽嘴角,这样完美如仙的人,如今也有了软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画轴,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连陌回了昭王府,对迎来的白慕只一句话:“叫朱由来见我。” 说完便进了书房,朱由进门叩拜:“世子叫属下所谓何事?” “她如今在何处?” 朱由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我们的人最后一次发现沈姑娘的行踪是在城外三百里的官道上,之后再无踪迹。” 连陌负手而立,颀长的身体挺的笔直:“限你三日之内,我要知道她的行踪,不然,自去领罚。” 朱由恭敬地作了一个揖,起身迅速离开。 天景十九年四月二十四,这是金耀皇朝三年一次的祭天之日,所有皇室宗亲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子女都必须参加,天还未亮沈清就在玉梅的服侍下起身梳洗,她如墨的青丝拢在脑后松松的挽了一个髻,沈清制止了玉梅想要往她头上插的金玉钗环,她从盒中挑出一枚红玛瑙镶白玉兰步摇,斜斜地插在发间,耳上戴着白石梨花耳坠,身着白底海棠撒花齐腰襦裙,外罩同色花纹的及地长衫,她肤白如玉,皓齿红唇,看得玉梅两眼发直:“小姐,要是你的模样被这皇城的公子们看到,恐怕媒人会把我们沈府的门槛踩烂。” 沈清轻轻一笑:“别胡说了,我现在已是有夫之妇了。” 玉梅哀叹一声:“真是可惜了小姐这副好相貌。” 待到收拾妥当,已是卯时,沈清和沈御史上了马车,与门口的三位姨娘和沈拓挥手道别,皇家的祭祀虽然要求五品以上的官员家眷必须参加,但是这家眷只包含了正妻和嫡出子女,是以,姨娘和庶出的子女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马车陆续到达皇宫的北兆门,沈清同沈御史下了马车,在宫人的带领下往祭祀的霄云殿走去。霄云殿,是一个可容纳上千人的露天大殿,中央设高台,高台周围拔地而起十二根蟠龙柱,台上摆放着各色的祭祀用品,台下设矮木圆凳,第一二排是皇亲贵族,官员被安排在三排以后按品级依次落座。这是沈清第一次参加皇家活动,三年前她正好还未及笄,是以并未参与,如今却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沈府离北兆门较远,是以他们到达时除了皇上和太后,其他人几乎都已经进了霄云殿。 沈清随着沈御史进入霄云殿。 她迎着清风缓缓走来,眉目如画,烟波流转,白玉无瑕的肌肤吹弹可破,清雅又不失庄重的装扮勾勒出她婀娜多姿的身形,她嘴角微微含笑,如同天上的仙子误落人间。 无数惊艳,赞叹,艳羡,嫉妒,垂涎的目光向她袭来,她迈着优雅的步伐,端庄而娴雅地走在沈御史身侧,不理会众人各色的目光。沈御史携着沈清行至众位皇子跟前,躬身一揖:“臣携小女沈清见过各位殿下。” 沈清亦上前一步行了一礼:“见过各位殿下。” 连澈撇了眼众人还有些回不过神的样子优雅一笑:“沈御史不必多礼,请入座。” 两人道了声谢后在第三排的最右侧坐下,他依旧俊雅如风,只是谈笑间更多了许多高贵和从容,看来这几个月,他和三皇子的争斗并没有落了下风。 沈御史同坐于中央的林太尉打了声招呼,林之言直直看着女子云淡风轻的脸,张了张口,轻声唤了一句:“弟妹。” 这个称呼,从生疏到苦涩,最后变成他心里拔不掉,动不了的一根刺,不时的拨弄,就能让人锥心的疼。 沈清抬头对他回以一笑:“大哥。” 林之言点头,垂了眸子,遮住眼里无处遁形的不伦,她永远只能是他弟妹,那个风清树香的早晨,她弯身敬茶的一刻,他清楚听见了自己心中那从未有过的震天雷动,然而这一切,在瞬间过后,唯余寂凉。 正坐在他们身后的凌裕不由苦着脸抽了抽嘴角,这是什么状况,此时他真希望一时眼拙认错了人,可虽只见过一面,这女子身上淡然出尘的气质,世间断然不会再有第二人。 他起身走到一边,对着门口一个小太监招了招手,小太监颠颠地小跑过来:“凌大人有什么吩咐?” 凌裕压低了声音:“世子怎么还没来?” 小太监摇头:“适才奴才去催,世子殿下只说一会就来。” 凌裕泄气道:“罢了,你等着” 他走到笔案边,迅速写下一行字,稍稍吹干后递到小太监面前:“把这个亲手送到世子手中,路上不要耽搁,快去。” 小太监一边应声一边忙不迭地往殿外跑去。 直到祭天大典快要开始时连陌才施施然赶来,只是微微比平时快了三分的步伐泄漏了他心中一丝焦急,他依然是一身白袍,行动间衣袂飘飘,风起时诉不尽的风流。 第三十二章 祭祀 殿中女子无不痴痴地望着连陌的身影,只盼他能回头看自己一眼也好。 沈清只觉得一阵清风袭来,眼前被一片白色的衣角挡住了视线,她正要抬目望去,耳边响起老太监刺耳的声音:“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被身边沈御史一扯,她同众人一道跪了下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 片刻后,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平身。” 皇帝的声音虽然浑厚威严,但是掩盖不了其中的中气不足,看来这几位皇子的储位之争还没有结束。 众人谢恩之后起身,她才抬眼看向眼前背对着她的人,白袍舞动,青丝飞舞,直直的站在人群之中,浑身上下颇有一种皎如玉树临风前之感。 三声钟鸣,祭天大典正式开始,刚才唱话的老太监高呼一声:“撤!” 宫人们有条不紊的走到众人跟前,将圆凳撤下,替换的是一个小小的蒲团。 一位穿着红色袈裟的老和尚走到祭台正中,对着皇帝和太后躬身一礼之后,跪坐在祭台之上念念有词。 祭祀的第一项内容是净手,侍者二人,着黑色祭服,一人端着铜盆,一人端盛盘内置白色绢布,轮流走到参与祭祀的众人面前使其净手。 第二项为奏乐,高扬激狂的乐声充斥大殿,百官齐声合唱,这歌沈清实在是没听过,只能张了张嘴假装跟着唱,实际上她一点声音也没敢发出来。直到七遍过后,脸红脖子粗的众大臣才随着乐声的终结停了下来。 接下来是燃香,众人从皇帝到百官,依次将点燃的三根香插于祭祀台上巨大的香炉之中。 接下来的依次便是跪拜,点酒,初献,亚献,终献,祝唱,颂词。 最后由坐了大半日的大和尚念诵地藏菩萨本愿经和往生净土神咒方宣布折腾一日的祭天大典完结。 所有文武百官俯身叩首,待到皇帝和太后离开后方才起身。沈清揉了揉已经僵掉的膝盖,侧身扶着沈御史起身。 出了霄云殿,沈清方才走到林太尉和高氏面前屈膝行了一礼:“见过太尉大人,夫人。” 高氏伸手将她扶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微微哽了一下出声道:“明日是之宴的忌日,你能否去看看他?” 沈清点头,:“我会去的,夫人。” 她轻轻搀扶着高夫人,林之言走在她们身旁,只默默地看着她的侧脸,几人随着人流出了北兆门。 霄云殿,连陌站在殿门口,眼中沉寂如水,那个女子在人潮中淹没,她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连澈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同他并排占立:“子谦在看什么?” 连陌回过头,脸上挂着一抹难解的笑容:“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连澈不置可否,只是苦涩一笑,带着落寞。 “知道了又能如何?” 城外二十里处,河岸边的小坡上静静地立着一座孤坟,女子一身白色素纱衣裙,发间只戴了一朵小小的白绢花,午后刺目的阳光照射下来,她撑着一把青绿色油纸伞,臂间挎着一个小篮子,轻轻地走到坟前。 素手轻抚过墓碑的每一寸刻痕:“之宴,我来看你了。” 将伞放在一旁,她蹲下身点燃冥纸,白色的纸投入火中,火舌将它卷起,黄色的火焰熄灭,留下一片火红,再寸寸散尽成灰。 如同记忆中那个温柔的男子,不经意中他的温柔已入了心,他却如同瞬间绽放的火光,片刻凋零。 时光荏苒,记忆重现。海棠花树下的躺椅之上,林之宴一手支头已然睡了过去,身前长桌端正的放着一副人物画。 有女子走了过来,拿起画卷,画中人侧卧于长椅上,双手捧书,神情怡然,微风带起的几缕发丝同空中洒落的花瓣翩翩起舞,映衬着女子的绝世风华。“娘子怎么来了也不叫醒我?” 沈清到没注意林之宴什么时候醒了,他最近昏睡的时间越来越久,俨然时日已经不多了。 “这画的是我么?”林之宴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羞涩,喃喃的道:“嗯,我画的不好,风采不及娘子万分之一。” 沈清展颜一笑:“你画的很好,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么美”林之宴满足的笑了笑拉过沈清:“娘子近日很忙么?怎的常常见不到你” 沈清任他将自己的手握住浅浅笑道:“我近来看了一本典籍,里面或许有解噬心莲的方法,容我多研究一下好为你解毒。” 林之宴一手改为轻捧着她的脸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晕红,慢慢靠近间呼吸变得急促。 沈清看着眼前逐渐靠近的隽秀脸庞,他的脸上有着紧张和期许,额间甚至沁出微微的汗珠。 没有躲开,苍白冰凉的薄唇印上了她嫣红的朱唇,先是轻轻的碰触,试探,接着便慢慢的吻住两片红唇,辗转吮吸,温柔舔抵。 良久,唇分,林之宴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之前的二十年,我每天都在怨恨,为什么我要遭受这噬心的痛苦,为什么老天待我如此不公。直到遇见你,你说你要嫁给我,我当时就在想,我林之宴何德何能竟能娶你为妻,生命的最后三个月有你相伴,我了无遗憾。” 沈清惭愧的无地自容,金耀十八年来第一次有男子向自己表白,没想到确是自己利用的对象“之宴,对不起,我当初嫁你其实...” 林之宴将头埋进她的发间深吸口气喃喃的道:“我知道,你并不是喜欢我才要嫁我,我亦知你并非凡俗女子,你有你的思想,有你想要的东西,所以能得你相伴我很知足。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嫁给我,不管你是不是利用我,你总归是我娘子了,被自己娘子利用一下又有何妨。” 沈清只呆呆的看着他,心里充斥着各种情绪,震惊,感动,心疼。半响抬手为他整理了下额前散落的一缕发丝骂道:“傻子” 林之宴捉住她如凝脂般的玉手放在唇边浅浅一吻,“我自己的身体我明白,胎里便带的毒至今无人能解。你也别再难为自己了,也不要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毒经而把相公抛诸脑后,这剩下的日子...都陪在我身边,好吗?” 第三十三章 忌日 林之宴看着沈清的目光真诚而炙热,像是要燃尽生命般的热烈。她心中一阵炙烤般的疼痛,咽下喉间的酸意,微笑着点了头。 在无人打扰之际,林之宴总爱拉着沈清在海棠树下作画,或是她低头娇羞,或是嫣然含笑,或是悠然抚琴,或是支案沉思,一颦一笑中妩媚顿生,含情的朱墨似是要将她万千风华尽数刻入画中。 多情的公子,绚烂的春色,在草长莺飞的季节里被时光篆刻成了回忆。贪恋着手中逐渐逝去的温度,往日的嬉笑怒骂被震耳欲聋的恸哭所替代。 眼睛被入目的片片雪白刺痛,那个温柔缱卷,目光缠绵的隽秀男子终究没有熬过那个四月,沈清突然觉得悲从中来,若是最初的时候知道会有这份纠葛,自己还会义无反顾的嫁给他吗?如今自己目的达到了,心中却无一丝欢喜。 记忆轮转,柳絮飘飞。 她轻轻地挪过身子,在墓碑旁坐下,头靠在碑上,闭眼听着周围的声音,溪水的流淌,风的经过,草木的低语,还有间或的一两声蛙叫蝉鸣,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头顶一凉,她睁开眼,林之言半蹲在她身边一手为她撑着油纸伞,沈清理了一下鬓发:“大哥来了。” 林之言轻轻嗯了一声,沈清见他另一手里也提着一个小篮子就要伸手接过油纸伞,林之言见状松了手,指尖不经意碰触到她的手指,他收回手,拢在袖中轻轻握了握,心中苦涩蔓延开来。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直到耀目的阳光被漫天乌云取代。 眼见就要下雨,沈清从地上站起身来,看着同样刚刚起身的林之言:“恐怕要下雨了,大哥要走了吗?” 林之言点头,率先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沈清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座孤坟,抑制住眼中的酸涩转身离去。 两人并肩而行,“弟妹这近一年的时间过的好吗?” “嗯,好,大哥你呢?” 压抑着心中的失落:“嗯,我也很好。”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大雨倾盆而下,饱满的断了线的珠子似的雨点不停的砸落在两人头顶,沈清连忙撑开油纸伞,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小的油纸伞根本不足以遮住两个人,瞬间雨水就将林之言半边肩膀打湿,沈清见状,将伞稍稍挪过去一点,林之言突然一把夺过伞柄,将伞全数遮在了她的头顶。 沈清愣了一下,对于皇城来说四月的天并不算特别暖和,这样的暴雨一淋极有可能生病。 她不作多想,一手抓住伞柄前一推,身体向男子靠了过去,她几乎要贴着男子的胸膛才勉强将两人都置于伞下。 身上间或传来她的体温,蔷薇般的气息钻进鼻尖,看着眼前娇小的身躯,如同躺在他怀里一般,心脏疯狂的跳动起来,这是他第一此离她如此至之近,或许也是唯一的一次。 他一手接过伞柄,一手轻轻地将她拥住,她的气息使人迷醉,手下的娇躯柔软的不可思议,两人在雨中艰难的行走,他却在心中祈祷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他记住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匆忙奔走的两人没有注意到身后林中走出的两道身影。凌裕心中郁闷地直想骂娘,这世子爷也不知抽的什么风,一路尾随人家又不露面,眼看着别人捷足先登自己只能在一边干吃醋,完了还拖累他在这里淋雨,不消片刻,两人均是一副落汤鸡的模样。 连陌不理会他怨愤的目光,运起轻功瞬间不见了踪影。凌裕一惊,来不及发怒,连忙手忙脚乱地追了上去。 沈清两人行了大约两刻钟,没有内力的支撑,短短一截路她便累得气喘吁吁,到后来几乎是林之言半抱着她走,突然背后传来马蹄声和车轮转动的声音,沈清回头看去,一辆简单的木质马车,一道男子的声音传出:“可是林家大公子和沈家小姐。” 雨愈发大了起来,林之言将沈清往怀中带了带:“正时,敢问阁下是?” 一张略显狼狈的俊脸从车里探出头来:“我是凌裕,如今雨势过大,两位快上车来。” 林之言和沈清对视一眼,两人相携着走了过去,沈清一上马车,一张嫡仙般的面容便出现在眼前,她心中一惊,不料一条白布兜头砸下来,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擦干净。” 沈清拿起白布转向林之言:“大哥刚才护着我身上该湿了许多,你先擦。” 凌裕突觉车中温度陡降,他嘿嘿地拿出另外一条:“沈小姐莫慌,这里还有。” 说着就将布巾递给了林之言。 林之言眸光一闪,笑着谢过,一边清理水渍一边说道:“世子和凌大人怎么看上去全身都湿透了?” 沈清这才定睛看去,连陌脚边还在滴答地滴着水,一头墨发还有些凌乱,几根湿发搭在脸颊边,平添了几分诱惑。 凌裕心中一紧,这林家大公子还真是不怕死。 沈清打量过后,疑惑地问道:“二位怎么正好也在此处?” 见连陌一副不愿开口的样子凌裕认命的回道:“是我邀世子一块出门踏青,谁知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说完他自己都不信,谁踏青会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好在沈清并未多想,只淡淡地哦了一声,车内一下子尴尬了起来,耳边只剩下雨滴打在车顶的噼啪声和着车轮转动的骨碌声。 “你来这里又是做什么?”连陌猝不及防的开口问道,沈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今日是亡夫的忌日,来看看他。”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一直到入了城,一进城门便看见两位身穿蓑衣的侍者持伞等在一侧,林之言抱拳一礼:“今日多谢世子殿下,家父已派了马车前来接我和弟妹,这就不打扰世子了,告辞。” 说完拉着沈清就要下车去,沈清转头对连陌轻轻点了一下头以示谢意就要跟着林之言下车,突然手腕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拉住:“不用麻烦了,我送你回去。” 林之言恭敬地笑了笑:“世子,于理不合。” 沈清挣开他的手,迅速下了马车,林之言紧随其后,片刻之后,林府的马车就消失在了城门口。 连陌紧紧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脸上带着怅然若失。 “子谦,你...” “林府的二公子是叫林之宴吗?” 凌裕点头:“是叫林之宴,子谦,你想?” 他看向凌裕,突然诡异一笑:“没想到我真正的敌人居然是个死人。” 帝陵之中她叫出的那个名字‘之宴’,呵...凌裕瞪大了眼睛:“可是,她毕竟..而且她如今的身份...” “那些都不重要,给我查清楚她和沐流云什么关系。” 凌裕翻了个白眼,都那样了还能有什么关系,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 第三十四章 训弟 按传统来说,祭天大典之后第三日皇宫会举行宴席以慰劳众位官员,这日沈清正靠在长椅上看书,玉梅蹬蹬地拿过三套华丽的服饰,喜笑颜开的立在沈清面前:“小姐,你先别看书了,快说说这几套衣服你最喜欢哪一套?” 沈清头也不抬:“都好看。” 玉梅皱着脸巴巴地望着她:“啊?那小姐你明日穿那一套啊?” “你说哪套就哪套了。” 玉梅跺了跺脚:“小姐你怎么老是这样。” 沈清一手揉了揉太阳穴:“好吧,你拿来我看看。” 玉梅小嘴一撅:“都在这呢。感情你刚才根本就没看啊,骗人。” 沈清好笑的看着她唱作俱佳的表情:“就那件紫烟罗的吧。” 玉梅喜上眉梢:“我就说这件最好看,小姐好眼光。” 沈清轻笑一声,门外却传来丫鬟的禀报:“大小姐,戚姨娘和二公子求见。” 沈清心中惊讶,戚姨娘是戚征事的庶女,因是庶女身份才嫁给沈常山为妾,这么多年,大家也算井水不犯河水,典型的相敬如宾的状态,怎么今日会突然拜访? 她放下手中的书册:“玉梅,请他们进来。” 玉梅立刻收敛小女儿姿态,“是!大小姐。” 两人在玉梅的指引下进了门,戚姨娘不过三十多岁,还算保养得宜,身材并未像寻常中年女子一般发福,白皙的皮肤只在笑起来时眼角有一些细纹,只是脂粉掩不住面色的憔悴,她屈膝行了一个礼:“见过大小姐!” 沈拓也抱拳躬身行了一礼:“见过长姐!” 沈清微微侧身避开,“姨娘这是做何?拓儿快快免礼。” 戚姨娘道了一声谢,在玉梅的搀扶下落座。 她似乎有些局促,只坐在椅子的三分之一处,微微低着头偷眼看向沈清。 “姨娘若有什么事情请直说。” 戚姨娘突然扑腾一声跪倒在地,沈拓见母亲下跪,亦跟着跪下,沈清看着面前的两人并不说话,既然有所求,她自然会说,用不着她催促。 果然,抽泣了一阵,见沈清没有反应,戚姨娘止住了哭声,她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下,却奇异地并没有将眼泪擦干,一张风韵犹存的脸梨花带雨地看着她,沈清心下一噎,这招数应该用在父亲身上啊,看来做妾也有职业病啊。 她拉过一旁的沈拓:“请大小姐救救拓儿。” 跪着的男子有着少年的青涩,十三岁的少年身量已经只比沈清矮半个头,他通红着脸,将头深深埋到胸口,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拓儿昨日在叠翠楼把袁少府家的小公子给打了,听说袁少府把此事上报给了皇上,皇上如今全权交由二皇子处理,我知道二皇子殿下同太尉府关系匪浅,可否请大小姐求求二皇子,对拓儿从轻发落。” 沈清静静听完:“你为何会去叠翠楼。” 戚姨娘正要说话却被沈清以眼神制止:“我在问沈拓。” 沈拓此时早已满面通红,他抬头看来一眼沈清,之后迅速低下脑袋,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位长姐眼中的威慑甚至比得过父亲,被她紧紧盯着只觉如芒在背,他呐呐地说道:“昨日是田尚书家公子的生辰,有人提议去叠翠楼喝酒,我一时好奇,就,就跟着去了。” 沈清冷冷一笑:“好啊,十三岁就知道逛窑子,看来我沈家是要出一个风流才子了。” 沈拓急声辩解:“长姐,我什么都没做,就陪着他们喝了几杯酒。” “那为何会和别人打起来。” “他说我低贱,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子,我..我才.一时没忍住..” 他说话之时鼻中急促地呼吸着,显然至今还很在意这话。 沈清深吸一口气:“我不会帮你,人就应该为自己做下的事情承担责任。” “大小姐!” 戚姨娘惊叫一声,又要开始哭,沈清不奈地一挥手:“慈母多败儿,玉梅,扶姨娘下去,我有话单独同沈拓说。” 戚姨娘不甘心地回头看了眼沈拓,被玉梅拉着掩面而去。 沈清转头看向沈拓,他已经抬起了头,只不过看她的眼神带着一种愤恨。 她微微一笑:“你现在心中在恨我。” 少年倔强地扭过头:“弟不敢。” 沈清呵呵一笑:“不过是别人无的放矢的骂了你一句,你就要将人打死吗?”“ 难道他应该骂我低贱吗,他凭什么骂我低贱。” “那你自己认为你低贱吗?” 沈拓激动地吼道:“我当然不是!” 沈清不理会他的狂躁:“不,你自己从心里就认为你是低贱的。” 沈拓赤着脸梗声道:“我没有。” “你有,你当然有,一个人越在意什么就越怕别人说什么,你自卑于自己的出身,所以别人只要一提起你的出身你就觉得是对你的侮辱,你害怕他们说你是姨娘生的儿子,害怕他们说庶子只配给嫡子提鞋。” 沈拓越听越痛苦,五官扭曲着,最后他终于忍耐不住握紧双拳,红着眼吼道:“是,我怕,我怕他们总是提醒我我就是个低贱的庶子,我什么都不配得到,家族的提携,父亲的宠爱,世人的敬重,这些通通都不属于我,哪里像你们这些嫡子嫡女,天生就比别人高人一等,而我....什么都不是。” 沈清起身走到他身侧,蹲下身在他耳边说道:“你错了,你自己都看不起你自己,如何要别人来尊敬你,人的贵贱并不是只以出身来定的,开国皇帝当初就是个织鞋贩履之辈,可他开创了金耀山河。威远大将军昔日就是个衙狱走卒,可是他凭着自己的努力当上了万人之上的大将军。” “我不否认许多人是以出身论英雄,可是这样的人他们本身就是目光短浅之辈,你若和这样的人计较你又会比他好多少呢,唯有你自己尊重自己,接受自己,别人才会真正尊重你。有句俗话说,你若是被恶狗咬了一口,难道你还要再咬它一口当作报复吗?你若是一个胸怀开阔之人又何必用别人的错误才惩罚自己。” 第三十五章 水袖倾城 看着沈拓有些不服的表情,沈清继续说道“你可能还会觉得,凭什么他犯了错就不应该受到惩罚,我来告诉你,没错,他应该受到惩罚,这个惩罚你不给他,日后别人也会给他,很多事情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而你若要做这个惩罚的实施者,就该做到让别人称赞你,推崇你的所为,再不济至少抓不到你的把柄,而不像今天这样累得父亲被人在背后议论教子无方。” 许久沈拓都没有说话,他细细地品着女子刚刚的话,脑中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那些零散的东西又在脑中渐渐拼凑。 “哪怕你无法做到不计较自己的出身,也不应当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那样只会暴露你的弱点,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一旦你的敌人抓住你的弱点,他就可以利用你,甚至操控你。你只需记住,任何东西都必须要自己挣,别人给的,哪怕是你的父亲给的,你守不住,终究有一天还是会失去。” 沈拓跪在地上呆若木鸡,他神情木然一动不动,沈清不知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之所以和他说起这些不过是因为他是她的弟弟,只不过,若他不愿听,她亦不愿多说,就算是有血浓于水的亲情,到底人生是自己的,别人左右不了。 时间过去许久,沈拓慢慢地起身,拱手弯腰九十度对沈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皇宫的宴会一般是在傍晚开始,沈清沐浴梳妆后同沈常山一道进了皇宫北兆门,直直来到紫云殿,宴会比起祭祀大典氛围可谓大相径庭,还未进殿便听见里间传来的欢声笑语。 连襄奇异地看着坐在他身侧的连陌:“子谦,你可是从来都不参加这样的宴会的。” 对面的凌裕闻言不经意的挑了下眉,心中诽腹‘醉翁之意不在酒。’ 连陌端起案上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偶尔参加也无不可。” 连襄吃吃一笑:“你就不怕太后她老人家要给你挑媳妇?你看百灵郡主眼珠子都要落到你身上了” 连陌但笑不语,余光撇向门口,一身紫色软烟罗素纱衣裙的女子翩然而来,莲步轻移摇曳生姿。 连襄啧啧赞叹:“从来不知沈御史家有这样一个绝色,可惜了。” 说完,只觉周身温度骤降,他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四周,疑惑的耸了耸肩。 沈清和沈御史走到写有他们名字的座位前,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按理说应当是沈御史在左侧沈清在右,如今怎么反过来了。她心下生疑面上却不表露。 “沈小姐。” 沈清侧身看去,连陌一身白色袍衫正坐在她的右侧。“世子。” “沈小姐近来过得可好?” “多谢世子关心,很好。” 连襄轻扯了下连陌的衣角:“子谦,你们认识?” 连陌不置可否,连襄眼珠一转,凑近了他说道:“我说你今日怎么想起要参加了,还非要与我同席,不会是看上这位沈小姐了吧?” 本只是打趣的话,连陌的回答着实把他给惊了一把“有何不可?” 半响,连襄突然惊叫一声:“什么?” 见众人的目光统统射向他来,他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小声说道“子谦,她是个寡妇!你要纳她为妾父皇和皇祖母能同意吗?” “谁说我要纳她为妾?” 连襄觉得他的脑袋似乎有些不够用,看上了难道不用纳她回府?正在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时候,皇帝和太后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走上了主位。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岁!” “都平身,今日宴会大家放宽心胸,开怀畅饮,来人哪,上酒。” “多谢皇上!” 刚一坐下,流水般的酒水糕点接踵而来,一身水红色宫装的丽妃笑着说道:“臣妾为今日宴会特地命人编排了一曲水袖舞,还望皇上和太后欣赏。” 皇帝满意的点头:“准!” 乐声清幽,挽着七色长袖的十二名轻纱女子款款间到了中央,美艳的女子随着乐声慢慢舞动身躯,七色的长袖舞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度,那十二名彩衣女子犹如绽放的花瓣向四周舞动开来,五颜六色的彩袖像彩虹一般晃花了众人的眼,散开的花蕾中央,一白衣女子,如玉兰花般盛开,她扬起脸,绝美的面容暴露在夜光之中,她有雪一般的容颜,玉臂轻扬,青丝飞舞,柔软的腰肢随着白色的水袖轻轻舞动,无尽的魅惑在场中绽放,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双眼紧紧盯着中央的白衣少女,屏住了呼吸,生怕她就此乘风而去。 乐声停止,沈清看到场中那些平时道貌岸然的男人们眼中的欲望,她心中暗笑:“果然食色性也!” 白衣少女盈盈来到殿前,俯身一拜“臣女灵珊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见过各位娘娘!” 太后抚掌叹道:“真是精彩绝伦,哀家好久都没有看过这么精彩的舞蹈了,来人,赏!” “谢太后赏赐。”皇帝见太后高兴,对着在席的凌丞相道:“丞相之女,果然同传闻中一样,闭月羞花又不失端庄优雅,丞相教养的好女儿啊。” 凌相笑的有些勉强,凌灵珊要献舞的事情他事先并不知情,看丽妃这积极的模样,想必是背后做了不少功夫。 不过无论怎样,殿前不能失仪,他恭敬的说道:“皇上谬赞了,小女班门弄斧难登大雅之堂,怎经得皇上太后如此夸奖,灵珊,还不过来。” 女子艳若桃李的脸庞带着恰到好处的娇羞,她偷偷撇了眼端坐在一边的连澈,他眼中的赞赏令她心花怒放,她袅娜地向凌相旁边的位置走去,经过连澈座前之时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 丽妃笑着打趣:“灵珊如此天姿国色,以后不知会便宜了哪家小子呢?” 凌灵珊顿时涨红着脸,眼角偷偷瞟向连澈,又怕被发现似的迅速似的迅速收回目光,沈清心中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小女儿的娇态,一羞一撇间将女子的欲语还休诠释的淋漓尽致。 第三十六章 问情 景帝被丽妃一提醒,面色温和地问丞相:“灵珊今年多大了?” “小女下月才及笄。” “哦,可有许人家啊?” “回皇上,还未曾许人家。” 一身蓝色宫装的贤妃笑道:“看来丞相今日可要擦亮眼睛了,我金耀最优秀的男子可都在这里,看准了也好求皇上做主不是。”凌相心头一跳,暗道贤妃这话是绵里藏针,皇子们岂是容得他小小丞相府来挑的。 “娘娘严重了,小女才疏学浅,今日倒是闹了笑话,回府后臣一定悉心教导。” 景帝温和一笑:“也罢,丞相先入席吧。朕有些累了,先回宫歇息,大家也都不要拘束,澈儿,这里就交给你了。” “父皇请放心,您安心歇息!” 恭送皇帝和太后之后,场中再次热闹起来,火红衣裙的舞女翩然起舞,席间言笑晏晏,觥筹交错好不欢愉。 沈清握住手中的琉璃杯,小口小口的喝着果酿,冷眼看着场中的热闹欢腾,一股不合宜的寂寥涌上心头,这灯火通明的大殿,摇曳的烛光,错落妖娆的美人,她似乎身在幻境,一切来得那么不真实,又像置身事外的看客,了无生趣地看着一场闹剧。 “沈小姐在想什么?” 沈清回神,眼中还有未散的薄雾,她定了定神:“没什么。” “这青梅酒果味甚浓香甜可口,后劲却很大。” 沈清抿唇一笑,依然自顾自地小口饮着,不论是前世今生,她从未醉过。 十步开外的百灵郡主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清绝美的脸,以目光寸寸扫射她的脸,不得不承认她的容貌甚至和金耀第一美人凌灵珊不相上下,不同的是灵珊美的令人惊叹,她的美令人回味,手中的粉色丝帕被她揉成一团,原来他也会如此温柔的对待一个女人,那样温柔的眼神,那样关怀的语气,这些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哪怕他们有过十几年的婚约,恨和妒在胸中急速膨胀,她端起一杯烈酒企图浇灭心中那一团火,烈酒入喉,一下子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胸中的恨意如同海中巨浪翻滚,她赤红着脸看见他夺过她手中的酒杯,拉着她无声地消失在殿中。 “世子这是做什么?” 沈清冷冷地甩开他的手。 连陌逼近她“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沈御史的女儿,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嫁给了林府二公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已经死了?” “如果世子真的很介意我当初隐瞒身份的话,我可以向你道歉。” 他看着她暗夜中的脸,恨恨地说“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 “世子,我并无义务向你解释。” 她转身就要回席,刚绕过假山的一块大石,紫金玉带的男子迎面而来:“沈小姐原来在这里,可有什么不适?” 沈清心下诧异:“殿中太闷出来透了透气,二殿下这是?。” 连澈笑的如沐春风:“也是随处走走罢了,沈小姐这是要回去了吗?” “嗯,家父该担心了。” 连澈笑着赞同“那便一道走吧。” 沈清直觉不妥,但见男子眸色坦荡,自己推辞反而矫情。两人并肩而行,沈清突然想起昨日沈拓之事,她迟疑着开口:“殿下,请恕我冒昧,关于幼弟的一事...” “沈小姐不必担心。” “不,我是想请殿下从重处罚,不用顾及父亲的颜面。” 连澈不解的挑眉,等着她开口解释。 “幼弟虽是庶出,但父亲对他寄予厚望,我不求他飞黄腾达,只求他日是一位有责任有担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此次让他吃些亏总比将来吃亏的好,所以还请殿下重罚于他,只要不将他打残了便可。” 连澈恍然:“沈小姐有如此远见澈心中佩服,但是小姐恐怕还不知今晨之事。” 沈清停下脚步看他:“哦,何事?” “今晨令弟先是亲自登门向袁家道歉,而后去了廷尉衙门自领了五十大板,如今应该是送回贵府了。” 沈清心下一惊,:“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小姐回府便知。”看来昨日的话他是听进去了不少,不得不说,他这一举动,虽遭受了皮肉之苦,可一来表达了他的知错能改,二来也算为父亲挽回了名声。 沈清回到殿中,连陌并没有回来,这样也好,省的怪怪的,她实在觉得无趣,环顾四下,都是热情高涨的贵族们,她凑近沈御史悄声道:“父亲,这宴会什么时候才散啊?” 沈御史促狭地盯着她:“怎么?想走了?” 见她点头:“那就走呗,不用等我,我还有几个朋友要应酬一下。”沈清奇道:“可以吗?” 沈御史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解释:“看见殿门口旁边那个桌子了没?” 沈清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桌上放着一盏宫灯,比较其他宫灯更亮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疑惑的看着沈御史,神色懵懂,沈御史好笑地敲了下她的额角“那是碧瑶灯,凡宫中宴会,点燃碧瑶灯就是可自行离席的意思。” 沈清张大了嘴,:“可是我看没有人走啊。” 沈御史看着她罕见的娇憨模样父爱泛滥,心软成一片一片的,“清儿你这脑袋怎么出去一趟变这么笨了呢?能参加宫宴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朝中权贵,有这样的机会大家当然都要多结识些人脉啊。” 沈清瞬间恍然,她佯瞪了眼沈御史:“那您就这结识吧,女儿先行告退了。” 沈御史呵呵的看着沈清,这个女儿自小就精明的紧,要看她犯傻的样子可不容易。 沈清独自出了宴会,宫门口一辆红木紫紗金顶的马车停在她面前。紫色的帘子被掀开一角,低沉好听的男声传来:“上来,我送你。” 沈清愣了一下婉言拒绝:“多谢世子,你我身份多有不便,就不劳烦世子了。” 说完她朝着御史府的马车走去,她本不打算在皇城多呆,更加不愿惹出什么不必要的流言和麻烦,这些众星捧月的人还是离的越远越好。 第三十七章 喜讯? 黄木青顶的马车,帘前挂着碧色珠帘,她伸手掀起帘子,脸上一掠而过惊讶之色,她淡淡地拒绝了丫鬟的搀扶,轻盈的上了马车,车内,一身白袍的连陌正斜斜的靠在车壁上,对着沈清漾起一抹炫目的笑容。 沈清心下微叹“世子这是何为?” 连陌正起身来,马车不大,两人相对而坐时稍微一动便可触碰对方膝盖。 “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那样对你。”好半天他才开口。 她绷着的脸缓了缓:“刚才的事情我已经忘了。” “你对我说话客气了许多。” “是沈清之前冒犯了。” 连陌一怔,没有接话。 简单的对白后再无言语,马车内长长的沉默,沈清闭上眼睛假寐,除了马蹄和车轮的声音,就只有对面男子绵长的呼吸声,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沈府正门,沈清睁眼时,车内已没有了白袍男子的踪影。 沈清进了沈府,直接朝南苑行去,南苑是沈常山安置妾侍的地方,这也是沈清第一次踏足南苑,内心深处她对于妾侍其实是看不起的,但是身为这个时代的女子,沦为妾侍,谁又能说她们不可怜呢,相较于沈常山的东院和沈清的风林阁,南苑只能算得上精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陈设,也没有沈清屋中常年更换的各色装饰,她大概能理解为何沈拓小小年纪那么忌讳别人提起他的出身了。 来到沈拓的房间,戚姨娘诚惶诚恐的迎接她,眼睛微肿,眼中带着还未消散的血丝。沈清进了内室,床上的少年俯身趴在床上,床边散落的血色纱布还未来得及清理,她走到沈拓旁边,少年小小的脸上泛着苍白,想来应该极为痛苦,昏睡的中眉头还在微微皱着。 她执起他的手轻轻的号了一下脉,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戚姨娘:“这是一位朋友送给我的凝玉膏,对治疗外伤有奇效。” 戚姨娘诺诺的接过后躲在一旁悄悄的抹眼泪。 沈清见她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最终什么都没说便回了风林阁,戚姨娘纵然可怜可悲,好在她并不笨,就算沈拓被打得奄奄一息她最多也就是红着眼睛垂泪到天明,并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懦弱也不总是坏事。 风林阁中,月桂树下,沈清蜷在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游记,戚姨娘扶着沈拓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沈拓挣脱她的搀扶,吃力地弯了下腰:“弟弟给长姐请安。” 沈清笑着打趣:“怎么这么快就能下床了?” 那日把脉就知他伤得不重,只是不知这放水一举是林府还是连澈授意的。 “不过伤得这么重还是应该在床上多休息几日。” 她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刻意表露的异样,沈拓小小的脸上划过感激:“弟谨遵长姐教诲,只不过听下人说长姐又要离家了,这才急着前来。” “嗯,再过两日便走,以后你得多为父亲分忧才是。” 戚姨娘闻言张了张口,被沈拓拉了一下一角后随即垂头不语,沈清奇道:“姨娘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戚姨娘看了下沈清又看看沈拓,有些尴尬地解释:“请大小姐恕我多言,七月初八老爷迎娶光禄卿许大人的次女,大小姐若不在场的话恐会惹来不少闲言碎语,对老爷和大小姐可都不是好事啊。” 沈清一怔,面色严肃:“这是何时的事情,为何没有人告诉我?” 戚姨娘和沈拓一惊,“大小姐不知道?这聘礼昨日便下了。” 她整了整表情,“罢了,这是喜事,看来,我暂时是走不了了,姨娘还是扶拓儿回屋歇息吧。” 送别了戚姨娘母子,她愣愣地坐在长椅上,手中的书未再翻动一页,她的生母不过是个乡野女子,当初父亲不顾家中的反对执意娶她为妻,他对母亲的情意不可能会有假,哪怕是戚姨娘之流也因是贵人所赐推脱不得而已,如今连她都已快十九了,他才想到要续娶,这中间一定不简单,难道...父亲他已经做出抉择了吗? 要说非常介意沈清其实是没有的,这个时代,普通男子都不会为一个女人坚守,更何况他位列三公呢,能这么多年不娶,实在算得上是长情之人了,但若是一点都不介意那也是假的,倒不是因为母亲,那个苦命的女子在生下她的时候就去世了,就算她是带着记忆转世,一个从来都没有相处过的人很难有什么感情,她别扭的是金耀女子出嫁一般不会超过十六岁,也就是说她的那位继母,不出所料的话比她还小几岁,一想到此一股恶寒扑面而来。 沈清是御史府中唯一有资格和沈御史同桌用膳的人。 晚膳时分,“听说女儿就要有母亲了,父亲为何不告诉我呢?” 沈御史一惊,一口青菜卡在喉中,顿时说不出话来,沈清体贴地端过一杯热茶,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 沈御史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还算英俊的老脸上有一丝可疑的红晕,他尴尬地又咳了两声:“那个,你知道了?” “父亲觉得能瞒我?” 沈御史不自然地解释:“我,我也不知该怎么跟你说,怕你...” 沈清轻笑一声:“父亲说的什么话,您平日事务繁忙,能有人在身边照顾那是好事,这御史府能有个当家主母父亲也能省掉不少的事情,再说,您纳的妾侍不多也有那么几个,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沈御史干笑两声:“你明白就好。” 他心下叹息,纳妾和娶妻怎能一样呢,只怕这个女儿以后是更加不愿意回来了。 “对了,明日你籍表弟到了,你带他四处转转,小时候他最喜欢黏着你了。” “籍表弟?婚期还有两月,他这么早来干嘛?” “说是想看看凤城的百花节,左右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怕你到时候又多了条小尾巴。” 沈清笑而不语,犹记得当初小时候他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跟班,她上个茅房久了那小子都会急的哭,多年不见,也不知长成什么样子了。 第三十八章 表弟周籍 风林阁院中,沈清手持着一卷书旁若无人地翻着,锦衣玉冠的少年一手支着下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静坐的女子:“佩鸣玉以比洁,齐幽兰以争芬。淡柔情于俗内,负雅志于高云。纵是丹青绝笔,难绘表姐倾城之姿。” 沈清凉凉的看他一眼,“去见过御史大人了?”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嗯,舅舅他老人家忙的很,叫我来找表姐你玩。” “我这可没什么好玩的。”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青衣女子:“幼时只要跟在表姐身边就觉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表姐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沈清被他的傻样逗地一笑:“你这小子倒是比小时候嘴甜不少。” 少年被她一笑给晃花了眼,呐呐地念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 女子捻起一枚果子,随手一掷,堵住少年喋喋不休的嘴。 少年一副你伤我甚深的表情看着她。“阿籍,你话太多了。” 少年也就是周籍愤愤地拿出口中的果子,狠狠咬了一口含糊着说道:“舅舅叫你带我出去转转。” 沈清头也不抬:“有什么好转的?” 玉梅端着一个青瓷托盘,走到桌前放下:“周公子可要好好劝劝我家小姐,小姐除了去皇宫赴宴外从未踏出过沈府大门一步,也不怕闷坏了。” 周籍一惊:“不是吧表姐,你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老是窝在府中干嘛。” 沈清抬起眼皮扫他一眼:“我也不是青楼姑娘需要出门迎客啊。” 周籍苦着脸:“表姐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说万一你出去就碰到一个如意郎君了呢,以表姐的美貌,肯定大把男人等着把你娶回家。” “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周籍厚着脸皮扒拉过来,拉着沈清的手轻轻摇了摇“表姐,你就陪我出去嘛,刚才进门的时候听你们守门的小厮说今天第一美人凌灵珊如今就在听雨阁,你就陪我去看看嘛。” 沈清瞪了他一眼:“姑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酒色之徒。” 周籍顿时不乐意了,他分外认真地强调:“你表弟我只是爱看美人和品尝美酒罢了,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见沈清又不搭理他他只得闷闷地说道:“而且,我就想看看那个什么灵珊到底有多美,还能美得过我表姐不成。” “好了,你要去自己去,让管家安排个小厮陪你就是。” 周籍哭丧着脸,这表姐怎么还是这么不好说话。玉梅眼珠一转,俯身轻轻说道:“小姐,今日是颜珍阁出新品的日子,一季就这么一次,新夫人进门我们总不好没点拿得出手的首饰,管家不懂这些,姨娘们又不好出面,如今就只有小姐了,小姐何不顺便就陪周公子出去一趟呢。” 周籍闻言,一脸感激地看了眼玉梅,没想到表姐身边还有这么个懂事的丫鬟。 沈清思索片刻后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吧,不过说好,你得听我的,不许给我惹事。” 这小子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太能蹿跳了。周籍眉开眼笑的点头同意,不忘给玉梅投去感激的一瞥。 听雨阁三楼的天字九号房中,一身红衣的凌裕翘着二郎腿闲闲的磕着瓜子,“子谦的书法又精进了不少。” 手执墨玉笔的男子并未打算抬头理会他的奉承。 他继续饶有兴致地开口“听说第一美人如今就在咱听雨阁用膳,子谦可有兴趣见上一见?” 白袍男子依然执着于眼前的笔墨,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凌裕狭长的桃花眼中漾出一抹狐狸般的狡黠:“我倒是忘了,刚刚接到北沐的飞鸽传书,子谦可有兴趣了?” 男子执笔的手一顿,墨汁重重地印在纸上晕染开来,“说。” 凌裕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娓娓说道:“据我们探子回报,北沐太子沐流云乃当今北沐皇后之子,幼时多病,五岁时便将他送出宫教养,后来便一直在外游历,八岁时拜沧山毒怪为师,也就是说他和沈小姐是师兄妹。” 他有些同情地看着连陌:“沈小姐十岁时便拜入风轻云门下,算起来,两人青梅竹马的情谊已有九年之久了,如此说来,子谦你胜算不大啊,说不定人家两人早就私定终身了。” 连陌冷嗤一声:“私定终身?” “那她为何还要嫁给林之宴?” 凌裕一愣,“也是啊,这又是为何呢?” “三皇子在朝中的势力还剩下多少?” “啊?如果我那第一美人妹妹真的嫁给二皇子的话,三皇子余下的势力不足为惧。..子谦,你这么快就翻过去了?”他都还没想通呢. “总有一****会知道,光靠想有何用?” “其实,三皇子若能一直和二皇子抗衡的话,对我们更为有利,你就...真的不想那个位置吗?” 那是天下男人都梦寐以求的位置,为何他有能力却不去夺呢。 他起身走到窗边“他动了不该动的人,而那个位置...我若足够强大,那个位置坐与不坐有何区别,反之,我若没有能力坐稳,就算现在勉强夺过,终有一日会失去,何必徒增烦恼?” 凌裕罕见的沉默了,他走到连陌身边看着楼下来往的车水马龙陷入了沉思。 蓦地,被一个少年拉着往听雨阁而来的女子闯入视线,女子淡青色素纱衣裙,青丝妩媚发髻淡雅,凌裕转头看去,连陌正微微倾着身子,眼神紧紧锁住听雨阁门前的女子,显然早已发现他们。一男一女和身后的两个仆人相继进入听雨阁。 周籍一脸兴致勃勃地拉着沈清进了听雨阁,一个长相机灵的小二迎上前来,见二人身姿气韵皆是不凡,:“客观里面请,您二位可是要雅间?我们听雨阁的雅间分为三楼的天字号房和二楼的地字号房。” 周籍一把拉过小二:“我们是来找...” 沈清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小二,我们就在大堂。” 随即转头在周籍耳边狠声说道:“你给我老实点。” 第三十九章 第一美人 小二倒有些意外,愣了一下依然恭敬的做出请的手势:“那二位这边请。” 刚一坐下周籍便不满的叫嚣:“表姐你可真是抠门,不让我去找第一美人也就算了,还坐大堂,你堂堂御史大小姐还在大堂用餐,说出去丢死人了。” 沈清凉凉的看着捂着脸不愿意见人的少年,一巴掌拍了过去,疼的他龇牙咧嘴。 “你是缺心眼还是少根筋啊,你以为这是你家还是我家啊,你想看谁就得给你看啊?既然你想看,就给我老实在这呆着。” 周籍捂着被扇过的脑袋,一腔悲愤无处发泄,只得一口气点了十多道贵死人的菜,一脸桀骜在看着沈清,沈清面不改色,这顿饭贵是贵了点,好在她还请的起。 小二乐颠颠地退了下去,这么有钱还坐大堂,本以为两人的装扮气质不是皇亲贵族就是高门子弟,搞了半天,就是两有钱的土财主,真是可惜了两副好模样。 不一会儿琳琅满目的菜品一一端了上来,堆满了还不算小的四方桌,周籍挑眉看着沈清,见她还是那副清高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泄气,他抓起一只不知是什么鸟的腿就要开啃。 “沈小姐也此地用餐吗?” 周籍拿出刚送到嘴里的肉腿,眼皮一翻,瞬间怔愣在原地,白袍男子嘴角噙着一抹清冷的笑,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继续说道:“沈小姐就两个人吃得完么?” 沈清并不起身“这么‘巧’,在这里碰上世子。” 周籍这才反应过来,丢开手上的肉随意在身上抹了两把然后拱手一礼:“见过世子。” 连陌好似才看见他,他带着疑惑看向沈清:“这位是?” 沈清微微一笑:“这是我的表弟,其父为平淮令周大人。” “哦,免礼。” 说完便在沈清的左侧位置坐了下来,还不忘给一边的凌裕示意,凌裕悄悄翻了个白眼,坐在了周籍的右侧位置。 周籍着实有些意外,撇了眼红衣的凌裕后目光依然落在连陌身上,平心而论,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不同于心中所想的高贵逼人,反而有种超然世外的清冷之姿,又带着深不可测的凛冽之气。 “正好我们也没有用过午膳,沈小姐和周公子不会介意吧?” 沈清轻轻的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世子请便。” 沈清本就被周籍弄得烦闷,这下连陌一来,她倒是正好清静,周籍见沈清和连陌都一副不愿说话的模样,无奈只得转向一边的凌裕,没想到两人倒是一丘之貉,聊得不亦乐乎。 周籍二人越聊越起劲,从凤城和平城的风土人情,珍馐美食一直聊到金耀的文人墨画,青楼楚馆,酒过三巡,唾沫横飞。 沈清越听越不对,抬脚对着周籍的脚腕就是一脚,周籍哎哟一声回过头,见自家表姐眼如冰刀地瞪着他,他愣了一下,似想起什么,夹了一筷子离沈清最远的淡糟鲜竹,一脸讨好地放在她的碗中后又继续同凌裕乱侃,凌裕举杯的间隙给连陌投来意味深长的一道眼神。 沈清拨了下碗中的鲜竹尖,心中有些泄气又有点暖,这小子这么些年过去了还记得她喜欢这道菜呢。 饭毕,小二将饭菜撤下换上了茶水,两人热火朝天的一通吹嘘结束于凌裕隐晦的邀请周籍去叠翠楼喝花酒,周籍堪堪收住惯性使然欲出口应承的话,犹豫一下后坚决地摇头拒绝“我要是去了回头表姐又该不高兴了。” 凌裕奇怪的眼神来回扫了下周籍和沈清,这姐弟俩的相处模式好生奇怪。 “灵珊小姐小心台阶。” 一道好听的男声自楼上传来,紧接着一个珠玉般清脆娇羞的声音回道“多谢殿下关怀。” 在周籍伸长了脖子的注视下,紫袍金冠的男子和碧色金丝罗裙的女子一前一后下了楼梯,当先的男子正是连澈,他似感觉到了什么,侧过头往沈清的方向看来,墨色的瞳眸中极快地闪过什么,周籍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粘在凌灵珊身上,直到两人站到他们面前方才回神,见沈清行礼连忙反应过来,连澈制止了二人的礼,打眼看着连陌:“子谦也在这里?怎会同沈小姐在大堂用餐呢?” 连陌寒暄一笑:“碰巧遇到沈小姐,偶尔在大堂坐坐也别有一番滋味。” “哦,那还真是巧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身后的凌灵珊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他定定的看了一眼沈清后携着凌灵珊出了听雨阁。见二人走远,沈清拍了下犹未回神的周籍:“还没看够?” 周籍收回目光嘿嘿的笑开:“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沈清只是笑笑。 “当然比起表姐你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她可是比不过你的芳华气度。” 沈清好笑的推开他:“行了,别奉承了,美人也看了,你该满足了吧。”这一笑被连陌收在眼里,他沉眉掩住一闪而逝的失落,这样的笑容才是她发自内心的吧,这个美貌张扬的少年,同她有着怎样的过去呢? “天色不早了,我和表弟有事在身,就不打扰世子和凌大人了。” “你们要去哪里?” 沈清正要回答,一边的周籍抢先道“去帮表姐选点见面礼给未来的继母咯。” 沈清尴尬的笑了下,连陌唇角微弯:“哦、?你要选什么见面礼?” “听说颜珍阁今日出新品,我们过去看看。” 连陌好心情的站了起来:“我倒是忘了两月后是沈大人的大喜之日,府中也未备礼物,这便同小姐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吧。” 他面不改色的撒着谎,当先一步走了出去。 走出听雨阁,周籍习惯性的要去拉沈清,连陌眸光一凛,凌裕见状,认命的跑到周籍身边,一把搂过他:“我说小子,你这还是没长大的娃么,也不怕毁了你表姐的声誉。” 周籍一愣:“什么声誉?我和表姐从小就这样啊。” “你这么大街上和他拉拉扯扯的,以后她可怎么嫁人啊?” 周籍挑眉:“表姐已经嫁过人了啊,” 他又转头看向沈清:“表姐你还要再嫁啊?” 沈清眯眼瞅了两人一眼,“不了。” 连陌闻言黑眸阴沉,幽深似潭的眼中暗流涌动。 “不过,你也这么大了,大街上拉拉扯扯总归不好。” 周籍不情愿的放开她的手:“哦,那我回府再拉。” 完全没意识到某人冷飕飕的眼刀,凌裕郁闷地抚额,应付这位周家少爷,他有种江郎才尽的感觉。 第四十章 颜珍之争 颜珍阁是凤城数一数二的首饰珍品店,以其独特的镶嵌艺术和不断呈新的款式广受金耀皇亲贵族的青睐。 颜珍阁分上下二楼,一楼较小,只要是接待一般的富贵人家,二楼较一楼开阔许多,各色金银玉饰陈设其中,来往都是真正的权贵。 沈清一行人步上二楼时正好看见连澈正一脸温柔地为凌灵珊戴上一根翡翠玉兰花簪,凌灵珊娇颜微红,眼里满满是眼前男子美如天神的容颜。 周籍经过第一次的震惊,如今已有了免疫,只闲闲的在沈清耳边嘀咕:“看来佳人芳心已许啊。” 声音中透着刻意的遗憾。 沈清促狭的眨了眨眼:“不急,你还小,回头跟姑父说婚事可以再等两年。” 他不置可否的瘪了瘪嘴,引来沈清咯咯的轻笑。 见连澈看了过来,沈清对他点头致意后便被周籍拉着到了柜台前,他从掌柜手里接过一堆珠花头钗,一股脑的在沈清头上比划。 “表姐,你戴这个简直好看极了。” 他选出一只白玉镶黄玛瑙点花簪插在了沈清发间:“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 沈清就着铜镜看去,确实漂亮。 “可是,这是我看中的簪子。” 一道清脆如珠玉的声音响起,凌灵珊娇小的脸仰起,羞涩地对连澈撒娇:“殿下,我刚才就看中了这支簪子。” “哦,是吗?” 凌灵珊有些心虚的点头,她确实一眼就看中了这支玉簪,只是她私心的想要让他的温柔多停留一会罢了。 沈清从头上拔下玉簪放到掌柜手中:“抱歉了凌小姐,险些夺你所爱。” 凌灵珊看着眼前这个同她一样美丽的女子,不知为何,就是喜欢不起来,她只淡淡说道:“沈小姐客气了。” “既然这样,老板,你就拿些其他的首饰出来我看看。” 掌柜暗暗捏了一把汗,这一左一右两位大神都不是他得罪得起的,好在没大的风波。 周籍这下也没有多大兴致了,两人草草选了几样做工样式都算上品的饰物,便要离开。 凌灵珊娇滴滴地躲在连澈身后怯怯的问道:“殿下,您生气了吗?” 连澈目送几人离开的背影:“无事。” 声音不辨喜怒。 天景十九年,在御史府和二皇子府纷纷宣布喜讯后,凤城的百姓对即将到来的夏季分外期待。 连澈和丞相千金的婚礼居然还在沈御史之前,六月十八,显然是为了某个未知的目的才在仓促间决定的。 自南苑看过沈拓后,风中带着初夏特有的一丝闷热,沈清在荷塘的凉亭乘凉,几株早开的荷花伴着微风轻颤,碧绿色的荷叶上残余的露珠滴滴滚落。 沈清一身浅粉色素纱长裙,身披同色轻薄罗衫,她静静的倚在亭柱边,感受荷塘上偶尔吹来的凉风和荷香。身后一股陌生的龙涎香袭来,沈清转身看去,一袭蓝衣的男子挺拔地站在五步开外,俊美的五官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见过二皇子殿下。”连澈走近她,欲要拉她的手,她反射性的缩了一下,他伸出的手尴尬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为何要对我如此生分?” “沈清不敢冒犯殿下。” 他更加逼近她:“我娶她是形式所迫。” 沈清幽深的眸中未见波澜,这些本就不是她所在意的。 “你给我三月时间,三月后,我必来娶你。” 她抬眼看他“殿下是否有什么误会?沈清乃未亡人之身,实在不敢高攀殿下。” 连澈一手撑着亭柱,一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困在亭柱和他之间:“我的心意你应当明白,如今我身不由己,待我成为这金耀之主便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们。” “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连澈的脸有些发青,他俯下头,粗糙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两人之间仅隔着三寸距离,他以眼神流连她绝美的脸,最后直直看着她的眼睛,似要透过那层层迷雾看进她的心里:“你说什么?” 男子特有的气息萦绕在身边,她轻轻地笑:“我说,我不愿意。” 男子的脸瞬间阴沉的吓人,他握着她下巴的手寸寸收紧,一个俯身就要吻她,女子将头用力向旁边侧开,男子火热的唇印在她的嘴角。 “殿下是要在御史府中轻薄于我吗?” 男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他轻轻放开女子,黑沉的眸中不见一丝光亮,他从袖中拿出一根玉簪,赫然便是那日在颜珍阁被凌灵珊买去的那根。 “这是我请掌柜重新打造的,那日,让你受委屈了。” 不顾她的反对,他小心地将发簪插进她的发间,眼中带着刻骨的柔情。 这算什么,沈清心中不屑,他是把她当成吃醋的小妾来哄着,当她真在乎那支发簪还是在乎他这个高高在上的二皇子? 她一把拔下头上的玉簪,往他怀里一丢:“殿下想多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更不会在意你娶了谁,这支发簪我要不起。”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她一把推开他离开了凉亭。 刚走几步,拐过假山后的一块大石,一身浅绿色衣袍吊儿郎当的男子对着她笑得分外骚包。 他紧跟在她身后:“表姐果然魅力无限,难为我当初白白为你担心,现在看来,拜倒在表姐石榴裙下的人还真是不在少数,嗯,那日的陌世子算一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早巴不得我滚的远远的,好跟表姐单独相处。 只是没想到,这就将要迎娶金耀第一美人的二皇子殿下也对表姐你情根深种啊。表姐你说说看,他们两个你更喜欢谁啊?” 沈清如今心情不好,听他说的起劲,她突然停下脚步,周籍堪堪刹住脚步,差点没撞上来,只见沈清玉手轻轻一拂,周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能发出一点声音,他震惊而恐慌的看着女子,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待他回神,前方山石边缘只闪过一片裙角,再无女子芳踪。 周籍在急的抓耳挠腮了两个时辰后终于能再次开口了,他长舒一口气,随后颤颤巍巍地挪到手持书卷的沈清旁边蹲下,一脸讨好:“表,表姐,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第四十一章 花会强吻 女子悠闲地翻过一页:“你太吵了,给你下了点药而已。” “那个,表姐怎么会这个?” “师父教的啊。” 她一脸理所当然,周籍暗自翻了个白眼:“那个,表姐的师父是谁啊?” 沈清玉指在书上轻点两下:“风轻云。” “没听说过啊。” “哦,江湖上的人都叫他沧山毒怪。”周籍惊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料姿势不对,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什么?表姐你说你是毒怪的徒弟?” 沈清被他怪叫声一吓,冷眼瞪了他一下“你给我小点声,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周籍如坠云里,下意识的点头答应。 “可是,毒怪明明武艺超群,没道理你作为他的徒弟一点武功都不会啊?” 沈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错啊,能探出我没有内力了。” 周籍嘿嘿的干笑了两声:“不瞒表姐,我之前离家出走那次,也遇到过一个高人传授,不过时间不长,我只跟着他学了短短几个月。” “之前因为一些事情受了点伤,过一阵子就好了。” “谁伤了表姐?我去帮你杀了他。”“不关你的事情,别跟着瞎搀和。” 见沈清又冷下脸不再理他,他只得躲在一边无聊地画着圈圈,心中不免猜测。 一觉睡到中午起床,沈清唤来玉梅就要洗漱,瞥见玉梅一副郁结的表情好笑道:“是谁惹我们玉梅姑娘了?” 玉梅撅嘴抱怨:“小姐还说,明明就知道是你。” “哦?阿籍呢?” “表少爷去看百花会了,小姐你也真是的,明明二皇子殿下给你送了请帖来,您要是得了魁首,成为了百花仙子,那可就不愁再嫁个好人家了,你倒好,只晓得在屋里睡大觉。” 沈清叹息一声:“傻丫头,我根本就没有打算再嫁,你呢就别瞎操心了。” 玉梅也知道劝她不过,又再抱怨了几句见她依然不当回事,她气得一跺脚闪身跑了出去。 沈清认命地自己洗漱了下,从首饰盒中拿出一支梨花雪沁银簪,松松的挽了一个髻。 金耀的百花会其实就是变相的选美比赛,凡是年满十四岁的女子不论身份贵贱皆可参加,而每年的百花仙子都会成为各大家族争相聘娶的对象,甚至可以入宫为妃。 只是她早已嫁过人,不知连澈为何还给她发了请帖,虽说金耀并未明文规定参加者必须是未婚女子,但是想来以寡妇之身参加,无端引人诟病罢了,她也没那心思去出这个风头。 只不过沈清到底还是没能拗过周籍的软磨硬泡,于第二日陪他一起去看了最后一场比试。 之前的科目沈清并不知道,也不关心,只知道最后一场是比试舞蹈,她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凌灵珊的一曲胡旋舞。 她身着彩色束腰长裙,将纤细袅罗的身姿尽情展露,披着五色彩带,纷纷随着她的行动飘飞,梳着凌云髻,金色的步摇随着微风轻轻颤动,映衬出她绝丽的面容,她走到舞台中央,鼓声动,玉臂簇起,身姿舞动如斑斓的彩蝶,舞姿轻盈如云中仙子,脚尖轻点,犹如漫步云端,随着鼓声愈发激烈迅疾,她身躯急速的舞动,玉臂飞舞,霓虹翻飞。 突然一道大力的鼓声响起,然后便是越来越激烈的如雨点般急促的鼓乐之声,女子双足足尖交叉,左手叉腰,右手擎起,开始了旋转,全身彩带飘飞,裙角生弧,她柔软的身体随着鼓声的雷动越转越急,人们只觉舞动着的女子身如飘雪飞花,美不胜收。 沈清止不住心中叹服,别说她没来参加,若是来参加这百花节,恐怕也得铩羽而归,单单是这曲舞姿,就叫人心生折服,第一美人的称号果然并不是浪得虚名。 在众人的赞叹和掌声中,女子终于结束了这曲震人心魄的舞蹈。“表姐,这位灵珊小姐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沈清点头,能舞出这样的风华,不知私下苦练了多久。结果不言而喻,凌灵珊毫无悬念的成为了此次百花节的魁首,也成了凤城无数男子的梦中情人。 周籍找的地方确实不错,位于二楼的小阁楼上,视线正好对着不远处的舞台,见比赛结束,沈清起身便走,对于接下来的颁奖赏赐什么的她实在没有兴趣。出了房门,眼看就要到楼梯处,突然一道大力袭来,沈清只觉天旋地转,耳边传来哐当一声,回过神来,她已被一双冰冷的手拉进了屋子。 他将她抵在门板之间,手臂撑在她两侧“你到底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沈清不习惯这样近的距离,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胸膛,纹丝不动,什么时候这些皇族子弟都流行这一招了。 “世子,我并没有躲着你。” “昨日我在听雨阁等了你一天,你为何不来?” “我为何要来?” 连陌冷然一笑:“呵,还说你不是在躲着我?” 沈清谈谈地道:“不,是你我本就没有见面的必要,我乃林府二公子的未亡人,若是同世子纠缠不清,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连陌再次冷笑:“你不愿与我纠缠,却愿意和北沐太子纠缠是吗?” 天知道,每当他想起西陵河边的一幕和他们近九年的青梅竹马之情,他就恐慌的夜不能寐,她的冷漠更是让他几乎绝望。 她闻言一惊,他是怎么知道师兄的身份的,她和沐流云的身份隐瞒了这么久,连北沐皇室的人都没能查到,如今就这样简单地被他说了出来,这个人,他的势力究竟可怕到什么地步。 “我的事情与世子无关。” 连陌怒极反笑,嫡仙般的面容漾着一抹邪魅的笑:“我会让你知道是否与我有关。” 说罢他俯身撷住她娇嫩的芳唇,一手扶住她的后脑,一手将她环在怀中使她动弹不得,他的吻带着愤怒和绝望席卷而来,微凉的唇瓣携着淡淡的清竹香占领了她的呼吸。 她奋力挣扎,身子却被男子牢牢禁锢,他闭上眼睛专心的吻着怀中的女子,怕一睁开眼就看见她冰冷的眼神。 第四十二章 喜宴风波 连陌带着惩罚气息的唇流连在她的唇瓣,他伸出舌尖不断进攻她紧咬的牙关,一道血腥在两人口中晕开,他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依然强硬的探入她的口中,贪婪地汲取她口中香甜的味道。 沈清眼中冷如寒冰,指尖轻轻捻起,电光火石间却被男子扣在手中。 他墨黑的眼眸带着痛色:“你就这么反感我的碰触?” 她冷笑:“世上会有哪个女人喜欢被强迫吗?” 他眼眸深不见底,许久,抬手轻轻地帮她擦掉唇角的一丝血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对不起。” “我只要一想到...就嫉妒地发狂。” 她动了动身体“你先放开我。” 连陌充耳不闻,他更加用力地将她拥在怀里,轻吻她鬓角的发丝:“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肯接受我?” “世子,我并不打算再嫁。” “为什么?”他执着地问,“他短短的三个月凭什么要换你的一生?” “我该回去了,请放开。” 沉默半响,他缓缓地放开她,深深地凝视她淡漠至极的脸,心中犹如压了一道巨石,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沈清未再瞧他一眼,转身开门而去。 并不算闷热的夏风吹散了一室的旖旎,却吹不散男子心中的苍凉。 六月十五,二皇子连澈迎娶丞相千金凌灵珊,沈御史一早便去道贺了,沈清携着周籍直到中午才慢悠悠地晃到澈王府。 金耀的婚礼习俗对于宾客来讲比较随意,沈清并没有往各家千金聚集的地方凑热闹,她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纵然如此,她的到来依然引起的人群的一阵骚动,众人窃窃私语了一阵,无非也就是天妒红颜,年纪轻轻就守寡等云云。 一道尖细的女声响起:“你们可不要被她的外表给骗了,骨子里不知多么下贱呢,简直就是个狐狸精。” 众人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沈清,但见其身着紫色玉生烟罗素纱长裙,披着同色沁花广袖长衫,灼灼其华,淡漠如初,好似根本没有听见女子的讥讽。 周籍却是没那么好的脾气:“不知哪来的疯女人,一派胡言乱语。”百灵郡主噌地站起身来:“你说谁是疯女人,” 他一挑眉毛“谁愿意对号入座就是谁咯。” 百灵郡主气得脸色发白,从小到大,她就是西陵的掌上明珠,仗着陌世子未婚妻的身份,凤城的贵族小姐们也多巴结结交于她,何时受过这种气。 她愤声说道:“果然是狐狸精,迷惑了陌哥哥不说,现在还带着这么个野男人给你撑腰,哼,真是好本事。”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之声,难道说陌世子和百灵郡主的婚事不了了之还有内情不成? 周籍正要上前和她理论,“阿籍,你不要插手。” 沈清伸手拉住欲要起身的周籍:“郡主,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并不曾勾引过陌世子,况且,您现在的身份可是西疆王的未婚妻,请自重!” 百灵郡主怒从中来:“沈清,你少在那假惺惺,做了就是做了,别死不承认,你要是有种的话你我今日比试一番,你若是输了,就不许再缠着陌哥哥,你敢还是不敢?” 沈清淡淡一笑:“我为何要应你?” 百灵急道:“你若不敢应就是心虚,你就是还想继续缠着陌哥哥。” “我做什么事情,不需要向郡主你交代。” “你...沈清,你个狐狸精,贱人!你不知廉耻。” 沈清绝美的凤眼微微眯起:“我确实不知廉耻。” 人群中传来一阵诧异的惊叹声,这是承认了? 她扫视众人一眼又接着说道:“倒真想问问,像郡主这般待嫁之身却还心心念念想着其他男人就是知廉耻了吗?这样的廉耻倒是让沈清大开眼界。” 百灵郡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突然她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向沈清袭来:“巧舌如簧,看我先撕烂你的嘴。” 青色长鞭呼啸着朝沈清的脸上挥去,周籍一个箭步上前,一手紧紧握住辫子的一端,百灵用力一抽,他却不动如山。 “这是二皇子殿下的喜宴,郡主是要在殿下的婚礼上大开杀戒吗?” 百灵郡主早已赤红着双眼,“我今日偏要教训教训你,阿力,把他给我拿下。” 她指了一下还死死勒住她鞭子的周籍,一个灰衣男子应声而来,飘扬的衣角带起猎猎风声,沈清心中暗叫不好,这个灰衣侍卫是个高手,不知阿籍能否抵挡的了他。 灰衣男子全力攻向周籍,他被迫放开百灵的长鞭,催动内力迎上来人的雷霆一击。 没有了周籍的阻止,百灵郡主冷笑一声,狠狠地甩了一下青色长鞭,周围的人纷纷做鸟兽散,生怕误伤自己。 沈清心中犹豫,她现在内力全无,西陵崇尚武力,百灵更是从小练武,虽不至于步入顶级高手行列,解决现在的她还是绰绰有余,现在要打败她只能用毒,可是一旦在这么多人面前用毒,她的身份必然暴露,到时候不知会不会牵连父亲获罪。 正在思忖间,青色长鞭已近在眼前,她迅速向旁边一闪,只听呲拉一声,长鞭划破衣袖,百灵见她躲开不由微微一惊,随即更加猛烈地向着她挥动鞭子,清脆的长鞭一下下毫不留情朝着她的脸上抽去,眼看鞭子从头顶落下,沈清避无可避,她抬手迎上,鞭子结实地抽在她的左臂上,血丝顺着衣物沁了出来。 百灵犹不解气,她赤红着双眼充满嫉妒地瞪着女子绝美的脸,趁她吃痛的瞬间一鞭子朝她脸上挥去。 沈清平日淡漠的目光淬上了寒霜,硬生生避开百灵的几道鞭痕早已耗尽她的体力,她闭上眼睛,等着长鞭印上她的脸颊。 预期的疼痛没有袭来,她睁开眼,一袭白袍的男子如柏松般立在身前。 连陌满脸冰寒地盯着百灵郡主,伸手夺过她手中的长鞭,一掌将她击落,百灵的身体如破布般落在几步外,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白袍男子。 连陌蹲在沈清身前,她手臂上的一抹鲜红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将她半抱在怀中,自衣角下方撕下一片白布,小心地拂开衣袖,一道皮肉翻飞的鞭伤呈现在眼前。 第四十三章 坐实奸情 连陌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瓷瓶,小心翼翼的抹在了伤口上,他白玉般的手指带着一丝凉意极尽轻柔地为她上药,再用白布包扎后他紧张地看着她犹带着细密汗珠的脸:“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适?” 这样温柔的语气,疼惜的表情,简直坐实了他们的奸情。 沈清摇了摇头,轻轻推了他一下,抬头看去,周围的众人活像是捉奸一般的眼神扫视他们,若刚才听百灵所说他们还有所怀疑的话现下看到连陌对沈清的紧张,心中已是信了十成十。 沈清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阿籍,过来。” 周籍一双喷火的眸子直盯了百灵一眼,迅速走到沈清身边将她扶住。 “送我回府。” 连陌见她依然避开他,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他掩住心下的失望,漆黑的眸子携着周身强烈的压迫感向百灵郡主看去,他勾起一抹冷笑:“白慕,把她的右手砍下来。” 百灵郡主不敢相信的望着连陌,“陌哥哥,不要,你...你居然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说着,眼中已是泪光莹莹。 “动手!”连陌向来是没什么耐心听女人哭诉的。 百灵郡主兀自睁大着眼睛,眼眶中豆大的泪珠滴滴滚落下来,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惊恐。 已经快要走到院门口的沈清无奈地心中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眼眸中带着不赞同的神色。 连陌余光一直跟随着她,见她投来的目光,眼见白慕的剑已经扬起,周围原先看热闹的女人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世子爷。 连陌克制住胸中的怒火,在剑落下的瞬间随手摘过一枚树叶将剑击落,只听噌的一声,剑断成两半,剑尖深深地刺入百灵郡主脚边的地上,离她的绣鞋距离一寸不到。 百灵郡主眼中闪过一丝希冀,陌哥哥还是不忍伤她的。 她颤着睫毛抬起头,却见连陌冷哼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院落。 周籍扶着沈清快速出府,他不忿的嚷道:“那个什么郡主实在太过分,表姐你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 沈清不满他的嚷嚷,拢在衣袖下的手重重掐了他一把,直痛得他满脸扭曲:“你是傻子吗,今天是二皇子的婚礼,又有这么多人在,真要闹出个好歹来,父亲该怎么跟皇上交代。” “那不是有陌世子为你出头吗?” 他小声的嘟囔着。 沈清没好气的看着他:“我是个寡妇,你真要我背上个勾引皇家世子的罪名啊。” 周籍撇了撇嘴:“管他们怎么说呢,反正现在他们也肯定是这么认为了。” 沈清默了一下,经过今日之事,恐怕以后的闲言碎语都不会少了。只希望早点忙完父亲的婚宴,不要再生枝节了。 “阿籍放心,胆敢一再挑衅我的人,还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 她可没有那么圣母的心肠去包容原谅别人,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呵呵,双倍奉还。 周籍一听瞬间如打了鸡血,他兴奋的问道:“表姐,你想好什么妙招了吗?快告诉我,我去帮你好好教训那女人。” 沈清笑了笑,看着他迫不及待的脸。“回去再说。” 只是还没等到摩拳擦掌的周籍行动,就传来百灵郡主中毒的消息,据说在离开婚宴的路上,突然马匹受惊,她摔下马车,倒在路边的灌木丛中,被灌木中的一种毒草划伤脸部,如今脸部红肿溃烂,有毁容之险。 “我倒想看看她是真毁还是假毁。” 周籍一脸郁卒,沈清好笑的睨他一眼:“想去就去呗,这个,拿着,不管是真是假,我要的是真毁。” 周籍伸手接过,对沈清了然一笑,他就说,以表姐从小到大的个性,断不会是任人欺负的主。 “不过你得小心行事,不能让人拿住把柄,既然她这么想毁容,我便成全了她。” 周籍闻言一惊,难道说... 沈清笑得分外温柔。 “就是你想的那样。” 两人正聊着,玉梅匆匆进屋禀报道:“小姐,二殿下来看小姐了,如今已到院门口了。” 周籍揶揄的笑看着沈清:“表姐好本事,人家刚刚娇妻在怀、新婚燕尔,还不忘来探望你。” 沈清听到他来访的消息时心头便是一沉,连澈这样的做法,无疑是连避讳都不愿了,她瞪了嬉皮笑脸的周籍一眼,心中不免郁卒。沈府还没有拒绝皇家子弟入内的资格。 “请二殿下进来吧。” 周籍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起身:“我看我还是走吧,免得又惹人烦。” 见女子漂亮的凤眼斜斜的看了过来,他吓得一哆嗦,一个闪身迅速出了房门。 连澈依旧是一身紫金华服,刀削斧刻的脸庞俊美逼人,行动间带着上位者特有的霸气凛然,连刺目的日光也抵不过他周身的光芒。 “见过二殿下.” “不知殿下此来所谓何事?” 连澈见到心心念念的女子,心里的空虚瞬间被填满,快步走到她面前关心道:“我听说昨日百灵对你无礼,想来看看你,你的伤,严重吗?” 沈清对他的关怀并不入心,她这是不爱他罢了,若是她对他有意,这关怀来的未免也太晚了些。 这天之骄子的关爱,她还真是无福消受。 随即声音带着恭敬:“劳殿下担心了,我的伤并不妨事,只是昨日走得匆忙,还未来得及恭喜殿下新婚大喜。” 这也是变相的提醒,不过刚刚新婚便将娇妻放在一侧,他也不怕凌相不满。 “让我看看。” 他上前一步,拉住她受伤的右手。她心头一跳,哪里容他这样暧昧的举动,当下一把摁住他欲要掀开她衣袖的手:“殿下,只是一点小伤,已经无碍了。” “你一定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沈清不免无语,这二皇子到底看上她什么?论姿色人品,她并不是无人可及,况且她还是个寡妇。 同清清白白嫁给他的第一美人简直没得比,果然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 第四十四章 表露心迹 沈清企图挣脱他的手,声音有些冷:“殿下,我是林家二公子的未亡人,殿下如此无礼实在有失您的身份。” 连澈心里微有不满,心下虽觉得她不识好歹,随即想到自己刚刚新婚,她有些小脾气也是情有可原。 又知她手上有伤,不得已放开拉着她的手,叹了口气:“陪我下盘棋吧。” 说完就往棋盘的方向走去,坐在了靠近屏风的一侧。 沈清站在原地凝眉,按说她不该接受,这样无疑坐实了两人不可告人的交往。 可一来连澈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二来,她已经能感觉到他的不满,这人可从来不是什么君子,未免激怒他,她点头同意,两人在棋盘前相对而坐。 她素白的指尖执了黑子,在棋盘间翩然舞动,密密的睫毛轻轻垂下,安静地思索间小巧的耳垂下碧色玉珠轻轻晃动,映衬着着她绝美的脸庞,他看着她,双目带着迷恋和势在必得。 “殿下,该你了。” 连澈收回神思,定睛看向棋盘,心中微微一惊,不知不觉间败局已定,他轻笑一声:“没想到沈小姐竟是棋艺不俗。” 沈清谈谈的回道:“殿下承让罢了。” 确实是承让。沈清的棋艺虽然还算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若不是连澈走神,她哪里会有机会赢他。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玉质棋盘,声音清脆又悦耳。 “步步为营又心细如尘,沈清,你天生便适合站在高处。” 她哑然失笑,这是开了高价抬诱惑她了:“殿下,您真会开玩笑,沈清可担当不起。” 连澈薄薄的嘴唇勾起,眼光如电:“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沈清也不争辩,她淡淡的道:“今日是殿下新婚第一日,灵珊小姐该等急了。” 见她并未再反驳,连澈只当她还需要时间考虑,不过,他有信心,世上恐怕没有一个女人能抗拒那份至高无上的诱惑。 观他神色,她便知,这男人已经不止是骄傲,简直是刚愎自用了,她再多的婉拒,都会被他硬生生解毒成完全相反的意思。 当下心中不免带了轻视,面上却不表露。 连澈抬头看了看天色,:“也罢,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养伤,我过两日再来看你。” 沈清目送他离开的背影,水眸中一闪而过讽刺,实际上她已是不屑同他争论,道不同不相为谋,就让他带着他的自以为是洋洋得意吧,她并不在乎,从本质上来说其实她才是真正的冷漠之人。 天景十九年六月十九,景帝下旨封三皇子连澈为太子,授传国玉玺,令其择日登基,景帝却不知去向。 立连澈为太子本已在众人意料之中,但奇怪的是据说景帝最后召见的人并不是太子连澈,而是昭王世子连陌,至于具体说了什么,除了当事人以外,无人能知。 六月二十一,连澈入主东宫,于东宫苑柳殿大宴群臣。 众人将连澈团团围住,不住的说着一些恭维的话,连澈一脸谦逊之色一一谢过。 余光瞥见沈清进殿后闪身去了一边的凉亭后面,显然是故意避开前殿的热闹,他谢绝了众人跟上她的脚步,亭中的女子独自一人立在栏边,一身冷清。 连澈眼中带着藏不住的灼热紧紧锁住她的背影“你来了。” 沈清闻言转身,笑容温婉而恭谨:“见过太子殿下。”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不必多礼。” 沈清淡淡的笑,实际对这样的应付存了厌恶:“礼不可废。” 一阵轻风拂过,将女子的身形勾勒的更加窈窕,亭外的玉兰花瓣片片掉落,一枚花瓣飘摇着停在了她的发间,她却浑然不觉。 连澈走近她,伸手摘下她鬓间的白玉花瓣,沈清正要道谢,他迅速从袖中拿出一根并蒂芙蓉青玉簪,轻轻的插在她的发间。“上次的事情是我疏忽了,你本就是独一无二的,这支玉簪是我找人专门为你定制的,天下仅此一支。” 若说之前还计划着等父亲的喜宴过后再离开凤城的话,连澈的突然上位让她措手不及,之前她还能确信他在得到皇位之前有所顾忌不敢强迫于她,如今他大权在握,她已是心生忐忑了。 连澈的手流连在她的发间,她的发丝细密柔滑,如上好的丝缎,让人爱不释手。她伸手就要摘下发簪,却被他一下捉住,微微用力将她带入怀中,他凑近她的鬓角,轻轻吻了吻她的发丝,“现在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们了,不要拒绝我。” 沈清试着挣扎了几下都被他牢牢地困在胸前,可以预见,有些事情再不说明白后果将是她不愿面对的,她压下心中的怒火淡淡的说道:“殿下,你我之间的阻碍并不是旁人,而是从始至终我就不想进宫。” 连澈眸光一滞,似有些不敢相信,捧起她的脸,紧紧锁住她的目光,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为什么?” 她并不躲开他的目光,绝美的脸上带着坚决:“我厌恶宫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我不喜欢踩在别人的尸骨上前行,更不愿意被别人踩在脚下。” 他心下略宽,承诺道“我不会让人伤害你,我保证。” 她勾唇一笑:“殿下,你拿什么保证?若有一****与你的江山你只能选其一的时候,你又该如何呢?” “不会有那一天,绝对不会。” 沈清还是轻轻的笑着,笑男人只会无端的承诺,笑容带着一丝决然,虚无缥缈的东西你可以承诺,但是有一件事,却是眼前的男人绝对办不到的:“还有就是,我的丈夫,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连澈愣了半响,突然笑了:“清儿,你当真是什么理由都想得出来,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不管有多少女人,都不会影响我们。” 沈清收起笑:“你以为我是刻意为难?” 他眼中露出包容的神色,像在看一个胡闹的小女人:“难道不是吗,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何况你见过哪个皇帝只有一个女人的?” 她嗤笑一声,倍感荒谬! 第四十五章 宝珠晨光 沈清淡淡的垂下眼睫,深深的无力感袭来,对于一个三妻四妾的思想根深蒂固的古人,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去解释。 连澈大手为她拢了拢几缕四散的发丝:“你放心,我心中所爱只有你一人,他们只不过是工具而已,你犯不着吃她们的醋。” 沈清一下觉得啼笑皆非,她确实犯不着同她们吃醋,因为她压根就不在乎。“可是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 连陌抱着她的身躯有瞬间僵硬,突然大力地将她镶进怀里,那力道像是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似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不要再拒绝我,清儿,别逼我。” 沈清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只觉得如今的连澈变得有些可怕,他的霸道同师兄如出一辙,但是又有所不同,师兄虽然霸道,但是她可以感觉到他一定不会伤害于她,而连澈,她隐约察觉这份霸道中带着不择手段的凶狠。 “咳...咳...”一道不合时宜的咳嗽声传来,连澈并不放开她,只对着亭外某处淡淡一瞥:“说。” “殿下,丞相大人和林太尉到了,您看...” 连澈将头埋入女子发间深吸一口气:“清儿,不要再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只需好好等着做我的妃子。” 沈清还想反驳,男子粗糙的拇指按住她娇嫩的红唇,然后忍不住轻轻磨蹭,一丝麻痒的感觉自双唇晕开,男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注定会是我的。” 男子轻轻放开了她,向着亭外大步离去,天色渐暗,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青绿色的杨柳树下,一身红色正装的女子脸色苍白的倚在树下,手中的桃红丝质手帕被搅成一团,眼中盛满哀怨和痛楚。 沈清在亭中又坐了一会,直到一个翠绿衣衫的小宫女迈着小碎步疾步而来:“沈小姐,就要开席了,请您快些入席吧。” 沈清回过头,正要起身,小宫女已经双手扶住她的手臂。“沈小姐再耽搁,奴婢可就要受罚了。” 沈清轻扯嘴角,当她感觉不到被抱住的手臂下的一样吗? 当时便多看了这宫女一眼,嘴角晕开一抹淡淡的微笑:“东宫的宫女都是如此如花似玉吗?” 小宫女被人一夸,俏脸微红:“沈小姐才是真正的大美人呢,您这样说不是折煞奴婢吗?” “再美的容貌也敌不过青春年少,你可正是如花的好年纪。” 小宫女笑脸微醺,可以看出,她嘴上谦虚着,心中却是止不住的自得,沈清虽然是很美,可她到底已经快十九了,早已过了十五六岁最好的年华,而且还是个寡妇,而她,正值青春又甜美可人,何愁找不到富贵良人? “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嘴角翘起一抹迷人的弧度,低下头掩饰着心中的得意:“奴婢息染。” “嗯,息染,很美的名字。” 听着沈清的夸奖,息染心中再次飘飘然起来,浑然没有察觉到女子眼底一闪而逝的冰寒。 待沈清入席,宴会已经开始,连澈一脸意气风发的坐在首位,见她进来,笑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一抹势在必得的决然之色。 金耀虽对女子约束甚多,但奇在每逢大宴男女并不分席,只按亲疏就坐,是以,席间男男女女,言笑嫣然,好不热闹。 一众的官员满面喜色的向着主位之上的人道贺,各色各样的祝酒颂德之词层出不穷,寒窗十年的文墨积淀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在这群热闹声中,三皇子连齐举着一张格格不入的冷脸一脸压抑的愤然坐在席间,平日阴鸷的眼中如今犹如黑云压城,他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案上的烈酒,偶然瞥见身旁对着连澈阿谀奉承的人眸中闪过冷冽。 沈清的目光和他不期而遇,她缓缓的绽放一抹绝艳的笑容,在他疑惑的神色中收回目光。 关于这位三皇子她并不十分了解,单单是凭着上次小北花园的刺杀她就对他不可能有好感,但是却也不会有恨。 皇宫之中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兄弟相残,骨肉相离的事情可谓是不胜枚举,她只不过是运气不好不小心卷入他们的争斗之中而已。 正想着,突然感觉一道目光射来,她循着望回去,依旧一身白衣的连陌淡淡的坐在那里,神情漠然,只是沈清并没有忽略掉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恼怒,她心下诧异,也懒得去深究。 罕见的,坐在她对面的百灵郡主这次并没有露出嫉妒的神情,也没有用怨毒的目光盯着她,只是覆着面纱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沈清心中冷笑,或许她此时正等着将要开场的好戏吧,不过,要想看她的好戏,可是没那么容易。 祝酒词唱罢,便是各路官员侯爵献礼的时候了,前面都是一些官员献礼,为了给新任的太子殿下留个好印象,各自都拿出了自己的珍藏,可谓是令人大开眼界。 不过为免被人诟病,众位官员的礼物都是珍而不贵,真正的精品都在几位有封地的王侯手上。 “北豫侯献紫樽琉璃碧瑶杯。” 侍者接过献礼者奉上的白玉匣子,双手奉到连澈面前,连澈伸出手,缓缓打开玉匣,一个光耀流离的玉杯呈现在眼前,杯坐带着一圈淡淡的紫色,杯身碧绿通透,在灯光照耀下犹如绿水涌动,星洒湖面。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连澈合上了玉匣。 “北豫侯有心了,本宫很是喜欢。” 见连澈满意,北豫侯道了声谢,恭敬的退下。 “西陵侯献琼海晨光珠。” 百灵郡主优雅地站起身来,双手捧着一个四方红木刻云纹盒,双手举过头顶,毕恭毕敬的走到连澈跟前,侍者从她手中接过盒子,在连澈面前轻轻掀开,众人定睛看去,倒吸一口凉气。 连澈微微皱了下眉头,轻笑一声:“西陵侯此番宝物倒是有意思,可否说说送本宫一个空盒子的寓意何在啊?” 西陵侯闻言大惊,他几步走到殿前,接过红木盒,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这不可能,我明明亲手把晨光珠放在这个盒子里的,怎么可能会是空盒子呢?” 第四十六章 百灵陷害 百灵郡主此时眼中闪过诡谲,一脸愤怒的接过话:“这还用说吗,女儿进宫后还检查过晨光珠,就好好的呆在盒子里,怎么可能突然不翼而飞。 一定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人给偷去了,请太子殿下明察。” “哦?郡主确定这晨光珠是进宫之后才失窃的吗?” 西陵侯也转头向她:“是啊,璃儿,你敢确定吗?” 百灵郡主背脊挺的笔直:“当然,女儿当时就怕出什么岔子,就坐之前,还专门带了杏儿过去查看过,杏儿可以作证。” 此时在西陵侯席边站着的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丫鬟快步走到殿中跪下:“回禀太子殿下,当时是这样的,侯爷和郡主到达的时候时间尚早,就早早的把礼物交给了方公公,后来小姐见人越来越多,怕人多手杂礼物有所闪失,就带着奴婢去了礼品寄放的地方确认过,当时奴婢和郡主亲眼所见,晨光珠还在这盒中。” 百灵郡主点了头,抬头看向连澈:“太子殿下,事情就是这样的,宝珠失窃真不是父亲所为,定是有人见不得稀罕物,才将宝珠偷去,请殿下下令,找出那个贼子,胆敢偷窃献给太子殿下的宝物,万死不能赎其罪。” 群臣中炸开了锅“你说这贼人也真是胆大包天,连太子殿下的东西都敢偷,真是不要命了。” “可不是么,众目睽睽之下,行如此下作之事,当真是寡廉鲜耻。”“也不知这人是谁,竟敢在太子殿下面前触霉头。” 连澈思索了一下,站起身来“方公公何在?”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太监扑了一下跪倒在连澈身前:“回太子殿下,奴才在。” “郡主刚才所言可是属实?” “回殿下,郡主确实中途过来查看过。” “那时宝珠可还在盒中?” “这...” 他迟疑着,那郡主的目光盯得他头皮发麻,可是宫中生存这么多年,他也知道有些浑水不能淌,这厢没弄清楚状况,他也不敢胡说。连澈挑了挑眉:“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方公公哆嗦一下,连忙解释道“当时郡主前来之时,正好王大人也在寄放礼品,是以,老奴并未看见盒中是否有宝珠。” 百灵郡主一下子奔到了他面前瞪了方公公一眼,暗骂他不知好歹,一面迅速转了个义正言辞的表情:“太子殿下,当时晨光珠在盒中之事是千真万确的,杏儿也看见了,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请太子明鉴。” 旁边跪着的杏儿连忙抬起头来:“回殿下,郡主所言句句都是真的,当时宝珠确实还在盒中。” 连澈负手而立:“这么说来,确实是入宫之后才丢失的了,究竟是谁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宫中行窃?” “我看定是那心术不正又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人,请殿下一定要将她揪出来,严惩不殆。” 连澈没有理会她的说辞,抬手示意身边的王公公将殿内的宫女太监招来一一盘问,百灵郡主斜睨了沈清一眼,眼中一抹狠毒之色闪过,就是这个女人的出现陌哥哥才不承认和她的婚约,她绝对不允许这个女人再纠缠陌哥哥,今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惩戒罢了,看你身败名裂的时候,还怎么肖想着给陌哥哥做妾。 大殿中央,宫女太监被分成了四列站定,连澈离开座位,在台阶旁边立着,王公公站到众人跟前,正要说话,突然,一身翠绿衣衫的宫女屈膝跪倒在连澈跟前 “太子殿下,奴婢,奴婢有话要说。” “大胆贱婢,你叫什么名字,可是你拿了西陵进献的宝珠?还不快如实招来。” 王公公尖锐的声音响起,一脸愤然的看着殿中下跪的女子。 女子吓了一跳,她紧张的磕了两个头,:“回殿下,奴婢息染,宝珠,宝珠不是奴婢拿的,奴,奴婢知道窃贼是谁。” 殿中众人皆是一惊,不由的面面相觑,心中奇道,究竟是谁有这个胆子竟敢在大殿上偷东西。 沈清唇边噙着一抹极淡的笑,不出所料的,息染的手越过殿中重重人影,直直的指向了她。 伴随殿中众人的不可置信,百灵郡主诡异的笑了。 连澈眼神一凛,目光如电的看着殿中跪着的宫女:“你可看清楚了,再给你一次机会,不得胡说。” 凌灵珊一直不发一言的坐在他的身侧,此时闻言,他竟是想要维护于她,嘴角不由自主的就溢出一丝苦涩。 息染被他的目光吓的一抖,不知怎的,她似乎感觉这位太子殿下语气中似乎含着威胁。 她偷偷看了一眼百灵郡主的方向,对方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神色后她方才抖抖嗖嗖的继续说道:“奴婢名为息染,是公主殿下身边的人。” 月瑶公主起身对连澈点头说道:“二哥,这的确是我的丫头。” 又听她说:“奴婢刚才奉公主殿下之命去摘一束鲜花过来,经过凉亭的时候,见沈小姐孤身一人在凉亭之中,恰逢宴会就要开始了,奴婢就过去提醒沈小姐,让她不要误了时辰,沈小姐要奴婢扶她过来,奴婢不敢不从,就上前去扶了她,可是....” 她像是害怕的看了沈清一眼,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她闭眼道:“可是,奴婢在扶沈小姐的时候无意中瞧见沈小姐的袖口似有柔光溢出,奴婢扶她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硬物,正是好奇要细问之时,沈小姐却一把推开奴婢,还警告奴婢什么都不要说。当时奴婢就觉得奇怪,直到听说西陵侯进献给太子殿下的宝珠失窃,才恍然大悟,宝珠一定就在沈小姐身上。” 无数鄙夷,震惊,担忧或者是幸灾乐祸的目光向沈清袭来,她只是静静的坐着,唇边一抹淡笑。 任百灵极力掩饰,沈清还是从她眼中看见浓浓的得意之色,沈御史皱着眉头,拢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着,正要开口为沈清辩解,她却朝他投过一抹安抚的眼神,只见她拂了拂身上的天青色素纱裙摆,优雅的站起身来。 第四十七章 咄咄逼人 百灵郡主已经冲到了她面前,以一种奇怪的语调说:“实在是没有想到会是沈御史的千金,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也难怪,听说沈小姐自小体弱多病,恐怕也没有读过什么书学过什么礼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胶着在两人身上,都想看看这位成了寡妇之后才露面的绝色美人在被人指认的情况之下是反击还是求饶。 沈清弯了弯嘴角:“郡主似乎已经认定晨光珠是我拿的了?” 百灵郡主嗤笑一声:“这不是很显然的事情吗,好好的那个宫女为什么独独指认你而不指认其他人,都已经被人揭发了还不承认,这就是御史府的家教吗?” 究竟是谁没有家教,沈御史真想冲上去好好教训教训她。 沈清按了暗沈御史的背,示意他不必生气,继续说道:“我沈家的家教还轮不到西陵郡主你来担忧,只是单凭一面之词就要定人罪行,郡主不觉得太过草率了吗?”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她只指认你而不指认其他人,都已经被人看见了还妄想狡辩,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沈小姐,你就快快认罪吧,看在沈御史的面子上,你只要诚心的给西陵道个歉,我可以为你给西陵侯说说情,网开一面。” 月瑶公主一脸不忍的开口。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失望,顿时让在座的夫人小姐们生出许多赞同。 沈清心下冷笑,这月瑶公主和百灵郡主素来交好,如今她们一人白脸一人红脸,唱作俱佳的表演,还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沈清看向伫立在上方的连澈,来到殿中央的位置,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殿下,可否容臣妾辩解一二?” 连澈自然是同意的。 众人见她得体而优雅的礼仪,心下不免诧异,观其行为,大方得体,进退得宜,丝毫不像是不通礼仪的粗鄙之辈,莫非这事情还真有内情不成? 她谢过连澈之后走到跪着的息染面前。 女子低着头,余光瞟到她逼近的身影,没由来的心中生出紧张,她咬了咬发白的嘴唇,抬头略显慌乱的在殿中寻找这百灵郡主的身影,眼中迅速聚起一团水雾,用求救的眼光看着她。 沈清似没看到似的,缓缓伸出手来,朝着她的脸慢慢靠近,息染一惊,她眼中似有寒光浮现,看进她的眼中犹如跌进的无底的深渊,恐惧钳制了她的心脏,她吓的屏住呼吸,大睁着眼睛看着她越来越近的手。 百灵郡主只觉得有些蹊跷,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不及多想,沈清的手被一道有些蛮横的手拉住,百灵愤怒的表情下藏着探寻:“你在干什么?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人灭口吗?从前还真是高看了御史府的大小姐,没想到竟是如此狠毒的人。” 沈清被她紧紧拉住右手,回过头来轻笑一声:“郡主哪只眼睛看到我要杀人灭口了,众目睽睽之下,郡主这欲加之罪未免太过勉强了吧。” 百灵郡主冷笑一声:“那么就请沈小姐解释一下,方才,若不是我拦住你,你又会做什么呢?” 沈清轻哼一声,左手抓住百灵钳制着她的手轻轻一推,百灵郡主不料她这一举动,竟是踉跄着退后两步方才站稳,她心中大惊,经过上次的事件,她非常肯定这沈清不会武功,如今居然还能把自己给推开,难道说她平日里表现的柔弱都是骗人的吗? 没有了百灵郡主的阻碍,沈清伸手从息染发间摘下一片蔷薇花瓣。 息染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刚才女子的眼神实在是可怕,一看进去,就像是跌进了深渊一般。 沈清将花瓣放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声音透着一股慵懒:“刚才你说你是去帮公主摘花,经过凉亭的时候看见了我,那么请问,你是在去的时候经过凉亭看见我还是在回来的时候经过凉亭看见我的呢?” 息染没料到她如此发问,大大的眼睛骨碌碌转动着,余光反不自主的瞟向百灵郡主。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连澈紧绷着的脸上杀气一闪而过,语气颇为不善的道“还不快说!” 息染被吓的一抖,伏在地上颤抖这说道:“回回殿下,奴婢是在去的途中看见沈小姐的。” 沈清不由的绽放一抹微笑,玉手拨弄了下掌中的粉色花瓣,百灵郡主心中顿感不妙,她阴毒的瞪了一眼在地上缩手缩脚的息染,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个沈清,原来竟不是个善茬。 本来就无比害怕的息染被百灵郡主一瞪,顿时慌了阵脚,手脚都不知要往哪里放,只得像个虾米似得弯着腰,大气都不敢出。案边坐着的连襄慢慢的饮了一口酒,带着戏谑的语气朝着旁边的连陌说道:“这么个英雄救美的好机会,浪费就可惜了。” 连陌连眼角都没施舍他一眼,“管好你要做的事便好。” 他稳稳的坐在原地,墨黑的瞳仁中倒映着女子的身影,若说她会去偷拿西陵进献的晨光珠,打死他也不会信,她拨开百灵时动作极快,其间更是有一道诡异的弧度,连他也没能看清楚。 不过想到她用毒之高超,他相信她已经有万全的把握脱身。 沈清满意的看着百灵郡主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 “你在撒谎。东宫之中,如今唯有西花园是有鲜花盛开,如果你只是在去的途中看见我,就说明你人还未到过西花园,那么,你头上的花瓣又是从何而来呢?” 息染闻言一愣,随即眼珠四下张望,如此一来,连那些足不出户的夫人小姐们也看出不对劲了,碍于太子连澈在场才没敢窃窃私语,但大家你来我往的眼神,分明是看出了此事的蹊跷,早前便听说陌世子因为这位美貌不输第一美人的沈小姐而悔婚,怕是百灵郡主气不过,要整治她一番罢了。 息染见事情不妙,此时也忘记了害怕,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奴婢忘记了,奴婢是在去过西花园后回来的途中看见沈小姐的,奴婢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太子殿下开恩。” 连襄撇了一眼眼中只有佳人的某人:“看来,这位沈小姐还挺厉害的的嘛,看把那小丫头吓的,这下那小丫头是更加解释不清了。” 第四十八章 英雄救美? 沈清面色不改,依然云淡风轻的看着地上的息染,也不计较她中途改口一事。 她声音清冷的道:“哦?既然你去过了花园,给公主摘的鲜花又在哪里?莫不是为了扶我一下,连自己的职责都忘了?还是说这些根本就是一个局,你的目的不过就是要栽赃我而已?” 息染被沈清的话震的呆若木鸡,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已然掉进了她设好的陷进之中,脸色惨白。“当时沈小姐下了命令,奴婢一个小小的奴婢,哪里有胆子违抗沈小姐!” 沈清却是促狭的笑了。“我倒是不知道,一个区区御史府小姐也能命令公主身边的人了?” 她若是说觉得自己可怜,她看不过眼便过来扶了一下还有点可信,偏偏扯自己支使她,真是愚不可及。 息染虽看不到众人的神情,但是沈清这话一出,她敏感的感觉到场中气氛变了。 她咬了咬苍白的下唇,突然拼命的向着连澈磕头:“太子殿下,奴婢确实亲眼所见沈小姐身上有宝珠,请殿下明察。” 连澈冷眼扫向百灵郡主和月瑶公主,最后停留在跪着的女子头顶,冷冷的说道:“明察?一派胡言还敢叫本宫明察,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百灵郡主和月瑶公主禁不住脸色一变,息染的脸上更是罩上一层青灰。 “殿下饶命,奴婢真的看见沈小姐身上有宝珠,奴婢没有栽赃沈小姐,求太子殿下放奴婢一条生路。”她骑虎难下,只能死咬住沈清不放了。 直到地面染上红色的血迹,她还在不停的磕着头,不敢停下,她只是心中纳闷,自己从未去过花园,到底头上的花瓣是如何而来的呢? 连澈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殿中血染大殿的息染,如同看一只蝼蚁,他抬起手,随意的对着身边的王公公挥了挥。 王公公躬身领命,他知道,这是要处置这小宫女了。 “来人,将这个满口胡言的贱婢拖下去,重责五十大板。”他跟在太子身边多年,太子的心意,他自然能体会,这是要打杀这不知深浅的贱婢了。 五十板重刑,沙场男子也不一定能承受的住。 随着王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息染只觉嗡了一声,她堪堪的停下求饶,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两个侍卫给拖了下去。 不消片刻,殿外便传来刑具击打皮肉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女子的呜咽之声,显然是行刑的侍卫怕吵到殿中的贵人,将她的嘴给捂住了。 正当百灵郡主和月瑶公主面面相觑时,连澈走下主位,停在了沈清身前,他紫色衣袍上绣着金色莲花,刀刻的五官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沈小姐受惊了,没事吧?” 沈清轻轻一笑,忽略掉四面八方投来的探究眼神,“我没事,谢殿下明察。” 人都有好奇心,而桃色八卦,向来又是最能激起人的窥探欲。 连襄以胳膊轻轻撞了一下身边不知在想什么的男子:“叫你英雄救美你不去,这下只能干看着了吧。” 连陌只是紧紧盯着殿中的女子,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连襄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酒杯,不再说话。 沈清谢过连澈正要转身回坐,不料百灵郡主一个闪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清眨了眨眼,颇为温柔的笑了笑:“郡主这是为何?” 百灵郡主盯着她耀如春华的笑脸,心中的嫉妒疯狂的蔓延,几乎要将她吞噬,她甚至没注意到连澈渐渐冰冷的面色,她冷哼一声:“沈清,别以为巧言令色就能洗清你的嫌疑,好好的那个宫女为什么不指认别人却偏偏要指认你?” 沈清笑容不减:“那郡主的意思?” 百灵郡主冷冷一笑“虽说沈小姐贵为御史府大小姐,可我西陵的晨光珠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如今为恭贺太子殿下入驻东宫,特为献上以表心意,现在晨光珠失窃,又有人指认是沈小姐拿了宝珠,沈小姐是想要就这样三言两语就蒙混过去吗?” 沈清实在厌烦了她无端的纠缠,知道她的目的,她难得的顺着她问道“那郡主要如何才能善罢甘休呢?” 百灵郡主等的就是这句话,虽说息染那个丫头没能成功的把屎盆子扣在她头上,不过,只要晨光珠还在她身上,那她就是有十张嘴也是说不清了。 “很简单,沈小姐只要当着大家的面表明你的清白,我西陵自然不会再与小姐为难。” “也就是说,郡主想要搜我身?” 百灵郡主抬高了下巴,不屑的说道:“本来我也不想,虽说沈小姐如今已是守寡之身,本已...想来是更加不愿再背负这偷盗之名,如今只能有这一个办法来证明沈小姐的清白,还望沈小姐深明大义,不要拒绝才好。” “满口胡言乱语,我沈府的家教何时轮到外人质疑,还是说西陵侯府的家教就是嘴胡言乱语,血口喷人吗?” 沈御史气的浑身发抖,沈清连忙上前顺了顺他的后背,能忍住这么久不说话,真算是难为这老爹了。 百灵郡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在她戴了面纱,众人看不见她的神情。 百灵此时已然顾不得许多了,仗势欺人也好,无理取闹也好,如今唯有坐实了她偷盗的罪名才能让陌哥哥看清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难道说沈小姐是怕了不成?你既然说方才那个小宫女诬陷于你,如今有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方式,不过是让宫女检查一下您身上有没有我西陵的晨光珠便可,沈小姐竟然如此推三阻四,莫不是心中有鬼不成?” 沈清几乎听到了沈御史的磨牙声,她暗暗叹了一口气,也难怪自家老爹生气,为官以来,莫说现在位列三公,就说他还在当七品县令之时,就是当今太子殿下也没有这样羞辱于他,今日,竟然让一个小小的西陵郡主欺到自己爱女头上。 第四十九章 维护 西陵侯见沈御史动了真气,连忙起身就要上前拉住百灵,不料刚刚起身,袖口便被人拉住,他一愣:“夫人这是为何?” 安平公主迟暮的脸上带着一丝刻板:“别急,再看一会。” 西陵候一愣,难不成安平还有什么后招不成?就任着璃儿胡闹? 沈御史好不容易在沈清的安抚下缓了口气,他护短的将沈清拨到身后:“还请郡主不要欺人太甚,指认小女的宫女满嘴胡言,这是殿中众人亲眼所见,如今郡主还是一口咬定是小女所为,不免让人怀疑郡主的用心。” 百灵郡主闻言,心中暗骂一声老不死的,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为难的样子,她抬眼看了看四周,殿中的人均以一种不忿的眼神看着她。 她忍不住心中低咒,手在腰间狠狠一掐,眼中顿时聚气一层水雾,在众人还未来的及反应之时,扑通一声对着连澈跪拜下去,:“请太子殿下为璃儿做主啊。” 她身形弱柳扶风,娇喘连连,杏眸中泪光盈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璃儿自知让沈小姐当众搜身有些过分,可是,晨光珠是我西陵进献给殿下的宝珠,代表着我西陵上下对殿下的一番赤诚之心,如今,晨光珠不知去向,璃儿实在觉得愧对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恩准璃儿的请求,倘若宝珠果真没在沈小姐身上,璃儿一定亲自向沈小姐道歉。” 沈清眨了眨眼,对于这样突变的画风显然有些不适应,但是看了看周围男人的表情,果然,这女人深谙女人的优势所在,刚才还对她的咄咄逼人有所不忿的男人们,如今皆是一副怜惜带着理解的表情看着她。 连澈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身前的百灵郡主,“若是有其他方式证明沈小姐的清白呢?” 百灵一下子愣住了,在她的计划里,太子不是应盖像其他男人那样的怜惜自己吗,怎么会问出这么个奇怪的问题,她呐呐的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嗯?” 连澈声音中透出了一股凉意,百灵吓得一哆嗦,:“不知殿下说的方法是什么?” 连澈看了一眼沈清,那眼神让沈清感到了莫名的不安,她还来不及阻止就听见他带着磁性的声音缓缓说道:“沈小姐自来东宫到宴会开始前一刻钟一直和本宫在一起,根本就不会有时间去偷盗晨光珠。” 只听殿中齐齐的一阵抽气声后,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的看了看对方后眼珠死死的锁住殿中那位亭亭玉立的沈家大小姐。 身为寡妇之身,前两日才听说她介入昭王世子和百灵郡主之间,导致昭王世子婚期临近了才翻脸不认帐,如今,竟是又和刚刚入主东宫马上又要问鼎九五至尊的太子殿下有所牵扯,她究竟有什么魅力,竟能入了金耀两位最优秀的男子的眼。 连陌淡淡的眯了眯眼,目光如冰刀般刮过立在殿中的绝色女子,心中升起一股恼意,在对上女子淡然的神情之后,又变成透骨的凉。 坐在主位旁边的太子妃凌灵珊眼中迸出一抹绝望的凄楚,金丝缠花的红色华贵衣袍被她狠狠的拽在手中,你竟是要维护她至此吗?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不惜被人诟病,只为了维护一个寡妇。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下唇咬出了血,才能勉强克制住自己想要立刻将她撕碎的冲动。 百灵郡主一下子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半响发不出一丝声音,沈清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不仅勾引了陌哥哥,现在连太子殿下都被她所迷惑,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她就算长的好看,可是她都已经是个寡妇,不过一具残花败柳之身,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帮着她说话,她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如她。 她不甘心,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平,白灵郡主方才还楚楚可怜的眼睛一下子变得血红,面纱下的下唇被深深的咬出了牙印,口中腥甜的味道袭来。 突然,她嗖的站起身来,眼中迸出孤注一掷的疯狂,只要她身上搜出了晨光珠,众目睽睽之下坐实了偷盗的罪名,哪怕是太子殿下也得当着群臣给西陵一个说法。 一想到此,她突然伸出手,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之时,一把抓住沈清的右手,沈清被她拉的一个趔趄,凤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郡主这是要做什么?” 百灵轻蔑一笑:“晨光珠就在你身上,看我怎么给你搜出来。” 话音未落,她另一只手便伸了过去,只是还未等触到沈清的衣角,一片极快的绿光闪过,整个人就被甩了出去,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沈清被她的力道一带,险些跟着摔倒,一只温热的手拉住了她的手,坚决而有力,手指带着薄薄的茧,应该是常年练剑所留下的。 待到沈清站定,他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而后放开,这一切发生在片刻之间,却还是完完整整的收入的众人的眼底。 连澈眼中藏着一抹心疼,:“还好吗?” 沈清面不改色的摇头,“不妨事。” 立在一旁的沈御史见状心里一沉,一股不安的感觉笼罩着他。 倒在地上的百灵郡主心中又急又怒,却见连澈大手一挥:“先带郡主下去歇息”。 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夹着她就要往殿外走去,她奋力的挣扎起来,露在面纱外的眼睛频频望向西陵侯和安平公主所在的地方,奈何这是太子的命令,两人也是不敢上前。 百灵郡主不甘的盯着沈清,只差一步,那晨光珠明明就在她的身上,只要从她身上搜出来,她便身败名裂,再也别妄想着攀龙附凤。眼看着就要被带出大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双臂狠狠用力一扭,甩掉了侍卫的挟持就要往沈清的方向跑来。 却不料‘咚’的一声,一枚泛着微弱黄光的珠子滚落在地。 “这是什么?” “不会这就是西陵失窃的晨光珠吧?” “可是这珠子看起来挺普通的啊,是晨光珠吗?” 第五十章 丑颜 “若真是晨光珠的话,你西陵这次丢脸可就丢大了。” 又有一道压低的声音。“这可不好说,郡主不懂事,莫非西陵候和安平公主也不知分寸?陷害大臣女儿,这......节骨眼上,太子就算不处置,西陵的名声也坏了。” 众人的窃窃之声传来,百灵郡主呆呆的立在那里,如坠冰窖,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眼中茫然没有焦点。 沈清这才从沈御史身后施施然走出,堪堪行了几步后只立在那里并不再动,她对着众人说道:“不知可有对晨光珠有研究之人,可否告之小女,这是否就是西陵至宝--晨光珠?” 见太子一脸纵容的看着女子,一位系印青色绶带的官员起身捡起地上的珠子,打量片刻说道:“素闻西陵有宝珠晨光,置于屋中纤尘不染,于卧榻之上短则安神好眠,长则延年益寿,只是其貌不扬,主体呈白色,夜晚有微微黄光。依臣所见,此珠确为西陵晨光珠无疑。” 说话的是二品宗正倾吴相祛,是金耀朝堂中有名的喜爱珍奇古玩,平日里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去研究,可以说他的鉴赏水平堪比顶级鉴定师,他若说这晨光珠是真,那必不会有假。 此时,所有人看向百灵的眼神都带着轻蔑和嫌恶,堂堂西陵郡主,皇族之后,竟使这样下三滥的诬陷手段,简直就是给了金耀皇族一个响亮的耳光。 西陵侯赵让脸色发白的快步上前,逮着百灵的胳膊使劲晃了两下:“孽障,还不快向太子殿下解释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百灵郡主被西陵侯一晃,终于回过神来,大叫一声就往沈清的方向冲过去,口中喊道:“沈清,你个狐狸精,定是你使了什么邪术,宝珠明明就在你身上,你快给我说清楚,不然我饶决不了你。” 两个侍卫眼疾手快的将她架住,连澈眼中闪过不奈之色,他对着侍卫挥了挥手示意。 出乎意料的,混乱之中,覆在她脸上的面纱掉落下来,一张不忍直视的脸便呈现在眼前,一块块拇指大的黑斑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脸颊,原本光洁的肌肤如今也变得皱皱巴巴,一眼看去,竟像是个丑陋的老妪,再无平日半点娇俏。 本来还在撕心裂肺控诉沈清的百灵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看了看地上散落的面纱和周围众人惊恐的眼神,突然一激灵,全身颤抖起来。 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她再清楚不过,这个样子怎么能让陌哥哥看到,他一定更加不会喜欢她了。 她手忙脚乱的捂住脸颊,竭尽所能的缩着身子妄图掩藏自己此时的丑陋。 “不要,不要,你们别看,求求你们别看我、啊...” 安平公主此时满色青灰,她略显蹒跚的走到连澈面前,:“请太子殿下恕罪,璃儿如今神智有些失常,还请殿下恩准我夫妇二人先将她带回公主府,待明日再来向殿下请罪。” 连澈上前虚扶一把,和煦的说道:“姑姑说的哪里话,今日姑姑和侯爷就先带表妹回去,好好养病,有什么事情等表妹病好了再说。” 事实上,连澈心里早已是怒意翻腾,只如今他还未登基,西陵是重要的助力,他还需要西陵的支持。 西陵侯和安平公主双双行礼之后带着被侍卫架着的百灵郡主出了殿门。 走到门口时,安平公主回头看了沈清一眼,那眼神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深深的探究之中带着一丝赞赏,又似乎透出一股杀意。 沈清缓缓的回了她一抹微笑,这笑容却是刻意不带掩饰的尖锐。 回来没几天便惹上这么些是非,恐怕之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好在她虽不愿多事,却也不是谁都能奈何的了的,不论对方有什么招,接着便是。 凌灵珊观望良久,这时才站起身来,对着大殿中央的连澈说道:“殿下,如今各位大人和夫人恐怕都已经饿了,不若我们现在就开席如何?” 见连澈点头,她又继续笑着说道:“今日之事,倒是让沈小姐受惊了,想来也是璃郡主前两天受了伤导致神智有些失常,本宫在这里替她向沈小姐赔罪了。” 沈清连忙俯身回礼:“太子妃言重了,臣妾哪里担当得起。” 凌灵珊优雅的笑了笑:“难得沈小姐温婉大度,来人,将本宫的冰魄淬玉镯拿过来,还望沈小姐务必收下。” 沈清再次俯身一礼:“是,臣妾谢过太子妃。” 凌灵珊略微满意,心头的钝痛缓了缓,不管连澈心中有多爱她,如今在自己面前,不也得屈膝领赏不是?就算入了宫,以她寡妇的身份,到底是越不过自己去。 待连澈回到主位之上坐下,沈清刚接过太监递来的盒子,就被沈御史拉着回了席位,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这老爹带着一股子急迫,像是在逃离什么似得。 沈清心中暗暗发笑,顺从的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安平公主府中,只听啪的一声,白灵郡主被扇倒在地,她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住早已惨不忍睹的脸,侧仰着头看着安平公主,充满血丝的双眼带着不可思议的震惊和愤怒。 安平公主握了握有些发麻的手心,也不叫人扶起地上的女子,径自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她用力的压下怒火,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方才开口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为什么?从小到大,你从来都没有打过我。”百灵带着哭腔问道。 “为什么?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的愚蠢,简直是愚不可及。你以为你和月瑶密谋的事情我不知道?对付一个小小的御史之女用得着你一个堂堂郡主亲自出面,你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百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以为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我?” “不,不,母亲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讨厌,她不知使了什么妖法,现在陌哥哥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连太子殿下今日都要维护于她,她到底有哪点好?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帮着她?” 第五十一章 父女夜谈 百灵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眼中喷涌而出,她一甩衣袖,也不去擦,“母亲,她该死!谁也不能抢走陌哥哥,谁也不能,她怎么敢?”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在咆哮,安平公主看着趴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女儿,连家人独有的凤眼此时显得更加狭长,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瞧瞧你现在那样,我要是连陌我也不会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白灵闻言,惊叫一声抬起头来:“母亲,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对不对,可是我现在的样子居然被陌哥哥看见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胡乱的摸索着自己的脸,用力的搓揉着,似乎想要将那黑斑搓掉似得。 安平公主见她失常,不由怒喝一声:“好了,你那脸上的东西怎么弄上去的你怎么给我弄下来,给我赶紧回去梳洗打扮,我看着你这一张脸就恶心,也别忘了你和西疆如今还有婚约在身。” 百灵依然惊慌失措的搓着她的脸,搓了半天,直到两颊满是通红也不罢休,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道“母亲,我,这黑斑不是我自己弄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起的,怎么弄都弄不掉。” 安平公主闻言,惊的从椅子上一下站了起来:“什么?不是你弄的?之前你不是......?” “之前我确实是想假装毁容好推掉西疆的婚事,可是我只是在脸上点了几个红点,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安平公主这才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果然如璃儿所说,那位御史府大小姐不是个善类吗? 她的脸上带着罕见的严肃:“找大夫看过了吗?” “看过了,那些个庸医,没有一个看出名堂来,母亲,你可要为我想想办法啊。我不要毁容,我不要失去陌哥哥。求你了母亲。” 安平公主蹲下身来,指尖拂过她斑纹密布的脸:“你放心,母亲一定治好你。” “来人,带郡主回去休息。” 被丫鬟扶起的百灵郡主还想再说什么,安平公主已经背过身去,只留了一道冷然送别的背影。 她张了张口,又紧紧闭上,捂嘴就着丫鬟的搀扶走出了房门。 林嬷嬷推门进屋,见安平公主坐在主位上,手中执着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她轻手轻脚的关了门,安静的立在一旁。 安平公主一遍经文颂完,抬起眼皮:“怎么样?可有问清楚了?” 林嬷嬷躬身上前说到:“回禀公主,老奴问清楚了,郡主私下找的是咱们西陵城西郊城外的一个郎中,姓谭。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据闻医术尚佳,郡主之前为了装做中毒让这位郎中给开了一药,老奴拿去给药房的大夫看过了,不过是旺火生热的方子罢了,最多也不过是起几个火疮,绝不至于让郡主弄成现在这样,而且,郡主后来也是害怕长疮根本就没有服用,之前脸上的红点也是自己用朱砂点上去的。” “哦?没有服用?那她脸上的黑斑是怎么来的你可有问清楚。”“这个老奴问了伺候郡主的菊雅和梅冬,郡主是在六月十八那天突然发现脸上长了黑斑的,当时郡主还以为是那个郎中私自给她动的手脚,还对着那郎中发了好大一通火,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脸上的黑斑越来越多,那个郎中怎么看也没看出个名堂,郡主这才逼得没办法,只能面纱裹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安平公主沉默半响,“林嬷嬷。” “老奴在。”林嬷嬷来到安平面前。 “你明日去太医院,把姜御医和黄御医请过来为郡主诊治,务必要把郡主的脸给治好了。” “是,老奴领命。” “看来,那位沈家大小姐不简单啊!”安平公主轻叹。 林嬷嬷一惊:“公主是说这是沈大小姐所为?” 安平公主冷笑一声,“璃儿除了沈大小姐还从未与人结怨,若说此事与沈大小姐无关,你信吗?” “可是,据闻沈家大小姐从小体弱多病在家休养,鲜少出门,在她嫁给林府二公子之前甚至都没有人见过她,只是听说她性格温婉柔顺,应该不敢与郡主作对吧?” “哼,越是这样的人才越要警惕,听说过咬人的狗不叫吗?表面越是无害,使起手段来越是阴毒。你着人去给我查查这个沈清,给我好好的查。” 林嬷嬷正了正脸:“是,老奴一定照办。” 沈清携着沈御史回到御史府,刚进府门便看到周籍一身青色长衫,口中叼了根马尾草,正百无聊赖的在花园里横躺着,见沈清回来,他一个翻身跃起,顶着一脸骚包的笑脸就要往沈清面前凑:“表姐你可回来了,御史府可真是无聊。” 沈御史老脸一黑:“大晚上的还不赶紧回你自己屋去,我和你表姐有事要谈。” 周籍一脸吃惊的表情。“这么晚了舅舅要和表姐聊什么啊?我不能听吗?” 沈清到是没有什么惊讶的,经过今天的事情老爹要是不找她聊那才是奇怪:“阿籍你先回屋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周籍无奈的瘪了瘪嘴,不情愿的走开。 沈清跟着沈御史一前一后进了书房,沈御史负手而立,也不坐下,只背对沈清站着不发一言,沈清见自家老爹不说话,她也懒得开口。 过了好半响,见沈清就默默的站在一边也不开口,沈御史咳嗽一声:“你就没有什么要对为父说的吗?” 沈清淡淡一笑:“父亲想知道什么?” “我记得你说过不愿意嫁入皇家?” “是的!” “那么.......现在,你是改变主意了?” “从未改变!”她声音清冷坚决。 沈御史又沉默了,他虽然还算个开明的父亲,但显然,因为这个女儿从小异常懂事,他并没有太多诱导女儿谈心的经验。 他不自觉的将手放在唇边又干咳一声;“那你怎么招惹了这两个大麻烦?” 第五十二章 忧虑 一个是即将上位的九五之尊,一个是权势滔天深不可测的昭王世子,一个就够的受了,这下可好,一来就来两,任是浸淫了官场二十多年的沈御史也是一筹莫展。 沈清闻言心里一阵好笑,若是那两位听见父亲这样形容他们,不知要作何感受。 “让父亲担心了,这事女儿会处理好的。” “处理好?” 沈御史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倒是挺精彩的。” 沈清见他表情就知他说的是百灵郡主的事,不由的也是一笑。连忙奉承着说道:“什么都瞒不过父亲的眼睛。” 沈御史心中受用,脸上却做出佯怒的表情:“别怪为父没提醒你,那两位可都不是吃素的,你好自为之。” 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儿,他心中不住叹气,早就知道以她的品貌,一旦呈于人前必会招人觊觎,只是没想到,就算她嫁了人,要来的,终究逃不掉。 沈清点头称是,见他神色疲累颇为关心的说:“可是因为筹备新皇登基之事太过劳累?父亲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要不要我为父亲开副方子调理下身体?” 沈御史心下温暖。“不用了,不过是近几日忙了点没怎么睡好,回头我多休息下就没事了。” 沈清促狭道:“您就是马上要迎娶美娇娘的人了,到时候身体不好,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沈御史不料她突然提起这个,有些尴尬的问道:“你当真不介意?” 沈清也收起促狭的神情:“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您若真是薄情寡义之人,以父亲的地位,早就妻妾成群了,如今在这关键时机迎娶许家小姐,想来,总有不得不为的理由。做女儿的哪里有理由介意呢,再者说来,这娶妻纳妾,本来就是父亲的事情,做儿女的本就不该过问。” 沈御史点了点头,这个女儿从小就懂事的过分,自己也是瞎担心了。 他呵呵一笑:“也罢。跟了传说中的毒怪师父学了这么些年,为父倒是看看你的医术到底如何。” 沈清也是轻笑出声:“说医术不敢自夸,不过这调养身子的小方子,女儿还是能开两幅的。” “行了行了,为父今晚也就是嘱咐你一番,万事小心,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清看了眼桌边的沙漏,“确实是晚了,那女儿就先告退了,调身子的方子明日女儿会拿给王管家,父亲也早些歇着才是。” 待沈御史答应后,沈清才出了书房。 待梳洗罢,已是子时,弯月稀星,一片薄雾朦胧,父亲的担心,何尝又不是她所忧虑呢。 那两个人,无一不是人中之龙,想要嫁给他们的女子多的数不胜数,这样的人是骄傲的,甚至是高傲的,他们往往不容许别人的拒绝,自私而霸道,执着又残忍。 案头的烛火明灭闪烁,暖暖的烛光映在脸上,带着烛油的香气。一阵困意袭来,昏昏欲睡之际她想着,如今看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了。 次日的安平公主府,百灵郡主躺在绣床之上显然已经睡了过去,她脸上的黑色斑纹较之昨日似乎更加严重了,姜御医和黄御医一前一后轮流给她把脉,两人相视一眼后均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人朝着安平公主躬身行礼,安平公主急忙问道:“敢问二位御医,小女这是中了何种毒物?请二位务必要救救小女。” 已有些白须的姜御医看着焦急的安平公主有些歉意的说道:“回公主殿下,我等二人实在瞧不出郡主殿下所中何毒,更不敢贸然解毒,只叹是技不如人,还请公主另请高明吧。” 说完两人手拾药箱就要离开,安平公主一下子坐不住了,她走道两位御医面前截住去路:“二位且慢。” 她顿了一下:“若是两位御医都没有办法,那我金耀恐怕没有人能够为小女医治了,还望两位再想想办法,小女如今这个样子,我这个做母亲的看着实在是难受啊!” 姜御医为难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黄御医,叹了一口气回道:“公主殿下的心情我等能够理解,可这毒实在蹊跷,我等在不知郡主所中何毒的情况下,实在无法也不敢尝试一般的解毒之法。还请公主殿下恕罪。不过。。。”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说下去,又像是在考虑该不该说。 安平公主急忙催促道:“不过什么?还请姜御医明示。” 姜御医和黄御医交换了下眼色后继续说道:“虽然我二人不能解郡主之毒,可是有一人,她应该会有办法。” 安平公主惊道:“谁?” 要说这金耀上下,医术最为高明的也就姜黄两位御医了,只是如今,连他二人都没有办法,还有谁能够解得了璃儿之毒呢? “公主殿下可有听说过苍山毒怪?” “你说的是那个来无影去无踪,脾气古怪的苍山毒怪?” “正是。” “可是素闻他用毒手法绝妙制毒高超,却从不施救于人,就算他能有能力救璃儿,他也不会救璃儿啊。况且我们现在连他的影子都不知道。” “公主殿下请听我说完,毒怪确实是脾气古怪,也正如公主所说,他从不轻易施救,恐怕公主有所不知的是,毒怪收有一徒,如今早已继承了他的衣钵,医毒之术比起毒怪本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位弟子脾气同她师父恰恰截然不同,因其从未在江湖露面,所以知道的人甚少。公主殿下不妨一试。” “等等,我想起来了,你说的就是前些日子入宫来为皇上诊治的那位?据说还是位年轻女子?她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当真是关心则乱,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回事呢?连皇上的毒都能解,这个神医应该是有点真本事的。 “当时我二人均已见过这位姑娘,虽然未曾见其容貌,但是她的医术确实是毋庸置疑的、” “那她如今在何处?如何才能找到她?”安平公主问的有些急。 第五十三章 寻医 “这位姑娘的行踪我等也不知晓,不过陌世子似乎与她交情颇深,当初为皇上诊治,这位姑娘也是应世子之邀而来,殿下可以问问世子,他应该知道这位姑娘的下落。”姜御医认真的道。 安平公主深吸一口气:“本宫知道了。今日有劳两位御医了。” “公主殿下哪里的话,不能医治郡主,我等十分惭愧,这就告辞了。” “两位御医慢走,” “谢公主殿下。”姜黄两位御医对安平躬身行了个礼,这才退下。 待御医走后,林嬷嬷走上前来迟疑的问道:“公主,这......?可是要老奴去求见世子?” “不用,我亲自去。林嬷嬷,备车,去昭王府。” 昭王府花园。 一袭白衣的连陌和一身红衣的凌裕正在对弈,突然听闻安平公主拜访倒是颇感意外。 “安平公主这个时候要见我,该是有什么事情吧。” 凌裕身子向后仰,斜斜的伸了一个懒腰:“那我还是先避个嫌吧。” 不过一会,一身暗红金丝穿花绣常服的安平公主被仆人请进来。 见面便说道:“贸然到访,可有耽误世子?” 连陌连忙抱拳道“皇姑母哪里的话,您请上座。” 他语气谦逊中暗藏了疏离。 安平公主像是习惯了,倒也不介意。 “世子也不是外人,我也就开门见山了,今日着急前来,是为了璃儿的事有求于世子。” 连陌轻轻饮了一口茶水:“哦?郡主怎么了?” “昨日你也见到了,璃儿最近脸上不知为何长了许多黑斑,今日我请过姜御医和黄御医来府中为她就诊,结果两位御医都说无能为力,姑姑这是没办法了才来求你,还望世子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帮璃儿一回。” “皇姑母哪里的话,我若能帮郡主解毒自然不用多言,可是我对岐黄之术一窍不通,皇姑母这是难为我了。” 安平公主扬起手帕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 “姑姑只是想请你帮忙找个人,听说之前为皇上诊治的神医是应世子相邀才来的,想来你和她应该是有不凡的交情的,如今璃儿的病已是无人能治,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只有厚着脸皮来求你了,你千万不要推辞。” 连陌目光微沉,转念一想,百灵的毒,便是那人所为了。 “不是我不愿意帮郡主,不瞒皇姑母,那位神医也是四处漂泊行踪不定,上次是我恰好遇见她,帮过她一个忙,她才愿意来皇宫走一趟的,如今她人在何处,我确实不知。” 连陌面不改色的撒着谎。 安平公主显然也是不相信的,她睁大眼睛,初显老态的双眼中布满血丝:“怎么会?就算不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好歹璃儿她对你情深意重这么多年,世子难道就忍心看着她受这样的苦?” “皇姑母请慎言,如今郡主已与西疆王有了婚约,姑母再说这样的话未免不妥,侄儿并不是不愿意帮助郡主,实在是我也不知神医何在,还望皇姑母恕罪才是。金耀之大,我相信,总会有人能够治好郡主的。” 安平公主心中顿时愤怒难当,她不停的擦拭着眼角的泪珠,语气止不住的尖锐起来。“看来世子是打定主意不愿帮忙了。” 连陌面上也带了两分冷意,淡淡的说道:“我已说过,不是侄儿不愿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 安平公主冷笑一声,强压怒意才不至于破口大骂。“也罢,今日算是我白跑一趟,林嬷嬷,我们走。” “管家,送皇姑母。” 似是不介意安平公主的怨愤,连陌依然带着疏离而礼貌的语气说道。 安平公主回过头来,脸色因愤怒带着潮红:“不用了,这昭王府我是高攀不起了,告辞。” 一身红衣的凌裕从屏风后走出来:“还真是狠心哪,好歹当初也是有过婚约在身,如今竟是到了见死不救的地步,难怪安平公主要发火了。” 连陌斜眼扫他:“我再说一遍,我从未与人定过亲,曾与西陵郡主赵璃梦有婚约的是昭王未出世的庶长子,你搞清楚。” “呵......” 凌裕挑了下墨黑的浓眉,“若不是因为沈小姐的出现,你会这么着急着撇开关系?” 见连陌不予辩驳,他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嘴边扬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他自是知道就算没有沈清的出现,要让连陌迎娶百灵那也是难如登天,先不说那百灵郡主品性如何,就冲着安平公主当年与韵侧妃的交情,娶了百灵郡主,无异于是对昭王妃和他自己的侮辱。 只是不知是赵家人太过自信还是怎么的,竟是全都装作失忆的样子,想来也是可笑。 若不是因为昭王府世袭罔替的门楣,想来,西陵候和安平公主也不会如此放纵自己的女儿不顾颜面的纠缠着连陌吧。 “好歹郡主殿下对你也算是一片痴情,你真不打算管她的死活?”虽然凌裕也对那女人没有好感,但是人家好歹喜欢他这么多年不是? 连陌闻言,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宠溺之色:“她有分寸?” “她。。。?难道说,是她所为?” 连陌只是笑笑不语。 凌裕思索片刻飒然道:“也是了,宫中的姜黄两位御医可不是吃素的,连他们都摸不着头脑的毒,想来,也是只有那人才有这个本事吧。” 姜御医,医学世家北派姜家姜淮的传人,北姜世家,在金耀,可算是响当当的一族。 黄御医,据说少时聪颖,五岁便可开方,天赋极高。所以当初被与北方姜家分庭抗礼的南派胡家胡夫子破格收为关门弟子。 然而就是这样两位在医术上德高望重之人,竟然对一个芳华之年的女子崇敬有加,口口相赞,导致如今金耀上下都在传闻皇上的病是被一位仙子一般的姑娘治好的,因为人们对她实在是知之甚少,只知道是苍山毒怪的徒弟,只得起了苍山神医的名号。 对于此事,恐怕沈清自己都不得知。 第五十四章 纳为妾室? “不过,我看这沈清小姐性情刚烈,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委身为妾吧?”凌裕接着说道。 连陌不满的看他一眼。“什么委身为妾?” 凌裕疑惑的眨眼:“子谦既然心系于她,又屡番亲近于她,难道不打算将她纳入府中?” 连陌不满的冷哼一声:“我连陌所爱之人岂能屈居人下!” 凌裕有一瞬间的迷惘,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响迟疑的问道:“子谦的意思是......?你要娶她为正妃?” 见那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几乎要跳起来:“她可是个寡妇。你......” 连陌墨黑的瞳仁危险的盯着凌裕,带着周身的寒意:“寡妇又如何?” 凌裕一个激灵,连忙反应过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能同意吗?况且以你的身份,娶一个寡妇为正妃,那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啊。” 作为这人最亲近的朋友和下属,对于他对沈清的情意他自是看在眼里,但是却没想到,他为了她,竟然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连陌眼中满是坚决之色“我娶我喜欢的人,何须别人同意,太皇太后那里,我自会去解释。” 凌裕不由扶额叹息,那沈家小姐不过是漂亮了点,神秘一点,外加冷漠了点,怎的那么多对他一片痴心的小姐郡主们他看不上,偏偏就喜欢那株带刺儿的玫瑰呢,关键是人家还对他爱答不理的,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 他同情的看了眼一身白衣飘飞形如谪仙的连陌,心下叹息,可以预见,眼前之人的情路实在漫长。也不知他最后能不能抱得美人归。 丫鬟将棋盘重新摆好,两人分座两旁,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 连陌随意的问道:“新皇登基的日子定好了吗?” “定好了,这月二十八是个难得的吉日。” “呵,,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如今三皇子和五皇子一派刚刚倒下,六皇子根基未稳,可是最好的时机了。” 落子的手顿了一下:“我倒是有一事不明。” “说!” “所有人包括我之前都认为六皇子是如今太子的铁杆一派,你是如何说动六皇子的呢?” 连陌优雅的落下一子:“皇权路上,何时有过真正的朋友?之前是不得已,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人只要有机会,哪怕是一丝希望,也会奋不顾身。” “只是如今,我倒是有点看不透子谦你的想法了。” “事情在变,人也会变,我当然也可能会变。之前,扶持他,会让我省很多事。如今嘛......”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我也有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拼尽全力,我也要去争取一回。” 洁白的棋子落在玉质的棋盘上,清脆悦耳:“况且,六皇子虽说表面看起来放浪形骸,但在治国方面的才能并不比太子差。对于皇上,我也不算失言。” 凌裕不由的摇了摇头,要说治国平天下的尊者之风,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眼前之人的能耐,无可惜,这人却是没有半点这样的心思。 风林阁中,沈清依然侧躺着翻阅一本不知是何年代的古书,玉梅在一旁悠闲的扇着扇子。 周籍恹恹的坐院中,一副百无聊奈的样子,他已经求了快一个时辰了,沈清就是没答应陪他出门,见女子眼皮也没抬一下,只顾着手中的破书,他不甘的撇了撇嘴,眼珠一转。 “玉梅啊,给小爷我拿一把琴来。” 玉没闻言,展颜笑了:“表少爷也会抚琴?” “你可不要小看了小爷我,快快去拿来。今日小爷我心情好,又有美景佳人在前,这就为表姐抚琴助助兴。” 玉梅也不疑有它,偷笑了一下便走开了。不一会,果真捧着一把蕉叶古琴过来。 沈清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看书。周籍唇边扬起一抹有些恶意的笑,双手放在琴弦上,姿态倒也潇洒。 见周边的丫鬟小厮均是满面期待的看着他,他挑了下眉毛,唇边的笑意更深,双手放在琴弦上,左手按弦右手轻挑。 一道格外刺耳的声音,周围起先还对着他发花痴的丫鬟们全部像傻子一样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片刻后,已然顾不及收拾自己碎裂的残破不堪的少女芳心,纷纷争先恐后以其为中心作鸟兽散。 不消一会,院中就只剩下三人,一个是兴致激昂一脸陶醉表情在抚琴的周籍,一个是脸都皱成一团的玉梅,还有一个则是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书的沈清。 她闲闲的伸了个懒腰,玉指掀起书页的一角,轻轻的翻过一页,似是根本就听不见近在咫尺的灌耳魔音。 玉梅此时心中几乎崩溃,她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企图将那诛心的魔音隔绝在外,奈何并没有起多大作用,只得低声哀求道:“表少爷,求您别弹了奴婢实在是。。。” 想要吐了。她忍住腹中阵阵恶心,剩下的话实在是不敢说出口。 周籍得意洋洋的抛了个媚眼,眼光扫过沈清,却见女子依然云淡风轻的拿着手中的书卷,眼睛随着书页的字符慢慢略过,竟是一点也没有受到他的影响。 只听噌的一声,琴音戛然而止,周籍有些不服气的盯着沈清恬静优雅的侧脸,似乎想要看出伪装的痕迹:“表姐果然好定力。” 沈清淡淡一笑,“以你的年纪,居然会弹奏徨音曲,看来你那位只教了你几个月的师父来头不小啊。” 这下轮到周籍吃惊了,“表姐竟然知道这是徨音曲?” 这可是那老头走之前留下的一本古籍,说是孤本,江湖人人欲夺之,他自己研究了好久才勉强能弹奏,怎的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表姐不仅对它毫无反应,甚至如此云淡风气的说出来历,这不得不让他对那死鬼师父的话产生了怀疑。 沈清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你倒是不用怀疑你那师父的话,如今这天下能让徨音曲传承的,恐怕也就你那师父了。” 第五十五章 往事 “那表姐你为何没事?他们都那么痛苦。” 说这话的时候他撇了一眼趴在一边拼命呕吐的玉梅。 沈清带着一丝莫测的笑了笑,她本就是催眠惑心的高手,与徨音同属于控制人心的术法,只是运用方式有些不同罢了。 只不过以免这小子刨根问底,她也就懒得解释了。 看沈清不欲多说的表情,周籍泄气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本来为了让沈清陪他出门,才想要小小的干扰她一下,谁知道最后他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连内力都用上了,她也照样无动于衷,也是看玉梅那丫鬟实在受不住了这才作罢。 看着一边酸水都吐出来了的玉梅,他气哼哼的走过去,将一枚褐色药丸给她服下后才停止了呕吐。 玉梅捂住肚子,艰难的站起身来:“我说表少爷,您这是弹的什么曲啊,还不如干脆杀了我。” 如今她真是万分后悔,早知这表少爷唱的是这出,她说什么也不会把小姐最爱的琴给他的。 “小姐,为什么您就没事呢?” 女子脸色依旧白皙如常,没有一丝异样。 “没什么,心静就好。” 周籍嘴角抽搐,这徨音曲还真是好破。 看着脸色发黑的周籍,沈清好笑的瞪了他一眼:“既然你这么无聊,我这里有件事,你来帮帮我吧。” 男子眼睛一亮:‘表姐尽管吩咐便是。” 天知道他是多么的无聊,简直都快要长霉了。 沈清对玉梅挥手示意,玉梅见状,轻手轻脚的退到了门边站定。“你过来,看看我这封印你能不能解?” 周籍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抓住沈清的手,内力顺着掌心探了进去。 半响,他皱着眉头撤回内力:“表姐体内的封印应该是高人所为,解法并不复杂,可惜我内力不够深厚,解不开。” 沈清收回手轻轻揉了揉手腕:“以你现在的内力,我确实是强求了。” 她心中懊恼,如今的金耀她到哪里去找个和那人差不多武功的高手,师父和师兄又远在千里之外,难道说只能找他了? 周籍想了一下:“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恩?说来听听。” “我记得当初我那师父走的急,只给我留下了几本武功秘籍和一个信号囊,他跟我说我如果遇到了困难可发出这个信号,求助于师兄。” “你还有师兄?” “恩,有一个,是老头早我许多的时候收下的,很是得了那老头好些夸奖,只不过我后来也没有来过皇城,也是没有什么事情,也就没找过他了,如今正好试试看这个东西能不能把他给找出来吧。” 沈清心下沉思,如今连陌对她的意图她不能假装不知道,也实在不愿再和他们有任何牵扯,何不看看这小子师出何门,他的师兄是何许人也。 “好吧,你尽快安排!“ 第二日一早,一辆极为普通的油篷从沈府后门驶出,驾车男子带着斗笠,看不清面貌,马车不起眼的经过了凤城最繁华的玉凤街,往东驶入一片树林。 四下无人,驾车男子这才揭下斗笠拉开车帘一角问道:“表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一直往前走,穿过这片树林,再有十里便到了。” “那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们就在凤城随便找个隐蔽的地方不好吗?” 女子清越的声音娓娓答道:“如今二皇子就要继位之际,自古皇权争斗便是充满了阴谋和血腥,现在城中必然探子无数,若是我的身份被人发觉,不免要给父亲增添不少麻烦,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我们要去的是我私下的一个庄子,连父亲也不知道,所以也就更加安全了。” 周籍闻言赞同的点头:“表姐坐稳了,我这就加速,咱们快去快回。” 快马加鞭下来倒也迅速,不过一刻钟时间两人马车便到了一座庄子面前。一地枯枝落叶,庄子看起来也分外朴实,暗褐色大门紧闭。 周籍敲门等了一会,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开了门,先是反复打量周籍后。 探寻着开口:“这位公子有何事?” 周籍立即向后方看过来。白胡子老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身白衣素纱的女子走了出来:“宋伯,是我。” 白胡子老头也就是宋伯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原来是小姐,快快请进!” 沈清轻笑一下跨门而入,周籍忙道:“等等,表姐你先进去,待我将信号发出去再进来。” 沈清点头同意,也不多说跟着宋伯进了大门。 不同于门外的残败,院中收拾的极为精致整洁。 沈清落后一步跟着宋伯进了门,简单的两进院落,进门几步便是前院,院中仅仅只种了一株枝繁叶茂的桂树。 沈清选了个树下的躺椅,两人相对坐下之际她突然开口:“方才观您走路已无异样,现在手脚可是能够自由活动了?” 宋伯脸上出现一丝感怀:“当年多亏了小姐和净空大师,我这命才能保住,从不敢奢望像个正常人一样,如今真是上天待我不薄啊。” 他白眉下是有些深沉的眼,眼珠泛着黄,眼神却很亮,追忆的眼神一下子让沈清想起很多尘封的往事来。 在她原来生活的时代,出生于一个中医世家,后来改学了西医,工作数年后,再次改学中医。 也是那时候体会到,关于人体的很多东西,中医比西医高明太多。 作为沈清师父的风轻云亦是给了她太多的震撼,最初的几年,虽说已有一世的沉淀,在他面前,也不得不低了头,如初学者般的谦卑。 怎么死的她并无记忆,只知道一觉醒来突然便成了御史府大小姐,生母难产而亡,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 若说安安心心做个大家小姐,到了年纪便找个好人嫁了,这样的生活她自然是不愿的,是以十岁那年,求了父亲一些银子,便来到这里,置下了这处宅院,想着日后大了,可以过自己的日子。 恰逢宋伯正被仇家追杀,被路过的净空大师救下,又适逢雷雨,无处落脚,二人便敲开了沈清的门。 第五十六章 竟然是他! 沈清见二人浑身是血,宋伯更是奄奄一息,一时顾不得许多,这便收留了他们。 但是宋伯的伤势需要马上救治的,沈清通医理,无奈穷乡僻壤,根本没有草药之类。 看见危在旦夕的宋伯,她一咬牙,便冒着大雨上了山。 而正是这次上山采药,碰上了正被女人追的没处躲的风轻云,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因缘有时候很奇妙,风轻云看着那半大的孩子背了个背篓,艰难的在山林间爬行,费了好半天劲终于采齐了药,又半滚着下了山,匆匆跑进一个小院。 他一时好奇便跟了进去,惊见她有模有样的帮一老头处理伤口,虽是小小年纪,被泥水糊的黄黑的脸,却有着真正的医者之风。等到沈清和净空发现他的时候已不知他在门口看了多久。 也就是这一因缘际会,风轻云收她为徒。 后来她才知道,风轻云在江湖上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耳边有流水曲觞的声音,她回了神,见宋伯盘腿坐在桂花树下,腿上放了一把古琴,正闭着眼,手抚琴。 她没听过这首曲子,只觉回旋婉转间像是在心里掀起了一道共鸣,让人不由自主的放空了心神,跟着曲声流动,漂浮,心神似透过曲声作为媒介,与天地相通,共存。 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只觉灵魂被洗礼的轻松。 等到音止,沈清睁眼看去,目光不由自主的流露出赞叹:“宋伯的琴艺当真是登峰造极了。” 却见宋伯摇头:“不行咯,这真正的琴音,是要用内力合着心力来抚的,我这是记得点当初的感觉,用了心力,始终还是差了点火候啊。”沈清咋舌,这样还算差了火候。 又见他遗憾的样子,不由心里也是一黯,以宋伯的年纪,就算帮他接好了手脚筋,也是没有力气再练了。 此时周籍也进了院子。 “表姐就稍等一会吧,我那师兄被师父夸的天上有地上无,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来了。” 沈清倒也不急,从腰间掏出一本书来闲闲的翻阅。周籍眼皮一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表姐你能不能别再看你那破书。”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个文盲能懂什么。” 周籍一听不乐意了,“小爷我虽说不是什么有名的才子,好歹也是识得字的,你这是当姐姐的说的话吗?” 沈清懒得理会他的喋喋不休,干脆背过身去,只留给他一头瀑布般的青丝。 “。。。。” “您这边请!” 宋伯有些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周籍一下子坐了起来,沈清的视线也离开手中的书卷向着门口移去。 来人一身白色绣着银线的锦袍,一路赶来不染纤尘,如墨的黑发,谪仙般的容颜。那熟悉的眉眼,色淡如水的唇。 周籍顿时愣在了原地,沈清眯眼打量这来人,眼中格外深沉。 连陌见两人的表情,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这就是你拜见同门师兄的方式?” 周籍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真是我师兄?” 连陌倒也不解释,随手从袖间拿出一块暗黑色刻着奇怪文字的乌木牌“这个你总该认识吧?” 周籍其实并未真正怀疑连陌的身份,毕竟师父说过他所发出的信号只有他们师徒三人才看的懂,只不过没有想到那老头口口声声赞不绝口的大徒弟居然就是权倾天下的陌世子。 他上前一步,恭敬的拱手一礼:“见过师兄!” 连陌突然拉过他的手腕,一道内力探了进去,皱眉道:“怎么这么弱?” 周籍一下子觉得有些狼狈:“师父当日走的急,他老人家留下的秘籍有些我自己实在是琢磨不透,又不敢胡乱练功,这就耽误下来了。所以连表姐身上的封印都解不了,实在是有负师父他老人家的盛名。” 连陌闻言眼光微微一滞:“以后你每日来找我便是,师父不在,我理当对你负责,免得以后江湖人士笑话。” 见周籍眼光发亮,他又继续说道:“至于你表姐体内的封印,本来就是我给封住的,要解开,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见周籍疑惑的目光,沈清也不愿在此多做解释,:“那就麻烦世子了。” 说着当先一步进了一间房门,既然这样都能遇上,她也不愿再多作矫情了。 连陌举步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对刚要跟上的周籍说道:“你就在这里等候,待我为你表姐解除封印。” 屋内有些暗,两人都各自站着不说话,沈清等了半响见男子没动静,忍不住催促道:“开始吧。” 连陌半握的拳头紧了紧,虽然心中有无数疑问想要让她给出答案,奈何不知从何说起。 女子的催促之声传来,声音中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疏离。不用说也知道,她宁愿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帮她解除封印也不愿意有求于他。这个认知让他心中颇不是滋味。 “我记得在拂渊陵之时,你尚未对我如此疏离,而如今。。。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世子身份悬殊,也断不会有殊途同归的一天,倒不如相忘于江湖,免得平添恩怨。” “道不同不相为谋?呵。。。。” 被她冷漠的言语所伤“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又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就是凭着自己自以为是的认知给我下了定论了吗?” “世子,今日我不想同你争论。” “你想要做这金耀皇朝的皇后吗?” 沈清眸子一凛:“世子请慎言!” “别告诉我你察觉不到太子的居心。” “我只是林府二公子的未亡人,还没有世子想的那样志向高远。”连陌只觉得心下轻松不少:“那就是不想了。” “太子已然迎娶太子妃,况且不日就将继承大统,自当恪守礼数,哪里能同一个寡妇有所牵连,这话世子不要再提。” “哦,是吗?” “作为太子他可能会不得不恪守礼数,若是作为这金耀最尊贵的人呢,你觉得那些什么所谓的礼数规矩能制止他?” 第五十七章 神秘人 “世子到底想说什么?”她声音透着恼怒。 连陌突然上前一步,凑近她说道:“就算你想做他的皇后,我也不会允许。” 沈清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此时此刻,她觉得有必要把话说清楚,眼前之人的势力恐怕比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一件事情望世子殿下明白。沈清寡妇之身,不会妄想做太子殿下的皇后,也不会做任何人的皇后。” 连陌轻笑:“你想错了,我对那个位子没有兴趣。” 这着实让沈清惊讶了一下,以连陌的势力和才能,她相信,只要他想,谁登上皇位还未可知,况且,有不愿做皇帝的男人吗? “所以,我不会将你困在这个牢笼里,就算它再华贵,也只是个牢笼罢了。现在,我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哪怕拼尽一切也会与你同行。” 自从她进宫给皇上驱蛊,他便知道眼前之人应是向往自由的,那些姹紫嫣红的宫装确实可让她显得更加高贵美丽,却也让她戴上了伪装的面具,万种风情比不上她一身白衣在陵中眼带星光的一笑。 “你穿白衣最好看!” 沈清身体一僵,他竟然知道......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连陌将她轻轻揽在怀中,带着小心和不安。 “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 沈清回过神来,鼻尖的清竹香阵阵袭来,只觉得脑中一片短暂的眩晕,眼前男子对她的心意她自然是早有所觉,无疑,他同师兄一样都是世间数一数二的优秀男子,难得的是他并不像一般权贵一样只知道掠夺而是像普通少年一般温柔的向她求爱。 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居然会说对那个位子没有兴趣。她抬手轻轻的推开了他。 一阵失落,连陌只觉得怀中的温度渐渐变冷,她像是眼前瑰丽的彩虹,绚烂而罕见,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抓住,连触碰一下都是奢望。 “你先把我的封印解开。” ...................... 丹田之间被压制许久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涌出,直到四肢百骸每一条经络,持续了半年之久的羸弱身躯像是被注入了满满的能量,第一次她庆幸自己有武功。 :“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什么不适?”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表情,生怕她有一点问题。沈清睁开眼,“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见男子还小心翼翼的盯着她看,她展颜一笑:“今日就多谢世子了,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等等。” “怎么?” “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 他清雅绝世的脸上带着执着的神情,又像是等待着宣判的囚犯,而她,便是他爱情的判官。 她看了他好一会:“世子真舍得下那高高在上,天下无双的尊位?” “我并不是舍不下,而是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争夺那个位子,得到和失去,本来就是相对的。” 沈清抿唇一笑“那高高在上的权位呢?不是皇帝却胜似皇帝的权位?” “不过是在这杀戮之城中一点保命之法罢了,你很介意?充其量也就是些身外之物,若是有一天,用不着了,弃了它又何妨。” 沈清就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平心而论,在这皇城之中,若是没有权势,有谁能保证会是何种下场呢,何况,他还是前太子的遗孤。这更加注定了他会经历比平常人更多的忌惮。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啊?” “对我,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沈清心中一跳,这样的男子,本应该是符合她标准的完美人选才是,或许是许久不曾信任与人,她总是带着防备和谨慎的心态看他,以至于,他身上的优点,自己竟是半点没有放在心上。 “很抱歉,世子,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再来,你我身份悬殊,昭王府怎能迎娶一个寡妇。所以,我们还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之人打断:“我连陌迎娶自己所爱之人何须顾及他人眼光,别再提什么身份悬殊寡妇之身的话,我不在乎。” “世子。。。” 一阵敲门之声传来“表姐,你们还要聊到什么时候,再不走回去要天黑了。” 沈清惊觉耽误的时间实在够久,轻应了一声就要去开门,左手却被一只大手拉住:“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还没有准备好,抱歉!” 握住她的手渐渐松开,一如他眸中的期许,他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的说道“我会等你。” 沈清开门而出,他最后的话却清晰的落入耳中,她脚步一滞,而后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记得前世有很多爱情故事,哪里会有痴情的守候呢?不过是当时应景的说辞而已,春水秋来,岁月流觞,谁又能为谁孤独的守住一世痴情…… 依然是那辆毫不起眼的油蓬马车,周籍斜斜的坐在车外将头探入车内:“表姐,我觉得我那师兄还真是不错,武功高强,姿容绝世,对你的情意又不像作假,要不你考虑下呗。” 沈清靠在马车上,斜眼都没施舍过一个,“你要觉得好,你去嫁啊。” 周籍冷哼一声:“好心当做驴肝肺。” 沈清也不理会,靠着车壁养神,脑中不自觉的闪过他执着着要一个答案的表情来。 突然车身一阵剧烈的震动伴随着马匹的嘶吼之声,沈清迅速掀开车帘,当先一个全身黑衣包裹头戴黑色面具的人立在道路中央,周籍堪堪拉住快速奔袭的马咒骂出声:“你不要命了,没看见有马车吗?” 那人抱胸而立,腰间别着一把黑色短剑,浑身漆黑,只留一双阴骘的眼睛。 沈清出了马车,扬声问道:“敢问阁下这是要做何?” “你就是沈清?” 黑衣人声音黯哑而低沉,带着刻意的伪装,“果然是难得的绝色。” “敢问阁下是谁,意欲何为?” 黑衣人也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沈清,不放过她一丝一毫。 第五十八章 交易 突然,男人伸手一点,点住了周籍的穴位,几乎是同时,到达了沈清面前,沈清来不及细想,在男子到达之时,手中的白色粉末已洒在空中,男子冷哼一声:“还以为是有多大的本事。” 沈清心中暗叫不好,来人显然也是用毒高手,这样普通的毒粉显然不放在眼里,一个呼吸间,男子冰冷粗糙的手扣在了她的脖子上。 沈清也不反抗,以男人的速度可以判断,他的武功比她高出太多,就算是没有受制于人,自己在他手下也过不了二十招:“阁下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呵......” 他抬起另一只手,粗糙的指尖划过她的脸:“不用紧张,我就是看看,与第一美人齐名的绝色寡妇到底长什么样,果然,这张脸,的确有魅惑男人的资本,连我都有些忍不住了。” 面具男人一手划过她精致的五官,卡住她脖子的手缓缓滑动,指尖带着的戒指带着森冷的气息,蹭红了娇嫩的肌肤。 一道恶心的感觉油然而生,脸上脖间犹如被冰冷的蛇划过。 “你个变态,放开我表姐。” 见男子的手不规矩的在沈清脸上抚弄,周籍着急的大喊。 面具人嘿嘿一笑大掌揽过她的纤腰,沈清眼神一冷,正要再次下手,一道绿芒闪过,面具人松开了对沈清的挟持,他侧身一闪,躲过了来人的致命一击。 面具下的嘴唇勾勒一抹冰冷的弧度,之后闪身躲入身边的小树林中消失不见。 连陌急忙来到沈清身边,眸中一片焦急之色:“可有伤到?” 见女子安然无恙,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沈清感觉他身躯的僵硬,紧紧搂着她的手臂甚至在微微颤抖,“世子,我没事。” 被点住穴道的周籍翻了个白眼:“表姐,师兄,你们先把我放开再亲热如何?” 沈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挣脱开来,“我试试。” 连陌瞪了某个碍事的男子一眼,随手一点,拉着沈清的手就要检查她的脖子“真的没事吗?” 周籍再次翻了个白眼,这下说都懒的说了,直接杵在了一旁当木头。 沈清避开了他伸向自己领间的手:“真的没事,那人,并不想杀我。” 连陌眼中带起一抹森寒:“那人是谁?他想要干什么?” 沈清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不过,我可以肯定,他的目的并不是想要杀我。” 那人武功极高,若说要杀她,就算连陌及时赶到,自己根本没那么容易从他手中逃脱,而且,她从他眼中并没有看到杀意,更像是戏弄和……探寻? “赶紧回府吧,一会父亲该担心了。” 连陌此时也不愿再独行,周籍在外驾着马车,连陌和沈清便不得已挤到了狭小的车厢之中。 气压有些低沉,两人却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直到快到御史府门时,连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带着傲气的眼眸深沉似海:“我说的话一直算数。”说完便消失在喧嚣的人群之中。 安平公主府怡园。 瑟瑟发抖的小厮奴婢跪了一地,屋内不时传来阵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一个脸上印着两道通红五指印的婢女跪趴在门口, “奴婢求求郡主了,您别伤了自个的身子。” 婢女说完后像是不知疼痛一样将额头死命的往地上磕,不消一会,便磕出了红印。 几欲癫狂的百灵郡主走到了她面前,一把纠起她的头发凑近了说道:“你们这群饭桶,本郡主的脸要是治不好,看我怎么把你们的脸一刀一刀的划烂,也让你们尝尝这面目全非的滋味。”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黑斑跟着皱起,皮肤上甚至有一小搓的灰色皮屑掉落下来,跪在地上的婢女心中大骇,几乎不敢睁眼看这张原本娇俏美丽的脸。 她瑟缩了一下身子,努力使自己的眼神不显得那么惊恐,结巴着说道“郡郡主请息怒,奴婢奴婢这就去请御医来为郡主诊治,一定可以将郡主的脸治好。” 百灵郡主怪笑一声,手啪的一声打在本就红肿的脸上,尖利的指甲刺进了肉里,婢女被吓的大气也不敢喘,只听那阴森的声音在耳畔说道:“很好,记住,若是办不好,我就划破你的脸,再把你卖到最下等的妓院去伺候那些乞丐。滚。” 婢女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门,逃似的跑了出去。 百灵郡主吃力的支起身子,半爬着挪到了镜子前,纵然照了无数回镜子,她依然不相信镜中之人就是如今的自己,她大叫一声,双手胡乱的在脸上搓揉,企图将那恐怖的黑斑搓掉。 眼中的泪水滑出,将脸上灰色的皮屑和成灰泥,那样子,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就算你把脸上那张皮刮下来,也除不了你脸上的黑斑。” 一道低沉黯哑的声音在无中响起,白灵连忙转过身来,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抱拳立在一片狼藉只中,黑色的玄铁面具发出森冷的光,百灵郡主后退一步,双手在梳妆台上摸索着拿过一身银簪:“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黑衣人抱着手臂看她:“不错,还算是有点胆识。” “说,你到底是谁?来这里究竟要干什么?” 百灵不可抑制的尖锐起来,一身黑衣的面具男上前一步,手机一夹轻松拿走她手中攥着的簪子:“你不用紧张,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哼,你凭什么帮我?” 面具男也不生气,慢悠悠的说道:“就凭,我可以治好你的脸。” 百灵吃惊的睁大眼睛,“我凭什么相信你。” “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她死死的瞪着他,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你真的可以治好我的脸?” 面具下的唇勾了勾:“你已无路可走,我是否有这个本事,你不妨一试。” “你要我做什么?” 面具男满意的看了一眼眼前面目如鬼的女子:“还算是聪明,我可以帮你治好你的脸,也可以为你嫁给你的陌哥哥提供帮助,至于你要怎么报答我...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第五十九章 游湖 百灵眼睛看向男子的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对于恢复容貌和得到那朝思暮想的人的渴望几乎湮灭的她的理智,反正如今之计唯有先治好自己的脸才是当务之急,她咬牙道:“好,我答应你就是。”“那就希望我和郡主合作愉快了。” 面具男的声音带着听不明的黯哑,语气中带着得意,百灵郡主此时也无暇去估计郡主的尊荣:“那就快开始吧。你需要多久才能让我的脸回到当初?” “不用着急,不出三日,定能让郡主殿下重回昔日的美貌,甚至比当初更美,更动人。” 百灵心下一喜:“你此话当真?” “绝对不敢欺瞒郡主。”他从怀里拿出一红一白两个瓶子,:“这个红色瓶中的药丸,每日服用四次,每次一粒,白色瓶中的药水每日取少许涂在脸上,不出三日,定能让郡主艳光四射,重回往日美貌。” 百灵似是还有些不敢置信,小心的接过男子递过来的瓷瓶,像是拿着宝贝似得:“真,真的就,就这么简单?” “郡主若是不信,三日之后,自会见分晓。” 她拿着手中的瓷瓶心下雀跃不已:“好,若是真能治好我的脸,本宫必会。。。。。” 待抬起头来,眼前却再无那黑衣人的踪影,她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瓶子:“沈清,我和你势不两立。咱们走着瞧。” 凤城西面的玉翠湖中,一轮精致的红漆刻云纹小船随着湖水缓缓移动,周籍看着船首处迎风而立的沈清奇道:“怪了,平日里表姐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今日怎的想起要陪小弟我来游船了?” 湖风擎起几缕女子秀丽的长发:“如今新皇登基普天同庆,偶尔出来逛逛也无不可。” 当日小树林外的面具男子实在是有些蹊跷,不知她这次出门,他又会否出来一见呢?周籍也不多想,歪了身子往身边的柱子上一靠:“虽说这凤城四季如春,冬暖夏凉,可总觉得缺了什么似得,还是平城好啊,夏天找地方避暑,冬天就是万里雪飘,换到这样的好地方,反而觉得不习惯来。” “怎么,这才来凤城没几天,就开始想念故土了?你不觉得一国之都城,就应该在这样气候宜人的地方么?” “该不该不好说,但是同如今的朝政之风倒是挺配的。” 沈清倒是不料他说这话,心下略微有些吃惊:“哦?看来阿籍对金耀的朝堂之事也是颇有见地啊。” 周籍却嘿嘿一笑:“小弟胡说的,表姐不要放在心上。” “哎,对了,那是谁家的船,他怎么不干脆运一座金山在船顶啊。” 沈清定睛看去,不由一讪:“是有些过了。” 远远看去,真不像是载人的。 “唉,表姐你看,船头上那个穿蓝色长裙的女人,怎的那么熟悉呢?好像是西陵的那位郡主吧?” “哦?” 女子一身蓝色锦缎长裙,外罩浅蓝色水光丝轻衫,将窈窕的身段完美的展现出来,她梳着娇俏的飞仙髻,发间插着玛瑙珊瑚串珠花,将她的灵动淋漓尽致的展示出来,最为其妙的是,雪白的脸蛋,俏丽的五官,几天前那个满面黑斑的女人竟无半丝踪影,反而比之之前更为美丽了三分。 “表姐,难道说有人解了你的毒?”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人能解并不奇怪,只是短短几日时间,她是疯了吗?” 周籍听出了不对,奇道:“难道说有什么问题?” 沈清点头:“我现在还不能十分肯定,但是十有八九是服用了虎狼之药。” “哦?那么服用之后会怎样?” 沈清轻叹一声:“隔得太远,我也没办法判断她所服何种药物,反正比起满脸黑斑来说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此时,船上的百灵郡主显然也是发现了他们,眸中狠历之光一闪而过:“沈小姐今日怎么得空也开游湖啊?” 沈清轻轻笑道:“几日不见,恭喜郡主殿下玉体康复,看起来,似乎比从前更美了。” 百灵得意的一笑:“沈小姐过奖了,在沈小姐面前,可是没有几人敢说自己美的,虽说沈小姐已是寡妇之身,不过这容貌,确实是少有人及。” 话虽这么说,却能感受到她言辞中掩饰不住的傲慢,沈清再美又怎么样,不过是个残花败柳罢了,况且那人还说,只要按时服药,自己还能够变得更美,一想到此,她就忍不住想要向全世界证明,她才是配得上陌哥哥的女人。 周籍闻言顿时不满的皱眉,低声说道“这女人真是不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 沈清无所谓的一笑:“你堂堂男子汉,同她一个女人计较什么。” “我看沈小姐的船小弦又低,倒是想来您那里感受一下这玉翠湖的湖风,不知沈小姐是否欢迎啊。” “郡主,抱歉了,我这船小,恐怕是载不动郡主您和您的一干仆人了。” 不料这女人竟敢当面不给她面子,百灵瞬间脸色难看起来,她按了按手心,勉强笑道:“倒是我勉强沈小姐了!” “郡主哪里的话。” 百灵按住胸口,这个女人,总有将她气疯的本事,片刻之后,她唤过身边一个小厮,耳语一番后小厮诺诺的退了下去,一直观望的周籍嗤道:“那个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招?” 沈清不在意的一笑:“如今,在水中,你说她能耍什么花招,你会游泳吗?” 周籍难得的站直的身体:“游泳这样的小事自然是会的,不过你我好歹也算堂堂栋梁之后,在这么多人面前落水,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沈清亦是难得的同意:“话是没错,可谁叫你我今日运气不好呢?” 如今两人已是临近湖心,想要马上赶回码头确实不怎么现实了。 不出所料,不过一会功夫,船底传来一道巨响,船身紧跟着摇晃起来,两人交换一个无奈的表情,周籍一把拉住沈清,纵身跃到了船顶。 第六十章 同船 百灵郡主分外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成果。“沈小姐可是想要到我这里来避避难啊?” 沈清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像是听不懂她的揶揄:“若是郡主愿意收留,那是再好不过了。” 百灵冷笑一声,声音有些尖细:“可惜我这艘小船,装下了我和我的奴仆们,怕是载不动两位客人了,实在是抱歉的紧啊。” 船已是沉下一半,沈清依然面不改色:“还是得多谢郡主有心了,这三伏夏日,湖水应是凉爽,畅游一番也是一桩乐事。” 见女子始终不瘟不火,眼看就要将船顶淹没了还如此沉着的和她闲聊,她胸中又涌出一团火来,呼出一口浊气:“沈小姐倒是洒脱,只不过,这湖水自然凉爽,沈小姐这一落水,恐怕要被那些个市井小人占了便宜,想要嫁出去,怕是要更难了,呵。。。。” 此言一出,她身边的小厮顿时两眼泛光,能见识这位沈家大小姐的出水芙蓉之姿那可是饱了眼福,若是这位小姐不会游泳那就更好了,说不定郡主发发善心,他们还能揩点油呢。 眼看着游船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水面距离两人脚面仅有一尺,周籍突然眼前一亮:“表姐你看,那里,有一艘大游轮。” 一个一丈多高的巨大游轮向着他们的方向驶来,金顶红漆,珠玉镶嵌,美不胜收。 周籍二话不说,解开身上的玄色披风,朝着巨轮晃动示意。 巨轮之上,一身藏青色侍卫劲装的男子被前方晃动的玄色吸引,他打量一眼,朝着对弈的人恭敬道:“世子,前方有人求救。” 对弈之人正事连陌和连襄,连陌头也不抬:“不必理会。” “可是。。。” “恩?” 青衣侍卫也就是白慕继续躬身说道:“那个女子有些眼熟,像是沈家大小姐。” 连陌执了棋子的手一顿,待连襄再看时,只觉眼前一道白影飘过,哪里还有那人踪迹。 站在船头等着看笑话的百灵,突然惊见一道矫健的白色身影如离铉之箭射出,下一刻,连陌就来到了周籍和沈清的船上。 湖水已经打湿了两人的脚背,来不及多说,他两手分别拉着一左一右的两人,运起轻功向着正加紧速度向着他们驶来的巨轮跃去,好在周籍和沈清两人轻功还算不弱,连陌带着两人也不觉得吃力,不过几个呼吸间,三人便落在了甲板之上。 眼看着三人相携离去的百灵顿时勃然大怒,明明可以好好戏耍她一番,也算是为之前自己所受之苦找回点利息,怎么偏偏陌哥哥会出现在此。 沈清你个贱人,还真是走到哪里都不忘记勾引男人。 她双手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刺破皮肤,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她一掌击打在船弦的镀金栏杆上:“沈清,既然这样,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这是你自找的。” 这边沈清和周籍在连陌的帮助下上了游轮,周籍站定连忙拜谢:“多谢师兄出手相助,若不是今日师兄恰好经过,我姐弟二人怕是要出丑了。” 连陌敷衍着答道:“言重了,你我系属同门,不必言谢。” 他皱眉打量着沈清脚脚边的一小滩水渍,对着白慕低声吩咐:“去各找一双女子和男子的鞋来。” 白慕也不多言,低头领命而去。 一道好听的男声传来:“沈小姐快快请坐,未曾想过今日游湖,还能有幸同沈小姐相遇,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男子的声音不粗不细,带着书生的儒雅,沈清这才定睛看去。 清俊秀雅,唇红齿白,眼下有着两道可爱的卧蝉,明明生得一双桃花眼,神态却不见媚俗,令人好感顿生,之前为他医治之时眼前之人甚是狼狈,今日看来,竟是另外一种风采。 “见过六殿下。” 连襄伸出手虚扶一把:“既是子谦的朋友和师弟,自是不必多礼的。” “谢殿下。” 见沈清一脸欣赏的目光盯着连襄,连陌心中颇是不快:“嗯哼!” 连襄心中偷乐,从未见到连陌这样的表情。 他不由玩心一起,立即对着沈清温柔一笑:“沈小姐如今鞋底沾湿,在外换鞋怕是有失小姐身份,这艘游轮中本宫有一间雅室,若是小姐不嫌弃的话,请移步室内更换如何?” 连襄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献着殷勤,全然不顾背后冷嗖嗖的眼刀。 沈清略一沉吟,虽说自己不像这朝代女子的思想保守,只是入乡随俗,也不想要特立独行,思索一下也觉得有理:“那就多谢殿下了。” 正在这说话的档口,白慕手里提着两双鞋大步走了过来。 连陌深不见底的眸子扫了一眼连襄,连襄只觉得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貌似这人真生气了,一想到此,就觉得后脑勺发凉,他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头,颇为尴尬的笑了两声。 连陌从白慕手中夺过那双女子的绣鞋,一手拉着沈清就往雅室的方向走:“跟我来!” 被丢在原地的周籍楞了楞,随即感叹。果然是食色性也,连不食人间烟火的陌世子也未能逃脱。 连襄显然看出他心中所想,难得的生出一股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来:“听说周小公子为人洒脱不羁,不拘小节,应当不介意在这里换鞋吧?” “殿下谬赞了,今日是我姐弟二人叨扰殿下了。” 沈清跟着连陌进了雅室,连陌将她按坐在椅子上,蹲下身子抬起她一只脚就要为她脱鞋,沈清不料他会有此举动,被握住的脚条件反射的缩了一下。 “世子,我自己来就好。” 连陌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什么,他顿了顿,默默的放下她的脚,起身出了房门。“我在外面等你,” 沈清只觉得被他握过的脚踝处滚烫起来,不及多想,她迅速换好了鞋子。 这是一双秋香色呢缎面绣花鞋,看面料花色,应该是某个丫鬟的鞋子,不过在这游轮之上,早已离码头不知多远,白慕也定然不可能去得了岸上,好在鞋子虽普通,鞋码却刚刚合适。 第六十一章 同席 沈清拎着湿哒哒的鞋子出了雅室。“今日承蒙世子相助,沈清不胜感激,只是我如今的身份甚是尴尬,恐怕不便与世子和六殿下过多接触,还请世子就近靠岸,我和表弟就先行回府了。” 一个身着绿色罗群的小丫鬟上前来恭谨的行了一礼,从沈清手中接过打湿的绣鞋,“世子,沈小姐,六殿下让奴婢请您二位去前方用膳。” 连陌抬手挥退了那丫鬟,转身定定的看着沈清:“如今已是中午,我听说你不喜阳光,不若先用完午膳,等太阳小点了再回府不迟?” 沈清眯眼看了下船舱外刺目的光线。“好吧。” 连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走这边。” “沈小姐今日可算是赶巧了,我专门在聚贤楼请过来一位厨子,沈小姐和周公子一块来尝尝如何。” “六殿下好本事,连聚贤楼的厨子都能挖过来,怕是费了不少力气吧。”沈清回道。 连襄哈哈一笑,:“人生苦短,行乐要及时不是?” 沈清抿嘴一笑:“六殿下好是洒脱。” “沈小姐喜欢就好,听说沈小姐出嫁之前身患奇病,不知是何病症?” 沈清自嘲的说道:“不过是先天的不足之症罢了,算不得什么奇病,不过确实不好医治,年幼之时甚为严重,家父勒令在家休养,是以直到如今也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 “哦?那真是可惜了,若是小姐早点露面,说不定。。。” 他瞟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连陌,收住了后面的话。沈清也不接话,拿起手边的茶杯轻轻的饮了一口 “六殿下果然是极懂得生活之人,这极品的华顶云雾可是我喝过最好的。” 连襄得意的笑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沈小姐喜欢就好,周小公子可喝的惯?” 周籍俊脸一红,“六殿下见笑了,草民粗人一个,平日里对这些茶饮却是没有什么研究的,不过表姐说好,那一定就是极好的,表姐的嘴可挑了。” 连襄笑的合不拢嘴,他转头看着连陌道:“你这个师弟很会说话嘛。” 连陌不置可否,脸上面无表情:“今日怎么没有到昭王府来?” 周籍接触到他淡漠至极的眼神,竟然没由来的心里发毛,如同幼时做错事被家长逮着一样,浑身不自在。 “哦......是这样的,表姐今日难得有心情出来散散心,我就跟着来了,不过我向师兄保证,明日一定准时到昭王府报到。” “今日不是新皇登基的日子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沈清心中思索,虽说谁都知道这位世子的权力连帝王都要礼让三分,可是君臣之岗岂可轻易乱了,这君臣之礼还是要行的。 “哦,新皇登基并未册封皇后妃嫔,祭告宗庙的日子定在明日,三日后接待各国来贺使臣。是以今日新皇接受了百官群臣朝贺之后也就散了。” 沈清倒是有些意外了,新皇登基之日告太庙和封后大典向来都是在登基当日一同举行,他这样做的用意? 连陌见她低头沉思,本就漆黑的眸子更加深沉,那人的目的显而易见,但是他却是绝不会成全。 待到沈清和周籍下了游轮,各自坐着的两人却是长长的沉默,连襄率先打破沉寂:“我有些理解你和二哥为何会对她情有独钟了。” 见连陌眸中闪着危险的光芒,他连忙解释道:“你放心,我喜欢的可不是这种带刺的玫瑰,我可是比你们看的清楚,这种女人,千万别动心,动心你就完了,她骨子里就是个冷漠至极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天生就比一般人要无情,要想将她捂热,我看你是有的伤脑了。” 他才不会没事去招惹这种女人,还是那种娇娇弱弱,单纯无害的女人更加惹人怜爱。 连陌眼眸微闪。“一派胡言。”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怪我当初没有提醒你。” “我的事情不用你瞎操心。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 连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这不是看你没经历过给你提个醒吗,话说......” 他伸长脖子对着连陌的脸说道:“要不要给你找个姑娘练练手,免得关键时刻出丑。” 连陌冷冷的睨了他一眼:“看来你最近很闲?” 连襄惊觉不妙,她摸了摸发凉的后脑勺嘿嘿一笑:“开个玩笑,嘿嘿......” 过了不到一会他又不死心的凑过来:“真的不要?” 连陌面无表情,色淡如水的唇角一扬:“白慕,你这就去告诉吴大人,六殿下少年英武,已过成婚年纪,让他看看哪家姑娘貌美贤淑正当年华,能是我们殿下的良配。” 连襄顿时一慌,平日的谦谦公子形象瞬间崩塌。 “白慕,哎,你等等,等等,我说子谦,刚才是我错了行不,我多管闲事,成婚还是不要了吧?” 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连陌眼中晦暗不明:“要达到目的,必须要付出代价,我以为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拉着白慕衣角的手倏然一顿,张口无言。 是啊,自从做了这个决定,早该知道,婚姻之事已由不得自己做主。 他勉强一笑,放开拉着白慕衣袖的手。“或许,你是对的。” 连陌见他面有郁色,微顿了下方才出口安慰。 “吴大人的眼光向来很好,虽说这庄婚事多是利益相关,但也不至于太委屈你。” 连襄不在意的一笑:“我能有什么委屈,只别委屈了人家姑娘便好。” 连陌心下叹息。 “世事无对错,只是选择不同罢了,你我今日私下见面既然被西陵的人撞见了,怕是要传到当今皇上耳朵里的,以他的性格,必会对你起疑,你手上的事情怕是暂且要收一收,这段时间我会让朱由来帮你。” “这样也好,可以过几天清闲日子,只不过,你这边怕是清闲不了了。二皇兄此次登基,北沐派竟然派了他们当今太子亲自前来恭贺,算是给足了面子。”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吧,我倒想看看这个北沐太子究竟何德何能…。” 第六十二章 宫宴 三日后,新皇在长庆殿大宴各国使臣,令五品以上文武百官携其家眷出席。 长庆殿是金耀皇宫最大的一处宫殿,历来作为皇宫中各种大型宴会的举办之地。 宴会按照身份地位而坐,主位之上是皇帝之位,旁边设两座,分别是皇后和太后,两侧之后则为各宫嫔妃,皇帝之下是各位亲王侯爵,于亲王席之侧设客座。 再依次而下便是文武百官之位,按品级高低依次而列,显然周籍也就无法再跟在沈清旁边了,沈清和沈拓跟随沈御史坐在了官员首位的三公之列,紧邻林太尉一家。 沈清恭敬的向林太尉和高氏行了礼,高氏一脸和蔼的拉着她寒暄了两句,她微微笑着应承,眼光不经意落在了一边的林之言身上,他不似之前经常所作的劲装装扮,一身深蓝色锦缎长袍,缎青色镶白玉腰带,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丝儒雅。“弟妹近来可还好?” 沈清微笑着说道:“承蒙大哥关怀,一切都好。” 林之言笑的春风和煦,心中却有苦难言,他们之间,永远都只能这样,只是客气到极致的问候,哪怕之前的好多个晚上,只因为期待着看她一眼,说上这短短的一句话,他辗转反侧整夜不能入眠。 殿中突然诡异的静了下来,唯余几道压抑的抽气之声,沈清转头看向大殿中央,女子一身淡粉色蝶戏水仙裙,外罩一件半透明水光丝长衫,白色锦缎在腰间轻轻一束,纤腰袅袅。 她梳着精致的百合髻,碧色百合双花步摇,小巧的芙蓉花耳坠晃动在纤细的脖颈间,肌肤如雪,杏眼含春,红润的嘴唇弯成一道美丽的弧度,笑容单纯而甜美。 围观的众人无不吃惊,这还是几日前一身狼狈面目全非的百灵郡主吗?她完美无瑕的脸上看不出当日一丝的痕迹,反而整个人更加娇美明艳起来。 百灵显然是很满意周围或垂涎或羡慕的目光,她昂着脖子,不屑的睨了沈清一眼,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般走了过去。 轻扭纤腰,她走到连陌面前,眨了眨一双无辜的水眸,期待从眼前之人眼中寻到一丝赞赏。“陌哥哥今日来的好早。” 连陌极为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显然对她精心的装扮没有放在眼中,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百灵郡主像是习惯了他的冷漠,也不在意,只是略带尴尬而又贤淑的一笑,仍旧优雅的带着最得体的礼仪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呼,连澈一身玄色冕服,头戴冕冠龙行虎步的走入大殿,玄衣肩部织有日月,背部织着星辰山河,宽大的袖口用五彩软丝和金线绣着朵朵莲花,华贵异常。 连澈走到主位之上坐下,殿中之人齐齐跪倒,头埋于地:“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赐坐!” 沈清站起身来,向主位之人望去,飞扬的浓眉,紧抿的薄唇,浑身散发着王者的霸气,眼眸之间温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的霸气凛然,原来权力之于男人,竟能生出如此大的改变。 察觉到沈清的目光,男子的目光透过人群,穿过光影,就这么直直的投射过来,竟是一览无余的热烈,不做丝毫掩藏。 沈清心中咯噔一下,心中却是苦无良策。 见连澈只顾着看向一个方向,他身边的近侍薛公公提醒道:“皇上,已经有使臣到了,若是让贵宾在殿外候着怕是不妥,您看?” 连澈这才反应过来:“宣!” 先来的,自然是周边的一些部落小国,依附金耀而生,新皇登基自是他们巴结讨好之时。 一众的进献金银美女,牛羊珠宝,连澈一律照单全收。 此外除了蒙山素来和金耀是宿敌,楼兰和瑶芷相隔甚远,百越,乌孜,南楚派遣的均为朝中重臣,唯有北沐,当今太子协同四公主一同前来。群臣皆惊。 直到一身深紫色暗纹锦袍的男子步入殿中。 那人身形修长,行走间风姿斐然,带着天生的雍容华贵之态,天神般的五官,唇边噙着淡淡的笑容,瞬间击中了殿中少女们的女儿心,一个个两腮通红不敢直视那人的眼睛。 如果说连澈是男子阳刚的俊美,连陌是天人之姿犹如嫡仙般触摸不到的缥缈之美,那么眼前这个踏风而来的北沐太子便是一种令人无时无刻不为其风度折服的优雅馥郁之美。 沈清瞳孔微缩,本就已经够乱的局势,如今怕是更加不可控制了。北沐和金耀前些年不算安稳,时有战事,只不过近些年双方均是疲累,本着进水不犯河水的姿态消停了好几年,如今北沐如此大阵仗前来恭贺到底是何用意? 不止殿中群臣这样想法,就连一直志得满怀的连澈也是猜不透。“难为流云太子和四公主千里迢迢而来,两位辛苦了。” 沐流云在中央站稳,抱拳一礼道:“得父皇差遣前来恭贺贵国陛下登基大喜,特备薄礼,还请陛下您笑纳。” 连澈击掌大笑:“北沐国君客气了,得流云太子来我金耀,是我金耀之幸。来人,为流云太子和四公主赐坐。” 沐流云谦然一笑:“那就多谢贵国陛下了。” 他带着微笑入座,眼光随意的在周围一撇,似是无意间扫过沈清所在的方位,只是一个几不可察的停留,便转过头去同他国使臣寒暄起来。 溪水叮咛,细雨绵绵,轻盈的琵琶声响起,伴着乐声,一位绿裙青衫女子缓缓走来。 她斜抱着琵琶,明如春水的面容携着娇羞,轻轻低着头,嘴角向上微微抿起,伴着轻盈的琵琶之声,犹如踩在云端慢慢走来。 踏过人群,在早已辟好的空地边缘跪坐下来,琵琶声带着一阵破空的铿锵之音变得急促而沉重,一身彩衣女子不知何时竟来到了舞台中央。 她发髻高挽,鬓间插着一朵娇艳的红色牡丹,肤白如雪,唇若丹寇,她轻盈的身段像是要同琵琶之声融为一体,妖娆的舞姿与带着杀伐的琵琶音竟然完美的合拍。 第六十三章 设计 如丝的媚眼扫过,明明是未做停留的一撇,却让人感觉到那眼神的热度似乎还停留在自己身上,久久不散。 沈清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女子的舞艺实在是登峰造极,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恰到好处的魅惑着男人,连身为女人的她都沉寂在他们制造的视觉与听觉的盛宴之中。 说到舞蹈,坐在连澈身后的凌灵珊也是大家,然而,她虽然是得到了百花仙子的殊荣,却是和场中女子的舞蹈不同,官家女子修习歌舞,因身份所限,或柔美,或纯真,或热情奔放或仙女之姿,道尽了女子的温柔怜惜,却唯独没有这样蚀骨的魅惑,像是要痒到男人心里的魅惑。 彩衣女子还在翩翩起舞,飞扬的彩带在空中挥舞出一片彩色的光晕,女子身上好闻的香味,伴随着柔软而又魅惑的舞姿阵阵袭来。 琵琶乐声在一道裂帛声中戛然而止,四周静谧无声,彩衣女子收了舞姿,与青衫女子双双跪倒在阶前,“奴家凤蝶,云裳叩见皇上,叩见太后娘娘。” 连澈满意的点头,转向左侧的太后也就是景帝的贤妃:“这是母后安排的?” 太后笑着点头:“素闻叠翠楼绝色云集,其中舞有凤蝶,曲有云裳,今日大喜之日,哀家就想看看是如何个绝妙,果然是不负盛名,凤蝶姑娘舞姿倾城,云裳姑娘能仅以琵琶弹奏如此舞曲,二人配合无间,果然是绝妙的。” “得母后如此开心,重赏两位姑娘。” 一边的薛公公领命,两人由一旁的引路太监领着出了大殿。 连澈笑着执起就杯:“各位使者千里迢迢赶路,想来也是一路风餐皆是劳累,今日朕在此设宴,一是为各位接风,二来为表对各国君主的感激,在座皆是我金耀之友邦,请各位不要客气,今日开怀畅饮,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朕一定尽力满足。” 沐流云笑着回道:“陛下客气了,早就听闻凤城四季如春,人杰地灵,如今一来,果然不负盛名,如这般凉爽的夏季,怕是也只有陛下所在之地了,若是我等乐而望返,还望陛下多多包涵。” 连澈大笑:“云太子说的哪里话,各位均是我金耀最尊贵的客人,若各位愿在我凤城多多赏玩,朕自是欢迎至极。” 沐流云遥相举杯:“那我等就叨扰陛下了。” 说完一饮而尽,连澈亦是饮尽杯中酒水,气氛一片欢欣。 欢庆的乐声传来,宫中的伶人跪坐在大殿的四周,不知何时到了殿中的舞者又开始了翩翩起舞,沈清知道,又到酒足宴欢的时刻了。 连襄碰了碰正襟危坐着的白衣男子:“那位北沐的云太子也是你的情敌?” 见连陌不理会他,他自顾自的说道:“看来...还是个劲敌。” “世子,奴婢为您续杯。” 粉色宫装的宫女躬身想要握住杯子,不料脚下一滑,身子瞬间失去平衡,茶壶中满溢的茶水倾泻出来,雪白的锻袍上一片烟黄色的茶水印迹。 连陌眼神一凛,那倒茶的小宫女惊骇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一把跪倒在地,肩膀不停的抖动着:“世子,世子,,,饶命,” 她实在是不知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崴了脚。 连澈听闻动静,温和的问道:“子谦,这是发生了何事?” 连陌眉心微皱:“不过是个小丫鬟不小心打翻了茶水而已,不碍事,臣这就下去换身衣裳。” 这样的宴会,实在不愿节外生枝,连澈略一点头同意“也好。”跪在一边的倒茶宫女被拉出了大殿,当然她的结局不得而知,也不会有人去关心。 连襄见连陌起身,压低声音说道:“子谦,谨防有诈。” “我自会当心。”连陌微微颔首。 没有人注意到,白衣男子匆匆离开之际,百灵郡主唇边一道得意的笑,也悄悄的离开了大殿。 金耀皇宫的宴会分大宴小宴亦可称正宴和常宴,所谓大宴,也就是比较正式的宴会,最主要的表现就是严格按照尊卑就坐,小宴则类似与常宴,家宴等,除了皇上皇后以及太后坐在主位之外,其他人可按自由喜好入座。 但是不论大宴还是小宴,参宴之人,均可在一定规则内较为自由的离席,所以每每等到宴初的礼仪完备,沈清都会寻一处比较安静之处等着宴会完结。 今日也不例外,尤其是那人来了之后,虽然除了那淡淡的一撇,再没有眼神交集,但她还是觉得他的眼神似乎如影随形,一种她无法把控的感觉笼罩着,她急切的想要挣脱这样的氛围。 曾经沧澜山上俊逸潇洒的少年和如今雍容高贵的北沐太子竟是判若两人。 连陌进入宫宴专为参宴者准备更衣的南熏阁,两名粉色宫女装的宫女上前就要伺候他更衣,他挥手退了宫女,独自进了内室。 刚刚穿好外袍,只听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连陌面无表情的向来人看去,眸中未见丝毫惊讶。 粉色的水仙裙摆扫过门槛,女子款款走到连陌面前:“陌哥哥,璃儿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连陌依然面无表情:“以这样的方式邀我过来,郡主真是费心了。” 百灵郡主也不生气:“我知道陌哥哥讨厌我,自小你便不愿与我亲近,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你我婚约在身,你也从未给过我好脸色。 可是......陌哥哥你知道吗?璃儿自小就喜欢你,喜欢看着你,粘着你,听你说话,看你笑,可是你从来不会主动跟我说一句话,更加不会对我笑,自从她出现之后,你更是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了。 所以我不得不用这样的法子,才能和陌哥哥单独相处一会。” 连陌冷冷一笑:“郡主已是身有婚约之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怕有损于郡主清誉,我就当没见过郡主。” 连陌迈步就要往门口走去,百灵一个箭步挡在门口,“等等。” 连陌眼中闪过一丝不奈:“让开!” 第六十四章 赏花 百灵被吓的肩膀一缩,:“陌哥哥,我就耽误你一会,不过几句话功夫,璃儿求你了。” “我叫你让开,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声音极冷。 女人间的小把戏他实在是没功夫陪她玩,若不是想看看是谁在搞小动作,那杯茶水是无论如何也泼不到他身上的。 百灵见他态度坚决,心中一痛,陌哥哥,哪怕你不爱我,哪怕我这样低三下四的求你你也不愿多看我一眼吗?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了,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那个女人夺走。 她深吸一口气,“如果我说的是关于沈清的呢?” ........................................... 此时的沈清已然悄悄离席,大殿的门外,她朝着西面的一片葱绿的树林间走了过去。“沈小姐请留步。” 沈清回头看去,十步开外,月遥公主带着一干命妇正要往北面的花园走去。 沈清按下心中的疑惑:“见过公主殿下。” 月遥公主此时却是难得的热情,她唇边荡着热情的笑容,浑然忘记了自己好友同她是死敌的事实:“沈小姐也是嫌里面闹的慌吗?” 沈清微微一笑:“不敢,沈清难得进宫,见宫中景致花美,故而偷偷溜出来赏玩罢了。” 月遥公主掩唇笑道:“这位沈小姐倒是很会说话嘛。” 她身后一位约莫二十多岁的妇人跟着笑道:“沈小姐和我们的想法倒是一致,这皇宫的美景我等可不是天天都能欣赏的。” 月遥笑罢:“既然这样,那沈小姐便同我们一道走吧,花园的月季如今正是盛开,我带大家去赏玩一番。” 沈清心觉不妙,奈何也不好推脱,加之又有好几位大臣家眷在场,月遥公主纵使贵为公主之尊,在众人面前草菅人命之事想来也是没胆子做的。 “那沈清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长庆北面的小花园中,月季争相斗艳,红黄绿粉,色彩缤纷的花朵摇曳生姿,阵阵沁人花香飘散在空中,只让闻者满心满怀都是舒畅。 众人满满都是赞叹,对着月遥公主奉承道:“这样美丽的花儿,也只有皇宫才能有了。” 月遥此时却是没有心思消受这样的恭维了,她略带焦急的望向花园入口,不多时,之间一抹青色宫装的宫女匆匆而来。 “到处寻找公主殿下,原来殿下和夫人们在此处赏花呢。” 月遥见她前来,压下心中的焦躁,“如何,可是有事?” 那宫女娇俏一笑:“倒是没有什么,不过是太后娘娘见公主不在席上,问起公主的去向。公主和夫人们若是赏玩罢了,就随奴婢回席吧,一会儿就该‘散’了。” 月遥闻言像是松了一口气,连忙笑说:“也罢,我们这花也看了,步也散了,是该回去了,万一让太后她老人家着急了可不好。” 众人一听太后问起,顿时连声附和,簇拥着月遥就要往回走去。 “哎呀!” 青色宫装的女子惊叫一声:“公主您的裙子何时划破的一道口子?” 月遥‘惊讶’的低头看去,金丝云罗的华贵襦裙上一道三寸长的小口子。 挂的并不深,只是带出了几缕丝线,想来应该是赏月季的时候被上面的刺给挂的。 那小宫女着急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月遥安抚的笑了笑:“看你急的,这花园后面不就是南熏阁吗,我过去换一身衣服便是。” 青衫宫女像是才想起来:“看我,这都急糊涂了,公主殿下这边请,奴婢帮您更衣。” 月遥略带歉意的回过看了一眼各位夫人:“恐怕得有劳各位稍等本宫片刻了。” “公主殿下说的哪里话,我等就陪同公主去更衣好了。” “如此便有劳各位夫人了。” 沈清一直走在最后,显而易见,这月遥公主是带着目的才将她们这群人引到这里来的,准确的说,是将她引来,她心中倒是有些好奇了,这次设的又是个什么样的局呢? 百灵看着倏然变色的连陌,心中的的痛觉阵阵袭来,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不过短短的几日功夫,竟然能够轻易的过我对你十几年的深情? “她怎么了?”连陌终于问道。 百灵眼中带着凉意:“陌哥哥可知道她的身份?” 连陌眸光一闪:“什么意思?” “陌哥哥该知道她不仅仅是沈御史的长女这么简单吧?” 连陌盯着她:“说清楚。” 百灵一笑:“陌哥哥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的另外一个身份,你说我现在就向太后娘娘禀报,当初医治太上皇的就是沈家长女,你说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会对她大肆褒奖还是治她一个欺君之罪呢?” 连陌不怒反笑“你大可试试!” 百灵双目含怨:“陌哥哥真敢赌吗?拿你最心爱的女人性命来赌?” 她走近他,扬起头看着他完美如谪仙的脸:“陌哥哥,这么多年,我对你的真心,你为什么就看不到呢,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对你才是真心的,你知道吗,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我想要的不过就是你多看我一眼,听我说说话,能让我陪在你身边,哪怕你不会爱我,我也满足了,可是你却连我这样卑微的愿望也不愿满足我。你说,我该恨她吗?” “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不关她的事。” “是吗?可是我就是恨她,她凭什么能够吸引你的目光,她凭什么能够得到你的关心,凭什么得到你的爱?” “这不关你的事,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要你的命。” 女子美丽的杏眼落下泪来,她咬住下唇“陌哥哥,你真是残忍。” “守门的宫女太监哪去了?公主,这里好像没人啊?” 一道声音传来,紧跟着便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 连陌目光一冷,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百灵,“让开!” 百灵显然也是听到了那个声音,目光中带着哀求。“陌哥哥,不要走。” 第六十五章 撞破 “我叫你让开。”男子眼中已然积蓄了风暴。 百灵见状,凄然的一笑:“陌哥哥,我会得到你的。” 话未说完,腰间的白色腰带应声而落,她双手略带颤抖的解下白色纱衣... “估计是偷懒去了,也罢,小落你来帮我更衣,有劳各位夫人在门外稍候片刻了。”月瑶的声音响起。 青衫宫女甜甜的应了一声:“是,公主。” 她上前一步推开门,伴随着门板的咯吱声,屋内的情景映入众人眼中。 “啊!…” 青衫宫女的一道惊呼,伴随着众人的抽气声,只见屋中纱衣散落在地,半裸香肩的女子跪坐在案角,唇边一抹鲜红的血迹。 一身白衣的男子卓然而立,面色铁青的看着伏在案边的女子。 一道惊呼声响起:“世子?郡主?” 沈清抬眉看去,唇边一抹冷笑。 连陌此时亦是看见了她,眼中聚着暗黑色的锋芒。 月遥一愣,这样的情景有些出乎意料“看来是我等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世子和郡主了。” 屋中说不出的诡异,地上的女子显然是受了重伤的,可是孤男寡女衣衫半腿,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公主和各位夫人来的正好,郡主怕是席上喝多了,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公主既是郡主好友,交给公主更是妥当。” 百灵伸手暗了下胸口,那里的钝痛早已不知是身还是心了,她一手撑着地面,吃力的说道:“陌哥哥,不要丢下我,,我,我不惹你生气就是了,璃儿下次都依着你。”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寂静无声,连陌目光如剑一般的剜在女子身上,女子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禁不住低下头来。 月遥公主见状,急忙走到男子身前:“世子和郡主虽说行事鲁莽了些,好在在此的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拿出去胡说的。”这是要坐实两人在屋内早已发生了什么。 连陌调转目光看着月遥:“有没有人告诉你,设计我的下场?” 月遥被他那漆黑的眸子一震,心中胆寒:“世子...世子在说什么?” 连陌也不顾众人的眼色,大步走到沈清面前,“跟我走。” 说完便拉着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百灵看着他匆匆而去不做任何停留的背影,心中犹如万箭穿心,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 你竟是要糟践我至此吗? 出了南熏阁的地界,沈清冷冷的道:“放手!” 连陌停下脚步,将她拉近了些距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叫你放手!”连陌眉头一紧,松开握住的手腕。 “世子和百灵郡主有没有关系,并不是我所关心的,还望世子明白。” “今日之事是有人设计的,我不相信你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我不想再被卷入这些莫名的纷争之中,请世子放过我。”连陌这样的人,在百灵还是他未婚妻的时候尚且不屑一顾,如何能在她与西疆有了婚约后还与之纠缠。 见他不再言语,她平复了下心情说道:“宴会就快结束了,我该回去了。” “我只是怕你误会,我知道要你一时之间就接受我是不可能的,我只是希望你用公平的眼光看待我,给我同等的机会,不要因为我姓连就斩断我们一切的可能性。” “天下女子何其多,我注定给不了世子你想要的答案,你又何苦纠缠?” “是因为他吗?” 她心头一跳。“他?” “金耀与北沐从来便不是友邦,为何这次北沐会派堂堂太子殿下出使。” “我不明白世子在说什么。” 沈清拂袖便走,一片花海从中,一身白袍的男子喃喃自语。“天下女子虽多,你却只有一个。” 回到沈御史身边坐好,宴会果然已经接近尾声了,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拓,因为酒精的作用,那张还略显稚嫩的脸上已经有些晕红。 沈清笑着打趣:“不能饮酒就别逞强。” “知道了,长姐,都是些叔叔伯伯,不好推辞。” 沈清想了想说道:“拓儿,官场交际虽是会有不得已,但是太过勉强自己一味的追随者别人也不见得能达到想要的效果,量力而行知道吗?” 沈拓眨了下眼睛,那双同沈清颇有些相似的凤眼晶亮,似懂非懂:“多谢长姐教诲。” 沈清心下叹了口气,这个孩子自小便是活的就小心翼翼,如今初涉官场,难免急躁了些,但愿他能早些开悟。 回到风林阁已过亥时,沈清梳洗罢,照例持了一卷书坐在灯下。只是心中烦乱也看不进去,索性吹了烛火就要躺下,鼻尖却忽然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她正要伸手拿火折子,身体已经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师妹!” 男子身上淡淡的犹如龙涎香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花果酒香,“元宵一别,已有半载,师妹可有想我?” 男子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引得女子一颤:“师兄怎么进来的?” 沐流云胸中一震,笑道:“师妹的风林阁设的还是那些机关,如何拦的住我。” 他手臂下滑轻轻搂住女子纤腰:“还是师妹不欢迎我?” “师兄这次来金耀不知所为何事?” “听说金耀最尊贵的两个男子均为师妹倾倒,我放心不下,前来看看。” 他说话时带着一抹戏谑,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沈清勉强一笑:“师兄说笑了,更深露重,我为师兄沏杯茶吧。” 烛火重燃,茶香袅绕,男子唇边淡淡的笑容,轻启杯盖,满足的喝了一口。 “师兄家中可还安定?”沈清问道。 “让师妹挂心了,如今大势已定,余下的不足为惧。” “那就好......” 他放下茶盏,温热的手牵起她的柔夷“师妹似乎不是很开心?” “师兄不该来!” “此话怎讲?”他眸子微沉。 “我不会跟你去北沐。” “为什么?” 沈清微微笑了一笑:“师兄可知,师父去了楼兰,据说那里景色巍峨,多的是绝色风情女子,我向往的生活同师父一样,到处走走,看遍我们未曾到过的大好河山。” 第六十六章 失身 沐流云沉默半响。 “我可以陪你去。” “师兄哄我呢,你如今贵为北沐太子,将来会是一国之君,你有你必须承担的责任。” 沐流云脸色微变:“师妹可还有其他缘由?” 沈清不解的看着他:“什么?” 他捧着她的脸,紧紧盯着她的双眼:“我真后悔,当初就应该带走你。” 沈清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怔到:“师兄在说什么?” “你是对别人动心了吗?连澈还是连陌?” 沈清一惊:“师兄你在胡说什么?” 他紧紧盯着她因为惊讶而微启的红唇,脑中一热,突然低头吻住。他轻含两片娇唇,舌尖就要探入她的口中,她偏过头,躲开他的唇舌纠缠:“师兄,不要这样,这不像你。” “那我应该是怎样的?像当初那样,傻傻的等着你,谨守着男女之防,然后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吗? 你知道那是怎样的痛苦吗,每日每夜的睡不着觉,一想到你要和别人耳鬓厮磨我的心都在淌血,恨不得不惜一切代价马上将你夺过来,只守着我一人,那样的感觉你体会过吗?我再也不想经历,师妹,那是地狱。” 沈清拿下他的手,在掌中交叠,她紧紧的握住,声音温柔和缓。 “我认识的师兄应该是属于天下,胸有沟壑,心怀四海,是天生的王者,****会成为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师兄,你不该来的,忘了我吧,或许开始的时候会很难受,但是时间,它可以消磨一切。 再深沉的感情,再刻骨的伤痛,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消逝,等到十年之后你我再回过头来看今天,也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沐流云眼中划过受伤之色,眸中的坚决之色却是更浓:“师妹,不论是梦也好,是现实也罢,我只知道我离不开你。江山我要,你,我也要,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绝对不会。” 安平公主府,怡园。 铜镜之中映出一张娇美的脸,白皙透明的肌肤,和微微红肿的眼睛。 百灵轻轻拂过脸颊,目光随着之间寸寸移动,她面上闪过一丝赞赏,“确实是美丽了不少呢”。 指尖停留在唇边,她轻轻的昂着下巴:“可是还是不够,我必须变得更加美丽,让陌哥哥看看,我比沈清更美。” 一阵奇怪的风声在窗边呼啸,她脸上一阵惊喜,“你今日怎么才来,我的药吃完了。” 满身罩在黑色布帛之中的男人一道奇怪的笑声:“郡主何须着急,我这不是来了吗?” “我的药呢?” 面具之下的人冷冷一笑,手臂一挥,一瓶黑色的瓷瓶边落在女子手边:“还望郡主笑纳。” 百灵得意的一笑:“还算你识相。” “不过你的脏腑有伤,这个药服用之后可以保你脸上三日光泽,你可三日之后再行服用。” 百灵拿着药瓶的手一愣,眉梢含笑,取出一枚药丸,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吞了下去。 等?她怎么可能等,她恨不得马上就拥有绝世的容貌,到时候,还怕陌哥哥不喜欢她么? 黑色面具下闪过嘲讽的笑“郡主果然好胆色。” 百灵倨傲的笑道:“只要你为我好好办事,本郡主少不了你的好处。” 面具男子走近了她,站在她的身后。粗糙的手掌自头顶划过她的脸:“郡主想要给我什么好处?” “只要你能让我成为昭王世子妃,金银珠宝,绝色美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些够了吗?” 男子的手来到女子下巴处,两指突然发力,抬起她的下巴,女子吃痛的惊叫一声,美眸中燃起一簇怒火。 黑色面具压了下来,距离她的脸三寸距离,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郡主想凭这些个俗物就将我打发了?” 被他的气势所摄,百灵心中发寒,结巴道:“你,,你还想要什么?” 男子一声怪笑:“我要的东西用不着别人给,我自己会取。” 见女子暗暗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恶意的再凑近两寸,手指滑过她白皙的脖颈,薄唇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好香啊。” 百灵全身紧绷起来:“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我可是堂堂西陵郡主,你若敢对我不敬,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面具男见她色厉内荏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郡主误会了,我是在帮你成为未来的昭王妃。” 他冰冷的手指来到她的领口,掀开领口一角,在温热的肌肤上轻轻摩擦,男子温热的呼吸打在女子耳朵上“若你还是完璧之身,那今日的一番苦心设计,可不就白费了吗?” 百灵被男子的话怔住,她吓的一动不动,强装着镇定道:“你若是敢碰我,小心我让你不得好死。” 面具男子瞳孔一缩,带着蚀骨的寒意,张嘴含住女子娇小的耳垂,含糊的说道:“郡主,我这是在帮你。” 男人的手伸进里衣,握住一只白嫩开始揉捏,百灵顿时慌了起来“你放开我,在不放手我就要喊人了。” 男子不在意的冷哼:“你若是不怕被扣上偷人的罪名就尽管叫吧。” 百灵眼眶一红,泪珠在眼中打着转,态度终于软了下来。“我求求你,不要,求求你,我可以赏给你许多美人,不要这样,不要。” 她疯狂的摆着手,男人此时已是被勾起了欲,望,哪里还会听得进去她的哀求,他伸臂一搂,将百灵像提娃娃似得提了起来,转身毫不怜惜的扔到床上。 只听见撕拉一声,本就单薄的衣物应声而碎,女子白皙的身体裸露在空气中,她吓的夹紧了双腿,两只白嫩的丰腴轻轻颤抖起来,这道风景让男人红了眼。 他带着残忍的目光扫视女子的身体,冰冷的大手分别握住一只绵软,这不禁激起女子的轻吟,面具男眼中闪过不屑,堂堂郡主,也不过如此,下,身早已在叫嚣,他褪下衣物,顺手将她拉过,强势的分开她的双腿,没有任何前戏的进入。 一阵剧痛传来,百灵疼的躬着身子,身上的男人却是不管不顾的疯狂冲刺起来。 鲜红的处子血侵染了烟紫色的床单,增添了一道艳丽的风情,百灵在男子毫不怜惜的冲刺之下不断痛苦的呻吟。 她紧紧咬着嘴唇,破碎的红唇上沁出了斑斑血迹,双手用力的握着,指甲刺破皮肉。 “沈清,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要你比我痛苦一千倍,一万倍。” 男人支起一条腿,抬高她的身体,更加深入的在她体内放肆,百灵一声痛呼终于忍受不住,晕了过去,男人眸中带着不屑,这些天之骄女也不过如此,抛开郡主那尊贵的封号,这玩起来比起花楼姑娘可是差远了,翻过女子沾了血迹的身子,和着血迹,再次激烈起来。 挽起一半的枚红色帐幔有节奏的来回摇动,伴随着男人的粗喘之声,满室****。 第六十七章 对峙 连澈登基为帝,生母贤妃被尊为太后。 太后的宁寿宫内,百灵郡主伏在太后身侧嘤嘤抽泣。 连澈好整以暇的坐在一边,手中端着一只青底描云纹瓷质盖杯,不时的或轻或重的拨弄着杯盖,间或看向一边不发一言端坐着的连陌。 “太后,您老人家可一定要为璃儿做主啊,璃儿没脸见人了。” 太后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心疼,她连声哄道:“璃儿先别哭啊,你先给哀家说说,昨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百灵这才慢吞吞的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不知是不是错觉,太后只觉得仿佛一夜之间,眼前的小女孩平添了几丝女人的妩媚。 “太后,璃儿怎么好意思说嘛,陌哥哥,陌哥哥他欺负人家。” 连澈眉头一皱,这百灵郡主和西疆王之间婚约已定,若是此时再闹出什么风言风语,西疆难免不服。 太后看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的连陌“连陌,璃儿所说可是事实,昨日,你们?” 连陌冷冷的扫了百灵一眼:“我已说的很清楚,我从未动过郡主一根手指头,何来欺负?” 百灵闻言又要落泪,她凄然的看着连陌:“陌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如今璃儿清誉已毁,断然是不能嫁给别人了,若是陌哥哥不愿娶璃儿,璃儿还不如就此死了干脆。” 太后见她情绪激动,顺了顺她的后背:“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你放心,若你所言果是事实,哀家和皇上必会为你做主。” 百灵含泪的眸中射出光芒,她拉着太后的手,反复的确定道:“真的吗?皇上和太后娘娘真的愿意为璃儿做主?”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真是傻孩子,还在说傻话,你若真是受了委屈,哀家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么伤心。” 她余光斜瞟了连澈一眼,连澈会意:“子谦,璃儿与你我自小一同长大,她对你的情意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如今你若是真做了什么事,还不愿意负责的话,朕这个堂哥也不会同意了。” 连陌对着连澈抱拳说道:“皇上明鉴,臣与皇上自小交情深厚,皇上应该知道臣的为人,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皇上可以问问昨日南熏阁当值的太监宫女,臣是何时进入阁中,而郡主和公主殿下又是何时进来的,还有就是为何公主到来之时外面一个守卫也没有,究竟是谁把他们调走的,若是将这些事情查清楚,我想,皇上和太后心中自会有定论。” 连澈怀疑的看向那边泪人似的百灵郡主,她心中咯噔一下,有些心虚的低下头,装作虚弱的样子靠在了太后的胳膊之上。 昨日的守卫是月遥处理的,她实在是没有把握她会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加之她本以为众人进来之时她最少也是应该和陌哥哥抱在一起,这样不论他再向皇上和太后解释什么也是百口莫辩,可谁知道,他竟是宁愿这样伤她,也不愿碰她一下。 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见太后和连澈狐疑的目光,她暗暗下了决心,抬起头呐呐的道:“陌哥哥,你真的忘了那日对我做的事情了吗? 不是昨日,是五天前,璃儿去昭王府找你,可是那****刚好喝醉了,人事不省,璃儿见四处无人,就扶你进屋休息,可是,可是,谁知道,,你竟然一把抱住了璃儿。 璃儿敌不过你的力气,加之璃儿心中有你,便,便,便就从了陌哥哥。 陌哥哥......璃儿不后悔,但是求你不要抛下我,求求你了陌哥哥。” 连陌怒极反笑,“郡主为了达到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就这样空口无凭就妄想着要栽赃我,谁都知道我平日滴酒不沾,如何还能喝的伶仃大醉,简直是一派胡言。” 百灵被他的语气吓的缩了缩肩膀,哭着说道“璃儿也不知那日陌哥哥是怎么了,当时只听见你口中反复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连澈目光一闪。 却听连澈问道。“谁?” “璃儿也没有听清楚,好像是,,,清清,,,” 连陌却在此时突然站了起来,他走到白灵面前,弯下腰。 眼睛直视着她,无声的威压释放:“你再说一遍?” 百灵只觉得喉咙突然被一道横空的力量卡住,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连澈和太后交换了一下眼神:“璃儿所言可有证据?” 连陌看了她许久,稍稍撤开了目光,站起身来,眼睛看向别处,似乎并不在意她口中会说出什么。 百灵晚起左臂,洁白无瑕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之中,“这就是证据。” 她知道这样诬陷连陌必会引来他更深的厌恶,可是如今唯有这样她才能嫁给他,这个她爱了十六年的男人,她相信只要她变得越来越美,成为这天下最美丽的女人,总有一天,他会爱上她的,她会用她的一生来弥补今日对他的亏欠。 太后和连澈均是一惊,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唯独连陌笑了一声:“郡主真会异想天开,难道说只要是失了贞洁的女子,便同我连陌有关?” 连澈此时也是迟疑,他试探的问道:“这样的证据确实不足以证明什么,璃儿确定那个人是子谦?不是别人?” 百灵不敢置信的瞪大了杏眼:“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璃儿除了陌哥哥,哪里还会同别的男人有任何牵扯,如今连皇上和太后也不愿意信任我了,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她心一横,就要往一边的柱子上撞去,太后大惊失色:“来人,快快拦住郡主。” ‘咚’的一声,鲜血自额头流了下来,连陌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宫女连忙将她扶起,略微检查后道:“回皇上,郡主晕过去了。” 连澈眉头紧皱:“子谦,如今来看,朕实在是为难啊......” “难不成皇上就这样相信她的胡言乱语?” 连澈摇头:“虽说她今日所言漏洞百出,可是若她真的一口咬定那个人就是你的话,恐怕西陵那边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第六十八章 再遇 连陌看了他一眼,心下冷笑,面上严肃的说道:“皇上不必为此事烦心,我自会处理好西陵的事情,不给皇上添麻烦,只希望皇上和太后不要偏袒郡主,毁了臣的终身幸福才好。” 连澈和煦一笑:“那是自然,子谦的为人朕再清楚不过。” “谢皇上明鉴,如此,臣就先退下了。” 连陌一踏出宫门,太后忧心忡忡的的看着连澈:“这样处置好吗?” 连澈轻轻捻着袖口的莲花瓣纹“母后难道真的想看到昭王府和西陵联姻吗?昭王府掌管着北方四十万兵权,若再加上西陵的二十万,那朕这个皇位还能坐的稳当吗?” 太后脸上亦是赞同之色:“如此一来,西陵和昭王府必将交恶,我们大可静待两府相斗,让他们互相制衡方好。” 连澈微微一笑:“母后所言极是,如今朕根基未稳,还不能奈他们何,且让他们先斗斗才好。” 太后看了一眼已是满脸血痕的百灵,鲜红的血迹还在一滴一滴滴落在光亮的地面上,她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悲悯:“自古男儿多薄情,这般痴情又是何苦呢。” 连澈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眼睛略过女子红白相间的脸,真是愚蠢的女人。 脑中却闪过另外一张绝色的脸庞,如今只是一日未见便饱受相思,夜不能寐,恨不得将她时时栓在身边,揽在怀中,真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心中的渴望潮水般袭来,又不得不放慢脚步唯恐将她吓到。 庆幸的是如今他已成为这金耀最尊贵的人,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处处试探的皇子了,他已经有能力给她最好的一切,最多的财富,最真挚的感情。 只要她愿意,他甚至可以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让她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还有三日便是沈御史和许家小姐成亲之日,沈清一人前往绸庄做最后的清点。 连日来紧跟着他周籍此时正被他老爹押着应酬,分身乏术,沈清暗自好笑,她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带丫鬟随从,被个跟屁虫缠了两月,突然不在身边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绸缎庄的老板亲自迎了上来,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倒是很好说话,全程极致耐心的同沈清对着礼单理了整整一个下午方才对好,沈清笑着辞别了老板,出门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不知何时开始,空中乌云密布,厚厚的云层不过一会功夫便将大地罩上一层晦暗,她加快了脚步,左右各拐过一个弯之后,来到了凤城最繁华的大街--玉凤街主道上。 街上有慌乱的收拾着摊位的小贩,一边麻利的收拾摊子一边抱怨这突如其来的天气。 不过一会功夫,平日里繁华的大街顿显冷清,脸颊一湿,沈清伸手一摸,抬起头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旁边就是一处酒楼,她来不及细看名字,就要往里走,这里离御史府还有一段距离,若是这样冒雨回去,被人撞见难免失礼。 只是还来不及冲上台阶,她下意识一个回头,对面的屋顶上一个全身黑暗的男人悄无声息,不知在那里立了多久,黑漆漆的面具将他的脸包裹在黑暗之中,只露出一双带着危险气息的眼睛。 他就这样对着沈清立在屋顶,一动不动。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沈清能够感觉到他在笑,这人浑身散发出一种奇怪的感觉,鬼魅异常。 沈清可以确定她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可是之前在小树林中他为何又要突然袭击于她? 她转过身来,任雨水落在头顶,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原地凝视对方,大街上已是空无一人,雨点落下的声音为这场景平添了一丝静谧。 她紧紧盯着那个黑色的身影,突然身体一跃,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黑衣人袭来。 男人眼中心下暗暗吃惊,眼中带着兴味,微微侧过脸,三枚金针顺着面具险险擦过。 沈清并不多言,指尖轻轻一弹,一团迷雾向他袭来,男人眼中浮起一抹慎重,显然知道这团雾气是何物,心下也有些庆幸这场大雨,他一跃丈余,眸中冷光一闪。 “沈小姐还真是记仇,上次不过是略有失礼,沈小姐这是要我的命吗?” 沈清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运起轻功再次向男子袭来,她的武功自然是比不上这人,只得设法靠近用毒方有胜算,上次未曾料到他也是毒中好手,普通的毒药自是奈何不了他,再次相遇,不免激起她心中鲜有的好斗之心。 面具男心中颇为震撼,没想到这女子武功平常,轻功却有如此高的境界,他倒是未曾料到。 女子不发一言,上来便是强攻,心下略一掂量,避过携着药物的金针,运起轻功一个转身消失在屋檐之下。 沈清运功急追,雨越下越大,天色急剧暗下来,眼前的黑影在一片屋顶间起落,一会便消失在视线。 沈清心中懊恼,这才环顾四周,一处密密麻麻的民宅区。 她顺着原路回到玉凤大街一处房檐上。 无奈浑身湿透的样子也不好再进酒楼避雨。 正要往御史府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师妹为何在此?” 沈清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来,一身秋香色常服的沐流云站在屋檐的另一角。 见她不说话,男子欺近她,伸手一揽,带着她几个起落间便进入了一个房间。 “这是哪里?”沈清忍不住问道。 “这是听雨轩,我正好在此地避雨,师妹怎么会在屋顶,可是在追什么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屏风上的毛巾,为她轻轻擦拭起头发来。 沈清点头“之前袭击过我的一个人,武功极高,善用毒,可惜被他给跑了。” “哦?他长什么样?” 沈清蹙眉一叹:“这人甚是神秘,全身黑衣,还带了个面具,面具也是黑色的,上面没有任何花纹装饰,师兄可知道江湖上有这号人物?” 第六十九章 雨夜弈棋 沐流云面露疑惑:“倒是从未听说。我回头让人查查看,” 他叹了口气“下次,不要这样冒险了,这么大的雨,小心生病。” 他扳过她的身体,毛巾轻柔的擦拭着女子脸上的水珠,眼中带着疼惜,目光不经意的下移,他脸上显出不自然的神色:“我叫婢女给你拿套衣服来。” 沈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微热,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被雨水浸湿的薄纱竟是有些透明,她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丫鬟送来一套女装,她连忙一把抓起走到了屏风后。 沐流云背对着屏风站立,脑中不断浮现她被湿衣包裹的诱人身段,心跳不受控制的快速了许多,耳边听闻屏风后窸窣的衣料摩擦之声,只觉得心猿意马。 不消一会,沈清换好衣衫出来,沐流云换了一张帕子,走到她身后静静的为她擦着半干的湿发。 “师兄此次来金耀,要停留几天呢?” “总不过三五日,北沐局势初定,我不宜离开太久。” “恩。” “师妹可是不舍得我?” “你我师兄妹分别日久,想念自然是有的。” 身后的手一顿:“师妹该知道我的意思。” 两人靠的很近,男子说话间呼吸喷在女子脖颈,带起一阵酥麻:“师兄......” 男子手中的帕子掉落在地,他顺势从身后将她拥住,双手搂在她的腰间,下巴抵在她肩膀处,脸轻轻蹭着她的脸“师妹我想你。” 沈清僵住了身体,有些不自然的侧开了头。 男子却不依,他走到她身前和她面对面,手臂圈着她的肩膀:“告诉我,这半年来,你可有想过我?” 沈清淡淡的垂下眸子:“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师兄又何必太过执着。” 沐流云眼中光芒黯淡,又听她继续说道:“自我拜入师傅门下,这九年来,承蒙师兄照顾,拳拳之情铭记在心,只可惜我对世间****早已看淡,缱绻情浓到最后不过也是过眼云烟,师兄同师父一样,都是我在世间最亲的亲人,无人可以取代。” 沐流云眸中有暗暗光华流动,他伸手抚摸着沈清的黑发,轻轻的将她带入怀中。 “那他呢?他可曾入了你的心?” 沈清疑惑道:“谁?” “林之宴。”沈清心头猛的一跳,眼神不自然的闪了闪,沐流云低下头直视着她:“师妹为何又会对他动心?” 沈清不敢与他对视,那双眼睛透明的就像是镜子,能将她的心照的通通透透,挣扎着别开了眼,她违心的反驳:“我没有。” 他嘴角带着苦涩“师妹,你在撒谎!” 沈清突然加重了语气:“我没有,师兄,我还没有爱上他。” 只是对那个温柔似水一般的男子有过心动罢了。 “那我呢?我又是否有一点入了你的心呢?” 沈清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我说过,,,” “和我去北沐吧。” 他眼中神色有些难辨,隐约带着一丝恳请,沈清眸中为难:“师兄,对不起。我该回去了。” 沐流云一把拉住她:“外面雨大,等雨停了再走吧,这样淋雨回去,你会生病的。” 冰雹一般大小的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窗边,沈清迟疑着,与其出去淋一场雨,她也不愿在这样的氛围下和他独处。 沐流云叹了口气,伸手拨了一下她鬓边一缕发丝:“我不逼你便是,陪我下盘棋如何?” 见男子眼神清明,沈清想了一下,点头同意。 窗外狂风暴雨,如同地狱张开血盆大口,室内却一室宁静,伴随着噼啪的雨声,只留下棋子落在盘中的脆响。 茶香袅绕,满室生香,一男一女,犹如一对璧人,分坐两侧,开一局棋,细细评比,不一会便陷入局中。 待到一局输赢,沈清稍显懊恼的眯了眯眼,口中嗔道:“师兄真是一点不留情面。” 沐流云赞赏一笑:“我若是让了,师妹又要急了。” 他可不会忘了当初自己让她之时她那一副伤了自尊的模样,足足一个月没理会他。 “不过师妹的棋艺竟是突飞猛进,这一局,只输了一子。” 沈清郁闷的扶了下额,看了一眼墙角的沙漏,暗暗一惊:“居然下了这么久?” 如今已是亥时初,不知不觉这局棋竟然下了近两个时辰。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她暗道不好,这么晚再不回去,父亲该担心了。 “师兄,我必须得走了,再不回去父亲该担心了。” 沐流云也知她现在身份不宜在外逗留,点头道:“我送你回去罢。”说完就吩咐侍卫备马车。 沈清此时着急着回府,也不推诿。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雅室,抬头却见两道炫目的身影。 沐流云微微一笑,迎了上去:“陌世子,凌公子也在。” 连陌瞥向他身后的女子,眼中暗光一闪:“没想到云太子...和沈小姐也在此?” 见他眼中的疑问之色,沐流云笑容多了一丝温情,他看着沈清解释道:“沈小姐经过此处时正好下着大雨,本宫见她孤身一人,不忍其冒雨前行,这才邀沈小姐上来躲避片刻,奈何这雨竟是下到现在也为停歇,这才不得以备了马车送沈小姐回去。” 连陌眸子更加漆黑,从刚下雨便共处一室,就是说,两人单独呆在一起已有两个时辰了。 连陌眼中暗藏一丝利芒:“云太子身份尊贵,怎能劳烦您亲自相送,本世子与沈御史有同朝为官之谊,还是由我护送沈小姐回府吧。” 沐流云正要说话,沈清却上前一步说道:“有劳世子操心了,太子身份尊贵,又是我金耀贵客,实在不敢劳烦太子殿下亲自相送,如今已有马车,沈清独自回去便好。” 沈清说着话的时候暗暗拉了拉沐流云的衣角,如今他们的身份应是不识,太过过从甚密难免引人怀疑。 沐流云暗暗缓了口气,面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如此,就让侍卫送沈小姐回府吧。” 沈清低头一礼算是谢过。对连陌和凌裕略一点头后下了楼梯。 第七十章 大婚 开化元年七月初八。 金耀迎来新皇登基后朝中第一道婚嫁之喜。 御史大夫沈常山迎娶光禄卿许大人的嫡次女许蝉为继室。 平日里安静的御史府难得的热闹起来,大红色的红布铺在地上,房檐下密密麻麻的大红绸带和贴着喜字的灯笼。 沈清起的个大早,府中能够主事的人本就不多,这厢沈御史去了许家迎亲,她只好代替沈御史站在门口迎接着一波一波的客人。 好在此次婚礼本就从简,沈家也只是邀请了近亲挚友,人数不算多。 金耀不成文的规定,若是迎娶继室,婚礼规格不得超过原配,不然就是打原配娘家的脸,虽说沈清之母娘家只不过是普通人家,本也无可厚非,奈何沈御史坚持如此,好在许家也是明理人家,并不在婚礼排场上多作计较。 沈清一身粉白玫瑰金丝云罗裙,腰间缀着一条金丝织花丝带,整个人喜庆之中带着内敛的优雅风情。 登门的宾客无一例外震撼于她的美貌,一想到她如今的身份不禁扼腕叹息,这样钟灵毓秀的妙人,真是可惜了。 沈清一派从容优雅,不卑不亢,进退得宜的风度引的人交口称赞。站在御史府门口三十米处的连陌神态有些恍惚,认识她以来从未见到过她这样的一面,面容绝艳,神态从容,姿容优雅,她站在那里,游刃有余的和一众客人亲切的寒暄,这个画面美的令人心颤。 好似一幅绝妙的画卷,美丽,却不真实,女子仿佛刻在了画卷中,随时都会随风消散,让人抓不到,留不住。 凌裕罕见的没有穿红衣,他不习惯的理了理身上的浅蓝色常服,看了一眼身边一身淡色檀香衣袍的连陌,提醒道:“我们到底要不要进去,一会新郎官该回来了。” 不待连陌回答,只见街角转过来一辆华贵的马车,珠帘掀开,俊雅飘逸的男子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沈府大门。 沈清眼神一滞,面上惊讶起来:“云太子?” 沐流云勾起一抹兴味的笑:“本宫乘着马车游览玉凤街,碰巧看见御史府在办喜事,这才厚着脸皮过来讨杯喜酒喝,沈小姐不会不欢迎吧?” 男子眼底深处带着一抹促狭,稍纵即逝。 沈清官方的一笑,正要回答,不料身前又出现两人。 她笑容有些勉强:“世子?凌公子?”这两个大人物凑一堆了,要说这婚礼从简,恐怕没人信了。 连陌白玉般的脸扯开一抹笑。 “同云太子一样,本世子同凌公子正在玉凤街游览,碰巧见沈府大摆喜宴,一时口渴,想来讨杯喜酒喝。” 沈清嘴角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这不请自来的贵客,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凌裕有些不自然的掩住唇,心中暗自好笑,从来都不知道,平日里一副冷冰冰的连陌也会有如此没脸没皮的时候。 “贵客大驾光临自是令我沈府蓬荜生辉。里面请!”大喜日子,沈清自然不能将人拒之门外。 沐流云看了眼一身卓然气势的连陌,心下冷哼,果然如传言所说么。 面上却扬起一抹温润的笑:“世子,请!” 连陌也不吝做戏,勾唇一笑:“云太子请!” 两个世间最耀眼的男子相互谦让着一前一后进了沈府大门,只教看见的人无不赞一声风采绝世。 一身大红喜袍的沈御史骑着一匹体格彪悍毛色光泽的高头枣红大马,身后八人同抬的大红花轿徐徐跟着。 沈御史今年四十有一,虽是不惑之年,但胜在他面容端方,颇有文人雅士风范,看上去不过三十五六岁,再加上多年来恪守礼法,在金耀名门之中颇有好评。 新人一到,沈清望向沈御史投去放心的一笑,不着痕迹的退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三拜九叩的礼仪环节,新郎官这么大的女儿,还是不要在前面露脸的好。 沈清进了侧门,刚巧碰见王管家,“禀大小姐,云太子和世子不愿呆在前厅,说是要去后花园赏花,老奴也不敢阻拦,如今老爷也抽不开身来,恐怠慢了两位贵客。大小姐,您看这?” 沈清目光沉了沉:“他们如今人在何处?” 王管家连忙答道“在后院西边的花园中。” “我知道了,你去前面照顾其他宾客吧。” 王管家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应承“唉,老奴这就告退。” 沈清加快脚步,刚跨进花园门口便看见两个风采各有千秋的绝世男子双双负手而立。 满园盛开的花魄似乎不及他们衣带间的风流,沈清眼中浸出笑意:“太子殿下和世子怎么在此处,害的我好找。” 沐流云一笑,眼中带着宠溺:“师妹今日必然繁忙,我代师妹招待一下世子。” 沈清睫毛轻轻颤动,又听他接着说道:“如今就只有我们三人在场,世子既然已经知晓你我关系,自是轻松一点的好。” 沈清目光转向连陌,他白玉雕刻的脸上看不出神情,只是看向沈清的眸子里掩着不知名的情绪。 沈清弯了弯嘴角:“师兄和世子在聊些什么?” 沐流云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在聊,金耀城中有哪些值得一去的好地方。” 男人间的较量,有时候不需要动作,不需要言语,甚至不需要眼神,就这样静静的立在那里,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沉了下来。 沈清快步走向花园门口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盘,复又行至两人身边:“就这样干站着也是无聊,不如请师兄和世子移步去湖边凉亭?” 沐流云看了一眼连陌:“世子觉得如何?” 连陌转头看了一眼女子手中的托盘,怔楞一下:“也好。” 她叫师兄的时候,声音中透着不易察觉的亲近,叫他,则是生疏而陌生的世子。 三人一道向着凉亭走去,沈清走在中间,沐流云突然伸出手接过她手中的托盘,眼中闪着宠溺“让我来!” 沈清还不及反应,手中便是一轻,她倒是也不和他抢,本来在苍山之时,也早已习惯了他的照顾。 连陌却是眸光一暗,袖中的手指微僵,眉头不易察觉的轻皱。 第七十一章 拒之门外 三人在亭中坐定。 沐流云修长分明的手行云流水般拂过,不一会便是满亭茶香。 小小的玉质茶杯推到沈清面前。“师妹尝尝看,不知许久未练了,手艺可有退步。” 沈清青葱般的指尖握住茶杯,在鼻尖轻嗅,茶雾氤氲在她完美的面容上,如梦似幻。 她抬起头,“还是师兄厉害!” 沐流云眼中闪过满足:“我一直记得这是师妹喜欢的味道。” 连陌也端起眼前的茶杯,目光深沉的如同暗夜的湖水:“倒是不知云太子的茶艺也是一绝。” 沐流云笑容优雅:“世子过奖,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平日难得闲来无事,偶尔自己泡一壶茶,静坐片刻,也算一种另类的乐趣。” 连陌唇边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那倒是,听说贵国皇上正在为云太子择妃,想来云太子怕是要忙上一阵子了。” 沐流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清,女子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静静的听着两人说话。 他心中略有失落之情,面上却不以为然的一笑。“让世子见笑了,男儿当以天下为先,父皇他老人家倒是着急了些。” 沈清放下手中茶杯,为三人各续了一道茶水,这才说道:“前方应该已经礼成了,我得过去帮着父亲招待一下客人,师兄和世子可会觉得无聊?不如对弈一局如何?” “甚好。”两人同时答道。 沈清起身吩咐了丫鬟几句,又转过身来道:“那沈清就先告退,一回再回来陪师兄和世子用膳。” 沈清刚走出后院,便见王管家一脸焦急走来。 她掀开珠帘走出小门,“王管家,怎么了?” 王管家连忙迎了上来:“回大小姐,西陵的百灵郡主到了门外,说是要来恭贺老爷大喜,老爷这边一时走不开,让老奴来问问大小姐的意思。” 沈清眸光一闪:“父亲是这样说的?” 王管家一副笃定的样子:“老爷就是这样说的,可是如今那郡主在门口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丫鬟和小厮都不敢上前。” 沈清面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心中一暖,父亲这边早就礼成了,不可能是没有时间去应付,至于以此为推脱让王管家来找自己,意思很明确,让她进来还是不让她进来,决定权在她手上。 两家的梁子早已结下,如今也没有必要同她虚与委蛇。都到这个时辰了才来贺喜,骗鬼呢! 若不是为了亭中坐着的某人,那位自命清高的郡主,怕是请都请不来的吧。 沈清面无表情。 “王管家,你现在就去门口告诉郡主,喜宴已经开始了,她如今再进入府中与规矩不符,西陵的恭贺之情我沈家心领谢过,改日必然备礼致歉,今日还是请回吧。” 王管家愣了愣,虽说金耀的婚宴一般规定,贺喜的宾客必须要在喜宴开席之前进入,可是还真从来没发生过前来贺喜的宾客被挡在门外的。 再说,一般迟到的客人都会悄无声息的从侧门进,实在没见过这般,迟到还大喇喇的在正门叫嚣的。 见他迟疑,沈清面容一肃:“父亲既然交给我处理,必然知道我的处理风格,他西陵同我沈家的嫌隙人尽皆知,你能保证她过来不是来捣乱的?这件事,就按我说的做。” 王管家被沈清身上罕见的威慑力一震,连忙低头道:“是,老奴这就照办。” “等等。”她叫住要走的王管家。 “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沈清冷笑:“若是她还是无理取闹的在门口叫嚣,你不用理会,直接把门关上就是。” 王管家迟疑的说道:“若是郡主非要进来怎么办?” “那就看她的本事了,我倒是想要看看她要怎么进来。” 对于她不喜欢的人她从来不愿多费心思,只是这百灵好死不死的屡次三番招惹于她,对于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她才不会那么好心给她留面子。 郡主是吗?今日就看看,西陵最高贵的郡主要怎么进她沈府大门,只希望,她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正在门口不耐烦数落的百灵郡主闻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沈清,她怎么敢? 她可是西陵最尊贵的郡主,而那个女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史之女,还是个死了丈夫的残花败柳,她居然敢不给她开门! “我家小姐说了,来日必当备礼向郡主致歉,只是今日实在是已经开席,郡主来的太晚了,这婚宴的规矩不能坏,还请郡主见谅。”百灵郡主勃然大怒:“好你个御史府,好你个沈清,居然敢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本郡主能来你这小小的御史府是看得起你,你们居然敢蹭鼻子上脸。你给我滚开,不然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王管家面色一冷,好歹做了近十年的管家,世面自然也是见过的,他也不惧眼前这高高在上的郡主的挑衅,“郡主虽然身份高贵,但这历来的规矩岂能不遵,我家小姐也已经亲口表示改日会备礼致歉,若是郡主非要为难在下,请恕在下无礼了。” 说完也不理会百灵张牙舞爪又要发作的样子,对着身边的护卫吩咐道:“关门!” 朱红色的大门哐当一声关上,百灵郡主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她急促的呼吸着依旧不能平复胸中的怒气,被怒气侵蚀的面目依稀有些狰狞起来。“来人,给我砸。” 身边褐色劲装的侍卫迟疑着开口:“郡主,这恐怕不好,现在云太子和世子都在沈府,况且我们一没有请帖,二来,确实也来晚了。这样说出去,我们并不占理,若是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 侍卫的话只说了一半,后面自然很容易想到。若是皇上怪罪下来,郡主怕是也讨不到好处。 然而盛怒中的百灵那里还会在意他说什么。 百灵紧紧攥着手中的粉色丝帕,心中的愤怒如燎原之火,带着切齿之恨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沈清,你竟然敢如此羞辱我,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她转头对着身后的侍卫大喝,“来人,给我砸。” 两个领头的侍卫交换了下眼色,表情有些踟蹰。 百灵气的瞬间抽出手中的软鞭,灵蛇般的鞭子呼啸着打在两人身上,一道血痕瞬间沁出了衣物:“怎么,本郡主的话你们听不见是吗?” 其中一个侍卫咬了咬牙,还待再劝,软鞭再次袭来,肩头火辣辣的疼:“若是再敢多言,你们就自裁吧。” 这些个低贱的侍卫,连这点胆量都没有,那留着还有什么用。捂着肩头的侍卫一惊,霎时间跪了下去,“属下这就领命。” 第七十二章 破门而入 沈清来到后院的湖边,脚步声将湖中酣睡的锦鲤惊醒,溅起几簇水花。 对弈的两人听闻声响,转头看了过来,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梆”的一声传来。 巨大的响声如同天际响雷般击打在耳侧,引的水中鱼儿纷纷逃窜,慌不择路。 连陌执棋的手指微捻,望向对面之人,沐流云眼中有着同样的疑惑。 连陌脸色一寒,两人站起身来,“看来想和云太子安安静静的下盘棋是不行了。” 两人看向聘婷而来的女子,不尤的疑惑起来,她像是没有听到那阵巨响似的,笑容潺潺,美眸婉转。 这时,一个灰衣小斯急急忙忙的奔了进来,边跑边喊道:“大小姐不好了。” 沈清闲闲的拂了拂衣袖边并不存在的尘土:“何事这么慌张,大呼小叫的。没看云太子和世子殿下在此吗?” 那小斯下意识抬头看去,脑中有片刻眩晕,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好看又气质出众的男子,还一来就是两个。 连陌见那小斯出神,脸上瞬间不悦:“到底有何事?刚才那阵声音是怎么回事?” 正说着,又是一阵巨大的响声,小斯这才反应过来:“回世子,是西陵的百灵郡主在撞门,王管家让小的来请示大小姐,如今该如何是好?” 沐流云见着连陌难看的脸色,“疑惑”的道,“哦?按照贵国的礼法,如今婚宴已经开席,显然是不会再放客人进来了,这位郡主倒是执着,莫非是有什么情非得已的苦衷?只是这样的方式….实在是有欠妥当啊。” 沈清只是微微一笑:“你去告诉王管家,无需惊慌,让他只管把门给我堵好了,若是郡主把门撞开了,便不必阻拦了。” 报信的小斯愣住了,如今所有宾客都在前殿吃酒用膳,还有两位贵人在此,大小姐不是应该快快息事宁人吗?怎么会放任那疯子? “你再谴人告诉父亲和阿籍,招呼好客人便是,其他事情不用管。” 那灰衣小斯踌躇片刻,低头抱拳应了一声便急急的退了出去。 沈清清丽的脸上带着歉意:“打扰两位下棋了,还请两位殿下不要怪罪才是。” 沐流云带着温润的笑意:“师妹说的是什么话,只是刚才想起来,这位郡主我倒是有所耳闻,似乎是陌世子的未婚妻,而且据说对世子情深意重。看来,这位郡主今天的举动,怕是同世子脱不开干系吧。” 他显的很关心,但是眸子深处却闪过一道暗芒。 连陌冷了脸:“本世子早已说过,同郡主定亲的不是我,还望云太子不要听信流言蜚语才好。” “哦?世子敢说她此举不是为你?” “云太子请慎言,如今百灵郡主已许西疆王为妻,若是西疆王听闻太子此言,怕是大为不妥。” 见他搬出西疆来做挡箭牌,沐流云显然也不能再逼迫,他笑着说:“看来果真是本宫误会了。” 不过,目的已经达到,再多说也是无益。按他对师妹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喜欢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的男人的。 现在哪怕是连陌无意,按她高傲的性子,只要他一天不彻底撇清那个女人,他便很难再靠近她。 震天的响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伴随着地面微微的抖动,栖在树丫房檐的飞鸟麻雀纷纷惊落了魂魄。 全都不管不顾的蹿向空中,只留下几片飞扬的羽毛。 又过了一会,伴随着地面更加剧烈的抖动和混合着重物倒地的巨大声响,一切又重归于平静。 沈清神态宁静,娓娓说道:“今日真是抱歉,只得怠慢二位了,我须得处理一些事情。” 沐流云优雅一笑:“我倒是想看看这位百灵郡主到底是何许人也。”说完也不理连陌,抬步便要往前院走。 沈清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连陌,若是留他一人在此,倒还真是不妥。 连陌却是面无表情的睨了一眼前方男子的背影,举步跟了上去。 沈清心中暗喜,有这两位在,今日之事那可就好办多了。 快步来到沈府门口,百灵郡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大门撞开,此时也不急着进去,她带着嘲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匆匆而来的女子。 她就是要让她知道,想要挡住她堂堂郡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过就是一个区区的御史府而已,她若是想要毁了,没有人能够拦的住。 只是她如今心中只顾着得意,完全不知自己早已落入了沈清的圈套之中。 沈清看着一脸得意的百灵郡主,她额角隐约有一条细细的红痕,几缕发丝垂下来,巧妙的遮挡了去,她的肌肤较之前几日变得越发白皙剔透了些,杏眼桃腮,带着丝丝蛊惑的味道。 夏季薄薄的衣衫几乎遮不住她胸前的丰满,明明还未出阁,正该是含苞待放的姿态,却无端的散发着妖娆的诱惑。 沈清心下了然,她必是为了治好自己下在她脸上的毒而使用了虎狼之药,看如今她越发娇艳的容貌,和越来越躁怒的脾气,不难猜测那药…… 沈清望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朱红色大门,两扇门板错落着交叠在了一起,三尺开外静静躺着一块摔成两半的匾额。 沈清面上闪过惊慌,连忙小跑过去,蹲下身来,双手有些不敢触碰一般只伸在匾额两寸之际。 百灵郡主见她那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心中得意,又不觉的看轻了起来,不过是一张普通是匾额罢了,也至于她为难成那样,果然是小户人家养出来的,没见过世面。 一出来就想要发作的连陌看了眼地上断成两半的沈府匾额,心下豁然开朗。 他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扫了眼蹲在地上做戏的女子,眼睛看也不看百灵,朝着身边的小斯吩咐道:“速去席上将梁统领请过来。” 那小斯自然不敢忤逆,称了声‘是’后一溜烟的跑开。 百灵郡主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连陌谪仙般的脸,刻意变得娇柔的声音不以为然的道:“陌哥哥,不就是撞坏了他家的门么,我回头再给他们修个比这个好十倍的就是了,干嘛要请梁统领过来呀?”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啊,想我堂堂皇室郡主,好心好意前来恭贺沈大人新婚之喜,不料沈大小姐却是如此不明事理,竟要将我拒之门外,我一时气不过才命人撞门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夜会 此时沐流云也看出那匾额的不寻常之处来,虽是断成了两截,但是沈府二字却是写的颇为传神,字态磅礴,字形飘逸,一看便知写字之人胸中纳海藏川。 再观其篆刻方式亦不是平常显贵们篆刻匾额的寻常刻法。倒像是同金耀皇宫中一些宫殿的刻法颇有神似。 他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眼底带着宠溺的看着认真扮演着惊讶和震惊的女子,她这样狡黠的一面倒是极为难见,心中只觉得她这个样子竟是分外可爱起来。 连陌冷冷的瞧了一眼面前越来越迷人的百灵一眼,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这是太上皇当年亲笔为沈御史撰写的匾额。” 百灵郡主脑中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什...什么?” 正在她惊讶的同时,一个身着武将常服的高大男子虎步而来,他上前朝着连陌和沐流云行了一礼:“见过云太子,世子。” “不必多礼,这里就交给梁统领了。”连陌道。 梁统领环顾了四周的狼藉,从刚才那巨大的响声中他已谴人打听过了,本以为只是两府之间的私人争端,沈御史也前来明言可不必理会,倒是奇怪如今昭王世子怎会传他前来。 只是在看见沈清面前的匾额之时,他亦是微微变色,充满问询的目光转向百灵:“敢问,这匾额可是郡主殿下所毁?” 百灵一下子慌了起来,“这...这当真是太上皇亲笔所写的?” 梁户本不是个喜爱赏花弄月之人,并不怜惜眼前美人的梨花带雨,再次冷冷的发问:“在场之人可有人看见,是谁将这匾额损坏的?” 锐利的眼光扫视着四周,一个小厮踌躇片刻,跪了下来:“回梁统领,是郡主硬要闯进来,命人撞门之时才将匾额撞坏的。” “他说的可是真的?”梁户微微提高声音问道。 周围的小斯侍卫纷纷低下头,不敢言语。 “我问你们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见他有些怒,众人吓的一个哆嗦,纷纷跪倒在地。 “是真的,确实是郡主硬要撞门进来,才损坏了匾额。” 百灵郡主显然也是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名,搞不好,全家都会受到牵连,她顿时慌了起来,“不是这样的,是沈清,沈清她拦我在先,我逼不得已才如此的,我....我本没有要损毁匾额的意思,都是沈清他逼我的。” 梁户虎目一瞪,对着身后的随从一声令下:“带走。” 百灵慌忙间就要挣扎,他却一个伸手间点住了她的穴道。 “郡主还是省点口舌,想想到了皇上面前怎么说吧。” 他走到沈清面前安慰道:“大小姐还请不要伤心了,相信皇上自会公断。” 沈清这才抬起头来,眼中恍然间竟像是有一层水雾,盈盈水色看的梁户也不禁一愣。 “今日本就招待不周,还让梁统领费神了。” 梁户本是个耿直豪爽之人,略微回神后当即摆手:“职责所在,大小姐切勿挂怀。” 与沈清寒暄完毕,他这才转身向连陌和沐流云辞别:“今日之事惊扰到云太子和世子殿下了,下官这厢要将郡主送交皇上处置,先行告退了。” “去吧。”连陌说道。 百灵被两个侍卫架着,临走时一双怨毒的眼睛紧紧锁着沈清,那眼神似乎要在她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与她如今娇艳的脸庞委实不搭。 沈清对着她微微一笑,现在才知道吗,可惜晚了点。 沐流云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世子当真忍心?” 连陌冷着脸:“我早说过,流言还是少信。” “呵…”不是说他二人自小青梅竹马,百灵才对他一往情深的吗,如今看来,似乎与传言不符。 先不说二人的婚事,就说这位郡主今日的表现,除了长得还将就以外简直是一无是处。很难想象会有正常男人看上她,何况还是连陌。 夜雾朦胧,红烛燃尽,热闹了一天的御史府重新归于了平静,沈清坐在窗前,手中握着一本书,却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斜瞟了一眼桌角的小小的一道纸片,眼中依稀有着挣扎之色。 她心中略有些烦乱,索性弃了手中书卷,开了窗。 白色的月光撒了进来,一阵风过,桌上的红烛被吹灭,屋中瞬间被银辉笼罩。 “离月圆之日尚早,这样的月色倒是极为难得。” 沈清叹了口气,转身换上一身白色轻纱,像是要同这月色融为一体。 就算今日自己不去见他,依照那人的脾气,怕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也罢,与其让他像上次那样擅自闯入她的屋内,见他一面又有何妨,权当做践行吧。 轻灵的身形掠出窗外,轻功运到极致,不一会便出了城。 眼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她深吸一口气,不过几个起落间,便落在峰顶的高台之上。 迷雾中,男子优雅俊逸的背影映入眼睑,他负手而立,抬头望向不明的天际,被雾风吹起的衣角或轻或重的晃荡,飘摇。 他闻声转过头来,眼中带着被月光侵蚀的光亮,隐隐的有一丝飘渺,轻声说道:“师妹,可知我等你许久了。” 这话轻柔而带着深情,沈清心中一紧,这话像是像是简单的寒暄,又像是略带着幽怨的控诉,一下子竟让她升起一股奇妙的错觉,不知该如何回话。 她走进了两步,稳了稳有点烦乱的心神:“今日处理完府中之事,已是夜深,让师兄久等了。” 沐流云只淡淡一笑,笑容带着包容和宠溺,他伸出手,“来。” 沈清一楞,有些不明所以,身体已本能的将手伸出。 除了父亲和师父,这个男人一直都是她最信任的人。 他温热的大掌握住她的手,微微紧了紧,笑容温暖,“我带你去个地方。” 沈清任他的大手握住她,另一只大掌扶住她的腰,带着她奔向山涧。 沐流云低头看着她微闭的双眸,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就这样安静的靠在他怀里,她的脸上尽是信任和安然。 他心中一软,唇边的笑纹加深,将她往怀里拥紧了几分。 耳边风声急袭而过,沈清闭了眼,用力的感觉风声擦着她的耳边经过,山涧的水雾夹杂着草木冷香,身边男子身上的温暖透过两人薄薄的衣衫传进她的肌肤。 像是一下子回到了苍山的时光,没有尘世的纠葛,只有师徒三人,全心的信任和彼此依赖。(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冷谷花海 他带着她飞了很久,直到一阵馥郁花香袭来,两人稳稳的落地,沈清睁开眼睛,入目的景色让她一惊。 这是一个山谷,谷中开满了黄白紫色的小花。 山谷三面环着高耸入云的山,仅在西面有一道狭窄的出口。 月光像是一条银色瀑布挂在谷口,映着从山腰上流出的溪流,像是链接了天上和地下的一道银色天梯。这情景,像是生在画中。 沈清欣喜道:“师兄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生在凤城,她可是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地方。 沐流云心下满意她的喜悦,笑着说道:“师妹不知道的地方可多了,以后我再带你看更美的。” 沈清蹲下身,玉指轻轻拨了一下一枚紫色花瓣,见那小花在她的挑逗下娇柔的颤抖,她不由的绽开一抹绝丽的微笑。 沐流云静静的看着眼前心满意足的女子,她不知道,她的一笑,早已胜过这天下万千绝色。 “师妹,坐在那里看,会更美。” 沈清双目晶亮的回头:“哪里?” 沐流云伸手将她揽住:“我带你去。” 这是一株颇有年头的大树,主干恐怕需要好几个成年人方能抱住,他带着她坐在了一比根板凳略宽的树丫之上,背后恰好靠着一株寄生在大树之上的藤蔓织就的藤网上。 两人视线正对着溪流和谷口交汇的银色天梯,一眼望去,不似人间。 她轻轻靠在男子身上,眯着眼睛,清浅呼吸着,感受这难得的景致。 男子低着头,双眸紧紧锁着怀中女子的脸,眼中氤氲着压抑的情感。 熟悉的暖香洒在脸上,越来越近,沈清睁开眼,男子的脸近在咫尺,她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带着酸麻的感觉。 绝美的景致,暧昧的气氛,优雅无双的美人,若说完全没有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沈清知道,不论现在多么飘渺的风景,眼前之人多么完美,回到现实,两人的差距足有银河那么长。 乍一看不过咫尺,却是走到天涯海角也不能相遇。 “师妹,你可知道,你的眼可看尽万千绝色,而我眼中,只看的进一个你。” 男子温热的唇印在女子绝丽的樱唇之上,只是浅浅的碰触试探,不敢前进。沈清心中一跳,感受着男子唇上的热度,那热度一下子侵入了心里,她没有拒绝。 他感觉到她的纵容,呼吸急促起来,小心翼翼的得寸进尺,不再满足于唇瓣之间的细微摩擦。 女子口中的芬芳带着极致诱惑的味道,令他脑中微醺。 他含住女子一片芳唇,轻轻的舔咬,唇齿细密的碾压着玫瑰般香软的唇瓣,触感滑腻香甜,比最香软的糕点还要香甜。 自从在西陵城吻过她之后,便像是上了瘾,这简直就是比最美味的琼浆玉液还要美味。 他柔软的舌尖试探着伸了进来,划过粒粒雪白的贝齿,手掌托着她的后脑,企图更深的吻她。 男子的呼吸占领着她的口腔,她身体一软,感受着他的不满足,她轻启牙关,迎接着他的进犯。 男子柔软的舌尖在她口中肆掠,这个试探的吻逐渐变得热情而激烈起来。他纠缠着她的舌尖,在她****的口中嬉戏追逐。 她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个男人融化,唇舌的热度不断的浸入她的口中,渐渐蔓延到心里。 她抬起玉臂,搂住男子的脖颈,无力的任由男子犹如骤雨般的亲吻。 沐流云感受着她的顺从,心顿时软成一滩水,他托住她腰间的大掌微微用力,将她更紧密的压向怀中。 霸道的唇舌勾住她的舌尖或紧或慢的吸吮挑逗,不时又用舌尖轻扫她的檀口,将甜蜜的****尽数吞入腹中。 女子被他激烈的吻折磨的微微喘息,娇喘着泄露一丝呻吟。 男子只觉浑身滚烫的不可思议,魅惑的眼眸,微醺的脸颊,娇弱的喘息,无不挑战着男人的极限。 他更深的吻着怀中的女子,直到听见她不满的嘤咛之声方才微微撤开。 只给她一个喘息的时间,又再次淹没在他狂风般的激吻之中。 自天际而来的银辉照在紧紧相拥而吻的男女身上,女子环着男子的脖颈,男子紧紧搂在女子腰间,月色照耀着男子的深情和女子的魅惑,在这满山的花谷中,添上一抹绝艳的风情。 直到女子红唇微肿,男子才不舍的放开,他紧紧盯着女子艳丽的红唇,忍不住再次啄了几下。 “师妹…” 沈清捂住他的嘴唇:“师兄,你我今日不谈其他,就静静的看看风景如何?”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这样的承诺她给不起,他...也给不起。 沐流云眼神一暗,心中隐隐有着一丝痛意,聪慧如她,想是早已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吧。 他双手再次收紧,直将她密密的困在怀中,动弹不得,双唇再次压向那抹瑰丽的潋滟红唇,吻,再次热烈起来。 天际的银辉渐渐消退,头顶的天空泛起了白雾,沈清试探着睁开了眼,入目的是男子上好的白色里衣锦锻,呼吸间全是男子身上好闻的气息。 “醒了?怎么不多睡会。” 沈清撑起还有些迷蒙的双眼,声音因刚醒来有着独特的慵懒。“师兄也不叫醒我,再睡下去都快天亮了。” 她向后动了动身体,不知何时披在身上的白色外袍滑落下来,他这才反应过来,男子仅着单薄的里衣抱着她睡了一夜。“师兄你…就这样抱着我过了一夜?” 沐流云笑着在她粉嫩的唇上亲了一下:“看师妹睡的香甜,不忍心叫你。” 其实是舍不得叫醒她,就只这样被她静静的依偎着,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感受着她全心的信任,心中已是满满的幸福。 沈清将身上披着的外袍解下,抖落衣上的水雾,轻轻的披在了男子身上,她随手拢了拢埋怨道:“师兄也不怕生病…” 抬眼却看见男子眼中的晶亮,璀璨的如同天边的华彩。 他笑容沉醉:“不会…若是真的生病了,不还有你这个苍山神医吗?” “苍山神医?” 沈清疑惑道,这是? “这是如今江湖对你的称号,话说苍山毒怪有一女徒,容貌绝美,医术无双,师妹现在早已是名扬天下的大人物了,如今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仰慕于你。” “哦?…竟是这样?” “怎么,看师妹的样子似乎不太高兴?” 沈清不甚在意的笑道:“不过都是些虚名罢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话别 沐流云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我就知道师妹会是这种反应。” 沈清伸手随意打理下有些纷乱的发丝,“时候不早了,师兄,我们该回去了。想必今日皇上该是要亲自送你出城罢。” 毕竟是北沐如今最得势的太子,连澈如今根基未稳,自是不敢太过怠慢于他。 他琉璃般的眼眸透着期盼:“师妹,我希望…” 沈清急忙打断“师兄,我早已说过,你天生就当生在高处,受人敬仰。而我,只想同师父一样,四海为家,逍遥一世。” 男子眸中的殷殷期盼碾落,脸上闪过无奈,他轻轻的抱着女子的腰,脸埋入女子馨香的发间:“师妹,不许爱上别人,我不许。” 他舍不得勉强她,不愿意她的眼中染上防备,他可以等到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的一天,可是他绝对不能忍受她再爱上别人。 他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压下重重的一吻方才带着她几个起落间跃出山谷。 她有些留恋的看了眼谷中的景致,随即闭了眼,靠在男子温热的怀中,只余下耳畔疾驰而过的烈烈风声。 两人落在沈清院中时天还只是雾蒙蒙的微亮,沈清压下心中那丝道不明来意的不舍。“一会我不能送师兄了,师兄这一路自己多加保重。”他们的关系决不能大白于天下。 沐流云脸上带着挫败之色,他紧紧握着女子的手,不自主的加重力道,心中的不舍之情排山倒海的袭来。 他突然急急的开口:“师妹,跟我走吧,没有你,我过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沈清眼波静谧,将一夜间升腾起的情感压下,暗暗后悔昨夜的放纵,这样一来,两人真是要剪不断,理还乱了。 “师兄,你我志趣不同,就算如今我们不管不顾的在一起,以后必然不会快乐。与其到时不欢而散,倒不如保留一份情意的好。” 女子美丽的脸上带着倔强,沐流云如今却是恨极了她这样的倔强,他一把将她狠狠的搂入怀里,力道似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沈清感受着耳边粗重的呼吸打趣的笑言,“再说,师兄现在带我回去,还怎么娶太子妃?” 沐流云手臂更加收紧,恨恨的说道:“你不相信我?” 沈清叹了一口气,“不是不相信师兄,只是明白,如今的你,总会有许多不得已。” 沐流云眼眸深思,琉璃色中渐渐透出一股坚决来。“师妹,终有一天,我会…” 沈清心中骤然收紧,他余下的声音淹没在她墨黑的发丝间,会…什么?不安的感觉蔓延开来,无端的从心底深处浸出一丝冷意。 她顺从的伏在他的怀中,直到天已是大亮:“师兄,你该走了。” 男子温热的手爱怜的拂过她头顶的发丝,眼中带着瑰丽的琉璃璀璨。“师妹,记住我的话,不许再爱上别人,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清笑了笑,眼底清湛,爱上一个人,谈何容易。 他捧着她的脸,看进她眼底,在她额上印上滚烫的轻吻,随即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沈清透过半开的门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额间隐隐发烫。 她的师兄是天下最优雅的男子,连离去飘飞的衣袂都被这晨风追逐。 只是那决然离开的身影中却透着从未有过的寂寥和孤独。心中有一抹心疼的感觉涌了上来,她感受这痛楚,暗恨自己的动摇。 御书房中,连澈一脸苦恼的看着桌上的折子,无非就是些清流一派的官员弹劾西陵候教女无方,竟然敢损毁御赐之物。 他忍不住低咒:“蠢货。” 西陵怎么会出这么一个蠢货。 沈常山是清流一派的领头人,那一派官员那是食古不化软硬不吃,却又在民间声望颇高,轻易动弹不得,连他都拿他们没办法。 这个女人当众辱骂不说,居然还敢破门而入,甚至损毁太上皇钦赐的匾额,她真当她西陵是个什么角色不成。 “皇儿可要将赵让和安平召回?”太后担忧的道。 连澈头疼的摆了摆手:“他们已经出发有好几日了,如今恐怕也是追不上了。” 太后亦是忍不住扶额:“这下倒好,本指望西陵和昭王府对抗的,现在出了这么个事,这下可倒是好,西陵倒是先和清流一派那帮老匹夫杠上了,如今皇儿你还不得不保他。” 连澈怒从中起,冷声说道:“保?敢问母后,朕还要怎么保的住?这么大的罪名。 当初袁尚书之子不过是当众将御赐的一块玉佩送给了一个青楼女子,先帝大怒,斥其不尊罔上,结果全家被流放岭南,如今赵璃梦犯的罪,砍她脑袋都嫌轻了。” “那…可如何是好?总不能放任昭王府一家做大吧。” 太后毕竟是女流,被连澈这么一说顿时没了主意。 连澈眸光一闪,嘴角牵出一丝笑意来:“祸兮福之所倚,这次或许是我们的机会。” 太后疑惑道:“皇儿的意思是?” “他西陵不过是朕用来牵制连陌的筹码罢了,朕再怎么费尽心思保他,他最终也不是朕的人,最多不过对朕存有一丝感激罢了,还不如,趁此机会,将西陵牢牢控制在朕的手中。” 太后脸上闪过恍然之色,这是要夺了西陵的兵权了:“皇儿可有对策了?此事必须万分小心,一个不好,若是西陵和昭王府联合,那事态就不妙了。” “母后放心,朕自有分寸。” ................................................................................................................... 仲夏的夜晚,周籍看着眼前一身黑纱包裹的女子嘴角止不住抽了抽:“表姐这是要去做贼?” 沈清睨了他一眼,:“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闲来无事本想找表姐聊聊天,看来表姐是没时间了,”他眼睛有倏的一亮“表姐这是有什么好事,不如带上我吧。” 沈清轻蔑的笑了笑:“你…...?”算了吧,凑什么热闹。 周籍不服气的道:“表姐可不要小看了我,最近跟着师兄,我长进了不止一点呢。” 沈清也不多说,只见一阵黑影晃动,女子已来到了面前,又是一个眨眼间,女子已立在窗前,手中夹着男子腰间从不离身的玉珏。(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夜闯天牢 周籍顿时大叫:“你使诈,有本事别用轻功,我们比划比划。” 沈清冷嗤一声:“莫非以后遇到敌人,你也要跟人家商量一下,用你会的招式不成?别忘了,你表姐我最拿手的可不是轻功。” 周籍闻言俊脸一红,强撑道:“你这是乘人不备,胜之不武。” 沈清笑容璀璨,走来过来轻佻的拍了拍他红白相间的脸颊:“小子,梁上君子这种事,还是等你把功夫练好了再说,不然小心小命不保。” “表姐要去爬谁家的梁?” 沈清紧了紧腰间的腰带,随手抓了一把瓶瓶罐罐放在腰间:“倒不是谁家的梁,去趟天牢遛遛。” 周籍闻言很是惊了一下:“天牢?你去天牢干什么,被人发现的话那还得了?” 沈清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当你表姐真是吃素的?放心,我有准备。” 她晃了晃手中的瓷瓶,脸上尽是笃定。 周籍呐呐的说道:“好吧,上次你给我下毒好像也很厉害的样子。” 沈清不由气结,感情这小子心里,自己也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懒得同他废话,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来不仅是制毒的有瘾,解毒的人也会上瘾。 之前师父还在的时候,一个忙着制毒,一个忙着解毒,斗的倒是不亦乐乎,现在许久没有接触到新的毒物,倒是手痒的很。 百灵脸上的疤痕能这么快消退,绝对不是什么圣品解药,天下间能有如此奇效,难道真是她想的那样吗? 如今想要知道答案,只能冒险取她身上的血液一验便可知。 沈清小心翼翼的顺着墙根摸索到了天牢门口。 入目的情景却是让人大吃一惊,门口本应巡防的侍卫一个也没有,几个守卫横七竖八的倒在门口不省人事。 沈清急忙上前查看,很低级的迷药而已,她沉思瞬间,踢开挡在门口的一个男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一路走来,除了墙壁上的油灯,空无一人,或明或暗的走廊里,不时远远的传来一阵嘶吼,空气中有着常年潮湿发霉的味道,闪烁着的油灯噼啪声将整个天牢显得格外诡异。 走了大概有一刻钟时间,沿路牢房中关押的犯人居然诡异的没有对她呼救,只是带着惶恐的眼神紧紧盯着她。 她行了大约一刻钟时间,走廊的前方一片漆黑,前方小门半掩,无尽的黑暗气息透了出来。她提了提神,抬脚跨进了门内。 走了近半刻钟时间,前方朦胧着透出了一丝微光和一阵奇妙的响声。 她一手执着银针,一手扣在腰间,悄声靠近,“啊…嗯….”越发靠近那阵奇妙的响动声更加真切。 待到清晰的传来之时,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天牢里竟然也有人上演活春宫。 若在平时,她可能会猜测是哪个狱卒在强暴那些颇有姿色的女犯人,可是沿路的诡异场景,她实在是想不出里面********的会是何人。 她屏住呼吸再靠近了些,眼中的景象明晰起来,所猜不错,这是一个单独的囚室,和普通的监狱完全不同,没有普通牢房的肮脏不堪。 除了空气混浊一点,木板间留着空隙,内部的构造俨然同客栈的房间一样,床榻被褥,甚至还铺着地毯。 看来关押皇族亲贵的地方就是不一样。 视线移到囚室中唯一的床榻之上,两道抵死纠缠的身影映入眼瞳,女子雪白的玉臂灵蛇一般勾住男人的脖子,妩媚的脸上尽是红潮。 男子麦色的胸膛上满是汗珠,滴滴顺着小麦色的肌肤滚落,然后落入女人两只饱满的丰盈之间,那气氛,格外诱人。 粗喘的呼吸声夹杂女子的娇喘使得氛围分外的糜情,男人精壮的手臂抬起女子的身体,劲腰疯狂的耸动着,一手抓住女子一只丰满如玉兔的饱满,惹来身下女子连连求饶。 沈清视线上移,在看到男子的脸的一刹瞳孔猛的一缩,再定睛看去,冷冽的眉眼,谪仙的容貌,不是连陌是谁。 沈清有瞬间的迷茫,难道说,之前百灵在宫中所说的话是真的? 而连陌,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对她毫无爱意,那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这样反复无常。 究竟哪一面才是他真实的一面。 再次看了眼床上纠缠的男女,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若说连陌真的有意于百灵,他又怎会忍心如此伤她,若是无意,以她的观察,他着实又不是个酒色之徒。 百灵的这点姿色,断然还没到能让人魂牵梦绕的程度。 她微眯了双眸,目测了下离床榻的距离,若是再近三尺,她便有把握将两人放倒,这样,不仅不会空手而回,也可以看看这个连陌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将呼吸放缓到极致,脚步轻动,身子小步向前移动,双手紧紧的捏住,蓄势待发。 眼看着离既定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一道大力袭来,她只觉腰间一紧,瞬间便落入一个清冷的怀抱中。 沈清心中一骇,不及思考,手中的银针反手向着身后之人的脖颈斜刺而去。 就要刺破身后之人脖颈的瞬间,鼻尖窜入一股熟悉的清竹香味,她脑中一滞,紧握着的银针紧贴着男子脖颈间的皮肤堪堪停住。 身后之人胸中微震,似是轻笑一声,揽着她一下子奔出了囚室。 黑暗中,沈清将搁在他脖子上的银针向前压下,冷声道:“停下。” 男子闻言停下脚步,两人身处漆黑的走廊之中,只能闻见囚室中若有似无的声音。 “你是谁?” 男子靠近她耳边:“你不是已经认出我了吗?” 沈清微微侧头,避过耳畔温热的呼吸。 这人对她还真是有信心,就那样任由她的银针刺过去,万一她没有认出他来呢,那样的情况下,他突然将她挟持,本能的反应便是攻击。 若不是她闻出了他身上的味道,那后果…... “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个人的脸….”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来这里?”连陌不答反问。 不得不说,让她看见刚才的景象,他心中十分不虞,虽然那个男人不是他,可是让她看见同他有着一样的脸的男人和其他女人床笫之欢,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随便看看,我倒是不知,世子何时有了这样的分身术了?好像,技术还不错。”(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牢房相遇 “呵…....” 连陌不怒反笑:“你这随便走走竟然能走到天牢里来,实在是稀罕。还有,不是我有分身术,而是那个男人冒充我。” 暗夜中沈清挑了挑眉:“是么?万一是你冒充他呢,这可说不好。” 连陌心中一晒,他的功力自然可以在暗夜中视物,倒是没有想过她功力尚浅,应该是看不真切的。 他一笑,黑眸在黑夜中越发幽暗,他突然俯下身,准确的捕捉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沈清只觉唇上一凉,男子口中清新的竹香便蹿进了口鼻,她一愣,那灵活的舌尖正好趁机探入口中,横扫纠缠着汲取她口中的****,味道一如往昔的迷人。 沈清反应过来,心中大怒,抬手就要用力推开,不料男子却突然退了开去,戏谑的说道:“大名鼎鼎的神医,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记这个味道。” 沈清眸光晶亮,她现在真要怀疑眼前之人到底还是不是那个清冷如仙的陌世子了,但是同他所说,相貌可以相似,但是味道却是极难复制的。 想要骗过对气息敏感如她,那更是不可能,口中残留的味道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那该死的连陌。 莫名其妙被吻,沈清的心情可好不到哪里去,她紧了紧素手,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厉色,对着男子身上某处穴位狠狠的扎了下去。 男子低微的闷哼声传来,纤腰却被他箍的更紧。 沈清眸中闪过讶异之色,感受着男子靠在肩头不稳的气息,疑惑道:“你为什么不躲?” 以他的武功修为,根本不可能躲不掉,她刺向的地方是人体最痛的一个穴位,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就晕过去了。 连陌微微泛着青白的脸隐在暗夜中,待那阵全身撕裂般的疼痛稍缓,低声笑说:“我一时没忍住轻薄了你,总得付出点代价让你消气不是。” 沈清心中一滞,怒气不减反增。 她收回手中的银针,拽了下男子强健的手臂:“放开。” “干什么?” “你这样抱着我又是干什么?” 连陌似是才觉不妥,轻笑一声,却并不放开,他再次凑近她的耳畔轻声解释道:“还记得上次袭击你的黑衣人吗?” 沈清被这一问勾起了兴趣,也忘了将眼前的男子推开:“怎么?” “我的人查到他和百灵私下有所来往,这才来看个究竟。” 沈清恍然:“所以,巡防的侍卫是你调开的?” 连陌点头,随即想起又怕她看不真切再次凑近说道:“不错,不过这里面的人可不是我干的,他下的迷药,我不过是帮他收拾了下残局而已。” 就说金耀最坚固的天牢怎么可能这么脆弱。 沈清想通了这些,这才觉得男子离他实在太近,两人如同热恋的情侣一般耳病厮磨,她拢了拢秀眉低斥:“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靠我这么近,还有,放开你的手。” 连陌有些无辜的声音响起:“可是我们现在的位置离囚室并不远,万一发出什么声响惊动了里面的人那就不好了。” 沈清眼带清波,为何她感觉今晚的连陌同平日清冷的样子相差甚远,忍不住心中腹诽,这个连陌是吃错药了? 连陌有些迷醉的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漫不经心在她耳边低语:“说说看,你今夜来此,究竟要做什么?” 沈清被他紧紧挟住不能动弹,心下又滋生出恼怒:“我为何要告诉你?” 连陌在暗夜中一笑:“我可以帮你。” 黑暗中,他目光迥然的尽情欣赏她脸上的表情,心下诧异,为何不论她做出任何表情他都都觉得分外迷人。 沈清思索片刻,如今她无法判断那个假连陌的深浅,若是凭借一己之力,并没有万全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若是眼前之人愿意相助,那就完全不成问题了。 连陌见她不说话,当她是默许了。“告诉我你的目的。” “我要从百灵郡主身上取一点血。” “这个不难。” 他接着道“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不妨等那个男人走后再行动。” “这个男人是谁你可知道?。” 连陌摇头,“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是不是之前袭击你的黑衣人,我才半夜三更的守在这里等啊,不然,你以为我喜欢听活春宫?” 沈清又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心下有些不自然,“那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一会他出来会不会发现我们?要不我们先出去,等他走后再进来?” 连陌不赞同的摇头:“我还想看看,这个人为何和我有一样的面容,我想知道他究竟是假扮的还是说本身就长这样。” 沈清心中一惊,当时只顾着震惊了,也没有细看,如今回想那人的容貌,似乎确实没有易容的痕迹。 “那你想?” “我刚才便想凑近点看看清楚,谁知道让你抢了先。” 沈清赞同的点头,她也想知道,如今囚室中这个和连陌有着同样面孔的男人,是不是就是当日袭击她的人 “那好,我们现在过去再仔细看看。” 连陌皱眉:“不,你在这等我,我去。” 他霸道的不愿让她看到其他男人的身体,尤其那个男人,现在还长着和他一样的脸。 却不料沈清毫不在意的轻笑“又不是没见过。” 她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惹得他眸中染上一抹恼意,想要阻止又苦于一时找不到理所当然说辞。 沈清功力有限,这样漆黑的暗室中,仅能模糊看到男子的轮廓,见男子不说话,当他是同意了,她一把抓住他的大掌,当先一步往囚室的方向挪了过去。 连陌脑中正在思索说服她的对策,却不料手掌被女子温热的小手牵起,心跳顿时狂乱了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同他亲近,虽然知道不过是她下意识的反应,还是心里一醉,她指尖的温度透过两人手心丝丝缕缕传来,一直暖到心间,在心里浸出蜜意来。 他顺从的由着她牵着慢慢向前移动,对于他而言不过一个呼吸间的距离,却舍不得这份温暖,心里只希望这条永远没有尽头。 沈清拉着身后男子的手,慢慢的小步向前探索着挪去,而男子唇边那惑人心弦的弧度,沈清自然是看不见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偷窥 距离并不远,女子娇柔的呻.吟和男子激烈的粗.喘之声愈加清晰的传来,间或夹杂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肌肤撞击的声音。 沈清不由得脸颊有些发烫,虽说已是活过两世,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似少女般羞涩,只是如今同一个男人扒在墙角听活春.宫,心里还是极为不自然。 手间一紧,沈清回过头来,连陌将她拉近了些低声说道:“就这里了。” 沈清生怕惊动了尚在激情之中的二人,也压低声音说道:“可是我还是看不太清楚。” “若是再过去的话,恐怕会被他发现。” 沈清一惊:“你是说?” 按照正常来说,这样的距离,那人又在经历那样的事情,除非如连陌这样的高手,否则,根本不可能会发现他们。 连陌脸色带着一丝严肃:“那人虽然武功略逊我一筹,可是却诡异莫测,善用毒,我怀疑,他是白僵人。” “白僵?”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从未听说过白僵人有人善毒的。 连陌点头,继续低声道:“白僵七百年前便是以毒闻名,当时还有一个教派,名为九毒宫,据闻当时九毒宫便是以九种诡异至极的毒药闻名天下,后来九毒宫霸占了当时的白僵王宫,彻底将白僵捏在手中。” 见沈清听的认真,他伸出另外一只手,将她揽至身后。 颀长的身影恰好将她的视线隔开,不让她看到囚室中的激烈,继续说道:“后来九毒宫主不满足于白僵那小小的一隅,便又试图向周边的祁山,北沐,金耀扩张。三国当时亦是被他们的那诡异的毒术所恐,遂决定联手攻打白僵。” 他不放心的看了眼身后的情景,沈清被勾起了兴趣,催促道:“那后来呢?” “后来?三国广招江湖英豪,着三国六十万大军和江湖英雄三万余人,经过惨烈的死伤,最后踏平了九毒宫,九毒宫就此土崩瓦解,无奈的是,九毒宫主重伤后逃走,从此不知所踪。” “这些为何我从未听闻?”她疑惑。 “因为此次绞杀三国亦是耗尽兵力伤亡惨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白僵,竟然举三国之力才堪堪止住,这也使得当时的三国皇帝心有恐慌,生怕白僵死而不僵,三国帝王商议过后,这才下令屠尽白僵所有人,明言提起此事者亦是格杀勿论。” 沈清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屠尽白僵?所有人?包括普通百姓?” 连陌面色有些冷。点头道:“自然。” “所以这才没有人知道白僵之事?” 连陌再次点头,“是的,当时参与此次绞杀的士兵和江湖人士都被禁言,而白僵地势险要,不宜农事,加之三国对于瓜分白僵一事迟迟未能达成一致。 最重要的是....当时的白僵被九毒宫所控已久,处处都是致命的毒药,三国分别派遣几支军队,最后都悄无声息的死在了白僵,无奈便任其荒芜,无人接管了。” “那现在白僵的人是?” 连陌叹息一声:“官府的人不敢再去,那些亡命之徒却不管这些。许多躲避仇杀的人纷纷逃进了白僵,奇怪的是,这些人却活了下来,渐渐的一代代繁衍下来,也就成了今天的白僵。” 沈清默然,几百年前,白僵的九毒宫当真这么厉害吗,需要合三国之力才能绞杀。 “事情结束之后,渐渐的成为了皇室密闻,加之年代久远,所以普通百姓自然是不知道了。” 沈清蹙了蹙眉:“你的意思是那人就是几百年前九毒宫的余孽?” 若真是那样,她倒是想要看看,当初的九毒宫到底是如何厉害。 “我也只是有些怀疑罢了,百灵身上的毒,你…并没有给她解药吧?” 沈清微微一笑:“你知道?” 连陌亦是一笑,“我自然知道,我虽然对毒术了解不多,却还知道,解毒比制毒可是难了许多,不说九毒宫早已消失,就算是有余孽,也早已不复当年的鼎盛。 现在更是杖头鼠脑人人过街喊打,日子过得分外凄凉。 当今天下能轻而易举将你下的毒解除的人,恐怕除了毒怪没有人有这样的把握了。” 他眼角余光瞟向囚室中,确认那人没有发现他们:“而他居然能让百灵的脸短短三天时间恢复如常,而且近日居然越变越美,性情也变了些,着实太过诡异,所以我猜测,这人恐怕和几百年前的九毒宫脱不了干系。” “啊…”一阵夹杂着到达极致的尖叫声传来,沈清越过连陌肩头向囚室中定睛看去。 模糊中,百灵跪趴在床上,男人一手箍住女子的腰,一手抓着雪白的翘.臀,窄.臀疯狂的摇摆宣泄,完全不顾女子的哭喊求饶。 连陌见她眼神晶亮的看着床榻上的男女,心里就是一堵,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将她的脸往胸前一按,闷声道:“不许看。” 沈清不满的挣扎起来,:“不看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易容的,你能看我就不能看?” 连陌紧紧将她扣在怀里,当他想看么?一看到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和别的女人交欢,他就恶心。 “你告诉我怎么看他有没有易容?” 沈清被他霸道的箍着,身体一动不能动,挣扎不过也就认命的趴在男子胸前,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你看他脸和脖子的肤色,是否一致?” 连陌撇了一眼:“一致。” “再仔细看看,脸的边缘处有没有不平整的痕迹?” 连陌看了看:“没有。” “表情呢?做表情的时候会不会不自然?” 连陌凝神看去,正好男人也到了极致之处,伴随着女子的抽泣求饶,在一阵疯狂的动作之后,脸上肌肉微微抖动,脸色泛出红来,鼻翼不由自主的翕动,神情满足。 “表情自然。”沈清自然是听到了那阵响动的,这个时候的表情还是自然的话…... “再看看他的发际线有没有剃过或者沾染的痕迹。” 连陌仔细的看去,床上的两人结束了滔天的激情,瘫倒在了床上,男人脸全部露了出来。 连陌瞳孔微缩,仔细辨别后凑近沈清的耳畔,用比方才更低的声音说道:“我确定,这人没有易容。” 听到他笃定的声音,沈清问询的看着他。 “我刚才看见了他的正面,他方才都是侧脸对着我们,所以同我的脸相差无几,可是他的正面,还像一个人。” “谁?” “一会再跟你说,我们先出去。” 趁着男人还在回味的档口,连陌将沈清搂住,运起轻功,悄无声息的在黑暗中离去。(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取血 两人匆忙出了天牢,轻巧的没发出一丝声响。 双双灵敏的落在大门外一株有着茂密树叶的树丫上,静静看着天牢大门。 不一会儿,一个浑身漆黑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依然是一身黑衣,黑色的面具,整个人几乎同这暗夜融为一体,他抬脚随意的踢了踢门口的侍卫,确定他们还在昏迷之中后,方才放心的离去。 两人在树上又呆了两刻钟,知道确定那黑衣男子走远方才跃至天牢门口,沈清探了下守卫的脉搏,随即从腰间拿出几粒药丸分别喂进几人口中。 见连陌不解的目光,她解释道:“那人算好了时间,这几人一会就该醒了,为了以防万一,只得让他们再多睡会儿了。” 确保了几人暂时不会醒来,沈清当先一步迈进了牢门。 顺着适才走过的路,两人一前一后,不一会儿便到了百灵的囚室之中,连陌拉住沈清,不放心的问道:“你一个人行吗?” 沈清抬眸一笑:“世子未免也太小看人了,若是连她都搞不定,恐怕我那师父得废了我。” 连陌表情一松,随即放开了手,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关心则乱。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隐约见到床上的女子光裸的玉臂,想来那人也不会体贴的帮她穿好衣服。 他眼神紧紧追随着一身黑色纱衣的女子,以戒备的姿态站在墙边。 沈清进了囚室,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淫.靡气息。 她屏了呼吸,跨过散落一地的女子衣物,来到床边,露在被子外的床单之上有几点未干的水渍。 手中擎着银针正要行动,眼光不经意瞥见床沿边上几粒淡黄色的粉末,她眸光瞬间沉了下去。 几不可查的轻烟散落,沈清迅速拉过女子的手臂,银针刺破指尖,用两只手指轻轻挤压,滴滴猩红的血液滴入准备好的瓷瓶中。 取了血,女子收好银针,迅速转身出了牢门。 连陌见她出来,正要说话,沈清却一把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用一抹带着似麝香气息的白色绢帕捂住他的口鼻。 连陌来不及惊讶,女子催促的声音已经传来“快走!” 连陌会意,一把揽住她的纤腰,运起内力飞快的闪出了牢门。 “去沈府。”她又道。 连陌也不多说,带着女子飞快的越过玉凤街。 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又哐当一声关上,连陌放下沈清,眼神不安的在她身上搜寻,焦急的说道:“可是有哪里不适?” 说着就要伸手探她的脉搏。 沈清一把打掉他伸过来的大掌没好气的说道:“有事的可不是我。” 见连陌疑问的眸子,她拉过他的手,仔细的号起脉来:“别动。” “到底怎么回事?” 沈清闭了眼,摸着男子脉搏的手探入了一丝内力:“那人不知是发现有人进去过了还是生性谨慎,房中洒了毒粉,你刚才运功可有什么不适?。” 连陌摇头,“没有,你怎么样?” 沈清这才放开他的手,“我没事,那点毒奈何不了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忍不住问。 沈清将鬓边有些散乱的发丝随意拢在脑后,不甚在意的道:“那点毒粉对付普通人足够,对我,可是没什么作用的。 好在下的毒时间太短,并未扩散太远,你刚好又离的远,应该没有吸入多少,刚才我探过你的脉,加之你功力深厚,才没有大碍。” 连陌奇道:“他是通过气息发现我们的?”沈清点头,“行医之人对气味最为敏感,我们在那里呆了那么久,自然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味道,被发现也是正常,不过这也证明了…那人确实是个用毒高手。” 连陌不放心的瞅着她,迟疑着再次确定:“你在里面那么久,当真没事?” 沈清笑容明丽的开着玩笑:“若是这么一点毒就把我难倒了,风轻云不打死我。” 说完才想起来,两人说了半天话连烛火都没燃。“稍等。” 她转过身,摸索着在柜子一角找到火折子,明亮的黄色烛火摇曳生姿。 烛火乍然打在连陌白玉般的脸上,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沈清撇开目光,口中问道:“对了,刚才在囚室外你说那人不是易容的?” 连陌目光一沉,点头道:“是。” “你是根据什么判断的?你说…你看到了他的正面,像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最关键的是,如果那人不是易容的,那么相似的容貌,应该会同眼前之人有着斩不断的关系吧。 连陌目光中浮上了一层冷意“韵侧妃,我父王当年最宠爱的女人。” 沈清闻言一怔,有些意料之中又有点意料之外:“你是说…那人有可能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 连陌脸上难得的显出了一丝迷惘:“我不知道,但是若不是他,谁能有如此相似的容貌呢?” “他….是你哥哥?” 男子面色一下子冰寒了起来,沈清一愣,连忙解释道:“你若不愿说就当我没问好了。” 一不小心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刚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样无异于揭人伤疤,确实不该。 连陌表情却是恢复了正常:“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件事情当时人尽皆知,不过是你不关心这些,所以不知道罢了。” 连陌的目光透过烛火,直直的打在沈清脸上,眼中带着一丝落寞:“我从来没有亲口和别人说过,你可愿意听?” 沈清恍然有一种错觉,他想要告诉她。 他不等她回答便开口。“那个人,侧面看来同我几乎一模一样,可是正面看去,也不过同我七分相似罢了,剩下的那三分,就是像那位传言早已过世的韵侧妃了。” 沈清将烛火拿远了些,回身坐在床边的小桌边,“这么说,那人十有八九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连陌点头,跟着她也坐在了小桌边,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当初父王同叶韵在一次宫宴上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叶韵是太常丞叶休的庶女,身份根本不能匹配当时已经贵为太子的父王,奈何父王对她用情极深,不顾身份悬殊便纳了她为侧妃。 韵侧妃也争气,过门不过三个月便怀上了子嗣,这让他更是惊喜,对韵侧妃的宠爱更甚,甚至为了她能在太子府站稳脚跟,在安平公主还未有孕的情况下,就与她定下儿女婚约。 就在这时,先帝却突然下令聘卫尉卿卫尤的嫡长女卫乔为太子妃,他心里并不愿意,但是害怕触怒先帝,也就勉强答应了。 只不过当时的卫乔也是不愿嫁他的,她同父王的弟弟,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自小青梅竹马,感情颇丰,只不过碍于皇命和家族利益不得不嫁而已。”(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往事 听到这里,沈清脑中不由的浮出桃色联想来,莫非连陌不是前太子连潇的儿子。 连陌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眸子微嗔:“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 母妃嫁给他做了太子妃后,很长时间,他并不宠幸她,最后迫于家族逼迫,她对他用了媚药,也就是那一次,母妃怀上了我。 也是那一次,让父王彻底恨上了母妃,自此以后,再不踏足母妃的宫殿。 他对侧妃的宠爱天下皆知,母妃并不嫉妒,她只是克己守礼的当好她的太子妃,一心期盼将腹中孩子抚养长大而已。 父王忙着宠爱那个他爱的女人,也对母妃视而不见,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几个月,然而,这份平静随着韵侧妃的难产而亡画上了句号。 一尸两命!他认为是母妃设计,他所爱的女人才会香消玉殒,因为在他心中,他的太子妃就是那样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 多亏了现在的太上皇找到先帝求情,母妃被接到当时太后的寝宫修养,这才幸免于难。” 他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心爱的女人死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也就垮了,他放弃了一切,从此消失在了金耀皇朝。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而母妃,五个月后,也因为生产时大出血而亡。” 他说这一系列往事的时候,除了那一声嘲讽,一直都是极为平淡,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沈清张口,迟疑的问道:“那么,当初韵侧妃难产,是太子妃做的吗?” 连陌眼神滞出一抹空白,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后来有再找过他吗?” 毕竟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抹去的。 “没有,既然那是他的选择,我何苦再去打搅。只是,如今同那人的出现,是不是一个笑话呢?” 沈清垂下眼帘,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安慰么,他那样骄傲的人是不需要的,同情,那更不需要了。 “我知道你不需要同情,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想说什么?” 男子目光在烛火中有些飘渺:“我没有目的,只是单纯的想告诉你而已。” “只是想同你分享我的过去,离你更近,哪怕这过去并不是那么幸福和明亮。你和他九年的青梅竹马,和他三月的夫妻之情,而我同你,现在什么都没有。” 沈清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和‘他’是谁,也能猜到他话里的意思。 她被他眼中的热度所烫,转移话题道:“既然如此,那你准备如何处理那人?” 连陌如水的唇淡淡勾起,掩饰着心中的失落:“先看看他有什么目的吧。”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沈清面前:“百灵身上的毒你能查出是何毒吗?” 沈清不客气的接过茶水,抿了一小口:“还不确定,我得先研究研究,有结果的话,我让阿籍告诉你。” 夜深凝,窗外的树梢上染上露珠。 沈清将小窗推开了些,指尖氤氲着晨雾:“天快亮了,世子还是早些回去罢。” 连陌抬眼看了眼窗外,喉中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他慢腾腾的站起身,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 沈清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叫住他:“世子,你等等。” 连陌手下意识的握成拳又松开,他转过身,眼带星芒的看着沈清。 沈清拿出一只碧色淡雅绣梅花的香囊递到连陌面前:“世子若是要追查那个人,带着这个香囊会比较好。” 见男子毫不犹豫的收下,沈清接着说道:“暂时还没有摸清楚那人的来历,对于他用毒也还不甚了解,这个香囊只是能避免大部分普通毒药而已,世子若是要接触那人,还是当心些才好。 虽说你们也许是……但是他这样无端的出现在金耀,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连陌眼中光芒细碎,看的沈清只觉无端的诡异起来。“好。”他将那碧色香囊小心的揣在怀里,这才姿态从容的消失在沈府的夜色中。 眼看夜色将过,沈清却是睡不着了,她换下身上的黑纱衣裙,着了一件白色常服,来到书房。 手中晃动着白色的瓷瓶,百灵郡主身上的血液,她实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那人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直到天色大亮,阳光透过窗间的缝隙照进来,斑驳着像是在房中勾勒画卷。沈清眼神复杂的看着奋战半夜的结果,脸上显出凝重的神色,难道说那人真的和几百年前的九毒宫余孽有所牵连,不然,为何会有如此阴毒奇异的毒药。 毒怪所制的毒虽然毒辣难解,令人恨不得肝肠寸断,但,与眼前的东西比起来…... 她眸中浮出一丝冷色,看来,这次可是不小的挑战。 沈清将书房的东西归置好,本想再睡个回笼觉,刚要脱衣服,玉梅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夫人来看您了。” 沈清将半腿的衣衫拉好,脸上带着一丝不耐:“进来帮我梳妆。” 闻见她有些凉意的声音,玉梅小心的推开门,拿了一件藕荷色云袖暗花水纱裙:“小姐您看这件怎么样?” 沈清随意的看了一眼,自她手中接过,自己换了起来。 玉梅只好站在一旁,时不时的帮她系下带子。 “夫人在前厅?”她问道。 “是的,夫人一早就过来了,说是让小姐您多睡会儿,这才不让奴婢叫您的。” 沈清来到铜镜前坐下,玉梅会意,灵巧的手在墨发间飞舞,不大一会,便挽了一个简单不失优雅的发髻。 沈清随意拿起梳妆盒中一只白玉梨花簪插在发间,对着镜子细细端详一阵,确定并无不妥这才起身:“走吧。” 一身桃红正装的女子正襟危坐,腰板挺的笔直,她生着一张清秀温婉的脸,浅浅的眉毛,粉嫩剔透的嘴唇,下巴微微有些圆润,带着福相。 头上挽着富贵的花冠,一边插着一支彩蝶明珠金步摇。 她也不过刚好十六岁,正是娇俏可人的年纪,可能因为已为人妇,整个人从骨子里透出一抹娇媚来,连眼波也含着初春。 见沈清出来,她绽开一抹亲切的笑意:“大小姐睡的可好?” 沈清在她临近的椅子上坐下,脸上笑容清淡:“尚可,夫人一大早就过来风林阁,可是有事?”(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别扭 许蝉对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也有所耳闻,遂也不计较她的冷淡,依旧笑意不减的说道:“是老爷差我前来请大小姐用过早膳去书房一趟,我也不知是何事。” 沈清指尖轻点茶杯,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父亲这么快就信任和依赖这个女人了? 连找她去书房议事也要让这个女人来告诉她。 胸中有种酸涩感化了开来,有种被抢走心爱之物的感觉。 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可是骤然来临,浓浓的失落感依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飞快的掩饰脸上的情绪,平静无波的红唇淡淡的道:“多谢夫人了。” 虽然这人是她名义上的继母,可是每次看到她那张比她还显稚嫩的面孔,“母亲”二字就怎么也叫不出口。 对于她之后的虚寒温暖,沈清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不时的敷衍应和两声,直到玉梅毕恭毕敬的把她送了出去她才回神。 玉梅嗔怪的眸子睨着她家小姐:“小姐您今天是怎么了?” “啊?” “我是说您今天是怎么了,和夫人说话一直魂不守舍的?” “哦。无事,你先下去吧。” 玉梅泄气的叹息一声:“真搞不懂小姐你。夫人送来这么多东西,又是嘘寒问暖的,小姐您到是好,连句谢字都没有。” 沈清无暇的脸上略过轻嘲:“她要的,可不是我的感谢。” 玉梅愣了愣,眉头纠结起来:“可是小姐…...” 你也不能就这样给脸子啊,好在夫人也没计较。 “好了,你不必多言,她毕竟是这沈府的夫人,我心中自有分寸。” 话本小说里继母疯狂虐待原配或者庶出子女的现象其实并不多见。 一来当家的不会不管不顾,毕竟再怎么地位低下,那也是他的子女,断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被折磨。 二来,一般能做正室,那都是夫家千挑万选的,可不是只要长的好看就可以了,古人向来究竟一个德字,豪门望族中女子的德行是在考核中占了第一位的。 再者,金耀嫡庶之分甚严,庶出子女若自身无所建树,家族只会保他衣食无忧,鲜少出现庶子继承家业的。当然,皇家除外。 一大早上演这样一出,沈清也没有心情睡觉了,匆匆吃过早膳,让周籍给连陌带了口信后来到了沈常山的书房。 刚举手就要敲门,“吱呀”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满面桃容花色的许蝉一手端着托盘出现在门口,托盘上小小的瓷碗中隐约可见残留的汤汁。 一见着沈清的脸,她绽开一抹真切的笑意,“是大小姐来啦。” 说完又回头冲着屋内的人说道“老爷,大小姐过来了。” 沈清面容淡淡的打着招呼:“夫人。” 沈常山带着喜悦的声音从书房中传来:“清儿来了,快进来。” 沈清对着许蝉礼貌一笑越过她的肩膀,进了书房。 身后传来低沉的关门声响,沈清抬眼看着书案边坐着的沈御史:“父亲今日面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沈常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许家的教养不错,为父观察了这一阵子,也有过试探,许氏也算是聪慧贤良之人,近日来,倒是替为父省了不少心思。” 沈清看着沈御史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神情,心中骤的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带着淡淡的疼。 他也不过才四十岁,对于男人来说,正当壮年,这么多年来,却是执着的痴守着一份早已成为往昔的感情,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能够与他比肩共担,自己竟然无端的吃起醋来。 她心下愧疚,脸上带着恼意,呆呆的坐在一边不说话。 沈常山只当她心中介意,已染微霜的脸上不知所措起来:“清儿可是介意…..?” 沈清连忙抬眸,笑容真挚:“父亲不要误会,女儿只是不太习惯,只要她真心愿意伺候父亲,打理沈府,同父亲齐心携手,白头到老,女儿自然认她是沈府的夫人,只是还请父亲原谅女儿,‘母亲’二字实在是叫不出口。” 沈御史的眼光她还是相信的,任许蝉再精明,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论心机,怎么敌得过浸淫官场二十年的人。 沈御史微微放下心来,走近了她,大手抚摸着她如丝的秀发:“清儿一直是最懂事的。” 沈清在他手中蹭了蹭,撒娇道:“父亲找我有什么事?” 沈御史手一顿,按住她的肩膀:“清儿你…还是走吧。” 沈清心中咯噔一下:“父亲的意思是…?” 沈御史看着女子清澈的眼神,不忍的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满朝文武都在上折请求皇上早日立后,可皇上却一直压着,我担心…...” 虽说自己女儿已经是寡妇之身,按理来说断然是不可能再…... 可是皇上的眼神,毫无掩饰的全是热烈,他好歹是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而如今朝中丞相实力不可小觑,若是女儿真进了宫,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况且沈家如今……。 沈清想了一下,眼眸带着淡淡的不舍:“女儿知道父亲担心,本来女儿也打算父亲大婚之后便隐于江湖,只是有些放心不下父亲,如今看见父亲已有人照顾,女儿自然也就没有牵挂了,只是一想到又要常年不见,有些不舍。” 沈御史叹息一声,沉默了下去。 沈清和沈御史话别后回了风林阁,远远的就看见一道还未成人的男子身影,她跨入院中,脸上带着笑容:“拓儿这么早就过来了?” 沈拓一板一眼的行了礼才认真的回道:“今日学院休沐,恰好姨娘要过来拜见长姐,这就一并来了。” “哦?姨娘也来了?” 正说着,穿着一身半旧的碧色罗裙的戚姨娘连忙迎了出来。 “妾身闲来无事,见园中桂花开的正盛,就采了些回去,做了点桂花糕,听闻玉梅说大小姐也是喜爱桂花之人,我便想着同拓儿一道送过来给大小姐尝尝。还望大小姐不要嫌弃才好。” 沈清神态温婉的笑了笑:“姨娘说的哪里话,能尝到你亲自做的,倒是我的荣幸了。” 戚姨娘心里受用,脸上却谦虚道:“大小姐过誉了。”几人说笑着来到前厅。 沈拓站在沈清身边,接过沈姨娘手中的篮子,把包裹住着糕点的木盒打开,一阵扑鼻清香袭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议别 沈清捻了一块还散发着热气的金黄色糕点送入口中,连声赞叹:“姨娘果然是好手艺,这桂花糕软糯香甜,甚是可口,回头啊,你多备点,父亲到你院中也可请他尝尝看。” 戚姨娘脸色一暗,附和道:“大小姐说的是。” 沈清见她神色黯淡,不由询问道:“姨娘可是有什么难处?是因为父亲还是夫人?” 戚姨娘一惊,连连摆手道:“大小姐误会了,妾身不是那个意思,老爷待我已是很好了,夫人,也没有为难我母子二人。” “那是为何苦恼?姨娘尽管和我开口,若是我能帮上忙,自然义不容辞。” 戚姨娘长叹一声,“劳大小姐为我操心了,只怪我命不好,为人妾室也就罢了,只是想到,没能给拓儿一个体面的身份。” 她说完之后又怕沈清误会连忙接着道:“我也并没有不甘于此的意思,以我的身份能做老爷的枕边人,已是高攀了。 如今,老爷虽说有大半时间歇在夫人房中,但每月也总有那么一两日来我房里,这样我也不至于在府中站不住脚,我自然也不期望同夫人争宠,既然身为妾室,就该有妾室的本分。 刚才...只是身为一个母亲有感而发罢了,还望大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若是往日,沈清可能不会相信戚姨娘的这番言辞,但是她眼中对沈拓的愧然之情却让她不能生疑。 金耀男子虽然除了妻子之外可以有很多妾室通房,但是正妻的地位和妾室通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妻子不同于其他女人,她是必须被尊重的,她不仅为这个男人生儿育女,还得站在男人身后为他主持中馈,打理府邸,所谓相夫教子,这才是妻子的职责。 所以正妻不仅仅是男人合法的女人,更是生活中的伙伴。 而妾室仅仅就是男人解决生理需求和延续后代的工具而已。 这也是为何沈御史娶妻她会有一种父亲被人抢走的原因。 站在沈清身边的沈拓眉心一沉:“姨娘,我从未怨过你,之前是儿子不懂事,让你伤心了。” 显然,他想起了当初的荒唐事来,只是覆水难收,过去的事情也没法改变。 沈清在戚姨娘肩头轻轻拍了拍:“好了,过去的事情你还想他干什么,拓儿现在不是很好吗,踏实上进,一心求学,你呀,就等着以后看他金榜题名出人头地的一天好了。” 戚姨娘这才敛去哀怨,脸上展出笑容来:“这还多亏了大小姐。”她眼中闪着真挚的谢意。 “我说了,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正好姨娘和拓儿都在,今日就当正式告个别吧。” 两人闻言皆是一惊:“大小姐要走?” “长姐要去哪儿?” 沈清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不过,江湖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吧。” 戚姨娘心中实在不明:“大小姐不是在御史府待的好好的吗,这为何突然就要走了呢?难道说大小姐介意夫人?” 沈清连忙否认,“自然不是,是我喜爱自由,不愿困在这几丈方圆之地罢了。” 戚姨娘适时的表达了依依不舍之情,许久,默不作声的沈拓却说“姨娘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和长姐单独聊聊。” 知他们有话要说,戚姨娘也不多留,又说了些保重身体,常回府看看之类的话后,独自出了风林阁。 沈清细细的打量沈拓,严肃面孔上带着书卷气,无论何时何地挺的笔直的腰背,一丝不苟的礼节,俨然一个卫道夫模样,“你这个样子倒是颇有沈御史的风骨。” 沈清忍不住打趣道。不料沈拓却不接这茬:“你这时候急着要走,是因为皇上还是昭王世子?” 沈清眸子危险的眯起:“这话你听谁说的?” “用得着听谁说吗?整个金耀朝堂,谁不知道那两人对你有意思。” “呵…看来,八卦听了不少。”她笑道。 沈拓也不理会她的嘲讽:“真的必须走吗?” 沈清看着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少年,身量只比她矮两寸而已,嘴唇上方开始有了细细的绒毛。 这孩子,再过两年也该是个小男子汉了,“是,必须要走。”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怎么,舍不得我?” 沈清难得好心情的逗他,却见那半大的孩子红了脸,声音细小如蚊:“恩…” 他实在算是个不善表达感情的人,从小到大,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看见这位长姐,可是每见一次都会被她的漂亮震惊一次,小时候还不懂何为绝色美人,只觉得,不论再美的女人到了长姐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其实他也很想和籍表哥那样粘着她,可是他做不到,他只是一个姨娘生的孩子,怎配和光华万丈的她站在一起。 每每都只能胆怯的站在一边远远的看着她,生怕看见她美丽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来。 沈清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来,这个弟弟从小便不与她亲近,长大之后也只是毕恭毕敬而已,她还真没想到他会不舍得她。 “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而已,得空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恩…” “你也快长成一个男子汉了,应该懂得自己的担当,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自己争取,不要寄希望于别人。” “恩…” “别再和那群狐朋狗友出去花天酒地,你应该交一些值得交往的朋友。” “恩…” “……”沈清无语。 “你就只会这一个字?” “恩....”沈拓惊觉有什么不对,这才抬起眼来。 偷看了眼女子危险的表情,将说了一半的恩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等我长大了就来找长姐好吗?” 沈清果断的拒绝:“不能。” “为什么?”他有些不满的叫道。 “因为你有你必须承担的责任,你是姨娘这辈子的希望和依靠。” “那我就要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吗?我为什么不可以像长姐这样想去哪里去哪里,过我想过的生活?” “你当然可以,没有人有权力阻拦你过你想过的生活。 只是,人活在世上不仅仅只图自己舒坦而已,如果你觉得让姨娘一个人在这深宅大院中独自煎熬,没了期盼,而你,作为她唯一的儿子没有一点痛心的话那你就尽管去做,没有人谴责你,但是你的心里过的去吗?”(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是毒?是药? “这不公平。”沈拓反驳。 “世上本没有公平,你若事事追求公平,那便是幼稚。” 沈拓不服气的看着沈清,呼吸有些急促。 沈清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要记住,决定游戏规则的,永远是强者,而作为弱者,要么屈从于强者的游戏规则,要么,自己成为强者。 这金碧辉煌的权力中心,本身就是一个战场。” “那长姐为何不愿入宫?”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长伴君侧,不就是成为强者最好的捷径吗? “因为那代价太大,我不愿意,我宁愿做一个弱者,远离这个杀人不见血的战场。” 沈拓抿了抿唇角,说道:“不,你不是弱者,弱者不会有选择的权力。” “是吗?”沈清笑容带着迷惘,那为何她会有种不安的感觉呢? 送别了沈拓,沈清草草用了晚膳,沐浴过后斜靠着躺在软榻上无聊的翻着一卷古书。 一袭竹香飘过,沈清抬眼看去,一身白衣飘渺的连陌正立在屋中,好整以暇的看着女子慵懒的样子。 沈清眼光抬起看了看来人,只一眼又落到了手中的书卷上:“世子来的好早。” 连陌不客气的在软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见她眼皮也不抬的样子好奇的凑了过去:“看什么这么入神?” 沈清将封面一亮,白僵野史几个字便映入眼帘:“怎么想起看这种书?” “过去对白僵知之甚少,上次听你提起,倒是有了点兴趣。”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连陌道。 沈清眸光暂别了手中书卷,饶有兴致的问道:“我倒是对当初名扬天下的九毒感兴趣,世子可知道是哪九毒,中毒后是何症状?” 连陌表情微动,“这个嘛…还真不知。” 沈清心中暗暗遗憾又听他继续说道:“七百年前的白僵密闻,皇室档案里也只记载了那场三国绞杀的战役,至于当初白僵九毒到底是有多厉害实在是无从考证了。” 沈清有些泄气:“百灵身上的毒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我还以为世子好歹对七百年前的白僵九毒知晓一二,这样就能大概知道给百灵下毒的人是不是白僵余孽。” 连陌挑眉:“这么快?她中的是何毒?” 沈清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叹:“没想到这样的时代居然也能出现这种药。” “药?不是毒吗?”他不免惊奇。 难道说那人给的真是解药? “可以称他为药,也可以称为毒?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全看你怎么用。 郡主的血液中我之前所下之毒并没有解,之所以她的容貌恢复并且还越来越美是因为她体内还有一种药,这种药目前而言我也不知该叫做什么,但是他的功效也只能暂时压制我所下的毒,并不是长久之计。” 连陌心头有些吃惊“从来没有出现过?” “也不一定,只不过我还从未听人提起过。这种药的由来和作用方法解释起来颇有些复杂。” “那就先说说看他到底会导致什么作用和后果吧。” 沈清点头,略微思索后说道:“世子可知人为何有男女之分,动物亦有雌雄之别?” 连陌挑眉,这样的问题,倒是奇怪,他摇头,诚实的道:“不知。” “不管男人女人体内都有一种看不见的物质,这种不同的掌管性别特征的物质分别存在于男人和女人体内,才使我们呈现出男子的阳刚和女子的柔美,也就是所谓的阴与阳。 世子肯定也听说过有的男子身体羸弱,成年而无须,女子虎背熊腰,体毛旺盛,甚至不能生育。 这些很多时候都是体内管理性别的这种物质有了异常。” 连陌眼中墨色甚浓:“你是说,百灵体内的就是这种药?” 沈清点头“正常人体内的这种物质有一个相对正常而又平衡的值,以维系正常的生长繁衍,可是郡主体内却是被强行增加了许多,早已超越了正常人的范畴,这才导致她面容变得娇美,胸脯高耸,身体变得更加柔软,整个人充满着浓浓的女性气息,甚至说是诱惑的气息。 越到后面,男人会越觉得她美,这种美,视觉上仅占一小部分,而更多的是嗅觉和身体感官上的,如同动物界中,发情的雌性总会引来雄性的交配欲望一样,那是雌性在发情时,体内这样的性别物质变得格外的高,所以散发出一种能令雄性渴望交配的气息来。” “那若是过量的话,后果是什么?” 沈清遗憾的摇头:“这样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也不知究竟会有什么后果。” “至少现在看来还不算太坏。”不仅变得更美了,连身上的毒药也被暂时压制。 沈清不赞同的道:“世子看到的只是表面,凡事过犹不及,药和毒,在某些特定时候,其实是可以互相转换的。 郡主体内的这种元素超出正常人太多,况且,以我对女人的了解,这种药她还会一直服用,甚至超剂量服用,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让自己变得美丽,这是所有女人都无法抵抗的诱惑。 “不过至少有一点,你看过发情的猫吗?” 连陌挑眉,似笑非笑的道:“你是说这种药还有春药的效果?” 沈清不满的瞪他一眼:“难道世子以为就只有男人有欲望,女人就没有欲望了? 既然这种物质存在人的体内,是维持人的两性特征和保证繁衍的根本的话,那么激发****是再自然不过的。” “呵呵…...” 男子笑容璀璨,:“女子也是有欲望?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沈清瞪了他一眼,也没心情跟他讨论女人被动性压抑的话题。 连陌掩住了眸底一丝疑惑,再次问道:“沈小姐懂得真多,是风轻云教你的?” 沈清撇了撇嘴,自然不是,不过,谁让他是她师父呢,这种黑锅,让他背一下也不辱他的英明。 “你说呢?” 连陌只笑不语,他不敢相信,若不是风轻云所授,那眼前这个女子……她脑中到底还藏着多少…。 沈清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索性岔开话题“怎么?世子想帮她?” 他们毕竟青梅竹马不是。 连陌眼中带着戏谑的光芒:“我若让你救她,你会吗?”(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心意 沈清果断的摇头,“除非,世子给我相等的好处,若是有我非常感兴趣的东西,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二。” 连陌低笑;“我倒是也好奇这药的后果,何不看看?” 沈清脸上闪过一抹思绪,看不分明,“男人,果然比女人狠心。” 连陌眸子微眯,拉过她放在扶手上的柔夷,一字一句道:“我早与你解释过,我从未与她有过婚约。” 他抓的很紧,紧到她感觉微微疼痛,知道抽不出来,也就由着他拉住:“可是你们毕竟有青梅竹马的情意,仅仅就是因为世子现在喜欢上了我,就可以把这之前情感一笔勾销吗?” 这样的男人,太过绝情,也太过凉薄。 “谁告诉你我同她青梅竹马的,全凤城的人都知道,我连陌就只喜欢过你沈清一人。” 他几乎是磨着牙说的,青梅竹马,去他的青梅竹马。 沈清窥见他眼中的恼意,不欲和他争吵,她柔声说道:“好了,是我妄言了,世子先放开我。” 连陌非但不放开她,还未待沈清反应,他已欺身坐到她的旁边,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面对:“你不相信我?” 沈清只觉男人的禁锢让她怒火中烧,下巴躲开他的手指冷着脸说道:“世子请自重。” 连陌呼吸有些重,胸腹之间的怒气不知从何处一下子聚集而来,看着她愠怒的脸,心中又如针刺般,带着痛楚。 他松开手中的柔夷,手轻抚她瓷白的脸颊:“我对你说的都是真的,从小到大,我从未喜欢过她,那些我与她亲近的话都是她自己说的,之前我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是我不允许你也这么认为。” 沈清不习惯这样的距离,敷衍着说道:“好,我相信你,你先让开好吗?” 连陌眸光一暗,心中那股酸疼的感觉更甚,他顿了一下,不想两人好不容易和谐一点的关系又变得紧张,缓缓的收回手,捡起两人争执间落在地上的古书,放在桌上。 又语气郑重的道“我不奢望你一下子就信任我,但是我希望,你能用你的眼睛来观察我,用你的心来感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口口相传未必就是真的。” 沈清一怔,他的面容这样严肃,表情真挚,真是他说的这样? 可是如果这么多年来他没有一点回应,有几个女人能坚持十多年? 她按下心中的怀疑,这些并不重要不是吗。 明日就要离开,可能此生都不会再见,现在争执这些有什么用呢。 男子谪仙似的容貌在烛光下照耀下染上一丝烟火的气息,纤尘不染的白袍在烛火跳耀下晕出或浅或暗的暗影。 沈清别过头,声音带着冷意:“时候不早了,世子请回吧。” 连陌微蹙了修眉,不过刚黑的天,也才是戌时一刻,这才说了几句话便要赶人,她不过是不愿再同他独处罢了。 他面上不在意的一笑,也不理会她的逐客令,自顾自的重新坐下:“你要走?就在今晚?” 沈清被他突如其来的话一惊,试探的问道:“什么意思?” 连陌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道:“怕是走不成了。” “什么意思?” 连陌唇边噙着玩味的笑意:“沈小姐今夜是怎么了?就只会这一句?” 沈清咽下一口狠气,眼睛瞪着他说道:“你说清楚。” 这人怎么会知道她要走的,这件事她只告诉了父亲和沈拓母子,父亲自然不会出卖她,难道说是? 知她心中必然怀疑他接着说道:“你也不用妄加猜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御史府里下人虽说不多,但是也足够安插一些探子了。” 女子眼睛眯成一抹危险的弧度:“世子好手段,没想到这小小的御史府你也不放过。” 连陌笑了,“恐怕也只有沈小姐才会说堂堂的御史府小。” 女子冷哼一声,心中思量了起来,如此说来,今夜决计是走不了了,只是现下最为担忧的是,既然连陌都能在父亲和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安插探子在府中,那么连澈…… 连陌见她疑问的目光,目光中闪着危险的意味,那眸子格外闪亮,如天边星辰,他不吝解惑道:“既然我能知道,他自然也是…” 正说着,玉梅有些急促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小姐,皇上驾临府上,老爷让小姐一起出去接驾。” 沈清看了一眼那端坐的白袍男子一眼,咬牙道:“世子还不走,莫非是要同我一起接驾不成?” 知她此时心情不好,连陌也不欲同她呛声,此时门外的玉梅以为沈清没听见,正加大嗓子催促。 他笑了笑,优雅的站起身来,也不看女子分外难看的脸色,走到窗前…翻身跳了出去,片刻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连陌走后,沈清沉默半响,直到玉梅在门外急的不行才叫她进了屋,玉梅一进门,见自家小姐一身随意的白色睡袍,不由的就想要念叨几句。 但是瞥见她不善的表情,硬生生把将要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小姐平时不摆架子,也甚少发脾气,可每次只要她一做出这幅冷冰冰的样子她就没由来的心中发颤。 她踟蹰着走近沈清“小..小姐,您…圣驾如今已到了沈府门口,您…要不要换身衣裳好去见驾?” 沈清抬头看了她一眼,清淡的冷笑了一声:“你说我就这样见架,皇上会怪罪我吗?不若,我不去可好?你就跟父亲说我身体不适。” 玉梅吓的小脸一白:“小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皇上天威驾临沈府,您是老爷唯一的嫡出,怎能有不去拜见之礼?” 沈清依然笑着,“那这就走吧。” 说着从榻上起了身,随意拨弄了下散乱的发丝就要出门。 玉梅吓的一把拉住她,声音几乎带着哀求:“求求您了,小姐,您就换身衣裳,,让奴婢给您梳个头啊,这样去见架,实在是太过失礼。” 沈清笑中带着冷芒,冷冷的盯着几乎要落泪的玉梅:“放开。” 声音中带着罕有的霸道之气,玉梅一愣,吓的手下一软,就见沈清已是踏出了房门。 她泄气的拍了下自己的脸,连忙跟了上去。 沈清武功虽然算不得高手,但是好歹是习武之人,不一会儿,玉梅就被她甩在了身后。 不得不说,这次她是真的发怒了,不屑与人争斗,下嫁林之宴,仅仅就是为了避开这皇权之斗和宫廷之争,是真当她好欺负还是怎么,这样都逃不开,如今,竟是连走也走不了了吗?(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深夜到访 沈清来到正厅,远远的就看见一道挺拔的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屋,那人一身青色常服,正侧身同沈御史说着什么。 站在门口的许蝉眼尖的看见沈清远远的正走过来,笑着出声提醒:“皇上,老爷,大小姐到了。” 连澈转过身来。 女子身着白色素纱裙,雪白轻纱在夜色中荡出一抹清丽的风情。 一头乌黑如墨的发丝不做任何修饰的披散在身后,随着女子身形移动而飘飞了几缕。 她就像是从暗夜深沉中浮出了一道明珠,光彩四溢,绚丽多情,整个暗夜都被迫成了背景,弥漫天际的黑暗只为衬托她的光芒。 连澈眸中闪过惊艳之色,每一次见她,总是能令他心神俱醉。 此时的沈清已经冷静下来了,无论再怎么不满,他毕竟是皇帝,是自己一家必须得小心供起来的人。 她恭敬的对着连澈行了一礼,抬头安抚的看了眼一脸担忧的沈御史。 许蝉这才隔近了,待看清楚沈清的装束立即担忧的皱眉,生怕连澈怪罪似的抢先道:“看大小姐这急的,都忘记梳妆了,快快给皇上请罪,还望皇上不要怪罪才是。” 连澈闻言,这才从惊艳之中回神,反应过来沈清的装扮有所不妥,他洒然一笑,不在意的道:“沈小姐不拘小节,朕也早有耳闻,朕本也是临时起意到沈府转转,大家不必拘谨”。 沈御史连忙谢恩,适时的奉上了台阶:“也是小女听闻皇上驾到心急了,这才失了礼仪,皇上体恤不予怪罪,臣感激不尽。” 连澈笑着摆了摆手,接过身侧丫鬟递上的茶水,笑的如沐春风:“沈御史不必多礼,朕也就是随便逛逛,恰逢经过御史府这才进来看看。” 沈御史赔笑道:“是…...” 大晚上的随便逛逛,常人还好说,金耀堂堂皇帝陛下会在大街上随便逛?打死他也不信。 沈御史又担忧的看了一眼沈清的方向,对着连澈恭敬的说道:“若是皇上不嫌弃,不若与臣去亭中对弈一番?” 连澈眸光闪过微光,他莫测的看了一眼沈御史,方笑着应承:“这到是个好主意。” 沈御史心下正松,顿时又被下一句给提了起来:“倒是沈小姐生性潇洒,素闻棋艺也是了得,不如一道去吧。” 沈清眸中无波,唇角微微弯起,应了一声,也不看自家老爹担忧的神情,转身就要往外走。 连澈身边的王公公见她掉头就走,怒气一下冒了出来。 皇上还未起身,这女子竟然敢罔顾圣上,他面色一整就要发怒。 连澈却笑了一声,并不计较,对着王公公露出警告的神色:“走吧。” 王公公咽下胸中的怒气,心中暗暗掂量起这位沈家小姐的分量来,敢这样在皇上面前甩脸子,皇上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难道说,皇上真对这沈小姐动了心思不成。 一直侍立在一旁的许蝉也被连澈的纵容惊了一下。 之前闺中之时,也听闻流言,昭王世子和当今皇上都对沈家小姐有意,她本以为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传闻而已,如今看来,怕是…… 只是当初还生过嫉妒之心,心下颇为不服,如今同处一屋,那份嫉妒也就淡了去,那样的女子,容貌绝世,气质高华,确实不是凡俗女子所能比的上的。 亭中遣散了众人,只余下连澈.沈御史.沈清三人。 连澈和沈御史对坐两端,分别执了棋子。 沈清好整以暇的在一旁观战,见二人厮杀厉害,也不多言。 连澈见她分外安静,不由抬起眸子,问询道:“沈小姐觉得朕这一子应当落在何处?” 他的语气之中带着两分亲昵,完全不顾及还在对面的沈御史漆黑的脸。 沈清淡淡的笑:“臣妾棋艺欠佳,还是不给皇上出主意了。” 连澈不相信的看着她,又听她继续说道:“皇上棋艺本就精湛,臣妾实在看不明白皇上的布局,若是妄言,恐怕要给皇上帮倒忙了。 再说…..若是臣妾站在皇上这边,一会父亲该不高兴了。” 说到后面,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意,连澈哈哈一笑,打趣的道:“沈御史可是生了个孝顺的女儿啊。” 沈御史跟着笑出了声,不免带了两分勉强。“清儿素来懂事,小时候夫人去世的早,清儿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沈御史这么多年来都未再娶,相必对已逝的夫人情深意重了。” 沈御史叹息一声:“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沈清见茶水已凉,起身拿了茶壶出了凉亭。 连澈眼中闪过沉思,似不经意的问道:“只是沈小姐年纪轻轻就守寡在家,未免太过凄苦孤寂了,御史可有想过…...为沈小姐再择良人?” 沈御史心中一跳,慎重的打着太极,“此事我也同清儿说过,只是清儿同林二公子夫妻情深无意再嫁,我这做父亲的也不能逼迫,唉…... 她性子倔强,认定的事情,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忍逼迫她,只能由着她去了。” 连澈见他推诿,心下不虞,又不好发作,随手拿起手边的凉茶饮了一口。 恰逢沈清提着一个壶走进凉亭,语中带着歉然:“夜晚亭中有凉气,皇上怎可饮冷茶。” 说着揭了壶盖,添进热水,将热茶放在连澈案边:“皇上请。” 连澈端起热茶,茶雾清香中映着女子浅浅的笑意,他小口喝了一口:“沈小姐如此妙人,去那清苦的普陀寺实在是太过委屈了,若是沈小姐一时忘不了林二公子,不如留在家中,哪日等沈小姐想通了,以小姐的品貌,也必能找到良人。” 沈清同沈御史对望一眼,他眼中的担忧分外明显,想来这连澈必是趁她离开的间隙同父亲说了什么。 沈清一笑,经过这好一会,也敛下了脾气,连澈毕竟是皇帝,若是真将他惹毛了,自己还好说,沈家会不会倒霉就难说了。 想到这里她语气轻柔的说道:“沈清谢过皇上关心,留在府中自然也无不可,只是自夫君去后,我心已死,也没那个心思再寻良人了。” 连澈亦是一笑:“世事难料,相信沈小姐会有想通的一日。” 沈清似乎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意有所指,点头轻叹:“也许吧。”(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父女夜谈 连澈直到亥时末方才离去。 沈清和沈御史送别了他之后,沈御史直接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凳上叹气。 沈清不赞同的走过来就要扶他:“更深露重,父亲不要坐在地上,” 沈御史摆了摆手,口中只剩下叹息,沈清见扶他不起,干脆也坐到他旁边,安慰道:“父亲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如今他已是皇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沈御史苦着脸摇头,不赞同的说:“正是因为他如今已是皇帝,恐怕你…...” 沈清一边安慰沈御史一边心中思量,如今,今夜连澈一行,看似体恤臣子,实际上是给了沈御史和她下了一道命令。 无论沈清还要不要再嫁人,必须呆在家中,再不能去普陀寺,这样,之前的筹谋等于功亏一篑。 她如今不得不露与人前,与人纷争,落入权力斗争的漩涡是迟早的事,或许还会…. 不,这是她的底线,她绝对不会进宫为妃,长伴君侧,光宗耀祖,她可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 “清儿。” “恩?”她从沉思中回神。 “你走吧,今晚就走,不要再回来。” 沈清看着沈御史认真的脸,鼻头有些发酸:“父亲,我不走。” “听话,今夜就走,皇上他,怕是不会放过你的。”沈御史坚持道。 沈清摇头:“我若走了,父亲该怎么办?我不能那么自私。” 沈御史声音透着一股沧桑:“皇上还不会杀了我的,现在朝堂之上,还需要我。” 若是现在就将他杀了,林太尉又常年出征在外,无异于朝中只有丞相一派做大,无人牵制。 以连澈的性子,他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沈清摇头,“就算皇上不会真的杀了父亲,可是逼迫肯定是不会少的,我怎么能这么自私,我自己犯的错,招惹的人,应该是我自己去解决。不然那就是不孝。” “可是你如今不走,皇上一定会趁机将你纳入宫中,到时候就真的走不了了。”自从连澈登基,这是他一直担心的事。 沈清拍了拍沈御史的肩:“父亲可不要小瞧了我,跟着师父这几年,我的本事也不是白学的,他连澈若是真要强迫于我,那便不要怪我不客气。” “可是…..” “好了,父亲,我知道你担心我,他是皇帝,我就算是逃了,也有被他抓到的一天,与其东躲西藏的过日子,还不如现在就将事情了结了。” 既然一味躲避并不起作用,那么就只能面对了。 只是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心中有些沉重。 沈御史还想再劝,沈清干脆拉着他的胳膊撒起娇来,“一直以来都是父亲在保护我,如今女儿长大了,虽然还不能说保护父亲,但是我可以和父亲一起战斗啊,父亲是信不过我吗? 当初太上皇的毒可是我解的呢,你不能看不起女儿啊。” 沈御史眼中忧愁又有无奈,这个女儿,每次都有理,总说的他哑口无言,可是心中又止不住的担心,这或许就是为人父的心态吧。 总想把最好的给她,舍不得她受到一丝伤害,可有时候又不得不狠下心去,不然,她将永远学不会飞翔。 “好,为父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见沈御史答应,沈清心中一松,笑道:“父亲但说就是。” “你想要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不要太过于顾及为父的处境。” 沈清只觉得嗓子有些堵,眼中升腾起一道泪意,她连忙低下头,掩饰脸上的表情,闷闷的道:“父亲说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不顾及你?” 沈御史带着一声长叹缓缓道:“为父知道清儿心中所想,可是,当今皇上并非庸才,并且,不论武功还是谋略都属难得,你若处处掣肘,不敢放手一搏,恐怕无法逃出他的手心,为父只希望你能够活的自在,像你希望的那样。” “可是…..” 沈御史拍了拍沈清的手,“女儿也不要小看了你父亲,为父十八岁入朝为官,如今已有二十多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事情也听过不少,自然也是有所防备的。” 此言一出,沈清脑中不免生出怀疑来,再联想到和许家的联姻...... 按理说在当初夺位之争中,父亲早已站在了连澈一派,许家嫡长女是六皇子的侧妃,若说联姻不过是加深连澈的信任未免有些牵强了,她脑中蓦地想到什么,突然凑近沈御史:“父亲话中可是有其他意思?” 沈御史神秘的一笑,解释道:“时候未到,好多事情还未成定数,如今说来为时过早了些,只待时日一到,为父必会告诉你。” 她心中越想越觉得可能,忍不住皱起了秀眉:“父亲缘何保证…那人不会?” 沈御史知她心中必是已经有所猜测,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心中的豪气顿时涌了出来。 他站起身,正对着风的方向,抬起头看着天际,脸上带着意气风发的笑:“就当为父在赌这一把吧,我相信我不会看错。” 沈清抬头看着沈御史月色中刻着细纹的儒雅风姿的脸,被他身上所散发的鸿鹄之气所感染。 她跟着起了身,带着认同而坚定的表情:“我相信父亲的眼光。” 父女两人在深夜的沈府庭院中相视而笑,因为连陌的提醒,沈清也早已在周围洒下了药粉,现在无人能听见他二人的谈话。 沈御史脸上也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淡淡的点头,看着沈清的脸上带着欣慰。 突然想到什么,带着宠溺的笑意提醒道:“百灵郡主损毁太上皇御赐牌匾的事情,明日应该就会有结论,清儿可先看看对于结果是否满意再作打算。” 西陵处处想要置他的女儿于死地,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第二天一早,沈清早早的起身,草草用过早膳后就一头扎进了书房,从前风轻云在的时候她是只负责解毒的,鲜少制毒,如今那人不知何处逍遥,需要用时,无奈只得自己动手了。 一直忙到日落西山,天际泛黑沈清才从书房中出来。 她挽着袖口,露出像是被熏黑一样的素手,乌黑的发丝有些凌乱,雪白的素纱上或深或浅染着青红交加的图案,一块一块,毫无章法,就连脸上也染上一点红痕。(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制毒 迎面迎来的玉梅愕然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姐,你怎么成这样了?” 沈清随口叱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是打翻了颜料罢了。” 虽然知道您不善作画,但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啊! 玉梅心中暗暗想着,自然不敢说出来。 沈清现在充分体会到风轻云在的好处了,这制毒,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她快步走向庭院,边走边向身边的玉梅吩咐:“着人拿个扶梯来,我要摘花。” 玉梅又是愕然,小姐今日是怎么了? “小姐,您是要摘什么花?” “还能有什么花,就是院中那株余姚呗。” 玉梅一听,连忙追上来劝道“可是小姐,那株余姚实在是太高了,要不让奴婢替您去摘吧。” 沈清做出蛮横的样子:“用不着你去,我就要自己去。” 玉梅无奈的瘪了嘴,心中有些诧异,小姐平日里不是这样的。 沈清忍不住心中抱怨,这个风轻云,走的时候也不知多留点毒药给她防身。 待下人送来扶梯,沈清就着梯子几下爬了上去,看的下面的一众小厮们心惊胆战,这娇滴滴的大小姐要是一个不小心摔了下来,老爷非得剥了他们的皮。 周籍此时正好从院外进来,见院中难得的热闹倒是奇了。 顺着小厮丫鬟担忧的眼神往上看去,不由心中发笑,他强抑了出口的笑声,换上一脸担忧惊恐是样子出声问道:“表姐这是在做什么?” 玉梅见周籍进来,顿时诉苦道:“表少爷可劝劝我家小姐吧,好好的非要亲自上去摘花,这要是一不小心有个什么意外可怎么得了啊。” 周籍煞有其事的点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他对着树上的沈清喊道:“表姐,快快下来,上面不安全,你要什么话我来帮你。” 沈清听见下方传来的声音,手中的剪刀咔嚓一声,一朵带着树结的花枝落在手中。 树下的少年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手中却骚包的持着一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若说是真担心她,打死她也不会信。 她灿烂一笑,这阵子天天往昭王府跑,也不知武功到底有多少长进。“阿籍,接着。” 周籍以为是让他接花。 正要伸出手来,却见女子脚尖一跃,人直接从树上落了下来。 周围屏息以待的小厮丫鬟们齐齐倒抽一口气,一瞬间吓的脑门沁出了冷汗。 周籍亦是一惊,心中一紧,来不及想其他,连忙奔了过去,轻功运到至极。 惊惧的众人就见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后,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沈清笑容得意:“小子,这才没多久,进步不错嘛,都可以英雄救美了。” 周籍苦笑着摇头,这才稍稍平复了心中的担忧,虽然知道她轻功了得,看到她落下的一瞬间他还是反射性的上前接住了她。 “表姐,你身上什么味?”他吸了吸鼻子。 见他一副嫌弃的样子,沈清皱着眉正要发作,周籍却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手帕,为她擦了擦脸,力道恰到好处:“也不知我那师兄见了你这幅模样,还会不会喜欢你。” 沈清脸上闪过一抹黑线,眼中顿时迸出危险的光芒。 周籍吓的一缩,连忙讨好的干笑两声:“嘿嘿,我说错了,表姐不论怎样都是天下第一美人。” 沈清冷笑一声,凑近了他,以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再贫嘴,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下毒,正好新制了点,你帮我试试?” 周籍识时务的摇头,闭了嘴,对于她用毒手段还犹有余悸。 两人这边暗地唇枪舌战,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一幅英雄救美郎情妾意的画面。 女子虽然有些狼狈,但掩不住一身的风华绝色。 男子亦是难得的俊美潇洒。 两人相拥着落在地上,男子如话本小说中的男主角一样温柔的为女子擦拭脸颊,而女子则温顺的靠在男子怀中,整个场景温馨而浪漫。 隐在远处夜色中的男子墨黑的眸中冷光迸现。 此时的周籍还恍然不知,就因为这幕英雄救美,接下来的日子只能用苦不堪言来形容。 沈清撇开周籍,一个人急急忙忙的回了书房,直到戌时三刻方才再次出了书房。 一进正厅,就见周籍正百无聊奈的磕着瓜子,身边的还留着一桌饭菜。 沈清疑道:“这么晚了还不走?” 喀嚓一声脆响,周籍含糊的说道“表姐不想知道西陵这次是怎么交代的吗?” 被他一提沈清倒是来了兴致:“我倒把这事给忘了。说说看!” 整整一天没吃东西,沈清此刻见了食物才觉饿了,她顺势走了过来,坐到周籍对面,也不管饭菜凉了多久,顿时不客气的吃了气来。 只是吃到嘴里的菜竟然还是热的,她看了一眼眼前吊儿郎当的男子,心中有一丝感动,想的还算周到。 周籍也不关注她好不到哪去的吃相,调整了坐姿回答:“皇上今日已有决断,百灵郡主赵璃梦损坏太上皇御赐之物罪大恶极,其罪当诛,碍其已与西疆王换过文书且聘礼已下,严格来说已是西疆之人,金耀不好处置。 但其父母教女无方,应代女赎罪,今日起发配皇陵,守护历代天子英魂以赎其罪。 赵璃梦自今日起,每日至皇宫西华门,扣满一千个响头方可回去。 直到五日后以西疆王侧妃之礼嫁入西疆,从当初的正妃降到了侧妃。” 他眸中带着幸灾乐祸的光芒:“怎么样,表姐可还满意?” 沈清听完,笑着点头:“还算满意吧…...” 周籍挑眉:“怎么是还算?” “占足了便宜的又不是我。” 这占了便宜的自然就是当今皇上了,既主持了公道,又成功的拿下西陵的兵权,可谓两全其美。 周籍邪气一笑:“呵呵,若是表姐还不甘心,不如我…...” 沈清不赞同的摆手:“算了,恶人自有恶人收,不用我出手,她的下场只会比现在更惨。” “哦?我怎么不知?” “你只管看着就是,反正是好戏。”周籍也知是问不出名堂来了 “只是可怜这安平驸马,机关算尽谋了个西陵候来做,执掌西陵二十万兵权,可谓是威风一时,却没想到败在自己女儿手上,当真是可叹。” 沈清只顾着填饱肚子,也没空回应他的长吁短叹。(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受邀 “话说表姐你要摘花干嘛自己上去啊,找个下人帮你不就是了吗?还有你这一身,哪里还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模样。”周籍忍不住说道。 沈清翻了个白眼:“你当我真稀罕那什么花呢,我不过是在制毒,缺了一味引子而已。” “那也可以叫下人去啊?这个样子跑出来,实在是…”有点不像样。 沈清瞪他一眼,“你当我愿意?随便一朵花都行的话,我还费个什么劲。” “哦?这余姚花还有什么讲究不成?”周籍一下被勾起了好奇心。 她将口中饭菜咽了下去,“余姚花自然是没有什么大的功效,你看这里。” 她指着花枝上的枝节说道:“这个是寄居的鸡血藤的根和余姚树相接的地方,我要的不是花,是这个。” “原来如此。” 周籍恍然,“难怪难怪…” 用毒方面,他着实是一窍不通。 不消一会,她已吃得有八分饱,摸了摸肚子,双手一展伸了个懒腰,“我洗澡去了,这一身实在是不舒服。” 说完也不理会周籍的回答,转身走进了卧室。 周籍目送她离开,口中也没停下,继续磕着手中的瓜子:“是该洗洗了。”一身都是乱七八糟的味道,刺鼻的很。 进了卧室,沈清沉静的面容突然闪过一丝杀意,指尖瞬间挑起银针,对着身侧猛刺过去。 那人侧身避开,扬起的衣角疾风便扫过沈清的脸颊,以一种诡异的弧度穿过她的腰间,将她双手紧紧扣在身后。 沈清心下一急,正待反抗,抬头却看见连陌罕见的冰冷的面孔。 她气急道:“世子这是做什么?放开!” 连陌眸子里带着恼意的瞪了她一眼,松开钳制她的手,身体却不退开,将她紧紧的压在门板之上。 沈清双手得了空,见他迟迟不挪开,就要再次发难,头顶却传来他疑惑的声音:“你身上这是什么味?” 说着又凑近她仔细闻了闻,皱着眉头道:“你这都干了些什么?” 沈清冷冷的道“我身上的味道自然不好闻,世子还是快些放开,免得熏到你。” “我不介意。” 他一把将她抱住,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之间的距离只余寸许,呼吸相接,气息相缠。 他紧紧的锁着她的脸,那样子竟像是要吻她。 沈清瞳孔一缩,防备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只觉得这样的压迫分外不舒服。 连陌看着她花瓣一般的红唇,他的确想毫无顾忌的吻上去,告诉她,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见她防备的动作,心中又像是被什么紧紧抓住,他克制着一亲芳泽的冲动,警告的道:“我不强迫你现在接纳我,可是,你......也不许和其他男人纠缠。” 沈清脑子一懵,这个连陌,今晚也太过怪异,她哪有和什么男人纠缠了? 况且,她若是要同谁纠缠,也不是他连陌能够管的了的。 瞥见她眼中升腾的怒气,他唇边扬起一抹微凉的笑意,他再低了头,在她唇上重重压了下去,而后头也不回的破窗而出。 沈清看着还在风中颤抖不已的小窗,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她轻轻抬手擦掉男子留下的味道,眼中带着不屑一顾的神态。 金耀皇朝,如今来看,能对连澈有所牵制的,怕是也只有这人了,那么…… 转眼五日过去,中秋节! 宫中按照历年的习俗是要举办宴会的,受邀的不是皇族子弟便是朝中重臣及家眷,一直以来,能被邀请的人,莫不感到分外荣耀。 沈清本未打算去,岂料皇后亲自发了函,这下也就不得不去了。 三日之前,连澈经不住丞相一派和太后的压力,立凌灵珊为后。 凌灵珊本便是金耀皇朝第一美人,加之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可谓是样样精通。 自嫁与连澈之后更是贤良淑德,端庄大方,早就是众人心目中最佳的皇后人选,连澈立她为后,可谓是众臣皆服,满朝欢喜。 只是她却亲自给沈清发了这道请帖,意欲何为? 她该是不可能没听到坊间流传的风言风语,沈清不信,果真有如此大度的女人,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所觊觎的女人。 此次中秋宴,确切来说,该是鸿门宴才对。 玉梅兴致勃勃的翻出了一摞华衣彩裙,满脸兴奋的问道:“小姐是想穿这件淡紫色金丝烟罗裙还是这件碧色珍珠撒花裙呢?” 沈清撇了一眼,摇头道:“太华丽了,只不过是参加个宫宴而已,用不着打扮的那么花哨。” 玉梅不依的努嘴:“那可不行,这可是中秋夜呢,小姐若是能相个姑爷回来那老爷可就高兴了。” 金耀的中秋节也是变相的相亲节,在这日,所有的未婚女子享有一年中最大的自由,只需禀报家中便可出门赏花看月,也是情侣们难得能够相会的日子。 进门的周籍看到的就是玉梅兴致勃勃翻找衣裙的样子,他刷的打开折扇,取笑道:“哟,玉梅这丫头今夜是要去会情郎吗,瞧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玉梅闻言,顿时慌了起来,红着脸跺脚道:“表少爷说的什么话!奴婢哪里有什么情郎,小姐你看哪…” 见玉梅求助的眼神,沈清好笑的点头:“恩,看玉梅这性急的样子,我差点也以为你是要急着会情郎了。” 玉梅见沈清不但不帮她说话反而还跟着周籍一起取笑,不由的脸涨的像番茄,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奴婢这一心为小姐着想,就盼着小姐能够早日觅得如意郎君,小姐这倒是好,不识好人心也就算了,还和表少爷一起欺负奴婢。” 周籍闻言笑喷了口中的茶水,他随手撩起衣袖擦了擦嘴边残留的水渍,同情的看了眼沈清,对着玉梅说道:“你就别再为你家小姐操心了,若是再把她往漂亮了装扮,恐怕这御史府更要不得安宁了。” 玉梅红扑扑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表少爷这话什么意思?” 周籍无奈的抚额,表姐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个这么蠢的丫头。 “就是说,你家小姐的追求者现在已经够多,而且个个不是凡品,你就别再这瞎操心了。” 皇后和表姐从未有所来往,又怎会平白无故给表姐下请柬,一切不过都是那高高在上之人的意思罢。(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中秋宫宴 玉梅眨了眨圆圆的眼睛:“有吗,奴婢怎么不知道?”自家小姐哪有什么追求者?都是外面那些人乱嚼舌根而已。 “好了,玉梅,就那件白底撒花素纱裙吧。” 沈清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玉梅迟疑的道:“可是穿那件,会不会太过素雅了?好歹也是皇宫宫宴。” 她眼神留连在那两件华贵异常的衣裙之上,呐呐的低语:“小姐穿上那两件衣服一定美极了。” 周籍见她还有些不死心,收了手中折扇,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你个笨丫头,表姐本就生得艳冠群芳,若是再打扮华丽,万一把皇后娘娘的风头给抢了去,你这不是在给表姐找麻烦不是。” 玉梅闻言一惊,抬起头朝沈清怯怯的问道:“小姐,真是这样?” 见女子肯定的点头,她才万般不舍的放下手中的衣裳,本来小姐平日里就不爱打扮,今天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小姐偏偏还不愿意。 周籍看她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打趣道:“我说玉梅,这又不是穿在你身上,你这么着急在意干嘛。” 玉梅轻哼一声:“表少爷是不知道,我家小姐打扮起来有多美。” 见她一副憧憬又可惜的样子,周籍不由的打了个冷战,难道说这女人也爱看美人不成。 旁晚时分,沈清同沈御史分别乘坐马车到了皇宫,刚下马车,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沈清低头行了一礼:“世子。” 连陌走了过来,“你无需向我行礼。” 沈清淡笑着解释:“如今身在宫中,礼不可废。” 连陌看着她,突然伸出手来。 沈清看着眼前摊开的大掌,心中略有诧异,今日中秋金桂,只有情侣被允许携手并进,若是牵了眼前的手,怕是就再也解释不清两人的关系了。 “若不想今日就成为皇上的妃子,就把手给我。” 沈清吸了口气,慢慢抬起头来看他,他的脸在傍晚的余晖中显得分外白皙,细腻的不似男子的皮肤,完美无瑕的五官又不显出一丝女气。 色淡如水的唇不知是否因为紧张,微微抿着。 他看着她绝美的脸上现出挣扎的神色,却并不催促,只执着的伸着手,静静等待。 “我怎知,世子不是第二个?” 他目光灼灼似日中骄阳,“我向你承诺,绝不会逼迫于你,除非,有一天你要另嫁他人。” 沈清心中迅速衡量了局势。 她本没有打算再嫁,加之,连澈已是皇帝至尊,她并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但是,若要以眼前之人身份作为掩护,她是不愿意的,谁知道自己是不是与虎谋皮。 根本意义上来讲,连陌和连澈又有何区别呢,她若是因为他脱口而出的承诺就轻信了他,那她便白白多活一世了。 心思转罢,她抬眸一笑,“世子说笑了,当今皇上乃圣明之君,怎会行如此荒诞之事,父亲已在殿中等待,恕我不便与世子多谈。” 他眼中的灼热渐渐冷寂,“你真的不怕?” 沈清淡淡一笑:“若说怕,还不至于,我并不是逆来顺受之人。” “可如今,你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她笑容有些狡黠,“若是我真不能反抗,到那时,不是还有世子你吗?若世子真心喜欢我,应该不会眼看着我入宫为妃才是,根本没有必要在此时徒生是非。” 连陌被她的话噎住,不得不说,心思被人看穿的滋味不怎么好,脸上勉强的笑了下:“那就一起进去吧。” 沈清也不拒绝,只低下头,跟在他身侧落后半步一道走进了长庆殿。 举目望去,除了皇上和太后,几乎都已到齐,见两人同路进殿,热闹的喧嚣竟是沉寂了不少。 不意外的,沈清听见的人群中窃窃低语,隐约可辩‘狐媚’、‘奸情’这等词汇。 连陌有些担忧的朝她看去,只见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婉笑意,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毫不在意。 他余光瞥了眼人群之中,眼中的寒意转瞬即逝。 早早到场的凌灵珊端坐在大殿上方靠右的位置,一身大红色皇后正装。这是她被封皇后以来第一次露面。 大红色衣袍显得她更加的肌肤赛雪,衣襟和和袖口印着暗色莲纹,在烛火照耀下或明或暗的闪着奢华的暗芒。 一头浓密的黑发高高的在头顶挽着一个髻,发髻上戴着赤金色凤凰衔珠凤冠,鬓间插着一只九尾鎏金凤簪和一只红玛瑙点翠步摇。 巴掌大的小脸上戴着恰到好处的妆容,明眸皓齿,樱桃小嘴,笑容端庄而高贵。 沈清见了礼,凌灵珊面上带着热情的笑说道:“沈小姐快快起来,素闻沈小姐不爱出门,本宫自作主张邀了沈小姐来参加这中秋会沈小姐不会怪本宫吧?” 沈清立马回道:“得皇后娘娘相邀是沈清之福,哪里还敢怪罪皇后娘娘。” 凌灵珊笑着点头:“沈小姐容貌气度皆是上品,今日一见,谦卑恭顺,甚得本宫心意,来人,给沈小姐赐坐,就坐在本宫身侧便是。” 沈清作出受惊的样子,“臣妾怎敢于皇后娘娘同席,实在是惶恐。” 如今她身上的是非已是够多,不知这皇后怎么想的,坐在她的身侧,那可是连澈的嫔妃席。 凌灵珊正要再说什么却被连陌接过话头:“皇后娘娘赐坐自然是人人求之不得的福分,只是娘娘身边毕竟是后妃之位,沈小姐贸然坐下自是于理不合了。” 凌灵珊心下恼怒连陌的拆台,见殿中众人皆是一脸赞同的表情又不好当众反驳,只好笑了笑,似是才想起不妥,解释道:“也是,本宫倒是糊涂了。” 沈清适时的再次谢恩:“娘娘大恩,沈清铭记于心。” 凌灵珊这才神色稍缓,挥了挥手作罢。 又拉过她的手,亲昵的道:“既然宴会不能同席,那一会子赏月弄桂,沈小姐可要好好陪本宫说说话。” 沈清自然不敢反驳,皇后又拉着她寒暄了好一阵,方才放她回席。 沈清面上带着恭顺的笑意,心中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盛,这凌灵珊对她的防备她不会感觉不到。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言笑晏晏的拉着她,却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丝恐慌来。 沈御史脸色也不太好,沈清看出他的担忧,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忧。 若是那人真起了纳她的心思,她也不是好相与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宴上 随着太监一声尖锐的呼声,皇上携着太后进了长庆殿,沈清同众人一道跪了下去:“参加皇上,参见太后娘娘。” “平身,赐坐。” 带着上位者威压的声音自殿上方传来。 谢恩之后,沈清扶着沈御史落了座。不意外的收到了一道灼热的目光,她只静坐席间,恍若未觉。 宫宴既定的流程开始,酒水上齐,群臣唱祝酒词,再是礼乐助兴。 接着一个由八个衣着美艳的宫女用軟轿抬着一顶车顶大小的金色托盘上了殿,八名女子将軟轿停在了大殿中央,为首的两名黄衣女子一人抬着托盘上的金盖将其揭开。 白色光华霎时流泻出来,只见盘中躺着一只巨大的月饼,金黄色泽,味香四溢,月饼上雕刻着嫦娥弄月的图案,一刻鸡蛋大小的明珠静静坐落在仙子嫦娥怀中,好不动人。 其中一名黄衣女子恭敬的道:“这是御膳房为今秋所连夜赶制的宫饼,菱花为边,金霜为底,上饰仙子弄月,寓意皇上天人之姿,引嫦娥来贺,我金耀八福为盈,四海升平。” 连澈听罢抚掌大赞,凌灵珊见他高兴,顺势说道:“今日既是中秋月圆之夜,不若由皇上开始出题,请在座的各位吟诗作词,方不负这中秋月圆之夜。” 连澈赞同的点头:“皇后此法甚好。” 凌灵珊嫣然一笑“若是谁做不出来呢?” “若是谁做不出来,当罚酒一杯便是。” 凌灵珊笑着摇头,不赞同的道:“这陈旧的玩法,想必在座各位早就腻了。” 连澈闻言,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依皇后的意思?” 凌灵珊笑容加深:“臣妾到有一个想法,若是谁做不出来,就由前者指定表演一项才艺,这样,大家既欣赏了诗词,又可以寻得一项另类的开心。” 连澈一想,此法可行,赞赏几句后点头同意。 “那若是这人不会才艺呢?” 说话的是凌灵珊下首处一位身着玫红牡丹裙的女子,她杏眼桃腮,生的极为艳丽。 众人皆是一惊,在座的均为皇亲贵族,若是一项才艺都无,那岂不是贻笑大方了。 凌灵珊端庄的一笑,也不计较她的莽撞,:“若是真有人什么都不会,那便罚他喝我金耀最烈的烈酒,罚三杯,皇上以为如何?” 连澈哈哈一笑,兴致高涨的说道:“皇后此法甚妙。” 得了连澈夸奖,凌灵珊俏脸一红,透出几分娇羞来。 沈清心中冷冷一笑,心道:“果然是宴无好宴。”吟诗作词,表演才艺,纯粹是看她笑话吧。 她就算是会,也不愿在这样的场合用来讨好取乐。只为博得几声喝彩。 “如此就请皇上先来吧。”见连澈兴致颇高,有臣子开始起哄。 连澈想了一会,“那朕就先来一首关于月的诗句。” 天将今夜月,一遍洗寰瀛。 暑退九霄净,秋澄万景清。 星辰让光彩,风露发晶英。 能变人间世,翛然是玉京。 “好!” “果然是好诗啊!” “皇上的文采果然不凡,臣等愧然。” 连澈得了群臣的奉承,自然十分开心,他眼光一寻,视线在沈清身上稍顿,片刻后又转开,随即说道:“接下来,就由子谦来吧。” 连陌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沈清的方向,开口道:“那臣也作一首和月夜有关的诗。” 沈清瞥了眼身旁一位穿绿底百花湘裙的女子,只见她双颊酡红,满眼迷醉的看着沉思的连陌。又是一个被那人外表迷惑的女子。 独上江楼思悄然,月光如水水如天。 回来玩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 他的眼睛紧紧将沈清锁住,那诗中颇有深意的话丝丝缕缕沁入心中,沈清眸中掠过恼意,这个连陌,大庭广众之下,发什么春。 众人自然听出了他诗中的意有所指,一个个带着暧昧的眼神在连陌和沈清之间巡梭,纷纷在心中猜测,金耀皇朝相貌权势无出其右的世子和最美艳的寡妇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故事。 无奈沈清身边的女子正以一种怨恨的表情盯着她,仿佛她抢了她最心爱的东西。 见连陌还在盯着她,沈清只好别开目光,只作不知的肃起了脸。 连澈显然也是不愿意看这样一幅场景的,他随口赞扬了句意境优美便急急的催促着要连陌指定下一个游戏者。 事不关己的听了半天,不出所料都是一些文人雅士,贵族小姐竭尽所能展示自己才文采的时候,沈清直听的走了神。 直到身边身着百花湘裙的女子手指直直的指向她的方向她才反应过来。“沈小姐,该你了。” 见她有些挑衅的目光,沈清不由的微微一笑,收回深思,依次向着殿中众人看去。 身侧沈御史纵容的眼神,凌灵珊带着高贵面具的笑容,连澈期待的目光和连陌有些凉意的笑。 沈清缓缓开口,“我不会。” 那绿衣女子故作惊讶的提高了声调:“什么,沈小姐不会作诗?” 沈清点头道:“是不会。” “唉….那真是……抱歉,沈小姐,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女子带着歉意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语气中却透出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凌灵珊见沈清拒绝,着担忧出声道:“沈小姐快快想想,若是做不出来,可是要挨罚的。” 沈清恭敬的回道:“回皇后娘娘,臣妾自小不通诗词,端端只识得一些简单的字,论作诗词,的确不会。” 皇后遗憾的叹了口气,“那张小姐就另出个题吧。” 坐在沈清旁边不远的绿衣女子也就是张嫣状似忐忑的开口:“那就请沈小姐抚琴一曲可好?” 琴棋书画本事世家贵女的必修课程,张嫣挑了这最简单的琴技,不过是在表现自己的温柔善良罢了。 沈清依然摇头:“抱歉,我也不会。” 张嫣脸上恰逢其时的露出一丝尴尬,眸底却浮现一丝轻嘲。 可不是她刻意刁难,连最基本的琴技都不会,这沈家大小姐也不过就是空有其貌罢了。 “这…..”凌灵珊有些为难的撇了眼连澈。 只见连澈脸上笑容减了几分,看着沈清开口道:“不知沈小姐擅长何种技艺,随意表演亦是可以的。” 见连澈如此明显的为她开脱,凌灵珊眼中闪过一丝伤痛,瞬间又被掩下。(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池济 沈清自始至终脸色未变,带着淡淡的笑意,也寻不到一丝难堪的痕迹:“回皇上,臣妾才疏学浅,并无才艺。” 连澈凤眼危险的眯了一下,本想让她在宴会之上展露些许才学,这样纳她之时也不至太过波折。“朕听闻沈小姐在家中之时酷爱书卷,善于棋艺,当真没有擅长的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明显的暗示,无奈沈清依旧坚决的摇头,:“皇上怕是误会了,不过是父亲与友人弈棋之时臣妾爱在一边观赏罢了,若说会,却是当不得的。” 此时殿中的夫人女子们均投来鄙夷的目光,堂堂御史府大小姐居然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蠢货,真真是丢人,难怪沈御史之前不愿带她到人前露面。 据说她生母是个乡野村姑,也难怪会生出这样的女儿了。 “既然沈小姐什么都不会,那就上酒吧。” 一直未曾开口的太后突然出声,脸上带着明显的嫌弃。 连澈见状,正要阻拦,被太后一口打断:“既然之前已定好规则,想来沈小姐也不会觉得委屈。” 沈清恭谨的点头:“自然不会。” 太后知道连澈的心思,本就不同意儿子纳一个寡妇进宫,如今一见沈清的摸样心中更是不满,她暗哼一声吩咐身边的太监斟酒,心中合计要如何才能阻止连澈的心思。 金耀最烈的宫廷酒,名池济,连酒量最好的南阳酒仙孟獒也仅能饮下一杯,平常人哪怕是喝下一口也要沉睡数日。 如今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要被罚三杯,怕是一杯也喝不下吧。 提议的人本只是将这池济作为威慑,以便游戏能有趣些,毕竟都是大家贵族,至少也带着点三流的才艺。 人尽皆知那酒的厉害,但凡稍作表演,也不至于喝下烈酒,只是想不到这沈家小姐,怕是不知这酒的深浅吧。 带着浓烈酒香的托盘递到了沈清的案上,沈清端起一杯酒就要饮下,一道男子略带紧张的声音传来:“且慢,沈小姐一介弱质女流,身体怎能负担这烈酒,不如由臣代沈小姐喝下这酒。” 说话的自然是连陌,不知何时他已走到了沈清身边,大手紧紧的抓着沈清端着酒杯的手腕。 未料连陌的动作,众人皆是一惊,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这昭王世子也不例外了。 如今连澈的脸色却是极为难看,他看着两人双手相接的地方,恨不得现在就拿刀去砍了。 太后见连陌的动作却是勃然大怒起来,这个女人勾引了皇儿不说还和连陌牵扯不清,当真是狐媚子。 她忍不住站了起来,喝道:“沈家莫不是就是这样的教养?不顾自己寡妇之身,要当众勾引皇家世子不成?这规矩既然已经定下,万没有变通的说法。” 连陌闻言,眸子瞬间便的暗沉如夜,周身的寒意如极地之冰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沈清心中一紧,连忙伸出另外一只手将他大掌握住,眼中透出不赞同的神色来。 连陌的怒气在她的手抚上他的手背的霎那瞬间消散,他满脸担心的看着她,不赞同的摇头。 沈清快速的收回手,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轻声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 说完她拨开连陌的手,对着太后躬身一礼,:“太后娘娘说的是,臣妾愿意领罚。” 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迅速拿过第二杯,第三杯…. 众人皆是紧张的看着女子手中的酒杯,等着她倒地。 不过三个来回,托盘中的酒已被女子喝下,她瓷白的面容上迅速浮起两片红霞,灿烂的如天边霞光。 沈清只觉得烈酒入喉,一股浓烈的刺痛感刺激着咽喉,紧接着全身如同置身火炉,瞬间燥热起来。 她定了定神,再次行了一礼道:“多谢太后娘娘赐酒。” 没有倒下,甚至还清晰的谢礼! 席上的人包括太后均以一种见鬼的表情盯着她,女子已然笑容清浅,只是染上红霞的脸庞,更显娇媚动人。 见沈清只是脸色微红,连陌终于放下了紧提着的心,同时放下心的还有主位之上的连澈。 见两人还站在一处,那身影刺痛了他的眼,他冷冷的下令:“既然沈小姐已经领罚,子谦还是回席吧。” 连陌敛下眸子,悠然的踱步回了席。 上演了这么一出,众人也没了心思再吟诗作赋,连澈吩咐上了酒水佳肴,推杯换盏间很快也便冲淡了之前的阴霾。 酒宴完毕,凌灵珊便提议众人一道去宫中御花园赏桂,连澈兴然应允,太后则推脱年事已高便不去凑热闹了。 得了皇帝首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出发前往御花园。 因参加人数严格受到控制,是以总计还不到百人,沈清本想走到最后,岂料被凌灵珊一把拉到了身边。 “沈小姐莫不要忘了,你可是答应本宫,要陪本宫好好说说话的。” 沈清连忙请罪道:“臣妾不敢,只是方才喝过烈酒怕身上酒味冲撞了皇后娘娘就不好了。” 凌灵珊不在意的挥手,拉着沈清道:“正好沈小姐快快告诉本宫,你是怎么做到喝下那三杯烈酒的,那可是池济啊,如此一遭,沈小姐怕是要名扬天下了。” 说完便和身边的几个女子笑成一团,其中便有那玫红色牡丹裙的女子。 沈清心中叹息,这样一群各有千秋的女子们,却要拥有同一个丈夫,表面喜笑颜开,其乐融融,内心怕是在滴血吧。 被凌灵珊拉着在园中逛了好一会,沈清早已没了赏花的心思,直到凌灵珊借故有些头晕带着随身的宫女回了宫沈清方才得了片刻空闲。 她避开人群,靠在了一株桂树下,从腰间拿出一粒药丸,刚含在口中。 “你还好吗?” 男子的声音自耳畔响起,沈清被惊的迅速转过身来。 连陌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她快速平复了有些紊乱的心跳,有酒精的作用也有被这人吓的。 沈清不在意的道:“不过就是几杯酒水罢了,就算是毒酒也难不倒我。” 连陌还是不放心的盯着她:“那你刚才吃的什么?” 沈清一噎,将口中的药丸咽下,不得不承认道:“好吧,那酒确实厉害。我服用了点解酒丸。” 她的身体在长期药物浸淫下本已经对酒精几乎免疫,现在居然也有些头昏脑涨,看来那传说说天下最烈的池济果然是名不虚传。(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深宫锁 微凉的大掌抵在她的额间,试探着她的温度。 “你干什么?”沈清有些不自然的想要后退。 连陌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别动,这种酒喝过之后,体温会急剧升高,我看看你有没有发烧。” “不用担心,我自己就是大夫。” 连陌手一顿,收下的触感虽然有些微热,但还不足为惧。 他撤开手,随手帮她拨弄了下鬓边一丝乱发:“我知道你是大夫,可是…...很奇怪,我还是会担心,哪怕知道你的医术天下无双,这…….就是在乎一个人的感觉吗?” 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升腾起来,沈清低下头,本能的想躲开这样的氛围。 连陌看出她的不自在,唇边泛起一丝苦笑,正待说话,一道脚步声突然传来。 沈清退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匆匆而来的小宫女着一身青色宫装,看面料应该是女官级的宫女才能享用,她跑的有些急,气喘嘘嘘的向两人行了礼:“沈小姐,皇后娘娘邀您过去陪她说说话。” 沈清眸子微微沉了沉,皇后早已离席,现在应该是在后宫寝殿之中歇息才对,这个时候邀她过去,用意实在发人深省。 但是她毕竟身为皇后,有权召见大臣女眷,自然不能公然违抗。 沈清沉眉思付,这厢连陌已经发话:“你先在一旁稍等片刻,我与沈小姐说几句话。” 那宫女显然对连陌有所敬畏,沉默半响默默的走到了一边,只时不时拿眼瞅着这边。 连陌目测了距离,确定那宫女听不到两人说话。 “皇后这个时候要见你,必定有所蹊跷,你跟我出宫。” 沈清不赞同的摇头:“皇后的懿旨还不是我小小一个大臣之女能够违逆的。” “那个宫女可不是什么皇后身边的,那是连澈的人。”连陌冷声道。 沈清眼中闪过一丝明了,见他眼中略有犹豫的神色她正色道:“世子该知道我最恨被人强迫。” 连陌眸中浮现郁色,明明舍不得她受到一丝伤害,可是又不得不顾及她的感受,情之一字,当真是郁结。 “有一个问题,如今我要请教世子?” “你说?” 沈清紧紧盯着他的脸,不愿放过一丝表情:“我父亲所谋,可是为世子?” 连陌眸色一深,果断道:“是,也不是。” “这是为何?” 沈清心下疑惑。 “准确说来,我与御史大人做着同样的事情。” 沈清心中一惊,按理来说,能够取连澈而代之之人非眼前男子莫属,又为何? “我说过,我对那个位子没兴趣。” “那….世子为谁所谋?” 连陌神秘一笑:“说起来,这个人可是还欠着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沈清心中一震,思索间,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一直都是连澈一派的么? “宫中生存,有时候眼睛看见的未必就是事实,若是如是人所看见的那样,缘何他现在还住在宫中?” 沈清这才想起,连襄生母身份低微,导致他在朝中也并无实权,早已行了冠礼却迟迟没有分封府邸,只得依附于连澈。 在他身边,身先士卒背了黑锅的时候也不在少数。 沈清之前还只当他们手足情深,可是纵观连澈登基以来,并未给连襄任何实质性的敕封,甚至于......连襄现在都还住在宫中,这实在是太不符常理。 想到这里,沈清心中有些不快起来,她自腰间拿出一枚羊脂白勾云玉佩。 玉佩晶莹洁白,通体滋润,无一丝瑕疵,淡淡的在手中发出温润的光泽。“这么说,这块玉佩现在没用了?” 连陌凤眼微眯,只一眼便认出这便是当日连澈给她作为信物的玉佩。 如今看着却是分外的碍眼,想到她****贴身藏于身上,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大手一伸,瞬间从女子手中夺过:“这东西自然是无用了。” 沈清还没来得急反应过来,只觉手中一空,那玉佩便不知所踪了,她睨了连陌一眼,索性也懒得开口,既然无用,放在身上也于事无补。 见她不甚在意的摸样,连陌心头微喜,从袖中取出一物,拉过沈清手掌,塞到她的手心。 沈清低头一看,是一只镶着黄玛瑙的碧玉短笛,笛身通体碧绿,晶莹透亮,一看便不是凡品。 “这个你拿着,宫中险恶,若是有危险就吹响它,我会以最快速度赶到。” 沈清倒是有些意外,她本以为他会极力反对,“这么说…?” 连陌忍住把她搂在怀里的冲动,“知道你不忍心连累沈御史,索性我也可以住进章台殿,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沈清只是点头,她自然知道他不敢拿她怎么样,就算没有连陌,她也不惧,只是眼前的男人在这一瞬间竟让她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此时已无暇理会心中有些繁乱的思绪,看了眼已经有些焦躁的青衣宫女,沈清将手中的短笛收入腰间:“东西我收下了,世子请回吧。” 青衣宫女恭敬的走在沈清身后一步左右,走到一个三岔路口“沈小姐,请走这边。” 沈清看了眼她所指的方向:“这不是去玉宁宫的路吧。” 那宫女微微一笑:“沈小姐有所不知,皇后娘娘方才贪饮了几杯,走了没多久就头疼的厉害,现下就在挨着不远的潇月殿歇息。” 沈清笑容极淡,点了头,顺着宫女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潇月殿属西宫,原是景帝的淑妃住所,自淑妃过世后,这潇月殿也就闲置了下来。 穿过御花园的西侧,沈清来到了潇月殿,一眼望去,这宫殿地势颇高,碧瓦朱檐,雕栏玉砌,在琼楼无数的各色宫殿中也属难得的精致了。 殿中一草一木的搭配的格外用心,不难看出之前的居住者应是分外得宠的。 进了殿,沈清环顾四周,疑惑道:“皇后娘娘呢?” 那宫女低了头,躬身道:“沈小姐请稍后片刻,娘娘正在休息,容奴婢去通报一声。” 说完也不等沈清回答便退了出去。 沈清脸上带着冷色,心中不郁自然也无暇去欣赏这宫殿的华美。 过了大约半刻钟,铿锵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伴随着衣料摩擦的窸窣之声。 沈清抬眸望去,那站在门口身着玄衣的高大男子,不是连澈是谁。(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入住潇月殿 月光从男子身后照了进来,更显得男子墨发如绸,英武非凡。 “清儿对这潇月殿可还满意?” 沈清也不想再同他虚与委蛇,直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连澈走进了些:“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住所。” 沈清冷冷一笑:“莫非皇上以为,只要我住进了这潇月殿,便是皇上的女人了?” 连澈一挑眉:“难道不是?” 只要过了今夜,天下皆知她是他的女人,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说着他上前一步就要拉沈清的手,她迅速退后两步,提醒道:“皇上该知道,我不是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 连澈伸出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即笑道:“朕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不过没关系,朕暂时不会勉强你,朕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接受的。” 沈清面上无波,心中只觉得讽刺,总有那么一些自以为是的人,用自己自以为是的想法去猜度别人,实在是可笑至极。 “那我倒是要看看,看皇上如何强纳一个寡妇为妃。”潇月殿她可以住下,但是明日朝堂之上的口水,怕是要把他淹没了吧。 她有些好奇,他会如何向天下人交代了。 连澈闻言一笑,那笑中带着笃定,“来人,伺候沈小姐沐浴更衣。” 她是他魂牵梦绕所在,哪怕与天下为敌,他也要让她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女人。 两个身着淡青色宫装的俏丽女子来到沈清身前,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沈小姐这边请。” 沈清面无表情的看了连澈一眼,“我沐浴之时不喜人伺候。” 那两个宫女为难的看了眼连澈,不知该如何是好。 连澈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退下:“以后沈小姐便是你们的主子,主子说的话岂可不从。” 青衣宫女连忙告罪:“奴婢知错,请沈小姐责罚。” 沈清自然无暇理会这样的把戏,她冷冷的看了那个带着英武狂傲的男子一眼,转身进了内室。 两个宫女不知所措的对望一眼,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这才刚来就惹得主子不快,可是如何是好。 连澈望着女子袅娜的背影,势在必得的眸子浮起一抹坚定。 看着地上被吓得不知所措的两人,难得好心情的解释。 “起来吧,沈小姐沐浴不喜人伺候,你们就在外面候着便是。” 沈清沐浴完毕,先前的愤怒倒是消去大半,既然已经到此境地,忧心已是无益,索性她从未将那流言蜚语放在心上,只当这是个暂时的住所罢了。 她随手捡起一件秋月白梨花素纱裙套在身上,从宫女手中接过帕子,自顾自的将湿法擦至半干。 走出浴室,来到寝殿,见玄衣男子正坐在烛火之下翻阅着什么,她也懒得理会,径自坐到梳妆台前。 一名青衣宫女小心翼翼的撩过她一丝半干的墨发,轻轻的梳理起来。 见沈清默许,方才大着胆子赞道:“沈小姐的头发真是漂亮,奴婢在宫中这么久,鲜少看见哪个女子的头发能像沈小姐这般,乌黑亮泽,柔顺丝滑,简直就像是上好的绸缎一般。” 连澈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这边,他悄无声息的走到沈清背后,接过那宫女手中的梳子,学着她的动作,在女子乌黑的秀发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起来。 沈清凉凉一笑:“皇上怕是经常为女子梳妆吧?” 连澈一笑,低了头,看着镜中两人的脸道:“清儿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沈清不甚在意的眨了眨眼,站起身来,:“时候也不早了,我要睡了,皇上请自便。” 连澈笑:“清儿是在赶朕走吗?” 沈清讶异:“皇上不走?” “这宫中均为朕的地方,朕若要睡在这里难道有什么不妥?” 沈清亦是一笑:“皇上说过,不会勉强于我,难道说的我记错了?” 连澈却不再回答,衣袖一挥对身边的宫女道:“伺候朕沐浴。” 未得到连澈回答,沈清低垂了眼帘,也不再说话。她倒是不担心连澈强迫于她,一来那人极为骄傲。二来,她身上带的毒药也不是好相与的。 内室有哗哗的水声响起,她自顾的吹熄了床头案上的烛火,静静的躺上床。 过了好一会,一只手被一双温热的带着薄茧握住,她声音极冷:“皇上莫非真要逼迫我不成?若是连自己都顾不得那我也无需顾及别人了。” 连澈双手微微一僵,脸上的笑意不减:“只是看看你睡了没有。” 他目光寸寸侵蚀她瓷白如月的脸,眸中渐渐带着一股热意来。 沈清索性闭了眼,不再理会他。 晨起的钟声敲响,床边坐着的连澈终于动了,不知不觉竟是就这样坐了一夜。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女子恬静的睡颜,轻轻的为她整理好被子,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一夜未睡的自然不止他一人,听见男子离去的脚步声,沈清睁开了眼,浓密卷翘的睫毛因不适应光线而轻轻颤动着。 她揉了揉被男子握了一夜而有些发僵的手,重新闭上眼,这才真正的睡了过去。 直到日上三竿沈清才醒了过来。 刚一开门,一左一右两个青衣宫装女子守在门前。 “奴婢明樱!”“奴婢峭蕊!” “见过娘娘!” 沈清看了看着两个宫女低垂的脸;“我不是什么娘娘。” 明樱绽开一抹明媚的笑:“娘娘有所不知,今日早朝皇上便下旨封娘娘为贵妃,奴婢等自然要改口了。” “贵妃?” 沈清冷冷一笑,越过她们出了卧室。 明樱和峭蕊面面相觑了一番,摸不透她的心思,也不敢再上前自讨没趣。 “奴婢等见过皇上。” 晚膳时分,沈清坐在室内的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听见声音头也没抬。 连澈走了过来,坐到她身侧的位置,一手便夺过她手里的书。 “该用膳了,这书一会再看也行。” 沈清也不说话,默默的走到餐桌旁坐下,对于这种刚愎自用的男人,她不欲同他多说。 连澈夹了一只水晶虾仁丸子放在她的碗中。 “听说你午膳没怎么用,晚上多吃点。” 沈清侧头看去,男子俊美的脸在烛火下更添了几分英气,平日里总是透着霸道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沈清把那粒水晶丸子拨到一边,随意的夹了几道菜草草吃罢便放下筷子,她用茶水简单的漱了漱口便径直走到软榻边,重复着看书的动作。(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争宠 连澈的脸上此时透着雾霾般的阴沉,明樱和峭蕊见他面色发青,这是明显要发怒的前兆,两人吓的大气也不敢出。 见连澈做了个出去的手势,连忙小跑着出了门,虽然心中惊恐,仍不忘轻轻的带上了门。 连澈在女子身前蹲下,带着薄茧的大手握住女子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清儿可是在怪我没有履行当初的承诺。” 沈清只是一眼不发的看着眼前尊贵的皇帝,不发一言。 又听男子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吗,满朝文武都反对我纳你入宫,若是不给凌家一些好处,朕根本无从下手。” 沈清眼中带着一丝冰寒:“皇上大可不必强求,这事也非我所愿。” “你…..” 他手下微微用力,几乎想要将女子的下巴捏碎,几乎是宣誓一般:“你是逃不掉的。” 见女子因为吃痛微微皱起的眉心,不由的手下松开了些力道。 半响,他神色稍霁,另一只手揽过女子纤腰,薄唇凑在她耳边说道:“给朕一点时间,朕一定会让你成为这金耀最尊贵的女人,与朕一道俯看这万里江山。” 沈清别过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眸中的轻蔑之色更浓。 连澈瞥见她唇边的笑意,不由的脸色又是一变,他一把将她抱起,沉重的身体瞬间将她压在了床上。 沈清看着头顶上方俯视她的连澈,那眼中深处除了有被激怒的怒火之外,还有一抹不容忽视的欲念。 两人离的极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紧紧绷着的肌肉,略显滚烫的温度透过衣衫传到她的身上。 她右手轻轻搭在男子脖颈之上,指尖在男子颈后轻柔的滑动,眼中透出一丝利光:“皇上莫不是这么快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 连澈只觉后背升起一股凉意,压着女子的身子亦是一僵,心中的欲望顿时消了几分。 “朕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他不甘的说道。 说完他放开沈清,一把撑起身子下了床。 沈清心中暗暗舒了口气,以为他必会摔门而出,等了半响却没听见开门的声音,她睁开眼,就见连澈已经躺在了一边的软榻之上,身上随意的盖着一卷毯子,依稀露出的半边侧脸上还带着一丝挫败。 连续半个月,连澈均是每晚到潇月殿就寝,两人分床而睡,连澈也未再做出过分举动,倒还算是相安无事。 沈清侧身而眠,耳边传来男子绵长而沉重的呼吸之声,她却是没有由来的心烦起来。 过去这么久,父亲和连陌那里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不知事情进展到什么地步,这样一无所知的妆态,实在是糟的不能再糟了。 “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一道压低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连澈睁开眼,看了眼俨然熟睡的女子,随意披了件衣裳,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这么晚了,何事喧哗。” 王公公立即跪倒在地,“惊扰了皇上和贵妃娘娘奴才罪该万死,只是此事有关皇上血脉,奴才等做不得主这才吵醒了皇上,望皇上降罪。” 连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到底有何要事,快说。” “适才湘嫔娘娘宫中差人来报,娘娘突然腹痛不止,有小产的征兆,这才斗胆请皇上做主。” 连澈脸色一变,斥道:“那还耽搁什么,赶紧宣御医进宫为湘嫔诊治啊。” 王公公磕了一个头:“是,奴才这就差人去请。可是娘娘口中一直念着皇上,敢问皇上可是要去看看湘嫔娘娘?” 连澈看了眼依然熟睡的女子,淡淡的吩咐:“摆驾春荫阁。” 又朝着门口的明樱和峭蕊吩咐:“小心伺候娘娘,有什么事速来向朕禀报。” 直到銮驾声音再也听不见,沈清方才挣来眼睛,屋外的对话却传进耳中:“你说这湘嫔的肚子也真会挑时间,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个时候痛,这个时候过去,皇上必然是要宿在她春荫阁了。” 略显柔婉的声音轻斥道:“主子们的话也是你能说的,小心被人听见了免不了一顿板子。” 那有些尖细的声音不服的说道:“这里就你我二人,哪里还能有第三人。哼,本来就是,不过就是嫉妒我们娘娘得宠罢了,使这么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下作。” “好啦,小姑奶奶,你就少说两句成不,一会吵醒了娘娘看不把你拉去罚跪。” “才不呢,咱们娘娘看上去虽然冷冰冰的,可是从来不曾责罚你我,在这宫中,可算是难得的好主子了。” “是,娘娘是难得的好主子,那你这个贫嘴的奴婢是真想要吵醒咱的好主子吗?” 一道轻笑声响起,“好啦,我们也睡下吧,若是真把娘娘吵醒了,娘娘不罚你我,皇上也饶不了咱们。” 待屋外重归平静,沈清起了身,就着墙边淡淡的夜明珠的柔光倒了杯凉茶润口。 她指尖轻弹,一阵飘渺的薄烟飘散开来,那两个小宫女虽然武功不错,到底也敌不过她特制的迷药。 她只觉心中异常的烦闷,索性便要开了窗户,只是打开的一瞬间,一张白玉般无瑕的脸毫无预期的出现在眼前。 沈清一惊:“世子?….你怎么会在这?” 窗外立着之人正是连陌,他不客气的跃进了房内,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女子脸上那抹罕见的惊诧:“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你…...” 沈清正要说话,下一刻已被男子紧紧抱在怀中:“我做不到…...” 他衣衫之上还浸着寒露的湿意,也不知是在外面站了多久。 “世子......” “我做不到安静的呆在高殿运筹帷幄,做不到在人前假装谈笑风生,只要一想到你和他同处一室,甚至….我便恨不得立刻把他杀了。” 他将她抱的极紧,那紧实的双臂似乎想要将她揉进身体的力道。 她犹豫半响,眸中几经挣扎,终于伸手轻轻搂着他的腰,小声说道:“我没事。” 连陌浑身一颤,胸中那疯狂跳动的心瞬间被抚平,他眸中带着狂喜,大手捧着她细致的脸庞,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灵舌轻易的滑入她的口中,撬开她微启的牙关,以极近疯狂和缠绵的姿态深深的吻她。(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宫中私会 她有些招架不住这激烈的深吻,纤瘦的身体更显羸弱无力,不得不双手攀住男子的脖颈,在一波接一波的唇舌交战中败下阵来。 他的吻时而激烈疯狂,时而缠绵悱恻,深情中又带着一丝惶恐。 直到女子招架不住侧头躲避着他的纠缠方才终止这个长吻。 连陌伏在她肩头微微喘着气,闭眼深深嗅着女子身上独有的香味,贴着她的耳朵说道:“现在就跟我走,好不好?” 她抬手轻轻抚过他肩头的墨发,触感是不可思议的顺滑,“现在不行,我可以应付。” 如今万事还未成定数,若是她贸然离开,那么等待沈家的不知是何种命运。 “你不相信我?”连陌捧着她的脸质问道。 月光下,她的红唇微肿,盛放着潋滟波光,带着极致的诱惑。 她眸光也不躲闪,坚决的道:“我不相信任何人。” 那是这世上对她最重要的人,她不忍他们有一丝危险。 话落,只觉腰间一紧,男人重重将她压向怀中,眸中带着一抹坚决之色。 “如今的皇上骨子里并非宽厚之人,我若此时不管不顾,谁也不敢保证现在就与他对峙沈家会有怎样的遭遇,我自小得父亲垂爱,怎会忍心置他于危险之中。” 她手掌贴在男子胸前,感受着他如雷的心跳继续说道:“世子的担忧我自然知道,只是如今他还未强迫与我,我亦还能同他周旋些时日。” 月光和着夜明珠微弱的光芒在窗前交织出一道绮丽的光彩,相拥着的两人静静的享受这难得的安心时刻。 沈清突然想到什么,自他怀中扬起脸,笑容奇异:“堂堂昭王世子,夜入后宫私会嫔妃,不知这消息若是传了出去会有多少女子伤心欲绝呢。” 连陌眸底带着温柔,脸上却带着促狭的笑意,他揽过女子的头,在她额间轻轻一吻:“私会?这个说法不好。” 沈清眼角一挑:“哦?那应是何种说法呢?偷情吗?” 连陌的唇流连在女子细致的脸颊上,一一吻过她修长的秀眉,魅惑的凤眼,逐级而下,最后实在敌不过那潋滟的红唇诱惑,再次深深的吻了上去。 “说到偷情,我倒想坐实了这名声才好。” 暧昧的话在两人口唇之中呢喃,沈清轻轻的合上双眼,遮住了眸底一闪而逝的异样光芒。 清晨的昭王府书房,凌裕打着哈欠,一路踉跄着走了进来。 刚一进门就口中抱怨道:“世子殿下您这一大早就把人从温柔乡拉出来,到底有何急事啊?” 连陌脸上面无表情,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冷声道:“坐下。” 凌裕这才揉了揉微眯的眼睛惊讶道:“六殿下也在?” 他眸中划过一抹惊诧,连澈防着六皇子正紧,他居然冒险前来,难道说出了什么事请不成。 他迅速正了正身:“这是出了何事?” 连襄和煦的笑了笑:“本宫也不知!” 凌裕转向连陌,脸上带着难得的正经之色:“可是出了什么事?” 连陌见他终于打起精神,也不废话:“我打算提前行动。” 席间的两人皆是一惊,连襄接过话头:“子谦,可是有什么变故?难道说….走漏了风声?” “都不是。” 连襄正百思不得其解,凌裕试探的开口:“难道说是因为沈小姐?” 见连陌默认,凌裕情急的一拍大腿;“可是子谦,这可不是小事,早已定好的计划,不能说提前就…..。” 最后的话在连陌愈发难看的脸色之时只得悻悻的住了嘴。 连襄沉了沉眼帘,思索片刻,而后抬眼道:“子谦可是已经想好完全之策了吗?毕竟同我们计划之中提前了三个多月,此时动手多方准备皆是不足,恐怕胜算不大。” 连陌指尖轻扣桌案:“关于这个决定,虽然提的有些仓促但是也并非完全冲动之举。三月时间,虽说我们会有更加充分的准备,可是同样的,连澈也会在这三个月中极尽可能的收回权力,谁也不知道到时候还会不会比现在的时机更好。” “时机?” “什么时机?” 连襄和凌裕同时问道。 连陌拿出一张纸条递到连襄面前:“这是刚收到的西疆的传信。 百灵郡主刚刚嫁到西疆不足两月却产下一个非人的怪物,又被宫人检举她与侍卫有染,西疆王大怒,认为金耀刻意羞辱,一怒之下集结南楚,打算自西面和南面同时进攻我金耀。” 凌裕长大了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半响:“没想到这百灵郡主这么厉害,实在是…...无法形容。” 连襄握着手中的信纸,目光带着狐疑:“按理说来,就算西疆与南楚结盟,金耀也远远强于西疆和南楚,南楚没道理要搅合进来。莫非….是子谦你?” 连陌也不否认,“没错,是我去信给南楚国君,假助西疆之力。 这样一来,我们便有了大好的机会,西疆不过区区蛮夷,到时候再同南楚协议一番,可图。” 连襄目光一凛,由衷的笑道:“不得不说,子谦果真深谋远虑,若是此事既成,我等何须等候三月,此时便是难得的好机会。” 他执起手边的酒杯,一口饮下:“子谦之能远胜于我,今日有些话我不吐不快。 我幼时多舛,心中只求能有一日不再寄人篱下战战兢兢地活着,我等幼时为友,我前半生皆受你们帮助,如今你们要举我登上那尊位,我心中实觉不堪胜任,子谦不论是谋略只才还是治国之能,均在我之上,你若登顶,朝中绝无二话,我亦愿誓死追随。” 连陌一直等到他说完,“子然之意我明白,方才你也说过,我三人幼时便引为挚友,我心中所想亦是未有欺瞒,我志不在江山,过去的二十多年,我甚至不知为何而活,直到她的出现。” 他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抹罕见的温柔:“有些人,从她出现在你眼前的那一刻,你便会知道,她是你永生的劫数。” “可是皇位和沈小姐并不冲突。” 凌裕不明的问,连陌一笑:“你们大概不知道,她说过,此生绝不入宫。” 凌裕和连襄一愣,“竟有这样的女子?”(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众妃挑衅 连陌再次笑了开来,“既然我志不在皇位,她也不喜宫廷,那么那个位子对我而言便是累赘了。 况且,子然并不像你自己说那样无才无能,相反,你会成为一位优秀的帝王。 宽而容人,近贤而能用佞,如今的金耀正需要这样一位君主。 反观如今的连澈,虽说杀伐果断又有御下之能,可是他少了一份君王的度量,这样的君王适合在乱世征战,却不适合做为守成之君。 经过二十年前那场战争,各国大致划定地界,举国修养,金耀也不例外,我们如今要做的便是让人民丰饶,国库充裕,内修文化,外强军事,大规模的作战兼并并不到时候。 治国,既有戡乱,也有治平。 治平比戡乱更难,处于高位之人的野心,总是会忍不住出离大道,会忍不住有所为。 而你,恰好精通治平之道,所以,你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连襄一笑,又饮下一杯:“罢了,每次劝你总有那么多理由。不过……” 他顿了一下:“之前我倒只是以为你看上了那位沈小姐的容貌,还想着你多半是要纳他为妾的。 没想到,子谦倒是个情种。这下子,那位沈小姐怕是做不成昭王侧妃了。” 连陌不以为然的挑眉:“我喜欢的女人,自然要给她最好的。” “啧啧啧…...” 一旁怔楞许久的凌裕突然开口:“听守夜的侍卫说这几日世子都没在昭王府过夜,就是不知子谦整夜整夜的去了哪里?” 连陌瞬间绷起脸,恢复了平日的冰冷:“怎么?你很好奇?” 凌裕假装吓的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眨眼间,已入深秋,阳光难得的和煦起来。 沈清坐在树下,阳光透过树荫斑驳在她紫色烟罗裙上,美的惊心动魄。 明樱略带着急促的步伐响起,不一会便道了跟前,“娘娘,春荫阁的湘嫔娘娘求见。” 沈清半眯这眼看她,红唇轻启,干脆的说道:“不见。” 明樱带着英气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娘娘,这样会不会不妥?” 沈清头也不抬,不在意的说道:“没什么好不好的,你就说我心情欠佳,今日不想见人。” 明樱见她不为所动,踌躇片刻,只得呐呐的退了下去。 不到两刻钟,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沈清转头靠向身后的大树一侧,不愿理会。 “娘娘,您还是见见湘嫔娘娘吧,左右不过就是寒暄一下罢了,适才奴婢说娘娘身子不适,那湘嫔居然说愿意就在殿外等候,谁都知道她如今身怀龙嗣,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娘娘您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沈清冷冷一笑,语中带着冰冷:“她爱等就等着吧,索性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还要我来替她打算不成?” 明樱急的没办法,只能埋怨的在一边干着急。 这厢明樱还未说服沈清,峭蕊却急匆匆的跑来了:“娘娘,皇后娘娘携湘嫔和如妃说是来探望娘娘,如今已经进了大殿了。” 沈清靠在软枕上一动不动,好似没听见峭蕊所言。 峭蕊不禁急的团团转,口中愈发急切:“娘娘……” “哟,贵妃娘娘好大的架子,皇后娘娘在此也不知过来拜见,这就是沈家的门风,我今日倒是见识了。” 沈清这才是抬头看去。 说话之人杏眼桃腮,身着水红撒花金丝罗裙,俨然就是中秋宴上沈清所见的那位坐在嫔妃席的女子。 眼如杏核,面带朝霞,只是那双美丽的杏眼如今正满是鄙视的看着沈清。 沈清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臣妾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凌灵珊绝美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大家都是自家姐妹,妹妹无须多礼。” 这话,真是假的可以。 沈清暗道,低垂的眸中闪过一抹轻蔑的笑意,随即站起身来,退到一旁,不做声响。 有宫女太监移来了椅子,凌灵珊示意入座。 “咱们皇后娘娘大度,可是有些人未免也太不懂事的吧。 入宫近一月竟不去荣华宫向皇后娘娘请安,沈贵妃未免也太失宠而骄了。” 说话的依然是一脸鄙视的如妃。 “如妃姐姐说的是,贵妃姐姐虽说得皇上恩宠,可是皇后姐姐才是这后宫之主,贵妃姐姐若是仗着皇上的宠爱不把规矩放在眼里......恐怕是不妥的。” 湘嫔长相是清秀型的,一身藕荷色点翠长罗裙穿在身上倒也是相得益彰,只是并未显怀的肚子却硬是微微腆着,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沈清心中冷哼,感情这些女人真是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干,连澈不过只一夜未在潇月殿过夜就迫不及待的过来叫嚣。 “哦?就算如此,又该当如何呢?”她闲闲的回道。 湘嫔未料她竟是敢直接认下这罪名,一时间噎在那里,不知如何反驳。 如妃柳眉一束,显然是被沈清的态度给挑衅了,又不好正面发作,只得假笑道,“妹妹们都不用争论,大家好好的姐妹,都是共同伺候皇上,何苦在这样的小事上面起了争执,若是伤了和气可怎么是好。” 沈清心中冷笑,就是因为共同伺候一个男人,想要和气,简直是痴人说梦。 “想来沈贵妃也是初来皇宫,不知宫中礼数,行事上有些不周全,这也算不得什么大错,以后注意点就是了。”凌灵珊忍不住接过话头。 呵…这是暗骂她没有教养了? 沈清轻抚唇角微微一笑:“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生来粗鄙,怕是学不会这宫中规矩,若是以后再有失礼之处还望皇后娘娘海涵了。” 这话端的是放肆了。 凌灵珊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握着帕子的手微微用劲,须臾扯出一抹有些牵强的微笑:“妹妹言重了。” 沈清看着她的笑容,突然从心底生出一丝同情来。 这个女人,是金耀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几乎是金耀所有男子的梦中情人。 如今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看似风光,心底的苦楚又有谁知道。 帮着自己丈夫谋划得到另外一个女人,她实在是很好奇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正想着,突然殿外传来守门太监的高呼:“皇上驾到。” 身着玄色常服的帝王龙行虎步而来,凌灵珊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在低头行礼的瞬间恰到好处的掩饰了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再次交锋 还未等连澈说话,如妃急忙上前一步:“皇上今日这么早就下朝啦?” 语气中尽显娇媚婉约,仿佛刚才的咄咄逼人不过是错觉。 连澈却看也不看她一眼,直直走到沈清面前,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这话成功的使另外三个女人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沈清抿唇一笑:“皇上多虑了,皇后娘娘同如妃还有湘嫔好意教导臣妾宫中规矩,哪里会有什么事情,臣妾感激还来不及呢。” 话音一落,三人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凌灵珊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扯出一抹笑容:“妹妹是误会了,大家都是姐妹,都是为了更好的伺候皇上罢了。” “好了。” 连澈板起脸:“清儿不喜热闹,皇后事务繁忙,以后就少来潇月殿操心了。” 凌灵珊面色青灰,她到潇月殿不过一刻钟时间他就迫不及待的赶来,果然她才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么? 那之前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又算什么? “好了。没什么事的话都各自回宫吧。” 湘嫔迟疑着走上前来,怯怯的说道:“皇上昨夜答应臣妾和腹中的孩儿,今晚要陪臣妾用膳,可还算数?” 连澈淡淡撇了眼她还未隆起的肚子,心里对她已有些厌恶,但是这是他第一个孩子,自然看重一点。“朕一会过去。” 湘嫔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起来,她撇了眼一旁的沈清,眼里的得意和挑衅一览无余。 沈清对这样无聊的争宠戏码实在提不起兴趣,对于她的挑衅,直接无视。 连澈晚膳时分果然去了春荫阁用膳,对此沈清倒是乐得清闲。 完全不理会明樱和峭蕊担忧的神情,自顾的拿着水壶去给院中的植物浇水。 自连陌口中得知,西疆之事想来也快传到凤城了,她应该是可以过一阵安生日子。 不出所料,连澈这次对于潇月殿了冷落长达五日之久。 当然,他也并踏足其他嫔妃宫殿。 明樱和峭蕊急得团团转,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想要劝谏。 沈清对于他们的担忧总是一笑而过,她自然知道连澈并非是要清心寡欲,真心冷落后宫,不过是前朝之事让他无暇分身罢了。 金耀皇族对后宫女子约束颇多,是以现在西疆的事情还未传到后宫,就算寥寥无几的能得到消息之人,也是因为家族在朝堂之上地位颇高。 深秋初冬的金耀皇宫,空气中隐约带着习习凉意,沈清拉了拉身上的毯子,有些不安的翻了翻身,脑中阵阵倦意袭来,却不知为何总是睡不着。 她睁开眼,看着半开着的小窗外半片黑沉的天,整片天空星月无光,天地见一片漆黑。 她索性支着头,心中思量着何时才能离开这里。 突然,暗夜中一道犹如针落般细微的声音传进耳中,沈清凝神仔细辨别,那声音轻盈为迅速,停歇之间十分有技巧,沈清瞬间紧张起来,这不是连陌的声音。 她闭着眼,以内力感知来人的方向,双手交握放在身侧。 随着涌进室内的白色粉末烟尘,半开的窗户发出嘎吱一声,同时一阵利器的破空之声传来,沈清轻盈的飘落床角,借着墙垣上的夜明珠微光看着来人。 依然是一身和黑衣融为一体的黑衣,脸上带着黑色面具。 “敢问阁下,与我有何仇怨,竟三番两次要来寻我麻烦?” 黑衣人声音透着危险的低沉:“无可奉告!” 话音未落便直袭沈清面门而来,沈清连忙运起轻功躲避,这人的武功在她之上,若是正面对抗,她胜算渺茫。 目光一沉,男子紧追不舍,她白色的衣袖挥舞,带出一袭轻风。 那黑衣男子显然也知道她的意图,堪堪的侧过脸去,屏息避开毒烟。 两人均是用毒高手,沈清虽然武功稍弱好在轻功还算可以,你来我往间,已过百招。 又一次险险的避过黑衣男子的攻击,沈清心中暗道不好,屋内这么大动静,明樱和峭蕊两人居然全无声息,看来早已被这人撂下,他武功显然高处她太多,若是再与此人纠缠,最终必然不敌。 黑衣男子显然分外忌惮沈清,一面对沈清步步紧逼的同时,一面游刃有余的躲过她手中洒出的毒粉,全身上下包裹的只剩下眼睛。 沈清心中暗自紧张起来,以此人的武功修为,屏住呼吸对于他来说是轻而易举,全身上下黑巾包裹,药物无法近身,她就算把毒粉当面粉洒也不能奈他何。 她指尖轻转,霎时间葱白的指尖捻着一枚金针,在又一次躲开那人雷霆一掌后,不退反进,以诡异的角度对着男子的右眼狠狠刺下。 黑衣男子不料她有此举动,顿时慌了手脚,一手抓住她的胳膊,脖子微仰企图避开****而来的金针。 “噗呲”一声,金针没入眼球的声音传来。 黑衣男子口中发出一道闷哼声,随即放开女子的手臂,捂着眼退到了墙边。 右脸的面具上迅速被汹涌而出的鲜血染红,黑衣男子痛的牙关紧咬,他半捂着右眼,抬起头来看她,那剩下的左眼中透出了嗜血的寒意,又带着一丝刻骨的残忍。 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喉中喘息着发出一道艰难又诡异的笑声。 沈清全身一软的倚在床角,手臂有灼烧的痛感传来,她拉起白色的衣袖,不由瞳孔一缩,一枚拇指大小的粉红色印迹赫然印在雪白的玉臂之上,同时,灼烧之感迅速向身体蔓延开来。 小腹之中升腾起一股陌生的热气,她尝试着要站起身来,却发现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样。 她看着眼前满是鲜血的男人步步逼近,心中顿时紧张起来,男子的步伐显然有些不稳,沈清能感觉到他面具下的脸在狞笑。 “你别过来,若是你不想死的话,现在最好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疗伤。” 她的金针上向来是淬了药的,只是看眼前男人疯狂的眼神,竟像是要不管不顾一般。 她脑中突然想起什么,自腰间取下那枚碧色的短笛,放在唇边吹了起来,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一道内力震飞,玉笛被震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清看着眼前痛苦的捂着胸口的男人,显然方才动用内力引得他体内毒素发作的更快。(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媚药 他踉仓着走到沈清面前蹲下,“才想起来要搬救兵吗?其实不用,你中的毒,你应该清楚,恐怕名满天下的毒怪也是解不了的,他......更帮不了你。” “哈,寻常毒药或许奈你不得,但是这媚药,却是无人可以幸免。 我就是要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最爱的女人受尽折磨死去,或者,眼睁睁的看着她躺在别人身下,那该是多么痛苦?是吧?” “你恨连陌!” 她语气带着笃定。 面具之上的眼中瞬间透出凶狠之色:“是!我恨他。” 沈清轻蔑一笑:“他是杀了你全家还是抢了你的女人?” 男人凶狠的目光紧紧锁住沈清的脸:“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是,我不需要知道,可是,你恨的是他,关我什么事?” 她能感觉到男人嘴角带着轻蔑:“谁叫你是他最喜欢的女人呢?” 沈清紧紧攥着拳头,忍受着身体内不断蔓延的灼热,闻言,怒斥:“变态。” 男足带血的手捏住女子下巴,带着几欲将她捏碎的力道:“多美的一张脸…真是可惜了呢。” 他眼底带着异样的热度,那张带着面具满是鲜血的脸就俯了下去,似乎是想要吻她,女子眼中闪过挑衅之色,这人整张脸都在面具下,此时怕是不太方便。 他懊恼的哼了一声:“果然是可惜了。” 黑衣男子失了兴致,正想收回手,不料腕间传来一阵剧痛,他忍不住痛呼一声,瞬间收回手掌,只见手腕上三个针眼大小的洞,正潺潺的冒着乌青的血液。 他狠狠的的瞪着沈清:“我倒是小瞧了你。” 沈清费力的扯出一抹笑容:“这次的毒,恐怕就不会那么好受了,当是我对阁下的还礼。” 黑衣男子只觉着自受伤的手腕间渐渐僵硬,不到一会,整条手臂竟毫无知觉。 “阁下可是还要等连陌来,好同他决一死战?” 男人眼中仇恨的光芒闪烁,随即站了起来,看了沈清一眼,目光带着痛苦和兴奋。 而后,头也不回的出了潇月殿。 只待他离开,沈清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刚才最后一击已耗费她全部的体力,若是那人再想出什么阴招,她必然毫无还手之力。 如同置身热火之中,小腹之中源源不断的升腾着热气,全身上下像是被蚂蚁啃噬,微微疼痛中带着入股的****。 她吃力的扶着床沿站了起来,挪到了小桌边,双手颤抖的甚至握不住茶杯。 冰凉的茶水大半洒在了胸前和袖口的白衣之上。 她艰难的咽下口中的冷茶,体内那一波波的春潮依然涌动,没有半丝消退。 她绯红这脸颊,呼吸早已急促起来,双手用力的握住桌子的边缘,极力压制着身体的渴望,红唇中间或溢出令人心神荡漾的呻吟。 飞奔而来的连陌看见的就是这样一道令人窒息的风景。 女子墨发如瀑,发丝凌乱在绯红的小脸上,一身白色的轻纱长袍掩饰不住婀娜的身段。 胸前的衣襟不知为何微微湿润,将女子胸前那令人喷血的弧度完美的展示。 连陌来不及理会心中异样的悸动,小心翼翼的将女子扶起,焦急的问道:“清清,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样?” 以他对她的了解,若非万分危急之境,她绝不会主动联系他。 触手间是女子身上滚烫的热度,他不由的心头一紧,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 “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我要怎么帮你?” 沈清贪婪的呼吸着男子身上的清冽香气,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将眼前的男子扑倒在地。 她一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衣襟,企图压制那疯狂跳动的心。 “我中了媚药…..请...请世子帮忙,带我去普陀寺。” 如火的情潮几乎要烧灭她的理智,费了好半天,才断断续续说完。 连陌目光冷如极地寒冰,几乎是磨着牙说道:“媚药?” 究竟是谁,胆敢对她使如此腌臜的手段,他必要将那人千刀万剐。 “带我去普陀寺,找…...净空大师。” 连陌也不多言,随手拿过一件披风将女子包裹,随即抱着她直奔凤城三百里外的普陀寺。 沈清被男子紧紧抱在怀中,男子微凉的怀抱极为舒服。 她不禁伸出双臂环住男子的脖颈,靠在他的肩头贪婪的汲取着男子身上独有的清凉气息。 不一会儿,她便不满足于此。 男子脖颈间裸露的皮肤散发着清凉而诱惑的气息,沈清神智早已不清,她依照本能将双唇贴了上去,口中溢出一缕满足的叹息。 正在运功狂奔的男子全身一颤,差点跌了下去,他紧了紧怀中的女子,低咒一声:“该死。” 他墨色的瞳仁变得愈发的深沉,努力的稳了稳心神,将轻功运到极致。 在净空惊异的表情下,连陌将沈清放在了床上,随即,他脖子上那暧昧的红痕也暴露在烛火中。 “阿弥陀佛!” 连陌抱拳一礼:“还望大师救救她。” 净空上前一步,伸手搭在女子手腕间,稍许撤开,面露难色。 沈清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此时费力的看向净空:“我想了想,也只有大师这里能够帮我解了这媚药。” 净空合掌念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罢!只是…...” 他看了一眼连陌焦急的脸:“世子会不会不同意?” 沈清指尖死死的掐进肉里,借此保持片刻的清醒:“我自己的事情,无需他人做主。” 净空点头,随即打开门,唤来一名年轻的小和尚,在他耳边耳语片刻。 但见那年轻和尚瞬间红了脸,他忙乱的点头,眼睛瞟了一眼躺着的女子,霎时低下头去。 净空走到连陌面前:“世子,老衲已经安排好了,弟子言为这就带沈小姐去驱毒,世子若是不介意,随老衲去园中坐坐可好?” 连陌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净空,他带着风霜的脸上那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分外明显。 年轻的小和尚也就是言为走上前来,弯腰就要将沈清抱起,沈清顺从的将手臂搭在他的肩头,却不料被粗暴的夺过。 连陌眼眸漆黑,眸中的利光几乎要将言为穿透。“若有什么事我来就是,你不许碰她。” 言为的脸更加的通红起来:“禀世子,若是不碰沈小姐,如何能解她身上的媚药?”(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奇异解药 连陌目光一利,随即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净空:“大师可否告知,清清的毒究竟是何解法。” 净空轻叹一声:“不瞒世子,沈小姐所中媚药名仙鹤,乃是这世上无药可解之毒,唯有行男女之事,方可化。” 连陌只觉胸中一阵钝痛,咬牙说道:“男女之事?那......为何我不行?” 难道,她是宁愿与一陌生人…...也不愿和他? 净空摇头:“世子有所不知,这仙鹤之毒,并非任何人都可以作为解药,既然沈小姐要世子带她来老衲这里,那么她必然已知道世子不适合作为这解毒之人的。” 连陌眸中带着疑惑,问道:“何为合适之人?” 净空有点惆怅,这些话他一个出家人实在不好说,不过性命攸关之际,也只得咬牙继续。 “不瞒世子,这仙鹤区别于普通媚药有二。 其一,药石无用,唯有行男女之欢。 其二,解毒之人,若是女子,必为处子之身,若是男子,同样的,也必须为童阳之身。 凡沾染过污浊之人,不仅无法解仙鹤之毒,反而有可能会使两人丧命。 言为自八岁便在我普陀寺中出家为僧,每日跟随老衲修行,从未下山,自然也是童阳之身,由他来为沈小姐解毒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虽说出家人女色是万万不能沾的,但若是救人性命的话,也算是功德一件,顾不得那么多了。 连陌神色巨震:“这世上竟有如此奇怪之毒?” 净空点头:“看来,沈小姐这次所遇之人,必是少有的高手。” 连陌似乎想到什么,目光阴沉起来,他将女子重新抱在怀中:“还请大师和小师傅回避一下,清清之前对我有所误会,我…...我可以解仙鹤之毒。” 净空脸上一惊,郑重的说道:“世子所言可是属实?若不是童阳之身,不仅沈小姐有可能丧命,连世子,也是凶多吉少。” 若是连陌因为占有欲而置沈清安危于不顾,那他是不会答应的。 连陌轻轻捧着女子的头,将她藏在身前,看着她极力忍耐不得,变得涣散的神情,心中犹如万剑穿心:“不瞒大师说,她是我连陌此生最爱的人,我哪怕是拼了自己性命,也不会伤她一丝,更不会拿她的性命作赌注。” 净空看着这位长得犹如嫡仙的传奇世子,心下只余下叹息。 那种眼中心中对一个人的痴恋是做不得假的,也不知被这样的人深爱,是祸是福。 他摇了摇头,对着身侧的小和尚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 沈清早已被犹如热浪的情潮无法思考,她只觉得心中那团火像是就要炸开一般,炙烈的感觉让她想要放声尖叫,然而口中发出的却是破败的呻.吟。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脱离的身体正在缓缓的升向空中,轻的没有一丝重量。 无措的飘摇在茫茫的白雾之中,周围惶然一片,毫无生机,她就在这一望无垠的空茫中奔跑,企图找寻一汪清泉,浇灌她不安的驱壳。 连陌将她轻轻放倒在床上,快速除去自己的外袍,颀长的身躯将她压在身下,将她不安扭动的身子禁锢在身下,轻轻捧着她绯红的脸颊,手指拂过她迷离的双眸。 心顿时就狂跳起来,他轻轻吻了一下她朱红的樱唇,带着怨怒的语气:“为何无论我怎么解释,你总不愿相信我?” 女子唇角尝到了男子身上独有的味道,忍不住伸出舌尖流连的舔过唇角,这一动作,瞬间让男子眸光一深。 他狠狠的封住她的红唇,好不客气的在她口中横冲直撞,霸道的舌尖缠住她的********,将她魅惑至极的娇吟声吞入腹中。 大手来到她的腰间,白色素纱衣裙片片飞落,他顺着她脖颈间优美的弧度一路向下。 她周围白雾散开,鼻尖闻到了花香的气息,她惊叹出声,微启的檀口不断发出勾人至极的声音。 连陌道了句该死,唇再次覆上她的红唇,略带惩罚的汲取她的芬芳,渐渐沉醉。 玉臂缠绕,帐幔轻摇,被欲.望操控的男女,在一阵阵滔天的欲海中漂浮,沉沦。 寒夜微凉,连陌犹如一只不知疲倦的野兽,早已记不清要了她多少次,仿佛中了媚药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一室的空气中全是两人暧昧的纠缠声...... 云雨初歇,连陌将她紧紧揽在怀中,爱怜的亲吻她的额角,眼光瞥过她红肿的朱唇,想到方才自己的需索无度,心下一阵懊恼。 他伸手理了理女子额前散落的发丝,女子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睫毛颤抖着醒了过来。 入目的便是男人光裸的胸膛,她自己同样一丝不挂的躺在男子怀中,下身异样的感觉提醒着她,那梦境中旖旎的画面不是幻觉。 她看着他略带紧张的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轻啄了下那依然红艳的樱唇,迅速穿好衣物,:“净空大师应该还在院外,你得去给他报个平安。” 沈清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跟着下了床,不料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她双目带火的瞪了一眼施施然下地的男人,半撑着床沿站了起来。 她试探着转过头,摸索着找寻自己的衣物,男子一把将她按住,柔声道:“你先躺下,我来。” 他长臂一伸,捡起床边散落的衣物,扳过她的身子,目不斜视为她穿衣。沈清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谢谢你。” 连陌系着衣带的手指微微一顿。“我要的不是你的感谢。”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悠远而绵长,仿佛透过时光滑落的踪迹在探寻着什么。“恐怕世子想要的,我给不起。” 她直视着男子墨色的眼眸:“之前,是我太过自私,妄想利用你对我的感情…..”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白色丝带系在腰间,他双臂将女子紧紧环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很高兴,至少,在你需要的时候想到了我。” “对不起。” 他拇指轻抚着她的红唇,温热的呼吸淡淡的喷洒在她脸上:“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想要的东西,向来会自己争取。” 他的脸上带着笃定的神色,那平淡无波的黑眸,犹如谈论天气的语调,像是再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却让她感受到了这个男人心底的坚持。(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醋意 连陌轻啄了下她依然红艳的樱唇,迅速穿好衣物,“净空大师应该还在院外,你得去给他报个平安。” 沈清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跟着下了床,不料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她双目带火的瞪了一眼施施然下地的男人,半撑着床沿站了起来。 连陌轻笑一声,大手轻松的揽在她的腰间,半搂半扶着她出了房门。 天际已有些迷蒙的亮光,净空果然还等在院外大门的石桌旁。 沈清脸上一热,撇开连陌的支撑,上前一步双手合十,谢道:“让大师为我担心了。” 净空上下打量着女子,风霜雕刻的脸上略过一丝带着深意的微笑:“看来世子没有说谎,你的毒如今已解。” 沈清点头,她确实没想到,连陌还未碰过女人。 金耀贵族男子一般十五岁便有通房伺候,以他二十二三的年纪,又身为昭王世子,决计不该如此才对。 她收回神思,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今日之事还请大师为我保密。” 见净空点头又继续说道,“如今天已快亮了,我必须现在赶回去,等来日再来拜会大师了。” “阿弥陀佛,你等自去便是。” 回到潇月殿天已蒙蒙亮,好在沈清平日喜静,这时候也没有宫女敢来吵她。 明樱和峭蕊依然还在沉睡,看来,那黑衣男子下的药也够重的。 屋中依然是打斗过后的狼藉,床脚和窗台边,甚至还有半干的血迹,沈清弯下腰就要去抹,却被一双长臂给抱了起来。 她惊愕的看着男子的脸,有些薄怒,她不喜欢别人太过干涉自己。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男子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伸手扯过被子将她裹住:“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来。” 她美目一瞪:“这一片狼藉,若是被人发现……我可不想多事。”说着挣扎着就要起来。 一个大力袭来,又被连陌一把按到在床,“这些事情我来做,你累着了,好好休息。” 不知为何,沈清觉得他再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抹暧昧的气息。 她仔细看着他的脸,却并无一丝调笑,只是平时总是抿着的唇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心情很好。 沈清不得不承认,他笑的时候,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不同于师父的妖孽绝色,也不同于师兄的优雅馥郁,那是一种犹如极地雪莲绽放的清澈高贵。 一夜的折腾,沈清却是累的不行,看着一身白衣的男子忙碌的背影,困意袭来,不到一会便沉沉的睡去。 连陌回头看到的便是女子沉静的睡颜,本来还想再向她确认是否是那人所为,如今却舍不得叫醒她了。 他低头,又生怕将她吵醒,只敢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红唇,自顾的低声道:“胆敢伤害你的人,我一定会让他付出百倍的代价。” 日上三竿! 沈清才撑着依然有些发晕的脑袋起身,大概是西疆犯境的消息传得家喻户晓,理所当然,后宫也终于知道了消息。 没有了明樱和峭蕊在耳边苦口婆心的劝谏,也算偷得一席安宁。 才刚入夜,那一身白衣的男子便出现在屋内,他走到女子身边坐下,自然的伸出手将她圈在怀里,沈清只觉脸上一热,昨夜那断断续续的片段电光火石般闪过。 她低下头,偷偷压下脸颊泛起的热意,一时也没有注意连陌的举动早已逾越。 连陌见女她低着头,心下疑惑,伸手探向她光洁的额头,关心的问道:“今天可还好?身子还有不舒服吗?” 沈清好不容易压下脸上的潮红,这才微微抬头,“没有不舒服。” “当真?” 连陌不放心的确认。 “恩,除了中午起床的时候还有些头晕外,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见她气色并无不妥,这才放下心来。 他将额头抵住她的,闻着她呼吸时丝丝如兰的气息,呼吸霎时变得沉重。 “你是对我下了蛊吗?我想要时时刻刻见到你,寝食难安。” 沈清不自然的别开头:“世子不是应该来问昨晚和我交手的人是谁吗?” “除了他,应该不会是别人了。” 她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 “嗯,不过,他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五绝散是我新制的毒药,连我自己都还未研制解药,我倒想看看,他要怎么解,除非…..” “除非什么?” 她眼中带着冷芒,“除非他不要那条手臂。” 并且还必须在毒性蔓延之前,不然,绝无生还的希望。 他拥着她手臂加重了力道,不敢想象,要是昨晚她真有什么闪失…… “是我不好,我应该不离开你半步,他也不至于有机会…。” 他喃喃的道,沈清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开口,本便是她利用他的感情在先,怨不得别人。 比起被他连累,她的利用显得更加卑劣。 她转移了话题:“西疆那边,你们已经安排好了吗?还需要多长时间?” “你放心,西疆的形势如今尽在掌握,连澈如今根基未稳,朝政并非由他一人掌控。 如今西疆大乱,朝中必须有所行动,想来也就这几日了。” 沈清悬着的心微微放下,这看似华丽无比的潇月殿,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连陌白玉般修长的手扳过她的脸,温柔湿润的吻落在那嫣红的唇瓣上。 他爱怜的舔吸那花瓣红唇,轻柔到极致的触碰撩拨起心底深处的一丝骚动。 他伸出舌交,试探的轻轻开启她的牙关,想要加深这个吻,“娘娘,皇上今晚来潇月殿过夜,如今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门外传来峭蕊透着惊喜的声音,皇上因为西疆之事冷落后宫许久,这一得空就来看自家娘娘,看来皇上最宠爱的人还是娘娘。 “娘娘您快些准备下,皇上应该过不了一会就到了。” 沈清闻言,双手推打着连陌的双臂,示意他放开。 连陌面色一暗,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冰寒,他非但没有松开怀中的女子,反而将她抱的更紧,灵舌霸道的探进她的口中,霸占她的甜蜜。 沈清一下子被他吻的几乎透不过气来,得不到沈清回应的峭蕊狐疑的再次催促,“娘娘,奴婢进来帮您可好?” 连陌贴着她的朱唇,牙齿轻轻摩擦着她嫣红的唇瓣,暧昧的威胁“告诉她,不许进来!” “娘娘,奴婢这就进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纠缠 沈清急忙说道:“谁都不许进来!” 刚说完,红唇便再次被人霸占,她心中狂跳起来,这个男人要干什么?若是被连澈看见,后果可想而知。 他一把扣住她不停乱动的双手,身子一压,瞬间将她按倒在软榻之上,她抬眼看着他放大的脸,那墨黑的眸子带着席卷一切的嫉怒。 直到她难受的皱起眉头,他才给她喘息的机会。 他闭上眼,在她的青丝间磨蹭,鼻尖的呼吸带着紊乱,他狠狠的抱着她:“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腾地方,这是我连陌一生最大的耻辱。” 沈清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他会不会想太多了,她和连澈? “他并未对我做过分的事情。你想多了。” “他敢!一想到你要和他同处一室,我就恨不得立刻杀了他。”男人继续怒道。 “你别意气用事了,快走吧。” 连陌脸色一暗,恨恨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你这么急着赶我走?” 沈清一把推开他的脸,低斥:“你疯了?” “我是疯了,一想要你就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嫉妒的发狂。” “我根本就不喜欢他,你吃什么飞醋?” 连陌眉头一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喜欢他。你还在发什么疯。” 他闻言,脸色稍霁,“我是疯了,为你疯的。” 他忍不住再次吻住那两片鲜艳欲滴的红唇,在她口中喃喃的道:“不许你喜欢他,我不许。” “娘娘,皇上已经到潇月殿了。” 沈清顿时急了起来,她突然用力的推开眼前的男人,那潋滟的秋波中透着警告。 “你是高高在上,手掌大权的昭王世子,跫然一身,自然无所畏惧,可我不同,我没有世子的权势,并且我还有我所在乎的人,我有畏惧,没空陪你在这疯。” “你说什么?”他眼中炙热的火光渐渐熄灭,墨黑的眸底带着一丝痛楚。 沈清冷冷的答:“我说,请你离开。” 虽说他已掌握了主动权,可是一日不成定数,她不敢拿父亲的安危冒险。 耳边隐约可闻杂乱的脚步声渐近,沈清顾不得其他,拉着男子的手腕,走到窗前,推了一把:“快走。” 连陌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似乎想要在她眼底寻到什么。 她亦用带着催促的眼神直直的回望着他。 直到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男子再未说什么,一个闪身,消失在灰暗的夜色中。 “怎么不点灯?”连澈皱着眉头说道。 沈清暗暗压下心中的惊惧,“皇上今日怎么得空了?” 昏黄的光晕倏然跳跃,屋中顿时亮堂许多,连澈依然是一身玄色常服,俊朗刚毅的脸上闪现一丝疲惫。 他闻言嘴角轻扬:“清儿可是怪朕冷落了你?” 说着伸出手,想要顺势将她拉入怀中。 沈清下意识的闪开,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的撇了眼黑漆漆的窗外,总觉得那人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冷着脸监视着屋内的情形。 她顺手将半开的窗户关上,试图隔绝那陌生的不安。 没能揽佳人入怀,连澈也不恼,他握住她的柔夷,牵着她坐在了长榻之上:“朕知道,你还在生气朕不经你同意就将你困在宫中,如今都气了这么久,也该消消气了吧。” 沈清无语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感情他认为她只是使个小性子,过几天就会欢欢喜喜的做他的贵妃,并且还要对他感激涕零吗? 带着薄茧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手背磨蹭,“朕每日都很想你,想见到你,和你说说话,哪怕就是像这样静静的看着你,心中也是知足的。 你应该也听说了,西疆的事情…今晚别再跟朕怄气看,陪朕好好说说话好吗?” 沈清抬眼看他,往日带着王者霸气的利眸中密布着红色血丝,明显没想休息好的证据。 她开口,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无波:“皇上想说什么?” 他双目紧紧锁住她的脸:“有一件事,朕非常后悔…当初,母后曾跟朕说过,要为朕聘娶沈御史府长女为侧妃。” “还有这事?” 连澈笑容带着不明的意味:“确有其事,当初我听信传言,以为,沈家小姐不过就是个无才无貌又体弱多病的千金大小姐罢了,怎堪能为我的妃子。” 他另一只手顺着她脸颊的轮廓抚过:“当初真应该听母后的,也不至于让朕品尝如此的悔恨懊恼。 说不定,你早已成为我的人,夫唱妇随,人间眷侣。” “皇后娘娘艳惊天下,贤良大度,当是皇上最好的选择,皇上又何苦执着从前。” “是,她确实是最合适的人,才貌学识,家世门第,无论哪一样,都是皇后的最佳人选。可是,自从林府邂逅,这颗心,再不是我能控制的。” 男子绵长的呼吸打在脸侧,沈清这才发现,自己一时不察,已被揽在怀中,她不安的扭动,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男子手臂收紧,将她的整个人紧紧揽在胸前:“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甚至在心中期盼着林之宴的死期早点到来。” 沈清目光刹那间变得冰寒,雪白的贝齿咬住了泛白的下唇,心头一丝肃杀之气闪过,“皇上还真是用心良苦。” “朕知道这样不对,可是若不是如此,我怎能有机会,得到你!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我一度以为,你会成为我今生最大的遗憾,我...怎么甘心。” 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好在,你现在就在我身边,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皇上今夜前来就是来诉说衷肠的?” “朕可能会离宫一阵子…..你能不能答应朕,等朕回宫后,做朕真正的女人。” 沈清笑了笑:“皇上是在问我的意见?” “恩,自然。” “我可以拒绝吗?” 连澈面色微微一变,宣誓般的道,“你注定会是朕的女人。” “……” “你放心,朕承诺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你早晚会是朕名副其实的皇后。金耀最尊贵的女人。” 他滚烫的气息吹拂在耳畔,火热的唇顺着脸颊寻到她的芳香,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不容她拒绝的覆了上去。 她的唇带着从未有过的香甜气息,如带着晨露的玫瑰,香澈纯净,悠悠的檀口中散发着醉人心脾的气息,迷醉了男人的心神。(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亲征 连澈娴熟的开启她的牙关,乘风破浪一般在她口中肆掠。 沈清只觉一道怒意直冲头顶,奋力挣扎起来,奈何双手被男子所擒,竟是未撼动男人半分。 她的反抗更加激发了男人的征服欲,他狠狠的纠缠着女子滑腻的舌尖,贪婪的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托着她后脑的手再次加深着力道,以便更深处的唇舌交缠。 她睁开眼,眼前是他透着浓浓****的双眼,她自然知道那眼神代表着什么。她躲避着他的纠缠,贝齿狠狠咬下,口中有血液铁锈般的味道。 男子慢慢的放开对她的桎梏,薄唇之上印着一道浅浅的牙印,唇角还带着一丝血痕,他指尖在唇角一拭,勾起一抹带着邪气的微笑,他眼中的****依旧烧灼。 狠狠箍住女子的纤腰,迫使她紧紧贴在他的胸膛,蛊惑的说道:“不要拒绝朕,清儿。” 沈清心中暗叫不好,指尖在男子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的捻起,眸中冰冷的利芒沉到眼底,蓄势待发。 “禀皇上,昭王世子和林将军有要事求见皇上。” 殿外传来王公公小心翼翼的声音。 “让他们书房等朕。” 他的声音透着被打断的不快。 沈清刚松下去的心神又再次提起,“皇上,林将军说有重要军情,需要马上上奏。” 王公公不怕死的尖利声音再次响起。 沈清看着眼前男子变幻莫测的神情,能够让王公公如此不要性命的通报,看来是真的有大事了。 “皇上何不去看看,听王公公的声音,像是真有十万火急的事。” 见他犹豫的神情,她连忙劝谏道。 连澈看着眼前女子灿若娇花的脸,懊恼的叹了口气,随即安慰的抚摸她的脸,顺便帮她擦去沾在唇上的血迹:“你先休息,朕过去看看。” 见她点头,这才站起身,随手理了理带着褶皱的衣衫,带着王公公匆匆出了潇月殿。 第二日便传来连澈要御驾亲征的消息,对此沈清倒是并不感到意外,西陵早已被攻陷,西疆和着南楚的兵马跨过西陵向着凤城直奔而来,对于前线如此轻易的崩溃,想来,他心中是疑惑的。 混杂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嫔妃中,沈清远远的看了眼一身玄色劲装的男子,正好与他的目光相撞。 他玄色衣衫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奇异的光泽,见沈清目光看过来,唇边抑制不住勾起一抹笑意,他跃下马,直直的向她的方向走来,身后是站的笔直,严阵以待的士兵。 他随手将佩剑扔给一旁的侍从,直接走过立在前方神色中带着不舍的凌灵珊,最后立在沈清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射向一脸云淡风轻的立在连澈面前的沈清,她的脸上没有其他妃子脸上的不舍和惆怅,就像是一朵带着秀雅芬芳的百合,优雅的站在那里,神情高贵,不带一丝谦卑。 他的目光胶着在她脸上,她知道他想吻她,不过,众目癸癸,显然并不适合。 他的喉结向下滚动,火热的唇印在她的额头,随后轻轻将女子带入怀中。 沈清能感觉后背一道凉意传来,那冰冷的目光锐利至极,携着滔天的嫉怒,像是要在她的身上射出一个洞来。 他大手拂过她柔顺的发丝,在她耳边低语:“等我回来。” 过了半响,他放开圈在他腰间的手,小心的为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口中却对着站在一旁的凌灵珊随口吩咐道:“朕走之后,这后宫之事,就麻烦皇后了。” 凌灵珊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想她堂堂金耀第一美女,当初更是得无数青年才俊的追捧,没曾想,如今,他的丈夫竟然被一个寡妇给迷住了心神。 她握着手帕的手指收紧,暗暗咬了一口牙这才答道:“臣妾必会竭尽所能为皇上打理好后宫,陛下不必忧心。” “嗯,清儿不喜热闹,朕不在的这阵子,就不要去打搅她了。” 凌灵珊气的银牙几乎咬碎,她甚至要耗尽全身的力气才抑制住那令人浑身颤抖的嫉恨。 “臣妾遵旨。” 天边晨起的阳光已带着丝丝热度,被马蹄飞扬的黄沙渐渐清晰起来,提醒着启程的时辰,连澈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不放心的叮嘱:“朕不在的日子,你好好照顾自己。” 沈清淡然的脸上意外的漾出了一抹浅笑,她轻轻的答了一声“好。” 这一笑,却几乎让男人痴了,他双手捧在她的脸颊,似乎想要掬起这难得一见的醉人笑意。 “皇上该启程了。” 她自然不知,就因这一道浅浅笑意,眼前的男人傻在了那里,不由的推了推他的手臂出言催促。 连澈回过神,再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将心头那抹奇异的震撼压在心底,这才放开她,翻身上了马背。 那卷着黄烟的队伍渐行渐远,沈清收回目光,不期然的对上了凌灵珊怨愤的眼神。 那眼中的寒意,再也压制不住,如泄堤的洪流,咆哮着倾泻而出。 沈清不在意的收回目光,前世今生,这样的女子太多,可悲又可怜,一头扎进那自己编织的爱情梦境中,疯狂而又执着,任凭那叫做爱情的尖刀将自己的心刺穿,鲜血淋淋,还固执的以为再坚持一下便是春暖花开。 殊不知,那支离破碎的自尊早已被自己跪着捧到别人脚下,踩的粉碎。 然而,这莫大的牺牲,最多不过换来旁人一声叹息罢了。 沈清别过脸,掉头就走,和这些人在一起,她一刻也不愿多呆。 湘嫔站在凌灵珊身边,看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挑唆道:“娘娘您看,她这也太不把娘娘您放在眼里了吧,不过就是仗着皇上的宠爱,她把这皇宫当成什么地方了。” 凌灵珊狠狠咬了一下下唇,斥道:“闭嘴,有本事你也让皇上这样宠着你。既然腹中怀了皇上的子嗣,就给我好好养着,被整天无所事事动你那些小心思。” 被凌灵珊劈头盖脸的一通斥责,湘嫔只得低下头,暗恨自己撞到了枪口上,显然被当做了出气筒。 沈清径直向潇月殿走去,在经过御花园时,身后不期然的响起一道骄横的声音:“站住!” 她循声看去,女子梳着高高的飞天髻,鬓角一朵碧色芙蓉,衬得她雪白的小脸晶莹剔透,一身金丝沟纹烟紫罗珊长裙,将她修长的身段勾勒出动人的起伏。 沈清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公主是在唤我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找茬 来人正是月遥公主,她快步走到沈清面前,以一副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她:“现在该叫你沈贵妃了。” 沈清收了脸上的笑,平静的任她打量:“公主有什么问题?” 月遥公主略带轻蔑的一笑:“本宫倒还真想向沈贵妃请教请嫁,这勾引男人的诀窍。” 她眼波依旧平静的看着她,既没有怒火中烧,也没有恼羞成怒,更加没有一丝愧疚的神情。 她淡淡的学着她的样子上下打量一番,笑道:“以公主的姿容,确实需要好好学学如何勾引男人。” 月遥几乎被她的话惊的说不出话来,显然,她没想到她会反唇相讥。 她楞了一瞬,这才指着她的鼻子大骂:“沈清,你这个狐狸精,别以为现在做了贵妃就了不起了。” 沈清赞同的点头:“确实,贵妃是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至少,这个身份当得起公主殿下一声问安。” 连澈亲封的贵妃,地位仅次于太后和皇后。 一个不得宠的公主,见了她自然应该请安的。 月遥被她的话所激,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瞬间浑身炸了起来,“你做梦,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狐狸精,还没资格让本宫向你请安。” “狐狸精?” 沈清好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称呼倒是新鲜,公主是在夸我美吗?” “呸,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若说美,你能比得上皇后娘娘吗。也不知背地里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先是从璃儿手中抢走了陌世子,现在又来勾引皇兄,当真是不知羞耻二字为何物。” 沈清漫不经心的听她说完,莞尔一笑:“月遥公主说的如此义愤填膺,真让人忍不住猜想,我是不是不小心抢了你的心上人。” 她直直看向她的眼眸深处,那里有对秘密被人窥探的恐慌,她掩饰的用力瞪眼,又不敢直视沈清,闪烁的目光企图掩盖心里那抹脆弱。 沈清心中一嗤,兄妹? 这金玉包裹的富丽皇宫,果然是肮脏不堪的。 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她察觉,月遥急道:“你休要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本宫撕烂你的嘴。” 沈清压低了声音,靠近她,轻轻说道:“撕烂我的嘴……?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说不出话来。” 月遥顿时勃然大怒,她未曾想到这个女子竟是如此大胆,竟然敢公然同她叫嚣,她以前不是懦弱的只敢躲在连陌身后的吗? 她只觉胸中一团烈火蹭的冒了起来,正要说什么,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双目圆瞪,带着极致的惊骇。 那双平日还算可人的美眸顿时变得狰狞起来。 沈清眼带警告的低语,“不过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看把公主殿下吓的。呵…..” 说完她不理会身后那目眦欲裂的目光,优雅的整理了袖口,步态清雅的转身离去。 百灵郡主的好友,手段果然也就这么点。 自连澈离宫,沈清不必每日担惊受怕疲于应付,每日闭门谢客,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闲暇时养花种菜,再遛个鸟什么的,倒也没那么难过。 只是这还算舒适的日子,在被月遥公主和凌灵珊搀着的太后到来之后宣告结束。 如今的太后也就是连澈的生母,之前风韵犹存的脸上添了几分威仪。 凌灵珊,已从当初那个只会点小心思的少女成长为一个典型的后宫女子,她的脸上带着官方的笑,像一副面具,挂在她美丽无双的脸上。 月遥公主显然没有那两位的深沉,或许是因为三日前在她这里吃了亏,看她的时候,眼中满是防备。 虽然表情各异,她却从她们的眉眼中读到一抹相同的气息:来者不善! 潇月殿的宫女太监,见到太后和皇后亲临,全都呼啦啦跪了一地。 “大胆,见了太后还不跪拜。” 说话的人一看便是太后身边近身伺候的人,容长脸,吊销眉,眼形尖锐而刻薄,显然是作威作福惯了的。 沈清轻轻的瞟了她一眼,低垂了眉,膝盖微弯行了个礼:“见过太后。” 太后眉心一竖,不满的瞪着看似虔诚行礼的女子。 那方才叫嚣的于姑姑见太后面色,顿时横眉冷竖,斥责道:“贵妃娘娘大概是入宫时间太短,不懂规矩,见了太后,要行跪礼。” 沈清不用抬眉也可以想象她嚣张的样子,她索性站直的身体,神情苦恼的道:“姑姑所言竟是同皇上不同,当初臣妾初进宫,皇上便明言,无需向任何人下跪,见了太后,当行请安之礼,难道说,皇上所言有误?” 她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无辜和茫然,好似真的在苦恼究竟哪里错了。 心中却是明了,这群人,这样的阵仗,无非就是来找茬的,无论她表现的多么卑躬屈膝也不会让她们满意,索性也就懒得应付了,她倒想看看,她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太后被她那无辜的小摸样气的火蹭蹭往上蹿,不屑的道:“果然是没教养的东西,于姑,你给哀家好好教教她宫中的规矩。” 于姑眼中一亮,爽快的应了一声,作势挽了袖子就要上前。 “求太后饶了我家娘娘吧。” 两道身影瞬间跪倒在沈清前方,将她挡在了身后,明樱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哀求的道:“娘娘进宫时间尚短,不知宫中规矩,这才不小心冲撞了太后,还望太后娘娘看在皇上的面子上,饶恕我家娘娘吧。” 太后身边的月遥冷哼一声:“这才得宠几天啊,就这样无法无天,不把太后放在眼里,假以时日,怕是连这宫中谁是主子都不知道了。”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皇上的,难道说这宫中最大的便不是皇上了?” 月遥被沈清这话一噎,强辩道:“这宫中自然也是皇上说了算,可是太后娘娘是皇上的生母,她要你跪,你便得跪,这是规矩。” 沈清不甚了然的轻轻叹了口气:“原来,皇上的话还比不上这宫中的规矩,看来皇上跟我说的不用行跪拜之礼,不过是戏言罢了。” “放肆。” 太后的脸色已微微发青:“君无戏言,皇上说的话自然算数,你竟敢质疑皇上的话。” 沈清无奈的眨了眨眼“这是月遥公主说的啊,宫中有宫中的规矩,不必理会皇上的旨意。” 月遥公主顿时脸色一白:“你胡说八道,我哪有说过这样的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春雨指认 沈清淡淡一笑:“公主殿下若是不承认,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在场之人都已听闻,公道自在人心。” 月遥还想再辩驳什么,却被太后冷冷的横了一眼,立刻住了嘴。 太后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像是刚才的愤怒根本不存在。 这变脸的速度,沈清也不由的心中赞叹一声。 “不跪便不跪吧,哀家今日前来,本也不是要来受你跪拜的。” 果然,这才是要正式开始进入主题吗?方才不过是个下马威罢了。 “来人,将那丫头带上来。” 太后的眼中带着一抹深沉,沈清循着杂乱而急促的声音处看去,心底一沉,眼眸瞬间幽暗。 女子身着一件白底青霜的织罗长衫,布料单薄,一头青丝随意的披散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整个人微微缩着肩膀,一脸紧张的样子,倒是透出一股我见犹怜之感 。只一眼,沈清便认出她来。 心中暗暗后悔,当初就不应该留她性命,也不会再今日给她造就如此为难的境地了。 “抬起头来。” 于姑那带着上扬尾音的声音响起,跪在地上的女子闻言抬起头,整张脸终于暴露在空气之中,正是当初伺候过沈清的春雨。 “这个丫头,贵妃可认识?” 沈清目光明澈的看她一眼,果断的摇头道:“不认识。” “哦?她可是声称认识你的,不若让她说说为何认识你?” 沈清笑容恭顺:“但听太后所言。” “你叫什么名字?” 一旁的月遥公主显然有些急不可耐,眼睛望向跪在地上的春雨问道。 “回公主殿下的话,奴婢名叫春雨,是之前伺候过沈贵妃的丫头。” “是吗?本宫好像也记得,当初那位女神医的身边是有一个叫春雨的丫鬟,对你倒是也有几分印象。” 她嘴角勾起,落下一脸冰霜:“那就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若是敢有任何欺瞒,你可知会是什么后果?” 春雨面色一肃,正色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万万不敢欺瞒各位贵人,若奴婢所言有假,万死难赎其罪。” “那是最好,开始吧。” 春雨抬眼,做出害怕的样子看了一眼沈清的方向,苍白的小脸上极快的闪过一丝恨意:“奴婢本是昭王世子身边的婢女,后来,世子请了据说是苍山毒怪之徒的清小姐入宫为皇上治病,便派了奴婢跟随神医进宫贴身伺候。当时清小姐受过重伤,奴婢见到过她的容貌,正是眼前的贵妃娘娘。” 她的话很轻,还带着微微的颤音,却如平地炸雷般在这潇月殿中轰然炸开,半响,呼吸可闻。 太后冷冷一笑,带着护指的指尖怒指向她:“这丫鬟所言可是当真?” 沈清神色不变的否认:“当然不是真的,我从未见过她。” 这太后今日摆明了就是要找个借口处置她,她可不会蠢到认为这是要褒奖她救驾有功了,若是承认了自己就是一年前入宫给太上皇解毒之人,这老太婆绝对会扣她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那样的话,沈家也会被牵连其中,那后果…….. 如今只好打死不认,说不定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春雨见她否认,脑门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请太后明察,奴婢所言绝无虚假,若是有半句谎话,愿遭天打雷劈。沈贵妃,的确就是当初奴婢伺候的清小姐。” 沈清看着那女子的后脑,一身单薄的衣衫在这初冬的世界,小手被冻的通红,她此刻心中却是恨不得立刻杀了她才好,只后悔当初假作大方,任连陌处置,当真是该永绝后患才好。 她面上表情不变,心中暗暗压下愤怒,眼光不经意的向跪在她左前方的明樱看去,明樱借着磕头的姿势会意的回看她一眼,那眼中的恐慌和无措一览无遗。 沈清心中一沉,看来,连澈留下的人早已被太后所防备,此时也指望不上她们了。 自从春雨那视死如归的话说完,太后就一直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月遥公主心下一急,忍不住开口道:“太后,我倒是觉得这小丫鬟所言不假,沈贵妃却是是挺邪门的。” 太后依旧闭着眼,阴沉着脸坐在主位,语气带着高高在上的随意:“怎么邪门了?说来听听。” 月遥看了立在殿中的女子一眼,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两日前,儿臣在御花园中遇见过沈贵妃,当时儿臣本是好意上前打招呼,谁料贵妃居然理也不理儿臣。 儿臣气不过,就要找她理论一番,谁知贵妃竟不知使了什么诡异手段,儿臣当时就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三个时辰,后来请了御医诊治,御医居然说儿臣的嗓子没有任何异样。 太后你说,她若不是使了什么妖法,缘何会有如此怪异的事情。” 太后睁开眼,带着凌人气势的眼光灼灼的看向月遥:“你说的可是实话?” 一个身着碧色宫装的女子立即跪在太后面前:“回禀太后娘娘,公主所言确是实情,瑶光殿中所有宫女太监都可以作证。 公主两日前回宫后,一直发不出声音,回宫后吓的哭了起来,一直指着自己的嗓子给奴婢们看。 奴婢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去请了御医来给公主瞧瞧,可是御医却说,公主个喉咙并无异样,身体也没有中毒的症状。 后来到了晚上,公主却又奇迹般的能说话了,这事殿中的人都亲眼所见,绝对没有欺骗太后娘娘。” 月遥公主脸色苍白的对着太后点头,带着哭腔说道:“那日之后,儿臣实在是害怕贵妃,可是一想到皇兄和太后娘娘被这妖女蛊惑,也就顾不得其他了。哪怕是拼上儿臣这条命也要揭穿她的真面目。” 太后的眼光像刀子一般看着沈清,嘴角淡淡的弯起,几乎是狞笑着看着她:“看来沈贵妃真是深藏不露啊,怪不得我皇儿也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沈清脸上依旧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心中已做好了输死一搏的准备,想要趁着连澈不在除掉她?做梦! 大不了她先逃出去,这老太婆若是想要动沈家,势必会惊动连陌和连襄,她相信父亲的眼光,若是这两人都袖手旁观的话,也当不起父亲的拿沈家一家性命相搏。 “来人,将这祸国殃民的妖女给哀家拿下。交予宫刑司,务必给哀家好好的审问,直到她说实话为止。” 这就是要用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对峙 沈清冷冷一笑,恐怕她招与不招也没什么区别了,但凡入了宫刑司的女人,还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她何德何能,竟然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女。 “且慢。” “儿臣有一言要说,还望母后允许。” 太后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悦:“皇后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说不可?” 凌灵珊俯身行了一个礼,道:“母后一心为皇上和金耀江山社稷着想,儿臣本不该有异议,可是母后可有想过,仅凭这个叫春雨的丫鬟一面之词就定了贵妃的罪名,不免有些草率。 若沈贵妃真是冤枉的,到时候皇上回宫,知道此事,势必会坏了母子感情,就因为一个女人,被皇上埋怨,母后可是得不偿失啊。” “什么叫做就因为一个女人,得不偿失,皇后娘娘这话就错了,沈贵妃会邪术妖法,皇兄早已被她蛊惑,母后这样做事为皇兄着想,也是为我金耀除一大害。 就算皇兄暂时不理解太后,等到他清醒过来,必然会感激母后今日所做的一切。” 沈清倒是有些惊讶了,她想不到,凌灵珊此时居然会想要救她,她不是应该比太后和月遥公主更巴不得她死吗? 如今唱这一出,究竟又是为何? “公主误会我的意思了,若是沈贵妃真是用了邪术妖法迷惑了皇上,那就是当场处死也不为过,可若是冤枉了贵妃,也实在是有负于一心为朝堂的沈御史了。” “哼,究竟是我金耀的大好江山重要还是冤枉一个女子重要,皇后娘娘也是被这妖女个迷惑了吗,竟然如此不知轻重。” “其实,到底沈贵妃是不是当初的清小姐,我想,有一个人一定能够证明。” 太后目光直直的盯着说话的凌灵珊:“谁能证明?” 凌灵珊恭敬的答道:“那人就是陌世子,当初,清小姐就是受他所邀为太上皇解毒,后来清小姐受伤,也是世子亲自为她疗伤,这样的情况下,世子不可能没有看见她的容貌。 所以,要证明贵妃是不是当初的神医,只需要请世子过来两相对质,便可见分晓。” 太后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沉,沈御史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况且,她知道,若是现在处置了沈清,依自己儿子对这女人的在乎程度,势必会恨她入骨,若是真能有陌世子的指认,那他也无话可说了。 “太后娘娘,请听奴婢一言。” 本来跪在地上就等着看沈清被处置的春雨这时候不平静了,太后的脸色明显的松动起来,若是真唤了世子前来,以世子对她的情意,那绝对是要功亏一篑的。 “这妖女不仅迷惑了皇上,她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世子….也被她所迷惑,当初与百灵郡主退婚,也是受了这女子的蛊惑,如今虽然她已贵为贵妃,却还在纠缠世子。 所以就算太后宣世子前来对质,难保世子不会心中偏袒,有失公允。” “你说什么?她竟还与连陌有染?” 太后显然气的不轻,身为寡妇再嫁也就算了,谁叫自己那皇帝儿子喜欢。 可是身为贵妃却还与那连陌有染,这简直是在践踏皇室的尊严,她心中暗下决心,这个女人,绝对留不得。 就算连澈到时候要恨她,她也决不允许这个****的女人再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些污秽之事。 凌灵珊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她显然没想到会翻出沈清和连陌的风流韵事,从当初两人的往来来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若是往日,她会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可是如今,太后显然是下定了要处置她的决心了。 太后咬牙切齿的看着殿中那优雅娴静的女子,这样狐媚的女人绝对不能再留。 面皮因为愤怒微微发抖,她一手撑着椅子起身,对着沈清大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妖女给我拿下。” 身后的灰衣侍卫闻言,立即绕过身前的太后等人就要上前。 沈清看到了月遥得意的笑,那笑容生生将她还算姣好的面容撕裂,扭曲。 月瑶在看到沈清那亮的惊人的眸子时堪堪的打了一个冷战,心中一慌,急忙拉过一个宫女挡在身前。 沈清恭顺的面容渐渐湮灭,她冷冷一笑,既然说她会邪术,她倒不介意让他们看看何为邪术。 环视一周,这些人只带了两个会点功夫的,其他都是草包。 还真是不把她的邪术放在眼里啊。 眼看着那灰衣侍卫的手就要碰上她的衣角,她的眸子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明亮而又迷离,一眼看去,带着由浅入深的漩涡,仿佛将人的灵魂吸去。 “六殿下到......” 殿外传来太监尖利的高唱,沈清心思微转,目光一闪,撤开了对两人的控制,双臂无意外的落到侍卫手中,呈被挟状。 携着冷风奔来的身影,飞扬的衣角,略显焦急的眉眼,比平日急促的呼吸。 沈清赫然觉得,这平日温和如风的六殿下竟也是别有一番风采,只是静静的站在大殿中央,什么也不说、不做,便自有一股隐约的居高临下的气势。 在这几成战场的潇月殿,犹如天神降临,瞬间震慑的全场。 他身后跟随而来的士兵,呼啦一声将潇月殿挤满,众人顿时陷入被半包围的局面,太后面色瞬间一白,目光死死的盯在连襄身上。 连襄抱拳行了一个礼,“儿臣见过母后,敢问母后这如此兴师动众到潇月殿,为何何时?” 太后青白交错的脸上闪过一丝戾气:“哀家不过是处置一个贱妇,何来六皇子你带着一群人就冲进来了,我倒想问问,你这么举兵进宫又是为何,难道,是要谋反吗?” “儿臣不敢”连襄急忙说道。 “太后请恕罪,微臣听闻,太后在潇月殿,要处置贵妃娘娘,皇上临别时传了密旨给臣,要臣保护贵妃的安危,若贵妃有任何闪失,便要臣提头去见。” 说话的是跟着连襄进来的健硕男子。 “卫统领?好大的阵仗!”太后冷嘲。 “请太后恕罪,臣也是身负皇命,无意冒犯太后。” 连襄上前,对着抓住沈清的灰衣侍卫喝道:“还不放开贵妃娘娘,你们想要抗旨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皇后心思 两人被他的气势所震,还未来得及看一眼太后的脸色便松开了手。 这更加激的太后心中怒意翻滚,可是上百侍卫矗立在此,又毫无办法。 沈清揉了揉被握的有些红的手腕,对着连襄绽开一抹明艳不可方物的笑,随意的甩了甩衣袖,红唇吐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和各位说了这许久话,我也累了。这就不送太后娘娘了,您请自便。” 说完施施然的踏着猫步回了寝殿。 反正外面有连襄处置,她懒得看那张咬牙切齿的老脸,更加无暇再去讨好什么,反正这些人今日肯定已把她恨到了骨子里,她再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 连襄郁闷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她可倒好,直接把这烂摊子丢给了他。 “叩见皇后娘娘。” 听见门口丫鬟行礼的声音,沈清循声望去,映入眼脸的便是那双美丽而带着哀怨的眼。 她站起身来,淡淡的行了一个礼,“见过皇后。” 凌灵珊也不说话,自顾自的坐在她的对面。 没有等到她回应,沈清也直起了身,重新坐了下来。 “你是否奇怪我为何要帮你?” 沈清挑眉:“有点。” 凌灵珊一笑,那笑容很美,只是笑容中带着孤寂和落寞。 “我心里其实是恨你的,确切来说….是嫉妒。” 沈清给两人各斟了一杯茶,茶水的热气升腾开来,在空中开出朵朵云雾,朦胧了两张绝色的脸。 “自小我便是姐妹们嫉妒的对象,呵……,显赫的家世,绝世的美貌,还有不计其数的青年才俊追捧着,更有,完美的夫君。 我一度以为,我会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女人,我拥有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甚至坐上了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将来,再生一堆儿女,相夫教子,母仪天下。 可是……” 她的目光穿过热气升腾的云雾,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他的目光再也没有停留在我身上,哪怕你在远远的不起眼的角落,他的目光总是能轻易的找到你。 打量着你的一举一动,甚至你简单的蹙了蹙眉头,他也会不开心许久。” “在和他订婚之前,我便默默的喜欢了他好久,那时候,他看我的目光也会有惊艳,我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 可是后来,你出现了,我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我伤心的几乎崩溃,可是母亲告诉我,他向我提亲了。 你知道吗?我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悲哀,我知道,他娶我的目的,可我依然愿意。” 沈清知道她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喜欢一个人真的很苦,我心里的苦,他不知道,他心里的苦,我却知道。” 她嘴角的笑容带着心疼:“因为他爱你,你却不爱他,我知道那样的苦,那种倾注了全部爱恋,却被对方不屑一顾的痛苦。” “你…...好像变了。” 当初那个笑容骄傲,会为了得到心上人多一份体贴而耍小心眼的少女,变成了一个眼前这个为情所伤寂寞女子。 “是,我变了,最大的变化就是放下了我的骄傲,在他面前卑微到极点,可是依然换不回他一个回眸。 而你,什么也不做,却可以夺走他全部的关注。 我无数次的问自己,你到底哪里比我好,是容貌比我美,学识比我高,还是性情比我好? 可是这些都不是,明明你什么都比不过我,为何不论我怎么努力讨好他,他还是不愿多看我一眼? 可笑的是,我明明恨不得你马上死在我面前,却因为害怕他仇恨的目光,我不敢……” 泪珠从那美丽的眼眶中滑落,美人落泪,总是那么惹人怜惜的。 “娘娘今日专程来,就是跟我谈心事的吗?” “谈心事?呵呵…我不是来找你谈心事的。” “那…...?” “我是来找你求和的。”她眸底有暗流的屈辱。 沈清目光疑惑:“我从未想要与娘娘为敌。” “我的意思是求你,接受皇上的心意。 我愿与你姐妹相称,你比我虚长两岁,我可以称呼你为姐姐,若是你介意,甚至,这皇后之位,我也可以让给你。 只求你在皇上面前帮我说说话,我只求他,偶尔过来看看我就好,行吗?” 沈清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她惊诧的笑,看着她目光莹莹带着小心讨好的脸,讥诮道:“娘娘当真是大度。” “你….你...不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 看着她瞬间面如死灰的脸,她继续道:“我不会接受一个我不爱的人,哪怕那人是皇帝,我不愿意的事情,谁也不能勉强。” “可是…他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 “老天规定了他爱我我就必须得接受他?就因为他是皇帝吗?抱歉,我做不到。” “可你已经是他的妃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与其这样两相伤害,何不试着去接受一个深爱你的人。” “我不得不说,皇后娘娘果然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劝说自己情敌接受自己的丈夫,这容人之量绝非普通女人可以相比。” 凌灵珊的苍白的小脸又白了几分,想要再说什么却被眼前的女子打断:“皇后娘娘无需再说,我沈清自有我的骄傲,此生绝不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不行。 莫说我不爱他,就算我爱惨了他,我也做不到。 至于您说的我已是皇妃,那就请娘娘擦亮眼睛看着,总有一天,我会同这如同牢笼的金耀皇宫再无半点关系。” 凌灵珊脸上几乎已维持不住正常脸色,她一脸震撼的看着沈清,几乎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显然,沈清的理论,早已超出她所能认知的范畴,她完全无法想象,一个已为人妻的女人心心念念的居然是脱离自己的丈夫。 对着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滔天富贵和圣宠不屑一顾。 沈清看着她像是被雷劈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汝之蜜糖,吾之毒药。还请娘娘以后不必再说,我不会同你争,更加不会稀罕什么圣宠。” 凌灵珊犹自反应不过来,直到她踏出潇月殿,也没回过神来,她实在想不通,那个女子,缘何会有如此怪诞的思维。 沈清随手倒掉两杯已经冷透的茶水,眸子精光闪过,对着虚无的大殿沉声道:“出来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女戒? 一阵轻风拂过,着淡青色的长衫,袖间绣着玉色雪莲花瓣的男子不客气落在凌灵珊坐过的地方。 沈清照例给他斟了一杯茶,笑着说道:“殿下要是再晚来一点点,恐怕要去宫刑司那里替我收尸了。” 连襄无语的白了她一眼,当他来时看到的是幻觉吗,若不是他及时赶到,看到的早就是一群提线木偶了。 一想到当时在场的所有人被这女人勾魂摄魄的样子,他就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冷战,干什么不好惹这位姑奶奶,当初深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放倒十几个武林高手,这群老弱妇孺,简直不够她打牙祭的。 亏得某人走的时候还千叮铃万嘱咐万不能让人伤了这祖宗一根手指头。 他心中一嗤,眼前这位?让她手下留情还差不多。 他不客气的接过她递来的热茶,小口的喝了一口,赞道,“倒是好茶。” 随即想起什么,那恣意风流的眉眼带着疑惑问道:“话说,你那些奇怪的理论哪里学来的?” “什么理论?” “恩…..比如,绝不和其他人共侍一夫。” 沈清眼波中流转着一抹恶毒,脸上带着无辜的神色:“那殿下愿意同其他男人共享一妻吗?” “当然不行。”连襄怪叫道。 “那不就得了。” “可是,这怎么能一样?”连襄面色铁青的反驳。 “有何不同,难道只有男人有占有欲,女人就没有嫉妒心?”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女子当在家相夫教子,贤良淑德,不能生嫉,你难道没读过女戒吗?”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实在不敢想,沈大人那么德高望重的学者,怎么教出如此怪诞的女儿。 沈清不以为然的撇嘴:“没读过,那玩意,有病才去读。” 连襄闻言,俊秀的脸上染上一抹青灰,他用力的咽下心中那抹郁气,只默默的替远在西边的某人捏了把汗。 喜欢上这样的女人,可能上辈子真的造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吧。 “女戒没读过,那四书五经呢?” 沈清被他的问题弄的满头黑线,奇道:“你问这个干嘛?” 连襄有些迟疑的开口,“嗯…...那个…...沈大人没给你请夫子吗?” 好像上回中秋宴她也是宁愿喝那最烈的烈酒池济也不愿作诗。 她不会是个文盲吧?恩,据说十岁便离家学艺,不识字也是有可能的。 他自顾自的在心中想着,企图以此来解释她为何会有如此怪诞的思维。 沈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殿下很闲?” “呵呵......” 连襄干笑两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模样的东西:“这是子谦写给你的信,只是现在看来,不知道是不是需要我帮你读一下。” 沈清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只把他看的浑身发毛,不知他的武功和这祖宗比起来可有胜算。 但是转念一想,她既是行医之人,这开方用药,断不可能是目不识丁之辈,只能心中惊叹沈大人对她的放纵了。 半响,她露齿一笑,皓齿雪白:“殿下若是无事就请回吧,这信,不看也罢。” 想来也不可能是什么正事,他们逼宫的计划也不需要她来帮忙掺和。 连襄被她三番五次激的脑子一抽,想也不想拆开手中的信函,简洁的信纸带着淡淡的竹香,一如他的气息。 一同飘落的还有一叶半干的紫蓝色叶片。 沈清双眸一亮,指尖快速接过掉落在桌上的叶片,拿在手中赞不绝口。 连襄见她那稀罕的样子,问道:“这是何物?” “我找了好久,没想到,今天终于得到它了。这是一种奇草,当初和师父在金耀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能让她如此激动,看来这叶子却是难得的东西。 他呼啦一声展开信纸,递到女子面前:“这个,你还没看。” 她随意的瞟了一眼,她不由心中暗赞,小小的信纸上,两行行云流水字的落笔如云烟,只是内容却不尽人意。 紫萧横笛寂无声,独向瑶窗坐愁绝。 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沈清无语的撇嘴,忍不住眼角露出嫌恶的神情来,金耀的男子喜用诗词,她却对此嗤之以鼻。 连襄见她表情怪异,忍不住低头看向手中的信纸。也不由的翻了个白眼,果然是够酸的。 谁曾想,素来冷清至极的连陌也会写这么牙酸的俗诗,情之一字,当真害人不浅。 “嗯…….我有个问题,不知沈小姐可否解答?” 她看着他白皙的俊脸上眉宇间有着秀雅的神色,微微一笑:“殿下有何事但说无妨。” “你方才正要使用的,可是南阳巫术?” 可是据他所知,上次她在小北花园对付的那十几杀手,个个都算的上武林高手,南阳巫术何时有如此大的威力了? 沈清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像是早已知道她要如此一问:“说是南阳巫术也不尽然,纯粹的南阳巫术并没有如此大的威力,是我依据南阳巫术改良而成,准确说来,应该叫做催眠。” 连襄的脸上并未露出过度惊讶的神色,好像只要是对于他的事情,再如何荒诞离奇都是可以接受的了。 他点头表示明白,接着说道:“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见她目光带着鼓励,他接着说道:“以后不要轻易使用这种叫催眠的术法。” 沈清仔细的看着他的表情,企图分辨他说这话内心真实的意图。 “殿下是在害怕?” 他一笑,眼中颇有深意,“你知道,有时候无知的恐惧会使人变得疯狂而残忍。” 沈清从他的眼眸中捕捉到一抹善意的提醒,有些话,并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沈清瞬间便明了他的意思,笑容清越,带着一丝微微的感动。 同时有些明白,为何父亲和连陌的选择会是他。 她用一种罕见的风趣的语调说道:“若是殿下往后都如同今日一般及时出现,我想,我很乐意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御史府小姐…… 嗯?好像不对,现在已经不是千金小姐了,现在应该叫寡妇比较合适。” 连襄看着眼前面容绝美眼带狡黠的女子,不知怎的,脑中突然就想起当初她瞬间扒掉他衣服的情景来。 那时的他被腹中的疼痛折磨的几欲昏厥,一身狼狈,心中早已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可是在看见她笃定的眼神之时,却莫名的就相信了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金耀乱 连陌想到这,自顾的笑了笑:“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 沈清回以一笑,“殿下过奖了。” “关于春雨,你怎么看?” “什么?”沈清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他,这个问题不应该问她才是。春雨是连陌的人,这个问题应该问他才是 “子谦临行前将凤城事物交由我来打理,我想,以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应该问问你的看法。” 沈清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她不是我的人,我自然无权处置。 如今她在太后手中,我亦不愿给你们的计划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若是再让我遇见她,我会让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对于三番两次欲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她没有那么菩萨心肠。 连襄会意的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便是。” 沈清也不追问,毕竟此时此境,本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父亲已然拿沈家全家性命做了赌注,她个人小小的恩怨与之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经此次的闹剧,太后和月瑶公主倒是难得的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转眼间,十日已过。 西疆的一封加急密信却让这向来安逸惯了的贵族们惶然不安起来。 连澈在与西疆交战之时不幸中箭,而后,又离奇失踪,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太后得知消息,忧惧交加,一下子病倒了。 金耀两个最重要的掌权之人,一个下落不明,一个卧床不起,兼有西疆和南楚兵马跨过边境,眼看着就要直奔凤城而来,偌大的金耀朝堂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平日里威风八面的贵族子弟们,顿时集体失了声,一个个面面相觑,毫无半点主意。 眼看大祸将至,以沈御史为领头的一干朝臣力荐六皇子连襄暂时主持朝政,以御外敌。 这样人人自危的局势下,明樱和俏蕊的表情也不免带着些凝重。 俏蕊一张俏脸带着明显的担忧,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娘,您说,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失踪了呢?也不知,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愿皇上吉人天相的好。” 沈清心中暗暗一笑,这丫头的愿望怕是不能达成了,既然连陌有法子让她失踪,那么便不会让他轻易回来,不然,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她好心情的伸了个懒腰,不理会两个丫鬟愁眉苦脸的样子:“明樱,今日外面天气不错,你们陪我出去转转吧。” 明樱闻言惊诧的抬头:“娘娘想去哪里?” 这位主子平日里那可是绝对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怎的想起要出去逛逛,实在是有些反常。 沈清笑了笑,“就在御花园随意走走吧。” 之前不过是不愿和那些只会争风吃醋的女人们打交道,如今的局势,那些个女人们也没有心思来招惹她了,况且皇宫禁军兵权如今掌握在连襄手中,想来也没人敢来招惹她。 倒不如乘此机会,好好的逛逛。 皇宫这地方,虽不适合居住,但偶尔逛逛方不失为一种乐趣。 御花园中,红梅吐蕊,淡香萦绕,放眼望去,一片嫣红花海。 凤城冬天气候温暖,梅花开的也较为早。 行走在花径小道上,心情是难得的惬意,自入宫以来,每日忧思烦闷,倒没心情欣赏这宫中华美繁盛之景。 沈清一时兴起,倒也没怎么注意方向,一路赏花弄梅,不知不觉便到了一处繁茂的紫竹林处。 那竹杆通体紫色,在阳光下闪着流光一般的光彩,竹叶是绿色中带着淡淡的紫,一簇一笼,显得格外漂亮。 沈清疑惑的看了看身后的明樱:“这是什么地方?” 明樱正要回答,突然从林中传来一阵女子的抽泣之声。 沈清作出禁声的手势,快速转到紫竹林的另外一侧,凝目望去。 明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快步跟了上来,一边向林中看去,一边在她耳边轻声解释道:“回娘娘的话,这里是紫竹苑,苑内如今住着的是太皇太后。” 沈清会意,眼睛直盯着竹林内的院中。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四面被团团的紫竹包围着,连进去的小径也在林中绕了好几个圈。 小巧但不失精致的宫殿,殿前有一道五步长的石阶,阶下跪着一名华服女子,低垂的发丝挡住了她的脸,只看见肩膀上下抖动,显然那抽泣之声就是她发出的。 正在疑惑间,一道声音破空响起:“谁在外面?” 沈清心中一惊,和明樱对视一眼,这样也能发现她二人的存在,显然,院中之人并不简单。 “还不出来?” 沈清唇边擒着一抹微笑,带着明樱跨步走了进去。院中殿门吱拉一声打开,一个身着宝石绿女官衣裳,年月五十左右的妈妈走了出来。 “究竟是谁?竟敢在殿外鬼鬼祟祟。” 沈清面上带着歉意一笑,解释道:“还请妈妈见谅,沈清无意中来到此处,并无冒犯之意。” 那妈妈不甚在意的打量了沈清一眼,:“沈清又是何人?” 明樱上前对着那妈妈行了个礼,恭敬的回道:“回禀庄妈妈,我家娘娘初进宫中,无意冒犯太皇太后,还请妈妈代我家娘娘向太皇太后解释一番。” “哦?初入宫的娘娘?你就是那位皇上新封的沈贵妃?” “回妈妈,是。” 不待沈清回答,明樱抢先答道。 那庄妈妈正要再说什么,一道轻蔑的声音传来:“什么沈贵妃,不过就是个狐媚惑主的狐狸精罢了,皇兄至今下落不明危在旦夕,你可有半点伤心之色?” 沈清这才看清那跪在地上之人,正是那屡次三番找她麻烦的月瑶公主。 她双眼红肿,眼角还隐隐可见闪耀的水珠。 “皇兄定时被你这狐狸精蛊惑,才会想到御驾亲征,没想到,皇兄一出事,你非但不为皇兄的下落担忧,还有闲情逸致赏花。当真是恶毒。” 沈清微微一笑,在这里吵架显然不是明智之事。“公主怕是误会了,皇上的安危我自然担心的,不慎打扰了太皇太后的清修倒是我的不对了。” 她朝着庄妈妈的方向歉意的笑了笑:“如此,臣妾这就告退了。” “等等。”一道空寂不失威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沈清回过头,看着月瑶公主飞快的扑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朝局初定 “皇祖母,您终于出来了,求您救救皇兄吧。” 太皇太后并不搭理哭倒在她脚下的月瑶公主,她的面容显得格外沉静,与之前所见不同,或许是因为礼佛的原因,如今的太皇太后周身没有宫中上位者那种常见的戾气,显得平和而优雅。 那双仿如能看透世事的双眼直直的盯着沈清的脸:“你就是皇上新纳的沈贵妃?” 沈清规矩的行了一礼:“臣妾拜见太皇太后,回太皇太后的话,正是。” “嗯,起来吧,不必多礼。” 她仔细的打量着眼前女子的眉眼气质,半响,闭上眼,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道:“难怪….” “皇祖母…求皇祖母做主,派人把皇兄找回来吧。” 月瑶的哀求中带着哭腔,太皇太后眉头一皱,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皇上受伤失踪,自然有那些朝臣将领去找,哪里轮得到你来操心。” 庄妈妈上前一步:“公主殿下从昨夜开始跪到现在,身体怎么受的了,还是快快起身,别糟蹋了自个的身子,看见你这样,不是让太皇太后心疼吗。” 月瑶公主甩开庄妈妈要扶她起身的手,一把拉着太皇太后的衣襟一个劲的抽噎,“不是的,皇祖母,现在那些朝臣们根本就不是真心要去寻找皇兄的下落,他们一个个的现在全都争着去拍六皇兄的马屁,哪里还会顾及皇兄的安危,只怕是巴不得皇兄永远不要回来,好让六皇兄当皇上罢了。” “放肆!这话也是能任你胡说的?” 毕竟是常年身在高位之人,太皇太后之怒,瞬间的威压之气,不是一个锦衣玉食的深宫公主所能承受的。 她呐呐的张口,还想再说什么,显然因为怕再激怒她,只是满眼哀求的望着她,不敢再说。 太皇太后淡淡的撇了一眼沈清的方向,随即闭上眼,双手合十唱了一句佛语。 “都回去吧,命运既已注定,强求不过枉然,因果循环,业报使然。 既是注定了他有这一劫,能否逢凶化吉,便是看他的造化了,你身为皇家公主,便该有公主基本的仪态,庄妈妈,带公主回宫,不许任何人再踏入紫竹苑一步。” 闻言,月瑶心知再怎么也无法改变太皇太后的主意,此时索性也懒得再求,她有些狼狈的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带血的眸子恨不得在沈清身上瞪出几个洞来。 对上这样仇恨的目光,沈清心中不由发笑,有些人就是这样,不论事情是不是你造成的,总是能在心里将你和那些事情搭上因果关系,进而理所当然的仇视你。 “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月瑶公主走到沈清面前,她个子很高,纵然沈清已算是女子中高挑的了,也足足比她矮了半个头。 她笑了笑,挑眉回道:“公主是何意?” 月瑶公主鼻间出发冷嗤声,恨恨的骂了句“狐狸精,别以为做出这幅人畜无害的温顺模样就会人人喜欢你,说到底不过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寡妇而已。” 几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出了紫竹苑,沈清闻言停下脚步,微微退开两步,使自己不至于仰视她:“公主错了,你的皇兄之所以喜欢我,并不是因为你口中所说的人畜无害的模样。 女人吸引男人,首先,得有女人的样子,女儿家的娇俏,优雅,灵动,娇媚,每一样都足以令男人倾倒。 也难怪公主不懂,以公主的身段,甚至比许多男子还要高大,想来,是很难表现这些女儿家的姿仪风貌了。” 看着她赤红的双眼,显然是气的不轻,沈清和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带着温柔至极的笑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娘娘,您真是厉害,看把月瑶公主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奴婢看她脸都绿了呢。” 明樱一脸得意的笑着说道。沈清却不以为然;“不过是口舌之争罢了,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主要是娘娘您平日里太好说话了,竟被那月瑶公主和白灵郡主欺负,难得见您气她们一回,奴婢觉得分外解气。” 沈清看着她神采飞扬的小脸,徐徐的叹了一口气:“我倒是后悔了,好好的跟她置什么气啊。” 这回想起太皇太后身边那位身怀武艺的庄妈妈,再看月瑶如此低声下气的求着她,如此一看,这位太皇太后绝对不是表面这么无害。 只怕是现在连襄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呢,只不过心已不在此处,不愿趟这趟浑水罢了。 也是,到了她那样的年纪阅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什么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没有享受,这些东西转眼便是云烟,何苦去争。 两个多月的日夜打马而过。 梅雨凋零,万物初生,金耀皇宫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了一个特殊的年关。 连澈自战场失踪后,依然杳无音讯,太后一则担忧连澈下落,二则担忧西疆战事,加之因为连澈的失踪导致朝堂震荡,政局不稳,病情不轻反重,终至一病不起,药石无用,在正月初八深夜于寝宫薨逝。 自太后薨,西疆战事却出现了关键性转机,西疆王偶然见得南楚皇后,见其有秋水芙蓉之资,牡丹之仪,遂色心大起,欲对其行不轨之事。 后极力反抗,被南帝所救,南帝大怒,誓要西疆付出代价。 遂突然出兵袭击西疆南面重镇胡江镇,迅速破胡江,铁骑直奔西疆王都。 西疆王正要挺进金耀腹地,接到消息后大为震惊,扬言楚国无信,必为诛之,遂急忙引兵回城,自此南疆联盟不告而破。 金耀兵马乘胜追击,自西疆北面进攻,一路势如破竹,毫无之前颓败时的萎靡,兵将一心,和南楚形成合围之势,直捣王庭。 仅月余,西疆王都瑙城破,俘西疆王族官员共计一千八百余人,西疆王自刎身亡。 金耀南楚分别自北面和南面驻军,北面以张辽山为界,南面以缘江为界,西疆国土一分为二,自此,西疆亡。 六皇子襄乱中取胜,一朝掌权便迅速稳定局势,先禁太后,后援西征,朝中大臣以沈常山一派为首,迅速成为其拥护者。 昭王之子连陌一时名声大噪,在金耀的势力更是达到了鼎盛,一时间关注时政的文人墨客们莫不关心在金耀的帝位之争,纷纷猜测,六皇子连襄和昭王世子连陌之间,必有一场夺位之战。 然而就在众人期待万分之际,战事初定,还远在西疆的连陌上书一封,言,国不可一日无君,愿拥六皇子连襄为帝,以正民心。 众人皆惊的同时也无话可说,原本还在观望的一干官员这时终于纷纷转而支持连襄,连襄顺理成章的被‘黄袍加身’,正式成为金耀皇朝至高无上的君王,改国号为靖启。 十五刚过,月光依然清亮,为潇月殿染上一层朦胧,本应沉睡的女子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借着淡淡的月色,床头赫然立着一道颀长的月白色身影。她心头猛的一惊,瞬间坐起,同时纤指微凝,就要攻击。 那身影却是反应更快,不待她出手,手掌已仅仅握住她的手腕。“是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爱情?奸情? 熟悉的声音传来,沈清这才仔细看去,薄淡的月色中,男子修眉墨发,面容冷清眸子却带着不经意的暖意,正是连陌。 “世子?你怎么会….” 不是说还有两日方才回凤城吗?连陌放开握着女子的双手,顺势坐在了床边,将她轻轻拉入怀中,鼻间在她发间深吸一口气,这才回道:“相思刻骨,实在是难以忍受,这才快马加鞭,想着能早点见到你。” 沈清身子不适应的动了动,调笑道:“世子果然不是凡俗之人,快马加鞭竟然也不染风尘。” 连陌在她耳边轻笑两声,正好掩饰脸上的不自然:“不过是怕你嫌弃,特意先回府洗漱了一番罢了。” 沈清被他的话一诧,这是…...为悦己者容?她对于脑中的想法分外惊奇,以他的性情,岂会懂得这些。 “世子可是回来的稍晚了?” “何以见得?” “新皇昨日已登基。”她直直盯着她说道。 “嗯,未亲眼见到那个场景,是有点可惜!” 沈清眸子微眯,侧过头打量他,半响推开他,笑道:“世子稍等,容我先穿好衣服。” 连陌挑眉:“为何要穿衣?” 沈清恼火的瞪了他一眼,“我冷。” 虽说凤城气候温良,号称四季如春,可这好歹是冬季,大冬天的只穿着睡衣陪他坐着,不冷才怪。 连陌低头一看,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沈清本以为这下他总该放手才对,岂料他长臂一伸,一把拉过被子将两人盖住,而她,正被他整个搂在怀里。 她不安的扭动身子,企图脱离她的怀抱“别动。” “我们还是起来说话吧。” 除了那次意外的发生亲密之事,她并不想再和他过于亲密,再者也不习惯和人同床共枕。 “外面凉,还有….我并没有处理东侧的两个宫女。” 她不习惯有人守着睡觉,索性把明樱和俏蕊遣去了东边紧挨着她卧室的小殿。 “那你松开我点,这样子不舒服。” 连陌眼中略有失望,他依言放开了怀中的女子,改为紧握着她的手,侧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西疆之事,世子果真是好计谋。” “哦?是吗?”他只看着她,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短短三月时间,既让这皇宫更换了主子,又名正言顺的拿下西疆,如今金耀百姓对世子可谓是崇敬至极。” “呵…这倒是真是愧于担当,其实,这个计划并不是我一人所定。” “还有其他人?”难道是连襄? “是南楚皇帝。” 沈清一惊,语气中带出了不可思议:“你是说…你们一开始就设计好了?连南楚皇后的事情也是你们设计的?” 连陌轻轻嗯了一声,解释道:“楚帝设计的,皇后也愿意配合,况且,那西疆王爷并未占到什么便宜,与我而言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没理由拒绝。 三年前,我偶然路经南楚,与当今楚帝相识,倒也算是聊的来的朋友。 二十年前,西疆本就是南楚的国土,西疆王之父本是南楚皇室,当年毒杀了先楚王,起兵造反不成,被迫退居西疆,南楚早就想灭了他。 再者,西疆地缘位置极为重要,南楚被金耀挤在南边靠海的位置,若是不拿下西疆向西方扩展,他们便只能永远守在那偏远一隅。 毕竟金耀地势广博,南边又有山脉丘陵为防,想要凭南楚之力向金耀扩张,无异于痴人说梦,也只有西疆王那蛮夷才会认为攻下金耀很容易。 所以此次西疆起兵伐金之时,我便接到了楚帝的秘密书信,定下这个一石二鸟之计。” “原来还有这些缘故。” “南楚皇后也算是难得的颇有气概的女子,实属罕见。” “南楚民生开化,女子地位本就较高,倒也不奇怪了。” 连陌会意,嘴角带着一抹轻笑:“你喜欢那样的地方吗?” 他将她的手放在胸前,指尖把玩着那青葱般的手指,试探的问道。 沈清亦是一笑,没有回答,若说她真正喜欢的地方,遥远的如同地狱与天堂的距离。 “听说,林太尉以为护主不利,现在还在天牢之中,是吗?” “嗯….当时的情况,若是他在的话,很难顺利行事。”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 “你很担心他,是因为他吗?” 他的声音有点闷闷地,沈清隐约感觉,他在不高兴。“是因为他吗?你心里......一直放不下的是他吧?” 她不知如何作答,若说不是,连她自己都不信,毕竟动过心。 可若说是,也不知会不会惹得眼前之人对林家生厌。“我….他毕竟曾是我夫君。” 他看着她,“我明白了,你放心,林家不会有事,现在不过是形势所迫,总得做做样子。” 他将头靠近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处,呢喃道“我想你!” 见女子不回应,许久,他不死心的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嗯…连澈他…还活着吗?” 男子闻言,身子僵了一下,闭眼遮住了眼中满满的失落和黯然。“你在担心他?” “我只是不希望他死。” “可是他该死。” “为什么?” “因为你侵犯了你。”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沈清一愣,随即否认道:“我和他并没有…...” “是吗?那出征之前,他嘴唇上的伤口怎么来的?若非我带着林之言上奏军情,恐怕你都成为他名副其实的贵妃了吧。” 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连澈确实强吻过她,可是眼前这位,又比他好到哪里去呢。 “所有胆敢觊觎你的男人,都该死。”看似霸道的宣言沈清却听出了一股小孩闹别扭的意味。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格外荒唐,她抽出被男子攥在手里的手,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连陌不满她的举动,再次长臂一伸就将她搂在怀里,不过这次却没抱那么紧,没有了占有性的桎梏,让她很舒服的躺在他的怀里。“他没死,不过….永远也别想再回来。” “他…在何处?”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男子半响没有说话,若不是略带波澜的呼吸,几乎要以为他是睡着了。 沈清自然知道他在别扭什么:“难道在世子眼里,男女之间不是爱情就是奸.情了吗?” “不然还有什么?” “……” 若说奸.情,用来形容他两更合适吧,毕竟名义上来说,她还是连澈的贵妃。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说出口的,不用想也知道,这个男人的反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安排 一缕清辉透过半透明的窗缝照到了床榻。 沈清随意的翻了个身,就听外面略带熙攘的脚步声。 “娘娘,已经巳时了,皇上下朝之后要来看望娘娘,奴婢这就进来为娘娘梳妆可好?” 连襄要来?沈清费力的睁开双眼,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门咯吱一声打开,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踏了进来,接着便是响彻耳际,哐当一声巨响。 沈清抬眼看去,只见一众的宫女像是见鬼似的站在门口,纷纷呆若木鸡的看向榻上坐着的白衣男子。 不知是谁失手掉落在地上的银盆骨碌碌的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堪堪停在男子脚下。 沈清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心中不禁哀嚎,他怎么还在? 白衣墨发的男子唇边溢出一抹愉悦的笑意,在众人紧盯着的目光中施施然来到床前,亲昵的握住她的肩膀,还顺手为她顺了下肩头的青丝。 “昨夜睡的晚,怎么不多睡会。” 沈清的心中刹时一沉,脸色瞬间罩上一层青黑,她懊恼的看了眼门口那群像是见了鬼的宫女,恨恨瞪了眼前披着温柔外衣的男人。 初醒之时神志有些模糊,她以为他早就走了,这下可好,她如今的身份是前失踪皇帝的贵妃,本就已经声名狼藉了,如今却又被当众撞破和昭王世子共处一夜。 桃色新闻历来就是最具传播效应的八卦,恐怕不过半日,她水性杨花,不耐寂寞勾引昭王世子的名声就要传遍凤城。 温热的带着竹香气息的手掌覆在她的额头,男子目光温暖:“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 看的门口的宫女们又是一阵抽气声。 沈清一把打掉他覆在头上的手掌,一张俏脸冷若冰霜:“明樱俏蕊把水留下,其他人统统出去。” “娘娘…..可是要我们为您梳妆?” “你们也出去吧,我来帮清清梳头。”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沈清的脸。 待明樱和俏蕊也出了寝殿,沈清终于忍不住冷冷的质问道:“世子这是何意?” 男子笑:“清清该知道我的意思。” “世子这是嫌我的名声还不够坏?” “我就是要让全天下人知道,你是我连陌的女人。” “是吗?那世子听好了,我沈清,绝对不会属于任何人。” 她厌恶被人宣誓所有权,那显得她像是一件可以随意买卖的物品,像是集市上那些被人随意买卖的女子一样。 她翻身起床,随手拿过一套淡青色长裙,随意洗漱一番便出了房门。迎面碰上的宫女太监还来不及请安便被她甩在了身后。 几乎是小跑着出了潇月殿,在一片绿湖初柳的荷塘边停下。初春的清晨还有些凉意,冷风一吹,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一件带着温凉气息的披风落在肩头,伴随着男子身上好闻的清竹香气。“初春倒寒,小心身子。” 她赫然转身,心头未熄的怒火腾的再次升起,抬手就要拿掉肩头的披风。 男子自然知道她的意图,双手一边拉住披风的一角,微微用力便将女子带入怀中。 “我知道你很生气,先听我解释可好?” “世子有什么好解释的?无非就是你金耀皇族高高在上的占有欲罢了,这样迫不及待的是在宣誓所有权吗?你这样做和连澈有什么区别。 或者在你眼里我能得世子三分青睐就应该感激涕零了不是?那你真是小看我沈清了。” 他谪仙般的面容上溢出一抹苦笑:“在你看来,我或许是霸道蛮横,你可有想过,像我这样的男人,只能通过权势和蛮横来企图拴住一个女人,又是多么的可悲。” 揽在她腰际的手臂微微用力,“我不是他,你不要拿我和他比,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也不会逼迫你一定要留在我身边,我只是想要告诉天下人,你是我连陌心爱之人,其他人,再也休想觊觎你。 而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接受我的那天。” 她冷冷一笑:“那就是说,除非我终身不嫁,要嫁也就只能嫁给世子你是吧?” “那是自然。” “…….” 她心里忍不住问候了他祖宗,虽说她也没打算再嫁人。 他的手臂再次收紧,深深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蔷薇花香。 他的怀抱微凉中带着孤寂的味道,如同荒野中企图获取温暖的狼,带着令人震撼的荒芜。 这个认知让她静了下来,静静躺在他怀中,那颗紊乱不安跳跃着的心脏,可是为她? “咳咳…”不自然的咳嗽声从身后响起。 沈清推了推男子如铁般紧箍着的双臂,回身循声望去。 一身帝王玄衣的男子施施然走来,身后跟着成队的太监宫女。玄衣如风,俊颜凛然,君王的尊贵和霸气显露无遗。 “朕去了潇月殿,没想却扑了个空,两位好兴致。” 沈清推来男子的手臂就要上前,却被身侧男子拉住了手,带着她不疾不徐的走到连襄面前,淡淡的道。“见过皇上。” 连襄不在意的笑了笑:“子谦休要怪朕,朕早先可不知你会在此处。” “皇上今日来潇月殿所谓何事?” 照理说登基第二日,等着新皇处理的事情应该不少,怎么会大清早的就来她这里。 “关于现有妃嫔的去处,本想先来和你知会一声,若是早知子谦到了,倒是省的朕跑这一趟了。” “皇上有定论了?” “我们去那边亭中说话吧,你穿的少,小心感冒了。” 连陌出声建议,连襄这才看见沈清身上披着的披风,了然的点了点头。 一行三人,在帐幔围绕着的亭中坐下,沈清首先发问:“不知皇上打算对各宫嫔妃作何安排?” “是这样,本来按照宫中规矩,皇帝死后,其嫔妃均为太妃,除了太后之外,均要入寺出家,了此残生。但是考虑到子谦和沈小姐的关系,加之为了恩泽众臣,朕决定放其归家,自行婚配。” “可是……现在并没有找到尸骨,这样做,合适吗?” 连襄笑了,和连陌对视一眼道:“今日从西疆传来消息,在离当时战场五十里外的山林中发现了连澈的尸体。” 沈清一惊,忍不住问道:“这是?” “金耀如今需要这样一个消息,才能彻底平静下来。连陌解释道。 “可是湘滨肚子里的遗腹子?” 连襄和连陌对视一眼:“先皇骨血自然珍贵,不过毕竟先皇已逝去,留在宫中并不合规矩,若是她在宫外能‘顺利’产下孩子,朕自然会厚待于他。” 沈清这才了然,连澈既然已败,他断不会给自己留下不必要的祸患。 这时,一个身着侍卫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对着连襄行了个礼道:“禀皇上,已按照皇上的旨意将百灵郡主安顿在永安殿。只是…...” 他迟疑的朝沈清的方向看了看,住了嘴。 连襄一笑,“但说无妨。”“是,回皇上,百灵郡主却突然发了狂,眼下伺候的宫女们根本制不住,臣等又不方便入殿,特来请示皇上。” 连襄放下手中的热茶,饶有兴致的问道:“发了狂?可知因何发狂?” 那语气,倒是好奇比担忧多。 “这…臣不知,听出来禀报的宫女说,郡主一直闹着说要男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冒犯 显然,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对于一国郡主来说,实在是有些荒唐,侍卫也不好意思说的太明白。 连襄那眼神不自觉的向连陌瞟了一眼,最后停在沈清身上沈可有兴趣一道去看看郡主?” 沈清正是心中好奇,自然不会推辞。 为了克制沈清下的毒,百灵从去年开始便在服用那种药物,如今算来,已有半年之久,如此长期大量的服用此类药物沈清生所未见,这才好奇想要一看究竟。 三人乘了步撵,不过一刻钟便到了永安殿。 遥遥便闻殿中传来隐约的喧闹,伴随着器物落地的声音。 殿中的掌事宫女听闻皇上驾到,急忙前来拜见。 “这究竟是一回事?”连襄问。 “回禀皇上,这郡主也不知是了,突然浑身滚烫,坐立不安@@@小说 .edu.,吵着闹着要奴婢给她找男人来,奴婢实在是架不住郡主,此等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未免被人诟病忧伤风化,奴婢实在是做不了,求皇上圣裁。” “找男人?”连襄看了眼沈清,眼中带着疑惑这是中了媚药?” 沈清摇头,解释道若要说是媚药,也并不可,可是这也并不是纯粹的媚药。” 连襄对她的话有些听不明白,却听连陌道此事说来话长,容臣以后再跟皇上解释。如今,不知清清可有法子让她安静下来。” 对于这个称呼沈清实在是有些习惯不来,一想到早上他的所作所为,心中便是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当没听见似的,懒得理他。 难得见到连陌吃瘪,连襄忍不住的在一旁偷笑起来,一边对着那前来禀报的宫女说道把门打开。” 殿门徐徐打开,沈清跟着两人一道进了殿门。 手被身边的男子拉住,身子有意识的移了,不着痕迹的挡在她的身前。 入目的是碎落一地的瓷器碎片,还有由三个宫女团团抱住的白衣女子。 虽然被宫女团团围住,依稀可以看见女子越发令人血脉喷张的妙曼身姿。 肤白墨发,丰乳纤腰,浑身上下散发出令人几欲疯狂的魅惑。 沈清震惊于她的改变,原先只不过是中人之姿,如今看去,却美的让人忍不住呼吸一窒。 只是那面容却论看多少遍都记不住似的,并且朦胧着给人以雾里看花的感觉。 听闻声响,百灵暂时停止的挣扎,在眼睛扫过连陌时却一下子顿住了,她的瞳孔渐渐清晰起来,慎重的确认着眼前所看见的人。 突然,她笑了,那笑容中透着不确定的惶恐,随即像是想起了如今的处境,身子一软,随即靠在了一个宫女身上,企图掩饰着方才的癫狂。 她双唇微启,带着明显的颤音陌哥哥?” “陌哥哥我是璃儿啊。” “陌哥哥是不认得我了吗?”不跳字。 一连串令人忍不住疼惜的呼喊,连沈清都忍不住可怜起她来了,她手指动了动,想要抽出被男子握住的手,生怕刺激眼前这位眼看就要崩溃的。 连陌面表情,手上更加用力的抓着,不让她有挣脱的机会。 百灵这才看见两人握住的手,眼中迅速淬出一缕寒光。 那幽幽散发着寒光的双眼,如同寒夜里饿狼的双眼,仿佛要刺进她的肉里。 沈清不免心惊,不过短短几个月,当初这位嚣张跋扈的郡主到底经历了? 这样的目光让她想起了犹如地狱深渊的极致黑暗,阴暗到令人毛骨悚然。 能有这样眼神的非两种人,一种是经过黑暗鲜血洗礼的人,另一种,是被黑暗所控,扭曲了心智的人。 清醒不过只是一小会的,连陌冷漠的态度显然再次激化了她的疯狂,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突然挣脱了几个宫女的手,飞快的向沈清冲了。 连陌眸中寒光一闪而过,一边把沈清带向他身后,一边伸出另外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打在百灵肩头。 被连陌掌力所伤,身体像一块破布一般向旁边倒去,好巧不巧正倒在了连襄脚下。被甩在一边的宫女急忙反应,跑一把扶起百灵。 “给朕把郡主看好了,若是让郡主出了这永安殿,朕拿你们是问。” 谁也没有料到,被搀扶着半坐起来的百灵,竟然伸出手,一把向连襄的胯间扑去,说是扑一点也不过分,那样子竟像是见着了食物的饿狼,完全顾不得其他。 连襄好在也算是个高手,一个侧身堪堪避开,脸色却黑如锅底。 ‘扑哧‘一声,沈清没能忍住,笑出了声来,连襄脸色更是黑的彻底。 他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被一个疯婆子非礼,传出去可还有一丝颜面? 他转过头愤恨的问道可有办法制止她发疯?” 简直是想男人想疯了。 沈清了略微思索,“若是想要制止郡主再疯癫,皇上不如依郡主所言,嗯…给她赐个男人试试。” 当初沈清便仔细研究过,百灵所服用的药物,除了几种效果极烈的药物外,添加了许多雌性动物尸体中提炼出来的激素,长期大量服用的话,有媚药的效果也不足为奇。 连襄头疼的看了眼地上依然用垂涎的目光看着她的百灵,对这身侧的太监吩咐就按沈说的办,你去给她找两个男人来试试,不许大肆宣扬。” 好歹她现在还是金耀名义上的郡主,若是传开了,皇家的面子往哪里搁。 出了永安殿,沈清叫住了正要离去的连襄问道敢问皇上,臣妾今日是否就可以回家呢?” 连襄看了眼连陌,答道那是自然,沈随时可以,若是你愿意,自然也可以留在宫中多住些时日。” “多谢皇上美意,许久未见家父,倒是分外想念,臣妾今日便收拾回家,一会就不来向皇上辞行了。” 连襄哈哈一笑妨!” 沈清谢绝了连襄要差人护送的建议,独自乘坐马车回了沈家。 沈府门前,御赐的崭新匾额显得格外贵气,作为连襄登基最有力的支持者,沈家理所当然的取代了凌家,成为新皇最倚重的左膀右臂。 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丞相府三个字,昭示着沈家从未有过的辉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冒犯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冒犯是 由会员手打, </v> 第一百一十三章 提亲 看门的小厮一看是沈清,顿时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大小姐回来啦!快去禀报老爷!” 吩咐了另外一人回去禀报,又跑到马车前,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小的给大小姐请安,老爷在书房等候小姐多时了,说是大小姐到了就去书房见他。” 沈清会心一笑,“好,我这就过去。” 沈清一面往书房走去,一面细细打量,府中的景致并无变化,还如同当初她离开时一样。 刚走没几步,一个身着青烟色常服的少年便急急忙忙的跑到了沈清面前。 一张稚嫩的俊脸上带着期待和焦急,见着沈清,却又立马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拓儿见过长姐。” 她笑着将他拉了过来,十四岁的少年身高已于她持平,正处在变声期的缘故,他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沙哑。 “拓儿今日没去书院吗?” “听闻长姐今日回家,特地禀明父亲,向夫子请了一天假。长姐放心,功课我不会落下的。” 沈清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再惹事让父亲担心了吧。” 沈拓不好意思的笑笑:“早就没有了…” “那就好,走吧,一块去见过父亲。” 昭王府。 连陌正在书房听白慕报告这三月来凤城由连襄代为执掌的事情。 “…….当时世子您说了,一切交由皇上决定,所以…属下便尊皇上的意思,处死了春雨。” “你说什么?”连陌反问。 “属下处死了春雨!世子放心,若是蓝池问起来,属下自会向他解释清楚。” 春雨是蓝池唯一的妹妹,从小当当命根子一样看待。 “你说春雨这个贱婢竟然敢陷害她?” 百慕一愣,飞快的反应过来道:“回世子,是的,春雨不知为何被太后所用,一心竟要置沈小姐于死地,而且,据皇上私下调查,之前沈小姐在小北花园受伤一事,似乎也同春雨脱不开干系。 皇上知道沈小姐在您心中的分量,这才下令处死春雨。” 啪的一声巨响,连陌身前的桌子瞬间碎裂,四散的碎片昭示着他的怒气,“她该死!谁给她的胆子。” 胆敢伤害她,死一万次都不够。 “这件事情你无需请罪,是她咎由自取。若是蓝池有什么意见,你叫他直接来找本世子。” 百慕心中暗暗心惊,这春雨死在自己手上,恐怕也比落在世子手上好过点,只是苦了在外办事的蓝池,唯一的妹妹竟然如此不懂事。 事情汇报完毕,连陌却不让他退下,指尖在椅子的扶手上来回磨磋。“有件事情需要你亲自去办。” 一般来说,连陌用如此沉重的语气,那便是极其重要之事。 百慕瞬间腰背一正,目光热忱的看着连陌,“世子尽管吩咐,属下一定不负世子所望。” “按照最高规格的聘礼,今晚之内备好,本世子明日一早就去沈府提亲。” 百慕眼睛瞬间瞪的老大,这就是世子所说的只有他去办才放心的事情? 他可是昭王府四大侍卫之首,掌管着昭王府大半的产业,世子口中非他不可的事情竟然是准备聘礼? 见他迟迟没有回话,连陌不满的递了他一眼:“怎么?有问题?” 百慕认命的低下头,闷闷的道:“回世子,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算了,对于一头扎进爱情里的男人,他实在没必要要求他同往日一般英明神武。 “嗯,你仔细着点,绝对不能出一丝差错。” 风林阁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的沈清,自然是要放松的睡上一觉。岂料有人却不让她安宁。 “小姐小姐,快别睡了,老爷叫你去花厅。” 玉梅特有的有些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清不奈的翻了个身:“玉梅,一大清早的吵什么?” “小姐,不是我吵,是真的有事,老爷差人请小姐去前厅一趟,说是有事。” 沈清扶额定了定神,这才睁开眼睛:“可知是何事?” “好像是有什么贵人来了,奴婢也听的不真切,小姐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她颇为郁闷的翻身坐起,任玉梅一双巧手灵巧的为她穿着衣服。 “小姐今日梳个什么发髻呢?嗯…...既然有贵人到了,还是梳个贵气一点的好了,飞天髻怎么样?” “就梳最简单的吧,不是说贵人吗,让人家等久了可不好。” “哦,也对,不过小姐梳什么发髻都好看。” 沈府会客的花厅中,沈丞相看着密密麻麻直摆到门口的大小箱子,一脸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世子,这是......?” “沈大人,这是晚辈一点心意,还望沈大人笑纳。” 沈常山看着还在源源不断往府中搬的箱子,眉心一跳,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无功不受禄,世子还是直说的好,不然臣可不敢收世子这么多东西。” 连陌一笑,脸上神态恭敬:“不瞒沈大人,晚辈对令千金爱慕已久,今日特来向贵府提亲,求娶贵府大小姐为妻。 这些俗物,也只是晚辈的一点点心意而已。” 他说话的时候谦卑中带着恭敬,全然不摆世子的架子,沈丞相心中对他的诚意倒是极为满意的。 又想到之前他对沈清的维护,加之他二十三岁身边还没有一个女人伺候,应该也是难得的重情之人。 只是想到自家的女儿心中不免叹气。 若是这昭王世子在清儿出嫁前便上门提亲,说不定还能考量一番,如今,只怕自己女儿是要犟到底了。 “世子的心意臣自是知晓,可是清儿这丫头自小便是有自己的主意,就连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是做不的她的主,今日臣怕是不能答应世子了。” 连陌露出理解的神情:“沈大人所言甚是,晚辈自然也知道令爱的脾性,今日来府上也并未指望沈大人立刻便能允婚,今日上门叨扰,一来恳请沈大人能给晚辈一个机会。 二来,也是正式以晚辈的身份来拜见沈大人,或许大人还能帮晚辈在清清面前说说好话。” 这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我看上你家女儿了,这次来就是放下身段来巴结下你老人家,说不定您一高兴还能在你女儿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沈丞相吃惊于连陌竟能做到如此,按说以他的身份权势,看上哪家姑娘直接纳了便是,哪里至于如今这边低眉顺目,放低了身段,只为求得他一丝认同。 况且自家女儿,早已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却能得他如此看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承诺 沈清到花厅之时厅中便只有连陌和沈相二人,再想到门口那一大堆东西,心中不由的有些不安。 “世子今日来,可算有何事?” 沈相见沈清到来,脸上露出喜色:“清儿快些过来,世子等你许久了。” “是吗?” 她看向一身雪白衣袍的男子,眸中似带着淡淡的责备。 连陌微笑着解释,“是我心急了,想着早点来拜见沈大人,说不定还多一分机会。” 沈相深知自家女儿的脾气,生怕她在此时发难,连忙拉过她:“世子一大早就带了聘礼过来,说是为表心意,爹也正想问问你的意思,这才把你请了过来。” 自家女儿最恨别人帮她拿主意,他这样不着痕迹的解释一番无非也是怕她把气撒到连陌身上。 连陌脸上擒着笑走近沈清,“沈大人告诉我,清清的婚事要你自己做主,不知清清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父亲,我想和世子单独聊聊。” 沈相正在尴尬为难之际,听她如此一说连忙应承。 “我正好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直到花厅之中只剩下两个人,沈清这才冷冷的问道:“世子这是何意?” “你不是都已经看到了?我在正式向你求婚。” “到底是求婚还是逼婚?或者说在世子眼里这根本就没有区别?” 以昭王府的势力,沈家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连陌蹙了蹙眉,“今日我下的是求聘,并不是礼聘,按理说来,你是可以拒绝的,何来逼婚一说?” 沈清一愣,求聘? 是了,金耀婚俗中提亲有两种,一种是事先双方已默认婚约,男方直接带着聘礼上门定亲。 一种则是男方单方面的带着礼物表达求婚意向,女方若是同意,婚约乃成,女方若是不允,甚至连聘礼亦不必退还。 一般鲜少有人以求聘的方式提亲,这种求婚方式给予女方极大的尊重和自由。 向来都是女方家世远高于男方才会用这种提亲的方式。 沈清不料他竟能做到如此境地,但是对于他不请自来的做法,依旧心有不满。 “可是你不应该在还没有和我商量的情况下就来。” “我今日来提亲,本就没有指望你能答应,只是向世人表明我的心意罢了,也让那些偷偷觊觎你的人知难而退。” 他连陌心爱之人,岂能让那些纨绔轻贱了去。 金耀皇朝对寡妇总是存有轻贱之心的,但是以她的容貌气度,他相信,就是嫁了十次八次,也照样有大把的男人趋之若鹜,世间从不缺贪图美色的男人。 沈清仔细一想,自然也就明白了他的意图,有他这样的人物在前,那些想要娶她回去做小妾的人自然也不敢再胡乱上门了。 若说心中没有一丝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他上前拉着她的手,目光锁住她的脸:“或者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毕竟,我们已有夫妻之实。” 男子眼中满满的盛着深情,那期待的眼神竟让她感觉脸颊间有异样的烧灼。 她避开了他的视线,“那晚的事情,世子就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吧。真要论起来,是我欠了世子一个人情。” 男子目光之中有无法掩饰的失落,他情不自禁的将女子柔软的身躯抱在怀里,喃喃的道:“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夜。” “世子可否答应我一件事?”她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连陌埋首她的发间,她身上有着令人着迷的味道,总是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什么事?” “无论你我之间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牵连沈家,好吗?” 虽然知道眼前的男人不是连澈,可是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 “我答应你,不会牵连沈家,更不会用沈家来要挟你。”他不会,也舍不得。 怀里的女子是他想要用生命守护之人,又怎么忍心伤害她。 新皇登位,万象更新。 靖启元年二月十九,新帝设宴长庆殿,大宴群臣。 五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皆可入席。 本来沈清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奈何连襄不知怎么想的,居然专门给她发了帖子,好歹他也是皇帝了,这点面子不能不给。 进了长庆殿,沈清很意外的是,百灵郡主居然也在。 她身着一身低领的白底金丝芙蓉花长裙,外罩一件半透明白色轻纱,饱满的胸脯呼之欲出,引得周围的男子纷纷侧目。 百灵显然很享受被人注视的感觉,一张比芙蓉还要娇艳的脸上一直带着令人迷醉的媚笑。 见沈清进殿,她扬手举杯,远远的做出敬酒的样子,脸上颇具挑衅的一笑。 对比昨日的疯狂,可能是连陌不在场的原因,显然今天的百灵要正常的多,至少在那些男人眼里是非常可爱的。 参加过几次,沈清也是知道了,皇宫宴会无非也是那么几样陈腔滥调。 喝酒吃肉看美色,外加各家小姐使出浑身解数企图勾引御座上的男人。 连襄登基之前只有一位侧妃,登基后那位侧妃被封为如妃,为四妃之首。 后位空缺,加之连襄的长相也算是难得的俊美,自然有无数佳丽愿意进献出自己的身体,以博一段锦绣前程。 “沈小姐安!” 一道声音在沈清身后响起,她转头,“公公有何事?” “回小姐,奴婢是皇上身边的王贵,皇上说了,若是沈小姐觉得这殿中闷的慌,可以随奴婢去旁边的殿中歇息一会。” 她有些狐疑的看向御座上的人,那人点头示意。 虽是心中疑惑,但对于连襄她心中还是颇为放心。 “那就有劳公公了。” 王贵谦恭一笑:“沈小姐客气了,您这边请。” 沈清轻声和沈相知会了一声,便跟着王贵离了席。 走了没几步,不过就是长庆殿后面偏僻一点的住所,意想不到的是,连陌竟然在此。 还不等她发问,身后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到!” 她回头看去,不是连襄是谁? “皇上不是…?” 连襄一笑,“这样的方式请沈小姐过来,却是无奈之举。子谦不让朕泄露沈小姐便是苍山神医的身份,朕也就只好如此了。” 沈清点头,表示理解,“是有什么事情吗?” 此时连陌走上前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走吧,去看看。” 对于他这种时不时的亲密动作,她也不知说什么好,毕竟当初为摆脱连澈她也是默许了的。 现在才来划清界限未免有过河拆桥的意味,可她着实还不确定与他是否有可能,几次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宫中迷情 三人出了门,穿过几个游廊,来到一座没有名字的小院,方才为沈清引路的王贵连忙小跑着把门打开。 连襄道:“进去看看吧。” 沈清也不迟疑,当下跨门而入。 这房间不大,像是普通人家卧室大小,大概是不想让外人知晓,窗户都是封死的,借着桌上微弱的烛光,沈清看见,不大的房间中却并排摆放者两张床,让这本就不大的房间格局更加拥挤。 连陌示意王贵多点了几根蜡烛,房中陡然明亮了许多。 她这才看的清楚了些。 床上赫然躺着两个侍卫样的男人,均是面色青灰嘴唇乌紫。 “这是昨夜派去伺候百灵的人。” 身后的连襄幽幽的解释。 沈清一惊,自连陌手中抽出手掌,抓过一个男人的手腕仔细的号起脉来。 “眼下青黑,嘴唇乌紫,脉相混乱,典型的中毒之症。” “御医也说是中毒,可是却分辨不出来为何中毒。” “此二人有此症状多久了?” “从早上自百灵郡主房中出来不久便晕倒了,然后就是这样。” 沈清凝了下眉,取出银针扎进那侍卫的指尖,指尖上顿时涌出一抹暗红色的血珠。 她将鼻间凑近,细细的闻了半刻。“原来如此!” “沈小姐可是有眉目了?” “百灵郡主一直服用的药物中有大量的毒性,随着她服药时间的增加,这毒性也在她体内越积越多,之所为一直还没有毒发,不过是她利用和这些男人交合之际将毒传到他们体内,这些男人自然就成这样了。” 连襄和连陌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惊诧之色。 “世间还有如此怪诞的毒物。” 沈清点头,背对着二人说道:“世子当初同我说过百年之前的九毒宫,后来我也四处搜寻了些关于九毒宫记载的书籍,这种毒,怪诞毒辣,颇似九毒宫当年的风格。” “那这毒可有解?”连襄有些头痛的问道。 “这两个侍卫身上的毒我应该可以一试,不过郡主服药时间实在太久,请皇上恕沈清无能为力。” 就算她能救也不会救,对于一个三番四次想要置她与死地的人,她找不出救她的理由。 她弯下腰,伸手就要去解那侍卫的腰带。 连陌眸光一闪,连忙制止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给他放血啊,他们中毒颇深,首先便是要将毒血放一部分出来才能用药。” “那…...放哪里?” “大腿根部。” 连襄闻言嘴角就是一抽,瞬间便回想起这女人当初不由分说脱掉他衣服的样子。 再看连陌,此时的脸色已黑如锅底,咬牙切齿的道:“不行!” “他们的情况必须放血,不然性命不保,你在这里添什么乱。”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某人执着的坚持,在那个地方放血,亏她想的出来。 沈清被他这么一吼,也怒了,扬起手中的银针想也不想的便刺向男子紧抓着她的手。 连襄一看不对,立马假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沈小姐先别动怒,也不是没有两全之法不是?不知放血之事交由其他御医来是否可行?” 沈清想了想,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连陌这才舒了一口气,松开被他攥着的纤细手腕,目光扫过她面无表情的侧脸,心中一阵隐隐的失落。 他明白她的医者之心,只是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有些时候,他做不到那么大度。 连襄交代了身边的王贵几句便回了宴席,毕竟今日是他的庆功宴。 提着药箱匆匆而来的姜御医见到沈清显然惊吓不小,双眼瞪的老大,激动的胡子都在颤抖。 “竟是小姐在此。” 沈清笑着回礼,“沈清见过姜御医。” 见御医愣神的样子她这才想起,虽说当了几个月贵妃,可倒是一直未曾与这位御医碰面,他不知她的身份也是正常。 “沈…清…...这名字...?” 直到看见一边的连陌,这才如梦初醒的张大嘴,传闻世子对沈相家的千金情有独钟,他起初还以为是误传。 毕竟自己亲眼所见他对那位医术超群的女子的情意,那是绝对做不的假的,如今想来,从当初到现在,能引得先皇和这位世子倾心以待的人,也唯独这一人了。 “姜御医别来无恙。” 反应过来的姜御医这才哈哈一笑,“托沈小姐的福,老朽尚好。 沈相果然不是一般人,竟能有如此卓尔不群的女儿,老朽实在是佩服之至。” 把解毒步骤逐一交代给姜御医后,沈清和连陌这才出了房门,连陌自然的牵着她的手解释道:“放心吧,姜御医的为人严谨,不会乱说的。” “嗯。能让皇上和世子相信的人,我自然不会怀疑。” 再说如今就算她的身份揭穿,以她与连襄的救命之情,加上父亲如今在朝中的势力,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未免麻烦,不想张扬罢了。 正值初春,万物复生。 沈清的目光落在假山边一株正在在抽着嫩芽的樱花树上,嫩绿的芽尖有一点淡淡的粉色花蕾,红的娇嫩异常,如美人唇上一抹绝丽的胭脂,不由的看的出了神,连陌的目光却在看着她。 女子唇边若有似无的微笑直让男子痴了,心下微动,竟觉得,万般春色不比她一抹笑靥。 柔软微凉的触感自唇上传来,沈清回过神,男子轻柔至极的吻印在她的双唇。 他的吻轻的如同羽毛拂过,带着淡淡的清竹香气,万般爱恋的触碰着她的唇瓣,那小心的姿态,是女人无法抗拒的温柔。 他在她双唇间留连,柔软的舌尖试探的探入她的唇瓣间,长臂搂在她的腰间,微微用力,两人的身体便紧紧的贴在一起。 大掌扶在她脑后的发丝间,舌尖成功的撬开她的贝齿,轻柔的品尝她口中的香甜,她口中的味道如同最为甘冽的美酒,带着最销魂的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他缠绵着越吻越深入,愈见霸道的舌尖追逐着她的****,引她共舞。 口中呼吸间全是男子身上竹香气息,男子的唇温柔而呵护,由小心的试探到温柔的缠绵。 夹杂着空气中淡淡的青草香气,她不由的觉得一阵晕沉,浑身无力的靠在男子的怀里,任他温柔的唇舌攻略城池。 “世….世子....沈小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林之言 不合时宜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显然他也知道扰了某人的好事,那声音中带着可怜巴巴的颤抖。 连陌万分不舍的离开那两片芳唇,看向那小太监的眼神挟着冰刀。 “滚!” 冷冷的一声滚字惊的那小太监肩膀一缩,显然是吓的不轻。 沈清伏在男子怀中暗暗平稳了呼吸,这才循声抬眼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小太监感激的看了一眼沈清,立马禀报:“百灵郡主在席间突然发疯,轻薄了光禄卿姚大人的长子姚祝。 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抱着谁都叫..额..陌哥哥,被林公子和侍卫拿下之后又突然嚷着肚子疼,皇上也不知是真是假,这才让奴才请世子和沈小姐过去看一看。” 这倒不是连襄舍不得或者不敢处置了百灵,实在是她身上的毒来的蹊跷,敌明我按我暗,如今还不知对方的深浅总不能掉以轻心的。 若是想要通过她探出她身后那股潜藏势力的深浅,现在她这颗棋子还不能弃了。 “如今还在大殿?” “回世子,皇上已命王公公将郡主带到长庆殿的后殿。” 连陌眸子微沉,一手揽在沈清腰间低沉着声音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带路。” 那小太监肩膀猛的一跳,人也跟着蹦了起来,急忙道:“是…世子,沈小姐....请走这边。” 经过大殿旁边的时候,果然还听见一墙之隔的殿中嗡嗡的都是唾骂之声。 转过两个弯便是后殿,早早等在门口的两个太监连忙把二人迎了进去。 一进门便是震天的哭喊之声,连襄一脸沉静的坐在主位之上,旁边站着的赫然便是林之言。 虽说因为连澈一事林太尉被降了官,林家声望也又所下降,但好在连襄颇有爱才之心,是以对林之言反而大加重用。 见沈清和连陌一同进门,林之言目光微闪一下,并不直视沈清。 撕心裂肺的恸哭声隔着屏风依旧尖锐刺耳,沈清也不多话,简单知会了连襄便绕过屏风进了内室。 估计实在是闹腾的厉害,沈清进去时看到的景像倒是颇为壮观。 百灵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椅子上,身边七八个健壮的宫女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生怕她再折腾出什么劲来。 反观百灵,一头蓬乱的头发,金银钗环掉了不少,汗水和泪水浸湿的脸上五彩纷呈,妆花了一脸。 因为手脚被缚,只能拼命的扭动身体,脸上的表情极其狰狞。 沈清走近她,那瞳孔早已浑浊,显然是早已丧失了神智。 “沈小姐,您别靠的太近,小心郡主伤到您。” 一个宫女提醒沈清,若是这郡主再伤了眼前的女子,那她们可就有个苦头吃了。 沈清安抚的笑了笑对她说道:“你们几个过来,帮我按着郡主,我要给她把脉。” 就这样,由四人上下固定住百灵的头和身体,两人分别抓着她的手指,这才让沈清把上脉,可是脉相的结果,显然令沈清也不免大吃一惊。 出了内室,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问询而迟疑的目光看向连襄,直到后者点头示意无碍方才叹息着开口:“郡主这是要临盆了!” 一句话惊的所有人几乎掉了下巴。 明明这郡主小腹平平,完全没有一丝怀孕的样子,怎么可能就要临盆? “难道说西疆的传言是真的?” 当初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西疆王不过是为自己找了个出兵金耀的借口,还找的是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借口。 谁也没有想到过这竟然是真的,也不愿相信,金耀的郡主是个怪物。 连襄抬眼看向连陌,这里去过西疆的也只有他一人。 连陌目光深沉:“当时西疆王庭的人是这么说的!” 这话如平地惊雷炸在众人心头,如此说来,这郡主真的是个怪物不成? 沈清提醒道:“若是要保住郡主性命,还是给找个接生的稳婆来照料比较好。” 一来她不愿在众人面前出太多风头。 二来,这女人,她可不想亲自施救。 虽说医者父母心,那也得看是对谁。 而且,她那怪诞的师傅也从来没有教过她什么医者父母心,不直接弄死就算是仁慈,还能期盼她以德报怨么? 连襄挥了挥手示意,林之言身后的一个侍卫领了命,飞快的奔了出去。 沈清这才注意到林之言手上有一道带着牙印的上后,丝丝血迹从伤口处浸了出来,几乎染红了整个手掌。 沈清连忙走近他,一把托起他的手掌,惊呼出声:“大哥受伤了?” 林之言被她捉住了手腕,那柔软的触感顿时让心头一软,心跳有些乱了节奏,制服百灵的时候也不能像对待男子一般,这才不小心被她咬了一口,伤口不大,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谁知竟然一直在流血,也着实有些奇怪。 生怕自己的脉相出卖了他的心绪,他就想要挣脱她的手:“没事,不过是小伤口而已。” 沈清对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显然不满意,再次拉过他的手指,随手拿出一张雪白的娟帕擦拭起来,口中带着淡淡的责备。 “大哥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我先替大哥帮伤口清理一下,这一看就是郡主伤的吧?若是不及时清理,怕是要有感染的风险。” 其实她想说的是,那赵璃梦如今浑身是毒,被她给咬了,若是不仔细清理一番,难保不出什么问题。 女子温热细腻的手指在他掌间摩挲,那柔软至极的触感一下子便触到了男子心里,他看着她的目光不自觉的泄露出温柔来。 这厢温情脉脉,站在一边的连陌却是不乐意了,那一脸的寒霜散发着能把人冻死的寒意,可惜正专注于为林之言清理伤口的沈清没有看见,就算看见了,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连襄看了一眼秃自在冒着酸意的连陌,再看一眼一脸温柔感动的林之言,无奈的皱了皱眉头,敢和连陌抢女人,这小子是忘了连澈的下场了吧。 连襄想了想,开口道:“沈小姐,如今产婆还没有来,不如沈小姐再去看看郡主?毕竟,如今郡主的安危极为重要。” 这话算是变相的安抚沈清,百灵暂时还有用,不能让她死了。 其实最重要的是,别再那和你那假兄弟卿卿我我的了,得罪了连陌,就算他是皇帝恐怕也难护他周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怪物 沈清头也不抬的继续为林之言处理着伤口,淡淡的回道:“接生乃产婆的事,沈清虽然略通医理,但是这女人生孩子的事,实在是不懂,还是让专业的稳婆来比较好”。 只要是不死,疼一会就疼一会吧。 连襄悻悻的住了嘴,感情这玩意,显然不是他这样的门外汉能懂的。 上药包扎,直到最后一个结打完,沈清这才抬起头来,一下就撞进了林之言温柔至极的眸子里。 她睫毛微微闪烁了下,笑着嘱咐:“大哥记得这两日不要碰水,很快便能痊愈。” 林之言此时已掩下眼中的感情,淡淡的嗯了一声,而后道:“多谢沈小姐。” 是沈小姐,而不是弟妹,他多希望,她从来不是他的弟妹。 “嗯,大哥放心,不会留下疤痕的。” 林之言亦是笑着看她:“区区疤痕,何足挂齿。” “林统领堂堂男儿身,自然是不惧这点疤痕的。” 一道冰冷的声音伴随着人突然插了进来,连陌不知何时走到沈清身边,微凉的掌心将她的柔夷包裹,宣誓般的看着林之言。 沈清一时被他牵住,脸上有些难堪,毕竟是在之宴的大哥面前,她有些羞臊。 暗暗用力抽了两下却被连陌拉的更紧,她也不好在众人面前演一场闹剧。 林之言目光伸出闪过一抹痛楚,心爱的女人就在眼前,却是与别的男人执手相望,而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沈清看着连陌的眼中带了隐隐的怒火,这个男人的醋意她实在是无法消受。 她看他的目光中隐隐有烧灼之意。 连陌心中一阵剧痛,那沉重的感觉让人几乎无法呼吸,他倏然放开握住她的手,目光紧紧盯着林之言,未再看她一眼。 连襄见几人的僵持,连忙开口打着圆场:“沈小姐先坐下吧,今日来回奔波想是也劳累了,先喝点茶水润润嗓子。” 沈清虽不算累,也懒得在这尴尬,索性一转身坐下,煞有其事的喝起茶来。 凌乱不一的脚步声传来。 气喘吁吁的产婆几乎是被侍卫给拎过来的,匆匆给连襄和连陌见礼便哆嗦着身子去了内室。 被侍卫和稳婆这一通横冲,连陌和林之言倒是终于分开了目光,连陌冷冷的在沈清旁边的位子坐下,却赌气的再不看她一眼。 一群人再无人开口,闷不做声的坐了近两个时辰,百灵显然也是叫累了,只是不是的才传出来几声痛呼。 突然内室一阵夹杂着惊恐的尖叫传来,沈清立即起身,飞快的跑进内室,眼前的情景饶是她也怔愣在了原地。 凌乱血污的床单,床单上躺着的下身全是鲜血的女人,乱作一团的宫女,还有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 这些都不不足以令她惊讶,真正让她愣在当场的是一张染了红色血迹的绿色锦缎上躺着一团血淋淋的肉。 之所以说是一块肉,因为那就是一块红色的冒着热气的东西而已,但这并不是胎盘。 因为仔细看去,它还在动。 接生的稳婆显然是被吓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满眼惊恐的瞪着床上那陀肉。 “出了什么事?” 屏风外传来连陌的声音,因为有之前的慌乱,加之沈清进来后并没有出声,这不免令外面的连襄和连澈心中猜度。 “你们把郡主盖起来。” 沈清吩咐她身边一位难得镇定的宫女,饶是如此,她也是脸色发白。 沈清小心的将绿色锦缎挪到了床沿,低声吩咐道:“再去请皇上和世子进来。” 先一步进来的是连陌,他走到沈清身边打量她,随即将目光转到了她面前的东西。 眸子瞬间锐利起来,他转头将那一干宫女的表情看在眼里,和连襄对视一眼,无声的达成了某种一致。 吩咐了林之言将一干宫女和那个稳婆带了下去,沈清心知,这些人恐怕是再也无法重见天日了。 内室只留下连襄连陌,沈清和刚才那位唯一还能勉强维持常态的宫女,沈清看来她一眼,普通不过的长相,眼中却隐隐带着不寻常的坚韧,这样的情况下没有被带走,显然是连襄的心腹。 不过是十来个呼吸的时间,那团粉红的肉团颜色越发深沉起来,扭动的弧度也大了些,沈清暗暗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就要去碰。 一只大掌横空将她的手拦住:“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看看,不会有事的。” 她把目光转向连襄,后者脸色亦是带着浓浓的担忧:“你们放心,我自由分寸,绝对不会有事。” 她确实有把握不会有事,虽说是个怪物,不过这东西若是真能把她怎么的,那碰过它的稳婆绝对不是刚才看见的样子了。 只是人们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又在红与生俱来的恐惧罢了。 连陌迟疑着放开了她,那肉团此时已变成了深红色,隐隐带着一些暗紫。 沈清不再迟疑,用手轻轻托起那锦缎把那团肉翻了过来。 浦一入眼,她便听见了自己的抽气声,那紫红色的一团翻了过来,俨然就不是一块肉,它长着四只细小的像尾巴一样的东西,甚至还隐约可以看出似乎还长出一个头。 只是那和其他地方同样呈紫红色的头部上面没有任何五官的痕迹。 这也可以解释为何这肉团会变成紫色,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呼吸道,无法呼吸自然便会缺氧而死。 那已经成酱紫色的东西甚至还在动弹,沈清站起身来,不想再看。 “看来西疆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郡主产下的的确不是正常的胎儿。” 连襄目光中罕见的露出一丝冷意:“这个怪胎绝对不能留。” 沈清无奈的安抚道:“皇上放心,这胎儿本就发育不全,先天五官缺失,连最基本的呼吸道都没有,离开母体,活不过一盏茶。 现在他的身体已经从淡红色到现在的酱紫色,应该也快死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没多久,就见那紫色的肉团极为细微的抽搐两下,彻底沉寂了下去。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中了什么邪术不成?” “郡主之前为恢复容貌,服用了大量的虎狼之药,给她此药的人用的不过是以毒攻毒的法子,自然会影响她的身体。 若说邪术,应该是没有的,自然界中物极必反,她追求极致的美貌,自然要为此付出代价。” 对于百灵所用的药中具体还有那些东西,这个沈清自己也不能完全确定,只能这样笼统的回复他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沈拓被绑 沈清再次给被绑在床上的百灵把了把脉。 “郡主本身并无大碍,依目前看来,只是产后虚弱。” 她说的仅针对她如今的昏迷而言,那种药的效果她亦是从未见过,后来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 见到她如今的模样,心中倒是生出一丝悲悯来,这样的人生算是彻底毁了吧。 折腾完这些已经快到亥时。 回沈府的马车上,连陌一直盯着帘外看,就是看不见就坐在对面的沈清。 沈清自然知道他为什么别扭,可是她天生便不喜解释,再者,她并没无过错,也懒得去搭理这男人的别扭。 半响,见女子丝毫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连陌心里不由的更加郁闷,眼看沈府就快到了,他沉着脸,语气不自然的问道:“你觉得林家大公子如何?” “大哥?” “嗯。你觉得…他人怎么样?”他加重了语气。 “大哥很好啊!” “很好是有多好?”好到你是不是可以考虑嫁给他? 对于连陌这样咄咄的逼问,她显得有些无语,索性闭了嘴,不想再继续这等无聊的话题。 她不说话,连陌却更加患得患失起来,他太清楚那个男人眼中压抑的情感。 正当连陌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一阵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当先骑在大马上的身着官家侍卫服的男子老远便扯着嗓子喊:“车中所坐可是大小姐?” 沈清撩起一侧的布帘,那喘着粗气的枣红色大马正好停在面前,是沈府的侍卫。“何事?” “回大小姐,方才老爷和公子回府的路上,被一群黑衣人所袭,小公子被劫走。老爷已经亲带了一批侍卫去追了,属下是奉老爷之命特来禀报小姐。” 其实他实在是觉得这位大小姐除了长的漂亮一点外,实在是没有什么专门来禀报的必要,还不如多派些人速去追那贼人。 车帘掀开的瞬间,连陌的脸露了出来,那沈府侍卫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自以为是的明朗,如今世子和大小姐在一起,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也绝对不会不管不顾的。 还是老爷想的长远,有了世子的势力帮助,救回公子的胜算可就大了许多。 “那贼人劫持拓儿往哪个方向去的?” 那侍卫头未免有些吃惊,她本以为大小姐必定会吓的花容失色,然后哭泣着求助于身边的连陌,岂料她只是异常镇定问了贼人逃离的方向。 他愣了一瞬,而后答道:“往城外北面去了。” 话音还未落,眼前一花,便不见了沈清的踪影。 再看眼前一脸冰霜气息的陌世子,一句话也没说便跟着沈清离去的方向奔了过去。 一干来报的侍卫惊的合不拢嘴,谁能告诉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家大小姐不单是个绝世美人,还是武林高手,那样快的速度,就算再给他们十年时,也是望尘莫及的。 沈府侍卫的修为显然还是差了许多,不一会便失去了那绑匪的踪迹。沈清把沈府的侍卫甩开后,循着暗夜中一丝异样的气息飞快的逼了上去。 “沈大小姐,我等你很久了。” 此处已是凤城北面暹罗山断崖,全身被黑色笼罩的面具男单手卡住沈拓的脖子,威胁意味显而易见。 “呵呵..昭王世子也来了!” “你不就是冲着我来的吗?何必牵连沈家姐弟。”连陌不动声色。 那黑衣男子赫然就是之前笑树林中袭击沈清的男人,只是与当日所见不同。 如今的男人只剩下了一条手臂。 上次的毒没能要了他的命,当真是遗憾。沈清不由想道。 “我自知武功不如你,自然要找你的软肋下手。” 他目光转向沈清,“沈小姐要怪就怪自己命太好,得了昭王世子一往情深,这可是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我逼不得已只能对你沈家下手了。” “这就是你三番五次对付我的原因?” “沈大小姐还是先担心担心你弟弟吧,据我所知,这好像是你唯一的弟弟,也是沈相大人唯一的儿子吧。” 沈拓被男人扼住脖子,脸涨的通红,他倔强的抿着嘴,虽然眼中不可抑止的透露出恐惧却依然不发一言,他心中亦有着自己的执着,与其自己被人当作筹码要挟她,他宁愿死。 “你要如何才能放人?”连陌冷冷的问。 那黑衣男子哈哈一笑,语气中带着不可抑止的得意,“若说之前我想要的是你性命的话…在你爱上这位沈小姐的时候我便改变了主意。” 看着连陌越发冰冷的眸子,他更加得意的说道:“比起要你的性命,我发觉,或许,看见你痛不欲生的样子会更有意思。 我想,对你而言,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尽屈辱,为你而死吧。” 连陌眸中瞬间被滔天的杀气浸染:“你休想。” 那双漆黑的瞳孔射出摄人的杀气,眸中暗潮汹涌。那黑衣男人冷笑一声,扼住沈拓的手再次用劲,少年的脸因为呼吸不畅涨成了青紫色。 “放了拓儿,我来当你的人质。” 连陌转头看向她,那眸中黑色的潮涌更甚。 沈拓闻言更是拼命的挣扎起来,奈何他不论如何挣扎也奈何不了那人半分,脖子被人狠命卡住,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 对于这个提议他显然很满意,他想要的无非也就是沈清,若不是上次着了沈清的道,虽说及时断臂自保,内力也是受了折损,不然何至于抓这么个小屁孩来威胁她。 “只要你自封内力,到我身边来,我自然会放了令弟。” 手被身边男子微凉的掌心握住,这手掌的温度似乎较平时更冷了些。 “别信他!” 他的手握的很紧,沈清转过头来看他,“拓儿是沈家唯一的男丁,若是他有什么不测,沈家可就是断了香火了。” 见连陌还要再说什么,沈清淡淡一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扬起头,主动送上双唇。 连陌显然没想到她会做出如此意外的举动,一下子竟然傻在了那里,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她的唇带着她独有的馨香,在他微凉的唇瓣间轻轻吸吮,趁着男子怔愣间不着痕迹的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掌。 她香软的舌尖灵蛇般探入他的口中,立马引得他激烈的回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胁迫 两人唇舌相缠,唾液相交,女子的舌尖在又一次探入男子口中之时送入了一粒药丸大小的东西,放在男子胸前的手亦是悄悄的将一个小瓷瓶放入男子怀中。 她完全背对着身后的黑衣男子,因此这一小动作只有相拥着的两人知道。 男子诧异间,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疑问,同时决绝不愿吞下那粒小小的药丸,霸道的舌尖追逐舔吸着女子柔软的****,眸中俨然等着她解释清楚的意味。 沈清见他不愿配合,神色一恼,不断不顾的将那药丸顶到男子喉咙处,以眼神逼迫着他咽下,她低到几乎是呢喃的声音在他口中响起,“救沈拓。” 说完按了暗他怀中被放置了东西的地方。 黑衣男子阴沉的看着两人的拥吻。 半响,两人终于停止了亲吻。 “沈小姐这告别的方式还真是离奇。”他嘲笑道。 沈清放开了连陌,瞬间封住了内力,她目光执着,一步一步向着沈拓和黑衣男子走去。 “我如今内力已封,和废人无异,你现在可以放过拓儿了吧。” 黑衣男子阴恻恻的一笑,手一扬,像丢粽子似的将沈拓丢了出去,随即迅速的抓过沈清,在看到连陌无法克制的担忧表情时得意的笑出了声来。 趁着黑衣男子得意的瞬间,连陌一把拉过沈拓,速度飞快的将一粒药丸喂进了他的口中。 把沈拓拉在身后,连陌一瞬不瞬的盯着黑衣男子桎梏着沈清的手,“有一个问题困扰我许久,我到底与你有何仇怨,你要如此不顾一切的对付我?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从来不认识你。” “哈哈哈哈….你自然不会认识我。” 黑色的面具突然碎裂开来,露出了黑衣男子那张常年不在阳光下的苍白到病态的脸。 虽然早已见过他那张和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脸,这个时候也不免要做出点惊讶的样子来。 她专门给自己和沈拓服了解药,想来是早有动作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事到如今,他只能相信她了。 “既然我不认识你,你我之间何来仇怨让你一定要致我于死地呢?” “虽说你不认识我,很久以前我也不认识你,但我自明事便知道有你的存在,有些人生来就是死敌,并不是你不愿意就可以避免的。” “生来便是死敌?” “看见我这张和你几分相似的脸,你难道没有半分猜测?”连陌只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二十四年前,昭王还是太子的时候,在一次宴会上和太常丞之女叶氏一见钟情,欲纳为妃,却被你母妃卫乔所阻,逼的叶氏只能屈居侧妃之位。 后来,卫氏更是使出毒计,害的叶氏难产而亡,她却平安的生下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你。 可怜那叶氏腹中的孩子虽未出世,却连名字都有了。” “你是叶氏的儿子?连懿?你没死?” “我当然没死,我还要让那些巴不得我死的人付出他应有的代价,我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你若是有恨冲着我来,不必牵扯无辜的人。” “哼,无辜,有谁顾虑过我也是无辜的吗,我凭什么要管别人无辜不无辜。” “既然你恨的是我,如今我就在你面前,只要你放了她,我任你处置。” 连懿仅存的那只独臂将沈清压向怀里,脸上带着狂肆的笑:“若说之前,我会觉得这是一个好提议。可是如今我却不这么认为了。 依昭王世子对沈小姐的怜惜,在沈小姐身上划一刀,应该抵得上在你身上划上十刀吧。 若是沈小姐受到了屈辱,恐怕比直接让你蒙受屈辱要痛苦百倍吧?” 他贴近她的脸颊,女子身上蔷薇花般的体香蹿入鼻间,他贪婪的在她脸颊脖颈处留连,“果然是个尤物。难怪你会看不上你那个未婚妻。” “你别乱来!” 连陌垂在身侧的手握的死紧,满脸紧张的看着被连懿抱在怀里的沈清。 连懿见他紧张,更加放肆起来,冰凉的薄唇划过女子白皙的脸颊,“沈小姐之姿容风度,若得春风一度,此生至死亦无憾。” 预料中女子惊慌失措的表情并没有出现,对于他这样的侮辱她几乎是面无表情,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她太了解这种人的变态心理,你若是表现的痛不欲生正好满足他心里那变态的****。 相较于沈清的冷漠显然连陌就没有那么镇定了。 他双手捏的死紧,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才勉强克制住立刻冲上去杀了他的冲动,“你若是敢动她一下,我绝对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一阵疾风袭来,踏风而来的百慕跪在连陌脚下:“属下来迟,请世子责罚。” 连陌看也没看他一眼,冷冷的吩咐:“把沈公子送回沈大人身边。” 百慕领命,伸手抓过沈拓的肩膀。 岂料沈拓一把挣脱他的钳制:“长姐还在那人手里,我不走。” 一道几乎可以将人冻死的目光袭来,连陌毫不留情的下着命令:“百慕,还愣着干什么,带他走。” 百慕在连陌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周身的清冷之气尽失,取而代之的是可以毁灭一切的煞气。 他不敢多呆,伸手点了沈拓的睡穴,一把扛在肩上飞快的离去。 连懿自然是很享受连陌现在的表情,连陌越是愤怒痛苦他越是高兴。 “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享有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我母妃是父王最爱的女人,若不是因为你们母子,说不定连皇位都是我的。 我被九毒宫收养,十几年来受尽了屈辱折磨,一直等到那怪物归西,我接替了他的位置,才得以重见天日。 而就在我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你却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城之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说我该不该恨你入骨呢?” “你要我做什么,才能放了她?” 放了她? 当然不可能。 那张和连陌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扯出一道阴狠至极的笑意,“你我既是兄弟,我已失了一臂,作为我的弟弟,应当也要尝尝大哥所受的苦吧。” “是不是我自断一臂你就放了她?我凭什么相信你。” 事实上,只要她还在他手上,便是握住了他最大的软肋,莫说是自断一臂,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坠崖 连懿凉凉一笑,那张分外苍白的脸显得格外诡异,“莫非昭王世子连这点诚意都没有?” 连陌眸中狂肆的风暴微沉,眸底却暗潮更甚,他正要答应,女子珠玉般冷清的声音响起。 “世子,你就算是将自己剁成肉泥他也不会放过我的。倒是平白遂了他的意。” 连懿低头看向沈清的脸,皮笑肉不笑的道:“沈小姐倒是难得的明白人,胆识亦是女子中罕有的,若你不是我那二弟倾心之人,我还真是不忍心伤你。” “阁下觉得你真能伤的了我?” 连懿正诧异间,突然一阵钻心的绞痛从胸腹间传来,他急忙提气试探,丹田像是被什么封住一样半点内力提不起来。 他心头大惊,一面死死的钳制住沈清手腕,一面在脑中飞快的思索着退路。 他如今仅剩一只手,若是想要对其下毒势必就要松开对私沈清的钳制,论起下毒的手段,眼前的女子不会比他弱,可若是不放开她,体内一丝内力也提不起来,自己还不小心中了这个女人的毒,身后是万丈悬崖,再无退路,拖下去只会对他更不利。 “好个沈家大小姐,我果然还是小看你了,你究竟是何时下的毒?” “在我封住内力前便下了,就下在我自己身上,凡事靠近我三步以内,绝无幸免,看来九毒宫的手段也就这样了。” 她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下了毒,何其讽刺。 他眼中瞬间聚集起一抹狠毒,若不是怕她再耍什么手段不敢放开她,他真想掐断她的脖子。 连陌并不敢放松警惕,他们身后便是万丈悬崖,若是连懿孤注一掷,他不敢想那样的后果。 “你放了她,今日我可以饶你不死。” 体内那种尖锐的痛楚越来越甚,连懿知道,时间拖的越久,对他来说越是不利,连陌那无处可藏的紧张他看在眼里,权衡间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这样的笑容令连陌心头莫名一阵慌乱。 “这二十多年来,我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要找你拿回本属于我的东西,今日我就算苟活,也再无机会,既然你这么在意这个女人,那么就用她的死,让你痛苦一辈子吧。” 说完他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拽着沈清一道向身后的悬崖扑去。 沈清没有想到,连懿居然不惜同归于尽的方式来报复连陌,他殊死一搏的力量显然比被封住内力的沈清力气大上许多。 被他狠狠一拽,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一道落入身后的悬崖。 “不要….” 男子心神俱裂的痛呼声传到耳畔,只瞬间便被咧咧风声吹散。 沈清奋力一挣从连懿手中挣脱了双手,不料连懿却一把环住她的腰,那苍白的脸上带着誓死的决绝。 沈清可不想陪着他死,手一得空闲,立马按下手腕上的机关,银色的细丝应声而出,在崖壁之上堪堪固定。 沈清另一只手迅速拿出一枚银针,照着连懿身上的头顶处的一处穴位狠狠刺下,此时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与此同时,连懿揽在沈清腰间的手上突然多出了一把匕首,在女子将银针刺向他死穴的同时,匕首也向着她的腹部刺去。 “清清….” 一道白影袭来,沈清只觉眼前一花,便被一阵带着竹香的怀抱环绕。 连陌运气掌力,一下子将连懿刺向沈清的匕首击落,连懿本就中毒不浅,又受了一掌,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奈何他依旧死死抱着沈清的腰,不松动半分。 那银丝哪里承受得住三个人的重量,啪的一声断了开来。三人迅速朝着崖底落下。 连陌自沈清身后将她揽住,目光几乎带着赤红,他再次运掌,依然袭向连懿。 这次的掌力带着他十成的功力,连懿死死抱着沈清不过已是强弩之末,哪里还能承受连陌全力一击,终是松开了手,在下坠中彻底晕了过去。 连陌和沈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虽说没有了连懿的干扰,连陌终于能将她彻底护在怀中,可是此时已经落下悬崖太多,崖壁是光滑的石板,两人身上除了沈清已经断掉的银丝,再无任何可以在崖上固定的东西。 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崖风仿佛在耳边咆哮。 连陌的唇却在这明显不合时宜的时刻印了上来,他的唇很冷,舌尖却很热,不若平时的温柔,像是在宣泄这什么,又像是在证明她的存在。 狂风如同刀子一般打在脸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事实上,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人对时间的判断很难像平时那么准确。 在他们穿过一片白雾之后,连陌终于放开她的红唇。 此时地面的情景依稀可见,那是一片碧绿的草坪,草坪中除了几个起伏着的大石再无其他。 沈清心中不免担忧起来,原本想着若是崖底有大树,或许还可以做下缓冲。 男子的手迅速在她胸前点了几下,沈清只觉丹田间那熟悉的气流涌动起来,她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男子,他那比起女子毫不逊色的白皙肌肤上已有几道极浅的血痕,那是崖风挟着沙石打在脸上所致。 他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淡然如水的唇紧紧的抿着,那张谪仙似的脸刹时绽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来。 之后沈清终于明白当时连陌脸上那突如其来的光芒是什么,在那样的情景下,这个男人很奇异的给予了她安全感,当然此时的沈清并不知道这便是所谓的安全感,她只是有一瞬间的震撼。 因为时间不允许,在连陌连续几次用掌力拍向地面后,他突然抱着沈清一个转身,以沈清在上而他在下的姿势落在了地面。 沈清甚至还来不及发出声音,‘砰’的一声巨响,内脏被强劲的冲力震的生疼,像是生生移位似的。 男子痛苦的闷哼声在身下响起,沈清从胸腹间的剧烈疼痛中找回心神,她被他护在身上尚且如此难受,而他处在下方,为她承受了绝大部分冲击力,他的状况可想而知。 她连忙从他身上滚了下来,七手八脚的跑过去查看他的状况。 沈清刚从他身上下来,连陌便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双手撑着地面就想要起来。 沈清连忙扶着他的头,制止他的动作:“你先别乱动,我看看。” 刚一摸到他的脉,心瞬间沉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换了人间 若不是连陌内力深厚,五脏六腑怕是早就碎了。 饶是如此,也伤的不轻,没有三五个月怕是别想再使用内力了。好在,暂时没有性命之危。 而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荒郊野岭完全不知何处,他走路都困难。 周围亦是一片漆黑,崖底之下,连月光也照不进来。 沈清内力不济,暗夜中只能看出大概。 空气中飘散着异样的血腥味,沈清放下连陌的头,站起身来,不远处一块大石上隐约有着什么,漆黑的一团,她走近几步,那人倒在血泊中的脸露了出来,赫然便是连懿。 他中了她的毒,内力必然使不上来,加之运气不好,掉在了石板上,不死也难,其实他身上所中的毒也早已足够取他的性命,这样的死法,可能也是老天额外的奖赏吧。 虽然说确认他的死亡让人松了一口气,可是在这样陌生的崖底,这样浓烈的血腥气却是危险之极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这周围会不会有狼群什么的,若是真引来了狼群,哪怕她没有连陌这个伤兵拖后腿,想要全身而退也是够呛。 正想着,空气中一抹危险的气息被她捕捉,她凝神听了一会,暗道不好,这是野狼的气息。不远处半死不活的连陌显然也是有所警觉,挣扎着站了起来。 沈清紧张的连忙四处张望,企图找一个合适的藏身之处。她身后的悬崖就是他们掉下来的崖壁,和这面崖壁相交的还有另外一面悬崖,准确来说他们现在处于脸面崖壁相交的夹角处,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地小丘,若是往那边跑的话无异于送死。 “那里你能上去吗?” 连陌的话打断了沈清的思索,她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另外一片崖壁,夜晚的浓雾间隐约可见几道整齐的方形物体,在这悬崖陡峭间显得格外诡异。 “悬棺?”沈清惊讶道,金耀生活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风俗。 “你知道那是什么?”这下轮到连陌惊讶了。 沈清走过来,将他的手臂驾在她的肩上:“上去再跟你解释。” 一声狼啸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沈清连忙提气,咬牙奋力一跃,带着连陌跃上了最矮的一尊悬棺,果然,内力还是太不济了。 她扶着连陌刚在棺木上坐好,大约十多只狼组成的狼群便出现在崖下他们方才待的地方。 领先的两头狼上前来,在连懿的尸体前嗅了嗅,确定猎物已经死亡后占据了胸腹最佳的进食位置,后面紧跟着的十来只狼瞬间一拥而上,享受这顿从天而降的美餐。 这样距离的观察狼群进食,还是第一次,头狼模样的深灰色狼抬眼看向连陌和沈清的方向,那黑暗中绿油油的眼显得分外森冷诡异。 显然它也明白以他们二人所处的位置,狼群不可能将他们也变为盘中餐,除了时不时警惕的看向两人外便是专心的享用猎物了。 风卷残云般将猎物撕成碎片,生肉的血腥味刺的她几乎作呕,不一会,地上便只剩下几块骨头。 同来时一样,在头狼的召唤下,狼群摇着脑袋晃悠着隐进了悬崖东面的丛林。 沈清这才暗暗嘘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连陌,可惜夜太黑,看不真切。 那个被野狼撕扯进肚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也不知他心中此时做何感想。 “刚才你说我们坐着的东西叫悬棺?你知道这个东西?” “额…之前偶然在一本书上见过,这是有些比较古老放部族的习俗,会将棺木放在悬崖峭壁之上,以示对于逝者的尊敬。” “哦….?风轻云果然是个奇人。”他若有所指的赞道。 沈清尴尬的笑了笑,索性他背的黑锅也不是一次两次,也不在乎再多背一次吧。 有些话并不是不愿意说,只是太过怪诞,早已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还是不要徒增烦恼了。 她从腰间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两粒药丸:“把这个服下,你五脏皆受损不小,须得用药物仔细调理,着期间可以打坐调息,但是切记至少三月不能妄动内力。” “动了会怎样?” “轻则重伤昏迷,重则功力尽失甚至危及性命。” “冷吗?”沈清问道。 他的身体冰冷,刚才碰到他手臂的时候便发现了,眼看着也只能在这悬棺之上坐到天亮,他也不能再动用内力取暖,不免就有些担心起来。 连陌对于她的关心显然很受用,嘴角不着痕迹的扬起,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还受的住。”手臂却不自觉的环在了她的腰上。 男子的呼吸打在耳侧,她微微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你….不该跟着下来的。” 连懿已经深重剧毒,根本没办法再使用内力,她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挣脱他的钳制,坠崖之时,连懿的匕首绝对没有她的针快,若是他没有跟着下来,说不定她还能早点上去,如今一来,也不知还要在这黑不溜秋的崖底待多久呢。 “在某些特定的时候,人的行为并不受理智控制的,甚至不受心的控制。某样东西一旦融入血液当中,那么你的手,你的身体,自己便会作出选择。” 面对爱情,谁又能高贵的保持理智呢? 若说以前有人告诉他她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去理智他一定会嗤之以鼻,如今….... 却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怀里的这个女人,就是可以轻易的推倒他之前所有的认知。 他拥着沈清的手臂紧了紧,她身上的温暖透过衣衫传来,发丝间有着蔷薇淡淡的馨香,纵然胸腹间如刀割般难受,心里却意外的泛出暖意。 “你的人会找到这里吗?” “放心,白慕知道你我失踪的地方,他们若是这点本事也没有,也就不配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 沈清点头,白慕是知道他们在崖边的对峙的,若是连陌失踪,很容易能想到是在崖下。 “只是这悬崖实在太高,我们恐怕免不了要再崖下委屈两日。” “你说,这崖下的天空为何没有一丝星光呢?”沈清忍不住问。 “嗯,倒像是换了个人间。” “换了个人间?”沈清喃喃的重复。“也许是。” ps:感谢投票票的小天使们!有位宝宝是不是把所有小号都开过来啦?哈哈。么么!爱你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收尸 沈清是被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惊醒的,男子一手捂住唇,极力遏制咳嗽,无奈胸膛止不住的震动出卖了他。 沈清睁开眼,不知不觉天已大亮,她连忙从连陌怀里起来,一手帮他顺着后背,一手按在他的手腕脉间。 “别忍着,咳出来。” 震天的咳嗽声在耳边响起,沈清不由的担心,他会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好半响,连陌才勉强止住了咳嗽,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没事,就是嗓子有点痒。你再休息一会。” 她从怀里掏出昨夜的瓷瓶,骨碌的只有一颗药丸滚了出来,眉头微皱,一边将那药丸塞进连陌口中一边说,“我身上只带了这么一个治内伤的,这颗你先服下,我这就下去找点草药。” 他连忙拉住她的手:“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下去。” 这崖底的人居然将死人的棺材放在悬崖上,显然是诡异之极,他不敢让她一人冒险。 想到悬棺,他垂目看了一眼身下两人坐了一夜的棺木,棺木边缘处一道刻纹引起了他的注意连贯相交的圆圈,园内雕着似马似羊的奇禽。 沈清见他神情凝重的盯着木棺上的刻纹,心中疑惑,“世子可有见过这种花纹?”难道,有什么问题不成? “若我所猜不错,这些个棺木上的刻纹和九毒宫脱不了关系。皇室中还留存有几本关于九毒宫的记录,这样的纹路应该就是书中所记载的,是九毒宫特有的纹饰。” 沈清心下蓦的一惊,这才想起,为何连懿要选在这个悬崖。 “莫非崖下就是九毒宫余孽所在?” 那么他们安稳的过了一夜,那是多么幸运。 连陌点头“如今看来,应该就是了。” “这么说来,此地是不宜久留了,好在昨夜没有人过来,不然,你我变成了那瓮中之鳖,只能人宰割。” 她将男子手臂驾在肩头,“抱紧我。” 同上去不同,下来倒是轻松许多。 将连陌安顿在一边坐下,沈清走到了连懿的尸骨前,除了头骨和几根大骨还有原型,其他的都被狼啃的七零八落。 沈清身上穿着的还是宫宴上的华服,白色的月白纱裙,外罩一件烟紫色及地广袖长衫。 她踌躇片刻,蹲身撕下半截紫色衣角,扑在地上,将连懿的尸骨一块块捡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连陌可不认为她是在为他收尸。 沈清一边忍着恶心一边答道:“凡善医毒之人,嗅觉一般异常灵敏,他的尸骨太过显眼,一看就不是动物尸骨,一旦被九毒宫的人发现,不难判断出是连懿。连懿摔死在九毒宫的地盘,不是很值得怀疑吗? 要推测出还有其他人下了悬崖应该不难。在不清楚九毒宫真正的实力之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好了。” 把装着拾来尸骨的薄布绕城一团,穿插着打了个结,她略带嫌恶的提了起来,一手扶着连陌的腰,“我们先进山林里去,看能不能先找个落脚的地方,你的身体不适合到处折腾。” 连陌点头,从她手里接过那临时做的布袋子,“走这边可能会更好。” 他指了指两面不同方向的悬崖间的一小撮带状林子,“若我所猜不错,那里面应该会有山洞或者水流。” 沈清看着他,因为脏腑受伤,他的脸比平时显得苍白些,眸中却带着自信的神色。 “好,听你的。” 两人相携着进入丛林,不过一会连陌便累的满头大汗。 沈清自然知道他的状况,扶着他踉仓几步后在一棵大树下停下:“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连陌坐下苦笑,何时他竟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 安顿连陌在树下稍作休息,沈清提着那袋散碎的尸骨往坡下的落叶堆走去:“你先休息一下,正好我把这东西给埋了。” 落叶堆积多的地方,其下的土质一般较为松软,挖起来也省力些。 她拨开厚厚的落叶堆,‘嗖’的一声,从草堆中冒出一物体。 那东西速度极快,快的沈清甚至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好在她也在山中生活这么多年,这点警觉还是有的,头迅速向后仰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树下的连陌惊觉不对,立马就要跟着跳下来,眼前的场景让他心头猛的一跳,一条手腕粗细的蛇立在沈清面前,大约半人高,不时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那蛇背上有红黑相间的花纹,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你别过来。我能应付。”沈清低声的对着连陌说道,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这危险的家伙,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在一人一蛇对立稍许后,沈清一手引起那化蛇的注意,一手直直朝着它的七寸而去。连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也不敢挪动一步,生怕影响了她的行动,片刻之后,沈清成功的将毒蛇逮住。 她笑着将那蛇头举到面前得意一笑:“还敢吓我!” 那蛇显然气的不轻,一朝被制,蛇嘴一张,露出两颗一寸多长的毒牙。 沈清笑着看它愤怒的样子笑了,从腰间拿出一只小瓷瓶,随手拿掉盖子,将瓶口凑到那花蛇嘴边:“知道你恨,这个给你咬。” 那花蛇也不客气,毒牙狠狠的咬在小小的瓶口边缘,几滴透明的液体顺势流入瓶中。 沈清很是满意,如法炮制,另一只毒牙自然不会幸免,如此一番折腾,直到再也没有毒液流出,沈清才收了瓶子,拍拍那大花蛇的脑袋:“今日也算是谢谢你了,你走吧。” 这动作却引来那花蛇更加愤怒的叫嚣。 沈清再次笑了,手臂一扬,对着山坡下用力一抛,那蛇得了自由,窸窣几下便消失在草丛中。 “你收集那毒液有何用处?”连陌问道。 沈清笑着转身,手中摇了摇刚收集到的小半瓶毒液;“那可是罕有的西岚蛇,其毒液若是配上簸箕草和七林花对治疗内伤有奇效,外面可是千金难寻的宝物。这个时候送上门来,看来是天都不亡你呢。” 连陌亦是一笑:“有你这位神医在,我怎么可能会死。” 她自己不自知,自从治好了景帝,江湖中声名鹊起,想要找她的人何止百千,不过是在他这里打听不到任何消息罢了。 纵使这样,每天依然有不少人到昭王府寻求她的行踪。 索性剩下的尸骨也就几块骨头,挖了个不大不小的坑勉强埋了进去,再把之前的落叶堆在上面,看起来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中有你 做好掩埋工作,沈清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来到连陌面前:“怎么样,还能走吗?” “嗯,我还撑的住。” 沈清知他在强撑可是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若是这个时候两人分开,很难说会遇到什么。 两人往丛林深处继续前进,行了大约两刻钟时间,一条清澈的小溪横陈在眼前,这溪水显然是从左边悬崖的山峰间流下,潺潺的甚是清澈。 沈清率先走了过去,鞠了一捧溪水尝了尝,是难得的甘甜,她抬头看向连陌:“过来喝点水吧。” 连陌的眼睛却是看向远方某处,他抬手往溪水流出的方向指了指。 “你看,那里。” “什么?”沈清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梨形的小山洞赫然就在近山脚的位置。 她示意连陌就在原地等候,身子一跃便到了洞口。 山洞大概两个房间大小,顶部是两块巨大的岩石交切支撑,像是农家的尖顶房子。地面不是寻常的红色细沙,而是银白色的粗砂,沈清对矿产没有研究,但是看这沙土颜色,这附近应该是有大量矿产的。 不过此时说这些也是枉然,他们又不是来开矿的。 待她下来,连陌已经好整以暇的洗了脸,甚至衣襟上的污渍也洗去不少,若是忽略他有些苍白的脸色,俨然又是那个谪仙似的清冷公子模样。 沈清嘴角不自然的抿了一下,也不多话,带着男子纵身一跃,停在了洞口。 “这山洞靠近水源,暂时落脚再好不过,我们就在这里先安顿一下吧。”连陌点头,以他的身体,再往深处走怕是难了,只要崖下的人不知道有外人进入,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来。 沈清扶着他在一块石板上坐下,不放心的再次给他号了脉,眉头不自觉的皱起,“你感觉怎么样?” 连陌手握成拳,压抑的咳嗽几声,“还好,我还撑的住。” 嘴角一丝鲜血溢出,被他随意的擦掉,随即便是一阵淬不及防的猛咳,口中顿时喷出一大包血水。 沈清吓了一跳,连忙拿出银针扎入他左臂上的肺病穴处,好不容易止住咳血,他略带嫌弃的看了看被血染红的白色衣袖。 “看来刚才是百忙活了。”实在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样狼狈。 沈清在腰间摸索半天,拿出一个碧色瓷瓶,放在他手里:“这个你拿着,实在疼的受不了就吃一颗,虽然不能治你的伤,但是可以暂时减轻痛苦,我这就出去给你找药。” “还有,千万不要妄动内力,你现在五脏六腑受损严重,若是动了内力恐有性命之忧。安心在这等我回来。 一会我会在洞口洒下迷药,不会有什么东西进来,但是对你不会有伤害,你尽量待在这里,安心休息,不要出这个洞口。” 交代完毕,她起身就要走,一只大掌拉住她的手,沈清回头看他,眼中带着疑问。 “你小心些,保护好自己最重要。还有….早点回来。” 沈清出了山洞,一路向下,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越往上走越是山坡野林,实在不适合居住,想来九毒宫的人应该是住在下面的山坳里才对。 虽说簸箕草和七林花算不上什么十分珍贵的药材,但是在对片山林不熟悉的情况下想要马上就找到显然也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九毒宫既然善毒,那么一定收藏了许多毒物药材,想要拿到治疗内伤的药物应该不是难事。 不过一会功夫,山坳下几排连着的草屋便出现在视线里,偶有几间房顶的烟囱上还在徐徐的冒着青烟,这下面果然住着人。 暗中观察半响,她果断选择了最下面一排靠边的房子,这房子想对于其他房子来说甚至还会漏风,一看就不是住人放的,但是确实最有可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的地方。 确定里面没有人后,她小心翼翼的摸了进去,果然不出所料,这里是放置初级药材的地方。 她目光迅速扫过一排排的草药,双手也不停,每样需要的药材只拿一小部分,这样也是避免被人发现,三两下搜集好需要的药材后她随手捡起角落里的一个小铁锅,而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茅草屋中。 连陌对于她的迅速显然也是吃了一惊,待看清楚她拿出的一对东西的时候,眸中顿时染上一层恼意:“你去了九毒宫的地方?” “嗯,只有那里才能最快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她似乎看见连陌苍白的脸更白了一分。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你放心,我很小心,他们不会发现的,你的伤,不能再拖…” 连陌恨恨的瞪着她,心中却无可奈何,又见沈清只忙着捣鼓她那对草的时候,颇为郁卒的咽了口唾沫,不知从何说起,索性转过脸去不看她,颇有种赌气意味。 沈清把药递过去的时候本以为他会继续赌气,出乎意料的是,他一把接过,并且喝的一滴不剩。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他的唇便覆在她的唇瓣上,随着他蛮横的开启她的牙关,嘴里迅速弥漫开来的是苦涩至极的味道。 她恼火的皱了眉,双手就要去推他的胸膛,却不想男子即使受了重伤,力道也丝毫未减,并且惩罚性的用力吸吮她的舌尖,身子顺势压了下来,灵舌在她口中掀起巨浪,牙齿啃噬她娇嫩的唇瓣,在看见她吃痛的表情时终于放开对那双娇唇的肆虐。 他的脸就在咫尺之间,眸中深沉,眼底浩瀚如深不见底的星辰夜空,暗流之下涌动的是她不愿面对的情绪。 男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不放过她一丝表情:“告诉我,你心里可有我?哪怕是一丝。”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对她步步逼近,她要逃离他便用尽计谋也要将她绑在身边,可是,她的心里当真没有他一丝存在吗? 男子的目光在问出这个问题之际倏然变了,有着期待,决绝,还有…...害怕。 沈清的目光沿着他的眉眼下移,挺拔俊秀的鼻梁,色淡如水的薄唇,肌肤白皙,气质清冷。 她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她在逃避,逃避思考有关于两人之间的情愫,然而,这逃避便是最好的佐证,她其实并没有她自认为的那么坚毅。(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温情 或许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走进她的心里,只是她不自知,或者是‘故作不知’。 她的指尖划过他完美的脸部线条,她能感受他肌肉的紧张,亦从他的眸中,看到了直入灵魂的忐忑。 她突然笑了,那刚刚被肆虐过的红船闪耀着极致妖媚的气息,带着淡淡魅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心间,甚至连灵魂也在颤抖。 只因她说,“是,我心中有你。” 如轻叹的呢喃于他而言却仿如天籁,他的脸上露出震惊狂喜的神色,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星辰绽放,犹如烟花般绚烂,亮的人睁不开眼。 沈清觉得,这一刻的连陌,真正让她明白了何为盛世美颜,天下再无人及。 男人在爱情里的表达方式总是那么单纯简单,得了惊喜,男子的唇便再次压了下来,却被女子偏头躲过。 连陌不解的看着她,却得来女子淡淡的一个字,“苦。” 他眸子复一暗,一把将她镶入怀中,含住她小巧的耳垂,警告意味甚浓:“不许再拿自己去冒险。” 沈清伸出手臂,轻轻还在男子脖颈间,不得不承认,这个清冷高傲的男人,让她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尊重和信任。 他不似连澈一般巧取豪夺,不如师兄一般固执己见,甚至比起之宴,亦是多了三分理解和包容,这样的男人,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索性就让她放纵一次,或许,两个人的世界,并不是那么糟糕。他既不醉心权势,许多事便有了妥协了可能。 火堆中有噼啪的火星爆破声,山洞之中一片温情脉脉。 连陌温柔的抱着怀里的女子,在她鬓角印下一吻:“今生幸得与卿共,生死不负。” 虽说这誓言有点牙酸,不过,此情此景,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沈清挣扎着从男子怀里起来,“折腾大半天,实在是饿坏了,我这就出去找点吃的回来。” 对于她扫兴的行为,连陌颇为不满,他一把将女子重新拉回怀里,“再等会。” 两载相思,好不容易佳人在怀,此时哪里还管得着肚子饿不饿。 “可是我饿了啊。”沈清有些可怜的眨了眨眼,看着他。 连陌不得已,恨恨的道:“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找。” “你逞什么英雄,伤成这样还是老老实实在洞里休息吧。只是找点吃的,我还不至于为这么点果腹之物跑去九毒宫的地方。” 知道他不过是担心她被人发现,她解释道。 荒郊野外,沈清可没有那种圣母心肠心疼手中这两只可爱的小白兔,不过沾染血腥什么的终归不好,所以,她直接将兔子扔给了火堆旁烤火的连陌:“这两只小兔子就麻烦世子了。” 连陌只是宠溺的笑了笑,捡起脚边两只可怜的小东西就往溪边走去。 兔肉焦香的味道弥漫开来,沈清赞道:“想不到世子也懂得这些。” 连陌继续转动手中的树枝,对她的称呼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她虽然承认心中有他,接受了他的感情,但不代表她便能马上以他期望的方式对待他,更遑论同他一样沉陷其中了。 他幽幽的道:“我还有好多清清不知道的事情,往后我会慢慢的告诉你。” “我现在就有一个问题,你能告诉我吗?” 她一手支着下巴,看着他问道。 连陌好整以暇的看了她一眼,眼中的笑意仿佛她说了什么笑话:“对于我,你大可不必这么客气。” 她王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火焰跳跃起来,“我一直以为,连襄是连澈的人,毕竟当初,连澈求我救他的时候,那诚意可是给足了的,难道这也是假的吗?” “真假都有吧,涉及权位争夺,很多事情不能从表面来看。 当初景帝的几位皇子和我大多年纪相仿,大家走动也算是比较多,我素来不喜和人亲近,只除了凌裕和连襄。 连襄七岁的时候因为几言不和,被三皇子差人按在地上揍,恰巧连澈帮了他,他心中感激,自然就和连澈走近。” “这么说,他们是真的交好了? 以我对连襄的了解,他虽称不上君子,但绝不是那等贪得无厌的小人,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他有苦衷,才会…..” “当时我们都太小看连澈了,稍微长大一点才发现,他的心机绝非一般小孩可比。 连襄虽说感激于他的维护之情,但也并不想过多卷入皇权斗争,直到连澈施计给连襄的母妃也就是江美人下毒,并且嫁祸给了三皇子,逼迫连襄真正为他办事。 直到很久以后,连襄知道了这件事,但他已彻底被归为二皇子一派,深陷权位之争,再无后路。” “这么说,世子和连襄才是真正的盟友?” “后来我随师父修习武艺,常年不在宫中,他独自一人,生母又地位卑微,帮不上一点忙,在宫中过的极是艰难。 不过自小开始的情分,总归是多了一丝真心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为什么二十多岁还不娶妻?” 金耀的男子一般十八岁成亲,像他这样的身份,只会早不会晚才对。 连陌温润的眼神看她一会,唇角扯出一道深深的笑意:“除了清清,还没有任何女人让我有想娶她的冲动。” 对于突如其来的情话,若说一点都不开心那是假的。 沈清瞪了他一眼,秋波流转,潋滟生情,看的连陌差点没呆了。 烤架上兔肉的香味愈发浓郁起来,沈清不由的咽了咽口水,问道:“可以吃了吗?” 天色已暗,整整一天没吃东西,肚子自然受不了了。 连陌撕下一小块肉,在口中尝了尝,随即掰下一只兔腿递到沈清面前“可以吃了,不过,小心烫。” 饿了一天,如今连盐巴都没有的烤兔肉竟然格外的好吃。 解决了吃的问题,自然该考虑睡觉的事了,昨晚不得已在棺木上坐了一宿,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加之两天没洗澡,身上实在憋闷的难受。 好不容易把捡来的甘草铺在沙地上,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对连陌说道:“我去溪下洗个澡,你在洞中呆着,别出去。” “方才我处理兔子的时候,看了看,下面没有溪潭,最多只能浇点溪水抹抹罢了。” 沈清愁绪一番,可是不洗澡实在受不了。 “山洞里就有个小溪潭,要不你在那里将就一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行吗? 沈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哪来的溪潭?” 连陌轻笑一声,拉着她的手走了过去,在立着的巨石后面,果然有一潭溪水,虽然有些浅,估计只到人的膝盖,但洗澡还是勉强可以的。 “下面的溪流就是从这里流出去的,看那里,那有个缝隙,水是从那里流下去的。” “这....” 她有些尴尬,孤男寡女,若是还在这里洗澡,这男人不会误以为她是在勾引他吧?她自己也十分不自在。 “这石头足以遮挡,你若是还不放心,我去外面就好。” 他想尽量表现的像个君子,以改变第一次给她留下的印象。 “还是不用了,现在外面天色已暗,你又受了伤,还是留在洞里安全一点。” 山洞中的水凉的有些刺骨,可是比起一身的灰尘,还是宁愿忍受这一时半刻。 飞快的把自己洗干净,她只穿着里面的月白色纱裙,将那件沾满污渍的烟紫色长衫清洗干净,搭在火堆旁临时支起的架子上。 漆黑的湿法散在脑后,月白色长裙将她完美的曲线勾勒出来,行动间带着芙蓉出水曳长纱的风情,淡淡的体香混着着溪泉水的甘甜气息扑面而来。 连陌苍白的连被火光照耀,染上一层若有若无的可疑瑰丽,趁着沈清在整理湿衣的功夫,起身去了溪潭后面。 沈清没有阻止,单看他平日都是白衣胜雪的样子,可见是个极爱干净的人,之前吐了一身的血,能忍到现在也是难得。 同沈清一样,连陌将洗净的外袍搭在了架子上,再往火堆里加了几根干柴。晶莹的水珠从额角顺着脸颊滴落,清冷中平添了几分邪魅。 白色内衫松松的穿在身上,露出了胸前一小片精壮的胸膛和...一点碧色。 她手指在他胸膛一勾,一只碧色的香囊便出现在她手中,浅浅的碧色,上面绣着的梅花图案显然是长期摩挲,已开始泛白。 “这个...你还带着..” 连陌深深的看着她,眸中跳跃着火光。 “里面的药早就失效了。” “这是你给我的第一个礼物。”于他而言,意义自然不同。 手中的触感柔软的不可思议,她笑,双手环上男子的腰,将头轻轻的靠在男子胸前。 对于她主动的亲昵,他自然心头欢喜,温柔的手掌揽在女子纤腰,薄唇在她半干的发丝间磨蹭。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看见星星呢。”对比昨夜的万里无光,天空中那颗微弱的星光显得弥足珍贵。 “若是今后的每晚都是这样度过....想起来,所谓幸福生活不过如此吧。” “世子从前过的不幸福吗?” “严格来说,在还未遇见你的那些过去,只能叫做生存罢了。世间人所拥有的亲情我终身无缘拥有,世间人所追寻的名利地位与我而言不过是脚下云烟,世间人所醉生梦死的爱情,我也从未得见.... 我一度以为,不过就是男女之间皮囊之欲,淫邪之根,色相与权势的交换罢了。” 沈清能感受到他说这话时候那种深入骨髓的寂寥,生在世间,未得出世,但却遍寻不得求。 “是我肤浅了,竟是一直以为,你是....” “是眷恋权势的人吗?” 她低头,算是默认。 连陌轻笑出声,爱怜的在她粉嫩晶透的粉唇上啄了一口。 “为何不说,是为了我愿意放弃权势呢?说不定我会更感动。” 她煞有其事的假设,那样子像是对他这样据实以告有些不满。 连陌眸子深沉起来,淬不及防的吻住了她,狂风扫落叶般席卷她的唇舌,带着欲将她吞噬的狂野深深的吻她。 直达两人都快透不过气来,他的唇才离开少许。 他眼中带着异样的神采,几乎是贴着她的唇说道,“若是清清可以接受一个愿意为你放弃责任和理想的人,我想...沐流云,不会过的这么苦。” 她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心虚的垂了眸子。“你知道?我和师兄......” 他肯定的目光算是做出了回答。 “你调查过我?” “一开始没有,在西陵城外的河边,我见到你和他....” 心爱的女人躺在别人怀里,被别的男人亲吻,他还顾得了什么君子风度吗? 沈清别过脸,他看见了!当时和师兄亲吻,他看见了! 脸上烧的更凶,心里似恼似羞似愧,胸口堵的分外难受。 他的唇在她绯红的脸上磨蹭,“以前的事情,我不会介意。我只求,今后的某一日,在你心里,只有一个连陌,没有其他人。” 无疑,沐流云是个极为优秀的男人,青梅竹马又对她情深似海,她会动心也是正常。 “对.....对不起。”她不知该说什么,只略带结巴的道歉。 她甚至还嫁过人,何德何能能够配得上他的深情。 “我说过,我不介意你的过去。” “我嫁过人,你当真没有一点介意吗?” 他笑容笃定,“只要我连陌认定的人,哪怕你嫁过十次八次,我照样会把你抢过来。” “你......”还真是霸道。 还未出口的话被一双柔软的唇封住,这次的吻如清风化雨,温柔至极。 他微凉的唇瓣温柔的舔.砥两片芳唇,细碎婉转,怡然沉醉,舌尖灵活的撬开贝齿,勾勒着在她的贝齿上眷恋的碾过,舌追逐着她不断躲闪的********,温柔的吮.吸.****,将她甜蜜的津.液咽下,需索无度。 女子在他强大的攻势下溢出一点呻.吟,带着入骨的魅.惑。 吻越来越缠绵,越来越深,男子的目光也愈发深沉,托着她腰际的大掌逐渐灼热起来,透过薄薄的衣衫,烧灼着她的肌肤。 男子喉头溢出一声闷哼,随即放开了她红艳的双唇,又不舍的离开,一边急促的呼吸,一边舔吸轻含她红唇。 他的目光亮的惊人,挣扎又压抑。 沈清知道那目光代表着什么。 男子的唇也如同他的手掌一样变得火热,他对上她的目光,声音沙哑着问道:“可以吗?” 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她的冲动,理智又在告诉他不应该吓到了她,他在等着她叫停,不然,他就要被自己烧死。 她闭上眼,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环住他的脖子,主动伸出舌尖,轻轻扫过男子完美的唇形“只是......你行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成欢 男人早已在几乎崩溃的边缘,哪里还经得起这样质疑的挑逗,他一把托住女子的后脑,再次加深这个吻。 长臂一伸。已经烤干的白色长袍瞬间被铺在了干草之上。 “我会让你知道,我行不行。” 一阵眩晕,她被男子压在了身下,唇舌间的纠缠更加激烈,衣带纷飞,衣物飞快的剥落,****相呈时,她听见了男子的抽气声。 暗夜的洞穴中,情与欲交缠,两道抵死缠绵的身影谱写着最原始的韵律。 泉水叮咚,轻风残夜。 漫天云雨过后,他抬起头,目光晶亮的看着她,抬手帮她拨回被汗水浸湿的发丝,“你是给我中了蛊还是下了毒,我想一直与你成欢,直到天荒地老!” 虽说甜言蜜语有时候听起来比较牙酸,但是这个时候这话显然取悦了她。 她笑的妩媚,随即想起他还有伤在身,“你的身体......” 连陌目光再次一暗,声音黯哑,带着危险的诱惑:“经过刚才,清清还是不相信为夫的‘能力’啊,看来,为夫要更加卖力才是!” 没想到男人这方面的自尊心这么经不起玩味,她真心的担优他的身体倒成了他证明自己的借口了。 吻再次铺天盖地而来,常年寂寥的山洞中再次上演一副********的画面。 女子的娇.吟和男子的粗.喘此起彼伏,响彻洞中,在这寂寞的悬崖之下交织出一片美妙的乐章。 随着夜晚的黑褪去,清晨的阳光带着温暖的气息穿梭在空气中,透过山洞的小孔,慢慢的向着火堆旁那两个相拥而眠的身影挪近。 朦胧中,胸前有种异样的感觉,脖颈间热热的气息喷洒,细微的磨蹭。 沈清半眯着眼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完全纳入身后之人怀里,男子双手自身后将她搂住,引得她身子一下又软了下去。 她扬手拍掉正在她胸前捣乱的大手,没好气的斥道:“把手拿开。” 连陌见她醒来,非但不拿开,反而恶意的揪拧几下,轻轻的啄了下女子的芳唇,“谁让清清生的这么美,为夫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食髓知味,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沈清干脆的将他的手从衣服中扯了出来,翻身压在男子身上警告道:“以你现在的身体,真想精尽而亡吗?” 连陌顿时笑的分外迷人,双手顺势圈住她的纤腰,将她的身体压下,玩味的在她耳边呢喃:“清清昨夜就在怀疑为夫的能力.....现在又这么说,是想要为夫再次证明给你看吗?” 沈清微红着脸白他一眼,不得不说,这男人昨夜,哪里像个身受重伤的人。 “别闹,我得起来给你煎药。” 连陌狠狠的在她唇上印上一吻,这才不甘心的放开她,暗暗的想,等他身体好转,定要好好‘疼爱’她。 匆匆的穿衣洗漱,就着昨夜剩下的半只兔肉作为早餐,沈清往那熬药的铁锅中新加了两味草药,连陌看的奇怪:“昨日的药为何没有这两味药材?” “你脏腑受损严重,这两种药的药力有些大,昨日是怕你承受不住。”说着,她又从怀中取出收集了毒蛇毒液的小瓷瓶来,小心的滴了两滴进去。 “我看你昨晚的样子,这点药,应该受得住。” 连陌嘴角不自觉的露出微笑来,“看来,清清对为夫昨夜的表现还算满意啊。” “连陌......”她眸中闪着危险的光,半眯着眼看他。 连陌呵呵一笑,“连陌这个称呼可比那冷冰冰的世子好听多了。” 她一愣,“你很在乎这个称呼?” 他笑了笑,将她空着的一只手攥在手心。“若是清清能叫我陌,我会更开心。” 她抽回手,眼睛看向沸腾的药汤,“我...还不太习惯,我尽量。” 他眸中的失望一闪而逝,快的几乎无法捕捉,她的心还是没有完全接纳他吧。 不过她愿意让他靠近,这不正是他之前所求不得的吗?果然,人都是贪心的。 竹筒装着的药汤递到男子眼前,“小心烫。” 男子接过竹筒,那刺鼻的药味熏的他暗自皱眉,正要送药入口的手却突然一顿,一阵伴着舌颤音的长长鸟鸣声传来,连续三次。 沈清见他一下子严肃起来的脸,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连陌安抚的一笑,“是我的人来了。” 随即从腰间取出那只镶了黄玛瑙的碧玉短笛,几个奇怪的音符破空而出,这声音极小,若是外人听了也不过是简单的几声笛音罢了,断不会想到这种有些许断续的音节便是某种密语。 还没等连陌将手中的药汁喝完,三男一女便出现在山洞之中。 “属下等见过世子。” 连陌慢条斯理的喝完药,将短笛放回腰间,这才道:“都起来吧。” 几人抬起头,白慕和青霜是沈清见过的,另外两个男子,一个身着蓝衣,一个身着灰色劲装,她很肯定没有见过两人,奇怪的是她能感觉到,那蓝衣男子看她的目光,不是善类,虽然他藏的很深,但是那种从心底透出来的恨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这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四个人,白慕、青霜、蓝池、朱由,以后你有什么事也可直接吩咐他们。”这话是对沈清说的,也是对那四人说的。 “世子,是受伤了吗?”说话的是白慕。 “嗯,一点小伤而已。” “世子可是要现在就走?属下已安排人在崖上接应。 皇上听说我等下崖,也正在上面等世子和沈小姐。 另外,沈大人和沈公子还有周公子从前天晚上开始就一直等在崖边,说是一定要等到沈小姐的消息,说什么也不回去。” “阿籍也来了?”沈清不由问道。 “当初留他在西陵,也是想要历练他一番,现在回来,也差不多正是时候。”连陌耐心的解释。 “那世子的意思是?” “这里朱由的轻功最好,你上去告诉皇上让皇上和沈大人放心,另外,九毒宫的余孽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未免打草惊蛇,我们等晚上再上去。” “是,世子。” “蓝池,就在你们下崖的地方往下的山坳里,便是九毒宫余孽所在的地方,我要你去盯住,若有异动,立即来报,但是你不得被他们发现了。” “是,蓝池领命。” 山洞中如今只剩下白慕和青霜。两人面面相觑,觉得气氛好像哪里不一样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回府 “你二人出去找点吃的回来,小心着些,别被九毒宫的人撞见。”他可不想刚和沈清有点进展就多了这么两个灯泡。 打发走了四人,连陌拉着沈清顺势躺在草堆上休息,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蹭着她的指腹,“上去之后我们就成亲可好?” “成亲?” “怎么?你....不愿意吗?” “会不会太快了?” 虽说终于确定了心里有他的存在,但是嫁给他这件事却从来没有想过。 他揽过她的腰,目光停在她绝美的脸上,“我想要名正言顺的拥有你。我要向全天下人宣布,你.....沈清,是我连陌的女人。” 她垂了眼帘,“......” “还是说......你不愿意。” “嗯,我不愿意。”她答。 像是从头浇了一盆冷水,直冷到了骨髓,心一下子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揪着,撕扯般疼痛。“为什么?你说你心里有我,难道是假的么?” “自然不是假的,但并不代表我就要嫁给你。” 现在谈婚论嫁,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快了。 她目光沉静,像是没有一丝波动的湖水,无波无澜,也无情。 一把叫做嫉妒的尖刀刺破心脏,嘴唇毫无血色,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漆黑的瞳眸中带着痛意,“你是要一辈子当林之宴的未亡人吗?哪怕,与我已有夫妻之实?” 比起对沐流云的动心,她是真的爱上林之宴了吧。 他眼中的痛意刺痛了她的心,意识到这话伤了他,她主动吻上了男子冰冷的唇,这个安抚的吻却在双唇相触的下一瞬间彻底变了味道,男子冰冷的唇霸道而又蛮横,像是在努力证明着什么,带着几欲将她吞噬的疯狂。 她的手穿过他的发丝,轻轻的安抚,顺从的任他啃咬着她的唇瓣,甚至主动伸出舌尖挑动他的温柔,渐渐的,唇舌之间的纠缠缠绵了起来,她的温柔成功的安抚了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她推开他,目光温柔,“不管是谁,曾经有过什么,都已成为过去,现在在我心里的,是一个叫连陌的人。” 他手臂收紧,紧紧的抱着她,胸膛起伏,声音黯哑嫉恨:“究竟我还是比不过林之宴。” 沈清一下不知该如何解释,闷在他的胸前,低声抱怨:“还说什么嫁十次八次也不在乎,一个就这么受不了了。” 连陌气结,瞪着怀里的女人恨的咬牙切齿,可又舍不得对她做什么,只能暗自冒着酸水。 等到晚上,两根粗实的麻绳悬在崖壁之上,连陌不能动用内力,只能由白慕和朱由带着往上攀爬。 好不容易上了崖,盛大的接风仪式到阵阵是把沈清吓了一大跳,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怕是所有凤城的官员都来了。 显然,皇帝都亲自来了,这些个吃皇粮的若不是脑子锈了,谁也不敢在这时候搂着小妾睡大觉吧。 再仔细看起,阵势不可谓不大,除了一脸欣喜之色的沈相和沈拓,连徐婵都跟着来了。 还没等和沈相说什么,一阵尘土泥垢混杂着乌七八糟的味道扑面而来,扬着飞灰的灰蓝色袍子的主人,上来就一把扑向沈清抱了个结实。 “表姐,我担心死你了。” 他这一嚎,顿时四面八方的视线便被吸引过来,看的沈相拼命的冲着他使眼色。 可惜某人眼里只有沈清,哪里顾得上这些。 正和连襄说着什么的连陌目光一暗,两步走了过来,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逮着他的手腕一扯,像八爪鱼似的缠在沈清身上的男子立刻被甩到了一边。 沈清被他身上的味一熏,这下终于忍不住。 “咳咳咳....阿籍,你身上都是些什么味儿。” 她这一咳,连陌也来不及喝周籍的干醋,手忙脚乱的帮她顺着气。 古往今来众说纷纭经久不衰的野史记载表明,八卦并不是女人的专利,面对一众老酸腐那贼亮的八卦眼,沈相无奈的叹气,好在官场浸淫二十多年,他脸皮够厚,不然真想撞豆腐了。 一边谢过了同僚的‘盛情’关心,一边连忙吩咐丫鬟将沈清扶上了沈府的马车。 跟着上了马车的周籍脸色煞是不好,那委屈的样子倒让沈清感觉好笑,“好啦,说说看,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 “小姐,您失踪的这两天,我们都担心死你了,这不,表少爷从西陵风尘仆仆的赶来,连洗漱一下都没来得及呢。” “哦......是吗?原来阿籍这么担心我!” 周籍从鼻子里发出一道短促的气声,绷着脸一直到沈府。 回府后,在书房和沈相聊了半个时辰,一番劫后余生后长吁短叹,终于安抚了两天没合眼的沈相去了房间休息。 昏黄的灯火,树下走廊。 灯火在照在树叶上,在地上映出一圈圈晕黄的光圈,少年笔直的立在树下,目光投在刚出房门的女子身上。 看着她目光温柔的走进,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在她走到他面前时突然双膝跪了下去,虔诚的磕了三个响头:“谢长姐救命之恩!” 沈清将他拉了起来,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比她高出寸许,青涩的脸上有着以往不曾有过的坚毅,还有眼中的自责。 她笑着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拓儿不必自责,那人本就是冲着我来的,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 沈拓摇头,“是弟弟没用,成了那贼人威胁长姐的筹码。” “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放心,那人不是我的对手。” 担心吵到沈相休息,她拉着他往风林阁方向走去。 “长姐,我想要参军。” 沈清停下脚步,看着沈拓认真的脸,“你想好了?” “是,想好了!” “军营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那里并不会因为你是丞相之子就对你格外优待,相反,会比现在父亲为你规划的这条路难上十倍不止。” “我知道。我主意已定,今日只是希望得到长姐的支持。” 她突然想到刚才从父亲口中得知的消息:“是因为夫人怀孕的事?” “不是,我和姨娘从未妄想过不该属于我们的东西,长姐说过,不是自己挣来的,终归不属于我。” “那到底是何缘由?” “我不想永远躲在父亲和长姐的保护之下,以我庶出的身份,恐怕二三十载也未必能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可是从军便不同,只要足够努力,总有立功建业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师兄有难 沈拓目光坚定的看着眼前的沈清,从小到大,他总是仰望着这位美丽端庄的长姐,他从前只觉得她美丽的像一幅画,带着不容世人亵渎的神秘高贵。 经过此次,他才知道,他从前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他离她是那么遥远,连仰望她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成为足以站在她身边的人,她最坚强的依靠。 沈清从未想过这个少年竟有如此坚定的眼神,像是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若你真的决定了,我自然支持你。只是姨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为了她,你一定要万分小心,千万不能出事。” “嗯,我会的。” 回到风林阁,周籍大喇喇的坐在院中,身上已经换了身干净的白色常服,头发还没干,湿漉漉的散在肩头,手中挑了快羊脂白玉的玉佩把玩。 见沈清回来,立即迎了上去,“和舅舅聊这么久?” 瞥见她身后的沈拓,眼睛一斜:“这小屁孩怎么在这?” 两人两相生厌,他没有好脸色,沈拓自然也懒得搭理这个表兄。 他从小就看不惯他一天到晚围着沈清转,简直就是个跟屁虫。 “时辰不早了,拓儿早些回去吧。”这两人从小就不待见,周籍也没少欺负他,想来他们一块呆着并不是什么好事。 周籍顿时得意起来,示威的向他挤了挤眼睛。 沈拓心下虽恼,面上却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恭敬的对沈清行了个礼便转身出了院子。 “这小屁孩倒是跟舅舅越来越像了,真会装。” 头上被一巴掌拍了下来:“说什么呢?谁都像你一样还得了,整天没个正形。” 周籍捂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进了内室。“话说表姐这次和师兄下了崖,貌似有奸情啊?” 若是没有点什么事,自家那师兄可不敢明目张胆的吃醋啊,最多背后来点阴招什么的,这次可就不一样了,两人之间气场都变了。 “等了大半夜,就为了问这个?” “嗯。”他点头,这么重要(八卦)的事情,他当然要第一个知道。 她没搭理他,径直拿出药箱,从里面掏出一只碧绿色小瓷瓶,手中掂了掂,一把扔给了身后的周籍:“这么想知道干脆去问你师兄呗,顺便把这个东西捎过去,一日两粒。” 他拿起来闻了闻:“这是什么?” “治疗内伤的药。” “师兄受伤了?” 正在他惊讶的瞬间,沈清突然捻起三根银针,嗖的一声对着他射了过去。 他一下没反应过来,站在那里吓呆了。 银针擦着他的耳际飞过,直直朝着他身后的窗户急射而去。 ‘噗呲’两声银针没入皮肉的声音,周籍捏了一把汗,惊魂未定的看着沈清,“我原以为表姐只是善毒,没想到武功这么好?” 他都完全没有察觉,究竟是怎么发现窗外有人的? 他开了窗,一身黑衣的蒙面男子倒在地上,眼中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 他上前一步,一把扯开刺客的面纱,一张略显粗矿的脸暴露在灯光下,“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揪着男子衣襟,正要提起来。“等等。” 沈清急忙跑到那黑衣男子身边,“高远?怎么是你?” “表姐认识他?”来不及和周籍解释,她看见黑衣男子脸上净是痛苦的神色。 手捂住胸前被银针刺进的地方,咬牙极力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将他平放在地上,手指飞快的点在几处穴位上,几根银针也被她顺势拔了出来。 黑衣男子咳出一口血,擦也不及擦便急声道:“我家主子有生命危险,还请沈小姐速去。” “师兄有危险?他在哪里?”她一边拿出药丸喂进高远嘴里一边焦急的问道。 高远挣扎着站了起来,眼角瞥了一眼周籍,“沈小姐随我来就是。” “你可还能走?” “小姐放心,现在好多了,主子那边不能再等了。”她的银针只是封住了他的穴位,并未受重伤。 沈清点头,迅速收拾了药箱,对周籍吩咐道:“阿籍替我转告父亲,我恐怕要出门一趟,让他不必担心。还有,今晚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 北沐太子在金耀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师兄也不行吗?” 她迟疑了一瞬,果断的摇头:“不行。” 说完,便一把拉了高远消失在了风林阁。 周籍愣愣的站在屋中,差点没反应过来,那人,竟能让表姐如此紧张?师兄么...... 凤城以南的一户庄子上,沈清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沐流云。 “太子听闻小姐坠崖,马不停蹄的就往凤城赶来,谁知路上遇到了刺客,太子殿下手臂被刺了一剑,可殿下不但不医治还拼命往这边赶,谁知那剑上有毒...... 殿下刚到凤城便晕了过去,喝了大夫的药却半点起色也没有,属下等不敢泄露行踪,这才深夜请小姐前来,请您一定要救救太子殿下。” “师兄昏迷有多长时间了?”她一边检查着沐流云的身体状况一边问道。 “快一日一夜了。” 昏迷中的男子显然并不安稳,他紧紧皱着眉头,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干燥的嘴唇不时嚅动,断断续续的呓语,依稀可闻。 “师妹.......别....” 她坐在床沿,纤手覆上他的额,哪那的温度烫的惊人:“师兄,是我。” 在她的手握住他的手掌之时,昏迷中的男子似乎略有所感,紧紧的抓住手中的柔夷,那力道几乎捏痛了她。 她将一枚药丸喂到男子口中,一边轻声安抚,“师兄,我没事,我来看你。” 直到男子眉头终于舒展,安静下来。 她起身执笔,飞快的写下一道方子:“按这个药方去抓药,另外准备一桶热水,马上就要,我要替你家主子施针。” 高远领命,很快有侍从将热水和木桶抬了进来。 沈清在热水中放了几粒药丸,手指试着热水的温度,随即吩咐道“把师兄衣服脱了,抬进水里来。” 男子麦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手臂上已经洞黑的伤口在揭下包扎的时候还跟着冒出几丝黑血。 她心头一颤,眼睛突然酸涩起来。“沈小姐,我家主子会没事的吧?” 高远一直盯着沈清的表情,如今看她露出伤心的神色,不免更加担心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离开 沈清努力收起眼中的酸涩,坚定的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师兄有事。” 这本不是什么过于厉害的毒药,不过是他一直不管不顾,耽误了最佳解毒时期才造成今天这样。 锋利的匕首快速切掉手臂上已经腐烂的血肉,饶是昏迷中的沐流云也是浑身一阵颤栗,眉心重新纠结起来,脸上表情极是痛苦。 她刻意不去看他的脸,手下毫不迟疑的手起刀落,越是快些处理完伤口他越少受些痛苦。 整个人浸泡在热水中,身体温度自然升高,那手臂上刚被处理的伤口正潺潺的冒着暗色的血。 沈清也不止血,就放任他胳膊上的血越流越多,最后,大滩的暗红色血液集在地板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沈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再这样下去,我家太子的血怕是就要流干了。” 虽说相信她的医术,可是再这样放血,就算是正常人也是受不了的。 “我有分寸。”沈清一直紧张的盯着男子的脸,手指搭在男子手腕处,一面关注着那手臂不断冒出的鲜血。 直到流出的血变成了正常的鲜红色,他的唇已泛出苍白,沈清迅速的将银针扎在止血的穴位之上,以眼神示意高远为他包扎。 然而还并没有完结,桶中的水温渐渐凉了下来,沈清制止了高远继续往里面加热水的举动,一根根银针细细密密的扎在男子身上,一面看着男子的身体的反应,一面在银针上或轻或重的调整着力道和深度。 一个时辰后,沈清拔掉最后一根银针,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扶师兄到床上休息。” 此时的沐流云较于刚才已安静的许多,额上已渐渐不再出汗。她伸手探了他的额际,终于淡淡的舒了一口气,“终于不烧了。” 接过高远递过来的药汤,一手扶着男子的脑袋就要喂他。 沐流云长长的睫毛抖了抖,随即慢慢的睁开眼,入目的便是心中朝思暮想担忧万分的女子,他心念一动,立即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沈清未料他突然醒来,手上的药汁顿时被男子的臂力一冲,‘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师妹,你没事!你没事!我是不是在做梦?” 沈清被他勒的几乎喘不过气来,耳边是男子脆弱的犹如梦呓般的反复询问,放在男子后背的手一下一下轻柔至极的安抚。 “我没事,师兄,我没事,我还好好的。” “真的吗?可是我听说你掉落悬崖...” 他不放心的仔细看她的面颊,双手摸索着她的手臂,肩膀,确认她没有受伤后再次将她抱在怀里,两日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还好,还好你没事。我差点以为......” “高远,再去端一碗药来。” 她一面吩咐着一面掰开沐流云的手,几乎不敢与他对视,因为她无法回应那双眼中的热情。 她拿了枕头枕在他后背,让他更舒服的半躺在床上:“师兄,先把药喝了。” 散发着热气的瓷碗端在他面前,他看着她藏着淡漠疏远的脸,她的目光却落在手中的药汤上。 他的唇凑近她递过来的瓷碗边缘,顺从的咽下苦涩的药汁,目光依旧落在她低垂着眸子的脸上,恍然间察觉,似有什么东西在他不曾觉察的瞬间溜走,徒留下猝不及防的茫然无措。 雪白的绢帕轻柔的擦净他嘴角的药汁,她声音清柔:“刚施完针,师兄还是先睡一觉......会恢复的快些。” 他依言躺下,正在她舒了口气正要起身离开,男子的大掌准确的捉住她的手。 她看向他,男子闭着眼,气息平静:“师妹,再陪我一会。” ................................... 此时的昭王府中,连陌细细摩挲着手中的碧绿小瓷瓶,眸中抑制不住的化开一抹温柔,嘴角微微翘起,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她可还有说什么?” 周籍张了张口,最后摇头:“没有。” 连陌却兀自笑了开来,眼角眉梢的暖意藏也藏不住:“是啊,那可不是她的风格。” 周籍眼神复杂的看向他,一阵权衡之后,终究没有提起沈清去见沐流云的事情。 “师兄伤的可严重?”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能保住性命已是难得。 “还好,不过是修养两三个月罢了。” 伴着露水气息的晨雾透过半开的小窗染了进来,床上的沐流云睁开眼,目光落在床边趴着的白衣女子身上,她的手还被他紧紧攥着,他目光闪过一抹复杂,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她的脸,手指却在离她两寸距离的地方顿住,苦涩的滋味溢满心头。 是又一次输了吗?师妹,究竟要怎样,你才能看到我对你的感情。 ‘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沈清纤长卷翘的睫毛微颤,半眯着眼睛醒了过来。 沐流云连忙收回手,目光看向推门而入的高远。 高远手中端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药,声音却有点急切,“禀太子殿下,这里恐怕已经不安全了,方才属下去了一趟凤城大街,到处都是朝廷的眼线,以殿下如今的身体状况,此处不宜久留。” 在未有官方告知的情况下,若是被发现异国太子隐匿城中,那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的。 沈清起身接过高远手中的药,凑到沐流云唇边示意他喝下。 沐流云不动声色的看了高远一眼,低头顺从的喝了药。 在沈清想要离开的瞬间再次抓住她的手,他微扬着头看着沈清,张口淡淡的向高远吩咐:“你先出去。” 沈清见他神色有异,顺势坐了下来,手掌在他额头试了下温度,“师兄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琥珀色的眸子深深的看她,眸中印出她清冷绝世的脸。“师妹,和我一道去北沐可好?” 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静,掩饰心头濒临绝望的无措。 她闻言,心下一跳,淡淡的笑道:“好,我送师兄回北沐,若是就放师兄这样离开,我也不放心。” 眸中闪过受伤的痕迹,她不该不知他的意思,却以这样委婉的方式再一次拒绝了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北沐之行 金耀同北沐相交的地方隔着几乎无法攀登的须臾山脉,是以要从金耀去往北沐,唯有从西陵借道,从须臾山脚下绕行而过。 一辆不起眼的灰色油鹏马车行驶在金耀通向西陵的官道上,乍一看去,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看上去简陋的马车行驶却极为平稳,一路行来鲜少颠簸。 快马疾行,终于在第五日的日暮落尽之前赶到了北沐皇城--临安。 在城中换了一辆马车,高远驾着车高调的穿城而过,向着北沐皇宫而去。 比起金耀皇宫的精致富贵,北沐皇宫显然要简单的多,没有繁复的雕梁画栋,却更显大气恢宏。 摒弃了炫丽的色调,北沐皇室崇尚黑色,这种生来便带着的情怀直接反应在了皇宫的建设之中,皇宫的建设以暗色为主,黑色房檐,暗灰色的宫墙,远远看去,犹如神邸般昂首云天于天地之间,尽显高大雄伟,傲对碧空。 马车直接进入了璇华门,闻太子驾到者无人不跪拜叩迎,架势堪比帝王。 而那些人的脸上,带着绝对和遵从于臣服。 沈清心惊于沐流云的威望,他的表情优雅中多了威严,带着睥睨天下的雍容华贵,高高在上,一呼百应,一国帝王不过如此。 沐流云大手紧紧包裹着女子的柔夷,琥珀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马车终于在一道长阶前停下,入目的是一座高大的宫殿,殿门上‘紫宸宫’三字格外显眼,宫门口跪了一甘的宫人。 沈清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旁人的目光让她赫然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沐流云一改几日的虚弱,衣袍风舞,优雅的翻身下了马车,他立在马车旁,向正要下来的沈清伸出了手。 正在她犹豫的刹那,男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身边响起无数的抽气声,沈清不赞同的看着他,就要挣脱,他手臂微微用力,不由她反抗竟将她抱了下来。 她心头一慌,连忙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这超出了她的预期。 那些人的眼神让她不安。 他装作看不见她颇带警告的眼神,不顾她暗中挣扎,牵着她的手一同步上台阶,男子高贵优雅,女子清丽绝世,相携着步入宫殿,仿佛在完成某种特殊的仪式。 她的眸子里浮上一层暗色,侧头看向身边的男子,却见他用一种几乎是祈求的目光看着她,那琥珀色眸中昭然若揭的脆弱在这一刻一览无余。 沉重的殿门在身后关上,沈清收回终于被男子放开的手,白皙的手背被握出了两道红印。 “师兄这是何意?” 她并不打算引人注意,在他伤好之后再离开便是,如今被他以这样的方式带进宫中,就怕平白增添了事端。 “你是我师妹,这样有何不妥?” 她看着他烛火照耀下的脸,嘴唇似乎更加苍白了些,脸上也泛出一丝憔悴。 她有些心疼,却是强行压下。 “师兄明明知道,我过几日便会离开。” 沐流云深深看着她,没有说话。 过几日便会离开么?离开他,去到另一个男人身边。 “刚才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明明....已经是将我当成....” “当成什么?当成我心爱之人吗?”他说的云淡风轻。“这是事实,我的心意师妹一直都知道。” “师兄可有问过我的意思?我是否愿意?” 沐流云苍白的唇再次淡了几分,琥珀色的眸子紧紧看着她决然的脸。 沈清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心中顿时一疼,只道不应当在此时和他争执。她无奈的说道:“你身体还没好,先躺下休息吧。” 一连数日,沈清未曾踏出紫宸宫半步,和沐流云见面也仅限于傍晚时换药和施针。 大概是因为在外耽误了数日,书房的折子早已堆满了书案。 她低估了沐流云在北沐的地位,如今在位的皇帝,除了还保留御座和皇帝的称呼之外,内外大权几乎全部掌握在沐流云手中,他这个太子才是北沐实际的掌权者。 红烛香汤,浮花浪蕊,暹罗曼妙,媚骨天成。 她长发半湿,沐浴后的白皙双颊上染上一抹淡淡的粉色,眼含秋水,眉目清冷,朱唇如初夏的蔷薇,吐露着醉人的芳馥。 一袭白色系花轻纱长裙将她妙曼的身段勾勒,举手投足间广袖微翻,白皙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极淡的颜色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极致的魅惑。 见她出来,粉衫垂髻的宫女顿时呼吸一窒,被怔楞在了当场,世间竟有如此这般集清丽与魅惑于一身的绝色女子。 难怪太子殿下看她的眼神不一样,她若是男人也定会被她吸引。 “沈姑娘,太子殿下已在外候了小半个时辰了。” 沈清挑眉:“师兄不是说不过来了吗?” 他的伤口经过几日修养已经好的差不过了,确实也没有必要每日过来,她也正准备就这一两日便离开北沐,只是他忙的不可开交,一直没找到机会说而已。 檀香低了头,对于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主子当时是这么说的,她只能据实以告。 “这么晚了师兄怎么想起过来。” 女子清泉般的嗓音响起,沐流云抬头,眸中闪过一抹惊艳,按下手中的茶盖,笑着问道:“听说师妹还没有用膳?” 沈清走到他面前,执起他的手腕,“今晚没什么胃口,索性不吃了。体内的毒素清的差不多了,师兄只要注意最近别太劳累便是。” 他拉她坐在身边,“我也还没用,不如师妹陪我用膳?” 她想了想,“也好”。 升腾着热气的菜肴不一会便铺满了整张餐桌,总共十几道菜,在皇家来说,沐流云算是难得的节俭。 沈清将长发拨到身后,就要准备用膳,沐流云却突然站了起来立在她身后。温热的大掌一缕缕将她的青丝拾起拢在手中。“师兄做什么?” 他脸上带着追忆,温柔一笑:“还记得我们在苍山的时候么,师妹懒,每次都要我帮你挽发。” 手指翻飞,青丝舞动,一根青玉水纹梨花簪斜插在她脑后,他低了头,双手捧着她的脸,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出她的影子。 “真美!” 沈清眨了眨眼,气息微敛:“快用膳吧,菜要凉了。” “这个师妹最爱吃的。”他夹了一筷子鲜竹尖放在她的碗中,“师妹太瘦了,该多吃点。” 她默默吃下,在男子作势还要再夹的时候她制止道:“师兄,我实在是吃不下了。” 他也不怪她扫兴,笑了笑放下筷子:“也罢,撤了吧。” 沈清起身,立在窗边,夜风微凉,天上一轮弯月格外明亮。 “师兄,我打算明日就走。” 她终于开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北沐受困 男子的手臂穿过女子腰际,从身后将她搂在怀里,鼻尖蹭着她发髻的青丝:“师妹是爱上别人了吗?” 她想要挣脱,奈何男子铁臂一般的手紧紧箍在腰间,“或许吧。” “那我呢?” “.......” “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你自然是我师兄,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嘴唇微颤,突然扳过她的肩,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你在说谎,我明明能够感觉,你心里也是有我的。” “可是现在没有了。” 他似乎不能接受这个回答,琥珀色的眸子里伤痛与绝望交织,“为什么?” “一早便知没有结果的事情,何苦强求,忘了我,师兄定然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子。” “忘了?呵......若是说忘就能忘,这些年我又何必...师妹,你不懂我。” “是你不懂我。我确实曾经...... 喜欢过师兄,只是后来清楚你我之间绝无可能,这份喜欢,便只能停留在过去,放下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也是无奈... 她拉开他的手,退开一步看着他,“之前是我的错,没有明确的告诉师兄,才让你心里存有希望。” 他苦涩的笑了一声,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呢,她一直都在逃离他不是吗。 “先是林之宴,再是连陌,师妹你说我究竟和他们差在哪里?这十年来,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你却从来都是视而不见。 你说我不懂你,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她咬了下唇,狠心转身去了内室,有些话不能说也不敢说,他有他的万里江山,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有他所挚爱的臣民。 而她,不过是他生命中匆匆一个过客,她不应该左右他的人生,更不该阻挡他的脚步,她,不愿妥协,亦不愿他妥协。 终有一日,王道可成,天下归仁。 千秋不朽基业,只付笑谈中。 他该是这样的人,天生的王者,有着万丈的雄心,终有一日山陵绝顶,纵览天下。 而她,并不是能够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整整一夜,她躺在床上,一夜未眠,而他,一动不动,在窗前站了一宿。 天际微微泛起了白,天亮的前兆。 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沈清索性起了身,收拾了行囊。 她开门走出卧室,身着檀香色金织云纹的男子依旧站在窗前。 “师兄...” 听闻动静,他转过身来,眸子里有着深深的暗色,唇边一丝讥诮的笑意:“师妹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吗?” 对于他这样的语气她并不介意,“睡不着,索性就起来了。” 他走进她,伸手拨弄她脸颊上散落的发丝,许是吹了一夜冷风的原因,往日温暖的手指如今凉如冰霜:“告诉我,还有什么方法能够留下你!” 她有些失措的避开他的目光:“师兄,对不起。” 他却突然笑了,那笑容凄苦,下一瞬,在她淬不及防间伸手点住她的穴道。 她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他手指伸向她的腰际,探索着取出了好几个小瓶子,随即又转向她的袖口,胸前。 “师兄这是干什么?” 在他拿着沾湿的锦帕擦拭她的手指和唇角的时候,她的声音变得极冷。 他并没有因此停止,手中动作不紧不慢,脸上一片平静,“我在心里想过无数次,今天,终于这样做了。” “师兄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在她脸上忙活的手停了下来,改为捧着她的脸,冰凉的唇落在她的嘴唇,一个轻柔至极的吻,他声音低沉:“再清楚不过,师妹...... 我怎么能忍受你再一次嫁给别人,我要你...从此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哪怕是将你绑在身边。” 在最初的惊讶过后,沈清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近十年的相处,她竟然没有看透他。 她清亮的眸底聚集着滔天巨浪一般的风暴,目光直直的看着他,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果然,能给予致命一击的永远是最了解你的人。 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动作轻柔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像是丝毫感觉不到她眸中的冷意,目光留恋的看着她的脸,“师妹好好睡一觉,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师兄当真以为这样便可以控制我了吗?” 他没有回答,准确的说,他像是根本没听见似得,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后,点上了她的睡穴。 醒来已是正午。 并不是她熟悉的床,云顶檀梁,白璧宫灯,榻上设汉白玉枕,金丝罗裘。 梨案上香炉微烟,檀香缭绕,案边巨大的云马飞鹰屏风,将寝殿隔成两段,这是师兄的寝殿。 疲软无力的丹田提醒着她再一次被封存了内力的事实,推开房门,门板边高远挺拔的身躯映入眼脸。 “属下见过沈小姐。” 她心下了然,看来,他是真的打算软禁她了 “你是来监视我的吗?” “属下不敢,主子担心沈小姐安危,特命属下前来保护沈小姐。” 她讽刺的一笑,“师兄倒是舍得。” 居然派了最得力的手下来当她的‘保镖’,真是暴殄天物。 ..................................... 金耀凤城公主府。 寂静的院子中铺满了一地厚厚的落叶,许多都是冬天掉下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打理。 回廊边残败的花丛零零星星几朵奄坏的小花,和一大簇一大簇杂乱的荒草,无不揭示着公主府的衰败。 百灵郡主居住的竹雅阁前,几个腰跨长剑的侍卫来回逡巡。 一个头戴红羽帽似头领的人走到巡逻的士兵面前:“这几日可还安生?” 一个戴着肩头帽,面孔有些稚嫩的小兵回道:“回右副统领,除了前几日闹腾的厉害以外,这两天好了很多。” 当然前几日那种厉害可不是普通的厉害,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疯狂的女人,简直就像是发情的母兽。 不,比母兽还要疯狂,见着男人就像是不要命似的抱着不放,几个大男人一起使劲才勉强把她关到房间里。 当然若不是之前几个兄弟的遭遇,他们不但不会关她,说不定还挺乐意和她春风一度,毕竟,这位郡主这两年可是越发的美了,那一身的艳骨风情,生生盖过了当初的第一美人凌灵珊。 那副统领高深一笑,“你们也辛苦了,今日是皇上纳妃的大喜日子,给大家带了点喜酒来,大家都沾沾喜气,开怀畅饮便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百灵之死 新皇登基不过一月,之前作为六皇子的时候只娶了一位侧妃,如今同纳三妃,自然是大喜之日。 小兵们顿时一喜,天天守着个疯女人什么也不能干,又不是啥保家卫国的壮烈事迹,暗夜枯燥,若是有美酒畅饮,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副统领亲自送来的酒,大家伙也就不顾忌什么纪律了,撩膊掀帽放开了喝,酒过三巡,红光满面,索性解了佩剑,喝个爽快。 那副统领抬头看向阁楼上房间里透出来的灯光,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目光瞬间闪过冰阴郁。 他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侍卫,扔了酒壶转身便走。 刚踏出院子,一群全身包裹在黑暗中的人迅速摸了进来,分出三人身手矫健的爬上了阁楼,另外两人冲进了一楼的屋内,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火油的味道。 屋内,红衣华服的女子坐在铜镜前,牡丹花纹金丝绣边的华服上已沾染了几块乌黑的污渍,袖口甚至有几处挂破的痕迹。 她直愣愣的盯着铜镜中女子的脸,纵横交错的恐怖青筋从透明的皮肤下渗了出来。 额头到脸颊,密密麻麻的像是蜘蛛在她脸上织了一张网,脸颊上三条最粗的青筋已经爆裂开来,皮开肉绽,开裂的伤口上还在不停的渗着黑色腥臭的血。 她的眼睛可以用极度惊恐来形容,双手不敢置信的捂上两边脸颊,长长的指甲扣进肉里,突然“撕”的一下在脸上弄出了几道新的伤口,皮肉翻飞。 不意外的,依然是乌黑腥臭,令人作呕的血。 她眼睛赤红,沾满腥血的双手不可抑制的颤抖,恐惧使她瞳孔急剧放大,往日里妖艳的红唇被咬出几道深深的血洞。 她突然起身,双手抱住头,嘴不停的张大,却只能打出嘶哑的破音。 脸上破败垂下的皮肉随着她的动作而恐怖的晃动,理智终于被彻底颠覆,她拿过桌上的铜镜,狠狠的摔在地上。 空气中散发着火油和刺鼻的烟味,她却突然停止了嚎啕和挣扎,双腿一软,跌落在地板上,双目呆滞的看着屋顶。 烟雾越来越浓,携着火星映在她洞黑的瞳孔上,她留着泪,眼里死一般的寂静。 嘴边却露出一道奇怪的笑意,没有一丝挣扎。 疯狂的火苗瞬间到了眼前,一切化成灰烬。 被大火惊醒的醉酒士兵相继醒来,眼中的火苗跳跃,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以势不可挡的姿态瞬间将阁楼变成一片火海。 酒精去了大半,几人脸上的惊恐渐渐浮现,互相看了一眼,然而谁也没有动,这样的大火进去了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不知有什么样的惩罚在等着他们,以命相抵够不够。 ................................................................................................ 寒夜无声,夜晚的昭王府格外寂静。 红衣墨发的男子衣袂翻飞,只消几下便落在了连陌所在的书房。 萧然入坐,红袍微抖,凌裕一脸不爽的看着对面微微皱眉的男子,他手里还摩挲着一直碧绿色瓷瓶,见凌裕进来,小心的收在怀里。 “我说,非要约在你这阴冷的书房里,比起这里那叠翠楼简直就是天堂了。 倒好,我这来了,你倒是一言不发的想心事,这算哪门子事啊。” 男子依旧拧眉,白玉般的脸上闪过一丝愁绪。 凌裕一看,郁闷的翻了个白眼,站起身一把拉住他,“走,跟我去叠翠楼,真是见不得你这副相思成疾的样子。” 连陌这才回神,淡淡的拨开他的手,“不想去。” “我说世子爷,你就当是陪我行不?咱就喝喝酒,看看姑娘跳舞。” 他果断摇头,“她若是知道了怕是要误会。” 凌裕瞪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瞧你那点出息。” 他啐了一口,认命的重新坐下。“如你之前所猜的,崖下那个寨子确实是就毒宫的余孽,总共五百一十八人,包括五个婴儿在内,全部处决,一个活口不留。” “嗯。” “我明日便向皇上禀报。” “以后皇上吩咐的事情直接禀报皇上便是。” 他稍微坐正了身子,“子谦的意思是?” 他抬眼看他,“既然当初选择了他,自然便不该给他制造障碍,不然,他同当初的连澈有何区别。” “子谦是做好什么决定了吗?” 他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神秘,“不过......要等她回来。” 不声不响的走了,连半句话都没有给他留下,若不是他次日去了沈府见了沈相,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有什么事情,非要走得如此匆忙吗?连和他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凌裕见他又要走神,连忙说道:“对了,方才我过来的时候隐约见到南街的公主府好像起火了。” “嗯。”依然是淡然无谓的语气,连陌悠悠的饮了一口香茶,“意料之中的事情。” 九毒宫既已灭,留着她除了冒着被翻出皇室丑闻的危险并没有一点好处,如今只是处置了她一人,已算是格外开恩了。 凌裕将脑袋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听说三皇子连齐在前往豫州上任的路上遇上了泥石流,整个队伍被埋了进去,豫州总督吓飞赶紧派人去寻找,可惜现在还是杳无音讯。 话说当今皇上还真是深藏不露,一手直接攒了九毒宫的老巢,一手轻而易举的让百灵郡主永远消失,不声不响的居然连三皇子也给解决了,也不是夏季汛期,这泥石流来的也未免蹊跷了些。” 连陌瞟他一眼,“我早就说过,皇上自然有他过人之处,当断则断,刚柔并济,甚至连太皇也看走眼了。 不过,这次豫州的事,倒不是他做的。” 凌裕睁大了眼,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难道说......是子谦你?” 连陌眯了眼,“他动了不该动的人,这样的结局早该想到才是。” 凌裕闻言,只觉后背突然窜进了一阵阴风,他拍着心脏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和眼前这人是一伙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盛宠 夜凉如水,紫宸宫灯火明灭。 白衣轻纱的女子坐在书案前,莹淡的火光打在她支着下巴的侧脸上,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深深的剪影,红唇微微抿着,如水的眸子里流淌着若有似无的迷惘。 沐流云心里微微一动,大步跨了进来,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幽然,似乎在等着她的质问。 然而,女子的沉静否定了他的猜测,他的目光顺着女子所看的房向望了出去,窗外天际,尖尖的弯月旁边几颗忽闪着的亮点。 他走进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视线,他俯身握了她的柔夷:“师妹在想什么?” 顺着略微宽松的月白色长袍,视线上移,是男子犹如天神般完美的面容,他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琥珀色的眸子里温柔浅浅,一如往昔。 “师兄是真的打算软禁我了?” 男子唇边的笑意微收,眸子里不期的浮上一层无奈。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弯身将她横抱而起,朝着床榻而去。 暖臂枕,罗裘覆。 闻着女子身上独有的蔷薇淡香,他不觉心头微醺,“若非我一次次的放任师妹离开,师妹的心也不会越来越远,若是两年前我便狠心把你绑在身边,会不会早已不同?” “师兄,你可知,真正的爱情是需要相互理解的,你连了解我都做不到,何来的未来? 我们天生就注定不可能在一起,就算是强行结合,最终也不过怨偶罢了。” 他手臂微曲,环过她瘦削的肩膀将她彻底纳入怀中,温热的唇印在她的唇角,“师妹放心,只要你不再离开,我会用一生去了解你。” 紫宸宫。 一大早檀香便忙的脚不沾地,楼兰的各色瓜果,祁山的珍贵金玉,最顶级的白玉娄纱,金耀的橱子,各地进贡的珍贵香料、美酒,奇珍异宝,源源不绝的送进紫宸宫。 饶是十三岁进宫,在太子身边伺候快五年,也未曾像今天这般,比对待自家主子还要隆重的规格去讨好一个人。 一个身着淡粉色宫装,娃娃脸,十四五岁,梳着两个小角辫的丫鬟凑了过来,手中还提着一只小巧的花篮,上面盖着浅蓝色碎花坊布。 “檀香姐姐,今日您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檀香是沐流云宫中最得面的女官,是以平日里巴结她的宫女太监多的是,对于这样套近乎的方式早就习以为常。 挽起桃红色的衣袖,胡乱的扇了两下,好不容易安顿的差不多,这会正好歇会儿。 那粉色宫装的小丫鬟也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见檀香这副模样,立即机灵的拿出一把香妃扇来,一边扇着一边继续恭维道:“檀香姐姐果然和我们是不同的,宫里宫外的这些杂事都得姐姐辛苦呢。” 不得不说,此时能得一小会凉风可是胜过那些阿谀奉承十倍,身体稍微舒坦了,嘴上自然就随和了许多:“怎么,皇上今日没去墨荷堂,倒让你这丫头得了闲。” 这粉衣小宫女是在墨荷堂奉茶的宫女,名沉珂。 北沐皇上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喜爱去那里写写字弄弄词什么的,是以一般也难得有闲。 “说是身体微恙,便在寝宫歇息了。对了,檀香姐姐,听说太子殿下昨夜宠幸了一位美人,是谁这么好福气呀?” 檀香佯瞪了她一眼,双目不自觉的向主殿的方向看了看。“你这丫头,没头没脑的说这么大声干嘛。” 沉珂见她虎了脸,圆圆的大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小手半捂着嘴:“怎的啦?” 檀香作势拧了她一下,没好气的教训道:“没头没脑的丫头,要是被人听见少不了教训你的。” 沉珂自知犯了错,弱弱的看着她,“檀香姐姐我知错了。” 檀香见她服软,不计较的微微一笑:“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大呼小叫的了。” 沉珂连忙点头应是,一双眼睛闪闪发亮,“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要知道,今天这事都炸开锅了,究竟是谁家小姐这么好的福气,竟能得了太子殿下另眼相看。” 檀香撇了撇嘴,拉着她转身走到一处墙角处,压低声音说道:“你多日不出墨荷堂自然不知最近宫中发生的事情。 这位姑娘是太子殿下十日前带回宫的,并不是朝中哪家的小姐,应该是宫外认识的。” “长的漂亮吗?”沉珂好奇的追问。 檀香想了想,“严格来说,不能用漂亮来形容。” “啊.......”沉珂声音中难掩失望,她还以为会是多漂亮的美人才能得到完美无瑕的太子殿下另眼。 “你啊什么啊,我这不还没说完么。” “哦?到底是漂亮还是不漂亮?”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并不是那种肤浅的美貌,而是仿佛她只要静静的站在那里,身边便有一团光,她要是看你一眼,能让你忘了呼吸。” “这么神奇?”沉珂一脸不信的样子。 “你爱信不信吧,反正连我身为女人都被她迷倒了,你说男人会怎样。” “那太子殿下一定很宠爱她了?” “喏....我这忙活了一上午,不就是殿下吩咐一定要让这位美人满意么。 昨夜在紫宸宫宠幸了这位姑娘以后便没有让她回去,而且,殿下说了,以后沈姑娘都住在殿下的寝宫。” “什么?”沉珂眼睛瞪了溜圆:“你说那姑娘住在太子的寝宫?” 那可是历代太子妃都没有过的待遇。 “可不是,可以想见,殿下是有多爱重这个女子了,哎,也不知朝中会有多少小姐黯然神伤了。” 以太子如今的势力,他想要娶谁,怕是连皇上都拦不住了。 闲话了这么久,檀香也歇凉快了,两人又随意磕唠了几句,沉珂便言墨荷堂有事告辞了去。 出了紫宸宫,沉珂并没有回墨荷堂,顺着紫宸宫外的假山拐了进去,再倒了两个弯,便来到皇帝所住的太极宫。 褪去了面对檀香的娇憨,此时一脸严肃恭顺的跪在地上,“回皇上,檀香亲口证实,昨夜太子殿下已宠幸了那个女子。” 端坐椅上的北沐皇帝看上去五十多岁,骨骼魁梧,带了沟壑的脸上不失王者的霸气,“哦?终于愿意宠幸女人了?这名女子可有什么特别的?” “据说,生的极美。” “你可有见过?”沉珂摇头。 立在一边的曹公公回道:“据见过的宫人描述,的确长的国色天香。” 皇帝看了曹公公一眼,突然便大笑了起来,手掌兴奋的拍在案上,“总归来说这是好事,我北沐后继有望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请安 皇帝十分开心,自己这个儿子自是天生的帝王之材,处理国事这两年早已不需要他操心,甚至比他做的更好。 这些年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始终不肯纳妃,这下自个开了窍,总算让他的心落到了实处。 曹公公陪着笑,试探的提醒道:“那依皇上的意思,之前给太子殿下准备的十个美人,现在是否要送到紫宸宫去呢?若能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北沐皇帝笑着摆了摆手,不赞同的道:“这女子既能引得太子注意,想来是合他心意的,他如今正是新鲜着,朕暂时也不给他添乱,同样的美人看久了也未免有倦,且等过了这阵子再说,到时候他自己想换换口味,总比朕硬塞给他的强。” 曹公公低了头:“还是皇上英明。”暗道自己太过心急,太子殿下既然开了这个例,何愁以后没有机会。 玄衣玉冠的沐流云大步走进紫宸宫,檀香按下心中的意外迎了上来:“殿下是刚下朝便过来了吗?”往日里他可是要到晚膳时分才会回宫的。 “嗯,师妹怎么样了?” 他眼中隐隐有着期盼,“可用过早膳了?” “回太子,沈姑娘刚起床不久,说是不饿,奴婢正要去劝呢。” 沐流云目光一沉,一边往内室走一边吩咐道:“叫人把饭菜端进来。” 窗边的软榻上,沈清靠着一只软枕半躺着,金色的光芒从半开半掩的窗缝间挤了进来,拐过几道弯,最后零零散散的落在女子白皙的手掌。 她盯着手心的几道光晕,轻移掌心,看那些金芒时不时从手上掉落,打在身上盖着的紫烟罗金丝薄裘上,金色的丝线在金芒的照耀下更显光彩夺目金光四溢。 软榻微沉下一角,沐流云坐在她身后,长臂环住她的纤腰,下巴顺势搁在她瘦削的肩上,头微微偏向她的脸:“还不饿吗?” 温热微痒的触感从耳际鬓间传来,她收回手掌握拳放在袖中,转过头来,脖颈向后微仰以拉开细微距离,“师兄今日不用处理政事?” 他长指轻抚着她肩头的发丝,“听说师妹还没有用膳,正好我也有点饿,一起吃吧。” “不用了,我真的不饿。” 他拉过她拢在袖中的手,“师妹生我的气,可是饭还是要吃的。” 沈清面目表情看向窗外,“这种没用的手段我还不屑用,师兄多想了。” 他看着她泛着晨光的完美侧脸,苦涩一笑:“也罢,索性也快到午膳时分了,那便再等一会吧。” “太子殿下,四公主和梁小姐来给殿下请安。” 檀香挑帘进来,只看了一眼软榻上相拥的男女便垂了头,敛眸静静的站在一边。 沐流云收回环在她腰间的手,稍微调整了坐姿,只是广袖覆盖着的手掌却没有放松的迹象。 “叫她们进来吧。” “诺。” 女子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沈清抬眼看去,当先穿着粉红色宫装的女子明眸皓齿,艳丽端方,梳着高高的飞天髻,笑容明媚,大方的行了个礼,“见过二哥。” 自她身后走上前来的是一位穿着湖绿色褶花长裙,外罩淡绿色薄纱的女子,她梳着时下流行的斜髻,淡眉杏眼,唇点朱砂,低垂着眉眼行礼,一步一举,皆是大家淑女风范。 “臣女梁莹见过太子殿下。” 沐流云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沈清的手心,口中随意的道:“不必多礼,赐座。”抬眼的瞬间两人都看见了紧挨着沐流云的沈清,沐馨眼中瞬间划过一抹惊艳,而梁莹却是极快的转了眸子,默默的低头不语。 “今日怎么想起过来?” “二哥怎么忘了,上次可是你说的想要复原越老先生的牡丹图,这月初八母后寿辰之际献给母后的。 亏得梁姐姐日以继夜的赶着修复,就为了尽快给你送过来,你倒好,居然把这事给忘的一干二净。” 沐流云这才记起,好像在他离宫之前是有过这事,不过他当时不是将这事交给沐馨的吗,这个梁莹又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梁莹,女子两扇微屈的睫毛微微颤抖,在洁白的脸上投下委屈的剪影,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脸突的就是一红,窘迫着头埋的更低了。 “倒是本宫给忘了,馨儿和梁小姐费心了。” “梁姐姐帮了二哥这么大个忙,二哥可得有奖赏不是?”沐馨笑逐颜开的看着沐流云,这样的说话方式,显然是平日里关系颇好。 “这个...奖赏自是应该,倒是不知梁小姐想要什么奖赏?” 他不着痕迹的将这个问题抛给梁莹,端看她如何作答了,沐馨的意思他自然知道,左右不过是想撮合他两罢了。 梁莹却一下子紧张起来,“为太子分忧,是臣女的荣幸,当不得奖赏。” “二哥你看梁姐姐多贤惠,这么好的姑娘也不见你珍惜。”这话就说的露骨了,沐流云连忙看向沈清,生怕她误会。 只见她依旧是淡淡的表情,脸上看不出一丝吃醋的迹象,心里忍不住又有点失落。 “馨儿你说什么呢?” 见沐流云并不关注她,反而将目光转向他身侧的白衣女子,梁莹脸色有些苍白,这样明显的暗示,那人却无动于衷,她脸上自然挂不住,这才急急打断了沐馨。 沐馨向梁莹投来安抚的一眼,眼珠微转,“二哥,这位姑娘是谁,之前可是未曾见过的,是你新收的美人吗?” 她语气带了些轻蔑,只一句,便把沈清归入狐媚事人的下贱女人一类。 沐流云眼中愠怒一闪而过,声音也带着一丝冷意,“这是你未来皇嫂。以后,不得无礼。”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了,沐馨心中也是一震,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关系甚是亲厚,她倒是真没想到二哥竟然这么维护这个女人,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 她不免又多看了沈清两眼,白衣羸弱,发髻清淡,虽说长得不错可这装扮未免也太过随意了些。 之前只当这个女人手段了得,爬上了二哥的床,如今看来,远不止这点本事。 再回头看梁莹苍白到无以复加的脸,已是撑不住的委屈,只好随意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等到两人出了大门,沐流云拥着她的肩膀解释道:“师妹放心,我对别的女人没有兴趣。” 沈清不明所以的一笑,“我倒是希望师兄对那位梁小姐有意思,这么一番下来,可是伤了美人心了。” 他的笑凝在脸上,强忍着胸口那阵酸涩,“伤了心的又岂止她一个?” 不被爱的人,永远只能自己独自舔砥寂寞,甚至连喜怒哀乐都不能掌控,何其悲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沐馨的试探 一晃三日过去。 好不容易因为皇后寿宴,沐流云去了太极宫,难得的有了一点空隙。 沈清用余光向门边看去,高远矫健的身影背光而立,投下的身影映在木门之上。 她打了个哈欠,身子软软的靠在软榻之上,声音慵懒无力,带着午后的疲乏,“我想睡会,你先出去。” 高远冷峻的眉心动了动,快速思索一阵后恭敬的出了房门,高大的身躯贴在门板上,立着耳朵注意着室内的动静,一面不忘提醒门口的其他侍卫提高警惕。 室内,沈清素手轻放,通身雪白的鸟儿张开翅膀,白羽轻扇,无声无息的自窗口飞离。 她仰头看,雪白的飞鸟从一片树叶般大小越飞越远,渐渐的只能看见蚊子般大小的一个白点,不消一会,消失在蓝白色是云朵间再无踪迹。 她依旧望向天际,心中暗暗期待,但愿连陌能收到她的书信,师父行踪不定,能助她脱离北沐的也唯有他了。 这边寻着一点希望,人也不至于太过焦躁,微磕着眼睛,不一会儿,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隐约传来的争执声吵醒的,她凝神听,是院子里传来的,其中她只识出了檀香的声音,她似乎正在对来人劝谏着什么。 沈清起了身,随手拿了件白色披风披在身上推门而出。 入目的是沐馨带着高贵气息的脸,她脸上早没了两日前的明媚和善,取而代之的是嘴角漫不经心的冷意。 檀香见沈清出来,也不再理会沐馨,旋身小跑到沈清面前正要说什么,被沈清扬手止住。 “四公主要见我?” 沐馨适时敛去脸上的冷笑,换上一副还算温柔的笑意,“今日是母后寿诞,二哥那边脱不开身,我想着怕沈姐姐一个人寂寞便过来看看姐姐,谁知姐姐身边这丫鬟可是没眼色了。” 沈清感受到身后檀香的不满,但她身为奴婢,主子又在场,实在也不敢顶撞沐馨,这会只把头低了,不说话。 沈清谈谈一笑,“皇后娘娘寿宴,公主却来看我,这合适吗?” 到底是檀香没眼力还是眼前这高高在上飞公主没有眼力? 沐馨却是自然的一笑,几步走到沈清面前,亲密的拉住她的胳膊。 笑道:“我帮二哥陪陪未来嫂子这可是大功一件,母后自然不会怪我。” 沈清眉头一凛,从小到大,除了周籍和师兄师父,她还从未与人这么亲近,这四公主的作为着实令她不喜。 当下不作声色的抽回手臂,笑着道:“公主请进,檀香上茶。” 沐馨愣了愣,不过也就一瞬间的事,脸上又带上明媚的笑容跟进了屋。 檀香上了茶,沈清也不管她,自顾自的喝着茶水,眼神静静的看着院外树梢间洒下的月辉。 沐馨眼中有什么东西沉了沉,依旧扬着笑脸:“沈姐姐一身气度风华,必不是寻常人家,不知姐姐出自哪里啊?” 沈清心下暗笑,这是在打听她的家世了,当下看着她笑了笑,“我自幼长在山野,公主见笑了。” 沐馨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沈清却从她脸上品出一丝喜色。 “看姐姐的容貌气度,说是哪家高门贵女可是一点不过分的,不过姐姐不用担心,依二哥对姐姐的宠爱,将来必不会亏待了姐姐,哪怕是差了点名分,我也认您做嫂子。” 沈清心下一笑,这四公主还真是有意思,以为这样就能打击到她了? 无非是说她的身份做不了高贵的太子妃罢了。 她不在意的一笑,沐馨却当她是强颜欢笑,转移了话题,“敢问姐姐今年芳龄几许?” “快二十了。” 沐馨一副被惊到的表情,“我以为姐姐只比我大两岁左右,没想到,竟是大了四岁。” 在北沐,女子一般十六七岁出嫁,沈清身段气度可是一点不像十六七岁的女子,不过沐馨还真没想到她都是二十岁的老姑娘了。 沈清自然知道沐馨心里想什么,随即转了视线,不再说话。 这小姑娘那点心思一眼便看透,她实在没什么心思陪她聊,更没心思生气。 沐馨见她不赖烦了,思索着还能不能再套点话,随即便说起了宴上的事情,语中自然的泄露席上皇后撮合梁莹和沐流云的事情,甚至暗示梁莹便是内定的太子妃。 但窥沈清面色,竟是一点也没有变化,好似谈论的是和她毫不相干的事。 沐馨心中没底,正要再说什么,外面便响起太监的通报声,沐流云回来了。 紫袍玉冠的男子大步进了门,眼神首先停留在沈清脸上,见她神色淡然看不出情绪这才看向一边的沐馨,“你来这里作什么?” 被沐流云质问的眼神一盯,沐馨委屈的解释道:“人家不过是看二哥你忙不过来,还要送梁姐姐回府,怕冷落了沈姐姐,这才想着过来陪姐姐说说话罢了,二哥你这么凶干嘛?” “你婚事将近,以后少往这边跑,在宫里待着好好学学规矩,今日也晚了,你走吧。” 这话在沐馨看来是极重的了,从小到大,沐流云一直对她还算宠爱,几乎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责备的语气说话,她霎时红了眼圈。 沐流云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吩咐了高远护送她回宫便转身来了沈清旁边,心里想着如何解释沐馨方才所说关于梁莹的话。 他坐到沈清旁边,拉过她的手包在两掌之间。“是不是还没有用晚膳?” 说话间,一缕淡淡的酒香溢出,“师兄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 他顿了一下,两只包裹着她柔夷的手掌有些紧,“我送梁莹回去,只是为了跟她说清楚,父皇母后自作主张,我不会答应的。” 沈清目光幽然,并不说话,她站起身,几步到了窗前,将虚掩的窗子推来,让外面的银辉洒在她月白色的长裙上。 半响,她才淡淡的说道,“或许师兄可以试着和梁小姐接触一下,她应该是个好女孩。” 那****所见的女子,温婉柔顺,碧玉之姿,气质和顺,应该不是心术不正之人。 而沐馨,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坏人,单看她对梁莹的情意,也是个重情之人,只不过她使的那些小心眼..... 宫中耳濡目染,会点挑拨伎俩也无可厚非。 “况且,我看的出来,她对师兄,是真心喜欢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相处 沐流云随了她来到窗前,侧身看她说话的神色,平静而淡然,像一汪深沉的水,没有一丝涟漪。 他欺近她的目光,“师妹可知,你这话,有多伤人。” 她心微疼,轻移视线看向窗外,“师兄为何不尝试着放下,接受身边真心人呢?” 沐流云脸上露出讥诮而又苦涩的表情来,“十年了,师妹尝试过接受我吗?我对你的心意,你一早就该知道,这么多年,你可曾有一念想过,试着与我携手?既然师妹自己也做不到,就不应勉强他人。” 她不知如何作答,在十六岁之前,他们共同生活的那几年,她其实是真心把他当做了携手一生之人。 然而,她从知道他身份的那天便清醒的明白,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因为他有抱负,她却想要自由,这样的话却不能说的。 苍凉的月光照进眸底,有些冷,她眯了眼,随即肩膀有温热的触感传来,他拥住了她。 男子的指腹在她白皙的脸上轻微磨蹭,他目光幽深起来,低了头,含住女子两片花瓣一般的红唇。 淡淡的酒香窜进口鼻间,酒精香醇的味道让她有一瞬间的眩晕,男子的吻有点急切,气息不稳,唇舌不安的在她口中索取、纠缠,她想后退,他却不允。 清冷微凉的月色笼罩着小窗边亲密的男女,为这凉夜增添了几分旖旎。“师妹,我此生只愿娶你一人为妻。” 男子在她唇边不停重复着誓言,一遍又一遍,句句如同针刺般扎进她的心里,然而她的心里,只剩无可奈何的凄凉。 十年前的相遇,十年的牵绊,不知应该怪世事无常还是老天戏弄。 也许正像有人说的,命运从不会对谁温柔。 沈清在沐流云寝宫住下,一晃又是十天过去,她不由有些烦躁。 按理来说,那信应该已经送到连陌手上了才对,缘何如今竟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莫非中间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这几日沐流云除了早上上朝,偶尔接见大臣,其他时间几乎都和沈清在一起。 初夏微凉的晚风袭来,携眷着院子里夏蕊芬芳。 粉色海棠树下,一张长长的软榻上并排坐着一男一女。 沐流云目光温柔的打在身侧的白衣女子身上。 案上淡白的茶雾旋了起来,跳跃在淡黄色的灯光里,略微朦胧了视线。 沐流云优雅的斟了一杯茶,嘴唇微动,轻轻吹凉,这才递到沈清面前。 “师妹尝尝这个。这是乌兹进贡的极品崖茶,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沈清默默接过,先是闻了闻,觉得香味甚佳,这才小心点品了一口。 “怎么样?”沐流云颇为期待的问道。 沈清略微舒了眉心,赞道:“是好茶!” 沐流云顿时笑的满足,眼角闪耀着幸福的光晕。 沈清却别过了头,有些不敢看他的脸,有些东西,纵然再是不愿,也不得不舍去。 檀香站在院门口,静静的看着花树下相拥的两人。这是她第一次见太子殿下眼中有如此纯粹的幸福,本就俊美如天神的脸,更是闪耀着令人移不开眼的光芒。 平日的殿下虽然依旧优雅迷人,高贵的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但是她觉得,殿下和沈小姐在一起时才是鲜活的。 褪去了天之骄子的傲然霸气,只静静的凝望他心爱的女子,时光静谧,岁月静好。 她暗暗压下心中的狂跳,院中的情景羞的她不禁满面通红。 男子温柔的将女子拥在怀里,骨节分明的手捧着她的脸颊,俊美的脸凑了过去,唇瓣相接...... 作为沐流云最贴身也是最信任的大宫女,她是最能接近他的人之一。 殿下优雅高贵,俊美如俦,宫中女子恐怕没有谁不幻想着被他另眼相待。 她跟着他的时候,正是豆蔻年华,自然免不了生起过非分之想。 但是在殿下身边伺候的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子特别,更别提宠幸了。 直到有一日帮他收拾书房的时候,画像上那个倾城角色的女子,她就那样浅浅的笑着,却叫人无端沉醉了去。 自那之后,她便知道,殿下心中深藏着一个人,怕是谁也入不了他的心了。 她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只一心辅佐,尽好下属的职责。 没成想,这样的她却是得了殿下重用,内宫事务竟是全部交由她来打理。 她一面心存感激,一面也更加用心的做好自己职责之事,对殿下,再不敢有其他心思。 如今见殿下能得他心爱之人相伴,心中由衷的为他开心。 温热如棉的触感自双唇间传来。 沈清一时不慎,竟是被他寻机吻住。 男子温暖的唇瓣在她唇上辗转,悠然的在粉色的柔唇上细细碾磨。 男子口中带着清雅的兰麝香味,随着唇舌间越发深入的进.犯,渐渐占领了她的呼吸。 吻越来越深,沐流云早已不满足于唇.齿间的厮磨,随着她微张了檀口喘气的瞬间,灵.舌借机探了进去,迫不及待的寻找她的甜.蜜,勾着她一同起舞。 他贪婪的夺取着她口中的一切,急切的需.索。 沈清在他越来越猖狂的撷取中败下阵来,胸口因为缺氧而微微起伏。 她想躲,舌尖却被密密的纠缠。 她不安的扭动身子,嘴里溢出断断续续的求饶:“师兄...唔...” 沐流云琥珀色的眸底有浪涛沸腾,他微松开些许,低头看着倚在自己怀里脸色绯红的女子,眸色再次掀起波澜。 温热的唇瓣再次覆了下来,这次,带了势不可挡的意味,更加深入的在她口中放肆动荡,勾出情.丝。 百花不及鸳鸯的风流,全都淡了颜色。 檀香静静的立在小院门口,面上一片肃静,只耳根处,有一层可疑的红晕。 “我要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四公主出事了!” 一阵喧闹声自院外传进檀香的耳朵,她心头一紧,眉心瞬间就皱了起来。目光警告的看向来人,示意她闭嘴。 檀香看了一眼沉溺在深情中难分难舍的两人,悄无声息的退出院落,别院门口,一个俏生生的宫女正被侍卫拦着不让进,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见檀香出来,立马告状。 “檀香姐姐在就好了,正好,管管这些不知深浅的奴才,我可是四公主的人,敢拦着我,也不怕我家公主去太子面前参你们一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闹剧 檀香的眉头一瞬间似乎更加紧了紧,随后又舒展开来,带上一抹敷衍的笑。 “灵犀姑娘怎么来了?” 灵犀是四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平日里沐馨仗着沐流云的宠爱在宫中也是娇贵异常,连带着,她身边服侍的人也水涨船高。 是以,就算檀香是沐流云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她也不见讨好之色。 被檀香这么一问,灵犀这厢又是做出焦急的样子来。“檀香姑娘不好了,我家公主闹着要自尽,我要见太子殿下。” 说着就想直接越过檀香往里冲。 要说平日里她也是没有这个胆子的,檀香再怎么说也是沐流云身边得力的人,就算自家公主再怎么得宠,她也是不敢冲撞檀香的。 可是此时显然不同,一来,太子一向对公主格外纵容,公主出事,自己第一时间来报,肯定能博得太子好感。 二来,就算自己的行为有所不妥,皆因担心主子,这样,说不定还能得一句忠心为主的称赞。 想到这些,越发有恃无恐。 拨开眼前的檀香,直接走了进去。 檀香也没料到这丫头说进就进,脸上瞬间阴沉下来,不说她对自己不敬,单是想到太子如今正在.......她也不能让人就这么冲进去。 想到这,檀香便是立刻伸出手,企图拦下灵犀。 然而显然还是晚了一些,檀香伸出的手只来得及抓住她一片衣角,最后还是让人给冲了进去。 院中沐流云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传进耳朵。 檀香面色一冷,藏下眼中的暗芒,连忙跟了进去。 灵犀显然也是被吓到了,她万万没想到,冲进来看到的会是这样********的一幕,又被沐流云一声怒吼给吓懵了,顿时普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檀香走了进来,也不敢看沐流云黑漆漆的脸,跟着跪在了灵犀身边,俯身扣头请罪。 “檀香办事不力,请太子责罚!” 沐流云冷着一张脸,手臂在沈清肩后的发丝上轻抚,无声的安抚。 他淡淡的撇了檀香一眼,说了句‘自去领罚。’便把目光转到跪在一边全身颤抖的灵犀身上。 “四公主什么事?”声音明显不虞。 “回..回..太子,公主她说.....不嫁了,现在,正闹着要悬梁自尽。” 方才还英勇无力的小宫女,如今正抖如糠刷。 沐流云听她结结巴巴的说完,顿时眉心一皱,对着檀香问道:“可知是怎么回事?” 两国联姻,岂是她说不嫁就不嫁的。 之前想着,这本是自己的责任,最后却是牺牲了妹妹的幸福,心中颇觉对不住,这才对她纵容三分,到没想,竟是越发骄纵了。 檀香凝眸一想,小心的回道:“听说昨日公主召见了乌兹国的使臣。不知是不是公主得知了乌兹三王子的长相...这才..” 四公主出嫁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是以,昨日,乌兹国的迎亲使臣便已到达了北沐。 待嫁女子对未来夫君的长相为人想多些了解,也是人之常情,四公主昨夜急匆匆的见了乌兹时辰,今日上午就上演了这么一出,可见是对婚事不满的。 沐流云琥珀色的眸中冷芒闪过,他低头看了沈清一眼,女子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粉色,瑰丽的红唇微张,令人心神摇曳。 他压下心中绮念,语气温柔的问道:“师妹可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沈清这十来天都没有踏出紫宸宫半步,听他这么一说,略微一想也便同意了。 灵秀宫 沈清被沐流云拉着,跟在他身边一路行来。 在两人到达宫门口之际,灵秀宫中突然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 她不觉便是一笑,看了看沐流云的面色,果然见他脸上担忧褪去,换上了不易察觉的恼怒。 沐馨若是真要寻死,何须等到他到了宫门口才开始嚎,一切不过是做戏罢了。 想到这,便也就存了看戏的心思,跟着跨进了宫门。 守门的小太监唯唯诺诺的将二人请了进去。 敞开的正殿门口,足有十几个宫女,团团围在中间一位华服女子身边,一边擦眼泪,一边高声的劝着。 “公主,有什么事情下来好好说。” “公主,再怎么想不开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啊。” “是啊,公主你可不能做这种傻事,你要是走了,奴婢们可怎么活。” “公主您不想想自己也想想太子殿下,殿下那么疼爱您,您若是走了不是惹殿下伤心吗?” “公主,您先下来,太子殿下那么疼您,您跟殿下好好说,一定有办法的。” 站在凳子上,手里死死拽着白绫的沐馨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你们都别拦着我,反正也没人在乎我的死活,要我嫁给那个丑八怪,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脖子又要往那白绫上面套,吓得一众宫女又是一阵哭天喊地。 梁莹也在其中,巴掌大的小脸上眉头伸深锁,正一脸担忧的看着沐馨。一味的柔声劝谏着。 见到沐流云到来,顿时眸子亮了亮,又在看见沈清之时,那光亮像是被风吹灭的烛火,瞬间熄灭。 沐流云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场景,好看的眉形皱起,一身冷意释放出来,顿时把跟在他们身后回来的灵犀震的一个哆嗦。 “简直是胡闹!那不快吧四公主放下来,这样要死要活的,皇家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 沐馨看着他冷下去的脸,也知道事情不能闹的过火,象征性的挣扎几下就被身边的宫女们抱了下来。 沐馨脚刚沾地,宫门们正松了一口气之时,却见她突然推开当先的两个宫女,朝着沐流云的方向飞奔过来。 她脸上犹挂着泪珠,那双同沐流云有三分相似的眼睛通红。 她如旋风一般奔过来,谁也不顾直接就往沐流云身上扑。 只是,沐流云本就是牵着沈清的手进来的,进了殿内也没有放开的意思,两人挨的极近。 沐馨扑过来的时候,哪里还管他身边有什么人,手一撩,直接将人拨开,抱住他的胳膊就要哭。 以前,这一招百试百灵,只要她伤心哭上一阵,皇兄总能如了她的意。 那边的沈清因为没了内力,被沐馨这样的大力一撞,哪里还支撑的住,身子一晃,就要向后面倒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消息 而原本被沐馨抱住胳膊的沐流云却是身子往后一撤,掰开缠着他手臂的手,转身抱住被沐馨撞的往后倒去的女子。 他小心翼翼的抱着沈清,抬眼看向沐馨,然而这一眼,竟是生生让她打了一个寒颤,那目光中,竟是寻不到往日的一点温柔。 檀香自沐流云身后走出,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她清楚的知道,殿下这次是真的火了。 她目光在那群傻愣着的宫女身上转了一圈,眸子一利。“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搀着四公主?” 宫女们被檀香这话说的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几人过来假意搀住沐馨,实则是困住她,免得再冲撞了太子。 沐馨几乎是傻了,像不认识一般看着沐流云。 印象中,皇兄一直都是最疼爱她的,以往她就算是任性,他也只是一笑了之,哪里像现在,几乎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着关心他怀里的女人。 “师妹可有伤到?” 他担忧的看着她,一面细细上下打量,生怕她有什么差池。 沈清却是一笑,“师兄我没事!” “真的没事?”他不放心的追问。 “嗯,真的没事。” 他淡淡的吐出一口气,右手将她揽近,“没事就好。” 确定了沈清没事,他这才把目光投到沐馨身上,霎时冷了几分,默了一瞬,才缓缓的开口。“出了什么事?” 竟是没有问沐馨,而是问她身边紧紧拽着她的余嬷嬷。 余嬷嬷先是一愣,而后才快速的答道:“回太子,公主昨日召见了乌兹的使臣,说是想看看王子的长相。今晨使臣托了小太监将王子的画像送来过来。公主...似乎对王子有些不满!” 沈清心中暗道,何止是有些啊,这都以死相逼了,她倒还真想看看,那乌兹王子到底是长得又多吓人。 沐流云眼中寒光一闪,乌兹王子长什么样他自然是清楚的,当下也不做声,眸光飘向大殿角落处被踩的乱糟糟的画像。 沈清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忍不住也是一阵恶寒。 画像上的男人肥头大耳,方口阔鼻,眼如铜铃,下颌更是奇怪的扭曲了,向着一边歪了过去。 饶是她活过两世,丑人见过不少,丑的如此奇特,倒还真是少见。也怪不得沐馨不想嫁。 “怎么?想悔婚?” 沐馨自然看见他的目光在那副画上停留。顿时又是一阵委屈。“皇兄,你也看见了,那个什么王子那么丑,我怎么能嫁给这样一个丑八怪。我不要!” “由不得你要不要。”沐流云的声音冷然不可商量。“别以为平日里我宠着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两国联姻,岂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 沐馨嘴一瘪,通红的眼眶中再次沁出泪来。 “我宁愿死也不愿嫁给他。”她一想到以后的日子就将和这样一个男人同床共枕,气急,竟是撂下狠话来。 沐流云却是一字一句的道:“若你真不想嫁,只管去死,这样我北沐还能给乌兹一个交代。” “皇兄...”沐馨莹白的小脸顿时惨白一片,她知道沐流云没有来玩笑。 “皇兄,你帮妹妹想想办法可好?我...我真的不要嫁他。”看着沐流云坚决的脸,她心中顿时方寸大乱,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只能呐呐的哀求。 沐流云却是冷哼一声,再不看她一眼,拥了沈清就往外走。 冷绝的声音传进耳中,令人如坠冰窖。 “看住四公主,若是公主三日后不能顺利出嫁,灵秀宫,一个不留。” 沐馨满脸惨白的看着相拥走远的两人,泪水潸然而下,捏的泛白的指尖死死扣进肉里,浑然未觉。 然而,在大殿的另一侧,有一张同样苍白的脸。 梁莹只觉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那个天神般俊美的男子,对她总是客气疏离的男子,居然也会如此温柔的对待一个女人。 心中钝痛阵阵袭来,像是钝刀在自己脆弱的心上来回磨锯。 她咬住发白的下唇,泪水终是没有止住,簌簌掉了下来。 盛大的出嫁仪式如期举行,沈清独自坐在寂静的花园中,看着一株牡丹出神。 她不想抛头露面,那些热闹她也不喜,相比起来,还不如这小小的花园自在。 或许是沐流云使了什么手段,或许是沐馨自己想通了,出嫁当天竟是罕见的没哭没闹。 沈清忍不住叹息一声,人人都想要荣华富贵,一身尊荣。可曾想过,这荣宠背后所付出的代价。 “师妹在感叹什么?” 沈清回头看,竟是沐流云。 “今日不是四公主的出嫁仪式吗?” 沐流云走了过来,紧挨着她坐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脸上透出满足的神色。“想早点看到师妹,所以就先回来了。” “四公主那边...?”他倒是放心。 沐流云不在意的笑了笑,“有父皇母后在,不会有事。” 说完他在女子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又温存好一会,才将头枕在她肩头,闭上眼假寐。 许是最近有些操劳,没过半刻钟,就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沈清别过头去看,男子已经睡着了。 她动作轻柔的将他的头扶正,清淡的眸子里浮上担忧。 .................................. 金耀皇宫,御书房。 连襄看着眼前浑身冰冷气息的人,心中暗暗摇头。 “还没有沈小姐的消息?” “没有。” 男子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目光越过书案,盯着连襄身后一展金凤浴火的屏风直勾勾的看。 连襄和蔼的询问着情况“沈相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男子摇头,“我昨日才拜访过沈相,他也已经近两月没有她的消息了,我看的出来他没有说谎。 朱由和蓝池也各带了一批人,分别寻找,至今竟是杳无音讯。” 连襄心念一动,问道:“北沐方向呢?” 连陌没看着连襄若有深意的目光,回道:“那边是蓝池在负责,他给我的信中说的是并没有发现清清的踪迹,而且他现在就在北沐境内。” 连襄默了一下,心中有些不确定。 连陌自然发现他的迟疑,“可是有什么不对?” 连襄抬眼,直视着连陌的眼睛,“我在北沐安插的暗庄昨日传回来一个消息,北沐太子这次回宫带回一个美人。 破天荒的仅几日便...... 宠幸了她! 之后更是日夜厮守,同寝同食,盛宠不断,甚至还拒绝了北沐帝后的指婚。不知蓝池可有调查清楚,这女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放灯节 能得沐流云如此爱重之人,真的不是沈清吗? 后面的话他已经说不出口了,因为连陌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眸子里毫不掩饰的冷意,手心握拳‘砰’的一声砸在了连襄的御案之上,拳头上隐约可见血痕:“好个蓝池...好个沐流云.....很好!” 连襄一看他着反应就知道他之前肯定没有得到这个消息,心中震惊的同时还有不可置信。 他身边的白慕、青霜、蓝池、朱由,那可是从小便跟在身边,再加之他很清楚连陌的御下之能,若说生了二心,他是怎么也不相信的,可是这次北沐的消息又该如何解释呢? 既然他都能得到这个消息,没道理偏偏连陌的势力被封锁。 “现在你有何打算?”连襄担忧的问道。 连陌好不容易止住了心里那股想要杀人的愤怒,坚决说道,“我必须马上去一趟北沐。” “可是你的身体还还没恢复......” “有白慕和青霜跟在我身边,没事。另外,这个你拿着,我现在腾不出手来处理雾影的事情。” 他从腰上解下那只曾经给沈清的碧绿短笛,递到了连襄面前:“这个,可以调动我手下全部势力,这次的事情,还请你帮我查个彻底。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在搞鬼,蓝池,或者还有其他人。” 连襄一怔,刚想推辞,这可是他所有的身家,可是自他看见连陌的眼神,拒绝的话便卡在了喉咙。 那里面满满的是信任,还有孤注一掷。 “我的人出了问题,可是如今我没有心思顾及了,既然连我都能瞒过,若是再放任不管,对金耀江山绝对是个威胁。 所以,只能交给你来做,若是查出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切你做主就是,只有一件,最后那个人,你给我留着,等我亲自来审。” 连襄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连陌手中的势力连他都能瞒过,若只是瞒了沈清这一道消息还是小事,若是还有其他的事情,那么很显然,这股势力便是失控了。 如今他心系北沐,必定没有心思全心处理,没有连陌坐镇,那么想要彻查雾影,必然需要一个实力足够的人来做,而有这个能力又得连陌信任的人,只有连襄。 “依我看,蓝池的可能性最大,很大可能并没有我们所担心的事情。” “既然事情出了便不能侥幸,另外,哪怕是万分之一,我并不希望是他。” 连襄心下轻叹一声,郑重接过那碧绿的短笛,“你放心,这事,我一定调查清楚,等你回来。” 连陌对着他一点头,随即唰的一声站了起来,带着一身的寒霜走出御书房。 连襄看着他的背影,心下叹息的同时还有着隐隐的担心,对这个唯一的好友担心。 蓝池四人皆是连陌从恶人手中救下,从小带在身边培养的,说是有再生之恩也不为过,几人更是为连陌无数次肝脑涂地的效忠,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蓝池这样的人背叛? 看来他真得替他好好查一查了。 天幕放白,金光乍现。 火红的暖日升腾在天际的东方,源源不断的放出光热。沈清自床上醒来,眯着眼看了下窗外的光影,已是巳时初,她试着动了下手臂,臂上微沉,不由转过头去,便看到沐流云的脸。 他闭着双目,呼吸均匀,自身后将她搂在怀里,手臂越过她的腰际,顺势也压住了她的手臂。 她知道他没有睡着,只是不愿睁眼罢了。 感受到她的视线,他嘴角微动,淡淡的勾了起来,手臂用力更加紧密的贴着她的后背,脸也凑了过来,在她脖颈发丝间磨蹭。 “师兄今日不用上朝吗?”她问。 “今日是放灯节,休沐。” 放灯节? 看她面露疑惑他解释道:“你们金耀喜中秋上元,北沐却是崇尚清明和放灯的。 清明是祭祀天地和先祖,感谢天地的馈赠和祖先的传承,放灯是将自己的愿望放于天地,得告天神,望天神保佑实现愿望。” “听起来这个放灯和上元节的放花灯有些类似啊。” 沐流云微微一笑“是有些类似,不过也有不同之处,师妹若是有兴趣的话一会晚上随我去看看?” 她侧头笑了笑,倒是有了几分兴致,一边答应一边就掀开被子起床来了。 沐流云支着头看着屏风后朦胧的倩影,隔着甚远,他仿佛闻到她衣袂间染上的馨香。 顿时心中升腾起一抹温情来,再经过血液,将这柔柔的暖意传递到四肢百骸。 这就是他期盼半生、追逐十年的温暖,他真的不想放手,不愿放手。 随着天边最后一丝霞光褪尽,宫中热闹起来,不仅是贵人们,就连平时膳房的小太监宫女们也是三五成群的集结在一起,嬉笑打闹,很是兴奋。 彼时沈清正和沐流云在御花园散步,沐流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笑着解惑:“今日除了守夜的宫人,他们也是休沐的。” 她点头,原来如此。 再细看去,不由被他们的喜悦感染些许,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来,能如此开怀的笑,纵然短暂,亦是深刻。 沐流云牵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沈清不明所以,只看他目光中有一道神采,那里的期盼让她心里微微一动,脚步自然的跟了上去。 在御花园的夹角处,两人穿过一片假山,再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越过一片广阔的空地来到一道木质阶梯前。 沐流云拉着她小心的上了台阶,木阶拐了三道弯,总共七十多阶的样子,不一会,脚下便踏上厚厚的石砖。 “南面宫墙,下面就是护城河,很多百姓会在这里放灯。” 她走到石板砌成的围栏边向下看去,果然,浩浩的人群如同蚂蚁一般在护城河两岸聚集。 河面上有一道桥,大概宽八尺有余,长约百丈,桥两侧有许多商贩,灯具、吃食和各种小玩意应有尽有,不大不小的桥更是被人群挤的水泄不通。 “还真是热闹。” “是啊,很热闹。” 视线中,有一道绘着嫦娥奔月的彩灯飘摇着飞向空中,随着第一盏等的成功放飞,络绎不绝的各色彩灯争先恐后的飞向天空,霎时间似是要将天空照亮一般,美的炫目。 放飞彩灯的人们扬着头看向天际,每个人脸上都有最诚挚的期盼,看着自己亲手放飞带着自己愿望的彩灯,久久凝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误会 沈清有一丝震撼,被这凡俗间最朴素的烟火气息所震撼,她能闻到空气中的味道,淡淡的香油味,混合着天地间空气中夹杂的水雾、土地、花草树木的味道,竟是格外的好闻。 “我们也放一盏吧。”不知何时,沐流云拿了一盏淡粉色芙蓉彩灯过来,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她心念一动,接了过来。 沐流云笑了,那笑容格外晃眼,他把一只火折子塞进了她手中,进而包裹着她的手掌,两人一同点亮了彩灯。 沈清看见他眼睛微闭,似是在许愿,一个呼吸后,他睁开眼,琥珀色眼眸中清晰倒映着她的脸。 两人同时松手,那彩灯在风中轻轻的摇曳两下,便徐徐的随着轻风融入了万家灯火之中,无数的彩灯在夜空漂浮,闪着明灭的光,犹如会发光的珍珠悬在天地之间,又如无数的明星,冉冉的向远处散着清辉的冷月靠拢。 沐流云拥了她,他的目光贪婪的看着她脸上绝美的笑靥,天地间唯余眼前一人。 她久久的看着天际,“也不知师父现在何处,异国他乡,会不会看见这样的奇景?” 沐流云手指轻轻略过她的发丝,知她担心师父的安危“放心,师父已经回了苍山,他很好。” 沈清抬眼看他,笑了笑,再转头看天。 她没有问何时可以见到风轻云,他也没有说。 然而,宫墙上这温馨的一幕却落在一双冰冷的眸子。 连陌骑在一匹通体漆黑的马上,冷冷的注视着宫墙上相拥而笑的一对璧人,一身的寒意生生惊退了身边放灯的一对情侣。 身后骑着枣红大马的白慕和青霜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世子旧伤未愈,一听到沈小姐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往北沐赶,中间连口水都顾不上喝,看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幅情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连陌的目光冷极而幽深,看着另一个男子将她拥在怀中,深情的注视,郎情妾意,你情我愿! 胸腹中瞬间窜出一股滔天的怒意,他想要马上将她夺过来,问她,之前的一切究竟算什么。 悬崖之下的互相扶持,软言温情,都算什么? 当下被心念所控,竟是强行控制了丹田之气想要奔上宫墙。 刚提了一丝真气,五脏间就是一阵绞痛,接着喉头一甜,一丝腥甜的血迹自唇边溢出,身子一晃,失去平衡跌下马背。 白慕和青霜顿时慌了,急忙下马扶了连陌。 “世子,您怎么样了?” 连陌惨笑两声,抬头再看,宫墙之上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黑,他彻底晕了过去。 这厢,沈清和沐流云刚下了阶梯没走几步,便有太监来请沐流云,说是皇上召见,沈清这才想起,北沐的放灯节,沐流云却一整日都陪在她身边。 当下沐流云亦是不好推辞,这便辞了沈清,吩咐高远护送她回宫这才转身朝太极宫的方向而去。 沈清目送了他,转头,不知怎的,心里突然间烦乱起来,仔细思来,好像是在宫墙之上便有了,她暗怪自己多心,领了高远便往紫宸宫的方向走。 月色高照,星辰璀璨,又在一树海棠花前站了许久,直到身上传来一阵冷意她才迈着步子再次往回走,走廊上早没了人影,想来都去找地方放灯了吧。 一步一步,她也不说话,静谧的走廊间只闻两人的脚步声。两人走到长廊中间时,同时停住了脚步,高远武艺修为颇高,感受到了空气中一缕杀气,而沈清,却是闻出了两人前方走廊的左右,有几道绵长的呼吸。 不过一瞬间,两边同时跃起三道人影,没有任何迟疑直朝沈清攻来。高远一声大喝,瞬间来到沈清身前长剑唰的出鞘,迎头便挡下其中一人的剑气,那人并不意外,嘴里哼的一声,几人便同高远缠斗起来。 沈清急退数步,后背抵在一根粗壮的柱子上,那六个黑衣人显然武功不俗,特别是当先两人,转眼已经过了好几十招,其中两人的身手和高远不相上下。 其他四人也仅次一点,被几人合围高远明显不敌,其中一个黑衣人就着同伴缠斗高远的劲,一个大步跃身飞出了战团,直朝沈清的方向逼来。 高远心头大惊,连忙撤身回防,忙乱间一个破绽露出,其中一人立马便是一记横剑,高远侧身要挡已经晚了,左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一直从肩膀延伸到肘部。 另外两人飞身一闪,瞬间截去他的退路,高远迫不得已,只能拼命应付几人。 另一边,沈清看着越走越近的黑衣人,没有转身逃跑,就算跑也没用,她现在内力全无,还没跑出几步就能被抓回来。 她仔细打量朝她走来的黑衣人,这身形,这气息,倒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 那蒙面人看她疑惑的表情,当下竟然直接将面罩扯掉,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来。 沈清只觉心头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面露凶光的人,“怎么会是你?” 那人正是蓝池,他充满恨意的盯着沈清的脸,咬牙道:“很奇怪?想想你的所作所为也就不奇怪了。” 说完这句,他重新戴上面罩,来到沈清面前,将短剑握紧,剑尖刺破空气,锐利的剑气直朝着她心脏而来。 她用尽全身力气一闪,一剑刺在梁柱上,蓝池目光森然,嘴角冷冷一笑,拔出短剑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扼住了她的肩膀,他眼中的阴冷气息更重。 短剑再次向她胸前袭来,噗,的一声,剑入皮肉的声音,伴随着他嘴角一抹残忍地笑。 一道滔天的杀气狂奔而来,沈清抬眼看向蓝池的身侧,在短剑刺进她身体的一刻,沐流云的掌风同时落在蓝池身上,直接将他震开一丈有余。 沈清捂着胸口慢慢蹲下,感受到更骇人的气势,那围困高远的五人中再次分出了两人直扑沐流云而来。 沈清知道那些人不是他的对手,在几人交手的瞬间,她握了剑柄,咬紧牙关,以一个特殊的角度向内再推入两分。 锥心的疼痛在胸前蔓延,她无力的垂了手,在彻底倒下的一瞬间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曲终人散醒别离 她全身没有丝毫力气,连眼皮都睁不开,但意识还算清醒。 蓝池那几人应该是逃了,高远跟着追了出去,而沐流云,正焦急的在她耳边喊着让她醒来。 然后她感觉身体被抱了起来,放在柔软的床上,不一会,有几道急匆匆的步子走进,在她身上一通检查后无奈地表示无能为力。 她自己做的伤,自然知道寻常大夫是治不了的,这种伤势,除了她自己,就只有风轻云了。 在这期间,沐流云一直将她抱在怀里,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抖,有什么热热的液体滑落在她脖颈间,耳边还有他不停的带着颤音的呼唤。 她心里一疼,几乎就想要回答,可惜这次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她能感觉自己的思维渐渐变的缓慢而迟钝,脑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抽离,最后,彻底陷入混沌黑暗之中。 沐流云脸色极为渗人的扫了一眼跪成一地的御医,只说了个‘滚’字,那几个老头便哆哆嗦嗦的跑了出去,房间里只剩刻漏的滴答声。 沐流云抱着怀里的女子,手上却不敢用劲,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苍白的脸,心头自责和绝望交替着折磨。 珠帘叮铃,小窗微动,沐流云激动的抬起头来,一身霜露满头银丝的男子出现在床前。 “师父!”他一下子叫出了声。 “救救师妹。” 一刻也不敢耽搁,风轻云把了脉,一边检查伤口,眼中闪过意外的神色。 他不动声色的继续查看,半响,咬着牙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开始做拔刀的准备。 沐流云心头一急,连忙问道:“师妹的情况怎么样?” 风轻云头也不抬的继续手中的动作,冷冷说道:“耽搁的时间太长,若是再不拔刀,她必死。” 沐流云心头像是被重锤狠狠撞了一下,吓的脸色一白,当即也不说话,将她的身体固定好,等着风轻云拔刀。 护脉,拔刀,止血,上药,包扎。 忙完这一切,天边已经开始泛白。 风轻云仔细听了她的脉象,确定正常这才给她掩好被子转身出了房门。 不大的院中,风轻云一身青色长衫,负手立在一株海棠树下,海棠花瓣从枝头飞落,几片打在男子肩头,在银色的发丝间起舞。 沐流云走到他身后,还没来得及说话,风轻云转身朝着他胸口就是狠狠一掌。 沐流云在他出掌的一瞬间就撤了防护,是以,这一掌完全没有任何阻碍的打在他身上,身体被抛出近一丈,胸口气血一乱,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风轻云走到挣扎着站起来的沐流云面前,声音似从牙缝间挤出,“封了她的内力,绝了她的毒术,你真是她的好师兄,这就是你的爱?你口口声声要给她世上最好的一切,致命的一剑,这就是你给她的?” 沐流云随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眼中无边的愧疚和伤痛,“流云知错,请师父责罚。只要能让师妹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师父,师妹现在可还有生命危险?” 风轻云冷冷的盯了他一会,“若是能醒来就无忧,若是醒不过来,流云,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沐流云布满血丝的瞳孔就是一缩,脸色煞白,风轻云一时也失了语,心头担心沈清的状况,冷着脸转身进了房间。 沈清的意识是在一阵干渴中复苏的,周围很静,她想抬眼,眼皮却格外沉重。 她能感觉身边有一道极为熟悉亲近的气息,那人正用一张湿帕子在帮她浸湿嘴唇,她心里一阵喜悦,师父,你终于来了。 她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随即终于睁开了眼,风轻云那张邪魅又略带疲惫的脸便出现在眼中。 她瞬间湿了眼眶,怔怔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风轻云见她睁眼,脸上就是一喜,随即见她含了泪,顿时便慌乱起来,低下头,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如何安抚,记忆中,还从未见她流泪的样子。 门口的沐流云见她醒来,一个箭步就要往里走,随即又想起什么,生生的止住了步伐,只拿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这个时候,师妹该是恨他的吧。 沈清伸开双臂就圈在风轻云脖子上,乍然见到他,无数的委屈便涌上心头,声音哽咽的叫着:“师父!” 风轻云心疼的搂了她的头,一边答应着一边将她按回床上,“你伤口还没好,不要乱动。” 她眼角瞬间滚出两滴水珠,带着水雾的眸子直直的钉在他脸上,“师父,带我走,我不要在这里。” 他拿帕子帮她擦掉眼角的水珠,安慰道:“等两日可好,等你伤口再好些我们就走。” 沈清摇头,还是拿楚楚哀戚的目光瞅着他,“现在就走。” 风轻云直起腰,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身后的沐流云,回头掀开被子,小心的将她抱起。 她顺从的搂住他的脖子,无声的将脸埋在他颈窝,银白的发遮住她的脸。 风轻云抱着她走到门口,脚步就是一顿,沈清只是静静的伏在他肩上,并没有抬头的打算。 风轻云看了眼杵在门口一脸难过的沐流云,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他能够感受到沐流云身上那抹绝望和伤心,还有想说又说不出口的话,可是,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呢? 沐流云站在紫宸宫门口,看着两人离去,目光寂寥。 她不愿看见他,他知道。 暗夜的风声猎猎作响,吹起他暗紫色的衣袍。 他爱恋了十年的女子在这接近满月的夜晚离他而去,“你还想再逼迫她吗?”他的声音近乎呢喃,扯了下唇角,似乎想笑,眼中却有热热的东西涌了出来。 “师妹,对不起!” 北沐皇城临安,安桥客栈。 连陌幽幽转醒,视线在屋内扫了一眼,见到连襄后也并无惊讶之意:“我睡了多久?” “刚好两天两夜。”白慕弯腰扶了他起身,半躺在床头,又倒了杯茶水扶持他喝下。 “多谢。”他知道,若不是连襄赶来相救,他能不能活着很难说,他能感觉到体内多了一股陌生的内力,这不是属于他的,这恐怕是舍了连襄半数内力硬生生给保下来的,这份情,他暗暗记在心里。 上次坠崖的伤,他自己知道有多重,只不过得益于沈清的医术,这才给稳住罢了。 想到沈清,他心里一阵绞痛,又不便表露,只得硬生生压下,抑制住马上就要去北沐皇宫找她的冲动,转了话题问道:“对了,雾影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是蓝池。”没有意外。(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她的行踪 “就他一个?”连陌继续问道。 “还有几个追随他的手下。” “他现在在哪里?” “就关押在隔壁,你要见他?” 连陌点头。 不过一会功夫,青霜和朱由便押了蓝池为首的三人进了房间。 白慕在一边解释道:“加上蓝池本来有六人,不过我们抓住他们的时候,只剩下三人了。” “那三人是你们杀的吗?” 白慕摇头,“不是。” 连襄这下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眸子带了淡淡的惋惜,“有一件事情我想应该先让你知道。” “什么?” “关于沈小姐......” 连陌惨白了脸,目光看向地面,艰难的开口,“她怎么了?” “沈小姐之前给雾影传过一次信,是向你求救的,这信,被蓝池给拦了下来。” 连陌目光唰的扫向跪着的蓝池,随即转头看连襄,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七日前,信上说她被困北沐,不得脱身,请你相救。”连陌闻言,激动的就要掀开被子下床来,却被身边的白慕死死按住。 连襄也走近了劝道:“你的伤比之前又加重了不少,现在不能激动,快躺回去。” “沐流云,他竟敢软禁她。”他低吼道,原来是自己误会她了,她是被迫的,不情愿的,她没有背弃他。 有了这个认知,他一下子自责起来,当时为何不先找她当面问问,而不是仅凭一眼看到的就认定是她背弃。 此时他哪里还有心思审蓝池,手臂一挣又要下床,“我要去找她。” 连襄不得已,手上用了内力,一把将连陌按了回去,他如今内力使不上来,自然敌不过连襄的力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此时,就算你去了北沐皇宫也找不到她了。” “为什么?” 连襄看了眼蓝池,以尽量平静的语调说道:“这信被蓝池截了后,他便领人在放灯节当晚刺杀了沈小姐。 刺中的是心脏,生死未卜。另外三个手下便是死在赶来的沐流云手上。昨日,宫里的暗线传出消息,她被一个银发男子带走了。” 连陌看着他,惨白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巨大的恐惧向他袭来,他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晕了过去。 他死死的咬了舌尖,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挣脱连襄和白慕的手,摇摇晃晃的跌下床来,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蓝池。 白慕想要伸手扶,被他一掌拂开。 连襄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退下,此时的连陌已在崩溃边缘,但是他相信,连陌不会让自己倒下,至少现在不会。 连陌吃力的走到蓝池面前,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为什么?谁让你这么干的?” 蓝池涨红着脸的从喉咙挤出几个字,“因为......她,害死了春雨。” 连陌眼中全是冰冷的狠厉之气,青霜却开口了,“怎么可能,我伺候过沈小姐一段时日,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加害春雨,明明是春雨自己对世子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加害沈小姐,这才惹祸上身。” 蓝池却突然笑了,那笑容极为诡异,眼中却带着歉意看向连陌,“我对不起世子,但是......杀沈清,我不后悔。” 说完这话,他眼睛,鼻孔,耳朵和嘴角便流出血来,七窍流血而死。 青霜一惊:“他事先服了毒。” 连陌看着软在他手里的蓝池,突然狠狠将他摔在地上,眼中的恨意如巨浪翻滚,带着几欲毁灭一切的力量。 连襄上前两步,“听说那神秘人带沈小姐走的时候,沐流云并没有阻拦,我猜,应该是风轻云。 他医毒如此高明,沈小姐又是他徒弟,一定会全力救治,沈小姐应该没事。” 连陌转过头看他,那眼里满满都是脆弱,脸色更是白的吓人,“风轻云会救她?她会没事?” “嗯!” 连襄重重点头,这时候,若是说沈清会有事的话,说不定眼前的连陌就真的垮了。 他扶着他往床上走去,“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我们再派人全力寻找他们的踪迹,一定可以找到。”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她。” 心中对她的担心和想念使他没法子安心休养,满心满脑只有找到她,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她。 连襄看着另外三人担忧的眼神,暗自叹气,上前一掌劈在他脑后,“抱歉,先回凤城吧。” 一个月后,须臾山北面一处隐秘的山脚下,从几处山峰间流下的溪水在这里汇聚成潭,潭水清灵沉静,水波清澈。 潭边靠北面山脚的地方有一座古老的木质房屋建筑,楼居,梯而上,名曰‘干栏’。 房屋西面呈折角,向水潭的方向延伸了出来,只头顶封住,四周围着可以推开的简陋屏风,人站在延生出来的木板上,潭水在脚下流泻,清冽的水汽带着山间淡淡是甜香升腾起来。 耳边是潭水缓缓流动美妙音节,清风越过水面温柔的吹拂,清凉舒爽,那感觉如梦如幻,放佛置身仙境。 沈清置了一把躺椅放在木板上,头靠在椅上,闭上眼懒懒的享受阳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 耳边吱呀一声木门声响了,紧接着是脚踩着木地板发出的咯吱声,她嘴角微微笑开来,脸上闪过满足的神色。 风轻云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走了过来,冷着脸,不说话,只把药碗往她手里一放转身就要走。 沈清委屈的叹了一声:“师父,这药好苦......” 风轻云依然面无表情,不过片刻之后,沈清手上多了一只小小的野果,果子表面光泽红润,散发着阵阵果香。 沈清喝完药,三两下解决了手中是野果,一边擦着嘴一边仰了脖子朝旁边的里屋看去,风轻云正坐在那弯腰捣鼓草药,金色的阳光洒在他银白的发丝上,显得很暖。 “师父,药喝完了。”她嗓音柔软,带着撒娇的尾音。 风轻云依然是那副雷打不动的表情,两步走过来接了药碗就要走,手腕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掌握住,“师父,徒儿好无聊,你陪我聊聊天可好?” 风轻云冷冷撇她一眼,掰开她手腕又要走,她连忙捂了胸口,秀眉轻皱,“疼....师父,我胸口疼。” 风轻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心下知道她又在装,眉头动了动,最后无奈的冷着脸半坐在躺椅的木质扶手上,手指按在她手腕听了脉象。(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红尘江湖 沈清露出得逞的笑,两只手臂顿时一弯一绕,就抱住风轻云的臂膀,头也顺势靠了过去。 “别生气了师父,你都一个月不理我了。当初我不是最多也就一个月不理你么,你可不能比女人还小气。” 头顶没声。 沈清心里发苦,不是吧,都这么低声下气的认错,这老头还犟呢? 抬头一看,风轻云还是那副端庄肃穆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目光远远的看向对面的山,连眼角也没施舍给她。 就在沈清以为他不会搭理她的时候,风轻云说话了:“知道错在哪儿吗?” 她连忙点头,“知道知道,我不该拿自己身体开玩笑,让师父担心。” 当时她将剑推进去的两寸自然是算计好的,其他人看不出来,可却瞒不过风轻云。 那一刻她想的是,风轻云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若不是十万火急,师兄定不会求助师父,在连陌的人也想要取她性命的时候,也只有风轻云才能将她带走。 至今她也不敢相信,连陌竟然要杀她,可是蓝池那样的人,除了连陌,谁还能够指使。 每次想到这里,心便会隐隐作痛,是她看错人了吗? 或许勇敢一点,她应该亲自去证实,不过,在这天地都静下来的地方呆了一个月,想了许多,她还是相信连陌并不是想要杀她,因为蓝池在杀她之前说的那句话分外奇怪,像是有莫大的仇恨,而他对她的敌意,在山洞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至于连陌,恐怕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选择了无视或者默许的可能性是有的。 不过,究竟事实如何知道又怎样呢? 不过是自己一丝执念,两世为人,看了那么多,所谓的爱情,也不过就是昙花一现的激情交纵罢了,实在犯不着赌上尊严再去证明什么。 他们都只是彼此生命中匆匆过客,她志向山野,他处在庙堂,本来就不该相交。 风轻云低头看她,本就不怎么丰满的脸颊更加小巧了两分,一眼看去,我见犹怜。 “你可有想过,我若是再晚到一会,你可能就没命了。” 她讨好的笑,“不会,我知道,师父不论在哪里,只要我有事,您一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风轻云脸一黑,“所以你就吃定为师了是不?” 这话可是危险信号了,她讨好的干笑了几声,又搬出他以前丧心病狂试了那些剧毒然后扔给她不管的事才勉强把这事给糊弄过去。 风轻云大概也知道自己之前对不住这个徒弟,刚刚出师就给了她那么多自己也费解的毒,虽说有打磨下这徒弟的意思,但也不能否认的是自个肯定是考虑不周的,哪有那么多一出师就比师父强的,可偏偏给他碰到了,这可是个不得了的惊喜啊。 想到这里,心情倒是好了不少,随即饶有兴致的问道:“那徒儿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我可是听说你和那金耀世子关系不一般哪,怎么的,要回去找他?” 沈清闭了眼,脑袋在他臂弯处蹭了两下,“以后我就跟着师父浪迹天涯了,师父去过那么多地方,也得带徒弟见见世面不是。” “想好了?” “想好了。”有些人,不如相忘江湖。 连陌,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找他,或许是爱的不够吧,短暂的相交,微薄的信任,只要有一丝怀疑的种子,就能在心里生根发芽,将之前的所有温情推翻,这样的感情,终归是可以轻易放手的。 而浩瀚如烟海的江湖,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靖启三年,三月初三。 金耀平城的官道上,白衣红马,一骑绝尘。 晚霞的余辉打在白衣女子绝美的侧颜,绽放出一抹瑰丽绝伦的光芒。伴随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落下,马儿哼哧着终于到达一座半旧的林间客栈。 白衣女子翻身下马的,前来迎客的小二却瞬间呆愣在场。 女子微微一笑,嫣然的看着他,一面递过缰绳一面说道:“麻烦小二哥了。”白衣女子正是沈清,看小二呆头呆脑的样子,又是一笑,索性绕过他,自顾的进了客栈。 客栈前,好半天,回过神来的小二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回头看去,门前哪里还有那白衣女子的影子。 耳朵被胸口的心跳震的火辣辣的,他暗骂自己没出息,连忙将枣红大马牵去马厩,又急匆匆的往大堂赶去,想着,或许还来得及看那白衣女子一眼。 沈清上了二楼,东面最后一间房门前站定,举手轻叩敲响了房门。 房门应声而开,年约二十,模样颇为俊秀的和尚开了门,见着沈清,只匆匆扫了她一眼,耳尖微红,双手合十,然后低了头,顺势做了一股请进的手势。 沈清见他那局促的样子,‘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心下觉得这言为颇为有趣,正想要逗弄一番。 不料言为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个转身便闪到了屋中盘腿而坐的老和尚旁边,低头,口中念念有词。 “大师,我这身上可是附有妖魔?瞧言为小师傅的模样,倒像是被我吓得不轻啊。” 盘腿而坐的老者睁了眼,嗔怪的瞅着她,“也就是你才能把我这弟子给吓成这样。” 这言为便是当初差点帮沈清解毒的小和尚,想来是脸皮太薄,自那之后,每次见到沈清都要闹个面红耳赤。 沈清又朝言为看去,只见他神情更加虔诚,嘴唇一张一合的速度也愈发快了些,当下心中微微得意,见净空睁着一双虎目瞪她,便也压抑了继续逗弄纯情小和尚的冲动。 “敢问大师这次急匆匆找我来,所为何事啊?” 净空脸上有一丝凝重,他从袖口拿出一张羊皮卷所制的地图,递了过来。 沈清狐疑的接过,简单的疆域图罢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净空伸手指向金耀与南楚相接的地方,手指划拉着往东南方向是一片海域,沈清这才发现,不同于以往的疆域图,这羊皮卷上多标出了一个地方,海域中赫然有一座小岛的标识。 “这里,便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岛。” “蓬莱?传说中的仙岛真的存在?”沈清微惊。 净空摇头,“以前只是传说,真相无人能知。今日请沈小姐来,便是有一问想要请教。” “大师请讲?” “世上是否真有长生不老?” 沈清一愣,仔细想了想,摇头:“据我所知,并没有。” 净空叹息着:“是啊,老衲也认为是没有的,可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蓬莱仙岛 “大师请直言。”沈清道。 净空深吸口气,示意言为守着门口,这才娓娓道来,“说起来惭愧,你刚回金耀,这便急匆匆的叫了你来,实在是有一事不明,想听听你的看法。” “大师只管说便是,我若知道必定知无不言。” “大概两年前,江湖上突然有一阵传闻,说是有人找到了传说中的蓬莱,据说那岛上真如古书上所言,其上物色皆白,黄金白银为宫阙,珠轩之树皆丛生。华实皆有味,食之不老。 开始的时候信的人也是少数,可是直到一个月前,有几个之前下海的人带回消息,说他们找到了传说中的仙岛,还详细描述了那里的环境。 最重要的是,岛上的人的确有长生不老之术,他们的外貌永远维持在二十岁上下的样子,不会随年龄的增长而有所改变。 那几人便向当地岛民求取这不老术,成功之后方才写信告知至亲好友,邀他们同去蓬莱。” 沈清秀眉轻皱,“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若真有长生不老,并且这么容易得到,当年的秦皇汉武恐怕早就千秋万世了。 净空点头,“正是。这张羊皮卷是我在一个剑客身上找到的,那时候他被人追杀,逃到普陀寺附近,是言为发现了他,可当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 我想那群追杀他的人,应是就是为了这卷羊皮卷。” 沈清看着手上的羊皮地图,眼露赞同,“长生不老,永生不灭,这是多大的吸引力啊。恐怕如今的江湖已经腥风血雨了。” “阿弥陀佛!老衲有个不请之情,还望沈小姐能够答应。” “大师但说无妨。” “现在江湖中总共有五张地图,武林盟主江朝岳放言,凡有图者,可携一人同往,与江朝岳同去。” “难道说这几张图是不同的?” 净空摇头,“这或许也是江朝岳想要集齐五图的原因,谁也没有见过其他图,也就不知道,五张图标识的地方是不是在同一处。” “大师是想让我同你一道去?” 净空点头,继续道:“沈小姐医毒之术师承毒怪,如今天下恐怕无人能及,若真有蓬莱仙岛,由你来验证那不老之术的真假怕是再合适不过。 只是此去必定诸多风险,若是沈小姐有所顾虑,老衲绝不强人所难。” 沈清笑了笑,“莫不说凭着大师的一片悲悯之心,便是冲着传说中的不老之术,沈清当然愿意一探究竟。 只是大师当年身负有伤,似乎功力有所阻,不知你的身体?” 净空摆了摆手,“早就好了,无妨。沈小姐一路急行,想来也是累了,不如今晚好生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去兖州江家。” 沈清自然没有异议。 本来若是风轻云在的话,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不愿意错过,不过两人自回到金耀,便分开了,据说是师兄找他去了北沐,想来是有什么事情,她也没有细问。 对于师兄,她心里其实是没有恨的,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奈,偶尔午夜梦回,想到他十年如一日的守候,心里总有淡淡的疼。 塞外一去三年,也是寄希望时间可以冲淡一些过往纠葛,不至于再见无言。 因为离预定的日子还早,三人并不着急,白天出行,晚上休息,在第三日上午到达了兖州。 与净空商议之后,三人并不打算马上去找江朝岳,现在江湖上因这抢夺这几幅图早已杀的六亲不认,去了江家无异于昭告天下。 我们有图,速来抢! 兖州宁城,街边林立着各色商铺,大街上人来人往,一片祥和宁静的样子。然而,但凡习武之人便能感觉到,空气中扑面而来的紧张气息。 三人驱马穿城而过,一阵商议后几人决定住在城郊外一处颇为古朴的客栈里。 客栈位于济水一支支流流经的开阔地,多草少木。 客栈极为简陋,前面是茶棚,后面是一座年代久远的两层围楼,围楼中央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庭院中种着四季花木,里面设有几张茶案,以供住店的客人闲暇赏玩。 如今的宁城中早已聚集了各地的武林高手,个个都盯着别人手中的羊皮卷,来这城郊的小客栈也是迫不得以。 匆匆吃过晚膳,再洗去一日尘沙,沈清辞别了净空回了房间。两个房间是紧挨着的,靠围楼的西侧,以便有什么情况多些照应。 正是睡意朦胧之际,她突然睁了眼,凝神再听,隔壁房间的打斗声愈发激烈。 来不及多想,她随手披了一件白衫,匆忙赶了过去。 沈清进门的时候,言为正咬着牙同两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交手,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身材较为矮小的男人站在净空面前,横刀立剑般的瞪着夺门而入的沈清。 而净空,正捂着胸口弯下身子,透过领口散开的衣衫,依稀可见胸前的紫色掌印。 不知是不是因为江湖中已经乱的可以,这三人居然没有戴面纱。 围攻言为的两个彪型大汉迅速反应过来,其中一人虎目一瞪,直扑沈清而来。 沈清目光浸出冷意,当下手指一勾,三枚银针齐刷刷向那大汉面门疾射而去。 谁知那大汉并不是庸才,几下躲过沈清的银针,反身一拧来到沈清身侧,左手抬肘右手握拳,直朝她胸口袭来。 沈清施了轻功,脚尖轻轻一点,旋转着躲开致命的一拳,随即绕过大汉,手指又是一勾,向着手已经夹着净空脖子的矮瘦男人射出几枚金盲,那男人冷哼一声,偏过头轻松的躲过,眸子带了一抹势在必得的轻视。 然而下一刻,他眼中是轻视便被惊恐覆盖,这时,沈清已经来到他面前,对着他诡异一笑,指尖轻挑,瞬间断了他的手筋。 之所以一开始不用毒针对付彪型大汉,不过是害怕瘦小男子狗急跳墙挟了净空罢了。 几声杀猪般的嗷嚎响彻围楼,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三人被沈清全数废了武功直接扔到了院中。 没有心思去管那三人的死活,她连忙为净空诊治起来。 客栈虽小,好歹在城郊林立几十年,对于闹事的人,相信老板自会有一套处理方式。 然而,凡事不能一概而论,正当她为净空疗伤之际,一道气势汹汹的女声在门口响起,“我说你们有没有公德心啊,扔哪里不好偏偏扔到别人桌上,以为这客栈是你家后院不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江湖再遇 沈清闻言,头也没抬。 言为坐不住,几步走到门口,“实在抱歉了,女施主,我等被歹徒袭击,一时情急,倒是没注意方向,给施主陪个不是。” “我可不管你们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弄脏了我陌哥哥的衣服,你们谁动的手,得亲自向他道歉,不然,我绝不饶你。” 陌哥哥一词窜进耳中,沈清心中微微一动,有一张恍如谪仙的脸闪过脑海。 她自嘲的笑了笑,本以为自己早已忘记,没想到别人一句简单的称呼便勾起了回忆。 言为自小便在寺中修行,自然不擅长与人争论,不过一会功夫,已被那女子训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怎么?敢做不敢当是吧,我看你是个出家人,怕是不会做那阴损之事,人人都知,江湖中人,废人功夫无异于绝人生路,这下给人废了,就只会缩在屋子里当缩头乌龟吗?” 这话自然是冲着沈清说的。 她看着净空担忧的眼神,取下最后一根银针,又在他胸口轻揉片刻,活了血,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才起身,往门口走去。 “姑娘这话煞是好笑,莫非这几人妄图取我性命,我不但不该反抗,还应该将脖子伸过去让人砍个痛快不成?江湖上何时有这个规矩了?” 门口的少女大概十六七岁,杏眼桃腮,凌唇如水,闪着莹润光泽,长相极为秀丽。 梳着江湖未婚女子惯有的垂挂髻,鹅黄长裙,腰间配着一把碧绿色镶猫眼短剑,说话的时候,一手握着剑柄,一手叉着小蛮腰,端的是一副英姿飒爽模样,只是眼中的跋扈颇为惹人不喜。 见了沈清容貌,杵在门口便是一愣。 言为站在门口,沈清则出了门,在门口的走廊处和黄衫女子相对而立。 她说完,倒是好奇那三人究竟砸到了什么地方,垂了头看向院中,却不期然与一道冰冷的视线撞了正着。 眼神胶着的瞬间,空气中光影流转,流转着仿佛重映三年的流逝时光,男子身旁微弱的油灯突然绽放出巨大的光晕,在这暗淡无星的夜空中分外明亮。 “你看什么看,这么盯着一个男人,你知不知羞啊?” 回过神来的黄衫女子急急的朝她吼道。 被黄衣女子一吼,沈清收回思绪,暗吸口气缓了心头的紧绷和一丝淬不及防的慌乱。 “姑娘到底想干什么?” 打抱不平还是多管闲事?恐怕是讨好某人更多吧,如同净空大师一般的侠义心肠,她可没在这小姑娘身上看到。 “我要你向陌哥哥道歉。”她颇为正义的说道。 沈清心下嘲讽,面上挤出极淡的笑。 两声风动,一白一蓝两道身影相继落在本就不甚宽敞的走廊上。 沈清这才想起,方才院中分坐了两人,只是她被那道白色身影晃了眼,并未察觉罢了。 夜色中,白袍男子眉目如画,一步步走近,他目光萃着冰霜,背在身后的右手指节却泛出了白。 脚步停在沈清三步开外,冷冷的两个字冲开了紧咬的牙关。 他道:“沈--清。” 冷冽的声音中有太多难以名状的情愫,但却除了那一声全名,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沈清温和的笑着回道,“好久不见。” 白袍男子正是连陌,依然是谪仙如玉的五官,气质清冷,这冷意却与三年前略有不同,像是携裹了一整个冬季的冰霜,冻的人遍体生寒。 身后有蹭蹭蹭上楼的脚步声,店小二微喘着气来到沈清身侧,对着连陌和他身边的一男一女抱拳一礼,“几位客官有什么事情好说,千万别伤了和气。” 沈清转了头,从袖中拿出一锭近拳头大小的金子放在店小二手上,“一时失手弄脏了那位公子的衣裳,是我不对,还请小二哥帮忙比照公子身上这件衣裳重新置办一身。 剩下的......权当是对贵店的赔偿了。” 她语气温柔,笑容得体,店小二看着她,脑中有片刻的呆愣。 正在他愣神中,沈清却转了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站住。” 男子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狠狠的瞪着女子的背影,心中有什么东西喷涌着想要冲出来。 “一句解释也没有,又想要离开吗?”这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黄衫女子被之前两人的互动弄傻了,这会见连陌明显要找白衣女子的麻烦,当下提了剑,就要往前冲。 然而刚踏出一步,便被身边的青衣男子拉住了胳膊。“不得胡闹。” 青衣男子严肃的说道,这个妹妹向来脑子简单,竟看不出眼前这一男一女的关系非同一般。 沈清步子一顿,却并未转身,解释什么呢? 说自己当初以为他想要杀她,所以一气之下去了塞外? 三年已过,如今再说这些未免太晚,既然各自有了全新的生活,之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想到这里,她复又抬步,在身后几人的目光下进了房。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终究没忍住,目光在他脸上一扫,似乎看见了那双清冷眸底压制不住的伤痛。 店小二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消一会便安抚了黄衫女子,加之青衣男子的威压,小姑娘只不甘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撅着嘴跟着青衣男子下了楼。 连陌静静的在门前立了许久,旋身复又坐在方才坐着的茶案前,三个半死不活的人早已被清理,案上换了崭新的茶水。 大约半刻钟,青衣男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院中,与连陌相对而坐。 淡淡的品了口温茶,“方才那位女子便是你找了三年的人吧?” 连陌点头,指尖极为温柔的拂过衣角处一片暗黄的茶渍,若有所思。 青衣男子淡淡一笑,“之前陌兄说已有夫人,我只当是你拒绝小妹的借口,没成想.... 也罢,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陌兄的天人之姿了。” 连陌回以一笑,漫不经心的客气道:“于兄言重了,令妹娇俏可人,自有一身侠义心肠,他日必可觅得良配。” 于阳城点头,心里暗下决心,定要让小妹绝了这心思才好。 不是他看轻自家妹妹,实在是如连陌这般风采绝世的男子,天下间也没几个,他家妹子还是实实在在找个青年才俊来的现实。(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蓬莱往事 他隔着淡淡的火光打量连陌,但见他面色白皙,脸上欢喜和伤痛交织,一时间竟让他这个大男人也埋怨起那女子的绝情来。 等到连陌眸光看过来,他才惊觉竟不知不觉把这埋怨给说了出来。 连陌却眼含深意的笑了开来,“是啊,她一向如此绝情。” 只是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开她了。 视线转了几道弯,终是落在二楼某间厢房处,眼中又是一凛,恼恨在心头慢慢煎熬起来。 第二日清晨,沈清在屋中草草吃过早膳便去了净空房间,进门的瞬间却见一道白色身影立在床前。 再看净空,正被言为扶着喝一碗米粥。 “世子?”她有些僵硬的打着招呼,闹不清他大清早来净空房里的目的。 连陌只是看着她,如水的唇微微抿着,不发一言。 气氛有些尴尬,沈清收回目光,转而专心的为净空号起脉来 “难为世子一大早便来看望老衲。” 这话听着像是对连陌说的,实质上却是解了沈清尴尬。“大师的伤势不重,好生休养几月便无碍。只是...... 您如今的身体,怕是不适合去江家了。”净空理解的点头。 旁边的连陌却说话了“你们去江家可是为了蓬莱?” 净空咽下沈清递过来的药丸,答:“正是,只是如今恐怕只能麻烦沈小姐了。” 他颇为歉意的看着沈清,从怀里拿出那卷羊皮卷,递到她面前,“老衲无能,若是沈小姐能替天下人解开这谜团,自是大大的功德。” 沈清想了想,接过,她做这件事情不过是好奇心驱使,而如净空这般,才是真正的悲悯天下,这份慈悲之心,让她没有办法拒绝。 而这厢,连陌却说道:“难道大师也认为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之术?” 净空唱了句佛号,这才回道:“非也,非是我等相信,是这天下人信,然而这无稽之言却会让人失了心智,入了魔道。 唯有让世人看清事情本质,方可不再生杀戮。” “不过是些愚昧之人罢了。” 连陌冷哼,“传说中的蓬莱的确是有,不过长生不老之术么......却没有世人传扬的这么神奇。” 屋中三人闻他所言,一时均疑惑的看向他,“莫非世子对蓬莱之事有所了解?” “了解也谈不上,不过是师门中有位师叔祖几十年前去过一次而已。” “敢问世子可否细说?”净空激动的问道。 连陌这时却转眸看了一旁静坐不语的沈清一眼,目光深邃,然后娓娓道来:“此事亦是听师父所讲,大概五十年前,师门中有位师叔祖,生性放荡不羁,性.爱五湖。 在他三十五岁那年,随了渔民出海,谁知后来遇上了风浪,一行人便在海上迷了路。 在海上无头苍蝇似的漂了三天之后,偶然间竟见到一处岛屿。 上岛后才知这便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岛。” “岛上的人是否真的不老不死?”沈清忍不住问道。 连陌一笑,“不老是真的,不过......都活不过四十。” 三人一惊,沈清和净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见了凝重。 连陌继续说道,“那位师叔祖和渔民受到了岛民的热烈欢迎,加之可以长生不老,除了师叔祖以外,自然也就不愿意走了。 没了渔民的帮助,师叔祖一个人也不可能独自找到回来的路。 可是直到三年后,渔民中其中一位比较年长的人去世他们才知道,原来不老是真的,不死却是假的,甚至岛上的居民根本活不过四十岁。 师叔祖这才下定决心要离开,他取了三年前他们乘坐的渔船,载了两位想要离开的渔民,一起朝着陆地进发。 或许是他们运气好,海上吹的是西北风,不过五日几人便在南楚边境靠了岸。本以为回到故土,岛上的事情也就过去了。 谁知,五日后,回来的几人全部离奇死亡,死法都是一样,在睡梦中无声无息的死去。” “同样的方式死去?莫非还是与蓬莱岛脱不开干系?” “应该是,因为他们在离岛前,岛上的人就警告过他们,若是离开蓬莱,当性命不保,说是岛上自古以来的诅咒。 师叔祖只当是岛人的恐吓,也就没往心里去。” “阿弥陀佛,天下竟有这般奇事?” “如此,你还要去吗?” 他看着沈清,冷厉的目光像是要看进她心里。 沈清别过头,避开他太过尖锐的目光,“大师以为如何?” 净空叹了口气,示意言为将他扶起,“看来江家我是不得不去了,只希望他们还没有彻底被冲昏脑袋。” 沈清点头,“大师不若再休息一日,等到明日再去,一来明日江家人比较多,五图应该都会齐集,二来,您多休息一日总是好的,未免体力不支,强撑着伤了身。” 净空略思索后点头,而后看向连陌,“不知世子可愿出面?” 若只凭他一家之言,江湖中人还真是未必相信。 连陌歉意的摇头,“我有皇家身份,江湖中也有识得我的人,难免别人不会多加猜测,江湖中事,官家搅和进来,并不明智。 这件事情,只得大师出面了。” 净空理解的点头。 “可否将那图给在下看看,我再确认一番。” 净空自然是同意。 沈清会意,从腰间取了羊皮卷递去。 也不知连陌有意还是无意,接过羊皮卷的同时,指尖在她柔软的掌心轻轻划过,带起一丝异样的电流。 连陌沉眉,只一眼,便将图收了,递回沈清,“确实是师叔祖所描述的地方。” 嘱咐了净空按时用药,沈清退出了房间,腰间那卷小小的羊皮卷却格外厚重,她心中略有不安,事情恐怕没有想象的顺利。 连陌跟在她身后辞别了净空,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环境清幽的庭院中,海棠花开的正好。 她站在花树之下,脑中突然便浮起林之宴的面容来,海棠花败的时候,便是他的忌日。 素手轻抚那粉白剔透的花瓣,温柔的触感,如流水般缠绕指尖。转眼五年已过,与她纠缠最深的男人却是身后这位,然而时过境迁之后,命运又为何让他们再遇。 她转身,唇边噙了一抹微笑;“世子....” 刚叫了个称呼便被男子打断,“江湖中人都知我姓陌,名子谦。这里没有昭王世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旧情 沈清看着他寒潭似的双眸,固执的眉眼,发现看不透他。“不论如何,多谢。” 连陌苦涩一笑,“我们见面这么久,你似乎从没想过解释一下,这几年为何无影无踪,或者关心关心,这几年我过的怎么样?” 她默然无语。 “你不回答,是因为知道答案吗?” “也对,你向来绝情,我早该知道,就算我发了疯的找你,你也不会有一丝动容,更加不会浪费时间来关心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继续自顾自的说,似乎不需要她回答,可是那双清冷的眸子却带着控诉般,死死的盯着她。 沈清想了半天,张口正要说话,身后却响起了两道声音 “陌兄。” “陌哥哥。” 是昨夜见过的兄妹,男子依旧一身青衣,五官略有些冷峻。 女子换上了一身淡蓝色长裙,外罩浅蓝色及地长衫,腰间还是别着那把碧色短剑,五官精致,神情娇俏,脉脉含情的水眸完全黏在连陌身上。 青衣男子带着笑意上前,“这位便是嫂夫人吧,在下于阳城,这位是小妹于小蝶,见过嫂夫人,嫂夫人国色天香,与陌兄果真是绝配。” 沈清凤眸微眯,质问的看向连陌,却见男子倏然一笑,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她挣不开又恰好不会伤了她,“于兄见笑了。” “陌哥哥,昨晚你去哪了,一夜未归,我和哥哥担心死了。” 然而一旁的小姑娘却不乐意了,瞪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眼中闪过妒色。 “陌哥哥,她真是你妻子吗?”她手指着沈清不客气的问。 连陌眉宇间闪过不虞,身形一侧挡住了她指向沈清的手指,声音有些冷淡的道:“她自然是我妻子。” “可是昨夜,她根本就不愿搭理你。” “这是我夫妻二人的事情,无需外人操心。” 而此时的沈清,却想着这小姑娘说他一夜未归的事。 莫非他昨晚就在这院中守了一夜。还有,她怎么知道他一夜未归的事情,是住的近,还是根本就是住一起的,好吧,虽然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两人不可能住在一起,若真是的话,这小姑娘断不止这点反应了。 可是心中还是因为想到这个而有些不快,像是害怕失去某种东西的感觉,酸酸的,看见那姑娘泪光莹莹的样子莫名的碍眼,更是讨厌她现在对他们指指点点的模样。 她心里一惊,她这是在嫉妒吗? 本以为三年的时间,足以忘掉那些过去,谁知竟是做了三年逃兵么? “小蝶,不得胡闹。” 看连陌阴沉下去的脸色,于阳城连忙拉住了于小蝶,这才上前笑着赔不是,“家妹失礼,回头我定会严加管教,还请陌兄和嫂夫人海涵。” 沈清眉宇间已初见冷色,淡淡的撇了眼于阳城身后的于小蝶,用力甩了连陌的手就要往楼上走,再呆在这里,她会忍不住给那于小蝶些许教训。 连陌苦笑着和看沈清离去的背影,回头对上于阳城理解的笑。 “两位这是要走了吗?” 他看了看两人背在肩上的小包袱,眸底有浅浅的暗流。 于阳城露出一抹感激的笑来,“之前对亏了陌兄出手相救,这份恩情我二人定会铭记于心,他日陌兄若是有何差遣,我兄妹二人绝无二言。 只是于某还有事在身,不得不向陌兄辞行了。” 连陌笑了,“那就祝于兄心想事成了。” 于阳城心有所动,不自然的看向连陌,却见他目光浅浅,表情极为自然,暗道自己多心,这便再次提了笑意,寒暄话别一番,方才领着于小蝶向前堂走去。 被拉走的于小蝶不住的回头看连陌,目光中净是不舍的情意,看连陌绝世风华的立在海棠树下,眼中不由的氤氲起来,奈何她好几次欲言又止,都被于阳城拉着疾步走开。 沈清撇下连陌急匆匆的回房,坐在床沿开始收拾方才异样的心绪。 脑中不断闪过他刻骨沉痛的控诉,冷冷的质问,还有看见于小蝶时心里突然暗生的厌恶。 然而烦乱间竟是毫无头绪,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正在她内心纠结之际,扣扣两声短促的敲门声响起,沈清迟疑了一瞬,开了门,言为光亮的脑门映入眼脸,她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庆幸或者失望? “师父叫我来请沈小姐用膳。” 言为低着脑袋,青亮的头顶越发的显眼。 沈清强按了纷乱的思绪,对着他嫣然一笑,声音绵软的说道:“多谢小师父了。” 言为不自然的僵了身子,头垂的更低了,不去看沈清笑意盈盈的脸,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清见他局促模样,心情顿时好了些许。两个房间本就紧挨着,不过几步路程。 然而视线故作不经意的瞟向庭院某处,那白袍男子正在斟一杯茶,凉凉的唇轻触杯缘,花瓣飘落中,浸出一丝风流。 收回视线,她闪身进了净空房间,木质平常的小方桌上,几道素斋,三碗米饭。 沈清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净空敏感的察觉她的异样,深邃的眸中有精光闪耀。 “之前倒是没来得及告诉你,世子他,这三年来一直在找你。” 她诧异的看向他。 净空却呵呵一笑,“这三年来,普陀寺可一直没少人过来打探。 想来他也认为你迟早得来找我这个老和尚。 这不我刚离开普陀,他便自个追了过来,也不知这些年跑了多少地方。” 口中的饭菜略微有些发苦,她怔怔的看着净空,有些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当初自己情急之下误会了他,伤好之后虽是心有疑虑,但心中却是不愿相信自己的判断,后来在塞外的时候便彻底想明白了,他若是有心置她于死地,那当初掉落悬崖之际,又何必以命相护。 只是明白的太晚,心道两人再也回不到过去,这才舍了心中****,一心寄情山水。 他,这三年来,竟是从未停止过寻找她么?难怪他那么恨她。 “三年前他好像去过一次北沐,后来却是被当今皇上亲自接回来的,据说受了伤,断断续续昏迷了一个月,醒来后便到处找你。 当然这些都是皇室机密,北沐和皇朝都没有公开,寻常人也不得而知。老衲也是碰巧听了来寺中上香的两位官员谈论,这才理出个大概。”(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质问 口中的饭菜味同嚼蜡,眼中有淡淡的涩意。 她略梗了喉,咽下口中饭菜这才抬眸,却见连言为都担忧的望着她。 但沈清是谁,怎会允许别人看破她的小别扭,她迅速收拾了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言为小师父可是觉得我长得好看?”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摸了下自己的脸。 言为脸顿时一红,自然不敢接话,只连忙低头扒饭。 净空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弟子被调戏,心下忍不住叹息。 昭王世子是难得的痴情人,但愿他们不再错过。 沈清来到庭院的时候,他依然坐在那里,宁城风声鹤唳,这时期,鲜少有人还有闲情逸致,是以,不大不小的院中只有连陌和沈清两人。 她坐在他对面的位置自个斟了一杯茶。 连陌抬眼看她,“我倒是小瞧了你,连和尚也不放过。” 显然他听见了两人在门口的说话。 “额....”被他这一打断,之前准备的说辞瞬间不知如何说起。 “你想说什么?” 沈清被他冷冷的目光锁着,有些后悔下来。 “来勒,客观您的饭菜。” 长着一副娃娃脸的店小二带了招牌式的笑容端上饭菜,看见多出的沈清不由问道:“客官可要再加一副碗筷?” 沈清笑着谢绝,但看连陌,白皙修长的手指优雅的接过筷子,“沈小姐就算有什么话要说,也得等人吃了饭不是?” 她眯了眼笑,红唇微启,抿了口茶。 连陌的吃相极为优雅,一筷一箸极为考究,缓缓送入口中,再细细的咀嚼,不发出一点声响,观其神情,甚是怡然,仿佛在品味世间最好的珍馐。 白底绣银色纹边的衣袖行云流水,不紧不慢间将皇族的雍容华贵展现的淋漓尽致。她想,给她一辈子,恐怕也达不到这样的水平。 然而,这顿饭,连陌吃了整整两个时辰,从晌午一直到太阳西去。 香茶漱口,白巾净面,方才抬了眸,看向脸色已有些青黑的女子。 “才两个时辰而已,这就等不及了?” 她咬了牙根,缓缓笑了,“我耐性一向不好。” 连陌摇头,“果然是绝情的女人。我等你三年,换你一顿饭的功夫,你都要摆个脸色...” “......” 耳边有冷风刮过,随风舞动的发丝被凌乱的打在脸上。 她侧头看向抱着她飞奔的男子,他的侧脸依旧很冷,揽在她腰间的手心却很烫。 不过一刻钟时间,连陌放开了她。 三丈宽的大河岸边,身后是一望无垠的草地,红日躲在河对面的陡坡之后,羞答答的露出小半张脸。 金红色的光芒零星点点的洒在河面上,将一大片河面镀上一层流动的金芒。 沈清心头暗赞了声,这么美的地方,真适合......谈情说爱。 刚一落地,连陌就果断撤了手,两人之间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这几年,你去了哪?” “塞外。” 他自嘲一笑:“难怪....若不是大师给你传信,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沈清看了他,侧脸被金光照的崭亮,眼底的黯然却怎么也藏不住,她心底一软:“凤城也算是我的故土,我自然会回来。” 他皮笑肉不笑:“那我呢?沈清,哪怕是临行的一句质问,你都不屑给我?” 她被他尖锐的目光刺的几乎睁不开眼,睫毛轻颤,不由自主的咬了下唇,“你现在恨我?” 他俯身,视线与她平行,直视着她的双眼,“你说呢?倘若换成是你,又该如何?” 她想笑,无奈很难,若换成是她,怕是早就绝了所有心思了吧。 胸口有疼痛蔓延开来,随着心脏的跳动,那痛感丝丝缕缕蔓延开来,指尖有些发凉,她下意识的曲起手指:“抱歉。” 她说:“三年前是我不对,是我不够信任你,也不够勇敢。你既然恨我,便恨吧,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回不到过去。” 连陌第一次知道,恨一个人恨的牙痒的滋味,那抹如盛开的花瓣般艳丽的红唇中,吐出的字却如刀子一般狠狠捅进他心里,鲜血横流。 “你知道什么,别用你那自以为是来猜度我,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绝情吗?” 她被他吼的哑口无言,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他既然恨她,那么她的话哪里有错?想要和她再续前缘可不是这样的表情吧,一副要把她生吞了的模样。 连陌唇色发白,眉梢的冷意分外明显,深似寒潭的墨瞳正冒着幽光,此时,爱和恨,哪里还分的清明。 被这目光一盯,沈清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连陌双手紧了紧,然后突然抬了起来。 沈清眼光一凛,忽然急退数步,站在远处,如临大敌的看着他。 连陌脸一黑,举在半空的手掌分外尴尬,她竟以为他要打她? 沈清观他脸色就知道自己误会了,然而自己躲闪的举动像是真正惹恼了他,如今看他,森冷的眼神似乎要在她身上射出洞来。 想着今日诸多不顺,或许是心绪太乱,失了方寸,似乎不适合处理这些棘手的问题,说什么都不对,反而引得男人的恨意更深,当即心下做了决定,转身将轻功运到极致,往客栈的方向奔去。 连陌此时的脸色已是黑的像锅底,仔细听还可以闻见隐约磨牙的声音。 “沈清,你,好.....真好......” 沈清辗转反侧了一夜,仅天刚蒙蒙亮时才睡了一个多时辰,起来梳洗完毕,净空和言为已经在院中等了有一会了。 三人雇了一辆马车,沈清正要往上爬,净空却悄悄拉了她一把,示意她朝身后看去。月白色丝质锦袍的男子正站在门前,玉树临风,看着她,笑的很冷。 她头‘嗡’的一声大了。 “要不要请世子和我们一道?” 说话的是言为,然而还没等沈清回答,那白衣男子便直直朝着马车走来,经过沈清身边时眼角斜斜一撇,随即上了马车。 沈清抽了抽嘴角,扶了净空进了马车,然而自己却再不想进去了。 索性一屁股坐在马车外面,同车夫一道驾了马车,向江家驶去。 穿过大半个宁城,快到晌午时分马车才稳稳停在江府门口。江家不愧是当世的武林盟,白墙绿瓦的建筑直接横跨了两个街区,比之沈清家的丞相府还要大上一半,气势也是半点不差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被拒 她心里唏嘘着,打发了车夫,这便跟在净空身后往大门走去。八字胡,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细细捏了羊皮卷一角,确认过后方才对身后的家丁点头。这是放行的意思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走两步,那管家又拦在几人身前,面色为难。 净空自然知道他担心什么,双手合十上前一步:“贵府定下的规矩我等明白,今日之所以多出两人实在是有要事同江盟主相商,还望先生通融。” 那管家闻言,虽有不解,还是妥当的请几人进了府,在花园凉亭中稍事休息,一边急忙谴了人去汇报。 折腾了半个时辰左右,管家歉意的表示,能去前堂的只有两人,并再三强调并不是自家老爷不愿意见,实在是明面上的事情,不好破例。 净空表示理解,当下示意沈清和连陌在亭中等候,他先进去,若是能说通那些人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能,几人再做打算。 沈清无奈点头,将羊皮卷交给净空,叮嘱了言为好好照顾。 不论是江湖背景和个人名望,无疑,净空是最合适的人选。 然而,净空和言为一走,亭中就只有两人,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他不开口说话,沈清自然也不会自找苦吃的招惹他,倘若又像昨日那般喜怒无常,她可受不了。 身体周围一股莫名的凉意袭来,她想了想,悄悄挪了步子,坐在亭中离男子最远的一个角落。 虽然心里做好了失败的准备,然而在半个多时辰后,看见净空和言为痛心的走出来,她还是震惊了一下。 “大师,怎么...这么快?” 净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罪孽啊。” 沈清担忧的看着他,他眼中有着浓浓的失落,沈清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无法救赎那屋中滔天骇浪的欲念而失落。 佛门中人的悲悯在那些满手是血的人眼中是那么的无知可笑。 见净空不愿多说,沈清将视线移到言为脸上。 言为会意,忙不迭的说道:“那些人非但不听师父劝告,还说师父胡言乱语,霍乱人心。又见几幅图都是一样的,便将我们赶了出来,说是既然我们怀疑仙岛的存在,那便不必同去了。” 他修为不比净空,说这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便带了些许急切和不被人理解的委屈。 沈清眉头蹙了起来,这厢管家已经亲自来请人了。 她冷冷的看了眼身前花团锦簇的庭园,从北面的主屋方向还隐约传来几声亢奋的惊叫。 她心头不屑,开动员大会么,若不是净空大师慈悲,按她的个性这些人是死是活她才不愿管,等到买了教训,自会后悔。 反观连陌,从客栈到江府,除了上马车的时候撇了眼沈清以外,一直是淡淡的表情,似乎早已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白玉般的脸上不见任何波澜。 “对了,之前和我们同住在客栈的那对兄妹也在里面。” 言为看了眼连陌,迟疑的说道。 几人已经出了江府,顺着宽阔的大街往前走,沈清把视线留在连陌身上,若有所思。 连陌有所感,转头问道:“想知道什么?” 他声音很冷,但是已没了昨日的寒霜,“那兄妹是什么人?之前你怎会和他们在一起?” “准确来说,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几日前我..来宁城的路上偶然遇见这二人被人追杀,他两趁乱溜进我房里,那几个刺客以为我和他们一伙的,就这样,阴差阳错救了他们,谁知道他们一路竟跟到了宁城,想来不过是借个掩护罢了。” 他身子落后半步,和沈清平行,“江湖中除了几个名门正派以外,大多数人跟你一样,并不愿透露自己的来历,所以...” 她眯了眼,这是在说她是邪门歪道吗? “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连陌淡淡一笑,声音带了点温度,“是啊,彼此彼此。” 晌午已过,几人还没有吃饭,随即在连陌的指引下,四人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酒楼,阳春楼。 或许是这酒楼的奢侈令修行之人心生不安,一老一少两个和尚道了一声罪孽,但也不多客气,抬步进了酒楼。 饭毕,净空便吩咐了言为出去找能出海的船,他神情有些无奈,转了几下佛珠后突然对着沈清说道:“此事沈小姐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了,就让老衲和弟子言为去会一会这传说中的仙岛吧。” 沈清却笑着摇头,“大师既叫了我来,断然没有半途而废之理。” 净空摇头叹气:“当初我只当是有人无中生有,编了这故事,便想着你医术高明,必然能同老衲一道揭穿这起放矢之言,还江湖一个太平。 然而,依世子之言来看,这蓬莱之行怕是凶险万分,很有可能有去无回,你正当桃李年华,不该随我这老和尚冒险。” 沈清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大师莫非是欺我为女子不成?” 净空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她。 她微微一笑,“沈清虽为女子,义气还是要讲的,您身受重伤,我怎放心让你和言为就这么去那岛上。 再说,除了陪同大师外,我对那什么蓬莱实在是好奇的紧。 我也不信什么诅咒,世上哪来莫名其妙的诅咒,我看是人在作怪罢了。这么好玩的事情,大师怎么可以不带我呢?” 净空不知如何反驳,正思付间,只见连陌突然起身,拉了沈清便走。两人一直走到走廊的拐角处,连陌才放开她的手腕。 他看着她,莫测的眸子里暗流涌动,“你能不能不去,我派几个高手护送大师。” 他说这话的时候极为不自然,他们的关系半清不楚,他以何身份来要求?但是沈清却感觉,似乎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 她目光带了凌厉:“关于岛上的事情,你是不是还有所隐瞒?” 他的目光没有一丝慌乱的痕迹,“没有,关于岛上的状况,我绝无隐瞒。” “那你为何阻止我?我与大师相交十几年,中间情谊,若是换了连襄,你帮还是不帮?” “我是怕....你会有危险。” 她反唇相讥:“我沈清可不信什么诅咒,世子若是相信,大可不必趟这趟浑水。” 两世为人,什么东西没见过,若真有诅咒,她倒是想好好见识见识,也不枉这个世界走上一遭。 况且,她是真的对传说中的不老术很是好奇,或许是继承了风轻云的痴吧,竟然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复燃 连陌再次气的牙关发痒,这不识好歹的女人,当真是有气死人的本事,奈何自己还不能把她怎么样,当真是憋屈的紧。 不理会连陌咬牙切齿的样子,只当他疯病又犯了,沈清甩手进屋,对着净空摆出一副不去蓬莱誓不罢休的样子。 言为是在傍晚时候回来的,光亮的脑门上有一层细密的汗。 他难为情的道:“师父,沿海一带的船都被人买走了,我在渔村附近跑了个遍,连一条渔船都不剩。” 沈清暗叫一声糟糕,早该想到的,江湖中闹出这么大动静,多数人都夺不到地图,索性趁着有图的人走的时候跟着就是,反正最终目的就是找到蓬莱岛。 言为充满愧疚的看着净空和沈清,手足无措的站着。 沈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也不怪你,我们都没有想到。” 她真是低估了江湖人士对长生不老的渴望了,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那现在该怎么办,听说江盟主他们晌午过后就出海了,可是我们现在连船都没有。” 沈清安抚道:“别急,总会有办法的,他们先走,有情况他们先担着,你先休息一下,船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正说着,一身白衣的男子已到了门口,他斜倚着门框看向沈清,如墨的眸子光怪陆离,闪着异光:“还想追上他们的话就跟我来吧。” 沈清狐疑的看他,刚才还说不让她去,这会便把船都准备好了? 然而沈清虽然嘴上说的轻松,让她短时间去找条船来,还真是不怎么现实,当下也不管连陌卖的什么药,同净空言为一道,跟着他来了海边。 不得不说,看见连陌准备的船的时候,三人震惊了。 这哪里是船啊,这根本就是战舰。船身外狭而长,方头,夹板两层,板上立顶天巨帆,以生牛皮蒙背,开弩窗矛穴,两侧分有九个车轮桨。 一层较广,皆覆船身,有九室。二层覆一层近半,有四室。 “临时找不到其他船,便找了宁城太守,临时借了这艘。” 沈清木然点头:“有了这船,海上可以横着走了。” 兵器、机关、弩箭、矛刺,样样不少,船身还有金耀皇朝标记,谁疯了才来招惹他们。 “对了,船上有多少能长时间保存的食材?最好是米面清水之类的。” 岛上之所以出现这么多怪诞之事,难说不是和岛上的水土有关,上了岛,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是不敢轻易食用岛上食物的。 “加上十个船工,两三个月是没问题的。” 既然有船了,沈清也不客气,当下便沿着踏板走了上去,“当真是奢侈!” 那两个领头船工过来报了姓名,稍微矮壮点,络腮胡子的叫郑工,相对高瘦一些的,皮肤暗黄,倒是没有留胡子,只是五官比较扁平,叫王路。 两人在甲板上匆匆见过几人后拿了罗盘便去了船舵的位置。 直到船开出了有两三丈距离,沈清这才想起什么,转头看着围栏边默不着声看着海面的连陌,白色衣袍被海风吹的猎猎作响:“世子不下去?” 他撇她一眼,不说话。 沈清心中暗笑他别扭的样子,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暖意来。 昨日她心绪混乱,自然没猜透这男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她的原因。 她往二层的甲板上看去,净空和言为都分别进了房间。 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手扶着栏杆慢慢的靠近他,似乎已经能够感受到稀薄的空气中对方淡淡的体温。 沈清见他明明很紧张却又故作淡漠的侧脸,心里不由欢喜起来。 “连陌。”不是世子。 “嗯。”他的声音黯哑,呼吸好像也重了几分。 她手指攀上他袖口的一片衣角,攥在指尖轻轻捏了捏,成功的感觉到他的紧张加深了两分,“你是想和我再续前缘么?” 既然明了自己的心,这个男人也未改初衷,那他们何必还要浪费时间呢。 你是想和我再续前缘么? 女子独有的带着魅惑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她说话间,嘴里呼出带着温度的馨香,甚至让他耳朵微微发烫。 他暗暗吸了口气,看向她微启的红唇,声音更加黯哑:“你说呢?” 她却咯咯一笑,眼角带了风情斜睨他:“我说的算么?” 他却突然攥紧缠绕着他衣角的小手顺势一拉,两人之间便只隔寸许:“不然你以为,我天南地北的找了你三年,是为了什么?” 她目光楚楚,眼中的星光比明珠璀璨:“你不是说恨我么?” 男子的目光瞬间变得幽深起来,犹如夜中月下的暗湖,深沉而又带着令人着迷的危险气息。 他缓缓开口,唇形优美,“若不恨你,我的自尊何在?可若不爱你,我活着的意义又何在!” 她眼中有些发酸,却被男子一下拥在怀里,紧紧的,像是要将她嵌入骨血的力度。 她忍了痛,脑袋轻轻的在男子下巴脖颈处蹭了蹭,却听他声音嘶哑的说道:“对不起,当初我没有及时赶来。” 若不是后来确定带走她的是风轻云,他想,他会疯掉。 每次一想到她有可能会消失,心里便痛的直不起身来。这种感觉****夜夜折磨了他三年,锥心刺骨不过如此。 她感受着他胸腔内疯狂的震动,心下有些酸胀,心疼他这几年独自煎熬,有什么东西涌上了眼眶,怎么止也止不住。 连陌这时却捧了她的脸,惊见她脸上的泪水立即手足无措起来。 心狠狠的抽痛,他的唇落在那两张扇子一样的羽睫上,慌乱而轻柔的吻去她眼中不断滚落的珍珠。 “是我不好,清清,是我不好。” 她眼中有泪,唇瓣却微微翘起,笑着点头。 好不容易止了泪,她温柔的依偎在他胸前,有一股看不见的暖流在两人心间流转,他将长臂固定在她腰间,低头印上那张渴望了三年之久的潋滟红唇。 唇与唇相接的瞬间,男子喉间溢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他急不可耐的吮吸她的唇,舌尖探进那幽幽檀口,感受她口中令人迷醉的甜蜜和馨香。 他的猴急令她略有不满,在他又一次向闯进牙关之际,死死的咬了牙。 连陌暗骂自己心急,当下放柔了步伐,在她花瓣一般的红唇上辗转反侧起来,温热的舌尖细细描绘她完美的唇形,在那朱唇上间或轻咬、舔.弄。 微凉的唇不遗余力的挑逗着两片花唇,他舌尖试探的划过贝齿,唇.齿相依间吞下她口中的香.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海上 沈清有些喘不上起来,在男子温柔绵长的攻势下,终于轻轻打开了牙关,然后任男子灵活的舌卷了她的,在她口中翩然起舞。 她玉臂软软的攀上他的脖颈,身体因为缺氧而无力,他趁机含住她的香.舌,或轻或重的吮.吸起来。 沈清忍不住嘤.咛一声,声音娇软魅惑的不可思议。 连陌的吻越发激烈霸道起来,他的舌狂肆的舔过她口中的每一寸香甜。 紧紧缠绕着她温软的舌尖,一遍遍的横扫她的香.津,分别了三年的思念尽数在这一吻间传递。 直到两人都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连陌才不甘的结束这一动人心魄的吻。 他手臂紧紧箍住她的纤腰,额头低了下来抵在她的额间,看着她被他折磨的红肿水润的唇满足的笑了。 “清清,答应我,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易放弃我,起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么?” 他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痒痒的难受,她别了头,嘴唇靠近他耳侧,贴着他的耳朵说道:“那你现在就解释解释,当初为何不去北沐救我?” 连陌被她撩了敏感地带,浑身便是一颤,随即在那磨人的红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我知道你在北沐还是连襄告诉我的,你的消息被蓝池给瞒了去。” 蓝池?她并不意外,“可是他为何要这么恨我?” 或许是想到什么,他眸中染了些许杀意:“春雨是他妹妹,两人自小感情颇深。” 难怪!沈清恍然,敢情祸根从那时便埋下了。 “我到北沐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和沐流云一块放灯,一时激动,动了内力,差点把一身修为给折了。” 他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实际上,他是差点把自个给折了。 只是时隔许久,再说出来,总是没那么理直气壮。 沈清挑了眉梢,嘴角微抽,想着这男人自己喝个醋也能差点把命搭上,也是没谁了。 随即又想到他妄动内力的事情,眉头皱了起来:“是连襄救了你?” “嗯。”他点头,“若不是他舍了半身功力,我恐怕没那么容易熬过。” 她心里又是一疼,她自然知道以他那时候的伤,妄动内力意味着什么,况且他还在醒来之后便马不停蹄的满世界找她。 将头靠在他颈窝处蹭了蹭,轻道了句:“真是傻子。” 她应该早点回来的,也不至于让彼此错过这么久。 “我以为你最多也不过念叨我数月,然后.....” 连陌危险的眯了眼:“然后什么?娇妻美妾,儿女成群?” 他索性一把揽了她的腰,让她坐在围栏之上与他平视,“清清,你记住,我爱上你,便是一生一世的事,断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 沈清觉得今晚的心特别软,似乎被这个男子三言两语便暖成一汪池水,碧波荡漾,涟漪不断。 一阵海风吹了过来,鼻息间有咸咸的味道,她将脸埋在男子浓密的发丝间,感受他身上好闻的清竹气息。 “既然你这么快表了忠心,我也不好推诿不是,不过小妾通房什么的,还是趁早绝了心思,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最毒妇人心。” 既然是她的男人了,便再不允许别的女人有半点染指。 男子为尊的年代,对方又是人中龙凤,她这话说的可算极为凶悍霸道了,然而连陌唇边却绽出一抹狂喜的弧度,心间像是渗了蜜一般,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何况他本来也没想过,能得她相伴一生,已是此生最大幸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次日清晨,沈清倚着连陌正在二层的夹板上看海,因为是战船,二层的甲板上并没有围栏,连陌站在外沿的位置,将她护在怀里。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沈清转头,便看见言为光溜溜的脑门。 “言为小师父是来叫我们吃饭的吗?” 她笑的嫣然,引得身侧的男子十分不满的皱了眉。 言为见两人的姿势吃了一惊,随即了然,这两人终归是走到了一起。 “阿弥陀佛,饭菜已备好,请世子和沈小姐移步。” 沈清笑着应承,拉了连陌手臂就要走,谁知男人竟然纹丝不动,长臂更是得寸进尺的将她纤腰搂紧,“小师父先去,我们随后就到。” 言为理解的点头,又唱了句阿弥陀佛,转身进了房间。 腰间的压迫感更甚,沈清不满的在男子前胸揪了一把:“干什么?” “我不许你用那种语气和别的男人说话。” “我用哪种语气?” 连陌咬牙:“勾引和调戏的语气。” 随即又想起当初拂渊林外的湖中,初次相遇,她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调戏了他。 当时自己只道要给她个教训,谁知...... 沈清郁闷的扶额:“不过是个小屁孩,还是个和尚,我就是偶尔逗逗他,这你也吃醋。” 连陌气结,她不知道这样的语气对男人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吗? 想到言为每次都被她弄的面红耳赤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狠狠的低头吻住那双红唇,霸道的汲取她的芬芳,直到她不满的皱了眉他才恨恨放开:“真想把你藏起来,谁也休想看到。” 沈清无语,“也就只有你才把那理解成勾引。” 言为比她现在的身体还要小个两三岁,这男人还真会想。 “对男人来说,那就是勾引。反正就不许你用这种语气对其他男人说话。” 沈清美目冒火的瞪他,男子却不妥协,将她的后脑向前压,俯身又要吻她,沈清别了脸,一把抓住他胳膊上的衣料:“好啦我尽量。” 连陌依旧不满的盯着她。“都说尽量啦,还想怎么的?再不去吃饭大师该久等了。” 男子唇边却突然展开一抹颇带诡谲的笑:“我还是更喜欢你的味道。” 说完这话,趁着她难得的愣神,瞬间便印上她的朱唇,毫不留情的撷取她口中的甘甜。 “世子....” 不甚和谐的声音自甲板之下想起。连陌眯了眼看去,是那个叫郑工的络腮胡船工头领。 “何事?”他语气有好事被扰的恼怒。 “禀世子,罗盘混乱,似乎是此地有异。”那船工说话的时候尾音有些颤,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 沈清举目看了四周静静的海面,“海上可有异状?”(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消失 对于科技并不发达的古代王朝,这位船工的担忧显然是他们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事出反常必有妖,古人对鬼神的敬畏可是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级别。 然而沈清却知道,造成一个区域磁场混乱的原因有很多,断没必要什么东西都往鬼神身上扯。 “除了罗盘失灵,目前四周还算平静。” 连陌松了女子的纤腰,改为挽着她的手,转头对郑工问道:“可还记得我们的方向?” 郑工斗胆飞快的看了连陌一眼低头道:“还记得。” “那便按着之前的方向继续行驶,另外,让所有人都小心注意周围,一旦有可疑迹象,立刻来报。” 郑工领命退了下去,沈清却有些担忧的看着静若处子一般的海面,远远看去,一大片湛蓝色,水天相接的地方,界限早已模糊。 “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连陌安慰道。 沈清笑了笑:“嗯。走吧,我也饿了。” 连陌抬手为她拢了额前纷乱的发丝,两人相携着往膳房走去。 然而早饭刚吃到一半,那络腮胡又来了,身边还跟着王路。 “禀世子,前面起雾了。” 包括净空和言为,四人均放下了筷子。沈 清当先一步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连陌立马捉了她的手,跟着起了身,“我和你一起。” 净空和言为也放下碗筷,紧跟着起了身。 四人快速来到了甲板上,刚才还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突然便被浓雾所罩,索性他们的船还未进入雾中,隔着几丈距离朝身前那一大片升腾蔓延的雾林看去,像是尘世和另外一个世界的边缘,神秘而诡异。 “罗盘现在能用了吗?” 络腮胡摇头:“还是不行。” “你们确定没有走错方向?”络腮胡为难的思考了一阵,与王路交换了下眼神后回道,“我与王路的判断一致,应该是不会错的。” 显然对这这样的场景,这位还算老练的船工已经变得不自信起来,这可不是好事,若是领头人都不相信自己的判断,那接下来的路就难走了。 “郑先生和王先生不必生疑,我相信以二位的经验,这路线一定是没错的。 据书上所见,金耀和南楚东南面的海域,一月到四月本就是起雾的时节,相信二位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两人点头,之前出来确实也遇见过大雾,“只是,此次显然不同以往,罗盘失灵,我二人还是第一次见,所以......” 沈清笑了,“二位不必介怀,这世上之所以有了罗盘皆因前人发现了大地的磁场,而在某些特殊的地方,磁场被破坏或者打乱也是有的,并不是什么怪力乱神之事。 依我看,还是照着之前既定的路线走下去便可。” 第一次听闻这样的说法,两个船工不由看向这个容貌气度美的惊心动魄的女子,细细想来,她说的话虽然闻所未闻,但似乎又很有道理。 “清清,你看!”连陌清冷的声音响起。 沈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什么?” 距离船身约两丈处,水面上有疑似木板的黑色东西漂浮,只是雾气越发浓郁,能见度愈发低了。 “应该是一艘侧翻的渔船。” 说话的是言为,他眯了眼,有些吃力的辨认。 “的确是一艘船。”连陌肯定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净空一手捏了佛珠,一手竖掌在胸嘴里念念有词。 沈清依稀知道,那应该是往生咒。 是啊,这么小的船,莫说是迷雾中,就是正常的海面,也是可能遭到水中大型生物袭击的。 她叹了口气,连陌若有所感,“清清可是在担心?” 沈清摇头,“只是忽然觉得,人类的力量,在自然面前是那么渺小。” 这样浓郁的雾气中,里面的能见度不过三尺,想要跟紧前面的船只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些人不知道具体航行方向,就算不是被水怪袭击,恐怕也会迷失在这浓雾中。 连陌紧了紧手中的柔夷,另一只手轻轻将她揽在怀里:“别想那么多,他们皆因自己贪心,生死有命,怪不得别人。” 她摇头,只是担忧的看着净空念念有词的样子。 “走吧,既然他们也是进了这雾中,想来路线是没有错的。” 整整在雾中行了一日一夜,期间再没有看见一只渔船,更别提活着的人了,但这并不不表示他们大多数还活着,更大的可能是走散了,不知飘向何处。 在这期间,言为要照顾净空大师,沈清和连陌轮流站在外面放哨,以免遇见什么突发情况。 说是轮流,其实就是在连陌累的不行的时候,沈清替他一会。 穿过迷雾之后,络腮胡立马兴奋起来,因为罗盘能用了,这也就表明,他之前的判断是对的。 和连陌沈清一禀报,随即便吩咐了船员按着既定路线全速前进。在第三日晚上,漆黑一片的海面上终于远远的看见一束微黄的光。 他们赶了上去,不出所料,正是江家的大船,说是大船那是相对于渔船而言,比起连陌准备的这艘,还是不够看的。 他们显然没有想过回去,不然也不会这么轻装上路。 随着两只船靠近,也看清楚了些,那大船周围并没有一艘其他船只。 她转头看向净空,发现他又在转珠子了,当下亦是微有所感。 直到两船几乎并行,对方甲板上的人也清晰可见。 当先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四十上下,灰蓝色锦袍,腰系镶着红色玛瑙的玉带。国字脸,额头宽方,眉毛极为浓密。 身边一位二十岁上下,身着蓝袍青绸的年轻公子,眉宇间和那中年人又几分相似。 两人身侧分别站着一男一女,左边是于家兄妹,右边是一个比郑工还要大胡子的男人,肤色黝黑,身量极高,比起连陌还要高上半个头的样子,体格魁梧,腰间别了一把两尺长,带着环扣的大刀。 他揽着一个柔弱女子,那女子容貌中上,青衣襦裙,腰坠同色锦带,只是脸色极为憔悴,正半靠着那魁梧男子望向这边。 “不应该是八个人吗?怎么只有六个。”沈清疑道。 连陌也表示不知,他心思都用到沈清身上去了,这事还真没去关注。 “老衲去江府的时候便只有四张图,想来是第五人没赶上,或者......” 或者根本就死了,谁也不知道那张图被藏在了哪里。 然而四张图一样,所以那人来或不来,对其他人也就没什么影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上岛 那于家兄妹看见连陌显得很兴奋,特别是于小蝶,脖子伸的老长,一个劲往连陌身上瞟。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啊?”沈清促狭的转头对连陌说道。 却见他只盯了她,眼中星光点点,极是惑人,“我答应过清清的,决不看其他女人一眼。” 不得不说,他很享受被她在意的样子。 眼里的喜色如开了闸的洪水,奔涌着泄了出来。 可能是之前谈的不甚愉快,对面的人和净空大师都没有叙旧的打算,当下面对面互相瞅了小半刻,连陌便拉了沈清回房。 小小的雕花木床上,一男一女面对面相拥。 连陌目光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女子,至今还有些不敢相信,她就在身边,躺在他的怀里,唇不自觉的压了下去,似想要确定她的存在。 沈清轻吟一声,闭了眼。轩窗外一片静谧,屋内只闻烛火零星的噼啪声。 男子的吻清冽微凉,带着他独有的体息,丝丝缕缕,寸寸不让的占有她的唇舌。 他极为轻柔的开启她的牙关,吻的清风细雨,她眼睛睁开一带缝隙,细看男子的眉眼更为剔透。 他的吻含着珍惜和她几乎不能承受的爱恋,深沉而缓慢的在她唇舌间流转,缠绵,而后又像是风拂花颤,带了一丝惶恐和执着。 她打开眼帘,看着男子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透过昏黄灯光的照耀投射出一抹浓墨重彩的剪影。 他在认真的透过唇齿的厮磨表达他的深情。 她温柔的回应,放在他腰侧的手臂顺势环上他的脖颈,穿过发丝,在他脑后温柔的安抚。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吻,只有灵与情的交流。 他靠在她鬓间深深的呼吸,“别再离开我,清清。” 他的声音透出难得的脆弱,温热的呼吸在发丝脸颊间爱恋的磨蹭,沈清有些心疼的抚上他的脸颊,轻声说道:“好。” 随后半响无言,直到沈清已经昏昏欲睡之际,耳边传来男子幽幽的声音:“清清可还记得连澈。” 沈清迷糊的半睁眼,疑道:“自然记得,怎么了?” 又是半响无言。 “你曾经对他有过心动吗?”应该是有的吧,她当初还还曾向他打探那人的下落。 沈清有些嗔怨,“你都瞎想些什么?” 可惜她闭着眼,没看见男子欲言又止的表情,“你想知道他的下落吗?他其实就在......” 女子柔软的嘴唇堵住男子剩下的话。“别闹了,睡觉!” 他看着怀里呼吸逐渐均匀起来的小女人,这几日来,确实没有好好休息过。 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微微调整姿势让她更舒服的躺在他怀里。 “清清,我再不会让你离开。” 清晨的海面,咸咸的海风不若傍晚的腥,带了一点淡淡的寒凉,四人皆已站在船舱第二层的甲板之上,遥遥的看向海天相接的地方。 红日如一只巨大火球慢慢自海平线探出头来,整整比平日里见到的太阳要大上一整圈,金色的光芒徐徐照射下来,将身前一大片海水染成了金色。 与此同时,那巨大的红火圆盘下,渐渐露出一个山头来。 沈清已经听见身后不远处船上传来的欢呼,她内心此时也是激动的,传说中的仙岛蓬莱就在自己身前,等着她上去一探究竟。 靠了再近些,岛上的情况已经能看出大概,这岛看上去极为宽广,以此方位看去,至少绵延有数万亩,岛上挺立着十余座直冲天际的高峰,还有数不清的山峦叠嶂。 看着很近,实际却行了整整一个时辰,当近在咫尺间拿眼再观,不得不说他们被震撼了。 岛屿周围弥漫升腾着徐徐白烟,那烟似乎是从海面上升起来的。 然而岛上亦是被白云所覆,那云的就像是天空的云层,不知它们来自何处,直将岛上的群山绿树尽数覆盖,徐徐的伸展着身姿,云烟浮动间只偶尔露出一小截翠绿的尖儿。 仰天几乎望不到顶的山峰巍然耸立在众人面前,山腰处石壁光滑,不可攀登。 偶尔露出的山包绿顶之上,依稀可见银堆金砌的华丽宫殿,在阳光反射下耀眼夺目。 他们行驶的船只正对靠左的地方正好有一个由两个小型半岛紧紧夹在中间,外窄内宽的天然避风港,连陌示意船工将船泊了进去。 而身后江府的船却并没有跟着入港,直到船工们将船泊好,沈清举目向后看去,江府船上的人早已急不可耐的在一处浅滩处靠了岸,根本没有让船只入港避风的打算,当即唇边泛了一丝冷笑。 不同于他们的急迫,嘱咐了船工安心在此等候,并且要避免和岛上的人接触,四人带了几日的干粮和清水,这才施施然上了路。 其中于家兄妹专门过来热情的打了阵招呼,见几人慢悠悠的样子,便又急匆匆的追赶江朝岳等人去了。 沈清一边走一边看附近的山石植被,身处云烟之中看着前方大片大片拔地而起的云杉,真有种置身云端之感。 甚至低头间,并不能十分清晰的看见自己的脚。她蹲下身,手轻捧了细碎的沙土,再看地面。 连陌跟着蹲下:“古书云,山上有葱,下有银,山上有薤,下有金。看来这岛上就是个大金矿啊。” 沈清点头“丹砂,云杉,这里的金子一定不少,难怪可以修这么华丽的宫殿,金银在这岛上实在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几人大致顺着方才见着的建筑方位,在云杉林中大概行了半个时辰。前方有喧闹的声音传来,在穿过一阵比之前更浓的云烟雾寮之后,眼前一亮,四周顿时开阔起来。 这是一个可容纳上百人的开阔广场,江朝岳一行人正背对着他们,面前一只木镶金,案角有龙头的条形长案,案上放着六只金碗,碗中有泛着金光的水。 一个白色粗布麻衣的年轻男子站在几人身前,他的面容极为年轻,最多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广袖及地,手执拂尘,皮肤很白,面容庄严而神圣,粗而观之,颇有仙气。 “诸位今日得登蓬莱,乃为天命,我蓬莱上下自是欢迎,如今请各位饮下圣水,而后得岛主亲自授令,方可成为蓬莱人。” 沈清看到,江朝岳先是仔细闻了闻,然后慢慢饮了一小口,繁复品尝后一仰脖子,全数倒进了喉咙里。 余下的五人见状,当即生起豪气,想也不想的仰头喝下。 那拂尘男子满意的笑了,随即看向隔得较远的连陌四人,和善的道:“还请几位过来,饮下蓬莱圣水。” “阿弥陀佛!”净空和言为同时唱道。 那年轻男子见沈清四人站着不动,再次笑道:“难不成几位以为这水中有毒不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当皇后,休想! 水肯定是没有毒的,不然江朝岳也不会那么干脆的喝下,能做武林盟主的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只是在这仙气缭绕的仙岛之上,最可怕的东西并不是毒药。 “陌哥哥不用担心,这水里没毒,我们都没事。” 她走过来,似乎想拉连陌的胳膊,只是连衣角也没碰到,男子唰的一声便退开两步,冷着脸:“姑娘请自重。” 沈清脸色有些不好,这小姑娘似乎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好歹按连陌的话来说,这些人都认为她是他的妻子才对,这么明目张胆,她这个当妻子的是不是太没面子了。 于小碟小脸一垮,估计是不敢看连陌那冷面煞神的样子,转而面对沈清,可怜兮兮的道:“沈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清嘴角微抽,谁是你姐姐! 又看她那我见犹怜的样子,心里的火苗蹭蹭的往上蹿。 一时气不过,狠狠的瞪了那招蜂引蝶的男人一眼。 连陌顿时委屈起来,他可是什么都没做。 他悄悄的拉了她的手,指腹在她手心细细的磨蹭,无声的表着忠心。 被晾在一旁的于小蝶此时却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搓着手,紧紧咬住下唇,脸涨的通红。 于阳城认命的上来将她拉在身后,言不由衷的向连陌和沈清道歉。 “几位这是信不过我蓬莱还是信不过在下?”那拂尘男子说话了,这是第一次,登岛之人居然不愿喝下圣水。 “若我等不喝圣水,是否便不能入蓬莱?” “那是自然,连圣水都不愿饮下,何谈我蓬莱之人。” “我等倒不想成为蓬莱人,若是以客人的身份呢,先生可否放行?” “这......”拂尘男子为难了,登上蓬莱的人,莫不是听说过海上仙岛的传言,自然都是巴不得成为蓬莱人,从此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他目光极慢的略过四人,细细的打量,末了,一甩拂尘:“几位稍候,待我禀明岛主再做定夺。” 索性他们也不急着进去,当即便点了头,愿意在此等候。 拂尘男子带了江朝岳六人,从广场的东面一条小道离开。 空荡荡的广场上只剩下沈清四人,还有龙头金桌上的四碗圣水。 沈清走了过去,端起其中一碗,凑到鼻尖细细地品,随即皱了眉,“这味道...只是普通的山泉水而已。” 她想了想,唇凑近碗沿正要喝,身边的男子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干什么?” 他不赞同是看着她:“这岛上的水岂是能随意喝的?” 沈清默了一瞬,点头,“你说的对,跟了风轻云这么些年,总还是继承了点坏毛病。” 若是风轻云在此,恐怕是拦不住的。 “阿弥陀佛,还是谨慎为妙。” 她点头:“是我冲动了,一会未免再犯,你们可要多多提点。” 连陌将她的手握紧:“放心,有我在,绝不可能让你涉险。” 无聊等待的时候,净空和言为到了一边的草垛边打坐,连陌趁机拉了沈清,来到一棵云杉之后。 沈清不明所以的靠在男子怀里,自从登岛以来,他便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温热的唇落在女子额角,他搂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清清...” “嗯...怎么了?” “我昨夜问你的话可还记得?” “你问的哪句?”她抬头,好笑的看着他不知从何说起的郁闷样子。 他微讪,艰难的说道,“你....可有喜欢过连澈?” 昨夜他心疼她晚睡,今天却是无论如何也想要得到答案,“你喜欢过他吗?” 他们相识在他之前,还曾有过一段日夜相守的岁月,一想到这些,他愈发的没了自信。 他的目光藏着小心和不安,却坚决的看着她,要一个答案。 “连陌你怎么了?”这男人莫不是又要计较她当过那人妃子的事了? “我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对他动过心。” 沈清唇角抿开一抹放肆的笑,柔弱无骨的靠在他身上,垫了脚尖,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好让自己尽量与他平视:“我若是喜欢他,当初干嘛要跟你私通,老老实实当他的贵妃不是挺好,况且.....” 她笑的有些魅:“他可是承诺过,要扶我当皇后的。” 这话成功的让连陌的脸由阴转晴,再晴转阴:“当皇后?你这辈子都休想。” 男子狂热的吻印在那双娇嫩的红唇上,深深的,毫不顾忌的开疆扩土。 他抱着她转了身,将她柔软的身躯抵在云杉树干上,结实的身躯密密麻麻的压了上去来,双手捧着她的脸,霸道的灵.舌长驱直入,熟练的在她口中撩.拨,吸.吮,直到两人都透不过气来:“你本来就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他轻轻舔.咬她的红唇,舌尖勾出她的柔软香,舌,不时的含.弄,吸.吮,辗转品尝,看着她在他的亲吻里渐渐迷离的双眼,心中满足。 良久,唇分,他喘息着,嘴唇不舍的在她的红唇上磨蹭,带起一串串电流。 “清清,连澈他...” “几位客人可还在?” 身后的广场东侧,白衣拂尘的年轻男子站在那里喊道。沈清推了推压在身上的男人,示意出去。 连陌郁闷的抬头看向广场上的男人,清冷的眸中闪过一抹森冷。 他携了沈清的手,慢悠悠的从云杉后面走了出来。 这时净空也言为也闻声赶来。 “阿弥陀佛,敢问先生岛主的意思是?” 那年轻男子笑着点头,又再次打量几人一番:“你们运气好,岛主愿意放你们进去,不过,进了蓬莱便不得生乱,你们只是客人,不能对蓬莱岛的事情指手画脚。” “这是自然。”沈清恭顺的笑着回答,他们只是来一探究竟的,至于岛上人自己的事情,她也没工夫关心。 “跟我来吧,正好岛主要给蓬莱新人授令,特许你们观看。” 有白袍拂尘男的带路,小道上七弯八拐间,不到一刻钟便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前,正中的位置赫然有一块金镶银边的巨大匾额,蓬莱殿。 这是一个类似皇宫宫殿型的大型建筑,依山而建,纯金的屋顶将这建筑的风格定格为华丽,山上缭绕的雾气在金顶上盘旋,游动。当先四根巨大的金色盘龙柱,其上钉头磷磷。 地面铺了是大理石板,墙面金银交错,好不气派。然而,总是少了一股仙气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岛主是他! 几人被那拂尘公子请进了大殿,江朝岳一行人已经在左手边的长案上就坐,一个个红光满面,显得很是激动。 只有坐在最后手的壮硕络腮胡,显得较为沉静一些,他时不时看着身边的女子,那眼神,担忧中带着期许,格外复杂。 沈清几人在右侧的案边坐下,连陌发现了沈清的视线,凑近她耳畔说道:“他应该就是江湖传闻的绝命锣刀。” “哦?什么来头。” “绝命锣刀是江湖上给他的封号,早年是个杀手,据说他只有在做任务的时候才会用刀,而见过他用刀的人,全部都已经死在他的刀下了。” “这么厉害?” 连陌轻笑一声“你看他腰上那把刀,刀身极宽,刀背九环,刀尖突出即使被布条裹挟着依然有锋芒,护手的位置呈圆盘形,刀柄稍弯。 这把刀至少三十斤,这可是连环刀中少有的极品。 此人生性残忍,后来更是将培养他的六鬼盟给灭了门。” 沈清暗暗咋舌“也是,没点本事的也到不了这里。” 那络腮胡似乎有所感,浓眉下一双带着杀气细长的丹凤眼直勾勾的瞟了过来,沈清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心跳有些快,这人的气势果然很强。 连陌揽住她的肩,往怀里微微带了带,清冷的眸子便迎上那络腮胡,沈清才顿感压力骤减。 正在两个高手眼神交锋之际,门口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吓了她一跳,实在是听惯了太监小厮纤细婉转的通报了,脯一来个彪形大汉,这声音,跟虎啸差不多。 他吼的是:“岛主到。” 银丝云纹长袍,金线织龙长衫,来人英武挺拔,一身华贵,举手投足间净是上位者的霸气。 光滑润泽的皮肤,刀削斧刻的五官,或许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比较之前稍微白了些。 沈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转头愣愣的盯着连陌:“你对他这么好,还弄到这里当个岛主?” 没错,此人......正是连澈。 然而连陌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语气有郁卒的意味,“你觉得我会这么好心?” “难道不是你弄他上来的?” 她这才回想起船上时,他欲言又止,上了岛之后奇怪的反应是为何。 他点头,“是,不过是师父帮我给他送来的,我可没嘱咐他老人家还要给他弄个岛主来当。 而且,师父对这个岛亦是有所畏惧,想来不可能亲自上来,多半是把人扔上面就走。” 然而这疑惑,在紧跟着的华服女子进来的瞬间便了悟。 那女子格外娇小,雪白的小脸上,嘴唇轻轻抿着,唇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配上一双仿若星辰的迷人杏眼,显得格外动人。 她目光只扫了一眼席上的众人,随后便满眼温柔的看着连澈。沈清和连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促狭。 “这个连澈,用来用去老是这一招。”沈清道。 古代贵族男子的婚姻,大多是拿来交换的,然而他们似乎不以为耻,甚至还自以为是女人的主宰,从这点来看,倒是甚为悲哀。 连澈携着娇小女子上了主位,年轻了几岁的脸上带了笑意,这笑意在他的视线略过沈清的时候,深了两分。 见了岛主,江朝岳一行自是恭敬的做了自我介绍。 净空和言为因为没有见过他,自然也不知道他曾是金耀的皇帝。 当下念了佛号,报上自己的名字。 轮到连陌和沈清的时候,却突然没了声响,对面好奇的目光射了过来,脸净空和言为也颇为不解的看着他们。 主位上的男人却笑了,他目光如电的看着沈清,薄薄的嘴唇一开一合,缓缓道:“好久不见,清儿。” 沈清脑袋‘嗡’的一声,头皮再次发麻。 连陌的目光却已携了寒冰。 “这是我妻子,请注意你的称谓。” 连陌占有性的将手臂环在她腰间,往怀里带了带,寸步不让的盯着连澈。然而连澈却哈哈一笑,并不接话,转头吩咐侍从上酒水。 只是那回避的眸中,仇恨,不甘,愤怒几相交织,又瞬间隐匿。 “诸位英雄不远千里来我蓬莱,既是命中注定,也是我蓬莱之福,我蓬莱向来敬爱英雄,诸位都是凡尘中的豪杰之辈,既已饮下圣水,今日开始,便是我蓬莱之人。” 他从腰间取下一只金丝织成的锦囊,交给身后站立的白衣侍从。 那侍从双手接过,小心的从锦囊里倒出几枚纯金打造的金牌上。 金牌形如鸡蛋,薄如竹简,两面刻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一根细细的红绳系在顶端。 江朝岳等激动的接过,几番感动。 “敢问岛主,既然我等已是蓬莱人,何时可修习长生不老之术?” 连澈拿眼瞟了沈清所在的方位,从容的道:“大家不必心急,待明日日出,自有人引各位去山神堂,需得七日斋戒洗浴,受蓬莱山神之灵教化熏陶,除去一身尘俗方可重塑新身,到时,自可长生不老,容颜永驻。” 几人狂喜之下,几欲跪谢。 “至于四位...” 他转而看向沈清:“远道而来皆是客,诸位想住多久,都行。” 酒水肉食陆续上案,沈清目光被一只鸡蛋大小的金果吸引,那果子通体金黄,乍一看去,赫然以为是黄金,表面还闪着悦动流溢的光泽。 她拿在手中,有凉凉的气息透进皮肤,那凉意却不会因为久握而消失,就像是里面有一汪寒潭,源源不断的往外渗着冷意。 她不由拿在手中细细把玩,不知是两世灵魂的直觉还是医者的敏锐,这金果,有问题。 “清儿果然是好眼光,这是尼罗果,蓬莱独有的一果实。其木不若平常绿叶红花,华美状似珠轩,花为银,实为金,待其成熟,食之可三日不饥。因为看上去与黄金无异,所以也叫金果。” 连澈并没有因为连陌的警告而改换称谓,他煞有其事的介绍,却让沈清更加坚定了这果子有异。 小小的一枚果子,却可以三日不饥,事出反常必有妖。 对面的几人听连澈这么一介绍,纷纷拿起自己身前的黄金果子,迫不及待的一口咬了下去。 “嗯,果肉香滑,脆嫩多汁,汁液清冽甘甜。” 说话的是于小蝶,水果向来为女人所钟爱,三五两下解决掉一个,连忙又拿起了第二个。(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怪异 沈清则眼都不眨的看着狼吞虎咽的几人,看上去,那果子是真的好吃。 然而连陌却紧紧盯着她,她转头安慰一笑,贴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放心,这等妖物,我再大胆子也不敢吃啊。” 对面最下手的络腮胡离他们较近,似乎听见她这话,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两只果子在手中转了几个圈,最终还是放了回去。 沈清见状,脸上出现一抹兴味,这络腮胡,倒是比其他几个有意思。 他身边倚着的女子看起来二十几岁,虽不是绝色美人,却显得极为温婉,只是印堂处突兀的透出一层青紫来,嘴唇也是淡淡的紫色,这是....中毒的症状。 她似乎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兴趣,只一心一意的看着身边的络腮胡,全身心的依赖。 酒足饭饱之后,连澈便着人安排了住处。 四人回了房,自然要关上门合计一番。 净空和言为知道连澈的身份后自是惊讶万分,连陌当即把三年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初景帝离宫之前,本想将皇位传给连陌,谁知连陌不允,这才退而求其次选了连澈,并且明言,若是新帝不贤,可取而代之,惟愿留他一条性命即可。 连陌当初败了连澈,苦于如何处置,正好想起师门中一位师叔祖说的蓬莱,想着他既到了蓬莱便永生不可能再回金耀,这便拜托了师父李如江将他送到了蓬莱。 “李如江?可是百年前单挑了武林盟数百高手的李逍遥后人?”净空惊讶的问道。 “回大师,正是。”“ 果然乃世外高人也。” “大师,这李家人真的那么厉害?”江湖之事她并不过多关注,百年前的江湖传闻便更不得知了。 净空理所当然的表情,点头“李逍遥之后,李家便隐归山林,百年来再无半点消息,没成想,竟是收下世子这样的高徒。” “如此说来,我那表弟也真是走了****运了。” “当初师父路过平城的时候,碰巧得了周家恩惠,这才破格收了师弟,也算是变相的回报吧。 只是近年来连我也鲜少联系上师父他老人家了。” 想起周籍那傻小子,沈清不由笑了:“对了,阿籍现在功夫可有长进了?” 连陌白了她一眼,“这几年我都忙着天南海北的到处找人,自然把他的事给落下了。” 沈清只当没看到他的白眼,好心情的笑了笑,毕竟,他们现在在一起不是么。 “不过听说师父后来去过一次皇城,应该是去指点他了吧。” “对了,大师对这蓬莱岛有何看法?” 净空沉默半响,而后说道:“有古怪。” “老衲好歹也是修行之人,可是这岛上,除了颇有灵气之外,岛上的人,我们第一个见到的白衣公子,岛主,岛主夫人,还有他们的仆从,除了长的年轻点,和普通人并无差别。 甚至,他们身上,有的还有一股浊气。” 沈清点头同意:“不过,他们身上有一点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清清发现了什么?” 净空和言为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难道你没发现?” 以连陌的修为,她可不信他一点都没觉察。 连陌笑了:“确实,他们的心跳比普通人快了几分。” 沈清点头,她本是行医之人,加之会武术,当时那带路的白衣男子就走在她身侧,她听见他明显比正常人快了几分的心跳声。 “这代表了什么?”连陌拢了眉问道。 沈清略带不解的一笑:“我暂时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应该不是好事才对。” 心跳过快,那证明他的新陈代谢更快,这似乎能解释为何他们能够永葆青春。只是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还不得而知。 “大师,明日我想去山神堂,看看他们究竟是如何净化世人的。” 这或许能解开一些谜团。 “阿弥陀佛,老衲正有此意。” 银砖金柱的华丽卧室中,连澈负手立在玉砌的轩窗旁,怔楞着走了神。 身后有轻盈的脚步声,馨香渐闻,女子温婉的柔夷搭上他的胳膊。 “夫君...在想什么?” 他一动不动,任身后女子靠在他的背脊,声音不带情绪:“没什么。” 她抱着他腰际的手臂收紧,心中苦涩蔓延:“夫君如此神伤,可是因为她?”那个他念了三年的女子,每每午夜梦回,呓语中的人。 连澈微微一僵,薄唇冷漠的道:“夫人想多了。” 他拉开女子环在他腰间的手,转身就要走。 女子心头一慌,连忙闪身挡住他的去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心头慌乱,想了半天才继续道:“只要是夫君喜欢,洛儿不会介意。只求夫君不要不理我。” 连澈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女子,心头不自主的烦乱起来,眼前不停晃过连陌将那人揽在怀里的画面,眸光变得深沉。 他走近低声抽泣的女子,伸手淡淡的为她拭了拭眼角的泪,安慰道:“今晚有些睡不着,我先去书房看会书,你先睡,不用等我。” 女子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决堤一般落了下来。 她知道,他心里没有她,这样的借口他不知用过多少次。 清晨 沈清是被唇上酥酥麻麻的温润触感折磨的不堪其扰,她半睁了朦胧的眸子嗔怪道:“干什么?” 连陌满足的舔了唇角:“再不起来的话,江盟主他们都快到山顶了。” 她顿时一惊,瞌睡醒了大半,略微揉了眼睛看向窗外,只一点点淡淡的白,然后回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连陌。 “天色还早啊。” 连陌好笑的将她抱坐了起来:“蓬莱山上雾气太浓,光照自然不比陆上,如今已是辰时了。” 她哀怨的叫了声,双手环了他的脖子,不甘的在他耳边磨蹭。“良宵苦短啊。” 连陌无奈的苦笑,声音有些黯哑,“清清这是在勾引我吗?” 天知道这些天他忍的有多辛苦,朝思暮想了三年的女人就躺在怀里,若不是心疼她白日太累,早就化身成狼了,谁知这小女人半点不领情,大清早的还来撩拨他。 沈清暗笑一声,每晚抵在腰间的火热她可是深有感触的,当下红唇微勾,轻咬了男子耳垂,舌尖极快的舔过。 正当男子有所动作时她立马放了手,转身,一脸无辜的翻身穿衣。(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登峰 连陌盯着她如瀑般的发丝,发丝尽头那若隐若现的柔软腰肢...... 他胸膛不停的起伏喘息,墨黑深邃的眸子里凝起一抹危险的气息,这磨人的妖精,同时暗暗下了决心,自己定要找机会,好好疼爱她一番。 山神堂位于十二峰的第七峰,在蓬莱殿身后四五里距离,汇合了净空和言为,不过一刻钟时间便到了山脚。 从山脚抬头望,一眼望不到顶,加之那悬崖峭壁间狭窄的山道,有些地方甚至根本没有路,只能靠手脚攀爬。 景象不由让沈清咋舌,这山路,可比蜀道难多了,当真是难于上青天。这样的高山,几乎笔直的挺立在地面,纵使轻功再好,也只得认命的一步一脚爬上去。 沈清在江湖混迹时好在有奇毒傍身,寻常人自然不能奈她何,可是在这怪石嶙峋的山道之中,她武艺不精的缺点就彻底暴露了出来。 净空之前受了伤,功力损害不小,言为虽然修为并不甚精通,好在身为男子,身强体壮。 是以当下,便由言为在前,连陌殿后,沈清和净空走在中间的布局。 爬了两个时辰,沈清早已累的气喘吁吁,几乎每攀一步都要连陌拉着上去。几人走到一处缓坡处,沈清软的一下躺在草丛里:“实在不行了,歇歇。” 净空也是累的不轻,当下也不二话,盘腿坐在一边调息起来。 连陌心疼的为她擦着汗,扶了她的背让她靠在自己胸前,然后抓过她的手掌,徐徐输送着内力。 西面的草丛里有几道窸窣声响起,连陌和言为顿时警觉的站起身,沈清也撑起身,转头向声音处看去。 几声更大的声响过后,络腮胡那黑黑的脸便透过大半人高的草丛蹿了出来,他往外走了几步,躲在他怀里满脸通红的女子也露了出来。 沈清莞尔一笑,山林草地,本就没什么讲究,江湖中人在野地解决内急也不会什么稀罕事,然而这么被人堵见,观那女子神色,竟是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清看的出来那女子不会武功,想必是身体羸弱,加之内急,这才掉了队。 见络腮胡黑着脸就要走,沈清连忙叫道:“阁下和夫人想必也累了,何不坐下歇歇,一会大家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照这个速度,他们爬上山估计也快天黑了,何必急于一时半刻。络腮胡闻言,细长的眯缝眼在沈清和连陌身上打着转,半响低头对怀里的女子耳语两句,只见那女子红着脸点了头,两人便在距离几人五步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体力消耗了大半,自然是要吃点东西的。络腮胡从怀里拿出两个野果来,直接递给了身边的温婉女子,自己则是解下水壶,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言为亦从包袱里拿出几个冷面馒头,四人一人分了一个后,他抬眼看了那对男女一眼,拿着剩下的两个馒头走了过去。 络腮胡看了眼面前的馒头,一眼不发的别开视线。 言为有些讪讪的收回手。 却听那女子说道:“多谢小师父好意,只是我夫君他不爱吃馒头,而我,是吃不了。” 言为理解的笑了笑,也不因络腮胡的态度生气。 沈清眼中掠过一道暗芒,细细观了那女子神色,缓缓地道:“夫人看上去身体不好,似有淤毒之症,小女子不,才正好略通医理,可否容我为夫人把上一脉?” 她话是对那女子说的,眼神却看向络腮胡,两人之间做决定的应该是这大胡子才对。 那络腮胡对她的话好似并不吃惊,只是眯着眼打量她,那双本就细长的丹凤眼几乎眯成一条线。 “鄙人在江湖多年,竟是从未见过姑娘这号人物,不知可否报上名来。” 沈清一愣,有些拿不准该不该据实以告,她问询的目光看向连陌。 连陌眼神示意她安心,对络腮胡扯出一个笑来:“阁下既然在此等候我等,怕是心中早有结论,不知我说的可对?” 虽说是有内急的原因,但是以他的本事,就算是带着一个人,想要不掉队也并不是难事,唯一的解释是,他刻意等他们。 络腮胡身上瞬间释放出一抹煞气,满是胡须覆盖的嘴唇隐约扯了一下,像是在笑。 他目光冷冷的盯着连陌,“陌世子。” 连陌却笑的和煦:“绝命锣刀,樊起。” 樊起却赫然转头看向沈清,那幽幽的眯缝眼盯的沈清有些头皮发麻。 “这位可是苍山神医?毒怪传人。” 沈清点头:“是。” 樊起闻言,低头对那温婉女子说了句稍等,这便突然起身,朝着沈清直走而来。 连陌不着痕迹的将她半圈在怀里,眼睛跟着樊起的动作,一刻也不敢大意。 只见樊起快步走到沈清面前一步之遥处,右手按住刀柄,左手一撩衣摆,瞬间双膝跪地。 沈清吓了一跳,这络腮胡子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怎么说跪就跪。 “樊哥哥,你干什么?” 那边的温婉女子也是吓了一跳,急忙扑过来就要拉,奈何没什么力气,拉了半天只得自己瘫坐在他身边。 樊起双手举过头顶,抱拳一礼:“请神医救我夫人,来日刀山火海,樊起必报恩德。” 沈清心头巨震,在这个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年代,一个铁血男人为了他的妻子对一个女人下跪,这是何等的情意。 而那个女人,又是对么幸运。 她压下心中的惊涛:“阁下先起来,能不能医治尊夫人,待我把过脉再说。” 就冲着男人这份深情,她想要治好那女子。 樊起也不矫情,膝盖转了个弯,就在原地坐了下来,他温柔的擦去怀里女子不知何时滴落的泪水,撩起衣袖的一角,露出她细白的手腕。 沈清伸出手,轻轻的搭在女子腕上。片刻后,她凝了眉,一旁的大胡子一下子紧张起来:“神医,怎么样?” “腐生花?到底服用了多少?这种毒服用少量只会让人昏昏欲睡,浑身无力,除非是长期服用才会成现在这样。” 络腮胡眼中瞬间蹦出一股杀意:“十年,夫人她,被人下了十年的药。” 沈清眉心紧皱:“十年的时间,居然还活着,真是奇迹。” “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夫人。” 他深深的看着那温婉女子,眼中净是内疚。 “樊哥哥不要这么说,是我连累了你才对。” “敢问神医,夫人的身子可还能治好?” 沈清默了半响,淡淡的道:“很难,但可以一试。我应该有五成把握。”(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有魂之物 樊起却一下子激动起来,这两年来,他走过无数地方,拜访无数名医,没有一人敢说能治,如今沈清竟告诉他,有五成的希望自己的妻子能活下来,他怎么能不激动。 “神医,求你务必治好内子,我樊起肝胆涂地也要报答神医。”沈清却摇头:“肝脑涂地自然不用,只这蓬莱之行,还需阁下助我等一臂之力。” 她有种直觉,这山神堂绝对不简单,江盟主父子和于家兄妹一心痴迷于长生不老,净空大师又身负重伤,他们的处境很是艰难,若是能得这大刀汉子相助,把握便多了一分。 樊起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态度比之方才不知恭敬了多少:“不瞒几位,我夫妻二人来这岛上本来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大师的为人在江湖上有口皆碑,我自然也相信大师的话,只是...两年来一直试图寻找神医师徒下落,奈何杳无音讯,夫人的身子也再熬不下去了。这便想到蓬莱,只要有一线希我也要来一试,哪怕只是让我夫妻二人多活今年也是好的。” 沈清心里不禁为这糙汉子动容,江湖上都是说绝命锣刀是多么无情,是杀人不眨眼的罗刹,谁能想到他竟是这样至情至性之人呢。 “阁下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为尊夫人医治。” 她从腰间解下一只白色瓷瓶,交到樊起手中:“这药丸每日两粒,先给樊夫人服下,可以缓解夫人的身体上的毒。等上了山,我再寻机会为夫人施针。” 不是沈清不愿当下就施针,实在是施针耗时耗力,再耽搁的话,他们天黑也到不了山顶。 樊起显然也是明白她的担忧,当下也不多言。回神捡了方才扔在草垛中的水壶,转身看了几人一眼。 连陌首先发现他的异样,墨黑的眸子一凝,问道:“樊大侠可是想说什么?” 樊起微顿,指了指他们方才出来的草丛后,说道:“那边好像有点不对劲。” “哦?怎么不对劲?”沈清问道。 樊起一愣;“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对劲。” 沈清回头看向净空,见老和尚对她点头,这才说道:“劳烦樊大哥带路,我们去瞧瞧。” 樊起会意,扶了樊夫人起身,当先往那草丛里钻去。 沈清走在两人后面,看着当先两道相携着的男女,心中感概万分。“清清在想什么?” “在想,这世间还是有真情的。” 连陌抓着她的手有些凉,却很紧,突然俯身在她唇上重重压下,随后半搂了她道:“走吧。” 趟过一截差不多一人高的灌木丛,赫然便是一片光滑的凸起的巨石,越发靠近边缘,一股森冷的寒气便袭了过来。好歹也是三月正春时节,这里怎会比腊月寒冬还要沁人。 然而最诡异的是,在巨石的东面,有蜿蜒着的阶梯通往巨石底部,底部的情况,隐隐约约看不分明。 连陌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缓步无声的移了过去。 沈清抬步跟上,位于边缘时伸了脖子,想要看清楚下面的情况,被他一把拉在身后。 两人折返回来,见净空樊起等疑惑的目光。连陌道:“下面应该有人,只是我们的角度见不到。” “这么险要的地方,竟然有人,一定不简单。” 沈清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白瓷瓶,对连陌说道:“你可有把握将我送到那里?”她指的是正对阶梯尽头的地方,那里有一株松树,伸出的枝干正对阶梯的尽头,距离三丈左右。 “这是......?” “当初拂渊陵门口用的那种。” 连陌会意,点头道:“没问题。” 两人走到悬崖大石东面,连陌小心揽住沈清,而后突然提气,直奔那突出的树干而去,只是足尖轻轻的一点,转而折返。 而沈清,早就算好了距离,在他们正对着入口的一瞬间,白色粉末洒了进去。 连陌的速度自然是极快的,等到那入口处的两人警觉的时候,迷烟已经到了眼前。 两人在巨石边停下,回头招呼了净空樊起四人,再不犹豫,顺着蜿蜒的阶梯缓步而下。 当净空四人看见那两个睁着眼昏昏噩噩但是还在左右摆动手臂的守卫,不由的皆是一惊,这是何种厉害的迷药?竟是从未见过。 沈清只是一笑,前路未知,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只樊起那眯缝般的细眼多了两分神采。 准确来说,这是一个凿在坚硬山石里的石洞。 顺着仅供两人并肩的洞穴往里走,越是深入越发觉得寒气逼人。几声压抑的咳嗽声,樊起已经体贴的从包袱里找出一件衣服披在樊夫人身上。 沈清看着樊夫人温柔的脸,目光不禁柔和起来,耳边有热热的气息。 连陌道:“你可还受得住?” 沈清笑着扬眉:“好歹我也算是有点功夫的人,哪能受不住这点冻。” 又走了十几步,道路尽头处突然拐了个弯。连陌将沈清护在身后,当先一步跨了进去。 本以为该是暗不见光的洞穴,待到看清眼前的情景,六人皆是一惊。 这是一个长宽约百丈的大洞,然而高度不过四五丈。 洞穴中央立着一株周身流溢着华彩的果树,它树干极粗,横生,呈铜黄色,枝干的色泽略浅,周身无叶,只在枝节处开着银白色小花,花瓣晶莹剔透,闪着璀璨的光泽,打在枝节上面,折射出七彩的流光来,花蕊是淡淡的蓝,颤颤的在风中晃动着脑袋。 稍高的枝节上,有几只裹着淡淡金色的拇指大小的果子,半金半银的颜色,显得煞是可爱。 “珠轩之树,华食皆有味,食之不老。这便是尼罗!原来传言并不全是假的。”沈清叹道,不曾想,尼罗果树长的这么美。 “真不敢相信,这么美丽的花树,结出的却是妖果。”樊夫人惋惜的叹道。 沈清默默的看了半响,摇头:“或许,我们都错了,这应该是真正的神树,只不过,不该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她能感受到,洞穴中的灵气之源便是这颗奇怪的果树,或许是再世为人的灵魂感知,她似乎接收到了这颗果树的灵。 她往净空的方向看去:“大师认为呢?” 净空从见着这颗树开始,一直闭着的眼睁开来,“不错,这树聚集了天地之灵,如今已是有魂之物。”(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初次过招 樊起夫妇被他们说的一愣一愣的,方才还说这尼罗果是妖物,这会又说它是天地之灵的化身。 “既然这树为神树,那为何又说是金果.....?” 沈清略微思索后道:“若我所猜不错的话,岛上之人食用了金果之后,可以容颜永驻,原因应是金果中有一种特殊的物质强行改变了他们体内的循环,使其永远保持在人体机能最好的时候。 然而,世间万物存于世间,总是被赋予了一定总额的生命时长,动物包括人类,活着的标志便是心跳和脉搏,这便是动物的生命时长。 过度消耗本不该消耗的生命能量,等于提前透支了老天赋予的寿命,这也是容颜永驻的代价。” 沈清清冷的声音淡淡落下,连陌眸光深邃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有一抹看不真切的华彩。 沈清不习惯他这样的目光,不自然的转了视线继续说道:“老天本就是公平的,凡俗之人,既想要容颜永驻又想要长命百岁,显然是太过贪心。 刚出生的婴儿肯定受不得千年人参的大补,同理,这尼罗果,当为真正修为大成之人助一臂之力。” “阿弥陀佛,沈小姐所言令人豁然开朗。” 沈清笑了笑,“我相信,在场中人,没有人比大师和这株尼罗果树的感应更为强烈。” 净空点头,目光崇敬的看着这棵华美至极的尼罗果树,像是在看神明。他虔诚的跪在地上,再次闭了眼,口中念念有词。 言为跟着跪了下去,他没有那么强烈的感知,但是师父的判断绝对不会有错。 “那诅咒呢?”樊起问道。 净空合掌一拜,正要说话。突然一道清越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何人竟敢闯我蓬莱圣殿?” 几人转身看去,来人是一男一女。 女子体格娇小,杏眼梨涡,正是岛主夫人。 她身侧的男子引的沈清侧目,倒不是因为长的多奇怪,恰恰是因为,他看上去有四十左右,是这岛上唯一能看出年龄的人。 娇小的女子走到几人面前,昨日的温柔不复存在,她冷冷一笑:“伤我岛民,擅闯圣殿,这就是几位客人的礼仪?” 沈清微微一笑,解释道:“夫人息怒,门口两位大哥不过是吸了点迷药,两个时辰后便可恢复。” 她笑容更冷:“那这么说,倒是我错怪你们不成?” 沈清苦笑一声:“是我们考虑不周,还请夫人海涵。” 娇小女子上前一步,目光盯着沈清,眼中讳莫如深。 半响,缓缓笑开来。 “若是有心投靠我蓬莱之人我或许会考虑一二,你们几位嘛......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还未说完,她便曲了手指,暗中蓄力,直朝着沈清的脖颈而来。 连陌一惊,连忙将沈清往怀里一拉,另一边的樊起大喝一声,抽出连环刀迎了上去。 沈清心有余悸的窝在连陌怀里,怎么也没想到,那女人速度竟如此快。 这边樊起和那娇小女子不过几个呼吸功夫,已经过了上百招,一个刚武,一个柔韧,谁也奈何不了谁。 沈清凝眉,对连陌耳语道:“这女人的功夫什么来头,樊大哥好像占不了多少上风。” 连陌却是将目光看向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中年男子:“那个人,才是不可小觑。” 正当沈清将目光挪到那人脸上时,他说话了:“洛儿住手。” 场中两人同时收了招,娇小女子也就是殷洛狠狠瞪了樊起一眼,不甘的退回中年男子身边。 樊起也不和她计较,别了大刀,抱拳道:“得罪了。” 中年男子一身粗布白衣,体格精瘦,还算白净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眸子。他以眼神示意梁洛闭嘴,然后开口道:“小女莽撞,还望诸位不要见怪。” 对这父女二人一会红脸一会白脸的戏码有些看不懂,樊起索性拿眼看向连陌。 连陌淡淡的笑了笑:“是我等冒犯了,还望先生和夫人不要怪罪才好。” 中年人随意的摆了摆手,脸上做无谓状;“也罢,你们不是岛上的人,自然不知圣殿是禁地。我也不为难诸位,只是以后在这岛上还需守蓬莱的规矩才好。” 连陌点头:“先生说的是,我等这就离开。”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殷洛不满的嗔道:“爹...你怎么能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不然你想怎么?杀了他们?” 殷洛撇嘴:“自然是交给夫君处理。” 中年男人皱眉,打量了自己女儿几眼,紧抿了唇不发一言。 沈清几人在洞中这一耽搁,显然浪费了不少时间。出来的时候,晌午已过。 穿过来时的灌木丛,回到方才几人休息的位置。 “你们说,方才那中年人为什么要放我们走?”沈清越想越疑惑,殷洛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那中年人的武功还不知高到什么地步,可为什么就这么轻易放他们离开了呢? 她转向连陌:“那人和你相比,谁的修为高?” 樊起那细细的眯缝眼也转了过来,他也想知道,这个传奇般的世子和那深不可测的中年人,到底谁更厉害。 连陌见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看向他,失笑道:“若单说修为,那人可能会强上些许。”不过,胜败往往不能单以修为而论。 几人面面相觑,目光无不惊叹,连陌本就是当世少有的高手了,那人的修为居然比他还要高。 许久不说话的净空走上前来“与其猜度那人用意,还不如早点到山神堂,或许能解开一些谜团。” 樊起点头,“这里天黑的比较早,我们得加快速度了,不然还真是天黑也到不了山顶。”说完抱着樊夫人,当先一步就往山上走。 沈清赞同的点头,暗暗蓄力,索性已经到了半山腰,再坚持一下就好。 半个时辰后,沈清看着已经走到她前面十步远的净空,一下子焉了下来。连身上负伤的净空都比不过,看来这三年她过的实在太安逸了。 一只强健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连陌弯了身,就要将她抱起。沈清俏脸一红,立马拍打他的胸。“我,我自己走.......” 连陌低头看她,墨黑的瞳仁里有心疼:“我抱着你,快一些。” 沈清果断的摇头:“我又不是樊夫人,好歹学了这么些年武功,哪里能让你抱着上去,那不丢死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改变 连陌好笑的看着她越发瑰丽的小脸,低下头来,唇蹭着她眼角的肌肤,眼眸深处的心疼更甚。 “你扶着我,我可以的!”她倔强的说道。 连陌无奈的叹了口气,改为拉着她的手,浑厚的内力源源不绝的渡入她体内。 沈清咬了下唇,没再拒绝,她有几斤几两自己知道,若是再拒绝,少不得要闹了笑话。 果不其然,一行六人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天黑,然而江盟主四人并不比他们早多少。堪堪喘匀了气,江于四人立马迎了过来,其中就数于小蝶最为热情。 她像只花蝴蝶般扑了过来,娇声道:“陌哥哥,你终于来了。” 沈清一阵恶寒,当先一步挡在连陌身前。 回头看他,却见连陌连正脸也不给奔过来的于小蝶,只拥了沈清在一块大石上休息。 于小蝶有些难堪的变了脸色,圆圆的杏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哼,不自量力。” 江由也就是江盟主的儿子不屑的嗤道,只要不是瞎子,都会看得出连陌一心都在身边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身上,这女人是脑子拎不清么? 于小蝶俏脸通红,狠狠的瞪了一眼江由,“要你管。” 嫉妒的目光扫了沈清一眼,随后转身跑了开去。 沈清的视线落到江盟主身上时却定住了,于家兄妹和江由三人毕竟年轻,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江盟主已经四十岁,短短一夜之间,竟像是年轻了好几岁,眉心眼角的细纹浅了许多,嘴唇的颜色也淡了些许。 她悄悄拉了连陌衣角,贴着他耳朵说道:“你看看江盟主,和昨日可有区别?” 温热的馨香吹打在耳垂上,连陌只觉心头一紧,绮念顿生。 虽然恼火她有意无意的撩拨,到底还是听话的看了过去,当下便是一愣。 仔细打量片刻随即将目光转向净空大师,又转向身旁的络腮胡夫妇。 樊起刚坐下就被连陌这一通奇怪的打量,不由心生奇怪,和樊夫人耳语两句便靠了过来:“怎么了?” 连陌这会已经确定净空和他们夫妇二人并没有什么改变,当下也就把江盟主的变化告诉了他。 络腮胡一阵沉吟,悄悄说道:“难道真是昨日那果子的问题?” 昨日他听了沈清那句话,虽说心中有所顾忌,谨慎的没有吃。 饶是今日听了沈清在洞中的言辞,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小小的金果竟是有这么大的威力? 如今看江朝岳,莫非真是那金果有妖异? 沈清的视线还在江朝岳和于阳城身上打转,一番细致打量,于阳城的皮肤似乎也比昨日更显光泽了些。 “目前看来,十有八九是。” 这是位于山峰顶部下方不过十丈有余的一处宽阔空地,呈两阶,他们所处的下方略大,足可容纳百人,地上烟雾缭绕,隔三差五的摆放着一些不规则的石块,石块穿插摆放间,中间的空地上有或大或小的椭圆形暗色地砖。 往上大概十级台阶有一处稍小的空地,两侧分别离着两只巨大的石狮,青面獠牙,威武张扬。 再往上便是由杉木搭建的房屋,不同于山下的金碧辉煌,这木屋极为简朴。 因为天色已晚,一位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年引了他们绕过正屋,从侧面往后走,跨过一道小小的木质栏珊门,便是几间简易的客房。 “请各位安心休息,明日辰时请准时到前院。” 这少年显然是把他们当成江朝岳一行的了,对此沈清几人心照不宣的不做解释,礼貌谢过后,各自进了房间休息。 稍事休息后沈清便敲开了樊起夫妇的房门。 “前两次主要是排毒,一会针刺下去的时候会有些痛,樊夫人稍微忍耐一下。” “沈姑娘放心,我醒得,我姓姜,您唤我静琬便可。” 沈清笑着将银针放在榻上,轻道:“好。” 姜静琬从容的解着衣带,当肌肤暴露在烛光下的时候,沈清抬目看去,瞬间怔楞在场。 姜静琬不好意思的微红了脸:“让沈姑娘见笑了。” 沈清只觉喉咙一哽,那一条条刀鞭肆掠的痕迹在雪白的肌肤上蜿蜒丑陋如蜈蚣,胸前,腹部,后腰处甚至还有一块块三角形火铁烫伤的痕迹,整个上身,几乎没有一块好的皮肤。 “这是....?”这个目光温柔眼神沉静的女子,究竟经历过什么?“我这里还有些药,对疤痕有奇效,一会施针后帮你上些。” 姜静琬点头,女子温热的指尖携着银针扎在她的檀中穴,这个位置很关键,于她来说,也是最痛的一处。 然而她却眉头也不皱一下,只目光霎时变得悠远而惆怅。 “你放心,我一定能治好你,到时候定会同樊大侠白头偕老。” 姜静琬温柔一笑,点头“沈姑娘可愿听我和樊哥哥的故事?” 沈清缓缓的扎下第二根,“荣幸之至。” 姜静琬的唇有一抹温柔的弧度“樊哥哥一开始并不是六鬼盟的人,而我才是...... 江湖上都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只有我知道,他是最重情意之人,那些杀孽,应该由我来背负。” 她顿了顿,目光追忆起来:“我是六鬼盟一个低贱的婢女所生,我娘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的孩子,从小受着地狱一般的训练,我被养成了一名杀手,然后出门执行任务。 同所有爱情一样,萍水相逢,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一个杀手爱上了一个江湖侠客,从那时起便是我二人悲掺的开始。” 沈清来到她后背,瘦骨嶙峋的背上依然疤痕丛生。 “我任务失败,一身武功被废,整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暗室,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去的时候,他来了,为了救我,他和鬼盟立下了盟约。 在他帮鬼盟杀掉十个人的时候,鬼盟放我自由。 可笑的是我们居然天真的以为他们会遵守约定。 我无数次想要自杀以求解脱,我不要樊哥哥为我变成一个只知杀人的恶魔,他应该是仗剑天涯的侠客,而不是一个人人畏惧的恶魔。 十年的世间,腐生花,他们控制了我十年,让我浑浑噩噩的活着,就为了让樊哥哥继续给他们卖命。 最后是我熬不下去了,樊哥哥见到我的时候才知道我们被他们骗的多惨,十年腐生花,哪里还能再活下去。之后的事情,江湖上都传遍了吧,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人,他们该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清终于能感受到她心里的愤恨,许是平日压抑的太久,一朝爆发,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甜蜜折磨 沈清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静琬,我一直相信上天是公平的,他让你吃了那么多苦,自然会给你其他东西作为补偿,比如说像樊大哥一样至情至性的男子,便是上天最慷慨的恩赐。 相信我,你们的日子还很长。” 姜静琬猛的点头,许是想起樊起平日对她的爱重,又略带骄傲的笑了开来。 “最近药按时吃,我每日会为你施针一次,馒头米饭之类的多少吃一点,只吃水果的话你身体肯定会受不了。 只要熬过一个月,能恢复点胃口就很有希望了。” 姜静琬点头:“麻烦沈姑娘了。” 手落针起,待沈清收拾妥当,姜静琬也穿好了衣服,脸上的泪早已止住,只是眼圈还微微红肿,看的出来哭过的痕迹。 樊起进了门,一看妻子这个样子,立马心疼的就要安慰,姜静碗摇头:“不疼,只是想到了些过去。” 沈清淡淡的笑,从药箱中取出一只精致的檀木小盒递到了樊起手中:“这个药丸仅有两粒,分别在第三日和第七日清晨服下,樊大哥不要忘了。” 樊起接过,粗黑的大掌将小小的盒子打开,拇指大小的两粒药丸散发和彩虹一般的色泽,顿时惊讶的看着沈清:“这是......七色雪莲?” 毒怪一门的解毒圣药,江湖中千金难求。 沈清点头:“樊夫人身上的腐生花毒已经沉入脏腑,好在腐生花毒性属阴,服下七色雪莲应该大有裨益。” 樊起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颤颤的收下,对沈清弯腰行了一个大礼:“我樊起说话算数,他日沈姑娘有需要,听凭差遣。” 沈清连忙摆手:“樊大哥切莫如此,大家相识即为友,犯不着说见外之言。” 她被二人的情义所感动,真心想要结交这对夫妻。 天还没亮,门板上急促的叩门声传来。 “陌哥哥,沈姐姐,岛主有请。” 沈清略睁了有些迷蒙的双眼,抬眸就看见连陌泛着冷光的完美下颌。 拢在被窝的手在他胸膛摸索,找准某个点,手指用力揪了起来。 “嘶!”连陌吃痛,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女人,语气委屈的道:“清清要谋杀亲夫么?” 沈清可不经他糊弄,手上力道不减,另一只手在床板上一撑,翻身压在男子身上。 她衣袍经过一夜的繁复纠缠,领口微微散开,这样俯身的动作不经意间露出衣内大片的风光。 连陌眸子一缩,只觉喉头干涩起来,全身的血液迅速往下腹聚集。 沈清对于自己春光乍泄毫不知情,因着门外那女子的声音,满心恼怒。 她一手在男子胸前使劲,一手覆上他白玉般的脸颊,凤眼危险的眯起。 “玉面修眉,唇红齿白,果真有一副勾引女子的好相貌。” 胸口有尖锐的痛传来,连陌闷哼一声,努力忽略眼底那令所有男人血脉膨胀的风光。 目光转到她的脸上,暗道一声不好。 依旧是清丽中夹杂着娇媚的绝世容颜,粉嫩的朱唇微微勾起,狭长的凤目因为初醒带了两分迷蒙,然而那眸子深处两团炽热的火苗却让他的心颤了颤。 沈清见他半天反应不过来,再窥见他眸子里的欲念,低头看向胸前,这才知道自己春光乍泄。 然而她却并不急着遮掩,反而再俯了身,几乎是贴在他的唇上,幽幽的开口:“满意你看到的吗?嗯...?” 连陌喉结难耐的上下滚动,艰涩的开口:“清清,别勾引我。” 她是他心爱之人,怎经得住她这般勾引。 他身侧的双手握的死紧,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兽性大发,现在就要了她。 女子娇媚的笑声在他唇上吐出,因为颤动,甚至不小心碰上他的唇。 他眼眸顿时深沉如墨,满身的火再也压制不住,长臂缠上她的纤腰,一把扣住她的头,狠狠的吻了上去。 沈清嘤咛一声,手臂抵在他胸前推拒,舌尖躲闪着不让男子得逞。 几个回合下来,她晃动着螓首,朱唇成功的躲开了男子纠缠。 玉指来到他因为亲吻过而泛着水光的唇上,轻点慢拂:“不论宫内宫外,世子总是魅力不减啊...” 她又叫他世子。 连陌看着她魅惑至极的笑,带着火苗的凤眸,全身肌肉绷成一根弦。 然而他知道眼前这个散发着极致诱惑的女人此时正在恼怒,也不敢放肆,只能强自稳住心神,忍受着最甜蜜的折磨。 “不论宫内宫外,我心里都只有清清一个。”他急忙表着忠心,对那门板外正在敲门的女人带了几分杀意。 “陌哥哥,你还没起床么?” 敲门声持续响起,有誓不罢休的味道。 沈清对他露出诡异的笑容,突然俯下身,在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肩膀处狠狠咬下。 连陌闷哼一声,大掌温柔的抚摸着她头顶柔顺的发丝。 直到舌.尖尝到一丝甜腥的气息她才满意的放开。双臂撑在他胸膛微微抬起头,柔软的舌尖轻.舔嘴角残留的一丝血渍。 这动作顿时差点让男人魂飞魄散,扶在她腰间的大掌滚烫,胸腹之间仿佛要炸开一样。 沈清眯了眼,对他露出满意的笑。留在男人胸前的手指松了力道,对着某点改为轻刮,口中吐气如兰,“记住,你是我的!” 连陌眼中浮上一层痴迷,箍在她腰间的大掌越发热烈。“嗯,我是你的。” “陌哥哥,岛主和长老都到了,你快快起身哦。” 门外的声音还不停歇,连陌的眸子里却沁出了漫天杀意。 他蓦地直起腰身,对着门外一声怒吼:“滚!”这吼声带了内力,想来那于小蝶不会好受了。 连陌再不多想,迅速将身上的女子翻转在身下,攻守易位。 他点墨般漆黑的眸子燃烧着浓浓火光,喉结艰难的滚动着,不由分说的对着那双潋滟的红唇深深吻了下去。 男子的吻狂热而激情,带着几欲将她吞噬的力道,腰间火热的大掌在腰腹之间游移,有向上的趋势。 沈清好不容易寻个缝隙出口气,连忙娇.喘道:“该起床了,别......” 连陌却不依,火热的唇顺着她完美的侧面来到她的耳边,轻.咬慢舔,呼吸打在她耳边和颈窝,带起电流,他的一手悄悄地往上,淬不及防的握住一只绵软,变着法的勾.引。(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睡得极好 沈清难耐的扭动身子,白皙的脸上染上一层娇艳。 努力克制着欲出口的呻.吟,说道:“现在哪里是温存的时候,快...快放开我。” 连陌自然不依,自己被这个小女人挑了一身的火,怎么也得讨点利息。 唇再次堵住她已经被肆虐的红艳的唇,吞下满口的芬芳。 “陌公子,沈姑娘!” “是言为的声音。”沈清呜咽着开口,却被男子寻了机会,舌瞬间探了进去,纠缠她的********,让她再不能说话。 言为诧异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对于房中没有回音很是不解。一时担心出了什么事,便再次敲响了房门。 连陌的眸子里尽是恼怒,狠狠的在她唇瓣上吸.吮,随即愤愤开口道:“马上就来!” 言为听出他声音有异,联想到两人半天不出声,自然想到自己可能打扰了别人的好事,当即俊脸一红,念着佛号走开。 沈清看着连陌那张黑的不能再黑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闹了,小师父都来叫我们了,起来去看看怎么回事。” 连陌鼻翼翕动,再次在她唇上狠狠吻了一下,将她紧紧揽在怀里调整着呼吸。“你简直就是上天专门派来克我的,妖精!” “呵呵。”沈清窝在他怀里娇笑,对于他这样的说法很是受用。 连陌却哑着声音哼道:“还笑,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心爱的女人就躺在怀里,却只能看不能吃,简直是世上最大的酷刑。 沈清这下也不惹他,唇角弯了弯,安静的躺在男子充满清竹香气的怀里,等着他的火热消退。 等到两人收拾完到达前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杉木搭建的前殿中,连澈一身紫金玉带华服,端坐在主位,身侧的殷洛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旁边,丝毫看不出昨日的尖锐。 连澈下首的位置坐着一个全身拢在白袍中的男人,双手甚至戴着白色手套,唯余一双诡谲的双眼露在外面。 江盟主父子,于家兄妹坐在左侧,净空师徒和樊起夫妇坐在右侧,无疑,沈清和连陌是最后到达的。 于小蝶怯怯的目光看了过来,诺诺的喊了一声:“陌哥哥.....”目光转向沈清的时候,掩饰不住的嫉妒:“沈姐姐...” 沈清心下嗤笑,这么难过还得强打精神叫她姐姐,当真是难为她了。 见没人回答她,那张俏丽的小脸一白,低头往于阳城的肩膀上靠了过去,那样子分外委屈。 沈清见不惯她这副委屈的小模样,怒从中起,忍不住再次瞪了身边那个一脸无辜的男人一眼。 连陌委屈的眨眼,用眼神传递着讯息:“我什么也没做。” 连澈将两人暧昧的眼色收在眼底,握住茶杯的手指节泛了白,他脸色不好的开口:“清儿对我蓬莱可还习惯?” 连陌的脸色也瞬间低沉了下来,大手揽在沈清腰间,抢先答道:“岛主费心了,昨夜我和清清睡的极好。” 故意强调了极好两个字。 连澈唇边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不待他说话,他旁边那个浑身包裹着的怪人说话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开始什么?”沈清明知故问。 那双圆溜溜、充满诡谲的眼睛斜斜瞟了过来,继而轻视的看着沈清,斥道:“你们不知道要做什么?上山神堂能干什么?” 连澈轻咳一声,正色道:“倒是忘了和长老说了,这几位是蓬莱的客人。”他指着沈清六人向那怪人解释。 那怪人冷冷的打量他们一番,半响鼻子里冷哼一声,做出瞧不上的样子,端了一只手臂,口鼻望天走出前殿。后面的江于四人连忙跟上。 连澈也跟着站起身来,走到沈清面前,面上带了笑。“清儿可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攥着自己的大掌倏然收紧,沈清余光一瞟,连陌的脸色可算不上好。她只当不知,面上亦带了淡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清有些闹不明白连澈的目的,继而转向他身边一直保持着微笑的殷洛,但见她一直带着温驯的笑,见沈清看过去,甚至还娇羞的低了头。 沈清不由心中暗赞她的演技,这个女人,绝不是一般角色。 身后的樊起则是瞪大了眼,那双眯缝细眼终于窥见了眼珠。昨日如母老虎一般的女人,怎么今日一见,简直就是只温顺的家猫。 几人随连澈到了前院,两只巨大的石狮中间有一道小小的桌案,案上放着一只纯金香炉,那个浑身诡谲的白袍人跪坐在案前,正将三只燃香插进香炉中。 石阶下的空地上,江盟主父子和于家兄妹分别盘腿坐在地上的椭圆形暗砖上。 随着白袍人手中的拂尘激荡,立在两边的石狮口中居然发出嗡嗡的响声。 沈清吃了一惊,视线移到那两只威武的石狮头部,这才看清,两只狮子口中分别衔着一只鸡蛋大小的东西。 长相和尼罗颇为相似,只不过不是金色,而是耀眼的紫金色,浓艳的紫从金色中透了出来,表面光泽流溢,好不动人。 饶是沈清自认见多识广,此时也是不知,为何那石狮能发出声音。只知,那两只紫金色晶莹剔透的果子,绝不是凡品。 盘腿端坐着的阶下四人更是目露狂喜。随着石狮不断的嗡嗡声,四人身下的椭圆形暗砖先是微微震动,而后随着那声音不断拔高,竟然犹如冲天云柱一般升了起来。 直到高出地面两丈距离方才企稳。 沈清抬眸仔细看着四人,又经过一夜,江朝岳的脸更加年轻了几分,脸上甚至还带着健康的光泽。 白袍怪人的拂尘再次飘摇,石狮口中的嗡嗡声戛然而止,随着他双手举在头顶迅速的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他速度极快的变换着手指,以沈清的修为居然一个也没看清。 片刻之后,随着脚下大地的一阵颤动,四根云柱和地面相接的地方,缓缓冒出了青烟。 烟雾集结成一缕一缕的,像是藤蔓一般绕着云柱缓缓向上,最后像是无数的绳索缠绕着,将云柱顶端的人完全包裹。 连澈对他们的惊讶很是受用。 “长生不老,永世不灭,清儿当真不愿留下来?” 沈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长生不老自然人人渴求,只不过这代价不知几何了,我胆子小,可不敢胡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微妙关系 听出她意有所指,连澈只是温柔的笑,目光痴痴的打在她脸上,语气温柔:“清儿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自然不舍得伤害你。” 他这里表着衷情,一边的连陌却不乐意了。 手腕微微用力将沈清拉在身后,冷冷说道:“岛主屡次三番对我妻子出言不逊,岂非是小人行径!” 连澈眸子有阴暗闪过,笑容倏的冷了下来。 “妻子?宗谱玉蝶上,清儿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才对吧。” 净空和言为知道连澈曾经的身份,闻言只是略睁了眼看了看,随即低头念经。 樊起夫妇就吃惊不小了,沈姑娘曾经是岛主的妻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连陌才是横刀夺爱之人?还是里面有内情? 岛主之前的身份,莫非不是蓬莱人? 想到这些,樊起那黑黑的布满胡须的脸上,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下。 樊起夫妇这边暗自猜测着,那边连陌冷如寒冰一般的声音已响起:“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清清现在是我妻子,谁也别妄想打她的主意。” 樊起夫妇彻底惊了,岛主说的是真的? 沈姑娘曾经是他的妻子! 三人关系岂不微妙? 连澈呵呵一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一边的殷洛也面带笑容的走上前来,一手自然的搭在连澈的臂弯处,一边热情的说道:“方才已让阿祝下去备了饭菜,想必客人们都饿了,何不边吃边聊?” 连澈目光一直在沈清面上巡梭,对于殷洛的行为只是略微皱眉,没有甩开。 连陌却是暗暗笑了,五年过去了,这个自大的男人至今还没有摸透清清的性格,在她的面前和别的女人亲密,自己当他是情敌还真是抬举他了。 沈清回头和连陌对视一眼,对于他突然的好心情颇为不解。又转身看了看净空师徒和樊起夫妇,心中转了几个弯,还是歉意的对殷洛摇头。 “多谢夫人美意了,只是我等既无心留在蓬莱,还是吃自己带来的食物为好。”虽说自己已经差不多确认是那尼罗果的问题,但是小心使得万年船,不止她和连陌,还有净空师徒和樊起夫妇的安危,哪怕是一点可能,她也不想冒险。 像是料到她会这么说,殷洛也不生气,依旧是热情的笑容,倒是看的沈清颇为不自在。 “既是夫君的旧友,沈小姐自然不必客气。若是几位无聊的话,可以让阿祝带大家随处转转。” 她招了招手,昨日领路的白衣少年上前一步。 “谨遵夫人之命!” 交代完毕,殷洛扬起小脸看着连澈,眸中有隐隐的讨好:“夫君一早起来也未曾进过水米,陪我一道用膳可好?” 连澈锐利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女子,薄唇微启,“我现在没胃口,夫人自去便是。” 说完,他拉下殷洛环在他胳膊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开。 他看的很清楚,对于他和殷洛的亲密举动,清儿的眼中没有一丝嫉妒的痕迹,在她心中,自己真的没有一席之地了吗? 越想越烦躁,更不说还有一个让他恨的噬骨饮血的男人在,此时,他一刻也不想再呆在此地。 饶是殷洛再会伪装,还是不可避免的露出一丝尴尬,她冲沈清连陌勉强的笑了笑,提起裙摆,抬步追了上去。 再说沈清几人,虽然有人引导,几人还是干脆的坐在原地,眼睛盯着被烟雾缭绕着的江于四人。 这阿祝说是带他们参观的,她还真不信能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连陌和连澈一番唇枪舌战,除了樊起夫妇震惊外,谁也没料到身处云柱之上的于小蝶也是听了一清二楚。 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连陌身上,哪怕身在高处,几人说话声音并不忌讳,自然一字不落的全进了她的耳朵。 此时的于小蝶哪里还能静下心来打坐,满心的愤恨全在沈清身上。 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既然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哪里还有脸来勾引她的陌哥哥,当真是不知廉耻为何物。 她不就是漂亮一点吗,陌哥哥一定是被她那狐媚样迷惑的,同时暗暗下定决心,等她下去后,定要找陌哥哥好好聊聊,万不能眼看着他继续被妖女迷惑。 他是那样清冷出尘之人,哪里是沈清这样徒有其表的残花败柳能配的上的。 连陌拉着沈清走到空地的边缘处,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 净空师徒和樊起夫妇也跟了过来。 一个冷面馒头,一壶水,几块肉干,就是一顿早餐。 沈清张嘴吃掉连陌喂到她唇边的一丝肉干,回头笑着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了过去。 连陌带着满眼的宠溺,唇角微勾,又撕了一块肉过去。顺便搂了搂她的腰,将她稳稳的圈在身前。 沈清小口微张,一边吃掉嘴边的肉干,一边拿眼睨着樊起身边的姜静琬。见她拿了个不知什么的野果用牙尖慢悠悠的啃,顿时目光深了起来。 樊起自然是注意到了沈清的目光,他讪讪的咳了一声,从姜静琬手中夺过李子一般大小的野果,然后在她掌心塞进一小瓣白面馒头。 姜静琬眉心一皱,就要发作,却见自家夫君偷偷对她使了个眼色。她一愣,转头就看见沈清凉幽幽的眼神。 心下忍不住一慌,苦着脸,就着清水,也不怎么咀嚼,一小口一小口的灌进胃里。 好不容易吃下一小块,胃里有阵阵刺痛感传来,她不得已停下。 可怜兮兮的看着樊起:“樊哥哥......” 樊起心疼的帮她擦着嘴角的水渍,一面拿眼看沈清的面色。 沈清知道不能一蹴而就,姜静琬能够硬逼着自己吃下去,完全是基于对她的信任,虽然并不多,但是也并不容易。 再看夫妻两那副悲戚的神情,心下觉得好笑。 口中便幽幽的调笑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逼着静琬服毒呢。” 姜静琬虽知她开玩笑,当即还是紧张的解释:“不是的,实在是...太难以咽下了,我,我保证下次一定多吃点。” 沈清安抚的笑道:“静琬不必紧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樊起粗黑的手掌扶上她的肩头,安慰的拍了拍。 “沈姑娘说的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们慢慢来。” 虽然不舍得她痛苦,但是他比谁都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替你管教 奇怪的仪式到了傍晚的时候终于结束,除了最初的惊奇外,沈清几人也没了再看的兴趣。 沈清就着连陌的胳膊起身,正要离开。一道水蓝色身影却突然挡在面前。 于小蝶在云柱上已经焦躁一整天了,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自由,自然迫不及待的要来揭穿沈清的真面目。 “于姑娘有何贵干?”沈清的口气不见得多好,对于这个女人,她向来没有好感。 于小蝶的眼中充满鄙夷,“方才岛主说,你是他的妻子?” 沈清眯眼打量她,不自觉的泛出一丝冷笑,来找麻烦的? 却听身边的连陌冷冷说道,“与你何干,让开。” 那边刚跃下云柱的于阳城连忙奔过来,一边赔罪一边拉了于小蝶的胳膊要走,这个人,他们惹不起。 “陌哥哥,她都已经是别人的人了,哪里还配的上你,你莫要被她给骗了。” 净空几人立在一旁,此时见于小蝶对着沈清发难,都不禁担忧的看着她。 沈清眼中不辨喜怒,只是那淡淡勾起的嘴角有些冷意。 于小蝶哪里甘心就这么走了,她反手挣开于阳城的钳制,激动的对沈清吼道:“你不过就是长了一张狐媚脸罢了,都已经嫁过人了,怎么还有脸缠着陌哥哥,你简直不要脸。” 此时她心中只有愤恨,怪沈清不知廉耻的勾引了她心中完美无瑕的陌哥哥,又嫉恨她的狐媚功夫,才让陌哥哥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连陌听到这里,眼中的冰霜像两股利剑一把射了出来。 沈清感觉到他松开了握着她的手,掌心开始蓄力。 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掌,往身下按了按,示意他稍安。这个女人还轮不到他亲自出手。 于小蝶哪里知道连陌的心思,更不知她已在鬼门关外走了一圈。 见沈清二人互相交换着眼神并不搭理她,又急又妒,随即胆子愈发大了起来。 她冷哼着走进沈清,叉着腰,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你若是识相就赶紧离开陌哥哥身边,别污了陌哥哥的名声,自己也难看。” 沈清这才转过头认真的看着蓝衣女子,唇边的笑容淡了两分。 一道银芒闪过,沈清素白的手指淡淡收拢,看着因为说不出话而怒睁着圆溜溜双眼的于小蝶,此时她细致的喉咙处插着一根明晃晃的银针。 那银针泛着淡淡的白光,在风中轻颤。 于阳城大惊失色,看着沈清冷冰冰的样子一句话说不出来,连忙转向连陌求情。 然而一触到连陌那如极低寒冰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随即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沈清走近于小蝶,于阳城回神过来,连忙就要来护,却被连陌一把擒住胳膊,如水的唇淡淡的开合:“既然你教不好妹妹,就让我妻子帮你教教。” 于阳城面色一白,知道求情无用,只能无助的看向一步步走近于小蝶的沈清,心提到嗓子眼,生怕沈清下一步便是要了他妹妹的小命。 随着喉咙处一阵钻心的疼痛,于小蝶终于反应过来,抬手就要取下银针。 却听沈清幽幽的声音响起:“我扎的针若是被别人取下,有什么后果我可概不负责哦!比如....一辈子变成哑巴什么的,呵呵!” 不是说她狐媚,勾引了她的陌哥哥么,她这就妖给她看。 沈清走到她跟前,微微的俯视她变得苍白的脸,此时那张小脸被惊恐所覆,端得是楚楚可怜。 沈清抬手支起她的下巴,笑容璀璨的拔掉她喉间的银针,随后飞快的掰开她的嘴,随手扔了一粒药丸。 她笑的更加明媚,眼睛弯成一道极美的弧度:“放心,这个药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生不如死。今后的每个夜晚,你都可以尝到肠穿肚烂的滋味。” 于小蝶见鬼一样的看着沈清,大大的眼睛里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吓得浑身颤抖。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竟是这般蛇蝎心肠,当着陌哥哥的面,她怎么敢? 她求助的目光转向连陌,却见对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无边的恐惧瞬间笼罩着她,从小到大,在哥哥的保护之下,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当即全身颤抖的更加厉害,红红的眼眶中泪水更加肆虐横流。 “本来凭你的容貌智商,想要跟我抢男人,简直是痴人说梦,可惜我实在不想再听你聒噪,今晚开始,好好享受我给你的礼物吧。” 沈清语速很慢,声音带着淡淡的妩媚,婉转间沁人心脾。 于小蝶嘴唇哆嗦半天,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她是真的吓傻了。 沈清怜惜的拍怕她的脸,轻柔的说道:“好自为之。”然后转身,回了连陌身边,示意可以离开了。 连陌会意,一把扔开于阳城,手臂环在她的腰间抬步上了台阶,唇边漾着得意的笑。 沈清瞥见他这笑容,心中顿时不虞:“我说,你招惹的怎么都是这么没脑子的女人,打发这种情敌很是没面子。” 连陌俊脸一黑,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力,低头在她耳侧咬牙说道:“我可比不上清清,招惹的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不说远在北沐的某人,单说现在岛上这个就够他头疼的。 沈清被他吃醋的样子逗的一喜,瞬间心情好了不少,侧头睨了一眼他酸不溜秋的模样,不厚道的笑了。 在几人身后,被连陌甩开的于阳城连忙过去扶住了于小蝶。 感受着她身上的颤抖,心疼的叫了声:“小蝶......” 于小蝶肩膀猛的抖了一下,这才从方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一头扎进于阳城怀里放声大哭。 “呜呜....哥.....我不要..” 于阳城搂着她的肩膀,一下一下的轻拍安慰:“没事了,小蝶..没事。” 于小蝶哪里受过这等委屈,被于阳城这一安慰,彻底止不住泪水,一边哭一边嚷道:“你要帮我,哥..你要帮我。” 那个狠毒的女人,不仅恬不知耻的勾引陌哥哥,居然还敢这么对她,她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于阳城为难的皱眉,说道:“方才看那沈姑娘的手段,应该不是普通人才是,况且还有陌兄站在她那边,你我不是她的对手,以后,小蝶还是少惹她为妙。况且......” 于小蝶不乐意了,抬起泪眼婆娑的脸,问道:“况且什么?她不就是长了一张狐媚的脸,有陌哥哥撑腰么?” 吼完这句,她喉间又是一痛,随即想起什么,脸色青白交错,手捂上那被银针扎过的喉咙,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凉意,她呆呆的,半响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求药 于阳城知她想起了沈清临走时说的话也不知那女子说的是真是假,她真的给小蝶下了毒么? 又见于小蝶通红着眼眶望向他,只得强自镇定,安慰道:“小蝶放心,那沈清不过是吓唬吓唬你,没事的!”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为何他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呢? 晚饭过后,沈清照例到樊起夫妇房中给姜静琬施针。 “沈姑娘今日给那于小姐下的药...当真是剧毒吗?”姜静琬趁着她整理银针的间隙问道。今日见她出手之快,着实把她给惊到了,毒怪引以为傲的徒弟,果然名不虚传。 沈清莞尔一笑:“剧毒倒是算不上,不过,够她折腾好几个晚上的了,也算是给她个教训。” 姜静琬闻言笑了:“那于小姐的样子一看就是没受过什么委屈的,今日在姑娘手中载了这么大个跟头,想来不会善罢甘休。” 她在江湖这些年,什么样人没见过,那于小蝶,绝对不是轻易善罢甘休之人,也不知,后面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沈清自然听出她语中的提醒,心下微暖,道:“静琬不必担心,这次不过是给她一个警告,若她还不死心,我自然不会对她客气。” 泛着白光的银针慢慢没入肌肤,一根接一根,姜静琬呼吸略有些重,额上冒出一层细汗来。 沈清一边调整着手上的力度,一边解释:“第一次的时候只是打通了你身上淤堵的经脉,今天开始才开始真正的排毒,所以会比第一次痛很多,你忍忍。接下来每日一次,大概还有七八次。” 姜静琬闻言,微微点头,表示知晓,当初在六鬼盟,什么没有经历过,这点痛又算的了什么呢? 沈清看她额上汗水越来越多,不得已暂时停了下来,手绢轻轻帮她擦掉额上的汗水。 姜静琬虚弱的笑了笑:“沈姑娘不必顾及我,我还忍的住。” 沈清颔首,手上的银针再次刺入。 一阵嘈杂自门外传来,沈清拿银针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意味深长的笑了开来,手下的动作继续。 随着最后一根银针的扎入,沈清坐到一边的椅子上,闲闲的押了一口茶。 “外面喧闹之人可是于阳城?”姜静琬温柔的声音响起。 沈清手中的茶盖轻碰了杯缘,发出悦耳的叮咛声。“静琬猜的不错,不过,有樊大哥在,不必担心他打搅到我们。” 姜静琬失笑,樊哥哥的脾气,此时,自然不会让任何人影响了沈清。 亥时初,将用过的银针归置好,沈清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刚踏出房门,一个人影嗖的一声出现在眼前。她不意外的看见一张焦急的脸。 “于公子这是做什么?” 于此同时,对面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连陌恍如谪仙的面孔出现在沈清眼前。他两步走了过来,接过沈清手中的药箱,一只手直接将她护在怀里。 于阳城眸子赤红,满脸焦急的看着沈清:“还请沈姑娘手下留情,饶过舍妹。” 沈清冷冷一笑,不愿搭理,抬步就要回自己房间。 于阳城一急,立马闪身挡在门前。 沈清凤眸微眯,危险的看着于阳城。 连陌亦是冷冷的睨着他,嘴唇微启,低喝道:“让开!” 于阳城面上闪过一丝狼狈,他暗暗提起气,固执的挡在门口,“请沈姑娘给我解药,饶了舍妹性命。” 沈清看着他,冷厉的话从朱唇流出:“如今想起来求饶了,令妹口出污言的时候,可不见于公子制止。既然在江湖走,就该知道,做什么事情都会有后果,令妹既然敢来招惹我,就得做好惹怒我的准备。” 于阳城脸色一白,艰难的开口:“下午是舍妹不对,阳城在这里给姑娘陪个不是,还望姑娘大人大量,绕了舍妹。” 沈清冷哼一声,笑的魅惑:“倒是忘了告诉于公子,我沈清,从不接受道歉!若是于公子再不让开,我不介意多一个人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于阳城一脸菜色,敢怒不敢言。 连陌却是早已失了耐心,一阵掌风拂过,白色广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接着便是肉体落地的声音。 于阳城在地上趴了好一会才颤颤巍巍的起来,他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带血的眸子里恨意翻飞。 沈清下的药自然不会致人死地。第二日清晨,于家兄妹无一例外的带着满脸的倦色出现在前厅。 于阳城只是不说话,眼下带着两团青色,眸中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 于小蝶在见到沈清那一刻,全身不由的抖了一抖,昨夜那钻心噬骨的疼痛浮上心头,让她现在见到沈清,心里便不自觉的生出恐惧来。 江朝岳的面容越发年轻起来,如今看上去,说他是三十岁也不会有人怀疑。 再看樊起,那一脸的络腮胡,黑黑的脸,没有一丝变化。当初他们几人一同上岸,除了尼罗果,樊起的饮食和江朝岳几人没有任何差别。 沈清缓缓吐出一口气,同连陌交换了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笃定。无疑,问题就出在尼罗果上。 沈清视线落在上首的连澈身上,心中有些疑惑。昨夜于家兄妹闹的动静一定不小,连澈为何只字不提?不仅他不提,那个浑身白布的长老也不提。按他们的说法,于家兄妹现在好歹也算的上是蓬莱的人了,他们就一点不顾及岛民的死活? 同昨日一样,还是坐在云柱上升至半空,青烟笼罩。不过多了一样,每个人双手捧在腹部,端端的捧着一只紫金色的果子,是昨日石狮嘴里叼着的那种。 沈清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转头对连陌耳语道:“我总觉得那紫色果子有什么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连陌点头同意:“我也有这种感觉。” 连澈从前厅出来,目光自然的落到沈清身上,脸上立马带了笑,往二人身前走来。“清儿今日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今日正好有空,可以带你。” 沈清忙不迭的拒绝:“我们就在这附近随便看看就好,不敢劳岛主大驾。” 开玩笑!真让他当了导游,自己还不得被身边这个男人醋死。 似是一早知道沈清会拒绝,连澈脸色不变,话锋一转道:“听说清儿给于家小妹下了点药?” 沈清心想着终于来了,还当蓬莱当真没人管呢?正要答话,一边的连陌却抢了先:“那于小蝶屡次对清清出言不逊,难道不该教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殷洛出手 连澈笑着摇头:“是她不对在先,我蓬莱自然不会是非不分。” “那岛主如今提及此事又是为何?” “只是担心清儿,会对此事耿耿于怀。”他煞有其事的说道。 “夫君....” 这边正说着,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下一刻,殷洛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几人眼前。她带了温顺的笑,小跑两步上前抱住连澈的胳膊。“夫君怎么在这里,让我好找。” 连澈眼中飞快闪过冰冷。“找我何事?” 殷洛看着周围的几人,尴尬的笑了笑,低声道:“夫君我们去屋里说可好?” 连澈眸光一闪,随即点头。淡淡的看了沈清一眼,便跟着殷洛离开。 云杉木料搭成的木屋中,连澈不著痕迹的甩开殷洛的手,坐在一把红色椅子上。“找我进来,究竟何事?” 殷洛垂了眸子,遮住眼中的黯然。“父亲可能知道夫君要做的事情了,昨晚,明里暗里警告我,不得动用紫色尼罗。” 连澈冷哼一声,不在意的道:“殷老先生年纪大了,这些事情还是少操心为好。” 殷洛为难的咬了唇,纤细的手指捏住他宽大的袖摆:“可他毕竟是我父亲,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连澈不由自主的皱进眉头:“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殷先生若是问起来,你就说什么也不知道便是。” “这样,能行吗?”殷洛不确定的道。 连澈一摆手,脸色有些不好:“有何不可?这件事情,长老也是同意的,对蓬莱来说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殷洛见他不奈,生怕他再恼了,连忙讨好的说道:“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是洛儿不懂事了。” 见她认错,连澈的脸色这才好了点。 “事成之前,你把那个于小蝶给看紧了,不许她再去招惹清儿。”真是个没脑子的女人,惹谁不好偏要惹他的清儿,若不是看在她还有点作用,他早把她解决了。 一抹不甘自眸中闪过,殷洛低低的应了声是。心里不由的酸楚起来,于小蝶说的对,不过就是个狐媚的女人罢了,还是别人的女人,为何你就是对她念念不忘? 蓬莱的天黑的早,转眼间又到晚上。 用过晚膳,沈清照例去了姜静琬房间。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番施针已有了默契。 细如牛毛的银针自疤痕交错的肌肤上取下。沈清小心的将针洗净,放回药箱。 房门开启时细微的咯吱声传来,沈清心头疑惑,樊起不是向来都守在门外的吗,虽说他和静琬是夫妻,但是沈清在的时候,他向来都是守礼的。 姜静琬同样疑惑,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大门,均是一愣。 明眸皓腕,梨涡浅浅,来人一身轻盈的白纱衣裙,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赫然是殷洛。 她双手端着一只托盘,一只银色小碗立在中央,冒着淡淡的热气。 沈清心头咯噔一下,迅速将最后一根银针取下,飞快的帮姜静琬拢上衣服。 “夫人这么晚前来,可是有事?” 姜静琬脸色有些白,一边穿衣一边问道。 殷洛嫣然一笑:“夫君突然说肚子饿,这才去了厨房做了点肉粥,哪曾想看见樊夫人的卧室门半开着,一时担心出了什么事,这便冒昧进来看看。原来....是沈姑娘在为樊夫人施针啊。” 沈清上前一步,挡在姜静琬身前。 殷洛能够进来,唯一的解释就是樊起被引开了。 说了这么久的话,净空和言为的房间离的较远,没有听见也是正常,连陌就在一门之隔的对面,应该早已听见才对。 之所以迟迟不出现,恐怕是被这岛主夫人给设计好了的。 连陌和樊起,居然同时被人引开,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分别被引开的,连陌想着有樊起守着,樊起想的则是,连陌武功高强,若是有什么动静,他必能第一时间发觉。 然而,对方正是利用了他们这样的心理。 那么这个岛主夫人,如此煞费苦心,想要干什么呢?她的命么? 殷洛见她防备的动作,只作不知,她脸上露出关心的神色。 “樊夫人好点了么,我做了些肉粥,还剩下不少,两位饿不饿,要不要一块吃点?” 沈清手落在腰间,心中防备不减,淡淡的拒绝道:“多谢夫人美意,静琬的身体,如今吃不下肉粥,心意我们领了。” 殷洛又是一笑:“樊夫人的身子受不得,那沈姑娘你呢?是嫌我蓬莱的东西不合胃口吗?” 她将托盘放在一旁的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随后慢慢的走近。 沈清眉头拢起,心下越加防备。那日洞中便见识了,这女人身手之快,动作之诡异,饶是武功高强如樊起,和她也只能堪堪打个平手。 如今静琬没了武功,她自己在武功上没有一点胜算,看来,只能用毒了! 殷洛见沈清放在腰间的手,漂亮的杏眸微微眯了眯,脸上笑容不减。 “沈姑娘是在防备我么?” 沈清跟着笑,目光却冷了下来。索性挑明了说。“我不该防着夫人么?” 殷洛顿时大笑,继而认同的点头:“嗯,你倒是个聪明人,若非他对你念念不忘,我可能会欣赏你。” 沈清面色冷然:“当不得夫人欣赏!”也不需要!事到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话未说完,她腰间的手动了,与此同时,殷洛也动了。 若在平时沈清还可以仰仗着轻功直接逃了,可是现在静琬还在身边,她不能不顾她的安危。 已经站起身来的姜静琬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见眼前两道白影极快的翻飞,根本看不清招式。 一边的人看不清楚,然而身处其中的沈清却是能深切感受到殷洛那骇人的速度。要不是她当初拼了命的苦练轻功,就算有毒防身,她也不能在殷洛手下过上十招。 两道白影须臾之后分开,看着殷洛逐渐涨红的小脸,沈清缓缓笑了。 “夫人这般待客之道,沈清有些承受不起,所以。一时不察伤了夫人,还望夫人海涵。” 这是不准备给解药的意思了。 殷洛一手捂着胸口,疼的弯了腰身,无力的扶着桌沿喘气。 好半天,她抬起头,已略显青紫的嘴唇缓缓勾起一抹笑纹:“我倒是小看了你。” “夫人过奖!”(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傀儡 殷洛气哼一声,抬手封住自己周身大穴,而后,忍着全身那噬骨的疼,站了起来。双手颤抖着端起托盘,一步一步走出房门。 见她出了门,姜静琬连忙来到沈清面前,担忧的问道:“沈姑娘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沈清回身安慰:“我没事,虽然她速度很快,好在我随身带着毒,她还快不过我。” 实际上,她不过是险胜,殷洛知道她的本事,在这方面早做了准备,只是她没有料到自己轻功不错,这才被一击得手。 姜静琬见她神色如常,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沈清一面收拾着银针和药箱,一面猜测连陌和樊起什么时候才回来。 半响还不见两人身影,沈清心里不由的担心起来,他们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 她走到门前,手扶着半开的门,心里犹豫要不要出去找寻一番。 突然,两道劲风袭来,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迅速出现在视线里。 其中黑色的一道径直越过她进了屋。白色的一道却停在她的身前,利剑一般立在原地。 白袍主人一脸紧张的打量着她,片刻后,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手臂重重环绕着她的腰身。 沈清感受着抱着她的男人不稳的呼吸,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竹香气,还有他凌乱跳动的心。 她抬起手臂,温柔的抚在他的背脊:“放心,我没事!” 他力道没有一丝松懈,声音黯哑的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谁来过?” “是岛主夫人,不过,她没占到便宜,反而被我的毒给沾上了。” “殷洛?她居然敢......”连陌阴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给她下什么毒?若是不致命...”他会去补上一刀。 妄图伤害他的女人,他会让她知道是什么后果! 沈清用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暂时留她一命,我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一来就把人家岛主夫人给杀了,算是什么事啊?” “哼,谁要敢伤你,就算把他蓬莱给灭了又如何?” 沈清嘴角微翘,对于他的话显得很受用。 “这事听我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之前,不能伤人性命。而且,她中了我的毒,短时间内肯定没有精力找我麻烦。” “还有......”她从他怀里抬起头:“你和樊大哥怎么都走了?” 说到这个连陌就来气,白玉般的脸顿时阴沉下来。“那人的背影和你很像,我便跟了过去!” 他目光冷凝,还真是算准了他的软肋。 “那.......?” “自然是死了!”连陌带着恨意的声音响起,引走他就不说了,他的清清是谁都能假扮的么?“那人不过是个被人控制的傀儡,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仿佛知道沈清心里在想什么,他自觉的解释。 “傀儡?” 沈清轻叹一口气,就知道此行不会太平。 连陌谨慎的看了看四周,门口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屋再说,正好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你说那人和当初在小北花园刺杀我的,中了巫术的人一样?”沈清惊道,莫非蓬莱也有人懂得南阳巫术不成? 连陌连头,随即想起什么,又道:“也有不同。那人的眼睛..是紫色的。” “紫色眼瞳?” “对,紫色的,但是很暗淡,没有光彩。” 沈清沉默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紫色眼瞳?难道谁和金色尼罗有什么关系不成? “清清,这世上,除了风前辈和你,还有南阳巫师,谁还会这种术法?是那个白袍怪人吗?” “紫色眼瞳,没有光。还有没有其他特征?”沈清不答反问。 连陌想了想:“有......” 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人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和我交手的时候像是不要命一样,脸上只有杀意。” 沈清目光沉寂,过了许久才幽幽开口:“看来,蓬莱没有我们想象的简单。除了长生不老的骗局外,还有这种恐怖的术法。那个怪人用的并不是简单的南阳巫术,应该更多的是借了尼罗的力量。” “这种术法可能破?”连陌问道。 沈清摇头,眸中难得的迷茫。“万物相生相克,照理说来,任何术法总有他破解之法。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不确定,他这是何种术法,也就不知该如何去解。紫色眼瞳,闻所未闻。如果和紫色尼罗有关的话,那就麻烦了!” “尼罗果是神物,本不应存于现世,如今有人竟然利用它做出妖邪之事。恐怕,难解。” 连陌见她秀眉紧皱,心下就是微微一疼,拉过她的柔夷,安慰道:“别想太多,情况或许不是我们想象这般糟糕。” 沈清摇头,知道连陌不过是安慰她。以他的身手,那人既然能将他引开这么长时间,自然功力不弱。可在这之前,除了殷洛父女还有连澈,他们连一个会武功的人都没有发现。 “我担心的是江盟主四人,他们本就是武功高强之人,倘若被邪术所控,也不知我们胜算几何。” “既然如此,明晚我再去圣殿看看。” 沈清惊讶抬眸:“去圣殿?” “嗯,那日去的匆忙,并没有仔细察看。这次就我一人前去,脱身也比较容易,留下樊起照顾你们,你就和净空大师他们一道在山顶等我。” 沈清心下有些担忧:“你会不会有事?” 连陌难得看她娇憨的样子,爱怜的搂了她在怀。 “清清是不相信为夫的能力么?” 他在能力二字上加重了音调,没由来的让沈清想到山洞中的时候,她质疑他某种能力,他就是用这种近乎邪魅的语气说:“清清是在怀疑为夫的能力么?” 她瓷白的脸上不期然染上一抹红晕,恨恨的瞪了某个笑的不怀好意的男人。浑然不觉自己的红染双颊的样子有多娇媚。 连陌墨黑的眸子忽然深沉几分,低下头,感受着她温热馨香的呼吸。声音沙哑道:“清清......我想你......” 沈清有些受不住他这样的暧昧挑逗,伸手推拒着他的胸膛:“别闹!” “呵呵..”连陌笑的愉悦。满意的看着她更加红艳的脸。 他弯了腰,一把将她抱起。 沈清一惊,在他怀里微微挣扎起来。“连陌..你,放我下来....” 连陌清冷的眸子看着她,墨黑的瞳仁里清晰的倒映着她绯红的脸。“深夜了,夫人还不休息么?” “我..我自己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圣殿解毒 连陌又是一笑,那笑容如春花绽放,万物失色。 “已经到了。” 说着他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再次弯下身去,为她除去鞋袜。 脚背被一只火热的大掌握住,:“真美!” 沈清触电般的收回双脚,凤目略带薄怒的瞪着他。 连陌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样子,笑出了声。“清清可是在害怕为夫?” 沈清瞪着他,牙关咬的有些紧。“大半夜不睡觉,你发什么骚?” 连陌眨了眨眼,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绯红的脸颊,轻轻的磨蹭:“夫人难道不是在勾引为夫吗?” 沈清心头一紧:“谁勾引你。” 连陌顺手一带,她再次跌进他怀里。水红色的鸳鸯被将两人的身体包裹。 “既然为夫误会清清了,那就早点睡吧。” 他声音透着淡淡的委屈,沈清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还是当初那个清冷绝世的世子爷吗? “怎么,清清好像很失望?”这几日来,她要为樊夫人施针,每晚回来都累的不行,他哪里还舍得再折腾她。 沈清见他促狭的表情,当即脸颊更红。没好气的捶了他几下,翻过身去。这个男人,越来越没个正形。 连陌好笑的看着她赌气的满头青丝,唇边笑纹扩大,修长的手臂顺势环过她的纤腰,从后面将她搂住。 陶醉的闻着她身上独有的蔷薇花香,渐渐沉睡。 蓬莱圣殿,殷洛一路跌跌撞撞的下了石阶,整张脸已经涨成青紫色,膝盖和手肘部位有剐蹭的痕迹,衣衫破碎,淡淡的血色隐隐可见。 洞口的守着的两个侍卫皆是一惊。“是少主......”两人连忙奔了过去“少主何故如此?可是出了何事?” 殷洛早已没有力气,心头那股子钻心的疼正在吞噬她的理智。被咬的鲜血淋漓的红唇艰难的开启:“带我...去见父亲!” 说完这话,她头一歪,无力的靠在了其中一个侍卫身上。 两个守卫不敢耽搁,一人支起她一只手臂,着急的奔向洞中。 巨大的尼罗果树下,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正在打坐,老远听见侍卫的呼喊,紧闭的双眼缓缓睁了开来。 殷洛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身边的侍卫,踉跄着扑倒在中年男子脚下,脏污的双手攥住男子裤腿。“父亲,救我!” 中年男子也就是殷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裤腿上红黑相交的指印,眸中沉静。 侍卫恭敬的禀报“回主上,少主进来的时候便是如此,像是中了什么毒。” 殷尚挥了挥手示意,冷然的吩咐:“你们先出去,不得让任何人进来。” 待到侍卫退下,殷尚这才起身,大力拉开殷洛的手,抓着她的手腕听起脉来。 “这是什么毒?”他微微皱眉,脸上显出一抹困惑。随即快速出手,解开被她自己封住的穴道。 殷洛的嘴唇已开始泛出黑来,她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左臂,生生维持着清醒。“是沈清那个女人下的毒,求父亲,一定要救女儿。” 殷尚想到什么,突然问道:“为何不找你夫君?他手上可是有解毒圣玉。” 殷洛眼神躲闪着,面上闪过狼狈:“不能..不能,让夫君知道!” 殷尚看着这个唯一的女儿,明白了什么,突然冷冷一笑:“罢了,我早该清醒,女人一旦遇上情郎,哪里还会管自己肩上担着的职责。罢了..罢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殷洛,嘴角一丝苦笑:“我是你父亲,这毒自然会想办法替你解,但是你记住,从此以后,你再不是蓬莱圣殿的传人。” 殷洛闻言,痛苦的呻吟了声,眼神复杂。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对她寄予厚望的男人,他的眼里全是失望。 她心里突然就疼痛起来,但是疼痛中又隐隐夹杂着一丝庆幸。 自此以后,她再不是蓬莱神殿的传人,她也不用再担心容颜老去,韶华不再,她可以用现在这副年轻的身子,永远陪在他的身边,哪怕活不过四十岁,但是,只要和他在一起,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莫以为你们筹划的那些事情为父不知!我说过,让他当岛主可以,但是万事要以蓬莱岛民的利益为主,你再看看,他现在干的是些什么?” 他背了手接着道,“背着我偷用紫色尼罗,买通长老,企图做下滔天杀孽.....还真是我的好女婿。” 殷洛激动的仰了脖子,嘴唇哆嗦着为连澈辩解:“不....父亲误会了,夫君做着一切都是为了我蓬莱,谁让那些个外来人,妄想觊觎长生不老,他们活该。” 殷尚蹲下身,视线于殷洛平行:“到底是为了蓬莱还是为了他自己的私心,为父相信,他心里明白,你心里,也明白。而你......” 他伸手取下她脖颈上挂着代表蓬莱圣殿的血凤玉佩。 “这两天山顶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堂堂蓬莱圣殿的传人,竟然沦落到要背着自己夫君争风吃醋的地步,你真是失败的彻底...” “今日之前,我本还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毕竟你身上还留着我的血,我圣殿一族的传人向来孤傲绝决,没想到,就为了这么一个男人,你连圣殿的脸也丢尽了。” 殷洛被毒侵蚀的脸上虽然已是青紫一片,但依稀能看出难堪。 是,为了那个男人,她爱的卑微,爱的不要自尊,她甚至可以跪在地上,将自己的心捧给他。 但是她有错吗?爱上一个人有错吗? 十指指尖有被利器划伤的刺痛,一股强劲的内力自后背袭来,殷尚停止了脑中纷乱的思绪,忍着丹田爆裂一般的疼痛,强行运气,跟着闯入的那道内力,在经脉中运行。 不过一会,殷洛已是汗如雨下,身后的殷尚额间也沁出了薄汗。 殷洛青葱的指尖渗出黑色的血来,腥臭的黑血越积越多,在地上汇聚成几小滩,又再组合成一大滩。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流出的血变成了正常的鲜红,殷尚这才收了功。 殷尚将殷洛抱着放在尼罗树下的软榻上,拿了张毯子搭在她身上,她精致的小脸已恢复常色,只比平常微微苍白了些。 殷尚静静的看了殷洛平静的睡颜,半响,那双常年沉寂的眸中浮上一丝怆然。 怆然的眸中又换上一抹坚毅,随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收服 山顶精致的小木屋中,连澈静静的坐在书案前,笔端沁墨,雪白的纸上依稀勾勒出一个人形来。 屋中静谧。只余滴漏发出的滴答声和墨笔在纸上的沙沙声。 “禀岛主,夫人被主上留在圣殿,今晚不回来了。” 连陌头也不抬的摆手,眸中没有一丝动容,淡淡的挥退来报的侍卫,眼神越发专注在流转的笔墨间。 半个时辰后,一个头戴凤冠的华服女子跃然纸上,那双清冷的凤目含着春情,对他嫣然而笑。 他目光中闪过痴迷的神色,指尖轻触女子面颊,喃喃自语:“若是当初一切顺利,你早已成为我的皇后!” 似乎是想起当初的失败,他面色骤然铁青,抓着画轴的手瞬间收紧,那刚刚完成的画卷被他粗暴的抓住。 有刻骨的恨意在胸间荡漾,若不是因为那些人,清儿早已是他的人,在他身边做着高高在上的皇后,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和他一起,受着白观朝拜,万民敬仰。 哪里会如今天这般,他不仅失了皇位,还要眼睁睁看着她陪在别的男人身边。一想到这些,他便有毁天灭地的冲动。手掌越收越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画纸撕碎。 他带血的眸子落在那双清冷的眸子上,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半响,他颤颤的松开手掌,将愤怒时带起的褶皱一点点抹平,手指滑动在纸上,爱怜的抚摸着画中人儿的红唇。 “清儿,你是我的...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你再也逃不掉!” “岛主,于公子求见。” 门口压低的禀报声传来。 连澈慢慢的平复着心绪,几个呼吸间,又变成那个英武卓绝的岛主。 将手中的画轴小心收起。 “请于公子进来。” 藏青色袍衫的于阳城匆匆而来,脸上带着焦急。他跨步入屋,径直走到连澈面前,二话不说便跪了下去。 连澈眸中闪过一丝冷芒,片刻淹没。他露出惊讶的神色作势就要扶他起来:“于公子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于阳城自然不肯起,布满血丝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武的男人,拱手道:“我家小妹中了沈姑娘的毒,如今被毒药折磨的生不如死,还望岛主开恩,救治舍妹,阳城必当为岛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昨夜过后,沈清和连陌的无情令他近乎绝望,于小蝶的症状今晚相较于昨夜,更甚了几分。他担心,若是还没有解药,小蝶就得被这毒活活折磨而死。 他们刚到蓬莱,岛主仁善才成全他们成为蓬莱人,他不知道这样贸然来求岛主会不会引起他的反感,但是他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妹妹被折磨而死。 连澈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恰到好处的掩饰了眼中的轻蔑。“不瞒于公子,令妹的毒蓬莱解不了。” 于阳城大震,血红的眸子里染上了绝望。薄唇紧紧抿着,似乎不相信他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判了于小蝶死刑。 “昨日听岛主所言,那位沈姑娘同岛主也算是旧人,可不可以......”他有些说不出口了,让岛主去帮他求人,他自己也觉得荒谬。 连澈更是心头冷笑。若不是他们还有点作用,就凭那疯女人胆敢对沈清口出恶言,用不着她出手,自己早就想宰了她。 不过不用着急不是么,清儿既然出手了,他怎么也得让她先消消气,等到这些人没了利用价值,他再好好的和他们算算总账。 “你大概还不知道,那位沈姑娘,是苍山毒怪之徒。虽然曾经是我的妻子,有些旧情。不过个性随了她师父,若是有人真真惹怒了她,谁劝也没用的。” 于阳城腰杆一塌,一屁股坐在地上,唯有两侧的双手捏的死紧,抠进了肉里。 他眸中绝望和恨意交织,难道小蝶真的会被那女人活活折磨死吗? 不...绝不能眼看着小蝶死在自己面前。 连澈那余光瞟着他脸上仇恨和悲愤交织的表情,心里罕见的升腾起一抹快意。 他弯下腰来,目光依旧俯视于阳城,隐隐的威压。 “不过于公子也不必担心,再过五日,诸位洗净凡尘,成为我蓬莱人后,不仅可以长生不老,功力大涨,毒药什么的也再无作用。令妹只要能撑过这几天,便会没事。” 于阳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他呐呐的追问:“岛主说的可是事实?” 连澈高深莫测的一笑:“我以蓬莱岛主的身份说的话,自然不敢作假。于公子只要好好照顾令妹,熬过这几天,到时候你们便是不老不死之身,百度不侵,区区毒药有何惧之?” 傀儡怎么会有知觉呢?那时候,就算用大刀将他们劈成两半,也不会感到一丝疼痛的。 于阳城大喜,腰背瞬间挺直,他拱手对连澈做了个揖。“岛主大恩,我兄妹二人没齿难忘,今后愿追随岛主,听候差遣。” 连澈大笑出声,大掌在他肩上使劲拍了拍,似乎对于阳城的表忠心极为满意。 “好生回去照顾于小姐,五日之后,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哈哈...” 于阳城感动的点头,又说了一些感激之类的话,这才告退。 时间在木屋中和前院的亭台上一晃而过。转眼已是江于四人接受祭祀洗礼的最后一日。 沈清和连陌到前厅的时候正好于家兄妹在场。于阳城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于小蝶先是肩膀瑟缩一下,然后大大的杏眼中,眸子跟着缩了一下,见沈清看过来,一个闪身躲到于阳城身后,那样子像是见到洪水猛兽一般。 “倒是不想,小姑娘这么怕我。” 沈清颇为伤感的感叹,引的身边的连陌忍俊不禁。她又转过头来看着连陌:“恐怕我在于小姐心中,已是河东狮一般的人的吧?” 连陌挑眉,这话看着像是在说于小蝶,实际上可是问自己呢。若是答不好,怕是今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他手臂揽上女子瘦削的肩,脸上神情苦恼。 沈清心下一怒,他真敢这么想? 霎时间,心里一沉,刚要发作,就听他幽幽的声音响起“对于情敌,清清下手越狠,为夫越是开心。” 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连澈的方向,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若不是答应过那人,不伤他性命,就凭他觊觎清清,就足够他死一万次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蓝烟迷情 这边两人彷若无人的耳语,主位上的男子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手中的茶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触着茶杯边缘,清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他一挥袖子,身边的白袍怪人一声令下,江于四人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白袍怪人的背影似乎佝偻了几分。 当她再看连澈时,他已经缓了表情,放下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清,眼中射出捕猎一般的光。 沈清对这样的目光极为不喜,秀眉微微皱了起来。 “清儿可是要一起去看看?”连澈道。 连陌侧身挡在两人之间,见沈清肯定的眼神,遂道:“自是要去的,最后一日,或许有什么我们没见过的稀罕物也未可知!” 连澈洒然一笑,起身间衣袍生风。 沈清和连陌几人落后几步。 “不知为何,这几天,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天更甚。” 连陌微凉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之前去圣殿,除了殷洛在那里养伤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若是真有什么鬼魅的话,就只有连澈和那个怪人了,索性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们见机行事。” 樊起上前一步“沈姑娘放心,若真有危险,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沈清失笑,“樊大哥说的哪里话,我们既是朋友,自然应该共同进退。” 樊起感动的点头,小小的眯缝眼中神采熠熠。 “阿弥陀佛,快要开始了,我们也出去吧。” 这是来到蓬莱后,迎接的第八个早晨,火红的红日从远处不知几何的海平面升起,一大片的红色似乎被远远在遗弃在了山峰脚下,腿边流动的烟雾,还能看见针尖大小的白色颗粒。 迎面缭绕的细致清风夹杂着清晨露水的甘甜清香,整个山顶萦绕着一股祥和宁静的气息,但从环境来说,这里和仙境并无区别。 突然,山脚下远处的红日旁边,嗖的闪出一道比太阳刺目数倍的光芒,那光呈现蓝白色,一下子将太阳的光给盖了彻底,它冲天而起,迅速升至顶空然后轰的一声炸了开,伴着蓝白的光芒和零落的星点瞬间在天际铺散开来,天地之间日月轮转,方才的旭日东升立马成了月朗星稀。 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一层淡淡的蓝白色,四周的云雾被浸染的更加空灵,她举目看去,哪里还有连陌的身影,蓝白云雾间,唯有无穷无尽的空茫和寂寥。 沈清在初始的惊讶之后,立马冷静下来,她闭了眼,用心的感受身边烟雾流动的声音,徐徐拂过脸颊肌肤的轻烟带着月夜的清凉,没有一丝熟悉的气息。 她眉心轻皱,一无所获的睁开眼,看来,这个阵法并不简单。 身后全是蓝白色的雾芒,只有身前四尺的地方露出一小片空茫清澈,她顺着身前那小块空地往前走了两步,身后站立的地方瞬间被蓝白的烟雾所填,顺势的前方再次多出两步左右的空间。 她突然停了脚步,站在那里静静思索,自己万不能跟着操纵者意愿行事,那样便永远只能任其左右了。 大约两刻钟,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中飞快的思索着有何破阵之法。 而此时身边的情况也微微有了些变化,原本在她正前方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四尺通道突然像是被什么挤压,慢慢的弯曲折叠,最后变成一道弯月形的通道。 沈清还是不动,只是盯着那曲折的通道尽头。 一点纯白露了出来,在一片蓝白烟雾中显得格外纯净,她沉静的目光中有一丝淡淡的期待,在那白色完全展露的时候不由的落下一抹失望。 她轻笑着看向来人,朱唇微掀:“是该叫你岛主还是...殿下?” 男子薄唇扯开一抹笑:“清儿似乎很失望。” 他极慢的移动脚步,两侧的烟雾随着他的走动荡漾开来,带起一圈一圈的白茫:“你希望来的人是谁?连陌?” 他在她一步开外停下,男子身后走过的地方,蓝白色的烟雾迅速聚拢起来,把方才的弯月形通道寸寸填满,最后仅剩两人间一步见方的空隙。 他伸出手来,温柔的抬起她的下巴“你是不是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我了?” 她答:“是。” “所以,你和他在一起了?” 她却笑了:“不是。” 他存在或者不存在,并不会对她有任何影响。 下巴的手指收紧,他薄唇勾起,眼角带了狠意:“所以,我在西疆一失踪,你就迫不及待的投入他的怀里?” 下巴上越发明显的痛意传来,她出手,打掉他擒住她下巴的手,下巴得以自由,她的手腕却被连澈紧紧攥在手里。 他拽着她的手拉近距离,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颊说道:“还是说,更早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暗通款曲了?” 她侧过脸,避开他灼热的呼吸。 “回答我,当初你答应做我的皇后,可有一丝真心?”他目光中有炽烈的火苗,直直将她盯住。 她转头看着他的眼睛,笑的讽刺:“我何时答应过?” 男人眼中有什么东西瞬间陨落,他跟着她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如出一辙的讽刺,“沈清,你是我见过的最狠心的女人....” 顿了顿,“可是我却该死的爱上了。” 沈清却突然趁他不备,被攥着的手腕迅速翻转过来,指尖在他的手腕转了一圈后稳稳的落在他的脉上。 “你不必白费功夫,凡上了这个岛,便休想再活着出去。况且......我怎么可能放你走。” 她不以为然的收回手,“那可不一定。” 至少现在,她很肯定,他们一行人的身体并无异样。 至于他放还是不放...... 他一向自大,这次,也照样由不得他说了算。 连澈的脉,虽然和那日的拂尘男子比略微好点,但到底还是比正常人快了那么些许,也许因为他是习武之人,对身体的控制到底要比普通人强些。 “蓬莱的传言是你放出去的吧?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想要什么?” 连澈重新攥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拉,她跌进他的怀里。 “你说呢?我已失了天下,如何还会放过你。” 他另一只手顺势绕过她的后背,结实的将她环在胸前。“没错,消息是我放出去的,目的便是引你前来。” 她着实有些惊讶:“如何不放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情与恨 连澈的脸压了下来,环在她肩膀的手臂下滑至腰际,将她紧紧的抱住:“你本就是我的妃子,若不是他,我们孩子都有了,如今你来了,我可以不计较你之前的背叛,你依然是我的妃子。” 她挣脱不过他的力气,索性冷眼看着他,“可惜,你早就不是皇帝了。” 他眸中透出一抹嗜血,“这这岛上,我和皇帝有什么区别?” 他冷笑道:“你放心,我怎么可能还让他有机会阻挠我们,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了吧。” 沈清心头大骇,紧紧盯着他被仇恨扭曲的脸:“你做了什么?” 他再次阴冷一笑,手掌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清儿,你该不会以为,他所面对的和你一样吧?虽然你负了我,我却不忍伤你分毫,可是他......我恨不得碎尸万段才好。” 他忍的够久了,从再次见到连陌的那一刻起,他就在脑中想过无数种置他于死地的方法。 这几日,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陪在当初夺了他天下的仇人身边,更是愤慨难当。 那种深入骨髓的仇恨,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她一愣,随即拼命挣扎起来,眼中迸出一缕嗜血的冷芒,手指跟着动了起来。 却见连澈怡然抬手,广袖狠狠一挥,身边蓝白色的烟雾瞬间将俩人之间的空隙填满,随即像是裹挟着的云团,被一道劲风狠狠一吹,往沈清身后的位置急转而去,四周的浓烟像是受到什么吸引,再次充盈在两人周围。 他目光中闪过受伤的痕迹:“清儿,你果然够狠,想杀了我?可惜在这阵法之中,你再高明的毒术也无济于事。” 她心里担心连陌的安危,哪里还管在阵法中毒术管不管用,只想着定要尽快摆脱这个男人才好。 连澈出手如闪电般擒住她的手腕,一手搂了她的腰,将她强行禁锢在怀里。 沈清拼命挣扎,头顶却传来男人沉沉的声音:“你难道就不想看看,他现在,正在经历什么吗?” 她一愣,愤怒和担忧涌上心头。 连澈的大掌抚上她的脸,眸中愈见冰冷。 “你就这么担心他?当初我下落不明的时候,你心里可有过哪怕一丝担忧?” 他自嘲的扯开薄唇:“倒是忘了,你怕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吧!” “连澈,你到底做了什么?”她激动的吼道,狭长的凤眸中沁出了杀意。“若是他有一丝损伤,我要你蓬莱给他陪葬!” 此时,她才明白,那个白衣如雪的冷清男人,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她不能失去他,不能! 本该生气的男子却呵呵的笑了。 “清儿,你以为,我会在乎区区一个蓬莱岛么?还是认为我会怕死?” 他搂在她腰间的手突然用力,女子的双手被反剪着扣在腰后。 两人之间近的呼吸可闻,“与其生活在这不见天日的孤岛,我倒是不介意死在你手里。” 她眸子里怒意更甚,如跳跃的火苗,带着烈火焚烧的热度。 连澈依然保持着笑容,随着她越发炽烈的愤怒,那笑容越发的森冷。 他语气和缓,如情人呢喃。“清儿知道么,你越是这么在乎他,我就越发想要杀了他,让你亲眼看着他死在我手里!” 她浑身一冷,正要说话,男子的指尖压在她的唇上。 “嘘!别说话,你不是担心他吗?想知道我对他怎么样了吗?我这便成全你。” 蓝色的烟雾在两人视线中扩开了一道一人宽的空隙,那抹难得的清晰在前方不断的开阔,放大,最后,终于定格在一个清冷的白袍男子身上。 沈清只觉心头一颤,那人依然面容冷清,衣袂如风,但她还是从他不断闪躲的身形中看出了一丝狼狈。 他身在迷雾之中,视线被阻,只能依靠声音和内力来感知身边的攻击。 一黑一青两道身影纠缠在他周围,那力道和速度令人胆寒。 同样身处迷雾,他们的速度却不见一丝迟缓。 在看见那两人面容之时,沈清瞳孔微缩。 两人赫然便是这几天越发年轻的江朝岳和江由。 “紫色眼瞳......” 她转头看着连澈脸上那抹诡异的笑。“你做了什么?” 连澈眼中带了轻蔑:“哼,长生不老,永生不死!清儿你说,这些人好歹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声,怎么就这么蠢呢?”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只见江朝岳一声暴喝,无神的紫眸中紫色更深了两分,他左手握拳,右手持剑,趁着江由拖住连陌的瞬间,以诡异的速度向连陌背心处刺了过去。 沈清心头巨惊,心脏像是有一只手紧紧抓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连陌惊闻身后的动静,一手强行挡开江由送来的剑锋,胯部一拧,身形几乎横向向着身侧躲开。 带着白芒的剑锋贴着他白玉般的下颌角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血珠在风中滚落,空气中权势肃杀的气味。 连陌翻转几圈,跃至江由身后,带了八分内力的掌风瞬间打出。江由被那掌风掀倒在地,噗的吐出一口血,那血竟然也是紫色的。 他似是感觉不到痛楚,唇边的血迹擦也不擦,一个鲤鱼打挺,瞬间再次站立起来。 沈清只觉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不过一息之间,这两人怎么变得这么厉害。 更可怕的事,他们竟然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完全是被人控制的可怕傀儡。 “你...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控制他们?” 此时的江朝岳父子根本就不是人,他们就是发了狂的野兽,全身上下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杀!杀了眼前这个男人,杀光所能见到的所有生物。 连澈看着她苍白的脸,唇边的假笑维持不住了。 冷冷的看着她眼中的关切,伸出手,再次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那力道像是要生生将她的下巴卸掉。 沈清大怒,眼中闪过眸中诡谲,指尖微动,烟横雾撩,素手翻飞着脱离他禁锢的手掌,转头,也分不清方向,一头扎进浓雾之中。 连澈一慌,在反应过来之后,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两人拉扯之间,沈清后背一痛,抵上了一面坚硬的石板。 而连澈的身子也顺势压了下来,他两手撑着立起的石板,将女子的身子圈在中间。 眼前是一片白茫,连近在咫尺的连澈也看不真切,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如今,她,连陌,樊起夫妇,净空师徒应该都在这个阵法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美人计 连澈故意将他们分化,各个击破,她不能如了他的已,不然,他们真的会死在蓬莱。 雾中什么也看不清,她索性闭了眼,努力的回想昨夜院中布局。 这块比人高大石板应该是位于正西面的边缘地带,还有院中布置的奇形怪状的石板和地砖,原来是为了布阵所用,如今自己就在正西的边缘,若是找准方向冲出这迷雾阵,说不定有一线生机,只希望连陌再支撑一段时间,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只是,现在伸手不见五指,到底要如何才能确定哪个方向是正西面。 她背过手去,在身后的大石上摸索。 突然,唇上一热,男子口中浓浓的男性味道冲了进来,瞬间席卷了她的唇舌,在她口中横冲直撞。 她拼命的试图摆脱他的纠缠,双手不停的拍打推拒。 烟雾缭绕的迷雾阵中,她引以为傲的毒术毫无用武之地,身上的力气渐渐用光,胸口也因为男人的吻慢慢窒息起来。 男子的手已经托住她的后脑,迫使她更深的与他唇.舌.交.缠。 他的吻越发激烈,最后更是恼恨的在她舌尖狠狠一咬,有血腥的味道充斥在口中,男子却兴奋起来,带着嗜血的力度狠狠啃噬着她的香甜。 深深的屈辱自心头窜起,她目光冰冷如刀,被他禁锢在腰后的双手更是紧握成拳,指尖陷进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幽深的眸子里,屈辱和恨意跳跃着,交织挣扎,最后渐渐沉没在深不见底的眼底,明眸沉寂。 攥紧的拳头渐渐松了开来,她不再反抗,甚至唇舌间配合着他的亲吻,试图安抚他的暴虐。 她轻轻的回应,红唇微启,吸.吮他的薄唇,他浑身便是一颤,随即动.情的再次深吻。 她主动伸出舌.尖,勾勒过他冷硬的唇部线条,随后柔弱的接受他的吸.吮,获得自由的双臂轻柔的环上他的脖颈,指尖不时的试探撩拨他墨黑的发丝。 连澈痴迷的感受着她唇.齿间的温度,早已不自知的放缓了对她蛮横的掠夺,唇.舌.交.缠间越发的缠绵温存起来。 他轻轻的退开,眯了眼看她,双目中迷离渐散,双手捧着她绝美的笑靥,薄唇印在唇角:“美人计么?不得不说,即使是计,我也很喜欢。” 她是他梦寐以求的女人,从见到她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他想要她。 两人之间雾气稍微散开些许,沈清心头一沉,素手在他额间的发丝中穿过,转而笑了,她舌尖轻柔的舔过被他吻过的嘴角,笑容极为魅惑。 “你喜欢就好。” 连澈一愣,她的眸中像是突然盛开了的烟火绽放,深深的黑色瞳仁中犹如星光灿烂,带着漩涡一般直直将他目光吸进那绚烂多彩的无底深渊。 就是这个时候! 指尖轻轻刮过纵横的发丝,有细微的粉末淡淡飘落鼻端,以连澈的修为和心智,她不可能将其催眠,但是,这一瞬间的失神,足够了。 连澈迅速回神,眼前的女子依然笑的魅惑,他再次低头,准确的捕捉她已经被折磨红肿不堪的两片芳唇,他狠狠的将她抵在石板上,霸道的再次品尝她的香甜。 然而,女子却再没有回应,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睫毛,心里默默的数着。 一、二、三! 男子颤抖着离开她的唇,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笑的魅惑的绝美脸庞。 与此同时,身边的浓雾中,针尖般大小的颗粒躁动般的跳跃起来,整个烟雾开始急速的旋转,衣衫烈烈作响,风吹的脸上生疼,她手撑着身后的石板,满目惊诧的看着犹如海上漩涡一般旋转着的蓝白色浓雾。 带着呼啸的白芒闪过,随着无数噼啪的爆破声,浓雾如同炸开一般,以某处为中心,圆弧状迅速向四周散去。 斗转星移,旭日东升,眼前的景物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明月、星辰、浓雾,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只除了风吹过剑锋的叮咛之声,代表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石阶上竖躺着白袍怪人的尸体,他脸上的白巾被掀落,露出一张褶皱横生的脸,眼睛,鼻孔,嘴巴处还在不停的往外冒着鲜红的血,明显是被强大的内力直接震断心脉所制。 这是除了殷尚以外,第二个还算正常的人。 净空和言为相携着在南面的边缘地带,看上去只受了点轻伤。 他们面前是一脸木然的于小蝶。 络腮胡目光带煞的握着连环刀,刀尖还在往下滴着血,他的臂弯里是昏迷的姜静琬,左臂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还在潺潺的往外冒着血。 于阳城蓝色衣袍上,紫色的血染了大半个胸膛,身前一道从肩膀直到腹部的伤口看起来格外恐怖。 绝命锣刀的威力可见一斑。 有一道格外刺人的视线投射在她的脸上,沈清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她推了一把还靠在她身上的连澈,男子身子一软,一下子跌落在地,一手紧紧的捂着胸口,吃力的抬头看她,表情痛苦的扭曲。 沈清却看向阶梯旁边的白袍男子,他身前的江朝岳父子此时也同于家兄妹一般停了下来,木然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连陌身形一动,瞬间来到沈清面前。 他盯了她好一会,表情从庆幸、狂喜、惊讶到嫉怒...... 因为他终是看见了她红艳到不正常的双唇,明显被肆虐过的痕迹。 他冷冷的走了过来,直接越过当先站着的沈清,往连澈而去。 沈清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赞同的摇头。 连陌眼中怒意更甚,“放开。” 沈清坚决道:“不行。” 他的眸子几乎喷出火来,手抬了起来,拇指在她的红唇上狠狠一擦:“怎么,舍不得?” 唇角一痛,沈清知他误会了,连忙摇头解释:“他中了毒,若是妄动,有性命之危。” 连陌这才仔细看半躺在地上的连澈,他显得极为痛苦,额上因为疼痛,已经沁出豆大的汗珠。 又见沈清一脸愧疚的看着他,不由心中一阵抽痛,心疼的将她拉进怀里,大手轻抚着她头顶的发丝。 “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离开我身边。” 他低下头,看着她红肿不堪的唇,因为方才的肆掠,正闪着妖魅的风情。 微凉的唇印了上去,在红唇上轻轻的停留,淡淡的磨蹭,带着最深沉的爱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从未爱过 “夫君!”女子的惊呼声自身后响起。 殷尚和殷洛的身影出现在大殿。见连澈痛苦的委顿在地,殷洛立马奔了过来。慌忙中踩到裙摆,几个踉跄,差点跌倒。 她扶住连澈的头,焦急的喊道:“夫君,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连澈只是皱着眉,说不出一句话。 大颗大颗的泪水自女子大大的杏眼中滴落,她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相拥着的两人,眸中恨意浮现:“是你们!你这个贱人,究竟对我夫君做了什么?” 连澈的症状明显是中毒,在场之人,善使毒的也不外乎就沈清一人。 沈清靠在连陌怀里,用力的感受了他身上好闻的气息,用以平衡胸中那股恶心。片刻,轻轻推开,现在显然不是温存的时刻。 “我若是不给他解药,他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她道。然后递过一直乌黑的药丸。 她预料不到留下连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若是由她来做选择,她不知该如何做。不过连陌既然给过别人承诺,她愿意让他来选择。 连陌墨黑的眸子里有一抹暗色,他幽幽的看了沈清一眼,随即接过她递来的药丸,转身,一把捏碎。 连澈,从此以后,就让这个人永远消失吧。 细碎的黑色粉末消散在空气中,他冷笑。“就算违背承诺,我再不会手下留情。” “若不是伯父,你早不知死了几回了,竟然还敢肖想她!” 连澈被痛处扭曲的脸上扯开一抹笑,他咬着牙,颤抖而艰难的开口:“她永远是我入了玉蝶的妃子,名正言顺。” 连陌却冷冷一笑:“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以为,一个死了的先皇,和一个在世的雄主,谁的话更让人信服?” 不过是个玉蝶宗谱一个记录罢了,他早已让连襄将其除名,他的女人怎可与别的男人有半分牵扯。 连澈脸色惨白,几次想笑,奈何怎么也笑不出来,他转目看向静静立在一旁的女子,她依然身形袅娜,楚楚动人,绝美的脸上不论是笑还是这样面无表情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清儿,你真的,从未爱过我,是..吗?” 沈清木然的看着他,红的过分的唇轻轻吐出:“是,从未爱过。” 在连陌满意的目光下,他闭上眼,随后睁开,那里面沉寂像一汪死水,再装不进任何东西。 一边的殷洛见着他这眼神,不由的害怕起来。她扶住他的手臂,一边回头寻找着殷尚的身影。 “爹,你救救夫君!求你,救救他!” 殷尚看着痛哭流涕的殷洛,染了风霜的脸上一片平静。他看着广场上呆立着的四个傀儡,眼中决然一闪而过。 殷洛还是期期艾艾的看着他,装满泪水的大眼中全是恳求。“爹,你快救救夫君,他快不行了。” 连陌把沈清往身后悄悄的挪了半步,这个一身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实在有些摸不透。 殷尚负手走近,略低了视线,道:“洛儿,你看看他们。” 他指着江于四人。“人如傀儡,这就是你夫君做下的孽。用我蓬莱的圣果尼罗,血养成紫,控制人心不说,服用了紫色尼罗的人,是用几十年的寿命来博一时,绝对活不过三个月。不止如此,他甚至胆敢对我蓬莱岛的人下手。这样的人,你确定,要为父救他?” 众人听闻殷尚所言,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江于四人突然功力大涨,且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本以为尼罗果就够诡异的了,没想到,经过鲜血喂养的紫色尼罗更加诡异。 殷洛脸色苍白的摇头,嘴唇也哆嗦起来。“爹...他是我夫君啊,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死。爹,我,女儿做不到啊。” 殷尚满眼失望的看着殷洛,眉心的褶皱更深。 突然他大声道“殷洛,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不仅不配做圣殿的少主,甚至不配做蓬莱人。不过就是区区一个外族人,你就要罔顾族人的死活,这个时候,不关心蓬莱的命运,却在这里苦苦哀求我救他!” “你当真是.....”殷尚有些说不下去。 殷洛早已被他突来的责骂吓的大气也不敢喘,从小到大,爹爹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说话。 “呵......”一边的连澈却笑出声来,更像是自嘲的笑。他吃力的撑着石板起身。 沦落孤岛,不惜再次出卖自己的婚姻,只为再见她一面,哪怕知道她身边已有别人,亦执着的想要一句爱过的答案。 可惜,爱情总是不由人的,爱上的人祭献了灵魂,得到的是永生的伤痛。不爱的那个人,却总是能轻易的做到决绝和从容。 他捂住腹部靠在石板的一侧,冷然的看着殿中众人,独独不看沈清。 殷洛伸手想要扶他,却被他一掌挥开。 他冷冷的注视着连陌。“你以为,这样你就赢了?” 寒夜孤狼一般的目光缓缓流过众人,连澈森冷一笑:“你们未免高兴的太早了些。” 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他快速的从腰间拿出一枚深紫色,拇指大小的东西,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吞入腹中。 当先反应过来的是连陌和殷尚,然而,要阻拦已经晚了。 “不要...”殷洛无措的叫声响彻山顶,她愣愣的看着连澈,满脸不可置信。 连澈诡异的一笑,不过一呼吸间,他眸中已透出紫色来。 同江于四人不同的是,那几人挺空虽然是紫色的,却是毫无亮光,像死鱼眼睛一般,没有一点神采。 连澈却是不同,他眸中的紫色越发深沉,眸底的光亮随着紫色渐浓,也越发强烈起来。 殷尚素来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慌,他连忙拉住殷洛的胳膊,急退数步。 见殷尚的动作,连陌也不含糊,揽着沈清,连忙后退数步。 一道前所未有的威压自连澈身上释放。 沈清面色凝重。“不好,他服用紫色尼罗后,好像比江盟主的功力涨的更多。” 连澈武功本就不弱,在场之人,除了殷尚不清楚实力,他的武功仅次于连陌,如今服下紫色尼罗,不知要可怕到什么地步。 “那尼罗本是他自己的鲜血喂养,如今他自己服下,和那几人不同,他的意识不会消散,不仅如此,他的功力更是会增长的可怕。” 殷尚快速的解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念成魔 然而更为糟糕的是,众人发现,随着连澈重新站了起来,方才静静立在原地的四人动了,三男一女,面目恍然的立在连澈身前,随着一声“屠。”字,再次以惊人的速度掠了过来。 樊起把依然昏迷的姜静琬交到净空手中。“劳烦大师照顾内子,我来会会他们。” 待净空接过,樊起一声暴喝,一跃来到中央,挡住四人面前。 刀尖交锋发出的声音格外刺耳。随着内力的碰撞,沈清只觉胸口发闷。 她凝了神,手指捻起一根金针,对准正在外围的江由疾射而去。 噗呲一声,金针没入肉体的声音。 然而预料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江由甚至不见一丝停顿,那毒针针尾微微颤了颤,掉下地来。 沈清心下一沉,“糟了。他们对毒药没有反应。” “他们的身体已被紫色尼罗改造,现在可以说是百毒不侵。” 殷尚沉稳的解释着。用几十年寿命换来的力道,自然强悍无比。 见樊起快要支撑不住,言为念了句佛号,毫不犹豫的加入进去。 紫光琉璃,薄唇如火,一身白衣却穿出了妖异的感觉。 连澈施施然的走上前来,看着场中决斗的几人,如同看一群蝼蚁。 殷洛痴痴的看着他,呐呐的低语:“夫君,不要...” 她现在依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的夫君,成了魔,而且,只有三个月的生命。 连陌看着闲庭信步般走过来的连澈,给了沈清一个放心的眼神,上前一步。 两个俊美至极的男子立在大殿中央,一个霸道英武,紫眸惑人,一个清冷飘逸,遗世独立。 殷尚皱眉看了眼身边魂不守舍的殷洛,抬手封住她的穴道,转身放在净空身旁。随即跟着上前一步,对上笑的诡谲的连澈。 连澈冷冷一笑“从未见过圣殿之主出手,今日,倒要好好讨教讨教。” 殷尚冷哼:“变脸倒是快,连岳父都不叫了。” 连澈摇头:“你我心里都一清二楚,若不是你宝贝女儿,你早就杀了我。现在还要装交情,不是可笑么?” 殷尚眼中罕见的露出一丝狠意:“利用我女儿的感情,你还好意思说。” “看来圣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了我,如此,也请不必客气。”他宽大的衣袖向后一甩,内力聚集手心,眸中紫色更甚,阴沉着脸便冲了过来。 这边连陌和殷尚不敢马虎,一个攻左一个攻右,三人立即缠斗起来。 紫色尼罗果的威力比沈清想象的还要大,殷尚出手便知,他的修为甚至比连陌还要高尚些许,然而就是当世两个数一数二的高手,居然连连澈的衣角都没沾到。 连澈游刃有余的周旋在两人之间,不见一丝紧张。 沈清紧张的看着场中三人的较量,神经绷的死紧,好几次连澈的掌风看看侧着连陌的脸颊而过,她心头恍惚,又毫无办法。 净空见她焦躁,忍不住出声提醒。“沈姑娘别急,急也没有办法,还不如好好看着,找找他的弱点。” 被净空这一提醒,沈清醍醐灌顶,当真是关心则乱。世间万物,总是相生相克,没有人士无敌的,被尼罗改造过的人也是一样。与其在一旁没头没脑的担忧,不如好好找找,对方的弱点。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这才发现,连陌和殷尚虽然应付的很吃力,但是都没有拼尽全力,显然也是在试探。 沈清能够看出的事情,连澈怎么会无所觉。 沈清正努力的看清他招式的转换,却不期然对上他深紫色的眸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在那双深紫琉璃中,看见了一丝.....哀伤! 比起方才强大十倍不止的威压从那人身上倾泻而出,沈清捂住胸口,企图按住那狂乱的心跳。这内力太过强大,她有些承受不住。 连澈似乎不打算再和两人慢慢耗了,强大的内力萦绕在全身,一身白袍被吹的呼呼作响,左手掌风朝着殷尚面门袭来,逼得他只能慌忙躲闪。 连陌双手运起全身内力抗衡着连澈的掌风,盛怒下的连澈,容不得他再有任何保留,然而就算是竭尽所能,他还是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渐渐流失。 豆大的汗珠自额间流淌,连澈看着连陌竭力坚持的样子,唇边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就算我只能活三个月,至少要你死在我之前。” 他深紫色的瞳孔中瞬间迸发出滔天的杀意。另一只手掌也蓄了气,打算给连陌最后一击。 近在咫尺的距离,下一刻,这个他无时无刻咬在牙间恨了三年的男人就可以彻底从世上消失。 不再有犹豫,蓄满了内力的手掌狠狠击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属的破空声传来,带了雄浑内力的金针,比之连澈更快的速度朝他面门疾射而来。 三枚金针齐发,方向分别是双眼和印堂,连澈不得以撤手回防。得了这小小的空隙,连陌一咬牙,撤开同连澈对抗的双手,转而落在五步开外的石柱旁,迅速调息起来。 沈清自金针发出的瞬间便是心念一动,如今见连陌没有大碍,这才朝着发出金针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怔楞在了原地。 当先走来的一人,一身标志性的银发,邪魅的眼,薄红的唇,一袭豆青色织云纹长衫,行动如风,白发妖娆。 紧跟着的男子着一身秋香色金丝勾边长袍,完美的面容,略显瘦削的脸,他淡抿了唇,优雅而来,眼神直直看向沈清。 沈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呐呐的喊道:“师父....师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风轻云勾起红唇走到她面前,见她难得迷糊的表情,忍不住逗弄道:“徒儿是见着旧情人就忘了师父吗?这么好玩的事情也不叫上为师。” 他不满的抱怨,顺手从腰间拿出一张薄薄的羊皮卷。“喏,若不是流云费尽心机弄到这第五张羊皮卷,徒儿你怕是要葬身荒岛咯。” 沐流云也走了过来,脚步堪堪停在距离沈清三步之遥的地方,轻启了唇,叫了一声:“师妹。” 沈清一直以为,再见沐流云,就算不恨他,也会有所排斥。 然而此时他真切的站在她面前,小心的喊着师妹。心里久违的亲切感如破茧的蝴蝶一般,挣扎着飞了出来。 “啪、啪、啪。” 节奏轻缓的拍掌声传来,连澈勾起薄唇,“今日还真是热闹,脸北沐太子和苍山毒怪也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合力试招 风轻云不予理会。 沐流云只是淡淡的招呼:“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澈帝,别来无恙!” 此时连陌一惊调息完毕,目光清冷的扫了一眼突然出现的二人,走到沈清身边,揽住她的腰,有些桀骜的看着沐流云。 沈清顿时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他这点小心思就不能收一收吗? 风轻云脸上邪魅的笑容微顿,随即看向沐流云。 沐流云琉璃色的眸光一闪,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半刻,便舒展开来,像是没看见两人的亲密,对连陌如老朋友一般问候。 “几年不见,世子倒是清减了些。” 沈清一愣,这才仔细打量了身边的男人,比起三年前,确实是瘦了很多,只是他本身长的比较高,身材颀长,初见时她也不想对他过多关心,这才忽略了。 心下有些愧疚,这里面可有她的原因? 连陌露出官方的笑。“有劳云太子挂念了!” “诸位续旧完了么?” 风轻云慢悠悠的踱到沈清身侧,似乎听不出连澈话中的深意。 他俯身低头,在沈清耳边道:“徒儿快快告诉为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的眼睛,为何是紫色?” 沈清吸了口气,不顾身边男人冷幽幽的目光,拉开缠在她腰上的手臂。 然后快速的回答:“这岛上一种奇怪的果树,叫尼罗,结出的果真通体金黄,食用后,可保容颜不老,但是活不过四十岁。 另外,以鲜血喂养的尼罗会变成紫色,服用紫色尼罗后,眼瞳会变成紫色,被喂养尼罗的人所控制,形如傀儡。” 她指了指站在两侧的江于四人。“不止如此,他们的功力大增,并且不知疲倦和疼痛,据说,服食紫色尼罗后,活不过三月。” 她有指着连澈。“他便是以血喂养尼罗的人,那些人都是受他控制。” 风轻云挑眉看向连澈,不得不说,这样的事还真是匪夷所思。 “徒儿可有看出他的弱点?” 沈清摇头:“没有看出。” “是么?”他笑的邪魅,对身后的沐流云使了一道眼色,两人上前。“那就让我师徒二人来会会。” 连澈轻蔑一笑,一甩袖袍便攻了过来。“就让我见识见识传说中的苍山毒怪到底有多厉害。” 沐流云的武功本就师承风轻云,两人又是十几年的师徒,默契度比起连陌和殷尚自然高出不少。 绝世高手之间过招,速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看清的。 沈清只觉场中青白黄相间的身影,莫测变幻。 之前连陌和殷尚对战的时候,连澈刻意放缓了招数。 如今他已知道风轻云二人是想要试探他的软肋,这厢下手端的是快狠准,不留一丝余地。 分不清场中高低,有看不出招式,沈清再次焦躁起来。她根本就不知道连澈的功力到底膨胀到了何种可怕的境地,若是师父和师兄有一点闪失,她无法想象。 一直微凉的手将她的小手捏在手心里,带了力度。“别担心,他们还应付的过来。” 他目光冷静的注视着场中三人的身影,用了内力,仔细的看着连澈的每一招每一式。 一个人,不论多么强大,一定都有他致命的弱点。 “糟了,他们快支持不住了。”殷尚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沈清立马紧张的不行,目光中焦急更甚。被连陌握着的掌心狠狠攥起。“怎么办?”她回头看着连陌,眼中尽是无措。 连陌安慰的拍了拍她僵硬的背:“殷先生说的是樊起那边。” 他伸手指了指混战在大殿边缘的几人。 樊起果然不负绝命锣刀盛名,江由一只胳膊已经被砍掉,如今大半身上染成紫色,面上却毫无所觉,挥着另一只还健在的手,不要命的乱砍。紫色的瞳孔中,红光微闪。 樊起可是从鲜血尸骨中走出来的,一身的煞气若是寻常人早就心惊胆寒了,然而这四人不过是被人控制的傀儡,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杀。 凡人的体力哪里能和他们相比,樊起虽然依旧勇猛,然而,落刀之际,已经显示出了疲态。 净空的修为不比樊起,只能在外缘徘徊,间或替樊起解决一两个来不及躲开的杀招。 殷尚看了连陌一眼:“这边你先盯着,我去帮帮他们。” 连陌点头,若是再不支援,怕是樊起二人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殷尚粗粝的麻衣在空中带起一阵风,跃身加入混战。殷尚的功力足以独自对抗对方两人的进攻,有了他的加入,局势骤然逆转。 连环刀切断骨肉的噗嗤声再次传来,不过一瞬间,于小蝶双臂被斩。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的摇晃着上身,又听噗的一声,头颅落地! 小小的头颅滚到地上,黑色的发丝将其圈绕,形成一个黑色的球,骨碌碌的滚开了去。 沈清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杀人,这样的死法还是让她微微慎了慎。 连陌揽了她的肩膀,解释道:“他们如今全无只觉,只是伤其身体的话,根本没多大作用。这样的做法虽然残忍了些,也是逼不得已。” 沈清点头,她自然是知道这道理的,当下活命才是最重要的,就连净空大师都没有在此时高唱仁义,她再说什么也太过矫情了。 打开了一道突破口,接下来便容易了许多。三人联手几百个回合,渐渐有了默契。 言为咬着牙上前拖住武功最高的江朝岳,剩下断臂的于阳城和功力较弱的江由。 殷尚双手同时击出,将于阳城和江由击退两步。樊起则抓住这难得的间隙,短暂调息。 一呼吸后,樊起手腕一转,刀背上的刀环发出咆哮的狰狞。他大喝一声,瞬间跃至于阳城身后,第二颗头颅落地。 殷尚见于阳城被杀,立马抽身而出,替换下早已是勉励支持的言为。 江朝岳在几人中武功最为高强,加之江湖行走多年,经验自是比其他人多了许多,两人又是瞬间交手几百招,殷尚也半点未讨到好。 樊起则是越杀越勇,久未饮血的连环刀发出兴奋的嗡嗡之声,在言为的帮助下,几下解决了江由,这才转身接应殷尚。 “言为,退下!” 净空的声音响起。 言为一愣,随即退下,粗喘着气立在净空旁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 见沈清不甚明了的目光,连陌解释道:“言为修为本身不高,加之消耗太多,之前是帮着樊起挡住一些微不足道的攻击,如今,有殷尚在,他去就是添乱了。” “殷尚和樊起联手,想来,那江朝岳不足为据。” 殷尚一出手,他就知道,这人修为并不在他之下。他的修为加上樊起的弑杀连环,江朝岳,不足为惧。 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打败连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惊变 果然,一刻钟后,沈清再转头去看的时候,正好看见江朝岳头颅落地的样子。 如紫色喷泉一样的血液从断掉的脖颈处喷了出来,那喷着血的身体甚至还在做着下一个攻击的动作,只是动作明显慢了许多,连环刀再次挥舞,四肢齐断,浸在紫色热血中的躯体狠狠抽搐几下,终于不动。 和殷尚樊起一同回来的还有风轻云和沐流云。 风轻云邪魅的脸上眸子晶亮,一脸兴奋的看着沈清。 他胸前的衣服已被强大的内力割裂,破败的两片布料松松垮垮的搭拉在身上,露出胸前大片春光。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有如此尽兴的一战,还真是不枉这次蓬莱之行啊。” 沈清抽了抽嘴角,生死之争,比不过尽兴一战的经历。这还真是符合他不羁的性格。 对面的连澈看了一眼散落在不远处的几只头颅,不屑的道:“一群废物!” 樊起黝黑的脸上微红,呼哧着道:“看来服用了紫色尼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等一块过去,斩下那人头颅便是。” “哈哈哈!”连澈闻言大笑,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 “绝命锣刀么?我倒是想看看,你是怎么斩下我的脑袋的。” 一边的殷尚却是摇了摇头。“他是喂养尼罗的人,同那些傀儡自然不同。先不说他可以有自己的思想,单是内力,至少可以比那些人再提高两倍。” 风轻云斜睨了眼沈清身边的连陌,挑眉道:“怎么样?” 意思很明显,看了这么久,可有决胜的把握? 连陌回以一笑:“可以一试!” 那边的连澈更是等的不耐,也不等他们出手,直接提了气,浑厚的内力在双掌指尖流转,然后大喝一声,一只带了滔天内力的白色气球便冲了过来。 风轻云为首,沐流云和连陌分站两边,殷尚和樊起站在边缘,全都同时立掌,运气接住这雷霆一击。 空气中有爆破声传来,接下连澈的一掌内力后,五人以合围之势将连澈困在中间。 没有事先的战术,也没有约定的策略,绝世高手之间的对战,机会稍纵即逝,抢的不过是下意识间的反应。 场中各色身影如流萤闪过,身在局外的人早已看不清招式,甚至于,有时候,都无法分辨到底谁是谁。 她心提到了嗓子眼,满心焦急的看着,一个呼吸的等待,像是挨过了整个寒冬的折磨。 红日从海平线上头顶,时间缓缓流逝。 此时,场中几人心无旁骛的对决,场外的人更是全神贯注的盯着场内。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双通红的杏眸中,正携着滔天的怒火。 殷洛眼中早已没有泪。 她看着场中被所有人围困着的白衣男子,那个在初见之时就敲开她心门的男子,如今成为了众矢之的,连自己的爹爹也不放过他。 而导致这一切的,不过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除了容貌,什么都不是的女人。 那个叫沈清的女人,凭什么可以那么轻易就得到他的爱,她陪在他身边三年,日夜相守,为了他不惜与爹爹为敌,可他就是不愿意回头看她哪怕一眼。 可笑的是,那个他念了三年的女人还一心巴望这他死,爱情,果然是会让人变的愚蠢。 女子白色的背影就站在她右前方的位置,她的愤怒从心头一直烧到了丹田,全身经脉断掉一般的痛,她死死咬住下唇,忍受着那几欲使人昏厥的痛意,丹田的气一点点挤进经脉,寸寸推移。 她全身疼的发抖,在一阵冲天的痛意过后,全身一松,穴道终于被冲开。 净空,言为,皆是一脸严肃的看着场中,沈清在他们身前五步开外的位置,更是整颗心都扑在了那几人身上。 殷洛不着痕迹的活动了手腕,袖口一道银白色的光滑入掌中。 真气在全身经脉流动,她蓦地起身,短剑直指白衣女子,身形如电的向着那人后背刺去。 场中的战斗正好在连澈和连陌的攻防之间。 连陌虚晃一招,右手以奇异的弧度转了一个弯,直朝着连澈的檀中穴而去。连澈抬手一挡,紫眸更加妖冶,蓄了内力的掌风朝着他的胸口闪电般出手。 连陌正要躲闪,心里却忽然一痛,不安的感觉悠然而生,余光微微向沈清的方向撇去,正好看见离她一步之遥的殷洛,那闪着银白色光的匕首狠狠刺痛了他的眼。 “清清!” 巨大的恐惧瞬间将他笼罩,来不及顾及近在咫尺的掌风,他脚步在原地转了一个弯,后背便露了出来。 重重的一掌打在后背,连陌全身的真气聚于脚下,生生借了后背的重击力,朝着沈清的方向急掠而去。 随着连陌的一声惊叫,风轻云和沐流云也看见了沈清的情况。 “徒儿!” “师妹!” 随之而来的两道惊呼声响起,出招的手霎时一顿,也不管内力会不会反噬,硬生生收了回去,身体像是有自知一般,直朝着沈清而去。 再说连澈,本来应该被闪开的一掌突然打在了实处,他一惊,随即看见连陌不要命的冲向外缘,这才看了过去,入目的情景却让他忘了呼吸。 银色的匕首离她的后背只剩三寸距离,下一秒,便可以刺破心脏。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时间似乎也停止,他怔楞着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刀尖,心头有什么东西瞬间崩塌。 “噗嗤!”一声,玄铁利刃穿过肉体的声音。 胸前穿透的刀尖泛着森冷的光,连澈眼中的光亮竟是一下子沉寂下去,胸口冷冷的凉意传来,他绷紧全身的肌肉,紧紧的锁着那道白色的身影。 直到另一道白影撞开了匕首,将她拉向一旁。他目光才渐渐沉下,看着眼前堪堪穿过胸膛的玄铁刀尖,有什么东西自眸中化开,突然卸下全身勉励支撑着的真气,紫色的血液自唇角流出,他缓缓的弯下身。 一心都扑在场中几人决战的沈清只觉眼前忽然白影一闪,一阵疾风一般向她袭来。熟悉的味道充斥在鼻端,她的身子猛的被带到另一侧。 连陌一手环着沈清的腰,一直胳膊抬起,以内力撞开那把近在她身后半寸的匕首。“撕拉。”一声,是匕首划破衣衫的声音,淡淡的红色自白衣下渗出,随着他极快的转了身,几滴血珠在空中溅开,如盛放的血花。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等到沈清回过神来,自己正躺在连陌带了竹香气息的怀里,而他,握着她的手冰凉,全身更是不停的颤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连澈之死 不过一念之间,沈清看着被连陌撞倒在脚下的女子,心里了然。 她目光一寒,红唇带了冰冷的弧度,正要说话,却见那匍匐在地的女子突然惊叫一声:“夫君!” 几步开外,连澈缓缓的倒在地上,唇角大口大口的紫色流出,胸口处更是如泉眼一般不断涌出大股鲜血,瞬间侵染了白色衣袍。 沈清一愣,殷洛已经连滚带爬的扑了过去。 她一脸死白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连澈,双手哆嗦着,按在那不停冒着紫色血液的处,却怎么也止不住,大股大股的血如决堤的洪水般冲了出来,她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的呜咽着,不停的摇头,仿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 沈清拉着依旧浑身冰凉的连陌走了过来。 本来赶着去救沈清的风轻云和沐流云见沈清无事,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转头却看见连澈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均是一愣。 连澈死寂的目光在看见沈清时忽然亮了起来,泛白的薄唇微微张开,“清儿...” 两字,微弱却清晰的钻进她的心里。 他用力的抬起手,目光执着的看着沈清。 那里除了满盛的爱恋再无其他。 沈清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蛰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连澈眼中如此纯粹的爱意。 她不是不知道他喜欢他,但是从前的连澈,高高在上,骄傲霸道,虽然喜欢她,但是总带着与生俱来的俯视,像是对她的施舍。 这样的喜欢难免令她心生厌恶。 可是此时,在他的心脏被刺穿的这一瞬间,他目光中的感情却是如此纯粹,像初生婴儿一般的澄净,自然。 她抬手封住他胸前几处大穴,紫色血流的速度只是慢了些许,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延缓他死亡的世间罢了。 沈清看着他费力抬着的手,犹豫瞬间,终究还是握了上去。 连澈眸中细碎的紫芒闪着微微的暖意,他扯了扯嘴角,缓慢而吃力的笑了开来。 “方才、我也在想,我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他握着她的手收紧,紫眸点点的凝视着她。“直到刚才,我,才知道,我的弱点...是你!” “清儿...”他的手艰难的举起,靠近她的脸,似乎不想她白皙的脸上染上血痕,他带血的手指隔着极薄的空气描绘着她的轮廓。 那双潋滟的红艳的过分的唇上还残留着他的痕迹,他眼中露出得意的神情,想说什么,突然喉间一哽,拼命的咳嗽起来。 殷洛连忙将他的头轻轻放在她的腿上,见他胸口处随着咳嗽越发激烈而流的更快的血液,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夫君...不要!不要离开洛儿!” 连澈已经说不出话来,歉意的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转向沈清。 口中紫色血液大口大口的涌出,他的目光却再也没能离开她的脸。 咳嗽渐止,他平静的半躺着,眸中细碎的紫色光华渐渐湮灭,露出了原本的淡墨。 握住她手腕的力度渐渐松散开来,沈清心下一抖,他之前的狂妄霸道在此刻显得如此单薄,在他即将死亡的这一刻,她心里却是慌乱的。 红唇颤抖着吐出一句话。 “连澈,别死!” 墨色的眸中微弱的紫光闪了一下,唇角有上扬的弧度,手指微微回复了些许力道。 眸中清晰的映出她绝丽的面容,随着长长的睫毛上最后一道光芒消失,那双倒映了她容颜的眸子被缓缓关上。 前一刻还紧紧握着她的手终于跌落在地,那个曾经霸道猖狂,不可一世的帝王,终于陨落。 “殿下,你我之间的阻碍并不是旁人,而是从始至终我就不想进宫。” “我的丈夫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 沈清半蹲着身体,愣愣的看着死去的连澈,脑中不停的回荡起当初她拒绝他的话来。 不过短短三年,竟是这般物是人非。 又想到他在蓝色迷雾问她是否有爱过他的时候,那双眼里绝望和惶然。心忽然很冷。 她抬起眼帘,不期然的对上殷洛必满是血丝的双眼。 然而那眼中没有泪,她只是用一种充满恨意的目光看着她。 “沈清,你这样的女人,怎配得到他的爱?你不配!” 沈清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除了心里突然滋生的痛意,无惊无怒。 手掌被一只冰冷的掌心握住,她冰冷的心奇异的回复了些许温暖。 连陌深深的看了一眼倒在殷洛怀里已然没了气息的男子,墨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浓浓的暗色。 连澈他,竟然也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沈清盯着殷洛那张悲伤到颤抖的脸,淡淡的开口。“与你无关!” 就着连陌的搀扶起了身,克制住双腿的微微的颤抖,她抬步走了开去。她不知以何理由呆在此地,这样的罪孽,似乎有些超出她所能承受。 刚走不到五步,身后传来殷尚慌乱的惊呼。“洛儿!” 她骤然回过身去。 殷洛手中正半举着一只泛着银光的匕首,那原来是用来杀她的匕首。 匕首的刀锋处,一线血红闪过,在刀尖点点滴落。 殷洛胸口处开出一朵炫丽的血色花朵。她咬着发白的唇,艰难的说道:“今生女儿不孝,不求爹爹原谅,只求,若有来世,还当爹爹的女儿,以赎...今生罪孽!” 殷尚颤抖的手帮她擦掉嘴角不停涌出的鲜红。“洛儿别说话,爹爹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殷洛虚弱的摇头。“爹爹不要白费力气了,夫君已死,我断然没有...再活着的勇气,今生...唯有对..不住爹爹。” “洛儿别说了.....”他抬头,痛苦的看着沈清,张口就要说什么。 风轻云懒懒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心脏都捅破了,就是神仙也救她不了。”救得了也不救,这女人胆敢害他徒弟,他没有亲自动手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沈清看着一身血红的殷洛,淡淡的摇头。风轻云没有说错,就算她想救,也无力回天了。 “咳咳咳...咳咳..”血液堵住了喉咙,殷洛拼命咳嗽起来,她死死的抓着殷尚的衣角,用尽最后力气说道:“把我..咳咳..和夫君,葬在一起..我..我..不....” 纤白的手腕陡然无力,她最后的话卡在喉咙,再也无法说出。 “洛儿!”殷尚悲痛欲绝的呼喊声响彻在山崖。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净空和言为走上前来,口中快速的念着什么,肃穆的脸上带着悲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连陌伤势 连陌看着身边面带同情的女子,握住她柔夷的手掌紧了紧。“她本就该死!清清不必怜悯。” 沈清摇头:“我哪里是怜悯她啊?不过是觉得殷先生可怜罢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到底有多痛。她去的是那么的迫不及待,甚至还不及好好跟她的父亲说说话。 不论在她心中连澈是多么重要的存在,但是人的一生中,不是只有爱情的,她怎么舍得让自己的父亲经历这样的痛楚! 风轻云脸上依旧是那种邪魅的,漫不经心的笑,殉情么?好像有点意思。 沐流云亦是依旧从容,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只在沈清身上时才露出担忧的神色。 正午罕见的日光刺破云层,穿过浓雾,直直的射了下来,照在当中一男一女两具尸体上。 沈清觉得这光有些刺目,微眯了眸子,反手握住连陌的手,那里的的冰冷却能安抚她沉重的心。 说到底,连澈的死,她应该负一半的责任。 若不是因为她,或许...... 哪怕之前再想要他死,可是在他因她而死的瞬间,无边的恐惧袭来,殷洛说的对,她不配得到他的爱。 耳边有压抑的咳嗽声传来。 沈清抬头,便看到了连陌竭力抑制咳嗽而憋的通红的脸。 她脸色一白,竟是手足无措起来。“连陌,别忍着!” 一边手忙脚乱的药替他把脉,还没摸到脉门,连陌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噗。”的一声,嘴里喷出血来。 沈清吓得小脸雪白,想要给他把脉的手不停的颤抖。 风轻云和沐流云见状,连忙走了过来,一人一边,便将连陌扶到一块大石上坐下。 风轻云手指搭在连陌手腕,片刻后沉吟道:“应该是方才连澈的掌力所致,如今真气乱窜,伤了心脉。虽说伤了心脉,好在本身修为不错,将养一段时日便可,没有大碍。” 沈清跟了过来,蹲在连陌身前,抖着手把上另外一边的手腕。半响后,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她的手已经落到连陌手中,被他紧紧包裹。连陌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我没事,清清。”他安慰道。 另一只手轻抚了她充满焦急的眉眼心疼的说道:“不过就是受了点伤,不会死的,我也舍不得。” 他凉凉的指尖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再次安抚了她。 风轻云看着连陌身受重伤还不忘安慰沈清的样子,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他从怀里拿出一只碧色小瓷瓶,取了一粒药丸。“先把这个吃下,回头再帮你运功调理。” 沈清不由的又是一阵懊恼,光顾着担心,居然忘了拿药,果然是关心则乱么。 立在一旁的沐流云静静看着他们,眸中不辨喜怒。 连陌的伤是怎么来的,大概除了沈清以外,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今天却是连正式交手都不曾,就在那个男人手下败了一成。 原来,他还是做的不够! 陈设简单的木屋中,连陌唇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沈清正拿了一张帕子替他清理脸上的血迹。 擦干净脸颊,视线落在他斑驳的白袍上却皱了眉头。 手臂上那道伤口,早已将衣袖染红了大半。 她咬着下唇,心中暗骂自己粗心,在殿中的时候,她沉浸在连澈因她而死的震撼中,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男人竟是为她档去了那致命的一刀。 男子的脸很白净,像是伤好的白玉,他静静的躺在床上,平日里清冷的眉眼如今显得纯净而无害。 她指尖轻轻抚了上去。 或许是她的动作令他睡不安稳,那双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是要醒来。 沈清连忙收回手,不忍弄醒他。 她吃力的将他扶了起来,动手解他身上的衣袍。 费了好半天劲,才勉强将男子衣袍脱下。 男子线条清晰的胸膛呈现在眼前,泛着莹润的光泽。 沈清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两人虽然早已有过肌肤之亲,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看他的身体还是头一回。 “清清喜欢你所看到的吗?”头顶上有清冷的男声传来。 沈清吓的手一抖,眼珠转了转,对上男子戏谑的目光。 他微凉是手抚上她泛着热气的脸颊,“看来,清清对为夫的身材很是满意。” 沈清打掉他的手,恨恨的瞪他一眼。“你什么时候醒的?” 连陌挑眉,眉目带笑:“刚醒来...就看见清清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沈清狠瞪他一眼,轻柔的拉过他受伤的手臂。“别闹,我先给你包扎一下。” 难得见她害羞的神情,连陌只觉此时的女子一颦一笑更是带着另类的风情,看的他心里****难耐。 沈清感受着男人过分炙热的目光,心跳了有些快。她借着处理伤口垂下眼帘,努力逼退脸上的热意。 也不知是紧张过度还是怎么的,打结的时候手一滑,不小心便撞到了他背上的淤青。 手掌下男人的肌肉几不可察的痉挛一下。沈清连忙抬头:“怎么样?我,弄痛你了吗?” 那里是他中掌的地方,一定很疼! 连陌不忍见她自责,强行压制住身上的疼痛,放松身体道:“不疼!” 沈清将信将疑:“是吗?” 连陌笑着靠了过来,飞快在她唇边印上一吻,笑道:“我能说,清清的手指,让我想起某些美好的回忆吗?” 沈清脸又是一红,气的狠狠在他胸前一拧,低斥:“你个流氓!” “叩叩叩!” 一阵低沉的敲门声响起。沈清推开靠过来的连陌,找了件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这才转身开门。 风轻云邪魅的脸出现在视线中,银白的发丝在暗夜中妖娆,数不尽风流。 沈清视线落在他手上,冒着热气的药碗出现在眼前。 她微微一惊“师父这么快就把药熬好了?” 风轻云把手中的药碗递过来,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么久才开门,是为师来的不是时候么?” 她伸手接过,不理会他的调笑。“多谢师父了!” 风轻云勾唇一笑,自顾自的走了进来,对着连陌道:“世子现在感觉可有好些?” 连陌身体往上挪了挪,靠着身后软枕,笑着回应:“多谢风前辈关心,如今已经好多了。” 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风轻云嘱咐道:“如此便好,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他朝沈清暧昧的眨眨眼,转身出了房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喂药 沈清心下会意,把那碗冒着热气的药碗往连陌手上一塞,“你乖乖把药喝了,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连陌目光了然,静静的接过药碗,极轻的点了下头。 沈清轻手轻脚的关上小木门,转头就看见站在一边笑容灿烂的风轻云。 “师父找我何事?” 风轻云笑的诡异:“徒儿这是又和这小子好上了?” 沈清不满的瞪了过去,“什么叫又好上了?” 风轻云呵呵一笑,“可不是又好上了么?” 她挑眉:“怎么,师父有意见?” 风轻云斜了她一眼:“我有意见你会听?” 沈清撇嘴,“那就得看看师父的意见合不合我心意了。” 风轻云无语,这叫什么话。合心意就听,不合心意就不听,那他还说什么说? “师父叫我出来,究竟何事?”她忍不住催促。 风轻云责怪的看了她一眼,这徒弟,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他叹了口气,也懒得计较她的无礼。“为师久未置棋,想找徒儿练练手,嗯......流云棋艺太高,就让他做个评判!” 他们一来,就看她光顾着照顾那个什么世子,流云心里如今还不知怎么难受呢。 沈清眸光微闪,顿了一下,随后看了看身后的木门。“师父可否稍等一下,我一会就来。”若单单只是下棋,两人足矣,哪里需要什么评判,师父这是想要制造机会给她跟沐流云见面。 师兄是认为自己还在怪他吧,也罢,早些说开,也免得他难受,两人见面也不至于尴尬。 风轻云点头,“这个自然没问题。”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木门,想了想,这才抖擞着从袖中摸出一物。 一个精致的方形檀木小匣子,仅有半个巴掌大小。他递到沈清面前。“这个你拿去,对那小子的伤有好处。”他还真不是关心那小子的伤,只不过人家受伤都是因为自家徒儿,他这个做师父的若不用点心,心里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沈清一脸惊喜的接过,开心道:“师父手里还有这么个宝贝,也不知道早点拿出来。” “怎么,还嫌晚?” 沈清笑着横他一眼,从善如流的改口:“不晚不晚,来的正是时候,如此,就多谢师父了。” 风轻云轻哼一声,邪魅的凤眼在紧闭的木门上略过,这才甩袖离开。 沈清高兴的收好药匣子,推门进屋。 白衣墨发的男子依然半躺在床头,手中的药碗稳稳的举着,冒着微弱的雾气。 沈清眉头一皱,“怎么还不喝?” 连陌却是脸一苦,可怜巴巴的望着她:“苦!” 沈清继续皱眉,药哪有不苦的? “喝不喝?” 连陌把脑袋一撇,不说话。 见连陌一副不见黄河心不死的样子,她一把夺过药碗,一手掰开男子的嘴,碗沿凑了上去,就要硬灌。 连陌本来只是听见师徒二人在门口说的话,知道她要去见沐流云,心头泛酸,想着让她亲自喂药安抚安抚自己。 却哪里料到沈清会这么粗暴,脸色一变,立刻讨饶“娘子饶命,我喝!我喝就是。” 沈清恨他胆敢跟自己耍小心眼,此时哪里还听的进他的求饶,心下一横,纤手一扬,黑色的药汁嗖地便灌进男子口中。 连陌拼命吞咽着不断涌进嘴里是苦涩,心中暗恨自己失策。好不容易一碗药下肚,结束酷刑,他立马捂着脖子,用掺兮兮的目光看着沈清,企图得到女子一丝同情。 却见女子冷哼一声,端了药碗就要走,吓的连陌连忙拉住她的手,低声道:“清清别走,我错了还不行么!” 她低头:“知道错了?” 连陌手臂顺势环住她的腰,紧紧箍住,脸埋在她胸前闷声道:“嗯,知道错了。” “清清再陪我一会!” 女子的手在他发间抚摸:“我有点事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我背上有点痛,清清帮我看看可好?” 沈清奇怪的看他一眼:“方才不是说不痛么?” 连陌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现在又有些痛了。” 抱着她的双臂寸寸收紧,一副死不撒手的模样。 沈清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什么。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连陌,低声道:“听见我和师父说的话了?” 连陌身体一僵,讪讪的抬起头来。“嗯,听见了。你要去见他!” 沈清好笑的推了他一下:“不过就是见个面,聊两句,看你紧张那样。” 连陌不依,压低了声音嗤道:“谁知道那个沐流云存了什么鬼心思。”当初既然胆敢软禁她,现在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有师父在,你瞎担心什么?再说,师兄当初只不过是一时冲动,如今三年都过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你想太多了。” 连陌心里冷冷一笑,是么?他可是听说北沐太子至今还未娶妻,这哪里是真的放下了? 不过他也明白,若是真阻止两人见面,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反而会让清清觉得自己小心眼,索性风轻云也在,以他对沈清的疼爱,他也相信不会真出什么事。 只不过一想到她要去见别的男人,心里的酸意怎么也忍不住。 沈清正头疼怎么让这个小气的男人不那么别扭,便看到男子突然扬起的脸,点墨般的眸子含着一抹异样的光,看的人心里有些不安。 连陌手臂用力,随着她一声惊叫,一下子将她身体拉下,跌坐在他怀里,整个人被男子紧紧拥住,动弹不得。 微凉的唇瓣瞬间压下,男子口中淡淡的清竹香混合着微苦的药味猛的窜进口中,急不可耐的开疆扩土,品尝她口中的甜蜜。 沈清嘤咛一声,双手就要推拒。随着他唇舌的强势进犯,不过一会便只能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狂热的吻带着浓浓的占有欲,他不停的啃.噬她香软的红唇,强迫她的********跟着他起舞。身上温度渐热,他箍在她腰间的大手却稳稳地,不移动半分。只是单纯的用唇.舌一遍遍占有她的甜蜜。 “记住,你是我的!不准你喜欢别人!” 沈清娇.喘着,眼波倒映男人霸道的样子,轻轻的笑了开来。她点头,靠着男子胸膛,声音娇软:“好!折腾大半天,你不饿吗?” 连陌这才想起,刚才光顾着照顾他了,她连晚膳都没吃。 “倒是忘记了。你饿吗?先去吃饭,别管我了!”说着就松开了手。 沈清怜悯的看着他:“可惜,你现在的的身体只能吃些米粥之类的。” 连陌眸光一暗,幽深的看着她水光潋滟的唇,声音黯哑:“我对如今的食物,很是满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师徒 沈清一愣,在捕捉到他眼中的邪念后,顿时凤眼微眯,暗自咬着牙起身。“一会我让言为给你送碗米粥,你给我乖乖的,在床上躺着,知道吗?” 连陌自然听出她声音中的异样,清冷的脸上笑意迷人,再次揽了她的腰,唇覆了上去。 沈清去风轻云房间的时候,正好看见沐流云拿了棋盘要摆。 沈清悄悄盯了风轻云一眼,还真是下棋啊! 见沈清进来,沐流云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柔柔的打在她脸上,有隐隐的惊喜。“师妹来了!” 沈清不知说什么,只好点头。 沐流云又道:“师妹用过晚膳了吗?” “呃..还没。” “正好,我和师父也没吃,师妹稍等,我这就叫人送来。”沐流云放下手中的棋盒,径直向门外走去。 沈清撇了眼坐的跟个老太爷似的男人。“师父倒是清闲。”只要她和沐流云在,这老不死的就是一副浑身软骨头的样子。 风轻云笑道:“怎么?这就开始心疼你师兄了?” “这不就是师父想看到的?”她反问。 风轻云收了笑,邪魅的脸上难得带上严肃:“这几年,流云很是愧疚。徒儿你......” 沈清低头,看着沐流云留下的棋盒:“其实,我早就不怪师兄了。”一想到他十年如一日的爱护,就恨不起来。“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而且,我相信,师兄应该也不会再做这种糊涂事了。” 风轻云叹了一口气:“那就好。流云他,确实知道错了。” “毕竟当年,你们俩,也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说是你抛弃了流云也不为过。” 沈清皱眉:“师父...” 风轻云一笑,随即想到什么,眸子里闪着不自然的光。“这次回来,倒是听说那陌世子天南海北的找了你三年,怎么?这是被他感动了?再续前缘?” 沈清坐下,支着头:“或许吧,当初若不是因为误会,我们也不会分开。” 风轻云红唇一扯,笑的有些魅。“也对,陌世子倒还真算是难得的痴情种子,爱美人不爱江山,我要是女人,估计也会从了他。” “师父说什么呢?你若是女人,也算幸事,至少不会再耽误那么多无辜的痴情女子。” 叠翠楼的云裳,那是多难得的灵秀女子,却生生被眼前这妖孽给耽误了。 “徒儿怎知我生为女子不会跟你似得,红颜祸水,连自家师兄都祸害。” “什么祸水,哪有这么说自己徒弟的?”沈清不满的道。 “流云都二十七八了,还不娶妻,你不是祸水是什么?” 沈清瞪眼,心下恼怒,正要发作,门外已响起了几道脚步声。几个身着白色麻衣的年轻男子端着饭菜进门。 沐流云目光温和的看过来,对沈清招了招手:“师妹,快过来用膳。” 沈清笑着应了一声,起身坐在沐流云旁边。 一边的风轻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暗骂自己这个大徒弟偏心,眼里哪还有他这个师父。当下,脸色不好的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主位上,不满的瞪着二人,合着,他这个和事老,用完就可以滚一边了是吧? 然而他这点心思,沐流云似乎毫无所觉。小心的夹了一快鸡肉放在沈清碗中:“师妹尝尝这个。” 沈清抿嘴,笑着吃下。 “味道怎么样?” 她笑着抬头,“嗯,味道很好。师兄别光顾着我了,你也吃啊!” 沐流云见她不抗拒他的亲近,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抬眼却看见自家师父青幽幽的面色。 他优雅的笑了笑,从善如流的为风轻云布菜。“师父,这个也很好吃,你尝尝看。” 风轻云冷哼一声,这才动了筷子,一脸嫌弃的吃起来。 “师父,你好歹为人师表,悔棋这种事你也做的出来?”沈清不满的声音响起。“你这是作弊。” “作弊?”风轻云闲闲的道。“有本事,乖徒儿不要流云给你指点啊。跟为师正大光明的下两盘。” “师妹棋艺本就要差些,我就是给她偶尔指点一下而已。” 风轻云黑脸:“偶尔?我看她都恨不得你代她下的吧。”流云善棋,若是再让他指手画脚,保不准自己会输,他这师父的颜面还往哪放。 沈清眨眨眼,淡淡的抱怨:“师父一点不让人,还不让师兄帮忙了!” 风轻云看她装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气笑了,狠狠一挑眉:“我就悔棋了,怎么着?” 沈清:“......” 屋里拌嘴的声音透过敞开一条缝隙的门板清晰传出。一身白袍的男子冷冷立在门前,也不知站了多久。他颀长的身影静静立着,只目光中墨色甚浓,透过门缝,那两道偎在一起的身影格外刺眼。 心里的妒意如逢春的枯草,疯狂肆掠起来。让他恨不得破门而入,将她从那个男人身边抢过来,绑在自己身边,谁也不得觊觎。 然而看见女子脸上满足的笑意,那只停在门板半寸开外的手,却怎么也推不下去。 连陌咬了咬牙根,举起的手颓然放下,在身侧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复几次过后,终于,吸了口闷气,深深的看了眼女子脸上的笑靥,转身向来处走去。 木屋中的棋局,不出意外以沈清的险胜收场。看着眼前的结果,气的风轻云险些掀了桌子。 沐流云略显抱歉的表情盯了自家师父一眼,干咳两声:“师父可是还要再来一局?”温柔的看了沈清一眼,大不了这一局就让师父险胜好了。 风轻云冷哼一声,嗖了站了起来,就要往门外走。 沈清连忙起身,拉住他的胳膊,笑道:“师父这是要去哪?输了就跑可不是师父的性格。” 风轻云真想给她一巴掌,拍掉她脸上那假模假样的笑。咬着牙道:“屋里空气不好,为师出去透透气还不行?” 沈清看着他青幽幽的面色,放开拉着他的胳膊,按下心中的得意:“师父请便。” 风轻云再次冷哼了声,大步走出房门。 屋里只剩两人,或许因着三年的距离,气氛瞬间有些尴尬。见沐流云也是半天不说话,她想了想开口:“不如师兄也早点休息?” 沐流云却是突然拉住她,“师妹等等!” 踌躇半响,他说道:“师妹可还怪我?” 沈清看着他不安的脸,心里愧疚起来。师父说的对,当初两人的感情,只差一层窗户纸而已,自己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份,便莫名其妙的疏远了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若是换成沐流云这样对她,她也是会恨的吧。 沈清摇头:“我早就不怪师兄了。当初,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那...他对你好吗?”他知道自己问的有些多余,虽然不过几次照面,但是连陌对她的情意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怎么会对她不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放手 但他就是想要她亲口确认,这样,他才能真正劝自己放手。让另外一个男人来爱她。 “他对我很好。师兄...也应该早些成家,找一个真心待你的人才好。” 沐流云嘴角有些苦涩,早些成家?可是他心里唯一的妻子,不过是眼前这个劝他早些成家的女子。 他却不忍看她愧疚,手掌落在她额前,为她拨了拨额前微乱的发丝,淡淡的答道:“好!” 发丝上,有男子手中淡淡是温度。沈清抬眼,就跌进了男子满是深情的眸中。 沐流云轻轻的拉她入怀,大手在她发丝间磨蹭,轻轻的道:“若有一天,他对你不好,师妹随时可以来找我。我...” “不会有那一天的。”她打断他:“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她认定的人,便会紧紧抓住,绝不让他有机会从自己身边逃离。 再者,她也不想再给他希望,如师父所言,无论是不是她的本意,沐流云确实是被她给耽误了。 她伸手抱住他的腰,窝在他胸前,像小时候一样用头顶在他下巴处蹭了蹭“师兄和师父一样,都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这件事,永远不会变。” 沐流云火热而颤抖的唇印在她的发间,忍着心里撕裂般的疼痛,紧紧的抱着她。 放她走出他的生命,剜心削骨的痛意,也不过如此。 也罢,既然这一生他注定无缘与她携手终老,就让他以亲人的身份,守在她身边,看着她幸福就好。 “师兄,我该回房了。”她从他怀里抬头说道。 沐流云快速收拾了心情,温柔的笑了笑,“好,我送师妹回去。” 出乎沈清预料的是,连陌并没有睡。当两人相携着走到门口的时候,大门应声而开。 白袍男子颀长的身姿挡住屋内的烛火,浑身透着冷冽的气息,竟是将身后的暖光生生逼退。冰冷的手拉过沈清,面无表情的说道:“多谢云太子送清清回来。” 沈清却皱眉,虽然他身上温度一直不高,但是今夜握着她的手却是格外冰冷,难不成他没睡,一直等着她? 沐流云优雅的笑了,“和师妹许久未见,聊的尽兴,一时忘了时间,这才晚了些。” 连陌回以一笑,只是这笑有些冷:“晚是晚了点,回来便好!” 沐流云眸光一闪,自然是听出了弦外之音,轻笑一声,没有接话。若是能让这个男人心里不痛快,他倒也挺乐意。只是不能在师妹面前表现就是了。 他转向沈清,温柔的笑:“时候不早了,师妹早些休息!” 沈清点头:“师兄也早点休息。” 她看着沐流云黯然离开的背影,刻意忽略掉心中那抹微微的疼痛,她的师兄那么优秀,一定可以遇到真心待他的好姑娘。 她回头不满的瞪了连陌一眼,对他方才的阴阳怪气很是不满。 接收到她不满的眼神,连陌更是怒从中起,啪的一声关上木门,他狠狠的将女子抵在门板上,不由分说的堵上她的红唇。 沈清心头一恼,晃着脑袋避开他的唇舌。 连陌眸色更深,不得已退开半寸,恨恨的瞪着她。 她跟那人卿卿我我到大半夜不说,现在他不过是略微表达下不满,她不知道好好哄哄他,反而对他这种态度,方才对着沐流云她可是笑的很开心。 心里这样想着,妒意更甚。 狂风般的吻瞬间席卷了她,将她的嘴唇吻的生疼。 纤腰被男子大掌紧紧箍住,他哪里理会她的躲闪,几乎啃噬的咬着她的唇。 沈清心头大怒,这男人发什么疯? 她手掌推拒着男人的胸,然而男人的力气岂是她能撼动的。 手掌触到了黏黏的湿意,他手臂上还有伤!意识到什么,她目光一寒,牙齿更是在他舌尖狠狠咬下。 血腥的味道充斥在两人口腔,连陌泄气的离开她的双唇,目光中闪过一丝伤痛。 “快放开我,你不要命了?都流血了。” 女子惊呼声响起,他这才瞥向手臂,血液涌出,已经染红了半截衣袖。 看着沈清担忧的神色,他心里平静些许。“一时激动,倒是没注意。” 沈清责怪的看了他一眼,拽着他几步走到椅子上坐下。 “不过就是流点血,不会有什么事的。”脸色稍霁,他忍不住安慰道。 瞥见女子更加不善的目光,悻悻住了嘴。顿时也忘了生气。 解衣换药,又是一番折腾。连陌看着沈清疲惫的脸色,有些心疼,当下强压了心中的醋意,草草处理了那件血衣,拉着沈清上了床。 锦被下,沈清生怕碰到男子伤口,挪到了边缘处躺下,不料腰间一紧,瞬间深深跌进男子清冷的怀里。 “你的伤...”她一动不敢动,生怕再碰到他的伤口。 “睡觉。”男子闷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随即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就是不松手。 沈清心中略有些好笑,困意袭来,不过一会便沉沉睡去。 连陌轻轻碰了碰她瑰丽的红唇,含糊的呢喃:“我不许你对他笑成那样。” 沐流云折身回去收拾棋盘的时候,风轻云已经回了房,手里无聊的摆弄着棋子。 风轻云一见他进门,顿时做出不高兴的样子。“这厢有了师妹可就不用顾及师父了是吧?” 沐流云无奈的苦笑:“师父就不要打趣我了。”现在师妹还能认他这个师兄,他已经很知足了,哪里还敢奢望其他。 “你是真的放下了?”风轻云突然问道。 沐流云在他面前坐下,笑的无奈“不然还能怎么样呢?连陌对她的心意,并不比我差。” 风轻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手中又提上一粒白字,同黑子一起在手掌心打着转。 棋子清脆的声音响起,风轻云不由想起当年在普陀寺中,沈清同他说的话。如果流云不是北沐的继承人,现在他们早已是神仙眷侣了吧。 “师父,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沐流云的声音将他思绪打断。风轻云回神,好奇的道:“什么?” “从前我只是坚守着这份执念,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发生这些事是为什么。” “三年前,师父将师妹接走后,这才开始思考起来。” 他神色郑重的看着风轻云,一字一句的问道。“师妹当初突然疏远了我,可是因为我的身份?” 为什么她最终认定的人会是连陌?而连澈和他,皆是惨败。他们的爱,并不会比连陌少,而且,他还早了十年认识她。 风轻云半响无语,目光闪烁一瞬,不知如何回答。 沐流云琥珀色的眸光暗了下去,显而易见,他猜对了。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压住,喘不过气来。可惜,这个认知,他竟是晚了十年,哪怕早一点点,或许.... 他苦笑,或许什么呢?照样不会有改变不是么,她的性子他自是知道,若是她能接受一个因为她而放弃天下的男人,也不至于瞒了他这么多年,至今也不告诉他。 “在苍山的时候,她对你是有情的。”风轻云淡淡的陈述,眸光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什么。红润的过分的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似讽,又似悲? 沐流云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兀自沉寂在自己的心绪中,僵硬的扯了下嘴角,连苦笑都不能了。 他如何能感受不到?那时候,她是那么的依恋自己。而那几年,也是他这一生最难忘的记忆,此生,再没有什么能够替代。 可是一去经年,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站在别的男人身边,巧笑嫣然,自己再也没有幻想的资格。 这份情意,只能在暗夜中独自舔砥,孤独的坚守。 “连陌至今还只是世子,并没有继承王位。这几年,甚至将手中权力尽数交给了襄帝。手中只剩了个雾影。” 风轻云其实有些忐忑,也不知他是不是责怪自己没有事先告诉他。 沐流云却只是淡淡的敛下眼睫,骨节分明的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粒粒捡起。“或许,他,才是真正适合师妹的人。” 风轻云心里不得不赞同他这话,那个男人,胜在懂她,胜在,他没有其他执念,像是终其半生,只等着她出现一般。 “也罢。”风轻云突然起身,安慰的在他肩上拍了拍。“为师累了,这棋盘不用收拾了,早些睡吧!” 沐流云却是手下飞快,几下收拾妥当,这才起身,看着风轻云:“师父早些休息,徒弟告退。” 一览众山小的第七峰山顶,静静的躺着一道新坟。 殷尚果然还是如了殷洛的愿,将他们合葬。 沈清静静坐在一株云杉树下。白烛燃烧的噼啪声在耳边响起,她目光平静的看着香炉中冉冉升起的青烟。 密林小道中,白袍男子萧然的立在密林边缘,目光深深落在女子的脸上,半响,又移向她身边的新坟,眸光霎时变得有些冷然。 你用这样的方法在她心中留下印记又如何,陪在她身边的人只能是我,总有一天,我会将你连根挖出,一丝痕迹也不留。她的心里,只能有他一人。 男子刻意放沉的脚步声在身侧停下,他蹲下身,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清清在想什么?” 沈清回过神,勉强的笑了笑:“你怎么来了?殷先生那边聊完了么?” 说着又拉过他的手腕,静静的把了下脉。 连陌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揽她入怀。“差不多吧,我只听了一半。”沈清饶有兴趣的问道“哦?都说了些什么?” 连陌不满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清清既然想知道,为何自己不去?”非得来看一个死人!当然,心里想的自然不敢说,恼了佳人,吃亏的还是自己。 “不是有你吗?我心中有些愧疚,便想来这里呆一会。” 他的吻落在女子发间。识趣的止住了话题。 “连澈当初之所以能够指使那个怪人,不过是因为这岛上物资匮乏,每到冬季,岛民根本无以为生,几乎全靠着尼罗果才能勉强撑过去。” “原来如此!”她点头,接着问道“那诅咒呢?是我们猜测的那样吗?” 连陌点头“确是尼罗果的牵制。这岛上,只有殷先生父女和那位死去的白袍怪人没有食用过尼罗果。三年前,殷先生就曾经随着渔民离开过蓬莱长达一年之久,我们没有食用尼罗,自然不用担心什么诅咒。” “如此说来,蓬莱人也挺可怜的,明知那尼罗并不是什么神物,甚至还会折损寿命,可却无可奈何。” 连陌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脊“放心,既然我们来都来了,自然不会放任不管,虽然我没有云太子的权势,但是同蓬莱做做生意什么的还是可以。”说道最后,语气中已经难掩醋味。 沈清抬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连陌颇为不自在的假咳一声:“清清为何如此看着我?” “那你干嘛还在这?不是应该和殷先生详谈么?” 连陌目光微垂,盯着她白色的衣袖移不开眼,也不知那单薄的袖口有什么好看的。 “风前辈和沐太子来了,这些事情,自然用不着我操心了。” 沈清淡淡的撇他一眼,唇角一抹淡淡的弧度。 昨夜只当他睡着了,在师父那里呆的久了些,这男人的醋劲到现在还没完。 她抬头,看进男子点墨般的眸子,那里有来不及掩饰的浓浓不安。她笑着偎进他怀里,轻声道:“连陌,永远不要离开我。” 连陌紧紧的抱着她,她身上的温度透过衣衫递了进来,温柔的话瞬间安抚他不安的心,他喃喃的回应:“好,一生一世,绝不离开。” 蓬莱的秘密到这里算是彻底揭开了,接下来便是商议回到陆上的事情。 考虑到岛上物资匮乏,岛民根本无法摆脱尼罗果,几人商议之后,连陌和沐流云向白袍老者承诺以陆上物资经海运到蓬莱,以此换取金银。 殷尚自然极为满意,甚至激动的浑身颤抖,常年沉寂的双目中差点掉下泪来。 大家都颇为理解他的激动,对蓬莱一生的坚守,终于迎来了命运的转折,怎么能不激动。 金耀江湖的动荡,则有净空大师和樊起夫妇以亲历者的身份打消众人的觊觎。(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曲终,人合 巨大的船帆迎风而起,殷尚亲自将他们送下了山,挥别间,他深沉的目光中含着殷切的期盼。 不到四十的寿命,永生被困岛上,蓬莱的命运是否就在这一刻改写? 船缓缓的动了,沈清似乎能透过双寂寥的双眼看到他数十年如一日的执着。 种种情绪萦绕在胸间,心里突然升起敬畏来,在一个个漫长的寒冬之中,作为岛上的圣主,唯一的正常人,是如何在饥饿和困苦中至始至终的坚守,守着蓬莱的秘密,等待着光明降临的一天。 而他显然不是第一人,在他之前的无数传承者,终其一生都没能等到这一天的到来。 “外面冷,进去吧。”连陌揽了她的肩,低声道。 海上烟雾升腾,蓬莱再次被缭绕的烟雾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半山悬崖,雾漫石缘,白雾茫茫的海上那一轮漂浮的战船,越走越远。 兖州宁城 沈清看着眼前正和她告别的两人,心里顿时生出许多不舍来。 她不由自主的拽了沐流云的胳膊。“师兄为何走的这么急?” 沐流云余光瞥了眼一旁面无表情的连陌,目光温柔的看着沈清。 在她心里,还是有他一席之地的吧,至于究竟是爱情还是亲情,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他温热的大掌在她头顶轻抚,:“我自然也舍不得师妹的,只是我离宫太久,朝中恐生变故..” 他说的是实话,若不是朝中已有异动,他也不至于走的这么急。 沈清见他去意已决,只得无奈的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转而看向风轻云。“师父又是为何要走?” 风轻云邪魅的看她一眼。“只允许你和陌世子天天在为师眼皮子底下秀恩爱,为师不得去找找我那些相好的?” 沈清皱了眉,意外道:“塞外三年,还以为师父转了性子,这一回金耀,怎的又是这副浪荡子的样?” 风轻云夸张的大笑两声:“那等荒蛮之地,哪里有什么美人,为师还是喜欢金耀的美人,个个是多才多艺,温柔似水。” 一道目光射了过来,风轻云寻着那目光看去,竟是连陌。他点墨般的眸子里或浅或暗的波光暗涌,看的人颇有些不自在。 风轻云假咳两声,有些匆忙的移开目光。“正好,我和流云同路,可一并走,也不耽误你们小情人久别重逢。” 沈清凉凉的瞪了他一眼,“一把年纪还没个正形。” 风轻云顿时不乐意了:“徒儿是在说为师老了吗?” 他不着痕迹的捻了耳边一道银丝,一脸挑衅的看着沈清,对自己的外表很是自信。 沈清莞尔:“师父今年四十了吧,莫不是还要假装少年郎不成?” 风轻云恼怒的晲了她一眼,气哼哼的不说话。 沈清又是一笑,不忘嘱咐“可别再去试那些乌七八糟的毒啊。小心我真不管你。” 风轻云一把别过头,连连摆手也不看她。“不会不会!” 随后他吹了两道响亮的口哨,身后树林中,两匹棕色大马应声而来。 马儿走近,风轻云也不废话,跨上马儿顿时奔了出去。 沈清脸一黑,这老不死的,这么急着去会他的相好? 沐流云见师父离开,也不急着追赶,优雅的翻身上马,琥珀色的眸子在沈清脸上定格。 “师妹若是有空,可来北沐找我,北沐的宫门随时为你打开。” 沈清点头,“一定会的。” 沐流云最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按下心头的思绪,这才转头看向风轻云消失的地方,深吸一口气,打马跟了上去。 达达的马蹄声渐渐走远,片刻不见踪迹。 连陌上前两步来到沈清身边,同她一样注视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微凉的大掌拉过她的柔夷,稳稳的攥在手心。 宁城最大的酒楼阳春楼。 热水温柔打在肌肤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递了出来,外间的白袍男子心神不宁的点着桌沿,墨黑的眸子星光点点。 他不时往内室的方向瞟,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却显得格外漫长。 海上的四日,过的极为漫长,他无比后悔当初借的是一艘战船,里面的房间都是临时隔出来的,两个相邻的房间之间只有屏风一般厚度的帆布,不说隔音了,有时候不小心一碰就是一个洞。 这样的环境下,某人心里那邪恶的念头也不得不生生压了下去。 一阵肌肤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后,门应声而开。 女子一身薄薄的月白色烟云水月银丝长裙轻盈贴在玲珑有致的娇躯,她一手举起,将一把还滴答着水珠的青丝拢在胸前,举起的手臂上衣衫滑落,露出一片白嫩细致的玉臂。 连陌只觉喉头有些干,不自然的吞了道唾沫,走到屏风边拿了一张干毛巾快步来到女子身后。 沐浴后的暖香顺着发丝间升腾的阵阵热气钻进男子鼻端,他暗暗压下心中的蠢蠢欲动,手上轻柔的为她擦着湿发。 沈清听见身后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唇边扬起一抹愉悦的笑来。 转了头,顺势靠在男子怀里,声音娇软的问道:“好了吗?” 连陌只觉浑身一酥,视线落在她无辜的小脸上,沉沉的答了一声:“嗯,好了。” 她抬手,葱白的指尖在黑长的发丝间穿插着梳理,轻纱广袖再次滑落,散发着女子独有体香的藕臂几乎晃花了男子的眼。 手上半湿的毛巾被扔下,他伸手自身后将女子的纤腰拥入怀中,带着热度的吻印在她的鬓间半干的青丝,随着她微微转头,急不可耐的寻找着那抹散发着幽香的绝艳红唇。 沈清晃动螓首,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唇。 连陌不满的板过她的身子,双目喷火的捧着她的脸,二话不说就要吻上来,沈清却伸出手,一把捂住他的唇。 带着淡淡水汽的发丝拂过他的耳畔,她贴着他敏感的耳垂说道:“我还要去帮静琬施针。” 连陌眸子一深,点墨般的瞳仁更加黑了几分:“清清,你在玩火。” 把他撩拨成这样就想中途抽身,休想! 她咯咯一笑,暖暖的热气打在男子耳后,引得他浑身一颤:“都说好了的,我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男子颀长的身子压向她,逼得她靠在身后的桌案上。 他一把搂住她的腰,让两人身体贴的密不透风:“一会再去。” 沈清笑的清丽:“已经戌时末了,再晚去,别人该睡了。静琬的身体应该已经无碍,这是最后一次施针。” 连陌见她坚持,心下顿时泄气。只是如今....身体已经被这个小女人撩拨的浑身滚烫,阔别了三年的温存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他大掌忍不住在女子纤腰来回磨蹭,大有繁复往上之嫌。 她笑的分外婉转。“还有......几天没洗澡,你身上都是什么味?” 实际上,他身上的味道依然很好闻,有他独有的竹香气息。 连陌皱了眉,暗骂自己又唐突了,尴尬的问道:“是吗?” 见她一本正经的点头。他这才讪讪的放开她,掉头就往门外走:“我去叫小二打水。” 因为是最后一次针灸,时间耗的有些久,等到沈清再次回房的时候已经一个时辰之后。 鹅黄色帐幔下,男子白玉般的脸侧枕在檀香色金丝暖枕上,他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平日里冷清的表情卸下,多了一丝剔透的纯净。 雪白宽松的睡袍松松的搭在身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胸口处露出大片诱人光泽。 几缕青丝垂下,随着呼吸轻轻打在胸膛。 她暗暗吸了口气,咽下几分不合时宜的绮念,轻手轻脚挪到床边,脱了鞋袜就要越过男子爬向里间。 刚伸了一条腿,手臂一紧,纤腰被一只强健的手臂环绕,整个人瞬间跌进了一个微凉的怀抱。 连陌半睁了眼,看着躺在自己怀里那张绝色容颜“清清真是让为夫好等啊。” 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摆这么风骚的姿势,是在勾引我么?” 连陌低下头,目光紧紧锁住那双闪着瑰丽光泽的红唇:“勾引到你了么?” 沈清妩媚一笑,用主动送上的红唇作为回答。 纱帐轻颤,罗裘翻飞,阔别了三年的情曲在水**缠间暧昧奏响。 白色的衣裳在两双手指间轻盈跌落,男子强悍的进犯,女子婉转的逢迎,唇舌交缠间带起阵阵电流。 白玉生花,蕊沁春水,有暧昧的低吟在红唇间荡漾。 他灵魂在颤抖,指尖生情,满盛的情潮透过指尖的移动寸寸将她盈满,她经不住这样的亵弄,妖艳的红唇溢出哀求来。 白璧蔓绕,黑眸幽深,火浸春水,百炼成钢,节奏错落的曲调高扬低昂间荡开阵阵涟漪,娇柔的叹息在进退间迷乱。 靡靡之乱室,几道回合不足红蕊的妖娆,抵死缠绵中,她承了情,他失了心。 天公不怜鱼水,聚散着,泛了白。 微白的光映了绝艳的笑靥,一晌贪欢。 鸳鸯共枕,玉体横陈,锦裘翻覆间,曲终,人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亲人 艳阳高照的晌午,一辆普通的青绿色马车晃悠着往苍山赶去。 苍山位于原西陵、金耀、南楚和蒙山交界的山脉中,自从蓬莱一行过来,半年来,一路游山玩水,浓情蜜意,走的格外惬意。 正值初Chun时节,官道两旁开了一路不知名的小花,淡香幽绕。 温暖的阳光打在驾着马车的白衣男子身上,他目光如玉,唇形温柔,墨黑的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似乎顾不上看风景,深邃的眸光不时透过晃动的车帘看向里间,唇边的温柔更甚。 一只柔软白皙的手掀开绿底绣着兰花纹的车帘,声音透着初醒的慵懒:“还有多久?” 他笑着回头:“傍晚时分就可以到樊城了。”苍山在樊城外七十里处,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就能到达。 又见她脸上还残留的倦意,忍不住心疼的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沈清抬了眼,恨恨的瞪了他,眼波带了不自知的妩媚,一整晚需索无度,这会装什么好人。 他抵近她的额头,带了愧疚的在她唇上轻轻一吻:“乖,是我不好,快去再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沈清揉了揉眼睛,白了他一眼,然后双手抓着他的手臂,挣扎着爬了出来。 “大中午还睡,晚上不正好称了你的心?”腰间有淡淡的酸涩感,明显纵欲过度。 连陌腾出一只手,轻轻的在纤腰处按揉,唇角一抹满足的笑:“谁让清清整整饿了为夫三年,如今不过是小小的补偿一下而已。” 她凤目微眯,危险的看着他,不过是小小的补偿一下?那还想怎样? 连陌见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一下子软成一滩水,他揽着她的腰,靠的更近些,唇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轻轻蹭过,暧昧的安抚:“嗯,今晚我一定克制。” 樊城西面的官道上,在最后一道落日余辉中,马蹄飞扬的尘土扬了又落,马车四周金戈铁马,一片肃杀气息。 拉车的马儿显然与战马不能比,这会儿正躁动不安的刨着地面,马头不安晃动,想要逃窜。连陌死死拉住缰绳,眸子冷冷的扫过周围,唇边的笑意冷了几分。 沈清也是愣住了,正待说话,几道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传来,须臾过后,伴随着两声嘶鸣,一黑一白的骏马扬着蹄子停在马车前。 两人翻身下马,檀香色金丝锦袍的男子依旧是一副纨绔子弟的骚包模样,随着他翻身下马,手里唰的一声,端了一把描了牡丹山水的折扇。 一身深蓝色劲装,外罩银色软甲的高瘦少年不甘落后,利落翻身间,抢在摇了折扇的男子身前,几步来了马车旁边。 乍见故人,沈清先是一怔,继而心里复杂起来,那是一种想哭却更想笑的奇怪感觉,或许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一别三年,再见,却无半分生疏。 “表姐。师兄。” “见过世子。长姐” 来人正是周籍和沈拓。 “你怎么来了?”还没等沈清说话,连陌就冷着脸对周籍吼道。 这小子惯会缠着清清,实在是有些讨厌。 周籍斜眼一瞪,理直气壮的回道:“师父说你都快当人家上门女婿去了,特地让我过来看看,可不能给他老人家丢人。” 连陌俊脸一沉,冷幽幽的开口:“胡说八道。” 沈清看着拌嘴的二人,心头忽的一暖,笑着说道:“阿籍,拓儿,你们怎么会在樊城?” 她目光在沈拓银白色软甲上略作停顿,难道说....再转到他脸上,他的表情有克制的激动。 周籍摇着扇子蹭到了沈清旁边,小心翼翼的在马车边缘坐下,完全无视连陌如影随形的冷光。 “表姐还不知道吧,这小子三年前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去军营,闹的舅舅还生了好大一场气。不过谁也没想道,这小子运气也忒好,跟着林太尉去了一趟北疆,立了功。不过短短三年时间,竟然爬上了三品参将的位置。这不,皇上还特命了他来肃守西陵城。” “西陵城?”这里是樊城,离西陵可是不远的距离。 沈拓道:“听表哥说长姐会经过樊城,我放心不下,所以跟着表哥一道来了,只是身负皇命,不能久留,一会就要动身回西陵。” 沈清心中动容,想到自己三年来杳无音讯不免有些愧疚,又抬眼细细的打量了沈拓。 当初只比她高出半寸的少年如今已经比她高出大半个头了,五官和沈相长的越发神似了,只是皮肤黑了许多,体格比之前魁梧了些,眉眼间也多了一丝坚毅。 “拓儿这些年过的可好?”她有些心疼,短短三年,由一个普通的士兵,做到三品参将,其中的艰辛不用说也知道。 心疼中又带了几分骄傲,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身上那股子懵懂的懦弱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隐隐的自信和沉稳。 沈拓的眸子在夕阳下格外的明亮,他笑了开来,露出同样明亮的牙齿“我过的很好,只是长姐一走三年,父亲和我都很担心。” “好了你们就别在这荒郊野地煽情了。”周籍不自觉的就抱了沈清胳膊,脸上笑容晶亮:“表姐这么久才回来,可要陪我好好喝一杯。” 还不等沈清说什么,连陌已经一脚将那碍眼的某人给踹了下去,回头朝着沈拓淡淡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沈清下了马车,给了连陌一个稍候的眼神,这才同沈拓并肩走到了一旁的小道上。 “家中可还安好?”沈清问道。 “嗯,家中都好,父亲很得皇上重任,连带着,我在军中也是水涨船高。” 沈清一笑,视线不小心变落在他右手的腕间,一道蜈蚣一般的长疤在深蓝色的衣袖下若隐若现。她微眯了眼,只作不见,心中却微有酸涩。 “对了,长姐走后不久,夫人便产下了沈府的嫡子,如今已经两岁多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很平静,越发坚毅的脸上透着自信。 她当初走的时候,许蝉确实已经怀孕,如今沈府有了嫡子,不论是对沈家还是对许蝉,显然并不是坏事。 “哦,你可有见过?” 沈拓淡淡一笑:“嗯,半年前回过一趟家,长得还算可爱。” 沈清点头,这样的沈拓让她放心,他选择的路可能会艰难一些,到底是活出了自己。 “父亲不说,但是我知道,他很想念长姐。”他侧过头来看她,表情敬畏,眼中有一丝淡淡的期待。 沈清心下又是一阵愧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承诺道:“我暂时不打算离开金耀了,今年除夕可以回家过。” “索性离过年也不过一月光景,待我回苍山见过师父,这便动身回凤城。” 沈拓眼中一阵喜悦,腼腆的笑着,郑重的点头。肩头手臂处,有温暖的触感,死死暖意一下子暖到了心里。她不仅是他挚爱的姐姐,更是他人生的良师。 “今年我亦可休沐,届时,我们可一家团聚。” 沉重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一个副将模样的高壮男子来到沈拓身边:“参将...”沈拓冷酷着脸摆了手,示意他退下。转向沈清时目光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不舍。 “长姐我...” 沈清理解的点头“军中不比家里,万事都要小心,没把握的事情就不要逞强了。” 虽然知道他在军中三年,这些事情早已用不着她嘱咐,或许是血脉不断的亲情作祟,还是忍不住唠叨了两句。 沈拓听话的点头,嘴角微微翘起,待把沈清送回马车后,对连陌恭敬的行了一礼。 然后翻身上马,轻喝一声,当先冲了出去。 身后的士兵打马跟上,小小的官道上,顿时黄沙飞舞,马蹄震天,那个曾经懦弱极端的少年,正伴着漫天黄沙,踏上他金戈铁马的征程。 微凉的手掌揽在她的腰间,沈清骤然回神。 “上车吧,再耽搁该天黑了。” 她顺从的转身就要上车,然而一眼就见周籍坐在车辕上,支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痞样。她眉梢一挑:“姑父就任由你这个样子?都到娶妻的年纪还没个正形。” 周籍眯了眯桃花眼,惬意的摇着折扇。“我可不想跟那小子一样,不到二十呢,整天板着他那面瘫脸,看着就不爽。江湖多好啊,自由自在,还能天天跟表姐这样的绝世美人在一起。” 他这次来就是打定主意要跟着沈清了,谁也拦不住。 连陌顿时脸一冷,脚尖一抬,又要踢人。但见周籍靠坐着的身子一抬,足尖轻点,手里的折扇在身后划出一道半弧,身子也跟着转了一个弯,正好脱开连陌的进攻。 沈清观其躲闪的功夫,颇有些行云流水的感觉,赞道:“三年不见,阿籍功夫长进不少。” 周籍得意的扬眉。“师父专门留在凤城教导了两年,这三年来,我可不是玩去了。” 他迎上连陌嫌恶的目光:“虽说隔师兄还差点,好歹不那么容易被欺负了不是。” 沈清好笑的点头,正想着说什么,身边一阵白影闪过,就听见‘咚’的一声,**落地的声音。 周籍哎哟一声爬了起来,白皙的俊脸上染了几块不和谐的青灰。 连陌冷冷的睇着他:“就你那点本事,也好意思说。” 说完,也不理他难看的脸,拥了沈清,弯身钻进了马车。 周籍郁卒的一把扔了扇子,随手摸了一把脸,对着那还在晃动的车帘小声的啐了一口,然后认命的当了车夫,驾着马车,往苍山赶去。 车内一室温软,车外黄沙漫天。周籍愤愤的吐了口嘴里的沙子,眼神越发幽怨的看向车帘。 突然,他想到什么,眉头瞬间飞扬起来。唇角弯成一抹妖异的弧度。 清了清嗓子,扬声对里面的人道“倒是忘了一件事,师兄一别三年多,凌大人对师兄也是分外想念,还时常念叨着当初你们二人在叠翠楼举杯畅饮、逍遥人生的日子。没成想,师兄一别就是这么多年,让他一人作乐好生无趣。这厢听说了师兄的踪迹,还在皇城盼着师兄早日回去呢。”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隐隐有一道鬼魅的冰寒气息透过车帘传了出来。 周籍挪了挪被铬得生疼的屁股,笑的格外得意。他这师兄,也就自家表姐能治得了。自己打不过又怎样,有人能治不久行了?他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扬眉,这下,有他好受的! 车内气氛诡异,在沈清阴测测的目光下,连陌心头不由有些发虚。随即又想到自己也就是单纯地陪凌裕喝了两回酒,被她这般捉Jian一样的眼神盯着,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一面心中记恨着外面哼着小曲的周籍,一面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女子细滑的柔夷。“清清你别听那小子瞎说,我可是清白的。” 沈清依旧冷冰冰的看他,声音低暗,无端的让连陌心里又是一阵不安。 “声色犬马,美人绕膝,世子好是风光啊!何苦跟我一道风雨江湖,居无定所。” 她又唤他世子。 他抽了抽嘴角,声色犬马,亏她说的出口? 连陌此时早已恨不得将外面驾车的人大卸八块,无奈,先安抚眼前的佳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小心的继续拉了下女子的手,脸上笑的讨好。“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清清要相信我。” “我最多就是陪凌裕喝了两杯茶水,连酒都没喝。那些个庸脂俗粉我更是看都没看一眼,清清可不能因为那小子一句话就冤枉为夫。” 沈清其实心里是相信连陌的,那叠翠楼本来就是他的产业,加之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她自然也知道他的为人,只是一想到他在那乌烟瘴气的女人堆里,哪怕什么也不做,心里也是堵的慌。 她又再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果断的别开眸子,手也抽了回来。靠在软垫上,语气淡淡的道:“别说了,我想休息一会。” 连陌还想再解释,奈何女子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清浅,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模样。 他不由泄气,对马车外那人的恨意更甚了几分。小子几年没见,倒是长能耐了,看他以后怎么收拾他。 女子均匀的呼吸传来。连陌这才敢小心靠近了,温柔的将她揽在自己怀里。眼神在那双红艳的朱唇上流连,不满的抱怨:“你这个女人,就听那小子胡说。” 马车外,周籍脖子一冷,得意过后,想到他这位师兄的性子,不由的也有些后怕。那双桃花眼眨巴两下,转念间,眉头就一松,心下不由叹道。 人哪,最怕的就是有弱点,如今的连陌,早已不是当初的昭王世子了。只要一提自家表姐,他再大的脾气也得咽回去。 没了忧虑,情绪自然高涨了两分,想着接下来便是四海为家,不由生出不合时宜的豪情来。 他大喝一声,马鞭肆意,马儿在官道上飞快的奔跑起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归家(大结局上) 马车在樊城西侧一座精致的客栈前停下。周籍明媚的脸伸进马车。 “表姐,师兄,我们就在这里歇一晚吧。” 沈清睁开眼,探头出来看,天色已然黑尽,除了马车前客栈门口微弱暗黄的灯光,再不见一丝光亮。 连陌率先下车,转身对沈清伸出了手。 沈清脸色一暗,似没看见一般,自顾的从另一侧下了车。 周籍看着吃瘪的连陌,心里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此时连陌也转过脸来,幽深的眸子正潺潺的冒着冷光,吓的周籍心底就是一颤,连忙三两步跑到沈清身边,抱住她一只胳膊不松手。 自己师兄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怕。 灰色布衣,身材精瘦的小二颠颠的迎了上来,脸上堆了笑。在看清楚沈清的容貌后,笑的更是像开了花一般。“几位客官,快快请进!” 他这话是对着沈清说的。沈清回以淡淡一笑“请问小二哥,还有客房吗?” 小二被这笑容一晃,那微黑的脸上竟然透出一丝薄红来。“自然是有的,客观要吃点什么吗?我这就吩咐厨房给您做。” 周籍同情的看着殷勤的小二,回头看了眼黑着一张俊脸的自家师兄,默默为小二祈祷一番。 落在后面的连陌黑着脸走上前来,一言不发,直接冷冷的站在小二和沈清中间,右手更是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微微一动,周籍惊叫一声,瞬间被弹出三尺远。 堪堪稳住重心,他狠狠瞪着自家师兄,却见他冷冷的撇了他一眼,道:“男女授受不亲,以后离你表姐远点。” 周籍不忿:“凭什么,我和表姐自小便是如此...” 连陌眼光如刀:“自小如此又如何,从现在起,你最好老是点,不然...休怪我不顾同门情谊。” 周籍恨恨的盯着他,鼻子里忍不住发出哼哼声。他心中着实郁闷,不就是武功比自己高了点么,看他那霸道样,不过是想亲近一下表姐,搞得跟要抢他东西似得。 自己同表姐从小亲近,他凭什么阻止。 再说那精瘦的小二哥,本来正向美人献媚,突然被一道冷风给挤到了一边,心下便暗生了恼怒。 等他抬眼一看,却是惊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这男子竟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修眉墨发,宛如谪仙,只是那看着他的眼神放佛恨不得把他吃了一样。 他眼神滑下,顺势看向男子的手,正占有欲十足的揽在那女子腰间,心下一抖,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客官可有什么吩咐?” 连陌也不废话。“准备两间上房,一桌酒菜,送到房里来。” 小二苦着脸领命,转身离开时,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女子容颜清丽间藏着娇媚,男子面容冷清,遗世独立,两人相拥而行,当真是一对璧人。 梳洗过后,沈清来到窗前,木质的雕花小窗打开一道缝隙,一只全身灰麻的鸟儿便落在窗前。 她轻笑一声,小心的捧起鸟儿,取下它腿上的一小卷纸条。 身后传来一道笑声,连陌清冷的声音响起:“没成想,送信的倒是一只小麻雀。” 沈清轻抚了鸟儿的头,淡淡是反唇相讥:“麻雀怎么了?” 连陌挑眉,气性这么大? 他走过来,趁着沈清双手捧着鸟儿,长臂缠绕在她腰间,将她揽进怀里。 “信上写的什么?” 说着,他一手接过女子手中的小麻雀,方便她看信。 腰间被男子的手臂紧紧箍住,沈清也懒得挣扎了,她徐徐展开纸条,随即轻皱了眉心。 “师父说,他不在苍山。” “哦?可是有什么事?” 沈清摇头“信上说,有点私事去了北沐。年后再聚。”她咬了咬牙:“肯定又是会他那些相好的去了。” 连陌一怔,随即好笑的在她耳垂咬了一口:“那我们还去苍山吗?”反正只要有她在,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不自然的避开男子微凉的唇:“师父既然不在,回去也没甚意思。”那老不死的向来随性惯了,怕是不知道在哪里乐不思蜀。难为她大老远的回来,就为同他聚上一聚。 “清清想要去哪里?” 沈清想了想,突然抬头对上连陌墨色的瞳仁,笑的有些阴险:“不如...”她的手捻起他一丝墨发。“我们回凤城,一来答应了拓儿回家过年,二来..也是方便世子会会老友。” “也不知叠翠楼又来了哪些角色女子?”她接着说道。 连陌目光倏然深沉,怒极反笑。手臂突然收紧,两人之间顿时紧紧贴在一起,密不透风。 他的唇瓣寻着她白皙的侧脸覆上红唇,牙齿惩罚似的咬在娇唇上。“清清可是不信我?” 沈清被他咬的一疼,嗔怒的瞪着眼前的男人:“去那些花街柳巷,你还有理了不成?” “我只想知道,清清信我还是不信?” 沈清冷哼一声,沉着脸不说话。 她自然相信,只是,如此承认了,莫不显得她无理取闹了? 连陌可是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当她还是不肯信他,当即便是一阵怒意升腾,二话不说狠狠吻上那双瑰丽红唇。 携裹着男人怒意的吻哪还有什么温柔可言。他的吻如同野兽般,深深占领她的檀口,疯狂席卷着她口中的一切,连呼吸都放肆的夺取。 没一会,沈清便只得无措的晃动着螓首,双手无力的攀附在他胸前。 直到她快要窒息,连陌才稍微退开些许。却犹不解恨的含住一片芳唇,轻咬慢碾。 脑中一阵眩晕袭来,却是连陌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直朝床榻而去。 男子颀长的身躯压了下来,室内顿时一片旖旎Chun色,好不放纵。 沈清一行是在离除夕还有三日的时候抵达丞相府。 沈清没有派人去腹中禀报,是以,几人到的时候,沈相在宫中,并未回府。 守门之人竟还有三年前的老人,见了沈清也自然是高高兴兴的将几人迎进府中。 轻车熟路的回了风林阁,还未来得及落座,便见了徐婵带着几个丫鬟仆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较之三年前,徐婵略显富态了些,白皙的脸上微微的红晕,额头光亮,这三年,显然过的很好。 沈相当初赌上整个沈府,扶持众人皆不看好的连襄,如今身居要位,徐婵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沈清心下一笑,自己老爹是怎样的人她最是清楚,想来许蝉也是不后悔嫁他的。 徐婵脸上带着一丝亲切的笑意,快步走了过来。 “大小姐回来了!” 她白皙的手伸了一下又倏地收回,似是想到这位大小姐向来是不喜和她亲近的。遂也只好拿笑脸觑着她,还有她身边如清风朗月一般的男子。 目光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俯身行了一个礼:“见过世子。” 连陌不在意的摆手,算是应承。 沈清一笑,心下也是暗赞徐婵的心胸,当初自己心里别扭的时候对她可没什么笑脸的。“我们回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差人禀报父亲和夫人。” 这时周籍也从连陌背后钻出来,仰起脸欢快的叫了声:“见过舅妈!” 徐婵顿时笑容一深,喜笑颜开的应了。 众人一边往院中走,一边听徐婵说道:“我已经派人去宫中给老爷捎信了,想必不多久也该回来了,三年多不见大小姐,老爷想念的紧。” 沈清看着不染一尘的风林阁,连一草一木都被修剪的一丝不苟,心下不由感动。“我不在这些年,父亲和夫人可还好?” 徐婵顿时一愣,这是沈清第一次这么亲切的同她讲话,以往她虽说并不发难,可是那张脸却总也是冷冰冰的。 她连忙回:“一切都好,老爷承蒙皇恩,府中也一切安稳。” 说完这话,她似是想起什么,召了随身伺候的大丫鬟上前:“去把玉梅请过来,伺候小姐,另外,准备一些热水香汤,给大小姐洗洗尘。” 丫鬟领命而去。不得不说,徐婵十分周到。 “玉梅那丫头前年嫁了府中王管家的儿子,那小子生的浓眉大眼相貌端方,为人也是不错。玉梅去年刚生下一个小子,如今被她夫君宠的不得了,若不是大小姐回来,我都请不动。” 沈清有些感动,若说保留院落,还可能是自家老爹的注意,可是玉梅的婚事,沈相肯定没心思过问的。 “多谢夫人了。”沈清由衷的谢道。 徐婵笑的双眼一眯。“一家人哪里说什么谢,老爷待我好,我自然也要为他多多考虑的。” 沈清点头,就说沈相的眼光不会错,这徐婵,不枉名门之后,当真算是贤良之妻。 正说着,一个长的颇为灵秀的丫鬟来到徐婵跟前:“夫人,大小姐,戚姨娘求见!” 徐婵转而看向沈清。“定是听闻大小姐回府,特来拜见的。” 沈清倒是一笑,那戚姨娘虽说性子不讨喜,但好歹也是拓儿亲娘。 “请姨娘进来吧。” 她转头看向一旁百无聊奈的连陌和周籍。“阿籍,这府中你熟,我与夫人说会话,你带世子四处转转吧。” 恐怕没几个男人愿意听一群女人闲话家常的。再说以戚姨娘的性子,见了连陌哪里还敢说话! 连陌看了她一眼,好看的眉梢微挑,有些意外,随即表示同意。 周籍堪堪打了个哈欠,对徐婵懒洋洋的行了个礼,这才拉着连陌走开。 女人说话向来絮叨,何况还多了个多愁善感的戚姨娘,这一絮叨,直等到沈相回府才结束。 东院书房中,连陌恭恭敬敬的对沈相行了个晚辈礼,只把沈相吓的脸色一白。然而接下来连陌的话却是让她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连陌行完礼,白玉般的脸上漾出一抹温润的笑意来。“见过岳父大人!” 沈相只觉双腿一软,有些站立不稳,连忙拿问询的目光看向沈清。连陌天翻地覆的找沈清三年,金耀几乎无人不晓,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他怎么就成了他岳父了? 沈清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急道:“别乱叫!” 连陌挑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我已有夫妻之实,不叫岳父叫什么?” 沈清看着自家老爹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更是狠瞪连陌一眼:“我又没嫁给你,瞎叫什么?” 连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清清这是在暗示,要我娶你吗?” “......” 沈清扶额,拉着他就往外拖:“你先出去,我和父亲聊一会。” 连陌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眸子里闪着不赞同的光。用唇形示意“又要赶我走?” 沈清有些粗暴的将他推出门外“别闹!” “你认为我在胡闹?” 她眸子带火,一副没商量的样子。“一会再找你算账!”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天涯(大结局下) 屋内,沈相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这可是他在朝堂上也不易出现的情况,如今被连陌这一声岳父生生给吓住了。 沈清尴尬的看着自己父亲,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沈相清了清嗓子,这才慢悠悠的坐下,回复一惯的从容。“说说吧,世子说的可是真的?你们当真已经....?” 沈清看着沈相贼亮的目光,一时词穷,只得点了点头。 “那...” “可是。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嫁。” 沈御史笑的有些意味深长。“可是因为他的身份?” 他看着眼前三年多不见的女儿,拉过她的手安慰。“世子是难得的有情人,为父只希望你后半生安稳快乐。 我看的出,世子是真心待你,不然,以他的身份,就算是娶了你,也不必向我行礼的。” “父亲,我...会仔细考虑的。” 她自然知道连陌对她的情意,她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可是他姓连,这是改变不了的事情,她可以放纵自己对他的感情,却无法说服自己放弃半生的追求。 放弃自己半生向往的自由,因为一个男人,受困牢笼?不..这绝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这半年来,两人寄情山水,江湖遨游,她几乎都快忘记,他还是金耀的世子。昭王府世袭罔替,尊贵无比,他当真能舍下吗? 出了书房,沈清和连陌并肩往风林阁走去,直到踏入风林阁,两人都没有说话。 金耀的冬天并不算冷,但是天却是黑的有些早,在玉梅的伺候下,洗去沙尘,沈清也没了胃口用膳,正准备去偏厅寻连陌,便被守门的家丁禀报皇上驾到。 此时连陌也从旁边的房间走了出来。 “皇上来了?”沈清道。 连陌显然也是刚洗完澡,发丝半干的搭在肩头,水润的唇淡淡抿着,平添了几分魅惑。 那家丁低了头,恭敬的回:“皇上和凌公子已进府门,说是要见世子和大小姐。” 沈清一愣,正要出门,院外已传来隐隐的喧嚣之声。 当先进来的是一个玄色云纹的锦袍男子,连襄穿着便衣,越发气势卓然的脸上带了淡淡的笑。 “子谦回皇城也不来见见朕这个老友,倒是叫朕亲自跑一趟。”纵然是当了皇帝,连襄依旧是保留着当初的温润。 “可不是,活了这二十几年,也就子谦能把见色忘友这几个字给诠释的到位了。”凌裕依旧是一身红衣,往日吊儿郎当的脸上染上了几分沉稳。 连陌眉头淡淡的松开,语气依旧清冷。“找我什么事?” 连襄却是不接话,眼神转向静静站在一边的沈清,迷人的凤眼带着打量。“一别多年,沈小姐竟还是当年的模样?”甚至多了几份骨子里的魅惑,难怪子谦魂牵梦绕。 沈清俯身行了个礼。“妾身见过皇上。” 连襄摆摆手,免了礼。 身后的凌裕却对连陌说道:“这么多年没见,好不容易回了凤城,子谦也不请我们聚聚?” 连襄也是一副赞同的样子盯着他。 连陌刚要回话,身边一道柔柔的女声响起:“去哪里聚聚?可是叠翠楼?”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轻缓,语气温柔,像是女子吟诗般怡然,煞是好听。 凌裕却是没由来的一股凉气从头到脚,凝神看去,说话的女子还是那副温柔端方的样子,顿时暗道自己多心。 连陌却是余光瞟了沈清一眼,嘴角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 凌裕不自然的干笑两声,他当然想去叠翠楼,********,美酒佳肴,那才有意思不是?只是沈清在这里,这话他有些不敢说。 “还是听雨轩吧,那里新出了两道菜,据说还不错。”说话的是连襄,当初宫中的时候,沈清那些惊世骇俗的话犹在耳边,真要是拉了连陌去叠翠楼,这沈小姐可不是吃素的。 连陌清冷的脸上带上极浅的笑,两步过来拉了沈清的手,对连襄和凌裕说道:“走吧!” 两人看了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极有默契的交换一个暧昧的眼神,转身,当先一步往府外走。 几人的小聚,直到亥时末方才结束。送别了连襄,沈清拉着连陌走上凤城的街道。 深夜的晚风携着一丝寒凉,连陌看着她微微泛白的唇,大掌抵在她腰后,缓缓输送着内力。 “为什么不坐马车?”连陌问。 沈清笑了笑,看着漆黑的夜空中,几道零星的光点。“就是想走走,从出生到现在,我似乎从来没有好好观赏过凤城的街景。” 连陌脚步微顿,停下来看她,目光中有淡淡的心疼。 虽说时日已晚,大街上依然有零星的行人,和着偶尔经过的马车声响。街道两旁火光林立,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大半街道。 “凤城很美!”沈清由衷的赞叹。 她拉了拉男子的手,示意他跟上。男子白皙的俊脸在灯火下显得格外坚毅。他手上微微用力,女子的身体便落入怀中。 “清清,嫁给我!” 柔弱的火光在他浓长的睫毛间跳跃,映着一双晶亮的黑眸。“清清,嫁给我!”他坚定的重复。 沈清突然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一下子竟不能呼吸。眼前恍如谪仙般的男子深深的看着她,眼中的深情几乎让人溺在其中。 她伸出手,像是受到什么蛊惑一般,细细描绘他的五官,双唇却紧紧抿着,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清清,我想要你,做我的妻子!这辈子,名正言顺的同我在一起!” 他的情意是那么真诚,他的眼神是那么坚定,他揽在她腰间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电光火石间,她只觉脑中崩裂开来,有什么东西奔流而出。一道声音在脑中徘徊,回响。 不能再错过他!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寒夜的冷风还在吹,连陌看着许久不曾说话的女子,恐慌如潮水将他淹没,他不眨一眼的盯着她,生怕错过她一丝表情。 “连陌,你不回昭王府吗?”她突然问道。 连陌一愣,这是拒绝吗?“我为何要回昭王府?” “那是你的家!”她提醒。 连陌脸色有些暗,猜不透她为何提起昭王府。心下只当这是她婉拒的托词,心中便是一冷,淡淡的苦笑。“我以为清清早该知道,你在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家。” 沈清闻言却是笑了,那笑容Chun花炸开,风华无限。她轻轻的环上男子的肩膀,红唇贴上他的耳垂,暖暖的气息流动。 “若是昭王世子,我是不愿意嫁的。不过......” “莫非,当真像师弟所说的,要我入赘沈家?”她的拒绝让她惊慌,心中浓浓的苦涩不愿表露,只得假装轻松的掩饰。 “真是这样...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沈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他难掩失望的眸子,心中有些不忍。 “我不愿嫁昭王世子,却愿意嫁一个叫连陌的人。” 男子晦暗的眸光倏然一亮,带着不知所措的惊喜。“清清,你说什么?”声音黯哑颤抖,哪里还有往日一丝清冷。 她点头,看着眼前这张绝代风华的脸上露出的狂喜的表情,像是得到全天下一般。“我说,我愿意嫁给连陌。” “从此世间再没有昭王世子,只有一个连陌,属于沈清的连陌,你可想好,余生与我共游江湖,再不复朝堂!” 身子陡然一轻,却是被男子突然抱了起来,在天地间飞旋。 “娘子之言,为夫莫敢不从!” 寒风带起两人的发丝,在风中飞舞、凌乱、纠缠。像是两人纠葛数年的情丝,再也斩不断,分不开。 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金耀在襄帝的治理下一片安乐升平。与北沐一道,一跃成为这片大陆最为强大的两个国家。 两国更是往来贸易,互通有无。 酒坊茶肆间,过往食客常常津津乐道的是沈相家那位绝色寡妇沈清的传奇轶事。 一座精致的二层客栈,大堂中央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小台子,一身蓝色布衣长袍的说书人正摇着折扇口沫横飞,说的正是凤城沈家大小姐的故事。 洋洋洒洒,整整说了大半个下午,内容也不过是大家口口相传的几个版本中其中一个。 沈清,沈相千金。豆蔻之时闭门不出,无人见其容貌。在其十八岁时,一朝新寡,立于庙堂,瞬间惊艳世人。饶是以寡妇之身,依旧得金耀前朝皇帝痴恋,得封为贵妃。 昭王世子更是对她一片痴情,在前朝皇帝死后苦寻多年,终于打动美人心,两人归隐山林。 更离谱的是,听说连北沐皇帝也曾倾心于她。众人无不好奇,这到底是位怎样的女子,竟得了世间这么多优秀男子的爱恋。 说到最后,那女子赫然便是绝色之姿,姿容绝世。饶是西施貂蝉也恐不及她的美貌。 二楼小窗半开的茶室中,有一男一女,女子如蔷薇花般诱人的唇不时抽搐,听到精彩之时,甚至尴尬的轻咳两声。 白衣铅华的男子站在她身边,一脸温柔的看着她,眼中的深情几乎要溢出来。他体贴的递过一杯茶:“来,润润嗓子。” 女子正是沈清,她瞪他一眼,接过茶水,不客气的喝了一口。那大堂中的说书人还在引经据典赞美绝色美人的诗词,只把沈清夸到了天上去。 沈清摸摸自己的脸“你说,他们要是见到我的样子,怕是该多失望。” 连陌灼灼的目光留连在她脸上。“清清的美,岂是那区区几句凡俗之言所能描述?” 沈清嗔怪的撇了他一眼,那一眼,说不清的妩媚。连陌只觉热血直冲头顶,看着她的目光顿时炙热几分。 不由自主的将女子拉入怀中,她身上独有的味道令他微醺。 沈清自他怀中抬头,如丝的眉眼直勾勾的望着他。“连陌,这些年,你可有后悔?” 男子好看的眉头轻皱,对她的称呼极是不满:“又叫我连陌?嗯?” 沈清无语的看他,不就是个称呼吗?至于这么计较? 连陌的唇早已来到她的唇边,轻轻含住一片粉嫩,含糊的说道:“昨夜,清清可不是这么叫的。” 沈清顿时脸一红,气急败坏的瞪他。 连陌低声笑了两声,好听的声音从她唇瓣厮磨而出。“嗯,我的确后悔了。” 她一愣,心下猛的一沉,惊讶的看着他。 却见男子邪魅一笑,修长的手指已经解开他腰间的衣带。“我只后悔,当初没有早点找到娘子,白白浪费了三年光阴。” 胸前有凉意袭来,却又在下一瞬被男子的温热覆盖。看着眼前男子眼中的火光,沈清顿时反应过来,手臂连忙推拒着他的进犯,一边躲着他的吻,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这是白天,唔...” 连陌寸步不让的侵犯她的唇舌,声音含糊:“白天又如何?清清欠了我三年,怎么着也得补回来不是?”说话间,两人推搡着已到床榻。 沈清心里不由哀嚎:“五年了,早就还完了好么?” 男子却不依,唇顺着她脖子间迷人的线条渐渐往下。“那是我应得的。” “连陌,你...”她双眸中沁出火苗,狠狠的瞪着身上的男人。丝毫不知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诱人。 连陌如墨的眸子里暗色更重,修长的手指不满的在女子身上某点处留连。“清清叫我什么?” 纷扰的潮水汹涌而来,身上顿时如烈火焚身,瞬间浇灭她的理智。男人威胁的话响在耳边,她只能从善如流的改口。音色婉转娇媚。“陌...” 连陌满意一笑,唇再次覆上她的唇瓣,身子狠狠的压了上去。 ...... 夜,还很长! 他们的未来,也很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