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相见（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林沐沐之于父母的印象随着时钟的摆动一点点消磨殆尽，后来只能根据端放在客厅长桌上的两张照片来勾画轮廓。随着最后那人的病逝，就连照片林沐沐也不愿再摆放在那里，毕竟偌大的院落里每日都有三个人的遗照阴测测的、茫无目标的看着前方，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不久后的周末，林沐沐带着那三张照片去了他们长眠之地，火柴摩擦的声音，跳跃的火焰，就连最后一点痕迹也不复存在。而他们所能留给林沐沐的不过是一本存折和这座带着一幢两层小楼房的院落，存折里多少钱林沐沐没去看，后来干脆把存折扔到了箱底，至于这出院落却是林沐沐赖以生存的，无法割舍的。 偌大的院落没有任何生的气息一般，只留下林沐沐孤零零的站在梧桐树下，出神地看着天空，听着即使在周末依旧响起的校园铃声。后来，林沐沐干脆在学校的公告栏上贴上了出租启事。尽管没两天启事就被清理公告栏的阿姨给撕了，林沐沐还是如愿招到了几位房客。几个男生，都不甚熟悉，尽管那时都飘零在同一个校园里。 四人一间，每学期一百五十，水电限额超支自负。不算宽容的出租条款，但是那些人还是爽快地在林沐沐一份一份写就的协议上签上了大名。不过是各取所需，他们要求摆脱校园宿舍的束缚，而林沐沐则是需要钱。毕竟，她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一切都须自力更生。 高中的生活紧张快节奏，如同密集的鼓点。而这里却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因为相对的自由，仅此而已。林沐沐曾经随着好友李芮去她们宿舍里看了一趟，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里住了十个人，每个人的物品放在狭小的衣柜里，要不就放在床下，直让林沐沐开了眼界。 好在现在还是高一而已，每两周学校总会大发慈悲给个假期让上了发条的学生休息一个周末，要是高三的那些，直接是月休一次，在李芮看来简直是惨无人道！周五的晚自习也因为放假的缘故名存实亡，而李芮一放学也加入了回家“探亲”的大军行列，林沐沐则依旧一个人回到小院。开学将近一个月了，她所穿梭的地方，不过这几处而已。 “哎，我说徐明，你不回家，伯父伯母不会着急吧？”林沐沐听得出这话虽是有着关心的表象，但是就说话者的语气和隐约的笑意而言，这人属于没事找抽型的。果然…… “秦炎，是哥们你就过来搭把手，再这么说小心我把你扫地出……”徐明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林沐沐站在门口，忙解释道：“房东，这是我一同学，这两天和家里闹点矛盾，借住几天。” “嗯。”林沐沐看了那个叫秦炎的人一眼，尽管斜倚在梧桐树下他的个子还是高出自己半头大多，慵懒的摸样，嘴角挂在懒散的笑意。 “房东？”秦炎突然想起这么个词，不由打量了林沐沐几眼，瘦弱的女孩子，齐肩短发，整个人如同清汤挂面，清清淡淡，不同于以往认识的女孩子，从她眼中看到的满是疏离与冷漠，不属于这个年龄女孩的清冷。 林沐沐置若罔闻，径直走了过去拿出钥匙开门。 “喂，你们怎么叫她房东？”秦炎被人冷遇了，摸了下鼻子表示自己不在意，继而又问正在努力洗衣服的徐明。 “这是她家，她不就是房东吗？”徐明白了秦炎一眼，鄙夷说道。这么简单的问题，有什么可问的？ “哦。”秦炎恍然大悟，得出了两个答案：要么她父母去了外地，要么她父母去了天堂。只是这问题也不好开口再问，也就一笑了之。 “吃饭了吗？”林沐岚在走进狭小的厨房前，突然问道。 “啊？”徐明恍惚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她是在问自己，“还没。” “我煮些面条，不介意就一起吃吧。”林沐沐记不起上次和人一起在家里吃饭时什么时候以前的事了。只是看着院落里的两个人，又想想自己，鬼使神差的就提出了建议。 “当然不介意，当然，我来帮忙。”秦明抢答道，并自告奋勇的举起了双手。 “随你便。”林沐沐只扔下这么句话，就走进了厨房。 “秦炎。”秦炎站在门口，看着狭小的空间里来回晃动的身影，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 “我知道。”林沐沐起初还莫名其妙，怔了一下，看了一下手里的鸡蛋忽然明白了，却也只是个不咸不淡的回答而已。 “出于礼貌，你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秦炎直呼不公平。 “告诉我，是你的事；不告诉你，是我的事。”林沐沐忙把手里的鸡蛋打在瓷碗里，一双筷子一个劲儿的搅动。 “好吧，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房东？”秦炎自觉自己还是蛮绅士的，大人不计小人过。 “那里有葱，帮忙剥一棵。”林沐沐努了一下眼，示意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前提是：你会剥葱。” “废话，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秦炎大感被这人一再鄙视，玩笑道。果不其然，林沐沐愣了一下神，爽朗笑了起来，手里一个不稳，溅出些许蛋汁洒在了案台上。 院里徐明听着两人对话，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是干什么？”秦炎也多次进过厨房，当然目的是为了查看一下冰箱是否超负荷，而为其减压。不过，真真切切的呆在厨房里看人做饭，这倒是第一次。 “煎几个蛋饼。”林沐沐不指望他能听懂，自顾自的忙活自己手里的活。略微拧动一下煤气罐的阀门以及灶上的开关，等到锅里的水都消失无迹，林沐沐将勺里的油沿着锅沿淋了一圈。 秦炎尚有自知之明，不动声色的走近了几步以便看个清楚。 林沐沐起了一小勺蛋汁，沿着锅沿均匀倒下，恰好构成了一个圆，显然这个圆是不规则的。看着鸡蛋饼的边沿微微翘起，林沐沐拿起铲子，扭动手腕将其翻了个个。 “谁将来娶到你，定是他的福气。”秦炎无不羡慕的说道，自家那个姐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知将来会祸害谁家。 林沐沐显然之前没有察觉秦炎的靠近，只觉得他的声音就近在耳边，不自觉地吓了一跳，左手一松，只听见“哐当”一声，锅落在了灶上。 “没事吧？”秦炎显然没想到自己的破坏力如此强大，不由问道。 “没事。”林沐沐借着拿盘子的时机，脚下悄悄移动了几分，将两人距离拉开。“这里没事了，你出去就好。” 秦炎看她没什么异样，也觉得自己不适合在呆在这里，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冲着林沐沐说道：“吃饭的时候，叫着我。”可能也感觉到不好意思，秦炎加快了脚步，落荒似的逃离了这里。还没上楼梯就听到厨房里压抑的笑声，秦炎自己想了想也笑了。 果真是清汤挂面，秦炎不由多看了两眼看着林沐沐。鸡蛋饼切得如同细长的宽面条，和碎碎的葱花一起被洒在了面条上。秦炎左看右看觉得这有点艺术，颇是不忍心吃下去。 林沐沐吃饭很文雅，不会给人一种狼吞虎咽的感觉，相反她是在享受食物所带来的美味以及乐趣。这是秦炎的看法，当然盯着别人吃饭也是不礼貌的事，所以秦炎是一边吃着碗里的，一边看着林沐沐。当然，这些事情后来秦炎都把它当作两人最初的回忆而和林沐沐交换看法，而林沐沐的看法则是那天她有股冲动想用手里的筷子把秦炎敲昏头。 夜里，林沐沐不禁想起今天奇异的举动，不知为何，送走了李芮之后就感觉空落落的院子里自己那般孤独，所以鬼使神差的就喊着那两人一起吃饭。 明天是八月初六了，自己的生日。可是这世上，除了自己再无一人记得了。床头的壁灯发出橘黄色的光芒，映照着整间房屋，沐沐放下手里的书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喂，都那么晚了，你家房东还不睡？”秦炎心里有事睡不着觉，拉着徐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居高临下地看见院子里的灯光，不由好奇道。 “早睡了，你也不看看几点了？”闹钟上显示现在已经十一点二十分了，即使晚自习放学后，他们也已经休息了。“她没有关灯的习惯。” “为什么？”秦炎有些好奇，追问了一句。 “谁知道呢？快睡吧，老大。”徐明显然已经撑不住了，倒在床上就不见动静了。 “喂，你睡下了，我睡哪里？”秦炎看他占了大半张床，本来就一米多宽的床就更显得小了几分。 徐明显然还没睡熟，往里挪了两下，之后就不见动静了。秦炎听着徐明发出微微的鼾声，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也躺在了床上。单薄的木床显然承受两人的重量有些吃力，不满地发出“吱吱”的响声，似乎这样才能满意一些。 “生日快乐，林沐沐。”林沐沐坐在桌前，照着老旧的铜镜，对着镜中人低声说道。 初相见（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清晨的空气还很新鲜，叽叽喳喳的鸟鸣在梧桐树中传播开来。秦炎把自己都捂进被子里却发现还是无法忍受这样的“噪音”，再三挣扎后他决定起床。 “周六呢，多睡一会吧。”徐明睡眼朦胧，低声说道。 “不了，我出去走走。”看着窗外的天还有些阴测测，想来今天不会有好天气了。 “嗨，这么早。”秦炎没想到林沐沐也这么早起床，只是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也不知道是在看天还是看什么。“看什么呢？”秦炎显然肚里藏不住话，一不留神就问了出来。 “没看什么。”林沐沐今日穿得是一套裙装，碎花的长裙正好衬托她的高挑，白色的T恤衫显得她皮肤更加白皙。秦炎无声的评价，显然也很意外她突然的转变。如今虽是九月底了，可是天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热，街上长裙短袖处处可见，放在人群之中，林沐沐倒也没什么显眼的。 “今天中午有事吗？”林沐沐不愿意自己一人孤孤单单的过这个生日，哪怕有一个人，一个并不知情的人陪着也好。 “嗯？没事。”秦炎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那瞬间的悲哀朦胧了她的双眼。可是再去探究之时，却什么也发现不了。 “那么我做午饭给你们吃，你们把这一中午都交给我，可好？”林沐沐倡议道，这不算是赔本的买卖，之于双方，都是公平的，不是吗？要不秦炎怎会不征求徐明的意见就一口答应了呢，如今悲剧的沦落到两人跟随林沐沐逛菜市场。 “你们喜欢吃什么菜？”林沐沐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问两人。 “我无所谓，来者不拒。”徐明好脾气的回答。 “我嘛，来个简单的三菜一汤就行，内容不计。”秦炎的回答换来徐明的偷袭，正中腹部。“就土豆好了，大众情人嘛！” 果然，听到这么个回答，林沐沐唇角微扬，迎着微弱的日光，只给人一种明艳不可方物的错觉。当然只是错觉，林沐沐充其量只是清秀而已，放在人群中很快就会被湮没。 “她请过你们吃饭吗？”秦炎有些怀疑她的动机，问道。 “入住半个多月，昨天是第一顿，也不知道是占了谁的福气？”徐明也是纳闷，看了眼身旁的秦炎，他肯定绝不是占了秦炎的光。 “那就可疑了。”秦炎右手支着下巴，一副思索摸样。 “去你的吧，福尔摩斯看多了，那里都是嫌疑人。”徐明没好气的瞥了秦炎一眼，向前方追去。 “也是，有什么好怀疑的，不就一顿饭嘛？”想着也有些鄙夷自己，没事看那么多柯南干嘛，弄得自己疑神疑鬼的。 显然，肉店老板看这三人的眼神有些古怪，顶多三个高中生，两男一女，确实有点惹人嫌疑嘛！况且，俩男生手里大大小小的塑料袋里装满了青菜。 “老板，这一块瘦肉。”显然，林沐沐丝毫没注意老板打量的眼神，只是专注的挑选瘦肉了，手里比划着大小。 “小妹，这一块更好。”老板看这三人不过是学生，心里也起了心思。所谓无商不奸，大概就是最好的说明了，林沐沐看了老板一眼。终日摆弄肉的缘故，脸色有些黑，虽然穿着白色的围裙，却也满是油渍。 “算了。”林沐沐转身离开，不愿再浪费口舌。俩跟班的很忠实的跟在林沐沐身后，不理会老板的呼喊。 “为什么？”显然，秦炎不理解方才林沐沐的举动，在他看来这肉店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刚才就那样走了。 “嗯？”林沐沐拎着切好的肉片，不解。 “在那家肉店里！”秦炎有丝窃喜，自己总算扳回一局。他自以为他和林沐沐这长久，呃，两天以来的斗智斗勇自己都落在下风。如今…… “笨，他会短秤的，而且他给指的那块肉不好。”林沐沐忽然停住，鄙夷地看了秦炎一眼，才又往回走。 “呵呵，第一次有人夸你笨呢！”徐明想拍拍秦炎的肩膀“安慰”一下，奈何手里无空闲了，只好口头上声援林沐沐。 “她竟然说我笨，我笨？”显然，秦炎不能接受如此的评价，站在原地不能自拔。 “喂，快点走！”徐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惊醒了迷失的秦炎。 秦炎看着右侧的副食品商店，拐了进去，“一扎啤酒，快。” “喂，你买啤酒干嘛？”徐明看着这家伙气喘如牛的追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捆啤酒，不免有些困惑。 “嘿嘿……庆祝！”秦炎坏笑了两声，自顾自地离开，留下徐明一头雾水。 “坏了，忘了回事。我还得回家呢，反正你们也熟了，我回去也没事了，OK？”徐明忽然想起，早晨往家打电话时，老妈说今天老姐和姐夫回家，让自己也务必回家。想起这事，徐明把手里的大兜小袋往秦炎怀里一塞，就往公交站跑去。徐明家在市郊，光是公交车就得换三趟，因此才住校的。哪像秦炎，家里离学校不过两里路，骑车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方便得很。至于林沐沐，和学校可以称得上是邻居了，走路不过五分钟，也难怪她的出租条件有些严苛，却还是供不应求。 “徐明呢？”林沐沐自顾自地回家后才发现出门时候还是三个人，现在却少了一个。 “他有事回家了，让我给你说声对不起。”秦炎也觉得有些别扭，孤男寡女的，总觉得不如三个人在场来得自在。 “哦。”林沐沐应了一声，看了一眼秦炎手里的啤酒，也没说什么。 “喂，房东。”秦炎故意加了重音，“你几班的？” “林沐沐，呵呵，五班。”林沐沐醉醺醺的，有求必应。说完，又把杯里的啤酒喝了，只剩下杯底的啤酒泡沫无力的翻滚。 “五班，林沐沐。”秦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今天为什么做饭给我们吃？” “没什么呀！”林沐沐站起身来，扶着石桌，她的脸色绯红，细长的眸子也眯成了一道线，“今天是我生日，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说完，就踉跄着向厨房走去。 “你干嘛去？”秦炎疑问道，他记得两菜一汤基本上被两个没吃早饭的人都吃光了。虽然林沐沐的厨艺不比家里，但却也很不错了。 “你洗碗呀？”林沐沐回头鄙夷的看了一眼，可是看了一眼手上，空空如也，不禁喃喃自语道：“哎，碗呢，在哪……”话还没说完，脑袋里一片天晕地旋，就要倒下，幸亏是扶着厨房的门框，要不肯定倒下。 秦炎眼见得如此，赶紧上前扶着她，心里不住的埋怨自己没事灌她这么多酒干什么，本来还以为她是太能喝了，谁知道竟然是借酒浇愁！自己这下可罪过大了。 “别扶我，我还要去洗碗呢。”林沐沐想挣扎离开这个怀抱，可是她太累了，她再没力气去逃离，只是由着秦炎将她扶进屋里。把林沐沐安置在床上后，秦炎才得以打量这个和楼上出租房间一般大小的卧室。显然，床上的人并没有单纯地把它当卧室，可以说是书房卧室的合二为一。没有书架，因此很多书都放在了那个一米多高的衣柜上面，床边就有一张书桌，上面放了几本书，秦炎翻看了一下才知道竟然是《红楼梦》。秦炎不由得多看了林沐沐一眼，书的扉页上写着“林沐沐藏书”，娟秀的字体，下面画了两个五角星，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突然觉得，林沐沐充满了谜，如同镜花水月的不真实。 “生日快乐，林沐沐。”秦炎祝福了一句，转身离开。离去的秦炎没有看到，林沐沐脸上干涸的泪痕。不知道是梦里，还是现实…… 林沐沐自知酒量不好，却未料到借酒消愁的后果就是头更疼了，按摩了一会太阳穴她才起身，却不曾想外面的天已经暗了。酒醒了个七八分，但是脚下还是乏力如同踩在海绵上。 “你醒了，我正要去喊你呢。”秦炎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就看见林沐沐倚在门上打量着自己。 “你在干什么？”林沐沐有些不解。 “明知故问嘛，今天谁的生日呀？”秦炎连忙把蜡烛一一点燃，微弱的烛光下是一个小型的蛋糕。“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多大了，就随便点了几根蜡烛。哎呀，坏了，坏了。”秦炎一拍脑门，急忙奔向厨房。 不一会，就端着一碗面条走了出来，“每次我和老姐过生日，老妈都会给我们煮一碗面。我不会做饭，也就会煮个面而已，你将就一下吧。”秦炎小心翼翼的端着碗，生怕打了似的。 林沐沐看了眼面条，汤多面少，上面漂着的鸡蛋还没熟透。只是，这却是这些年来第一次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煮给自己长寿面吃。 “先许愿吧，许个愿，包你愿望成真。”秦炎讨好道。 “那你当我男朋友吧！”林沐沐看着秦炎说道，果然秦炎一脸的错愕。那时候，学校老师严打男女生交往，比之警察的扫黄行动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更多的人前赴后继如同飞蛾去追求罗曼蒂克。 “吓着你了吧，哈哈！”林沐沐朗声笑道，看着秦炎果然松了一口气。 “真是的，你快吃寿面，我还急着吃蛋糕呢！”秦炎难得地瞥了林沐沐一眼，有些撒气似的说道。方才林沐沐的玩笑，他来不及思考，脑中一片空白。可是他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答应的，绝对不会。 “谢谢你，秦炎。”林沐沐难得的道谢，却换来秦炎鄙夷的一瞥，她不免有些不解，仰首看着秦炎，眼神中很是疑惑。 “这两天本就打扰你了，说什么谢，不就是一个生日蛋糕吗？”秦炎家庭状况优裕，显然与林沐沐的价值观差别甚大。在他眼中的举手之劳，之于林沐沐却如同“久旱逢甘霖”的乐事，也许在那段岁月里也是最难以忘怀的了。 “是吗？那晚安。”林沐沐闻言神色不由一黯，但是院落里只是远远的灯光笼罩，她背对着灯，就连秦炎也看不清楚她的神色，未尝察觉出她的异样。 看着林沐沐离去的背影，秦炎站起身来，目送着她的离开，看着她跨过那道门槛，突然间张口，可是声音却没有吐出，只是在心里说了一句：“生日快乐，林沐沐。” 初相见（3）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即使是周末，林沐沐依旧早早起来了，似乎习惯了如此的生活。穿着简单的休闲服就慢跑了出去，这习惯，甚至不能称为习惯吧，只不过是每周总会有一天早起跑步，一般只会在周末的时候，毕竟那时候人还是比较闲逸的。 身体的锻炼，她从来不曾忽视，却也没怎么重视。什么都拿的起，却又不是拿的出手，只不过会那么一点，权当作充充门面。 秦炎朦胧间听到了铁门发出的吱嘎的声音，似乎是不满地哼了一声，原本侧着的身体干脆趴在了床上，狭小的木床又一次发出吱吱的声音。 半个小时的慢跑，半个小时的散步，林沐沐在慢跑时只是看着前方的路，而散步时则四处打量，打量这座生于斯长于斯的城市的种种变化。只是这些于她本就不甚熟悉，这些变化她看在眼里却激不起心中的一丝涟漪，到也难怪李芮说她：铁石心肠。 “请问，徐明住在哪里？”林沐沐刚拐进胡同里，就差点碰到了人，幸好她反应迅速，只是退后了两步就站住了脚。林沐沐闻言，才明白这人原来是找人的，只是她身上的香水刺激了林沐沐“脆弱”的嗅觉，不由远离了两步，才说道，“他回家了。” “那他宿舍里有人吗？”身后的人又追问了一句，跟着林沐沐，有些亦步亦趋的感觉。 “算是吧！”林沐沐蓦然回身，打量了那女生一眼，画过淡妆的脸庞显得异常白净，略烫过的发丝有些张扬，在属于她们的年龄里算是身材高挑的美人了。显然美人被林沐沐的回眸吓了一跳，脚下踉跄险些站不住，也怪不得她，毕竟林沐沐穿得是运动鞋，而她则是两寸多高的高跟鞋。难怪身材高挑…… 林沐沐不善于观察别人，毕竟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需要为别人承担什么，而且人不过都是一张脸上一对眼睛，两条眉毛，一张嘴巴和一个鼻子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这话，曾经在五班盛传一时，没过两天李芮和张晓就带着林沐沐去九班里看人，那人之所以被那两人关注就是因为两人要打破林沐沐的“断言”。 “你看吧，他就一条眉毛。”李芮葱花玉指指着倒数第三排的那男生说道，一脸得意。 林沐沐顺着她的“纤纤玉手”，看到了那个男生，两条眉毛似乎纠结着该如何分开，结果却是不分开。一字眉，横扫了整个鼻梁上方，倒使得他与众人不同。 “那你可知，陆小凤四条眉毛？”林沐沐颇是不以为意，虽然也未见过一字眉，但是也没什么好吃惊的。 “陆小凤？哪个班的？”张晓不解道，充分发挥了一个好学生所应该的“不懂就要问”的风格。 “大概是江湖班里的吧！”林沐沐手捏下巴，为难道。 “臭沐沐，你耍我！”张晓到底是好学生，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声吼道，说是吼，却也难为了她原本就委婉甜美的嗓音。 林沐沐却也不辩解，只是转身跑开，不管不顾身后的两人的追赶。狭窄的走廊里霎时间充满了属于她们这个年龄的欢声笑语，即使是在寂静的课前时间也不显得突兀，毕竟她们还只是初入高中的学生，不需要像高三的那些人一样鸦雀无声，静地可怕！ “跟我来吧！”其实出口之后，林沐沐才发觉这话多余了，身后的美女显然一直跟着自己，只是这人是来找那家伙的吗？ “嗨，早上好！”秦炎在朦胧之后又睡了一会，这才起床。毕竟这床实在是太不舒服了，也难得徐明睡得下去。显然，在秦炎看到了林沐沐身后那人时，那个“好”字出口只剩下了半个音。 “你怎么来了？”看着林沐沐走开，秦炎才开口问道。只是他似乎又不想知道答案，问了之后，继续洗脸。说是洗脸，倒不如说是把水往脸上泼，清醒自己而已。 “我来看看你。”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的答案。 “那我很好，你可以回去了，董瑗！”秦炎一时间不知为何似乎魔怔了，大声说道。 董瑗怎见过他如此大发脾气，还是毫无因由的，更是心里委屈。这时，院落里传出了朗朗读书声，声音不大，却偏偏袅袅的传入了两人的耳中，清脆的英语，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的造作就如其人。 “原来是《傲慢与偏见》……”秦炎倾耳听着，总算弄清了林沐沐所读的书究竟是什么。等他回过神来，院落里早已经没有了董瑗的身影，一如之前的平静安详。秦炎干脆坐在石凳上，专心地听着那朗朗读书声，忘记了时间。 “这里还有间空屋子？”秦炎看到了空落的房间，却还是询问了一声。 “嗯。”林沐沐慢慢的将清水洒在叶上，语焉不详的回答。 “我下周搬来。”都是这个年龄的青少年，秦炎也厌倦了家里的生活，即使有关怀备至，但是却让他更想逃离，这大概就是叛逆！况且，如今他正与家里冷战进行时…… “不要。”林沐沐理所当然地拒绝，几乎是脱口而出，毫无思考。 “为什么？”秦炎不明所以，追问道。房间空着却不出租，这算什么道理。 “他们来到这里图的不过是这里清静，若是你来了，只怕就没了清净了。”林沐沐低头想了半分钟，最终给出了这么个答案。 秦炎一开始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可是突然间想起了今天董瑗的意外到访，有些明了，解释道：“你误会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林沐沐好笑道：“这有什么值得我误会的，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只是她的确打扰了我平静的生活，所以你还是另选宝地吧！” 是呀，他们不过是机缘巧合下的相遇，本身就不了解又有什么好误会，好解释的，只是这话一出口就没法子收回，毕竟――覆水难收！ “我还就选这里了，我自会处理好她的事情，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秦炎今日几乎是连遭不顺，口气也不由恶劣起来。 林沐沐闻言看了他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而秦炎则认为她这是默认了，所以准备下周就搬来日常用品来入住最后的一间空房间。那是一楼的一间房屋，虚掩的门，空荡荡的房屋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孤零零的书桌。只是秦炎没有想到，等到他再次来到这里时，这里竟然再不复当初模样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林沐沐最喜欢来到这座古老的楼阁里，只是静静的呆着就会感到心满意足。走在楼梯上，尽管放轻了脚步却还是发出了咯吱的轻微的响声。木板楼梯，黄色的小楼，遗世独立般的存在，在这所日渐现代化的校园里愈加格格不入，倘若没有那几位资深老教师的一再坚持，也许这座只有两层一个教室的小楼早就被拆除了。 仿佛《聊斋》里的缥缈虚无，这所小黄楼里的人烟终究还是越来越少了，林沐沐偶然来访时也只会碰到一两个人在木质的窗棂前遥遥的看着远方，也许只是漫无目的的看着，并无远方、近方。 “哦，你来了。”林沐沐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没想到他会开口说话。 “嗯。”林沐沐无话可说，只是她早已习惯了疏远，习惯了惜字如金，对于陌生人，一向如此。 “你是这里的学生，高一？”男子似乎不愿罢休，继续问道。右手夹着一支烟，烟圈袅袅的飘散，散发出了淡淡的烟味。 林沐沐厌倦的看了一眼那香烟，依旧是淡淡嗯了一声。 “高二的学生，都眼见的即将步入高三而忙得不可开交，高三早就陷入了忙碌的学习、题海，也就你们高一的孩子还有时间来到这里。”男子瞥到了林沐沐适才一闪而过的厌恶，只是静静的看着那根烟燃尽，却也不抽。“不过，有这样心情的高一学生，倒也不多。” 老气横秋的话，确有几分道理。林沐沐这才细细打量距离自己不到两米的那人，他也很是年轻，不过比自己大了几岁的样子，却又不似自己的那些同学毛头小伙子，莽撞青年的作风。只是他又为何会常常来这里，这一个月来，林沐沐每次来此都会看到他，算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你是谁？” “我是谁？呵呵……”似乎听到了世上最好听的笑话，那人朗朗笑道：“吾本人间惆怅客！” “吾本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纳兰容若的词，最是，最是……”林沐沐“最是”了两句，却怎么也说不出，似乎大脑想不出，似乎不可言传。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最是牵动心弦，可否？”男子似乎来了精神，干脆扔掉了手里的烟，斜倚在墙上，看着林沐沐。 “嗯，是。”林沐沐似乎很高兴听到这个答案，笑容灿烂，就如同盛开在这个时节里的楼下的紫薇花，即使依旧是青涩的岁月，却最会在不经意间牵动人的心弦。 “你几班的？” “五班。”林沐沐似乎有问必答，成了课堂上最乖巧的学生。而方才自己的问题，他并未回答，也似乎忘记了。 “五班……”那人意味深长的琢磨了一句，看了一眼林沐沐，“那么明天见！”掸了掸落在袖口的烟灰，那人就在林沐沐的注视下施施然的离开了这空荡荡的教室。 “明天见……”这句话显然影响了林沐沐的心情，结果林沐沐恍惚的离开了小黄楼，没有看到落日那瞬间，残阳如血！ 他是新的语文老师！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真不想听那老巫婆的课了，烦死了。”林沐沐的同位是个白净的男生，宋锐，可是一直以来他都不如名字那般锐利，只不过循规蹈矩而已，似乎没什么是他不能接受的。但是在老巫婆眼中，宋锐一直都是“不安分”的，几乎每堂课班里都会响起那拉长了的声音“宋――锐――，请回答这个问题。”久而久之，大家似乎都习惯了老巫婆对宋锐的“青睐有加”，甚至于那堂课上若是没有宋锐回答问题，大家都有些不能适应了。 老巫婆姓孙，今年芳龄六十又一，是那时的上山下乡的热血青年，全凭一腔热血却埋藏了他们当初的青葱岁月，也不由得人不胜唏嘘了。而老巫婆之后一直在乡下执教，直到年过半百之后才调回市里，虽是早已经过了退休的年龄却仍旧坚持在一线上，担任高一年级的语文老师。 其实就林沐沐看来，孙老师的课也是不错的，充满了乡土气息。但是朴实无华的课堂，死记硬背的篇目，却让大家叫苦不迭，直呼受不了。 只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的那人不是大家熟悉的银发苍苍、精神矍铄的孙老师，起码之于绝大部分同学来说是这样的。班主任数学老师赵万里身旁的人人分明就是他，怪不得他会对自己说“那么明天见”，他是新的语文老师！ “同学们，这是刚来我校工作的陈萧陈老师，接替孙老师教你们语文。”班主任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使原本还只是小声议论的班里彻底沸腾。 宋锐打破了众人的议论，站起来问道：“那老师，我们孙老师呢？” 班主任闻言，脸色一时黯然，也没了往日懒散的语调，只是徒留了些悲伤，“你们孙老师前些天生病住院了，办了退休。”那是一名老教师，辛辛苦苦留在岗位上，只不过是为了这些孩子，即使班主任一向特立独行惯了，却也对她敬佩不已。 “什么病，严重吗？”有时你明明讨厌死了一些人，可是骨子里却是喜欢至极的，也许宋锐就是这类人，也许是林沐沐想多了。 “怎么那么多话，宋锐？”显然，班主任感觉到了同学们对于孙老师的关心，这本是好的，毕竟说明了孙老师受到了尊重。可是这样一来，却有些冷遇了陈萧，想到此处不免要杀鸡儆猴。果然班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两人在讲台旁交代了几句，而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宋锐和林沐沐显然是听不到的，之后就看到了班主任离去的身影。 “同学们，老子曾说过：福兮祸之所依。孙老师那么大年纪了，退休之后享享清福也是不错的。”陈萧的话合情合理，首战告捷，成功地消散了因为那坏消息而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其实那时候，大家都很善良，喜欢的说成讨厌，讨厌的假装喜欢，却也不觉得有什么。都是从那段岁月走过的人，陈萧又岂会不知？ “谁是语文科代表？”陈萧看到林沐沐是因为宋锐的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是看着她无悲无喜，一脸的沉静淡然不符合这个年龄，他几乎以为看错了。毕竟…… “林沐沐，老师好。”林沐沐不曾想到昨天的答案就这么跃然纸上，却也只是站起身来，惜字如金的回答道。 “林沐沐，水木清华的沐？好名字。”明明是询问结果，却偏偏又一口肯定，陈萧之所以为陈萧，缘由就在于此吧。只是班里的人却不曾想到林沐沐的名字却又如此的解释，他们看来那个“沐”字，不过是“沐浴”的“沐”罢了。 “是呢，老师你真厉害。”李芮的一句话说出了班里绝大部分女生的心声，甚至于脸上膜拜的表情也是一个磨子里刻出来的。 原本站着却低头玩弄手里钢笔的林沐沐蓦然抬起头来，嘴唇翕动，却未发出半个音节。 “坐下吧！”站在讲台上的陈萧将众人的种种表情纳入眼底，而独自站立的林沐沐犹如鹤立鸡群一般却显得无比落寞，与她年龄不符的沉静。 之前，两人也不过数面之缘，一次交谈，他知道一二却不曾想即使在班里她亦是如此，倒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呢！也许，也只有陈萧才会认为如斯的林沐沐是可爱的吧！ “我也不过刚毕业，比你们大了几岁，大家教学相长，不必太拘谨了。”陈萧的这番话引得众人一阵笑声，低声议论犹如蚊子的嗡嗡声，引得林沐沐侧目。可是即使是一瞬间的神情变化，却还是落入了宋锐眼中，“怎么了？” 林沐沐被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而宋锐似乎摸准了她的脾气，两人异口同声说了句：“没什么。”林沐沐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千挑万选的同位竟是如此，不由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声落在别人之后显得很是突兀。犹如原本只是泛着浅浅涟漪的湖面又被一颗石头打破了之前的平衡，以至于众人皆回头看着林沐沐，恨不得时间能退到之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在课堂上如此失态。 “林沐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分享一下如何？”陈萧并未有半点怒气，反而是笑问道。 “没什么。”显而易见，宋锐是要和林沐沐戏弄到底，又一次异口同声。 班里的几位同学反应快的早已明白了其中缘由，朗声笑了起来，而众人尤其是林沐沐对于宋锐的看法则是彻底的颠覆了，同时也有些恨自己当初千挑万选的同位怎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禁暗恨自己看走了眼。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刚刚记下的孙老师布置的作业，也不知是谁就那么说了一句，林沐沐倒也没什么，不解释，不争辩，只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平摊在桌上的书，似乎无关己身。 “李义山的《无题》，谁还知道其他的几首？”陈萧知道此时若是辩解却又欲盖弥彰的嫌疑，自己能做的不过是岔开话题而已。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张晓不愧是班级第一名，反应最快。 “嗯，这是李商隐的《代赠》一诗，不算无题诗。不过来年校园里的丁香开花的时候，大家不妨有空欣赏一番，赏花可以，但是不要采花哟！”陈萧的俏皮话又一次引得大家阵阵笑声。“还有吗？” “一寸相思一寸灰，是吗？”韩云蕾有些不确定，低声问道。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正是李义山的《无题》，不错，还有吗？”陈萧给以鼓励的微笑，继续问道。他的目的已然达到，此时再三追问只不过是想了解一下同学们的具体情况而已。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开口的是班里成绩最差的张晗，而他的答案无疑是标准的，因为语文课本里就有这首诗。 “嗯，很好。最容易接触的我们反而不注意，这位同学很是细心。”张晗第一次受到老师夸奖，颇有些不好意思，竟有些脸红的低下了头。 而班里其他人却都在绞尽脑汁的去想，想要博得那一句夸奖，给这位刚刚走马上任的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可是，结果是一时间大家抓耳挠腮却也没有答案张口而出。 “林沐沐，你呢？”陈萧的提问让众人再次把目光聚集到林沐沐身上，有人期待她的脱口而出，有人则想看到她张口结舌，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没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看不惯或者看着顺眼而已。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元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莫愁这个典故正是出自梁朝萧衍的《河中之水歌》。”陈萧似乎欲罢不能，又问道：“还有吗？” “东南日出照高楼，楼上离人唱石州。总把青山扫黛眉，不知供得几多愁？” “还有吗？” 林沐沐心底苦笑一声，自己难道是机器人吗？但还是放手一搏，毕竟方才他为自己打了圆场，林沐沐不是不知，只是懒得去说。“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 “这首是《锦瑟》，不是《无题》吧？”王若彤犹疑道。 “不，‘无题’乃是李义山独创，多属于诗中之意不便明言或意绪复杂无法明言的情况，因而统名为‘无题’。但是若是诗句里头两字与题目相符，也可称作‘无题’，这首《锦瑟》也是，当然也是我最喜欢的李义山的诗篇了。” 众人恍然，毕竟老师的权威性不容置疑，这是长久以来的教育所积累的弊端，无从改正，也似乎无法改正。毕竟应试教育下的学生，对于数理化的关注远远高于语文这门本应当时最古老的学科，这也许是当代人的无奈，可是当后来陈萧再度提及此事时，发现这也许是中国教育的百年悲哀，倘若没有所谓的教育改革，大刀阔斧的，真正的改革的话。 一堂课不过短暂的四十五分钟，可是在此之前的语文课无疑是对大家的折磨，而现在，当铃声响起时，也许大家所想的倒是：怎么这么早就下课了？ 陈萧施施然的离去，却将一众女生芳心破碎，只能等待或是期盼明天的到来。也许这就是高中，大家会因为一件小事莫名其妙的生气，却也因为一件小事就这样兴奋半天。以至于提前三分钟来到教室的化学老师看到五班同学满脸期待，恍惚了一下：什么时候我这么受欢迎了？倘是知道了结果，也不知那堂课或者之后的课他是否还会那么激情四射，慷慨激昂？陈萧的到来，就如同一股暗流，彻底掀开了五班的波浪，虽然之前不过是平静的一如往昔。 林沐沐所在的学校号称当年的省内第一名校，只是近些年来显然有所不足了，毕竟教育与经济也是挂钩的。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中国大地之后似乎也想起了这个城市，只是搭上末班车的城市，发展甚是缓慢只是不好不坏的晃悠着，犹如老太爷一般。新任市长上任后，大刀阔斧的开始了改革，一切才如此开始。而百年大业教育为本，这位市长也是相对重视教育的，特意拨巨资为学校新建了实验楼，可谓下足了功夫。 校长倒也知道市长的重视，于是也开始了改革。陈萧的到来，也许就是开始，只是林沐沐却没有等到结局，因为那时她已经毕业了。其实，离开时她也知道校长终究是成功了，尽管当初差点校长的职位不保。 语文组办公室就在五班隔壁，因此下课后不少同学都聚集到了办公室门口，想趁着那扇门被打开关闭的瞬间，再一睹陈萧的风采。办公室里的几位老师看到这情形也都笑了，没想到同学们一时间都对这新来的老师这么大兴趣，组长崔老师负责一二班，也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了，为人幽默，“陈萧呀，没想到你都比得上潘岳了。” 潘岳，也许大家对这么个名字更为熟悉――潘安！ 俊美无俦，每每出门，花果盈车，一时间人称“潘郎”。 办公室里一共五个老师，担任九个班的语文老师，唯独陈萧一人“独挑大梁”，只负责五班，身上担子也轻松不少。可是毕竟初出茅庐，担子却又是十分沉重。 “崔老师，你说笑了。”陈萧含蓄的笑了笑。 “年轻，真好！”崔老师看着这年轻的面庞，感慨道。似乎感叹岁月的流逝，感叹自己青春的虚耗，却又什么都没有。 “老师，请问明天怎么安排课程？”林沐沐堂而皇之地进了语文组的大门，引得躲在办公室门口的几人一阵羡慕，可是当初他们却对这个地方避之不及，谁又料想到今日？ “嗯？”陈萧有些不明所以，“没什么安排，不过是讲课罢了。” “那么，同学们该预习哪篇课文？”林沐沐心底笑了笑，原来也有他不知道的事，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 “不必，让大家随意就好，不必搞什么课前预习。”陈萧突然明了这里的规矩，或者说是当初孙老师留下的规矩。他无奈地笑了笑，“我希望同学们学到知识时，是一种新奇的心理，而不是枯燥无味的，你明白了？”两人的声音都被压得低低的，好像是在密谈一般，其实就算声音高了也没什么，因为此时的语文组里已经是相当热闹了。 “好的，那么还有什么事情吗？”林沐沐尽职尽责道。 “没了，以后也不必再来询问什么课程安排了。”陈萧讨厌条条框框的束缚，所以刚刚来到就想改变这些所谓的“规矩”，好在林沐沐也不是固执的人，只是静静地听从安排。 “那，老师再见。” 看着林沐沐转身的瞬间，陈萧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有李义山的诗集？” “没有。”林沐沐站住了脚步，回答。距离陈萧最近的是工作了两年的齐云老师，闻言看了两人一眼，却也不说话。 “那，你先走吧！”陈萧察觉到齐云探寻的眼神，草草作罢，虎头蛇尾弄得林沐沐茫然。 “当初，孙老师夸她多才，是个好苗子。”齐云试图掩藏自己的尴尬，故意找了个话题，而果然这个话题引起了语文组里老师的讨论。 “是呀，那天我不过替孙老师代了节课，却也觉得这孩子远比同龄人。只是，现在的孩子都把精力放在了英语和数学上，很少有人这么喜欢国学了。”说到此处，郭老师不禁叹息。 陈萧只是静静地听他们的讨论，并未参与其中，也许是为了避嫌，也许不过是因为那句老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体育课上的交易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张晓看着空旷的操场，只觉得自己一行人很是孤单，问道：“你说，小陈老师让我们来上体育课，可是咱们的体育课……”体育课在高中时代简直是名存实亡，一般来说男生们总会去打篮球或者踢足球打发时间，可是女生却只能眼看着而已。有时，倒是有个别女生拿着羽毛球拍，却只能两个人玩，也只是局限于独乐乐的无奈而已。 李芮眼尖，看到陈萧的身影就叫道：“老师拿了那么多足球干嘛？”众人闻言忙看向陈萧，果然他右手提着的网里挤满了球。不过，这不是……足球吧！ “笨蛋李芮，那是排球啦！”张娜打趣道，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那时候，中国女排的辉煌战绩是记忆中父母的唠叨，口中的骄傲。而距离她们却还是遥远的，毕竟那时候她们都还在襁褓之中，尚不知晓世事！ “小陈老师，该不会想把我们培养成下一届的女排姑娘们吧？”不知是谁打趣道，又惹得大家一阵欢声笑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陈萧也能反过来读成“小陈”，结果这个称呼一时间在五班里风行起来。 陈萧看着这群青春活力的女学生，笑着说道：“都说过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若要培养下一代的女排姑娘，只怕得再等几年了。” “为什么？”有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接口问道。 “那时候，你可能就是女排姑娘她娘了！”李芮抢先说道，生怕失去这个机会向张娜“报复”。众人闻言又是大笑，只看张娜堵着一口气，追着李芮满操场跑。 陈萧也不管两人打打闹闹，说道：“我大学时代加入了校里的排球队，现在想来也觉得是青春时代最值得回忆的，将来你们进入大学，会面临形形色色的选择，如今的排球也许会是将来的一个选择，所以，我想先教你们一些基本功。当然，这也是为了让大家有一个好的体魄，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林沐沐帮陈萧分配排球，四人一组，每组一球，最后还剩下一个球以及一个人，班里学生男生占了绝对优势，女生只有21人，是这一届高一新生中女生最少的班级了。 “林沐沐，你和我一组，给大家做个示范。”陈萧倒是没注意到这么个问题，只是这些排球毕竟数量有限，况且，自己独力难支，有个助手倒也是应该的。这两日下来，班里最为熟悉的女生还就数她这个语文课代表了。 “对，就把球向我抛过来。”陈萧把衬衣袖子往上撸了撸，做好了姿势严阵以待。 林沐沐拿着手里的球，突然想到若是自己把球往他脸上扔去，会是什么效果呢？只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想而已，竟真的把球硬生生的扔了过去。 陈萧哪想到林沐沐会突发奇想，这么直直的把球抛了过来，不过当初的球技倒也没忘了，脚下一个后移，双臂抬起，将球挡了出去。 球，在地上蹦蹦哒哒的滚动，似乎不满自己的待遇。 “哎，林沐沐，你疯了呀，竟然砸老师？”王若彤抱着怀里的球，大声吼道。 林沐沐抛球的刹那就会过了神来，只是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是木木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萧放下双臂，笑道：“这个难度有些高，回头才能教你们，不过，刚才你可看懂了？”陈萧的话，分明是在给林沐沐解围。可是，却也要林沐沐的配合才能够“天衣无缝”。 林沐沐没有辜负陈萧的期待，点点头，道：“嗯。”说完就握起了双手，摆起了动作。 “动作很标准，我要抛球了。”陈萧说完就将排球扔了过去，一如林沐沐方才的动作，只是速度上却又快了一筹，毕竟男女在速度力度上有很大的差别。 林沐沐依样画葫芦，也将球挡了出去，就连弧线也和方才陈萧的一致，只是球击在手臂上的瞬间，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儿疼，可是又有些隐约的快意。 “沐沐，好样的！”李芮大声喊道，让几个原本在打篮球的男生也纷纷向这边看了过来，更有几个原本在看篮球的男生直接跑了过来。 陈萧也放下心来，笑道：“不错，这一次我们从最基础开始，把球向我抛来，抛高点，对，就是这个高度。”陈萧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下落的球微微一动脚下，让球稳稳地落在了手臂上。 “看到没，落在腕部以上十公分的范围内，最好将两臂并直，提肩，对，就这样。”陈萧一一指点几人的动作，将不标准处纠正过来，竟似回到了当初大学时光。 “可是这样，好累呀！”李芮抱怨道，她只感觉被砸了一下又一下，没完没了。更有甚者，在她抱怨的时候，一个没注意球竟然直冲面门而来！李芮猛地一低头，球擦着头皮飘过！ “喂，张娜，你还能再低点吗？”李芮惊魂未定，拍着胸脯道。 张娜几人看了一眼李晓，笑着说：“分明是你不认真，这才差点挨砸，怨我们吗？”几人显然是幸灾乐祸，倒也不伤及感情的揶揄。 “好呀，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看球……”李芮干脆捡起球来，向几人抛去…… 陈萧显然没想到这群女生竟会这样，到底是在大学里呆久了，竟忘记了这些女孩子不是女大学生那般，毕竟她们还未经历过高考，毕竟她们才十五六岁而已，还只是一群孩子！ “老师，你我做个交易如何？”一群女生干脆都加入了战团，手里的五个球都成了手榴弹，只有林沐沐依旧站在陈萧身边，突然开口说话。 陈萧转过身来，看着林沐沐一脸平静的神情，不禁问道：“什么交易？” 林沐沐指了指操场东边的教职工宿舍楼，说道：“听说教职工宿舍楼要重建，而且我听说老师你并不是本地人，不是吗？”说完这句话，林沐沐顿了一下，静静等待陈萧的反应。 “这又如何？”陈萧突然觉得身边的女孩子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生，反而犹如五六十岁一般，满不在乎世事，有一种厌世的情绪，不知为何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占据了整个思维。 “我喜欢排球，而且我家也有最后一间空房子。”林沐沐尽量平缓自己的心跳，慢慢说道。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暴露太多的情绪，就毁了这笔交易。 陈萧恍然，自己的举动竟是有了这样的意外之果，倒是出乎意料。可是仔细看林沐沐，脸色似乎比刚才红了些，手里的球也被抓得很辛苦，陈萧说道：“我教你打球，你提供房子，这样不是很吃亏吗？”陈萧的确不算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而教职工公寓楼的重建也是不争的事实，再过半个月就要动工了，眼下自己正要准备找房子，谁知就有了这样的巧合。 林沐沐总算松了口气，笑了一笑说道：“我不觉得，各取所需，这样也是公平合理的，不是吗？”再说，楼上住了一群男生，虽说自己并不担心什么，但是若有他的入住，不是双保险吗？再者，正好打消了那个家伙的想法。只是这些个理由，她不想说。 陈萧看了一眼闹成一团的女生们，说道：“成交！”那一刻，他看到这个比他小了七岁的女孩子的脸上露出的最为单纯的笑意，也不禁扬起了唇角。 陈萧拿出放着裤兜里的手表看了看时间，招呼大家安静下来，方才说道：“排球的训练贵在长久的坚持，只是大家也要注意回去后手臂上可能会有充血现象，要用热毛巾敷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再者，这体育课本就是大家的自由时间，若是不愿意练习排球，大家也可以去做想做的事情，但是一定注意安全。另外，男同学们若是眼馋，也可以来学习排球的。”陈萧注意到那几个男生游走在排球场周围，说道最后几句时，故意提高了嗓门。 那几个男生听到这话，却是飞似地跑了去，直让女生们都笑了起来。 “那就下课吧！”陈萧刚说完这句话，熟悉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老师再见。”大家基本上都是住校生，说完就跑向水龙头处，准备接下来奋战食堂。林沐沐帮着陈萧捡回一个个零落的排球，突然问道：“那老师，你要不要随我去看看房子呢？” 陈萧一愣，才反应过来，收紧了网口，回答道：“也好。” 虚掩的门被打开，激起了一阵灰尘飞扬，介于单人床与双人床之间的宽度，两米左右长度的书桌上也积满了厚厚的灰尘，陈萧随手一笔竟是清晰的一个“一”字。林沐沐打开屋里的灯，说道：“通风还可以，采光也不错，老师你觉得呢？” “嗯，只是为何这间房子却空置了那么久？”陈萧好奇道，刚才在大门处他抬头看到了二楼的护栏上可谓是“万国旗帜”飘扬，只是这间房子却还是孤零零的这样搁置，不符合常理。一楼的四间房间里只有这间房子是空闲的，卧室，书房，旧物储藏室……林沐沐低头想了一会，方抬头说道：“前年，我奶奶去世了，所以这间房子就空了下来。怎么，你不敢吗？” 陈萧猛然间看向林沐沐，这是她在知道他的身份后，第一次这般“无礼”，没有称呼“老师”，心中竟是有些窃喜的感觉，说道：“怎么会？子不语怪力乱神。只是我得打扫一下，下午好搬过来。” 林沐沐闻言默默走出门去，不一会就拿了把扫帚过来，放下后又走了出去。想起了什么似的，林沐沐走到门口才有转过身来，问道：“老师，你会做饭吗？” 陈萧没想到她会问这么个问题，为之一噎，似乎想了很久才回答道：“还可以。”虽是家里的男孩子，陈萧也从小就当起了家，只是多年不下厨，怕是生疏了许多。 “那我打扫卫生，你做饭，行吗？”林沐沐的语气带了一丝她都没察觉到的恳求的色彩，只是落入陈萧的耳中，竟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更是让他没法拒绝。 “打扫好了吗？菜做好了。”陈萧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学校食堂解决饭菜问题，谁料到今日竟被一个小女生再三“算计”，下了厨房。 林沐沐头顶着用旧报纸折成的三角锥端了一盆污水走出来，点头说道：“应该可以了。”将盆里的水倒掉，林沐沐匆匆洗了洗手，跑到石桌前准备开动，却不料陈萧伸出手来，指腹轻轻碰触到自己的脸颊，温柔的笑道：“笨姑娘，都变成小花猫了。”林沐沐本来以为带上“折叠帽”后不会弄脏了脸和头发，谁知道还是让自己成了灰头土脸的小花猫。陈萧的动作更让她一窘，站起身来就想去洗脸，却又被陈萧拉住左手，“脸上没什么了，赶紧吃饭吧！” 其实，看到她脸上的那一点灰尘时，陈萧本想提醒她，谁知却鬼使神差的伸手轻轻拭去，适才竟又拉住她的左手！想到此处，陈萧也觉得有些尴尬，可是突然松手却又更添窘意，索性只是慢慢松开了右手。 林沐沐干脆又坐了下来，看了看桌上的一盘菜，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我真的懒了好多，只是似乎太久没吃过别人为我做的饭了，这才和老师你瞎胡闹。”多久了呢，自从十岁以后，自从他们双双离开自己以后，似乎都是自己在做饭呢。 “这么一说我也是呢，竟然还要你帮我收拾房子，这样一来算是两清了，可好？”陈萧从刚才的话里面听出了一丝落寞和孤寂，竟让他有种心疼的感觉，这么个年龄的小女生，不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吗？为何，她却有些落落寡欢，有些抑郁的神色，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沉稳、冷静呢？ 陈萧的话果然起了效果，林沐沐闻言笑了笑，开始吃饭。其实，今天之所以会让陈萧来看房子，也是感谢他今天课上为自己解围，也是第二次了吧。只是，现在似乎不必说出口了吧！ 陈萧哪知道眼前的小女生竟有那么多心思，诧异地问道：“他们中午都不回来吗？” 林沐沐诧异地看了陈萧一眼，顺着陈萧的眼神看到了二楼，才明白陈萧口中的“他们”是谁。“学校的午休这周刚结束，他们在食堂吃完饭就回班里了，毕竟来回跑也挺麻烦的。”就算是住校生，在没有午休的日子里一般也是吃完饭就回班里面一群人打打闹闹了。 陈萧闻言想了一会，说道：“我住你房子却只是教你排球，这样你也太吃亏了，不如中午我做饭，这样也公平一点。”他不知道林沐沐的家庭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可是他心里却无比清楚这样的事实：他喜欢这个玲珑的女孩，想尽可能的减少她的孤寂感。也许在林沐沐看来，这不过是一场交易，可是她所不知道的是陈萧为人师表，不仅有着强烈的责任心还有青年人所特有的热血。 “也好，如此就麻烦老师了。”林沐沐想了一想，最终却还是没有拒绝。也许是孤单的吃饭让她心生了厌恶，也许是她并不讨厌这个老师，也许是他那一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最是牵动心弦”让她打心底里认可，也许是他说过“吾本人间惆怅客”让她感到了一丝亲切，也许的理由太多，可是林沐沐只是用最本真的心声回答了陈萧的提议。 是你先招惹我的！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秦炎听徐明顺口一提的事儿，就趁着下课怒气冲冲地跑到了五班，只是刚到了门口，却又平静了下来，心平气和地走到了林沐沐背后。 林沐沐正和宋锐讨论化学老师留下的问题，两人都是那种专注的人，哪里注意到背后多了一个人。 “我觉得这个反应现象太不明显了，难道是因为试液放太久挥发掉了？”他们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就分了文理科，这边楼上的十五个班级里前九个班都是理科。林沐沐一直讨厌物理这门课程，在初中的时候险些因为物理不及格而一气之下辍学了去，可是当初选择文理科的时候，她还是在写下林沐沐那三个娟秀的字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理科。许是骨子里的倔强，她一直想证明自己有能力从哪里跌倒的就在哪里站起来；再者，尽管物理不好，可是林沐沐对于数字却有着无比的敏感，当然还有文字。在综合选择之下，即使班里的排名不能数一数二，却也是牢牢占据前五名的地位。相比之下，宋锐则是典型的“男生综合症”，喜欢数理化，排斥政史地，而最让他讨厌的则是英语。因此尽管物理数学每次都能拿到接近满分的成绩，却还是在名次上落了林沐沐一小截。 而班里安排座次的时候，林沐沐身高上的优势则成了她有些后悔的事，莫名其妙的跑到了倒数第二排，要知道班里最后三排可都是男生的天地！好在林沐沐不是惹是生非的人，久而久之，男生们也习惯了这么个特别的存在。而且，安排座次那天，张晗仗义地对林沐沐说：“林沐沐，你一个女生呆在后排也不容易，我们这二十多个男生随便你挑一个做同桌，够仗义吧？”张晗虽是班里成绩最差的，可是却是班里男生最仗义的一个，就算是班长也无法超越他的地位。 林沐沐一时间只感觉自己像是帝王，要翻个牌子决定今天哪位嫔妃侍寝。想到这里，林沐沐脸上微微一红，却还是想到了自己既然来到这里就别打算回到前排，何况这里倒也不错。抱着这么个想法，林沐沐就挑选了当时一本正经儿的宋锐做了同桌，谁知道竟是看走了眼。后来陈萧也对林沐沐的眼光做出了最适合的评语：果断有余，谨慎不足。这不过五秒钟的选择，伴随了林沐沐将近三年的高中生活，后来林沐沐回顾往事，也觉得还是陈萧的说法最是切合自己的看人眼光。 林沐沐白了宋锐一眼，不屑道：“你以为这是浓硫酸呀？挥发是这么简单的事吗？”宋锐尴尬的笑笑，暗嘀咕了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林沐沐耳尖，听了个真切，笑道：“children，小人。”这个典故则要说到几天前，英语课上宋锐被点名翻译一个短句。英译汉，其实本就不是什么难句子。可是宋锐一时间没扭过来弯，硬是把children翻译成了小人，惹得班里同学哄堂大笑。英语老师更是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后来不知是谁把这事儿传了出去，宋锐一下子名扬校园，就连高三的师兄师姐也会偶尔调侃一下。 秦炎听两人嘀咕入了神，就连铃声响了也没注意到。数学老师赵万里走进来看到林沐沐宋锐后面站着一个学生，可是怎么看着怎么面生，又看看最后一排的几个人忍笑忍得很辛苦，也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开口问道：“那位同学，你哪个班的？这节课不用上了吗？” 林沐沐看班主任分明是向这边看来，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秦炎正站在自己身后，只是看他一脸入神的模样，显然还没回过神来。于是伸手掐了一下秦炎的胳膊，低声对他说道：“喂，上课了！” 秦炎感觉胳膊上一疼，又模糊听到林沐沐对自己说话，忽然看到了讲台上的老师以及大家向自己投来的“注目礼”，秦炎哪里遇到过这么尴尬的事，也顾不上责问林沐沐就落荒而逃了。 讲台上赵万里已经开始讲课了，宋锐把头埋得低低的，问道：“来找你的？”宋锐比闺阁小姐还闺阁小姐，自是不认识秦炎。 林沐沐扬起了头，嘀咕了一句“不知道”就结束了两人的交谈。其实，看样子秦炎就是来找自己的，想必还是为了房子的事儿，可是这又如何呢？生米早已煮成了熟饭，他又能奈何？何况，陈萧毕竟是老师，秦炎就是再“猖狂”也不至于去和老师抢房子住吧！这个时代，尊师敬教可不是口上说说而已的，秦炎犯不着为此赌气。只是心里的那道坎儿，却可能迈不过去，所以找自己质问，也就是撒气呗！虽然很多事情林沐沐不放在心上，可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成为别人的出气包，所以即使秦炎和自己吵闹，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对于这一点，林沐沐很确定。 讲台上的老师一说下课，秦炎就奔向五班后门那里，守株待兔，生恐林沐沐逃了去。赵万里身为班主任，总会让同学们有些敬而远之，可是他的不羁却又是大家羡慕的，而且他上课从不拖堂，下课铃一响就会把手里的粉笔往空中一抛，而后施施然的离开教室。林沐沐刻意放慢了速度，等到班里同学都走光了才看到秦炎在后门那里探头探脑。 “怎么，老师拖堂了？” “嗯，又是数学老师讲题目……”秦炎顺着林沐沐的问话接过话茬，突然发现自己气势汹汹的是来质问她的。只是，被她这一搅局，却又把气势浇灭了七分。 林沐沐看他竟有些问不出口了，主动说道：“那天我就告诉你，另选宝地，如今还是这么个答案，可满意？”林沐沐走到秦炎面前，试图出去。 秦炎侧倚在后门那里，直接挡住了林沐沐的去路，却一个劲儿的不说话，两人之间有些沉默，可是走廊里却还有学生时不时的经过，不免好奇的看向这里。 林沐沐很少发脾气，可是并不代表自己没脾气，秦炎的无赖行为多少触了她的逆鳞，她抚着胸口，尽量平心静气道：“秦炎，让我出去，我要回家吃饭。” 面对林沐沐，秦炎依旧保持沉默，却还是不肯让路。林沐沐真有些生气了，准备直接迈过去，可不提防秦炎突然伸出胳膊又挡住了上方的去路。林沐沐气极，自己又没答应他什么，只是一厢情愿的事情，却非得弄到这步田地，这让林沐沐头大。 “秦炎，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请你让我过去！”是的，他们都不会小孩子了，却远比小孩子要固执。青春叛逆，那时的他们享受着青春，甚至肆意挥霍着，也许只有在将来才感觉到那时的青春的滋味如此甜蜜。 秦炎收回了手脚，转身的瞬间却突然说了一句，“林沐沐，是你先招惹我的！” 林沐沐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却不是滋味。原来，有时即使是交易之前大家都觉得公平合理，却还是会有人在事后不断的抱怨、埋汰，这大概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吧！可是，过去的事只能是过去的事，林沐沐将秦炎的话记在了心里，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再和人谈交易。 “老师，你若是觉得不方便，可以再找个地方住，就当咱俩当初开了个玩笑。”陈萧炖的老豆腐里加了点辣，吃得林沐沐额上有了薄薄的汗珠。 陈萧没想到林沐沐这么出乎意料的说，问道：“怎么了？当初不是说好的吗？”两人又在最初的交易后附加了一些约定，例如菜金是五五分，工作日的午餐由陈萧负责，周末的三餐由林沐沐负责。 林沐沐想起了方才秦炎的话，心中有些不安，说道：“只是，这样是不是对你不公平？”其实，林沐沐知道自己不过是多此一问而已，其实这场交易之中，坦白来讲自己才是弱者，尽管交易是自己强势而为的。 陈萧不知道林沐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在她的语气中捕捉到一丝动摇，正了正神色，方才说道：“《史记・货殖列传》有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其实，又有什么所谓的公平与不公平，那不过是人心中的一个度量而已。这场交易，只限于你我二人，既然你不曾觉得不公平，我也没有异议，那就没问题。” 众口难调，莫衷一是，哈姆雷特的千百张面孔存在于千百人心中。只要无愧于心，又何必在乎他人的想法？林沐沐似被迷住了心窍，这么个简单的道理都没弄明白。如今，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就连适才眉宇间的忧愁也化为乌有。 高一的生活伊始，林沐沐只能说自己也许最大的收获便是坦然。不是谁欠着谁什么的简单，却也不似古龙小说里那般迷雾重重，抽丝剥茧的复杂难解，也许生活本就是如此，只是万事万难皆在人心。 月考来了（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陈萧到底是年轻人，很快就与班上的学生打成一片，其实相较于其他老师的严肃持重，他轻松愉悦的课堂氛围也难怪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喂，沐沐，听说下周就要月考了。”李芮一向生活在女生的包围圈中，尽管和林沐沐是好友，却也很少来到后排这片雷区。只是，开学一个半月后，不论是高一还是高二都会有月考一说，至于高三则被称为模拟考。李芮成绩只是中游水平，不上不下的。 林沐沐依旧趴在桌上，略微抬头看向李芮，问道：“又不是没考过试，怕它干嘛？”何况，迈入高中还不到五周的时间，即使是月考，也不会像高考那般“惨绝人寰”的。 李芮一听林沐沐的话顿时着了急，不免提高了分贝：“姑奶奶，您老人家成竹在胸，可是也要想想我们这些虾兵蟹将呀！” 林沐沐听了李芮的话，突然坐直了身子，打趣道：“成语用的不错，语文肯定不在话下。”其实，他们现在所学的知识毕竟有限，就算是考试也会大部分涉及到初中的知识，或者只是所学的内容，那么如此一来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老师们一直担心同学刚进入高中不适应，所以这些日子以来讲课速度都是比较慢的，这么点课程内容，还是很容易就能复习好的。 “唔，给你，我的复习计划表。”林沐沐从最上面的书中抽出一张纸，递给了李芮。然后就趴在桌上继续休憩，昨天晚上她看书有点晚，今天早晨就不是很有精神。不过还好，前两节课不过是政治老师一直在絮絮叨叨，趁着大课间的二十分钟，林沐沐本来打算小睡一会的，谁知道半路里杀出个李芮，搅乱了自己的计划呢！ 李芮接过去连看到没看就折了几下，看林沐沐又要睡觉连声“再见”都没说就闪人了。当初她俩初中三年同桌，林沐沐的德行她可最是清楚，每次睡觉都是亏了她在提醒时间，其实不止是睡觉的问题，就连上课看小说也是的…… 其实就算看了林沐沐的复习计划表，李芮也不可能完全的实施，毕竟学习方法这东西是有适用性的。只是看了林沐沐的计划表，李芮心底里总会觉得安稳了许多，用她的话是“知己知彼，考试没问题”。 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宋锐喊醒了林沐沐。这堂课是语文课，林沐沐不想自己在课堂上出什么糗，可不敢像其他课那样“懈怠”。况且，毕竟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林沐沐每天都面对陈萧，也不愿处于下风。后来，说起那时候的争强好胜，两人不过对视一笑。 “你和李芮关系挺好的嘛！”宋锐看着林沐沐清醒过来，开口问道。政治课上看她一直在写写画画，谁知道竟是复习计划表，本来看她还挺神秘的，谁知道她竟是随手就把那东西送了人。 林沐沐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嫉妒了？”本来还以为他是一个闷罐子，谁想到他竟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怪毛病，每每至此，林沐沐都只是哑然失笑。 宋锐低头想了一想，点头称是。这么个回答倒出乎林沐沐的预料，不知不觉间就说了出来：“我初中最好的朋友，三年同桌，都是她替我打掩护。”其实，在她最失意的时候，也是李芮伴随在自己身边，陪伴了她一周。尽管之前林沐沐还对于李芮表现出的友好有些迟疑，但是那次却促成两人之间形成了最纯粹的友谊。 宋锐若有所思，忽然道了一句：“那我替你打三年掩护，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林沐沐原本还是懒懒的趴在桌上，侧视着宋锐，听了宋锐这句话后，猛地站了起来，怪异的问道：“男闺蜜？” 原本还有些吵杂的教室伴随着陈萧的到来就安静了下来，林沐沐的话虽然声音不高，却还是响彻了班级的角落。林沐沐发现了自己的尴尬处境，找个地洞钻下去的心都有了，可是哪里有现成的地洞呀！ 陈萧看了一下林沐沐，笑着问道：“男闺蜜，谁呀？”自己有心给林沐沐找台阶，却无意间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可是若是不闻不问，班里的同学又定不会轻易绕过这道弯儿。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若是她反应得快，说不定还能转危为安。 林沐沐感觉到不同的眼神汇聚到自己身上，可是却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说道：“我和宋锐在讨论，课本里《触龙说赵太后》中的触龙，结果宋锐说触龙挺善解人意的，像闺蜜一样，结果……呃，就这样了。” 宋锐反应很快，连忙站起来附和林沐沐的说法。他有些佩服起林沐沐来了，说起谎来一套一套的，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得像真的一样。 “触龙？男闺蜜？”陈萧听了这个回答有些哭笑不得，该说自己落后于这个时代了吗？竟然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不过，反过来想这个理由倒也是能接受，犹如天方夜谭一般诡谲的理由。 “想法很奇特，不过，幸亏触龙早已驾鹤西去，否则，他会状告你俩毁他声誉的。”陈萧一本正经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开始上课。 林沐沐瞪了宋锐一眼，让宋锐感觉到有些心虚，俩人都正襟危坐，开始听课。 林沐沐庆幸的是午饭的时候，陈萧并未问林沐沐到底是为何闹了哪一出，两人依旧顺着昨天的话题聊起了李白。 橘黄色的灯光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或者说是犹如阳光般的温暖。林沐沐看完了第八十回，又在书的扉页上画了颗五角星，就把书放回了书架。《红楼梦》本就是一出悲剧，千红一窟万艳同悲的命运谁也挣脱不了，只是命里注定的运数，竟还是让林沐沐心存了些许惋惜。 拿出笔记本，林沐沐凭着记忆开始写随笔。其实，这本《红楼梦》她已经读了两遍，前两遍她都看完了整本书，这次却只看完了前八十回。只是，这次再写随笔却又有不同的心绪，不同于前两次的想法。 画上最后一个句号，林沐沐把笔记本放入抽屉里，看了一眼闹钟竟然已经十二点了，林沐沐赶紧收拾东西，她可不想明天的晨读又拿来补觉。橘黄色的灯光照耀着熟睡的面庞，透过玻璃窗，也给漆黑的庭院带来一丝光亮。 陈萧明天没有课，虽然感觉到有些疲倦，却还是睡不着。倚在床上的他手里夹着一根香烟，只是任由它燃烧。陈萧看了眼窗外，捻灭了剩了小半截的香烟…… 时间从来都是最公平的，因为每个人每天都拥有24小时，只是时间给予每个人的又不是24小时，要不为什么相同的时间，有的人成绩出类拔萃，有的人却大隐隐于朝呢？月考的时候，整个年级的同学都打乱了顺序，因为之前并没有过考试，所以大家的考场座号之类的都是随机排列的。 李芮有些庆幸自己和林沐沐一个考场，可是旋即又头疼起来。和她一个考场，这是给自己过不去，不过还好，林沐沐坐在最后一排，不会影响自己的考试心情。 若是林沐沐知道了李芮的想法，说不定会晚些时候再交试卷，毕竟她还是挺看重这个朋友的。只是监考老师中有个老烟枪，又因为是老教师的缘故，就连年级主任都敬他一二，所以从来不管考场上学生的心情。碰巧他又老是站在后排，林沐沐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加快了答题的速度。第一门考试的科目是历史，不过还好，这是她的拿手好戏。其实，当初她最喜欢的科目就是历史和语文了，尽管在选择文理科时她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理科。 看了看黑板上方的钟表，时间才过去一半，林沐沐捂着鼻子却还是感觉到了烟味，想也不想的把试卷摆在干净的桌面上，自己就准备走人。 “这位同学，还没到时间……”老烟枪看到身边的学生起身要走，忙阻止道。他瞥了一眼试卷，倒是答满了试卷。 林沐沐低头，把钢笔放好，毕竟回头还要在这考试，说道：“老师，我交卷。”说完，就转身离去。 老烟枪一把年纪了，什么人没见过，看她走出去，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不满道，这两年学生的素质是越发的低了，磨蹭着时间不肯交卷的大有人在，提前交卷的也越来越多了。老烟枪向站在讲台上俯视众生的女老师做了个手势，让她过来。 “小刘你教历史，看看这试卷做得怎么样？”老烟枪喜欢整治学生，他瞥了一下试卷就把姓名班级记了下来。考试分两天进行，他可一直都是这个考场的监考老师，要是…… 刘老师也是一个年轻的老师，在二部，并不认识林沐沐这个一部的学生，可是老烟枪的手段她倒也是知道，只是她虽有些恻隐之心，却也不喜欢学生这么不看重考试。她翻了一下试卷，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考场里的同学都在答卷，却也都侧耳听这俩老师的对话，心想会是什么个结果。 “这……答得不错……”刘老师粗略地看了一下后面的大题，有些为难地回答道。她知道自己是在理科班的考场监场，原本想着这么早出考场定是因为不会做的缘故，哪里会想到是因为那学生是因为早早做完了的缘故。 老烟枪哪里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一时间愣在那里。回过神来看考场里的同学都扭头看向这边，不禁吼道：“看什么看，专心答题！” 月考来了（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林沐沐走到了教学楼前的月季园，说是月季园，其实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花圃，只是花圃前却又建了个六角亭，名唤沉香，沉香亭里的石椅被磨蚀的都有了光泽。 月月花开季季香。 很俗套的一句话，但是也很贴切。其实，月季花并不怎么香，只是花开时候，粉红，乳白，嫩黄……倒也真是漂亮。林沐沐坐在石椅上，盯着那朵月季花发呆。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陈萧看着沉香亭中静坐的林沐沐，突然想起了卞之琳的《断章》。也许这就是诗情画意，这就是所谓的“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吧！陈萧转身看向依旧埋头作答苦苦沉思的学生，心里不禁笑了笑。 “喂，你怎么出来这么早？”秦炎悄无声息的踱到了林沐沐身后，忽然问道。林沐沐本在托着下巴发呆，哪里想到会有人这么恶作剧，吓得手肘一滑，幸好她赶紧扶住了石椅，要不肯定又出糗，而关键是出糗是小，若是因为这磕着了自己定是得不偿失的，更何况本来就没什么“得”呢？ 林沐沐看到秦炎大咧咧的坐在自己身边，没好气道：“男女授受不亲，麻烦你坐开一点。”可是秦炎却还是问那一句，就是不肯挪开一分。 林沐沐这几日虽不是躲着秦炎，却也保持了两人“形同陌路”的状态，今日秦炎主动搭话，虽不是认输伏小，却也表现出友好。林沐沐想了一想，反问了一句，“你不也是？” “那哪一样呀？那些题目太烦人了，我都懒得去做，写了两句就散了……”秦炎突然捂住了嘴巴，意识到自己似乎反应过快了，又把手放下。 “你不是知道吗，为何还要明知故问？”林沐沐讽刺道。那哪一样呀？其实不都是一样吗？林沐沐的眼中人有聪明与愚蠢之分，也有懒惰与勤奋之别。秦炎一股子聪明样，却又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好像二世祖一般。不过，林沐沐却不知，秦炎还真就是二世祖…… “喂，林沐沐，你看咱俩坐得都隔了十公分还多呢，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亏你说的出口！”自知方才失言，秦炎赶忙转了话题。 林沐沐瞥了秦炎一眼，却不说话，只是向左挪了一点位置，继续看方才的月季花。秦炎看她聚精会神的盯着月季花，也比着葫芦画瓢。可是不多会，就有些撑不住了…… “这花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朵月季花吗？而且还是没完全绽放的月季花……学校还有一片牡丹丛，每年四五月份，正值牡丹开放的时节，一朵朵盛开的牡丹，那才叫做国色天香，雍容华贵……虽然这些也是秦炎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林沐沐仔细地看着秦炎，她一向不怎么注意别人的长相。当然，那次张晓李芮的恶作剧除外，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看秦炎。称不上是玉树临风，谈不上是玉树芝华，但是眉眼间倒也是俊朗，鼻梁高挺，而且脸上并没有什么痘痘之类的，可以说是一个帅气的男生。 相比而言，宋锐就有些太过于白净，而给人一种小白脸的感觉。 “怎么样？我比花好看多了吧？”秦炎突然开口说话，溽热的气息喷薄在林沐沐脸上，让她蓦然反应过来。“人比花娇，果然一副好皮囊。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秦炎看着林沐沐别过头去，注意到她侧脸微微一红，追问道。 “可惜，没有生成女儿身……”林沐沐心中了然这是秦炎对于自己的“报复”，可是方才不经意间竟还是失了神，算是他赢了第一局，可是这下一步自己却定要搬回来！ 秦炎刚想要反驳，却听到铃声响起，有不少人都纷纷走出了教学楼，向这边看来。秦炎看目的已经达到，却也不再逗留。“若我生为女儿身，却怎么再好追你呢？”秦炎在林沐沐耳边说道，存心是想看林沐沐的笑话。 林沐沐听到这句话，如闻雷霆，猛地转过头来。秦炎说完话却还未动弹半分，林沐沐的右脸颊擦着秦炎的嘴唇而过…… 两人对视一笑，林沐沐脸不红心不跳道：“真是可惜了，我还真未把你放在心上呢！”说完，她站起身来，在众人的目光中施施然离去。只是，林沐沐却知道，若这是一局棋的话，自己败了，彻底的败了。输在了自己不够狠心，输在了自己定力不足，输在了自己在恍惚间竟真的有一丝心神动摇。 难道是琼瑶小说看多了？林沐沐摇了摇头，想把这些纷繁的思绪甩去，下一门考试是数学，她可不愿意有任何闪失，班主任赵万里……想这三年无忧度过，数学就不容有失！ 徐明没想到自己刚出教学楼就看到这一幕，他虽还不明白秦炎在想什么，可是绝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和秦炎几乎是难兄难弟，同一所幼稚园，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如今又是同一所高中，而最最让他无奈的是，两人从来都是一个班的！ “你想干什么？”虽然林沐沐不怎么好相处，却也从不是一个麻烦的人。徐明想起之前秦炎的抱怨，似乎明白了刚才的举动该作何解释。 秦炎双臂紧抱，好整以暇的看着徐明，“你说什么？” 徐明看他装糊涂，倒也不怕点破这事，于是道：“刚才一出教学楼就看到这一幕，让我差点以为就倩女惊魂了呢，你想干什么，明说吧。”学校里向来严查学生恋爱一事，地下恋情都会被学校揪出来曝光，何况是刚才那情形，摆明了是成心让人误会。学校到底是一个人多口杂的地方，刚才虽然只有十多人出教学楼，可是毕竟还是有风险的，幸好没什么熟人，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秦炎看徐明颇是有点严肃，捶了徐明胸口一下，笑道：“放心吧，我可不想让我家老头子收拾我。”秦炎家里典型的严父慈母，庆幸的是老头子工作忙，山高皇帝远的，也不怎么管他。 听到秦炎这么说，徐明才放下心去。看了看手表，感觉时间已经不早了，“就要考数学了，你也仔细点，别做完就出来，好歹也检查一下。” 秦炎笑了笑，说道：“知道了，婆婆妈妈的。”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秦炎从来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徐明何尝不知道秦炎的脾气，笑了笑便转身离去，“说了你也不听……”只是秦炎，你既然知道老头子在期待什么，为何就不能实现他那卑微的心愿呢！即使强势如他，还不是应了那句老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们的狂欢（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考试持续了两日，在周五晚下午结束了最后一门科目地理后，林沐沐也满是轻松地步出了考场。两天下来，林沐沐也觉得颇是吃力，虽然文科的三门考试成绩并不是那么重要，可是却还是算入总成绩的。起码如今，林沐沐都摆脱不了这些科目。 “怎么样，今天要不要去放松一下？”秦炎想到有两天假期，就觉得很是舒心。再想想今天结束了考试，也算是值得小小庆祝一番，心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徐明这个死党。 “也好，你们几个这周末回家吗？”徐明这房间里一共住了四个人，赵华详和路涉都是七班的，至于齐克勤则是二部三班的。四个大男生住在一间屋里，倒也没有女生之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这一个月来四人混得相当熟悉。秦炎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徐明自己在这里，其他三人都是第一次见。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男生之间的友谊很是奇怪，合了眼缘，一场狂欢，或者几句话的事儿。 “不回家了，又不是小女生。”齐克勤说了一句，却是道出了几人的心声。 徐明想了一想，提议道：“那我们去喝酒，然后就去卡拉OK狂欢如何？”自从上了高中，他还真没怎么去过卡拉OK。突然间有些想念中考结束后的狂欢的日子，只是上了高中，毕竟还是不一样了。 秦炎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你们楼下哪个住的是谁呀？”刚才看到那里房门紧锁，想起当初徐明说又来了个新房客，却并不曾说到底什么身份，秦炎到底还是好奇心膨胀。昨天对林沐沐的“惩罚”究其原因还是自己的不服气，可是不服气到底是在何处自己也得找到根源不是吗？ 齐克勤原本在收拾衣服，听到这话却是低下了头。路涉性子大大咧咧，就这样把话吐露了出来：“咱们学校的老师。”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听说是大学刚毕业，今年刚来工作的。” “他教哪个班？”这话秦炎问的是路涉，他倒是看得明白路涉嘴里藏不住话。 路涉也是奉行好孩子的原则，有问必答，“哪个班的？这问题还真问对人了……嘿嘿。”路涉一屁股坐到徐明床上，挨着秦炎笑嘻嘻的说道：“兄弟还真不知道。” 秦炎一个拳头送到路涉胸前，俩人推搡在一起。路涉典型的心里藏不住事，嘴里藏不住话，笑问道：“你问那么清楚干嘛？” 显然路涉的话问出了在场几人的心声，都齐刷刷的看向了秦炎。 “看我干什么，又没作奸犯科的。”秦炎干脆躺在徐明的单人床上，枕着双臂，满不在乎道：“对了徐明，不能只我们几个大男生呀！有什么熟悉的女生，也拉上一块去呗！” 熟悉的女生？这还真让徐明头疼，班里的女生基本上都是乖乖女，都是刚入校没多久，哪里谈得上熟悉？难道拉上她？只是她和秦炎可是不怎么合拍的呀！ “房东怎么样，让她拉上几个女生应该不错吧！”赵华详突然开口，倒是让几人吃了一惊。其实，这个提议也不错！只是谁想去以身试法…… “那谁提议的谁去请人，我们去广兴街拐角的那家。”四个人好像商量好了一般，秦炎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徐明迅速把书归位，齐克勤把一堆衣服往盆里一扔，路涉迅速找出衣服穿戴整齐，四人冲着还在收拾床铺的赵华详一笑，一起夺门而出。 “去吧，去吧，我还没见识过呢！”李芮一听到这个建议，就差鼓掌称好了。卡拉OK，虽然成绩一直不是很好，可是李芮却也是循规蹈矩的“好学生”，至于林沐沐对于那些地方一直以来都是敬谢不敏的。 “学校明令禁止，再说你不怕小陈老师告状吗？”林沐沐知道李芮怕什么，一下就抓住了她的命脉。 “没关系的，小陈老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要不我们把他一起喊上吧！”李芮交了试卷回到宿舍才知道班里女生基本都回了家，两个宿舍里也就只有张晓还在，于是两人合计了一下就准备来林沐沐这里蹭一顿晚饭。 “李芮，你不想活我还想再多活一段时间呢！”张晓有心去冒险，却也怕有什么闪失，不禁责怪道：“再说，有老师在场，你还能玩的那么尽兴吗？” “你们去吧，我今晚有事，就不去了。”林沐沐依旧拒绝，她现在还不想去沾染那些东西，就算是李芮，她也不想让她去冒那个险。卡拉OK向来都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她们并不适合那些地方。可是，有徐明相伴，李芮去那里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今晚十二点你俩必须回到这里来。” 李芮为难地看了看赵华详，犹豫再三还是答应道：“好吧，可是回来后，我们俩睡在哪里？”林沐沐的卧室里除了一张单人床就是一个书柜，哪里有什么多余的地方能让她们两个睡觉。 林沐沐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睡我床上！” “Hi，董瑗，这么巧！”徐明没想到自己没去找她，却还是在这里碰上了董瑗，只是对面相逢，不打招呼面子上却过不去。他们三个都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如今，徐明家搬到了郊区，这才不得不住在了学校附近。刚才怎么就没想起，广兴街离秦炎他们家不过两个街道的距离。 “你们去唱歌？”董瑗问的是你们，可是看的却是秦炎。 “要不要一起去？”秦炎看了看董瑗，问道。 董瑗看了一下，认识的人不过就是秦炎和徐明，但是有秦炎和徐明，不就足够了吗？“就你们几个吗？”董瑗随口问道。 徐明笑道：“哪里呀？让同学去请人了，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徐明指向前方，看着赵华详洋洋得意的走了过来，后者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李芮，怎么，房东不来吗？”徐明见过李芮两次，倒是把这个女生记在了心里，毕竟能和房东融洽相处的人并不多见，可李芮偏偏就是他所知道的人之一。 李芮笑着向众人打了个招呼，“她才不会来呢，她最讨厌的就是烟味了。”李芮的认知里卡拉OK和烟熏雾燎是同义词，不过林沐沐讨厌烟味倒是事实。“对了，这是张晓。” 张晓含蓄地笑笑，算是向几人打了招呼。徐明想起了什么似的，刚想说话就看到董瑗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董瑗。” 秦炎看他们客气的没完没了，没好气道：“走啦，堵在门口算什么回事。”说完，秦炎就率先推开玻璃门，直接走向了柜台。 “中包，对了咱们唱个通宵吧？”秦炎转头问向徐明等人。 “那是当然，不过我刚才打了包票十二点前要把这两位送回去，到时候咱们再继续呗！”赵华详开口说道，嬉皮笑脸的模样。 “嗯，那就好说了。”秦炎拿起柜台上的门牌号，扔给徐明，“我去拿些饮料，你们先过去吧！” 董瑗看着几人向里面走去，却转身去了饮料区，“你昨天是为什么？”昨天的事她并没有亲眼所见，却隐约知道了些，如今看到秦炎，自是想弄明白。 秦炎显然并未意识到董瑗所问的话，反问道：“昨天？什么事？”他浏览了一遍，最终还是拿起了一大瓶饮料和一小箱啤酒，“想吃什么零食，你们女生的喜好你应该清楚吧？”说着，秦炎又往篮子里扔了两包瓜子。 董瑗在零食区拿了几包零食，看着秦炎说道：“你装什么糊涂？”董瑗从不隐瞒自己的心事，秦炎也是知道这些的，可是他一味的逃避，视而不见却让董瑗颇是心生恼怒。 秦炎笑笑，“我哪里装什么糊涂了，再说不是难得糊涂吗？”秦炎提着篮子去收银台结账，“还是说你觉得我会看上别人？” 收银台处是一个小伙子，听秦炎说这话时，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只是看到董瑗的脸庞时竟闹了个大红脸，算账时连零头也没要。 秦炎提着塑料袋和董瑗远远走去，这才笑道：“下次咱也使美人计，怎么样？”秦炎上次和家里老头子闹了不痛快，连带着也没给董瑗好脸色看。可是现下说这话倒也有些和好的意味，董瑗嗔笑了一声。 他们的狂欢（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哦，今天是什么节日，竟然要包饺子？”陈萧和办公室里的老师分了工，看着天色暗了下来，站在窗边他竟想知道今天会是有什么样的晚餐以庆祝考试结束。陈萧抽出一根烟，可刚夹着手中却想起来什么似的，最后还是没往嘴边放，“噗通”一声，整包香烟都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算是庆祝高中第一次考试结束吧，到底值得纪念一下，不是吗？”林沐沐把韭菜切得碎碎的，和冷凉了的鸡蛋花拌在了一起。 陈萧把怀里的试卷放在房间里，又拐到厨房里，笑着说道：“这也倒是，也算是纪念我目前的教学还都算成功吧！”陈萧洗了洗手，准备开始包饺子。 “老师，你会包饺子吗？”林沐沐忽然问道：“我不会呢。” 陈萧定睛看了看林沐沐，笑道：“什么时候了，竟还和我开玩笑？”陈萧揉面的手法倒是挺老道的，林沐沐暗自评价道。而且，他的观察力亦是如此…… “不用想了，你撒谎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但是你摸摸自己的耳垂。”陈萧冲林沐沐一笑，示意她摸摸耳朵。林沐沐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左耳耳垂，果然是有些发烫。可是，林沐沐看到自己手上的面粉，顿时明白了自己被耍了！ “可是，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呢？”林沐沐好奇道，自己的这个毛病若不是经他提醒，自己都还不知道呢。可是，自己一向不说什么谎话，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上次，你和宋锐不知为何说起了男闺蜜之事，你的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可是耳垂却是有些红了。”陈萧揉着面，转头看着林沐沐，“刚才，你的耳垂又红了，我想这绝不是偶然的事，那么定是你的习惯了。” 林沐沐闻言低下了头，脸上却有些微微发烫，“你倒是观察的仔细……” “其实，这也是当年学排球的缘故。在学校的时候，平时与同学训练的时候，我们都要观察每个人细微的动作和习惯，久而久之就撑了自然之事。不过，我们生活在社会圈子里，总会被各种人包围，若想要了解别人，总得从观察别人开始吧！”陈萧的手很灵活，右手拿着擀面杖，左手拿着小小的面团，看见面皮在他手中飞转，林沐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样的男子将来结婚的话，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呢？ “别告诉我你不会，我可不相信。”陈萧打断了林沐沐的沉思，“开始包吧，要不吃饭可就遥遥无期了。”虽然只有两个人，可是她弄的分量可不止如此！ 林沐沐点点头，开始了这陌生的合作。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吃陈萧做的饭，这让她觉得很是满意。一间空房子，换来了一个排球教练，还有业余的厨师，倒真是出乎意料呢！不过，这样倒也不错…… “他们几人都回家了吗？”陈萧看到二楼的房间都没有亮灯，楼上的三间房子里都住了人，倒是分配的挺均匀的，从高一到高三各有四人。 不过，高三的那四位几乎是早出晚归，倒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可是陈萧却也知道高一的那几个学生可是坐不住教室的，考试一结束定会回宿舍或者回家。 “他们唱歌去了，大概得熬通宵吧！”林沐沐直言不讳道，高三的生活里自己很遥远，高二似乎又处在不尴不尬的位置，也只有高一的那几位和自己有三分交情。“李芮和张晓也跟他们去了。” 陈萧倒是没想到看起来乖乖女一般的张晓竟也去了卡拉OK，疑惑道：“那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去？”陈萧倒也是去过那里，和一帮兄弟彻夜狂欢。 “不喜欢。”林沐沐简单利落地回答，很是干脆。 陈萧看着这个个性鲜明的学生，微微一笑却不言语。“老师你也别笑了，其实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现在的我只想做一个本本分分的高中生，至于卡拉OK和香烟这些东西，我想在我考上大学后我会接受这些的。”林沐沐头都没抬，只是一个劲儿低头包饺子。 陈萧倒没想到她竟有如此想法，伸手拿了一双筷子，也开始包起饺子来。“其实，保持个性鲜明倒也不错，只是这么做的前提则是自己有能力如此。就好比苍鹰要搏击长空，那它就要有一对有力的翅膀。” “说的也是。”这个譬喻让林沐沐忽然想起了前不久看的金庸小说《神雕侠侣》，杨过与小龙女两情相悦，却终究抵不过礼教大防。后来，杨龙二人帮助郭靖夫妇击退蒙古大军，成功守住襄阳城，郭靖夫妇到底是默认了两人的师徒之恋。其实，若是你足够强大时，又何须在乎旁人的眼光？杨龙二人最终隐身古墓，不是为了躲避世人的纷纷议论，而是看破了红尘万丈之后才发现，就算能笑傲江湖，终究也抵不过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若是将来不想被人灌酒，那就记住：从一开始就拒绝。”陈萧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说。林沐沐冷不丁的听陈萧说这话，一时间停了手上的动作。 “拒绝，这个好难。”林沐沐想了想，总结道：“习惯了接受，就再难以拒绝了。何况，接受总比拒绝来得简单。” “这倒是。”举一反三，若是学习了逻辑学，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呢。“包这么多饺子，是给她们两个留着？” “嗯，我说过要她们十二点之前回来，她们若是不饿的话就明天早晨再吃。”虽然韭菜馅儿的饺子隔了夜就不好吃了，可是她可不确定那俩家伙会不会被管晚饭。 “放假两天，准备干什么去？”陈萧想起自己屋里的一叠试卷，觉得有些头大了，其实若说轻松，当老师也是不错的，毕竟企业职工哪里有寒暑假期，不过大学老师却又是其中最悠闲的吧！可是，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年少轻狂，陈萧也不禁莞尔。 “想去医院看看孙老师。”林沐沐也是从陈萧那里得知孙老师是胃癌，所幸是早期，还不算严重。可是听到这消息她心中不免还是微微一酸。虽然没什么太深的感情，可是到底是年过六旬的老太太了，对自己也颇为照顾，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奶奶，心中竟然有淡淡的不舍。 “也好，明日我左右无事，也和你一起去吧。”陈萧想了想，云淡风轻一般说道。 怎么可能左右无事呢，只是又何必在意这些呢？林沐沐把包好的饺子下了锅，静待饺子的漂起。 “那作为交换……” “哪里那么多交换？孙老师桃李满天下，我作为后辈自是应该去拜访一下。”陈萧打断了林沐沐的话，他不喜欢她满口都是交换，弄得两人太过于生分。“何况……”陈萧何况了一下却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林沐沐也没追问，只是低头说道：“哦，那好。” 市立医院距离林沐沐家有一段距离，林沐沐干脆把锁在杂物间的自行车推了出来。只是，也不过几个月没有骑过，怎么会有那么多灰尘？ 林沐沐用湿抹布细细擦拭自行车，可是扬起的灰尘却还是让她咳嗽个不停。林沐沐站起身来，看着灰尘飞扬，清晨的阳光透过飞扬的灰尘，有些破碎的波折。 “昨晚她们回来的挺晚的，你怎么也不多睡一会？”陈箫一开门就看到林沐沐站在庭院中，身边放着一辆自行车。 “吵着你了，真对不起。”林沐沐转身笑着说，“其实都习惯了这个点儿起床，怎么也睡不着了。”其实，自己床上的那两个人几乎占据了那张不算小的单人床，自己怎么也睡不着了，一夜里都有些精神恍惚，干脆早早起床。 这真不是好习惯，林沐沐习惯了一个人占据一张床，怎么也不习惯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私密空间，即使是好友。桌上放了纸条，应该没有问题的。 “我在锅里热了豆浆，老师你去喝一些吧！”林沐沐继续擦拭自行车，刚才蹲了一会儿竟让她觉得腿骨有些酸麻，如今才好了一点点，这难道也是起床后遗症吗？ 陈萧正在刷牙，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林沐沐似乎脖子有些酸疼，扭头看向陈萧，他却正把脸浸在水盆里，似乎感应到什么，陈萧抬起头来，却什么也没看到。 陈萧似乎刻意在等着林沐沐一般，一切都放慢了时间，眼看着林沐沐把车子擦干净了，也正好收拾好去了厨房。 “吱哇”的一声，林沐沐抬头看见铁门被打开，走过来的正是秦炎、徐明等人。 “早哇！”徐明笑着招呼道，可是旋即却又打了个哈欠。“陈老师早。” “你们也挺早的，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们吃饭了吗？”陈萧笑着向几人打招呼，这几人之中他所不认识的也只有秦炎一人而已。 “呃，我们吃了一晚上。”赵华详尴尬地说：“老师、房东你们慢慢吃，我们先上去了。”赵华详拉扯着齐克勤，牵牵扯扯走向楼去。 “他就是那个老师？”秦炎低声问道，说是低声却也让林沐沐、陈萧听了个模糊。 “嗯。”不知是谁回了一句，接着就只听到鞋子落在地上的闷响，以及身体砸在床上的床板的吱吱叫。 “年轻就是好呀！”陈萧不知为何感叹一声，“你说自己才二十三岁，就觉得自己老了，是不是很过分？” 林沐沐看了一眼白瓷碗中乳白色的豆浆，低声说道：“怎么会？” 陈萧没想到得到这么一个答案，他想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你说我到底不老很年轻呢，还是说我并不过分呢？” 看着林沐沐有些尴尬，他才笑着说道：“不愧是我的小徒弟，总能一语双关。” 林沐沐闻言，原本就低着的头更是低了下去。 探病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孙老师住在市立医院，身边只有一个儿子时不时来照看一番。林沐沐和陈萧还未走进病房，就看到西装革履的几人走出了病房，其中的一人林沐沐认得，还有一人则觉得有些眼熟。 “陈萧，你也来看望孙老师？”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林沐沐他们学校的校长王云正。 林沐沐挪两步到了陈萧背后，看着校长身边的人觉得越发眼熟，却认不出到底是谁。可是看着校长似乎对他的态度颇是复杂，林沐沐更是不解。 “嗯，说到底孙老师也是我的老师……”陈萧的回答让林沐沐更加疑惑，却见王云正拍了拍陈萧的肩膀，“那你多陪陪孙老师，我们先走了。” 林沐沐更是不解，王云正对于陈萧的态度似乎很随和，可是为何又不为两人做介绍呢？陈萧看着林沐沐拧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他笑了笑。“我是王校长的学生，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解决了一个问题，可是那人会是谁呢？“那个人是谁？” 陈萧推开病房的门，低声说道：“市长秦正英！” 林沐沐还没来得及琢磨这个回答，就听到孙老师略显得疲惫的声音，“是陈萧和沐沐呀，快进来吧，别磨蹭了。” 孙老太太说话一向干脆利落，很有巾帼英雄的影子，如今脸颊上都已一片干瘪的模样，落在林沐沐眼中竟让她感觉心头酸酸的，就好像回到了几年前。 林沐沐觉得自己几乎是回到了那时，脸上挂着自己熟悉的笑容，然后静默的坐在病床前的马扎上削苹果。 “陈萧，到底是我耽误了你的前程，可是我实在放心不下这群孩子。”孙老师看着自己这个一表人才的弟子，心中有三分得意，可是剩余的七分却满满都是愧疚。 陈萧看着眼前的老太太一副脆弱的模样，眼角流出了混浊的泪水，连忙拿出纸巾给她擦拭去。“说什么呢，老师。我当时若是不乐意，就算你八抬大轿去请我我也不会答应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怎么如今又犯糊涂了呢？” 林沐沐隐约间明白了一些，可是却还是没有整理清思路，她把手里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小的片，放在了病床前的果碟中。 “老师，多吃点水果能补充维生素和钙物质，总比吃药好，我把苹果差不多切成了丁，这样您也好消化些。”林沐沐把果碟直接端到了孙老师的面前，让她无法婉拒自己的好意。可是林沐沐突然发现孙老师的右手竟有些肿胀，而左手的手背上也打着吊瓶。 “我来吧。”陈萧接过林沐沐手中的果碟，坐在了病床边缘，把插着牙签的苹果丁送入孙老师口中。 林沐沐站起身来的那一刻分明看到孙老师往白色棉被下掩藏的右手高高肿起，那是她所熟悉的的水肿。不用仔细看林沐沐也知道那手背之上必定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针孔，以致于如今会肿了起来。 “老师，经常呆在病房里并不利于身体的恢复，反正我今天也没事，就留在医院里陪你四处走走，散散心。”门后的轮椅崭新模样，想来还没派上过用场。林沐沐看吊瓶里的药液差不多就要滴尽了，连忙去护士台喊人。 孙老师看林沐沐跑了出去，方才说道，“虽然看着性子冷淡点，但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知所谓的一句话，陈萧只是报之一笑，接着又把苹果送到孙老师嘴边。 “护士，我可以带老师出去透透气吗？病房里空气流通不好，那么大的药水和消毒剂的味道，对身体的恢复没什么好处。” 原本查看住院记录的护士蓦然抬起头来，“307房的孙瑞英？我还以为是你奶奶呢，原来是你的老师，刚才有几个人来看她，说是给她请个看护，可是她说自己的病没什么关系，不用。这病人也太倔强了，胃癌晚期，只是受罪呀！”护士在孙瑞英三个字后又画了一个勾，放站起身来跟林沐沐走向307号房。 胃癌……晚期？陈萧不是说是胃癌早期吗？怎么会是胃癌晚期呢？林沐沐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虽然那时候她还只是上初中，可是却也听医院里的人说过，晚期胃癌几乎就是绝症，就算化疗也只有半年的时间而已。何况孙老师她已经六十多岁了，体质到底不比当年，那结果林沐沐简直不敢去想…… “老太太一直不肯做化疗，说是浪费钱干嘛，看样子能撑过今年就不错了。”护士的一句无心的话让林沐沐脸色更是灰白了几分，抬头看着护士已经走进了病房，她对着洁白的墙壁扯出一丝笑意，这才走进门去。 “孙老师，你这学生可真孝顺，我还以为是你孙女呢！”护士确认了吊瓶里的确没什么残留这才拔下针头，笑着对孙老师说：“哟，这是您小儿子吗？” 护士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模样，一身白色的护士服让她看起来更为漂亮了一些，不过看到陈萧却还是收敛了些。 “这也是我的学生，如今在一中教学。”林沐沐看孙老师穿衣服的费力模样，连忙跑过来帮她罩好外套。进入十月之后，天气明显的有了冷意，就连风也不再是闷热的。 “那还真是年轻有为，不过一定要注意身体，可千万别感冒了。”护士又交代了一句，这才离去，临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陈萧一眼，却发现他正在调整轮椅，虽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可是却不是冲着自己的。她有些伤神，慢腾腾地走了出去。 “陈萧，找女朋友了没？”林沐沐跟在轮椅一旁，却不提防孙老师问出这么个问题，她转头望向陈萧，却见他还是满脸的笑意。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还没有，我不着急。” “也对，你才二十三，刚大学毕业也不用着急，可是说到底这事情你也终究得面对不是？就算你心比天高，最后不也得生活在这凡尘俗世里吗？”孙老师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为陈萧，似乎又是为她自己。 “当初我和一群同学下乡执教，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定能回到城里，再也不用过这苦日子了。可是真的等到那天，我却又不愿意走了，那里留下了我最为美好的青春年代。将近二十年的乡下生活，我早已经习惯了，更何况也在那里落了地生了根，又怎舍得离去？要不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也许这辈子我都会留在那个地方……” 往事，如烟如雾，可是却纠缠在心底深处，午夜梦醒，谁敢说自己没有从梦中找到当年的影子？ 英朗的孙瑞英，犀利的孙瑞英，甚至于乡土气息的孙瑞英，如今不过是一个身患晚期胃癌的老太太而已，没有子女在身边照顾，没有子孙膝下承欢，没有丈夫在身边嘘寒问暖，如今的她孤独而又落寞。 林沐沐看在眼里，眼睛竟不知不觉中湿润了一片。抬起头来，时近正午的阳光很是刺目，却还是无声的消融了那挂在眼角的泪水。 “对了，沐沐，宋锐现在学习怎么样，还是那么不正经吗？”孙老师的话打断了林沐沐纷乱且毫无头绪的想法，她晃了一下神方才反应过来，“没有，宋锐还挺挂念您的，下次我带他一起来看您。” “宋锐呀，就像我家小子，聪明可是太浮躁，若是不好好管教将来定会给自己埋下隐患，看到他的模样，我就后悔当年为何独独没对自己的孩子上心，否则也不是如今这个局面了。”说完，孙老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都说年纪大了的人总爱说起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我还不信。如今才发觉还真是当局者迷，陈萧，你刚从校园里出来最是体会深刻，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带完这一批学生，这样就算我死了，也瞑目了。” 林沐沐没想到她会如此毫不忌讳的谈及生死，连忙开口道：“老师您说什么呢，什么生死的，将来我还想让您参考我考取哪所学校好呢！”林沐沐赌气说完就转过身去，她不怕自己流泪，可是却无法流泪面对孙老师。 “沐沐说得对，我还年轻，还得指望您这资深老教师来指导他们，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呢？童言无忌，大风吹去……”陈萧的话惹得孙老师笑了起来，可是刚笑出声陈萧就看到她捂着肚子，脸色瞬间苍白了许多。 林沐沐听到戛然而止的笑声转过头来却看到陈萧焦急的按摩着孙老师的腹部，腹部很是明显地鼓起，林沐沐猛地闭上眼睛，她在医院里呆过那么久清楚地知道这是腹积水，胃癌晚期的典型症状。 孙老师缓过劲来，虽然脸上还挂着笑意，可是声音比刚才却是更加虚弱无力。“我教过的学生那么多，你是我最喜欢的，也是最让我放心的，让你看着他们顺利毕业是我最后的心愿。沐沐，你是个好孩子，一定要替我监督着他。” 林沐沐看她脸上的祈求般的神色，她望向陈萧。两人目光对视了几秒，都郑重的点头，算是答应了孙老师的请求。 陈萧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道：“我记得那时候老师您最喜欢喝鸡汤，我去那边看看，沐沐，你先送老师回病房去等着。” 林沐沐看向医院门口那边有各色的小饭店，那家包子铺还是生意兴隆的模样，说道：“还是我去吧，我熟悉这里的饭店。不过老师您的胃有炎症，最好还是喝一些清淡的汤，鱼汤怎么样？” 陈萧诧异地看了一眼林沐沐，却听到孙老师“嗯”了一声，他还没掏出钱包就看到林沐沐小跑着离去。 日头有些毒了，陈萧看原本还在晒太阳的病人都陆陆续续去了食堂或是回了住院楼，也推着轮椅慢慢往回走。 陈萧骑着自行车载着林沐沐离去，毕竟他还有一摞试卷尚未批改。“孙老师的丈夫早些年得了肺病去世了，也因为此她才会回到城里来的。刚才来看她的是她的大儿子，如今在市政里上班，也不怎么得空来看望她。” 难怪学校会准备为她请个看护了，“那她小儿子呢？”林沐沐自认为还是很能抓住重点，不禁问道。婆媳关系就好比如履薄冰般，何况孙老师本身就是个强势的人，也难怪儿媳妇没来。 “他在美国办了绿卡，很少回来。”陈萧几乎都记不住刘允的样貌了，两人似乎已经六年不见了，也不知他如今在大洋彼岸是否落地扎根了呢。 “哦。”林沐沐若有所思，绿卡，并不陌生的一个词汇。前两年，《北京人在纽约》热播，那段时间林沐沐整日里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只有电视中的那国语与英文之中，她也知道了那个残酷的事实：如果你爱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去，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去，因为那里是地狱。 “不过，今天秦正英竟然亲自来看望孙老师，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林沐沐坐在后车座上，看不到陈萧脸上玩味的表情。 你怎么不去试试？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一中以两个效率著称：老师的教学效率，学生的学习效率。新的一周开始就陆陆续续公布了各个班里的成绩，而结果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宋锐看了看自己试卷上的分数，一会笑一会唉声叹气，让林沐沐再也忍受不了，“宋锐，你到底考得有多差劲？” 她一把夺过了宋锐的几份试卷，可是看到上面的分数后，她哭笑不得，“数学满分，物理满分，化学满分，生物九十五，可是你语文成绩这才刚及格，英语也是，你怎么考的呀？”那一瞬间林沐沐真想学习华佗同志，把宋锐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究竟是浆糊还是什么…… “你以为我愿意呀？你看你物理题错的多离谱，可是总成绩却还是比我高出一截，你说我该哭该笑？”宋锐的成绩明显出现了两极分化，文科科目与理科科目简直有着云泥之别，这让他最是头疼，可却也无能为力。 林沐沐倒也知道宋锐问题所在，批评时从不留情面，“你能记住复杂到极致的化学反应式，物理公式，难道就记不住那教条般的政治条文？耍小聪明能应付得了一时，可是能应付一辈子吗？就算从今年开始高考招生已经扩招了，高考也褪下了那神圣的光环，难道你就能保证自己到时候不会出现一点差错吗？万一考场发挥不好，你打算怎么办？重头再来还是去职业中专，宋锐你比我还大一岁，怎么能不想这些问题呢？” 林沐沐的苦口婆心让宋锐目瞪口呆，他见到过气极了模样的林沐沐，见到过嬉笑玩闹的林沐沐，可是却不曾见到过如此苦口婆心，一脸严肃模样的林沐沐。“你说的，我会好好去想想的，可是你受什么刺激了？” 林沐沐看着宋锐一脸好奇的模样，脱口而出，“孙老师病了，你去看看她吧！” 宋锐收敛起一脸的嬉闹，问道，“什么病，严重吗？”这个问题他曾经问过班主任赵万里，可是却被赵万里一句话挡了回来，如今再问林沐沐，他突然间想起当时赵万里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林沐沐眼前拂过那一张虚弱的面孔，“我也不清楚，孙老师没跟我细说。她住在市立医院住院部的307号房，你哪天有空就去看看她吧！”说完这话，林沐沐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想起那天那一份鱼汤，孙老师只不过喝了三分之一就再也喝不下去的模样，林沐沐突然觉得上天好不公平，尽管它一直都不公平。 “咱们的试卷是由二部的语文组批改的，毕竟每个老师的喜好不同，成绩上多多少少会有些出入，大家也别太放在心里。”陈萧看了一下班里的语文成绩，考得好的寥寥无几，考得差的也只有几人，大多数都是中游水平不好不坏罢了。 “不过今天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学校说是今年要参与市里的诗歌创作大赛，如今正在征稿，大家要是有意向的话就大胆地去尝试一下…… 陈萧话还没说完就被班里的纷纷议论声打断，“诗歌？看见文言文我就差不多要吐血，让我写诗，这比让我物理考满分还天方夜谭！” 林沐沐看着讲台上陈萧一直面带笑意的看着大家，她微微晒笑，究竟什么事情能让他动容变色，而不是如今这般宠辱不惊呢？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再练。”陈萧垫起了林沐沐接飞了的排球，一把手抓在手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今你垫球已经很不错了，明天开始我教你发球。” 校园里的灯依次熄灭，操场上慢跑的同学也陆陆续续跑出了操场，两人一如往常那般静默地走回去，直到陈萧打破这平静，“诗歌征稿，你怎么不去试试？你看过的书不少，若是不学以致用岂不可惜？” 五班只有一个人交给了他一份作品，这让他觉得自己这个老师做得有些失败。他们还都是一群才十六七岁的孩子，应该热情洋溢，应该青春无敌，而不是每日里躲在教材书下禁锢在象牙塔里！ 林沐沐看了看夜空，繁星闪烁夜空深邃，“老师，你说梵高的《星空》有什么值得欣赏之处呢？” 《星空》，梵高最富盛名的画作，后印象主义的代表作。 “浓墨重彩，可惜我不喜欢。”陈萧对于欧美艺术有一定的鉴赏水平，对于此林沐沐几分了然，可是这答案却不是她想要的，“为什么？”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这一句话曾经被我同学这样演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若是我不喜欢非得说成喜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还是不喜欢！” 陈萧演绎的很到位，惹得林沐沐捧腹大笑，“这么绕口的话，亏他能说得出来，不过老师我也一样，我喜欢国学，可是我讨厌考试，就像你之前跟我说的那样，在我没能力改变之前，我想我还是缄口莫言为好。” “这可不是一回事，兴趣爱好所在，既然学了为何不学以致用，你若是对诗歌没有兴趣那就罢了，既然有良好的底子，为何要白白浪费呢？”陈萧一向以为自己潇洒，从来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可是对于身侧的这小姑娘，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都说三岁隔一代，他与林沐沐差了七岁，两代有余，面对这么个尴尬的问题，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学校门口的街道上一向是车水马龙的，到了夜间却甚是荒凉，林沐沐出神地想着关于投稿的问题，未曾注意冲过来的自行车。 “小心！”陈萧喊了一声，连忙伸手把林沐沐拉了回来，只是他用劲儿过猛，以致于自己后退了几步，而林沐沐也顺带着被带到了怀里。 仿佛时间一瞬间的停滞，林沐沐似乎听到了紧急的刹车声，听到有人说，“对不起，我赶时间，刚才按了车铃的，可是她似乎没听到……” 陈萧看了看依旧躲在自己怀中的林沐沐，刚才自己眼疾手快把她拉了回来，她应该没有被擦伤，只是为何陈萧却感觉到怀中的女孩竟然在瑟瑟发抖？ “没关系的，就算赶时间也不能这么着急，万一真出了事，那你再赶也注定会晚点的。”陈萧示意那人离开，看着怀里的林沐沐，他低声问道，“刚才没擦伤吧？” 林沐沐似乎听到了“嘭”的一声，那身影就倒在自己眼前，眼前是一片红色的烂漫，远处是有节奏的急救车的铃声…… 可是一睁开眼睛她抬头就看到陈萧居高临下般望着自己，林沐沐连忙逃离陈萧的怀抱，勉强的扯出一丝笑意，“我没事，刚才走神了。” 陈萧看着林沐沐踉跄的步伐，摇了摇头，却还是无声的跟了过去。 “林溪，这其中一定有差错，一定有差错，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呀！”女人的呼喊声那么凄厉，让身旁的小女孩感到了一丝恐惧。 “沐沐乖，妈妈这就去把爸爸追回来，你在这里等着妈妈，千万别走开。”林沐沐看到了那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轻轻点点头，眼睛看着远处的爸爸。 就在女人横穿街道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冲出了一辆汽车，林沐沐看着那叫做沐沐的小女孩眼睁睁的看着适才还对自己说话的妈妈倒下，看着远处那男人逃离一般的背影，看着漫天血色扑面而来…… “妈妈！”林沐沐突然坐起身来，惊慌失措地喊道，可是橘黄色的灯光下，这间屋子里却只有她自己而已。她拢了拢被子，坐在床上漫无目的地看着天花板，良久之后却又把头埋在被子里，压抑的哭泣从被褥中传出，让她觉得自己还会哭泣，还能哭泣……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两人的早餐一向离不开豆浆或者小米粥这两样，今天轮到陈萧去买早饭，林沐沐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叶飘零了下来，忽然觉得自己竟有了灵感，连忙取出纸笔写了下来。 “这是你写的？”陈萧一边看着那首小诗，一边喝着豆浆，眼神中透露出不可压抑的惊喜。他从来看到的林沐沐的字迹都是娟秀的，如今这般潇洒的模样，倒让他心中多了几分打量。 “嗯，刚才觉得灵光突现，就记了下来，先让你过目心里好有个底。”刚才看到那蝶舞般的梧桐叶，忽然就觉得文思泉涌，笔下没有一丝停滞就写了下来。 陈萧点了点头，笑道，“有时候我们缺少的就是灵光一现，就好像我当年高考的时候，怎么都想不起该怎么回答那道问题，可是抬起头来的那瞬间却忽然找到了思路。好多事情有时候缺少的不是经验，不是能力，却只是灵光一现而已。” 林沐沐若有所思，接过了陈萧递过来的那张纸，她却突然笑了起来。 陈萧莫名所以，也笑了起来，“怎么了？” “老祖宗说食不言寝不语果然有几分道理，你看看你的衬衫。”黑色的衬衫上有豆浆流过的痕迹，如今还没有干透，却把他一身装扮毁了个彻彻底底。 陈萧低头一看，果真是有些惨不忍睹的模样，也禁不住林沐沐的笑声连连，爽朗的笑了起来。 英语角（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林沐沐觉得自己把参赛稿子递给了陈萧之后，心中也舒坦了许多，就好像放下了一块悬着的大石头，就连脚步都是轻快的。恰好在教室门口看到了低着头走过来的李芮，林沐沐有心开个玩笑，就挡在门口不走了。 哪曾想到李芮还真是想事情出神了，竟没看到自己，迎面就撞了过来。林沐沐比李芮高了小半头，可是到底是有些吃痛的，李芮反应过来捂着头就咒骂，“哪个没长眼睛的，挡人路？” 待她看到林沐沐似笑非笑的脸时，刚才的嚣张气焰却一扫而光，连忙赔笑道：“小女子走路不长眼，林姑娘就饶了我吧！” 李芮知道自己理亏，也因为这事情被林沐沐语重心长的说过好多次，可是无奈这毛病怎么都改不了，每次撞到林沐沐枪口上又会被再次“教育”，她连忙拉着林沐沐的手往座位走去。其实这时候班里的同学大都还在学校的食堂吃早饭，班里只有几个人在低声的读书。 “你这次先别急着说我，我刚才是真的在想事情。”李芮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昨天晚上在洗脸的时候，听隔壁班的同学说这周六下午要开展英语角活动，这可是英语组的老师想方设法才促成的。听那意思，这事吧已经争执了两三年了，只是校方担心咱们一不小心谈恋爱，所以一直抓住不放，这次好不容易松口，你说多好的机会呀！” 林沐沐鄙夷地看了一眼李芮，机会，绝对不是用来英语交流的机会，而是结交朋友的吧！李芮的心思，自己总是能够猜出个七七八八的。只是，英语角，倒也真是个机会。 “况且，那天去的不止有咱们这帮子同学，还有英语组的老师，这可真是让我悲喜交加呀！”李芮不管林沐沐的鄙视，捂着嘴笑道：“你说咱们跟老师都是那么远距离接触，当然小陈老师除外，这次有老师在场，岂不是更为胆怯？可是就我这一口破英语，要是没人指点的话，肯定说不出口的呀！” 林沐沐看李芮有些担忧的样子，站起身来笑着说：“可是要是老师在一旁指导，怕是你那一口烂英语都胎死腹中了吧！” 李芮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她连忙转身拉住林沐沐的手，说道：“所以你一定要陪我去，这样我好壮胆！” 林沐沐的英语是极好的，有她在身边，李芮也放心。 “好。”林沐沐干脆利落的回答让李芮晃了神，她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好说话了，自己之前要她陪自己逛街哪次不是推三阻四的？ 林沐沐看宋锐不知何时已经来了，正在记英语单词，只是看他的模样似乎卡壳了，怎么也没记住，这让林沐沐觉得很过瘾。以往自己记物理公式的时候也是很不理解，每次问宋锐总会被他嘲笑一番，此番看到宋锐憋红了一张脸却记不住这几个单词，这让林沐沐觉得很是舒心。 “林沐沐，不如你我做个交易吧？”宋锐赌气扔下手中的课本，一脸谄笑。 林沐沐很是诧异，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怎么遇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先是一向衣冠楚楚的陈萧毁了形象，接着是李芮自告奋勇要去英语角练习口语，现在竟然连一向有些食古不化的宋锐都在和自己谈交易，这似乎太不同寻常了吧？ 看着林沐沐一脸的不能置信，宋锐连忙解释道：“你看咱俩吧，成绩上各有千秋，你讨厌物理，我不喜欢英语，咱俩也一直都是吵吵闹闹的，这样子多不好，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你看后三排是男生的天下，这样子传出去也不好，你说是不是？” 林沐沐点头称是，不经意间瞥到宋锐后边的王庆似乎在竖着耳朵听两人的谈话，手里的书不知何时已经阖上了。 “要是咱俩现在签了这君子协议，在接下来的两年多里咱们互帮互助，共同考上大学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对我说的话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大有道理，所以才想出这么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怎么样，提议不错吧？” 林沐沐歪着头，手里转动着钢笔，她的手指很灵活，只是却微微有些肿胀，这大概是排球后遗症吧！宋锐见林沐沐只是笑着看自己，却不说话，心里微微有些着急，“你倒是给个话呀，杀人也不过头点地，有你这么折腾人的吗？” “这倒是可以，不过若是你受不了的话，到时候可别耍赖。” 宋锐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笑道：“什么话？我堂堂七尺男儿，还能受不了？那就这样定了，你先给我讲讲怎么记住这些单词吧！怎么比物理公式还难记？” 有句话说的是事半功倍，这是说林沐沐的；而另一句话说的是事倍功半，这是说自己的。当然，这指的是英语方面。宋锐看林沐沐每日里都只是听老师讲课而已，也没见她怎么用心学习英语，为何成绩就比自己高出那么一大截，这让他很不甘心。 “柳老师说过，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你是有些小聪明，可是学习英语靠小聪明绝对行不来的。”林沐沐的夸奖让宋锐有些隐隐的得意飘飘然，可是下半句话的事实却把他丢到了地面上。说完林沐沐就把头埋到臂弯里，瓮声道：“再过半个小时喊我，我先休息一会。” 宋锐透过胳膊间的空隙看到林沐沐闭着眼睛，似乎真的有些困意，却也不好再问什么，尽管他知道林沐沐就算在课堂上也能酣睡。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宋锐低声重复了几遍，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重新拾起了英语课本。 英语角（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其实高中校园里的气氛一直都是紧张的，可是他们到底是一群才进入高中的孩子，到底还是与那些高年级的师兄师姐截然不同的。 英语角的去处倒是个好地方，学校西南角的柳杉林，傍着鸿源湖，其实如今早就过了十月份，天气又微微的凉意，鸿源湖里的荷花早就谢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翠茎上摇摆着的大莲蓬。林沐沐倒是有心去摘一蓬，可惜近岸的莲蓬早就被大家采光了，只剩下里面的那些硕大的莲蓬，只让人看着眼馋。 柳杉林外有一个小小的标志牌，上面写着对柳杉的介绍。李芮好奇地拉着林沐沐，非得要看完再进去。 “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自相矛盾罢了，柳杉性喜阴凉，可是这一块地带却是校园里难得一见的采光地带。”林沐沐有心无心的说道，让李芮侧目，“可是，那看着柳杉长那么高，谁能给它提供这阴凉所在？” 他们学校的最高建筑也才是一幢六层楼，看着这一片柳杉竟是比那办公楼还要高出些许，难道把它们移植到楼房后面？ “那倒不是，只是既然采光好的话，为何不种些向日葵？这片柳杉林好歹占据了一亩多地，若是好好管理的话，说不定学校还能增加副业呢？”林沐沐讨厌的不是柳杉，而是不能物尽其用的浪费！ 李芮闻言哈哈大笑，“也就是你才会一直都有这经济头脑，我们这里到底是学校，干嘛发展副业？” “当初探春主持荣国府，不就是把那大观园合理运用了吗？学校本来就缺乏资金，若是只靠节流，又能节省多少？倒不如开源，自辟蹊径呢？”尽管如今有市政府的支持，可若是政府班子换了领导人，是否还一如既往的大力扶持呢？求人不如求己，这也是林沐沐一向的观点。 李芮被林沐沐堵了回去，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反正我也说不过你，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事情你若实在看不过去，就当做没看见。或者，你可以直接把信塞到校长信箱里，这样的话兴许还真能如你的意呢？”李芮只当这话为一场玩笑，谁知道日后林沐沐竟是真的做出了这“惊世骇俗”的举动…… 其实李芮迈入柳杉林之后，就已经胆怯了。林沐沐掰开李芮的手，把她推了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去那边找人聊天去就好了，只是半个小时内别来打扰我。” 她放眼望去，树林之中倒也有班里的几个熟人，也没见到什么老师的影子。李芮似乎看到了张晓的身影，连忙跑到那边去找张晓“护驾保航”。 林沐沐站得颇为无聊，就近寻了个石凳坐下。她原本还以为能够碰到学校聘请的那个外教，谁知道自己竟是想多了。 “Hello！” 一声招呼把林沐沐从半睡半醒中唤了回来，其实这一个坏毛病她也清楚，只是每次无聊的发呆之后总会睡着。林沐沐睡眼惺忪地站起身来，却不料坐的时间久了脚有些麻麻的，她没能站得住脚。 “小心！”身后的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林沐沐，声音温和有礼。 “他们几个都是我同班同学，只是我有些急事要去处理，你可以和他们聊聊天吗？”其实林沐沐也认识眼前这个女生，殷倩。高一一部之中几乎每个人都听过她的名字，而前不久的月考级部排名中，殷倩名列前茅。即使在三个级部的总排名，也居第二位，较之三部的第一名只差了两分而已。 “OK!”林沐沐看到站在殷倩身后的两个男生，一个高挑瘦弱，一个则有些南方小男人的味道。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林沐沐！”声音从林沐沐身后传来，她忽然想起刚才有人从身后扶了自己一把，回头望去竟是秦炎！ “Hello！”其实那时候男生女生之间几乎都断绝了来往，这俩男生只是简单的一声招呼却再也不说话了。林沐沐到底是从男生堆中混出来的，不是那种忸捏的人。 “Myheightisonepointsevenmeters.”林沐沐刚说完就听到秦炎笑了一声，“Mineisonepointeightmeters.” 林沐沐听他一本正经的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旁边的俩男生原本还呆站着，听两人这般说话，倒是听了个明白，也不由得朗声笑了起来。 秦炎的英语口语不错，可是到底不是母语，他也觉得说得有些别扭，于是就正色道：“这是徐少波，这是李超，也是我们班的。” 徐少波就是个头有些矮的那个，皮肤有些黑，说话的声音却有些粗粗的，“秦炎和李超都是咱级部篮球队的主力。可是我们班里的英雄人物，不像我只喜欢看些个小说。” 林沐沐也知道每年高一新生入校，都有传统的新生篮球赛，据说是当年的老规矩，这些年被传承了下来。当初比赛的时候，李芮要拉她去看，可她却拒绝了，因此也不知道秦炎是级部里的主力。可是徐少波的话却让沐岚心头一惊，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男生竟然喜欢小说？ “武侠小说之中我只看了金庸的《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其他的那些还都没看过，不过古龙的小说倒是看了大部分。”林沐沐倚在柳杉树上，有些慵懒的模样。 徐少波看了林沐沐一眼，说道：“金庸的那几部小说我都看过，‘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其实大多都逃避不了一个套路，就好比郭靖和杨过，都有一番奇遇，是千百人求之不得的造化，又因为身世坎坷，这才演绎了这些剧情。” 林沐沐连连点头，“也是这么回事，我最喜欢的就是83版的《射雕英雄传》，翁美玲的确将黄蓉演绎的很传神。” “只可惜韶华早逝，也正因为此83版的《射雕英雄传》也成为绝唱，88年黄文豪与陈玉莲，前几年香港无线又重拍，即使有张智霖和紫霞仙子朱茵，却也不复当年的味道。”徐少波的话让林沐沐微微尴尬，其实除了83版的，她其余的都没听说过，更别说看过了。 “其实，只要有了心中认定的那一部，又何必再去看别的呢？不瞒你说，这两部我都不曾看过。”林沐沐的坦率让徐少波微微吃惊，他看了一眼秦炎，后者正一脸悠闲地看着自己与林沐沐聊天。 “说的也是，看了之后我也觉得还不如不看，毕竟不可复制的才是经典！”徐少波解围道：“而能成为经典的也只有少数，就好比琼瑶小说，虽然数量众多，可是经典的也不过就那些而已。” 林沐沐更是吃惊，“噢”了一声，问道：“你也看琼瑶小说？”理想化的琼瑶小说，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那时风靡着整个校园，可是男生也看琼瑶小说，这让林沐沐的认知有些困难。 “我最喜欢的是《浪花》，秦秋雨与贺俊之之间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的相遇，恰恰的相遇，这才有了这一份美好的感情，就算一别之后两人再无重逢的可能，可是心中有着最为美好的记忆，又何尝不可？” 徐少波的话，显然并未得到林沐沐完全的认同，“其实我觉得就算有那记忆如何，人不可能凭借记忆过日子，其实我从本质上就不喜欢琼瑶的小说，虽然看了大部分。” “是不是讨厌她那种错位的感情？”徐少波试探地说道。 “没错。”林沐沐笑了笑，自己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徐少波的话说到了自己心坎里去了。“既然有了婚姻，偏偏又有第三者的存在，而第三者的存在却是为了反映夫妻两人生活之中原本的不足之处，这算是什么理论？而涉足者偏偏又是纤弱女子，善良之辈……我就觉得十分可笑，难道善良就可以充当资本，去作为破坏别人婚姻的武器吗？” 秦炎倒是多看了一眼林沐沐，他们虽然接触不多，却也知道知道她向来会掩藏心事，如今这般算是吐露心声吗？他和李超对视一眼，苦笑着摆了摆手。徐少波偏爱文学，这在男生之中更是罕见的，简直就是一朵奇葩，如今两人针尖对麦芒，倒是有好戏看。 英语角（3）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的确，她小说中的婚姻观、爱情观都太理想化了，有了操持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原配妻子，还要有一个闻弦知雅意的情人才算完美。如今，琼瑶热风靡了整个大陆，只希望这种爱情观不要毁了几代人！” 林沐沐明白徐少波的担忧，琼瑶小说几乎涵盖了各个年龄阶层的读者，上至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下至十多岁情窦初开的小女生……若是论及影响，何止是几代人呀！ 徐少波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说：“文化的入侵，或者说文化渗透，这大概才是国与国战争中最为可怕的吧！”徐少波把这原本之间微不足道的探讨上升到了如此高的程度，这让林沐沐更是吃惊，她从来不曾想过这些，毕竟这距离他们还很遥远。 林沐沐站直了身子，问道：“你最为崇拜的人是周总理？” “何来此说？”徐少波避而不答，反而问了起来。 林沐沐看了一眼眼前其貌不扬的男生，笑着说：“女人的第六感，权当作是这样吧！” 秦炎听到林沐沐如此解释，玩弄着笑意，说：“女人有第六感？这句话值得深思……”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林沐沐有些气恼，不过是当初没答应他而已，何必如此记仇？三番两次和自己过不去…… 徐少波看林沐沐笑容不见，连忙插口道：“其实你的直觉也很准，不错，正是他。” “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不约而同地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林沐沐如今很少如此放声大笑了，至少李芮很少看到林沐沐如此这般，连眉眼中都是笑意。“怎么了，沐沐，遇到知音了？” 徐少波笑了笑，“知音？这个我可不敢当。” 林沐沐看到李芮和张晓笑着走了过来，连忙介绍道：“这是张晓，这是李芮。”说完接着问两人，“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别提了，你家阿芮那一口英语都被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在那里吱哇了半天也没蹦出几个词来。在那里杵着只听我们几个聊天，我看她无聊就一块来找你了。” 李芮尴尬地摸了摸额头，笑道：“我听你们说了那么久，也听得懂一二，这就行了呗。对了，沐沐，知道几点了吗？我忘了带手表了。” 秦炎几个男生连忙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其实那时候学生之中都流行着电子表，还未待几人开口，就听到林沐沐干脆利落的回答，“五点半了。” “Halfpastfive！”秦炎的回答晚了林沐沐不过一秒钟而已。他看了看林沐沐腕上空空，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林沐沐笑了笑，却还是几人颇为熟悉的回答，“女人的第六感！” 李芮无奈的干咳了一声，这个沐沐从来就不知道“忌讳”！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林沐沐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不是知音，应当是蓝颜知己。” 徐少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他回过神来却看到秦炎眉峰微皱，显然有些不悦的模样。他尴尬地笑笑，只是抱拳虚礼道：“不敢当，不敢当。” 林沐沐却很是坦然，无所谓道：“没什么敢当不敢当的，人生在世能有一二知己，谈天说地，又何乐不为呢？” 李芮捡了一片杉叶，感觉颇是有趣，笑着说：“能被沐沐引为知己，想来也有不寻常之处，反正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这话不说还好，徐少波原本微红的脸颊这下子竟是红透了，惹得一旁的李超打趣，“少波，认识了俩美女，看来你小子今天走狗屎运了！” 几个人听李超这么说，都朗声笑了起来，林沐沐看了看远处的湖面上洒落着属于夕阳的余晖，原本的碧波清澈如今却像是染红了的绸缎，在秋风的吹拂下掀起了微微的波动，好一幅美景！秦炎顺着林沐沐的目光望去，却也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个粗粗的喘息就把这美景破坏掉。 可惜，很快三三两两的学生都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之中，这让林沐沐轻轻叹息，几乎微不可闻。 秦炎看张晓他们几个很快就熟识起来，自己似乎一时半会也插不上话，只静静地站在林沐沐身边，眼神缥缈不知看向何处。 “其实，就像仓央嘉措说的：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我们总是幻想着完美无缺，可是老祖宗不早就告诉我们了吗：金无赤足，人无完人。凡是有何必强求那么多呢？”林沐沐把声音压得有些低，却也尽数传到了秦炎的耳中，他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到林沐沐接着说了起来，“秦炎，当初不是有意戏耍你。我很感谢你的祝福，可是……我们之间就宣告停战吧！” 秦炎眉梢一挑，问道：“停战？林沐沐，那你告诉我我们什么时候宣告开战了呢？”他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为什么适才林沐沐的语气里没有往日的干脆或者强硬，竟然有一丝脆弱呢？秦炎摇了摇头，定下心神追问道。 林沐沐扭头看着秦炎，的确在同龄人中他是优秀的，优秀的成绩，出色的外貌，甚至于家世，可是这些又能如何？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过因为徐明这才“误打误撞”的认识了……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林沐沐转身离去，只剩下秦炎孤独地倚在柳杉树下，漫无目的的不知看向何处。 “阿芮，张晓，我要回家了，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饭？”周六的晚自习一般都是零零落落的几个人，用李芮的说法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李芮原本还在和李超东扯西扯，听到林沐沐这话，连忙点头，“那是当然。”说完就对李超几人报以歉意的一笑，“那咱们下次有空再聊。” 徐少波似乎想起了什么，喊住林沐沐，“金庸的诸多小说之中，多是家国仇恨儿女情长，我最为喜欢的是《笑傲江湖》，你不妨有空看看。” 林沐沐回头笑了一笑，“那就多谢了，再见。” 张晓忽然笑了，说道：“其实我还真觉得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沐沐刚才你说‘再见’，倒也真有些意思。” 再见，再次相见；再见，再也不见。 林沐沐了然的一笑，有些事还真不能细想，“今天我洗手做羹，想吃什么说吧？” 李芮听到这话笑开了眼，“我要吃烤鸭，吃红烧蹄髈，吃鱼香肉丝……” 张晓闻言捂着嘴偷笑，看林沐沐也是无辜地耸耸肩，两人对视一笑，异口同声道：“白日做梦！” 连朋友也做不成！（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李芮看陈萧似乎并不在，方才笑着问：“小陈老师干什么去了？怎么不在家呢？” 林沐沐顺着李芮的目光看向陈萧的房门紧闭，门锁虽然很小却还是很扎眼。“我也不知道，不过之前买的菜倒是还有不少，想吃什么就去挑挑。” 显然，李芮对于厨房早就虎视眈眈了，一听到林沐沐这样说就奔向了厨房。张晓虽然也和林沐沐有交情，可是却也不曾见过林沐沐这般随意的对待旁人，除了消失在眼前的李芮。 “张晓，你呢？”林沐沐总觉得没有李芮在身侧，自己总是恐惧着莫名，也许恐惧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无法把握的莫名。人总是想太多，结果反而迷失了本心…… 林沐沐暗问了一声自己，本心何在？可是这个问题又岂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她摇头苦笑，却听到李芮在厨房中大声喊道：“张晓，赶紧过来帮我挑挑，看咱们吃什么好。” 张晓原本还在想着怎么回答林沐沐的问题，听到李芮的呼唤，却被林沐沐推了一下，听她说道：“去帮帮阿芮，把菜洗好，一会我来做饭。” 其实，厨房里李芮已经把菜选好了，张晓还有些不明白李芮为什么这么做，却听她压低声音苦笑，“没人比我更清楚沐沐的性子了，你俩虽然都是数一数二的人，可是中间到底隔着些什么。你不怎么爱说话，沐沐性子也极其沉闷，若是让你俩单独呆在一起，我还真怕你俩冷场。” 张晓从来不曾问过关于林沐沐的往事，此番听李芮提及，她不免多看了李芮一眼。胖胖的小圆脸总是给人一种和气的感觉，可是张晓却也清楚李芮到底有几斤几两，如今听李芮这般说辞，心里自是觉得有些诧异。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呢，阿芮，你能告诉我沐沐她到底想干什么？”张晓的问题问得没头没脑的，可是李芮却也清楚无比。她拧开了水龙头，流水的哗哗声掩盖了她大部分的声音，“沐沐的事，你若想知道就去问她，我不能告诉你。” 张晓接过了李芮递过来的土豆，开始削皮。 “你会吗？” 张晓听出了李芮的话里有隐约的讽刺，笑着答道：“要不咱们比一下，看谁削得好？” 李芮显然不是争强好胜之人，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和你比，你要是真想一较高低，那就去找沐沐，她可是个中高手！” 李芮的话让张晓一愣神，险些削到了手指，“怎么，她很会做饭吗？” “嗯。”李芮继续把芹菜的叶子一片片都揪掉，隔了一会才说：“自从我认识她以来，她就一手好菜了。” 张晓倒是知晓李芮和林沐沐的交情可以追溯到初中，只是若是从那时开始就娴于厨艺，她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饭的？张晓也听过一句老话，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是，林沐沐的家境似乎并不差，只是为何…… “哎，阿芮，沐沐的父母……” 李芮连忙摇头，示意张晓不要继续说下去，“张晓，你要是想和沐沐成为挚交，就不要问她的过往。” 张晓不明白，“可是，若不能坦诚相交，怎么能成为挚交？” “那是一般的人，可是林沐沐不是一般人。除非她想告诉你，否则不要四处打探，不然也许连朋友都做不成！” 张晓闻言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点头。 连朋友也做不成！（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谁回来了？”李芮听到铁门吱哇的声音，好奇地问道。她刚刚一探头，就立马缩了回来。 “这模样就像是缩头乌龟，到底是谁呀？”张晓笑着问道，还没听到李芮的回答却听到厨房外林沐沐的声音。 “齐老师好。”林沐沐刚出门就看到齐云随在陈萧身后，让她心里有些不自在。 “我听说陈老师住在这里，就好奇来看看。”齐云的声音柔柔的，不似林沐沐的那般冷淡清漠。 “那老师你们有没有吃饭，我正要去做饭。阿芮，菜都弄好了吗？”林沐沐总觉得面对这样的尴尬情形，自己总是束手无策，只能把李芮喊了出来。 “还真不巧，今天让陈萧陪了我一天，还真没吃饭。一会儿我去搭个帮手，只要林沐沐别嫌弃我笨手笨脚就好。”齐云把垂在耳际的碎发拢到了耳后，显得几分干练的模样。 “齐老师好，陈老师好。”李芮拉着张晓走出厨房，此时天色基本上已经大黑了，林沐沐打开了一楼走廊里的灯，灯光下就连陈萧的线条也十分柔和！ “老师，今天我帮沐沐下厨，你们等着吃饭就好了，看我手艺如何？”说完这话，李芮冲着几人甜甜地笑着。 这就是李芮，总能笑着面对各类麻烦。不像自己，总是这般畏畏缩缩，龟缩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林沐沐神色黯淡在灯光的阴影里，陈萧只是看到她的侧颜黯然，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见张晓已经拉着齐云往屋里走去。 林沐沐做的这顿饭可谓是色香味俱全，可是当她看到齐云脸上恬淡的笑容时，她觉得自己就好像客人，而齐云就好像女主人。如此的主末倒置，让她心中哭笑不得，这一顿饭自己也吃得食不知味，味同嚼蜡。 “只知道林沐沐是孙老师的得意弟子，没想到也是一手好厨艺，怪不得刚才李芮不让我去做下手，原来是怕我羞愧。”齐云分明是在开玩笑，可是她面对的不是语文组里的那几个老师，而是一群涉世不深的高一学生。 看到如此冷场，陈萧笑着说道：“入得厨房上得厅堂，我还真没注意过，将来你交男朋友我可一定要看看，到底什么样的优秀者才配得上你？” 陈萧的话让李芮为之一噎，连连拍着胸口，“小陈老师，能不能不这么语出惊人，一个沐沐已经让我有些受不了了，若是再加上你再这样，我可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芮的话让林沐沐微微一笑，却还是闭口不言。倒是张晓笑了出来，“定是老师看你吃得太多，让你多笑笑，肠胃运动一下。” 除了齐云，林沐沐三人谁不知道张晓向来中规中矩，除了那一次去卡拉OK略微有些出格，从来都是一个标准的淑女。今天这般性情，倒让几人刮目相看。 “哎，我说张晓你也是深藏不漏哈，咱俩好歹也一个宿舍两个月了，你还是第一次讲笑话，改天我把你的事迹到班里宣传一番，看你怎么维护你那伪淑女形象？” 张晓最爱说的一个词大概就是“淑女”了，这次让李芮抓住了把柄，可她却也不着急，只是笑着问：“你敢吗？” 这话问得有些狠，班里谁不知道李芮虽然能言善道，可是对象却不能超过五个人，刚开学时在做自我介绍时，憋着一张大红脸，结结巴巴的说：“大家好，我是李芮，木子李，木子芮……大家，大家可以叫我阿李……” 班里同学面面相觑，却听到后排宋锐问林沐沐，“你干嘛笑呢？” 林沐沐一本正经的答道：“木子李，草内芮，大家可以叫她阿芮。” 想起那次哄堂大笑，李芮难得的又脸红了。桌下的脚踢着林沐沐，让她帮忙救场，却听到张晓吃惊地说：“阿芮，你踢我干嘛？” 李芮尴尬地摸摸脑袋，笑道：“坐得脚有些麻，舒展舒展筋骨。”刚才的事就这样被一句带过，好在张晓也不是计较的人，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林沐沐心中了然，突然开口道：“阿芮，三人成虎，曾参杀人。” 关于江湖（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很显然，徐少波推荐的小说深得林沐沐的心，她每日里总会忙里偷闲看一会儿《笑傲江湖》，以致于宋锐每日里替她打掩护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宋锐看林沐沐竟然又从头开始看，无奈地感叹，“你都看了几遍了，还没看够吗？”他那些天也看了一遍，并未觉得有什么稀奇之处，看完之后就放下了。可是林沐沐这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怕是一只手还真数不过来了…… 林沐沐翻开扉页，数了数，“五遍了。”其实第一遍她读得甚慢，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而读完第一遍之后她几乎是每周就能看一遍。这一番折腾下来，期中考试就那么看似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而林沐沐依旧稳稳保持班级第五的名次，而宋锐也成功挤进了前十名。 “这就要期末考试了，好歹你也上些心。”宋锐有些钦佩林沐沐了，就她这般“不思进取”都能取得这成绩，要是她真的动了真格，那该取得什么成绩呢？ “知道了，反正历史课也不过是照本宣科，回头你好好听讲就行了。”上次期中考试，宋锐的历史成绩好歹也过了八十分的大关，如今他也分辨得出轻重缓急，自然不会像当初那般漫不经心了。 “哎，我说林沐沐你这到底是要看几遍呀？”她这看着看着就把寒假盼来了，她倒是过得轻松，可是就那般“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吗？ 林沐沐头也不抬，只是这次翻阅的速度明显减慢了许多，“最后一遍。” 讲台上历史老师又开始了喋喋不休地讲课，林沐沐却忽然想起了前几天看的电影，其实她向来很少看电影，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早已经是日暮西山了。前些年的《笑傲江湖》，林沐沐并没能看出些什么，林青霞固然是美人，可是女扮男装就略有些不习惯了。其实她最为熟悉的还是那句台词：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怎么退？ 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 尽管电影将小说改变的已经面目全非，可是却不失为一部佳作。最近自己几乎是陷入其中，隐隐有些不能自拔。她摇了摇头，还是翻开了下一页继续读下去。 陈萧隐隐看到林沐沐抱着的书里有熟悉的字样，不禁开口问道：“最近在看什么书？”自从那日齐云来访之后，林沐沐就感觉到一丝怪异和尴尬。自己每次去语文组都感觉到齐云的目光总是随着自己，挥之不去的目光让她感觉异常难受。 林沐沐把书扬了一扬，笑道：“不务正业的闲书，金老先生的《笑傲江湖》。” 陈萧似乎了然，把饭菜端了过去，笑着说道：“难怪期中考试时，你的作文有些武侠小说的意味。”陈萧还记得那篇作文，天马行空的笔触，却还是让语文组里的几个老师都议论纷纷，最后还是组长崔老师一锤定音，给了一个不低的分数。 如今已经腊月初了，再过两天就是阳历的新年了。林沐沐看着白瓷碗里冒着热气的鱼汤，乳白色的鱼汤让林沐沐忽然想起了孙瑞英，“要不要我去给孙老师送一份，她不是最喜欢鱼汤吗？” 陈萧拿着筷子的手突然垂下，过了良久才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鱼汤，低声说：“孙老师昨天去了，这周末的葬礼你也随我去吧！” 林沐沐忽然想到了那水肿了的身体，自己后来又去了一趟，只是看到病房内一个陌生的男人就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没想到那竟是最后一眼，若说心里没有遗憾那是假的，可是为何自己就流不出泪呢？ “傻丫头，人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前段时间，刘允也从美国赶了回来，说到底她也是无憾了。”陈萧昨天看到了病床前痛哭流涕的刘允，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回去看看了。 林沐沐无声地喝着鱼汤，似乎无话可说。陈萧隔了许久，才说道：“前些年我也读过金庸的几部小说，其中《笑傲江湖》称得上是最好的。” 关于江湖（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那老师你觉得好在何处？”这段时间以来，两人虽有交谈可却都是些没边没际的话，很少有关于思想上的交流。而思想上的交流，最是深通内心，也正因为此林沐沐才会把徐少波引为蓝颜知己。 “郭靖杨过都有奇遇，其实令狐冲也有，可是令狐冲的洒脱却是金庸笔下最为传神的。张无忌多情，杨过痴情，郭靖专情，令狐冲呢，用洒脱一词大概最为合适了。” “可是，令狐冲一直喜欢着岳灵珊，也是痴情之人。”林沐沐辩说道。青梅竹马的小师妹，自己视若珍宝的小师妹，偏偏在遇到林平之后，自己就溃不成军，输得体无完肤，即使心高气傲如令狐冲，即使洒脱如令狐冲，怕也一时半会儿也迈不过这道坎儿吧！ 陈萧放下了筷子，笑着说道：“人物的性情不是一成不变的，就如同令狐冲对于岳不群从之前的敬若天神，到后来的师徒决裂，不也是在变化着吗？当令狐冲拿到《笑傲江湖》的曲谱之时，他对于正邪的分辨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名门子弟墨守陈规的看法了。他的心中并没有完全的正邪之分，因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世事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我所欣赏的他的洒脱，并非是在感情上，而是他对于功名地位这些身外之物的看待。” 左冷禅一心想图谋武林霸主的地位，岳不群彻头彻尾的一个伪君子，任我行也是不甘心自己的地位被篡夺……而令狐冲，他从来都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功名利禄于他不过是包袱而已，怎比得上一曲清音，一坛美酒来得自在逍遥？ 林沐沐赞同陈萧的说法，可是禁不住的一些话就脱口而出，“那感情呢，老师你又是如何看待的？” 感情，无非男男女女而已。生活离不开，而小说之中更是将其一再升华，好像神圣不可冒犯的一般。这犹如祭坛神祗上感情，你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陈萧没料到林沐沐会问这么个问题，他看了看那还略显得青稚的面庞，笑着说道：“你还小，说这些干嘛？” 林沐沐不依不饶，“到底是为人师表，说起话来总是一套一套的。我好像记得前些日子有人曾经说过这么一段话：你们如今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不能再以孩子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要培养自己理性的思维。当然，我也希望你们能保持自己固有的性格，只是为人处事却要想想这么一句话――三思而后行。” 陈萧哑然，这段话的确是自己说的。如今却让林沐沐拿自己的话来堵自己的话，这情况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让我想想明天再告诉你。” “不行，今日事今日毕。况且若是你准备好了一番说辞，我明天听到的绝不会是你最本真的回答，那么这样的答案我还不如不听。” 林沐沐的倔强让陈萧无可奈何，他想了想却还是说道：“当初无意间翻到了母亲的一本藏书，《张爱玲文集》。后来我看了许多她的书，长篇短篇散文甚至于胡兰成的《前世今生》……” 林沐沐想起了那个孤绝的女子，一身旗袍显得她越发瘦骨嶙峋。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这个女子，就连笔触下都是满满的悲哀…… “我母亲也是一个倔强的女子，最是喜欢的就是张爱玲。你可明白了？”陈萧想起了那粉墙黛瓦，那疏雨打梧桐的落寞，一如母亲的眉际挥之不去的隐隐的愁怨。 林沐沐本也是个玲珑的人，怎会猜不出其中一二？可是他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可是你呢？”你说的是张爱玲，是你的母亲，却独独不是你…… 陈萧苦笑，自己还真头疼这个小徒弟，让他无可奈何的小徒弟。 “我所求的只是茫茫人海之中一个知心之人，得之我幸……”是呀，苍茫人海之中，他所求的不过是一知心之人，一个一生一世相守相伴之人。可是他又不是徐志摩，他不会说出那下半句：失之我命…… 林沐沐知道这句话，三十年代的风流韵事她权当做一场轶事。她没有林徽因的绝代风华，也不会遇到金岳霖、徐志摩和梁思成那些个优秀男子。只是她没有料到的是陈萧如此答案，她盯着陈萧，却读不出他的一丝情绪。 陈萧脸上挂着苦笑，开始收拾碗筷，“满意了吗？” “那么老师觉得齐老师是那个人吗？”林沐沐刚说完，就低下了头去，这接二连三的问话让她隐约间明白了一些什么。 陈萧看不到林沐沐的表情，却还是笑着回答：“齐老师总会找到适合她的人，而我不是。” “哦。”林沐沐抢过陈萧手中的碗筷，小跑着去了厨房。 陈萧看着那匆忙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竟被这小丫头的几句话扰乱了。 惊与喜（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林沐沐明显感觉到校园里的气氛紧张了起来。每天早晨她都是早早起床开始了自己的复习计划，如今天气冷得很了，第一场小雪也在众人的期盼中降落了。 林沐沐如今早已不再练球了，每日里都忙着复习，倒让陈萧有些看不下去了。 “其实你学习基础好，也不必这么废寝忘食的。这考试也不过是考的那些基础内容而已，平时认真听课，弄懂了课本上的知识也就足够了。” 陈萧的话引得林沐沐侧目，“老师你这话可就有些不负责任了，平时不总是说我们是国家的栋梁，要为国家建设做贡献吗？若是只局限在课本上的知识，那我们谈何报国呢？” 陈萧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说什么都是你有理，只是如今高中教育只是培养你们的基础知识，大学才能教你们发散思维。” 林沐沐对陈萧的说法倒是认同，点头称是。 两人喝着腊八粥，林沐沐细细咀嚼着莲子，感觉微微有些苦涩。“怎么感觉这莲子有点苦味，破坏了一锅好粥。”林沐沐放下碗筷，有些赌气地说。她今天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熬这一锅八宝粥，可是哪想到却被这莲子坏了一锅粥！ 陈萧看她堵着气，笑着说道：“这莲子是我昨天才买的，里面的莲心没有剜去，所以才会有苦味的。莲心清心败火，正好消消你这两天的火气。” 林沐沐哪里想到这是陈萧在“整治”自己，可是自己最近火气似乎也有些大，刚才就有些赌气的意思。她这些年来何尝这般任性过，想到此处林沐沐内心涌起一丝异样，只是她却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 “要过新年了，你父母他们呢？”陈萧看她一个人独自守着偌大的庭院，觉得林沐沐如此一个半大的姑娘，也甚是不易。只是向来都有“过了腊八就是年”的说法，也正因此陈萧才会有此一问。 “他们不会回来了，永远也不会了。” 林沐沐的沉声回答让陈萧心中一沉，他没想到自己问了这么个敏感的问题。他看林沐沐虽然脸上没什么变化，可是声音却还是微微压抑，心中不免有些自责。 陈萧也知道自己独身过新年守岁是个什么滋味，“那为了弥补我的无心之失，就请林姑娘移驾江南，可好？” 林沐沐没想到陈萧说了这么句嬉皮话，原本她的心情虽有些沉闷却还是被这话弄得哭笑不得。江南水乡，粉墙黛瓦，那只是书中的描述，影视里的映像而已。“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吃喝住行由我一路承担，算是给你赔罪了。况且，我已经有许多年没回过家了……” “那我也心安理得了。”林沐沐笑开了颜，江南游，她喜欢这个提议！ 林沐沐在校门口碰到了秦炎，其实两人也经常在楼道里相遇，毕竟在一层楼上，怎会遇不到呢？只是林沐沐对秦炎并无话可说，每每遇到也不过是扯动一下嘴角，算是打过招呼了。倒是遇到徐少波的时候，林沐沐总会停下脚步和他聊上两句，说得最多却还是书。 古龙的小说，钱钟书的幽默，甚至还有王小波的不甚明了…… “怎么样，明天就要考试了，复习的如何？”秦炎多多少少也知道林沐沐近来一直迷恋各类书，唯独对教材的兴趣不增，看她脸上挂着笑意，也有些关心。 林沐沐今天心情好，觉得秦炎也是可爱的。“差不多了，反正不过一场考试，考好考坏都一个样，没什么要紧的。” 秦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嗤之以鼻道：“什么叫没什么要紧的，若是考不好，你还能过好这个新年？” 林沐沐还没迈入教学楼，就听到有人在向秦炎打招呼，林沐沐回头看去却是她也认识的人――董瑗。只是董瑗看向自己的眼神，为何有些怨怼呢？ 林沐沐看了一眼秦炎，也没再打招呼就自己拐上了楼梯。他们虽是在同一楼层，却是在三层的两侧。林沐沐今天来得晚了些，从前门瞥了一眼却发现班里几乎都坐满了人，她到底有些悻悻，就从后门溜了进去。 惊与喜（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张晗看到了林沐沐悄没声的进来，不禁笑着说道：“怎么，林沐沐你也会迟到？” 林沐沐虽是个性情冷淡的人，可是到底整日里都混在后排的男生之中，也都熟捻了起来，时常都开个玩笑逗趣一番。 林沐沐看了看黑板上方的钟表，双臂支在张晗的桌上，笑着说道：“还差五分钟才到七点，谁说我迟到了？” 张晗忽然间挤眉弄眼，冲着林沐沐神秘地笑笑。林沐沐不明所以，顺着张晗的目光望去却看到不知何时班主任赵万里正看向这边，神色间的高深莫测让林沐沐心头一惊。 宋锐看她脚下踉踉跄跄，有些慌不择路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每日里都小心翼翼，今天却被班主任捉了个正着，小心他找你谈话！”刚才他不经意地瞥见林沐沐和张晗谈笑，再往前看去赵万里铁着一张脸，看样子情况不妙。 林沐沐原本就有些心虚，听宋锐这么一说，心里更觉得烦躁，“乌鸦嘴，再这么说我可祝愿你期末考试……” “别别，我还想好好过年呢。”宋锐拿着厚厚的课本作掩护，一脸苦怨，让林沐沐的心情骤然恢复之前的兴奋。 果不其然，还没下课林沐沐就被赵万里请了出去。林沐沐不情不愿地跟在赵万里后面去了办公室，赵万里一向都是个懒散的人，这般早来实属罕见，林沐沐没想到这一层，所以才会和张晗开了这么个玩笑。 赵万里坐在那里大有不动如山之势，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可是林沐沐到底不比赵万里城府深，她干脆背对着赵万里看起了墙上挂着的地图。 “说说吧，别这么样，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赵万里拉开了抽屉把放在最上面的信封拿了出来，放在手中把玩。 林沐沐听到回廊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因为是临近期末考试的缘故，背诵课文、记诵单词的混杂着，林沐沐支着耳朵也没分清楚。 忽然听到赵万里的话，林沐沐转过身来，苦笑着说道：“其实本就没什么，只是和张晗开了个玩笑而已，本就没什么事儿，老师你真的想多了。” 赵万里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让林沐沐不解。“我本就没想这么多，这是给你的，拿走吧！不过，明天就要考试了，好好做题别辜负自己这阵子的努力。” 林沐沐突然明白这几分钟的沉默竟是班主任给自己开的一个玩笑，这让她啼笑皆非。原本她对赵万里虽有三分敬重，可多是敬而远之，如今这一个玩笑，林沐沐感觉赵万里也并非高高在上不可接触的，不免笑了起来。 “那老师我若是真的发展了地下恋情呢？”林沐沐笑着接过赵万里递过来的厚厚的信封，开玩笑似的问道。 赵万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沐沐，笑着说：“地下恋情？你们口中的爱情不过是为了图个新鲜，寻找在学校严密监视下的刺激而已。况且你们如今还只是一群半大的孩子，这样的恋情又能持续多久？你若是谈恋爱我并不反对，可是学习成绩绝不能耽误，这是我对你的底线，明白吗？” 底线。林沐沐站在原处没动，似乎是在咀嚼这个词中的含义，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笑着说道：“我只是和老师开个玩笑而已，谢谢老师的教诲。” 林沐沐说完就低头离去，却听到身后赵万里似是笑着说道：“可我并没有和你开玩笑。” 林沐沐刚走到教室里就听到了下课铃声的响起，她还走回去就被李芮和张晓拦住了去路。 李芮看到林沐沐手中拿着的信封，笑着说：“此路是我开，手中物留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林沐沐还没拆信封，只是在想着赵万里对自己说的话，不提防间信就被李芮夺走了。“是哪个男生给你写的情书吗？还挺厚实的，我拆开看了哈……” 林沐沐也不管李芮的胡闹，任她夺了去，自己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回到了座位上，她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李芮一声尖叫。 林沐沐无奈地抬起头来，发现李芮那边聚了一帮子女生，而一群女生又纷纷看向了自己。宋锐不明所以，问道：“难道还真是情书不成？” 李芮挤开了身边的同学，拿着信封兴奋地跑到了后排，“沐沐，这次你可要请客了，这好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林沐沐抬头瞟了一眼，而后趴在桌上瓮声问道：“那也行，不过大概得先欠着你了。” 李芮也没注意林沐沐的遣词，把大红的证书从背后拿了出来，“看看，你到底瞒得我们好辛苦，去参加比赛也不说，要不是我拦下了你的信，是不是你获奖了也不会告诉我？” 李芮哪里是生气呀？分明是冲着林沐沐耍小孩子脾气，不过林沐沐也不生气，只是眼前的大红色证书似乎太过于耀眼，她只是瞥了一眼便收进了桌洞里。 宋锐见状有些好奇，可是他知道问林沐沐也不会有什么好回答，干脆就问李芮，“拿的什么奖？” 李芮比自己得奖了还要高兴，笑着说道：“高中生组一等奖，怎么样，宋锐，有没有一种引以为豪的感觉？” 宋锐还没回答就看到物理老师走到了讲桌前，他连忙催李芮回去，只是转头看向林沐沐的时候，他发现林沐沐并不怎么高兴，甚至于一向乌黑明亮的双眸里有隐隐的水泽闪烁。 江南游（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林沐沐坐在车厢内，看着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忽然想起了这首小词。 陈萧坐在林沐沐对面，笑着说道：“那不过是文人骚客的悲情遣怀罢了，还真能信以为真吗？” 林沐沐撅了撅嘴，“你真残酷，总能让我的幻想破碎！” 陈萧把零食递给林沐沐，无奈的笑道：“生活从来都是很现实的，白居易就算享誉文坛，可是那到底不是他的本心吧？” 林沐沐最喜欢吃的干果就是葵花籽，可是陈萧的话她倒是也听进去了…… 儒家子弟讲究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白居易如是真的醉心文墨又何必参与朝廷那一趟浑水？说到底不过是退而求其次，自欺欺人罢了。 火车车窗外的呼啸声让林沐沐觉得很新鲜，后来当她独自坐着火车往北而去的时候，她想起了那次两个人的远行，心中却是五味陈杂，说不出的失落悲喜。 火车到站的时候，林沐沐迷迷糊糊的被陈萧喊了起来，她揉了揉迷糊的双眼，却发现自己被陈萧拉着出了站台。 林沐沐对火车站兴趣不大，毕竟大多是大同小异，只是有的破落，有的富丽而已。而所谓的建筑风格，却都是不成形的，没什么好看的。出了火车站，陈萧就拉着林沐沐钻进了出租车里。那时候还没有后来的那种情形的堵车，他们很快就被司机拉到了目的地。 林沐沐此番可谓是轻装简行，只带了几件换洗的春秋时节穿的衣物而已，因此她只背了个双肩背包，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别是一番滋味。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陈家珍的感觉？”前不久陈萧把自己当初淘到的碟片拿出来，本想回味一番谁知道林沐沐也非要掺和进来，两个人窝在家里看电影，其中一部就是“禁片”，《活着》。而巩俐和葛优的出演，也确实是难得的佳作。 林沐沐看了一眼自己穿着的运动鞋，笑着说：“要是我再穿一双高跟鞋的话，兴许能找到家珍走在青石板小路上的感觉，细雨迷蒙着天空，整个脸上分不出悲喜，似乎她所走的不过是一条路，与自己毫无关系。” 陈萧听了这话不再言语，只是在前面带路，两人走了没多大会就停在了一出院落外面。林沐沐看陈萧停滞不前，笑着问道：“你那时候说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难道自己也有过不成？” 陈萧转身看向林沐沐，无奈苦笑，“只是我已经许多年不曾回到这个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是呀，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有人说过：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林沐沐所认识的陈萧幽默风趣，睿智成熟，可是哪个人心里不曾有一段过往？哪个人心里不曾有掩藏在深处的秘密，犹如自己这般？ 还未待陈萧按门铃，古朴的铁门却自己打开了。林沐沐抬头看到的是一个身着旗袍的女子，也许已经不再年轻，可是肤色的白皙，面容的端庄就连岁月也不曾摧毁它们。 “你回来了呀，进来吧，别愣在门口了。”女人的声音让林沐沐感觉很耳熟，分明不是江南口音，可是为何…… 陈萧现在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船到桥头自然直”了，他拉着林沐沐的衣袖，说道：“妈，这是我的小朋友，林沐沐。” 林沐沐连忙收起了疑惑，笑着道：“阿姨好。” 陈萧的母亲闻言笑了一笑，“小姑娘，怕是我比你妈妈都年长了许多，喊我这一声阿姨，我可真不敢当。” 陈萧看庭院里的梅花含苞待放，梧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一如多年前自己离家时的模样。他听到母亲这么戏说，心里悬着的大石竟也突然消失无形，却看到林沐沐拉着母亲的手，笑嘻嘻的说：“阿姨生活在江南水乡，自是不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 看着两人亲亲热热地走进了屋内，陈萧突然发觉自己这次带林沐沐来护驾还真是选对了人，可是为什么如今自己这个主人被冷落，反倒是那个小丫头深得母亲欢心呢？他摸了摸鼻子，无奈地苦笑。 林沐沐感觉陈萧的母亲对于自己异常热情，而之于陈萧却有些冷淡，她也不是多事的人，只是做着自己本分的事。 江南游（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因为是临近新年的缘故，这幢米白色的小洋楼里也开始属于它的清冷意味的热闹，林沐沐觉得陈萧的母亲简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就提议道：“阿姨，我去陪您买年货吧！”这几日，陈萧四处奔波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偌大的庭院中只剩下林沐沐和路敏两人。 其实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后天便是除夕夜。林沐沐看到厨房里也没准备什么年货，心里微微有些纳闷。 路敏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和林沐沐出了家门，“年货会有人准备的，到底是新年了，我们去买些新装，也喜庆喜庆。” 林沐沐刚要拒绝，可是看到路敏脸上的笑意，却发现自己竟是没有理由去拒绝她，而她也愿意借着这异样的怀抱，来怀念自己逝去的温情。 果然，当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到路宅时，林沐沐发现有人正在往里面搬年货，数量虽是不多但是种类却是齐全的，好多蔬菜林沐沐都不曾见过，唤不上名字来。 “那夫人，我们先走了。”两个中年男子恭敬地模样让林沐沐心中更是诧异，她回头望去，路敏却只是云淡风轻的点头而已。 两人走后没多久，陈萧就回来了。他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声音，就循着声音摸了过去。 “沐沐，陈萧在学校有没有交女朋友？”路敏知道儿子的脾气，就算有话也不会对自己说的，只好抱着曲线救国的目的，问林沐沐。 林沐沐揉着手里的面团，笑着说：“喜欢陈老师的人倒是不少，可是他却好像没有看上眼的。” 路敏闻言仿佛是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陈萧的性子随我，宁愿活在梦里也不会在现实面前苟延残喘。只是我已经老了，可他还年轻，这样的性子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林沐沐觉得面团差不多了，就放入了白瓷碗中。她听到路敏的话，想要反驳可是却发现眼前的人不是陈萧，不适合进行这样的交流，于是宽慰道：“阿姨您想多了，陈老师本就是个聪慧的人，对于事情也看得透彻，不会如此偏激的。” 路敏放下手中的青菜，看着林沐沐却不说话，良久才把视线转移了去。林沐沐不明所以，转头却看到陈萧走了进来，遂笑着说：“正好菜都洗好了，老师可真会挑时候回来。” 这是这些年来林沐沐第一次不再独自守岁，她和陈萧两人懒懒地窝在沙发上，听路敏在那里弹奏钢琴。林沐沐对钢琴并不熟悉，这是知道几首著名的曲子，可是却也往往张冠李戴。所幸的是她一向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因此也没闹出什么笑话，就如同现在她只是闭目聆听…… “沐沐，点一首吧，我弹给你听。”路敏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女孩，也许经历过什么，所以说话间总是小心谨慎，不敢多说甚么。可是乖巧的模样，甚至隐隐约约间流露的气质，让她都觉得这个女孩应该得到最好的保护。 林沐沐求助似的看向陈萧，却发现后者嘴角噙着微笑，分明是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当初林沐沐拒绝去卡拉OK的一个原因就是自己五音不全，唱歌的时候总是慌腔走板。这事情李芮也不知晓，可是那次不经意间自己独自哼唱一个小调，原本正自个乐着的时候，却听到陈萧那边传来的肆无忌惮的笑声。因为这，林沐沐有好几天没怎么和他说话。 “我最喜欢的曲子就是《梁祝》了，阿姨能弹给我听吗？”林沐沐才说完就发觉到路敏神色一黯，她忽然想起今天是除夕夜，于是连忙改口道：“今天是除夕，应该听欢快的曲子，阿姨就弹《欢乐颂》吧！” 说完，林沐沐看向陈萧，却发现他眉目之间闪过一丝无奈，却还是冲自己笑了笑，那口型是：没关系。林沐沐像是吃了定心丸，却看到坐在钢琴前的路敏拿出了乐谱，笑着对自己说：“已经好多年没弹这首曲子了，沐沐你可别笑话阿姨。” 林沐沐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陈萧说：“我去拿小提琴，看看咱们到底谁荒废的久了些？”陈萧的话让路敏更是笑开了颜，没多大会林沐沐就看到陈萧拿着一把小提琴来到了路敏身旁。 熟悉的曲调回响在钢琴房内，钢琴的旋律，小提琴的奏鸣……林沐沐早已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弹奏些什么，回想起那时候音乐老师讲《梁祝》这首曲子时的点点滴滴，林沐沐恍然不知，不知自己何时竟已是泪流满面…… 同窗三载，十八相送，抗婚，楼台相会，化蝶…… 林沐沐脑中出现这一个个词，她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往事已成云烟，而她只能擦干眼泪，聆听着这熟悉的乐章。 新年（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一曲《梁祝》之后，琴房内出现了长久的寂静。林沐沐坐在沙发上，陈萧窗台前，路敏坐在钢琴前……三个人似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林沐沐刚想开口却听到窗外传来的钟声，古刹钟声传入耳中，林沐沐听到陈萧带着笑意的说道：“新年了。” 林沐沐已经很久没再收到过红包了，这次来江南游玩也只是因为一时新鲜答应了陈萧的提议，可是如今穿着路敏给自己挑选的新衣服，拿着路敏给自己的红包，林沐沐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陈萧看她小脸憋得通红，笑着劝林沐沐收下，“我妈已经很多年没派送过红包了，你就别辜负老人家的心意。” 路敏听到这话也笑了笑，“这几年还是第一次有人陪我守岁，给沐沐红包也不过分。都这么晚了，都去睡觉吧！” 林沐沐拗不过陈萧，看他把红包塞到自己口袋里，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她看路敏虽然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可是也有了倦意，也跟着她上楼去了自己暂居的卧室。 因为大年初一的缘故，前两日还热闹纷纷的街道上有些清冷，林沐沐跟在陈萧身后，一路上也不怎么说话。 “怎么变成小哑巴了？想去哪里玩，今天我带你四处走走……” 林沐沐听到这话这才笑了起来，“我要去游秦淮河，要去夫子庙，要看凤凰台，还要去莫愁湖……” 陈萧看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个说起来，觉得颇是好笑。“咱们过两日再去秦淮河，今天莫愁湖人少，还是先去那里吧！至于凤凰台，你想去凭吊谁呢，青莲还是易安？” 林沐沐歪头想了想，最后却还是啃着手里红扑扑的大苹果，笑着说：“谁都不想，大过年的我可不想去触那些晦气，只是想去看看而已。” 风景风景，听的是风，看的是景……若是人潮熙熙攘攘，怕是林沐沐也懒得出门去了。陈萧虽是阔别重归，却也是轻车熟路。 林沐沐倒是知道关于莫愁湖的来历，只是看到如今的楼阁水榭，她虽是眼中都是惊艳，可心中却还是有些失望。“我喜欢的是犹如一张白纸的莫愁湖，而不是如今浓墨重彩的莫愁湖。” 公园内人并不多，可是也四处悬挂些彩灯。南京的气温犹如北方的初春，两个人都穿着毛衣，走了一圈都觉得出了一身的汗。林沐沐看时间不早了，连忙说回去。 陈萧看她有些着急的模样，说道：“没事，正好她很久都没下厨了，今天给我们露一手也不为过。” 林沐沐却不这样想，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两样都占齐了，若是还不能帮些力所能及的忙，她还不得羞死？想到这里她干脆拉着陈萧就往回跑，可是她到底是女生，不比陈萧的气力。 “不用着急，午饭时间还晚着呢。”陈萧很少看到林沐沐这般着急的模样，他意识到自己反手拉住了林沐沐的手，觉得有些不妥，趁着擦拭额头上虚汗的工夫松开了手。 他们两个慢慢走在街道上，两人之间除了静默还是静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萧忽然深深呼出一口气，说道：“我出生没多久，他们就离婚了。当初我不明白，为何他们能在那场浩劫之中相识相恋相守，却选择在浩劫结束之后离婚？后来，母亲独自来到了南京，守着这幢老洋房，担任大学音乐教授。而父亲，则继续他的生活，续娶，仕途……” 林沐沐不知道陈萧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可是心里却有些窃喜。她侧首看到陈萧的侧脸，修眉如剑，高挺的鼻梁，麦色的肤色都显得陈萧一表人才，十分俊朗。不知为何她的心跳有些急，幸好陈萧并没注意到这些。 “我在上了高中之后就没再来过南京，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总是一脸幽怨的母亲，面对着不知是眷念还是怨恨的母亲，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沐沐难以理解，对自己和蔼可亲犹如慈母一般的路敏，真的像陈萧所说的那般吗？也许是这样的，就像自己……最近这些天的笑声似乎比过去的半年都多…… 新年（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接下来的三天林沐沐都没有出去，因为从初二开始就陆续有人来拜访路敏，而林沐沐则自觉地留在宅子里帮忙端茶倒水。 来的人形形色色，而林沐沐最为印象深刻的则是郑瀚和曹馨予，两个人都是路敏的得意门生。郑瀚是南京本地人，业余随路敏修习钢琴，林沐沐虽不怎么懂钢琴曲，却也觉得郑瀚的水平不错，就如同他的人――谦和稳重。 而曹馨予，不知为何林沐沐不喜欢这个女人，眼神之中有着太多的热烈和对于自己的莫名的敌意。林沐沐看她坐在钢琴前陶醉的模样，竟觉得异常的碍眼，原本美妙动听的乐章也觉得如同噪声一般不堪入耳。 林沐沐忽然想起当初陈萧说起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时，那一句她牢牢记住的话：有我之境，以我观物，则物皆着我之色彩。她想得出神，不提防曹馨予突然对自己说话，“小妹妹那么讨教授喜欢，肯定也能弹一手好钢琴，要不为我们弹奏一曲，如何？” 林沐沐忽然发现琴房内十多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犹如被人打了一巴掌一般。她看向陈萧，后者却是含笑看着自己，眼神是那么的熟悉，让她吃了定心丸一般。 “阿姨，你知道我五音不全的，可是如今却也被逼上梁山，要是真的听不下去了，你就告诉我一声。”林沐沐的话有些毒，把责任悄无声息的就推到了曹馨予身上。而在场的这些人听到这话都不免多看了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眼，心底里也纷纷赞一声聪明。陈萧就坐在路敏身旁，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冲着林沐沐比划出一个OK的手势。 “你倒是挺放心你的小朋友的，就不怕她出糗？”路敏知道曹馨予喜欢陈萧，可是感情的事，子女的感情的事，她不想出手干预。之于陈萧，她亏欠了太多，尽管这也称不上弥补，可是她到底也不想逼他。 陈萧低声笑道：“你的水平，她的聪慧，若是再过不了这关，那普天下就没有天才和蠢材了。”这两日晚餐后，琴房内总会断断续续的钢琴声，时而断续，时而行云流水，陈萧岂会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在座的人听到这曲子却也都不约而同地会心一笑，入门钢琴曲。可是若是没有些天分却也很难弹奏好，虽然林沐沐手下错了几个音符，可是整体效果还是不错的。 她手下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后，就转身站了起来，向在座的几人鞠了一躬，惹得大家掌声四起。郑瀚看着林沐沐脸色红红的，笑着对路敏说：“教授的小徒弟可真不一般，若是从小练的话，说不定将来成就可就超过我们了！” 林沐沐全把这夸奖当做了笑话来听，却不想路敏笑着说道：“沐沐的手修长有形，根骨极佳，只是到底缺了些基础，也只能博得大家一笑罢了。” 曹馨予闻言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郑瀚挡了回去。“不可僧面看佛面，你非得闹得这么不愉快吗？” 曹馨予到底不是愚笨之人，想了一想遂笑着问道：“教授，怎么又想着收徒弟了，你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还是少操劳些为好。” 话里透着关心，可是话外之音林沐沐倒也听得明白：你这么个没基础的人，只会拖累路教授。她知道曹馨予误会了些什么，可是却偏偏不愿解释。 路敏看着这些得意门生，又多看了林沐沐两眼，不免笑着说：“我倒是有心收这么个小徒弟，可是沐沐还不乐意呢！如今，这么善解人意的小丫头，我看着就喜欢得紧，哪会操劳些什么！” 路敏不是不明白曹馨予对陈萧的心意，可是神女有心，楚王无情这又能奈何？老话都说了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曹馨予这般偏激的性子，自己虽是赞赏她的天分，可却不喜欢这性格。而她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是明了，曹馨予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看上去面色不佳。 午饭是陈萧和林沐沐一起准备的，虽不是异常丰盛，可也让宾主尽欢不在话下。林沐沐坐在路敏身边，只是低头吃碗里的米饭，连最喜欢的芸豆都没怎么吃，让陈萧略有忧心。 其实林沐沐原本就因为汤圆吃多了，也不怎么饿。可是她看到碗前多了两双筷子，心中略有诧异，抬起头来看到的是陈萧和路敏两人对视而笑。 路敏正含笑看着自己，笑着说：“傻孩子，如今正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吃蔬菜呢？” 林沐沐看着自己迅速尖了的饭碗，却还是猛的低下头去，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刻她有多想放声哭泣，任由泪水肆虐在路敏的怀抱之中。可是，她所能做的只是嘴角噙着笑意，而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而后悄悄落在地板上。 曹馨予看到这一幕，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笑了起来。 “怎么了，馨予，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曹馨予看了看分别坐在路敏两侧的陈萧和林沐沐，笑着说：“陈萧到底是男人，不比女孩儿贴心，教授既然和小妹妹那么投缘，不如认她做个干女儿吧！这样的话，岂不是一举两得？” 路敏闻言看了看身侧的良人，摇了摇头，“馨予又异想天开了，沐沐是陈萧的学生，怎么能认我做干妈呢，这不是乱了辈分了吗？何况，我和沐沐投缘，做知己就好，不用费那些个劲儿瞎折腾，你说呢，沐沐？” 因为来的几人都是路敏的学生的缘故，也没分什么座次大家就随意坐下了。而林沐沐的对面就是曹馨予，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她想了一想，低声说道：“能认识阿姨已经是沐沐的幸事了，我哪敢奢求那么多？况且，这次来玩已经够麻烦阿姨了，若是真的按馨予姐说的，那我可就真的要经常麻烦阿姨了，那我岂不是罪过大了？不过若有阿姨将来想去北方游玩，沐沐一定尽地主之谊，保证让阿姨乐不思蜀！” 在座的几人听到林沐沐这话都被逗乐了，笑着说：“教授这下可是占足了便宜，有了这么乖巧的小朋友，将来天南海北的游玩可方便了许多。” 路敏含笑看着林沐沐，眼神里却透露着陈萧也琢磨不清的情绪。 归途（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接下来的几天陈萧带着林沐沐游玩了南京的几处景点，甚至两人还去了杭州一趟，特意在西湖溜了一圈，只是苏堤白堤似乎太过于漫长，两人沿着堤岸走了两个小时。雪地里留下了行人错乱的脚印，不过江南的雪到底都是飘逸的，虽然下了一整夜却也只有薄薄的一层，似乎一脚落下就会消失无痕了。 两人走着走着就来到白堤的起点，远远望去，残雪断桥，那景象刻画在林沐沐心中久久都不能抹去。后来，她也曾再度来到杭州，只是那时候荷花盛开，断桥上行人摩肩擦踵，而她孤身一人，再也找不到当年的感觉。而彼时，她只能遥想当年李易安家国破碎之后的那一句肺腑之言：物是人非事事休…… “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古人诚不欺我也！”陈萧很少这么吊书袋，可是看到这残雪断桥，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句话。他忽然听到细细的抽泣声，看林沐沐却又想要哭泣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怎么我没发现，你还是个小爱哭鬼？” 林沐沐揉了揉红红的眼睛，声音有些悲凉，“不是爱哭，只是想到了白娘子那般痴情，换来的却不过是一句：西湖水干，雷峰塔倒，白蛇出世。” 赵雅芝、叶童、陈美琪……三个女人一台戏，却赚足了国人的眼泪，把那悲剧的爱情故事演绎的如此深入人心，可是世人得到了圆满的结局，又有几人去探究那真相到底如何呢？陈萧知道这其中典故，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和林沐沐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们谁都没有往前走一步，只是享受着此刻西湖断桥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以及悲喜。 因为过了十五学校里就要开学，而且陈萧作为任课老师也要先一步回到学校参加教学会议，因此在他们俩买了十二的车票，准备离开事宜。 林沐沐原本干瘪的双肩包早已不能满足其需求，她干脆找到一个旅行包放入了她带给李芮的新年礼物。她提起来试了一试，却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些特产的分量。 因为是晚上的火车，所以两人也都不着急，慢慢的收拾着属于自己的点滴。林沐沐很遗憾没能在出门的时候看到路敏，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幢老洋房，却听到熟悉的钢琴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抚柳笛声残，夕阳天外天。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杯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李叔同的《送别》，出了国歌之外她唯一会唱的一首歌。熟悉的词调涌上心头，林沐沐却只是笑着看向二楼的琴房。 “怎么这次不哭了？”陈萧调侃一番，却不料林沐沐笑了笑，“我知道阿姨讨厌别离所以才不想看着我们离去，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笑着离去。” 火车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拥挤，林沐沐读着路敏送给自己的书，可是过了凌晨两点却再也撑不了了，头一歪就倚着陈萧的肩膀睡着了。 陈萧侧头看着林沐沐酣睡的模样，笑着捡起了她落在腿上的书，看了看封面，却只是无奈地一笑。 坐在对面的是两个外出打工的青年人，原先也一直在和陈萧聊天，看到林沐沐睡着了也放低了声音，“兄弟，这小妹是你妹妹？还真好学。” 陈萧听了也不解释，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那两人显然也有些精神不济，也都开始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迷迷糊糊间，林沐沐觉得有人在自己腰间乱动，她睁开眼睛却发现车厢内的灯光昏暗，一个中年男子正看着自己，眼神猥琐。 归途（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男人不提防林沐沐醒来，可是却也不担心什么，车厢内的人大多都已经熟睡，他倒是放心得紧。 “混蛋！” 林沐沐还没出声，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坐在自己内侧的陈萧突然站了起来，狠狠地给了男人一拳。车厢内的人因为男人的哀嚎声纷纷惊醒，站起身来不明所以地看向三人。 男人自知理亏，可是仗着没人看到自己就在那里大声嚷道：“打人了，打人了，还有没有天理呀！”林沐沐觉得好笑，真是颠倒黑白。她看陈萧满脸怒容，连忙拉他坐下。 “谁看到你被打了，兴许是自己打瞌睡不小心歪倒了，摔着自己了。或者也可能是做梦被老婆打了，却在这边耍威风，穷嚷嚷！” 林沐沐的话惹得整个车厢笑开了锅，陈萧也平缓了心情，只是坐在那里不言语。对面的两个人看到这情形也笑得合不拢嘴，连忙问是怎么一回事。陈萧知道这事最为委屈的是林沐沐，却也不能张扬只说没什么，那人好像要偷东西，被自己打了一拳。 对面的两个人却不依不饶起来，说：“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兄弟你打他一拳还是轻的，要是我直接把他打成猪头，看他还敢不敢再偷别人东西。” 林沐沐看着两人古道心肠，也热络起来和两人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时间很快就被打发了去。中途临下车的时候那俩人还说要是有空一定去找两人玩，惹得林沐沐一阵笑声。 林沐沐知道陈萧还在生气，可是她觉得自己做的并没有错，也不和陈萧搭话，似乎冷战一般。下车的时候，林沐沐拎着行李包随着人流往下走，她忽然觉得手上一轻，原来是行李包被陈萧夺了去。 陈萧看她赌气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还真的生我的气？好了，好了，这年还没过完呢！” 林沐沐知道陈萧也是为自己好，可是有些事情她到底是明白的，自己虽然吃了亏却也没什么，只是她不想再想起那个恶心的男人，所以也就不愿再提及这些。可就算陈萧聪明睿智，心细如发，可他到底猜不出这些小女儿的心思，所以才有这般误会。 林沐沐瓮声说道：“谁说我生气了，我只是累了懒得和你说话罢了。” 陈萧听她如此强词夺理，心里倒也安然了。只是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林沐沐，陈萧忽然发现自己的心竟然乱了。这让他不禁想起离开南京的前一晚，母亲和自己的一番谈论。 “陈萧，你放弃了读研究生的机会我并不怪你，可是你难道还能长久地留在那里？就算你愿意，我不反对，可是他能同意吗？当初你报考商学院已经让他头痛一阵了，若是……”路敏没有再说下去，可是陈萧却也知道她的话……若是再不能子继父业，怕是他可就真的着急了。 陈萧看了看悬在天花板上的吊灯，还是他所熟悉的模样，尽管离家日久却也没有丝毫的纤尘细微。“他急什么，只是我答应了孙老师，就不能食言而肥吧？他从小就教育我要有尾生抱柱的信念，难道想要打自己嘴巴子？” 路敏听到这话笑了起来，“真不知道你到底是随了谁的性子？只是陈萧，我想知道你究竟对那小丫头什么心思？是君子之交还是……” 听到这话陈萧没了言语，只是食指轻叩桌面，整个房间里都是异常的沉寂，路敏不禁笑了出来，“倒是说一句话，别在这里装哑巴。” 陈萧抬头看向路敏，笑着说：“妈，你的性子倒是和当年一个模样，还以为这些年你也沉稳了许多，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 路敏笑了笑，戳了戳陈萧的额头，“臭小子，你大了竟也和我皮了起来？还有大有小没有？别岔开话题，回答我的问题。” 陈萧看着端坐的母亲，开口说道：“你最是怀念的一中小木楼已经没了，那时候我经常去那里寻找你当年的影子，可是却在那里碰到了林沐沐。” 路敏已经很久不曾回到那座城市了，如今连那幢充满了她回忆的小木楼都不复存在了，那是不是她断绝了和那座城市最后的牵连？ “后来知道她父母已经去世，我想到了几年前的自己，所以就鬼使神差地带她回来了。”陈萧的答案虽然解释的通，可是却还是让路敏隐隐担忧。 太过于相似的两人，那是不是也……路敏忧虑地看了一眼陈萧，却发现他却调试着小提琴的琴弦，指尖流淌出一串熟悉的乐符。 之于梦想（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李芮把行李放到了宿舍后，就拉着张晓来了林沐沐家里，给了林沐沐一个熊抱。“想死我了，你出去玩也不给我说一声，给我带江南特产来了没？” 张晓有些不明所以，连问是怎么回事。李芮笑了起来，“我还纳闷呢，怎么突然就有电话从江南打了过来，我激动还以为是我走失的双胞胎妹妹回来了呢？谁知道是这家伙从南京给我打来的，还就是为了一句新年好。你不知道当时我那个激动，真恨不得立马就去那里，可惜呀，可惜没人请我去……” 李芮言下颇是惋惜，两年多后高考填报志愿，李芮义无反顾地去了江南之地，自称是：江南水土好，我一定要养好我这讨厌的皮肤，回头面目全新的出现在你们面前。不过彼时，却是林沐沐横空出现，让李芮一头雾水，而后放声大笑。 张晓知道了前因后果，看林沐沐的眼神也越发揣测起来，她还没张口就听到李芮笑着问道：“你一共带了几份礼物呀？哪份是我的？” 林沐沐就知道李芮这个德行，挑出了一个最厚重的一份礼物递给了李芮，然后又递给了张晓一份。“礼物轻薄，别嫌弃。” 张晓倒是受宠若惊，连忙接了过去，“哪里呀，多谢了。” 李芮看还有其他的几份礼物在那里放着，不禁问道：“这剩余的几份是送给谁的，要不要我捎回去？” 林沐沐把剩下的礼物收了起来，“这我可不敢，万一被你中饱私囊了，我可就亏大发了。” 张晓笑了起来，李芮好吃在宿舍里是出了名的，看她过年回来之后像是又胖了一圈，张晓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李芮想起来什么似的，忽然问道：“沐沐，你这次随小陈老师去南京，算不算是提前去看婆婆呀？” 张晓的笑声戛然而止，长大了嘴巴望着李芮，她觉得自己的脖颈都是僵硬的，艰难的转头看向林沐沐。林沐沐却神情不变，好似料到了这个问题，可是她略微异样的声线却还是泄露了一二情绪，只是屋里的两人不曾听出来而已。“小心老师听到，回头不饶你。” 李芮早就知道陈萧不在他屋里，说起话来也毫无顾忌。她躺在林沐沐的床上，张望着天花板，“林沐沐，你说小陈老师他母亲该是怎样一个人才能培养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张晓也仿照李芮，倒在了床上，呼吸着棉被里阳光的气息，等待着林沐沐的答案。 林沐沐想了想，却还是没有拿出抽屉里的那张照片，“她是一个极其优雅的女子，就好像书里走出来的三十年代的名门淑媛，举止之间都气质典雅，而且她还是大学音乐系的教授，擅长弹钢琴，不过我看琴房里也有其他乐器，想来也是擅长的。” 那是一个极为典雅的女子，就好像是张爱玲一般。就连人生也是坎坷的，一如她。 张晓想象不出那到底该是怎样一人，只是她侧过身子看林沐沐，“那你有没有找到人生奋斗的目标，例如成为那样感性优雅的女子？” 奋斗的目标？或者说是梦想，抑或是理想的生活最为合适，“那你们呢，有什么人生的理想没？” 李芮闻言坐起身来，激动地说：“怎么没有呀？沐沐你知道吗，我最想过的生活就是每日里像头小猪一般，有人挣钱给我花，我每日里只用做个饭看看孩子就足够了，怎么样，够美好吧？” 张晓也坐了起来，鄙夷地看着李芮，“你还真够美好的，可是现在如此努力地学习不就是将来能够找一个好工作吗？将来不用依仗在别人的鼻息下，你倒好就想着嫁人了，可是谁敢娶你这头小肥猪？” 李芮被戳到了痛处，挠起了张晓的痒，唬得张晓连忙求饶，李芮却不依不饶，“那你说说你的美好未来，看比我的有什么过人之处？” 之于梦想（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张晓趴在桌上，笑着看整理书架的林沐沐，“我嘛，将来一定要自食其力，做一个独立的都市白领。怎么样，比你的理想过人一些吧？”张晓刻意在“独立”二字上加深了语气，惹得李芮撅了撅嘴。 林沐沐收拾好了自己的书架，把几本书放入了手提袋里，准备明天开学之用。“是比李芮的志向远大了些，张晓你想脱离家庭的束缚，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可是这尤其是轻而易举的？我们在家所以才会想逃离，一旦真正的长大，谁又知道会如何呢？” 张晓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可是你我只能决定的不过是今天而已，昨日之事已成过往我们也无从改变，而将来的一切都还是未知的，所以我们只是活在当下。” 李芮站了起来，一脸的激动，“我同意，所以你俩也不要活得那么辛苦，整日里埋首学习，好歹也抬头看看外面的天多么蓝，草多么绿，世界多么可爱……” 林沐沐看了看窗外的天，已经有些暗了。“现在天是黑的，草是枯黄的，一点也不可爱，是吧，张晓？” 李芮也不顾自己形象，叉着腰吼道：“林沐沐，你就不能不夸我呀！”李芮说完自己也笑了，可是她忽然想到林沐沐还没说这事，就问道：“那你的梦想呢？” “我的梦想？”林沐沐喃喃自语，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她的梦想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敢说，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触及到这些未来之事，她都觉得自己的理想太过于理想化，逃脱了现实的不切实际。 李芮看林沐沐没有说话，笑着说道：“要我说呀，沐沐就应该活着山林之中，像那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过，沐沐，要你荷锄带月归，你做得到吗？” 她们三个都来自城市，不曾体验过那农村生活，自是不知道其中的艰辛。让林沐沐扛着铁锹、锄头去地里干活，想到这画面李芮就觉得好笑不已。 林沐沐瞥了李芮一眼，却也没说些什么，到底是她多年的好友，虽不曾猜透她的心事，可是却也大差不差。她看时间不早了，就问起了两人，“要不要在这里吃饭？” 李芮倒是想，可是一想起她宿舍里还是一片狼藉连忙摇头拒绝，“我还得回去整理一下东西，还是晚自习在班里见吧！” 林沐沐还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就听到外面几人的谈话声，想来是楼上的那几个家伙回来了。“我说怎么还没进来就觉得肚子饿了，原来是闻到饭菜香呀，怎么样，林沐沐同志，要不要发扬革命友谊，邀请我共进晚餐？” 林沐沐没想到秦炎随徐明来到了这里，看到徐明一脸的无奈，她笑了笑，“好呀，只要秦大少不嫌弃就好。” 她显然被张晓、李芮两人乱了心神，做饭的时候没注意就添了许多的水，她还正愁着该怎么办才好呢，却不料秦炎自愿上钩，倒省得她浪费粮食。若是秦炎知晓了林沐沐这心思，这顿饭定然不会吃得如此开怀。 很明显，林沐沐她憷自己，否则也不会拉着徐明作陪了。想到此处，秦炎就觉得好笑，自己又不是洪水猛兽有什么好怕的？ 林沐沐忽然想起了张晓的无心之问，忽然好奇了起来，“你们的梦想是什么？或者说理想的生活、未来该是什么样子的？” 徐明第一次吃林沐沐做的饭菜，觉得她手艺不错，遂笑着说：“不都是谁老婆孩子热炕头吗？这不就是终究目标了嘛！” 林沐沐不曾想徐明也会跟自己开这么个玩笑，忍不住笑了起来，拿筷子指着徐明，“典型的敷衍了事，难道徐明你不曾规划自己的人生吗？” 徐明有些难为情，自己的人生，就算自己规划了又如何，最终还不是家中老头一句话就会全盘否定？他想了想却还是决定祸水转移，“你问秦炎吧，这家伙肯定有想法，我先想想再说。” 之于梦想（3）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秦炎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我说徐明你就这么为兄弟两肋插刀呀？可真够义气的！”说完，秦炎抢去了徐明夹起来的红烧肉，“我也想过这些，将来的日子是自己的，可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又岂能摆脱家庭的束缚？我想过的日子就是自由自在的日子，做我想做的事。可是这只能说是理想而已，若真要梦想成真，怕是很难。” 林沐沐好笑道：“说了像没说，谁不想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哪个人的努力不都是为了自己的生活再好些，毕竟生活的理想就是为了理想的生活。” 秦炎听了这话倒也不生气，“你倒是火眼金睛看得透彻，说白了还真是你说的那一句话。不过，将来我想从事建筑行业，这个答案总可以了吧？” 建筑业？徐明倒是知道秦炎喜欢房屋建筑，尤其是那些欧式风格的建筑画册，他的书柜里几乎都堆满了。“可是，老爷子知道你的想法吗？” 秦炎有些高兴，听到徐明这话也不恼，“你说我敢让他知道吗？何况过年的时候他整日里忙着应酬，哪里有空管我呀？”过年的时候，家里人好不容易聚到一起，可是电话却响个不停，好好的一顿饭吃得一家人一个个都满脸乌云。 徐明听了这话反倒是乐了，“这倒也是，不过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本就是寻常之事，若是你家电话哪天不响了的话，我想伯母那脸色会更难看的。” 林沐沐也听人李芮提及过这事，说秦炎徐明身份特殊，祖辈都是当年的老革命。如今听到这话她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埋头吃自己的饭。 “我将来想从事计算机行业，你看美国的硅谷还有台湾的新竹、印度的班加罗尔甚至咱们的中关村。去年我去了几趟网吧，觉得这方面的发展的确大有前途，所以才萌生了此念。我这念头中规中矩，想来我家那位是不会为难我的。” 林沐沐还没去过网吧，倒是对这个感觉比较新鲜，“那你下次去网吧的时候喊着我，我也去凑个新鲜。” 秦炎对上次林沐沐不去卡拉OK还记忆犹新，如今听她说要去网吧瞧个新鲜觉得很是吃惊，“你不是对卡拉OK之类的去处一向敬而远之吗？怎么这次想去网吧了，难道是想破戒吗？” 林沐沐觉得十分好笑，“卡拉OK和网吧怎可同日而语呢？既然徐明都觉得计算机行业都潜力巨大，怎么会像卡拉OK那般乌烟瘴气的？” 徐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似乎就要晚自习了，“反正今天的晚自习也没啥意思，不如我们一起去网吧玩，一是打发时间，第二嘛，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林沐沐想了一下，笑着答应了。也正好三个人也都吃完了饭，林沐沐收拾了碗筷盘碟去厨房，“我先把碗洗了，你们等我一会儿。” 秦炎跟在林沐沐身后去了厨房，惹得林沐沐一阵讥笑，“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怎么秦大少老爱躲在我这厨房里？” 秦炎倚在厨房的门上，看着陈萧的房门紧锁，“那你们的小陈老师不也是每日里都洗手做羹吗？”他没怎么见过陈萧，只是听徐明偶尔提及，这才知道点。 林沐沐没有转过身去，只是看着水龙头里流出的汩汩流水，却神色坚定，“那不一样的，正如你们人本就是不一样的。” 秦炎被这话激起了兴趣，问道：“那这是为什么呢？对了，林沐沐，我很想知道你今天到底为什么请我吃饭？在我记忆中，你总会拒绝我，为何今日却毫无迟疑就答应了呢？而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些害怕我呢，所以才拉着徐明作陪？” 林沐沐没想到秦炎竟会这么问自己，她用抹布把碗碟擦干净了，一一放入橱柜里面。临出门前才对秦炎说了一句，“原因很简单：我做的饭太多了，请了你们俩正好才吃完，你不也看到了吗？” 林沐沐的话很直接，打击就如同当头棒喝，她回头看去正瞧见秦炎脸色难看得紧，怒火中烧的模样似乎想要化身老虎把自己直接吞下去一样。不过看到他这吃瘪的模样，林沐沐忽然觉得很开心，咯咯笑着进屋里收拾东西。 徐明正好下楼，看到这情形有些不解，“发生什么好玩的事了，说出来乐乐？” 情窦初开的岁月（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宋锐有些好奇，一向循规蹈矩的林沐沐竟然会缺席开学这天的晚自习，可是班里似乎有些炸开了锅的模样，而赵万里也迟迟未现身，这让宋锐明白了林沐沐的算盘：她是认定了赵万里今天定不会来察看，所以才有恃无恐。 倒是李芮看林沐沐没来，大大咧咧地来到后排，“宋锐，我家沐沐被你吓跑了吗？怎么没来呢？” 宋锐一听这话乐了，“我连她人都没看到，怎么能吓跑她？兴许她跟哪个野男人跑了呢，这事你可做的不地道。” 李芮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不是说着玩的嘛？你干嘛这么认真，再说你也不能咒我家沐沐呀，真是小肚鸡肠！” 李芮向来都豪爽大方，说起话来也毫不遮掩，这不刚说完就引得后排男生都笑了起来。张晗倚在后墙上看着李芮和宋锐，“宋锐，看人家李芮的眼光多么锐利，一眼就看穿了你的本性。” 李芮回头看了一眼张晗，忽然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后排的几个男生是唯恐天下不乱，都纷纷指责张晗，“大哥，你这可不地道了，把人家小姑娘都说的脸红了。” 张翰无所谓的一笑，却看到李芮的头埋得更低了。班里还是乱哄哄的，前排的女生都纷纷在家常里短的炫耀自己的新衣服和新年见闻，后排的男生则还在和李芮开玩笑。 “都上课了，难道没听到铃声吗？” 五班里顿时静了下来，齐刷刷的看向前门，张晗眼尖，看到了级部主任正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张晗想若是他再左手叉着腰，右手摆出兰花指那可就是一个经典的泼妇骂街的形象了。 “说你呢，后排那男生，还不回到座位上去？班长在哪里，管理好你们班里的秩序，像什么样子！”级部主任骂骂咧咧地走了，五班里顿时一片静寂。可是走廊里很快又传出了他的吼声，张晗点头说了一句，“果然是一头河东狮，到哪里都发飙！” 级部主任姓石，结果很快这个雅称就在一部流传开来，而此时五班却是几乎人人都捂着嘴巴，生怕笑出来。李芮发现自己的笑声孤零零地飘荡在五班里，她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下去，倒是张晗多看了一眼这个爽朗的女生，连眼睛都是笑弯了的。 林沐沐他们三个走出网吧已经九点多了，里面虽不是烟雾缭绕却也引得林沐沐咳声不断，俩男生看她一脸难受的模样也觉得再玩下去就不够意思了，就一起走了出去。 林沐沐想起方才徐明和网吧老板熟稔的模样，觉得社会就是那么现实，他就算想要逃离却也无处可逃。何况，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到底不曾体验过下层生活，所以才会想要摆脱这种人人都梦寐着追求着的生活。 徐明和林沐沐回住处，秦炎回家，在十字路口处三人分道扬镳。回去的路有些长，两人称不上是特别熟悉，再加上原本的三人行如今成了两人，林沐沐以为会一直这么静默下去，却不料徐明还是打破了沉寂。 “前些日子徐少波还问起你呢，说起来也奇怪。你说咱们两个班距离也不远，一分钟内就可以搞定来回的事，非得还要我当这信使！” 林沐沐倒是明白其中的缘由，“其实我们只是怕太了解对方之后就会失去了最初的看法认知，毕竟一切都会不到过去，不是吗？就算朋友，大概也是如此，所以一星半点儿的了解就足够了，不需要那么详尽的。” 他们都害怕，一旦了解的过多就会失去最初美好的回忆和印象，也怕万一太多的志趣相投，会深深陷入而不能自拔…… 徐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反正就是有点家花不如野花香的意思呗，还真猜不透你们这些人的想法。不过，林沐沐，我想说一句对不起。” 情窦初开的岁月（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林沐沐看徐明站在路灯下，一脸诚挚地看着自己，也不由停住了脚步，“说什么话呢，我们之间又没什么亏欠与否的。” “不是为我，是为秦炎。我和他是从小的交情，他虽然有些小脾气，可到底也不算什么，我们这一代人不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手中宝吗？那一次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林沐沐看徐明一脸的真诚，忽然问道：“那一次是哪一次？我和他之间本就没什么，也不会有什么，你可放心？况且，我们本就不是一个社会层次的人，若不是因为我缺钱也不会有这一层交集。” 徐明看林沐沐无所谓的模样，觉得她有些误会了。“林沐沐，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你别生气呀！”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徐明你觉得我是不明事理的人吗？” 是呀，她林沐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可是正因为此他才会怕她钻牛角尖而一发不可收拾，最为较死理的人一种是性格偏激的人，而另一种就是那些明白事理的人。前者坚持己见似乎是本性，而后者则是因为太过于明白而忘记了当局者迷。 林沐沐发现最近这段日子，李芮来后排的次数明显增多了，可是每次和自己说话却又心不在焉的模样，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她好奇地问起了宋锐，后者却鄙夷地看了自己一眼，“亏你还是个女生，亏你还自称是李芮的闺蜜，竟连这些都没看出来。” 林沐沐白了宋锐一眼，“亏你还是男生，这么说话也不嫌头疼。有话直说，干嘛这么拐外抹角的？” 宋锐努努嘴，看向张晗的方向，“下了课你看看就知道李芮是来找谁的了。”林沐沐心中万分惊诧，连忙低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征兆都没看出来？” 如今开学都一个来月了，亏她还被蒙在鼓里。“开学的那天你没来上晚自习，错过了不少好戏。” 林沐沐自是记得那天她逃了晚自习和秦炎、徐明去网吧上网，虽然听说了那天级部主任大发雷霆之事，可是赵万里却也并没有说些什么，这让林沐沐不禁小小得意了一番，因为徐明说他俩被批了一顿！ 果然，林沐沐看到李芮的眼睛总是不经意地往后瞟，看的正是张晗。林沐沐看李芮眼神间的躲闪，忽然忧心起来，当初赵万里曾对自己说过：你若是谈恋爱我并不反对，可是学习成绩绝不能耽误，这是我对你的底线…… 那是赵万里对自己的底线，点明了是对自己的底线。那之于李芮呢？底线又是什么样的呢？或者说可能根本就没有底线…… 可是处在青春期的他们，又能有多少的自控力呢？若是能够克制自己的感情，他们又岂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晚自习后林沐沐呆在教室里看了一会儿书才准备回家，她刚阖上书抬起头却看到秦炎正在自己身边，不知道站了多久。 “就你这样子，哪天被别人卖了兴许都还替别人数钱呢？”秦炎原本以为林沐沐是在看什么小说，谁知道竟是在看什么《牡丹亭》，不过这倒也是她的性子。 林沐沐不理会秦炎的瞎胡闹，收拾好了桌面准备回家。“你怎么还不回去？又和家里闹矛盾了？” 秦炎觉得林沐沐这是在关心自己，笑着说：“没有，只是路过你们班就进来看看。”他们俩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有人坐在沉香亭里，只是灯光晦暗，看不清到底是谁。 秦炎看了一眼林沐沐，笑道：“也不知是哪一对野鸳鸯，现在倒也是花前月下，浪漫得紧呐！”林沐沐也笑了出来，如此夜黑风高，说什么花前月下？只是两人走近了才发现那对野鸳鸯不是别人，正是李芮和张晗。 李芮看见了林沐沐，连忙松开了两人握着的手，一脸窘迫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倒是张晗不明所以，低声问道：“怎么了？” 李芮看林沐沐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而是和秦炎笑着走了过去，心中不免舒了一口气。这才对张晗笑了笑，“没什么，我还以为是看到熟人了呢，谁知道看花了眼。” 张晗张望了一番却并没有看到谁，“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虽然已经春意盎然了，可是夜里到底是冷的，张晗握着李芮凉凉的手传递暖意。 李芮想起了刚才林沐沐和秦炎一起走过去，忽然问道：“张晗，你也喜欢篮球，应该也认识秦炎吧？你觉得秦炎这个人怎么样？” 张晗牵着李芮的手，“怎么想起了这回事？秦炎倒是个不错的人，豪爽大气，不过人家早就有女朋友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李芮感觉自己的手被张晗紧紧握住，心里涌上一阵阵甜蜜，却还是不经意地问道：“谁呀？我认识吗？” 张晗停在宿舍楼下，不想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兴许认识，董瑗，据那几个哥们说是青梅竹马的交情。” 李芮倒是听说过董瑗的大名，只是不曾见过罢了，眼看得宿舍楼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她连忙挣脱张晗的手冲了进去。临进门的时候，李芮忽然想起了今天还没对张晗说声晚安，她回头望去张晗正看着自己，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大声喊道：“晚安！” 运动会（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爱情果然是伟大的，就如同春天是个恋爱的季节一样。李芮就如同那飞蛾，明知那闪闪发亮的是火堆，却还是义无返顾的飞去，似乎不曾想给自己留下后路。可是这事又能瞒多久呢？庆幸的是李芮虽然成绩不佳，但是人缘不错，再加上张晗在班里威望甚高，也没人把事情捅到赵万里那里去。 林沐沐看到李芮似乎越来越明目张胆，却也不好说什么。都说劝和不劝离，自己作为好朋友，如今却一点立场也没有，想想她就觉得悲哀。 三月份很快就过去了，而接下来的四月份则让高一的学生都兴奋起来了。春季运动会，对于高一的林沐沐他们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一中向来重视文体教育，每年的运动会都声势浩大，几乎有全民皆兵的势头。 在和陈萧练球的时候，林沐沐觉得这几日的运动场极为热闹，每日里都有在练习长短跑的同学，还有人在沙坑那边跳远，而篮球场上更是热闹，林沐沐甚至还瞧见了秦炎一两回，而他旁边总会有董瑗的身影。 林沐沐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上手发球如今已经有一半的成功率，而剩下的一般的失败率则都死在了网上――发球不过网。 “这网的高度是两米二四，我如今身高一米六八，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吗？”林沐沐又一次发球失败，她颇是受挫，干脆蹲在地上不起来，看着被网拦住的排球在那里孤零零地打转儿。 陈萧看林沐沐没有再练习的意思，从那边端线走了过来，“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今天也练累了，早点回去休息一下也好。”林沐沐接过陈萧手里的排球，看着原本雪白的排球如今灰不溜秋的模样也觉得好笑，只是不知是习惯使然还是怎么的，她苦笑着对陈萧说：“老师你总是在夸我的进步，可是我却觉得收效甚微。” 陈萧看林沐沐脸上有些气恼神色，知道她是在生自己的气，不由笑了起来。林沐沐听到这笑声，觉得莫名其妙，瞪着眼问他笑什么。 陈萧觉得眼前的小丫头总算孩子气一次，心里更是乐了，“你从去年的十月份正式接触排球，到现在也不过才六个月，而其中练球的只有四个月份，而每个月你能练球的时间也只有晚上或者周末的时间，也就是五天吧！这样算下来也不过才二十天而已，这样算来你如今能上手发球成功一半，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林沐沐庆幸自己数学好，没被陈萧的这一系列数据闹迷糊，可是她心中也随之产生了疑窦，“老师，你不是文法学院出身吗？怎么算的一手好帐呢？” 陈萧看到墙角的那一簇迎春花已经黄洋洋的开了，灿烂的模样很是扎眼却也并不惹人讨厌，“谁告诉你我是文法学院出身的？我大学就读的是商学院，学的是经济学。” 林沐沐之前并没问过陈萧这个问题，所以也只是捕风捉影听说罢了，如今得到本人亲口证实，却更是好奇了。“那老师你懂得炒股吗？” 运动会（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四月中旬，运动会正式开始了。开幕式如同一中人的风格，简单大气没有什么诸位领导发言之类的活动，只是有裁判员代表和运动员代表的运动宣誓。而这两人，很不巧的林沐沐都认识，裁判员代表是陈萧，运动员代表是秦炎。 因为一中的体育课名存实亡的缘故，体育老师也多是任课老师身兼多职，一般是班主任的工作。而偏偏赵万里实在不是什么勤快人，而陈萧又只担任五班的语文老师，课程负担并不重，所以就由他负责五班的体育课，赵万里也是乐见其成的。 而陈萧不仅带动了五班的排球体育课，更是引起了整个级部对于课外体育活动的重视，因此学校的那几个乒乓球台也热闹起来。出于这多种原因考虑，陈萧当之无愧的成为了裁判员代表；与之同时，校篮球队主力的秦炎也因为其良好的形象成为运动员代表。 林沐沐参加的是100米和3000米两项，所幸的是两者时间并不冲突，她不必面临什么鱼与熊掌两难选择的问题。只是站在跑道上林沐沐才发现自己旁边的人竟然是董瑗，这让她不禁多看了董瑗一眼。 第一次见董瑗的时候，她穿着两寸高的高跟鞋，微微波浪卷的长发飘散，显得成熟而美丽。如今的她却是一身运动打扮，脚上的运动鞋价值不菲，林沐沐在和路敏逛商场的时候看到过，那个价码让她敬而远之。而那张扬着野性的长发也被她扎了起来，长长的马尾在脑后安分守己。 “林沐沐，我一点也不比你差。” 董瑗的话让林沐沐不明白所以然，可是下一刻他就听到发令员的声音。“预备――开始――跑――”闻言，林沐沐就如离弦的弓射向了远方，开弓没有回头箭。 林沐沐在小组赛中排名第二，董瑗第三，两人都成功晋级下午的决赛。在100米的终点，董瑗叉腰看着林沐沐，气喘吁吁的模样可却还是掩盖不了她的失望，“小组赛我输你0.3秒，可是决赛中我一定要赢你。” 林沐沐看她望向那边的秦炎，忽然明了她的用心，却还是无所谓的笑道：“随便你，我无所谓。”回到了班级队伍里，林沐沐没看到李芮的身影，四处张望着却不料张晓递过来一杯热水，“不用找了，她去看比赛去了。” 赛道那边，男子组四百米预赛即将开始，林沐沐一眼就看到了李芮，还有张晗。春天的风都是温煦的，阳光暖暖的照耀下显得张晗更是帅气，难怪李芮会这么奋不顾身的爱了。 张晓担心林沐沐一会儿腿抽筋，就要把坐在地上的她拉起来，谁料想自己却被林沐沐顺势来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哟，美人投怀送抱，这让小生如何是好呢？”她抿了一下略有些干涩的唇，慢慢酌着杯里的热水。张晓不曾想林沐沐也会对自己开玩笑，不由笑了起来，可是听到远处传来的喝彩加油声，她的担忧脱口而出，“你怎么不管管她呢？” 两人第一次这般坐着，没有李芮那个调和油，而谈及的主题却事关李芮。林沐沐握着手中的杯子，无神的望向远方，“张晓，我若是以朋友的身份去干涉，那只能导致两种结果：第一，李芮和张晗分手，我则是罪魁祸首；第二，李芮和张晗没分手，我则是挑拨离间，毁了我和她多年的交情。” 张晓知道林沐沐说得在理，可是却还是禁不住说道：“就算这样那又如何？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步堕落下去吗？朋友是干什么的，你比我更清楚吧！非得等到班主任抓他们个现行，你才去安慰她吗？你不觉得那时候已经晚了吗？” 林沐沐看张晓有些激动，不由笑了起来，“都说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果然如此。她都不担心，你又何必那么着急呢？” 张晓忽然站了起来，指着林沐沐说道：“林沐沐，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她的朋友，算我看瞎了眼，还想交你这个朋友。”说完，张晓转身离去，却被林沐沐喊住，她回过身来却看到林沐沐站在自己身后，递过来自己的保温杯，“谢谢你的水。” 运动会（3）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周围的同学隐约间听到两人的争吵都纷纷看向这边，却看到张晓拿着保温杯气冲冲地走开，而林沐沐却是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一会又席地而坐。 上午的运动会多是中短跑的预赛和部分田赛的预决赛，因为宋锐报名参加了跳高，林沐沐看那边开始了比赛就慢悠悠晃了过去。 田赛场四周围了不少的人，林沐沐倒是看到了两个熟人，徐少波和李超。不过，李超人高腿长，跳高有优势，可是徐少波就有些勉强了吧……林沐沐站在人群后看他们比赛，不过因为她个头比较高的缘故，就算站在几个女生身后，却还是被宋锐一眼看到了。 其实，起点高度还是比较低的，林沐沐目测了一下也就是一米左右，每次提高的高度是五厘米。宋锐也就比林沐沐高出半个头而已，但是很明显林沐沐低估了他的能力，在第五次提高杆高时，宋锐轻而易举地越过，而李超却第一次跳过的时候就触到了横杆。林沐沐看李超的模样似乎有些不相信，可是却不得不重新跳一次，所幸的是第二次他轻松越过。 而下一位就是徐少波，他看着眼前的高度有些发憷，他原本就没什么能拿出手的，参加运动会只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而已，可是事到如今却是箭到弦上不得不发。他试着学前面的几人助跑起跳，可是刚来到横杆前却发现自己的根本还没分开两腿，他脚下一时没刹住，就硬生生把横杆撞了下去。 四周围观的学生都笑了起来，徐少波原本面皮就薄，听到这来自四面八方的笑声更是闹了个大红脸。其实大家的笑并无任何恶意，可是却还是能够伤害一些敏感的心，而徐少波就是这类的人。 林沐沐看徐少波又站在远处，还是准备助跑起跳，大概是想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她似乎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大声喊道：“徐少波加油，徐少波加油！” 宋锐看旁边林沐沐在那边一脸的激动，也不由大声喊道：“加油！”其实，他并不认识徐少波，不过却也听林沐沐提及过徐少波的大名，如此不显眼的人竟入得了她的法眼。 徐少波转头看到了林沐沐，看到她真诚的为自己加油鼓劲，心中没有感动是假的，况且在这红颜知己面前他也不想丢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竟然跳了过去。 可徐少波一时的勇气和好运并没有持续下去，在第六次提高横杆之后他三次试跳却都是以失败告终。他看着那横杆苦笑一声，来到了林沐沐身边一起充当起了观众。 “比赛取前八名，我这个成绩是第十名，可是到底也证实了我自己，这就足够了。”徐少波反而安慰起了林沐沐，这让林沐沐觉得有点颠倒了黑白。“对了，我刚才看你参加了一百米预赛，怎么样，小菜一碟？” 林沐沐觉得徐少波就如同自己的兄弟一般，说起话来毫无禁忌，“那是当然，不过一百米我并没放在心上，我的目标是下午的三千米。” 徐少波上下打量了林沐沐一番，个头是挺高不错，可是林沐沐却有些瘦弱，“你没开玩笑吧？三千米需要的可不是爆发力，而是耐力和毅力。不过，据我所知秦炎似乎也报了男子组的五千米。” 林沐沐似乎没听到后半句，她看宋锐勉强越过了横杆，已经是第八次了，她回头反问徐少波，“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 徐少波抬头看林沐沐，却是说了一句，“那我回头为你加油。” 下午的第一场赛事就是女子百米，林沐沐站在赛道前做准备动作，很不幸的是她身边就是董瑗，用宋锐的话说就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跑道旁传来一阵阵加油声，林沐沐听到声音很熟悉，望过去却也算是半个熟人――殷倩，只是她加油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是第五跑道的董瑗。林沐沐远远望去，跑道尽头的裁判正是陈萧，她收敛了心神，静静等待发令员的指示。 林沐沐一门心思只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完一百米，然后以全新姿态去迎接两个小时后的三千米的征途，所以她并没有看到自己左右两侧的人到底是超越了还是落后于自己，耳边传来的是呼啸的风声以及断续的加油声，踩到终点线后她慢慢停了下来却发现自己还是冲出去十米来远。 “第三道，13秒25，乔娜娜。” “第四道，13秒35，林沐沐。” …… “第五道，14秒80，董瑗。” 最终的成绩，董瑗落后林沐沐不过1秒半，可是这是百米大赛，哪怕0.05秒也会有冠亚军之分，何况是这1.5秒钟呢？董瑗虽有殷倩搀扶着，可到底是气不过，一脸怒容的看着林沐沐，“三千米，你等着瞧。” 运动会（4）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李芮搀扶着林沐沐，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和董瑗结了仇的样子？到底怎么一回儿事，沐沐？” 林沐沐看到裁判席上的陈萧似乎在对自己微笑，她报之以微笑然后任由李芮将自己扶到跑道里面的足球场地上。接下来的比赛是男子一百米，张晗和秦炎都在其中，林沐沐视力很好，看到百米外的两人都跃跃欲试的模样，转头看到李芮满脸的激动，她想要说出口的话却又被咽了下去。 林沐沐总算知道了自己跑起一百米来什么模样，只要把秦炎和张晗的动作略微放慢半拍就是了。只是两人实力不相上下，在林沐沐看来前五十米可谓是齐头并进，与第一名不过差了半个身子的距离；接下来的五十米，赛道上的八人都奋力向前冲刺，秦炎和张晗都追上了第一名，而且一直保持到最后。 “这不会也能并列第一吧？究竟是谁第一名呀？”李芮看到这情形，不由着急起来，两个人同时达到终点，这怎么算呀？ 林沐沐一直盯着两人，听李芮问了起来，回答道：“张晗第一，秦炎第二。” 果然，陈萧的答案和林沐沐是一致的，这让李芮不由得诧异起来，“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还能左右小陈老师的裁判结果不成？” 林沐沐现在总算相信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笨人这句话了，她敲了敲李芮的脑袋，一脸不屑地说道：“你也不看看虽然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终点的，可是张晗的脑袋先过了终点线，亏你还一脸关心，连这都没看出来吗？” 李芮闻言，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忽然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关注这些呢？难道你也……”李芮忽然觉得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她回头看到董瑗就站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和林沐沐，恨不得把俩人吞下去的模样让她到底没说出口，可是林沐沐何尝不懂得呢？背后董瑗的怒视，李芮的诧异，可她却还是无所谓地摇摇头，“是或者不是都无所谓，不是吗？” 李芮无奈地看了林沐沐一眼，这个性她太熟悉了，她无奈地摇摇头却看到张晗和秦炎都向这边走来。 “怎么样，我表现得还不差吧？”张晗捶了捶秦炎的胸膛，笑着说道：“秦炎你刚才可没脚下留情吧？” 秦炎佯装做吃痛，笑着说道：“哪有留情，只是没你那么狡猾罢了。不过，第二名也不错呀，起码和你是一样的名次，就连奖品也是情侣档的。” 林沐沐听到这话微微气恼，可是面子上却也没表现出什么，只是转身离去。可是秦炎的话却一字不落的落入了董瑗耳中，让她更是气恼，跺着脚生气地离开了。 女子组的三千米和男子组五千米是运动会的压轴大戏，也将大部分的观众都吸引到了赛道内侧。林沐沐脱去了外套，可是却没看到李芮她人。她环顾四周却没发现起点处有自己熟识的人，正准备再穿上外套却看到陈萧那外套接了过去。 “我先替你保管着，过会儿再物归原主。”陈萧的笑容温暖了林沐沐的心，她转身走到赛道起始点，却听到陈萧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别心急，慢慢来。” 靠近足球场地的赛道内侧挤满了参赛选手，林沐沐看大家都挤在那里就选了个外侧的跑道，她不喜欢那样的热闹，况且她参加三千米的目的也很纯粹，只是有些气不过董瑗的一再挑衅才会未加解释。 其实陈萧昨天就和自己说了三千米长跑的注意事项，到底是过来人的经验再和书上的内容一对照，林沐沐觉得陈萧真是良师益友。她尽量放缓了心情，保持着自己呼吸的频率，不去想其他人的进度，就连报数员的报数她都没有听清楚。 三千米是七圈半，在最后一圈的时候都会鸣枪示意众多参赛选手。林沐沐如今跑了几圈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她无意间望去竟有两位不相识的同学摔倒在地，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可是却再也没有在看到那陌生的两人。 再次跑过起点时林沐沐听到报数员喊道：第五圈。林沐沐忽然想起了书上说的往往三千米长跑时会在跑到两千米时遇到呼吸困难等状况，那是“极点”现象，想到此处，林沐沐忽然发觉自己的腿竟然是酸软的，想到了前不久刚跑完的百米，她觉得原因大概就是因为这，脚下不由自主就慢了。 秦炎看到林沐沐脚下乱了，连忙大声喊道：“林沐沐，调整呼吸，加油！”他干脆在里面充当起了陪跑的角色，“调整呼吸，注意脚下的动作，对，对，加油，你一定能行的！” 林沐沐在秦炎的指导下果然度过了危险期，而此时她的呼吸没有适才的费力，就连脚下也觉得轻松了许多。在第六圈的时候，林沐沐开始慢慢提高了自己的速度，其实她的体力也所剩无几，凭借的不过是自己的意志力而已。枪声的响起让林沐沐蓦然心惊，她向前望去跑在第一位的正是董瑗，比自己快了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林沐沐对于董瑗的挑衅还记忆犹新，她性子里本也没那么争强好胜，却还是被董瑗成功地激起。可是她还是保持着自己与董瑗的距离，保持着自己第二名的位置，可是很快后面的人都开始了自己最后的冲刺。其实此时的冲刺不过是最后一搏罢了，大家都没剩余什么体力，凭借的不过是自己的微乎其微的爆发力。 林沐沐也开始了最后的冲刺，在最后的二百米，她的目标很简单就是终点以及打败董瑗。而此时董瑗也开始了自己的冲刺，只是她当初为了保持自己第一名的位置一直在尽力甩脱每一个追上来的同学，以致于如今的冲刺只是虚有其表，她眼睁睁地看着林沐沐超越了自己却无可奈何，只是大声喊了出来，“啊……” 运动会（5）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女子三千米的成绩最终林沐沐还是如愿拿到了第一名，董瑗勉强保住了第二名的位置，仅比第三名快了两秒钟而已。林沐沐不管不顾地躺在草地上，身上盖着陈萧扔给自己的外套。宋锐蹲在那里看林沐沐气息久久不能平复，只是问了句，“值吗？” 田径场上男子组的五千米比赛也拉开了帷幕，林沐沐听到熟悉的声音，久久才回复了宋锐的问题，很简单一个字，却概括了她全部的心情，“值。” 说完，林沐沐挣扎着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往外走去，却被维护秩序的同学拦住了去路，让她不得不又回去躺下。“同学，现在是比赛时间，请你先等一会儿再出去，可以吗？” 四月天气，校园里的花卉多数已经绽放了，林沐沐躺在草地上细细嗅着属于泥土和青草的味道，以及空气里飘散的甜腻的花香。 站在领奖台上，林沐沐并不觉得有什么太兴奋的，毕竟这样的结果是自己几乎跑断了腿才换来的，现在想想还真有些得不偿失。况且，身边的董瑗的怒目而视也让林沐沐觉得颇是厌倦，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为自己颁奖的竟然是校长王云正，而更没想到的是王云正竟然记得自己。 “上次见到你还是在医院里，躲在了陈萧背后，如今却是站在冠军台上，怎么样林沐沐，有什么获奖感言没有？” 王云正的幽默风趣让林沐沐莞尔，“倒也是有的，只是不知道校长能不能告诉我，这剧烈运动产生的乳酸能不能吃呢？” 王云正听到这话，不由朗声笑了起来，“果然是陈萧的得意弟子，有他当年的性子。”王云正看到林沐沐手中的另一张奖状，“没想到小姑娘不仅意志力强，爆发力也这么好，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呀！” 因为明天就是周末的缘故，周五这天的晚自习也被学校取消了，林沐沐一瘸一拐地回到家中，躺在了床上却怎么也不想再起来。等到陈萧回来，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二楼一片漆黑，只有一楼林沐沐的卧室里散发着温暖的灯光。 林沐沐听到敲门声，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才发现已经八点半了，自己睡着还没感觉，如今一醒来却觉得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她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陈萧已经布好了饭菜正坐在那里含笑地看着自己，林沐沐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抱歉地笑了笑。 “今天我做了几道小菜犒劳一下我们的大功臣，不过参加了长短跑后要多吃些蔬菜水果，中和体内的酸类物质。” 陈萧特意熬了些小米粥，旨在尽快帮林沐沐恢复身体。“现在我最想知道的事就是我这腿上的乳酸能不能吃，这样我也好报复一下。” 陈萧闻言笑了起来，险些连夹在筷子里的菜都掉在桌子上，“傻丫头，虽说是乳酸，可是你难道还能吃自己的肉不成？佛祖割肉喂鹰讲究的是众生平等，你这倒好自啖其肉，也不怕别人笑话。” 林沐沐喝了几口小米粥，觉得比平常好喝多了，过了会儿才说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哪里还有什么别人？”说完林沐沐发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可是她偷觑了一眼陈萧，却看他也并没什么异样，就继续低头嘬起了碗里的粥。 周末这两天林沐沐跟着陈萧在市区里乱晃悠，两个人闲着无聊干脆跑到了市立图书馆待了大半日，连中午饭都没吃。 出了图书馆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林沐沐带着陈萧去了倒碑街，倒碑街又被称为美食街，街道两旁多是小吃，虽不是什么特色小吃，可是聚集到一块却也形成了这个城市的一大特色。林沐沐似乎听到了自己肚子又在鸣叫不平，她尴尬地看向陈萧，却发现陈萧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的狼狈。 林沐沐看陈萧并不做停留，于是好奇道：“老师你不饿吗？你可没吃中午饭呀！闻到这满大街的香味竟能无动于衷？” 陈萧总算明白了林沐沐为何七拐八拐把自己拐到了这边，毕竟早在前边的街上他们就可以回家去了，如今要回家还要往回走。“想吃什么小吃，我回去做给你吃，就算今天不想做饭也不用想这么个法子吧？” 林沐沐被看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也不完全是这样啦，只是吃惯了自己做的饭菜，总想换换口味不是？这不才想着请老师你来吃些特色小吃。” 陈萧敲了敲林沐沐的脑门，一脸笑意道：“就你这点小心思，还想瞒着我吗？走吧，我们去那边买点菜，我回去给你做些特色菜。” 春暖花开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校园里的紫荆花一夜间全都开放了，粉红色的花瓣霎时间开满了枝头，林沐沐一早来到校园就看到了那满树的簇簇丛丛，整个枝条都是粉色的花，很是漂亮夺目。 今年的天气似乎回温有点晚，如今已经是四月中下旬了，丁香和栀子花陆续开始绽开了苞蕾，林沐沐站在紫荆花树下久久不愿离去。只是时间一分分过去，同学们纷纷跑向了教学楼，林沐沐看了看腕上的电子表已经将近七点钟了，她抬步离开了小花园向教学楼走去。 两天来的四处乱跑似乎真的治疗了林沐沐浑身的酸疼的症状，她看到宋锐还是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活像劈了胯的山羊不由趴在桌上笑了起来。 朗朗的读书声几乎掩埋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宋锐咧着个嘴咬牙切齿道：“有什么好笑的，你不也是一样吗？” 林沐沐却笑得一发不可收拾，好不容易才止了笑声说道：“你不就得了个第五名吗？至于两天还好不了吗？”自己如今虽还有些微的酸痛，却不像宋锐这般明显。 宋锐被戳到了伤心处，也不再言语。因为林沐沐他认识了李超和徐少波，人家徐少波比他矮了十多公分混了个第十名，人家李超和他一样的身高拿了个第一名，这中间差距悬殊，让他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窝囊。 林沐沐又拿起了她的唐诗宋词，在那边抄抄写写，心无旁骛的样子让一旁记诵英语单词的宋锐纳罕不已，有些日子不见林沐沐写写画画了。他和林沐沐眼见得就要同位一年了，可是却也没弄清楚这个笔记本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若是说日记吧，这也太不靠谱了，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她写一篇日记；可若不是日记，她怎么又经常翻翻看看呢？宋锐虽然好奇，却也不曾去翻看，只是今天却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侧脸问道：“林沐沐，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林沐沐听到了宋锐说话，可是却没听清楚，她知道宋锐也没什么大事，继续进行她的抄写任务。一旁的宋锐感觉林沐沐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动向，酒吧脖子伸得老高貌似不经意地往那边瞥去。 其实，那是一首他也很熟悉的诗词，李商隐的《代赠》一诗：楼上黄昏**休，玉梯横绝月如钩。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其实这也要归功于陈萧，初来乍到的陈萧提及了丁香，今天他从宿舍来的路上正巧看到了小花园里的丁香开了花，想到此处宋锐皱着鼻子，四处嗅着，似乎找到了丁香花的气味。 林沐沐早就知道宋锐的小动作，可是这也不是啥值得隐瞒的事也就没在意，可是如今宋锐这般像小狗一样四处乱嗅，“宋锐，你在家被狗咬了吗？小心得了狂犬症，有病赶紧去治，别在这耽误工夫。” 林沐沐的话让宋锐哭笑不得，自己总是被她这般明讽暗刺的，一来二往他都觉得自己内心现在已是无比强大了。“你早晨去小花园干嘛去了，难道就是为了赏花？” 林沐沐察觉到自己身上带着浅浅的花香，不由笑了起来，“还真是狗鼻子，不过我去看的不是丁香花，而是紫荆花。” 紫荆花，宋锐并不陌生，因为那是他梦寐的学府的校花，那里有着“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和担当。而且香港回归也是前不久的事，那紫荆花也是香港的标志，他不曾忘怀。 林沐沐看宋锐一脸凝重神色，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道：“怎么了，你这表情还真是吓人？”她看向四面八方，并没有任何老师的踪影，这才放下心来。 宋锐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面向大海，春暖花开。可惜，我们这里是内陆城市，看不到大海的波澜壮阔。” 林沐沐这是第一次听到宋锐长吁短叹，那个纯真的海子，那个她并不甚喜欢的海子早就死了，死在冰凉的冰凉的轨道上，死在了多年前。 两人的对话因为这个人这句诗就中断了，林沐沐收起了自己的笔记本和唐诗宋词，开始记诵尚有些陌生的单词。 而这新的一天就在朗朗读书声中开始了，而此时距离一年一度的高考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即使春暖花开，整个校园里也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没有不透风的墙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在高一的最后一个月，李芮和张晗的恋情被老师发现了，而在林沐沐看来赵万里一向也不是后知后觉的人，可是对于两人的明目张胆却一直视而不见一般，这其中定有什么原因。可是她没料到的是两人恋情曝光的原因竟是因为有人告密，直接把事情捅到了河东狮那里，就算赵万里之前有心不追究，可如今迫于学校的压力却不得不为之。 而说到底其中的原因之一也是李芮和张晗的成绩本就不突出，中庸的成绩，不一样的家世，结果显而易见，受到强烈批评的是李芮，反观张晗只是被河东狮说了两句。 可是事情却并没有这样就结束，李芮被要求写检讨，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做检讨。而河东狮的无理要求被赵万里一口拒绝，“她不过是早恋而已，何必如此兴师动众的？再说写检讨交上去就罢了，还在全校师生面前当众检讨，主任你好歹得给她一个小女生留三分情面不是？” 河东狮听到这话更是恼火，指着一旁低声抽泣的李芮，尖声说道：“留给她情面？她自己这般不知羞耻，还要什么情面？” 赵万里听到这话也急了，这是他的学生，就算成绩不突出，家世不好又怎么样，也不至于被自己的师长这么羞辱。赵万里一向性格不羁，对于什么名誉之类的东西并不在乎，“主任你这话也要掂量清楚份量，李芮她早恋不假，可是难道原因就在她自己吗？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别失了公允才好。” 在赵万里看来，女生本就是情绪化的动物，可是到底也是弱者，凭什么就因为张晗家底好就可以免于责难？尽管张晗也是自己的学生，可是这趟浑水，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陈萧站在一旁，看着李芮泪眼汪汪的模样，犹如可怜兮兮的小狗一般看着赵万里，似乎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心里低声一叹，说道：“石主任，赵老师说的不是不在理，他们都那么点年纪，哪里知道什么轻重？这次的教育也够深刻了，何必再牵扯出那么多呢？何况，升旗仪式本就是庄严肃穆的场合，在那里做检讨似乎也不合情理吧？再者，这事本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你非得闹得全校都沸沸扬扬，对咱级部又有什么好处？”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陈萧的话显然触动了河东狮心底的弦，办公室里的四个人都一阵沉默，只有隐约间李芮压抑着的抽泣声。 “好了，这事就按小陈你说的办吧，不过这检讨书一定要深刻，明天你自己送过来。”河东狮的话让三人都松了一口气，走出办公室后李芮揉了揉挂在眼眶的泪水，哽咽着说：“我知道自己不对，回头一定改。” 赵万里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陈萧的肩膀，转身离去。可是李芮和陈萧看向赵万里离去的身影，觉得他的脚步竟然如此沉重，没有平常的那般潇洒。 陈萧看着空旷的走廊，笑着对李芮说道：“看来还是保密工作不到家呀，不过作为老师我还是说一句下不为例，尽管我自己本就不赞同这句话。好了，没什么事了，回去写一份检讨就好了，也别往心里去，知道了吗？” 陈萧的闻言安慰让李芮心头一酸，眼泪又禁不住的想要流出来，她忍住自己的哭意，苦笑着对陈萧说：“我知道了，谢谢小陈老师。” 陈萧看着李芮转身离去，看着她肩头的耸动，心里也笼罩了一层雾霾。接下来的三四节并没有他的课，他想了想还是回到了办公室去批改作业。 李芮低着头进了教室，她尽量不去注意班里同学异样的眼光，可是却还是委屈地趴到桌上嘤嘤哭泣起来。张晓看李芮这副表情，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可是看向后排张晗却一脸的无所谓模样，而林沐沐却在那里低头看书，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班里气氛的异样。 吃午饭的时候，陈萧看着林沐沐似乎食不知味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谁不曾有过青春期，都是那么过来的。李芮这事错就错在保密工作没做好，说到底还是那句老话――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呀！” 林沐沐被陈萧这话逗乐了，苦涩的表情一扫而尽，“那依你的说法是若是做好了保密工作，李芮和张晗这恋爱也是能谈的？” 纯真还是冲动？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陈萧到底是过来人，对于这些青春期的情感并不陌生，尽管他并未曾谈过恋爱，可是在大学校园里他也曾冷眼旁观，一群同学在爱恨情仇之中挣扎。 “我们都知道情感有太多的分类，爱情、友情、亲情，亲情是基于血缘关系的，它的产生有太多的必然因素；而爱情则是讲究一个缘分，多一分就过了，少一分却略显不足，不多不少刚刚好这才是缘分所在。” 陈萧说了爱情、亲情，却独独撇下了友情，这让林沐沐诧异起来，“那么友情呢？老师你觉得友情又是什么？” 陈萧放下手中的筷子，不答反问道：“你最近和张晓有矛盾？” 前段日子他还注意到张晓经常随李芮来这边，时不时来蹭一顿饭，可是这最近的一段时间，每每都是李芮自己来找林沐沐。他本就是细心之人，也借机询问起来。 自从运动会那天张晓和自己谈崩了之后，张晓在班里也不再搭理自己。有时候林沐沐把作业分发下去，每次到了张晓面前都被视而不见，张晓要么正和别人聊得火热，要么就趴在桌上装睡，好在林沐沐也并不在意。“没什么，只是一言不合罢了。” 陈萧隐约猜出来缘由，试探着说道：“是因为李芮的事？” 事关李芮，可当事人却一直陷于恋情之中而不曾知道张晓和林沐沐因为她而闹得不欢而散。其实林沐沐也羡慕李芮的不知情，毕竟夹在两人中间任谁都不舒服。 林沐沐点头，“若当时我劝李芮和张晗分手，是做到了一个同班同学的责任，可是李芮却也是我的好朋友，唯一的好姐妹，她的幸福我不想破坏。” 幸福，陷入恋情之中，享受着青春和爱情带给自己的幸福。陈萧听林沐沐的话里有些委屈的意味，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是幸福呢？” 幸福？林沐沐原本只是顺口一提，可是若真的说起来，如今她只觉得满是讽刺，“幸福与我无关，可是李芮说过她把握不住未来，只能追求今日而已。” 陈萧反手拿筷子敲了敲低头吃菜的林沐沐，“小小年纪怎么就那么悲观？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林沐沐额头微微吃痛，捂着脑袋看陈萧，“不说这些了，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跟李芮说，你就不担心李芮反而在他们的打压下越加不管不顾？” 陈萧听到这孩子气的话反而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怎么看待你们这青春期的爱情吗？”陈萧的问题让林沐沐微微皱眉，“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像他们一样认为这是冲动，可是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陈萧对李芮说的话，他刚才所说的话，林沐沐有理由相信她所认识的陈萧并非常人，不会那么世俗地看待这份感情，青涩的朦胧的感情。 “有着冲动的因素，可是更多的是纯真！”陈萧看时间还早，这才解释道：“你们这时候的爱情还没有太多的功利因素，社会上的爱情太讲究，讲究男才女貌，讲究门当户对。而困在高中校园里的你们，还不曾深层次的涉及这些问题，这时的爱情很纯粹，尽管是懵懂的，可正是因为这一份懵懂，而更显得可贵，所以我才不会去责备。” 林沐沐似有所懂地点点头，“同样都是过来人，可为何河东狮却和你不一样的看法？”林沐沐刚问了这个问题，就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个傻问题，陈萧毕竟是刚出校园的教师，和他们那些到底是不一样的。 陈萧闻言失声笑了出来，“河东狮？”他不是没听说过石主任的吼声，可是这么个绰号也未免太……太贴切了…… 两人的这顿饭吃得很漫长，林沐沐收拾好碗筷就要去学校，却听到在梧桐树下纳凉的陈萧低声说道：“沐沐，高中时有两三个朋友是必须的，你们之间本就没什么大的矛盾何必闹到这般田地？和好吧，宁折不弯是你的个性，可是对于朋友也不必这么倔强！” 林沐沐停下了脚步，她抬头看向茂密的梧桐枝叶遮盖了大部分的阳光，可还是有疏落的光线悄声落下，在地面留下了斑驳的痕迹。“好……”良久之后，林沐沐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干涩。 陈萧下午并没有课，看着那离开的背影孤单零落，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的心竟似被其牵动，他脑中旋即出现母亲的身影，河东狮的愤怒……陈萧摇了摇头，起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期而至的灾难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林沐沐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可是却不想灾难就这么突发而至，打得自己措手不及！洪水铺天盖地地袭来，让人们都束手无策，也让远离重灾区的林沐沐明白，人定胜天不过是一句虚妄的话罢了。 林沐沐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人在南京的路敏，那个高雅的女子在这场无法预见的灾难中，是如何度过的？自从从南京回来后，林沐沐也曾和路敏打过几次电话，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毕竟路敏是个极具有内涵的人，对于林沐沐一星半点的提点就已让她受益匪浅。 而听说了这场灾难之后林沐沐立刻给路敏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路敏似乎并没有受到这场灾难的影响，音线的一如既往让林沐沐放下心来。 因为这场洪灾的缘故，他们这个北方城市也有些人心慌慌，再加上高考即将来临的缘故，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如今更是人心惶惶。林沐沐知道陈萧担忧母亲，可是如今这边的教学工作也耽误不得，只是每日里都打一个电话过去，好歹求自己一个安心。 林沐沐看陈萧放下了电话，原本还想安慰他两句，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倒是陈萧笑了起来，“孔孟之道我向来不怎么喜欢，可是如今却也能用孟子的话来自我安慰一番了。” 林沐沐不解，忙问道：“孟子？什么话？” “孟子曰：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在，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 林沐沐听了这话眉头却是一拧，她早就没资格谈这些了。可是这些伤痕不都已经愈合了吗？她早就把自己改变了，为何如今却又被变了回来？想到此处，林沐沐抬头看了看陈萧，后者正看着阴霾的天气，那一向舒展的眉峰也凝聚着。当初林沐沐想什么事能让一向从容淡定的陈萧动态失色，可是如今看到他这样，林沐沐反而觉得还不如从未见到过！ 即使洪水来了，生活却也还得继续，何况如今那洪水也并未袭击这座城市，生活更是继续下去。整个七月份不仅弥漫着高考的硝烟味，更是夹带着细雨纷纷的阴霾，让人的心头一阵热一阵冷，浑身都不舒服。 而与之同时，林沐沐发现李芮似乎和张晗还在进行着隐秘的恋情，这是这次却也保密多了，若不是林沐沐无意间看到李芮书中掉出来的信，她竟还不知自己的好姐妹竟也是如此咬定青山不放松的人。 因为身体不太舒服，今天的体育课林沐沐没有去户外活动，而用陈萧的话说越是临近考试就越要放松心态，因此班里的人都去了操场。林沐沐隐隐觉得腹部有微微的绞痛，只是她向来没这么个症状，如今只好趴在桌上强忍着这痛意。 张晓看到林沐沐趴在桌上还以为她睡了，可是隐约听到那轻轻的吸气声，却不提防林沐沐蓦地抬起头来，吓得张晓连退了好几步。 “怎么了，沐沐，你不要紧吧？”张晓看林沐沐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有轻薄的汗珠，不禁担忧的问道。旋即张晓就想起了韩云蕾前些日子因为例假的缘故而每天抱着个肚子的可怜模样，遂低声道：“你先喝点热水，会好过一点。”说话间她把自己的保温杯拿了过来，里面的水还是温的。 “对不起，前些日子那么说你，尽管覆水难收，但我还是想向你道歉。李芮她……”说到这里张晓苦笑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我还真是不了解她，明明那么胆小一个人却又这么不管不顾地和张晗来往……真是搞不懂她。” 林沐沐虽是答应了陈萧与张晓和好，可是却也没找到机会主动迈出那一步，如今张晓的主动倒让林沐沐心情舒缓了许多，只是想到李芮，她也无可奈何。“张晓，很多事情都是当局者迷，可是我们偏偏只能冷眼旁观，阿芮被河东狮那般训斥却还是不回头，你我又能如何？她若真倔强起来，难不成我们真的能和她断交吗？我只能做的就是在她哭泣的时候、伤心的时候安慰她，不是吗？” 若是因为这而与李芮断交，假如一天她和张晗不爱了，那么只剩下她一个人该多孤单？林沐沐她能做的就是无论何时都有一个人在李芮背后，就如同当年李芮对自己那般。 张晓赞同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到底还是你最了解她，林沐沐，我们和好吧！”说完，张晓有些紧张地看着林沐沐，似乎生怕她摇头拒绝。 林沐沐站起身来，握住了张晓伸在半空中的手，“我们都是为她好，只是我性子冷不容易相处罢了。张晓，我想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她们之间的桥梁是李芮，可是单单撇下李芮不提，林沐沐也乐意与张晓成为朋友，只是她向来在这方面怯懦而已。 张晓紧紧握住了林沐沐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好朋友！” 家教（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放了暑假没几天陈萧就回南京去了，毕竟那里有他的牵挂。而楼上的几人也都纷纷回家去了，偌大的庭院一时间只剩下林沐沐孤身一人，让她有微微有些不习惯。看着一楼紧锁的房门，看着二楼空旷的走廊，林沐沐自嘲的笑笑，自己还真是习惯了，这习惯可真不好。 突兀的铃声响起，让林沐沐醒过神来，她连忙走进屋里拿起了话筒，电话那边的声音倒也熟悉，“房东吗？我是徐明，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不知道你有空没？” 哪里是有空没的问题，分明应该说有事没！林沐沐倚在柜子上，笑着说：“什么事，说吧？”她和徐明交情不深，可是到底因为那一起逃课上网的经历也积累了一些。 徐明瞪了眼身边的人，方又继续说道：“我原先的邻居的孩子明年要中考了，他成绩不是太好，所以想找一个辅导老师。所以，所以我就推荐了你……你看这事怎么样？” 林沐沐有些迷惑，“找辅导老师的话不是很容易吗？再说我也就是一高中生，怕是辅导不来的，万一耽误了人家孩子就不好了。” 秦炎掐了一下徐明，惹得徐明叫了一声，林沐沐听到徐明的异样，忙问道：“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 徐明看着秦炎着急的模样，笑着说道：“被我家的小狗挠了一下，没什么的。其实吧，也是因为我那邻居的小妹妹对老师有些抵触情绪，天天在学校看到老师就烦了，所以不想请那些老师。不过我想你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接下来这活，还能打发时间，你说是不是？” 林沐沐似乎听到徐明那边急促的呼吸声，隔了一会她才说道：“好，你告诉我地址，回头我去。”徐明的话的确打动了林沐沐的心，她缺少经济来源是一方面，而且整个暑假若是只呆在家里，她也觉得太无聊了。 徐明把话筒夺了回去，说道：“反正我正好在家里，就去接你吧，也正好为你引见一下，你看这样行不？”一旁的秦炎冲着徐明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可是脸上却还是有些紧张的神色。 林沐沐放下话筒，出神地看着墙上的挂钟，其实这个挂钟是自己六岁的时候爸爸买的，如今十多年了，挂钟还是一如既往的工作着，可是爸爸却早已离开自己。挂钟响了十下，昭示着距离下午徐明来接自己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林沐沐想了一想，还是进了卧室随手拿起书看。 徐明鄙夷地看着秦炎，可是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踏实。“你究竟想干什么？明明是自己跟齐叔叔说的这事，却还找我来说项。秦炎，你到底想干什么？”徐明实在搞不懂秦炎的想法，他和林沐沐好歹也是同一屋檐下，虽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可是却也不想弄僵了彼此间的关系。 秦炎扔给了徐明一瓶饮料，笑着说道：“这不是为了帮她吗？反正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何况齐娅的事也是事实，我能有什么企图？” 徐明对此感到无语，秦炎对于林沐沐的心思复杂了些，他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也就不知道该如何说他了。徐明打开易拉罐，大口的喝起了饮料，“这天那么闷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秦炎站在窗前看了看外面的太阳，燥热的太阳让人无法相信如今的大地正遭受着洪涝的灾害。“多难兴邦，不是吗？” 徐明正喝着饮料，听到这话就笑了起来，可是他刚笑了一声却被呛着了，徐明看着秦炎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兄弟是关键时刻插你两刀的人。 家教（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林沐沐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两个人，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耍了？可是徐明也不是这种人呀，难道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徐明看着林沐沐探究的神色，连忙解释道：“我家现在在郊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原来的邻居叔叔，也是秦炎现在的邻居。”徐明解释了这一番却觉得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何况是林沐沐？ 秦炎看徐明憋红了一张脸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而林沐沐却又那转身离去的架势，他也着了急，毕竟这事情那边已经说好了，若是林沐沐这边拒绝了，他也不好和齐叔叔交代。 “齐娅最是头疼语文和英语，你又最擅长文科，这样的话既可以为齐娅补课，又能在暑假期间加强自己的语文和英语修养，何乐而不为？” 秦炎倒也知道林沐沐最是喜欢语文和英语，他此番可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如今只能看的是林沐沐究竟会如何答复。 “好，走吧！”林沐沐的回答让两人微微失神，本以为还得费一番唇舌，可谁料得到林沐沐却又是这般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林沐沐骑车跟在两人车后，看着秦炎和徐明一路上笑笑闹闹，她忽然羡慕起了秦炎，有这么一个兄弟陪着自己倒真是乐事。 假期有些长，自己原本也没什么打算，如今能够这么有意义的度过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既然想明白了此事，那么到底是谁做的这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到齐娅的第一面，林沐沐觉得这个比自己小了一岁的小姑娘并不容易相处。齐娅的骨子里透着一股骄傲，这是林沐沐见到过的，就如同董瑗和殷倩。其实林沐沐不知道的是她自己也从骨子里流露出一股子傲气，却也不同于董瑗几人。 齐娅看着比自己大了一岁却高出许多的林沐沐，仰着头问道：“你就是秦炎哥哥推荐的家庭老师？”齐娅从小跟在徐明秦炎屁股后面跑，和几人都是熟识的，可是如今冷不丁的被秦炎推开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让齐娅有些恼火。 林沐沐知道自己并不怎么受齐娅的欢迎，可却坦然接受，谁能保证自己就是万人迷呢？一百个人眼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自己岂会不清楚？“我也就比你早出生一年多，老师这个称呼我可不敢当，喊我名字就好。” 林沐沐的谦虚让齐娅的抵触情绪弱了不少，秦炎、徐明见此情形就出了书房，来到客厅里和齐娅的母亲聊了起来。“小炎，你又不是不知道齐娅的倔脾气，你推荐的这个同学能制得住她？” 秦炎接过李淑梅递过来的茶，笑了起来，“阿姨，其实我这同学也很倔强的，可是她绝对有办法对付齐娅这小丫头的，只要你不心疼就好。” 李淑梅闻言笑了起来，“哪里的话？只要能让她收收性子，吃点苦也不算什么的。”她刚说完就听到楼上电话铃声的响起，“我先去接个电话，你们自己玩，别客气。” 看着李淑梅消失在视野中，徐明捣了一下秦炎，问道：“你哪里来的信心林沐沐能对付得了齐娅？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混世小魔王有多难搞定。” 秦炎抿了一下有些烫的茶水，茶杯里漂浮着几片疏零的茶叶，犹如孤舟一般。他自是有信心，可是哪里来的，谁又能说得清呢？ 书房里只剩下林沐沐和齐娅四目相对，对视了十几秒钟后齐娅扭过头去，怎么也不看林沐沐，摆明了是要冷场。林沐沐倒是听徐明说过齐娅的语文成绩不好，每次只能勉强的及格而已，至于英语也不是多好，不过听力倒是不错，就是语法差劲了点。 “为什么不喜欢语文？” 齐娅没想到林沐沐这么直接的问自己，她瞥了一眼自己的语文试卷，“每天都是背诵读写，我早就玩够了，怎么能喜欢？” “可是历史不也是要记诵吗？但是你历史很好的，不是吗？”林沐沐认为历史和语文是相通的，而如今齐娅既然喜欢历史，为何偏偏讨厌语文呢？ 齐娅谈及自己喜欢的科目也如同一般的小女生，笑着说道：“我喜欢故事，历史有，可是语文的故事却枯燥乏味，所以讨厌。” 家教（3）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林沐沐倒是对此倒也是有同感，“我讨厌物理，可是却还是选择了理科，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是一个不服输的人，从哪里摔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你不也是吗？” 齐娅到底还是没有林沐沐这般心思，被林沐沐这番话一激就张口应下，“那是当然。”说完这话齐娅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可是心高气傲的她又岂会反悔，只能跟着林沐沐学习。 其实齐娅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只是从小就被宠坏了的缘故而有些小脾气，不过谁又没有些小脾气呢？林沐沐也有，所以对于齐娅的小脾气也不以为然，何况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这么聪明，她也是喜欢的。 每日里林沐沐都辅导齐娅两个小时的语文和两个小时的英语，上午语文，下午英语。时间上虽然并不是那么紧迫，可是到底是替林沐沐打发了时间。而齐娅家书房里有不少书，林沐沐几乎每日里都翻几页，倒也长了不少见识。 齐娅这些日子下来对于林沐沐的抵触情绪也逐渐消失，甚至有了些尊敬的意味。其实林沐沐对于齐娅的补课倒是和自己一向的学习方法有类同之处，这让林沐沐轻松了不少。齐娅的英语基础不错，英语口语是很不错的，只是却总是语法错误。林沐沐干脆让她读起了辜鸿铭的《中国人的精神》，说到底也是辜老先生才情高，这么一本书也不至于太过于口语化，倒是适合齐娅学习语法。 林沐沐不过是提点一二罢了，所以当李淑梅把这一月的工资交给林沐沐的时候，林沐沐有些为难，“阿姨，说我教小娅，倒不如说我是来你这里借书看，这工资我不能收。”林沐沐也知道其实齐家不差这点钱，可是自己却心里过不去。 李淑梅看到林沐沐拒绝，却还是把信封塞给了林沐沐，“你这好学的性子影响了齐娅，这才是最重要的。这工资本就是说好了的，怎么能不收呢？再说齐娅如今也有服气的人了，这到底是一件好事。沐沐，你再不收下我可生气了哈！” 其实李淑梅的气质远远不如路敏，可是那么一个和蔼可亲的人说自己要生气，就算是林沐沐也不相信。“小炎说你一定能够把齐娅教好，看来还是小炎了解你。” 林沐沐闻言一怔，手中的信封被捏的变了形。秦炎，那个她逐渐熟悉了的人，可是看到李淑梅眼中的笑意，林沐沐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句无心之言。她抬起头冲着李淑梅笑了笑，说道：“秦炎也只是和阿姨玩笑的，就连我自己都没这份信心。” 李淑梅听到这话也只是笑了一笑，不再言语什么。两人之间的静默让林沐沐觉得有些难受，她不适合这样的场所，这样的情形。所幸的是外面传来了门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无言以对的尴尬。李淑梅起身去开门，看到来人也是心中一喜。 “你妈妈说你一放假就去了美国，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沐沐听到李淑梅那不同于自己的热络语气，恍然间发觉自己在这富丽堂皇的家中到底只是一个过客而已。而门口的那人也是林沐沐所认识的，忽然间林沐沐发觉她从没有如此讨厌一个事实：为什么每个人都有独特的声线，而如今她不得不承认，她和董瑗确实是冤家路窄。 庆幸的是，楼下书房里传来了齐娅的声音，“沐沐姐，你过来帮我看一下这个句子，我搞不懂。”林沐沐发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齐娅，如此讨人喜欢的一个小女生。 董瑗听到这话有些诧异，可是走进大厅却没有看到有任何人，难道是她吗？董瑗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状似无意的问道：“阿姨，齐娅这是和谁一起学习呢？” 李淑梅看董瑗带来的都是些特产，遂笑了起来，“大老远的带着些东西，也不嫌累得慌。这是放假的时候小炎给齐娅介绍的一个家教老师，好像是小炎的同学，说不定瑗瑗你也认识她的。” 董瑗点了点头，秦炎介绍的人，齐娅叫她“沐沐姐”，除了林沐沐还会有谁呢？想到此处，董瑗有些后悔自己为何就答应了姐姐的邀请呢？真是得不偿失！ 李淑梅看董瑗脸上似有懊悔神色，担忧的问道：“瑗瑗，你怎么了？” 董瑗回过神来，勉强的笑道：“阿姨，我没事。只是想起了还有些事儿没做完，我先回去了，回头再来陪你聊天。”难道就这一个暑假，自己就阵地全失了吗？不行，她一定不能输，也绝不能输！ 李淑梅看着董瑗似乎踉跄着走了出去，她忽然觉得自己到底是老了，真的弄不清楚如今这些孩子的心思了。 家教（4）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董瑗走出门却发现自己又该怎么去找秦炎，有什么理由呢？她想了一想却还是朝右走去，朝右是自己家，朝左是秦炎家。 眼看得已经五点了，林沐沐也收拾了手头的书准备离去，“小娅，如今你也入门了，今后自己能坚持下去就好了。”今日听到董瑗的声音，林沐沐忽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像别人口中说的那么坚强，起码她不愿意掺和到董瑗秦炎的纠缠之中。 林沐沐对运动会记忆犹新，三千米出现“极点”的时候，秦炎对自己的鼓励的确帮助了自己，也让自己成功超越了董瑗。事后几天，董瑗曾经拦住自己，“你别想勾搭秦炎！” 林沐沐面对着太阳，春天的阳光已经有些耀人眼目了。林沐沐眯着眼睛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董瑗，路过的学生不少都看向这两人，目光里不乏揣测意味。林沐沐忽然笑了起来，让董瑗有些恼怒，“我和你说话呢，你怎么笑了起来？” 林沐沐反而笑得更加灿烂，她也不走，却只是看着清晨的太阳。“**说过：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董瑗不解，“林沐沐，我只是警告你离秦炎远点，你不用跟我扯那么远！”她的骄傲，她的幻想都破灭了，在秦炎的加油鼓励之中。那加油声如此的温情，可是却不是对自己，不是对自己！想到此处，动员觉得自己越发委屈，可是面对的人不是秦炎，不是自己可以倾诉的对象，董瑗硬下了心肠，“离他远点，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林沐沐看着董瑗离去的背影，可是却觉得那骄傲的女子竟是如此的脆弱，可是这么个先礼后兵，自己也并不吃这一套。何况，她与秦炎如今是敌非友，哪里有什么关系，董瑗还真是想多了。 门外秦炎已经站在自行车旁等着自己了，林沐沐想起这段日子以来秦炎每日里下午都会送自己回去，两人路上也都是闲扯一些琐事，也没什么太多的交流。可是她想起今天来拜访的董瑗，看到秦炎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脸上扬起的笑意，林沐沐的心却沉了下去。 林沐沐忽然痛恨自己为何当初有了这无所谓的纠缠，以致于如今陷入这般境地！秦炎看林沐沐神色有异，连忙问道：“怎么了，齐娅又惹你生气了？怎么看你脸色不好？” “我今天还有点别的事，自己回去就行了。”林沐沐察觉到秦炎瞬息间的神色变化，却还是自顾自地推着自行车离去。秦炎阴着脸看林沐沐骑车离去，却只是远远地看着，他抬头看去齐娅正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自己，可是却在四目对视的一瞬间匆忙地拉上了窗帘。 齐娅看着林沐沐落在书房里的《黄金时代》，忽然觉得她从小就追随着的秦炎哥哥如今有了喜欢的人，只是看样子她那聪慧过人的沐沐姐似乎后知后觉，也许这才是刚刚发觉而已。齐娅透过窗帘看向右侧的庭院，红色的三层楼房格外醒目，而自己的瑗姐姐该如何接受这个现实呢？瑗姐姐从小就喜欢秦炎，不但自己就连这三家的父母都是乐意玉成其事的，金童玉女，青梅竹马的玩伴，何况两家又是门当户对呢！ 齐娅吃过晚饭就去了秦炎家，难得一见的是秦开轩竟然也在家，不过饭桌上却没见到秦炎的身影，这让齐娅觉得好笑。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秦炎，却偏偏不能够和自己的父亲在一张饭桌上吃饭，每每都是不欢而散。前些年齐娅的父母都在异地，她多是来秦炎家吃饭，对于这场景自是熟悉的很。 秦炎正坐在电脑前玩游戏，似乎没注意到齐娅的到来，可是就在齐娅要上前捂住秦炎的双眼的时候却听到秦炎懒洋洋地说道：“小丫头吃过饭了，就撑着没事干了是吧？” 齐娅赌气的还是捂住了秦炎的眼，“为什么我每次都会被你抓个现行？”这个游戏从小到大她就没赢过，这让她很挫伤。秦炎笑着扒开了齐娅的手，无奈的转过身来将齐娅按到了座位上。“那我下次让你赢，好不好？”对于这个小妹妹，他还真是没辙，明明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可是为什么就想不到把自己的脚步放轻点呢？每次都这般不知轻重的，任谁猜不出呢？ 齐娅把书丢给了秦炎，吃起了放在桌上的巧克力，“这是沐沐姐的书，你帮我还给她吧！”齐娅后来明白了为什么林沐沐今天会有那般说辞，明天自己就只能一个人学习了。 秦炎把齐娅手里的巧克力抢了过去，“都吃过晚饭了还吃这么多巧克力，不怕长胖了没人敢娶你呀？对了，明天她不还是来吗？你还给她就好了呗，还用我出面吗？”虽是这么说的，秦炎却还是把书放入了自己抽屉里。 齐娅也不甘示弱，“你一个大男生吃那么多巧克力干嘛？沐沐姐不会再来了，她已经对我说了，要是我知道她家在哪里还用劳动你大驾吗？真是多次一问！” 秦炎听到齐娅的话愣了一下神，他似乎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咽下去那块巧克力，半晌才低声说道：“是吗？”似乎是问齐娅，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离别（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林沐沐忽然觉得今天学校似乎很热闹，可是当她看到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情形，她忽然意识到今天出了高考成绩！距离七月七日的高考已经一月多了，此时正是出成绩的时候，看到这些有哭有笑的师兄师姐们，林沐沐觉得自己离那场战争也不远了。 还没拐进胡同口，林沐沐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林沐沐好奇地探过头去，却看到是自家二楼的那四个高三的男生，许是知道了成绩之后来到这里小聚一番。四个人看到林沐沐都笑了起来，个头最高的男生指着另外三个人笑道：“还是我赢了，我就说她定是去跑步了，怎么样，输得心服口服吧？” 那三个人看到林沐沐回来连忙招呼道：“小师妹，哥几个去一醉方休，跟我们去聚一聚吧，好歹也是一场缘分不是？”说话的那人林沐沐倒也认识，刘浩，总会时不时的跟自己开个玩笑。 林沐沐也觉得自己好生无聊，就随口答应了下来，“好呀，不过我现在一身汗臭味，好歹得换一身衣服吧？”她今天早晨起得晚了些却还是出去跑了一圈，不过这一圈绕着环城公园下来也远了点，如今都十点多了。 刘浩几个打量了一眼林沐沐，都笑了起来，“那我们就绅士一下，等着林姑娘梳妆打扮好了，再一起去一醉方休？”几个人都笑了起来，随林沐沐进门后却不约而同地上了二楼。刘浩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里如今只有四张床，没有往日的杂乱无章，没有他们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不禁叹了一口气，“唉，好歹在这里过了十个月，如今却没留下半点痕迹，哼，这算什么回事？” 个高的男生看刘浩这般唉声叹气，笑了起来，“谁说没有痕迹，雁过还留声呢？你看这里不是我留下的痕迹吗？”刘浩看赵凯躺在木板床上，似乎正享受过去了的回忆，“你看床头上不是有我的大名吗？”刘浩看到那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要不是他和赵凯是同班同学，他还真分辨不出这潦草的俩字竟是赵凯的大名！ 五个人去的地方是学校旁边的一家小饭店，平时生意也不错的。林沐沐几个人来的时候大厅里已经人满了，庆幸的是还有两个小包间，刘浩做主选了“兰梅轩”。“有兰又有梅，这花中四君子占了两样，咱这顿饭还能吃出点诗意来，还真是想不到呀！” 林沐沐看几人都是一脸的笑意，似乎没有半点失落，她忍不住就开口问道：“你们几个考的怎么样？好歹也借鉴些经验给我，有备无患嘛！” 几人原本还在推杯论盏，听到林沐沐这话都一时僵住了，刘浩原本还愁没机会灌林沐沐酒，听到这话就笑了起来，“小师妹这话问得可真是让师兄伤心呀！要想知道答案，那就饮下这一杯啤酒，怎么样，还挺合算吧？” 刘浩说的一杯酒有三两的分量，林沐沐看了看冒着气泡的酒杯，脸色都没变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事后，林沐沐想其实啤酒也没想象的那么难喝，只是闷头一灌也就没什么感觉了。第一次喝酒还是和秦炎一起喝的，只是那次她借酒浇愁，也没仔细分辨其中滋味，只是图一醉方休罢了，和现下的情形自是大有不同。 四个男生看到这情形都鼓起掌来，“好样的！”林沐沐喝完了一杯酒也没什么就坐下去，可还是看向了刘浩。刘浩看到林沐沐这般看着自己，求饶道：“别这么看着我，不就是想知道我的成绩吗？告诉你又何妨？” 林沐沐看刘浩沾着啤酒沫写下的几个数字，“那还真得恭喜你了，考得不错。”刘浩听林沐沐这语气竟好像自己是师弟，她是师姐一般，不由摇头苦笑。 赵凯也不甘示弱，“小师妹，这样吧，你喝下这一杯酒我也告诉你我考的怎么样？”林沐沐刚才觉得没事，可是现在却有些眩晕，只觉得赵凯似乎多了个双胞胎兄弟一般在自己面前晃悠。 “这生意不划算，要买一送一我才干！”她摇了摇头，才觉得把脑中的眩晕甩了去，看着赵凯脸上的无奈神色，看他对着身边的两人笑道：“立军、王超，看小师妹这算盘打得这么精明，咱们就差点亏，买二送一得了，小师妹觉得如何？” 离别（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林沐沐知道自己占了便宜，遂卖起了乖，把两个杯子都倒满了酒，“我先干为敬，不过你们三个可别欺负我没喝过酒，看我醉了就说话不算数！”说完林沐沐就把杯里的酒慢慢喝光，这次她喝得极慢，啤酒微微的苦涩味道在口腔内回荡，盈满了整个心扉。 “好酒量！”几个男生还真没想到林沐沐这说喝就喝，一点也不拖沓，比男生还爽快！看着林沐沐脸上荡漾起的微微的绯红色，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最是沉默寡言的孙凌第一个开口道：“喝点茶水冲冲酒意，喝酒别那么急。” 林沐沐感激地点了点头，却看到三人一个个比划出来一串数字，相比来说赵凯的成绩略微逊色些，只是林沐沐看他倒也没什么失落，也不由佩服了起来。 “就我这成绩，能考上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那么多挑剔？”赵凯倒是看得开，说完就喝了一杯。“我本来还打算学土木建筑呢，谁知道阴差阳错还是学了这中医药，倒是成全了家里人的愿望。” 赵凯可以说是出身中医世家了，家里又有药店的生意，只有这么一个独苗的赵家父母都希望子继父业，谁知道却不料赵凯并不喜欢中医药。两方面商量下来赵凯报考的一本院校专业是土木工程，二本院校却是中医药学，这番阴差阳错也真是无奈得很。 林沐沐觉得这场离别宴吃得可谓是宾主尽欢，他们都喝了不少酒，整个房间里弥漫着啤酒特有的味道。林沐沐看着他们几个大男生挨边坐着，都唱起了最是熟悉的歌谣！林沐沐忽然觉得面对离别，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是脆弱的，也都有脆弱的权力！ “……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斜，人和人相互在街边，道再见。你说青春无悔包括对我的爱恋，你说岁月会改变相许终生的誓言……” 老狼和叶蓓的歌声里透彻出了的是青春过后的无悔无怨，可是林沐沐却觉得那声音太过于沧桑，让人太过于心碎。否则，为何这屋里的四个大男孩为何却唱着唱着就抱头痛哭了呢？林沐沐看着眼前几个哭的不像样的大男生，觉得自己竟也是心酸不已！ 几个人勾肩搭背地回到了林沐沐家里，只是看着没有上锁的铁门，五个人面面相觑。上午离开的时候，林沐沐亲手锁上的大门，几个人都亲眼目睹的。几个喝醉了的人轻轻推开了铁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只是铁门发出的嘎吱声响却让院子里的人看向大门口。 陈萧看着喝得醉醺醺的几个人扶持着走了过来，这几个高三毕业生他倒也认识，只是混了个脸熟而已。林沐沐看着陈萧略有些疲惫的模样，却发觉自己一身醉意也好不到哪里去。刘浩看着陈萧走了过来，连忙把手松开，笑着说：“陈老师好，小师妹我们送回来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陈萧看这几人也都喝了个七七八八，醉意熏然的样子，连脚步都是杂乱无章的，哪里还能照顾好自己？他也知道今天正是高考成绩出榜之日，心肠也不由软了下来。“你们先去楼上歇一会，这么大的酒意还能去哪里？”这么热的天气，不用铺盖倒也无妨，只是看着躺在自己臂弯里的林沐沐，陈萧倒也有心折腾这几个小男生一番。就算是想喝酒，也不能把一个小女生折腾成这样不省人事呀！ 几个人都看向了楼上的房间，“好呀，也就这么一个机会能重温旧梦了。”刘浩拉扯着几个人踉踉跄跄地往楼上去了，陈萧听到“扑通”一声，好像是有人跌倒了，而紧接着出现的咒骂声则证实了他的想法，只是他看着醉酒后却还是拧着眉头的林沐沐，他苦笑不已。都告诉了她，拒绝要从第一杯酒就开始，可他哪里想到这酒并不是刘浩几个人灌的，反而是林沐沐自告奋勇要喝的。 公开了的匿名信（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宋锐看到林沐沐顶着俩熊猫眼来到了教室，就纳罕不已。可是又看她步履轻松的模样，似乎心情挺好的样子，他心里的疑团就更深了。“天上掉下馅饼了，这么高兴？” 林沐沐觉得解决了悬在心头的烦心事，心情竟是舒畅极了。尽管昨天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却还是觉得自己精神盎然，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没什么事就不能高兴了？难道我还必须得每天沉着个脸你们才觉得正常吗？” 宋锐若有所思地看着林沐沐，掩着满腹笑意说道：“这话你还真说对了，像李芮那样的每天笑脸迎人并不奇怪，毕竟人家性格开朗从来都是这样的。可是你……”宋锐打量了林沐沐两眼，啧啧叹道：“就你这每日里笑声不超过三十分贝，笑意维持不了五分钟，况且这笑还多是嘲笑、讥笑的人，这么高兴的状况实属罕见，难道不是因为天上掉馅饼了吗？”宋锐说完这话自己也笑了起来，他看着林沐沐的表情，忽然觉得自己说的话似乎重了点。“不过，你也别太在意了，反正你讥笑的对象一般都是我，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也就原谅你了，你不必对此内疚啥的！” 宋锐的解释让林沐沐微微皱眉，“我什么时候成了小人？就算比你小了点，也不至于成小人吧？”林沐沐倒是不知道自己竟是这么吝啬自己的笑声，可是宋锐这家伙向来有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的嫌疑，想到此处林沐沐也不觉得有什么。人到底是为自己而活着的，非得为别人的看法而承担起什么的话，未免太累了些。 宋锐向来在这方面落于下风，这次被他占得先机未免得意了起来，“难道你不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既然你是女子，不也和小人同列了吗？”说道这里宋锐的声音压低了不少，他这般挑衅林沐沐，似乎有些不知死活的意味。意识到这一点的宋锐连忙重新拾起了英语书，开始记单词，似乎刚才的对话只是一场梦话而已。 林沐沐看宋锐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凑上前去说道：“既然知道这句话，那就该知道得罪了女子的后果是什么！”说完这话林沐沐也不由乐了起来，心情更是愉悦了七八分，看起一向令人厌倦的物理公式也觉得顺眼了许多。 林沐沐觉得自从进入了高二之后，时间就过得快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大家都集体紧张起来的缘故，也许是因为见识过高考的残酷之后都收敛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年轻气盛。林沐沐每日里穿梭在学校和家中之间，以致于她都能在下午的上课铃响前一分钟准时赶到教室里。 今天她来得早了些，还未进门就听到李芮在和韩云蕾争执着。林沐沐虽然和韩云蕾没什么交情，却也知道她一向都是个内向的女生，很少这么大声说话的，也不知李芮怎么就把她逼急了，嗓门大的有些奇怪。 “这绝对不可能，任你怎么说我也不相信这会是她做的事。李芮，我知道你们交情好，可是这到底是匿名信，你怎么就那么确定，言之凿凿地说这是林沐沐写的呢？”韩云蕾忽然站了起来，她原本就比李芮高了些，又因为比李芮瘦的缘故，显得自己越发高挑。这般居高临下的看着李芮让她也觉得自己占尽了理由。 林沐沐刚从后门进了教室，就听到有人谈及到自己，她看向还有些空旷的班级，有些不明所以。她不知道这争论怎么会把自己牵扯进去，可是听到“匿名信”这三个字，林沐沐恍然大悟！ 匿名信，原来是因为它的缘故！ 情不知所起（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正当两人在饭桌上争论进行思想斗争的同时，秦炎也和董瑗争吵了起来，一如平时的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情形。而相较于林沐沐两人的丰富的午餐，秦炎的午饭可就有些简单的紧了。 董瑗看到秦炎面前的鸡蛋面条，原本满腔的怒火也尽数被熄灭了。今天秦炎家里只有他自己，连保姆也都放假回了家里，他随便下了碗面条就想打发过去。秦炎这次把面条下得正好，鸡蛋也是他喜欢的八分熟。可是董瑗的到来却破坏了他的食欲，让他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董瑗看到秦炎这么个表情，心里的怒火不自觉地又溢了出来，“秦炎，你也不至于看到我就这个表情吧？我有那么讨人厌吗？”董瑗心里微微伤神，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可是如今却这般见面就开始争吵，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前两天董瑗翻开放在母亲梳妆台上的书，汤显祖的《牡丹亭》，她向来讨厌文言文，可是却还是记住了那一段长长的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董瑗看到秦炎侧脸的剪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肠都软了。原本想和秦炎争吵的心情都化作了柔情，哪里还有方才的趾高气昂？“我陪你出去吃点饭吧，这些怎么能吃的下去？” 秦炎本就心里抑郁，听到董瑗这话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乐意你管得着吗？看不下去就走，也别在这里烦我！” 秦炎的话让董瑗觉得委屈不已，“秦炎，你告诉我我怎么就得罪你了！何必对我这么恶言相向？我也只是好心而已。”如今，她的关心，她的柔情都被秦炎当做了恶意，这让董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有什么好，就值得你这般喜欢？我又哪里比不上她？” 董瑗的声嘶力竭让秦炎猛地抬起头来，冷言道：“胡说什么呢？你今天发烧吃错药了吧？”他的心思，何时就这么透明了呢？徐明似乎了然，如今就连董瑗都挑明了，这让秦炎微微气恼！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秦炎你既然喜欢上了她为何不大大方方的承认？难道是怕河东狮也像责骂李芮那样责骂林沐沐吗？她们倒还真是好朋友，就连这手段都是一样的。” 秦炎反声问道：“什么手段？董瑗你说话注意点，别胡乱说什么。”当初他也知道张晗和李芮之间的地下恋情，被河东狮棒打鸳鸯之后似乎再无迹象。当时他还好奇什么人写了这么一封匿名信，竟然这么精准地就捉住了张晗和李芮的现行，可是现在听董瑗的说法，秦炎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董瑗。“知道那件事的不过就张晗、李芮、河东狮、陈萧、赵万里五个人，你怎么知道李芮被河东狮责骂了，而张晗却没有呢？” 秦炎和张晗是好朋友，知道这些并不奇怪，可是李芮和董瑗却根本就没什么交情，又怎么会知道这事呢？ 董瑗意识到自己失言，可是看到秦炎这么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她也倔强起来，“是我写的又怎么样？学校明令禁止谈恋爱，他们自己自找苦吃，怨得了谁？”那封信，只不过是给林沐沐的一个警告，可是她却没想到林沐沐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层，只是可怜了李芮和张晗做了炮灰。 “他们谈他们的恋爱，和你有什么关系？何况，你不也是一样吗？”说到这里秦炎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他知道董瑗的心思，甚至两家父母都是玉成其事的，可是他却偏偏不喜欢。他并不讨厌董瑗，可是却也没有喜欢。不像林沐沐那般，就这么横冲直撞地闯进了自己的生活之中，这么悄无声息地闯进了自己心里。 董瑗失声苦笑，“你知道我也是一样的，可是你却偏偏无视我的存在，为什么，秦炎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这么熟悉，为什么却比不过你们这一年多的相识？我对你这么好，就比不上她对你的冷眼相向吗？” 他们还都是高中生，可是却也有着最为复杂的感情，她从小就喜欢的秦炎，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喜欢上了别人，这让她该如何接受？ （完结） 一张入场券（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林沐沐从不介意做一个独行侠，大步流星的行走在校园内。这是半个月的军训结束后，宿舍中的小宛对林沐沐的看法，呃，或者说初步认识和总结。只是一人独行，却不知为何？没有过去，也似乎并不乐衷于交游，只是如此的存在着…… 林沐沐想起了昨日的班会，无聊的会议，但是“新生篮球赛”确实给她带来一些冲击！当初，本对篮球毫无兴趣的她却突然间喜欢上了篮球，很是让李芮吃惊,但是作为本来就是个时常令人吃惊的人，也就无足奇怪了。也许明白她心事的人只有她了，或许她也不知晓。一切已经成了过往，考上大学，别了三年朝夕相处的同学，一切那般陌生！没有熟悉的人，那么便如此这般陌生下去吧…只有两张入场券，林沐沐没有参与“争夺”的队伍之中，究竟票落谁手，也是无所谓的！九月的校园，却有六月流火的感觉，热气的笼罩下如同一个大大的蒸笼，谁也逃脱不了的夏末秋初，这般滥热的天气。 下了课，林沐沐顺着人潮独自走向食堂，大家都说食堂的饭菜难吃得紧，但是每到三餐时间，食堂依旧挤得要命。林沐沐酷爱美食，说起吃来可以滔滔不绝，当初更是有“专职的厨师”。但是，进入大学校园后，却让林沐沐深刻意识到：在学校对饭菜报以希望，就是让自己失望。所以，果腹足矣。 宿舍里还没有人，“看来她们又去搜刮美食去了。”林沐沐喃喃说道。当她放下背包的时候，才发现桌上有一个信封。没有邮票，想来是校内传递的，“林沐沐亲启”的字迹让她确定这信的确是给自己的。略一掂量，分量貌似很轻，而字迹她却没有一点印象。竟是一张篮球入场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这样…… “小宛，知道谁最终得到那两张票了吗？”周六的晚上，校篮球馆，主要是新生与前辈的较量，其中更重要的则是学校发掘人才。 “还用说吗？当然不是我啦！好像是黎冰和纪敏吧！不过，透露个小道消息给你…其实那票不止两张的，去处嘛，你就自己去想吧！”陈小宛的资料库里：黎冰，身高180，体重不详，班里的体育委员。看着小宛神秘兮兮的样子，林沐沐只是回以微笑，并不置一词…小宛来自西部，但却又是地地道道的汉族人民，用她的话说，她家乡是真正的做到了地理教材上的“大杂居，小聚居”。可是之于她，到底是杂居，还是聚居，也困扰着她们宿舍良久。 T市的天气不是很热，但是近海的地理位置总使得空气有点湿re感，海风的肆虐直到校园，以至于校园又有“呼啸山庄”之称…不过，相较于呼啸山庄内那几个人的爱恨情仇来说，C大里的爱恨情仇更为丰富多彩，每天都在上演。 大学就是这样子呗！学习工作为主，吃喝玩乐为辅，一场恋爱是调味品。想起小林子的话，林沐沐莞尔。小林子何许人也？可不是金大侠笔下那个不男不女的人，林沐沐的室友，林琳。其实当初，林琳并不同意有这么个外号！首先自己一大姑娘，突然有了这么个不男不女的称呼（至少林琳是这么认为的），多不好。其次，毕竟在宿舍里，姓林的可不止她自己，但是无奈她的海拔远不如林沐沐，只好应了那声“小林子”，每当听到这个称谓，林沐沐心里就暗笑，但是脸上却还一本正经。 “她们又去哪里吃饭了？”林沐沐笑着问道。之于她，有些事若是不感兴趣就不会好奇，哪怕别人一直循循善诱也好。其实，很多事她宁愿憋在肚子里也不愿说出，毕竟言多必失。 “大概是去吃竹筒饭了吧！”小宛的性格无疑是宿舍六人中最好的，大事清楚小事糊涂。 “哦。”林沐沐对此不甚感兴趣，酒足饭饱之后再想吃饭一事，不仅是奢侈，更是浪费，林沐沐恰巧不是这类人。 “沐沐呀！”小宛对着镜子老半天，突然喊道。 “别，再嗲一点，我鸡皮疙瘩就要落地了,什么事说吧。”不知道哪一天，陈小宛就试探出林沐沐这么个弱点，之后的几天里几乎是百试不爽。 “你看我脸上，都晒出青春痘了，还有这胳膊，你看黑的……”在说出不计其数的情况后，小宛总结道：“下午没课，你陪我去化妆品店里买些化妆品。” “嗯。”林沐沐支吾一声，化妆品店犹如雨后春笋般的落脚在这座城市里，而之于林沐沐，那一直是一个敬谢不敏的所在。 “你别就‘嗯’一声就没了后话呀，到底去不去？”这也是林沐沐佩服陈小宛之处，她能花不到半月时间将宿舍里每个人的弱点找个遍，但是却只限于每人一个。 “去去去，行了吧！陈大美人……”林沐沐无奈的大吼道。 “怎么了，美人？把沐沐的河东狮吼都逼出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用在此处恰到好处。果不其然，下一刻王婧推门而入。 一张入场券（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美人，是林沐沐提议后，众人一致决定为陈小宛同志起的绰号。原因不外乎两点：第一，陈小宛真的挺漂亮的，之所以说漂亮而不说美，是因为小林子觉得滥用‘美’字是一种糟蹋；第二，陈小宛的父母在给孩子起名时，信手拈来的名字却饱含深意：陈圆圆的姓氏，董小宛的名字，真可谓佳偶本天成……咳咳，恰巧那段时间林沐沐借的书上提及秦淮八艳，而小林子又对野史颇感兴趣，在其大声朗读下，林沐沐突发灵感……总之，就是这样了。 “本宫不告诉你！”小宛装腔作势道，其实用不了两分钟她就会…… “是这样的，下午没课嘛！我想找沐沐去看看化妆品，我就多问了她一句，结果她就吼我。”陈小宛的苦肉计果然奏效。 王婧叉腰冲着上铺的林沐沐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宛多脆弱，林沐沐怎么能吼她？”林沐沐看着王婧不断眨巴的眼睛，满脸的郑重其事，不禁佩服万分，这世界什么能人都有呀！ “好，一下午都给你，不过，阿婧，似乎下午你没安排哈！”林沐沐的原则，在被棒打落水狗后，自己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把他（她）衣服也弄湿。 “哎，沐沐，你什么时候弄到的篮球赛入场券呀？”王婧的书桌和林沐沐的挨边儿，收拾桌子时不经意就看到了林沐沐随意扔在桌上的入场券。 “天知道。”林沐沐无奈地把手里的书盖到脸上，痛苦地回答道。看来只能寄希望于那三个人身上了，“我先睡会，回头喊我。” 说是睡觉，林沐沐却无半点睡意，只是徒劳的把被子盖在身上。学校的被子充分考虑了T市的气候条件，一如寡情男子——凉薄，这是林沐沐的想法，当然也在日后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怎么了？”陈小宛推开门的瞬间发现林沐沐的呆滞，不禁关心道。 “没什么，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透透气。”林沐沐定了定心神，说道。 “也好，那你先坐这里歇会，我们速战速决。”王婧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勉强人，这也是她在班里人缘最好的缘故。当然不勉强人也不代表就是老好人，王婧的原则性也很强，这也是她的矛与盾,不过，在林沐沐看来这才是王婧最为可爱之处。 方才只不过是个幻觉而已，自己定是睡昏了头。林沐沐如是想到，可是心里却还抵不住想，若只是认错他也就罢了，就连那人，她也能恍惚看到吗？毕竟，她们之间并不是太熟悉，面倒是没少见，可往往话不投机半句多。 “怎么了？”小宛一出门就看到林沐沐把头埋在臂弯里，不由关切道。已经下午五点钟了，不应该中暑呀！ “没事，想些事情而已。”林沐沐抬头看着两人，王婧还是两手空空，至于陈小宛，想想也知道手里负担有多重。 “没事就好，回去吧。”王婧说道。 “不过，沐沐，你刚才的样子好像鸵鸟。”公交车上，三个人拥挤在一起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不过陈小宛却是精神抖擞，想起方才不由说道。 王婧白了她一眼，看林沐沐嘴角无力地咧咧，会心一笑。 “哦，那封信呀，一个帅哥留在楼下阿姨那里的，阿姨看没写宿舍号就挂在小黑板上，结果我就帮你拿上来了。”董晓然的话让林沐沐突然有一种想死的冲动，这就好比为了寻人而把那人的生辰八字衣衫样貌特征一一写出挂在城墙上示众，当然也不是那么严重。 “有没有一种被剥光了衣服当街示众的感觉？”陈小宛一向不喜欢安静，总会制造点事端，而她也相信自己看着林沐沐的眼神够邪恶。 “小宛！”董晓然一向不喜欢陈小宛的玩笑话，这次尤甚。 “看来你体验过咯。”林沐沐寡言并不是因为不会，而是懒得说，一旦反击，遭殃的怕是别人。 “哈哈，玩鹰的被鹰啄了眼！”曲庭庭难得见陈小宛哑口无言，不禁落井下石道。 宿舍里的六朵金花，以陈小宛最为漂亮，古典美人的美和韵味；以王婧最为玲珑，处事圆滑却也不会让人反感；以董晓然最为爽快，凡事对事不对人，却往往口直心快得罪了人；林琳最为甜美，婴儿肥的脸蛋，娇小的模样最是惹人怜爱；以曲庭庭最为豪迈，一如她中性的外表，只是那时中性还不是最吃香的，若是晚几年赶上了好时候，也许曲庭庭会火一把呢，毕竟她有“金嗓子”之称；至于林沐沐，身材高挑，压倒了一批男生，相貌平平，独来独往，矛盾的人…… 军训的噩梦让人不堪回忆，大有往事不堪回首之意味，只让众人纷纷高呼解放了，只是所谓的解放不过是从操场到了教室而已，换汤不换药的无奈。 “庭庭，你不说我能长胖呀？”陈小宛的用词极为文雅，骂人也不带脏话的，这让林沐沐几人十分佩服，也不知良好的家教下怎会出现如此情况。所谓长胖，那就是说憋气太多了…… “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呀？”曲庭庭不满道，嘟着小嘴巴，颇有些83版《射雕英雄传》里黄蓉的味道，当然这是林沐沐个人的看法，也征得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是呀，你才知道吗？”陈小宛得理不饶人似的，其实之于这“理”她也并未占得一分，只是嘴上虽然强硬，心里却也是在暗笑。 面试（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喂，郑言，这可是女排，你想想该怎么发球！”孙佳琪不经意的瞥到这边，大声喊道。这让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林沐沐和郑言两人身上。“不过，看看能发到什么高度，林沐沐，你先试试！” 拿在手里的球是一个软排，多少让她有些不舒服，可是当初陈萧不是说过吗：正规比赛时的球都是标准的，可不管你平时用什么球可手。 林沐沐往右挪了挪，找到习惯了的位置，将右手里的球向上抛起，人也随之跳了起来。 “跳发！”吕西华惊讶道！男生发球多是跳发，因为这样的球威力猛，可是也容易出界。女生多是下手发球，就算上手的话也往往是原地发球，哪有几个跳发的？ “好球！”孙佳琪笑了笑，球刚刚擦了网带，正是最令人猝不及防的擦边球。虽然其中可能有力道的原因，可是说到底还是一个好球！ “那你下手发球试试。”郑言刚才的球压到了底线，差点出界，看到这小学妹发了个漂亮的擦边球，竟有些不服。 “我不会。”林沐沐直言不讳，当初自己一开始练习的就是上手发球，虽然看他教大家的都是下手发球，可是那时候她偏偏固执的要命，非得学上手发球，结果手掌肿了起来，握笔写字的时候感觉生疼。 郑言没少见傲的人，可是那都是美女，身边这小丫头虽然个头挺高挑的，但是一张脸也就是个普通模样，有啥可傲气的？“没事，就试试。” 林沐沐看着身旁的学长，笑嘻嘻问道：“学长，物流的女生多吗？” 郑言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笑着说道：“咱虽是商学院，可是物流这个科目却是工科与管科的合二为一，你说能多吗？就七八个女生，整的跟大熊猫似的。” “我是物流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真的没学过，你何必为难我呢？”林沐沐晓之以理，倒是让郑言为难了一二，“原来是我学妹呀，那咱就不下手了，那再发个上手的擦边球让我看看。” 林沐沐闻言险些晕倒，这学长是想折腾她吗？幸好，孙佳琪的赶来救了她的命，“郑言，去那边帮忙去，我试试她垫球怎么样。” “还是我来试吧，你在一旁观看，这样更清楚直接！”郑言笑了笑，就喊着林沐沐去一边垫球去。 “你之前学过排球？”郑言抱着球问道。看着林沐沐点头，干脆直接将球抛了过去。现在还是九月中旬，天气还有些热，林沐沐穿着短袖的T恤衫，连袖子都不用挽，倒也是方便。如今，球砸在手臂上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异常陌生的生疏感，只是到底是有两个多月没碰过球了，林沐沐前几个球并没有找到感觉。郑言倒也知道，又看在对方是自己的直系学妹的份儿上就自己多担待了点。不过，真是便宜了女排，男排那边纳新自己丢下摊子就跑了过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个好苗子。郑言正出神之际，没注意到球竟是砸到了自己头上。 “喂，回神啦，竟会被球砸！”孙佳琪一脸鄙视，郑言和自己都是一届的，和一个新生垫球，竟会被砸，自己不鄙视他才难怪！ “这……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嘛！”郑言尴尬的笑笑，“我去看看那边的纳新怎么样了，先走了。”郑言把球放到了地上，就往男网那边走去，不过这步速有些快了点。 “不错，从下周起就开始训练，早晨六点二十五到七点零五，下午若是有时间就过来，若是没有异议，那就这样了。”吕西华对着林沐沐一群人如是交代，看着这一群活泼的大一新生，她竟有些感觉自己老了。 留下的人一共有八个，也不算少了。孙佳琪看了看随意站着的几人，“排球训练有些辛苦，一切贵在坚持。你们八个都是从四十多人中选出来的精英，不过我事先声明排球队是一个大家庭，不管你是零基础，还是从小开始练习，从现在起都是一个新人，都要服从排球队的安排！”孙佳琪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却让林沐沐有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干练的短发，中性的打扮，声音里有些沙沙的感觉，林沐沐看着她，很是羡慕。 她成了抢手货？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看着时间尚早，林沐沐干脆溜进了一网之隔的篮球场，准备看董晓然的面试结果，只是却看到她却是站在外围看热闹。 “喂，怎么样，难道被涮下来了？”林沐沐揶揄道。 “涮下来？笑话，就我这水平要是被涮下来可就没天理了。”董晓然好笑道：“不过刚才你美人计使得不错哟！”董晓然的调侃让林沐沐霎时脸色一变。 “美人何处？”林沐沐从来都不是一个美人，这点大家有目共睹。 董晓然严肃的看着林沐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沐沐，其实你真的很漂亮。”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漂亮，而是有些气质的沉郁，应该说很是耐看。 “好好，承蒙夸奖，小女子感激之至，大侠可否赏光，与小女子共进午膳？”林沐沐笑说道，若是有水袖云袍，兴许就可以在戏台上一番戏耍。 董晓然撇撇嘴，这家伙总是看不出自己的优点，刚才的插科打诨就把自己的一片赞美付之流水。不过，好歹两人都得偿所愿，既然结果是不错的，又何必在意过程。 “走，听说北门的米线广受好评，每日里都很多人的，咱们正好先去占个座。”董晓然拉着林沐沐，转身就要离去，却不提防被人从后面突袭了一下。 “学姐，有什么事吗？”董晓然看着王晓，迷糊的问道，刚才早就交代了训练事宜，如今解散的也差不多了，自己难道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她想了一想，却听王晓说道，“你同学吧？个挺高的，要不要入咱们队？” 林沐沐笑了一笑，自己一时间竟成了珍稀动物了，可是……“学姐，我投篮手感不好，当初学过几天，真的没天分。”林沐沐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篮筐，摇了摇头。 “都说勤能补拙，你们个头都挺高，练篮球自是比其他人有优势，更何况，咱们院这几年的校篮球赛成绩虽说不怎么好，但是进步空间打呀！再说咱们学校是CUBA的种子选手，若是实在出色，说不定还能被选入校队，你也知道这不是没有过先例的？”王晓堵住两人的去路不放，她说话的速度快，看得出来为人爽落大方。 董晓然狐疑的看了一眼队长，就听到林沐沐问道：“学姐，你学得市场营销？” 王晓听到这话，更是抓着俩人的手不放，“一看你们就是聪明人，没错，反正我们也就平时训练一下，不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市场营销的人都是出了名的好口才，林沐沐看她口若悬河一般，就猜出了一二，没想到还真是如此。说实话，这学姐若不学市场营销还真可惜了。 林沐沐倒还真是有些钦佩王晓了，只是她不想与篮球有太多的牵扯，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学姐，你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只是我真的不适合加入篮球队，何况我每天要参与排球队的训练，真的不能两头兼顾。假如回头两者有所矛盾，我又该鱼与熊掌，舍谁得谁呢？再说，我想有了晓然这么个强有力的队员，篮球队来年的成绩定当差不了。” 后来李芮听说了林沐沐这段轶事，在信上嘲笑道：“你这学姐真有眼光，可惜了你不喜欢篮球。不过，沐沐呀，能逼你说出这么一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辞，这学姐的功力也不容小觑呀！” 王晓听这一番话也觉得合情合理，毕竟这比赛不过差了小半月而已，也不至于为了这所谓的荣誉就把这小学妹推向刀山火海里，“既然这样，我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了。”她看那边的面试也差不多结束了，遂对两人说道：“反正面试也差不多了，晓然你们先去米线店里去，一会我去那边找你们。” 董晓然看王晓转身去篮架下，笑着对林沐沐说：“反正也无所谓，多一个前辈正好能先取取经，也好好盘算一下。” 林沐沐点头同意，其实她的经早就在三年前开始取了，只是那时自己却……眼前蓦然浮现出那熟悉的身影，只是林沐沐却闭上了眼睛，似乎想借此忘却……可到底忘却什么，她心里却也迷茫…… “老板，三份小碗米线，一份不加辣，两份多放辣！”董晓然的声音之中带着男生的爽气利落，她又是一头短发，惹得米线店里的几人都回头看向门口。董晓然附在林沐沐耳畔，笑着说道：“大家都在羡慕我牵得美人归呀！” 林沐沐捏了董晓然一把，低声道：“最难消受美人恩，你要是觉得我是美人，那就承受着美人赐予你的恩典吧！” 董晓然没想到林沐沐竟也开起了玩笑，她佯装疼痛，惊呼道：“谋杀亲夫呀，林沐沐同学，你太狠了！” 化妆舞会（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看着两个小女生离开，刘慧笑着对对面的人说道：“张铭，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小学妹了吧？怎么这一会魂不守舍的？”张铭就是方才去捡球的男生，个头倒也不矮，称不上是帅却也不丑，也就是个中人之姿。 “哪有，刘慧你真是爱开玩笑。”张铭的否定却有些欲盖名彰的味道，几个人都是看惯了情场之事的人，岂会不知？只是看张铭这般，倒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继续练球。 林沐沐任由陈小宛拉着自己的手，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惹得陈小宛不高兴，捏了林沐沐一把说道：“刚才和那么一群帅哥打球，难道我家林姑娘也思春了不成？” 林沐沐听到这话反而笑了起来，说道：“你还别说，刚才我还真有这想法……” 陈小宛一听这话觉得有戏，连忙示意林沐沐，“说下去，说下去……”林沐沐看到陈小宛这么乐不可支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标题就是排球引发的爱情，刚才看到那学长站在你面前，看着你缓缓起身，接过你手中递来的排球，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缘千里来相会，一个排球系终身吧！” 陈小宛总算明白了林沐沐这是拿自己在取笑，可是刚才那人自己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你还真是见多识广，出口成章呀！不过眼下还是跟我快点去活动中心，参加我的化妆舞会要紧！” 陈小宛的一句话让林沐沐意识到今天那位学长的一见钟情只能称得上是一厢情愿，要是真想抱得美人归，看来还要十二分努力才行。不过，这么个化妆舞会，她去干嘛？难道就是当陈美人的狗头军师，替她物色一群帅哥充当后宫吗？ 陈小宛的背包里鼓鼓的，让林沐沐有一种不好的预兆。“快别磨蹭了，跟我去洗刷间换衣服化妆去！”陈小宛拉着林沐沐的手，快步向前冲，“我还真不明白，林姑娘你这么大的个头，让我这么娇小可爱花见花开的小女子拉着很爽吗？” 林沐沐看着走廊里人来人往，笑了一句说道：“都唤我林姑娘了，难道不知道林姑娘是多愁多病身，向来走路都是慢条斯理的。” 陈小宛松开了林沐沐的手，拐进了女厕所里，笑着说：“你走路一向都是大步流星的，还多愁多病身？骗鬼去吧！还不是因为篮球队的那位帅哥的缘故，这才魂不守舍的吧？” 林沐沐接过陈小宛递过来的衣服，突然怀疑这身礼服是不是弄错了？蓬蓬裙，林沐沐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冲着陈小宛叫道：“你是不是给我拿错衣服了？竟然让我穿这衣服！” 陈小宛倒是知道林沐沐生气的原因，谁让她定的礼服被售货员熨烫坏了，情急之下只能换一件应急，而另一方面她则有些拿林沐沐调侃的味道。这件连身蓬蓬裙倒也是不错的，黑色的礼服只会显得林沐沐的白皙，只是陈小宛最为清楚的是林沐沐之所以冲她吼的原因怕是因为这件礼服太暴露了些。 “可是我也没法子，因为这舞会的缘故，学校这几家商店里的礼服都被租借了出去，只剩下这一件蓬蓬裙能衬托你的气质，何况我不是为你准备了面具了吗？戴在脸上谁也认不出你来，那不就没事了吗？何况，穿成这样子好歹也是你第一次，总的印象深刻些不是？” 林沐沐无语，是谁说陈美人美则美矣，可惜总是词不达意，这一番说辞如此完美，简直让林沐沐觉得她是借尸还魂了不成？不过陈小宛的一句话倒让她动了心，总得有这么一次不是，她想试一试！ 化妆舞会（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陈小宛看着墙镜中的林沐沐，啧啧称叹道：“果然阿然眼光独到，沐沐你若是仔细装扮一番，定然也比我差不到哪里去。”陈小宛的夸奖让林沐沐觉得好笑，不过这也是事实，毕竟陈小宛的美有目共睹，是大家公认的。 陈小宛看到林沐沐又在那笑了起来，“不过林姑娘你可要浅言轻笑，千万别毁了我给你化的妆！”说完，陈小宛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张黑色的面具，倒是和这套蓬蓬裙颜色一致，这不禁让林沐沐佩服起陈小宛的眼光来了。 相较于林沐沐的蓬蓬裙，陈小宛的白色礼服倒是更让林沐沐喜欢，不过这衣服明显不是林沐沐这个身形能穿的，喜欢归喜欢，林沐沐倒也只是欣赏。有美人赏心悦目，她又何必在意些什么。 进入活动中心的礼堂，林沐沐不禁有些头大，这人山人海的情况，到底是舞会，还是赶集呢？ 想起赶集，她不由得想到了秦炎和徐明，那时候他们第一次相遇，两个大男生跟在自己身后拎着那么多菜，倒真是可笑。可是旋即又想到了另一张面孔，林沐沐心中有些黯然。等她回过神来却不知陈小宛跑到哪里去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站在门口。 一时间似乎很多人挤了进来，林沐沐脚下不稳险些跌倒，却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同样戴着面具让她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可是那唇形似乎很是熟悉。 果然，自己平静的心被打破了，连这陌生人都能想象成是秦炎，他倒真是个祸害。 “多谢。”林沐沐压低了声音，就连强调都略略改变了一番，不过这舞池里已经响起了熟悉的钢琴曲，是《蓝色多瑙河圆舞曲》，那个自己最是熟悉的钢琴曲。 林沐沐微微失神，却不提防自己被那人带入了舞池。身畔的同学或是花枝招展，或是衣冠楚楚，俨然是在参加一个盛大的夜宴，如此衣香鬓影倒让林沐沐有些猝不及防。 “我不会跳舞！”她刚说出口却感觉到那男生已经揽上了她的腰背，耳畔似乎还回荡着他的声音，“我教你。” 林沐沐似乎魔怔了一般，看着那张脸，似乎想穿透面具看看是不是他，可是她到底还是低下了头跟着那脚步在旋转，似乎自己就是那展翅的蝶儿，在一片草原上曼舞。 怎么会是他？尽管在一个校园里，可是他又怎么会参加这么无聊的活动…… 感觉到背后的那双手在用力，似乎是在提醒自己专心一些。林沐沐不甘示弱地回视过去，却看到那双眼眸里竟然洋溢着色彩，让她一时间竟有些羞涩。 一曲罢，林沐沐随着那人缓步退到舞池外围，只是到底是一群学生，竟有些混乱。不提防间他们被人冲散开来，这倒是遂了林沐沐的心愿，干脆就猫着步子往外走去，陈小宛想得倒还真周到，竟把高跟鞋也给她带来了！这五公分的高度让林沐沐觉得自己似乎又秒杀了一群男生。 她斜斜地倚在那里，看着舞池中翩然起舞的男男女女，很快就找到了陈小宛的身影。她似乎和舞伴很投缘，一张明媚的脸上写满了笑意，让林沐沐也不禁笑了起来。 “看什么呢，我的舞伴？”低沉的声音响起，让林沐沐蓦然一惊，看到那一张熟悉的面具她皱了皱眉，难道还真是流年不利，怎么这样也能被他找到？ 因为两人站得很近，林沐沐甚至感觉到他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好像跑了很远的路一般，难道是在找自己？林沐沐摇了摇头，却什么话也没说。 重逢是一场玩笑（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林沐沐仓皇的逃离，在她看来自己犹如丧家之犬。秦炎的一句话就好像把自己的面具摘了下来，那个尘封在心底长达一年多的名字，如今喃喃念出还是那么撕心裂肺的疼，是呀，那是自己朦胧青春的爱恋，怎会不痛不痒的忘记了呢？ 外面的空气是新鲜的，尽管透着夜色的凉薄，可是却也冷静了林沐沐原本躁动的心。只是就算夜色如水，却还是拦不住秦炎的脚步，林沐沐不过是一回头就看到秦炎站在自己身后，却缄默不语，戴在脸上的面具已经摘了下来。夜色之下的那张脸更是多了几分柔和，这是平时秦炎所缺少的。 林沐沐暗笑了一声，果真是月下看美人。 “不生气了？”尽管不知她为何而笑，可是秦炎心底却舒朗了许多，说到底他到底是在意林沐沐的，只是之前并不清楚。如今那话一挑明，他倒是觉得心中坦然了许多。 林沐沐觉得这夜色当真是好，竟然把自己烦躁的心情都净化了。“秦炎，你我本就不该有那么多的交集，桥归桥，路归……” 那最后一个字林沐沐还没说的出口，就被秦炎堵了回去。她想要推开这讨厌的人，可是在他的面前，自己引以为豪的臂力都没了踪迹。 秦炎那一刻的确有些恼怒，所以用最简单的方法堵住了林沐沐的嘴，这个唇是柔软的，就像他小时候偷偷吃过的棉花糖一样，让他忍不住去吮*吸。而林沐沐的躲藏让秦炎不满，他右手反绞住林沐沐的双手，左手捂着林沐沐的脑袋，让她无处可逃。 林沐沐瞪着眼睛看着秦炎，因为近在眼前，所以那眉眼都是放大了的，尽管此时秦炎的眼睛是闭着的，可是那脸上陶醉的表情却让林沐沐堵心。而秦炎在自己口腔里的探索似乎无穷尽，让林沐沐觉得更是讨厌到了极致！ 她的动弹不得似乎让秦炎很满意，可是她到底是林沐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尽管眼前的男生她认识了三年有余，可到底不是她心之所爱，所以林沐沐下脚的时候丝毫没留情面。 今天陈小宛给她带来的鞋子是一双细跟的高跟鞋，踩在秦炎脚上，果不其然地看到了秦炎骤然睁大了眼睛。 毫不示弱的对视，秦炎因为左脚吃痛而张开了嘴，让林沐沐趁机逃了出去。 “林沐沐，你卑鄙！”秦炎这话让林沐沐觉得自己就好比大地主，抢了佃农的小媳妇儿，被这苦大仇深的小媳妇儿一阵好骂，可是貌似这被占了便宜的是自己吧！ 尽管口上如此，秦炎却还是没有对林沐沐放手，趁着林沐沐失神的片刻，竟是一口咬在了林沐沐的唇瓣上，很小的伤口却也在他口腔充斥了血腥味。 林沐沐又要跺脚，可是秦炎到底吃一堑长一智，眼疾手快就松开了林沐沐，抱着脚在那里委屈的站着，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秦炎，我卑鄙无耻，下流作死，那你可以远离我了吗？再见，再也不见！”林沐沐伸手抹了抹唇，看到那丝丝缕缕的血迹，却只是淡然一笑，就要离开。 可是回头的刹那，她却再也迈不动脚步，心中五味杂陈，让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刚才的状况，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还是一如当初的林沐沐，好多话都说不出口。 秦炎适才也没注意到这边，顺着林沐沐的眼光，看到路灯下的那人一身休闲的套装，却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他不禁走向前去，笑着招呼了起来。 重逢是一场玩笑（2）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陈老师好。” 那人就站在那里，沐浴在柔和的橘黄色灯光下，似乎等了千万年，就只是为了看到眼前的人。可是适才…… 林沐沐徒然地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陈萧打量着林沐沐，笑着说道：“这么久不见，沐沐倒是越发出挑了，若是被你路阿姨看到，可真不敢贸然去认。” 林沐沐没想到陈萧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么一个长句。她原以为相遇之时他会说：好久不见，沐沐你还好吗？或者再次相遇时他们都已经男婚女嫁，看着彼此的孩子会心一笑罢了。 可是如今，这般突兀的相遇，她如此的狼狈，甚至被秦炎占尽了便宜，而他都看在眼里！林沐沐心中一片兵荒马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试图张口，几次魏国，可到最后却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尽管沙哑喑暗，“哦，你也在这里吗？” 张爱用自己最美的年华爱着胡兰成，为他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骨子里的高傲，低到了尘埃里。可是最终却还是仓皇逃脱，嫁给了赖雅。 于千万人之中遇到你所要遇到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好说，唯有轻轻的问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 那时候自己和陈萧谈天说地，说张爱玲与胡兰成，这长长的一句话两人异口同声的背诵，是那般的尴尬场面。 如今林沐沐这短短的七个字，其中的含义，陈萧不可能不明白！ 只是他看到秦炎上前抓住林沐沐的手，笑着说道：“都怪我，惹得沐沐生气，连声招呼都不会打了，陈老师可千万别见怪呀！” 林沐沐不提防秦炎竟是揽住了自己的肩膀，还一手紧握住自己，似乎是在抓紧什么东西，她使劲挣脱，可却无果，落入旁人眼里还真像一对闹别扭的情侣。 “陈老师怎么也在学校里，难道有什么事情吗？” 秦炎的问题也是林沐沐想要问的，可是不知为何遇到陈萧之后自己反倒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如今秦炎发问，她竟是心中隐隐有些激动，想听到陈萧的答案，可却又怕听到……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竟还是那般怯懦，一如一年前！ “没什么，如今你们唤我一句师兄倒是应该的，我是刚入学的研究生，正在读MBA。”陈萧倒是坦然，只是眼眸之中也是一片阴暗。 秦炎发觉林沐沐的手竟是微微的颤抖，他转头望去，却发现她眼中竟然只有陈萧一人而已，似乎那灯光犹如月华，只是给陈萧的一层神仙般的色彩！ “时间还早，要不随我去这边的咖啡厅喝杯咖啡吧，久别重逢，怎么都该聚一聚的。”陈萧手里还有一叠资料要看，可是不知为何却还是提议道，似乎在期待些什么。 “那也是，说到底学长也是沐沐当初的老师，中国一句古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沐沐自是应当去的，不过我今日还有些事，就不陪着了，那么学长再见。”说着，秦炎竟是在林沐沐额上印下了一个吻，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才离去。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样的道理林沐沐何曾不明白！一年之前不就是这样的理由让陈萧不得不离开自己身边，以致于两人在没有了联系吗！ 如今听在耳中竟还是如此的刺耳，让林沐沐心中一惊，不由自主的看向陈萧，却看他只是一步步走进自己，而后伸出手里拭去自己下巴上的东西，那是一些血迹，适才秦炎留给自己的印记！ 重逢是一场玩笑（4）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陈萧看着那倔强依旧的脸，似乎比去年白了些许，犹如白瓷一般的干净，如此青春的面孔，该是多么好的岁月呀！ “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竟然说这孩子话！”陈萧的笑颜让林沐沐有些气恼，赌气地说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古英雄出少年，我这个岁数在古代早就是孩子他妈了。” 陈萧哑然失笑，虽然分别一年之久，可是这张嘴却还是这般牙尖嘴利，让人说不得恨不得，他摇了摇头，慢慢品尝咖啡，摩卡，熟悉的味道，让他的心也渐渐安静下来。 “其实，高三这一年我过的并不好，每日里都是埋首在书中，想去看看小木楼却发现那里早已经是一片钢筋水泥的混合物，早不是高一时候的模样了。” “沉香亭经历了风雨没有改变多少，可到底还是被那雨水侵蚀了，月季花开可到底不是当年的模样。” “那一片羽杉林早就没了踪迹，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向日葵，可是我坐在那里看了一天，看着向日葵随着太阳转动自己，可我却发现这世界兜兜转转，不过一天时间，他们又回到了原处，而我在哪里？我竟然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李芮和张晗在日益紧张的复习氛围之中却越发感情好起来了，而张晗成绩也慢慢有了进步，李芮虽不说些什么，可是脸上总是洋溢着甜蜜的微笑。” “可是我呢，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死气沉沉的，似乎没有一丝生机，我知道自己你离开之后，我的心已经死去了一半！陈萧，你可明白？” 林沐沐起初口气还是很平稳，可是后来她也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感情，慢慢的哭泣起来，咖啡厅里只有几对情侣，看向这边的眼神都满是打量。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堂而皇之地喊出了陈萧的名字，当着他的面而不是再那般生疏的“陈老师”，那最后的质疑，让这沉在水底的泡泡浮了出来，展现在两人面前。 陈萧似乎还是那般的沉静，可是心中却还是泛起了涟漪，他等待了许久，等待到这一句话，只是为了这一句质问而已。“《荆棘鸟》中梅吉爱上了如父的拉尔夫，世俗的眼光这般考验两人，可是我宁愿当一次杨过，把这世俗礼法抛之脑后，再也不管他们。可是沐沐，你想好了没，你还年轻，还这般美好。” 陈萧自是明白秦炎对于林沐沐的感情，年轻的少年少女，如此的花样年华该是多好的情侣，自己早已经不是那般年轻，虽然心中还有些不舍，可是对于眼前的少女，他的心也是狠的，不是因为家庭，也不是因为年岁，只是为了她，为了她而已。 “唐明皇与杨玉环之间到底有多少爱情呢？年轻的寿王和年老的帝王，她如是贪图一时之欢又何必在那后宫之中苦苦挣扎，看着唐明皇对梅妃的一丝情愫，杨玉环的大吵大闹不过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情而已。如果你真的曾经喜欢过我，如果现在还在喜欢过我，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哪怕明天就和我分手，就让我在今晚带着甜甜的微笑进入梦乡，可好？陈萧，当我求你了好不好？” 林沐沐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这么的脆弱，这样的不堪一击，在情感面前，在陈萧面前，她卸去了自己最为顽强的面具，在陈萧面前哭得一塌糊涂。 陈萧看着那低下的头颅，一缕碎发垂在脑门前，显得她脆弱了几分，隐隐约约的啜泣声让他心中一动，握住了那阔别已久的一双手。他紧紧包裹住那双曾经无助的垂下的手，低声道：“若是真的没有回头路，那我们就走下去吧！” 旧事（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所以常说往事如烟，追忆不得。 陈萧看到林沐沐并未和自己打招呼就去了排球场，他对着身边的何颖抱歉一笑就起身进去了。 董晓然也去了隔壁的篮球场，只剩下陈小宛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可是看到刚才的知性美人还坐在那里，陈小宛的八卦分子一时间百万计。 “嗯，师姐？你好，我是咱学校的大一新生陈小宛，在这里碰见还真是有缘呀！” 陈小宛面对这比自己长了许多的美人也不知该如何搭话，可是没想到美人却还是搭理了自己，尽管眼睛一直盯着球场。 “我是博士一年级的，也是本校的，何颖。” “哇！师姐你真是知性美人，长得好，学历高，就连男朋友也这么出众，真是让人羡慕。要是哪一天我能比得上师姐你的一半，该多好！” 很显然，陈小宛的一番赞美何颖很受用，尽管有一些并不是事实，可是她也懒得去纠正，毕竟会成为事实的，不是吗？ 大学四年，她一直倾心，课时他却从不曾回应。如今，他又回到这里，难道不是为了自己吗？ 就像这个小师妹说的，自己要身材有身材，有学历有学历，难道还配不上他吗？就算他家世显赫，可是听说他父母早已离异，父亲对他的管教并不是那么严苛，自己想要冠之以他的姓氏也不是不可能。 陈小宛看着林沐沐正和刚才的帅哥在练球，不由得自言自语了一句，“什么时候沐沐和那帅哥那么熟识了？” 言者无心闻者有意，何颖听到陈小宛这话遂不经意地说道：“那女孩叫什么，木木？” 陈小宛看到何颖关心自己的男朋友，也热情说道：“嗯，林沐沐，我的舍友，是我们院排球队的新人，听她说今天下午是来训练的，可是怎么是和学姐你男朋友一起练球呢？难道师兄也是我们院的前辈吗？” 陈小宛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我们是商学院的，学的是物流管理。管理与工程的结合，乱七八糟的内容。” “哦，那就是了，陈萧是读的咱学校的MBA，也算是你们学院的前辈了，指导新人也算是应该的。” 何颖的解释让陈小宛点了点头，可是她自己心里却越发没底了。就算他是读的MBA又如何？可是也犯不着去指导这么一个新手呀？而且看两人脸上的默契，那不是陌生人之间的微笑，绝对不是！ 林沐沐的排球在高三基本上都被落下了，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在陈萧离开之后就已经放下了，她怕的是睹物思人，是那绵绵的思念会在一朝爆发，所以就彻底地深埋了下去。 “很好，虽然一传基本上被你丢了，不过现在这水平也找回了七七八八，只要再练几天，就差不多可以出师了。到时候我教你扣球，这样循序渐进，也能参加学校的排球联赛了。” 林沐沐点了点头，其实参加不参加联赛对她来说意义不大，最重要的是在这日常的训练之中她和陈萧之间的默契，是她最为珍惜的，这样的感觉久别重逢，更是一种美好。 “陈萧，时间不早了，你陪我去吃饭吧？” 不知何时，何颖来到了场内，躲过了几个乱蹦的排球，对着陈萧说道。 林沐沐看了一眼何颖，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在打量着自己，可分明又是藐视，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你有空没，一起去吧？”陈萧把球还给了场上的同学，向林沐沐询问道。 “我今天和晓然、小宛一起去吃饭。”林沐沐的回答留足了余地，显然陈萧很是理解。 “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去，这样也热闹些。” 林沐沐得偿所愿，看了一眼何颖就去隔壁篮球场喊董晓然。 陈小宛早就围了上来，看着林沐沐一脸的古怪。“免费的晚餐，详情回头再告诉你们，不过可不准拆我的台。”林沐沐的警告，显然两人都听到了心里，异口同声的答应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原本的二人世界如今却是五人同行，这让何颖觉得陈萧分明是在躲避自己，而且对于林沐沐，她心里更是存了一份敌意。 陈萧的眼神，何等的温柔，在看向这个女生的时候，那是从未有过的，对她来说是一个太过于艰难的挑战！ 旧事（5）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林沐沐没有想到的是何颖对于陈萧并不放手吗，其实换做是自己怕也不会放手的，毕竟这是一个优秀的男人，而且还有自己多年的等待。坐在这第二次到来的咖啡厅，林沐沐觉得她还真和这个咖啡厅有缘，尽管她讨厌咖啡苦涩的味道。 “就算是有两年的相处，你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害了他的前程，不是吗？”何颖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了许多的女子，心里竟有淡淡的恐惧。狼狈地离开，陈萧的不挽留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失策，可是如今她已经胜券在握，为何还是这般不心安呢？难道就是因为这事情并不光彩的缘故？ 林沐沐看着何颖，低头吸着杯里的柠檬汁，不说话。也许何颖知道了许多，可是那又如何？自己到底是喜欢陈萧的，不会就此罢手的。如果自己放手了，也许后悔的是一辈子。何况，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不是吗？ 何颖看着林沐沐低头不语，心里暗笑一声，“就算你们有感情基础又如何？你以为陈萧会原谅一个对他并不忠贞的女生吗？” 果然，这一周何颖都未曾露面，原来是找她的杀手锏去了，这些被掩埋的往事，她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秦炎吗？想到那个男生，林沐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林沐沐，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想要什么。既然如此，那就不如放手，若是撕开了脸皮。怕是对谁都没有好处。”何颖知道如今自己就是在威胁，凭借的是手里的那些证据。只是她吃不准，林沐沐是否会妥协与自己的威胁之下。看着低头不语的林沐沐，何颖又加重了语气，“陈萧的身份并不简单，你的身世本就是复杂的，怎么能配得上他！” 林沐沐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瞪着何颖，她究竟知道了什么？竟会说出这些！林沐沐不是没有过怀疑，可是父母早已经去世，奶奶也去世了许多年，当初的回忆涌上心头时已经撕裂了她的心扉，让她怎么能够去回忆？ 可是，如今何颖这般信誓旦旦的，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我不在意的。”良久，林沐沐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也许自己想得太多了，就算自己不姓林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罢了，难道还得向一个死沉沉的姓氏屈服？ “何师姐，我敬重你是前辈，若果你非要做出丢份儿的事情，我并不介意。再者，这话你怕是应该和陈萧说，毕竟我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的，所以大不了赔进去就是了，您觉得呢？” 林沐沐知道自己最后的那个“您”字带着多少的嘲笑，何颖就算是知性美人又如何，她到底受不了被人嘲笑年龄的。何况林沐沐的话已经足够堵住她的嘴了，起码让她心里不舒服一阵子。 果然，何颖闻言眸色中有些怒火，拿起手里的咖啡就向林沐沐泼去。 两人坐的时间久了，以至于这咖啡都冷了下来，尽管不是热的，可是林沐沐却也讨厌脸上这粘稠的感觉。 “原来，师姐也有自己的痛脚，那就好。”林沐沐脸上的笑意让何颖觉得异常刺眼。两人的争执引起了咖啡厅里其他人的窃窃私语，一时间原本静谧的咖啡厅热闹了起来。 多数都是校园里的学生，看到这情形也明白了七七八八，林沐沐的狼狈，何颖的怒气，可不就是争风吃醋的现实描写吗？ 林沐沐站起身来，看着胸前起伏的何颖，说道：“多谢师姐的款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那走向洗手间方向的身影，何颖一时间觉得疲惫不堪。刚才的举动早就毁了她的修养，可是事到如今她又能如何，只能走下去了……也许感情本来就是毒药，让人甘之若饴，不知其中滋味。 排球赛（3）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陈萧对朱天宇的取笑充耳不闻，似乎被取笑的人根本就不是他。朱天宇不禁扶额，“怎么那么多年都还是这个性子，烂好人一个，难怪桃花运不断。”语气里面听不出朱天宇的情绪，到底是取笑还是羡慕。 陈萧看朱天宇这副模样，微笑道：“你不也是，本以为进入社会好歹也功成名就了，结果还不是这么没个正经模样？不过，我倒觉得自己好多了。” “您老感情这是陈公卖瓜，自卖自夸呀！”朱天宇夸张道，“不是说那小姑娘练球去了吗？带我去看看将来的希望何在？好歹是您老千辛万苦挑出来的人，应该不差的吧！” 陈萧何尝不知道朱天宇在卖什么关子，只是他也不多说什么，付了饭钱后就离开了。因为是周六的缘故，所以周围的饭店都很热闹。只是陈萧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不禁叹了一声。这一聊还真是投机，竟然都下午四点多钟了，难怪沐沐刚才自己就走了。周末下午的排球场可是热闹得很呀！ 林沐沐在排球场又遇到了那几个熟人，打了个招呼后就拿起了一个排球对着球网自己练起了扣球。 张铭看林沐沐独身一人在那里练习，不由关怀了一句，“怎么自己练，一起来玩呗？” 旁边的几人听到张铭开口都笑了起来，“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张铭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呗，何必那么曲线救国？” 张铭不管不顾跑到了林沐沐身边，却不料林沐沐并不领情，“我想练习扣球，回头好参加比赛。” 张铭不免大跌了眼镜，这新生未免也太狂了些吧！好歹参加排球赛再不济的也是大二和大三的学生呀，这大一的小学妹，未免太有些目中无人了吧！ “那我教你扣球吧！”张铭心里埋怨归埋怨，可是还是耐不住心里的那点想法，让自己尽可能的热情些。 林沐沐狐疑地看了一眼，说道：“学长，我和美人虽然一个宿舍的，可是也不至于这般牵桥搭线，你要是有目的的话，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 张铭有种被戳穿的尴尬，可是却还是笑了笑，“都是同学，缘分一场，也不必把我想得这么猥琐吧！”很显然张铭声音压低了许多，就是怕那边打圈儿的几个人听到。“我看你条件不错，想收你这么个小徒弟还不行呀，小学妹，其实世界没你想得这么黑暗的啦！” 林沐沐也觉得自己说的太直白了些，索性张铭并不太在意，她这才答应道：“也好，教学相长，那就请张师兄多指教了。我有师父的，只是还没来罢了。” 张铭也不再废话，接过林沐沐手里的排球认真地做起了动作。 “对，就是这个样子，依靠腰肢的扭转力将球扣下去。你们女生应为动作的缘故多是只利用胳膊的力量，可是你想想胳膊上面能有多少力量？还是利用腰力比较靠谱些。” 林沐沐点了点头，示意再来一遍。 张铭站在网下把球传了过去，可是林沐沐跑上去却怎么也也掌握不住扣球的时间，就连刚才的力度都没有了，似乎被张铭这么一教就连原来的基础都没有了。 张铭大感尴尬，可是看到林沐沐脸上歉意的微笑也不禁放下心来，排球场上最重要的就是配合，他们今天第一次这般合作，也难怪会状况不断。 排球赛（5）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接下来的几天总是看到朱天宇，以致于让林沐沐不禁怀疑祖国的大好青年都这副德行？这样的话GDP增长趋势堪忧呀！可是又总会时不时的看到朱天宇拿着电话在那里发脾气，脸色如寒冰，让林沐沐清醒地认识到：少年得志的哪有几个不带脾气的？不过是在人前都戴了张面具罢了…… 不过用朱天宇的话来说，“林妹妹最近进步很快，回头要是上场的话绝对没问题，我为了林妹妹可是去向老师打探了一番，听说今年有新人队的比赛，男女混合的。可能你俩是对手哟！” 朱天宇神秘兮兮地收住了嘴巴，可是那笑意让林沐沐都觉得猥琐不堪。 对手？怎么会呢？陈萧如今就读的是全职的MBA，可是这也不能说自己能代表研究生参赛吧！鬼才会让大一新生和研究生比赛！ 可是结果往往事与愿违，林沐沐悲剧的发现，学校就是鬼…… 这次新生赛不论年纪，不论水平，而且还是抽签决定分组的。林沐沐踊跃的报了名，可是等要抽签的时候却紧张了起来，不会真的是对手吧？ 因为新生篮球赛是开场赛，之后才是学校真正的排球赛，而很郁闷的事今年商学院人数虽多可是拿得出手的并没有多少，以致于孙佳琪不得不把林沐沐也加入了候补队员的名单之上。 林沐沐听说自己是替补人员后说不出来的感觉：高兴吧，毕竟大一就成了替补队员，也是可喜可贺的，而这些在大一当中也是独一份儿的光荣；不高兴吧，其实她的实力，她很清楚，别说替补队员，哪怕是首发队员，有几人也不如她。可是孙佳琪出于多方面考虑，还是把她当做了鸡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 陈萧看林沐沐情绪不怎么高涨，不由笑了起来，“大一能进入替补队员名单已经很不错了。你水平倒是可以，但是却缺乏与队友之间的配合，你们队长这样做无可厚非的。” 陈萧的话让林沐沐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脱离团体了，尽管早晨还是一如既往前来训练，可是下午的时候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和队友们一起练习，还差两天的时间，自己难道要…… 陈萧像是看穿了林沐沐的心思，笑着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觉得呢？” 林沐沐看着那爽朗的笑容，忽然间觉得世间最大的幸福自己已经握在了手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嗯，我去和她们配合。” 配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可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林沐沐如今只能临时抱佛脚了。然而，不满不只是一方面的，看到林沐沐加入了战团，一个娇小玲珑的学姐冷冷地一哼，让林沐沐的心有些着凉。 孙佳琪很是欢迎，毕竟她很是看好这棵苗子所以也有意无意地和林沐沐练起了配合。周六上午的训练截止到十点就结束了，林沐沐抱着排球在铁栅栏旁百无聊赖，不提防孙佳琪突然窜了出来，笑着说道：“不开心？” 林沐沐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开心，却也没开心，介于两者之间的混沌状态。” 孙佳琪闻言愣了一下，笑着说道：“文艺青年想要搞定我吗？当初咱也是文科毕业的。不闲扯这些了，过来陪我练会儿传球，今年咱们有几个劲敌，回头扳倒她们很不容易。” 林沐沐心中自是明白孙佳琪与其说是陪她练习二传，倒不如说是陪自己练习扣球。心中一时间竟涌上了很多感激，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孙佳琪看林沐沐傻站在那里不由笑道：“还不快点，回头请你去吃麻辣烫。” 朱天宇不禁笑了起来，“看来你家那位倒也是人缘不错，遇到了个伯乐，这千里马倒也不枉此生了。” 陈萧坐在板凳上看着厚厚的英语教材，笑道：“也好，中午有美同行，兴许能堵住你的嘴。” 追忆（1）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后来呢？你到底有没有参加比赛？而且，秦炎呢？陈萧呢？”碧眼金发的女子身材玲珑有致，只是声音却有些拿捏不准。 “Sally，你说人的一辈子能爱几个人？”林沐沐问得没头没脑，却让身侧的美人敲了一下脑袋。 “林沐沐，我看你脑袋抽了是吧！”Sally很是恼火，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是抗拒。 “我和陈萧如今算来相识了十年，可是呢，能够谈情说爱的日子不过十天而已，你说这是不是讽刺呢？度日如年，当真是度日如年呀！”林沐沐如今还是依稀模样，清冷的神色，就连那柔顺的黑发还是那时候的造型，似乎时光在她身上并没有刻下痕迹。 可是林沐沐却知道，一切早就变化了，在那个时候，早就变得翻天覆地，早就变得让她再没勇气去回视。 Sally是美籍华侨，只是国语说的很不标准，这些年在林沐沐的帮助下也一步步趋于正轨，只是那一手字却写得很是伤风败德，让人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先别在这里悲伤风月，告诉我你后来怎么了。”Sally对林沐沐的过去知之不详，只知道当时班里来了个中国籍的留学生，却不料是一个个头很是高挑的女孩子。 Sally知道中国人对于英语很是厌恶，班里的几个男同学也借机搭讪，顺便想要嘲笑一番，却不料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刚来的这个同学英语水平并不差，反倒是还有些伦敦口音！ Sally一见之下很是投缘，便和林沐沐慢慢成了好朋友。大学四年的交情，直到现在林沐沐研究生毕业，即将要回国了。 “后来呀，你觉得呢？”林沐沐依旧不喜欢咖啡，手中的茶早已经凉了，却冷不丁的促狭一问，让Sally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好沐沐，就告诉我吧，我保证听了之后给你保守秘密。你说好不好？”Sally早就学会了装乖卖萌一事，如今运用的很是娴熟。 “其实，不过是段悲伤往事罢了，久得我都快记不起来了。” Sally闻言白了林沐沐一眼，不满道：“若要你这机器脑袋忘掉一些事，除非是你失忆了！” 林沐沐的记忆力在整个商学院都是赫赫有名的，岂会轻易的忘记那些往事？而且今日又提及了这些，如今却卖起了关子，让Sally严重不满。 “大不了我也附庸风雅一次，学习古人咱们秉烛夜游，抵足而谈，好不好？” 咖啡店里的老外看到这俩美女一直在说笑，不由时时张望。Sally见状不由笑着说道：“干脆你带回去个美国女婿，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这样不是更好吗？” 林沐沐不由失声一笑，看着Sally摇头晃脑似乎想要邀功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我如今看到的，怕只是会伤了自己的心罢了。” Sally的诗词造诣并不好，可是到底还是听明白了林沐沐这句话，也有些伤心起来。 “那是一个很无聊的故事，你不是要听吗？我讲给你好了……” 追忆(3)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林沐沐的紧张在看到陈萧的“V”字手势后烟消云散，这的确是是她第一次上场，而场上的众人又不看好她，如今自己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打好每一个球！ 第一场的老对手林沐沐也曾听孙佳琪提及过，外国语的美女们向来是商学院的拦路虎。只是今年的实力似乎和商学院差不多，如今能赢的话不过是一个心态罢了。 第一场的输球完全是因为心态太过于紧张了，林沐沐冷眼旁观只是清楚。可是待自己上场后发觉这局中人做得并不舒服，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当局者迷。 “林沐沐！” 孙佳琪的一句喊声让林沐沐了然，连忙上前跳扣了下去。 她们这些女生最高的也不过1米7多些，而这网却是标准的2.24米，每次练球的时候林沐沐都有种仰天长呼天不应的感觉，直说这网太高。 可是如今在网上的感觉倒也不错呢…… 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剩下的两局商学院顺利拿下，成功打败了第一个劲敌…… 这让参加比赛的人多是有些激动，毕竟外国语曾经三连败了商学院，这等耻辱，林沐沐作为新人不清楚，可是老人们却都是咽不下这口气。 如今打败了外语，这才算是扬眉吐气了，众人的脸上都有笑容，看向林沐沐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多冷淡了，毕竟林沐沐的表现众人都看在眼里。 陈小宛拉着朱天宇来到林沐沐身边，讨好的说道：“算是庆功，走，让朱师兄请我们去吃饭！” 林沐沐觉得陈小宛如今越发和朱天宇热络了，只是她印象中朱天宇虽是平易近人了些，可是也不至于就这么被陈小宛拿下来吧！何况，远处张铭还时不时往这瞧着，让林沐沐觉得一阵心虚。 “算是给咱们商学院争了一口气，今天我请咱们林大小姐吃饭又如何？不过，小宛你觉得我是请她好呢，还是请你好呢？” 朱天宇看着聚在这边的人正要离去，也纷纷喊住了大家伙笑着说道：“一起去吃顿饭吧，好长时间没来学校，倒是越发怀念和大家一起吃饭喝酒的日子了。” 陈小宛这厢笑着说道：“那你请我们家沐沐，也不问陈师兄意见吗？反正沐沐又不会狠心抛下我的，我才不怕你呢！”陈小宛嗔笑的模样别是一番风情，难怪班里的同学都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陈萧这边也走了过来，对着孙佳琪说道：“天宇请客算是稀奇的了，你们将来的就业可以请教一下这位成功人士，会有所收益的。” 孙佳琪和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就爽快地答应了。 陈小宛拉着林沐沐去说了悄悄话，“我说你今天倒是挺主动的，可惜不是个法式热吻，唉，要不然哟……”陈小宛啧啧称叹，似乎想从林沐沐脸上找到色变的痕迹，可是徒劳了。 林沐沐轻笑一声，不知为何心情还是不能平复，就好像这幸福是偷来的一般令她不安，“把握当下，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追忆（5）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陈小宛留在了排球队，因此林沐沐并不担心自己会不知道孙佳琪将来的消息，可是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呆在这里片刻，尽管步子走得很稳，可是她知道自己有多心慌。 “怎么这就走了，不一起打会球吗？”张铭看着林沐沐向外走去，不由疑问道。 “不了，你们好好玩吧！” 林沐沐对与此时张铭的话充满了感激，无论是何目的，他到底还是和自己说了句话，不是吗？ 秦炎已经等待好久了，看到林沐沐走了过来不由拦住了去路，这些日子林沐沐从来不给他一次机会去解释清楚，那些回忆他在酒意中早就记不清楚了，若不是这些熟悉的照片谁想到自己当初竟会和林沐沐有过如此纠缠！ “秦炎，那些事早就过去了，不管你如何看待，我的心中从来没有过你，很感谢你当初陪我过了那个很是孤独的生日，可是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注定走不到一块去。” 秦炎徒然地张了张嘴，似乎被林沐沐打击到了，“可是你怎么就知道，自己和陈萧是一路人呢？他的身份你知道吗？” 秦炎的歇斯底里引得一旁路人的注意，让林沐沐不禁哑然失笑，“他的身份，我当然知道。可是秦炎，一个人心就那么大，装下了一个就容不下另一个，我不知道当初我隐藏起来的这些是怎么被人知道的，可是我依旧恨你！” 恨他，毁了自己的幸福；恨他，从来就只是一厢情愿；恨他，为何要屡次给自己带来麻烦！ 董瑗从来不曾放心自己，秦炎却故作不知……他是心安理得，可是自己呢？当初陈萧为何离开，她至今依旧清楚明白！那时候自己只觉得难过，却不料竟是在酒后失了态，以致于如今这般不堪 “当初沉香亭你故意作弄我，如今又是为何？那人别人不清楚是谁，我又岂会不知？” 林沐沐的质问让秦炎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就算是长了四张嘴，也说不过林沐沐。 林沐沐决然离去，秦炎只能望着那个背影，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和林沐沐再次相见，竟是多年以后了。 “那么是秦炎的父亲把你送到这里来的？”Sally总是分不清情和秦，这次好不容易咬对了音，当真是难得。 林沐沐摇了摇头，苦笑道：“是陈萧的父亲，安排我作为交换生留在美国的。” 那个气度威严的中年男子看到自己脸上还是那般的沉静，以致于让林沐沐错愕，他是不是从来都不会动容。 一张机票，一张支票，尽管数额不是很大。再就是一个名额。 学院里和美国交换生的身份很是吃香，林沐沐本来打算出国的，可是旋即却放弃了，因为陈萧，因为生活，却不料如今自己这般走投无路，陈萧的父亲竟还是留给了自己一条活路。 “六年内，不准回来。” 陈萧的父亲只是留给了自己那么一句话而已，林沐沐没有撕毁支票的机会，她知道这笔钱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就收了下来，无关目的，只是为了将来而已。 结局 - 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 芷芜 “那么如今你这是要回去，寻找他吗？”Sally顿时明白为何很多美国人都不喜欢中国人了，他们太过于隐晦，总是让人费尽心机也猜不透其中的含义。好在Sally和林沐沐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也很是明白林沐沐的心思。 “嗯，回去看看，哪怕他已经娶妻生子，也总要看一眼让自己死心不是？” Sally看着脸上洋溢着悲伤笑意的林沐沐，忽然决定道：“那我也跟你回过去看看，到底是自己曾经的祖国，看看也不过分吧！你别瞪我呀！我不过是回头要蹭吃蹭喝罢了，嘿嘿。” Sally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站起身来对林沐沐道：“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林沐沐无奈看着Sally竟是开始收拾起了行囊，摇头笑道：“不过我航班已经订好了，你觉得你的机票是凭空溜出来的吗？” 事实很明显，那是飞往中国的航班的最后的一个经济舱座位，Sally也不考虑一下实际，倒是让林沐沐抓住了关键。 “那还不好办？你改签一下就好，你总不能狠心把我丢弃吧？咱们就找下周一的航班吧？我看还有余票。”Sally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了电脑，很是不拖泥带水的。 李芮知道了林沐沐回来的消息，决定还是透露给了陈萧，毕竟这些年来大家都不容易。而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告密竟是险些酿成了祸事。 飞往国内的航班XXX坠毁，十八人死亡，其中有三名是中国女性！ 爆炸式的新闻让陈萧乱了手脚，一旁陪伴的路敏也看到了这个消息，竟是脸色苍白了几分！她知道陈萧这些年来在等待着什么，可是为何，老天就连最后这点希望也剥夺了呢？ 那个航班，是沐沐乘坐的航班呀…… “不，她不会死的，不会的……” 陈萧张皇失措地离去，只留下路敏一个仓惶的身影，也许这就是爱情，无论他怎么样的手段，六年也好，十年也罢，都隔不开的爱情呀！ 林沐沐并不意外自己没有任何接机的人，仓促改了行程让她觉得不是很好意思，也就没有告诉李芮。再者，如今李芮身在成都，哪里能来这里接自己呢？ 机场并不萧条，林沐沐放眼望去，觉得世上的机场大都一个模样，其实也没什么大的区别，服务小姐那里一个男人正在急切地询问些什么，好像很是匆忙着急模样。 Sally踏下飞机那一刻就很是兴奋，看着手上的报纸惊讶道：“沐沐，你看那次航班竟然出事啦！” 林沐沐扫了一眼，果真是原本自己预定了机票的那次航班，十八人死亡，竟是如此的轻而易举…… “看来，我还真是你的福星，沐沐，你这次可真要管我吃住了，要不然我可不依！” “好好，走吧，我回家给你做好吃的……”林沐沐推搡着Sally离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犹疑，“沐沐，真的是你吗？” 也许这就是爱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无关乎时间，只是为了重逢这一刻。 Sally看着那个神色苍白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男人，看到林沐沐冲着那人奔了过去，看到林沐沐泪水肆虐，喊着那人的名字，不由心中乐开了花…… “陈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