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识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顿时觉得头疼欲裂，她一摸额头，一片细密的汗水。到底做了什么梦，怎么想不起来了？姜乔难受地扶住额头，正想下床倒杯水，突然愣住了。 这是哪里？ 这不是她家！ 姜乔大吃一惊，连忙把被子掀开一条缝，还好，穿着整齐。她的鞋也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下。昨夜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在这里的？姜乔坐在床上努力地回想。 哦，对了。昨天她被辞退了。 辞退的理由很简单，不是因为她的工作不好，而是拒绝了上司的表白。姜乔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才熬到试用期的尾声，就这么白瞎了。 “臭男人，有老婆了还要出来乱搞，活该你秃顶。”姜乔恨恨地嘀咕着，这个老狐狸趁着自己试用期期间，也不知道对她上下其手了多少次，频频借着指导名义吃着豆腐。若不是因为不想错过这么稳定高薪的职位，姜乔又怎么会忍气吞声那么久。 不过，事实证明，你越是退让，坏人越是放肆。昨天借着姜乔提交转正申请的时候，这个老狐狸竟然提出要她做他的情人，一张臭嘴不等她反应就要亲下去。 想到这里，姜乔又是一阵懊恼，本来应该有更好的处理方法的，自己怎么就一巴掌呼下去了呢。虽然当时看着他吃瘪的表情是很爽，现在就悲哀了。 不过之后呢？ 哦，对了。她去喝酒了。 抱着强烈的委屈和不甘，姜乔在7-11便利店买了一打燕京和一盒鸭脖子，就这么坐在便利店外面的喝起闷酒来。 之后呢？ 姜乔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自己到底喝了几瓶啤酒，居然就这么断片儿了？ “你醒了？”正当姜乔懊恼的时候，一个好听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听这声音，像是年轻男子的。姜乔朝厨房看去，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男子戴着墨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瓶矿泉水。 虽说是大白天，但是在自己家里戴着墨镜的，着实让人奇怪。姜乔愣愣地看着他，伸手接过矿泉水，并没有喝。这个奇怪的男子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这副装扮，实在让人不安。 “你昨晚倒在我家门旁边，我出门倒垃圾的时候发现的，我怎么问你你都没反应，我怕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危险，就把你带进来了。”男子微笑地说道。 “哦，谢谢你啊，这里是哪里啊。”姜乔嘴上答应着，手上却小心地在男子的面前挥了挥，动作幅度很小。 “呵呵，我不是瞎子，只是我的眼睛天生畸形，怕吓到人，所以平常戴着墨镜。没吓到你吧。”男子明显是看到了她的动作，没有生气反而微笑地解释道。 这下轮到姜乔不好意思了。 几句交谈下来，姜乔才发现原来自己喝醉了之后走错楼了。她家在前面那栋的2202，却不小心走到了这栋的2202。醉酒误事啊。 “你的包手机都在沙发上，我都没有动。”男子边说边往客厅走去。 “哦，谢谢你啊。我叫姜乔。昨天被老板开除了，所以多喝了两杯，不好意思麻烦到你了。”姜乔也下了床，穿好鞋往客厅走去。 男子把沙发上的包递给姜乔，姜乔注意到他的眼神好像不太好，手在沙发上抓空了好几次，才拿到了包包。看来眼睛畸形可能是真的。 “谢谢啦，我先走了。哦，对了，我还没问您怎么称呼呢？”姜乔接过包包准备离开。 “哦，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男子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男子刚把门打开，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便冲了进来，其中一个高个子的警察表情严肃地说道：“请问您是江离先生吗？” 男子点了点头，说道：“嗯，我是。” “您好，请您和我走一趟吧。刘队已经在等你了。”说完不等江离反应，抓着江离的胳膊就往外走。 什么情况？ 姜乔抱着包包愣在原地，这个叫江离的年轻男子犯了什么罪，警察竟然都直接找上门了。 正当姜乔发呆之际，另一个娃娃脸的警察走向她，同样严肃地说道：“嗯，女士也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啊？我不认识他的，我连他叫江离都不知道。”姜乔说完才反应过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连忙摆手，说道：“我真的刚刚才和他认识的，他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别抓我。” “嗯，没事，确认和您无关，我们就会放您走的。不过，现在还是要请您和我们走一趟。”这个警察不为所动，坚持道。 姜乔无奈地跟着下楼，载着江离的那部车已经离开了。她跟着娃娃脸警察上了另一部车。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包，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这么大个人了，她还是第一次坐警车。 “还好没带手铐，要是被老妈看到，不吓死才怪。”姜乔看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街景自我安慰道。 出乎意料地是，警车并没有开到警局，而是停在了一座即将拆迁的居民楼下。 姜乔疑惑地下了车，看了看四周，这片居民区早已没有人住。当年开发这片区域时，里面的住户早就迁移到别的地方去了，但好像是因为资金一直不到位，所以这片楼最后就荒废下来了，只有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偶尔住在里面。 警察把她和江离带到这里来干嘛？ 前面江离早就下了车，正跟着和一个看样子像是警察头儿的人边交谈边向楼梯走去。 娃娃脸警察也带着姜乔径直往楼梯口走，一进到楼里，姜乔就觉得冷得出奇，全身的寒毛立刻竖了起来。她奇怪地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又看了看黑洞洞的楼梯，嘀咕道：“这楼里的温差怎么这么大，比开空调还冷？” 因为是旧楼，没有电梯，徒步上了五楼，就见到江离和一个留着寸头满脸胡渣，像是警察头儿站在一个虚掩的门口，不知道说些什么。 “报告刘队，人已经带到了。”娃娃脸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 “这位是？你新请的助手？哎我去，你终于听劝请助手啦？” “啊？不是啊？她不是我的助手。不好意思啊，额。。。哦，对，姜小姐，不好意思，他们没搞清楚把你也请来了。”江离这才发现姜乔也被阴差阳错地带来了。 “小毛，你小子怎么不问清楚就把江先生的朋友也给带来了。”刘队长转身训斥那个叫小毛的娃娃脸警察。 “额。。。刘队您说把2202里面的人带来，我怕错漏了，就都带来了。”小毛警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没事。我没关系，不是犯事就好。”姜乔见虚惊一场，顿时心放进了肚子里。 突然，不知道从哪来的一阵怪风，一下就把虚掩的门吹开，刘队一看不对，立刻用身体在门口挡了挡。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姜乔清楚地看到一张脸，哦，不，四张惨白的脸上的神色都凝固在最狰狞痛苦的那一刻，浑浊的眼珠直愣愣地瞪着前方。最诡异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露出白森森的八颗牙。 第二章 恐怖歌谣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啊！” 姜乔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然而又迅速地闭上嘴，把这句尖叫的后半段，咽进肚子里。 “快把门关上。”刘队对着小毛喝令道。又转身慰问姜乔：“不好意思啊，没吓着你吧。” “哦，我没事，我刚刚只是没有心理准备才吓了一跳，其实平常我不怕这些的，我是恐怖电影的爱好者，《行尸走肉》都是我的下饭菜呢。”姜乔捂着极速跳动的胸口，强装镇定地说道。 刘队笑着说：“不愧为江离的朋友，女生的胆子也这么大。” 吱一声，刚刚关上的大门又打开了。 刘队瞪了一眼小毛警察，说道：“让你关好门，你又虚掩着干嘛。” 小毛警察哭丧着脸，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刘队，我。。。我刚刚确实锁上了。没虚掩着。” 刘队也一愣，顿了顿，像是自我安慰地说道：“可能这门坏了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对着江离说道：“这次事情和之前一样不太寻常，所以来请你协助调查。刚刚法医来过了。” 像是不想被更多人听到一般，刘队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法医初步检测是吓死的。死亡时间大概有三四天了。里面的情况吧，你等会儿自己去看。” “刘队，下面突然来了好多记者。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说这里发生了特大命案，现在下面围的都是人。” “刘队，刚刚有人在微博上上传了这里发生的命案照片。” “妈的，叫人去给我查查，是谁上传的微博。“刘队脸色一变，转头指着几个在门口看着的警察说道：“你们几个都跟着我下去维持秩序。别影响警队外聘的专家评估现场。” 接着他又转头对江离说道：“我靠你了，你查你的，我不妨碍你，一会儿我上来找你。”然后又对姜乔说道：“你先别下去，就在这外面等着。万一被记者拍到有闲杂人等出入命案现场又要大做文章了，一会儿你跟着江离一块走。你是他朋友，知道他的情况，如果他有需要也可以替他做做助手，就这样了。” 说完，刘队不等人反应，直接带着几个警察下楼去了。 “专家？这人？”姜乔不可思议地瞪着江离。 江离转过头，对姜乔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麻烦到你了，你在这等等。我进去看看。”说完，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江离刚一开门，姜乔就能感受到一股恶臭伴随着湿冷的空气从里面透了出来，这楼道的温度已经比外面低了至少五六度，没想到这房间里的温度竟然更低，而且更潮。这种感觉让姜乔想起了老家的冬天，区别于北方的干冷，南方山里那种又湿又冷的空气像无数条小蛇一般往你身上各处关节的缝隙里钻。 姜乔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那头江离已经在房间里查看尸体的情况了，他背过身，脸上的墨镜拿在手上，对着房间上半空的某个点不知道在查看什么。姜乔疑惑地往那个方向看了看，那里除了些蜘蛛网，什么也没有。 姜乔大着胆子往房间靠近了几步，一走近，那种湿寒感更明显了。她搓了搓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引起她注意的是那几具面带笑容的尸体。 “这尸体怎么摆成这样啊？”姜乔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那几具尸体坐在木椅上，排成一列。每具尸体都用手掐在前面的那句尸体的脖子上，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安排着他们一个掐着一个，然后死去。当然，最诡异的还是他们的表情，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十分狰狞扭曲，像是死前经受了多大的惊吓，可是嘴角又扯开一抹标准的笑容，露出八颗牙齿。这种即有狰狞又有笑容的表情就算在一个人的脸上都别提有多别扭，更何况是在四具尸体的脸上。 姜乔从心里打了个寒颤，到底他们死前看到了什么，让他们死了还保持这种表情。 对啊，他们在看什么？ 姜乔突然发现，所有尸体的眼珠都直直地瞪着一个方向，从她的角度看不清楚那里有什么，她本来想叫江离看看，可是江离依旧背对着她，对着那团蜘蛛网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奇心害死猫啊。 姜乔按耐不住心中的疑问，又大着胆子往前移了几步，这下直接站在了那间房间的门口，她侧着头，屏住呼吸朝那个方向看去。 那是一堵破旧到墙体都有些剥落的墙。墙上并没有什么，连血迹都没有。墙下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也没有摆放什么东西的痕迹，更没有脚印。 难道只是巧合，这些人死的时候刚好都看向那个方向？ 江离不敢走进房间，她看过法制节目，凶案现场的脚印是破案的关键，江离是受了允许可以进出现场，她这个闲杂人等估计没有这个权利，要是破坏了现场影响了警方破案，不知道会不会被抓去坐牢。 所以，她只能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在那面墙上仔细地观察，但如之前一样，那里什么都没有。 “嘎吱～”突然她的左后方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好像是木椅晃动时发出的声音。 木椅？ 那不是尸体所在的位置？ 姜乔连忙收回向前探出的身子，转头紧张地瞪着距离她不远的那列尸体。难道这些尸体会动？姜乔目不转睛地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些尸体还是保持着与刚刚相同的姿势。 姜乔松了口气，拍了拍心脏，刚想退离房间，突然发现，其中一具尸体的眼球动了动，竟然朝她的角度转了过来，仿佛活了过来一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啊～”姜乔差点跳了起来，又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怎么了？”江离听到动静，连忙转过身来询问。 “啊～”姜乔冷不丁又尖叫了一声，同样快速地捂住嘴。 这次她是被江离吓到了，不，准确地说，她被江离来不及戴上墨镜的眼睛吓到了。 姜乔看见的是江离猝不及防的转头后的眼睛，那是一双重瞳，最令人惊讶的是，他的重瞳和猫眼一样，竟然是金色的。 第三章 恐怖歌谣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金色的重瞳？ 江离马上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姜乔，连忙转过头，等他再转过来时已经戴上了墨镜，那双诡异的金色重瞳就这样隐藏在墨镜底下。 “对不起，我。。。我吓到你了。”江离尴尬地站在原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姜乔有些懊恼刚刚自己的反应过度，这样做也太不礼貌了，这样的重瞳她在恐怖电影里看过不少，倒是没见过这个瞳色的，刚刚匆匆一眼除了觉得诡异，竟还觉得有种别样的美。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解释道：“额，不是的。我。。。我没有心理准备突然看到，所以。。。所以。。。我不好意思才是，其实吧，我看过有关的电视剧，我知道你的眼睛是一种天生的遗传突变啦，我。。。我没别的意思，你别介意。” 姜乔对自己苍白无力的解释有些无奈，她不好意思地对江离笑了笑，突然想起刚刚自己尖叫的原因，连忙说道：“对了，我刚刚看到有一具尸体眼珠转了，他突然看着我。” “眼珠转了？”江离听这么一说，顺着她指着方向仔细地观察那具尸体。“哦，不是眼珠转了，是。。。额。。。说出来怕你觉得有些恶心，是他眼珠里的蛆钻了出来，带动了眼球。” “哦。。。”姜乔默默退出房间。 “江先生，看得怎么样了。现在下面的人越来越多了，场面很混乱，刘队让我带你们先走。”小毛警察跑得气喘吁吁，娃娃脸上满是汗，警服也有些凌乱。 “怎么称呼你啊？”姜乔站在门口问她，江离还在里面查看。 “我叫毛大新，你们叫我大新就行了，哈哈。”这个叫毛大新的娃娃脸警察一脸稚嫩，几乎没有老警察身上的犀利和霸气，如果脱掉警服，很有可能被人认成没毕业的大学生。 姜乔轻吁一口气，太及时了，毛大新的出现缓解了尴尬的场面。她乖乖地跟在江离后面，跟着毛大新顺着楼梯到了六楼，又从六楼的公用天台来到了另一栋居民楼。等他们下来时，看见记者和吃瓜的群众将那座发生命案的破楼围得水泄不通。人群中依稀还能看见刘队在中间汗流浃背地维持着秩序。 姜乔和江离走到大路上，匆匆打了一部车回到了自己的小区。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江离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姜乔则是因为刚刚自己失礼的表现感到尴尬。怎么说，也是昨晚好心收留她一夜的恩人，更何况他的残疾也不是他的错。姜乔下定决心，一会儿下车之后一定要向江离赔个不是。 临分别时，姜乔终于下定决心，吞吞吐吐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对不起，我刚刚看到你的眼睛的时候反应太过了，要是让你不舒服了，我给你道歉。” 江离先是一愣，随即温和地笑了，说道：“没关系，几乎所有人看到我的眼睛都会被吓到，你的反应算没什么的了。今天麻烦到你了，尤其是到那种地方去，如果你感觉有什么不舒服或者不对劲的话，你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帮你安神。” 姜乔连忙摆摆手，推辞道：“不用啦，我大学的时候可是神秘文化研究社团的社员，老想去这种案发现场见识下的，结果都没机会。今天终于算是见识到了，我还要谢谢你啦。” “神秘文化研究社团？”江离疑惑地重复道，显然他从来没听过这种社。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我没上过学，还不知道有这种社团。” 唉，姜乔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猪，你还是别说话了，说什么错什么。他眼睛那样怎么看书写字，怎么能上学，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支支吾吾道：“哎，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们那社团，就是自己瞎玩的，基本就是大家凑在一起看恐怖电影。那个，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 姜乔匆匆和江离道了别，往家中走去。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和江离说话，感觉说什么都好像有歧视他或者贬低他的意味。她想起江离的那双重瞳，心里还是有些发毛，有这么双诡异的眼睛，估计应该没什么朋友吧。 “妈，我回来啦。”姜乔回到家中习惯地喊了几声，没人应答。才忽然想起，昨天早上姜妈妈就出发去她外婆那了，前天小姨打电话说外婆有些不好了，让姜妈妈早点回去看看。姜妈妈昨天一大早就出发了，现在家里只剩下姜乔一个人。 姜乔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了包手工面条，又拿了个鸡蛋，准备做个花生酱拌面先填填肚子，从昨晚起就没正经地吃过东西，今天又被折腾了一早上，胃早就饿得抽搐了。 趁着烧水之际，姜乔拿起手机刷着微博，跳出来的置顶新闻就是今天发现的凶杀案，也不知道是谁曝光了现场的照片，虽然照片上打了码，但是一连死了这么多人，网上还是传得沸沸扬扬。 姜乔将微博中的照片点开放大，今天在现场的时候她过于紧张，并没有注意到太多细节，正好趁现在仔细看看。传上网的照片有很多，各种角度的都有，甚至对尸体的也有，虽然尸体的脸打了马赛克，但是其他部分的细节倒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正如法医所说，这些人应该死了好几天，身体上已经长出了长长的蛆，姜乔记得那间房间的温度很低，在这个温度下，尸体应该能保持好几天不腐。可是是怎么做到的呢，现在外面可是炎炎夏日的八月，姜乔翻了其他环境的照片都没有看到空调之类的东西，凶手是怎么保持这样低的温度的呢？ 姜乔继续翻着照片，其中一面墙上被人用红漆大大地写了一个怨字，联想到现场的情景，姜乔有些毛骨悚然。她又点开另外一张照片，那相里照的是一堵白白的墙，在墙的角落里隐隐约约地有个圆形的物品，那个圆形的物品和墙角的阴影练成一体，如果不是放大很多倍来看，也许根本不会发现。 姜乔皱着眉头对比了下照片中的墙，突然发现那堵墙正是她今天早上发现所有尸体注视的那堵墙。可是她今天明明看过，那里什么都没有的。 难道是已经被警察收起来了？ 姜乔将照片放到最大，半眯着的眼睛都快要戳进手机里了，她努力地想要辨别那个圆形的物品到底是什么东西。突然，她瞪大眼睛，一下把手机甩了出去，手机碰到墙壁应声掉落在地上，屏幕暗了下去。 半晌，姜乔都不敢捡起手机。就在刚刚她突然发现，那个圆形的物品竟是一个小女孩的脑袋。 第四章 恐怖歌谣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铃铃铃～”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在安静的屋子里突兀地响了起来，姜乔的神经又是一跳，她走过去，捡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是哪位？”姜乔疑惑地接起手机。 “嗯，我是江离。我刚刚发现你的钱包落在沙发的夹缝中了，不好意思啊，都是我的疏忽。” “哦，没关系。我明天过去取吧。” 放下电话，姜乔检查了下包包，果然钱包不在。还好现在都是用手机支付的，不过，江离怎么知道她的电话的。姜乔疑惑地看着手机，厨房里锅里的开水已经沸腾了。姜乔连忙放下手机，奔进厨房。 姜乔将煮好的面端进卧室，吃面的时候，姜乔又忍不住去翻微博里的照片，却怎么也翻不到，那些照片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她无奈地放在手机，嘀咕道：“这些网警，动作真快。这么快照片就删的一干二净了，早知道就保存下来好了。” 姜乔郁闷地吞下一大口面，与其这样不明不白地猜着，还不如把它清清楚楚搞个明白，那圆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吃了一半，她有些口渴，便起身去厨房倒水。路过沙发时，突然发现电视怎么开了。电视里还在播放着今天凶杀案的新闻，奇怪，刚刚自己什么时候开的电视。 电视里的女主持人在念着播讲稿，姜乔却怎么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这电视没开声音？！难怪刚刚自己在卧室里一点都没察觉。她正准备弯腰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余光中一只苍白的手比她更快地拿起了它。 姜乔猛地回头一看，沙发上没有人，那电视遥控器还是好好地放在茶几上。她松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果然现实的凶杀案和恐怖电影完全不一样，自己都有些神经过敏了。 “吱呀。”一个轻微的声响从她的背后传了过来。 像是椅子受重的声音，姜乔突然感觉背部全部寒毛竖起，好像有谁在背后盯着她看一样。她闭上眼，深呼一口气，猛地转身过去，睁眼一看。 “啊～～～” 客厅的另一头，正有四个人，哦，不，四具尸体坐在椅子上看着她。那四具尸体保持着案发现场的姿态，一个挨着一个，每一个都将手搭在前一个的肩上。 “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四个五个六个小朋友，我们一起玩游戏，跳个绳啊捉迷藏，还能一起搭火车。” 突然一个尸体开口唱了起来，其他的尸体也像是活了一般，用脚踏着拍子，左右摇晃起来。 歌声，椅子声，脚步声，越来越想，姜乔恐惧地往后退着，想叫又叫不出来。突然，她感到有一双冰冷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她抱着头迅速地回头一看，一个同样惨白的脸出现在她的身后，与回过头的她几乎鼻子碰着鼻子。那距离近得仿佛能闻到那张脸发出得腥臭味。 “啊～～～” 一声尖叫，林梦西猛地睁开眼，原来是做梦。 她猛地坐起身来，一掀被子，发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夜风吹来，被热汗打开得毛孔受不住这样突如其来得寒冷，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风？窗户？ 姜乔突然想起来自己临睡前把落地窗什么的都关好了，这窗户是什么时候开的？ 被风吹起的纱窗上倒映着斑驳的黑影，窗户连着阳台，透过薄纱般的窗帘，阳台上好像隐隐约约坐着一个人。姜乔吓出一身冷汗，拥着被子，靠在床头很久都不敢动。 最后，她摸摸索索地打开卧室的灯，电灯带来的光明让她终于安了心些，她壮着胆子慢慢地挪到落地窗前。透过玻璃，阳台上什么都没有，刚刚她看到的黑影应该是外面的树枝。 姜乔喘着气关上落地窗，坐回床上，她看了看卧室紧闭的房门，一想到刚刚做的梦，还是放弃了去厕所拿毛巾的打算。她随手用身上的睡衣擦了擦脖子的汗，这才发现，不仅背上湿透了，连头发都湿得几乎能流出水来。 她看了看钟，才四点多。 缓了缓心跳，姜乔发现再关灯闭眼睡觉是不可能的了。只要视线一离开窗户，她就总觉得会有什么黑影从那透明的玻璃外窜进来。她拥着被子，缩在角落里，焦急地等待着天亮。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姜乔一阵头皮发麻，突然她想起来自己住在22层，这个高度哪来的树？没有树，那窗帘上的黑影是什么？姜乔恐惧地看着那扇巨大的落地窗，那窗户好像又开起了一条缝，一丝风从那条缝里吹动着窗帘，那道黑影就这样随着窗帘摇晃着。 “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四个五个六个小朋友，我们一起玩游戏，跳个绳啊捉迷藏，还能一起搭火车。” 姜乔猛地一睁眼，外面天才微微亮。一看钟，六点十五，刚刚还是在做梦？她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天已经亮了，昨晚萦绕的恐怖感觉已经随着太阳的升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姜乔望向落地窗，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和窗帘照射进来，早已没有了昨晚的黑影。她刚想起身，突然想起刚刚令她惊醒的歌谣。 姜乔连忙打开抽屉，把歌词记了下来。她看着手中的笔记本，觉得很奇怪。这首童谣明明歌词很普通，却不知道为何总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在她印象中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歌谣，为什么会梦里会反复出现它。 姜乔换了件衣服，走出家里。她走在小区里，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清晨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感觉昨晚受到的惊吓全部赶出了体外。她伸了伸懒腰，突然笑了出口。 还自诩什么恐怖电影爱好者，什么行尸走肉下饭菜，关键时刻怂包一个。不就是白天看了几具尸体，晚上竟然吓成那个样子。要是说出去，被那些社里的学弟学妹知道，岂不是要笑死了去。 姜乔慢慢地散步到了江离家的楼下，她看了一眼江离家的窗户。这么早就去打扰人家，会不会不太好啊。她在楼下徘徊了几分钟，还是上楼碰碰运气。 姜乔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听了下，里面没什么动静。她正准备敲门，门突然开了一条缝。 姜乔疑惑地往里看了看，门后面并没有人，这门竟然是自己开的！ 第五章 恐怖歌谣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小姐，是你来啦？”江离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 “不好意思这么早就来打扰你，你这门。。。？”姜乔在门口站着，主人不在这，她这个客人不好意思就这么走进去。 “请进吧。”江离快步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餐盘，上面放着些粥、油条和一些小菜。 “你吃早餐了吗，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江离小心地把餐盘放到餐桌上，微笑地回头招呼她。 “这怎么好意思呢。”姜乔嘴上推辞着，双腿倒是很诚实地往餐桌走去。 “嗯，不错啊，你竟然会煮饭，这些煮的很好吃啊。”姜乔闻着饭香，顿时食欲大开，狼吞虎咽地拿起一碗粥就喝了起来。没想到江离竟像是预知了她要来一般，预备了两人份的早餐。 “呵呵，这不是我煮的，都是叫的外卖，我只不过是把外卖盒换成家里的碗而已。”相比姜乔的饿虎扑食，江离的吃法要显得斯文得多。 “额。。。哈哈，也是，不管是吃外卖还是自己煮，吃饭的态度还是要有的。再难吃的食物只要放在精美的盘子里，也会变得好吃，对不对。”姜乔吐了吐舌头，自我解围道。 她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江离努力地与盘子里的一块腌萝卜块作斗争。也许是重瞳的关系，也许是他筷子用法的关系，总之，他已经和这个萝卜块僵持了快五分钟了。 姜乔偷偷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出手，快准狠地夹了四五块萝卜到江离的碗里，又把桌上的勺子递给他，有些同情地说道：“算了，筷子太麻烦，还是用勺子吃吧。” 江离朝她感激地笑了笑，低下头用勺子安静地吃着饭。 “对了，昨天的案子后来有什么进展吗？能查到是什么人做的吗？”姜乔吃着饭，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做的噩梦，连忙关心道。 她有预感，如果抓不到凶手，她估计晚晚都别想有好觉睡了。 “刘队，还没和我说，不过，他来找我的案子都不是那么简单能抓到凶手的。”江离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地问道：“你昨晚没睡好？” “嘿嘿，对啊。虽然我说我爱好这些恐怖的东西，但是真见到杀人啊，尸体啊什么的，还是怂了，嘿嘿。”姜乔自嘲道。 江离说的话让姜乔想起昨天刘队说他是专家的事情。她又偷偷地打量了下江离，实在看不出来这个连学都没上过的男人，到底算哪门子专家。 “你的胆子算很大了，一般人见到这种场面都会吐的，作为女孩子，你比很多男人都厉害。”江离放下碗筷，无比真诚地夸奖她。 “哈哈哈，哪有啊。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爸是卖猪肉的，也需要自己杀猪，我小时候常常在他铺子里玩耍。所以我从小就习惯那种血腥腐烂的味道，这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姜乔见江离如此真诚地夸奖她，有些不好意思。 “难怪。”江离听她这么说完，仿佛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沉思。 “难怪？难怪什么？”姜乔奇怪地反问。 “砰砰砰。” 没等江离回答，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姜乔有种预感，这种急死人的敲门声，没准又是警察。江离从口袋掏出一个遥控器一按，门自动开了起来。果不其然，刘队和毛大新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姜乔羡慕地看着那个遥控器，心想真有钱啊，连个门都弄得这么高科技的。连个警队的专家钱都赚的这么多，难怪人人都自诩专家。 “小离，你还有心思吃早饭，我都快要跳楼自杀了。你再不给我找出个凶手，你就准备替我收尸吧。” 刘队一进门，也不客套，直愣愣地往沙发上一坐，便嚷嚷起来。毛大新跟在他身后，有些局促地站着，他一抬头，不知道看到了些什么，便有些愣在那里。 姜乔吃得差不多了便和江离说了一声，也走了过去。姜乔一走到那，就知道毛大新为什么发呆了。沙发正对着的电视上竟然显示着从江离家这层的电梯口到家门口的监控画面，看播出的画面，这样的监控有四个。 难怪她还没敲门江离就知道给她开门，难怪刘队来的时候，江离一点也不奇怪。敢情从他们一出电梯，江离就已经知道了。 这个江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在自己家这层安装这么多监控呢？ 江离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两杯水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说道：“师。。。额。。。刘队这次怎么这么急？” “能不急嘛，也不知道谁特么发现了尸体不先通知警察，反而先跑去通知记者。报纸电视台我们还能控制，特么微博朋友圈那些都快传疯了。”刘队一想到这些烦心的记者就来气。 “就是啊，这些记者不但破坏了案发现场影响我们采证，还把现场的环境啊尸体啊传上网，这很影响我们破案的。万一，被凶手发现有什么破绽提前有所防范，这案子就完了。”毛大新也在一旁愤愤不平道。 姜乔昨晚也以看八卦的心情再微博上看着这些照片满天飞，却一点也没想到这样做会影响到警方破案。 “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上面的压力很大，勒令我要尽快破案。可是，你看，你看，法医给我的这些报告，你让我向大家怎么交差啊。”刘队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个文件袋，气呼呼地甩在桌面上。 江离还没吭声，姜乔倒是竖起耳朵催促道：“法医说什么了，是他杀吗，怎么死的？” “额。。。你不是他助手，这个不能向你透露。”刘队看了看姜乔，摇了摇头，把手压在文件袋上。 “她从今天起就是我的助手了。”江离微笑地说道。 “啊？！嗯嗯。”姜乔一时脑子没转过来，差点说漏了嘴，连忙把话又咽了回去，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我说你要找个助理嘛，就你这自理能力，我看连三岁孩子都不如。”刘队嫌弃地斜了江离一眼，又转头示意毛大新。 毛大新连忙把文件袋里袋资料拿了出来，说道：“死者两男两女，应该是在同一时间死去。法医验过了所有的尸体，他们都死于心肌纤维撕裂，心脏出血致死。也就是说，他们全都是吓死的。” “吓死的？”姜乔难以置信地喊了出来。“不可能吧，四个成年人见到什么东西会被吓死啊，而且大家要是受到惊吓不是都会跑吗？或者尖叫啊什么其他的动作，怎么会整整齐齐地坐在那被吓死。” 第六章 恐怖歌谣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无论什么死法，按照常理，死后都不会这么整整齐齐地坐在那，还把手搭在前面一个人的肩膀上。”江离平静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波澜。 “对，虽然法医说是吓死的，我们还是觉得很可疑，还所以还是按照程序调查了当时的环境和物证，现场是个密室，除了那几具尸体外，没发现其他人的脚印。而走廊上因为来来去去的人太多脚印已经没法核查了。”毛大新补充道，他刚刚从警校毕业出来就碰到这么棘手的案件，既兴奋又害怕。 “最让人想不通的是那几个人脸上的笑容，一个个笑得跟空姐似的，还露出8颗牙，一想起来我就心里发麻。”刘队喝了口水，插嘴道。 “他们身上没发现有笑气的痕迹，现场也没有其他化学物品留下的痕迹。哦，对了，还有个重要的事情。”毛大新说到这，吞了吞口水，脸色也显出惊疑的表情。 “当时法医第一时间看到尸体腐烂的程度和现场的温度推测这些人至少死了五天以上，结果回去解剖测量肝温才发现，他们死了没超过24小时。”小毛自己说完都不太相信，又认真地看了一遍报告，然后抬头看了看刘队，又看了看江离。 “蛆都那么大了，还没死过一天，怎么可能啊。”姜乔又没忍住，有些大声地喊了出来。然后顺着小毛的视线转头看向江离。 “这件案子不能用常理来破案，所以我请你去现场。怎么样，你在哪有看到什么吗？”刘队皱着眉头，食指和中指规律地敲打着沙发扶手，也转头看向江离。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江离。 江离嘴角含着微笑端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戴着墨镜，让人也看不出他的神色。客厅里一阵沉默，大家都在等待江离说些什么，可是好一会儿他都没什么反应。若不是他右手手指在不自觉地敲打着左手食指，姜乔都要误以为江离已经听着报告睡着了。 “这件事我也没有头绪。”江离终于张了张嘴，却是说出这样令人沮丧的消息。 “现场就什么都没有？”刘队不死心地又问道。 “对啊，现场非常干净，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江离说完，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看了，那几个人的魂魄都没了。我想召回那些魂魄都不行。” “不会吧，你在现场什么都没看到吗？连一丝魂魄都没有留下？唉，那天在现场我就觉得不太对劲，看来这是个大家伙，得尽快查出原因。”刘队一点没有惊讶，皱着眉头说道。 “可能还没完，今晚我会去那再看看，希望能有些发现。”江离的表情倒是很平静，甚至还保持着笑容，仿佛刘队在说凶杀案，而他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 姜乔和小毛目瞪口呆，完全插不上嘴。他们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到底是不是幻听了？ 一个是警队的队长、一个是警队特聘的专家，竟然能够如此自然地在讨论鬼杀人这种事情。这不应该只是民间里无知的群众茶余饭后闲聊的八卦吗。他们两个作为国家干部的一份子，竟然也如此唯心主义？ 刘队仿佛看出了毛大新的难以置信，拍了拍他肩旁地说道：“年轻人啊，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们刚刚说的那些事，但是我当警察办案这么多年，无论怎么查，有些案子就是无法用科学的方式去解决。这个世上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你以后就会知道了。这个案子，就由你协助江离办好。” 接着，刘队又转头对江离说道：“我会让人查查这些人之间的联系和他们有没有结仇。其他的就靠你了。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就找小毛。” 江离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有什么资料，让毛警官给姜小姐就行了。” 又寒暄，客套了几句，刘队便带着小毛离开了。 屋子里，就剩下江离和姜乔。 江离送走了客人，便走回餐桌开始收拾早上的碗筷。而姜乔从刚刚的对话开始就没说过话，这段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直接打破了她原有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这让她以后晚上怎么敢关灯睡觉，怎么敢一个人出门逛街，甚至连电梯都不敢再做了。以前只是爱看恐怖片，现在倒好，得直接生活在恐怖片里了。 想想身边随时能出现什么无头鬼、水鬼、替死鬼。。。，这还怎么让人活。 “砰～哗啦啦～” 一声清脆的巨响终于把姜乔拉回了现实，她回头一看，是江离在厨房里不小心打破了碗碟。姜乔本能地冲进厨房，看到一地碎片，而江离正蹲在地上徒手捡碎片。 由于眼神不行，江离总是得抓空好几次才能捡到一块儿。姜乔无奈地闭上眼，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睁开眼把江离推出厨房，认命地拿起厨房的扫把收拾起来。 等她收拾完地板，又洗好剩下的碗筷，回到客厅时，江离已经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碟金色的液体在一沓符上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见姜乔出来，连忙站起身来，愧疚地向她道歉：“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真是太笨了，对不起。刚刚我说的还请你做助理，你能考虑一下吗？” “哈？真的啊？一个月多少钱啊？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没有工作。”姜乔见江离因为打破几个碗就这么正式地向她道歉，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连忙示意他坐下说话。 “那天你喝醉酒说的，还一定要和我交换电话号码，说约我有空的时候一起去揍领导一顿。今天有时间要去吗？需要准备什么？”江离一脸真诚地想了想，仿佛她刚刚的问题又困扰他了，开口问道“对了，一个月多少钱我不太清楚，你说多少呢。” 这人。。。是傻的吗？ 如果他不是警队的专家，如果不是昨天和今天的相处，姜乔甚至要以为这人不是个傻子就是在故意嘲笑她。 “当然不去了，我只是喝醉了随便说的。至于钱啊，一个月开6000给我，我就做你助理，我可没多要哦，这就是我原来工资的水平，一分也没多要。”姜乔一头黑线，真的要答应吗？做这个人的助理可能不是气死就是被累死。 “哦，好的，没问题。”江离笑笑地看着她，继续低头画着符。 姜乔拿起已经画过的符，上面的字符高深莫测，完全看不懂，最重要的是居然每一张都不一样，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符啊？” “拘魂符。” 第七章 恐怖歌谣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拘魂符？好像好厉害啊，为什么每一张都不一样呢？”姜乔一听是这种只有在电视里看到过的高深法器，忍不住仔细端详起来。 “我随意画的，没有统一的模板，所以不一样。”江离抬起头一本正经地回答，不解地发现姜乔的嘴巴逐渐张得可以塞下整个鸡蛋。 “随意画的？那你画这些干嘛？”姜乔又无语了。 “师兄说报销专家费用的，好像是说得做什么凭证之类的。”江离继续认真地低头鬼画符。 姜乔觉得刚刚萌生崇拜之意的自己简直就是个白痴。 “师兄？你说的不会是刘队吧。”姜乔挑着眉，不太确定地问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江离惊讶地反问道。 “哼，一看他的样子就像会干这种事的人，你们竟然是师兄弟？哦，对了，这次的案子是不是很棘手啊。你刚刚说还会死人？”姜乔想起了另一个重要的话题。 “鬼和人不一样，他们留在人间最主要的原因是执念未了，如果完成了他们的心愿，鬼留在这世上的意义就没有了，自然而然地会消失去往投胎。但是我昨天没看到这种消失的痕迹，说明这个鬼还有什么放不下。”江离停下笔，坐正解释道。 “执念未了，那岂不是有很多人。。。不是，很多鬼留在这人间？”一想到周围可能密密麻麻地挤着无数的鬼，每天看着她睡觉吃饭洗澡上厕所，姜乔就忍不住想要抓狂。 “一般的执念的力量是不足以支撑让鬼留在这人间的，只有执念非常深的那种鬼才做得到。而且它们留在人间是很痛苦很危险的。”江离顿了顿，又说道：“其实它们每天都要忍受如同切肤之痛的感觉，这是代价。所以，其实你想见个鬼是不容易的。” 江离的解释终于让姜乔放下心中的大石，这下她终于能放心地洗澡上厕所了。 “可是，你刚刚说昨天的凶杀案中那些人的魂魄都不见了，那是怎么回事啊？”姜乔又想起刚刚他和刘队说的话，疑惑地问道。 “我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我昨天本来想找他们的魂魄出来问问凶手是谁，结果发现都没了。” “会不会是去投胎了？”姜乔皱着眉头思索后问道。 “不是去投胎，而是没了。我感受不到它们任何的气息与痕迹。”江离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脸上第一次露出疑惑的表情。 姜乔没再提问，因为她突然发现，江离如果和她说话，就会完全停下手中的笔，端坐起来，认真地面对她说话。按照这个速度，这一大沓的符何时才能画完。 在姜乔兴奋而又害怕的期待中，天终于黑了下来。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跟着江离去一探究竟。在去的路上，她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江离都说了那里没有一丝魂魄留下，不用害怕，什么都没有。 但真的到了那座废弃的居民楼下，姜乔就后悔了。从楼下往上看，这栋楼笼罩在凄白的月色中，黑漆漆的楼洞就像是一个怪物张开大口随时准备吞噬走进去的人类。 姜乔明显高估了自己了，即便是做了一整天的心理准备，真的面对时她还是双腿发软，心脏都快从嘴里跳了出来。江离担心地看着她的脸色，示意如果害怕就在楼下等他。 再害怕这时也来不及了，姜乔看着这看路灯都没有的黑漆漆的四周，心想这还不如跟着江离心安，这片区域已经被警察封锁了，普通人是不会进到这附近的，要是凶手或者是什么变态的人在这附近转悠，危险程度绝不比遇到鬼低。 “咚咚咚。” 楼道里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姜乔全身紧绷，仿佛在用每一个毛孔感知着外界一丝一点的动静。 一路相安无事，姜乔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江离的衣角，另一只手拿着蜡烛，终于到了凶案的那一层。蜡烛摇曳的烛光在黑洞洞的楼道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微弱的烛光范围外的黑暗，显得更加令人心惊。 姜乔在心里一边骂着自己蠢，一边念着南无阿弥陀佛壮胆。 “蜡烛太暗了，要不然我们还是开手电筒吧，亮点啊。”姜乔终于忍不住出声，她已经受够了黑暗。 “不行，手电太亮了，会吓走他们的。” 江离的声音比白天对着她说话的时候还要平静，仿佛这样的环境和这样的气氛更令他自在。他戴着墨镜，又在这黑暗的楼道里走路，步履却没有丝毫的凌乱，竟然仿佛一点都不受影响。 “他们。。。？！”姜乔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抓着江离衣角的手握得更紧了。 “到了！” 江离的脚步停了下来。姜乔从他的背后慢慢地探出身来，就着烛光，能看到凶案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所有的血迹、尸体什么的都已经不见了，连灰尘都被打扫得一干二净。如果不知情的人来到这里，根本看不出来在这间屋子里曾经发生过如此凶残的命案。 “我们进去吧。“江离脚步稍稍停了下，便带着姜乔走了进去。 咦，那种彻骨的寒冷感觉没有了，虽然还是比大楼外的温度稍低一些，但是和昨天相比，房间里温度像是回到了正常。 姜乔终于想起来哪里觉得不同了，楼道里的温度液恢复了正常，这么说起来，今天虽然更害怕，但更多的是因为心理的原因，自我意识上的恐惧，和昨天那种滲人的压迫感和无缘无故的发毛的感觉是不太一样的。 这么说来，那个厉害的东西应该已经走了吧。 姜乔稍稍放下心来，昨天她都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下这里，她跟着江离走进屋子，第一时间先看那堵墙，一眼看过去，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有。江离打算再往里面走些，姜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墙，一咬牙，还是放开了他的衣角，独自拿着蜡烛在那堵墙边观察。 墙上除了几块水泥剥落的痕迹，并没有跟其他墙上一样写着红色的怨字。姜乔又弯下腰，托着蜡烛仔细地在墙根上照了照。屋子里的灰尘大致被人扫过一遍，还好这里是靠近边角的地方，打扫的人并没有那么仔细，所以这一小片的灰尘还在。 姜乔仔细地拿着蜡烛来来回回地照着，又在脑海里回忆了下那张照片上那个圆形物体的位置。果然被她发现地上有一个圆形物体的痕迹。 看来照片上那个圆形物品是真实存在过的，应该是那天在她之前已经被警察当作证物收走了。那肯定不会是人头，那样的话，死者就不止坐着的那几个人了。 那会是什么呢？ 第八章 恐怖歌谣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咚咚咚”什么东西跑过去的声音。 姜乔紧张地回过头，背后什么都没有。她连忙站起身又拿手上的蜡烛照了照，确实什么都没有。她自嘲地笑了笑，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 对了，江离去哪了。 “江离？江离？”姜乔怕打破这个房间的安静，小小声地喊着，可惜并没有人答应。 诺大的房间里一眼就望到头，刚刚还在这里的江离突然不见了。姜乔惊恐地发现这个案发现场现在只剩下她自己。呆了几秒钟后，姜乔本能地想要往外跑去。突然，她听到到房间的最里侧隐隐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老鼠？蛇？还是。。。鬼？ 姜乔已经迈出去的脚又生生地停了下来，现在跑出去那就永远不可能知道那后面有什么了，这个问题如果不搞清楚，很可能以后就会成为困扰她的噩梦内容。唉，没办法，谁让自己从小到大就是那种就算被吓死，也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吓死自己的是什么东西的性格。 姜乔跺了跺脚，壮着胆子顺着声音走了过去，房间后面的一角堆满了一些废弃的桌椅，叠得跟一座小山一样。奇怪？明明已经没路了，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嗯。。。我知道了。。。在那里。。。去吧。。。” 离得近了，不只是悉悉索索的声音，竟然还有说话声。姜乔停止了呼吸，仔细地听声音来源的方向。是从那堆杂物的角落传过来的。咦，那声音有些耳熟，是江离的声音。 姜乔精神一振，连忙快步走过去，拿着蜡烛一照，果然那个角落有扇小门，只是刚刚视线都被那堆杂物遮挡了，没有发现。姜乔小心地避开杂物上的蜘蛛网，弯着腰钻了进去。 原来这扇小门后面连着的是卫生间。姜乔一抬头，便看见了个熟悉的背影——江离。他正背对着她，对着一团空气，在自言自语什么。 姜乔由衷地佩服江离，他们唯一的蜡烛在她的手上，江离就着外面的月光竟然能找到这扇隐蔽的小门。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姜乔就总觉得江离在黑暗中的视力跟猫一样厉害。 “你在说什么？”姜乔奇怪道。 “哦，我在问情况，看看他们会不会看到什么？”江离转过来，稀松平常地说道。 “你又说。。。他们？。。。你不是说魂魄都没了吗？”姜乔感觉自己双腿发抖，不是说好了没鬼了嘛！ “这些不是鬼，只是一些灵体，像这样许久没有人气的屋子里会有一些灵体寄居，它们既不是鬼，也不是人，只是一些没机会投胎又从阴间打回人间的魂魄，时间久了它们失去了自己生前的记忆，成为了灵体，只能这样孤独地留在这世上。” 说完，江离又转头说了句去吧，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些黄色的符纸，手一抖，符纸便凭空烧了起来。他将符纸撒了出去，那些符纸在空中突然烧起来，然后像是被一股龙卷风卷起一般，慢慢聚成一小团，在空中转了几圈，然后飘落在地上化成一堆灰烬。 “会不会那几个人是。。。“姜乔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又怕说出来不小心得罪了谁，吞吞吐吐地说道。 江离像是明白她的意思，转过身来，笑道：“不可能的，这些灵体很弱小，随时都有可能烟消云散，害不了人的。那几个人是被一对母女害死的。” “一对母女？难道是仇杀？” 不知怎么的，姜乔突然想起昨晚自己做的梦，母女、小孩、童谣，这三者之间会有联系吗？ 现场再找不出新的线索，江离和姜乔便打算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姜乔难解心中的疑惑问道：“为什么有些人会投不了胎，成为灵体啊。” “有些人，生前无人记挂，死后也无人认领尸体，就像从来没来过这个世上一样。这样的人，是不能投胎的，就好像从来没来过这世间一样，正所谓没来过又何来的走出去。”江离语气平淡，神情自然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说的人轻松，听的人可一点也轻松不起来，想到死后有可能变成这种样子，姜乔宁愿不做人了，做一只小鸟更好。 车厢里一阵沉默，姜乔也不敢再问这些有关案子的事情了，刚刚说到灵体，她明显感到前面司机虎躯一震，方向盘都差点没握住。为了人身安全着想，还是不能让司机师傅太分心。 “对了，刘局怎么会是你师兄啊？”姜乔想起早上江离说的话，好奇地问道：“难道你们都拜过同一个师傅？” “师兄的父亲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养父。不过，我没叫过他父亲，只叫过他师父。所以。。。“江离话说到一半，就被姜乔打断了。 她兴奋地问道：“刘队的父亲是你的师父？是做什么的啊？” “风水师。”江离虽然奇怪姜乔怎么突然这么兴奋，但还是老实回答。 “风水师？”姜乔一腔热情瞬间又凉了下来，还以为会是个捉鬼大师、茅山术士或者什么天师之类的。 两人下了车，姜乔在自家楼下踟蹰了半天，又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多，咬一咬牙，快步跟上江离，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反正回家也睡不着，不如去你那里探讨下案情好了。” 江离愣了一下，犹豫地说道：“嗯。。。好的。” “那些人的尸体因为沾染了鬼气，所以腐烂地要比正常得尸体快。一般来说能够将腐烂的速度加快到这个地步的，这个鬼应该死了至少十年以上了。另外，那些灵体告诉我他们死前在玩一个游戏。。。” “呼～哧～呼～哧～” 直到被一阵呼噜声打断思路，江离才发现声称要讨论案情的姜乔早已睡得不省人事。他无奈地笑了笑，从床上拿了张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姜乔舒服得将薄毯往上拉了拉，继续沉沉地睡着。江离犹豫了下，轻轻地将她得刘海拨开，光洁的额头上看上去什么都没有。但是在江离的眼里，姜乔的额头上正中眉心的位置有一根黑线，向头顶延伸而去。 江离皱着眉头，轻轻将食指按在上面，那根黑线并没有变化。他想了想，找出了根针，在手上扎了一下，一滴血渗了出来滴在眉心的位置，那根黑线还是没有变化。 “你要死了，你知道吗？”江离蹙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第九章 恐怖歌谣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找到啦，找到啦，找到线索啦！” 姜乔从睡梦中被吵醒，她睁开惺忪的双眼，不解地看着周围，睡得太沉，虽然眼睛睁开了，但是脑子还没醒。 “咦，姜小姐，你怎么睡在这里？”毛大新一进来就兴奋地找寻江离的身影，直到姜乔从沙发上坐起，伸了个懒腰，他才发现毛毯下还有个人。 “啊？我。。。我和江离昨晚去完现场，就回这里。。。探讨案情。”姜乔这才想起昨晚自己说是要探讨案情，但好像江离那毫无波澜的声音一说话，她就昏睡过去了。 丢人啊！ 姜乔转头想看看江离在哪，余光中看到沙发上刚刚躺过的地方可疑地湿了一块。不会吧，昨晚在别的男人家睡着之后还流口水了？ 太丢人了。 姜乔装作不经意地将毛毯盖住湿了的地方，假装若无其事地问道：“对了，警察哥哥，你们昨天调查出来什么了？” “叫我大新就行了，你这么叫我，我不太习惯，呵呵。”毛大新腼腆地笑了笑，接着正色道：“经过我们昨天的调查，这四个死者两男两女，年龄都在30到32岁，他们生前都是接到一封信才去那个地方的。” “信上说有公司将那个地方改造成了鬼屋，只要挑战成功就能拿到巨额的奖品。但是我们查过了，那些信是并没有邮戳，应该是有人直接放到他们的信箱里去的。那间公司是虚构的，没有任何信息。” “啊？就这样啊？没啦？那他们之间什么关系啊？”这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嘛，姜乔不太甘心地继续问道。 “我们调查过了，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相同的背景，他们当中有一个是公司职员，有一个是无业游民，有一个是在酒吧上班，剩下一个在机场做地勤。他们互相之间没有联系，不过我查到他们来自同一个小学，不过不在一个班，也不都是同一个年级的。”毛大新补充道。 “那就是说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是同一个小学吗？”姜乔咬着食指的关节思索着，接着问道：“那个小学有没有死过人，或者发生过重大事故之类的。” “这个我也查过了，在他们在校期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故，也没有纪录死过人。他们那时只是小学生，会和什么人产生这么大的仇恨。”毛大新沮丧地说道，姜乔估计的事情他早就想到了，可是翻了一下午的资料，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看到。 讨论陷入了僵局。 一直没说话的江离，终于开口说道：“你们小时候有没有玩过一个游戏，是一个人把手搭在前一个人身上，一个搭着一个，跑来跑去的那种游戏？” “哈？我想想啊，你说的那种好像我有玩过，好像叫什么来着。”毛大新不理解话题怎么突然从案件讲到了游戏，不过还是尽力地回忆着。 “你是说，他们生前是玩着游戏玩死的？”姜乔反应比较快，江离一说到这种游戏，她立刻想到那几个死者生前的动作。“是那些灵体说的吗，还说什么了？” “灵体？什么啊？那是什么啊？”毛大新自从刘队和江离上次谈话后就很神经紧张，作为一个人民警察，遇到棘手的案件就推给是鬼做的，实在不符合他在警校发过的誓言。 “唉，你别打岔，我一会儿和你解释。”姜乔摆摆手，示意江离继续说。 “那对母女很强大，他们躲得远远的，其中一个说它走的慢些，听到那些人在唱什么。”江离皱着眉头，嘴巴张了好几次，就是唱不出口，努力了几次，才勉强唱道：“一个两个。。。” “三个小朋友，四个五个六个小朋友，我们一起玩游戏，跳个绳啊捉迷藏，还能一起搭火车。” 毛大新原本专注地等着江离唱歌，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他跟磁带卡壳似的吐出两三个字，没想到立刻有人替他完整地唱出了这首童谣。他欣喜地转过头，正想夸赞，便看到姜乔无比惊恐的脸。 姜乔微微张着嘴，眼睛瞪得巨大，惊恐地看着江离，颤抖地说道：“我。。。我听过这首歌。。。不是我梦到了这首歌。。。不是我也分不清楚是做梦还是真的听到有人唱这首歌，怎么办啊！” “你在哪听到的？”毛大新着急地问道。 “那天去完案发现场，我回家之后，我当时以为自己是做梦，但是我现在有点分不清楚了，我又没听过这首童谣，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知道这首歌啊？这鬼。。。这母女不会缠上我了吧。” 姜乔吓得声音中都带着哭腔，这几天发生的诡异事情甚至超过了恐怖电影带来的惊悚程度，一想到那天她独自在家，厉鬼很可能就在她的身边，只是她看不到，就恨不得惊声尖叫。 “你先别怕，可能因为你是女生，体质阴寒，那天你又在现场逗留了一段时间，也许因为这样接收到他们生前发生过的影像。如果那对母女过来找你的话，我一定会知道的。”江离安慰着姜乔，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姜乔真的慢慢镇定下来。 “母女？你们的意思是这起凶杀案是一对母女。。。母女鬼做的？你们怎么知道的？”毛大新感觉严重跟不上他们的节奏，疑惑地插嘴道。 “灵体告诉江离的。”姜乔代替江离回答，江离已经起身去厨房给她倒水了。 “当我没问，当我没问。”毛大新连忙摆摆手，没等姜乔给他解释灵体是啥，他已经自动脑补将灵体和鬼画上等号。 “这对母女到底是什么人？母女两个都死了？这在当年应该是个大案子才对啊，我找人查查有没有相关的案子。”毛大新正准备掏出手机，结果手机先响了起来。 “喂，是，刘队，啊？是，我知道了。” 毛大新接完电话，脸色大变。姜乔在一旁看着他这副神情，想起江离之前所说的，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紧张地问道：“刘队的电话啊？他说什么了？” 毛大新看着从厨房端着热水出来的江离，说道：“刘队说让我马上接你们去现场一趟，江先生你之前猜对了，又死人了。” 第十章 恐怖歌谣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探讨就此被打断了，姜乔和江离跟着毛大新急急忙忙往案发现场赶去。 “对了，警方的证物里有没有个圆形的物品，大概这么大的？”江离坐在后面似乎睡着了，姜乔坐在副驾驶座突然想起这茬，连忙趁着红灯，比划给毛大新看。 “圆形的物品？我想想啊，有，我们昨天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都是些垃圾，别人不要的东西，你说的圆形的东西会不会是个娃娃头啊。”毛大新眼睛紧盯着前方，红灯一转绿立马踩油门。 “娃娃头？”会不会有关系呢？姜乔盯着前方，脑子里一直思索着在微博里看到的那几张照片，只可惜那几张照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警方封锁了，要不然可以再拿出来做个对比。 “到了。” 姜乔推醒江离，然后下车一看，这次凶杀案发生在一座别墅里，警察已经将现场封锁起来。由于这片别墅区比较少人居住，现场并不像之前围了那么多群众。只有零星几个记者，在外围等着消息。 江离和姜乔一走近别墅，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很多警察都受不了这种味道，在外面犯恶心。 这次和上次不同，之前的废弃居民楼虽然尸体多，但是四面通风，腐臭味已经被风吹得差不多了，而这次这个别墅是全封闭的，把这恶臭全封在了屋里。不过也要感谢这股臭味，如果不是太臭了，巡楼的保安也不会发现这个异常。那什么时候能发现尸体，可就难说了。 一走进别墅，毛大新也受不了这刺眼的味道，慌忙出去透透气。江离皱着眉头，显然也不太好受，便直接向一旁的刘队走了过去。刘队捂着鼻子，在打电话：“对，消息给封好了，要是走漏了风声，引起了恐慌你自己看着办，对，你给我一定封好了。” 刘队放下电话，看见江离，递给他一个口罩，脸色不善地说道：“妈的，又是密室杀人，这是不让人活了。” 一个警员过来汇报工作说道：“报告刘队，和之前一样，尸体高度腐烂法医需要回去走详细地解剖，是死者妈妈和保安报的警，据了解死者妈妈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到他儿子，曾经去警局备过案，今天是保安发现异常通知她的，两人一开门就发现尸体了。她进来的时候门窗都是从里面反锁的。还是请人撬开的门锁。” 刘队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然后突然压低声音，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这才说道：“这次事情估计和上次有关，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根据我的经验，这尸体不太对劲，如果一个月前就死了，又在密室中，门窗关闭的话，尸体应该会脱水，怎么也不会腐烂成这样。现在法医鉴证那些在做事，你先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啥线索，一会儿他们走了，我让人叫你。” 江离点点头，看了一眼客厅，然后往别墅的二层走去。姜乔对这味道反应没这么大，但是也不想独自呆着，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姜乔跟着江离进了一间卧室，这间屋子里看上去像一间书房，里面挂满了各种的奖状和奖杯。姜乔拿起一个看起来年代最久远的仔细地看了看，还是小学奥数冠军的奖杯。又拿起一个，中学物理竞赛冠军。 “看来，这个被害者很会念书啊。”姜乔对着满屋的奖状奖杯做了个鬼脸。 一转头，却看到江离正对着一面书柜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走了过去，原来那面书柜里摆着各种照片，一般都是被害者捧着奖杯的照片。而江离，正定定地对着一个相框发着呆。 姜乔凑了过去，相框里镶着一张合照，里面是六个孩子的合照，看他们的装束，这张照片应该有段距离了。他们每个人戴着红领巾，将手斜伸至额头。 “咦，这几个小朋友少先队的敬礼做得不错嘛，哈哈哈！”姜乔拿过照片仔细地看了看。这照片的背景并不在学校，看起来好像是在小树林里。 “警察法医都撤了，刘队让你们下去。”毛大新跑了上来，脸色还是有些发白，看来下面的那具尸首令他确实不太好受。 江离点点头，从姜乔手里拿过那个相框，递给毛大新，说道：“你们查查这个，这应该就是他们之间的联系。”之后便独自下了楼。 毛大新愣愣地接过这个相框，没搞清楚状况，傻傻地看着姜乔说道：“这个相框怎么了？这里面就是六个孩子啊？” 六个孩子？ 姜乔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明白江离的意思了。她有些激动地抓住毛大新的肩膀，说道：“六个孩子，你还记不记得那首歌，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 “六个小朋友？对哦，那这个案子和之前的那四个死者的案子应该是一起的，刘队说杀人的手法很像。六个小朋友。。。那就是还有一个！”毛大新激动地声音突然拔高。 还会再死人！这可了得！ 毛大新连忙下楼报告刘队，还多叫了几个人把书房里有用的资料也一起带回去。姜乔也跟着下了楼，不过虽然她对那股腐臭味没他们那么敏感，但也不想多看那具尸首，便在客厅等着，顺便安慰安慰死者的妈妈。 姜乔远远看了一眼客厅中心那个尸首所在的密室，这个突兀的建筑很可能是刚建不久，墙壁的颜色与其他地方的相比，显得新簇簇的。而且墙壁的做工很糙，粉刷的并不均匀，像是赶工完成的。从姜乔的角度能看到密室里的灯光异常亮眼，白色的墙壁上贴着一些黄色的符纸。 江离独自走进密室，里面没有窗户，也没有镜子。不仅是墙壁，连地板都被粉刷得雪白，在白色亮眼得灯光下，房间里看不见一丝阴影。密室的布局很简单，只有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而被害者就坐在这把唯一的椅子上。 这句尸首和之前的一样，表情狰狞又面带微笑，露出八颗牙齿。他的两只手直挺挺地朝前举着，就好像将手搭在前面一个无形的人身上。 江离在密室里转了一圈，果然还是没有魂魄，突然发现尸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墙壁的某一点，江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头发？ 那面墙壁上竟然粘着一根长发，如果不是特意凑得很近去看，根本察觉不到。 江离若有所思地拿起那根头发，墙壁有些湿漉漉的，难怪会粘上头发，可问题是，这根长发是谁的呢？ 第十一章 恐怖歌谣1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坐在沙发上，陪着受害者的妈妈说说话，本来想问些跟案情有关的问题，结果愣是听了半天哭哭啼啼的夸奖，一句话都插不上，这位妈妈从死者还没出生就开始夸，江离都从密室里出来了，还没夸完高中。 周围只剩下一些看守现场的警察，法医和鉴证已经先回去了，没看到刘队，也没看到毛大新。姜乔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插嘴道：“我看楼上书房里有个相框，里面是六个小朋友的合照，你还记得吗，能和我说说吗？” “呜呜，啊，合照？什么合照？”被害者妈妈还沉浸在悲伤中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就是在一个树林里拍的，戴着红领巾，还有少先队敬礼的照片。”都怪毛大新把相框拿走了，姜乔只能手脚并用地比划着。 “哦，你说的是那张照片啊！那是我儿子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被学校选出来做少先队模范的照片。当时他和其他选出来的孩子一起给学校拍宣传片呢。我儿子从小到大学习又好，又听话，也不和人结仇，你说怎么会这样就死了，呜呜呜。”死者妈妈说着说着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阿姨，你先别哭了，当时。。。”姜乔正要问个所以然，毛大新突然出现了，打断了她的问话。 “现场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被害者家属得跟我们先回去问话。有什么情况，我在和你们联系。”毛大新扶着哭哭啼啼的被害者妈妈先一步离开了屋子。 屋子里一下少了很多人，显得安静了下来。姜乔正有点心慌，这时，江离也从密室里出来了。她立刻就冲了过去，眼睛不敢多瞄他背后的密室，只能直视他的墨镜，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吗？” 江离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先出去，回去再说。”说罢就往外走去。 那一刻，姜乔有些愣住了。自从高一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对她做出过这样的动作，而最后对她做出这个动作的，是一直将她当作最心爱的小公主的父亲。 不过，他已经不在很久了。 等姜乔走出别墅，发现江离正站在别墅外的小道思索着什么。她走了过去，说道：“刘队和大新先带着那个阿姨回局里了。我们得自己打车回去，这里太偏，不好打车，只能叫车。我手机没电了，你的呢？” 江离还在发呆，根本没听见她说话。姜乔又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愣愣地说道：“照片是很久之前的，这鬼应该死了很久了，为什么到最近才开始杀人？” “我和你说话呢，手机，我的手机没电了，你的呢？”姜乔着急了，敢情这位专家根本就没听她说话。 “手机？我没有手机。”江离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手机？现在的人竟然还有不用手机的？”姜乔不可思议地看着江离，这位科技达人在家里连开门都要用遥控器的人，竟然不用手机，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江离又陷入了沉思，姜乔无奈地长叹一声，这位少爷大概就是那种天生不操心的命。等他想起来这些俗事，可能天都已经黑了。姜乔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待到天黑，只得拉着江离去小区门口找保安求助。 姜乔拉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江离在别墅区里绕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保安亭。向里面的大叔借了根充电线，终于手机充上了电。江离站在岗亭外还是一言不发，姜乔也不打扰他思考，就借着充电的空隙，和大叔闲聊起来。 “姑娘，我问你啊，那家的儿子是不是死啦，今天来了那么多警察一看就没好事，我上一班的说还有警察来问话。唉，这都是命啊，躲也躲不过。”大叔摇摇头叹息地说道。 “大叔，听你的意思，你知道他会死？”姜乔一听这话里有八卦，连忙追问道。 “没有啊，我是看他之前就脸色不好，脸上一团黑气，整个人也不像之前精神了，就好心介绍了个人给他，不过还是没躲过啊。”大叔喝了口茶，含含糊糊地说道。 姜乔看了一眼，还在保安亭外发呆的江离，想了想问道：“脸色不好？黑气？你的意思是他撞鬼了？” 保安大叔没想到姜乔这么直白，顿时八卦心升起。他搓了搓手，左顾右盼了下还是按耐不住，压低声音说道：“这事啊，我和警察都没说过呢。我和你说你可别说出去，你说对了，他真是撞鬼了，那天我都看到了。” “看到了？看到什么了？什么时候看到的？”姜乔大吃一惊问道。 “具体哪一天我给忘记了，好像是一个月前了吧。有一天晚上，我值夜班，半夜两点多了，我那时候正犯困，突然有人砰砰砰地捶门，吓得我一跳。我们这小区啊平时白天都没几个人，别说晚上了。我一看认识，是业主，我记得他们家姓谢。叫啥我不知道。” 大叔说起那天的事还心有余悸，缓了缓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他家有什么要紧的事就给他开门。结果他一进来，就缩在这，抖得不停，还叫嚷着让我关门关门，说那东西在追他。” 大叔说到这，指了指他破旧桌子下面，说道：“当时他就躲在这。我一听他这么说，也吓得不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我就开门出去看了看，外面什么都没有。他啊，就缩在这呆了一宿，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什么不关他的事。问他吧，也没说得清楚。不过啊，我看他的样子，就是撞那啥了。于是，我给他介绍了个人，这方面特厉害，让他去找那个人帮忙。后来，没两天功夫那家小伙子就带装修队进来了。不过那时候我还以为事儿已经解决了呢，我看他的神色很正常，甚至还有点。。。怎么说。。。对。。。兴奋。再后来，我就很少见过他。以前啊，一年他们家也不会来住几次，不过，打那以后，好像他都住在这了。” 姜乔听完之后，皱着眉头问道：“你说他自己跑过来说有鬼在追他？你没见到鬼吗？” 大叔摇摇头说：“当然没有，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他们来找我干嘛？不过啊，那天见他的样子倒真的很像撞鬼了，我还没见过一个大男人怕成那样的。” 说到这，大叔压低声音，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小声地说道：“他啊吓得都尿裤子了，那味道啊。。。你说要不是撞鬼了，有啥会让他怕成那样的。” 第十二章 恐怖歌谣1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充好电叫了车，又和大叔闲扯了几句，等的士到了，便拉着江离上了车。 在车上时，她捅了捅江离，神秘兮兮地递给了他一张纸条，上面有地址和电话，说道：“大叔说这次这个人说之前撞鬼了，给了他这个地址让他去找大师。” 江离看了看纸条，又看了看她，姜乔继续说道：“那个大师肯定知道什么，而且我听大叔说死者之前说过不关他的事，这几个人应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这鬼是回来报仇的。我们去问问这个大师吧。” 江离点了点头，姜乔把地址递给司机，直接先去找大师。一路上，江离没说话，如果不是从侧面能看得到他眼睛一直睁着，姜乔几乎要以为他睡着了。她翻开微博，附近的头条都是在关注这个案子的，江城好久没出这样的大案子了，网友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四个五个六个小朋友，我们一起玩游戏，跳个绳啊捉迷藏，还能一起搭火车。”姜乔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这些微博，脑海里就一直回荡着这旋律，不自觉地唱了出口。 “啊！” 突然，姜乔惊呼了一声，吓得司机差点没握住方向盘。她一把紧紧抓住江离的胳膊，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游戏是什么啦，都怪这歌把我吓得，当时就应该想到的啊，你说的游戏歌里面唱啦，不就是搭火车嘛！” 江离喃喃地说道：“搭火车？” 姜乔激动地说道：“我小时候经常玩的我怎么现在才想到，笨死了快。“边说她边边用手比划：“就是这样的啊。。。你小时候没玩过吗？” 江离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小时候没有玩过这个游戏。” 姜乔知道自己口快说错了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补救，只能假装愤怒，大声地说道：“都怪毛大新打了茬，早就该想到的事了，那首歌谣里不都告诉我们了吗，还能一起搭火车，这些人死之前就是在玩搭火车啊。”说完，她偷偷看了一眼江离的表情，幸好，他脸上并没有落寞或者哀伤，依旧保持着平和的笑容。 用脚趾头都应该想得到，江离这样的眼睛，哪有小朋友愿意和他一块儿玩耍。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吧。 那他的父母呢？是不是也是因为他的眼睛才离开他的？ “其实我小时候也没什么小朋友愿意和我玩，院子里的小伙伴他们老说我身上有股臭味。其实我知道，因为我爸是卖肉的，不管我洗的多干净，他们总会笑我，给我取外号说叫我猪女，我到哪他们就会离我远远的。”姜乔抿着嘴，凝视着前方，这段往事她很少和人提起，“所以，我们还挺像的。” “哈哈，不过后来我上了初中，没什么人知道我家是卖肉的，我也再也不去我爸的店里了，后来就交了好多朋友。”姜乔注意到后视镜里司机同情的眼神，好像是说他们俩有多可怜，连忙结束这个沉重的话题。 到了目的地，司机回过头来，突然举起一只手握紧拳头，大喊一句：“加油，生活总会变得美好！”姜乔真的是哭笑不得，连忙拽着江离连滚带爬地下了车。 “你爸爸他很爱你。” 就在姜乔微笑地目送的士离开，江离突然蹦出了这句话。姜乔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住了，她转过头，直视江离的墨镜，仿佛是要透过墨镜看到他的眼里，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是不是在我旁边看到什么了？你。。。你看到我爸了？” “没有。你身边什么都没有。” 姜乔死死盯着江离的表情，他的脸上很平静，嘴角如往常一样带着些许笑容。她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再抬头时，已笑容满面，刚刚脸上那副严肃的表情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走吧，我们进去问问那个大师，你先别透露身份，我们探探底。”姜乔拉着江离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你们没有预约，大师没办法见你，请你们预约。”这位大师的办公室十分简洁明亮，一点也没有想象中那样阴森神秘，甚至还有个前台和一位亮眼的前台妹妹。 “那我现在预约，大师最快什么时候能见我，我很着急的。”姜乔忍住骂人的冲动，假装可怜地哀求道。 “我看看，最快也要下个月15号。”前台小妹妹不慌不忙地翻着ipad，微笑地回答道。 “下个月15号？这个月才8号呢！不能再快点吗？我最好今天就要看。”姜乔惊叹地呼了口气，斜撇了一眼江离。 干这行这么多生意的吗，那江离岂不是也很有钱？她是不是工资开少了？ “嗯，如果要插队的话，需要成为我们的会员，充值18888就能成为我们的vip，享受优等服务。”前台小妹妹好像早预料姜乔会这么说，笑容灿烂地拿出会员手册介绍道。 “也行。” “走吧。” 姜乔和江离几乎同时开口，姜乔瞪了一眼江离，把他拉了出去。 “你傻啊，花这钱办会员，还不如给我呢。”姜乔愤愤不平地按着电梯。 “你不是着急想见大师吗。”江离一脸无辜道。 “我要见这大师还要花钱？找毛大新不就好了吗。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理一理思路，明天让毛大新带我们来！”姜乔边说着边给毛大新打电话说了情况。 到了楼下，姜乔看了看天，又掏出手机搜索了下附近的美食，便带着江离去了一家人不太多的泰国菜。 江离没吃过泰国菜，吃什么都无所谓，姜乔便做主点了几个喜欢的菜。 “按照保安大叔的说法，今天的那个姓谢的被害人一个月前应该就见过鬼了。被鬼吓了之后，去找了那个大师，后来就带着装修队装修了那个密室。然后中间个了一段时间，到了前两天，那个鬼又杀了四个人，还剩下一个人。大概是这样的，对吧。”姜乔拿出笔和纸，理了理思路。 她接着说道：“现在有几个不清楚的地方：第一，今天这个被害者是什么时候死的，在那四个人之前还是之后？第二，为什么他见过鬼之后没有当场死掉，而是过了一段时间，将近一个月才死的？这中间怎么了？第三，那最后一个人是谁？第四，鬼为什么要杀他们？哦，对了，第五，那间密室是干嘛用的。” 说到这，姜乔停止奋笔疾书，不自觉地咬着笔杆说道。“我觉得，那间密室应该是那个大师教他的避鬼的方法，有那么多黄符，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个鬼隔了将近一个月才杀他，因为近不了身！” “那间密室是用来捉鬼的，那些符并不能驱鬼。”江离淡淡地开口。 “什么？捉鬼？” 第十三章 恐怖歌谣1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什么？捉鬼？”姜乔惊呼出声，引得隔壁桌侧目。 “那些符对鬼没有威慑力，茅山派的师祖发明了一种困住鬼怪的阵法，那些符和它们摆放的位置和茅山派的这种阵法一模一样。”江离不急不慢地夹着面前的咖喱里的土豆。 “捉鬼？！那家伙胆子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大，前一天害怕的要死，接着就要捉鬼？我怎么那么不信啊。”姜乔想了想，又说道：“忍不了了，我给毛大新打电话，让他现在就来。” 说完便掏出手机，姜乔边打着电话便看着江离与咖喱里的土豆搏斗，一块好好的土豆被他夹的四分五裂后还在盘底。和毛大新通完话，她便忍不住把他的筷子拨开，一连夹了好几个土豆放进江离的碗里。 “用勺子吃饭。”姜乔边说边又边用勺子舀了一大勺咖喱给他拌了一碗饭，又麻利地剥了几只虾放进他的碗里。 江离感激又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姜乔递过来的勺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刚吃了一口，又停了下来说道：“那些符没有高人加持，效用已经不如之前了。单靠他那几个符只能捉些灵体，如果真的碰到厉鬼，是没有用的。他应该就是捉鬼的时候出了意外。”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隔了一段时间才被害，不过，为什么鬼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没杀他呢？还有，我一直想不通的是他们为什么要笑，还笑得跟服务行业似的，是有什么意义吗？”姜乔也放下了筷子，疑惑地叹了口气。“对了，你在现场有没有看到什么啊？” “现场很干净，没有魂魄也没有灵体，和之前的一样尸体上有鬼气。不过，我在现场找到了这个。”江离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头发。“这是活人的头发，至少，到这一刻，她还没死。这说明。。。” “这说明这间密室不止鬼来过，也有人来过，而且她没死。。。这代表着她可能和鬼是一伙儿的。”姜乔兴奋起来，终于有了新的线索。鬼不好查，人还不好查嘛。这下，她心情大好，招呼着江离赶快吃饭。 吃着吃着，姜乔又想到什么，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问道： “不过。。。这么重要的物证，你就这么装在口袋里。。。？” “不然呢？” “。。。。。。” 就在他们酒足饭饱后，毛大新终于赶来了。他擦了把汗，气喘吁吁地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了这么久，我等法医的验尸报告出来了才过来的。局里现在正在做对比呢，照片上那几个人的信息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验尸报告怎么说？”姜乔耐不住性子，着急地问道。 “这个死者死了差不多有两周了，法医说也是被吓死的。”毛大新皱着眉头说道。“哦，对了。被害者家属到局里问话的时候想起一件事，说死者大概一个月前给她打过电话，说见鬼了。后来没隔一天又说是有人做的恶作剧，不知道和他的死有没有关系。” “两周了？那是在那几个人之前死的咯。如果他们之间有关联，为什么那几个人是一起死的，这个人要单独呢。一起杀死多方便啊。难道。。。”姜乔说了一半，沉入沉思。 “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死是开启这次鬼杀人的开端。”江离接着姜乔的话继续往下说：“那六个人中间有某种联系，他们共同做了一件什么事，应该导致了很严重的后果。虽然中间平安无事了很多年，但是那对母女鬼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杀得他们。也许找到最后一个人就能知道原因了。” “什么时候能找到最后一个人啊。”姜乔问道。 毛大新郁闷地抓抓头发：“只有一张照片，问被害者的家属也说时间太长记不清了。咱们江城市这么多人，只能用照片去做对比，唉，怎么也得几天吧。” “我有预感，今晚还会死人。”江离冷冷地说道。 “啊！” “啊！” 毛大新和姜乔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先生，你们又来啦？是想好办会员了吗？”前台的小姐姐看到他们又折返回来，以为有大生意，喜笑颜开地打招呼。 “警察，我们来找。。。额。。。王道长问些事情。” 毛大新亮出警员证，前台的小姐姐脸一下就垮了下来，没好气地带着毛大新一行人往里走去。走到一间明亮的办公室前，门也不敲，大大咧咧地直接闯了进去。 “爸，有警察找你。” 小姐姐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姜乔惊奇地望着她的背影，原来是父女啊。再转过头看这个王道长，只见这个传说中的高人，四十来岁，白白胖胖眼睛小小，一身中山装也盖不住那突出的啤酒肚，唯一和道骨仙风沾上边的，可能就是他下巴上那一小撮山羊胡子。 王道长原本正自在地坐在皮质的老板椅上看着电脑，一听警察来了，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听他们说了来意，才安心坐回来椅子上。 “这个天机不可泄露，不能说不能说。”王道长一脸高深莫测。 “他和其余五个人是怎么害死那对母女的？”江离直截了当地问道。 “母女？没有啊，他只提到过他害死了一个女孩子，哪来的母女？”话一说出口，王道长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摇摇头说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你的客人已经死了，估计那个鬼正在找下一个泄愤的目标，要是那个鬼知道是你教他捉鬼的话，估计你也跑不掉。”姜乔转了转眼珠，看似不经意地说道。 “啊，他真的去捉鬼啦？不关我事，是他自己说的好像不是鬼，是人，我才随便给了他几道符试试。”王道长心虚地看了看他们，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劝他了，他不听，我也没有办法，听我的报警不就没事了。” 王道长把他们请到沙发上，自己也搬了张椅子，说道：“那天姓谢的客人来找我，说自己见鬼了，脸色虽然不好，但是我没看出来有鬼气，我猜啊八成又是心理阴影作祟。这年头哪有那么多鬼啊，来找我的十个有九个都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吓得。” “我一看他那样子，八九不离十做过啥亏心事，我就套了套他的话，没想到还真是。他说他小时候参加过一个学校的活动，好像是什么宣传片拍摄。他和同学一起去了乡下拍了一个星期吧，结果在那里他们不小心害死了一个小女孩。他说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觉得好玩而已。后来这事好像被压了下来。” “这种事啊我见得多了，一般说自己见鬼的都是对以前做错的事儿特别愧疚的，他吧虽然害怕，但是没看出来有多愧疚。而且这事过了这么多年了，我想啊要是鬼杀人早就杀了，也不至于让他多活了这么多年啊。我就和他一块去了他家，好像是个什么别墅。结果啊，我在那儿连个鬼毛都没看见，倒是发现了几根长头发，我估计他也发现了，这是人不是鬼啊。所以他说他要自己捉鬼，我就随便给了他几道符。后来也没见他来找我，估计是捉到鬼了吧。” “哎，你们今天来问我他的事，他怎么了？杀人了？” “他没捉到鬼，还被鬼杀了！”姜乔冷冷地说道。 第十四章 恐怖歌谣1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啥？死了？”王道长一惊，喝的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人干的？还是鬼干的？”他想了想，犹疑地问道。 “他死在别墅里了，还面带微笑呢。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其他的事？比如有谁会想扮鬼吓他？”姜乔问道。 王道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思索了片刻，惊呼出声：“你说他笑着死的？那不是和之前那起拆迁楼里的一样，6个死了5个，还剩一个，不好，今晚估计会出事。” “你怎么知道有6个？”毛大新一下抓住重点。 王道长解释道：“他说的啊，他说当时有6个孩子，他们一起害死的，为什么先来找他不找别人。那栋楼里有什么线索吗，那个案子百分百是鬼做的。我一到那就能感受到强烈的鬼气和怨气，这鬼怨气这么重，肯定不杀光最后一个人不罢休。” “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四个五个六个小朋友，我们一起玩游戏，跳个绳啊捉迷藏，还能一起搭火车。” 一个稚嫩无邪的童声在屋子里回荡，是哪传出来的呢？ 姜乔睁开眼，屏住呼吸，坐了起来。她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子，歌谣声是从客厅里传过来的。 突然，歌谣停了。 “嘻嘻嘻，哈哈哈，嘻嘻嘻，哈哈哈，来抓我啊，来抓我啊。”客厅里脚步声纷沓，好像有很多人在客厅里跑来跑去。 “这是在做梦，记住江离的话，这是在做梦，别怕，别怕。”姜乔握紧拳头，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着气。 从王道长那出来后，毛大新便回了局里，姜乔和江离在外面吃了顿火锅，又讨论了下案情，等到家楼下差不多就10点多了。原本，她又想去江离家过夜。她自己实在是不想独自在家。 江离却说道：“你今天去了案发现场，今晚可能还会做梦。如果做梦，这梦一定是和那凶手有关，如果你去我那，这梦就做不了了。” 姜乔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留在家里，看看梦里会不会有什么新线索。 她摸了摸口袋，果然，口袋里有之前放好小铃铛。这是江离给的。他说这种梦和普通的做梦不一样，是因为她阴气重，受了鬼气的感染，在半夜人气最轻的时候能与鬼相通。区别是不是普通的梦，就看身上的东西是否一起带入了梦中。 姜乔握紧口袋里的小铃铛，慢慢下了床。刚准备往外走，突然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往前摔了下去。就在她即将摔个狗吃屎时，双手地扶住了一旁的衣柜。她惊魂未定地回头一看，一个半透明的小男孩从旁边跑了过去，边跑还边大笑着。 那个小男孩一下子穿过了门，不见踪迹。 就算是在梦里，也不能这么恶作剧啊。 姜乔一时心气，跟着打开了门，冲了出去。 一出门，她就惊呆了，这不是她家，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树林。树林里的草地上有一群人在嬉闹，姜乔一眼就看出了中间那几个小朋友正是照片里的那几个人。 “快，排好队，一会儿再玩，我们先拍摄。记得笑起来，笑起来，对，露牙齿！”其中一个高大的男人扛着一台老式的摄影机对着孩子们大喊。 “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四个五个六个小朋友，我们一起玩游戏，跳个绳啊捉迷藏，还能一起搭火车。” 六个小朋友们搭着火车，唱着童谣，在树林里蹦跶着，最后一起朝一个方向敬了个少先队礼。 姜乔在一旁看着拍摄，六个小朋友满面笑容地在镜头面前，她忽然觉得，会不会鬼就是按照他们现在这样的样子摆弄他们的死法。为什么呢？她四处张望了下，这儿除了这些小朋友和家长之外，没有看到别人。她走出人群，四处张望，看到了一个小女孩正站在一棵树后，怯生生地看着她。 “你。。。你叫什么名字？”姜乔走了过去，微笑地和她打招呼。 “我叫小莲。” 姜乔一下就认出这个声音，这和她第一次听到的童谣声一模一样。小女孩大概78岁的样子，衣服旧旧的，样式很土气，脸上还有些土头发上有几个草根，脏兮兮的，手里抱着的小娃娃倒是簇新簇新的。看得出来，她对这个娃娃很是珍惜。 姜乔蹲下身来，温柔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家在旁边，我过来找哥哥姐姐玩。他们好厉害啊，都是少先队，我妈说只有在城里念书念得好的哥哥姐姐才能做少先队员。” 姜乔还想说些什么，那小女孩却开心地向她身后跑去。她转头一看，原来是拍摄告一段落了。姜乔看着小女孩跟着那几个小朋友屁股后面开心地玩耍起来，虽然那些孩子都不太搭理她，但是她还是笑得很开心。 突然，小树林不见了，那些小朋友、家长、小女孩都不见了。 一片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姜乔慌乱地想把眼前的雾挥开，却怎么也是徒劳无功。她尝试着超前走了几步，却听到了水声，哗啦啦哗啦啦，水声越来越大，她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四个五个六个小朋友，我们一起玩游戏，跳个绳啊捉迷藏，还能一起搭火车。” 水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童谣又响了起来。 突然，姜乔眼前一亮，她又回到了家里，正坐在床上。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只是她坐着时，在脑海中想出来的一样，她摸了摸口袋，铃铛还在。 是回来了？还是梦醒了？ 姜乔有些懊恼，这江离只关心她做没做和凶手有关的梦，也不关心关心她。这梦里梦外的铃铛都在，怎么知道是醒了还是没醒。 门吱呀一声开了。 客厅还是那个客厅，只有一盏昏暗的夜灯亮着。姜乔坐在床上，死死地盯着客厅，什么都没有。她轻轻地嘘了口气，突然她感觉脸上一阵微弱的凉风抚过，那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是有人在她的对面呼出一口凉气。 这夜里怎么这么凉，姜乔抬眼看了下空调，心里咯噔一声，差点叫了出来。空调竟然没开，这房间的温度怎么会这么冷。 不知道是感觉出了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姜乔发现越来越冷，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她几乎要冻的全身发抖。 终于，她受不了地跑出了卧室。 一到客厅，她便就着昏暗的夜灯跑去开灯，按了几下客厅的大灯就是不亮。就在这时，那微弱的凉气又呼在她的脖子上，鸡皮疙瘩如同几千万只小蚂蚁般从脖子蔓延至全身。 一时间，脑海中各种恐怖的联想闪过，这时回头会看见什么？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一张苍白阴森的脸？一张腐烂发臭的脸？ 可是不回头，就这么想象着更可怕。姜乔紧紧握着铃铛，颤抖着转过身来。 什么都没有。 受不了了，自己吓自己。姜乔拍拍胸口，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江离那里，管它什么线索呢。人吓人，吓死人了。 滴滴滴。 不会是血吧？姜乔突然感觉有水滴滴在她的头顶上，她惊恐地抬头一看。原来是有一大片水渍在天花板上。她抬手擦了擦，内心暗笑自己疑神疑鬼，上个月楼上就没关水龙头，水直接渗到了她家里，今天怎么又来了。难怪，灯也不亮，线路肯定被淹了。 一滴两滴三滴。。。水滴越下越多，开始还是一点点的，不几秒钟就跟下小雨似的，姜乔忙走去厨房拿抹布，没等她走进厨房，小雨已经变成了暴雨。整个客厅就像是裸露在暴雨下一样，很快，水就要淹到了脚脖子。 姜乔着急地想开门去找楼上的单元，这样下去，没多久她家也要被淹了。 这时，她惊恐地发现，门打不开了。 第十五章 恐怖歌谣1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使劲地边推边敲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门，急得拍着门大喊着救命。一直喊到声嘶力竭，外面也没有动静。 难道还在做梦？ 还是，这个空间已经被鬼封闭了，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姜乔深呼吸了几口，努力保持着头脑的镇静，转过头来。屋里暴雨越下越大，雨水已经升至小腿肚了。照这样的速度下去，等不到天亮，水就会漫过头顶，到时候不被吓死也要被淹死。 对了，还有阳台。 姜乔望了一眼卧室，顶着大雨冲了过去，一到卧室门口，她便呆住了。 梦里的那个小女孩正笑吟吟地站在卧室阳台的落地门窗那看着她。小女孩全身惨白，全身湿漉漉的，手里还抱着那个娃娃。 怎么办？！还过不过去？！ 姜乔看着小女孩的鬼脸左右为难，她想了想，跑去其他的房间想要开窗，却和房门一样，无论怎么使劲都开不了。 积水已经到了腰部，姜乔咬一咬牙，又折回了卧室，果然小女孩还在那里。没办法了，她慢慢地走了过去。这时，小女孩开口了。 “姐姐，我们一起玩好不好，你来陪我吧。” 姜乔一听这话，心顿时砰砰砰地跳得飞快，这意思是要带她走？她连忙说道：“姐姐不行，姐姐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妈妈不是陪你了吗？” 江离说是一对母女鬼，碰碰运气吧。 “妈妈。。。妈妈还有事要做，你来陪我吧，我想和你玩，就像和晶晶一块玩。”说到妈妈时，小女孩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很快又抬起了头，开心地说道。 姜乔刚刚趁她低头时，已经快步走到了落地门窗边上，正要打开，没想到小女孩突然抬起头来，吓得她了可往旁边闪躲。姜乔懊恼地看着锁着的门窗，就差一点了。 小女孩看着姜乔，脸上慢慢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突然凑近姜乔，尖利地说道：“为什么不笑，你为什么不笑，叔叔说要笑，要露出八颗牙齿笑起来才有人喜欢。你快笑，你快笑啊。”小女孩的声音又尖又利，如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般，震得姜乔得耳膜都快要破了。 姜乔最受不了这种声音了，瞬间就腿软了下来。她无力地捂住耳朵，痛苦地呻吟。可惜，这个声音就像是从她脑子里发出来得一样，即便用手捂得再紧，依旧震耳欲聋。 就在姜乔终于要受不了得时候，声音终于停了。她刚冷静下来，就知道为什么声音停了。 水漫过了耳朵，即将漫过头顶。 姜乔往刚刚小女孩站着的地方望去，那里已经没有她的踪影。再望望四周，都没有她的身影，难道已经走了？ 好机会！ 姜乔抬头最后深吸一口气，然后憋着气用手扶着门窗，慢慢将整个身体浸在水中，黑暗中，她摸索着落地窗的锁扣。 摸到了！ 姜乔欣喜地正准备一掰，黑暗中突然不知道是谁扯住了她的胳膊，她一没留意，便被扯离了落地门窗，再伸手便够不着锁扣了。 姜乔往身后一看，惊得差点把嘴里含的气给吐了出来。小女孩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刚刚拖住她的胳膊的正是小女孩在水里四处飘荡的头发。 这情景太诡异了，看恐怖片的时候姜乔还觉得那些主角对突然冒出的头发惊吓的反应耻笑不已。等真的碰上时，才发现确实恐怖恶心得要命。这些长长的头发就好像一条条湿滑的铁线虫一般，仿佛自己有着生命般缠绕在姜乔的四肢上，甚至还有一部分朝着她的脸袭来。 这些柔软湿滑的长发在水中扭曲着，快速地朝着姜乔的眼睛、鼻孔、嘴巴袭来，眼看着头发就要碰到她的眼睛了，姜乔心里一阵恶心，急得恨不得有把刀直接杀了她算了。姜乔一边拼命摇晃着脑袋躲避头发的袭击，一边奋力从头发的包围中挣脱出一只手，几经挣扎，终于摸到了锁扣。 咯哒一声，锁开了。 姜乔奋力将两扇门往两旁一推，瞬间觉得身体顺着巨大的水流一起冲到了阳台。可是，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满屋的水一下喷泻而出得有多么大的冲力，这巨大的冲力足以带着十个她一起直接从阳台翻滚了下去。 这可是22楼呀。 姜乔的心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眼看着就要摔得粉身碎骨，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她奋力一抓，手指正好触碰到了栏杆。 姜乔一只手死死抓住栏杆，另一只手正奋力一博，眼看着另一只手就要抓住栏杆了，突然抓着栏杆的那只手一阵痒痒的，好像什么东西在爬。 头发？！又来了？！ “啊～～～”只差一点，另一只手差一点就抓住了，姜乔本能地缩开了手，两只手都悬空了。。。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离栏杆越来越远。。。 这就要死了？ 姜乔感觉到身体不停地往下坠，跟坐跳楼机一样，本能地两脚一直蹬，一直蹬。 哐当！ 姜乔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床下，还抱着被子，屁股隐隐作痛。她起身站了起来，摸黑开了灯。 刚刚是在做梦？她环顾了下四周，没有水，没有小女孩，阳台的落地门窗还好好地锁着，窗帘也紧紧地遮着。姜乔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胳膊上青了一大块，看来时刚刚跌下床造成的。 姜乔坐回床上，卧室里炽白的日光灯给了她安全感，她看了看床头的闹钟，2点15分。在梦里感觉时间过了好久，她在梦里都和小女孩搏斗了这么久，居然离她入睡不过一个多小时。这漫漫长夜该怎么过啊。 姜乔拥着被子紧紧地缩靠着墙壁，冰冷的墙壁刺激着她背部的皮肤，令她的神经异常清醒敏感。现在的她哪里都不想去，既不敢去客厅，也不敢开窗帘，鬼知道门的背后还是窗帘的外面有什么在等着。 “咚咚咚～”脚步声！ 在这城市的夜里寂静无声，甚至连虫叫鸟叫都听不见。姜乔竖起耳朵，刚刚的噩梦令她异常敏感。奇怪，隔壁的邻居这么晚才回来？不可能啊，隔壁的老爷爷老奶奶晚上绝不会出门。那会是谁？ 脚步声在门外停了。 姜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门外突然没了声响。她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声音。刚想松口气，却突然意识到一件更加恐怖的事：不对，那脚步声的主人并不是走了，而是就停在门外。 第十六章 恐怖歌谣1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的恐怖已经升到了极点，她觉得自己随时都要崩溃。门外的人还站在那一动不动，四周静悄悄的，她只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打电话求救！ 姜乔想到了手机，连忙拿到手里。 特么电话居然没电了？！ 姜乔拿着手机轻轻地翻开抽屉拿出数据线，抽屉打开的同时，外面咯噔一声，一个轻微的金属的声音响起。 姜乔拿着数据线的那只手瞬间僵在那里，是听错了吗？她屏住呼吸仔细侧耳听了听，没有声音，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砰跳得飞快。姜乔呼了口气，刚把数据线拿到跟前，又是咯噔一声。 有人在撬她的门锁！ 姜乔没勇气出去看个究竟，只能先飞快地将卧房的门反锁，然后再冲回床头把数据线插进手机里充电。将线头插进手机里时，姜乔双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把对上了接口，记得满身是汗。 姜乔一边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着急地期盼着手机快点开机。终于，熟悉的苹果符号在屏幕上亮了起来。她手忙脚乱地点开拨号。 打给谁呢？ 报警？等警察来了？时间太长；打给朋友？可能最后还是帮她报警，来得估计比警察还慢；最快谁可以来？ 姜乔颤抖地打开通讯录，江离。。。只能找江离。 “滴滴滴～” 没等姜乔按下通话键，突然，电话先响了起来。突如其来的电话吓到她一慌张把手里的手机甩了出去，又急忙捡了起来。一看，竟然是江离打来的。 “喂，有奇怪的人在我家外面要撬我家的门，你快过来啊。”姜乔带着哭腔喊道。 “哦，那你先开门吧。”江离在电话那头沉稳地说道。 “开门？”姜乔快着急死了，压低声音说道：“你是没听懂我说话嘛，我说外面有奇怪的人啊。” 江离的语调依旧平静：“哦，我知道，外面的人是我。” 姜乔：“。。。。。。” 当姜乔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心情，是感激江离在她最无助的一刻出现，还是想掐死这个吓得她差点心脏病发的罪魁祸首。 “你是想吓死我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道吗？”姜乔带着哭腔埋怨地说道，话虽如此，但江离的出现还是让她差点感动地哭出来。 “你大半夜的怎么会来我家，还有啊，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啊。”姜乔把江离带了进来，让他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江离一进门，家里的那种阴森恐怖的感觉顿时小时得无影无踪，姜乔心里一阵轻松。 江离没有看她，脑袋直视前方，说道：“我不太放心，所以，让小鬼跟着你回了家，如果你有危险的话，它就会和我报告。” “小鬼？什么小鬼？我家里真的有鬼？“姜乔一听又紧张起来，瞪大眼睛张望四周。 “嗯，不是鬼，是灵体。这个灵体跟着我很多年了，我平时会把那些无家可归的灵体带回去供奉，等他们足够强大了，再去去轮回了。当然没事的时候，它们也会帮我的忙。它一路跟着你回家，不过我让它呆在外面，它有一定的能力，能通过共鸣感受到你受的危险。”江离坐得十分端正，背挺得笔直。 “没进来还好，要是看见我洗澡上厕所换衣服怎么办！”姜乔刚说完就觉得哪不对，她低头瞅了一眼自己的装扮，顿时跳起身来，抱头逃窜回了房间。 由于刚刚太害怕太激动，她早就忘了自己还是身穿着非常轻薄的吊带睡衣，最可怕的还是。。。她没有穿内衣。 等姜乔再出来的时候，脸色潮红，连耳朵都红透了。气氛尴尬至极，大半夜的，一个不算很熟的男人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而自己还真空穿着半透明的睡衣，即便是两人都没其他意思，这个情景也要令人浮想联翩。 “那个小鬼呢？它走了吗？它叫什么？”姜乔受不了这个气氛了，她很怀疑，如果自己不打破这个沉默，很可能他们俩到天亮都不会说一句话。 “它回去了，它叫小鬼。”江离终于转过脸说话了。 “哈？名字起的这么随意的吗？”姜乔对江离词语的匮乏程度表示惊叹。 气氛又尴尬起来。 “嗯，我去烧点水泡点茶给你喝吧。”姜乔说道。 没办法，看来只要她不提话题，今晚他们就要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度过了，没办法，江离就是个这么不善言辞的人。 姜乔边拿出茶叶，边说道：“那你今晚是预知到我可能会有危险咯，要不然你怎么这么快就能来。” “对啊，我在楼下等着小鬼给我报告。做这种鬼梦是有危险的。”江离说道。 “你一直在楼下？”姜乔吃了一惊，一想到就因为怕她有危险，这半夜三更的，江离就这么一个人默默地呆在楼下，她不禁有些感动。 “不就是做梦嘛，有什么危险啊，哈哈。你还特意在楼下等着。”姜乔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感动地说道。 “如果在梦里死了，可能会真的死了。”江离说道。 “啊？不是做梦吗，怎么会死？”姜乔惊叹道。 “人的灵魂会主宰着人的活动，如果人的精神死了，那人就会变成无意识的状态，也就是活死人。如果你在梦里被杀死了，而你的灵魂如果相信梦里发生的一切，认为你已经死了，那你的灵魂就会离开一具它认为已经死亡的躯壳，那你就真的死了。不是生命结束的那种死亡，是你不再是你的那种死亡，你明白吗？”江离努力地用通俗的语言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在梦里死了，我就会变成植物人？”姜乔难以置信地问道。 “嗯。。。可以这么说，那你的灵魂就会变成灵体。对了，忘了最重要的事，你做了什么梦？” 江离终于提到了重点，姜乔一拍脑门，对啊，两人瞎逼逼了半天，把正事给忘得一干二净。要是把梦的内容给忘了，那今晚可真的是白干一场。 姜乔张嘴正要说，突然顿住了，她眼珠转了半天，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完了，我把梦给忘了，怎么办？” 第十七章 恐怖歌谣1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我把梦给忘了，怎么办？”姜乔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 “哦。。。那没办法了，只能找别的线索。”本以为江离会生气，没想到他的语气倒是很平静。 “你都不会生气的吗？”姜乔绷不住了，脸一下垮了下来，“我骗你的，本来想吓吓你的，结果你居然没反应！这可是我拿命换来的线索，打死我也不会忘记的。” 姜乔说着站起身来，往房间走去，边走边说道：“我就怕忘记，刚刚都记在本子上了。之前做梦的时候，刚醒过来的时候记得很清楚，可是没一会儿我就忘得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你是说你梦见了他们在小树林里拍摄的情景？依我看，你梦见的应该是小女孩死之前的场景。” “对啊。我梦见了六个小朋友，还有他们的家长，还有那个小女孩，但是在梦里我没看见她妈妈。” “还有呢？刚刚在水里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 “你怎么知道她是淹死的，还真的刚刚我屋里发大水了。我差点淹死，还好我打开了阳台的门。哦，对了，刚刚她说她妈妈有事要做，叫我陪她玩，还说了个名字，晶晶？” “你记不记得第一个案发现场潮湿阴冷得厉害，这是典型的水鬼出现的特征，因为鬼的形态和它死去的地方有着很大的联系，所以死在水里的鬼会拥有水的特征。”说着话，江离有些放松，背靠在沙发上。 “哦，晶晶。。。你说会不会是其中一个死者的名字啊，看来就是当时那个拍摄导致的那个小女孩死了，但是，你说过这是对母女鬼，那她妈妈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还害死了她妈妈，有什么深仇大恨，六个小朋友要害死人家母女两人啊？你说是不是。。。哎。。。人呢？” 姜乔边推理边拿着本子在上面涂涂写写着，突然发现身边怎么没声了，转过头一看，江离竟然靠着沙发睡着了。这得是有多累啊，不过自从自己醉酒那天，江离应该就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今晚又在她楼下守着，难怪累成这样。 姜乔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江离的睡颜。即便是这样四下无人的环境，江离也不曾摘下脸上那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如果夜晚像这样出门，多半会被人当作瞎子看待吧。不过，从她自己的反应，就知道江离应该宁愿被人当作瞎子也不愿让人看到他那双诡异的重瞳吧。 姜乔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自从上次不小心看到了他藏在墨镜后面的秘密，江离就再也没在她面前摘下过眼镜。虽然当时自己笑着说不介意什么的，但是他一定也察觉到自己说话时总是会有意没意地回避直视他的脸，他。。。他心里一定很受伤吧。 重瞳。。。这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稀有疾病，其实她并不陌生，历史上记载有重瞳的人一般都是圣人，在古代是吉祥富贵的象征。但是在现代由于受到恐怖电影的引导，这样的人通常都被人认为是邪恶的游走于地狱与人间的恶魔。这还不止，作为亚洲人，江离的瞳色才是更令人心惊的地方，细思极恐，这金色瞳色又与传说中西方撒旦的瞳色也是相同，这仅仅是巧合吗？ 本不应该出现的瞳色出现了，这双重瞳到底是什么原因而存在，仅仅是因为要让江离能够有通鬼神的能力吗？ 。。。。。。 滴滴滴。 电话响起，姜乔睁开沉重的眼皮，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看了看还在一旁沉睡的江离，接起电话轻声说道：“喂，大新怎么这么早？” “我就在外面，开门啊。”电话那头毛大新着急地说道。 外面？姜乔连忙跑去开门，可门外根本没有人。姜她这才想起来江离在她这呢，毛大新这会儿肯定是在江离门外着急等着，连忙对着电话说道：“江离在我这呢，你来我这，他后面这栋16号楼的2203。” “嗯？”江离醒了。 “是毛大新，他过来了。要不要喝点水？”姜乔站在门口，一回头正好看见江离坐起身来，揉了揉因为睡姿发酸的肩膀。 “嗯，好。”江离刚刚睡醒，声音沙哑而又慵懒。 姜乔开着门，进厨房倒了杯水递给江离，顺便也给毛大新倒了一杯，这时毛大新也到了。 他一来就贼兮兮地看着他俩，说道：“你们俩昨晚就这么单独一起过的吗？” “你这么早来就是为了八卦这个的吗？”姜乔白了他一眼，把水递给他。 “哦哦，差点忘了正事，我们查到了第六个小朋友的线索了，他们已经出发了，我是来接你们的。”毛大新一口气把整杯水喝下，就催促着他们赶快走。 “可是我，我还没化妆呢，头发也没弄。”姜乔连忙去换衣服，着急地在屋子里喊。 “得了吧，姐，你有没有化都一样，别浪费时间了。”毛大新在客厅着急地踱步。 姜乔一头黑线：“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吧。。。” “除了你们找到了第六个人，你们还有其他的线索吗？”姜乔最后还是应毛大新的要求，终于放弃了化妆，全素颜出行。放弃了化妆的同时也放弃了形象，在车里大口吃着菜肉包子，惹得车里一股包子味儿。 “我们去他们的小学查过了，当时确实是校长组织了这六个小朋友给学校迎新会拍了个宣传片，当时他们是由家长陪同一块去的。我们有查到档案，说是当年拍摄的时候发生了事故，有一个当地的小女孩不小心溺水身亡了。校长还给了我们当时的宣传片资料，就因为这个事故，导致最后这个宣传片并没有用上。”毛大新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把手机递给姜乔。 ““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四个五个六个小朋友，我们一起玩游戏，跳个绳啊捉迷藏，还能一起搭火车。xx小学，孩子们的乐园，欢迎你们加入。” 手机上的片子几乎是黑白的，能看得出年代很久了，和姜乔梦见得一样，六个小朋友在小树林里欢声笑语地嬉闹，最后玩着搭火车得游戏结束。而那段童谣则是这段宣传片的背景音乐。 “那。。。那场事故后来怎么样了？”姜乔看完宣传片后 也许是色彩的原因，或者是背景童谣的原因，又或者是他们选入为主的关系，姜乔看着这段宣传片总有一种毛骨悚然而又不安的感觉。这炎炎夏日的白天里，她竟然在心中生出阵阵寒意。 毛大新等姜乔一看完，便问道：“这片子你觉不觉得看得令人特别不舒服？” “你也这么觉得？”姜乔一惊，本以为是因为昨晚做梦的关系，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太敏感。 “你再倒回去看看，这片子有古怪。”毛大新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第十八章 恐怖歌谣1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古怪？”姜乔忍着不舒服，又看了一遍，虽然看完心里凉飕飕的，但古怪还真的没看到。 “江哥，你要不要看看。”毛大新转头向坐在后座的江离问道。 “我不看了，我晕车。”江离看着车窗外，说道。 “到底哪里有古怪，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快说啊！”姜乔着急地催促道。 这个宣传片当时之所以没用到，一个是因为出了意外，但是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个原因。“毛大新看着姜乔着急的样子，卖了个关子。 其实这部宣传片刚开始并没有明确地说弃用，主要是因为在当时这事故已经私下解决了，并没有引起外界的注意。而学校为了这部宣传片已经下了血本，不仅请了电视台的导演，还租了机器，最重要的是还在当时的电视台商量好了播放时间。如果弃用了，那损失可就惨重了。 所以，虽然有争议，但最后校长还是决定照常播放宣传片。可在宣传片剪辑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才导致了后来的弃用。 当时剪辑的人有导演、当时的校长、教导主任也就是现在的校长，还有剪辑师，他们四个在电视台的剪辑室里完成了样片。就在大伙儿高兴看样片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不对劲。样片中的小朋友是六个人，可是中间玩搭火车的时候，镜头下竟然出现了第七个小朋友，虽然看不清它的脸，但是当时按照出镜的脚步特写镜头数过去，一共拍了七个小朋友的脚步。 大家当时都大吃一惊，连忙问导演当时怎么会多了个小朋友，可是导演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这多了个人到底是多了谁，这镜头是最后的一天拍摄的，导演都记得很清楚，就是六个小朋友拍的。 所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导演突然一拍脑门说道：“这搭火车的镜头不就是出事故后的第二天拍的吗，因为出了这事故所以拍摄草草结束了。 大家都很清楚这多出来的脚是谁的，只是没人敢说出口而已。最后，当时的校长做了决定，把这个样片永远封存起来，还请了个道士做了法，在上面加了个封条。 姜乔听了这缘由，连忙又拿着手机看了一遍，在看到搭火车那段时，她认真地数了数，果然多了一个人。 “这么说来，当时就闹鬼了？可为什么现在才开始死人呢？”姜乔百思不得其解。 “知道为什么当时还请了个道士做法吗？”毛大新接着上面的话题，继续说道。 “因为死人了？”姜乔一下就明白了毛大新的意思。 “对，你猜死的是谁？” “校长？” “聪明！你怎么猜出来的？” “很简单，当时这事虽然邪乎，但当时知情的人都是高知识分子，会让他们做出请道士这种迷信的死，肯定是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最有可能的就是死人了。而你刚刚说以前的教导主任已经升做校长了，这样片还保管在他那，那以前的校长呢？在当时会想到拍宣传片这么时髦的想法，我估计着年龄肯定不是很大。没理由这么快就退休了，就算退休了，你们调查的时候他肯定也在世。你没理由不去他那做个调查的。可是从头到尾你都没提见过老校长。”姜乔一本正经地分析着。 “推理的很好啊，有板有眼的，比我还厉害！“毛大新由衷地夸奖道。 姜乔勾起嘴角，挑了挑眉，一脸得意地说道：“我刚刚说的这些，都是瞎扯的。其实我是这么想的，这么邪乎的东西导演肯定不会存，剪辑师更不可能存。而这种关乎学校声誉的东西最有可能的就是由校长亲自保管。这鬼要是出来害人，肯定害得就是碰到的第一个人，这除了校长还能有谁。” “这逻辑更完美啊！”毛大新这下是真的佩服，这个姜乔不仅胆子比一般的女生大了许多，连逻辑方面也很强，要是考了警官学校，出来肯定是个好女警。 “有没有查到当时做法的道长是谁？”江离突然淡淡地开口了。 虽然他好像一直都在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但其实姜乔和毛大新的对话都被他一字不拉地听了进去。 “现在的校长不知道啊，当时校长死后，他就怕的要死，直接病了。昏昏沉沉了一阵子，后来他在家里听说，校长死了第二天校长夫人就带着个道士上门，做了法拿了个盒子封住了样片，还交代绝不能再打开。他这才敢去了学校，然后就把这东西锁在保险柜里，再没看过。” 毛大新说着，趁着红灯等待的时间，翻出了个手机照片，递给江离，说道：“铁盒上的符我拍下来了，你看看。不过，有件事很奇怪，这道符在我们拿到铁盒的时候已经裂开了，应该有人在我们之前打开过这个铁盒子。” 姜乔匆匆瞅了一眼照片，然后递给江离，又听到毛大新说盒子被打开了，惊呼了一声：“难怪，这符都被撕开了，这鬼当然就跑出来啦。难怪这么久都没再出事，突然开始死人了。这是谁打开的啊？” 毛大新摇摇头，说道：“不知道，要不是我们去找校长了解情况，校长都不知道这盒子被人打开过。” “这是正宗的茅山派的符。当时应该确实是封住了鬼。”江离抓紧车停下来的时间，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 “那就奇怪了？说不通啊。”姜乔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什么奇怪？”江离把手机递了回来，问道。 “你想啊，这小女孩一开始把保管样片儿的校长给杀死了，然后被封住了。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应该更愤怒啊，那她为什么没有把保管它的现在的校长杀死呢？哎，对了，当时的校长是怎么死的啊？”姜乔突然想到这茬，连忙转头问毛大新。 “嗯。。。当时的校长是跳楼死的。”毛大新想了想，说道。 “跳楼？和现在这几个人的死法不太一样啊？这鬼杀人的手法还进步了？还艺术了？”姜乔脑子里又是一片浆糊，刚觉得有些新方向，结果却好像走进了更大的谜团里。 “快到了，前面怎么这么堵？”毛大新着急地直按喇叭。 前面的这条巷自路很小，最多只能两辆车并驾齐驱，现在巷子里挤满了人，前面还有一辆救护车停着，搞得毛大新的警车根本挤不进去。无奈之下，毛大新只能把车停在路边，带着姜乔和江离走了进去。 姜乔看到救护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会又来迟一步了吧。她拉着路旁一个刚看完热闹往回走的大妈问问情况。 大妈一脸惊吓地说道：“前面有人跳楼死啦。” 姜乔愣住了，怎么又来了个跳楼的死法了？ 第十九章 恐怖歌谣1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条元帅巷连接里面的机关单位宿舍唯一的出口，巷子里站满了议论纷纷的大妈大爷们。这个地段姜乔熟得很，别看这一带的居民楼外观上破破旧旧的，但在这市中心的最繁华地段竟然屹立不倒着这么一片旧楼，由此可见江城市里有一半的大人物或者大人物的爹妈还住在这里边。 她拉着路旁一个刚看完热闹往回走的大妈问问情况。 大妈刚从里面看完热闹出来，手上还提着买菜的篮子，一脸惊魂未定地往外走着。碰到姜乔问情况，一手抚着胸口，一边小声地说道：“闺女，你别往里走了，里边都让警察封了，有人跳楼了！” 姜乔愣住了，想到会有人死，可是这次怎么死得不一样啊。她问道：“大妈，您知道死的是谁吗？” 大妈摆摆手，说道：“我哪敢看啊，晦气。一会儿还得去烧香。”说完，提着菜篮子匆匆忙忙往外走。 姜乔回过头去，江离和毛大新趁她问大妈的时候，已经先往里走去了。她连忙转身正要追，突然，旁边另一个大妈拦住了她，神秘兮兮地说道：“闺女，你是记者吧。我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姜乔连忙停下脚步，把大妈拉到一边说道：“对啊，我是江都日报的记者，大妈你把知道的情况和我说说，我们报社对提供新闻的人有奖励的，最高300元。” 一听到有钱拿，大妈顿时喜笑颜开。大妈本来就是要找人说说这桩事，难得碰上这么大的事，她又知情，这八卦不找人唠唠，憋在肚子能憋出病来。这下既聊了八卦还能拿钱，大妈连忙说道：“这最里面啊，属于是我们市的机关单位。这跳楼的人啊，是文化局的副局长。我和他们家住一栋楼，前两天还听到他们两口子吵架，估计就是因为这事想不开。。。” 大妈后面说什么姜乔根本没听进去，她一肚子疑问，死的是文化局的副局长？这和他们的案子有啥关系？这么巧合，他们来找第六个小朋友就碰到局长跳楼死了？ 姜乔装模做样地留了大妈的联系方式，便匆匆往里赶，正好碰见毛大新来找她。 毛大新一见到她，就着急地说道：“你去哪啦？怎么跟着跟着人就丢了，一转头就看不见你了。” 姜乔无辜地撇了撇嘴，说道：“我去找了个大妈问问情况。” 毛大新说道：“死的人是第六个小朋友林鑫的爸爸。” 姜乔一下就站住了，死的不是第六个小朋友，是他爸，这个林鑫是官二代啊。她抓住毛大新的胳膊问道：“那。。。那个林鑫呢？也死了吗？” “林鑫失踪了。应该没死，现场没有其他人的尸体。奇怪，这次怎么死的不是林鑫而是他爸？其他家属都没事，偏偏林鑫的爸爸死了，他可是文化局的副局长，这下麻烦大了。”毛大新推开前面看热闹的群众，艰难地往里走着。 姜乔还想问什么，毛大新正好看见江离在前面的地方和刘局说话，连忙和她说了一声便往那跑去。 姜乔一个人留在原地，江离接下来估计是要查看现场的鬼留下的蛛丝马迹，这点她没帮得上忙得地方。但是，她如果接触过尸体和凶案现场，可以做梦找线索。 姜乔站在封锁线附近，有些犹豫。一想到昨晚做的噩梦差点要了她的命，她就心有余悸。可是，要是错过了什么线索，影响了破案。。。这第六个小朋友林鑫已经失踪了，这些线索没准能救他一命。 就在姜乔犹犹豫豫中，法医法证已经完成了现场工作，原本围着尸体的工作人员有些散开，姜乔猝不及防地直接看到地上死者的脸。 这个人姜乔认识！ 姜乔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次死的是第六个小朋友林鑫的爸爸。这个死者就是当时宣传片的导演！ 姜乔激动地跑到江离那边去，气喘吁吁地说道：“刘队，江离，我知道了，死者是那部宣传片的导演。” 刘队正在恭敬地打电话，脸上带着浓浓的疲倦，这件二连三地死人，现在又死了个领导，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听小毛和江离说了宣传片的事儿。我已经让他们向几个死者家属问话了。你们的意思是这林副局长的死和之前的案子有关？他不是自杀的？” 毛大新在一旁连忙汇报说：“我们查到之前的案子第六个当事人就是林副局长的独生子，今天我们就是过来问些线索的，没想到迟了一步。。。” 刘队听了这话，没脾气地摆摆手：“小离，算个求你了，快搞定那该死的鬼，再这样下去，可能就要看我跳楼了。” 等警察的工作告一段落，毛大新带着江离和姜乔进了死者的家中。副局长的家在这栋楼的顶层，复式楼层，面积至少200平以上。副局长就是在家里客厅的那个阳台跳下去的。 当时他太太就在客厅，副局长在书房里，他太太突然看到她丈夫从书房出来，叫他也没什么反应。他太太起初没在意继续看电视，余光中看到副局长直直往阳台走去。突然就听见楼下有人尖叫，便转头一看阳台没人了。她急忙跑去阳台，才发现她丈夫跳楼身亡了。 江离在副局长的书房和阳台查看，而姜乔则去了林鑫房间。林鑫房间的东西摆放得很整齐，房间也很整洁，看起来这个林鑫是个有条不紊的男孩子。进门靠墙的柜子上摆着些林鑫从小到大的照片，其他的摆设也和普通男孩子的房间差不多。姜乔打开书桌的抽屉，零零碎碎的一些东西，还有几本书。 姜乔随手翻开这些书，一张照片从一本书中掉了下来。她捡起来，照片上是一对情侣的合照，男的是林鑫，女的不认识，不过从照片上看，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两人都笑得特别甜。 林鑫失踪了。。。他女朋友会不会知道他去哪了？ 姜乔把这照片发给了毛大新，然后又翻了翻其他东西，都是以前的一些旧东西。她又翻了翻最上层的书柜，都是一些关于摄影的专业书籍，咦，姜乔发现了一本不太一样的书，她随手把书抽了出来。 “《杀死了一只知更鸟》。。。这是什么书？”姜乔好奇地翻了翻。 书本里掉出了一张照片。 第二十章 恐怖歌谣1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捡起地上的照片，瞅了一眼，不由地惊呼出声。这张照片上也是六个小朋友的合照。但和之前在别墅看到的那张不同，虽然也是合照，但是照片上多了一个人。六个小朋友笑容满面站在一排合影，而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小女孩站在一棵大树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怯生生地往他们的方向看着。 姜乔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梦中的那个小女孩。 她正想拿着照片去找江离，突然又想起来另一件事来，于是在林鑫的房间里翻来翻去，没有？ 这时，江离走了过来，看到她翻箱倒柜，问道：“怎么了？你找什么？” 姜乔站起身来，拿着照片，疑惑地说道：“那封信呢？六个人，有四个收到了那封信去了废弃的楼，有一个最早出事死在自己家的别墅里，那这个林鑫呢？为什么这个林鑫没去那座废弃居民楼？我找不到那封信，他是没收到信呢，还是信被他已经扔掉了？” 江离听完，也走了过来拉开书桌上的抽屉，抽屉里有厚厚一沓信，姜乔见状说道：“这里面没有，我看了。” 江离看了看那些信说道：“这些信的时间最早的还有去年的，连健身馆的广告来信都收着，看来这个林鑫没有整理信件的习惯。” 姜乔听完觉得很有道理，拿着那张合照拍着另一个掌心，说道：“看来是没有寄信给他，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少了个他呢？不报仇了吗？” “这是什么？”江离注意到她手上的照片。 “哦，这个啊，我打算一会儿交给毛大新的。这是我找到的关键性物证！” “我看看。”江离接过照片，突然脸色煞白，晃了晃，竟抱着头跌坐在地上，表情异常痛苦。 姜乔吓了一跳，连忙把照片收起来，然后扶着江离在床边坐下，只见江离光洁的额头上都是汗水，唇上毫无血色，甚至隐隐发紫，脖子上青筋毕露，紧紧握住的拳头显示出他现在正在遭受多大的痛苦。 “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病了？有没有药。。。你有没有带药？”姜乔见江离鬓角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僵硬地靠在她的身上。 “我打电话给毛大新，我们去医院。”姜乔着急地拿出电话。 “别。。。我。。。我待一会儿就好。”江离虚弱地开口阻止。 姜乔能感受到江离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而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挺直着身体，尽量能让江离靠得舒服点。 过了大约十分钟，江离的身体突然放松了，唇色也渐渐恢复了血色，姜乔看到江离的手松开了拳头，连忙问道：“没事吧，我们去医院检查下？” “不用了，老毛病，从小到大都这样。”江离虽然看起来恢复了正常，但是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 姜乔扶着江离站起身来，突然余光中瞥见床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露出了一角。她扶着江离先坐在椅子上，然后蹲下身去床下捞，原来是几张张撕碎了的照片的碎片。 姜乔有些担心，决定先回去再说。地上的照片碎片满是灰尘，她嫌弃地看了一眼，然后把碎片塞进桌上的那本《杀死一只知更鸟》的书里，扶着江离走出了房子。 回到江离的屋中，姜乔点了些外卖，忙活一早上还没来得及吃点东西。江离靠着沙发上的靠枕休息，他的脸色也正常如初，只是刚刚用了太多的力气去抵抗疼痛，所以自上车时就开始昏昏欲睡。 姜乔一个人无事可干，刷了会儿微博，想起来从林鑫那里带出来的照片碎片，于是拿了张湿纸巾把照片擦干净开始做拼图游戏。 姜乔拼了几下，就发现这些碎片不是从一张照片里撕出来的，而且能看得出来，撕的人当时是处在情绪不稳的情况下，照片撕得大小不一，还有许多褶皱。 碎片里能看出是林鑫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的照片，那个女孩子看起来一副捧心西子的样子，尤其是她那楚楚可怜的眼神，连姜乔看了都忍不住萌生出一股药保护她的冲动。 照片里林鑫和那女孩行为亲昵，林鑫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浓浓的爱意。姜乔不屑地把照片扔在桌上，切，和自己女朋友照相眼神都没这么浓情爱意的，这个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滴滴滴。”外卖到了。 姜乔把江离叫醒，两人就在在茶几上吃着外卖。江离看到桌上的碎片，随手拿起来看，姜乔嘀咕地说道：“这是林鑫这个渣男和另外一个女朋友的照片。” “这个女的叫小晶。”江离发现有一张碎片上写着小晶。 “小晶？我看看。”姜乔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照片，迟疑了一下说道：“小晶。。。小晶。。。晶晶。。。我昨晚梦里的那个小女孩有叫过晶晶这个名字，你说有关系吗？” “晶晶？”江离也有些疑惑，“照片上的这个女孩还没死。” “我原本以为小女孩说的晶晶是指其中一个死者，因为我问了大新，说有一个女死者叫华晶莹。。。”姜乔紧皱眉头，迟疑地说道：“可是我一直都很有疑问，按照我们的叫法习惯，华晶莹的小名更有可能叫晶莹或者小莹，怎么会叫中间的名字晶晶呢。不过我也不敢确定，但现在林鑫失踪了，又出现了个女的叫小晶。。。我猜啊，你说这个女孩子会不会就是那个小女孩口中的晶晶啊。” “小女孩当时十岁左右，这个女的看起来二十出头，就算当时她们是认识的，可是小女孩死的时候这个女的应该才刚出生，在年龄上她们也很难又交集的。“江离习惯性地两只手食指和中指互相敲打着。 “哎呦，也是。我觉得我脑子都要废了。”姜乔烦躁地抓抓头发，“算了，不查了，我估计林鑫应该也死了，该报仇也报完了，不查了。” “林鑫还没死。”江离淡淡地开口。 姜乔无奈地瘪瘪嘴，随手翻开带回来的那本《杀死一只知更鸟》，结果她意外地发现，虽然书的封面崭新如初，但是里面竟然被人划得乱七八糟，还重重地写着骗子，该死之类的话。 写字的人力度之大，甚至穿透了好几页纸。 林鑫说的是谁？被谁骗了？ 第二十一章 恐怖歌谣2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快看这个！”姜乔发现了书本里的秘密，连忙递给江离。“你说林鑫被谁骗了。。。” “这不是林鑫的字，是那个小晶的字。”江离用手碰触着那些书里的字说道。 “啊？你说的是这不是林鑫写的，那。。。被骗的是小晶？那。。。撕照片的人又是谁？是小晶吗？”姜乔疑惑地问道。 “是林鑫。”江离笃定地说道。 “哈？被骗的是小晶？撕照片的是林鑫？那。。。他们只见到底是谁伤害了谁，他们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姜乔脑子直接转不过来。 “你怎么知道的啊？”姜乔想了想又不太对，江离怎么能这么确定这些字是谁写的？ “我只要触碰到这些东西，就能知道最后碰触这些物品的人是谁，他们是否已经死了。” 江离虽然口气看似平淡，但是在姜乔听来，简直和她打王者荣耀里的最强王者的口气一样的显摆可气。 “今晚问问那个副局长就知道了。”江离又低头吃饭。 “你说啥？他。。。他不是死了吗？”姜乔听江离这样说话，一阵毛骨悚然。 “他是跳楼死的，今晚他12点，他会回到自杀的地方重复他的死法。”江离意识到姜乔的恐惧，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些。 可越是这样，姜乔越害怕，只有搞清楚所有的问题，她才能坦然面对这个已经与她曾经认识的世界完全相悖的世界。她想了想，问道：“不对啊，那为什么你今天不在现场直接召唤他的鬼魂呢？而且自杀的人难道会一直都重复他自杀的过程吗？什么时候能去投胎啊。” “我今天本来去找你就是要召唤鬼魂的，结果我身体不太舒服。。。自杀死的人在阳间耗尽他原本的阳寿，或者找到替死鬼，或者有高人超度才能脱离这恶道。如果没有，那他们每晚十二点一过，就会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自己的悲剧。”江离解释道。 “那这不就像是无限轮回那种形式嘛。”姜乔喃喃自语道。她突然想到，掏出电话：“喂，大新，你查到林鑫在哪了吗？我和江离查到林鑫有另外一个女朋友叫小晶，可能会知道他在哪。” “啊，我们问过了林鑫的妈妈和他女朋友，他妈妈不知道他的去向，他有两天没回家。他妈本来没在意，直到出事了，他妈给他打电话，才发现他的电话不通。他女朋友说因为他出轨，一个多月前已经分手了。我们现在在请网络技术部门查他的电话最后通讯位置。你那有啥线索？你说的小晶是谁？” “他出轨的对象就是小晶，她女朋友一定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姜乔原来还怕林鑫的女朋友不知道这个小晶的存在，警察仅凭照片很难追查到小晶这个人。 不过，既然林鑫的女朋友知道了自己的情敌，她没理由不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就分手的。更何况看林鑫女朋友的相貌，也不像那种对男朋友言听计从、逆来顺受的女人。 “好，我问问。一会儿回给你。”毛大心挂掉电话。 姜乔放下电话，兴奋地对江离说道：“我有种预感，我们快要找出真相了。” 江离看着她，微笑地说道：“你好像对这件案子很感兴趣啊。” “我不是你的助理嘛，其实，嘿嘿，我。。。我也没其他的事可干啊。虽然很可怕，但是我们一步步抽丝剥茧，最后找到真相，我觉得很有成就感。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做什么好像都是被人推着走的。考大学，找工作，考国企。。。没什么是我想做的，都是大家说好我跟着去做的。成功不成功，对于我而言，好像都不太关我的事一样。”姜乔声音越说越低，脸上有些落寞。 “如果，你就要死了。。。你最想做什么？”江离看着她的表情，有些迟疑地问道。 “就要死了？你不会看出什么了吧？我有绝症？”一听这话，姜乔顿时瞪大眼睛，紧张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不是，我就是好奇，你会最想做什么？”江离把头撇到一边，有点不自然地说道。 还好他戴着墨镜，姜乔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偏着脑袋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要是我快死了，我。。。我要做的事可多了，我要去找个帅哥谈恋爱，想什么陈伟霆李易峰吴亦凡刘昊然都行，哎别说，你长得还挺点像刘昊然呢。要是把墨镜换成金丝眼镜就更像了，哈哈哈。” 姜乔想象着这个画面，突然发现有些失言，偷偷看了江离一眼，还好，他没什么异样，还是微笑地看着她。姜乔放下心来，继续说道：“还有啊，我要去旅游，看遍这个世界，我要。。。嗯。。。每顿都吃好吃的。。。” 她顿了顿，好像想到了什么，情绪一下低了下来，不像之前那么轻松，嘴角闪过一丝苦笑，说道：“最重要的是，我要找到我爸爸，我妈妈一直坚信我爸爸会回家的，如果他还没回来，我又走了。。。我妈肯定会疯了。” 气氛陷入一阵沉默。。。 姜乔突然眼神一亮，抬起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江离说道：“你能找到我爸吗，不是，只要有他的东西，你就能看出来他有没有死是吗？” 江离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她。 姜乔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难道。。。最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抓住他的手，定了定神，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要求不多，我只要知道我爸爸他是否平安，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当年就这样抛下我和妈妈，他去哪了，这么多年了。。。他。。。为什么不回来。。。是因为我。。。我说了。。。说了那些话吗？” 姜乔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更像是在对自己说话，能看得出这是她这么多年的心结。她垂着眼眸，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好像在用力地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江离有些不忍，正要张口说些什么。 “滴滴滴～”姜乔电话响起，打断了这一切。 “喂？大新，怎么样了？”姜乔调整了下情绪，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脸上，然后接起电话。 “你知道那个小晶是谁吗？就是林副局长，也就是林鑫爸爸的助理，我们查了她的户口，她的全名叫做顾晶晶，户口本上显示她的家里人只有她妈妈，一年前去世了。她老家在江城市的元香镇，我们之前连夜问过那些被害者的家属，那次拍摄的地点就是元乡镇的棋子坡。”毛大鑫在电话那头兴奋地说道。 “终于找到联系了。你们查到林鑫最后电话的位置在哪吗？”姜乔大喜。 “他最后一次通话是在高速入口。”毛大新说道。 “高速入口。。。你说林鑫会不会就在元香镇，这一切的起源地。”姜乔摸着下巴推测道。 第二十二章 恐怖歌谣2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对，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我们现在准备出发去那边先找找，你和江先生如果没有其他安排的话，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毛大新在电话那头气喘吁吁，看来是一路跑着上的警车。 “好。。。额。。。我们兵分两路，你们先去那，我们今晚还有其他事，如果你们今天还没找到，我们明天自己过去和你们汇合。” 姜乔放下电话，和江离说道：“我先回去收拾下，明天估计得下去元香镇和毛大新他们汇合。你先休息下，我一会儿回来给你弄饭吃。” 午夜12点。 江离和姜乔准时出现在林鑫家的楼下，虽然是半夜，但是这里毕竟是市中心的繁华地段，一路灯火通明，虽然明知道是来撞鬼的，倒没有像上次在废弃居民楼那样阴森恐怖。 姜乔看了一眼笼罩在夜色中的居民楼，午夜中家家户户都暗着灯，只有出事的林鑫家灯火通明。姜乔壮了壮胆，就要往里冲，被江离一把拉住。 “别着急。” 江离拉着她绕到居民楼的后面。姜乔抬眼往上看去，这个位置正好在阳台坠下的正前方，地上还有警察画的尸体的轮廓，以及封锁线。 “我们在这里干嘛？”姜乔不解地问道。 “在这等他，省的上去了。”江离聚精会神地看着阳台。 “啊？你。。。你不会是想等他跳下来吧。。。”姜乔无语地瞪着他。 江离没理她，对着一团空气说道：“你已经死了。。。别上去了。”说完，又不吭声了。 “怎么了？”姜乔紧张地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不相信。。。又上去了。。。”江离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尴尬。“等等，我说你已经死了。。。我有话问你。。。哎。。。” 姜乔见江离又不吭声，叹了口气问道：“是不是又走了。” 江离尴尬地点了点头，耳朵有些不自然地红了。 原本的一点恐怖气氛这下都被江离破坏干净了，姜乔现在只觉得搞笑和无奈，不会这一晚上都得在这看那林副局长跳楼吧，最重要的是，她还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对着空气发呆。 “要是错过了今天，又要等明天了，赶快，我们去楼上找他。”姜乔实在忍不了，拉着江离往楼里冲。 “自杀的人每七天重复一次，明天晚上我们不用来”江离一听这话，以为姜乔不愿意明天又来一趟，连忙解释道。 “什么？七天之后，黄花菜都凉了，这电梯门怎么关的这么慢啊。”姜乔着急地按着电梯关门键。 “你已经死了。。。何苦呢，你告诉我你死前发生了什么？”江离突然对着电梯一角说话。 在这狭小的电梯空间里，和鬼共乘一部电梯，可想而知，那个鬼离她的距离有多近。姜乔完全没防备到这茬，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瞬间背脊汗毛竖起，眼睛直直盯着电梯的数字，不敢转过头去。 无奈江离口才太差，说来说去就那几个字，只要电梯门一开，那鬼又要不听指挥地冲出去跳楼了。姜乔一咬牙，转身喊道：“林副局长，你儿子快要被人害死了，你赶快停下来，你得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我们才能帮他。” 叮咚～电梯门开了。 离电梯门最近的姜乔没动，用胳膊肘捅了捅江离，问道：“那林副局长走了吗？“ “走了。”江离也抬脚往外走去。 江离刚出电梯门几步远，忽然停了下来。后面跟着的姜乔没留意，一头撞上江离的背脊，差点把鼻子撞歪，痛得直跺脚。 “哎呦我的妈也，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也不说一声。”姜乔揉着鼻子埋怨道。 “他停下来了，他听到你说话了。”江离回过头诧异地看着她，语带惊喜。 姜乔自己也难以置信：“。。。。。。” “他说他死前见到了一个女鬼。”江离送走了林副局长，走到书房里找正在等待的姜乔。 “是小女孩？”姜乔为了不打扰江离与鬼沟通和超度亡魂，独自呆在书房里，希望能再找到些别的线索。 “不是。是个中年女人。”江离回答道。 “那应该是小女孩的妈妈。”姜乔点点头，碎片般的信息终于慢慢拼接上了。“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他能感觉到他儿子就在江城市里，对于那次拍摄出现的意外他也很不想的。都是小朋友之间的打打闹闹，不小心把那孩子推下河的，没想到会导致今天这个局面。他儿子还没死，他说求我们救救他儿子。”江离回答道。 “那六个小朋友推小女孩下河的？那不是意外。。。是谋杀啊！”姜乔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小女孩怨气这么重，这么多年了还不能放过那些害死她的人。 她一想到那天在梦里小女孩那样满怀期待地在角落里等着这些哥哥姐姐拍摄完可以一起玩耍，小鹿般的眼神里那样的开心，她一定很真诚地想和这些城里来的哥哥姐姐做朋友，姜乔记得她怀里那个崭新如初的娃娃，那是她自己都舍不得玩的新玩具却愿意和他们分享。 姜乔心里突然一阵发酸，口口声声意外，那些熊孩子一时兴起的恶作剧就毁了一个无辜孩子的一生。 姜乔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说道：“小女孩死后，她妈妈也死了。那个小晶和那对母女到底什么关系，会为了这么久之前的案子杀人，按理说她现在正是青春大好年华，人长得又好看，工作有前途，原本有个幸福的未来。。。除非。。。” “除非，死去的是最亲的人。”江离接话道。 “对，最亲的人。。。我知道这个小晶是谁了，她是小女孩的妹妹。可是，当年小女孩死的时候，按理说她才刚刚出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仇恨啊。”姜乔皱着眉头说道：“我给毛大新打电话，问问他们怎么样了。” 姜乔拿起电话，忽然又转过头，皱着眉头说道：“你说，如果只是按林鑫爸爸和那些家长的说法，只是孩子们的恶作剧，那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吗，还是。。。”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搞不懂。”姜乔疑惑地说道：“这个案子到底是人为的还是鬼做的？如果只是小晶做的，她一个人能做成这么诡异的案子吗？如果真的是小女孩母女和小晶一块做的，那意思是小晶。。。她也能看到她姐姐和她妈妈的鬼魂？” 第二十三章 恐怖歌谣2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喂，大新。”电话接通了。 “姑奶奶，我刚刚躺下来准备眯会儿，你就来电话了。你那边咋样？” 毛大新声音中透露着疲惫，也对，姜乔和江离下午趁着有时间都补了一觉，毛大新他们忙着找林鑫，根本没机会休息。 “那个顾晶晶之前工作填的地址是错误的，户口本上的地址已经荒废很久的破屋子，里面根本没有人，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他们村里的人说这个晶晶自从搬走就没回来过。”案情没有紧张，这个案子唯一剩下的一个知情人下落不明，毛大新的声音里也充满了无力感。 “我们再找找线索，然后明早就过去。” 姜乔挂了电话，把毛大新那边的情况和江离说了一下，两人都并未急着走，而是在林鑫的房间里又翻了起来。 可惜，一无所获。 姜乔无奈地坐在椅子上，“你说那个晶晶会把林鑫藏到哪去了呢？哎我去，那么大的一个男人她一个人怎么运去她想藏的地方的呢？靠鬼的能力吗？” “不可能，这种鬼的能力还做不到这点。”江离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你想想，林鑫爸爸还说了什么没有？”姜乔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 “他说。。。林鑫之前又提出过想要搬出去住。”江离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迟疑地说道。 “搬出去。。。那肯定是和那个晶晶一起住。。。”姜乔眼睛一亮，看向江离，江离正好也往她这边看，两人看来都想到了一点： 终于解释了那个问题，林鑫是自愿到那个地方去的，只有一个地方林鑫不疑有他自愿过去，他和晶晶约会同居的地方。 姜乔记得在那些照片碎片里有几张是在一个屋子里拍的，可那是哪呢？ 导航！林鑫的车里应该会有导航！ 姜乔激动不已，连给毛大新打了三个电话，电话那头终于传来毛大新迷糊而又不情愿的声音：“姑奶奶，夺命连环call啊，又咋啦？” “导航，林鑫的车里有没有导航，林鑫可能被困在他和晶晶一起租的房子里。”姜乔激动地喊着。 电话那头的毛大新也清醒了：“对啊，这很有可能，我这就找法证那边问问情况。” 姜乔刚放下电话，就看到江离拿着一部miniipad在手上把玩，她问道：“你在哪发现的这个？” “衣柜的一件棉衣外套里，不过没电了。现在是夏天。。。这应该很久没开了。”江离拿着ipad，到处找充电线。 姜乔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充电线给ipad插上，说道：“很少人会拿ipad导航的，没用啦”。 江离淡定地说道：“也许他们会用ipad点餐。” 几分钟后，ipad屏幕亮了起来，姜乔见状连忙凑到江离身边去看，内心保佑着千万不要有密码。江离把手向上一划，她内心凉了半截。 ipad需要解锁！ 密码会是什么呢？生日？纪念日？谐音？银行卡密码？身份证后四位？ 姜乔打量着房间，看看能不能从哪里找到些线索，虽然密码只有四位数，但是可能性也太多了。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毛大新在就好了，直接让他带回警局求助专业人士。 卡擦一声，屏幕解锁了。 姜乔吃惊而又崇拜地看着江离：“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江离显然没发现姜乔的激动，轻描淡写地说道：“一般人设ipad密码都是选最简单的，我觉得0000方便记又好按，果然是它。” Ipad 的屏幕第二页上果然有外卖的图标，姜乔一把抢过ipad按了进去，保存地址里除了默认地址，果然还有个常用地址，不是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而是在离这两条街的距离的一个新型社区里。 这个新型社区的绿化环境话，每户单元面积小，租金性价比高，所以特别受从外地来江城打工创业的年轻人的青睐，所以里面的住户80%以上是年轻人。姜乔和江离两人赶到这个小区时，小区里竟然还有一半的住户亮着灯。 两人按照外卖地址，找到了林鑫和小晶租住的那户，站在门口时，姜乔有些犹疑，怎么进去好呢？敲门的话，要是碰到小晶说什么好呢？ 她看了一眼江离，心想要不然等毛大新来再说，他们先守在门口？ 没想到这时门锁突然自己开了。 姜乔大吃一惊，还来不及说什么，江离便淡定地推门而进，她阻拦不及，只好也偷偷摸摸地跟着他进去了。 房间很小，一眼便能望到每个角落，目测这个房子面积不会超过50坪。 房间里并没有人。林鑫和小晶都不在。 姜乔有些沮丧，又扑了个空。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细细地看了看屋里的摆设，并没有什么异样。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脚步声的方向应该是有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跑远了，难道是小晶？ 江离和姜乔对看了一眼，离门最近的江离率先跑了出去，姜乔正准备站起身来追，突然听到咚咚咚的声音从墙壁里传了过来。 隔壁有人？ 姜乔停下脚步，趴到墙壁上认真地听着，这时，又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隔壁确实有人。姜乔连忙顺着墙壁寻找，果然，一个巨大的储物柜后面有一扇门。 姜乔看了一眼大门，想了想，跑过去把门锁上。然后再搬开储物柜，打开那扇隐藏的大门，一打开，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上面五花大绑着一个人，果然是林鑫。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在椅子下汇成一大滩血迹。 姜乔连忙跑过去，拍了拍林鑫的脸：“喂，你醒醒啊？”林鑫困难地张开了眼，虚弱地说道：“救我。。。她。。。她。。。” 林鑫地声音太小，姜乔听不清他说些什么，只能先蹲下去解他的绳子，却发现林鑫的手腕上虽然被人割了好几道伤口，可有些伤口竟然被细心地包扎过，只有最新的两道伤口正在流血。也还好是因为这样，才导致了他到现在还没死的原因。 “放开他。” 突然，背后一个四十多岁，沙哑粗旷的女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不是把门锁了吗？房间里竟然还有别人？ 姜乔慢慢地把身子转了过去，却在看到发出声音之人那一刻，全身毛骨悚然，脑子里的那根弦突然断了，忍不住跌坐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站在她背后的说话的，正是如同鬼魅一般的顾晶晶。 第二十四章 恐怖歌谣2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站在姜乔背后的正是一身白衣白裙的顾晶晶。 只见她如同照片里一般清秀可人，长长的黑发下苍白的脸庞透着一股青色，原本那双楚楚可怜的丹凤眼中不再柔情四溢，而是那般凶神恶煞。在昏暗的灯光下，姜乔竟然在她眼中看到的点点绿光。 这都不算什么，最令姜乔心生恐惧的是，从这二十多岁的如花少女口中，竟吐出如同佝偻老妇般嘶哑粗鄙的声音，这样难以想象的搭配真真令人头皮发麻。 “你是谁？” 顾晶晶说话时好像伴有嘶嘶的奇怪的声音，她站在离姜乔不到两米远的地方，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那刀上血迹斑斑，看来林鑫身上的伤痕就是被这把刀所致。 姜乔立刻站起身来，谨慎地站在林鑫的椅背后，这时候还是保命要紧。她看了看自己与门口的距离，心里估算了下，现在直冲过去看来是不太可能的，只能先和她周旋，希望江离能快点回来。 不过，外面的门被她给锁上了，如果这个顾晶晶不是从外面进来的，看来江离能及时救她的几率也不大。 这个时候，只能自救了。 姜乔忍住发软的双腿，强迫自己直视顾晶晶，假装镇定地说道：“警方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做的了，你跑不了了，现在自首还来得及。” 刚说完这话，姜乔自己心里都忍不住鄙视下自己，自己是怎么想的，脑子里怎么会蹦出2、30年前警匪片里的老土对白，果然对面的顾晶晶不为所动，反而仰天长笑起来。那笑声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听的人心里发冷。 “你觉得我会在乎警察吗？这些人害死我的女儿。。。以为拿一点钱就能打发我。。。我们是穷，但是我们不能被人看不起，我一定要报仇，我要杀光他们的孩子，我要让他们也感受到失去孩子的痛苦。。。”顾晶晶咬牙切齿地说道，仇视的眼神看着已经昏迷不醒的林鑫，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她的女儿？姜乔有些迷糊，现在和她说话的到底是顾晶晶还是她妈妈？ 她试探地说道：“你不是顾晶晶，你是她妈妈。” “哈哈哈，这个女儿太没用了，我从小就告诉她，要给她姐姐报仇，我们一定要报仇，到头来，她却什么也做不了。”顾晶晶开始一步步向姜乔逼近。 姜乔见状大吃一惊，顾晶晶被她妈鬼上身了？得把顾晶晶唤醒才行，要不然今天她和林鑫谁也别想跑掉。她边向后退边大喊道：“她是你女儿，你今天让她变成杀人凶手，你让她以后怎么活？冤冤相报何时了，他们六个人之前是做错了，不过那都是意外，谁也不想的。晶晶，你快醒醒，林鑫要不行了，他可是你最爱的人。” “他不是。。。他不是。。。他是我的仇人。。。”顾晶晶的声音突然恢复成原本少女清亮的嗓音，只是其中饱含着幽怨和痛苦。她双眼哀怨地看着椅子上的林鑫，脚步并没有停下来。 “晶晶？你是晶晶？”姜乔大喜，喊林鑫的名字果然有用。她连忙说道：“我相信你对林鑫是真心的，你别受你妈控制了，你还这么年轻，大好前途。。。”呸，怎么又开始这种陈词滥调，姜乔在心里鄙夷自己。 “真心？大好前途？我能有什么大好前途。。。我生来就是为了报仇，我接近他也是为了报仇，我要找到当年害死我姐姐的人，他们一个都跑不了。”顾晶晶边说边自顾自地笑着，神情甚至比刚刚她妈妈上身时更加癫狂阴森。 “我妈妈说了，如果我报不了仇，我连死都不配。。。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死后都见不到妈妈和姐姐。不报仇。。。我活着意义是什么？”顾晶晶偏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水果刀，喃喃自语道。 看她的样子恐怕精神上出现了问题，姜乔有些后悔把她唤醒了。她悄悄打开手机，拨通毛大新的电话，等到毛大新一接通便故意说道：“你和林鑫一起租了这里，你们应该是真心的，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如果你不是还爱着他，你又怎么会把他藏在这呢？应该早就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被你杀死了。” “林鑫。。。“顾晶晶听了这个名字，真的安静了下来。 姜乔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林鑫为了你要搬出来住，要和女朋友分手，你原本可以和他过美好的生活，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我们快送他去医院。你还来得及继续你的人生。” “我哪有什么人生，我读书是为了报仇，我工作是为了报仇，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报仇。为了找到当时的六个人才跟在那个男人身边工作，可是，他一点用也没有，闭口不提当年的事。我为了找线索才和林鑫好的，可是林鑫也不闭口不提当年的事，我好不容易从林鑫口中知道了那个姓谢的存在，接近他，我勾引他，我用我的身体换取了其他几个人的情报。哈哈哈，我终于我和姐姐还有妈妈把他们都杀了，姐姐和妈妈说，就剩下林鑫了，报了仇我就可以和她们团聚了。”顾晶晶说着说着，突然癫狂地笑起来。 她边笑边呲牙咧嘴地腾空向她林鑫扑去，姜乔见状连忙拉着他的椅子往后退，无奈林鑫太重，姜乔无法灵活地躲避，不消几步，她的后背就碰到了冰冷的墙壁。 已经无路可退了。 姜乔急中生智，脱口喊出：“你姐姐在这里吗？她和你在一起吗？” “当然在一起啦，她一直都在我身边，我只有她。哈哈哈。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四个五个六个小朋友，我们一起玩游戏，跳个绳啊捉迷藏，还能一起搭火车。”顾晶晶歪着头，看向一个角落，突然开始摇头晃脑地唱起歌来。“我姐姐最爱给我唱这首歌了，小时候。。。每次妈妈打我，她都给我唱这首歌。。。” 姜乔扫视了一下那个角落，什么都没有。她听着顾晶晶空洞的声音唱着这首童谣，内心的恐惧即将到达极点。她悄悄往旁边挪了挪，趁着顾晶晶看着角落唱歌之际，正准备拔腿就跑。 没想到，这时，顾晶晶突然回过头，腾空跃起一米多高举着水果刀就向她扑来。姜乔双腿像是不听使唤怎么也迈不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晶晶朝她扑来。余光中，看到江离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抓住顾晶晶的一只脚。 太好了，得救了，江离终于赶到了。 不对。 顾晶晶已经被江离拖住了，那朝她扑来的那个女人是谁？ 那张凶恶粗俗的脸是谁？ 姜乔已经来不及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目露凶光地扑进自己的身体。 第二十五章 恐怖歌谣2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是哪里？ 姜乔闭着眼，感觉到身体里好像没有什么异样，才敢慢慢地睁开眼。她先瞅了一眼身上没有伤口，又慌乱地动动手脚，还好，手脚还听她的指挥，没被附身。 姜乔这才松了口气，她抬头一看，不由地愣住了。 这不是她刚刚所在密室。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她这又是到哪了？ “妈，我好困好饿，我不想写了。” 前面有个小女生的声音传来，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困倦，姜乔打量了下她所在的地方。这是个普通人家的房间，昏暗的灯光，破旧的墙壁，堆满杂物的橱柜，以及到处是油渍的灶台，无不显示她现在正站在一户人家的厨房。 这情形虽然蹊跷，但并没有之前遇险时那种鬼气森森的感觉，除了她不应该在这之外，其他都很正常。她大着胆子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客厅里，一个中年妇女正在一个小餐桌上辅导小女孩做作业。小女孩看起来很时疲惫，小手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眼睛，一旁身形瘦削的中年妇女，枯黄的头发下脸色蜡黄，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痴狂。她一手指着桌上的一张相片，另一手指着小女孩的头，骂道：“快点，好好写，这些符你今天没练完你不准吃饭睡觉。” 姜乔看了一眼那张相片，竟然是死去的小女孩的遗像，遗像前还放着个插着香的香炉。 看来这个孩子就是顾晶晶，那个朝她扑来的女鬼便是眼前的这个女人，顾晶晶和她姐姐的妈妈。 姜乔顿时明白过来，应该是因为那个鬼气进入了她的身体，导致她和鬼相通，她现在只是陷在回忆里的旁观者。 “可是我好饿，好困。我不想写了。”小女孩被妈妈的语气吓到，怯生生地说道。 “不行，你怎么又写错了，你漏了这个三星符头啊，你怎么这么不乖。。。”那个女人拿起桌上的竹鞭，气急败坏地朝小女孩身上打去。 “你怎么这么不乖，，你怎么这么不乖，你要是不好好写这些符，怎么能报复看不起我们的那些人。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不知道你姐姐死的有多惨。她那么小，那么乖，就这么没了。。。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女人打了几下，神情悚然，随即又抱着小女孩痛哭起来。 “妈妈不哭，我会写完的，我一定会为姐姐报仇，你别哭。。。”小女孩忍着眼里的泪水，乖巧懂事地说道。 “好好好，你是妈妈的好女儿，来，我们继续写，报仇一定要报仇。”那个女人听到小女孩的妥协，满意地露出笑容，继续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写着那些符。 姜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顾晶晶会如此执着于报仇，以她的年纪那件意外根本不可能在她心里形成难以磨灭的伤痕，原来，是她最亲的人不断地在她心里划痕，硬生生地划出了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看她对林鑫的态度，她应该是爱过林鑫的吧。虽然接近是有目的的，但日久生情却无法操控。林鑫为了她和自己的女朋友分手，却发现这个自己深爱的人是怀着杀死他的心来接近他的，他该是有多么难过，才会撕碎那些以往的照片，却还是忍不住答应和她再次见面。 姜乔鼻子发酸，看着小时候的晶晶那惶恐怯懦的神情，忍不住地想要护住她，手却只能从她的身体穿过。看着饱受精神折磨的孩子，她心底涌上一阵悲哀。 她不再是有血有肉，有喜有悲的人，而是被改造成了一个报仇的工具。 在那个女人又一次挥起手上的竹鞭挥时，姜乔忘了自己的身份，情急之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 这一次，居然成功了。 姜乔呆住了，那个女人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她，脸色突然变得青白，瞪着她的眼里只剩下眼白，用嘶哑粗鄙的声音喊道：“我要报仇，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那女人的声音如同利器在金属上划过般刺耳，姜乔头疼欲裂，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推开她的手，护着孩子，朝着她大声喊道：“你也是杀人凶手，他们害死了你的一个孩子。而你，害死了你另一个孩子，你害死了晶晶，你知道吗，你毁了的晶晶的人生谁替她来报仇。” 那个女人被姜乔的话说得愣住了，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喘着粗气看着她，姜乔也不管是否会惹怒她，只想把自己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倒出：“孩子死了，你不往前看，也不准你的另一个女儿往前看，她本来可以带着她姐姐的那份幸福地生活下去，而现在，只能不人不鬼地活着，就算不坐牢一辈子，也要在精神病院待一辈子，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因为你，你们家家破人亡了。” 那女人果然被说得恼羞成怒，目露凶光，站起身来，举着一双鬼爪就要朝姜乔扑来，姜乔能清楚地看到鬼爪上腐烂的肉块黏着骨头，惨白尖利的指甲闪着寒光，要是被她这么抓一下，不死也得半残。 就在这时，突然一双冰冷的小手从背后握住姜乔的手，姜乔吓得差点一个激灵跳起来，她转头一看，是那个小女孩。 “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四个五个六个小朋友，我们一起玩游戏，跳个绳啊捉迷藏，还能一起搭火车。” 小女孩天真烂漫地唱着童谣，握着她的手，孩子的童稚和她惨白阴森的鬼脸形成鲜明的对比，姜乔绝望地闭上眼，内心一阵恐惧，又来一个，看来今天是逃不掉了。 第二十六章 恐怖歌谣2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姐姐别怕。” 姜乔闭着眼睛，万念惧灰地等着那双鬼爪插进她的喉咙，那只牵着她的冰冷的小手仿佛是要给她力量一般，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指头。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姜乔慢慢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是那片树林。 “是你救了我？带我来这的吗？”姜乔侧着头，看着那个牵着她的手，眼睛却死死盯着前方的小脑袋。 小女孩抬起头，朝她点了点头，牵着她往前面走去。 小树林里不知何时起升起了腾腾白雾，层层树影隐藏在白雾后面，让姜乔摸不着方向，只能任由小女孩牵引。 “不准上来，哈哈哈。” “下去，哈哈哈。” “再这样不和你玩啦，你下去，快。。。” 。。。。。。 顺着孩子们吵闹的声音，小女孩的脚步竟然越走越快，姜乔甚至有些跟不上了。终于，她们走到小树林的边缘，迷雾渐渐散去，在她们前面的是一条小河，小河宽度五六米，河沿岸的浅水部分看起不来不是很深，中间的水很深，水流的速度很缓。 孩子们吵闹的声音还在继续，姜乔往四周看了看，不远处，一群孩子正在嬉闹。 姜乔认得出，那就是出事的六个孩子。 小女孩牵着姜乔往孩子们的方向走去，姜乔感觉牵着她的那只冰冷的小手，手指正渐渐受力，小小的指甲仿佛要嵌进她的肉里。。 姜乔突然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小女孩出意外的那一幕。 她们快步走到孩子中间，顺着孩子们嬉闹叫喊的方向望去，一个湿漉漉的小女孩正站在河里瑟瑟发抖，怀里还抱着那个粗心的娃娃。 她哭着想要爬上岸，却被岸上的孩子们阻扰，那些戴着红领巾的小朋友边笑着边向她扔些小石块，草根什么的。领头的小胖子笑得脸颊通红，嘴里还喊着：“你到对面去，我们要看看河里有多深，你快去啦。” 其他孩子也附和道：“对啊，你快去，到了对面，我们就和你一起玩。” 河里的小女孩在河里无助的哭泣，一听到一起玩，连哭都顾不上，抬起小脸望着河岸上的小哥哥小姐姐们，眼里充满了期盼。她转过头看看对岸，又看了看小哥哥小姐姐们，稍稍犹豫后，真的向对岸走去。 姜乔在岸上看得着急，连连叫唤让小女孩回来，河中间的深度虽然淹不死一个成年的人，但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确实致命的高度。 然而，姜乔的声音没有人听见，在这里，她依旧是个旁观者。小女孩义无反顾地往河对岸走去，果然快到河中间的时候，河水已经漫过她的肩膀。突然小女孩一个踉跄，就见到她神色慌张地在水利扑腾了几下，还没来得及呼救，小小的脑袋就消失在了流淌的河里。 姜乔吓得大叫起来，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是多么可恨痛心的一件事。岸上的孩子们还在笑，直到完全看不到小女孩的踪迹时，他们才意识到不对。 孩子们愣在那不知所措，导演和家长们听到动静，赶到救起河里的小女孩时，她已经永远地停止了呼吸。小女孩的妈妈来寻已经出来玩很久的孩子，等她从远处尖叫着跑过来，只来得及在河岸上嚎啕大哭抱着女儿永远不会再睁开双眼的身躯。 这些熊孩子们这下知道自己闯祸了，一个个低着头不吭声，家长们虽然生气责骂了几句，但是很快就连成了统一战线，连同着导演一起向还抱着孩子尸体的妈妈施加压力。 “是你孩子自己走进河里的，不管我们孩子的事。” “对啊，我们孩子可乖了，这次是意外，他们太小了，才会这样。” “对啊，不关他们的事，他们还小不懂事。” “哎呀，我们赔你点钱好了，你也别追究了。” “对啊，你们农村人女娃娃不值钱的，反正都要生男孩子的嘛。” “就是，你拿着这钱再生个男娃娃，多好，你们又不像我们城里人，你们孩子多，少一个负担还轻了。” “这事就这样了，要不是你女儿带我们孩子来这么危险的地方玩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他们那么小，平常都不敢靠近河的。”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围着那个可怜的女人，全然不顾她刚刚失去心爱孩子的痛苦。 姜乔心痛地看着那具小小的尸首躺在妈妈的怀里，这不是意外，简直就是谋杀。 导演，林鑫的爸爸，代表着家长们拿出了一沓钱塞进女人的怀里，不敢看她悲戚的眼睛，招呼着家长们领着自己的孩子赶忙离开了现场。 姜乔数了数，六个小朋友，5个家长，有一个家长没来。难怪，那个没来的家长应该就是姓谢死者的父母，只有他们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还兴高采烈地把照片挂了出来，这才被顾晶晶找到了线索。 姜乔望着远去的那些冷血家长的背影，一转头便看见那个可怜的妈妈捏着钱仇恨的眼神，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她对报仇如此执着。不仅她，就连姜乔自己都不敢保证，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她的身上，她还能保持着清醒。 如果，她失踪的爸爸也是这样被人害死了，她会不会。。。姜乔闭上眼不敢再去想。 这些家长是人到中年时失去自己的孩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自作自受。 “姐姐，我已经死了对不对。”一直没吭声的小女孩突然说话了。 姜乔蹲下身，抚着她的肩膀，看着她无辜懵懂的大眼睛，几乎哽咽：“对啊，你。。。你可以去投胎啦，可以去过新的人生了。” “可是妈妈不让我走，她和妹妹不让我走。”小女孩皱褶眉头，忧郁地说道。 “不让你走？”姜乔摸了摸她的小脸蛋，疑惑地问道。 “对啊，我想回来再看一眼妈妈和晶晶，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没人陪我玩，我总是一个人，好孤单，好寂寞。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我出来了。我去找妈妈，妈妈看到我好开心，她说她终于找到她的小公主啦，后来她就和我一起了。可是，可是晶晶看不见我，我很想和她一起玩，我一直都在她身边，可她就是看不见我。那些人都看得到我，我就是没办法让她看见我。”小女孩扑闪着她的大眼睛，嘟着嘴，无辜地说道。 姜乔一阵无语，也是，她还是个孩子，哪里知道什么仇恨。 “姐姐，妈妈说晶晶就快来找我们了，你也跟我们走吧，我喜欢你，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姜乔听到这话，有些惊慌，小女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她想要挣脱女孩紧紧拉住的手，却发现她的力气极大，怎么也挣脱不开。 “走吧，姐姐，你跟我走。” 小女孩边说着边拉着她往小树林深处走去，姜乔正想说不，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更令她惊慌的是她的身体也不受她的控制，无论她怎么想要挣脱反抗都只能任由她牵引着自己往前走去。 最恐怖的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不自觉的嘴角上扬，露出整齐的白牙。 第二十七章 恐怖歌谣2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小姐，你醒醒，姜小姐？” 是谁，是谁在叫我？ 姜乔任凭小女孩拉着在树林里穿梭，她意识渐渐开始模糊，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自己原本要干嘛，只听到小女孩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姐姐，我们一块玩，姐姐，要笑得好看，姐姐，来，我们来玩搭火车。” “姜小姐，姜小姐？” 是谁在叫她，好吵！她只想好好地玩耍，是谁一直在叫她？ “啊！”姜乔被手上的疼痛惊醒，她抬起手，看到手上不知为何多出了个小洞，正在往外冒着血珠。“我怎么在这？”姜乔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小女孩已经不见了。 “哈哈哈。。。” “来啊。。。” “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四个五个六个小朋友，我们一起玩游戏，跳个绳啊捉迷藏，还能一起搭火车。” 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朗朗上口的童谣，姜乔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迷雾渐渐散尽，姜乔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姜小姐？姜小姐？” “啪啪啪” “啊～～” “你终于醒啦？” 姜乔缓缓睁开眼，一张带着汗珠的胖脸几乎挤满了她整个视线，见她渐渐有了意识，那张胖脸才重重地呼了口气，一只肥手正要擦把额头上的汗，没想到那密密的汗珠抢先一步掉落下来。 姜乔睁眼第一件事，便是眼睁睁地看着从一个中年胖男人的脸上掉落几滴汗水到她口中。 “呕。。。啊。。。怎么这么疼。”姜乔一阵恶心，第一反应便是用手捂住嘴，却没想到手指刚刚碰触到脸颊，便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妈的，谁打我了？是不是你！”姜乔一阵暴怒，“老娘的脸是用多少钱的护肤品才能保持现在的吹弹可破，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中年胖男人看到姜乔眼里快喷出火来，连忙讪讪地离她一米远，委屈地说道：“我这不是看你魂魄都要出窍了，情急之下想才出此下策的嘛。你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你是王道长？”姜乔冷静下来，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胖男人有些面熟。 “对啊，就是我啊。要不是我，你就是死人了。刚刚吓死我了，我来的时候你已经倒在地上了，表情特痛苦还要勉强自己笑着，你笑就笑吧，还有笑得露出牙齿。要不是我及时拍醒你，估计啊。。。”王道长摸着自己那点山羊胡，心有余悸地叨叨。 “你说我在笑？我。。。我见到小女孩和。。。对了，江离呢？”姜乔听着王道长的话，心里一惊，顾不得别的，连忙打断王道长的话。 她心里知道，如果刚刚不是王道长，可能下一个死的就是她了。 “江离去追那个什么晶晶了，他让我看着你，哎对了，就是他让我打你的，他说用力打，打到你醒为止。不关我的事啊！” 原来是江离救了她。 “哎，对了，林鑫呢？”姜乔脑子渐渐回到正规，想起她晕倒之前发生的事，连忙向林鑫的方向望去。 “别看了，那小子死得透透的了，流了那么多血，我进来的时候就没气了。”王道长指着耷拉着脑袋瘫在椅子上的林鑫说道。 “。。。还是来不及，作孽啊。如果当时这些熊孩子不乱开玩笑，如果那些家长不那么护犊子，瞧不起人，就不会。。。不会到今天这种局面。”姜乔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最后一个也死了，这件事应该要有个了结了吧。 “警察，把手举起来。” 姜乔和王道长互看了一眼，警察终于赶到了，在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后，领头的一个警察说道：“刘局说了情况了，你们先和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当姜乔走出这间密室时，她望了望窗外，天边开始有了微微晨曦，她呼了一口气。 这一夜太漫长了，天终于就要亮了。 “一切都结束了。”江离眼见姜乔昏了过去，而顾晶晶朝门外跑去，他犹豫了下，还是追了出去。 “你是谁？“顾晶晶发着抖，举着刀指着自己的脖子。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她本能地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 “去自首吧。放过你自己，也放过她们。”江离平静地说道。 “不行，妈妈和姐姐还没来接我，她们没来接我一块走，一定是她们觉得我做的还不够。”顾晶晶眼里疯狂执着的光芒，化成一道泪流下，喃喃自语着。 “她们一直都在，只不过你看不到。”江离往前走了几步，慢慢摘下墨镜，声音如同涓涓细流：“你报仇的执着滋养着她们，困住她们无法进入轮回。而她们的戾气也在无形中影响着你，令你越陷越深如果，只要继续报仇，这样的轮回谁也无法逃离。” 所以，放下吧，过去了。 “你的眼睛。。。”顾晶晶看着江离的重瞳，露出害怕的神情，她步步后退，喃喃自语地问道：“她们一直都在？为什么我感觉不到，见不到。。。” “她们在这里。”江离突然一闪身，露出身后的玻璃窗。 “啊～”顾晶晶发出一声尖叫。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脸色青白，唇色如雪，血红的眼珠爆出眼眶，这如同鬼魅的人还是她吗？她的后面是谁？是妈妈？还是姐姐？不对，顾晶晶恐惧地看着玻璃窗里的倒影，为什么她后面跟着那么多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还有林鑫。。。 顾晶晶彻底崩溃了，她的身后竟然跟着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有的抓着她的头发，有的扯着她的胳膊，有的咬着她的脖子。。。 “啊。。。不要啊。。。”顾晶晶向疯了一般哭喊着蜷缩在角落。 “你看到的是你心里的鬼。。。”江离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发了疯的顾晶晶，金色的双瞳充满了悲悯。 “哥哥，你放过我妹妹。” 江离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小女孩，我放过了那个姐姐，你也放过我妹妹吧。 “不放过她的是她自己，是她的心魔，你该和你妈妈去投胎了，你已经帮了她很多了，现在已经帮不了她什么了。”江离蹲下身，温柔地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 “我。。。我想救我妹妹。”小女孩犹豫地说道，不舍地看着角落里的顾晶晶。 “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了。你别再留恋这一切了，放那些被你困住的魂魄自由。下辈子，你会找到对你真心相待的好朋友的。” 第二十八章 恐怖歌谣（完）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道长，你怎么会在这出现？” 姜乔和王道长在警察局录完口供，两人各捧着一杯速溶咖啡在警局走廊上坐着。 王道长啜了一口咖啡，闷闷叹了一口气，说道：“作孽啊，我看过那卷录像带，之前那孩子来找我，虽然我看了他周围没鬼，但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后来破楼又死了人，我就知道完了出事了。” “你看过那卷录像带？”姜乔吃惊地差点被嘴里的咖啡呛到，惊呼道：“难道当年那个盒子是你封印的？” 王道长神色抑郁，悠悠地说道：“当年那孩子就是个马上要去投胎的小鬼，唉，都怪我财迷心窍，那校长估计是自己心虚，就这么从楼上摔下去。他们就找到了我，说这小鬼出来害人，我一看，有钱赚，就把她封了。心想以后有机会再把她放出来去投胎，后来这事我就给忘了。姓谢的那孩子找我时，我就去找那盒子了，结果那盒子已经被人打开了。唉呀，造孽啊，都是我的错。” “这盒子是谁打开的呢？难道是顾晶晶？”姜乔皱着眉头不解道：“她怎么知道有这么个录像带的呢？” “姜小姐，你们在这就好了。江离已经抓到凶手了，我让人先送你们回去。”刘队顶着一头油腻腻的头发出现了，双眼虽然疲惫，但是，还是炯炯有神。 “江离，江离没事吧。”姜乔关心地问道。 “他没事，他可是我们警队外聘的专家，能有什么事啊。”刘队拍了拍姜乔的肩膀，又挥挥手招来了个小警察送姜乔他们离开。 等姜乔再见到江离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 由于睡到家都快天亮了，等姜乔突然从梦中惊醒，早已日照当午了。她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愣，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什么都有，一会儿是小女孩沉入水里的小脑袋，一会儿是顾晶晶疯狂而又悲戚的哭喊，一会儿是江离金色的重瞳，一会儿又是自己被好多只手拉住。 姜乔抚着额头，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这一觉睡得比没睡更累。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感觉手指头有轻微地刺痛，她仔细看了看，指头上有一个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小孔，这是什么时候弄到的伤口？姜乔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就随意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啜了啜。 对了，后来顾晶晶后来怎么样了，小女孩和她妈妈又怎么样了。 她胡乱套了件衣服，匆匆下了楼。等她到了江离门口时，发现门没有锁。 “江离，江离。” 姜乔在门口叫了两声，便走了进去。一进去便看到累倒在沙发上睡着的江离，他连外套都没有脱，就这么和衣沉沉睡去。 姜乔轻轻走了过去，有些心疼地看着还在沉睡的江离，他一定累坏了，连门都没有锁就这么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想了想，从卧室里拿了条毯子，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然后坐在一旁。 睡梦中的江离像个孩子一般天真无邪，卷翘修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呈现出金色的反光，真是令所有女人都羡慕的睫毛啊。可惜，只能隐藏在浓黑的墨镜背后。 如果，他不是有这个病，也许，以他的相貌做个明星也是有可能的，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姜乔看着江离的睡颜，不知怎么了，原本忐忑不安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就着午后的阳光，她的眼皮也渐渐发沉。。。 “你醒啦？” 姜乔一睁开眼，就看到江离端着碗坐在沙发上，靠近她的那边茶几上，还有没开封的一份饭。 “我怎么睡着了？哈哈，我是来找你的，结果你在睡觉，哈哈，我也就这么睡着了。”姜乔睡得十分踏实，这一觉醒来脑子里神清气爽，立刻就想起了她睡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真是有点尴尬，怎么就这么在别人家睡着了。姜乔看了看表，才睡了一个多小时，但这睡眠质量抵得过在家睡十小时。这么说起来，江离家还真是好睡，每一次在这睡觉总觉得特别安心踏实。 也不知道江离醒了多久，连外卖都到家了，时间肯定不短，估计连她睡觉流口水也看到了。喝醉耍酒疯、睡觉流口水什么丑样都被江离见过了，也没必要装淑女了，姜乔把心一横，拉过面前的饭开始吃了起来。 “小女孩和她妈妈呢？你捉到了吗？”姜乔迫不及待地大厅昨晚她昏迷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我捉她们干嘛，她们去地下了，不过犯了这么重的孽，应该没这么快能重新做人吧。”江离有些放空，应该是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那顾晶晶怎么样啦？”姜乔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个可怜的女子。现在的她，真的算得上一无所有。 “她。。。她疯了。”江离淡淡地开口。 “啊？疯了？”姜乔瞪大眼睛，嘴里的饭都忘记咽下去了，愣了一下，才说道：“疯了也好，有时候不清醒总比太清醒地好，那警察也没法录口供了吧。这案子太蹊跷了，如果警察细细问起来，一定觉得那都不对劲。” “嗯，师兄说估计到时候会送她去精神病院呆着。”江离神色灰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放上去的。 “对了，王道长说当年是他封印的盒子，但不知道是被谁打开的。”姜乔看着江离神情黯淡，连忙扯开话题，故做轻松地边吃边把昨晚和王道长说的话，和江离说了一遍。 江离专心致志地对付眼前的一块烧鸭，听完姜乔说的话，象征性地“哦”了一声。 姜乔拨开他的筷子，用筷子把烧鸭皮剔下，然后把肉夹给江离，自己吃了那块鸭皮，继续说道：“我昨天不是昏过了吗，我昏过去之前看到顾晶晶身上有个黑影朝我扑来，吓死我了，还以为我要死了呢，后来我就看到好多事，有晶晶和她妈妈的，还有小女孩死前的，还有。。。” 说到这，姜乔放在筷子，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之前说那些死掉的人为什么魂魄都不在了，他们都被小女孩抓走了。我都看到了，在那个小树林里，他们都在那，他们的神情都好怪，像是不能控制自己一样，脸上挂着那种奇怪的笑容玩游戏，就是玩那个搭火车。那感觉。。。那感觉。。。你玩过布娃娃。。。额，不。。。玩具吗，他们就像任人摆弄的玩具一般。” 一回想起那个诡异的场景，即便是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发寒，如果不是王道长及时拍醒自己，那她会不会和他们一样也永远困在那个地方，再也无法做回自己。 “不会的，就算没有王道长拍醒你，我也会带你出来的。”江离看出了姜乔的惴惴不安，像是要让她安心一样，语气坚定地说道。 “嘿嘿，我还怕你出事呢。”姜乔有些不好意思，换了个轻松的口气说道。 “她只是独自太久，太寂寞了。那些人是她。。。是她最初向往的。。。美好。。。而已。”江离放下碗，望着窗外，缓缓说道。 第二十九章 知更鸟之夏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喂，妈？你准备回来啦？今晚到吗？这么迟？那我可不去接你哦，好啦，那我不反锁门了？” 姜乔放下电话，一脸兴奋地对江离扮了个鬼脸：“这是最后一顿和你一起吃外卖啦，我妈今晚就回来了，我明天就有大餐吃了，哈哈哈。” 正仰头大笑着，姜乔突然笑声一僵，她想起江离的父母因为他的眼疾而抛弃了他，他一定从小就没感受过来自家庭的温暖，在他面前这样晒幸福，会不会有些残忍。 姜乔假装若无其事地守住笑容，余光偷偷瞄了一眼江离，还好，他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脸上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快。 “要不，你明天来我家，我让我妈多做些好吃的给你补补，你太瘦了，老吃这些外卖没有营养的。你不准说不去哦。”姜乔收拾着外卖盒，兴致勃勃地邀请着江离。 “嗯。。。我就不去了，太麻烦阿姨了。”江离果然摇摇头，推辞道。 “我妈连满汉全席都做得出来，我就没吃过比她做的更好吃的菜了，你明天过来吧，省得你觉得我在吹牛，就这么说定了。”姜乔看着江离平静而又疏离的表情，突然有些心疼。 江离看着笑吟吟的姜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不是不想，而是不习惯，不习惯有人不带偏见地对他好。 在他的世界里，早已习惯别人对他的同情可怜或者是忌惮害怕，他看的出姜乔想努力做他的朋友，想要努力忽视他的不同，虽然不习惯生活中多了这么一个她，但奇怪的是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卡擦。”钥匙转动门锁。 “哒哒哒。”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客厅的灯亮起来了。 姜乔迷迷糊糊地看了眼闹钟，2点多。她从床上爬起身来，喊了声：“妈啊，你回来啦？怎么这么迟？” “这车不知道为什么，老不来，我等了好久都等不到，最后只好走回来的。”客厅里传来姜妈妈的声音。 “啊？你怎么不叫我，我帮你叫车啊。弄得自己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你等的都困死了，刚睡着又被你吵醒啦。”姜乔努力了一阵子，还是不想离开温暖舒服的被窝，又重新躺了回去，在床上埋怨道。 “哎呦，我给你打电话，接不通啊。”姜妈妈走进厨房，一会儿便传来切菜的声音。 姜乔拿起手机看了看，有电啊。她气鼓鼓地说道：“哎呀，你不会多打几次咯，让你学个打车软件也不学，你看吧，这下抓瞎了吧。”她翻了个身，闭上眼喊道：“哎呦我的妈呀，这么晚了，你做什么饭啊，吵死了，你快睡觉啊。” “你先睡，冰箱里的菜都要坏了，你在家也不拿出来吃。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整天吃外卖不好。你这样，以后怎么嫁人。。。”姜妈妈在厨房里又开始唠叨起来。 自从姜乔大学毕业之后，姜妈妈就开始四处张罗着她找男朋友的事，要是身边谁家有个适龄男青年，她就跟发现宝藏一般，两眼放光。这令姜乔简直烦不胜烦，只要这话题一开启，她绝对装傻充愣一叫十不应。 这眼瞅着这大半夜的，姜妈妈又要开启催婚模式，姜乔连忙把被子捂住头，重新进入睡眠模式。 “滴滴滴。” “妈，别吵我，别切了。。。”姜乔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 等了好一会儿，怎么还这么吵，姜乔才猛然从梦中回过神来，是电话响，她连忙把头伸出被子，眯着眼摸到手机，一看原来是江离的电话。 “喂，江离？你在门口了？你等等我！”姜乔一下清醒了过来，她抬头看了看窗外，阳光明媚刺眼，再一看时间，妈呀，11点多了。 “老妈，怎么也不叫我起床。”姜乔手忙脚乱地披了件外套，去给江离开门。 江离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水果篮，和一大捧百合花。最逗的是，他竟然还一丝不苟地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姜乔一下就笑出声来。 “哈哈哈，你来吃个饭，干嘛穿成这样啊，搞得跟你来提亲似的，哈哈哈。”姜乔笑得人仰马翻，一手接过江离手里的百合花。 真别说，江离修长瘦削的身材穿上这身合体的西装，再配上个墨镜，倒真有点电视剧里霸道总裁的范儿。往姜乔家里一站，还真是有点贵宾做客的感觉。 “我没去过朋友家里吃饭，我打电话给师兄，他让大新教我的。”江离被姜乔笑得脖子都红了，手足无措地杵在客厅中央，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你有没有和他说你是来我家吃饭啊，估计他以为你去女朋友家吃饭呢，这么教你，哈哈，妈，妈，客人来了。”姜乔转头向厨房的方向喊了句，然后郑重地交代道：“你穿成这样，我妈一会儿肯定要把你当成我对象或者未来对象的，她要是问你什么，你啥也别回答，专心吃饭就行。” “咦，我妈不在？”姜乔喊了两声都没人应，奇怪道：“都这么迟了，还在买菜？” 她招呼江离在沙发上坐着，自己拨通姜妈妈的电话，电话没通。两人在沙发上闲聊了一阵，姜妈妈还是没回来，姜乔又试着打了几次电话，还是不通。 姜乔面色有些着急，姜妈妈很少这样没交代一声就不见了，难道外婆又有事了？ 姜乔想到这里，连忙拨通舅舅的电话，问道：“舅舅，外婆怎么样啦？我。。。”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舅舅就说道：“外婆在躺在床上昏迷着呢。我和你妈都还在这看着呢。” “我妈？她昨晚回来怎么今天又去了？”姜乔皱着眉头，不可思议地问道。 “回。。。回去了？没。。没有啊，怎么可能呢，她一直。。。一直都在这呢。”电话那头的舅舅比姜乔更加吃惊，说话都结巴了。 “舅舅，你别开玩笑了，昨晚我都见。。不是，我昨晚都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了，怎么可能没回来呢。”姜乔边说着，边往妈妈卧室走去，一开门整个人就愣住了。 姜妈妈回去前怕没人住床上沾灰尘，用罩子把床整个罩住，而现在卧室竟然还保持着当时的模样，姜乔连忙翻开柜子，行李箱也不在，看这个样子，姜妈妈是真的没有回来过。 江离看出了姜乔的不对劲，走到她身旁，关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姜乔抬起头，眼里带着惶恐，声音颤抖地说道：“江离，舅舅说，我妈没回来，那昨晚和我说话的会是谁啊？” 第三十章 知更鸟之夏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拉住江离的衣袖，她的惊慌失措，江离尽收眼底。他安抚地拍了拍姜乔的肩膀，问道：“你和伯母通个话，问问她的情况。” 姜乔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对着电话说道：“舅舅，你让我妈接电话，我和她说两句。” “额。。。那个。。。你妈不在这，她。。。她去山里给你外婆采药了，哎呀，你妈没事，你放心吧，照顾好你自己，舅舅这还有事，先不说了。”没等姜乔说啥，舅舅就匆匆挂了电话。 傻子都听出电话那头的不对劲。很明显，舅舅有什么事隐瞒着自己。 昨天下午还有她还接到姜妈妈的电话说要回来，对了，昨晚的对话里那个姜妈妈还说给自己打了好几个电话呢。姜乔连忙翻开手机记录，然而，她惊讶地发现从昨天到今天，并没有未接来电。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个梦？还是，妈妈出了什么意外。 姜乔转过身，忧心忡忡地对着江离说道：“那个。。。我得请几天假，我实在不放心我妈，我要去外婆那看看。”说罢，便立刻回房间收拾行李。 “要带什么呢，身份证，护照，衣服，钱。。。不对，带什么护照，还有。。。”一时间，姜乔的脑子里跟一团浆糊似的，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里越放越大，她只剩下妈妈一个亲人了，可千万不能有事。 江离正站在姜妈妈的卧房门口，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犹豫了几分钟，对正在收拾行李的姜乔说道：“我陪你一块儿去，一会儿，楼下见。” 听到江离这么说，姜乔既诧异又感动，江离聘请她做助理就是因为不愿意和外人打交道，今天竟然因为担心她，要陪她一同前往。江离的这句话，顿时像是给姜乔忐忑不安的心打了针镇定剂，头脑慢慢恢复了理智。 “好，我们十分钟后见。你记得带身份证和家里的钥匙。”姜乔朝江离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便连忙回过头手忙脚乱的收拾行李。 江离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姜妈妈的卧室，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啊？你说啥？”姜乔反应过来时，江离早已离开了。 姜乔的外婆家其实离江城并不远，但十分周折，多了一个多小时的动车，两人又换乘了两次大巴，才终于到了外婆家所在的小城镇，南青镇。 江离从未如此舟车劳顿地远行过，早已蒙了圈，任由姜乔带着他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找到了，就是这车。”姜乔一手拿着行李，一手拖着江离，气喘吁吁地终于找到了开往外婆家的小客车。 两人找了个座位，终于能坐下来休息会儿，在等着车发动的间隙，姜乔从包里拿出了两个三明治，撕开包装袋分给江离一个，自己也低头默默吃起来。 江离吃了两口，突然听见啜泣声，转头一看，姜乔不知怎么的眼圈红了起来，边吃边抽泣着。一看到她哭，江离也手足无措起来，本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两句，手伸到一半才发现自己一只手拿着矿泉水瓶，另一只手里还握着刚吃两口的三明治，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昨晚，我真的和我妈说话了。电影里老演的人出了意外，晚上回魂回到家里看亲人最后一面。我想着睡觉都没出去看她一眼，我还埋怨她回来得这么晚，影响我睡觉。我真不孝，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是我和我妈说的最后的话，我怎么能这样，呜呜呜。”姜乔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滴，连睫毛上都挂满了晶莹的泪水：“我爸走了之后，就剩我和我妈了，她要是也出事了，我怎么办，我一个人怎么办。。。呜呜呜。。。” 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 江离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需要安慰人的情况，只能默默地看着姜乔伤心流泪，他坐立难安地等着姜乔自己情绪好了点，才开口说道：“你妈没事，你不用担心。” 姜乔突然身躯一震，等大的眼离还噙着泪水，问道：“你，你是不是能知道我妈有没有事，你快说啊。” “嗯。。。她没事的，你放心。”江离眼神闪缩了下，但还是语气肯定地说道。 “你不早说，害我一路快吓死了，还哭了半天，跟个傻子似的。”姜乔又气又笑，拿着手背胡乱抹着眼泪。 江离低头笑了笑，没说话。 姜乔心里一块大石终于放下，神情也恢复到了轻松，她望了望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兴致勃勃地和江离说道： “哎呦，我也没怎么来过外婆家，小时候我妈都不带我来的，只有我大学毕业那年才带我回来过。不过，她自己也没怎么回去过。印象中，她好像也就回来过三四次吧，而且每次都是当天就回来了。只有这次时间最长了，舅舅说外婆还在昏迷，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姜乔望着风景，仔细地辨别回忆里的那条路。她天生就有方向感，只要去过一次的地方，总能把路记得清清楚楚，唯独是外婆家，她事后回忆起来，总想不起那条路的模样。 “哎呦，一会儿下车了，得给我舅舅打电话，我想不起来进山的那条路长什么样了。我外婆家的那个小村子，怪的很，你去了就知道了，那样的建筑我从来没在别的地方见到过。” 说到这，江离有了兴趣：“什么样的建筑？” 姜乔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怪怪的，我跟你说哦别看我外婆家在深山里，她们那个村子可有钱了，那里的女人都是穿金戴银的，我们这里又不是少数民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满头都是黄金头饰，戴的跟帽子似的。都说交通决定经济，我的妈呀，你知道吗，我们一会儿下车还要步行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能到村子里呢，这么偏僻的村子大家怎么那么有钱啊” “而且，外婆的那个村子里，还有个奇怪的事情。”姜乔神秘兮兮地说道：“我那时去外婆家后面的山上玩，我看到了个石头的建筑，你猜那是什么？” “什么？”江离好奇地问道。 “教堂，这么个百来人都不到的村子里，竟然有座教堂，我都看呆了，而且那不是一间随便起的小教堂，那教堂起的又高又大，还装着五彩斑斓的彩绘玻璃，我后来问过我妈，她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座教堂，她小时候就有了，不过那座教堂早就荒废了。” 说到这，姜乔顿了顿，犹豫了下才说道：“可是，我当时看到有人拿着蜡烛在里面走来走去。” 第三十一章 知更鸟之夏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有人？”江离的眼光从窗外的风景移了回来。 姜乔耸了耸肩，认真地辨别前方的路标，说道：“对啊，我清清楚楚地看着有人，可是那教堂的门有个大石锁扣着，所以我就在窗户那看了几眼，不过，那人影很快就不见了。。。哎，到了。。。师傅下车。” 两人匆匆下了车，姜乔凭着仅有的一点印象，拉着江离提着行李，从公路旁一条不起眼的小土路往里走，没走半小时，姜乔就尴尬地发现，自己好像认错路了。 因为舅舅的异常，姜乔内心一直刻意不想打电话给舅舅帮忙，但现在看来，靠她自己看来已经没办法找到外婆家的路了。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原路返回，重新回到公路边上。姜乔正准备打电话给舅舅，看到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男孩，骑着一辆酷炫的山地摩托车，就要往她们刚刚走过的小路里开。 姜乔记得这个男孩子，那是外婆邻居家的小朋友，当时她和妈妈来的时候，就是这孩子带着她上山采蕨菜时发现的教堂。 “小。。。小。。。小林，哎，小林，等一下，哎。。。” 话到嘴边，姜乔才尴尬地发现自己把着男孩子的名字给忘了，磕磕巴巴地张了半天嘴，眼看那孩子就要不见了踪迹，情急之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往他的方向砸。 这才终于引起了那孩子的注意，他停下摩托车，狐疑地看着后面：“你叫我？我不叫小林？你是谁啊？你干嘛扔我车？” 姜乔行李都来不及提，急忙跑过去，指着自己说道：“你。。你不认得我啦，我外婆家和你是邻居，两年前，你还带我上山挖蕨菜呢。” “小乔姐姐。。。姐，我叫阿乐，你又记错我的名字啦，真受不了你，笨死了。”阿乐翻了翻白眼，把摩托车熄了火。 “哈哈哈，我。。。我给忘了嘛，我平常记忆可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在外婆家脑子老是一片混乱。我记不住回村子的路了，还好我碰上你，要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办呢。”姜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招招手让江离赶快过来。 “啊，我今天看你舅舅骑着车出门呢，他不是来接你的啊。”阿乐打量着戴着墨镜的江离，眼里充满了好奇：“你是小乔姐姐的男朋友？” 姜乔在旁边翻着白眼，她真算是被江离打败了，这位少爷竟然只有人过来了，完全无视自己和他的两大箱行李，“什么男朋友，别胡说，这是朋友啦。”边说着，边自己动身把行李提了过来。 阿乐下车帮姜乔把行李绑在车上，瘪瘪嘴说道：“我才不信呢，你会把这么帅的男人当成朋友。来，跟我走。” “靠，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你说我舅舅今儿出村子了？”姜乔和江离跟着阿乐的摩托车后面进了山。 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同公路的地方确实不多，姜乔外婆家所在的桑泥坊村就是其中一个。这和村子的地理环境有很大的关系，这个村子位于南青镇的西北部，村子建在半山腰的一处平地上，整个村子不过百户人家。要想到着村子里去，必须翻过一整座还未开发过的大山。 姜乔是不敢坐这个山地摩托车的，也不敢拿江离的命开玩笑，别看阿乐是骑着摩托车进山，但那山路其实非常陡峭，说是山路，其实就是人走得多的一条充满石块的土路。摩托车在上面行驶，经常是开足马力腾空飞跃的，要是有个不小心，就会直接滚下山去。 “唉，村子里这么有钱，为啥不修个好点的路进村啊，我的妈呀，这都什么路啊。” 这山上的密林还是一副原始森林的模样，树林间常常有各种小动物出没，甚至还能看到野生的小鹿。而路边的各种藤蔓植物使得前行尤其费劲，姜乔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更别提江离了，脸色发青，脚步蹒跚，眼看着好像随时都会倒地。 “还不是你舅舅，我们村长不让修，说要是修了路，对我们村子的风水不好。”阿乐特意放慢速度，照顾后面两个拖油瓶。 “我去，都二十一世纪了，江离是风水师，到时候让他看看我们村子的风水怎么建个路就不好了。对了，阿乐，我外婆怎么样了，你有见到我妈吗？” “阿姆啊，听我阿妈说还在昏迷，不过我之前有见过卜姨，后来没注意了。”阿乐小小年纪，但是车技已经十分老道，轻车熟路地在前面带路。 “哦～哎，你还没有上学啊。” “莫拉，我阿妈说上学没用。。。” “不上学不行啦。。。” 。。。。。。 一路上，姜乔和阿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江离却始终不吭声。一开始，姜乔也没在意，无意中一个回头，发现江离神色凝重，难得的眉头紧锁，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不会是老妈出了什么事吧。 她放慢脚步，悄悄地退到江离的身旁，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会是我妈有事吧。” 江离看了看上山的路，又看了看渐渐起雾的四周，说道：“这里有蹊跷，本来是个地灵人杰的好地方，但是越走怨气越重，这里以前死过很多人。” “啥？怎么可能？”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江离的本事姜乔是清楚的，这下原本有些放松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脑海里忍不住出现行尸走肉的画面。顿时连聊天的心情都没有了，她看着渐渐被迷雾遮住的四周，总觉得从那灰蒙蒙的雾气中会突然窜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事，我们这只要到了夏天，山里的水气出不去，就会起雾。”像是看出了姜乔和江离的紧张，阿乐解释道。 待姜乔和江离终于到达村子里时，两人早已腰酸背痛，姜乔纳闷地想着，怎么外婆家的路这么难走，自己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以前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啊。 “那不是村长吗？”阿乐突然拍了拍姜乔的胳膊，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姜乔正喘着气呢，抬眼一看，村子口的还真是舅舅，正想跑过去打招呼，突然发现他旁边的胖子有些眼熟，定睛一看，那不是王道长嘛。 那王道长穿着一身黄色的道服，一只手抚着他标志性的山羊胡，身后还跟着那个前台小姐姐——他的女儿。 这个王道长怎么也在这？ 姜乔留了个心眼，不出声，悄悄地跟上去，就听见舅舅说道：“。。。还请王道长按照老规矩，给我母亲找个风水宝地下葬。” “舅舅，外婆还没死呢，干嘛找地下葬！”姜乔听到这话，忍不住出声吼道。 第三十二章 知更鸟之夏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舅舅和王道长被这么一声吼吓了一跳，两人同时弹开。舅舅回头一看，竟然是姜乔，那骂娘的话都到了嘴边了，又生生地给吞了下去。 “小乔，你怎么来了？” “姜小姐，你怎么也在这？” “你认识小乔？” “你认识姜小姐？” 舅舅和王道长异口同声，两人对看了一眼，又看向姜乔。 姜乔眼睛死死盯着舅舅，一字一句地质问道：“舅舅，外婆还没死呢，你怎么能这么做，我妈呢？我妈在哪？” 舅舅惊慌失措地躲避姜乔的眼睛，支支吾吾道：“外婆快不行了，所以，我才先做好准备的。我们先回家去，回家再说。” “我妈呢？”姜乔并没有罢休，紧紧逼问。 “小乔，你别激动啊，阿姐，阿姐她上山采药失足掉下山去了，到现在人还没找到。”舅舅拉着姜乔的手，支支吾吾地说道。 “骗人，我妈怎么可能上山采药，她连菜市场的青菜都认不全，而且她那天给我打电话了，说准备回来的，她不可能去山上采药。“姜乔说着话，眼泪聚集在眼底，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强忍下眼泪，紧紧抿着嘴唇，拿出手机说道：“是不是，是不是我妈发现你要放弃外婆了。所以，所以你们吵架了，然后。。。然后你做了什么。。。你再不说，我要报警了。” 姜乔越说越害怕，短短几秒钟自行脑补了一部惊悚电影。 “你这孩子，瞎说啥呢，她是我姐我能干出那啥子事出来啊。舅舅，是真的怕你担心，才没和你说实话的。”舅舅佯怒道，大粗手一挥，一巴掌轻轻拍在姜乔的后脑勺上。 “那天，阿姐确实说要回去了。后来又不知道怎么了，坚持要上山说找个什么东西，我也在忙着别的事，我一直没见她人还以为她自己回来然后回家去了呢。今天早上我看到她的行李还在，才知道她在山上一直没回来。” “可是。。。”姜乔还要问什么，被舅舅出言打断。 “哎呀，别可是了，咱们先回家，王道长还站在等着呢。”舅舅拉着王道长正要往村里走，看到江离正慢吞吞地提着行李走过来，便对着姜乔问道：“那是谁啊，你对象？” “江先生？你也来了？”王道长转头一看，哎妈耶，遇到同行了，立马眼神充满了警惕，这难道是要抢饭碗的节奏？王道长的女儿看了看江离和姜乔，没有说话，眉毛一挑算是打了招呼。 江离哪里知道王道长心中的os，习惯性的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说话，结果着举动在王道长眼里却更加可疑。 姜乔想想也是，在路上也说不清楚，便和阿乐道了声谢谢，然后提着行李，一行人一起往舅舅家走去。。 到了家中，舅舅让王道长和他女儿先在门厅稍坐片刻，又让人安排江离的房间，然后直接带着姜乔去看望正在昏迷中的外婆。 一进到外婆的屋里，姜乔便觉得浑身起着鸡皮疙瘩，一种诡异的感觉爬满她的全身，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明明是向西的房间，现在正是日照西屋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日落的余晖，姜乔却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姜乔打量了下屋子，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整洁干净，一个大衣柜，一张桌子，桌子上还供着外公的遗像，外婆就躺在靠窗的床上。姜乔叫了声外婆，慢慢地走了过去。 一见到床上的外婆，姜乔的眼圈立刻红了，她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舅舅要找墓地了。 床上的外婆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印象中外婆慈祥和蔼的面容如今已经凹陷得不成人形，青色的皮肤紧紧包裹着干瘪瘦小的身躯，仿佛自己一只手就能把这具小小的身躯提起。原本充满着慈爱的眼睛紧紧闭着，唇上毫无血色，如果不是外婆那微不可见的呼吸，姜乔都要误以为外婆已经去了。 “你外婆就剩最后一口气吊着了，她一定是想你表姐了，她在国外，看来回不来看外婆最后一眼了。”舅舅在身后，声音也有些哽咽。 “外婆的情况都这么严重了，怎么不送医院，我妈怎么也不和我说，舅舅你也不通知我，我差点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姜乔说着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虽然姜乔从小到大只见过外婆一次，但是妈妈经常对她讲起外婆的事，这个老妇人，把她一生都奉献给了子女和这个村子，作为前一任村长的老婆，外婆把每一个村民都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看来舅舅提前找墓地也是情有可原的，看外婆的样子也就事这几天的事，姜乔走到外婆的床前，用手摸了摸她满是皱纹的脸颊，把被子往上掖了掖，又把外婆露在被子外面的如同枯枝般的手臂，放进被子里。 姜乔转身不好意思地向舅舅道了歉，舅舅大手一挥，拍着她后脑勺说道：“唉，都怪舅舅发现的晚，就是为了接王道长才耽误了，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你先回房里休息下。” 姜乔顺从地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外婆，跟着舅舅到了下榻的房间，江离就住在隔壁。 姜乔等到舅舅一走，连忙闪到江离的房间里。江离没锁门，正坐在床上打量着房间，见到姜乔眼睛红红的，神色紧张地窜了进来，问道：“你怎么来了，不多陪陪外婆？” “外婆是真快不行了，但是，我发现了件事，我在外婆的手里发现了这个！”姜乔神秘兮兮地把一只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她打开手，一根白发躺在她的手心里。 “这根头发这么长，不可能是我外婆的。这根头发还连着点头皮，你看，这头皮头发好像还是很新鲜的，好像是刚被她扯下来的，但是她都昏迷了这么久，手怎么可能还能抓到东西呢。” 姜乔皱着眉头，把手里的白发拿给江离，那根白发还泛着光泽，她比了比长度，惊讶地发现，这头发的主人至少长发及膝。 江离倒是没理那根头发，两手扶住姜乔的肩膀，嘴不由分说就往她脸上压，姜乔吓得心脏砰砰砰飞快地跳个不停，当下第一反应竟然是闭上眼睛。 我在干嘛？ 干嘛闭眼啊？ 闭上眼没几分钟，姜乔惊觉不对，又马上睁开眼，两只拳头已经准备好，就等着往江离脸上凑。没想到江离早已挺直了身躯，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尴尬至极。 姜乔感觉自己从头红到脚指甲，现场要是有个箱子，甭管多小，她都能把自己塞进去，再也不出来见人。 还好江离像是没看出什么异常，一脸凝重地问道：“你去哪了？怎么惹得一身这么重的鬼气回来？” 第三十三章 知更鸟之夏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是哪里？ 姜乔惊疑地看着四周，这是一片密林，惨白的月光，摇晃的繁枝叶影如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魅般藏在蒙蒙迷雾后，仿佛随时会撕开这层薄雾，朝她扑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穿着睡衣，借着透过迷雾的丝丝月光，姜乔观察了下四周的环境，却发现自己对这里毫无印象，树影深处也看不到任何一点灯光。 这是梦中？ 姜乔试着往前走了几步，脚下传来一阵刺痛，她蹲下身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竟然没穿鞋，也不知道是走了多远的路，双腿满是血痕，脚板上甚至磨出了血泡。 这个痛如此真实！ 这不是梦？！ 姜乔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摸了摸睡衣口袋，没有手机。一阵山风吹过，寒意顺着背脊上的冷汗一直爬到头顶。她深呼吸了几口，定了定神，拼命回想来之前的记忆。 对了，吃晚饭前，她还和王道长寒暄了几句。然后呢，舅舅做了一桌好菜，她好像喝了几杯自家酿的酒。然后呢，好像临睡前她还去外婆房里看了看外婆。再然后呢，没了，再然后，她突然就发现自己站在这里。 姜乔脑海里只浮现了一种可能。 梦游？！ 奇怪，自己原来没这毛病啊。怎么今天突然在这里梦游了。姜乔掏了掏口袋，那根白发还在，和江离讨论过后，她就将白发包在纸巾里，随身带着，好像临睡前还把它放进了口袋里。 难道和这头发有关？ 姜乔摇摇头，这个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了，别自己吓自己。白发在月光下泛着柔顺的光泽，她正准备把白发再收起来。突然余光中，有一道黑影闪过。 是谁？ 姜乔一个激灵，那是人还是鬼？ 她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黑影闪过的方向，弥漫的雾气和随风摇曳的树影让惊慌的她更加草木皆兵，好像哪都是人，又好像哪都没有人。 姜乔揉揉眼睛，月光实在是太暗了，她又没有江离能夜视的眼睛。。。对了，江离，唉，要是江离在的话就好了。 “呜呜呜呜～” 姜乔看了一阵没看出什么，以为是自己太敏感，把树影错认成人影，正准备走，突然一阵大风平地卷起。 这山风突然而起，来得很是奇怪，巨大的风力卷起地上的腐叶和尘沙，向姜乔扑头盖脸地袭来。姜乔瞬间全身寒毛竖起，连忙用衣袖捂住口鼻，沙尘迷住了双眼，她只能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腿间，等待山风过去。 山风吹了好一阵还未停，姜乔只能闭着双眼等待，她脑子里高速运转着，自己赤着脚梦游到这里，应该离村子不会太远。只是不知道方向，如果随便走的话，很可能会越走越深，到时候就更难回去了。 要想舅舅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估计得到明天早上了，若是自己就这里等他们来，必须得找个地方避一避，听阿乐说这山上是不是会有野兽出没。姜乔在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离开了城市，离开了手机，自己在这野外就像个废人一样，连去哪避一晚上都不知道。 不对！ 这风里有别的声音！ 姜乔正沉浸在进退两难的思虑中，突然，冥冥中感觉什么不太对劲。风还在呼啸着，她集中全身注意，像是用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感知器官代替眼睛去看。 “呜呜呜～～” 风中夹杂着谁的呜咽声？！ 东北方向传来的？ 越来越近！ 声音越来越清晰？！ 她在说什么？ 什么？！ 姜乔努力地想要听清楚风传来的声音，树叶飒飒声，山风呼呼声，谁的呜咽声，太多的声音夹糅在一起，即便她竖起了耳朵，却怎么也听不清楚。夜晚山里的凉意透过睡衣侵蚀着她的身体，姜乔缩在风中瑟瑟发抖。 终于，风小了。 姜乔呼了一口气，抬起头睁开眼，第一个印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四目相对，两张脸相隔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她甚至能感受到一股腥臭的呼气伴着些唾液直喷在她的脸上。 姜乔愣住了，任她再怎么想，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样一头庞然大物来到她的面前。 那是一只巨大的白狼。 那只白狼的脑袋上还停着一只小鸟，小鸟胸前橙色鲜艳的羽毛在暗夜中十分显眼。白狼头上蓬松的毛发随风飘扬着，眼中仿佛燃烧着绿色的火焰，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一只无力反抗的小白兔，黝黑的鼻头满意地嗅了嗅空气里姜乔的味道。 这是什么情况？ 跑？ 还是装死？ 姜乔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吓得甚至连跑都忘记了，只会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瞪着白狼的绿眼。 一人一狼一鸟，谁也没动。 整个画面都静止了。 就在姜乔的腿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白狼好像突然对她失去了兴趣，扭过身子，慢吞吞地带着头上的小鸟，一步步走进雾中，一下子就看不到身影了。 这是个什么奇幻场景，一头白狼一只鸟，就如同从天而降一般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然而并没有吃她，而是就这么走了？ 姜乔跌坐在地上，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湿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就像是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似的。风中的呜咽声还在继续，她捂住耳朵，崩溃地流下眼泪，妈妈还没有找到，而自己刚刚差点就成了白狼的晚餐。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救她，姜乔第一次如此渴望会有一个人就这么出现在她的面前，无论是谁，就算是王道长也好。 姜乔坐在地上，任由眼泪簌簌地往下淌，哭了几分钟，脑子才终于能重新运转起来。她站起身来，拍拍土，刚迈开步子才发现自己的脚酸麻得不行，只能一瘸一拐地慢慢往前走。 还好刚刚在面对白狼时，没有选择转身逃跑。姜乔心中突然激起一股勇气，白狼都奈她不了，那不知谁发出得呜咽声算什么，她要过去一看究竟。 姜乔一瘸一拐地朝着呜咽声传来得方向走去，听声音，那源头应该离她并不远。 真的有人在那？！ 第三十四章 知更鸟之夏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这次看得真真切切，不远处的矮树丛里有个黑影蹲在那，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她俯下身子，藏在一丛红叶伞中，偷偷朝那望去。 此时的月亮被藏在云里，虽然密林里的雾不知在何时已渐渐散去，但光线太暗，始终看不清楚那黑影是谁。 那个黑影蹲在那俯着身子不知道悉悉索索地在干嘛。姜乔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子，正使劲眯着眼想瞧清是谁。这时月亮终于从云里探出头来。 那黑影的后面竟然反着光，姜乔愣了一下，那竟然是个长着一头银灰色长发的女人！ 银灰色的长发？ 姜乔立刻就想起口袋里的那根白发，大半夜的在这深山里看到一个这样奇怪的女人。虽然她心里满是好奇，但好奇心害死猫啊，她还是决定悄悄地离开，没想到刚一动脚，一个不注意，踩到了根枯枝。 嘎吱一声。 姜乔立刻停止了动作，屏住呼吸，将自己隐藏在树影中，心里祈祷着那女人耳朵不好使。但可惜，那声音果然还是被那女人发现了，她转过身来。 一头银灰色的长发下，一张白皙绝美的少女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一张血一般的红唇里还在咀嚼着什么东西，黑红色的血液从她的嘴角溢出，没有眼白只有漆黑瞳孔的双眼，扫视着姜乔藏身的树丛，眼底似乎还含着晶莹的泪光。 姜乔捂住嘴，直愣愣地瞪着那个活像个美丽死尸般的少女，少女站起身来，月光般的头发如瀑布般流泻而下，如同一件银灰色的长袍披在身上，她嘴唇微动，喃喃自语着： “呜呜呜，蔷薇色的血液在哪里？ 姜乔惊恐地看着那个那少女如同丧尸一般晃晃悠悠地向她靠近，手里还抓着一只被开膛破肚的不知名的小动物，血腥腐败的味道迎面向她扑来，满鼻腔都充斥着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姜乔一阵反胃，胃酸不断上涌直冲喉咙。 终于，她忍不住吐了出来。 “姜乔，姜乔，姜乔。。。” 姜乔吐的头晕目眩，仿佛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好不容易吐得告一段落，只觉得整个人好像卸下了副重担，那种压抑窒息的感觉也不见了。 她抬起头来，惊异地发现江离竟然站在她面前，江离的旁边还站着王道长和阿乐，三个人正担忧地看着她。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姜乔顾不得嘴上还有些吐过的污秽物，直接往江离的身上扑。 江离忍着没动，任由她靠着他的肩膀蹭了蹭，带着哭腔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来这了，我还以为你们要明天早上才能发现我呢，刚刚，刚刚吓死我了，我见到了一个女鬼。。。不是。。。女人。。。她。。。” “这里没人，我们来的时候只有你自己啊。”王道长在旁边忍不住插话。 姜乔哽咽着，转过身对王道长吼道：“不可能，我真的看到她了，她嘴里不知道在吃什么，还流着血，就在那个地方，你看。。。啊。。。啊。。。我受伤了？！” 姜乔生怕江离他们不相信自己，边说着边指着前方，却突然发现自己满手是黑红色的血污，连睡衣的袖口上也沾满了血污，恶心不堪。她连忙看自己身上哪有伤口，查看全身时却发现地上躺着一条被野兽咬得开膛破肚的花蛇。 这是怎么回事？ 姜乔呆呆地看了看四周，这只是个普通的小树林，根本就不是刚刚那个阴森滲人的密林，枝叶间还能看到山脚下村子里路灯的光亮，她并没有离村子太远。 江离突然握住她的手，姜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颤抖地说道：“我。。。我刚刚真的看到了。。。” “哎呦，姜小姐，我们在这看着你好久了，只有你一个人，也不知道咋回事，就在这自说自话，还突然抓起地上一条蛇就这么吃起来，哎呦，我的妈呀，吓的我啊。”王道长抚着胸口，一脸嫌弃地看着她满是血污得双手。 阿乐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啊，江先生说你可能是梦游，不然我们叫醒你。不过，还好那蛇没毒，你醒的快，要不然我们不得不叫醒你了。。。” 原来姜乔晚上睡下后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始梦游，还好碰上晚饭上多喝了几杯自家酿的酒起来上夜厕的王道长。王道长和她打了声招呼，看姜乔不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脚上还没穿鞋，心想：坏了，这孩子，梦游了。 他连忙去找江离，还好江离根本没换衣服，穿着便服戴着墨镜就这么躺着，听到王道长说姜乔梦游，连忙拉着王道长追出门去，远远地看着姜乔的背影往山上走去。 王道长心想这样不行，夜里上山容易迷路，正巧看到隔壁阿乐还没睡，正坐在家门口乘凉，连忙叫上他一块跟着去。 姜乔走得飞快，三个人紧赶慢赶才远远追上了她。酒见到她一个人在半山的树林里转着圈圈，一会儿站起，一会儿蹲下，一会儿跌坐在地上，嘴里还发生类似呜咽的声音。 三人慢慢走到她面前，看到姜乔对他们果然没有反应。一个措手不及，她突然就迅猛地一个扑身，抓起地上的一条花蛇，直接张口撕下蛇的一块肉。这些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中，三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这情形，三人面面相觑，按照王道长的说法，梦游时人的魂魄离了身，是不能叫醒的，否则容易失智。而江离害怕这时叫醒姜乔，她会被自己吓死。阿乐看他们都没动作，也不敢轻举妄动。 三人围着姜乔，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生吞蛇肉。 所幸，姜乔吞了几口蛇肉，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地猛吐，把自己给吐醒了。否则，三人还在那僵持着，等着姜乔自己吃饱了回家。 姜乔看着地上那条被她开膛破肚的花蛇，崩溃地大叫起来，双手习惯性地想抱头，又想起手上的血污，叫得更大声了。 她发了疯似的跑到一棵胡颓子树旁，想用矮枝上的叶子擦拭手上的污秽，一不小被从树下鹅掌树丛里伸出来的东西绊了一脚，一个踉跄，脸上直扑扑地往地上栽。 身后的江离他们来不及伸手，眼睁睁地看着姜乔即将要摔个狗吃屎。 还好，姜乔眼明手快，眼见着自己快向前扑倒，双手一撑，总算稳住了身势。姜乔皱着眉头拨开眼前的树叶，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长绊了她一脚。这一看，姜乔直接惊呼出声。 这鹅掌树丛下竟然躺着一个人，那人就是失踪了的姜妈妈。 第三十五章 知更鸟之夏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我妈怎么样了？”姜乔突然惊醒，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奔去姜妈妈的房间，昨天在山里发现姜妈妈奄奄一息地躺在树丛中，心里一阵翻天覆地的焦急悲痛，再加上之前旅途奔波，梦游惊吓，直接昏厥了过去。 梦里全是姜妈妈一脸血污的样子，还穿插着那个银灰色长发少女满口鲜血，步履蹒跚地向她走来。所以，没晕多久，天刚微微亮，便从梦里惊醒，她摸了摸自己，满脸泪痕，一想到姜妈妈还生死未卜，鞋都顾不得穿，便冲了出去。 刚到走廊上，便看到江离一脸疲倦地王道长还有舅舅在一个房门口等待。姜乔连忙跑了过去，就要往房间里冲，被舅舅和王道长双双拦下。 “小乔，你别着急，大夫在里面给姐看着呢。”舅舅也是满脸心焦，人也显得有些憔悴。 昨夜的动静太大，后半夜人睡的正安稳时，就听见王道长他们咋咋呼呼地抬着两个人回来。舅舅听见动静，连忙披衣起身一看，哎妈耶，姜妈妈奄奄一息，浑身上下满是伤痕，江离怀里的姜乔也不省人事，就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连鞋都没穿。他着急忙慌地差人去请大夫，又派人安顿好她俩。这不，大夫刚来一会儿，姜乔又醒了。 “我妈怎么会这样，我要报警。”姜乔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又愤怒又心痛地吼道。 “报什么警，姐就是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的，她没走过什么山路，你先等等，先听听大夫怎么说。”舅舅看姜乔把手机拿出来，连忙阻止她，按着手机不让她打。 “我不相信，我要等警察去调查这事，我妈她好好的怎么会就这么摔下去的。”姜乔使劲想要夺回手机，可惜力气不够男人大，在舅舅的钳制下，始终动弹不得。 “我们村从来不让警察来管事，这个村子里有自己的规矩，要查也是我们自己查。”舅舅见姜乔坚持，声音不由地高了起来，脸色也不太好。 “哎呦，要不还是先等等吧，看看大夫怎么说，你们俩自己别争啦，伤和气。”王道长看两人僵持不下，连忙出面打圆场。 姜乔求救似的看着江离，没想到连江离也点点头，表示同意。虽然不甘愿，她也只能表示同意，把手机收了起来 “大夫出来了。”江离说道。 一位头发花白，穿着普通蓝色布衫，长得和一位普通山民无异的老人从姜妈妈房里出来，姜乔和舅舅顾不得其他，连忙冲上去，姜乔抓着大夫问道：“我妈怎么样了？大夫，我妈没事吧？” 大夫镇定地摆摆手让她俩都安静下来，说道：“看样子，她应该是不小心从山上滚下来的，都是小伤。我们这里很多人会这样，不碍事，我一会儿去山上找些草药，闺女你熬一熬给你阿妈服下应该就没事啦。” “那我妈什么时候能醒？”姜乔听到大夫说没大碍，心里一块石头才终于落了地，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养养伤，过几天就能醒啦。我去给她采几服药。”大夫边说边往外走，舅舅连忙跟着送他出门。 姜乔没有跟着大夫走，而是推开门走进姜妈妈的房间，看到自己妈妈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姜乔嘴一瘪，又忍不住想哭起来。 自从爸爸不告而别之后，她和妈妈两人就相依为命到现在。妈妈在她心目中就是不可替代的精神支柱。在她印象中，她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妈妈睡觉的样子。妈妈总是很忙碌，起的比她早，睡的比她晚，更好像从来没有生过病，她甚至一度认为妈妈可以去参加铁人三项。 “别哭了。”江离轻轻地来到她身边，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用你管我。”姜乔一把甩开他的手，头一扭跑出了房间。 姜乔心里对江离很是埋怨。 在刚刚那种情况下，江离居然没有站在她这边，没有支持她。虽然理智上她知道江离这么做应该是有他的原因，但是那种场面下，她独自承受那样的委屈，又怎么能让她不生气呢。 哪一个女人不希望，这时候身边有个男人能够站出来，无条件地支持她，为她抵抗全世界也在所不惜。 姜乔低着头，快步走到后院里。她回头看了看，江离并没有跟出来，心里更是气恼。她站在院中，四下无人，顿时觉得孤立无援，心里又是沮丧又是烦躁，便一个人默默地蹲坐在长廊下的花圃旁的小石墩上，自怨自艾地流着泪。 姜乔越哭越伤心，从默默流泪变成嚎啕大哭，哭了好一会儿，总算把心里的郁结抒发出了些，她抬头看看太阳，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肚子都给哭饿了。她抹了抹哭得红肿的眼睛，抬头望了望四周。 靠，旁边居然有人。 姜乔吓了一跳，眼里还含着泪水，透过水波隐约看到是个女生在盯着自己。女生之间嘴忌讳的就是在别的女生面前出丑狼狈，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那人来了多久，看了多久。 太丢人了。 她连忙背过身用T恤下摆胡乱擦了擦脸，深呼吸了几口，正用手收拾着头发时，那人冷冷地开了口： “终于哭够啦，至于吗，你妈还没死呢，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奔丧呢。” 听了这话，姜乔也顾不得整理，转过头就要和说话的人大吵：“你怎么说话的，咒我妈死吗，我。。。我操你大爷的，我要跟你拼命。。。” 姜乔这才看清楚了对面的那个女生，竟然是王道长的女儿，她正拿着一本书，坐在后院里的砍柴的一个大木墩上，悠然自得地看着书。 “要和我拼命啊，你有什么本事？”王道长的女儿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个不屑的笑容。 姜乔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鄙视，怒从心头起，恨不得立刻撕了她的嘴，剥了她的皮。她四下看了看，地上有一把锄草的锄头，便扑过去，捡起锄头就要和那女生拼命。 那女生看起来倒是没那么惊慌，抛下书灵巧地往旁一躲，在往后一跳，三两下共功夫，就离了姜乔四五米远。姜乔心中怒火难平，横眉瞪眼地举着锄头就往那追去。 说也奇怪，那女生动作着实轻盈灵巧，不管姜乔怎么拼尽全力，始终离她有三四米的距离。那锄头得有二三十斤，这么鸡飞狗跳地闹了一阵，累得姜乔气喘吁吁，坐在那女生坐过的大木墩上休息。 第三十六章 知更鸟之夏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跑累啦？”那女生笑盈盈地靠在院中一棵巨大的石榴树干上，面不改色气不喘，仿佛刚刚那番追逐对于她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她看看姜乔再没力气追她，便走近了些说道：“你不觉得你自己怪怪的吗，这里有古怪，你被这里影响了还不知道呢。” “呼呼～啊？呼呼～什么意思？”姜乔累得眼冒金星，话都说不利索，喘着气问道。 “你不觉得你来了这之后负面情绪特别厉害吗，愤怒、难过、失望等等，每当你产生一个这样的情绪，这个情绪就会在你心里无限放大。”那女生慢悠悠地说道，她边说着话边走到姜乔的面前，用手当扇子在她头顶上挥来挥去。 姜乔看着她在自己上方跟赶苍蝇似的，正要开口继续骂，那女生又掸了掸她的肩膀，好像在给她衣服扫灰。说来也奇怪，就这么几下功夫，姜乔那即将要骂出口的话，就跟水流在即将喷出口的刹那结了冰似的，硬生生地愣是含在嘴里，半个字也吐不出。 姜乔心里的那股暴怒之气就如同退潮之水一般，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一丝痕迹。速度之快让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之前在气什么。 细思极恐。 自己明明不是那种易怒易悲之人，之前爸爸莫名离家出走时她都没那么哭过，被人非礼，差点被潜规则的时候都没那么气过。却因为江离的一点态度，感觉被整个世界抛弃。却因为一句玩笑话，愤怒到就算是杀光所有人也不为过。 怎么会这样？ 那女生看到姜乔的眼里已恢复了清明，眼里渐渐蕴含惊恐之意，叹了口气，捡起自己的书，坐到姜乔旁边说道：“我一来就发现了，整个村子笼罩在一股黑气下，你就是被这种黑气影响了。” “谢谢你啊，我自己都不知道呢，我叫姜乔，你是王道长的女儿吧。你说的是什么黑气啊？”姜乔皱着眉头，仔细听着对方说的话。 那女生掸了掸书本上的灰，对姜乔笑了笑，说道：“我叫王娇娇，你别叫我娇娇，叫我阿moon。你看不到这黑气很正常，这是那些心怀怨恨，死后不甘的亡灵的怨气聚集而成的，能形成这么重的黑气，在这山里含恨而终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 “阿moon。。。你说这黑气是几百个在这山里含恨而终的人造成的？怎么可能呢？”姜乔听到阿moon这么说，吃惊地张大嘴。 “我没碰过这样的事，奇怪的很，一般的怨气在人死后就消散了，只有生前经受过锥心之痛或者死得极其冤枉的亡魂才能发出这种聚形不散的怨气。平常能碰上一个就不错了，这山里竟然有几百个，而且。。。”amoon说了一半，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 “而且什么啊？”姜乔听得毛骨悚然，连连催促她继续讲下去。 “而且，按理来说这么大的怨气应该会有很多鬼的，我到这来竟然一个都没看到。”阿moon说完，挑了挑眉，示意姜乔往后看。 姜乔回头一看，是江离走了过来。 她转过头，有些尴尬地不敢看他，自己刚刚无缘无故地大发脾气，还这么突然跑掉了，他一定觉得很不可理喻。本来就是，他们认识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名义上他还是自己的老板。而刚刚她的行为简直像极了个因为男朋友不重视自己而发脾气的恋爱中的小姑娘。 自己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对江离发这样的脾气。 江离倒是脸上没看出什么异样的表情，他还是平时那种温和的笑容，走到姜乔的身边，对着amoon笑了笑，表示打了个招呼。 姜乔眼睛不敢乱飘，只能直瞪瞪看着前方。突然她的视线被阿 moon手里的那本书给吸引住了。她一把抓过书，仔仔细细地端详书的封面。 那是一本外国的悬疑小说，名字叫做《知更鸟》，吸引住姜乔视线的正是封面上的那只色彩鲜艳的小鸟。 昨晚，姜乔梦游时，梦里撞见了一头威风凌凌的白狼，它的脑袋上停着的正是这种长着如同炎炎夏日的橙色羽毛的小鸟——知更鸟！！！ “知更鸟？！”姜乔摸着封面上的那只小鸟喃喃自语道。 “你知道这本书？还是蛮好看的。”阿moon从姜乔手里拿回书本，翻了几页说道：“这种知更鸟是英国的国鸟，只在英国才有的。” “英国的国鸟？英国才有的？”姜乔感觉自己的脑子转不过来了。 “对啊，既然你朋友来了，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吧。”阿 moon对姜乔摆摆手，拿着书离开了院子。 院子里，只剩下姜乔和江离两个人。 姜乔尴尬地咳了几声，抬头看着江离说道：“刚刚是我乱发脾气不好意思啊。” “你身上的黑气，她已经帮你除了？”江离问道。 “黑气？你也看到黑气了？”姜乔惊呼出声，但转念一想，也是，连阿moon都看到了，江离的眼睛没可能看不到啊。 “是啊，我一来就看到了，这黑气是从深山里来的，我还想留着些在你身上，以后好寻它的起源地。”江离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这黑气害的我。。。我。。。，你居然看到了也不给我除掉。”听了这话，姜乔气不打一处来，心里隐隐一团无名怒火就要往上升，令她忍不住又想发脾气，吓得她连忙深呼吸几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除了也没用，你的命。。。体质虚弱，它们很快就会再缠上你的。”江离一副理所当然不要浪费力气的表情。 “我。。。我。。。”姜乔被噎得无话可说。她拉着江离坐下，把昨晚梦游里的事和刚刚和阿moon说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江离，当然她隐瞒了自己因为他没追上来，站在院子里嚎啕大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细节。 江离听了这些话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东西，姜乔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长长的白发，她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个包着头发的纸巾还在，那这根是？ “这根头发是昨晚我在你妈妈掌心里找到的，她滚下山时，手里紧紧握着这根头发。” 第三十七章 知更鸟之夏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咯吱”一声。 姜乔敏感地转过身，江离也握紧掌心里的头发，两人一起看向后院紧闭的木门。 舅舅家的木门的锁还是老式的挂栓式的，此时门栓并没有插紧，只是松松地斜挂在门上，外面的人若是轻轻一碰，门很容易就打开了。 两扇木门中间有一条小缝，但并没有继续变大，从门缝中隐约透出的光线能大概判断出有个人正站在门缝那。 姜乔和江离比了个手势，江离点点头，他继续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而姜乔则踮起脚尖，快速地走到门前，一把打开大门。 一个孩子重心不稳地跌坐了进来。 原来是阿乐。 姜乔呼了口气，一把拉起阿乐，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埋怨道：“哎呀，你在门口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呀，干嘛不直接进来。进来吧。” 阿乐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几声，又看了看主屋那个方向，确定只有她和江离两个人在院子里才走了进来，说道：“村长平常不让我们进出他家的，我是不放心你才过来看看，本来想趴在门上看一眼的，没想到门没锁，我。。。” 阿乐说到这，顿了顿，神情明显有些害怕又有些犹豫，姜乔看到他这副表情，知道他一定是听到了她和江离说的话，正准备开口解释，没想到阿乐眼珠一转，咬咬牙，深吸了几口气，轻声问道： “姐，我刚刚听到你说你。。。你遇到。。。山。。。山。。。山鬼了？” 很明显，阿乐在说到山鬼两个字的时候，露出了害怕的神情，身体不自觉地抽搐了下，好像就连说出这两个字对他来说都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山鬼？！ 阿乐说的山鬼难道是那个银灰色长发的少女？ “山鬼？你见过山鬼？你和我们说说？”姜乔急切地问道。 “没，我没见过，我只是听别人说过。”阿乐把头撇到一边，眼神乱飘。 姜乔眼细地观察到了阿乐的表情，决定装傻充愣，引他多说点，这孩子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而且，阿moon所说的含恨而终的几百人，得看看能不能从阿乐口中探听点什么出来。 “不说算啦，我没见过什么山鬼呢！”姜乔故意假装不感兴趣地说道。 “山。。。山。。。就是那个银灰色头发的那个女的。”阿乐一听姜乔不承认，着急地解释道。 “你说的是银灰色头发的少女啊，我是在梦游的时候，梦里见到的，又不是真实发生的，这世上哪有什么山鬼啊，我做梦而已啦。” “不是的，是真的有。” “没有，做梦而已。” “不是，是真的有，她就是。” “就算真的那个银灰色头发的少女是山鬼，也没人见过啊，不一定存在的。” “有，我就见过。” “。。。。。。” 阿乐见姜乔不相信自己，着急地满脸通红，泪水都要在眼眶里打转，情急之下，不小心说漏了嘴。他懊恼不堪，原本他想要保守这个秘密到死的，现在，唉。 姜乔见阿乐一脸惊慌害怕的样子，憋着笑得意地冲江离挑了挑眉，然后追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银灰色少女就是山鬼的。” “我不能说。。。说了姐姐会出事的。”阿乐摇摇头，小嘴紧闭着，一副打死也不说的表情。 ”别怕。这位江哥哥事世外高人，见神杀神，见鬼灭鬼，不管是山神还是山鬼，他都能搞定。”姜乔见状，指了指江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真，真的？有一次，我上山采刺龙苞的时候遇到的。”阿乐见姜乔说得肯定，低头犹豫了下，又挠挠头，这才和盘托出。 原来那次阿乐上山是为了采刺龙苞，这种树通常都是长在地势险峻的悬崖附近，旁边长满了烦人的藤蔓植物。连大人们采这种野菜都颇费功夫，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所以阿乐好不容易采完刺龙苞的嫩芽，也累得够呛。于是就想在附近休息下，等体力恢复了再下山。 没想到，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等阿乐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时，周围早已漆黑一片，只有月光透过云层给这山里增加一点亮光。虽说阿乐从小就满山的乱跑，但是者入夜的山里的危险可不比白日，特别是山狼最喜欢在夜里成群结队地出来觅食。 于是，阿乐加快脚步往山下赶，没走一会儿，林子里便弥漫起蒙蒙的白雾。他心道不好，山里起雾最是危险，容易让人迷失方向，又是晚上，视线更差，面对面都不一定能看清楚对方，指不定久和哪个野兽撞个正着。 这雾没一小会儿功夫便遮天盖地，阿乐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了。他心里越发着急害怕，跟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果然，不一会儿便迷失了方向。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不远处的雾有些异样，像是有什么东西往他这个方向走来，扰乱了雾的形状。 阿乐立马警觉起来，可别是狼啊什么的。没想到，走来的竟然是个人。阿乐开心坏了，这时候还能有什么比他遇到村子里的人更让他开心的事。他急忙冲那个人跑去。 没跑两步，他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脚步。 不对，这不是村子里的人。 那个人藏在雾里，蒙蒙的白雾就像是一方丝绢的屏风一般，阿乐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看到看到那个人的轮廓，以及那人身上星星点点的光。 那是个女人！ 怎么会有光？ 阿乐很快就意识到那不是光，是那个女人的头发反射着月光的颜色，那个女人竟然有着一头拖地的长发。 阿乐惊得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他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家讲过，这山里住着山鬼，那山鬼美艳动人，长着一张绝世少女的脸，山鬼的头发如同那参天大树上的藤蔓般长，能直接拖到地上。 最重要的是，那山鬼以人为食，以血为饮，千年不老。 阿乐吓得不轻，腿软得站不起身，只能用手撑着地连连往后退。他壮着胆子，叫了几声救命，当然是没人应答。而那人也没什么反应，依旧直挺挺地朝他走来。 终于，阿乐看清了她的模样。 一头银灰色的长发摇曳及地，少女的脸色如同一张白纸一般毫无血色，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少女那倾国倾城的美，甚至增添了一点病态的美感。她全身赤裸，不着一丝衣缕。 即便是在这样的恐惧之下，阿乐也还是被她的美迷得离不开眼，一时间竟忘了逃跑。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她眼眸一转，一双雾气氤氲的眼睛仿佛能摄人心魄，她看了看跌坐在地上的阿乐。 然后，她笑了。 第三十八章 知更鸟之夏1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见到那少女笑了，阿乐突然没那么害怕了。 他壮着胆子问道：“你。。。你是山鬼吗？” “咯咯咯～”那少女笑得更开心了，露出尖尖的小虎牙。阿乐被她笑的有点不自在，不敢再看她的脸，又羞于那少女不着一缕，眼睛实在不知道看哪好，只好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土地。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那少女赤裸的双足竟然并不沾地，不对，她竟然是用脚尖在走路，阿乐看得惊呆了，这不是山鬼是什么！ 刚刚被少女美貌给暂时驱散的恐惧感又渐渐重新回到了他的体内。 少女倾下身，纤细的手指捏住阿乐的下巴，强迫他直视着自己，红唇亲启：“你知道山鬼？” 那少女虽然面容绝世倾城，但声音如同六十岁的老妪般沙哑难听，说话时喉咙里还传出嘶嘶声。 阿乐只觉得那少女碰触他下巴的手指冰冷异常，就像是村前头的溪流底部的小石块，透出一股透心凉的寒气。不过是碰触那丁点皮肤，便让他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再加上她与容貌不符的嘶哑的嗓音，此时的阿乐内心的恐惧已到达了极点。 也不知道从哪生出来的力气，他猛地一下挣脱了那少女的钳制，手忙脚乱地倒爬着往后退。 “求求你，别吃我，求求你，别吃我。”阿乐边退边求饶，脸上眼泪鼻涕糊成一团。 “吃你。。。啊。。。不吃了你也行，今天遇到的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要说了，我就会破开他的肚子，挖出他的心脏吃了。” 那少女伸出尖利的指甲在空中对着阿乐的肚子比划了下，粉嫩的舌头舔了下嘴角和下唇，随即露出了一个威胁的微笑。 阿乐真真切切地看着少女喉咙动了一下，好像他就是那待宰的小公鸡一样。不过还好，那少女说完话，便转身慢慢走进了雾中，一下子就失了踪迹。 阿乐这才慌不择路地跑了一大段，直到自己喘不上气了，才把自己缩成一团靠在一棵大树旁休息。 休息了好一阵子，阿乐才缓过神来，他望了望四周才发现就在他刚刚埋头狂奔的时候，那弥漫在山里的白雾不是何时何地起消失了。阿乐扶着树干站起身，向远方望了望，发现自己原来已经离村子不远了，甚至能在这看到村子里的点点灯光。 后来，阿乐回到家里，这段经历一直不敢告诉任何人，连他阿妈也不敢说，生怕山鬼会来吃他阿妈的心脏。要不是那天他和江离、王道长一起去找姜乔时，听到姜乔比划说见到一个银灰色头发的少女，估计这个秘密会永远埋在他的心里。 “阿姐，我好怕，好想和人说说，我都好久没睡个好觉了，我怕我说梦话的时候被阿妈听见，山鬼回来我们家吃了阿妈。” 难怪昨晚阿乐那么迟了还独自呆在屋外不睡觉，原来是这个原因。 姜乔看着阿乐一脸如释重负但又为她担心的表情，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虽然他已经十几岁了，但是他们村子的孩子没上过什么学，心思单纯，要不是这次她机缘巧合下撞破这个秘密，这孩子得为这个秘密担惊受怕到什么时候。 “没事了，放心吧。有阿姐在呢，不怕，山鬼不敢来找麻烦的，你先回去吧，我和江离哥哥再商量些事。”姜乔笑着对阿乐说道。 待阿乐走后，姜乔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垮了下来，她犹豫地问江离：“你说，这真的是山鬼吗？” 江离不答反问：“阿乐见到的山鬼和你梦里的一样吗？” 姜乔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烦躁地扒拉着头发：“昨晚醒来后没记下来，我好多细节都给忘了。而且我见到她的时候太慌张了，就记得她长得特好看，还有就是满嘴鲜血吃着什么内脏，但肯定有穿衣服，但是不是用足尖走路的我真没注意。” 她想了想，又说道：“不过都有银灰色的长发，我梦见的人应该就是阿乐口中的山鬼。我会不会是因为接触了那根头发所以才会梦见的，就像之前梦见小女孩一样。” 江离习惯性地玩着手指，说道：“我也没见过山鬼，这只是个传说，如果阿乐能见到的话，说明那个山鬼不是鬼魂。而且这是根活人的头发，不过。。。，” “可是，黑气为什么会让我梦见山鬼呢？对了，那团黑气，你有办法把它除掉吗，我怕它会害了村子里的人。”毕竟舅舅、外婆、阿乐都住在这，这团黑气又邪气得很，还是早日除掉得好。 江离沉吟了下，说道：“我只能暂时压制，但是如果不找到他们的冤屈和尸骨，是没有办法斩草除根的。” “尸骨？你是说那些怨气的主人的尸骨吗？”姜乔惊讶地问道，难道说这些人到现在还不能入土为安所以怨愤难平。 江离点点头。 姜乔深深地叹了口气，妈妈是找到了，结果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外婆病情非但没好转，现在看来就差最后一口气了，家里的事都忙不过来，又冒出了个山鬼，也不知道和妈妈滚下山有没有关系。 “蔷薇色的血液。。。”姜乔还在细细地回忆着昨晚梦里发生的一切，“知更鸟。。。只有英国才有的小鸟，我怎么会梦见呢？白狼？山鬼？知更鸟？黑气？这都到底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一起出现在我的梦里。” “蔷薇？蔷薇是什么？知更鸟又是什么？”江离听了姜乔自言自语后，奇怪地问道？ “知更鸟你不知道就算了。。。蔷薇你也不知道！大少爷。。。你不是无知，你是没有常识啊。”姜乔无语地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个江离，有时候觉得他厉害得无与伦比，有时候觉得他白痴得像个智力低下儿童。到底是什么样得经历能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蔷薇是一种花来啦，特别好看，就是这种，有粉色的、白色的、黄色的、大红色的。。。百度百科上都有，蔷薇有好几种呢，这都有写。” 姜乔用手机百度了蔷薇拿给江离看，又怕他手机屏幕看得难受，就念给他听，还给他看了百度百科上的几种蔷薇的品种。 江离指着其中一种水粉色的蔷薇问道：“这种蔷薇呢？” 姜乔看了看，回答道：“你觉得这种蔷薇好看啊，叫百叶蔷薇，也叫洋蔷薇，回去我给你买几盆放在家里，蔷薇可好培育了，都不用怎么管，自己就能活得好好的。” 江离点点头，姜乔又搜索出知更鸟的信息，说道： “知更鸟是英国的国鸟，给你看，就是这种胸前有橙色鲜艳的羽毛，那个很出名的鹅妈妈童谣里就有一首关于知更鸟的，老出名了，就是这个，《谁杀死了知更鸟》！” 说罢，她摇头晃脑地念着歌谣的内容： 谁杀了知更鸟？ 是我，麻雀说， 我杀了知更鸟， 用我的弓和箭。 谁看到他死？ 是我，苍蝇说， 用我的小眼睛， 我看到他死。 …… 第三十九章 知更鸟之夏1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我见到了这种花和这种鸟。”江离肯定地说道。“在一座教堂外种着这样的花，还有这样的鸟。就在这山里。” “哈？教堂？”姜乔正摇头晃脑地念着童谣，突然听到江离这么一说，瞬间有种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的感觉。 她突然觉得这童谣瘆得很。 “你说的教堂，不会是我说的这山里的教堂吧。”姜乔犹疑地说道，那座在这深山中突兀的建筑难道真的和一切都有关系？ “我不知道你说的教堂，但这个我见的这个教堂周围都是树，我不知道它是在哪里。”江离把玩着头发说道。 “你怎么见到教堂的啊。”姜乔还是很不解。 “头发上有鬼气。我透过鬼气看到了。”江离解释道。 “啊？你不是说，说这是根活人的头发吗？”姜乔瞪着江离手中的头发，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敢伸手去接。 “头发的主人是活人，但是头发上沾染了鬼气。”江离耐心地解释道。 “小乔，快过来一下。。。” 姜乔还想在问些什么，舅舅的呼喊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难道是妈妈醒了？ 姜乔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站起身来往主屋那方向冲去。江离也跟着站起身来，一同进了屋。 进了屋，姜乔才知道原来不是姜妈妈醒过来了，而是舅舅准备带着王道长一块去给外婆选好地方，顺便带着姜乔和江离一起看看这附近的风景。 姜乔是不想去的，姜妈妈还昏迷不醒地躺着，她哪有什么心情去游山玩水，更何况对于舅舅这么着急地给外婆选下葬的地方，虽然情理上说不了什么，但她心里始终不太舒服。 她借口照顾姜妈妈推辞了，舅舅看她的样子也没有勉强，姜乔没去江离自然也是不会去的。于是，姜乔和江离两人便留在家中，舅舅带着王道长和阿moon一块去附近的山里看看风水。 姜乔折腾了这么久，独自早就饿了，便在厨房找了些东西和江离一块吃。江离吃不太习惯舅舅家的大鱼大肉，总是吃的很少，姜乔倒是名副其实的食肉动物，一阵狼吞虎咽。 吃过饭后，姜乔又去姜妈妈的屋里看了看，妈妈依旧昏迷不醒，她抚平姜妈妈昏迷时还皱着的眉头，心里既愧疚又后怕。 若不是发现得及时，很可能她连妈妈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人生最难过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如果连妈妈都不在了，那她真的在这世上事孑然一人了。 姜乔望着姜妈妈的脸，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滴，幸好她和妈妈还有很长的时间，否则她们甚至连好好道别的机会都没有，最后的对话就静止在那一晚她埋怨妈妈回来得太晚影响她睡觉了，这是多么让人痛心得事情啊。 对了，那一晚的对话是怎么回事？ 姜乔脑子里突然想起那一晚的情形，她很确定那不是梦，姜妈妈既然在老家昏迷着，那那一晚用妈妈的声音和她对话的人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姜乔一阵毛骨悚然，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犯懒没有开门，否则开了门之后会看到什么。。。自己还有没有命站在这都不知道了。 “江离，江离。”姜乔越想越后怕，在屋子里也呆不住了，出来了房间去找江离。 江离正在屋外的小天井放空，他抬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姜乔慌里慌张地跑出屋，却不由地顿住了脚，这时的江离不像平时对任何人都谦逊友恭，慢慢的疏离感包裹着他的周围，让人无法靠近。 姜乔突然有些心疼，她想抱抱他。 其实不用江离说，她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他的小时候经历过的那些令人伤痛的过往，他的金色重瞳是天生的，还是小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那些识鬼驱鬼的能力到底有多强，老田给他这个能力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是怎么成为风水师，怎么成为一个警队的专家，他有没有用过这个能力去寻找他的父母。。。 他的身上有太多她不清楚的事情，原本以为这些天的相处，他们的关系要比普通朋友更近一些，至少在他说愿意陪她一起来到这里时，她是这么认为的。 但现在看来，江离的世界并不是普通人能进入的，而她，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怎么了？”江离察觉到身后有异样，转过头，却发现姜乔正默不出声站在他身后，神情是那般小心翼翼。 那一瞬间，他突然心疼了一下，她是在怕他吗？她是不是其实也像那些看到他的眼睛之后对他退避三舍的人一样，在心里觉得他是个怪物吗？ 他不记得10岁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了，自他懂事起他就在孤儿院里住着，没有人会来看望他，没有人会领养他，没有人会和他玩，他就像一个透明人一般活着。即使后来有了师父和师兄，他还是习惯一个人。他知道自己的不一样，他早已习惯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因为只有没有期待才不会有失望和伤害。 可这一切，在遇到姜乔时有些不一样了，她是第一个因为看到自己的眼睛而失态，向他道歉的人，她那时的惊恐慌乱，他看在眼底。却没想到在那样的情形下，第一件想到的事情竟然是维护他的自尊心。 虽然姜乔可能已经忘了自己当时的举动，但这却是江离给自己一个让她走进自己的世界的理由。 可是，现在的她，却也像其他人一样怕他了吗？ “哦，没事，我妈还没醒，今天阳光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在村子里转转，你跟着我忙前忙后的，还没看过我们这村子呢。” “嗯。。。好。” 姜乔偷偷地在心里叹了不知道第几次气了，为什么今天的气氛怪怪的，她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两人在村里古老的卵石小道上漫步，“额。。。你看我们村子就是依河而建的。听我妈说，村子里的人很少出去，就连电和网络都是这几年才通的。不过这样也好，保存了村子里原本的样貌，没有受到任何外界的影响和污染，你看，这条河里的水都是可以直接饮用的。” 姜乔故做轻快地向江离介绍着村子，她偷偷看了看江离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刚刚看完天空，脸色就一直不太好，难道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江离望了望路边流淌的小溪，没说什么。 姜乔想了想，鼓足勇气问道：“江离，你那天来我家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我妈明明在老家，我为什么前一晚会在家里和一个和她声音一模一样的人对话，我家。。。是不是闹鬼啊？” 第四十章 知更鸟之夏1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我见到了这种花和这种鸟。”江离肯定地说道。“在一座教堂外种着这样的花，还有这样的鸟。就在这山里。” “哈？教堂？”姜乔正摇头晃脑地念着童谣，突然听到江离这么一说，瞬间有种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的感觉。 她突然觉得这童谣瘆得很。 “你说的教堂，不会是我说的这山里的教堂吧。”姜乔犹疑地说道，那座在这深山中突兀的建筑难道真的和一切都有关系？ “我不知道你说的教堂，但这个我见的这个教堂周围都是树，我不知道它是在哪里。”江离把玩着头发说道。 “你怎么见到教堂的啊。”姜乔还是很不解。 “头发上有鬼气。”江离解释道。 “啊？你不是说，说这是根活人的头发吗？”姜乔瞪着江离手中的头发，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敢伸手去接。 “头发的主人是活人，但是头发上沾染了鬼气。”江离耐心地解释道。 “小乔，快过来一下。。。” 姜乔还想在问些什么，舅舅的呼喊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难道是妈妈醒了？ 姜乔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站起身来往主屋那方向冲去。江离也跟着站起身来，一同进了屋。 进了屋，姜乔才知道原来不是姜妈妈醒过来了，而是舅舅准备带着王道长一块去给外婆选好地方，顺便带着姜乔和江离一起看看这附近的风景。 姜乔是不想去的，姜妈妈还昏迷不醒地躺着，她哪有什么心情去游山玩水，更何况对于舅舅这么着急地给外婆选下葬的地方，虽然情理上说不了什么，但她心里始终不太舒服。 她借口照顾姜妈妈推辞了，舅舅看她的样子也没有勉强，姜乔没去江离自然也是不会去的。于是，姜乔和江离两人便留在家中，舅舅带着王道长和阿moon一块去附近的山里看看风水。 姜乔折腾了这么久，独自早就饿了，便在厨房找了些东西和江离一块吃吃。 吃过饭后，姜乔又去姜妈妈的屋里看了看，妈妈依旧昏迷不醒，她抚平姜妈妈昏迷时还皱着的眉头，心里既愧疚又后怕。 若不是发现得及时，很可能她连妈妈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人生最难过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如果连妈妈都不在了，那她真的在这世上事孑然一人了。 姜乔望着姜妈妈的脸，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滴，幸好她和妈妈还有很长的时间，否则她们甚至连好好道别的机会都没有，最后的对话就静止在那一晚她埋怨妈妈回来得太晚影响她睡觉了，这是多么让人痛心得事情啊。 对了，那一晚的对话是怎么回事？ 姜乔脑子里突然想起那一晚的情形，她很确定那不是梦，姜妈妈既然在老家昏迷着，那那一晚用妈妈的声音和她对话的人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姜乔一阵毛骨悚然，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犯懒没有开门，否则开了门之后会看到什么。。。自己还有没有命站在这都不知道了。 “江离，江离。”姜乔越想越后怕，在屋子里也呆不住了，出来了房间去找江离。 江离正在屋外的小天井放空，他抬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姜乔慌里慌张地跑出屋，却不由地顿住了脚，这时的江离不像平时对任何人都谦逊友恭，慢慢的疏离感包裹着他的周围，让人无法靠近。 姜乔突然有些心疼，她想抱抱他。 其实不用江离说，她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他的小时候经历过的那些令人伤痛的过往，他的金色重瞳是天生的，还是小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那些识鬼驱鬼的能力到底有多强，老田给他这个能力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是怎么成为风水师，怎么成为一个警队的专家，他有没有用过这个能力去寻找他的父母。。。 他的身上有太多她不清楚的事情，原本以为这些天的相处，他们的关系要比普通朋友更近一些，至少在他说愿意陪她一起来到这里时，她是这么认为的。 但现在看来，江离的世界并不是普通人能进入的，而她，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怎么了？”江离察觉到身后有异样，转过头，却发现姜乔正默不出声站在他身后，神情是那般小心翼翼。 那一瞬间，他突然心疼了一下，她是在怕他吗？她是不是其实也像那些看到他的眼睛之后对他退避三舍的人一样，在心里觉得他是个怪物吗？ 他不记得10岁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了，自他懂事起他就在孤儿院里住着，没有人会来看望他，没有人会领养他，没有人会和他玩，他就像一个透明人一般活着。即使后来有了师父和师兄，他还是习惯一个人。他知道自己的不一样，他早已习惯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因为只有没有期待才不会有失望和伤害。 可这一切，在遇到姜乔时有些不一样了，她是第一个因为看到自己的眼睛而失态，向他道歉的人，她那时的惊恐慌乱，他看在眼底。却没想到在那样的情形下，第一件想到的事情竟然是维护他的自尊心。 虽然姜乔可能已经忘了自己当时的举动，但这却是江离给自己一个让她走进自己的世界的理由。 可是，现在的她，却也像其他人一样怕他了吗？ “哦，没事，我妈还没醒，今天阳光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在村子里转转，你跟着我忙前忙后的，还没看过我们这村子呢。” “嗯。。。好。” 姜乔偷偷地在心里叹了不知道第几次气了，为什么今天的气氛怪怪的，她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两人在村里古老的卵石小道上漫步，“额。。。你看这就是穿过我们村子的那条小溪。听我妈说，村子里的人很少出去，就连电和网络都是这几年才通的。不过这样也好，保存了村子里原本的样貌，没有受到任何外界的影响和污染，你看，这条溪里的水都是可以直接饮用的。” 姜乔故做轻快地向江离介绍着村子，她偷偷看了看江离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刚刚看完天空，脸色就一直不太好，难道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江离望了望路边流淌的小溪，没说什么。 姜乔想了想，鼓足勇气问道：“江离，你那天来我家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我妈明明在老家，我为什么前一晚会在家里和一个和她声音一模一样的人对话，我家。。。是不是闹鬼啊？” 第四十一章 知更鸟之夏1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外婆家的这个桑泥坊村是属于南青镇的西北部较为偏远的山村，这样处于深山中的小村落在南青镇附近就有几十个，每个村落自为一派，很少河其他村落联系，又因为交通不太便利，所以政府对他们也鲜少顾暇。 桑泥坊村并没有桑树，也不养蚕，村子的名字何由来连村里一百多岁的老人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村子里的人并不是这儿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他的记忆里，是族人跋山涉水选中了这块地，才在这里安寨扎根，开枝散叶的，所以，至今，村子里的人家不足百户。 这么个小村子，政府当然也是懒得管的，所以，村子近几年才通了电，建了信号塔，但是毕竟地处偏远，手机信号时有时无，网速慢得如同龟速。 桑泥坊村座落在两座自南而北的大山的峡谷中，一条从山中奔流而出的溪流正好穿过村中间，居民沿山溪呈长型建房，非常均匀地分布在两岸。 最令人称奇的便是这里房屋的风格迥然不同，有方形的、圆形的，还有围裙形、曲尺形，最奇怪的是，在这深山里竟然还有浙杭水乡模式单院式土木、砖木结构的吊角楼，形成大楼带小楼、高低错落布局的奇妙景观。 而姜乔和江离现在就站在村中央溪流的一座木桥上，原本这水面上有三座木桥的，后来山洪倾泻，冲毁了两座，只剩下这孤零零的一座，成为水岸两边唯一的通道。 “我家。。。是不是闹鬼啊？”姜乔咬着下唇，这个疑问萦绕在她心头很久了，她心里有个不好的疑问，终于问出了口。 江离不可置否，墨镜背后的眼神顺着溪流看向深山那头。 “你倒是快说啊，那个和我说话的。。。是不是我妈的。。。嗯。。。你告诉我吧，告诉我吧。”既然问出口了，姜乔决定不弄清楚誓不罢休。 那天晚上的对话实在是太熟悉了，如果不是妈妈，她一定会有所察觉的。 江离收回眼神，转头看向她，发觉姜乔眼神透露出的执着，无奈地点了点头。 “真的，你不是说我妈没事吗？医生不也说我妈没事吗？她还没死，哪来的鬼魂，是不是这个医生医术不行，我现在送她去医院。走，你帮我。” 虽然心中早有所感，但是真的得到了江离的答案，姜乔还是觉得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晃了晃身体，差点没站住，火急火燎的拉着江离就要回去。 江离拉住着急的姜乔，犹豫了下说道：“没用的，不是阿姨的身体出事了，是。。。是她的魂魄少了一部分。” “啊？什么意思？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别老说一半，我要气死了，你快说啊！”姜乔顿住了身势，着急道。 “阿姨魂魄出窍，因为少了一部分，所以回不去自己的身体里，剩下的那部分回到了家里，就是和你对话的原因，因为那时候是凌晨，人的阳气最弱，鬼的阴气最盛，最重要的是因为你。。。你的八字轻，所以才能对上话。”江离尽量将语气显得轻描淡写些。 “那现在怎么办，我妈还能醒吗？我能做什么？”姜乔着急地问道。 “你放心吧，有我在，阿姨不会有事的。”江离肯定地说道，他想了想又问道：“你知道那个教堂吗，就是那个开满蔷薇花的教堂，我们去看看。” “我和阿乐之前不小心走到的，我不会走，我去问问阿乐。”姜乔拉着江离连忙往阿乐家走去。 江离没什么方向感，姜乔心如乱麻，两人在村里的蜿蜒的卵石小道上，绕来绕去，等姜乔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找不到熟悉的舅舅家。小径两旁几乎一模一样的土墙，和错综复杂的交叉路口，让他们失去了方向感，只能胡乱地往前走着。 没想到，小径的尽头竟然是一片眉月型斜坡的草地，草地脸上一片葱郁的风水林，树林随着山峰向上眼神，直入云天，草地和风水林的交界处，矗立着一座二层的庙宇。 庙宇的牌匾上写着张氏家庙。 原来这是村子里的祠堂。姜乔看着眼前这座古朴典雅，外形精致的祠堂，却不知怎的心里生出一股寒意，越靠近这所建筑感觉越强烈。 “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姜乔本能地就想往回走，没想到江离却径直往祠堂走了过去。 姜乔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也跟着靠近。两人到了门前，才发现祠堂的门是虚掩着，江离一抬手，便推开了年代久远的木门，走了进去。 “哎。。。我们走吧。”姜乔来不及叫住江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的阴影中。 姜乔站在正午的太阳下，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只觉得眼前的这个老式木门就像一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在等着她自投罗网。 这种感觉很奇怪，正午下，姜乔站在代表家族的祠堂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烟火气的心安，反而产生阵阵恐惧的寒意。她抬起脚，犹豫了下，还是跨国那道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一进门，姜乔就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她奇怪地回头看了看，刚刚那一刹那，好像有人在后面推了一把，又好像有好多只手拽住她的胳膊，把她硬生生地扯了进来一般。 后面什么都没有。 姜乔望了望门外的艳阳高照，又打量了下祠堂的内部，祠堂里没有电灯，只有桌台上点着两只一米多高的长条蜡烛作为照明。昏暗的烛光下，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祠堂的大概。 祠堂里很空，桌台上除了蜡烛只有一个大香炉，只不过香炉里没有香火，也没有贡品，桌台的上方摆着村子里的祖辈们的牌位，江离正站在牌位前细细地看着。 姜乔错了错裸露在外的皮肤，祠堂内外的温差很大，这让她不禁想起了之前死了四人的那座废弃的居民楼，同样令人充满寒意。这让她极为不舒服，心里一阵发毛，总觉得这祠堂里有一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她。 姜乔忍着心中的不舒服，快步走到江离身边，她顺着江离的视线，发觉他对祖先们的牌位很感兴趣，正一个一个仔细端详着，姜乔快速地扫了一眼牌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没来得及细想，突然她猛地转过头去。 绝对不止一双眼睛盯着她，姜乔在转头前，耳边听到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第四十二章 知更鸟之夏1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正想叫江离快点走，忽感后脖子一阵痒痒的寒意，像是有人在她后面吹气，那种似有若无的空气流动在皮肤上窜过，令她不禁打了哆嗦。 有人在后面？ 她联想起刚刚总觉得后边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她猛地一回头，姜乔松了口气，后面果然什么都没有。 不对，右边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不对，左边也有！ 不对，上边也有！ 什么鬼？ 姜乔惊慌失措地环顾着四周，不止一双眼睛，好像有好多双眼睛在各个角落注视着她，不，不是，不是角落，就在她身边。姜乔想伸手去拉江离，手到处却扑了个空，她惊恐地转头去看，江离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失踪了。 刚刚明明就在那，怎么突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不见了，她甚至连一点脚步都没听见。 “哦？她和她们不一样。” “她得留下来！” “不，她得死！” “不，整个村子都给死！” “不，她们不会罢休的！” “对，跟着知更鸟。” “充满罪孽的血液，哈哈，美味的罪孽。” “不，不用他们出手，她也要死了！” “太美味的味道了！” “。。。。。。” 姜乔只觉得周围叽叽喳喳的有好多人在窃窃私语，但她的周身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是谁在说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吵死了？！一个个说！”姜乔低下头捂住耳朵，越来越多的私语在她耳边叨叨，如此多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就如同刺耳的噪音一般，令她耳膜刺痛。 “走开！”是江离的声音。 耳朵终于清净了，姜乔松了口气，差一点点，耳膜就要受不住这种刺激爆破了。她揉了揉还在阵阵余痛的耳朵，抬眼往声音那个方向望去。 是江离，他就站在桌台前，一步也未曾走开过。 “你。。。你刚刚不是走了吗？”姜乔惊魂未定地问道。 “这里灵体太多了，你被他们影响了。”江离终于放弃了观察牌位，走了过来。 “灵体？这里怎么会。。。又来了，别吵啊！”姜乔刚准备说刚刚发生了什么，那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开始了，耳膜又开始作痛，她痛苦地紧紧捂住耳朵，却丝毫挡不住声音的传入。 “滚！” 江离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嘴唇抿得紧紧的，突然，他摘下了墨镜，金色的重瞳炯炯有神地扫视着祠堂的上下。 说也奇怪，江离的墨镜一摘下，姜乔觉得清静了不说，连周边那种注视着你的压迫感也消失了，她呼了口气，抬起头，正好和江离双眼对视。 这是姜乔第二次看到江离的金色重瞳，即便她在脑海中曾经多次回忆过这双特殊的眼睛，但再一次见到时，还是被它那种异于常人的诡异之美所震慑。 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就好像被吸住了一般，忍不住钻进那瞳孔中，挖掘藏在那深处的秘密。 直到江离转开头，姜乔才突然醒悟过来，刚刚自己在想什么，怎么现在回想起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里的灵体有恶意，不是普通的灵体，要是被它们迷住了心智，容易失去自我。”江离别过头，平静地说道。 “哦，这里不是祠堂吗，怎么会有这么多有恶意的灵体？”姜乔稳了稳心神，假装若无其事。 刚刚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江离重瞳的魔力吗？ 她盯着江离的后脑勺，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探究地看着她，姜乔立刻收回视线，尴尬地把眼神望向别处，有一件事她没和江离说，就在刚刚那群声音中，她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说： “黄金瞳色，那是恶魔的颜色，双目四瞳，他的血液里流着天地间难以容忍的罪孽，那小子从地狱中归来，必将。。。” 姜乔握紧拳头，到底他的过去发生了什么？ 当两人走出祠堂，站在阳光下时，姜乔第一次觉得被夏天的艳阳暴晒是如此舒服的一件事，她转过头，示意江离快点走，时间不早了，还得去找阿乐。 没想到江离正面对着祠堂，细细地端详着这座古老的建筑。 “你在看什么啊？有古怪？”姜乔觉得有些奇怪，也顺着江离的视线看去。 从外形上看，这座古祠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虽然有些破败，但是从正面古式牌楼上的彩色瓷片以及屋脊上的各色瓷片剪黏的各种花树浮雕，还是能看出来当年这座祠堂建造是的用心。 “祠堂是用来干嘛的？”江离突然没头没脑地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啊？说你没常识吧，你还真是，你都不看电视的嘛，祠堂是用来供奉祖宗的啊，一般村子里都有啊，大家族里的男人们死后就会放进祠堂，后辈们会拜祭的。”姜乔嗤笑地解释道。 “这里的祠堂里只供奉女人。”江离语气中也有些犹疑。 “女人？怎么可能！”虽说家中的女人死后也是可以进祠堂的，但这世上哪有只供奉女人的祠堂。 “我看了很久，确定，而且，都是没嫁人的女人。”江离皱着眉头思索着，看来他也觉得不符合逻辑。 “没出阁的？你会不会看错了？我进去看看！”姜乔实在不理解这是为什么，虽然这祠堂让人觉得不舒服，但由于了下，还是决定再进去看个究竟。 “你们在这干嘛？！” 正当姜乔犹豫不决地迈出步子时，身后传来了舅舅的怒吼，语气中明显还带着一丝惊恐。 两人转过身去，发现舅舅和王道长、阿moon正站在小径口那看着他们，舅舅一脸暴怒。 “谁让你们在这玩的，这不能玩，快回去。”舅舅看他们俩没动静，一时情急踏入草地，突然又想意识到什么，惊惧地跳起脚，又缩了回去，看得大家摇头雾水。 “舅舅，这是祠堂吧。”姜乔看了看江离，还是听话地拉着他走了过来。 “这。。。这里早就荒废了，以后不准来这玩啦。”舅舅脸上露出一丝恼怒，但稍纵即逝，继续对着王道长陪笑着。 “荒废了，可我刚刚还看见里面有蜡烛啊？”姜乔脱口而出。 “你们进去了！？看到什么了？”舅舅猛地转过头来，双眼瞪得老圆，几乎能看见眼底的血丝。忽地拔高了八度的声音，吓了姜乔一跳。 第四十三章 知更鸟之夏1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里面有人在上香，三根香，香还没灭，说明刚刚有人才上过香的，你怎么说荒废了？”江离突然在旁边冷冷开了口，他难得说话口气如此冷硬，引得姜乔侧目。 “胡说，莫得可能，这里闹鬼，进去的人都会死。。。咳咳咳，我的意思是这里这么多年没人供奉了，阴森的很，不可能有人来。”舅舅话说到一半，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生硬地掰扯了几句，也不管江离和姜乔信不信，就要带他们走。 “既然来了一趟，如果这里不安生，不如。。。就由贫道来做件好事，超度超度里面的亡魂吧。” 王道长在旁边看着舅侄之间你一言我一句，谁也不肯退让分毫，出声做个和事佬，当然，也是想着既然到这了，多做个业务多赚点也是好的。 “不用！” “不用！” 没想到舅侄两人同时拒绝了，两人互看了一眼，谁也摸不准对方的心思。 姜乔心里有些纳闷，她拒绝当然是因为有江离啦，那还需要其他的什么神棍。。。咳咳，是高人，江离墨镜一摘，什么妖魔鬼怪应该都得靠边站。 但是舅舅呢，他既然找王道长看风水，说明他对王道长的能力是深信不疑，既然他说有鬼，那为什么他不要道长驱驱鬼，以绝后患。也能让好好的祠堂重新兴旺起香火来。 “额。舅舅，那祠堂里面供奉。。。” “那也好，还请道长多费费心。” 姜乔正犹豫着要不要将祠堂牌位的事文革清楚，没想到舅舅突然改口，答应了王道长的请命，这是什么情况？姜乔对舅舅的想法有些摸不着头脑。 “嗯。。。我刚刚掐指一算，今晚就可以开坛做法。待我回去准备些东西，晚上再来。”王道长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踌躇满志地说道。 “有劳道长了，那我们今晚再来，你们俩也赶快出来，先跟我们回去。”舅舅一边对王道长几近尊崇地笑道，一边对姜乔两人横眉竖胡的。 姜乔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被江离撞了撞胳膊，她默契地闭上嘴，和江离一起跟着舅舅往回走去。她有些诧异地瞅了瞅身边默不吭声的江离。 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了撞人胳膊给暗示这招了。 两人跟在他们身后，发觉不过拐了两个弯，竟然已经能见到舅舅家那沥青色的圆形瓦顶，真是奇怪的很，刚刚跟鬼打墙似的，怎么也钻不出那错综复杂的小径，没想到舅舅家竟然近在咫尺。 看来外婆的风水宝穴看得七七八八了，舅舅和王道长两人在前面说说笑笑，心情显得很是愉悦，倒是阿moon跟在旁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等回到了家里，姜乔在厅里坐了两分钟，便按耐不住，她和江离示意了下，两人轻手轻脚地摸去后院准备从后门溜去阿乐家里，她惦记着江离说得教堂的事，想着明天让阿乐带路过去看一看。 “小乔，你等下。”姜乔直到舅舅不想让自己知道太多事，正蹑手蹑脚地开着门，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吓得她差点把门栓掉在了地上。 转头一看，原来是阿moon。 “怎么了？”姜乔问道。 “你知道那座祠堂有古怪吧。”amoon神色凝重地问道。 “啊？什么古怪？”姜乔不答反问道。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们，今晚我估计会出事。要是我老爸不行的话，希望你们搭把手，谢谢啦。”说完，阿moon深深地看了姜乔一眼，转身回了主屋。 姜乔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转头问江离：“出了事，你会搞得定吧，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江离：“。。。。。。” 去了阿乐家，正好碰上他一家吃着晚饭。山里人习惯干完农活就得吃饭，不过下午四点多而已，已经在院子里摆上桌吃饭了。 姜乔和江离见院门没关，喊了一声便走了进去，才发现人家在吃饭，正不好意思就要走，阿乐妈妈热心地留他们吃了饭再走。 姜乔本想推辞，但看到饭桌上炒着几盘新鲜时令的野菜，不像当村长的舅舅家全是大鱼大肉的，想着应该合江离的口味，便不再推辞，拉着江离坐了下来。 江离刚开始还有些局促，但阿乐妈妈热情好客，野菜也着实清脆可口，美味异常，尤其是那盘蕨菜羊肚菌炒腊肉，香得让江离破天荒地吃了三碗饭。 阿乐妈妈看着两人一顿狼吞虎咽，笑得合不拢嘴。她是个典型的村妇，黝黑壮实，勤劳勇敢，自从阿乐爹上山出了意外之后，一个人坚强地把他带大。这经历和姜乔的十分相似，她明白一个家失去父亲的滋味，所以之前来的时候对阿乐特别好，而阿乐也对姜乔这个大姐姐十分亲近。 趁着阿乐妈收拾碗筷的功夫，姜乔和阿乐说明了来意，阿乐一口答应，两人约定明日上午上山去。 凌晨十二点。 王道长带齐了家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祠堂出发。 村里的人早就睡下了，村子里寂静无声，通往祠堂的小径上，连个路灯都没有。姜乔紧紧跟在江离的身后，就着月色和舅舅手里的灯笼，太窄的小道使太高的白墙显得有些变形，一行人就好像是被这小道和白墙吞入腹中一般。 这让她心里惶恐不安，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江离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轻声说道：“放心吧，有我在。” 这句话就如同一棵种子一般落在姜乔的心里，瞬间生根发芽长成一棵蔽天支地的大树，遮挡住了她心里所有的恐惧和忐忑。 姜乔感激地对江离笑了笑。 一行人很快就穿过了小径来到了祠堂前，奇怪的是，白日里看祠堂里明明阴暗晦涩，现在里面竟然白炽亮堂，灯火通明。 一行人看得目瞪口呆，舅舅壮着胆子大声喊了一句：“是谁？谁在里面？” “哇～～～”不知是不是舅舅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尤为突兀，几只乌鸦抖动着翅膀，嚎叫了几声飞走了。这让眼前的景象显得更加诡异蹊跷。 突然，灯一下子全灭了。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祠堂里又亮了起来，不过这次，亮起的是红光，妖艳的红光如同折扇一般铺展开来，照亮脚下的石板路。 第四十四章 知更鸟之夏1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副诡异至极的场景令在场的每一个人目瞪口呆，谁也没出声，也不敢迈出一步，姜乔惊讶之余，第一反应看向江离，从墨镜的侧面能看出他眉头紧锁，倒是一点惊讶之意都没有，仿佛这些蹊跷场景并未出乎他的意料。 红光大盛了约莫五六分钟，渐渐黯淡下来，那妖异的红光逐渐将伸展出来的爪牙，收回到祠堂中。此刻的祠堂如同一只墨色中的红灯笼，内部隐隐泛着跳跃的红光。那暗淡下来的红光如同蜡烛上的跳动的火焰一般，仿佛不甘心就此败落，在暗夜中伺机再次露出锋利的爪牙扑向众人。 “咳咳咳，大家莫。。。莫慌，有我茅山王真人在此，绝不会让这些妖魔鬼怪如此猖狂。”王道长见红光渐渐趋于平静，便清了清嗓子，想众人嚷嚷道。 只不过大家都听得出来他话里的底气不足。 舅舅往王道长那靠了靠，声音颤抖地问道：“道长，真能替我们除了这些女鬼？” 姜乔心里咯噔一下，舅舅知道内情？ 果然，王道长也意识到了舅舅话里的意思，问道：“你知道这些女鬼的来历？” 舅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尴尬地岔开话题：“道长今天若能替我们村子除了。。。除了这些妖孽，我们定会感激不尽的。” 王道长原本就是冲着钱来的，这些作祟的鬼怪的来历他也并不关心。其实下午的时候，女儿阿moon就提醒过他这间祠堂并不简单，但是他仗着自己有祖传的灵符加持，并不放在眼里。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这间祠堂里的鬼要比他想象中更加厉害。但现在退缩已经来不及了，打肿脸充胖子也得上。 王道长让大家退到草坪后头等待，自己带着一个布包就往里走，临行前，他转头向阿moon低声交代了几句。 大家在外头心焦地等待着，王长进去了半天也没什么动静，姜乔拉了拉江离的衣袖，低声问道：“道长进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奇怪的是，江离没什么反应，仿佛没听见她说话一般。 姜乔又用手拍了拍前面的阿moon，想问问道长之前说了什么，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可以穿过阿moon 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 姜乔用力地自己拍了拍手，又用力地拍向隔壁的江离，然后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变成了透明的，而且，周围的人似乎都没看出她的变化，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祠堂。 “啊～～～”姜乔吓得尖声惊叫起来。 可惜，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突然，她感到一阵无法抗拒的引力，就如同一阵龙卷风一般，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那股力量拖向祠堂的方向。她徒劳地想抓住什么东西来稳住自己的身体，却扑了个空。 “江离！？”姜乔只来得及叫了这句话，便被拖进了祠堂。 “屋里怎么是黑的？” 姜乔被拖进祠堂后才发现从外头看的红光并不是从祠堂里发出的，准确地说，祠堂里依旧是她白日里看到的那副阴冷晦涩的模样。 桌台上的香炉里还有三根刚刚燃着的香，她想起江离说的话，抬眼认真看了看，桌台上的牌位都写着xx氏之女之类的字样，果然都是未嫁之女。一切都和江离说得一模一样。 不对！ 这香怎么还在烧？！ 按照时间，别说三根香了，三十根香都改烧完了，这是怎么回事？ 对了，王道长呢？ 姜乔看向四周，王道长正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念咒，他手里拿着黄色的符纸，正对着空中一阵乱舞。 空中。。。空中。。。。姜乔揉了揉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空中竟然有十来个半透明的人形的空气在他的脑袋上飞舞。 那些半透明的人形能看出是女子的模样，正张牙舞爪地向王道长扑去，姜乔能看出她们脸上的怒意以及眼里的恨意，她们哭啸着，嘶吼着，互相团聚在一起，不断进攻着王道长，道长额头上满是汗滴，十分吃力地护着自己周全，看样子便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道长？道长？”姜乔焦急地喊着，果不其然，王道长也是听不到她的声音。 怎么办？ 这些女鬼是谁？ 姜乔看了看周围，情急之下，抓起一块牌位就往那团女鬼那扔。可她忘了自己无法接触到任何实物，双手只能又一次徒劳地穿过牌位。 那头王道长显然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他大吼一声，一口老血喷在一张从怀里拿出的符纸上，那张符纸金光大闪，姜乔瞬间感觉自己身体一阵剧烈的刺痛，仿佛要被融化了一般，不由地向后飞去。 眼见着就要撞个头破血流，没想到她的身体竟然穿过了墙壁，最后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原来这座祠堂的墙壁后面还有空间，难怪从外头看起来祠堂那么大，里面却一眼就能望到头。 她站定脚，刚刚那一下，直震得她头晕眼花，等她好不容易缓过神，看到地上有个布满蜘蛛网的牌匾，大大地写着几个字： “山鬼庙。” 第四十五章 知更鸟之夏1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没等她看清楚，眼角的余光便看到有一个白发的女子站在阴影中，定定地看着她。 “是谁？”姜乔吓了一跳，本能反应地大喊了一声。 那女子没有动静，姜乔定睛一看，原来那是个泥塑，泥塑的做工有些粗糙，外层有些地方的彩泥也剥落了，看样子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她看了看泥塑，又看了看地上的牌匾，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猜测。 难道这祠堂其实是为了掩盖山鬼庙重新开的，这白发女子就是山鬼的雕像？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做梦梦见的和阿乐上山碰见的难道真的是山鬼？ 姜乔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这些想法令她毛骨悚然。身边没有江离，又不知王道长去向，自己独自落在这蹊跷诡异的地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有没有人啊？”姜乔撞着胆子叫了一声。 并没有人应。 她是从哪里的墙壁飞进来的呢？姜乔环顾了下四周，心里给自己打气，江离要是发现了她的不妥，一定会来救她的。 “不要。。。我不要去。。。求求你们了。”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一个年轻柔弱女子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不安，哀求之意令人心碎。 “是谁在说话？”姜乔立刻瞪大眼睛，望着四周，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里的黑暗，刚刚那女子的声音，令她颤栗不止，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心头涌出。 “求求你们了，不要送我去那边，我害怕。。。我想回家，吴老爷，求求你了，不要送我去那些魔鬼那里，哇呜呜呜。”那女子声音中的绝望和恐惧，连姜乔听了都不忍得握紧了拳头。 她仔细辨别了下声音的方向，在黑暗中，耳朵代替了眼睛，变得尤其灵敏。 “不行，你是献祭的使女，如果你不去，整个村子都要遭大霉的，你要是去了，山神大人们就会给村子里带来黄金，你阿妈阿爸也不用饿肚子了。” 说话的是一个老男人，沙哑的声音对女子那般的哀求丝毫不为所动，虽然是安抚的话语，却显得尤为冷冰冰。 姜乔认出了声音的方向，慢慢摸索地往那走去，边走边听着两人争执的内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不，不，求求你了。” “你必须得去。你是想给村子带来灾祸吗？” “我不想死，我不想去受折磨，我都看到了，那些魔鬼做的事情，那些绿色的果实，那些蔷薇色的汁液，不，我不去。” “那些是山神大人们表达对你的喜爱，你不用怕的，到那了，你会很开心的，永远不会有烦恼。” “那为什么你的女儿们不去？为什么只有村民的孩子们要去，而你的孩子们却从来不用去？！” “和你们说过了，那是山神大人选的，这是你们的荣幸。之前那些被选中的孩子们，都在山神那里幸福地生活着。” “骗子，大骗子，我要出去，我要告诉大家一切。你是骗子。” “你敢！” “我要出去。” “你。。。你给我回来，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的小妹妹抓来代替，她才10岁，又白又嫩，大人们最喜欢这样嫩得能掐出水的小姑娘了。” “啊～～～～你们这些魔鬼，我死都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回家。。。” 那女子不甘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音尖利刺耳，这声音带着一股令人痛彻心扉的绝望和愤怒，冲破耳膜直击姜乔的脑神经。 一阵桌椅倒地，有人推搡打架的声音。 一切恢复到了之前静悄悄的状态。 姜乔立在原地，结束了？ 突然，那女子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呜呜呜，我发誓，死后决不入轮回，我将化作这山中的厉鬼，我要诅咒你。。。诅咒你的子孙。。。你的后代将会继承你的罪孽，她们每一个人都将活不过30岁，最后在受尽折磨中痛苦地死去。” 那女子的绝望和恨意犹如铺天盖地的大网一般将姜乔紧紧缠绕遮盖，那种密密麻麻的压迫感令她无法呼吸，几乎窒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令她产生如此大的恨？ 山神？魔鬼？献祭的少女？ 一切归于平静，姜乔在黑暗中瞪大眼睛望下声音的方向，那里空无一物。 姜乔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座白发的雕塑，难怪她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雕塑的眼睛好像活的一般，死死地盯着她，眼里的恨意和决绝，令她都悚然。 不。。。那不是好像，那是一双人的眼睛。 姜乔在与雕塑对视中，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醒。。。醒醒。。。” 姜乔睁开眼睛，第一个引入眼帘的便是江离的墨镜，果然。。。果然江离会发现她的不妥，带她出来的。 “江离，江离，我在里面看到。。。咦，眼前怎么这么黑。。。” 随即，她又晕了过去。 这是哪？ 姜乔慢慢睁开眼睛，陌生的家具让她有些迷茫，但很快她就想起来了，她在舅舅家， 她猛地坐起身来，眼前却一片天旋地转，仿佛整个天地都在转，她难受地扶着头又倒了下去，闭着眼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把脑袋中旋转的世界摆正过来。 姜乔这一次不敢大意了，硬着脖子保持水平，慢慢地坐起身来，虽然还是有些晕眩，但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她坐在床上，保持着小幅度的动作，环顾了四周，却发现阿moon正坐在房间里的竹椅上睡觉。 “阿moon，阿moon，你怎么了？” 姜乔叫了她几声，阿 moon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到她坐在床上，反应了几秒钟，才高兴地猛地站起身来，小跑着大开门，喊道：“乔醒啦。” “阿moon发生了什么啊，我是不是晕过去了。”姜乔有气无力地问道。她坐在床上，刚想大点声说话，但胃里一阵恶心，就像是晕车一般难受想吐，只能深呼吸几口，虚弱地开口。 “你刚刚差点。。。” “你刚刚灵魂出窍了。” 阿moon刚转身向她解释，便被大步走进门的江离打断了。他看了一眼姜乔，转身向阿moon道了声谢，虽客气但不由分说地将她送出了门。 姜乔奇怪地看着江离送阿moon出门，江离平时绝不会如此强硬，他总是彬彬有礼地对待每一个人，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就像戴着张面具一般。 江离转过身来，表情第一次如此严肃凝重，这好像是姜乔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面具背后那张真实的脸。 “你生气了？”姜乔弱弱地问道，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江离的气场令她忍不住想低头认错。 “对不起，我。。。我差点没救到你。” 第四十六章 知更鸟之夏1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江离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虽然他的语气和平时一样温和平静，但姜乔敏锐地感觉到他声音的颤抖。 他是在愧疚？ 江离突如其来的道歉，其郑重之势，让姜乔有些无所适从。她有自知，虽然江离待她好，但她从来就不是江离的责任，更不是义务。 姜乔看着江离后脑勺翘起的发丝，心里有些莫名的感动，连连摆手道：“不用说对不起，干嘛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 江离抬起头，诚恳地说道：“是我的疏忽，我竟然没保护好你，对不起，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我绝不会让你再受到这样的伤害。” 姜乔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这样有安全感的保证，禁不住从脸到脖子红透了起来，她很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呦，多大的事啊，我。。。我刚刚到底怎么了嘛，你这样。。。弄得我好紧张的。” 她用玩笑话掩盖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和越来越不自然的动作。搞什么嘛，突然这么说话，让人手足无措的，太尴尬了。 “你刚刚。。。你刚刚灵魂出窍了。”江离斟酌了下，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表达。 “灵魂出窍而已，没事啦，你别这样啦。”但是，姜乔现在脑子乱成一团，哪里还能思考，根本就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江离深深地看了一眼姜乔，解释道：“灵魂出窍可大可小，若不是阿moon小姐发现了你的不妥，你的灵魂要是被杀了，你也就成了活死人了。” “啊。。。哦。。。这么严重啊，哈哈哈。”姜乔的脑子依旧当机中，无法思考，也理解不了江离话中的意思，只觉得江离今天的脸格外好看，声音也格外温柔，人也格外顺眼。 “你灵魂出窍后看到了什么？”江离没看出姜乔的异常，继续问道。 “哦，我看到了。。。”姜乔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在祠堂后面看到的东西描述了一遍。 江离沉吟道：“绿色的果实，蔷薇色的汁液，山神，魔鬼，山鬼庙？我记得你第一天来梦游的时候，也说过蔷薇色的血液。。。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不知道啊。。。昨天后来发生了什么啊？我为什么会灵魂出窍了？”经过描述，姜乔的脑子慢慢开始恢复了运转，犹疑地问道。 原来那间祠堂诡异之处在于它会对附近的亡魂产生巨大的吸力，姜乔就是被这股强大的吸力引了进去。昨晚王道长进去没多久，姜乔就开始灵魂出窍了，江离因为在着手准备祠堂里的情况，未曾发现她的异状。 而王道长在祠堂里的打斗更是吸引住了全部人的注意力，大家都没发现姜乔不知何时起，倒在了地上。而后来若不是阿moon即使发现，江离及时唤回了她的魂魄，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 王道长那边虽然打斗激烈，但是他拿出了自己祖传的灵符，再加上阿moon在外面用的法宝——也是祖传的一串噬魂铃压抑住了祠堂的妖气，最后终于险险胜出。但王道长自己也是挂了彩，险些体力不支晕厥过去。 搞了半天，江离也没轮到出手，又差点害了姜乔的姓名，他自是懊悔愧疚万分的。 “对了，我妈怎么样了，醒了吗？”姜乔想到了这茬，瞬间心里那些女儿家的小心思淡然无存，急切地问道。 “还是没醒。”江离沉默了下，轻轻说道。 “那我去看看她。”姜乔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隐忍着假装平静。 姜乔走进姜妈妈的屋里，细心地替她擦了擦脸和手臂，又陪着她说了几句话，强忍着心里的难过走了出来，又想着外婆也还躺着，便走到了外婆的房间里，也准备给她擦把脸。 床上的外婆依旧是瘦小虚弱的样子，姜乔把脸盆端到床边，给外婆洗了把脸，毛巾上全是黑黑的灰尘，也不知道多久没人照顾外婆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说得真没错。 以前姜妈妈就老说着，舅舅从小就是个好孩子，对外婆外公孝顺得不得了，可现在呢。。。 姜乔深呼吸了几口，忍下心中的愤怒，她转身正准备走出屋子，手中的脸盆一滑，眼瞅着就要整盆摔到地上，她连忙蹲下身，用手一捞，还好，接住了脸盆，却不小心被一旁的的桌子撞了个正着。 姜乔顿时扶住自己的腰，蹲在地上，半天起不了身，疼得她直唤呦。 就在她蹲在地上忍着痛揉腰时，发现桌子靠墙的缝隙中夹着一张纸，看样子像是照片。 桌子下满是灰尘，姜乔本不想去麻烦这个事，不知怎地，还是鬼使神差地一手扶着腰，一边探到桌子下头，将那张照片捞出，仔细一看，原来是张全家福。 照片就是在舅舅家的院子里照的，外婆笑得特别灿烂，一脸幸福地端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年轻些的舅舅和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姜乔的脑子突然就蒙了，她看了看床上的外婆，又看了看手中的照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顾不得还在钝钝作痛的腰，手里紧紧拽着照片跑到江离的房间里，气喘吁吁地说道：“我。。。我见过的山鬼就是她。” 这照片中那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的小姑娘，就是她梦游里见过的山鬼！ 第四十七章 知更鸟之夏1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是谁？ 姜乔紧紧瞪着手里的照片，眼睛都快贴上去了，她左看右看确认无疑，那就是梦中的那个山鬼。姜乔深呼吸了几口，慢慢走近外婆的床边，手略微有些颤抖，她把照片举向外婆，轻声说道：“外婆，这是谁啊？” 床上昏迷不醒的外婆当然不会给她回应，姜乔也不指望能从外婆的嘴里回答出什么，她的心里早已有了个可怕的答案，只是她不敢确定，也不希望那是真的。 从外婆的房里出来，就听到舅舅和王道长在主厅那头高谈阔论，把酒言欢。姜乔将照片揣在兜里，想了想，决定走了过去。 舅舅一见到姜乔，连忙让她也坐下，还差人给她拿了酒杯，让她也陪着喝两杯。 姜乔顺从地点了点头，拿起酒杯，站起身来向王道长和舅舅各鞠了一躬，一仰头，一杯酒落了肚。这是村子里自酿的果酒，用山上的野桑葚加粮食酒酿制而成，虽然入口时酸酸甜甜，但是酒划过喉咙时，一阵辣味直冲脑门，呛得姜乔的眼泪都出来了，连连咳嗽不止。 王道长看得哈哈大笑，舅舅递给她一杯茶水，两人继续对酒当歌。姜乔擦着泪，喝了点茶水，却发现这茶水虽然极苦，但入喉后立刻满嘴回甘，最奇妙的是，那甘甜中带又馥郁的兰花香，甚至能压过刚刚的酒味。 这是顶级的大红袍。 大红袍相信不少人都知道，产自福建武夷山，真正名响中外的大红袍只有那武夷山岩石缝中的六株古树，其他的都是由专家们研究培育而出的。培育出来的后代茶叶树们虽然也被成为大红袍，但是真正继承了母株的优良品质的，只有直接由母株树枝培育的第二代大红袍树。 那即便不想母株价值连城，第二代大红袍树也是贵过黄金的。 姜乔曾跟着老家是武夷山的同学一块去过，同学的家里就是当地做得很大的茶商。同学偷出她老爸珍藏的第二代大红袍为她展示了功夫茶，那甘香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了姜乔的脑子里。这世上竟然还会有如此好喝的茶叶。 原本以为再也不可能喝到了，今天竟然在舅舅随手一给的茶杯里再次品尝出了这样浓郁的兰花香。 姜乔直愣愣地盯着舅舅，心里的疑问翻江倒海：舅舅不过是这偏远的小山村的村长，一辈子也没怎么出过这些大山，竟然能喝得起这么贵的茶叶？竟然能请得起五六个村民在家做帮工？竟然出得高额的费用让表姐出国留学？竟然能认识在大城市的王道长，还能请他来家里就为了看块墓？ 听妈妈说，自从舅母生下表姐就去世了，舅舅没有再娶，一个人侍奉着外公外婆，拉扯着表姐长大，非常的不容易。舅舅的村长是从外公手上接下来的，村里的人在他的带领下生活也算得上是越过越好。 姜乔看着舅舅的脸，觉得越看越看不清楚，总觉得好像一大团又黑又红的雾气遮住了他的脸，那团雾气将舅舅整个脑袋包围住，只剩下脖子以下的部分。姜乔揉揉眼，眼前的景象又恢复了正常。 姜乔又喝了一口茶水，右手紧紧拽着口袋里的照片，笑着说道：“舅舅，我回来这么久还没关心过表姐的情况呢，她怎么样啦？” 舅舅一愣，握着酒杯的动作一滞，很快就恢复了自然，说道：“你说阿昕啊，她在外面很好啊，说放假要打工，不能回来啦，哈哈，她老懂事了。”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表姐呢，听我妈说，表姐长得可好看了，比我好看多了，这是不是表姐啊？”姜乔咬咬牙，把口袋里的照片递给了舅舅，叹了口气说道：“我回到家里这么久，都没看到过表姐的照片呢，就这张还是外婆的桌子底下找到的。” 舅舅瞪着姜乔手里的照片，并未立刻伸手去接，还是犹豫了下，才颤巍巍地接过照片。舅舅匆匆瞅了一眼照片里的人，点点头，说道：“对啊，就是她，你怎么找到这张照片的，这是阿昕当年出国前拍的。外婆把它当作珍宝藏着呢。” “天意吧，或许是外婆想让我看到。” 姜乔心里最不想承认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她心里就有了这种想法，照片里能和外婆舅舅站在一起笑得灿烂的除了这个素未谋面的表姐，还能是谁。 姜乔若无其事地要回了照片放进兜里，她知道舅舅在用探究地眼神看着她，她毫不避让地回视对方，果然，舅舅躲开了她地眼神。 表姐，又或是山鬼，现在到底在哪里？ 舅舅知不知道表姐成为了山鬼地事情？ 这注定又是个不眠夜。 第二天，姜乔起个大早，拉着江离，偷偷从后院溜了出去，果然，阿乐在后院不远的地方，百无聊赖地边蹲着等她们，边啃着手里地糖花馍。看到姜乔她们过来，从兜里摸出两个鸡蛋和两块糖花馍递给她俩。 姜乔和江离两人偷摸着出来，正好没吃饭，姜乔接过还热气腾腾的鸡蛋和糖花馍，赞许地摸摸阿乐地脑袋，剥了鸡蛋壳，递给江离，三人出发往山上走去。 阿乐对那个教堂也不是很熟悉，若不是之前和姜乔无意中发现了这座建筑，连他这个整天满山跑的男孩子都不晓得深山中还藏着这样的建筑。 原本他没怎么在意过这事，只不过在那教堂的附近的林子里藏着许多观音菜还有刺龙苞树，那是他妈妈最爱吃的野菜，所以他也就去的多了，没想到那次采刺龙苞就碰见了山鬼。 从那以后，他也就再也没去过那片儿了，若不是姜乔提起让他带路，估计他这辈子也不想再去那个令他梦魇的地方。 姜乔跟在阿乐后面，一路没怎么说话，脑子里还想着昨晚和舅舅的对话，这些事，她没来得及和江离说，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一直憋在心里。 突然，她想到了件事，她把口袋里的照片拿了出来，递给前头带路的阿乐，说道：“阿乐，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看到的山鬼？” 阿乐狐疑地接过照片，看了看说道：“这不是阿昕姐吗？不是，这不是我见到的那个。。。山鬼。” 姜乔惊诧地停住了脚步，什么，不是阿乐见到的？ 江离本来埋头走路，被她这么一个急刹车，差点一头撞上去，他一抬头，便听到姜乔难以置信的声音： “难道山鬼不止一个？” 第四十八章 知更鸟之夏2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阿乐带着两人，进度极慢，山路本来就不好走，也没修个阶梯什么的，只能按照前人脚踩出来的枯枝小道前行，姜乔和江离都没什么登山的经验，不消一会儿，便走得气喘吁吁，姜乔突然尖声惊叫，三人一起停了脚步。 阿乐看了看，领着两人到了一处山中的小水涧，三人坐在水涧旁的大石块上休息。姜乔学着阿乐的样子喝了几口水涧中的山泉水解渴，冰凉至极，甘甜可口，水底清澈可见几尾小鱼和几根不知名的水草。她抬头观察了下，发现这水涧中的水是从山上的一处小口瀑布流淌而下，那水柱只有碗口大小，从山的最高处直流而下，溅起高高的水花。 “这条是近路，我后来发现的，我们之前走的是从山的西头上去的。那落水的地方就离教堂不远了。“阿乐指着小口瀑布说道。 姜乔心道，这还不如绕远路呢，这山路走起来简直是要了老命。 “刚刚怎么了？”江离原本就走得气喘吁吁，刚刚被姜乔这么一咋呼，差点没栽个跟斗。 他坐在大石块上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水，晶莹的汗滴顺着瘦削的脸颊滑落，然后滴在好看的锁骨上，最后滑进白色的衬衣里。他的脸色愈发苍白，连唇上也毫无血色。看样子，可真是把他给累坏了。 姜乔找了片手掌大的叶子卷了个杯子给他盛了些水，江离一口气饮下，可怜巴巴地向她又要了一杯，就这样，一连喝了三杯才渐渐缓过神来。 见他缓了神，姜乔才把自己发现表姐就是自己梦游时见过的山鬼，以及她和阿乐见到的不是同一个山鬼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江离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那照片呢？” 姜乔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照片递给江离，江离用手一触，说道：“这不是山鬼，你表姐还是个活人。” 活人？江离那晚也说自己见到的是活人，真的是表姐？那之前阿乐见到的山鬼还活着吗？为什么表姐，还有那个不知是何人的少女都变成了山鬼？ 一时间毫无头绪，两人无言地坐着休息了好一会儿，就见到阿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束野花，跟献宝似的递给姜乔。 “姐，这花好看吗？” “好看。” 姜乔稀罕地接过花，这野花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品种。只有六片重瓣，雪白色的花瓣上还镶着一道金边，从黑色的花蕊处生出丝丝血红色的脉络，形状与血管尤为相似，不断分支，口径渐细，蔓延在花瓣中，妖艳而又诡异。 姜乔正欣喜地闻着花香，江离一把夺过花束，仔细地端详起来，姜乔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这该不会是什么毒花吧，连忙紧张兮兮地问阿乐：“这是什么花啊？” “我之前也没见过，不知道啊，刚刚给你们去采野果子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水涧那头的山洞边上长着几小丛。我想着阿姐应该会喜欢，所以采来给你的。”阿乐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江离：“阿哥，这花有问题？” “这花由很重的血腥味。”江离细细看过手里的花束后说道。 “血腥味？我怎么没闻到？”姜乔又凑了过去闻了下，还是只闻到一阵浓烈的花香味。 江离把花束递给姜乔，问道：“你看这花蕊像什么？” 姜乔搞不懂江离想要说什么，没有接过花束，只是就着江离的手，仔细地看了看那黑色的花蕊，像什么。。。像个。。。人脸？！姜乔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正想再看个清楚，没想到那花蕊好像活了一般，对着她挤眉弄眼。 “啊，它动了？这是什么花啊？”姜乔吓得尖叫起来，下意识地把江离的手推得老远。 “你呢，阿乐你看看？”江离又把花递给阿乐。 阿乐犹豫了下，接过花束，瞧了老半天，也没看出哪里奇怪，犹疑地看着他俩，问道：“这。。。这不就是普通的花蕊吗，你们俩为啥这种反应啊？” “你看不出它像个人脸吗，还会动？”姜乔惊疑地指着花束，声音在惊吓后高了八度，惊动附近树上的鸟儿发出咋咋的声音飞向天空。 “人脸？”阿乐被姜乔这么一吓，惊得把那束花抛得老远，一脸畏惧。 “阿乐，你这花是在哪摘的？花下面有没有什么？”江离问道。 “就在水涧那边的岩石缝里，这花就靠着岩石缝里那一点点的泥土生长，哪有什么啊？”阿乐躲在姜乔旁边，小声说道。 “哦，那没什么，你们也不用这么大惊小怪，这花应该也没有什么别的大问题，这山里被黑气常年覆盖，可能有些植物也受到了影响。没事的，我们继续上山吧。”江离安慰道。 姜乔和阿乐这才松了口气，两人不再理睬那些花，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别的植物上去。 江离走到那束散的七零八落的花面前，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又用手捻了捻花瓣，那雪白花瓣中的血红色脉络渗出几颗小血珠，江离皱着眉头，看了看被血珠染红得手指头。 他抬起头看了看正在远方观察其他动植物的姜乔和阿乐，刚刚他为了安抚他们的情绪，故意说了那些话。实际上，这花确实有古怪，阿乐是平凡人，自然是看不出古怪的，在他眼里，这就是朵普通的花。姜乔因为人之将死，部分的器官变得格外敏感，所以虽然闻不到血腥味，也看出了这花中的蹊跷之处。但在他的金色重瞳里，这雪白色的花中，聚集了极少量但十分怨毒的黑气，这些黑气仿佛是花的本质一般，与这花同根同生。 最重要的是，这黑气和缠着这大山和村子的黑气虽然相似，但竟然不是同一股黑气。 这不过是山野中的野花罢了，怎么会带着这些黑气？刚刚阿乐说花长在岩石缝里，那说明根下的泥里并没有埋着不干净的东西，到底是花产生了黑气还是黑气影响了花？ 江离站起身来，眺望着山脚下的黑瓦白墙的小山村，这个村子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第四十九章 知更鸟之夏2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经过休息，三人继续往前行，这一段路，姜乔和江离明显沉默了不少，只有阿乐这个孩子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姜乔心里想着山鬼，江离心里思虑着黑气，两人各怀心事，倒也不觉得山路崎岖难走了。 等两人回过神来，已经能看到高高耸立的教堂的顶端的十字架。 “就在那。”阿乐叫道。 两人一起抬头看了看隐藏在绿枝成荫的十字架，不知为何，心里都有种预感，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又走了半小时，那教堂看起来虽然近在眼前，但是，真的要走近它却着实不易。尤其是他们还得穿过一片黑树林。 黑树林，倒不是说森林里的树是黑色的，只是那些树看起来至少得有100来年历史，树上长满了青苔，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树干笔直高耸，巨大的树冠一片连着一片，遮挡住了天空和阳光。 姜乔看着那昏暗无光的林子，心里有些发怵，突然她感觉自己衣角被人轻轻扯动，她转头一看，原来是阿乐。他也一脸畏惧地看着林子，姜乔强打起笑容，拍了拍阿乐的脑袋，说道：“没事，不就是个小林子嘛，好了，我们进去吧。” 说完，她便带头走了进去。 三人一走进这黑树林，便觉得心里莫名地腾起一股不适感，总觉得那些树好像长着眼睛在俯视着他们。姜乔和阿乐的眼睛一时间还不能适应着突如其来的昏暗，只能靠着从层层叠叠的枝叶中漏下的那点点微光，勉强看清楚前方。 “这林子有点怪。” 姜乔和阿乐抓瞎似的往前走着，突然手腕被人扯住，心刚刚揪了一下，便听到江离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她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江离的眼睛的特殊。 她拉着阿乐跟在江离的身后，从枝叶中漏下的光晕只够看清前方小范围的环境。地上铺着层厚厚的枯叶，枯叶下的地面有些塌陷，一不小心脚便会陷在里面，无法动弹。 “这林子怎么这么静啊，姐？”阿乐毕竟年龄还小，一路走得胆战心惊，忍不住嘀咕起来。 姜乔猛然醒悟，江离说得林子怪的意思。这林子里除了他们得脚步声外，竟然再没有任何声响，别说小动物的声音，连风声树叶声都听不见一丝一毫。 他们就好像走到了另一个无声的次元里一样。 这种想法一出，姜乔全身寒毛倒立，浑身不自在，她顾不上看路，眼睛不停地来回盯着身边的大树，总觉得这些一人环抱粗细的树里似乎藏着一双双正在窥探着他们的眼睛。 三人越走越深，不久便在里面迷了方向。姜乔一脸紧张地说道：“大意了，没带干粮，也没带指南针什么的其他野营的工具，要是在这困住了怎么办啊？阿乐，你也不知道路吗？” 阿乐从后面探出脑袋说道：“我平常就走到刚刚咱们看到教堂顶那里，我又不去教堂，还以为很近了呢，哪知道这里还有这么片树林。姐，我想回家。” 姜乔安慰了苦哈哈的阿乐，拉住还在往前走的江离，皱着眉头问道：“要不我们往回找找路吧。” 江离看看前方，转头沉声道：“不用，出口就在前面。”说完，脚步非但不停，反而加速往前走去。 姜乔无奈地叹口气，拉着阿乐也跟着加快脚步，江离的速度很快，姜乔几乎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她边跑边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哪里有什么出口，前方依旧是昏暗模糊的树林，看不到一点即将迎来光明的前兆。 突然，一阵刺眼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姜乔的眼睛不适地闭了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她看向阿乐和江离，阿乐的情况和她一样，正在不停地擦着眼泪，而江离的墨镜下神情依旧平静，看不出任何不妥。 “我们。。。我们怎么突然就出来了？”姜乔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这是哪啊，姐。”阿乐眯着眼睛望着四周，“那是教堂？我们到了！姐，我们到了！” 姜乔连忙费力地睁开已经被泪水迷住的双眼，黑树林外就是那座古朴雄伟的教堂。 江离已经率先往教堂走去，姜乔和阿乐也连忙跟上。 从远处看，只觉得这是座正儿八经的教堂，尤其是姜乔和阿乐上次从山的西头方向，虽然找不到路通行到教堂，但正好能看见教堂的全景。笋尖装饰、十字架、彩绘玻璃、耶稣、雕花大门，一应俱全。所以即便有些部分长得并不是太像，也能一眼认出这就是个教堂。 但今天走近了看，才发现，这座二层教堂和西方的教堂在外观和结构上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它墙壁竟然全是由沙质黏土和木料组成，房顶上盖着黑色的瓦片带代替精美的西式雕花，白墙黑瓦，显得肃穆而又死气沉沉。 这不是正常的教堂的模样。姜乔看得眼熟，豁然想起，这建筑的材质和方式，不是和村子里的房屋一模一样的嘛。 她不敢相信地用手摸了摸白墙的触感，绝对没错。这教堂一定是由村子里的人建造的。奇怪的是，既然如此，为什么村子里从来没人提起呢，连阿乐都不知道这座教堂的存在？ 教堂的雕花大门紧锁，阿乐人矮，偷偷绕到彩绘玻璃窗前，一蹦一跳地偷偷往里看。 “里面没有人。阿姐，我们从这里进去。”阿乐招招手，示意他们俩过来。 姜乔猫着腰，轻轻走到阿乐身旁，果然，发现了一个窗户上的锁有些松动，她轻手轻脚地拉了一下。 “哗啦啦啦。” 也不知是不是年代太久了，那窗上的木框架经过风吹雨打，早就承受不住彩绘玻璃的重量，直接应声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姜乔立刻压着阿乐，蹲在窗下，这动静吓得她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一个没有人的教堂前，自己会如此轻心虚，跟做贼似的。 等了一分钟，没听见什么动静，姜乔悄悄抬起头从空落落的窗框往里看，教堂里黑漆漆的一片，确实不像是有人在里面。 她看了看江离，就在不远的地方，正望着教堂的某一个地方发呆，她想了想，大着胆子轻轻地从窗户翻了进去，阿乐也跟着灵巧地翻了进来。 教堂里的摆设和普通的教堂无异，到处都布满了灰尘，她俩走动带起的尘埃引得姜乔鼻子一阵发痒。 突然，她听到一阵婉转的鸟叫从教堂的某一处发出，姜乔连忙往声音的方向奔去，但到了跟前才发现，那声音竟然是从一堵墙里面传出来的。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在哪听过呢？”姜乔侧着耳朵，喃喃自语着。 “什么声音？”阿乐在旁边紧张地问道。 “是。。。是。。。是。。。我梦中知更鸟的声音！”姜乔忽然睁开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那堵白墙。 第五十章 知更鸟之夏2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江离没见过国外那些正儿八经地散发着神圣光芒的教堂，但也知道展示在他面前的这座古朴孤寂的教堂，绝不是西方用于宗教信仰的地方。在他的金色重瞳里，这座教堂被笼罩在一股强烈巨大的邪气之下。这种邪气和笼罩村子和大山的黑气，以及刚刚那朵白花的黑气，都不同：这股邪气中浓浓的恶意以及怨气，是之前见过的十几倍不止。 黑色的邪气中好像有无数双手互相撕扯着，不断有手伸向天空又被其他手拉扯回去，就像是各自挣脱又互相禁锢，形成一团黑色的云雾一般。 这座教堂早已被污染了，又或者着根本就不是一座教堂。 江离抬着头望着教堂顶上的十字架，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衬托着那个高高耸立的十字架，是那般死气沉沉而又孤立无援，就像这座教堂给人的感觉。 独自出现在这深山中的教堂，到底藏着怎么样的秘密。 突然，他敏感地闻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一股甜腥味，他朝着风吹来的方向，走去。 “阿乐，跟紧我，你别乱跑了。”姜乔回过头招呼拉下一段距离的阿乐。 刚刚她隐约听到了一阵知更鸟的叫声，便壮着胆子往里面走去。从彩绘玻璃透过的亮光范围已经无法触及到这了，他们只能摸黑前行，所有的光亮，只能靠姜乔手机电筒那昏暗的光晕。 “咦？没路了吗？”两人摸黑走了一小段，便发现已经到了尽头，面前是一大堵白墙。 “姐，没路了，我们出去吗？”阿乐在后面轻声说道，声音略微颤抖。 “这教堂在外面看起来挺大的啊，怎么这么快就没路了。”姜乔皱着眉头轻轻用手在墙上摸索着，就着手机的光晕一看，大致摸了一圈满手黑灰，看起来确实不像有门。 “姐，在这呢。”阿乐猫着腰，在不远处向她摆手。 这机灵鬼，什么时候跑到那边去的。姜乔连忙走了过去，用手机仔细地照了照，果然墙壁上有一条切合严实的门缝，若不是阿乐运气好，平常人在这黑暗中根本发现不了。 “厉害啦，阿乐。你属猫的吧你，这也被你发现了。”姜乔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试着用手指甲扣了口门缝，太紧了，根本打不开。 难道这门只能从里面打开？ 姜乔把门的四周都摸了个遍，也没发现门把手之类的东西。又用手机仔细地照了照，终于发现在门的最下面有个类似于钥匙孔一样的小洞。 去哪找钥匙呢？ 姜乔无奈地照了照四周，看来这门一时半会儿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先去别的地方再看看。 于是，两人又换了方向，往别的地方查看，再礼拜用的讲台旁，发现了个小门。那道门没有上锁，推开一看，竟然是一条走廊连着两个房间。 两间房都是卧室，装修成欧式的风格，金黄色和棕色的配饰衬托出古典家具的高贵与优雅，赋予古典美感的窗帘和地毯、造型古朴的吊灯使整个空间看起来赋予韵律感且大方典雅。天花板的壁画色彩鲜艳亮丽，画的内容好像是西方的神话故事有关。 虽然姜乔没真正见过教堂神职人员的卧室，但是，按常识来说也不应该住的如此豪华吧。她摸了摸房间里的家具，满是灰尘，有些木质的家具已经腐朽了。 到底是谁住在这呢。 她随手翻开一个抽屉，里面还有些废弃的发黄的纸，全是用英文写的什么，她小心地把纸张收到口袋里。 哐当一声，因为山里潮湿的天气而腐朽的桌底，再也支撑不住被拉出来的抽屉的重量，应声摔落在地板上，一把有些锈迹的铜质钥匙也从夹缝中掉落了出来。 “钥匙？！”姜乔捡起钥匙，脑海里立刻想起了那扇没打开的大门，招呼了声还在卧室窗户往外看的阿乐，两人急匆匆地往暗门那跑去。 把钥匙插进去的时候，姜乔突然心脏一阵猛烈地跳动。她的手一顿，有些犹豫：“阿乐，我心突然跳的好快啊，江离呢，我们进来这么久，他怎么还不进来，在外面看什么呢。要不，我们等等江离吧。” 没想到阿乐孩子心好奇的很，没等她说完话，就摇了摇她的手，咯噔一下，门打开了一条大缝。 门开了一条缝，伴着里外对流的空气，一阵难闻刺鼻的味道从门缝里传了出来，姜乔心脏一阵猛跳，差点就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她心底升起。 “别动。”姜乔见阿乐动手去掰门，连忙出声阻止，结果还是没有阿乐的手快，暗门被打开了。 这是哪？ 江离顺着那股甜腥味，绕过教堂，又翻过一个小土坡，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好大一片花海。 突破后面的平地上，长满了他们之前发现的那种诡异的白花，一望无垠，随着微风拂过，白色的花浪整齐地一波波向他迎来。 江离慢慢地走进花海，脚步声惊起了一大群正在花海中休憩的小鸟，那些胸前带着橙色鲜艳羽毛的小鸟展翅高飞，成群结队地往黑树林的方向飞去。 这是。。。这是姜乔说得知更鸟？ 江离蹲下身去，仔细端详了下白花，和山涧里的长得一模一样，花海中有不少手指头大小的果实，有的绿色有的褐色，他摘下一个，放到鼻上闻了闻，那股甜腥的香味，竟然是从果实上发出的。 “啊～～～” 江离正准备用指甲掰开这个果实，教堂里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是姜乔的声音！他随手将果实和花朵放进口袋里，连忙往教堂那奔去。 江离顺着被她们打开的窗户跳了进去，姜乔的尖叫声还没断，正慌忙向尖叫发出的方向跑去，一个人影却突然撞进他的怀里。他定睛一看，是阿乐。 阿乐满脸是泪，战战栗栗地指着暗门的方向，哭叫道：“哥哥，人头。。。好多开着花的人头。。。，不是，不止人头，还有好多人皮。。。啊。。。呜呜呜，我要回家。。。妈妈啊。。。” 第五十一章 知更鸟之夏2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说完，阿乐抱着头缩在他的腿旁，身体不住地瑟瑟发抖。 江离拍了拍他的脑袋，把他抱出了教堂，然后往暗门的方向奔去，只见暗门大开，姜乔的尖叫声就是不断地从里面传出。 暗门里的黑气汹涌，如同有生命一般，在房间里来回游荡，但好像碰到了什么禁锢一般，就是无法从暗门翻腾而出，只能不断地上下翻腾冲撞。 “啊～～～”姜乔尖叫的声音持续不断地从暗门里传出。江离一个箭步跨进。 房间里一片狼藉，不见姜乔的踪影，她的声音是从天花板上发出的。江离正想跑去查看，突然发现脚边碰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咕噜噜滚了一阵，停了下来，他定睛一看，是个人头。 那人头浮肿涨白，但还能看出是个少女的头颅，不难看出，她生前应该是个美人胚子。最吊诡的是，那少女的头上长着一朵血红色的五瓣花，那花朵开得异常鲜艳，花瓣红的似乎能滴下血来。花的根须紧紧裹住头颅，看起来那花朵的养分就是从头颅里吸收。 头颅旁有一支被打破的玻璃罐子，还淌着些红色的液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江离认得出，那是福尔马林的气味。这应该就是装着头颅的瓶子。 整个房间是圆形的结构，所有的墙壁上都摆着被蓝色绒布遮盖的木架，江离所站的位置，正好被这些架子围在正中心。 江离看着架子，心一沉，双手抓住绒布，向下一拉。 那一圈的木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至少三十多瓶玻璃罐子，每个罐子上都长着一朵鲜红色的五瓣花，那花朵的根茎直入瓶中，透明的玻璃瓶能清楚地看见那些被花的根须紧紧包裹的头颅，虽然隔着汁液和根须，但还是能清晰地看见那些头颅的脸。 每一张都是美丽少女的面孔，她们睁着大大的失神的双眼，仿佛心有不甘地望着中心的江离，仿佛要诉说着什么。 周身被三十多双眼睛紧紧盯着，江离一阵头晕目眩，他能感受到来自少女们灵魂的铺天盖地的怨气，这让他有些气血攻心，他突然明白了，这座教堂的邪气是从何而来，这些少女惨死在花季的年龄，人头被用来滋养那些诡异的花朵，怨气难以消除，日积月累在这教堂凝聚，看来，这里就是黑气的起源。 姜乔的尖叫声停止了。 江离心道，不好。 他无暇顾及这些人头，四处张望了下，柜子中间有个只够一人进出的楼梯直通二楼。他顺着楼梯三步并成两步，跑了上去。 果不其然，看到姜乔跌坐在一张床的旁边，她神情狰狞痛苦，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唔唔。。。不。。。”她喘着粗气，好像想要拼命挣扎，又好像要下狠手要了自己的命。不消一会儿，便只出气没进气的份儿。 江离连忙扑过去，死命想要掰开她掐着自己的手指，没想到这时姜乔的力气大的出奇，江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竟不能掰开她的手指分毫。无奈之下，江离只得横抱起姜乔先离开密室一步。 一走出密室，那团控制住姜乔的力量似乎减少了很多，江离猛地把姜乔扔下，只听见哎呦一声，姜乔清醒了过来。只见她脖子上有着一道深深的红痕。 “我怎么了。。。我怎么在这里？江离？对了，那个密室里有人皮。。。”姜乔开始茫然了一下，但很快就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立刻坐起身，指着密室的方向说道。 江离见她清醒了，准备再去密室看个究竟。姜乔紧紧跟着他，喃喃说道：“快去二楼，二楼。。。二楼有。。。” 姜乔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想起刚刚走进密室的情景，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惊惧。 原来刚刚她一不小心打开了大门之后，虽然再三犹豫，但最后还是决定先进去探个究竟。密室里空气虽然有些霉味，但还算正常，和江离见到的一样，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一整圈蓝色绒布遮盖的木架，砰砰砰的心跳告诉她，绒布后面的东西，还是不看为妙。 她阻止了好奇的阿乐，拉着他直接上了二楼，那个个小阁楼，没有窗户，唯一的光线，是从天花板的天窗透下的一米阳光。 屋里的摆设十分简单，一张欧式风格的白色大床，还挂着粉色的帐帘，一张与环境不搭的华丽的梳妆台，还有个小小的衣柜。 一看便知这是个女子的房间。 白色的大床占了房间的三分之二，看上去足有三米多宽，床上铺着些乳白色的床单。姜乔拉着阿乐慢慢走了过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沁满了汗水。 就要接近帐帘时，姜乔听见自己的内心有个声音在说不要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双手已经拉开了帐帘，那张大床上的一切，跃入眼帘。 那张大床上的床单像是皮革制成，虽然感觉上时间久远，但颜色依旧保持着乳白色。姜乔松了口气，笑自己胆子太小，不就是些羊皮嘛。 她绕到床的左侧，用手掸了掸皮革上的灰尘。突然发现，那皮革是由很多张小皮革叠堆而成，而那些小皮革的材质经异常的柔软富有弹性，仿佛还带着些许温度，那触感竟像是与爱人肌肤之亲时的感觉。 细思极恐，姜乔惊得立刻跳起来，惊动了另一侧查看梳妆台的阿乐，他跑过来，好奇地拿起一张小皮革，突然发现那张小皮革竟长着双手和双脚。 这些是人皮？！ 江离慢慢走上二楼，一进房间，他便能感觉那些惨死的少女都曾经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但奇怪的是，惨死的怨气和死不瞑目的怒气都不曾跨进这个小阁楼里，这个房间里的气息，平静地反而不正常。 江离突然明白了，这个房间是这些少女生前最惧怕的地方。是她们就算化成厉鬼都无法再踏入一步的阿鼻地狱。 在这里，到底曾经发生了什么？ “要不然我们报警吧。”姜乔紧紧跟在他身后，掏出手机。 “不能报警。” 两人一惊，回头一看，说话的竟然是舅舅。 第五十二章 知更鸟之夏2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舅舅？你怎么在这？你。。。跟踪我们？”姜乔回头望见是舅舅出现在门口，不由地脱口而出心中的疑惑。 “不能报警，快走，这是我们村子的事，不光你们的事不用外人来解决。”舅舅阴郁着脸色，一个箭步冲进房间，一把抓住姜乔的胳膊，硬生生地把她往外拽，力气之大，姜乔根本无力反抗。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我妈是村子里的人，我就也是。再说，你以为我想管啊，我妈还躺在床上，她昏迷肯定和这些事有关，不搞清楚我不走。” 姜乔用力地想要挣脱舅舅死死拽住她的大手，无奈她的力气哪里能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相比，即便百般不愿意，也只能被拖着往楼下走去。 江离跟在后面，有些狼狈，面对鬼他应对自若，面对人，只能力不从心，更何况，这还是姜乔的舅舅。面对姜乔求救的信号，他脸上划过一丝不知所措，，只得被动地跟在后面。 “江先生，请你回到村子里就回去吧，你来了这么多天，一定耽误了不少事。”舅舅一边生拉硬拽着姜乔，一边用生硬的口吻下着逐客令，话里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姜乔正要开口反驳，得空的那只手胡乱想要抓住什么能把持住身体的地方。却没想到她不小心一个踉跄，左脚一个没站稳，直接从楼梯口一头栽了下去，舅舅走在她前头，她这个重心不稳，直接把前头的舅舅连带着一起滚下了楼梯。 虽然楼梯不高，但两人还是摔得个狗啃泥，眼冒金星地躺在地上，半天起不了身。 虽然有舅舅垫背加了点缓冲力，但姜乔的脑袋还是在阶梯上狠狠地磕了一下。当下只觉得后脑勺先是一阵麻，过了一分钟，才觉得剧烈的疼痛伴着耳鸣一起席卷而来。躺在地上半晌都动不了。 江离跟在后面，看到着情况，更是手足无措，他顾不上舅舅，下意识地抱起姜乔的上半身，一模，后脑勺肿了起来，轻轻一按，就听见姜乔呲牙咧嘴地直叫唤。 见姜乔还能出声，江离的心稍稍放下了点，他转身看了看舅舅，舅舅的伤势可比姜乔严重多了，由于跌倒时他处在下方，小腿直接骨折，鲜血从磨破的裤洞不断往外淌，地面上满是血迹。 “哎呦，哎呦，疼死咯。”舅舅疼得直倒抽冷气。 江离笨手笨脚地将舅舅扶起身，背靠着墙壁，但骨折带来的疼痛实在难忍，没等江离想出解决之策，舅舅已经唇色苍白，额头布满了冷汗，看样子，像是随时会晕厥过去。 姜乔看见舅舅这样，心里哪还想着着教堂的古怪，顾不得自己脑袋发晕眼前一脸金亮，手撑着地板，爬到舅舅身旁，查看他的伤势，只见由于摔得角度不对，骨折的两头断骨又受了力，互相交错插入，这样可要比单纯的骨折疼得十倍，看来舅舅自己是没法下山了，只能让村里人帮忙抬回去。 姜乔忍着眼前的金星，摸出手机就要打电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打给谁合适，正犹豫，舅舅的手突然一把按下她手里的手机，喘着粗气：“不。。。不能报警。。。不能。。。” “都什么时候了，我不和你吵这些，我打电话给人抬你去医院，可我不知道找谁好啊。”姜乔又气又急，眼见着舅舅脸上越来越没有血色，下嘴唇因为忍着疼痛都咬出血来，还在为这个诡异的破教堂操心，气的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它。 “这教堂。。。后面有片花田，你去给我采几个。。。果实，我咬着就没那么痛了。”舅舅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去吧。”江离快步往外走。 “什么果实？有用吗？”姜乔皱着眉头问道。 “别问了。。。”舅舅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 不管什么原因，害得舅舅受伤如此，姜乔心中万分懊悔，她后脑勺的疼痛终于缓和了些，正准备站起身，没想到，却发现了在舅舅靠坐的墙壁右侧，写着一行小字： “命不久矣，必将化作山鬼，林氏后人，为我陪葬。” 姜乔的动作一滞，好熟悉，这事那天在祠堂里听见的话？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那日见过的女子，便是阁楼的主人？ “舅舅。。。”姜乔轻轻开口，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不让你查是有道理的，你根本不知道村子里的事，等姐醒了，你快走，要不然出大事了。”舅舅皱着眉头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我走，我走，但是，晶晶表姐。。。晶晶表姐是不是出事了？她根本没出国是不是？”姜乔虽然问话，但答案她早已心知肚明。 “阿晶。。。阿晶。。。算命的说，阿晶命薄如纸，是祖宗造下的孽，还也还不清，我的女儿，我给她取名晶晶，希望太阳能替她消除些冤孽。”不知道是不是失血的关系，舅舅开始有些神志不清，听见女儿的名字，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祖宗造的孽？舅舅你什么意思？” “果子来了。” 正当姜乔想要问清楚，江离捧着果子跑了进来，舅舅看见绿色的果子，精神一振，顾不得腿上的伤，饿虎扑食般抢过江离手上的绿果，一口咬掉半颗，鲜红色的汁液从他嘴边流下。 舅舅一连咬开了三四个果实，吸干了其中的汁液，才缓缓松了口气，微张着口，喘着气，但脸上已经渐渐没有了刚刚难耐疼痛时的狰狞表情。 姜乔看着地上那些咬开的果实，一个想都不敢想的答案渐渐在心里拨开迷雾，显现出它的真面目。 舅舅一直以来不愿意让外人插手村里的事务，一直不愿意和外界又过多的接触，甚至连受了伤都不愿意报警，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舅舅，这些。。。这些是罂粟吧。” 舅舅没有否认，他歪着头咧着嘴笑呵呵地笑着，手指捏起半颗咬开的果实，姜乔盯着他的动作，发现舅舅的眼神已经有些迷幻。 “舅舅。。。舅。。。”姜乔话到嘴边，又哽咽住了，她眼底不知何时有些湿润，她很清楚如果她猜的是对的，那要面对怎样可怕的后果。 “哈哈哈，那。。。那不是普通的罂粟。。。那是。。。血美人。。。” 第五十三章 知更鸟之夏2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哈哈哈，血美人啊血美人，这是我的宝贝。”舅舅摇头晃脑地哼着不成曲的调调，不顾腿上有伤，举起双手手舞足蹈着，眼神迷离涣散，整个人慢慢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姜乔内心又气又急，不管这些罂粟是做什么的，私种罂粟这个罪名有多大，凡是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若是曝光了，不仅舅舅一家，整个村子都要毁于一旦的。 “舅舅，这些罂粟是谁种的？村子里其他的人知道吗？”姜乔费力地钳制住舅舅空中乱舞的双手，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让自己受伤更重。 无奈，仅凭姜乔一人之力，哪里能压制得住一个不仅身强力壮，还神志异常兴奋癫狂的大男人。眼见着，舅舅就要推开她，准备支起那只受伤的腿，站起身来。 “江离，江离，快来帮我，我弄不了舅舅啦。”姜乔急得满身是汗，转过头却才发现江离不知何时竟悄悄离开了。 “妈的，关键时刻掉链子，跑去哪了？！阿乐，阿乐，你快来，你快来啊。”见江离帮不上忙，姜乔只好扯着嗓子大喊着阿乐过来帮忙。 阿乐毕竟年龄还小，在见到人皮之后，尖叫一声便疯狂地跑了出去，刚刚突发情况一片乱糟糟，还没来得及顾得上他。 姜乔求救的叫喊在寂静的教堂中回荡着，为这里的死气沉沉增添了人气。姜乔突然有种感觉，她们的到来，就是为了叫醒在墓地中沉睡的众多灵魂。 无人回应。 姜乔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不会是阿乐也出事了吧。 就在她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拐角的墙边偷偷探出个小脑袋，姜乔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倒影，便使着吃奶的劲压着舅舅，边着急地埋怨道：“喊了你半天，快来，我要把不住了。我舅舅腿受伤了，一会儿还得麻烦你去村子里叫人。” 那个小脑袋慢慢探进来，露出长长的垂荡的发丝，姜乔惊恐地甚至忘记了身后癫狂的舅舅。 那不是阿乐。 暗门里没有窗户，光线十分昏暗，全靠从二楼天窗那透下来的那一点点光亮，随着那颗脑袋越来越探进，姜乔一阵毛骨悚然，顾不上舅舅，慌乱地掏出手机，点开手电筒，朝那人照过去。 长时间的黑暗，这突如其来的光亮，使姜乔的眼睛短暂地失明。 她不适地眨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对面的人，那会是谁？ “晶晶表姐？” 虽然，姜乔只在照片中见过这个表姐。但是，这个表姐的长相却早已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子里，尤其是发现表姐的样子和她梦见过的山鬼一模一样时，她就很确定，表姐和妈妈的昏迷有很大的关系。 晶晶银灰色的长发在手电筒的照耀下，隐隐发着蓝光，苍白的脸色，瘦削单薄的身体裹着着件脏兮兮的连衣裙，还有与之极为不匹配的鲜红唇色，整个人诡异至极。 面对姜乔的呼唤和受伤的父亲，晶晶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地上那几个被舅舅咬开的果实，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但看样子像是这几个果子把她吸引到这的。 姜乔试着把果子放在掌心里，左右晃了晃，晶晶的视线也跟着动着。没错，就是为了这果子。 “表姐，你爸爸受伤了。”虽然没什么希望，但是姜乔还是决定试一试，看看提起舅舅，能不能唤醒她的一点理智。 晶晶的眼神突然定住了，直直地瞪着姜乔，姜乔被这双三分眼黑七分眼白的眼睛瞪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地往后缩。 这哪里还是人，莫不是入了魔吧。 “晶晶，晶晶，爸爸在这，晶晶啊，晶晶啊。”偏偏这个时候，舅舅在后面还不安分，喃喃自语着。 双方对峙着，正当姜乔心里的那根弦即将崩断时，晶晶突然开口了，鲜红的唇中吐出嘶哑的声音。 “我们不是晶晶，这个身体真好啊，和我们当年一模一样，那么美，那么年轻，比那个老太婆好多了。” “我们？不是一个人？”情急之下，姜乔脑子转的飞快，她立刻联想到了密室中那二十多个少女的人头。她小心试探地问道：“你们是死在这的那些少女吗？” 她偷眼看了看暗门方向，心里暗暗期盼江离快点回来。 正当她一个晃神，对面的晶晶听了姜乔的话，突然神情变得狰狞扭曲，像是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无法自拔，双手双脚开始往人类不可能做到的方向扭曲，嘴里发出凄厉的呐喊： “那些魔鬼，那些魔鬼。。。啊呜呜呜。。。我必化成厉鬼，林氏后人，生生世世，罪孽不清，哈哈哈，啊～～～” 那声音像是许多人同时发出嘶吼，令人心生恐惧。 姜乔被这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来，四肢像是被人狠狠地压住一般，无法动弹，想要喊救命，脖子处好像有双手死死地卡着她。最可怕的是，心脏跳得飞快，像是被不断地往里打气，膨胀地几乎要破胸而出。 “晶晶。。。” 偏偏这时，舅舅不知抽了什么疯，高声叫喊着晶晶这个名字。他靠着墙边，咧着嘴笑，眼神虚无但狂热，口水混着刚刚鲜红色的汁液从嘴角流下。 “哈哈哈，你女儿的身体里流淌着罪孽的鲜血，哦，你也是，你的身体里也流淌着罪孽的鲜血，不，你的血里不知有罪孽还有诅咒，哈哈哈，你比我们更可怜，蔷薇色的汁液，蔷薇色的汁液在哪里？” 被入魔的晶晶，仇视地看着她的父亲，但很快注意力就被姜乔给吸引住了，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 “罪孽？林氏后人？蔷薇色的汁液？”姜乔默默念叨，对了，灵光一闪，所有事情能串起来了。 “我们家祖宗是不是做了对不住你们的事情，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们，你要罂粟是吗，我知道在哪，我带你们去找。” 说完，姜乔觉得身体一松，那些禁锢住她身体的力量好像都撤走了。她望了望神志不清的舅舅，咬一咬牙，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跑出没几步，回过头一看，果然，晶晶拖着扭成奇怪姿态的身体，跟在她的后面。 一人一鬼，就这样前后走着。 出了教堂，姜乔没发现阿乐和江离的影子，她留意到地上有人踏过的痕迹，料想是刚刚江离去采果子的时候留下的，便顺着痕迹往前走，晶晶也跟在后面。 果然，走了一小会儿，便看到土坡后面的花田。 白色的妖艳花朵在蓝天白云青山绿林的衬托下，分外娇艳妖娆。 “就是这，你要的果子就在这了。”姜乔站在花田边，喘着气说道。 “在哪里？在哪里？蔷薇色的汁液在哪里？”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晶晶竟然对眼前的花田视而不见，她焦躁不安地嘶吼着，四处找寻着，但就是看不到脚下的花田。 第五十四章 知更鸟之夏2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景象。 突然出现的晶晶站在白色的花海中，茫然慌乱地寻找着明明就在她脚下却视而不见的花。 “在哪？在哪？”晶晶嘶吼着。 姜乔没有出声，伸出手指指了指她所站的位置。热烈绽放的血美人在晶晶的脚下已经被踩得七零八落，被践踏的花瓣和果实化作花泥，散发出更加浓烈的香味。 姜乔只觉得花香味越来越浓，阳光越来越温暖，就好像大冬天里躺在暖洋洋的被窝中，晒着太阳，一切是那么地惬意舒适。 好像睡过去，在这温暖中永远地睡着。 “晶晶，小乔，快过来，不能过去。” 是谁的声音在吵，好吵，我要睡！ 舅舅？！ 姜乔突然惊醒过来，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她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扣进肉里，奇怪的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如约而至。 她费力地转过头，舅舅拖着伤腿正倒在花田前的小土坡上朝她们拼命挥手，看样子好像已经恢复了神志。 姜乔瞬间明白了舅舅的意思，这花田有古怪，不能呆。 她立刻退出花田，往土坡上跑，却觉得双腿极为沉重，抬一下腿，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 就差一步了。 差一步就能走出花田了。 眼皮越来越重。 不行，不能睡。 别拖着我，我要出去。 不行了，我要睡了。 江离。。。 眼皮好重啊，不行，我不能睡，我要醒来。 姜乔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却发现，第一个印入眼帘的是黑夜中高高挂着的一轮圆月。 人呢？ 都不管我，就让我这样睡到了晚上？ 姜乔坐起身来，望了望四周，却发现自己并不是处在花田中间，而是躺在一个陌生的院子里。 院子中央有一间小屋。 有点熟悉？！ 这是哪里？ 姜乔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会是。。。现在不会是做梦吧。 她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脸，果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完了，又是在哪里沾染到了鬼气，怎么这样了。 她站起身来，没等看清楚环境，便听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这里走来。她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发现透过院子的矮墙，一行灯笼正从不远处的地方往这边走。 有人？！ 姜乔本能地往屋里跑去，正要伸手去推房门，手却无法推动那看起来很是破旧的木门。只能被动地躲在院子的阴暗角落里。 那一行人果然是朝着院子来的。 一行人依次走了进来，看打扮，像是民国时期的人，队伍中有男有女，都是普通村民的打扮，只有中间的一名女子，身穿红色嫁衣，在这支队伍里，显得极为突兀。 虽然那女子盖着红盖头，看不清脸，但姜乔注意到她的双手被绳子绑着，被动地由一个男人拉着往前行。 领头的男人大概40来岁，他挥了挥手示意，队伍停了下来，他走上前去打开木门，一名男子拉着那位新娘往屋里走去，剩下的村民都站在原地，喜气洋洋的脸上都闪着期盼的光芒。 这个成亲的队伍怎么怪怪的？ 姜乔抚着自己跳个不停的心，直觉告诉她，跟着那新娘，会有事情发生。 新娘已经被推进了屋里，姜乔咬一咬牙，也侧身跟了进去，正当门咬关闭时，队伍中站出来以为老妇人，她穿着与其它村民相比，显得寒酸很多，脸上也满是艰辛生活留下的痕迹。 “孩子啊，你要伺候好山神大人们，这是你的责任，大家来年过得好不好，就靠你了，娘以你为豪。”老妇人说了两句，便哽咽住了，哆哆嗦嗦地用衣袖擦着眼角。 “好了，不用担心，山神大人们会带她去世外桃源，那里好吃好喝，不再有人世间的纷扰，她享福了。”领头的男人挥一挥手，示意其他人把门关上，姜乔盯着他的脸，一丝阴翳从他的眼里划过。 “世外桃源？”姜乔望了望站在屋里一动不动的新娘，从刚刚开始，她就没发出过任何声音。 “孩子，娘在家会打理好你最爱的红蔷薇的。你在那咬好好等着娘啊。”随着两扇木门的缓缓关闭，老妇人的话也被隔在了外头。 在房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刹那，姜乔看到了每个人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在灯笼跳跃的火光中显得扭曲诡异。 门被彻底地合上了。 新娘还是一动不动，半晌儿，才跌坐在地上，发出嘤嘤地哭泣声。她被绑地双手，打开头上地红盖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楚楚动人的丹凤眼惊惧地望着这小黑屋。 好漂亮的少女。 姜乔发出惊叹，看样子她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她走到门边听了听门外的动静，确认外面已经没有人了，便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小刀，开始磨着绑着手腕的绳子。 由于手腕上的绳子绑得很紧，所以那女子的动作很慢，姜乔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她感觉到马上就要有事发生了，不由地替那女子着急起来，恨不得替她割了那绳子。 砰地一声。 果然，木门被打开了。 那领头的男人又回来了，看来他并没有走多远便又折返回来。 “想跑，哼。”那男人一幅意料之内的表情，冷哼了一声，一步步向女子逼近。 “不要。。。我不要去。。。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不要送我去那边，我害怕。。。我想回家，林老爷，求求你了，不要送我去那些魔鬼那里，哇呜呜呜。”女子的脸上露出绝望，泪流满面地匍伏在男人的脚下哀求着。 “不行，你是献祭的使女，如果你不去，整个村子都要遭大霉的，你要是去了，山神大人们就会给村子里带来黄金，你阿妈也不用饿肚子了。”男人微笑着抚着女子的脸，温柔地说道。 这对话好熟啊，姜乔猛然醒悟，她终于知道这是哪了，山鬼庙，不，应该说现在还不是山鬼庙。 “我不想死，我不想去受折磨，我都看到了，那些魔鬼做的事情，那些绿色的果实，那些蔷薇色的汁液，不，我不去。” “那些是山神大人们表达对你的喜爱，你不用怕的，到那了，你会很开心的，永远不会有烦恼。” “那为什么你的女儿们不去？为什么只有村民的孩子们要去，而你的孩子们却从来不用去？！” “和你们说过了，那是山神大人选的，这是你们的荣幸。之前那些被选中的孩子们，都在山神那里幸福地生活着。” “骗子，大骗子，我要出去，我要告诉大家一切。你是骗子。” “你以为会有人听你的吗，只要大家都能拿到黄金，就算他们知道真相又会怎么样，你以为这么久了，美人找过那些被山神带走的姑娘们吗，最后，还不是为黄金折服，这个世上，只要谁有黄金，谁就是神。哈哈哈”男人摸着手上的翠玉扳指笑着说道，虽然是笑着，但那些话却让人听的寒冷彻骨。 姜乔全身冰冷，那翠玉扳指她见过，妈妈曾经给她看过这件家传的宝贝，据说是祖上的祖上传来下来的，宫里的珍宝，现在由舅舅收藏着。 这个男人是谁，这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第五十五章 知更鸟之夏2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砰砰砰～ 姜乔捂住自己的胸口，剧烈的心跳仿佛无限放大，整个屋子里回荡着沉重的心跳声。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想哭。 熟悉的扳指，墙壁上刻着的林氏后人，化作山鬼的表姐，每一个都在提醒着她，一个她不愿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允许她停留在自怨自艾的情绪中， 那个男人自负而又冷血的声音又响起了：“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的小妹妹抓来代替，她才10岁，又白又嫩，大人们最喜欢这样嫩得能掐出水的小姑娘了。” 姜乔看着男人脸上的狠意和猥琐的笑意，忍不住弯下腰，一阵干呕，她不是孩子了，这男人话中的意味她很清楚是什么意思，这样泯灭人性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做得出来。 女子年轻还带着稚嫩的脸上，先是绝望而后又化作浓烈的恨意，几乎是磨着后槽牙地吐出满腔的怒火： “呜呜呜，我发誓，死后决不入轮回，我将化作这山中的厉鬼，我要诅咒你。。。诅咒你的子孙。。。你的后代将会继承你的罪孽，她们每一个人都将活不过30岁，最后在受尽折磨中痛苦地死去。” 男人听到了这话，也愣了一下，然后马上露出凶恶的表情，他狠狠抓住女子的头发，向后一扯，一只手高高举起，正要挥下，但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那高高举起的手最终还是没有打下，而是略带威胁地轻轻拍着女子的脸，还温柔地替她擦干脸上的泪痕。 姜乔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去，刚刚她明明知道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却忍不住想要冲过去阻止。 男人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个毛巾，趁女子不注意一把捂住她的口鼻，女子挣扎了几下，便失了知觉。 男人轻松地把还穿着喜服的女子扛在肩上，就这么从大门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姜乔跟在他的身后，眼见着女子被放在了一匹骡子上，男人赶着骡子往山上走去。 男人的脚程很快，所幸的是，姜乔不知是不是在梦里的关系，竟能毫不费力地跟在他后面。 一路上，月黑风高，四下寂静无人，村子里仅有几家还亮着灯火，但在他们经过时，也都熄灭了。姜乔一路跟着，惊觉自己已泪流满面，眼前发生的一切令她感到绝望，那般绝望令她窒息到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毫不意外他们要去哪。 当那个高高的十字架建筑物出现在眼界时，她知道，女子的悲剧是开始拉开帷幕的时候了。 夜色中的教堂，在月光的洗礼下，散发着微微莹白的光晕，显得那么圣洁神圣。教堂的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候了，看样子是个年轻人，模样和男人有些相似，但身上穿着一套三件式西装。 他在门口焦灼地等待着，远远看见驮着人的骡子，连忙奔过来，刚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在着旷野中显得异常高亢，他回头瞥了一眼教堂还亮着光的窗户，低声埋怨道： “爹，咋这么慢啊，史密斯大人刚刚都催了好几次了，这次他还带了几个朋友，听说都是地位显赫的人呢，只要把他们伺候好了，来年的黄金没准能翻了个倍呢。” 男人擦了把头上的汗，赞许道：“亏得当年你娘死活把你送出国去，你啊，果然有本事，带回了这么几个财神爷，就咱们后山种的那不能吃的玩意，竟然比大米还值钱。你看，咱们隔壁村都穷得没饭吃了，咱们村民只要种这玩意儿，再搭进去几个赔钱货，就能吃饱穿暖，还是我儿子厉害。” “爹，这事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要被外边的人知道了，这发财的机会可就没了。动作快点，大人们都等急了。” 两人在黑夜中摸索着把女子抬到教堂门口，年轻人低声让父亲回骡子那等着，自己架着女子进了教堂。 男人不放心地回头瞅了两眼，然后走到正在吃草的骡子旁，找了块大石头，蹲坐边抽着旱烟边从怀来掏出了包酱牛肉，惬意地吃了起来。 姜乔冷艳看了一眼黑暗中的男人，回过身，跟着年轻人一起进了教堂。一进教堂，姜乔便被里面的灯火酒绿，纸醉金迷惊得目瞪口呆。 这哪里还有半分教堂端庄圣洁的模样，说它是古代版的淫靡不堪的海天盛筵都不为过。 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皮地毯，三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衣裳不整，喝得酩酊大醉地躺在地上，手边是一盘绿色的果子。在他们中间的，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美丽少女。 少女白皙的身体上伤痕累累，身上不着一丝衣缕，脚步轻浮地站在地毯的中间，扭动着身体。她眼神迷茫而又虚幻，脸上挂着空洞的笑容，如同一个被人随意摆弄亵玩的洋娃娃。 一个外国男人，拿起一个绿果子在少女的眼前晃了晃，少女迷茫的眼神有了焦距，她匍伏在外国男人的身下，像狗一般摇尾乞怜地瞪着那颗果实，脸上露出讨好谄媚的笑容。 “hahaha，come here。” “good girl，here，ok。” “so sweety，you are a babydog，hahaha。” 男人把果子的汁液挤在地上，少女连忙俯下身，迫不及待地舔着，几个外国人很满意少女的听话，赞许地轻抚着少女美好年轻的胴体。 淫乱的场面被带着新娘的年轻人打断了。 年轻人把肩上的少女放在地上，弯着腰陪着外国人说笑了几句，知趣地倒退了出去。 外国男人们围着这个穿着大红喜服的少女，眼神猥琐下流，眼见着少女悠悠地转醒，她即将面对着什么，姜乔不忍再看，捂着脸转身逃出了教堂。 身后传来少女惊恐无助的喊声，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如同一把利刃，一下下地剐着她的心。 教堂外，年轻人走到男人身边，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小心地站在草坪上，说道：“爹，没被人发现出啥异常吧，上次就是不小心被那李家丫头看到，本来她可以不用来的，就是怕她泄漏了风声，你说一个女孩子家的，这么多管闲事干嘛。” “哼，你让她说，和谁说去，在这山里头，就算被人看到了又怎么样，我说大人们是山神，谁不信，只要有黄金拿，我说他们是玉帝都有人信，莫得怕的。” 男人抽着旱烟，火红的烟头在黑暗中一闪一闪，他猛吸了几口，看了一眼教堂，自言自语道：“这么个乱世，要不是你出去见过世面，就咱们这群没见识的人，前些年又是闹旱的，早不得饿死了去，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的。等把今年那批血美人和大人们换了好价钱，来年就不用愁了。” 年轻人连忙在旁附和道：“对的。” 他们再说什么，姜乔已经听不得不太清了，她颤抖着身体，只觉得像是掉进了冰窟一般，周身寒冷刺骨。 突然她眼前一黑，等她再睁眼时，眼前的画面又变了。 第五十六章 知更鸟之夏2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等姜乔眼能视物时，她已经站在了一件小黑屋里，屋里唯一的光线是从不足半米长宽的天窗上洒下的日光。两具曼妙赤裸的身体在床上躺着，屋里弥漫着一股糜烂腐朽的味道。 床边一摊黑红色的血液一直延伸到房门外，姜乔站在梳妆台前，胆战心惊地望着床上，她认得其中一个姑娘是那日嫁给山神的新娘。 她站的角度高，看得真真切切，除了新娘外，另一具白皙年轻的躯体已经失了温度，脖子以上的部分不见了，像是被人生生锯了下来，墙上床上到处溅起血迹斑斑。 另一个不省人事的少女此时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失神的双目。下一刻，果然传来了她凄厉的哭喊。 她顾不得穿衣，赤身裸体地往屋外跑去，门竟然没有上锁，她一路顺着楼梯连滚带爬地往下跑，没想到一个脚步不稳，竟摔了下去，一直滚到楼梯最底层。这个举动，惊醒了正坐在一层密室正中央的沙发上打盹的金发男人，姜乔认得他，是年轻人口中的叫史密斯的英国男人。 他的背上停着只知更鸟，这声响惊得那知更鸟扑腾着翅膀，在房间里乱窜。这下，史密斯怒了，他走了过去，挥手就是一巴掌，打的少女脸颊肿起嘴角流血。 他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念叨什么，见少女卧在地上无法动弹，才不甘心地放过她。转头向知更鸟举起手，那鸟像是通了人性落回他的手腕，他脸上无比温柔地抚着小鸟鲜艳的羽毛，那神情仿佛那鸟是他最心爱的珍宝。 “史密斯大人你醒啦。”年轻人推门而入，看来她是听见了声响赶忙过来的。 史密斯叽里咕噜和他一阵说，然后气呼呼地坐回了沙发上，年轻人过去查看了下少女的伤势，不想，那少女竟迅猛地一下抓住他的手腕，死死不肯松手。 年轻人慌张起来，努力想要挣脱她的钳制，嘴里骂着：“怎么力气还这么大，你还不松手，再不松手，我告诉你，你别想我再偷偷拿血美人给你吃，到时候我看你痛苦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别来求我。” “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沾染了这鬼东西，一日不食，如千万只蚁虫噬心，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得如此不人不鬼的境地，什么山神，全是鬼话，我们从小一起玩耍长大，你竟如此害我们，你一定不得好死。”少女咬牙切齿地说道。 两人推搡间，一旁木架上的蓝绒布不小心脱落，二十来个装在玻璃罐里的少女的人头一时间全都展示出来，二十多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齐刷刷地瞪着房间里的人。 少女目瞪口呆，一个分神，年轻人已挣脱了她的钳制，远远跑开。少女愣了愣神，反应过来之前的同伴的下场，也明白了这就是自己的下场。她充满恨意地死死瞪着年轻人，双眼竟缓缓流下血泪，那一头柔顺乌发在人眼可见的速度下慢慢变得灰白。 “哈哈哈哈。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竟连同这班魔鬼害我们如此田地，哈哈哈哈，可怜我阿爹阿妈还不知道，以为我跟着你们享着福，哈哈哈，你看着吧，我连同那些死去的姐妹们，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说罢，少女不知用那里摸出的一把银簪，在墙壁刻起字来，年轻人见状想要上前阻止，又惧于她气场，迟迟不敢上前。中间的史密斯看得热闹，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daniel林，你去拿点今年的新谷和山泉水给我，我的宝贝饿了。”史密斯操着不太流利的中国话说道。 年轻人嘴上应着，眼睛却还是紧紧盯着少女，此时，少女已满头银丝，脸色灰暗衰败，哪里还有什么豆蔻少女的模样，刻下最后一个字后，她望了望满墙架子上的人头，仰头长嚎了一声，手里的银簪猛然插入自己的心脏。 鲜血从白色的衣裙透了出来，仿佛一朵鲜红色的蔷薇花一般在她的胸前层层绽放。少女不甘地望着自己残破的身躯，渐渐合上了眼。 姜乔无能为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墙上的字不用去看，她也知道写的是什么。第一次，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很脏，很想将全身的血液都抽出放在那澄清的山泉水中洗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少女的刚烈决然让史密斯和年轻人吓了一跳，回过神的史密斯显然对少女已经衰败的容颜失了兴致，让年轻人扛了密室。 姜乔跟在后面，看着年轻人将她伤痕累累的尸体埋在了离教堂不远的花田中。 好冷，好冷。 姜乔打了个哆嗦，醒了过来。一睁眼，发现自己正浑身湿漉漉地躺在一条山溪里。她转了转眼珠，发现江离正紧张地望着她，而舅舅在不远的草地上躺着，向这头张望，他身后便是花田。 原来回来了。 “你没事吧，你舅舅说这血美人不仅果子有致幻成瘾的能力，连花朵散发出来的香味也能让人产生幻觉，如果站在香味太浓很容易中毒。”江离担忧地说道。 姜乔充耳不闻，她满脑子里都是那少女最后的哀嚎，是那般凄厉绝望，那声音不断地在脑海里回荡着，几乎要穿破她的脑壳，直入云霄。 她推开江离欲扶住自己的手，跌跌撞撞地走向舅舅，冷声质问道：“舅舅，咱们家祖辈上是不是做了什么缺德。。。不是。。。禽兽不如的事。” 舅舅撇过脸，不吭声。目光却望向还在花田里痴狂的女儿，眼神里充满了不忍和愧疚。 “为了钱，种罂粟也就算了，还拿村子里的少女作为物品送给来收罂粟的外国人，哼，舅舅你是不是都知道。”姜乔咄咄逼问着。 “你别再问了，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能怎么办，这是咱们家的秘密，我守了一辈子，再也守不住了，我的晶晶，她快要死了，我能怎么办。妈的，都是你外公的爷爷干的好事，要不是他留洋回来倒腾这个破玩意卖给英国人，还残害村里的姑娘，咱们家能受这个报应嘛，妈的，咱们林家的诅咒没得救了。” “诅咒？”姜乔喃喃地问道。 她脑子里蹦出了墙上的那段字：“命不久矣，必将化作山鬼，林氏后人，为我陪葬。” “诅咒传女不传男，她们是要我们家绝后啊。” 第五十七章 知更鸟之夏（完）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诅咒？”姜乔呆呆地反问道。 舅舅喘了几口气，仿佛再也没力气隐瞒了一般，说道：“祖上造的孽，却要由我们来还，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和英国人交易这些罂粟让咱们家还有村子人赚了不少钱。可后来，村子里嫁新娘的那些人家相继有人暴毙而死，但还都没引起什么注意。 “后来来交易的英国人突然一夜之间全都死在了教堂里，死状恐怖，肚子里的内脏全被人掏了出来，被撕咬地七零八落。咱们祖上这才慌了神，一下就想到了诅咒，怕的不行，专门请了高人来对付那些冤魂。” “高人施了法，镇压了那些亡魂，让她们的灵魂永远只能在深山里徘徊，无法靠近村子一步，但对那些诅咒却是无能为力，那诅咒是临死之人用鲜血和生命所誓，无法化解。高人还说，这诅咒只传女不传男，原本以为不会影响传宗接代，没想到，你外公的妈妈，生了六个女儿都生不出儿子，最后又是请高人做法才生了你外公。 “虽然当时参与那件事的两人都没事，但那六个女儿最后真的都没活过三十岁，全都发疯而死，看着自己做的孽只能让心爱的孩子们承担，哪受得了这种折磨，两人不久也病死了。见姐姐们都死了，你外公也怕得很，当时你外婆已经怀了女儿，也就是你妈，高人就给了个办法，让他把女儿一生下就送出去，离村子远远的，也许能推迟诅咒发作的时间。” “所以，你妈从来没回过村子，也就是你外公死的时候才回来过，我也是从那时候才知道这些事的。不过那时候她早就过了三十岁了，我们还以为诅咒已经没了。但你妈走后，外婆就不行了，突然身体变得很差，还有时候神志不清。” 舅舅说完这些话，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无力地仰躺在地上。 “晶晶表姐呢？为什么你不送她走？她是怎么疯的？”姜乔问道。 舅舅强撑起半个身子，慈爱地看着不远处的女儿，说道：“都怪我，你外公早就三申五令让我们送她走，可当时你舅母刚生完晶晶，我们不舍得她一天奶都没吃过就要离开父母，就偷偷把女儿在家留了一天。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晶晶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听照顾她的阿姨说，她老是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后来，她妈身体不好，晶晶也不知道怎么的，自己突然偷偷跑了回来，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要送她去外头，结果半路上她突然发疯跑了，我再怎么寻也寻不到她。她妈本来就剩一口气，最后也给折腾死了。” “这些年，我怎么找都找不着她，没想到啊。。。没想到啊。。。真是祖宗造孽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为啥不冲我来啊。”舅舅老泪众横地看着天空，这个四十来岁的大男人，哭得和无助的孩子一般。 姜乔无力地坐在地上，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舅舅的话。 诅咒传女不传男，女儿家全都活不过三十岁。。。 自己难道也活不过三十？ 是怎么回到村子里的，姜乔已经记不清了，恍惚中，好像看到了村子里的其他人抬着担架来的，一群人忙忙碌碌，把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舅舅，花田里的发狂的晶晶，一起带下了山。 姜乔仿佛局外人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她的眼里，这一切都没有结束，教堂上的黑气依旧浓烈，那些含恨而终的冤魂并没有得到安息，只是，这一切，她也无能为力。 江离提出要报警，被村里的人激烈地反对了，他们像是约好了一般，谁也不愿意外人插手村子里的事，大家在舅舅家的大厅里争论不休，最后只同意把舅舅和晶晶送医。 姜乔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村民们，脑海里突然浮现那日村民送新娘给山神的队伍，那男人说的话，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只要大家都能拿到黄金，就算他们知道真相又会怎么样，你以为这么久了，没人找过那些被山神带走的姑娘们吗，最后，还不是为黄金折服，这个世上，只要谁有黄金，谁就是神。 也许说得对，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听说那天夜里，发生了一场山火，据说，这山火来得蹊跷，也不知源头在哪，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蔓延得飞快，等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任由火焰漫山遍野地肆虐。 那藏在深山里的教堂和花田都没能幸免，甚至连村子都遭了殃，不仅化为废墟，村子里的人也无一幸免。 当姜乔听见这消息时，已经是在医院里了，舅舅自从下了山，舅舅的腿伤需要留院医治，面对姜乔和警方的问话，他闭口不答。山火把一切烧的精光，光靠姜乔和江离的证词没法立案，所有事只能不了了之。 而晶晶一直嚷嚷着要找血美人，逢人就咬，甚至把看护的小护士咬的开膛破肚，说什么没有血美人用人心来代替也是好的，最后没办法，只能强制隔离。 而姜妈妈送去医院后，昏迷了三天才醒了过来，姜乔一度害怕姜妈妈醒来后会不认识她，不过还好，姜妈妈虽然虚弱，但神智还是清晰的。 她记得那天她在和外婆告别，突然窗外闪过一张脸，她认得是晶晶的样子，下意识地就去追，晶晶失踪很久了，舅舅一直在找她，没想到她竟然就在山里，姜妈妈追着上了山，终于要抓住她时，却一不小心打了滑摔下了山，只来得及抓住晶晶的几根头发。 姜乔和江离后来瞒着姜妈妈和舅舅回去了村子，却发现那缠着的黑气并没有因为教堂和花田的灰飞湮灭而烟消云散，那来自黑暗人心的怨灵力量依旧在山头和村子上方盘踞周旋。 姜乔看向江离，江离却头一次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没办法，这些怨灵的执念太强大了，仅凭我一人之力，是不可能超度或者消灭她们的，除非和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包括他们的后代都死光了，也许，她们才能放下吧。”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洒在火烧后的残垣和焦土上，显得那般悲凉，天空中一群知更鸟鸣啼着嘹亮的歌声从空中掠过，像是在告示着这延续了百年的悲剧，终于在这个夏天落下了帷幕。 第五十八章 死亡之舞（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凌晨两点。 姜乔躺在床上已经一个小时了，却依然无法入睡。 距离外婆家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虽然一切恩怨好像都结束了，但其实很多事还是不得而知。 姜妈妈当时摔下山崖时，灵魂少了一部分，原本江离倾尽所能都不能寻得，却在山火发生后的第三天，奇迹般地苏醒了。 连江离都说这不明白是为什么。只是说，姜妈妈少的这部分灵魂被保护得很好，所以，即便在外飘零了这么久，也未受到丝毫损伤。 可是，这是谁保管的呢？ 待姜妈妈好些时，姜乔问起外婆手里的白发，姜妈妈却茫然不自知，并确定地说，在她照顾时，外婆手里并没有什么白发。那不属于晶晶表姐的白发到底是谁的，线索最后还是断了。 外婆在姜乔他们离开村子去医院时，无声无息地过世了，还是王道长和阿moon他们发现的。姜乔想，也许，外婆就是知道有危险才强撑着自己，直到看到儿女们都离开了村子才安心走的吧。姜乔总觉得外婆应该对所有的事都了解，不过，现在也没机会问了。 外婆最后葬在了王道长为她寻到的风水宝地里，只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家族已经没有兴盛的可能性了。只希望她老人家可以安眠。 姜乔烦躁地翻了个身，翻出手机，两点半了，还是睡意全无。她翻出照片库，里面存着唯一一张她和阿乐的自拍，照片里，阿乐面对镜头还有些不知所措，害羞地藏在她身后，只露出半张好奇的小脸蛋。 在医院里，江离告诉她，当时他的离开是被阿乐引走的，他戴着假发，穿着白色衣裙，在教堂外发出声响，引得江离去追。等江离追进黑树林看到阿乐的真面目，才惊觉上当了。 阿乐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跟泥鳅似的嗖地一下就摆脱了他，当时黑树林里突然弥漫着起水雾，眼前的一切都藏在烟雾缈缈后，以江离的能力竟无法辨出虚实，连自己脱身都费了好大的功夫，而阿乐更是早已失了踪影。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那孩子，他的家早已变成了废墟，在烧焦的房梁下找到了几具尸体，但没一个像阿乐的。就连当地的派出所里，也找不到阿乐的档案，阿乐就好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现在细细想来，她们一行从刚开始进村到后面寻找教堂，阿乐都在有意无意地指引着他们越来越接近真相，否则，不知何时才能揭开笼罩着桑尼坊村的悲剧的面纱，露出它原本的真面目。 桑尼坊村，桑泥坊。。。 姜乔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打开手机百度百科。 对了，还真的巧。 鸦片罂粟，英文学名：Papaver somniferumL 桑泥坊村，somniferumL.——村名居然和罂粟的英文名撞衫了。 姜乔嘲弄地笑了笑，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这真的只是巧合吗，联想起村子里风格迥异的建筑风格，这个村子最开始是谁建立起来的？ 姜乔用力地捶捶脑子，别想了，这么多没解开的谜团，再想下去，今晚就又别睡了。 白天里，她陪姜妈妈去看过晶晶表姐，在医院里舅舅留下了一张字条，说要去寻当年的高人求诅咒的解法，之后便失去了联系。姜妈妈只能代为好好照顾晶晶，晶晶还是老样子，要么吵着要血美人，要么一声不吭。 她抚着自己的心脏，感受着它强有力的心跳。 女子活不过三十岁，这句诅咒像是梦魇一般缠着她，令她每晚大汗淋漓地惊醒。 姜乔平躺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把头闷被子里，黑暗笼罩着全身，一丝光亮都投不进来，眼睛睁着却无法视物，鼻子用力呼吸着却感到窒息，四周很静很静，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得呼吸声和心跳声。 人若是死了，也就需要这么点空间而已吧。 需不需要提前感受下死亡的感觉？ 黑暗中，姜乔想象自己正在慢慢死去，她渐渐感觉到了困倦，慢慢地合上了眼。 好大的火焰，是谁在哪里？ 有人着火了？ 快来人啊，快来救火啊。 那人在干嘛？ 啪啪啪， 为什么不来救火？ 好难受，好难受。。。 姜乔又一次大汗淋漓地惊醒过来，与以往不同，这次梦里的内容，她不仅记得很清楚，还非常的真实。 那火焰带来的层层热浪，仿佛能融化一切的高温，肆意侵略的火苗，随风飘起的火星。这些感觉，就好像她真的站在现场一样。 她甚至能问道皮肉烧焦的焦香味在空气中蔓延。 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姜乔看了看手机，六点钟。 她起身赤着脚去厨房倒了杯水喝，炎炎的夏日已经悄悄远去，初秋的清晨毫不意外地舒适凉爽。 姜乔望了望窗外已微微泛起白光的天空，决定下楼运动下，顺便给姜妈妈带个早餐。 想着这么早估计没什么人，姜乔就这么大剌剌地穿着睡衣下了楼。 空气中还带着昨夜的露水和今晨的青草香，姜乔在小区的广场里蹦蹦跳跳地做了几个拉伸运动，顿时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昨夜的无助彷徨早已被抛到脑后。 活着真好。 小区前门的早餐车已经开张，姜乔甚至闻到了那熟悉的煎饼果子的香味，精神十足地顺着香味往前走。 一阵刺耳的长笛声划破了此刻的宁静。 姜乔转头一看，一辆消防车呼啸而过。 这么早，谁家这么倒霉？ 姜乔饶有兴致地望着消防车，没想到那车竟然开进了对面的小区。姜乔有些愕然，对面小区着火了？ 脑海里突然浮现昨晚那个真实而又奇怪的梦，她想了想便跟了上去。 小区道路两旁的停车位上停满了豪车，虽然救护车在拥挤的小区路面上开的不快，但等姜乔气喘吁吁赶到那里时，却发现消防车已经准备离开了。 什么情况？这么快就把火扑灭了？ 现场已经有警察把守，闲杂人等无法靠近，姜乔踮着脚尖朝着里面东张西望时，正巧，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大新，大新。” 正在里面忙碌地跑来跑去的正是好久没见的新人警察毛大新。 第五十九章 死亡之舞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大新？”姜乔朝理着平头跑得满头大汗的毛大新挥了挥手，没等再上前一步，便被外围戒严的警察拦了下来。 毛大新正在和其他的工作人员确认着什么，稚嫩青涩的脸上不见了平常的呆萌，紧锁的眉头显示出他现在的苦恼。 姜乔讪讪地收回手，她观察了一圈，发现其他人的表情也和大新一样，整个现场弥漫着沉重的气氛。 看来不是看热闹的时候。 姜乔无奈地摸摸鼻子，只好转身走出了小区。 其实姜乔也是第一次走进这个家对门的小区，虽然，就是街对面，但是，这里的房价比姜乔她们家住的小区高了至少20%。 天鹅湾，这个号称要永远保持永远房价第一的小区，不仅绿化面积全市第一，安保设施全市第一，最重要的是，它为小区后面的市重点小学开了个后门。 相较于姜乔她们小区的孩子上学路程得至少30分钟，街对面的天鹅湾里的孩子上学，最多只要10分钟。 这让许多爱子心切的家长不惜重金也要在里面购置一套房产。一时间房价水涨船高，这里的房价还真的从来没跌过第二。 鉴于这小区里的安保十分严格，所以，姜乔今天能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走出去，还真得亏了这场火和她一身邋遢的睡衣，让忙得焦头烂额的保安看漏了眼，还以为是自家的业主忘带门禁卡，就这么给放了进去。 姜乔一路往小区门口走去，一路赞叹不已这个小区的欧式豪华园林设计风格，一不小心没留神，直接撞上了前面的一个小姑娘。两人重心不稳一起扑腾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姜乔连忙扶起小姑娘，一边拍打几下她身上的泥土，一边仔细检查了她身上是否受伤。 “没事，不疼。”小姑娘倒是没哭，对着姜乔笑了笑，大大的眼睛笑成一条缝，肉乎乎的小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看起来特别可爱讨喜。 小姑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看样子是要去上学，姜乔看了看手机，才六点四十。她拉着小姑娘站起身来，摸摸她的小脑袋，问道： “你这么早就去上学啦？”姜乔自觉心慈目善，预期都比平常温柔了许多。 “嗯，我今天做值日班长，得早点去，我走了，谢谢阿姨。” 小姑娘挥挥手就要走，一把被姜乔拉住：“阿姨？叫姐姐，姐姐。”姜乔义正严辞地纠正。 “噗呲，姐姐，再见。。。哈哈哈”小姑娘被姜乔逗乐了，眼神像是同情一样，施舍给姜乔两个字，然后大笑着跑开了。 留下姜乔一人在风中凌乱。 “你说气不气，你说，我哪里像阿姨，哪里像。。。”姜乔咋咋呼呼要江离评理，昨天那一幕还历历在目，最近她可受不得这种刺激。 江离一边忙着用筷子和眼前的馄饨做斗争，一边好奇地问道：“不应该。。。叫阿姨吗？我坐地铁的时候，有学生给我让座，都叫我叔叔。” “。。。。。。”姜乔看了看江离那清秀俊雅的脸，发觉自己竟无言以对，她从餐桌的餐具盒里拿出汤勺换下江离手上的筷子，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打开电视等江离用完餐。 作为风水师的助理，至今她还没有干过除了伺候老板一日三餐外的其他工作。自从姜乔上岗后，江离就将每天吃什么这个大难题丢给了她，还好他也不挑食，姜乔煮什么还是打包什么，他绝没有半分意见。在这点上，姜乔还是十分满意的。 姜乔郁闷地在电视上切换着频道，江离的客厅就是办公室，门口贴着牌子：“江离风水师办公室。”牌子之小，姜乔第一次来的时候甚至都没发现。 联想到王道长的豪华办公室甚至还有前台，姜乔就觉得江离这个风水师做得极为随意，反正不管怎么说，她是一个上门的客人都没看到。 她甚至都怀疑，江离是不是有钱给她发工资。 门突然开了。 “快，给我杯水，渴死我了。你们楼今天怎么电梯给坏了，累死我了去。” 先进来的是一头大汗的刘队，一进门就嚷嚷着要喝水，跟在后面的是毛大新，跟累得喘气如牛的刘队比，毛大新淡定很多，甚至连汗都没多流。 “电梯坏啦？看来今天只能叫外卖，不能出去吃了。”姜乔连忙去厨房倒了两杯水。 “师兄有事来找我？”江离从餐桌旁起身，走向沙发。 相较于刘队的自然随意，毛大新对这里显然拘谨得多，见到江离过来，他连忙起身站直，局促地手都不知道放哪才好，讪讪地和江离打了声招呼，眼睛甚至不敢直视江离。 从厨房拿水的姜乔看得真切，虽然有些替江离不忿，但她理解毛大新，在他的内心即便有七八分相信了鬼神之说，也不太能接受身边的人能和鬼神交流，甚至不知是要对江离害怕还是敬畏。 “哎，你以为我愿意来啊，能来找你的哪是什么容易的案子，哼，这帮废物，气死我了，都上新闻了。”刘队冷哼了一声，指着电视里。 姜乔不解地看向电视，电视里正播着本地早间新闻，主持人声音略微兴奋地说道：“据本台报道，昨天早上天鹅湾发生了一场不寻常的火灾，据现场的群众爆料，天鹅湾xx单元，在昨日凌晨2点左右发生火灾，但奇怪的事，除了被害人四周竟然没有一点着火的痕迹，具体着火原因还待调查。” “这火好像是从被害人的身体里烧出来的一样，最奇怪的还不是这个。”毛大新顿了顿，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搓了搓手，继续说道：“我们发现，这位被烧死的死者生前，也就是着火时，正在跳舞，一直跳到烧死为止。” “跳舞？不是吧，会不会是因为火烧在身上，痛苦地挣扎被看成跳舞啊。”姜乔难以置信，提出质疑。 “不是，是真的在跳舞，我们查了，跳的是芭蕾舞。”毛大新肯定地说道。 第六十章 死亡之舞（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听了这话，连江离都诧异滴抬起头望着毛大新。 见江离和姜乔的反应，毛大新看了眼刘队，得到他的首肯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个电脑，摆弄了几下，然后放在江离面前，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姜乔也凑了过去，皱着眉头注视着电脑屏幕，毛大新说的案子不就是昨儿早她在天鹅湾凑热闹的那出嘛。没想到竟然是件如此诡异的事故，她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前天晚上做的梦。 同样都是火灾，同样的时间，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视频还算清晰，看起来是从房门上安装的监控视频。监控的方向对着一个小庭院。 毛大新在一旁解释道：“据我们了解，天鹅湾的一层都是带一个小庭院的，被害人就是在着庭院里出的事。” 视频里很快就出现了一个人，样子虽然看不清楚，但轮廓看起来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她直直走到庭院中间，一动不动，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姜乔不解地看向毛大新，正要开口问，毛大新突然指着屏幕叫道：“快看。” 姜乔转过头，就见到那女人突然全身开始抽搐，但并没有倒下，抽搐了一分钟左右，又恢复了正常。 接着，她竟踮起脚尖开始跳起舞来，即便是透过红外线监控的无声画面，也能感觉到她舞姿的优美，掂起的脚尖仿佛踏着韵律的节拍，挥舞的手臂随着扭动的腰肢划出优雅的弧度。 毛大新说的对，她跳的确实是芭蕾舞，是《天鹅湖》中经典的四小天鹅的那一段。 火焰是突然烧起来的，没有外界的因素，那火像是从女人的身体内部触发的，先是腹部燃起火苗，然后火焰很快蔓延至全身，最后到了头部，火焰随着发丝窜起半米多高，整个过程不过两三分钟的事，那女人便完全化成了火人。 最叫人不可思议的是，即便身上开始着火，那女人的舞步也没有停下来。她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舞蹈机器人，在熊熊的火焰下，依然保持着轻盈优雅的舞姿，轻快的舞步甚至没有一丝凌乱。直到烧到身体的骨骼已经撑不住体重时，才轰然倒地。 随着她的倒地身亡，那火像是有了意识一般自行熄灭了。在这个过程中，庭院里的一花一木竟然没有受到半分波及。 视频结束后，久久没有人说话，即使已经看过很多次，刘队和毛大新还是被视频的内容所震撼。 “他奶奶的，都什么怪事，就不能给老子太平一点嘛，妈的，咋搞嘛。”刘队狠狠抽了几口烟，骂骂咧咧地打破了沉默。 “嗯。。。我们勘察过现场，现场找不到火源，也没有任何烧过的痕迹，至今找不到起火的原因。法医的报告指出，被害者是因为高温火焰，导致机体组织结构破坏，体内维持正常生命活动的生理机能障碍，而引起的死亡”毛大新翻着笔记补充道。 “那她家人呢？”姜乔忍不住问道。 “被害人姓顾，年龄35岁，本地人，她本身没有职业，是家庭主妇，她的丈夫，姓陈，是xx公司的高层，有一个小学六年级的女儿。案发的时候，她的丈夫还在外面应酬，这个他的客户和酒吧的工作人员可以作证，家里只有她和她女儿。”毛大新详细地介绍道。 “这个被害者之前有没有和人结怨？”江离突然插嘴问道。 刘队连忙询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江离沉吟了下说道：“还不清楚，我得去现场看看才知道，这被害者死得太有仪式感，这个凶手可能。。。” 也许因为有毛大新在，所以江离说得比较隐晦，刘队摆了摆手，说道：“没事，你继续说，年轻人就是需要锻炼，总是要习惯社会险恶的。” 姜乔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怕麻烦想培养个跑腿的，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官字两个口，果然会说话。她侧头瞥了眼毛大新，果然小伙子开始面露惧色。 “这种情况大概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她遇上了鬼上身。但除非是百年都难得一遇的厉鬼，否则一般的灵体或是因为执念而没去投胎的亡魂能力太小，抵不过人自身的阳气，想要上身是很难的，除非。。。不过几率很小，不太可能。第二种。。。” “除非什么呀？”姜乔正听得津津有味，江离说得遮遮掩掩的，忍不住插嘴问道。 “除非两者之间有极深的牵绊，或者用有灵力的血供养的魂魄，可能会有这种能力。但鬼上身的几率太小了，我也只见过一两回。而且。。。” 江离似乎想到什么，皱着眉头不说话。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呼吸声会影响了他的思考，三个人六只眼齐刷刷地盯着他。 低头思索了片刻，江离抬起头，才发现大家都紧张地注视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道：“而且火属阳，鬼属阴，鬼上身后还能如此淡然地在火焰中跳舞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刘队掐灭了只剩烟屁股的烟头，又取出一根点上，边吸边问：“那你说的第二种呢？” “之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江离不答反问。 毛大新聚精会神地等着听江离的后半段话，没想到突然提出这么一茬问题，连忙答话：“没有。。。额。。。不是。。。我们没想到会是个连环案，所以没往这方面去查，我得回去查查才知道。” 我叫人去查。“刘队立马打电话吩咐人办事。”第二种呢？快说。” 江离喝了口水，继续说道：“第二种，就是有人在作法。就是类似于扎小人的法术，有道行或是法力高强的人，用自己的灵力再结合被害人的生辰八字或是毛发什么的，能够暂时掌控被害人的身体或者是灵魂，令他们失去对自己的掌控权。有点类似现代的催眠的意思。” “像了，像了。是这种情况。是人干的就好办，就是挖地三尺我也把他找出来。”刘队一拍大腿，连声说道。 “但是。。。”江离忧心忡忡，欲言又止。 见江离这幅表情，刘队着急道：“别吞吞吐吐的了，你倒是快说啊，但是啥，又咋啦？” 江离叹了口气，说道：“但是这种法术极为阴损，施法极耗心血，甚至会有反噬，丢了性命都有可能。若不是有血海深仇，就是在用人命练什么阴邪的法术，非做不可。若是这样，恐怕这不会是第一起，也不会是最后一起。” 第六十一章 死亡之舞 （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除了江离，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一想到可能还会有事发生，刘队和毛大新的脸色极差。 刘队新点的烟已经又抽到了头，他却没有发现，猛吸了两口，才惊觉不对。他在烟灰缸里使劲掐了掐烟蒂，说道：“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小毛，你和江离一起去被害人家里，江离去现场先了解下情况。我先回局里，再让所有人好好查查，妈的，若真是人干的，我绝不会放过这种人渣。” “是。”毛大新点头答应。 待刘队走后，毛大新也准备带着江离和姜乔前去被害人家中。 因为小区就在对面，连车都不用开，几个人步行前去。 路上，姜乔想了又想，忍不住问道：“如果是最后一种情况，那你说为什么要搞成这种跳舞的形式呢？” 毛大新和江离停下脚步，疑问地看向姜乔。 姜乔继续说道：“这么麻烦又诡异的形式，多容易引起注意啊。若果是想要人命，悄悄地搞成自杀不就好了吗，弄的这么张扬，还引起了警察的注意，不是自找麻烦嘛。” “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啊。太引人注意了这个。”毛大新恍然大悟，连连附和道。 “要不然。。。”姜乔眼珠一转，欲言又止，有些同情地看着毛大新。 “要不然什么？”毛大新急道。 “要不然，就是不把你们警察放在眼里，故意要把你们耍得团团转。”姜乔吐吐舌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把我们警察放在眼里，哼，我们早晚会让他知道中国人民警察的厉害。快走！快快快！” 这话激得毛大新这个愣头青差点没脑溢血，如果是别的老油子警察可能对这种一笑而过就算了。可毛大新毕竟是刚从警校毕业，怀揣着一腔热血和为人民服务的使命感，哪里受得了这话。 姜乔望着大步流星向前走的毛大新，好笑地摸摸鼻子，对身旁的江离说道：“哈哈哈，这毛大新也太可爱了吧。” 却突然发现，江离没了平常的呆若木鸡，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隐隐的期待。 姜乔愣了愣，他是在期待什么吗？ 开门的是死者的丈夫，看样子四十来岁的样子，从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和整洁的三件套西装，不难看出他的事业有成。虽没有明显的颓废悲痛的表情，但明显的黑眼圈和下巴青茬的胡子，还是出卖了他的丧妻之痛。 几个人被请进了屋，一进屋，姜乔就对屋里的整洁舒适赞不绝口，恰到好处的家居布置处处体现了女主人对这个家的用心，当然最惹眼的，还是客厅里占用一整面墙的一幅巨大的油画。 画里一位穿着白色舞衣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这画极为传神，画里的少女宛如从梦里走来一般，踏着一束幽蓝色的星河，盈盈素面，青丝墨染，若仙若灵。即便是在这静止的画中，也仿佛能听见那乐声传入耳畔，好像下一刻就能看见少女踏着节拍婆娑起舞。 姜乔虽然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但还是被这幅画的美惊叹得流连忘返。 直到毛大新催促了几声，才恋恋不舍地移步到了沙发，目光还是忍不住往化那边敲。 被害者的丈夫陈先生看出了姜乔的喜爱，说道：“这幅画是我太太带我女儿去法国旅游的时候，当地的一位画家画的，我太太非常喜欢，花了好大的价钱才把它运回来的。我本来说这画太大，摆哪都不合适，收起来偶尔拿出来看看就好，可她说什么也不肯，坚持要放在客厅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 姜乔赞叹道：“这画真的太美好了，画里的是您太太吗？” 陈先生摇摇头，说道：“哦，那不是，我太太说，这画是画家想象我女儿二十岁的时候的样子画的。” 毛大新这时插嘴问道：“您太太会跳舞吗？” 陈先生摇摇头，说道：“我太太不会，她说她小时候家里穷，又是女孩子，没机会学这些费钱的东西。但是她培养女儿从小就学芭蕾舞。说以后要让女儿去法国学习，说以后要看到女儿站在百老汇的舞台。可她。。。” 想起这些一家人幸福的往事，陈先生的眼眶又红了，他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悲伤。 一旁的姜乔和毛大新敏感地互看了一眼对方，两人同时抓住了关键字眼：芭蕾舞。 毛大新抓紧机会继续问道：“那据您所知，您太太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和人结怨？” “结怨？”陈先生抬起头，有些激动，说道：“我太太就是个家庭主妇，她胆子很小的，和人吵架都不敢。更何况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女儿身上，她的生活都是围着女儿转的，送她上学放学，去补习去跳舞，哪里会和人结怨。” “您别激动，我们照例问问。”毛大新连忙安抚道。 江离突然在旁插嘴：“那天的情况您能和我们再说说吗。” 陈先生对这个一直戴着墨镜没吭声的江离有些戒备，沉吟了下，说道：“那天我有客户，我不在，我是到了家闻到一股焦味，才发现我太太已经。。。还好我女儿当时在睡觉，要是被她看到她妈妈变成那副模样。。。这孩子。。。” 一想到心爱的女儿从此失去了母爱，陈先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姜乔联想起自己之前差点失去母亲的遭遇，不禁感同身受，安慰道：“陈先生你要振作，你女儿已经没有妈妈了，不能没有爸爸。” 陈先生呜咽道：“都怪我，我要是坚持举家去香港发展就好了，我太太就不会死了。” 做警察的，其实最难的不是破案找线索，而是面对悲伤的死者家属时，却无能为力。 谈话戛然而止，面对失去亲人而悲痛的家属，大家都不忍心再问些什么。 江离突然开了口，打破了沉默：“我能去你女儿的房间看看吗？” 面对如此突兀的请求，其他人都愣住了，陈先生反应了几秒钟，才答道：“哦，好，在二楼，我带你们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江离不由分说地起身迅速地去了二楼。 陈先生紧张地问道：“怎么了，这和我女儿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去她的房间？”说罢就要跟着上楼。 第六十二章 死亡之舞（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毛大新连忙拦住陈先生，姜乔灵机一动，快步走到客厅的落地玻璃门前，说道：“这就是您太太被烧死的地方吧，我想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说罢，没等陈先生反应，就拉起锁扣，推开了落地玻璃门，一踏入这个庭院，姜乔不由地愣住了。 这里这里和她梦里的一模一样。 这是个普通的庭院，院子里种着些常见的园林植物，高低错落，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曲折环绕。中间的草坪郁郁葱葱，缀满了朵朵白色的小野花，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别致的是，庭院的中间立着一把小小的白色秋千，秋千上的粉红色的hollokitty，迸发着童趣，一看便知这是给小女儿专门定制的。 难以相信，在这样温馨别致的自家小院子里会发生那样的惨剧。 除了草地上在陈太太倒地的那一小部分有烧过的焦痕，其他地方还保持着原有的模样，看不出一丝发生过火灾的痕迹。 姜乔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脑袋里却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这是什么情况，她的梦和现实重叠了？ 梦境真实的触感直到这一刻，还历历在目。她就好像身处在现场一般，姜乔闭起眼睛，使劲回想，如果梦见的就是这个死亡现场，那她除了被火焰重重包围的死者外，还看见了什么？ 陈先生看了看二楼，又看了看庭院里的姜乔，咬一咬牙，还是决定先去庭院看看。自从出了事，这个庭院就上了锁，还用二层窗帘厚厚地挡住，仿佛是在宣告着它的不祥。 “姜乔？姜乔？” 姜乔感觉到有人在推她的肩膀，才猛然回过神来，侧头看到陈先生和毛大新都在不解地看着她。 “我嗯这个院子弄得挺好看的啊。”姜乔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她突然发现坐在从庭院里往里看，正好能看见那幅占满整面墙的油画。 ‘在这房子里生活，也太惬意了吧。’姜乔心里暗暗想着。 “我们当时买这套房子的时候就是看中了这个院子，我太太说天气好的时候，我女儿可以随意在院子里跳舞，不用老闷在房间里。”说到这，陈先生眼眶又红了。 姜乔连忙扯开话题，她抬起头，看到悬在屋檐下的摄像头问道：“大新，视频就是这个摄像头拍的吧？” 毛大新点点头：“对，房间里没有摄像头，只有这里一个对着外面。” “这是防外贼的，那就是说，看不到屋里的情况。”姜乔又陷入了沉思。 “江离，你下来啦？”毛大新看见江离慢慢从二楼下来，连忙招呼他过来。 他记得之前的案子，江离好像能在现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或者不寻常的东西，这次由于没意识到案子的不寻常，没能第一时间让江离来现场查看，来的路上刘队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让江离看清楚案发现场。 姜乔看到江离的身影，连忙推开两步，留给他足够的空间，然后和毛大新紧张地盯着江离的动作。陈先生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紧张地看着这个男人，只好也跟着盯着江离的一举一动。 江离极为随意地在庭院里环顾了一圈，然后盯着那秋千仔细地看了起来。 毛大新紧张地凑过去问道：“秋千有问题？” 江离诧异地抬起头，反应了三秒才接话：“啊？哦，不是啊，我最近也想买个秋千，不知道在买哪种好，看起来这个不错，很结实，想看看它有没有牌子。” 毛大新：“” 如果不是还有外人在场，姜乔恨不得把江离的脑子敲开来看看里面的构造是不是装反了，她朝天狠狠翻了个白眼。给了毛大新一个示意的眼神。 看得差不多了，几个人准备告辞，陈先生送到门口时，突然说道：“我太太出事，我还没告诉我女儿，那天发生事情的时候，我打发她先去上学了。她还小，我不想让我太太的事影响了她的人生下个星期我就会带着她离开江城市去香港生活，我希望警方能快点破案，还有能把我们家的事情保密，为了我女儿以后的人生，谢谢了。” 走出陈家，毛大新就迫不及待地问江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江离回头朝陈家的方向望了一眼，说道：“他们家有鬼气，我一进他们家就发现了它留下的痕迹，它藏在二层，虽然我假装没发现想引诱它放松警惕，但是我一去二层，它就跑了。” “跑了？你也不怎么厉害嘛，居然让它跑了难怪没有生意上门。”姜乔气嘟嘟地翻了个白眼。 “不是，是因为，因为它的能力很强，否则”江离难得地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地想要解释，可惜被毛大新打断了。 “什么生意啊？”毛大新成功被姜乔带偏重点，好奇地问道。 “替人看风水啊。门口的牌子你没看到啊？”姜乔耸耸肩，冲着江离扮了个鬼脸。 “牌子？门口还有挂牌？”毛大新惊讶道，表情夸张地张大嘴。 江离：“” 几个人笑闹后，言归正传。 毛大新问道：“他们家有鬼是不是说明事鬼上身，而不是你说的第二种情况了呢？” 江离摇摇头，说道：“还不能确定，不知道那跑走的鬼和那件案子的关系，我从它身上没有感觉到很重的戾气，不像是鬼杀人，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它才在这个家里呆着的。” 忙活了半天，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毛大新决定还是先回警局看看情况，而江离和姜乔在想想有没有别的线索。 姜乔目送着毛大新的离开，转头后发现江离正定定地望着自己，她能感受到墨镜后面探究的眼神。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姜乔不自然地把眼神移向别处。 “你是不是隐瞒了些什么？大新走了，你说吧。”江离郑重地说道。 姜乔叹了口气，慢慢地往前走，走了几步才娓娓道来自己做梦梦见这次案发现场的事情，并且梦见的时间和案发的时间几乎一致。 这次与以往不同，不是旁观更像是亲临。 姜乔困惑地望着江离，喃喃说道：“我怎么会梦见呢？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 。m. 第六十三章 死亡之舞（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江离不答反问：“你刚刚说你听见了奇怪的声音？你再想想是什么声音？” 姜乔一愣，闭着眼仔细回忆梦里的细节：“额好像好像是拍打的声音，有点有点像有人在鼓掌。” 说完，姜乔自己都难以置信，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活活烧死，居然能有人在旁边兴高采烈地鼓掌。别说这种可能性会有多大，就是想想这个冷血的画面，都令人从心底发寒。 江离思索了下，说道：“难道是一种仪式？” 跳着舞死去的死者，鼓掌的声音，难道真的是一种作法的仪式？ 江离想到了什么，提议道：“我们去拜访个人问问。” 姜乔瞬间兴奋起来，难道要去见什么世外高人？ 看着窗外热闹的街道，姜乔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直到看到那熟悉的大楼，她不禁发出一声哀嚎：“你到底认识几位高人？” 江离不解地看着她：“两个，除了我师傅，就是” 姜乔无奈打断道：“没事，走吧。” 还在电梯口，就听到王道长魔性的笑声：“哈哈哈，好说好说，行，那我们下周见。” 果然，没走两步便看到好像比以前肚子更圆了的王道长，以及难得穿了一身ol职业套装的阿moon，两人脸上洋溢着职业假笑，恭送着一位被四个保镖簇拥的老头。 王道长看到姜乔两人，眼珠一转，高声说道：“哎呀，我的下个客户这么早就来了，经常就要找我作法助运，哈哈哈。” 老头听到这话来了兴趣，停下脚步，打量了下江离和姜乔，探究地问道：“你们俩也是来找王师傅看风水的？经他看了之后，效果如何。” 姜乔假装无视王道长的挤眉弄眼，手肘撞了下江离，示意他别开口，侧着头小声说道：“咳咳，我和我哥开的都是小公司，做做线上app什么的，赚不了大钱，这个王师傅不行，功力不好，我们看了好几次，都没用呢。” 老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你都来了很多次啦。” 姜乔内心憋着笑，假装忧愁地说道：“对啊，至少56次了吧，只要碰上融资的时候或者大生意的时候就来。不过”姜乔瞥了眼王道长气急败坏的脸色，和老头耳语道：“真的没用的，你信我，去找别人更好。” 老头点点头，笑着和姜乔说了声谢谢，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王道长一眼，在保镖的簇拥下进了电梯。 等电梯门一关上，姜乔就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弯下了腰，王道长在一旁吹胡子瞪眼，指着姜乔的鼻子怒骂道：“你你是专门来搞破坏的吧，你你知道这老头多有钱嘛。” 阿moon也忍不住笑起来：“这是我爸刚刚哄好的vvvvip客户，他卑躬屈膝一上午了，你两句话就搅黄了，厉害。” “厉害个屁。”王道长痛心疾首地捶着胸口，脚都快要把地板踏碎了。 姜乔躲在江离身后，露出一个脑袋，笑道：“我这是帮您呢，道长。你这么殷勤，你的vvvvip客户才不会相信你厉害呢，我说你没用，但是我又来了这么多趟，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我是想藏私。” 听了这话，王道长惨淡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强行给自己挽尊：“我我平时可不是这样的，这不是vvvvip客户嘛，我看到他就忍不住想弯腰，我要是能做上她的生意，这辈子不用再找别的客户了哎，对了，你舅的钱还没给我结呢。” 姜乔连忙装作没听见，挽着阿moon的手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江离迟了一步，被王道长拉着，一路絮絮叨叨着自己的亏本买卖。 在桑泥坊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一村子都烧光死光，再加上外婆过世，舅舅失踪，晶晶表姐疯了，王道长没地收也没好意思收钱，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道长，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发现我外婆过失，还把她送进医院，要不然村子着火，我们连外婆的尸骨都没地找。” 回到王道长豪华的办公室里，没等众人坐下，姜乔先深深地鞠了个躬，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一滞嘻皮笑脸的姜乔突然如此正经地道谢，这下轮到王道长不好意思起来：“没事，在医院不都谢过了嘛，再说，我也要谢谢外婆，要不是为了送她去医院，我和阿moon可肯定得再多住一个晚上再走，那我们俩可就避不开那场大火了。” 说到那件事，气氛就变得有些沉重，这时，阿moon端着茶水进来了，给客人倒了茶后，便大剌剌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打岔问道：“你们今天怎么突然想着过来了？” 差点连正经事都给忘了，江离问道：“道长是否认识其他道行高深的同行。” 姜乔眼瞅着王道长抡起袖子准备一顿海吹自己的架势，连忙出声阻止：“除了您老人家，而且是非常厉害的那种。” “哈？”王道长一愣，“厉害的？除了我？可能就是住在花港区的陈老头吧，他能请鬼上身啥的，还有北燕区的红老太，她能问米占卜，还有那啥会降头据说” “不是这种厉害的，要厉害到厉害到能用法术杀人的那种。”姜乔着急地解释道。 “啊？法术杀人？嗯你旁边的这位就会啊。”王道长眉毛一挑，眼神朝江离示意了下。 “你会这玩意？”姜乔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江离，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竟然会这种凶残的法术。 难怪没生意找上门，买凶杀人这种买卖哪里那么好碰上。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的？你之前认识江离。”姜乔不解地问道。 “这行上的八卦还没有我不知道的呢，我认识你师傅，刘中堂，他自称尧的后人。那些阴邪的法术他懂得最多。”王道长高深莫测地摸了摸他的那撇山羊胡。 “你认识我师傅？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江离一震，咻地站起身，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王道长，手里的茶杯水洒了一地。 江离很少如此失态，姜乔诧异地望着他。 “对啊，那个糟老头，想不认识都很难。” 。m. 第六十四章 死亡之舞（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相较于江离的紧绷，王道长一脸轻松，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润润喉，才继续说道：“你师傅的威名很少人不知道啊，他收养你的时候，几乎全行都知道了，大家都在等着看好戏呢。” 等着看好戏？ 姜乔侧目偷眼望了下江离，他嘴角紧紧抿着，双拳紧握，因为王道长的话他更加紧绷了。 “那你知道江离的师傅去哪了吗？”姜乔忍不住出声打破僵局，她拉了拉江离的袖子，示意他先坐下来。 王道长笑了笑：“我哪知道，那老头最喜欢到深山里找些奇怪的东西了，没准现在在祁连山脉里流浪都是有可能的。” 江离将信将疑。 谈话草草结束。 回去的路上，江离还是沉默不语。 姜乔心里被激起千百条疑问。但看看江离的脸色，一句也不敢问出口。 到底什么好戏？ 第二天 姜乔带着江城市特有的早点海鲜锅边和油条，准时敲响江离家的门。开门的依旧是他的遥控器，江离坐在餐桌边上，神态和平时无异，见姜乔带的是自己最喜欢的锅边，不等她动手，便自己兴致勃勃地拿好碗筷。 姜乔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吞进了肚子。 砰砰砰。 门打开，是毛大新。 他看起来一夜未眠，胡子拉渣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看到江离还在慢悠悠地吃着早餐，忍不住直接坐到餐桌旁，从包里拿出一份档案： “我们昨天查了一宿，江城市这两年都没有纵火烧死人的案子，所以，我又往别的方向查了查。我发现，半个月前，有一个自杀的案子，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姜乔感兴趣地凑过来：“自杀？难道还是跳着舞自杀的？” 毛大新猛地一拍桌子，吓了两人一跳：“对，还真是跳着舞自杀的。” 毛大新说的这个案子，发生在17天前，一个年约二十五岁的女子跳江自尽，原本这没什么，当时在江边散步的两个情侣是目击证人，根据他们的说法，这名女子在跳江前，曾在江边的沙滩上独舞。两人开始也没留意，只是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后来，其中女朋友无意中看到那女子一路跌跌撞撞地边跳着舞边下了江。她在水浅的地方继续舞蹈着。那对情侣还以为是艺术创作者在寻求灵感，没想那么多，只是比较留心她的一举一动。没想到那女子突然边舞边往水深的地方走去，速度很快，没等人反应过来，就一个江浪直接拍在她的头上，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那对情侣都不会游泳，那时江边也没什么人，只能打电话报警，等警察赶来把人捞上来的时候，早就来不及了。 虽然这名死者生前的举动有些奇怪，但因为有目击证人证明她是自愿下水的，再加上法医鉴定那女子的确是淹死的，这个案件就被归类于自杀案子处理。 毛大新忧心忡忡地介绍完案子说道：“虽然警方没有找到遗书，但当时有查到死者生前刚失恋，所以估计是因为感情问题一时想不开。但是” 说到这，毛大新有些犹疑，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但是我觉得这两起案子有联系，这名自杀的女子是做舞蹈老师的。”， 舞蹈老师，又是舞蹈？ 女儿学舞蹈的家庭主妇，教舞蹈的老师，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现在再去江边会不会太迟了”毛大新抱着希望看向江离。 可惜，江离摇摇头：“除非当天去，第二天去的话都没用了，否则这次火烧的案子我就能直接找当事人了。” 毛大新的眼神黯淡下来。 在旁一直没插话的姜乔突然开口道：“在水里跳着舞死的，在火里跳着舞死的下一个，会不会在土里跳着舞跳着跳着就死了” “什么？”毛大新和江离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姜乔愣了一下，眼神望向江离，继续说道：“金木水火土你们说这些人会不会是按照五行死的啊，比如下一个在土里或者树上之类的。” 毛大新的眼神也望向江离，两人都在期待。 没等江离说什么，手机响了。 毛大新接起电话，没说两句，神色大变，惊惧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姜乔，盯得她毛骨悚然。 放下电话，毛大新幽幽地说道：“你猜对了，又有人死了，在树下跳着舞死的。” 案发现场在江城市江边的生态公园里。 这片生态公园里绿树成林，郁郁葱葱，常有迁徙的水鸟在里面生活，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几只猴子。由于公园里只有树林没有什么其他的娱乐设施，所以平常鲜少有人，只有在周末时才会有些锻炼身体的老人家过来散散步。 而被害者就是在树林深处被发现的，如果不是碰到xx中学组织学生秋游，几个孩子偶然间走到这里，这具尸体恐怕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化作了花肥。。 这是个绝佳的藏尸地点。 这是姜乔看到案发现场的第一感觉。 由于在公众地方被发现，而且学生人多嘴杂，等江离他们赶到时，现场早已被江城市各路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有前面的火烧的事件，大家都等着用这单新闻继续霸占头条。 毛大新带着江离和姜乔冲过层层阻碍，终于到达封锁线，法医和法证的工作人员正在里面紧张地忙碌着。 没等靠近，姜乔已经闻到了一股隐隐的尸臭味，法医正在给尸体做检测，一旁的法证也忙着采集现场证据。姜乔躲在江离的后面，虽然心惊肉跳，但眼神还是忍不住看过去。 不得不说，比起寻常的尸体，这更像是个大自然的艺术品。 开满白色的喇叭花的枝叶从千年的古榕树上垂下，结实而又柔软的藤蔓像是有意识地紧紧握住她已经冰凉的双手，拖着她的肩膀让她能轻盈地立着。纤细的一只腿举到半空中，无力地搭在古榕须上，她半耷拉着头，像和自己渐渐腐败的身躯说再见。 一只臭虫穿破皮肤，扭动着丑陋的身躯从死者的脸颊钻了出来。 这次死的是个孩子。 。m. 第六十五章 死亡之舞（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胃里一阵酸涩的液体往上涌，姜乔忍不住别过头干呕着，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残忍，一个原本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开始持续腐败，然后化为嶙峋白骨。 如果不是被人发现，她将独自寂寞地躺在这里，再过十年二十年，连骨骼也开始风化，残存的那部分也将消逝。 最后的最后，化一柸尘土，扶摇向云间，消散在风里。 人啊，活的时候没能千姿百态，死的时候却千奇百怪。 她死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呢。 “姜乔，姜乔，你没事吧？”江离的声音冲破混沌，传入脑海里，打断了她的自怨自艾。 姜乔努力平复心情，调整呼吸，然后抬起头对江离笑了笑：“我没事。” “你的脸色很差，害怕尸体就别看了，在外头等我。”江离盯着她的脸，关心地说道。 “什么呀，我会怕？怎么可能，你忘了我是什么协会的啦，你忘了我是猪肉铺家的女儿啦。” 姜乔打起精神，拍了拍江离的肩膀，说道：“我真的没事，你快看看，还能不能找到那孩子的魂魄，问出点啥。” 江离淡淡地瞥了眼被害者，说道：“那孩子早就走了。” “啊。”姜乔失望地应了一声，眼神无意识地飘向还挂在树上的那具小小的身躯。 即便五官已经开始有些腐烂变形，但还是能看得出来那孩子生前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原本柔顺的长发像枯掉的野草无力地伏地，甚至已经开始脱落。与花枝藤蔓纠缠在一起，随着工作人员的动作，那一簇簇缠绕在枝蔓上的长发直接连着黑红色的头皮被扯了下来，露出湿答答的血肉和白色的蠕虫，令人头皮发麻。 地处南方的江城市即便到了初秋还是能感受到炎炎热浪，这使得尸体已经发臭发胀，青绿色的皮肤显现出腐败的纹路，也许是因为潮湿的关系，身上皮肤里甚至长出了红色的小蘑菇。 姜乔看了看周围，江离不知去哪了，毛大新在忙着询问笔录。深呼吸几口，姜乔定定地看着那新生的红蘑菇，不知道吃下去，会是什么味道，甜甜的？酸的？吃了会不会知道这孩子生前最后一刻在想些什么。 好痛，是谁在打我的手。 “你在干嘛？！这蘑菇有毒，不能碰。” 姜乔回过神来，尴尬地发现刚刚自己走神时，竟无意识地伸手去摘那蘑菇，旁边戴着口罩的四十岁大叔，正严厉地盯着她。 “这是谁？谁让无关紧要的人在这里瞎晃荡的，影响工作知不知道啊。”大叔嗓门贼大，一扯嗓子，所有人都朝这里望去。 姜乔瞬间从脸红到脖子，太尴尬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怎么会这么莽撞。 还好这时，毛大新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地朝那男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秦老师，都是我的错，这是我带进来的，都怪我没看好她，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姜乔局促地站在一旁，低着头绞着手指，不知所措。 “搞什么玩意儿，这么严肃的地方这儿戏，谁让你带她进来的，影响了案子怎么办，你负责吗？”这个被称为秦老师的男人，和毛大新不同，从他不经意露出的犀利眼神和熟练的动作就知道他办案的经验值有多高。 “额是是刘队说的让外聘的专家”毛大新作为新人，被骂得还不了口，只能搬出救兵。 “刘队刘队，你自己没脑子啊，刘队那老油子，自己不来也就算了，还找什么外聘的专家，就她，你说她行吗，你让她说这孩子死几天了，怎么死的。你看看外面的记者，明天头条肯定又是咱们，破不了案，拉你出去当靶。”毛大新话都没说完，就被秦老师给打断了。 姜乔和毛大新两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绿，但都不敢还嘴，耷拉着脑袋挨训。 这个秦老师话粗理不粗，之前的火烧案子的消息走漏已经引起了媒体的关注，上头非常重视。没等理出个所以然来，又碰到了这么一出，算上海里自杀的案子，这已经是第三出了，明天头条一出，江城的民众肯定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她是死于急性心肌梗塞，被害者临死前有过长时间的舞蹈，过度的运动造成心脏负担加重，心肌供氧不足。她应该是5天前的下午6点多死的。” 众人齐刷刷地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说话的人是江离。姜乔心里暗暗吃惊，江离还有这本事？ “你又是哪位，年年有闲人，今年特别多，你又是哪位？”秦老师虽然嘴上不饶人，但神情明显区别于刚刚对待毛大新和姜乔的，眼底暗暗闪过一丝赞赏。 “额，这位江离先生是刘队请来的外聘专家，姜小姐是他的助理。”毛大新神情如获大赦，赶忙介绍。 “小伙子眼神不错，经过我的初步判断确实是死于急性心肌梗塞，死亡时间超过三天，具体的还得等回去的解剖报告，你要是猜对了，我请你喝酒，咱们交个朋友，要是猜不对，请你滚蛋，以后不要再干涉警队的事。”秦老师拍拍江离的肩膀，然后转过身让人加快速度，解开尸体身上的藤蔓。 毛大新偷偷比了个大拇指，然后赶忙继续手头山的工作。 回去的路上，姜乔崇拜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信息的啊，难道你会识骨寻踪？” “识骨寻踪是什么？”江离倒是对这个充满好奇。 “一个美剧，不重要，你快说说啊。”姜乔催促道。 “哦，没有，那林子已经上百年了，木属阴，适合灵体栖息，许多灵体都会藏身于这样的古树林，吸收天地灵气，增强它们的力量，它们看着那孩子死的，他们告诉我的。” “啊？它们看到了？那它们有没有看到谁是凶手？” “嗯，看到了。”江离点点头。 哈，连凶手都找到了，这次这么容易就要破案了？ 姜乔激动地忘了自己还在车上，一个起身撞的自己眼冒金星，她揉着后脑勺，连疼都顾不上叫，激动地问道：“凶手是谁？” 。m. 第六十六章 死亡之舞（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好冷。 有人在拉姜乔的被子。 姜乔睁开眼，她能感受到肩头的被子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滑落。 幻觉，是幻觉，姜乔安慰自己。 一双手慢慢地爬上了她的脚踝。 那是一双冰冷湿滑的手，像刚褪了皮的毒蛇那样带着地狱里来的彻骨寒意，死死地纠缠着让她的腿动弹不得。 姜乔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她能感觉到自己呼吸中的颤抖。 这是做梦做梦别怕 她闭上眼，尽量忽略那来自被子底下的越来越靠近的寒意，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欢快的音乐声。 轻快的音乐在此刻在姜乔的耳里却是那般阴森寒心，她家住在22楼，按理说，在这个高度除了风声不应该能听得见任何声音，现在应该是凌晨了吧。 姜乔斜着头瞥了眼床头的闹钟，明明近在咫尺的钟面，却像是眼睛前蒙上了厚厚的磨砂玻璃，怎么也看不清楚时间。 姜乔在心里安慰自己：肯定是做梦，快醒来，快醒来。 自从今天从案发现场回来，她就有预感，今晚肯定不会是个好梦。 “姐姐，我脚好疼啊，怎么办，脚疼。”像是有人在轻轻地对着耳边说话，寒冷轻微的气流使她的耳朵敏感地发红发烫。 虽然她看不见，但是能听得出来说话的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稚嫩委屈怨恨。 姜乔心里知道这是谁的声音，她想起下午在回来的路上，江离说的话。 “确实是鬼上身。”江离侧着脸看着她，微煦的阳光洒在他半张脸上，明媚平和，不知为何她却能感受到那藏在阴影中的半张脸上游离着忧伤。 “它们看见那鬼了？长什么样，那鬼是谁啊？”姜乔紧张地问道。 “是个孩子。”江离回答。 “孩子？这鬼和那三个被害者有什么仇，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杀了他们？而且，你不是说很难鬼上身吗？” 江离难以相信这么凶残的案子是孩子做出来的，就算那是鬼魂，可活着的时候也是孩子，怎么会这么凶残。 “那些灵体不知道，只知道那孩子力量很强大，不是一般的鬼魂，应该是有人供养的。” 江离不再说话，向后靠着，耷拉着脑袋好像睡着了一般，但姜乔知道他没睡，她清楚地看着江离的食指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姜乔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小鬼这么强大的力量是有人供养的，那人的能力一定很大，这么强大的对手还是同道中人，一定不好对付。 “脚疼，心也好疼，喘不上气，停不下来，好难受，要窒息了，姐姐，帮帮我。” 耳边的求救声把姜乔的思绪拉回现实，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想办法醒过来才是重点。 “你要我帮你报仇，你总得告诉我是谁杀了你啊。”姜乔使劲用力，但是喉咙里就是发不出声音。她只得在脑子里一遍遍重复自己的问话，希望对方能感受到。 “我看到了，我看到有魂魄钻进我的身体，我感受得到我的身体不再属于我自己，我无法控制，啊～好难受。” 像是真的能感受到姜乔的脑海里的话，那声音继续说着，但突然它开始呻吟，声音里的痛苦令人心揪。能感受到它生前是遭受到了多大的痛苦。 姜乔想起江离说的话，那孩子是活生生地跳舞跳死的。 “你快说啊，是谁，是谁害死你的？”姜乔拼命在脑中重复着这句话，孩子的呻吟声激起了她的母性，她好想能摸一摸它的头，减轻点它的痛苦。 被子下的寒意消失了，桎梏着她双腿的力量也不见了，姜乔大口地呼吸着，睁开了双眼。 脑中指向凌晨十二点三十分。 姜乔坐起身，看了眼闹钟，嗯，看得清清楚楚，这回是真醒了，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她知道那是死去的孩子给她提供的凶手的信息。 “喂，大新，你能帮我做个拼图嘛，嗯嗯，好，我脚江离陪我一块去。” 姜乔拨通手机，电话那头的毛大新果然还没睡，听到有有关凶手的信息，他立刻精神抖擞起来。 姜乔又拨通江离家的电话，那家伙没有手机，只有家里一台座机，真不敢相信，都二十一世纪了，竟然还有人不用手机，最搞不懂的是他明明家里全是智能化产品。 “喂，姜乔。”江离的声音很清醒，看样子应该根本还没睡。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我现在要去警局做拼图，我们一块去吧。”姜乔按耐着心头的激动，电话那头江离沉默了一阵，答应了。 到了警局，毛大新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接他们进去，这是姜乔第一次进警察局，连接各个办公室的白色的长廊里卡着三道重重的铁门，这个时候了，局里的工作人员并不少，大家忙碌地走来走去。 毛大新看姜乔好奇地盯着铁门，解释道：“这门一是防止嫌疑人逃跑，二是保护警察自身的安全的。” 姜乔吐吐舌头，悄声说道：“你不觉得这么弄，好像你们才是被看管的犯人嘛。” “咳咳咳”听了这话，毛大新被自己一口唾沫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你，咳咳咳，你别说，咳咳，被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像，咳咳咳。” “对了，你怎么知道凶手是谁的。”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毛大新把他们带到一件没人的办公室里，打开一台电脑，准备给她做拼图。 “额咱们今天发现的那孩子的鬼魂告诉我的。”面对毛大新殷切的眼神，姜乔心虚地说道。 “啊，你你也能看见那玩意？这这让我怎么和上头说啊，不管了，先做出拼图试试。”听了姜乔的话，毛大新瞪大眼睛，重新审视眼前有些平凡的姜乔。 “嗯这个鼻子这个嘴巴不对，好像是这个，不对，好像是那个。” 姜乔第一次做拼图，才发现人的五官有那么多种，总觉得每个都像又好像每个都不像，好不容易磕磕巴巴地指认完，拼出来的画像，和她脑海里的样子还真有八九分相似。 “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啊。”毛大新蹙着眉头，对着这画像喃喃自语道。 。m. 第六十七章 死亡之舞（1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毛大新对着拼图挠耳抓腮，嘴里直嘀咕：“我这是在哪见过的呢，我肯定见过，在哪见的呢。” “我先回去啦，这么迟了。”姜乔见时间很晚了，怕姜妈妈在家担心，便和江离先走一步，留下毛大新独自绞尽脑汁。 折腾了一番回到家已经三点多了，姜乔倒头就睡。第二天，她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她勉强睁眼一看闹钟7点，手机显示的是陌生号码，便挂了直接又睡了过去。 哪知道那电话契而不舍又紧接着打了过来，姜乔实在扭不过它，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起：“喂，这么早，谁啊。” “我，大新，江离咋没有手机啊，又发现尸体了。我十分钟后到楼下接你们去。”没等姜乔说话，电话那头已经挂了。 “大爷的，这么早，知不知道女生出门至少要1个小时啊，大爷的，活该母胎单身。” 姜乔嘴上骂骂咧咧的，但脑子里的那股睡意早就被毛大新驱散得一一干二净，她一股脑翻下床，随手从衣柜里掏出了t恤和牛仔裤胡乱套上，便冲去洗脸刷牙边给江离家的座机打电话。 毫不意外，电话那头江离的声音明显是起床很久了，姜乔来不及感叹这位大哥都不用睡觉的吗，简单地和他说明了下情况，让他在楼下等自己。 等姜乔洗漱妥当，毛大新的夺命连环call又到了，她无奈地放弃了化妆，简单地擦了下口红，急急忙忙地拿起包就要走。 姜妈妈听见动静，这才睁着惺忪睡眼起床开门，便看到姜乔竟然已经要出门了，惊讶道：“这么早，你去哪啊，你昨晚几点睡的啊，眼圈怎么那么黑。” 姜乔一阵哀嚎，这素颜怎么出去见人啊！ 她看看时间又看看穿衣镜里的自己，最后还是挣扎地带上化妆包，一路飞奔而下，一出楼，便看到江离照例穿着白衬衣九分西裤，精神抖擞地站在对面等着她。 要是江离是男朋友该多好，一大早在家楼下等着自己一起上班这感觉多幸福啊。 啊呸，一大早发什么春啊！ 姜乔摇摇脑袋，甩出一脑子遐思，正儿八经地走过去招呼江离去小区门口。 “你今天怎么长得不一样了。”两人走在小区路上，江离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不准看，我今天没化妆，大爷的，不准看。”姜乔又羞又气，恨不得立刻掉头往回走，在家补个妆再来。 江离也不知道自己哪说错话了，直到上了车，姜乔还是对他不理不睬，还把他赶到了副驾驶，自己坐在后座上。 一上车，姜乔便迫不及待地拿出化妆包，细细地补起妆，江离坐在前头，却对她的五花八门的化妆工具产生了浓浓的兴趣，时不时转头看，又被她瞪了回去。 毛大新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紧锁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 姜乔仔细地端详镜子种的自己，嗯，很好，很完美。她自信地拍拍江离的肩头，温柔地问道：“怎么样，现在美了吧。其实女生就是要化妆的，你刚刚看到的不是我真” 江离打断她的话，奇怪地问道：“你弄了半天就是要让自己变丑吗，为什么你每天要变丑了之后才出门呢。” 毛大新：“哈哈哈哈哈哈。” 姜乔：“滚犊子。” 这次的案发现场在一座高端写字楼里。 “尸体在哪呢？” 姜乔紧张地跟着毛大新后面，心里暗暗祈祷着，千万不要撞见，一抬头便看到一个令她有些发怵的身影，法医秦老师。 不过现在社会法医本来就稀缺，撞到也是很正常的。 秦老师一回头便看到了她和江离，眼神碰撞，姜乔吓出一身冷汗。不过，秦老师很快就低头忙着自己的工作，姜乔这才松了口气，她侧目看了看身边的江离，倒是一脸淡定，没什么其他的表情。 “还好还好，我以为他又要过来一阵骂呢。”姜乔小声地对毛大新说。 “怎么会，昨天尸检报告就出了，秦老师虽然嘴巴上没说什么，但是我听说私底下悄悄问刘队江离的来历呢。”毛大新安抚道。 “你早说啊，吓死我了，你们局里的人除了你，长得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姜乔吐了吐舌头，装腔作势地抚了抚胸口，“哎，对了，尸体呢？” “你看那雕塑。”毛大新指了指教室后面那一排白色的人体雕塑。 “雕塑？” 姜乔往那一看，一群工作人员正围在一座人形雕塑旁不知研究着什么，与旁边用来素描的西方裸体人物雕塑不同，那雕塑塑造的是东方古代女子舞蹈的形象，虽然姜乔不太懂艺术，但那雕塑形神皆备，婀娜柔美的舞姿塑造地惟妙惟肖。 但细细端详，却能看出雕塑虽美，可惜细节过于粗糙，一看便知着雕塑是在仓皇间做好的。 她往那边走去，赫然看到那雕塑破了一块，里面露出了惨白森然的半张脸。 几个工作人员合力把雕塑放倒，用锤子小心地敲着，里面的尸体逐渐露出了全貌。 这是名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封在石膏中，保养得当的皮肤依旧吹弹可破，还富有光泽，若不是她面目狰狞扭曲，眼球爆出，多半会让人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眼见着又是一个女人被杀，姜乔实在不忍再看她的尸体被众人观察，又不见江离的身影，只好跟着毛大新盘问目击者。 “你是怎么发现这尸体藏在雕塑里的啊？” 这次发现尸体的是培训班的学生，他是今天早上八点的课，但是因为上一堂考试的大卫的侧画像成绩不理想，所以想来再多练习一下。便向老师要了钥匙在6点多就到了教室。 所有的雕塑上完课都会统一放好，就当他去搬雕塑时，突然发现不知何时，教室里多了这么一座不伦不类的新雕塑。 他不由地多看了两眼，却没想到这雕塑的脸上竟缓缓流下了两行血泪，再一细看那雕塑的神情，仿佛跟真人似的，哀怨痛苦的表情极为传神。 他大为吃惊，正想再看清楚些，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那雕塑的脸竟自行慢慢龟裂，一块石膏掉了下来，正好露出了一只血红的眼正怨恨地看着他。 。m. 第六十八章 死亡之舞（1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见那学生穿着高中校服，怀里紧紧抱着素描本，说起刚刚发生的事时脸上惶恐不安，身体还在瑟瑟发抖，仿佛只有怀里的画册才能给他力量。 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孩子心里可别有什么阴影才好。 姜乔同情地摸摸他的脑袋，心里暗暗想着。 “那你发现的时候，有看到什么人吗？”毛大新问道。 学生想了想，摇摇头，顿了下，又说道：“哦，我我看到校长了。” “校长？” “对，是我们这个培训机构的校长，大门那边有他的介绍。他平时很少来这的，我来的时候去上了个厕所，看到他办公室的灯是亮着的。” 再也问不出什么其他有用的信息了，毛大新收好笔录本，转头问姜乔：“江离呢？” 姜乔耸耸肩，无奈道：“鬼知道，每次一去案发现场，他就不见了，也不知去哪见鬼了。” 这番话说得那还没走开的学生一愣一愣的，表情更加惊惧，姜乔连忙闭嘴。毛大新瞪了她一眼，带着她往发现尸体的地方走去，正好看到江离和秦老师在说些什么。 两人心里一惊，暗道不妥，不约而同地冲了过去。 “你说她是先被封在着石膏中，才死的？” “嗯，被封入的时候只是殴打后脑勺导致昏迷，后来清醒了一下，但很快因为石膏内没有氧气又窒息而死。” “嗯，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她鼻腔内有石膏，说明曾经在石膏内呼吸过。因为她有了挣扎，虽然动作很小，但是还是给正在凝结的石膏产生了影响，所以才会龟裂。这点我们想到一块了嘛，年轻人，很好。什么时候一块喝酒去。” “我不喝酒，谢谢。” “这么见外干嘛，我说了请你喝酒，对了，你能不能把你这副黑超拿下来，整得跟瞎子似的，看得我老想扶你，差点还想给你让座。” “哎。。不能拿” 毛大新和姜乔心急火燎地冲过去，却不曾想那头竟是一派学术探究的和谐气氛，两人刚把提起来的心放下，没想到秦老师竟然提起了江离的墨镜。 姜乔连忙大声喝止，众人惊讶地看着她，她只好侧身扶着江离，装模作样地胡扯道：“他脑子好，但是眼睛不好，你别看他跟没事人一样，其实他眼睛怕光，只要看到一点点光，就会瞎，所以不能摘。” “青光眼还是白内障？”秦老师关心地问道。 “额”姜乔哪里知道那么多，只能准备硬着头皮胡诌一个。 “天生虹膜缺陷。小时候耽误了治疗。”江离突然在旁边开口，惹得大家诧异地注目。 “啊这样下去可能”秦老师的表情变为了担心和同情。 “会瞎。我知道。”江离淡定地说道。 待大家散去，姜乔对江离小声地说道：“哇，你这个专业术语可以啊，连法医都能糊弄过去。你专门查过吧。” 江离微微勾起嘴角，虽然在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什么笑意。 姜乔心里一紧，问道：“不会是真的啊，你真的有这病？你不是骗人的？” 她能感觉到江离墨镜后的眼睛深深地看着自己，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几乎屏住了呼吸。 “假的，这是我早就想好的借口。”江离转过身，传来淡淡的回答。 “吓得我烦你。”姜乔松了口气，她想起江离夜间如猫一般的视力，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一旁的工作人员已经在收集了部分尸体身上剥落下来的石膏块作为样本，正准备收拾离开，江离突然大步上前拿起锤子将地上一个半个拳头大的石头快猛地一下砸开。 旁人都吓了一跳，那个被夺走工具的工作人员正要开口怒骂，却见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石膏块里，竟夹杂着一个闪着七彩光芒的东西。 仔细一看，一枚钻石耳钉牢牢地镶嵌在石膏中。 “啊！”一旁正在和警察交涉营业时间的补习社经理突然发出惊叫，而后又自觉失言地闭上了嘴，神情慌乱地左顾右盼。 对面的警察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步步紧逼：“你知道那是谁的？请和我们合作。否则，被发现隐瞒的话，你有同谋的嫌疑。” 经理看瞒不过去，只好和盘托出：“这是创办我们学校的校长谢先生的耳钉，他很喜欢这个，几乎每天都带着。” “他最近有来吗？” “我昨天有看到他在办公室里” 姜乔看着忙碌的大家，在一旁偷偷问江离：“那钻戒又是哪个灵体告诉你的吧。” 江离：“嗯，她自己告诉我的。” 姜乔：“！” 破案朝着惊人的发现发展，所有的警察都精神一振，如此明确的嫌疑人出现了，连日来毫无头绪的局面终于有了突破。 “金木水火土这个凶手看来真的是按照五行的原理来作案的。”姜乔站在大堂里的那篇校长的介绍前，扯着江离的袖角悄声说道。 这位谢校长介绍中的半身像里，果然戴着了那枚钻石耳钉。 “可是不对啊，凶手是我看见的那个小姑娘的魂魄啊，怎么变成这个男人。”姜乔猛然发现不对，惊诧下声音高了八度，引起一旁人的侧目。 “谁说今天的案子和之前的是同一个凶手做的？”江离看都不看她，反而将目光投向一个空荡荡的角落。 “啊怎么会，不是金木水火土今天的石膏不就是土吗？”姜乔脑子转不过来，嘴巴张成o型。 “金木水火土，是我们想的，并不一定是凶手想的，也许只是有人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江离淡淡地说道。 “啊”姜乔还要说些什么，目光突然被大堂里的一面照片墙的一张照片吸引住了。 照片里那熟悉的身影正是昨天发现的女孩的独舞照片，照片里的她正在一个大舞台上排练，虽然稚嫩但一脸认真的脸上满是汗水和坚毅，照片里的角度正好能照到舞台下一个老师正在指导的侧脸。 女孩身姿优美轻盈地跳着的，正是《天鹅湖》里的黑天鹅独舞的那一段。 而台下为她指导的，露出半张脸的老师正是那个在水里跳着舞奔向死亡的舞蹈老师。 。m. 第六十九章 死亡之舞（1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案件有了新进展，大家的表情都轻松了许多。 “你们在这啊。”毛大新精神奕奕地跑过来，说道：“我们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现在要带他回来问话，你们先回去，有什么进展我再和你们联系。” 说完，他急急忙忙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歉意地笑道：“哎呀，我来不及送你们回去了，姜乔，你叫个车，回头我给你报。” 姜乔翻了个白眼向他摆摆手，然后拉着江离往外走去。 下楼时，身边经常又警察经过，两人一路无语。 等出了大楼，两人站在路边等着滴滴司机，突然说道：“你知道这个案子的凶手和之前的不是同一个，那就是说” 姜乔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她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突然开口：“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凶手是谁吧。” “不知道。”江离淡淡地开口，语气中一点也没有被人误会的恼怒，也没有想要反驳的欲望。 “你知道。” “不“ “你肯定知道，否则我说凶手是个孩子的时候，你一点都不奇怪。” 姜乔紧紧盯着他的墨镜，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她仿佛能感受到那墨镜后游离的眼神。 “首先凶手是鬼，这是我们确定的事，而今天的凶手是人，这是我今天确定的事，第二，之前的死者你还记得吗，不管是水里的还是火里的还是树下的，你还记得她们是怎么死的吗？”江离认真地说道。 “啊，有淹死的，烧死的，跳舞跳死的。都不是一个死法啊。”姜乔跟不上思路，呆呆地回答道。 “确实看起来不像一个死法，但其实原本应该是一个死法的。”江离解释道。 “啊？不懂。”姜乔一脸蒙圈。 “如果不是火能烧死人，水能淹死人，你说她们最后会怎么样？” “啊？最后如果不被火烧死不被水淹死最后啊，我懂你的意思了，她们原本也会像树林里的那个小女孩一样，跳舞到超过身体负荷然后死去，对，是因为别的因素掩盖了她们原本的死亡因素，但其实本来她们应该是一种死法的。”姜乔恍然大悟。 “而今天的这个死者，她最后是窒息死的，在她死之前她已经被人打晕了。所以我知道一定不是一个凶手。而且，我们要找的那个凶手”江离说到这，却停了口。 “凶手怎么了？”姜乔着急地问道。 “没事，有些事我还没想通。”江离幽幽地说道。 “那先不说这个，你怎么知道今天的凶手是人。”姜乔见江离毫不松口，只好换个问题。 “额车来了。” 好巧不巧，滴滴上叫的车正好到了。 为了避免司机受到惊吓而分心，从而保证乘客和司机的生命安全，姜乔不得不暂停了这个话题，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语。 姜乔气鼓鼓地把头撇到一边，假装目不转睛地看着风景。余光中看到江离几次偷偷看她，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心情瞬间大好。 其实她生气的不是江离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藏着掖着不肯说，而是他可以不告诉全世界，也不可以不告诉她。 她和江离可是搭档，连他的眼睛的秘密她都能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她是不能知道的呢。 回到江离的家中，姜乔打开电视，坐在沙发里，闷不吭声，江离看到她脸拉的老长，竟然一声不吭地回了卧室去。 “大爷的，就这么把我晾在这，也不哄哄我，是打算让我自己消气吗？” 姜乔在客厅里坐立不安，是继续板着脸呢，还是拉下脸面先去叫江离。 作为助理，和自己服务的老板怄气是不是太不专业了。姜乔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她看了看表，打算用中午吃什么作为先开口的话题。 她刚刚站起身，就听到卧室一阵脚步声传出，吓得她又立刻坐了回去，心砰砰砰地直跳 “这是给你的。” 江离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个鼓鼓的信封。 “这是啥啊。”姜乔犹疑地接过信封，打开一看，竟然全是钱。 “你这什么意思？”姜乔惊异地看着他。 江离犹豫不决地问道：“这是工资啊，难道不对吗，我数了好几遍。” “你用现金发给我？你没有银行卡吗？”姜乔无语地问道。 “啊，没有”江离像做错事的小朋友，低着头怯懦懦地说道。 “那你这些家具什么的是怎么买的，你的外卖是怎么买的。”姜乔不可思议这是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还是从古代穿越回来的原始人。 “我打电话给师兄，他帮我买的。”江离一脸无辜。 “哼，我难怪第一次见，刘队这么激动你终于找了个助理，敢情是” “保姆后继有人了。”虽然很无奈，但是这后半句话姜乔还是没说出来，咽了回去。 “下午我带你去办卡。”姜乔站起身，一挥手决定道。 “我没有电话，所以不能办。”江离弱弱地说出了重点。 “下午一块办了。我带你去买手机。”这好办，姜乔根本不放在心上。 “我不用手机，我不想让人找到我。”江离这话倒是说得硬气十足。 “你不用手机，那我想找你怎么办，也找不到你啊。”姜乔据理力争。 “你找我，我就会出现，我不会让你找不到我的。”江离抬起头，认真地说道。 看着江离一本正经地说着情侣间才有的土味情话，哪个女生能抵抗得住这种话啊，姜乔一阵语塞，只觉得头脑一阵短路，连刚刚为什么要板着脸都差点忘了。 不过多亏了这么一出，两人的别扭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姜乔翻着手机里的饿了么，突然回过神来，扭头问道：“你知道凶手是谁？快说，不然我生气了。” 怎么还记得这茬，江离无奈地回答道：“我真的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 “快说！” “但是，你还记得我们去火烧的那个被害者家我留了个小鬼在他们家看着吗？” “嗯嗯，我记得，对了，我差点忘了这茬，那鬼回来了吗？” “没有，我留的小鬼回来说再也没看到有其他鬼魂出入。” “啊？那鬼跑了？”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它的出入能够不被小鬼发现。” 。m. 第七十章 死亡之舞（1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又来了？” 姜乔看着床对面的面如金纸的女人，心里一阵哀叹。 “报仇，我那么爱他，他竟然那样对我，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那女人，哦，不，那女鬼惨白的皮肤下还隐隐泛着青光，鲜红的血管在皮肤下蠕动，她向前伸出一双干枯的双手，尖利的指甲仿佛瞬间就能刺破她的喉咙。 “你放心吧，警察一定能破案的，他跑不了。” 姜乔好言好语地劝着，心里却暗暗叫苦，怎么老到她这喊冤诉苦，她又不是警察，也是判官，只不过是个小市民，又能怎么帮她们呢。 没想到，那女鬼突然身形一闪，刹那间飞扑至她的面前，一对利爪直面她的眼睛，眼见着那锋利的指甲就要刺穿她的眼睛，姜乔连忙用手去挡，只觉得那双寒冷如冰的双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力气之大像是要把她拉进地狱陪葬一般。 “啊～”姜乔吓得大叫，奋力想要摆脱桎梏。 突然窗外白光一闪，那女鬼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松开了姜乔，还带着不甘的呻吟。 姜乔连忙往床头缩了缩，她眼睛瞟了瞟床头的台灯，没等她又进一步的动作，女鬼又如发狂似的扑了过来。 窗外白光大盛，照得姜乔眼睛都睁不开。等她再睁眼，对面得女鬼已经不见踪影。她看了看床头的闹钟三点多，原来是场梦。 突然，她看到了手腕上的乌青抓痕，惊惧地看了看安静的四周。 难道刚刚的不是在梦里？ “美术补习社案子破了。”电话那头毛大新兴奋的声音传来。 “是那个校长干的吧。”姜乔问道。 “对啊，找到的钻石耳钉里有他的DNA，最重要的是在他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凶器的碎片，是他柜子上的一座小雕塑，他清理现场的时候遗漏了碎片，上面还有被害人的血迹。” “那就好啊。他为什么杀人啊？” 原来，被害者是这个补习社的学生家长，两人因缘巧合下认识还发展成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原本校长只是想玩玩，没想到女的竟然动了真心，私下里悄悄离了婚，要和他双宿双飞，还威胁他，如果不同意就要把他们的事传出去。 这要是传了出去，那还会有学生来补课，这间补习社是校长太太一手一脚创办起来的，虽然太太已经病故，但是他不想毁了妻子的心血。 案发的时候，他们俩又因为这事发生了争执，一冲动，他就用书柜上的一座罗丹的仿制小雕塑砸向了她。还灵机一动，利用教室里做雕塑的工具把被害者做成雕塑，想现在补习社放着，等他去租借了大一点的车再把尸体偷偷运走。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没等他借到车，就有学生来教室练习，让他错失了搬走雕塑的机会。 可能冥冥中自有注定，当时他在做雕塑的时候，被害者醒了一下。原本他有机会救她，可一想到她的威胁，他还是心一横，用石膏封住了她的口鼻，将她活活闷死。 可就因为这一下，石膏并没有完全做好，产生了细微的裂纹，最后才被人发现了。 “你知道吗，一个大男人在我们审讯室哭得稀里哗啦，说对不起他太太，说那枚钻石耳钉是他太太的结婚戒指上的钻石拆下来做成的，没想到居然最后成为暴露他的最有力的证据。，还问以后能不嫩还给他，唉，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毛大新在电话那头无不感慨地说道。 “哼，活该，谁让他胡搞了，把补习社搞得乌烟瘴气，可能是他老婆在天之灵也看不下去了，要大义灭亲吧。”姜乔听了原委倒是一点也不同情。 “不过，他并不承认之前的案子也是他做的，他说他只是在警察来问话的时候偶然听到之前那个火烧案的被害者的死法，当时聊天的警察说可能是鬼做的，所以想借鬼的名义把这个案子也给糊弄过去。”毛大新说道。 “我觉得也是。有警察去问火烧案？为什么要去问啊。”姜乔毫不意外，江离早就说了，这不是同一个凶手干的。 “哦，对了，忘了说了，火烧案的被害者女儿就在这间补习社学舞蹈，对了，您等等啊，别挂，对了，我记得没错，淹死案的被害者是这间补习社的舞蹈助教”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毛大新也感觉出了问题。 “额第三个心肌梗塞死的女孩子也在这间补习社里学舞蹈”姜乔这才说起了那天的发现。 “也就是说这间补习社是这三个案子的唯一有联系的地方。”毛大新在电话那头迟疑地说道。 “不，是应该说，除了舞蹈，她们之间的联系还有补习社。”姜乔理清思路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的那个凶手我肯定在哪见过，特别熟悉，你是不是没画准确啊，孩子孩子我在哪见过啊！我想起来了，我我知道在哪见过了，不不可能啊。先挂了，我等等把照片传给你，你看看是不是。” 没等姜乔说话，毛大新就心急地挂掉了电话，姜乔无语地看了眼手机，她觉得有些奇怪，毛大新最后说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她竟然感觉到他话里的颤抖，好像在说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姜乔从沙发上站起身，看了看，江离二层的卧房毫无动静，除非有不得已要出门的事，否则每天下午两点的时候，江离都会呆在卧室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一点声响都没有，然后四点的时候又会准时出来。 时间把握得跟闹钟一样准确。 她曾经怀疑过江离是不是有午睡的习惯，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有一次他们因为外卖送迟了，江离竟然吃了一半，跟调好得闹钟一样，两点一到就要去卧室。哪有人午睡要这么准时的。 姜乔忍住想要过去偷看的好奇心，她看了看墙上的钟，三点五十九分，再过一分钟，江离就要出来了。 她紧紧盯着江离卧室的门，果然，门开了。她转头看了看钟，秒针正好刚过12。 咚咚，是>姜乔低头一看，是毛大新发来的，对话框里跳出一张照片，照片中的水灵灵粉嘟嘟的小姑娘，正是和她脑海中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咚咚，毛大新又发来了几个字。 姜乔看着手机，心瞬间像是跌进寒潭，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正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江离。 。m. 第七十一章 死亡之舞（1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大新想起来我脑海中那张脸是谁了？” 姜乔紧紧盯着江离，装作没事地把手机递给他，江离明显动作一滞，但还是接过手机，但眼神并没有看手机。 姜乔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就是照片里的这个小女孩，我确认过了，和我脑子里的一模一样，是那孩子临走前拜托我，一定要找到的凶手。” 江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姜乔继续说道：“这孩子是火烧的陈太太的女儿，这张照片就是从她房间里拿的。” 说到这，姜乔突然语调一转，严肃地问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不说别的，上次我做拼图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去过她的房间，不可能没看到过这孩子的照片，你为什么不说？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江离没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峙着。 过了一会儿，江离终于忍不住，率先低头，说道：“我我不是不说，只是还有很多疑点而已。” 姜乔很快接话：“好，有什么疑点，你说，我们一起讨论。” 江离无奈地点点头，坐在沙发上，正要开口。 “等等。”姜乔站起身来，泡了两杯咖啡，还备了些小曲奇，然后一起端到茶几上，这才安然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杯咖啡递给江离，说道： “好了，好了，老板可以继续了。” 江离看着一脸参加茶话会般兴致勃勃的姜乔，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说的事可是牵扯好几个人的谋杀案啊。 其实，姜乔的好心情和江离终于愿意说实话没太大关系，只是单纯的因为从刚刚的对峙中胜出，就在她差点投降的时候，没想到江离率先让步了，瞬间有种被人宠爱的小确幸从心底幸福地冒着泡泡。 “有些事我还不能确定。”喝了口咖啡，江离正言道。“我们看到的是鬼魂的力量控制了人的身体，监控里你也看到了，并没有人为的痕迹。” “嗯，嗯。”姜乔连连点头。 “问题是，那孩子是个活人，并不是鬼魂。”江离蹙着眉头说道。 “啊，对啊，那会不会是她她会操控鬼魂，你不是说法术高强的人可以做到吗？”姜乔恍然大悟，她眼珠一转，提出另外一个可能。 可惜，这个可能很快又被江离打翻了：“就算有天生识鬼的能力，要想随心所欲操控鬼替自己杀人，也是需要许多年的修炼，毕竟能留在这世上不投胎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也是，更何况，别人不说，里面有个死的还是她妈妈，一个孩子怎么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呢。”姜乔是在不愿意相信照片里天真烂漫的少女能做出那般残忍的事。 “怎么办？你有没有办法再问问那些受害者。”姜乔抓着江离的胳膊问道。 “如果能问，我早就问了，她们已经去了地府了，也许已经投胎了。”江离淡淡地说。 但不知为何，姜乔总觉得江离说这话好像是在故意不让她继续查下去。 “对了，我为什么老是能梦见那些被害者来找我啊？昨天又来了。”姜乔挽起袖子，手腕上的乌青赫然在目。 江离像是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没问昨晚发生的情况，他犹豫了下，说道：“你的八字轻” 没等话说完，姜乔就皱着眉头打断：“别说什么轻不轻了，说实话，我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最近却经常发生，是不是” 话说到一半，姜乔突然停了下来，她想了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轻声继续说道：“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要死了？” 江离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淡淡地说道：“没有的事，你别乱想。” 姜乔分明看到江离的端着咖啡杯的那只指节青筋暴起了一下，心里暗暗揪了一下，看来是真的，继续说道：“那诅咒是要我们家的女儿们活不过三十，听舅舅说之前的女儿家都死了，看来我也不会例外的，对不对，最近发生的奇怪的事，都是因为这个诅咒对不对。” “呼。”江离见瞒不住了，才说道：“嗯，对，你血液里确实有诅咒的印记，这些来自百年前厉鬼的诅咒使你和那些鬼魂能够保持感应，执念越强，力量越强，联系就越紧。所以，它们很可能因为心中执念未解来找你，因为不仅你对它们有感应，它们也能感应到你的存在。” 江离顿了顿，继续说道：“尤其是你从桑泥坊村回来后，你的感应越来越强了，所以，你说你梦见厉鬼杀人，其实不是，你是透过它的眼睛看到了所有的一切。” 他抓起姜乔的手腕，指着那乌青，严肃地说道：“以前只是局限于梦中，现在应该在现实里你也能看到它们了。” 姜乔无语地喃喃道：“我怎么办，不是在梦里，我是不是真的会被杀死。” “嗯。”江离沉重地点点头，随即坚定地说道：“不过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能保护你。” 姜乔突然想起昨晚的白光，难道昨晚使江离在保护着我？” 姜乔目光灼灼地看着江离，这是她在知道自己受到了诅咒之后第一次觉得那么安心。 看着姜乔一脸轻松地收拾着茶几，江离始终说不出口——姜乔的血液里不仅有诅咒的印记，还有另一样无法抗拒的因素，她可能活不到来年的春天了。 晚上十二点。 姜乔看了眼闹钟，心里默默念着：“如果你还没投胎，如果你能听到我说的话，你就来见我，我一定帮你找到害死你的凶手。” 姜乔在脑海中回忆着那张渐渐在枯须残蔓中衰败的小脸，渐渐沉睡了过去。 “姐姐，姐姐，报仇了吗？” 姜乔慢慢睁开眼，床对面角落的阴影里站着一个小小的身躯。 “啊？！你来了？你听到我的呼唤了对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姜乔还是忍不住紧张，砰砰砰的心跳声在房间里回响。她悄悄摸着被子底下放着的手机，模式早已调整到手电筒。 姜乔一个走神，阴影中的身躯不见了，她紧张地四处望了望，突然感觉一阵寒意逼人，她低头一看，有一个脑袋紧紧地贴着她的胸口，一张惨白的脸正对着她，露出僵硬阴森的笑容： “姐姐，心跳声真好听，我也好想继续有这样的心跳。” 。m. 第七十二章 死亡之舞（1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被着冷不丁冒出来的脑袋吓得差点尖叫出来，用力地推开她，连连后退，直至缩到床头，嘴里喊着：别，别靠这么近。 女孩保持着僵硬、怪异的笑容，叫着：“姐姐，姐姐，姐姐。” 姜乔差点崩溃，她现在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和江离商量下就自己做出这么冒险的事情。她想起江离说得现在可能不止在梦里，现实里也有能与它们接触。 拜托，拜托，老天保佑，这可千万只是个梦。 “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吓我的，你快告诉我你是这么死的。”姜乔用手指着一个位置，示意女孩只能在那，不准再靠近一步了。 “我是怎么死的？”女孩呆呆地重复这句话，眼神闪过一丝迷茫，看她的样子像记不起来了。 “哎呀，你光叫我报仇，自己又记不起来怎么被杀的，我的妈呀，你让我怎么报仇，你快好好想想，是一个小姑娘是吗，是不是她？” 姜乔从被子里摸出手机，翻出毛大新传给她的照片放给女孩看。下午的时候，她听江离说过，鬼魂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慢慢流失，到最后只会记住最重要的一点事。 而像女孩这样执着于对杀害她的凶手报仇的鬼魂，如果没去投胎，到最后很可能只记得报仇这件事，而忘记了其他的所有一切，包括害死她的人。如果长久在世间徘徊，很可能会杯报仇冲昏头脑成为害人的厉鬼。 姜乔到现在还记得女孩长着小蘑菇的腐烂发胀的小小身体就那样毫无生气地躺在枯枝落叶中的模样。一想到照片中那般舞动着优雅身姿的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姜乔的心就狠狠揪起来。 她实在不忍看到无辜的孩子死了也不的安宁。 女孩看到照片后，双眼立刻变的血红，原本就发青的脸上更浮现出仇恨的扭曲的神情：“是她，是她害我的，就是她。” 说完，便纵身一跃，直挺挺地扑向姜乔。 “啊！”姜乔至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眼睁睁地看着女孩穿过她的身体。 这是哪？ 嗯？这条路好熟悉？这不是生态公园门口的路吗？ 嗯？这是什么，书包？舞衣？ “哎！” 是谁在叫我？ 姜乔觉得自己转过头去，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姜乔认得她，就是陈太太的女儿。 不对，她怎么没腿啊？她怎么飘着啊？ 别过来！ 姜乔觉得自己没命地向前跑去，去保公园的保安亭啊，她这么想着，可双腿并不受她的控制，依旧直直向前跑，错过了唯一一个可以想人求助的机会。 搞什么，姜乔骂着自己，可嘴里却吐出救命，稚嫩的声音让她意识到这不是她的声音。 她突然明白了，这不是她的身体，她是透过死去的那孩子的眼睛在看眼前的一切，而现在发生的就是她死前的最后一幕。 很快，女孩就被追上了，姜乔眼睁睁地看着那没腿的女生扑进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已经跳了多久，她能感觉到身体在不停地舞动。举手投足间，她清楚地看到脚趾磨出了血，血痕透过白色的舞鞋，染红了一片。她清楚地看到双腿的青筋暴起，肌肤上全是汗珠，头发像被雨打过一般湿漉漉的。 脚趾很疼，双腿很疼，心脏也很疼，喉咙像是被火烧一般，好想休息一下，好想停一停。 “停下来，停下来，好疼” 姜乔仿佛听见身体内有一个声音在呻吟，在求饶，可是舞动的身体并没有停下来。 她忍不住喊起来：“快停下来，她会死的，快停下来。” “小乔？小乔？醒醒” 姜乔睁开眼便看到姜妈妈关心急切的眼神，她坐起身来，刚刚的幻觉都消失了，可是心悸的感觉还在。 “你怎么不睡觉啊，妈？”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几乎发不出声来。 “做噩梦了吗，你刚刚在房间里大喊大叫，说什么停下来，什么好疼，我过来一看，快擦擦眼泪，不怕啊，做噩梦而已，不怕。”姜妈妈边说着，边递给她几张纸巾。 “我哭了？”姜乔惊讶地擦了擦脸，才发现自己竟然泪流满面。 第二天，姜乔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江离，当然，看着江离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她没敢说自己事故意试一试的，只说自临睡前不经意又想了想案子，没想到那孩子的鬼魂就来找她了。 “害死她们的，确实是一个鬼魂，可那孩子并没有死啊，为什么，为什么那鬼魂和那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呢。”姜乔百思不得其解。 沉吟了片刻，江离说道：“我们再去一趟天鹅湾。” 门口的保安还记得他们，没多问便放两人进了小区，还八卦地报告说那家人已经准备搬家离开江城市了。 如果走了，就再也机会找到真相了。 果然，还没走到门口，已经看到门口堆着各种杂物。 开门的是陈先生，看到前来摆放的两人，神情里明显有一丝的慌乱，不等两人进去，便拉着他们在门外说话。 “是我太太的案子有了什么进展吗？是抓到凶手了吗？”陈先生神情充满了期盼，但说话的声音很小，还是不是地朝门里看去。 “额还没有，今天来是想再问您一些关于案子的事情。”姜乔很抱歉地说道。 “还有什么事？我都和警察说了，我太太的东西也都被你们拿走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啦。”陈先生一听没有抓到凶手，神情明显暗淡下来。 再在失去亲人的家属面前揭开伤疤，姜乔实在不忍，但又不得不说：“今天来，我们是再了解下您女儿的情况，听说她有在补习社学习舞蹈。我们有些问题想问问她。” “我女儿？”陈先生听了这话，神情紧张，“我女儿已经没了妈妈，我一直不愿意在她面前提起她妈妈过世的事，你们要是去问，她受不了怎么办，她还是个孩子呢。” 无论姜乔说什么，陈先生始终不太愿意让两人去见自己的女儿，其实姜乔可以理解，毕竟他也是处于保护女儿的心情。 没办法，两人只能准备告辞。 “爸爸，我的娃娃呢，我要带着去香港，放哪了，还有我那件粉红色的连衣裙呢，我最喜欢了，也要带着。” 没想到两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大门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了个漂亮的小姑娘的脑袋。 这是姜乔第一次从照片以外的地方看到这个令她们困惑不解的孩子。 。m. 第七十三章 死亡之舞（1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爸爸，他们是谁啊？”女孩好奇地问着陈先生，亮晶晶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童稚。 “哦，我们是负责你妈妈案子的警察。”姜乔不等陈先生说话，抢先开了口，眼睛紧紧盯着女孩粉嘟嘟的小脸蛋。 “啊，哥哥姐姐好。”女孩听了这话，眼睛里闪着怯生生的光芒。 看来阻止是来不及了，陈先生不情愿地让他们进了门，姜乔和江离坐在沙发上，女孩坐在神色紧张的爸爸旁边，有些局促，低着头玩着自己怀里的娃娃。姜乔看着眼前这个比照片上还要好看的小姑娘，实在不愿意相信这天真的孩子会和自己妈妈的案子有关。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开口，姜乔侧头看了看江离，他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望向二楼，看来指望他先开口是没戏了。 真是的，先提议过来的明明就是他。 姜乔清了清喉咙，挤出自认为慈祥的笑容，率先打破沉默的气氛：“额你叫什么名字啦，今年几年级啦。” 女孩看了看爸爸，见爸爸点点头，才开口说道：“我叫陈舞影，大家都叫我小舞，我已经四年级了。” “啊，名字真好听啊，你们是要搬家了吗？”姜乔声音里保持和平，但是脑子里早已翻江倒海地想着怎么开口。 “对啊，爸爸说我们要去香港啦，以后，我就可以每周去迪斯尼玩呢。，而且以后也不用每天去学舞蹈了。”说起这个话题，小舞明显开心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期待雀跃，粉嫩的小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 “啊，你不喜欢跳舞啊，我听说你跳舞可好了，还拿了奖呢。”说起跳舞，姜乔的眼神忍不住望向那幅占满整面墙的油画，那是一个妈妈对女儿未来的期待：“你妈妈说，这是想象你以后长大跳舞的画呢，多好看啊。” 话一说完，姜乔就后悔了，不该在孩子面前提起她妈妈的。 “我才不喜欢跳舞呢，我最讨厌跳舞了。哼，这幅画画的才不是我呢。”没想到小舞听了这话竟哪有半分的难过，神情里充满了厌恶。 “别胡说。”陈先生训斥着小舞。 可能没想到爸爸会训斥自己，小舞可爱的小脸一下拉得老长，嘟起小嘴，忿忿地说道：“本来就是，我都看到妈妈拿着她年轻时候的照片给那个爷爷，爷爷是按照那张照片画的，我没说谎。” 听了这话，姜乔惊讶地瞪大眼睛：画的是陈太太自己？ 一旁得陈先生见状有些尴尬，低头小声地训斥着女儿：“胡说，妈妈怎么是为了她自己画的，她那么爱你，还特意带你去巴黎感受那里百老汇得舞台。你再胡说，爸爸生气了。” 接连被爸爸训斥，小舞更加愤愤不平，神情里褪去了开始得娇憨，声音突然高了八度，尖叫道“本来就是妈妈喜欢跳舞，又不是我。整天要我去上舞蹈课，她还老骂我，我得第二名，也要骂我，烦死人了，我最讨厌妈妈了。” “那是妈妈为了你好，她自己小时候没能学习舞蹈，想要把失去的都补偿给你，想要把你培养成一流的舞蹈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妈妈为了生你吃了多少苦，还差点没了命，因为因为生你，她还得了抑郁症，你不准这么说妈妈。” “你再这样，爸爸不带你去迪斯尼了。”陈先生明显也动怒了，厉声训斥着女儿。 “哇呜呜呜呜，爸爸不爱我了。”小舞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小嘴一瘪，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面对刚刚失去母亲的小女儿，若不是有外人在，陈先生哪里舍得训斥她，女儿的眼泪立刻就将他慌得手足无措，只得举手投降好言相劝。 又是许诺又是道歉，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女儿那叫人心碎的泪水。 看样子也没法继续问下去了，姜乔只得拉着江离告辞，临走前，已经止住泪水的小舞乖巧地送他们除了门口，还甜甜地说了声：哥哥姐姐再见。 “呼！”姜乔站在外面，重重地叹了口气，“搞了半天根本就没得到什么线索嘛。” “那孩子还那么小，而且肯定是人，我觉得应该不是她做的吧。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姜乔蹙着眉头，感觉明明已经离真相很近了，怎么又好像回到了原点。 “咦，你怎么不说话？”姜乔突然发现身边的江离从进屋子起就没说过话，沉默地不正常。 她抬头看了看江离，却发现他正背过身，眼神复杂地望着身后的那座独栋小洋楼的二层。 “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姜乔有些奇怪，拍了拍他。 “嗯？没什么，我们走吧。”江离这才回过神来，大步往前走。 “嗯，你不用上来了。”快到楼下时，江离突然说道，不等姜乔的反应，就自顾自地上了楼。 “啊？什么情况，现在才几点啊。”姜乔摸不着头脑地望着江离远去的背影。 “哎，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我刚好做好饭，快洗手啊。”姜妈妈从厨房离出来，看到是姜乔回来，高兴地回头要再给她多煎一个蛋。 “怎么样，味道怎么样，我好久没做这道菜啦，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姜妈妈一脸期待地看着姜乔。 “嗯，好吃。”姜乔笑眯眯地回答，转头喝了一大口汤。 好咸！ “对了，你们在查的案子怎么样啦。” 吃饭时间一向是姜乔和妈妈八卦各种见闻的时候，当然，最近这几起复杂的案子更不能错过。 姜乔把今天的情景和姜妈妈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姜妈妈感慨地说道：“天底下，哪个妈妈不爱女儿啊，妈妈以前的同事张阿姨，为了生孩子，差点就死了呢。” “啊？为什么？生孩子怎么这么可怕啊。”姜乔夹了一大口菜。 “我们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好，张阿姨怀的是双胞胎，可惜啊，一个孩子还没出生就死在肚子里了，张阿姨差点也死了呢。所以说啊，每个妈妈都是用命在生孩子，怎么会不爱呢。”姜妈妈感慨地说道。 “双胞胎啊，太可怜了，难怪小时候我觉得她一直郁郁寡欢。”姜乔瘪瘪嘴，惋惜地说道。 突然，她的动作一滞，眼睛瞪大，喃喃自语道：“啊，怎么会这样？” 。m. 第七十四章 死亡之舞（1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喂，大新，那个案子” “嗯？破了？凶手是谁？” “他都承认了？” “嗯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查件事啊，嗯没什么，我等你消息。”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姜妈妈一脸担心地走进房间。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现在只是在等人给我确认。” 姜乔坐在床边，背对着姜妈妈，正午耀眼的阳光从阳台的玻璃门照进房间，在她的脸上泛着一层光晕，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那那还吃不吃饭了。” “不吃了，吃不下。” 姜妈妈看着女儿背影，不再说什么，悄悄地为她关上了门。 “大新，嗯，果然是这样，谢谢。嗯，没事，对了，那个人什么时候承认自己是凶手的。” “嗯？哦，我知道了。” 江离打开门，姜乔站在门外，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你怎么来了？”姜乔的目光让他一愣。 “你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吧。” 姜乔想要进屋，却发现江离杵在门口，一点没有让她侧身进屋的意思，她只好率先开口。 “不知道。”江离淡淡地说道，就要关门。 姜乔用手把在门边，步步紧逼：“你早就知道了，至少你今天见到那孩子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不对。你在瞒什么？” 江离：“” 因为要顾着姜乔的手，江离不敢用力，两人就在门口僵持着，姜乔突然发现江离的头微微向后偏。 屋里有别人？！ 姜乔一使劲，门开的更大了，她一猫腰灵巧地钻了进去，一抬头，便愣住了。 毛大新在办公室里看着同僚们喜气洋洋的脸，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一直不肯承认的凶手突然承认所有的案子都是自己做的，虽然其他人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他心里总是觉得忐忑。 姜乔刚刚的电话是什么意思？她要查的那些事情和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毛大新想起刚刚凶手在审讯室的样子。不过关押了一个晚上的关系，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那苍白的皮肤也太不正常了，隐隐泛着淡淡的青光，几乎能看到他皮肤下凸起青红色的血管。 虽然他安静地坐在审讯室里一动不动，但是却让靠近他的人不寒而栗，明明是亮堂堂的房间，他却好像能将全身蜷缩在阴影中，不管问什么，都只会轻声细语地重复：“我是凶手，我杀了所有人。” 虽然所有被害者都和这个补习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说到杀人，动机确实不足。只是现阶段，除了他根本没有其他的嫌疑人了。 “舞蹈比赛的第一名是心肌梗塞死去的女孩，补习社助教是跳海自杀的那位，都对上了。难道？” 毛大新身体一震，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钥匙，跟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大新，不一块吃饭吗？”邻桌的前辈惊讶地喊道。 “小舞，你怎么在这？哦不，你不是小舞吧。”姜乔看着自在地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冷冷地问道。 透过女孩半透明的身躯，她甚至隐隐能看到客厅对面墙上挂着的装饰油画。 “姐姐，你能看得到啊？太好了，除了妹妹，和他，你是第三个能看得到我的人，连妈妈和爸爸都看不到我呢。”女孩拍着手笑着说道，天真烂漫的脸上满是欢欣雀跃。 “小舞能看到你？”姜乔转头看了看身后沉默不语的江离，继续问道。 “嗯，妹妹从小就能看到我，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们约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呢，她是我最爱的妹妹。”女孩歪着脑袋，那张和小舞一模一样的脸上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你和小舞是双胞胎吧，她出生了，而你死在了妈妈的肚子里。你为什么不去投胎？为什么还要在人世间呆着呢？”姜乔靠近女孩一些，便感觉莫名的寒意，全身鸡皮疙瘩竖起。 “啊，我不甘心啊，我还没看看这个世界就要走了，我想多呆一阵，一个人走太孤单了，在这里，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妹妹陪我玩啊，多好。”女孩雾气氤氲的大眼睛闪过一丝落寞。 虽然知道对面的是鬼魂，但姜乔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与电视中阴森逼人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妈妈，还要杀了那么多人。”姜乔皱着眉头说道。 “她们，她们让妹妹不开心了。”说到这些，女孩脸上的天真烂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所谓的厌烦。 “不开心？因为妈妈逼妹妹跳舞让她不开心，你就杀了妈妈？因为妹妹跳舞考了第二，所以第一名的女生让妹妹不开心，你就杀了她？让我猜猜，你为什么杀了助教，是因为骂妹妹了，还是其他让她不开心的事，所以你也杀了她？” 姜乔看着女孩稚嫩的脸，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个不懂人间道理，涉世未深的小鬼，但还是忍不住为那些惨死的人难过。 “啊，老师啊，她当着大家的面说妹妹没有跳舞的天分。”女孩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姜乔无语地喊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杀了妈妈，杀了妹妹的老师，杀了妹妹的小伙伴，她也会很难过的，其他不说，小舞以后就是没有妈妈的孩子了呀！” 毛大新心底的不安越来越重，鬼使神差地他又来到了天鹅湾，门口的保安大爷还记得他，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警察同志，你找陈先生吧，你来迟了一步，他们刚刚已经走啦。” 毛大新一惊，突然想起陈先生好像有说过要搬家。他点点头，问道：“大爷，你知道他搬去哪了吗？” “去香港，他们家小姑娘逢人就说要去香港玩迪迪尼啊。”大爷笑着回答。 毛大新告别了大爷，决定虽然陈先生搬走了，但还是想要进去看一下。 虽然大门锁了，但庭院的铁门只是扣住了，毛大新将手伸进去轻轻一勾，便打开了。所幸的是，对着庭院的玻璃门没有上锁，毛大新轻轻推开了门。 房子里空空如也，家具都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防尘罩，毛大新轻轻地上了二楼。正对着走廊的便是陈先生女儿的房间，一进去，粉色系的高档家具能看得出，陈先生夫妇俩对孩子的宠爱。 桌子已经被清空了，毛大新随手拉开几个抽屉，发现了一本粉色的日记本。 翻开日记本第一页，赫然写着：要是他们都死光就好了。 。m. 第七十五章 死亡之舞（1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2月12日 过年了，别的小朋友都能玩耍，只有我过年还要练舞，好可怜，好讨厌妈妈，就知道叫我跳舞，我的脚好疼，还好有姐姐陪我一起，姐姐跳得真好看呢。 3月11日 开学了，还是在练习跳舞，什么时候才能不跳舞呢？我不想跳了，我一点也不喜欢跳舞。 毛大新快速地翻着日记本，从孩子歪歪扭扭的字迹中能看得出她有多么厌烦跳舞这件事。 4月12日 今天偷听到爸爸和妈妈说我们可以去香gang了，可是妈妈不愿意，可是我很想去，听妍奇说她去过迪shi尼，好像和姐姐一块去，好讨厌妈妈。 6月21日 刚从巴li回来，妈妈带我去看了百老汇的跳舞，太烦了，完全看不懂。只有妈妈一个人看得很高兴，我不小心睡着了，还被她骂了一顿。妈妈买了一幅画，说画的是二十岁的我，heng，明明画的是她自己，我看到她和老爷爷说，要是不会画，拿zhao  pian看看。 二十岁的我，一定不会再跳舞了。还好有姐姐陪着我，要不然去bali太无聊了。 6月30日 今天老师当着同学的面说我完全没有跳舞的天分，大家都在看着我笑，气死人了。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老师了，我要她再也不能出现在我面前。 姐姐，让她消失吧。 9月12日 这次舞蹈比赛我拿了第二名，第一名的同学能跳黑天鹅，好xian  mu啊，回来之后妈妈还骂我没用，说她要是小时候能学舞蹈，现在一定能站在百老汇上。 太讨厌了，姐姐，让第一名消失吧，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9月13日 爸爸和妈妈吵架，好像不能去香港了，这样我不能每周去迪shi尼玩了，讨厌妈妈，都是她说不去，要我上完高中再去，啊，姐姐，让妈妈也消失吧，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去香港了。 虽然已经初秋，但在没开空调的房间里，还是让人热得汗流浃背。毛大新虽然背上全是汗，心里却一阵寒意，难以相信这是个孩子的日记本。 他快速地翻到最后一页。 9月22日 太好了，讨厌的人都消失了，以后，爸爸，我，姐姐，我们能一起快乐地生活了。 毛大新脑子里空白一片，直到耳边传来前辈的声音，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拨通了电话。 “喂，大新，你咋不说话呀，你到底来不来啊，大新？大新？”电话那头前辈的声音中透露丝醉意，还能听到隔壁轻松的谈笑声。 这几起连续的案子已经在网络上引起了舆论关注，上头天天来催，脸色阴沉得过江城市6月的暴雨天。现在能如此迅速地侦破，使局里的上下都重重地松了口气。 可现在电话里还能说什么呢？告诉大家这个孩子有杀全部人的动机？还有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姐姐？ “妹妹说，她有我就够了，其他人可以不需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女孩歪着脑袋，她看了看窗外，好像在听什么？ “就算要杀了她们，你也不用这么复杂啊，跳着舞在火里，在水里，在树下，为什么要死的这么复杂？”问这话的是江离，姜乔惊诧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突然开口了？ “跳着舞死去多好啊，她们有身体，可以尽情地跳舞，我在她们身体里跳着舞，就感觉自己在活着一样，我都舍不得停下来。”女孩眼神迷离向往。 突然，她眼睛一亮，开心地说道：“这都是妹妹教我的，我跳舞跳得可好看了，她说我可以附在她们身上用她们的身体跳舞，呵呵呵，光光跳舞还不够好玩，我们要在不一样的地方跳舞，多好啊，妹妹说，她会帮我拍下来，以后做纪念。”女孩看到江离说话，回答的热情明显高于姜乔，只是她还是不停地看向窗外。 “你这样开心吗，幸福吗？”江离问道，眼神里透露出意思犹豫，好像不敢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问她幸福开心吗？你应该问问他有没有愧疚感，那些被她害死的人，睡关心他们是不是开心幸福，这小鬼她根本就不理解人死了什么概念，那些死去的人都和你一样，亲人再也看不见她们了，再也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姜乔终于忍不住了，生气地质问出口。 “你为什么这么凶，你和妈妈一样，只会对凶，只会让别人按照你们的想法做，你也去死吧。” 姜乔的话激怒了女孩，原本粉嘟嘟的小脸突然变得阴森，五官扭曲，最后的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刺耳尖利的声音让姜乔的耳膜都快要震破了，她捂着耳朵低下头去。 “啊～～～江离。”姜乔感觉脑子快炸了，拼尽力气喊着江离。 就在姜乔觉得自己就要被这声音振得吐血身亡的时候，声音终于停了，她抬起头，看见江离不知何时挡在她和女孩的中间。 他脱下了墨镜？ 虽然江离背对着她，但是姜乔一下就注意到他手上那副熟悉的墨镜，她不禁抬起头看向江离。 果然，江离正用金色的重瞳紧紧盯着对面的女孩。 女孩在他的视线下瑟瑟发抖，粉嫩的脸色变得惨白，她不甘地扭曲着身体，想要飞扑过来，却只能无力地挣扎着，就好像有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姜乔正想站起身来，却没想到双脚竟一下没使上力，一个踉跄扑向一旁的茶几，这个声响让江离分了神，眼神不自觉地移开了一下。 但就这个空隙，让女孩得了机会，挣脱开了桎梏，腾起轻盈的身子向姜乔飞扑过去，江离连忙伸手把姜乔往身后拉了下。没想到女孩只是声东击西，趁着江离分神，她在半空中忽然调转方向，往窗户飞去。 “哎，要跑了。“姜乔在江离后面看得真切，连忙出声叫道。 没想到女孩还没碰到窗户，突然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一般，竟一下被弹了回来，她在半空中轻盈地调转了方向，往门口飞去。 不用等江离动作，女孩已经发现自己无法自如地穿墙而过，她漂浮在铁门上方，瘪了瘪嘴，对着江离和姜乔竟然大哭起来：“哇呜呜呜，欺负我，妹妹在等我，我要出去，妹妹在叫我了，她在叫我了。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嘛。” 姜乔无语地看着这个打不过就耍赖撒泼的小鬼，她从江离的身后探出个脑袋，用教育的口气说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随心所欲吗，这个世界厉害的人多了去了，你要想在这个世界上好好地和妹妹在一起，就不能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要收了你，你不可能再见到你妹妹了。” “哇呜呜，妹妹妹妹，我要妹妹，她在叫我，她在叫我，啊，她在叫我。” 女孩低着头哭着，突然抬起头露出没有眼白的双眼，黑色的瞳孔像是两个黑洞，竟没有半丝光亮。她流着两行血泪，全身发出淡淡青森色的光，嘴角咧到耳边，形成诡异的弧度。 姜乔知道为了见妹妹，她要和江离血拼到底。 双方对峙着。 “江离？姜乔？在吗，哎，门怎么没锁，你们太粗心了吧，门都不记得锁” 突然，一只手把门给推开了。 。m. 第七十六章 死亡之舞（1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看了看桌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上裂了一大块，这修一下，好几百又没了，心疼地直滴血。 都是邻居家的小孙子，那熊孩子经常来她们家玩，仗着自己长得可爱以及姜妈妈和蔼可亲，对姜乔向来呼呼呵呵，还经常问都不问就拿姜乔的东西来玩。最近竟然还学会告状了，若是姜乔不肯给，他便哭着找姜妈妈告状，嘻皮笑脸地看着姜乔挨训。气得姜乔牙痒痒。 “你发什么呆啊？”江离看姜乔没了动作，问道。 “啊？没什么，我手机被一个熊孩子弄坏了，一会儿得去店里修修。来吃鱼。”姜乔笑道。 “哦。”江离皱着眉头，对着满是鱼刺得鱼肉发呆，根本无从下口。 “那天，你是故意的吧。你本来就要放她走的，对不对。” 姜乔上一刻还细心地将清蒸鲈鱼鱼肚上的骨头挑出，再夹给江离，下一刻突然嘴里冷不丁地冒出这一句。 虽然一切尘埃落定。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案子早已结案，据说，凶手被移交法院了。 但姜乔时常还会想想起那天，那孩子应该已经找到妹妹，一起去香港了吧。 江离没有抬头，但姜乔没有错过他稍稍停滞的动作，她心里有底了，果然猜的没错。 那么千钧一发的时候，江离竟然没锁门，再联想到大新说得凶手突然莫名地承认了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干的，江离根本就无心抓她。 就算没有毛大新的突然到访，江离也会找别的机会放她走的。没准，连那个校长把所有案子揽上身的事，也是江离干的，鬼知道，他是不是使了什么法术，迷了那人的心智。 王道长不是说了嘛，他师父最擅长这些个暗黑法术了。 姜乔望着面前的江离，她突然觉得平常这样人畜无害的江离就好像是戴着张面具活着，原本以为已经挺了解他了，现在却又看不清他面具下真正的面孔。 “嗯” 姜乔有些吃惊，没想到江离竟然承认了。 “你知不知道你放她走，以后还会害其他人的。”姜乔严肃地说道。 “有害人心的不是她，是她妹妹，她什么都不懂，只不过想要她妹妹开心。”江离淡淡地说道。 “她毕竟害了这么条人命，你之前不会这么心软的。这次为什么。”姜乔问道，这次江离的态度太不寻常了，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江离低着头，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才突然开口：”她她很像我妹妹。“ “啊？你妹妹？她人呢？”姜乔语塞，从来没听他说过还有个妹妹。 ”很早就死了。“江离把头撇到窗外，淡淡地说道。 ”额“姜乔瞬间什么都吃不下了，闷闷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得手机发呆，很久才冒出一句：“我一直觉得每个孩子都是天使的化身，都是单纯美好的，即便有些不乖，也只是不懂事而已，可我现在真的不懂，你说一个孩子怎么能产生出这样的坏心思呢，别的不说，她伤害的可是自己最亲的人，是生她的妈妈。” 江离轻轻地笑出声：“呵呵，人性本恶。这个世界本就是丑恶的，诞生在这里的孩子，又怎么是善良的呢。” “这样不行啦。” 姜乔看着门口的牌子，一跺脚，冲着江离大喊道：“再没生意下去，要喝西北风了。咱们得做广告。” “广告？“江离摆弄着手里的魔方，他已经玩了一上午了，眼睛就没离开过这个小玩意儿，听到姜乔几近崩溃的怒吼，才恋恋不舍地抬起眼来。 魔方是江离最近才迷恋上得玩具，甚至对它的喜欢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姜乔望着江离手上的错乱的魔方，无奈地叹口气。 虽然很喜欢，但不得不说江离解魔方的技术实在烂，最接近的一次还是差了三个颜色，她亲眼看到他甚至试图要把魔方上的颜色抠下来重新贴。 这个时候的江离，看起来还挺像个正常人的。 “我已经在58同城上发广告。”姜乔心里哀嚎，指望这个玩物丧志的老板是没戏了，还是得靠自己。 “58同城？那是什么？”江离好奇地问道。 “大哥，你是不是骗我的，其实你是从古代穿越来的吧，唐朝？宋朝？还是清朝？你除了短发和墨镜之外，哪一点像现代人啊。”姜乔忍不住吐槽，一个活在21世纪的现代人连手机和银行卡都没有，说出去都没人信。 “啊～”江离还想说什么，看了看姜乔的脸色，识趣地闭上嘴。 咚咚咚，敲门声。 “啊？这么快就有人来了？”姜乔看了看电视监控里，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姜乔连忙站起身跑去开门，还顺便把江离的魔方收了去。 打开门，门外站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妇女。一见到姜乔便问道：“额，我我是来找江师父的。” “哦，江师父在啊，快请进。”姜乔连忙侧身把女人引进屋，这是姜乔接待的第一个客人，心情不免有些激动，她眼神示意了下江离，便进了厨房倒茶。 中年女人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苍白，不安地看了看房间四周，看到江离戴着个巨大的墨镜坐在单人的沙发椅上看着自己，心里更加忐忑。见姜乔倒了茶水过来，如获大赦， 双手接过热茶水，连连说谢谢。 姜乔见中年妇女和江离都没说话，只好率先打破沉默的气氛：“嗯，这位就是我们的江师父，请问，您怎么称呼呢。” “我姓李，李子红。我老公姓顾，叫顾长明。”中年妇女喝了一大口茶水，回答道。 “哦，李女士啊，嗯，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呢，我们这里看风水，算命都可以的。”姜乔看着这位中年妇女苍白的脸色，暗自揣测她前来的目的，一会儿该怎么开价才好。 这位姓李的中年妇女，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我要捉鬼。” “啊？”姜乔愣了一下，腾地站起身来，然后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失了态，看了看江离，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又假装没事地拿起茶壶，给李女士添了点茶。 “额我们没有捉奸这个项目，不好意思了” “不是，不是捉奸，是我丈夫，我丈夫好像被鬼附身了。”李女士压低声音，惊惧地说道。 。m. 第七十七章 茉莉之恶（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滴滴滴～ “不好意思啊，我先接个电话。” 姜乔看了眼来电提示，是阿moon打来的，她转过头接起电话：“喂？哦，道长啊。” 电话那头传来王道长充满魔性的笑声：“啊哈哈哈，好久不见啊，小乔丫头。你那边是不是来了个姓李的女士？” 姜乔惊诧地看了眼对面的李子红，说道：“嗯，对啊。” “哎呦，这本来是我的客户，可是我最近忙着伺候我的vip客户，实在没空，我一想，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说你也帮过我，我就介绍给你们啦，你不用太谢谢我了，我估计她也就是个什么抑郁症幻觉之类的毛病，很好搞定的啦。” 姜乔干笑了两声，挤出一丝谄媚，说道：“王道长，真是太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啊。” 挂了电话，姜乔和江离耳语道：“是王道长介绍的，估计是她的幻觉或者她精神有问题。” 没想到江离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却严肃地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丈夫被鬼附身了。” 李子红用手拢了拢耳边的乱发，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我发觉我老公最近不太对劲，之前他晚上睡觉鞭炮声都吵不醒，后来不知怎么了，和我说做噩梦，每晚都被噩梦吓醒。而且，他脾气变得很差，什么事都会惹他生气，我偷偷问了医生，医生说他是什么更年期到了，让我拿了些药给他吃，吃了药，那天晚上倒真不做噩梦了。可是后来，奇怪的事就发生了。” 说到这，李子红停了下来，眼神里透露丝恐惧，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下意识地喝了口有些冷掉的茶水，却因冷却后显得尤为苦涩的味道皱起了眉头，姜乔见状连忙再给她添些热的。 男人的更年期？！ 姜乔心里偷笑了下，还真没听说过男人也有更年期的。 李子红喝了口热茶，缓了缓神，又继续开口：“我本来以为没事了，可是第二天，我觉得不太对劲，他经常轻声细语地在阳台上自言自语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而且他大晚上的不睡觉，也不肯吃药。我有一天醒过来，看到他就在床边上定定地看着我，吓了我一跳，那眼神绝对不是我老公的眼神，吓死我了。” 说到这里，姜乔才知道李子红刚刚眼里的恐惧来自哪里。她说得这些让姜乔想起之前的经历，一觉醒来看到有什么东西在一旁盯着自己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她能体会到李女士的恐惧。 李子红又想到什么，补充道：“而且，而且他好像变了一个人，有一次，我看到他背着我偷偷买女性的内衣裤。我以为他是买给我的，就准备拿去试穿，结果他很凶地从我手里抢走，还对着我大吼大叫，说这是他的，谁也不准抢走。” 李女士说到这，眼眶湿润了，嘴里喃喃念叨着：“结婚这么久，他从来没这么凶我过，更没打过我，这次居然把我推到地上，呜呜呜。” 姜乔见状连忙递上纸巾，故事的走向让她真是始料未及，这怎么看都不太像是鬼上身，倒比较像这个男人出轨了！ “李女士，您先别太伤心了，您有没有发现您丈夫有其他的异样啊，比如额钱突然花得特别多，或者经常不在家？” 姜乔小心翼翼地提问着，希望能让她自己意识到这一点得同时，不会太生气而砸了他们这里。 “不觉得啊，家里我不管钱，存款都是我丈夫保管的，不过，他有时候又会对儿子特别好，我儿子考试没考好，要是按照他以前的脾气，非得打个半死，但这次居然一点都不生气。而且对他讲话特别温柔。” 看来是在争取儿子的印象分，以后好拿儿子的抚养权了。姜乔心里默默地想着，眼神同情地看着李女士。 “对了，我儿子悄悄地跟我说，他也觉得他爸不正常，有一次他在吃饭，突然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他，抱了很久，我儿子自从有记忆起，他爸就没这么抱过他，把他吓了一跳。” 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该问你儿子，是想跟爸还是想跟妈了。 姜乔在心里对自己的想法已经确认无疑，毕竟对于这个年龄的女人如果碰上以往听话温柔的丈夫突然对自己的态度180度的转弯，都宁愿相信丈夫鬼上身，而不愿意相信他是出轨了。 “你们有得罪谁吗？”江离突然发问。 李女士惊诧地抬起头看了看江离，然后想了想说道：“没有啊，我们俩就是经营一间女装店，做得都是街坊的生意，他平时就是比较小气，有时候看到光看不买的顾客爱说两句不好听的话，但是他胆子小，不敢得罪什么人的。” “那有没有和什么女人扯上关系。” 姜乔惊诧地看了一眼江离，妈耶，这也太直接了吧，她这头还在绞尽脑汁怎么婉转地提醒她，江离那头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口了。 完了，今天的咨询费肯定没戏了。 姜乔紧张地看着李女士，生怕她要开始发脾气。没想到李女士，虽然脸上一愣，但随即低下了头，她默不吭声，只是用纸巾擦着自己的眼睛。 姜乔于心不忍，有多少女人为了家庭为了丈夫孩子，忙乎了一辈子，最后因为人老珠黄了，被丈夫抛弃，被社会抛弃。这个社会，对女人，特别是年龄大了的女人太残忍了。 她正想安慰几句，没想到李女士先开口了：“不瞒你们说，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自从他性格大变之后，也不愿意碰我了，晚上睡觉非要和我隔得远远的，还要各盖一张被子，我还看到他经常照着镜子，嘴里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说实话，到我这个年纪，身边有多少朋友老公都出轨了，有一半都离婚了，剩下的就是为了孩子还死撑着。我早就想开了，他要是外头有人，不想过了，就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有我儿子。可是，后来我突然意识到我老公不对劲，可能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姜乔心里满是同情，李女士突然神秘兮兮的，她不由好奇地竖起耳朵。 李女士降低声音，看了看四周，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有一天晚上，看到我老公在对着镜子化妆，还描眉涂口红，我走过去叫他，然后看到了他的眼神，那绝对不是我老公，那是个女人的眼神。” 。m. 第七十八章 茉莉之恶（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啊，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易性癖啊？”姜乔一时没忍住，惊呼出声，然后又立马捂住嘴巴。 气氛尴尬到极点。 偏偏江离这时竟然接话问道：“什么是易性癖啊？” 姜乔心里一阵哀嚎，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上，但转念一想，事已至此，便把心一横，说道：“医学上，这种病就是感受到自身生物学性别与心理性别之间的矛盾或不协调，深信自己是另一性别的人。比如说” 说到这，姜乔停了停，偷眼看了看李子红涨的通红的脸色，继续说道：“比如说有一个男的，他内心觉得自己是个女人，可老天就是给了他个男人的身体，所以他很痛苦，而且会想变回女人。嗯，就是这样。” 李子红终于忍不住，腾地站起身来，高声吼道：“不是，我老公不是这样的人，我们夫妻十几年了，他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你们不相信我就算了，我找别人。” 说完拿起包就往外走去，姜乔连忙拦着她，赔礼道歉：“哎，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提出合理的怀疑。您别急着走啊，我们再讨论讨论。” “不用了，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找了好多人问，每个人都不相信我，算了，没事，我走了。” 姜乔看着李子红远去的背影，转过头，一跺脚埋怨道：“哎我去，你就不能说话婉转一点嘛，你看把客人气走了，陪聊了这么久，连个茶水钱都没收到，亏死了去。” 江离淡淡地道：“我在她身上看到了鬼气，应该是个女鬼的。” “啊？你不早说，大爷的，她没说谎啊。第一单上门的生意就这么搅黄了。“姜乔痛心疾首，后悔地就差捶墙了。 “唉，不过，她应该没事吧。早知道留个电话了，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猛然想到李女士惊惧的眼神，心里不由地为她有些担忧。 “不知道，她身上的鬼气有些奇怪，而且，按理说，鬼上身不应该那么久的，按照她的说法，那鬼上身应该持续了一段时间。”江离皱着眉头，思索道。 “奇怪？哪里奇怪了？”姜乔问道。 “鬼气有很多颜色，白色的鬼气代表这只鬼只是个普通的鬼，很快就会去投胎。如果是蓝色的，代表这个鬼对人世间有执念，但是没有恶意，一般是放不下亲人或是爱人而在人世间徘徊的鬼才会有的。还有一种是红色的，那是心怀怨念的鬼才会有的，一般是被人杀死或者怀着强烈的怨恨自杀死的鬼才会有的，一般称这种鬼叫厉鬼。这种鬼是会害人性命的。”江离解释道。 “那你说她身上沾染到的鬼气有什么奇怪的？”姜乔很少听到江离能一口气说这么长一大段话，只觉得他解释得头头是道，而且声音极有磁性，忍不住想听他再说下去。 “她身上的鬼气是黑色的。”江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蹙起眉头，神情也变得严肃。 “啊？黑色的？难道是特别厉害的厉鬼？”姜乔心里小雀跃了一下，这下岂不是可以大显身手了。 “只有在去过鬼界的鬼魂鬼气才会变成黑色，这是要他们忘却人世间所有的烦恼，擦去他们曾经所有的色彩，准备去往下一段人生。可是，按理说，去往鬼界的鬼就是等着投胎了，是不可能回到人世间的。”江离越说越小声，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啊？你说什么？”姜乔竖着耳朵也听的不太清楚，正想让江离再说一遍，门口传来砰砰砰声。 又有人来敲门了。 “难道李女士已经不生气，又回来了？”姜乔大喜，飞奔着去开门，到手的生意就这么搞砸了，她至今还在肉痛。 “嘿，小乔。” 门外站的是笑得一脸灿烂的毛大新，手上还提着一袋星巴克的咖啡。 “你这个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叫Siri呢。”姜乔看到来人是毛大新，喜悦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一甩头，没好气地嘀咕道。 “嘿嘿，我今天休假，经过这就来看看你们，顺便买了星巴克的咖啡，来。”毛大新满脸堆笑，讪讪地跟在姜乔身后进了屋，走到沙发旁，把手上的袋子放在茶几上。 “我减肥，不喝有奶有糖的。”姜乔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没好气地说道。 “正好，我买的是美式，喝了绝对不胖。给你，这杯给你。”毛大新拿了一杯给姜乔，又将另一杯递给了江离。 姜乔在一旁看得真切，毛大新从进屋起，眼睛就没直视过江离，但眼神却不断偷偷往那瞟。眼见江离一言不发，他更是坐立难安，这是借着咖啡的名义，找江离搭话呢。 江离没有看着毛大新，只是点点头，接过咖啡，但没有喝，而是摆在了茶几上，神色严肃阴沉，眉头紧锁。 姜乔心里憋着笑，脸上还装着冷冷的样子，说道：“江离，你不爱喝这个，我给你泡杯咖啡吧。” 说完，便起身泡了杯速溶咖啡递给江离，江离捧着杯子喝了一大口。 毛大新看到这情形，哭丧着脸，委屈地说道：“我给你们道歉还不行嘛，我这不是第一次看到，没经验，才会那样的嘛。我回去想过了，是我不好，我来道歉行了不，你们别这样嘛。” 姜乔终于憋不住，直笑得在沙发上东倒西歪的，搞得毛大新一脸蒙圈地看着她，江离也一脸莫名其妙。 “哈哈哈，你以为我们生气啦，我们才没有这么小气呢。刚刚是逗你的，大新你也太可爱了，你这样以后会被女朋友欺负的。”姜乔笑着使劲掐着毛大新的脸，弄得他的脸通红。 “那那江离为什么不和我买的咖啡啊。我特意买的星巴克。”毛大新躲避着姜乔的魔爪，委屈地说道。 “他啊，他是小孩子口味，喝不了苦的，只喜欢喝速溶咖啡，和你没关系。”姜乔笑着撇了江离一眼，解释道。 毛大新这才放下心来，这几天他一直惴惴不安，一想到那天自己的失态，都恨不得敲自己一顿。 这事还要说到那天毛大新的不请自来。 。m. 第七十九章 茉莉之恶（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毛大新突然到访的那天，就是那小鬼被江离和姜乔困得没地跑直哭的那天。毛大新的开门，让小鬼有了可趁之机，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便用尽全部力气，咻地一下从打开的门缝钻了出去。 鬼这个东西本身就是轻飘飘的，速度极快，又善于隐藏在各种阴影中，本来江离已经事先布下了结界，想抓住它易如反掌，但一旦被它挣脱了束缚再想追她就没戏了。 等江离他们打开门去看，哪里还有小鬼的踪迹，气得姜乔差点把楼都给跺塌了。 毛大新哪里知道这些，他也是因为看了那本日记，心里堵得慌，失魂落魄下无意中来到这里，一开门，就觉得一阵阴风吹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见江离和姜乔直直向他冲来。 可问题就来了。 那时候的江离为了制约小鬼的力量，正是脱下墨镜露出金色重瞳的时候，他直直向毛大新冲来时，那对金色的重瞳正正被毛大新看得清清楚楚。 毛大新当即就被吓得哇哇大叫，连连后退，嘴里大喊着“妖怪。”惊慌失措下，左脚绊右脚，跌坐在地上差点屁股开花。 江离离他最近，看他摔倒条件反射下去拉他，没想到毛大新不顾尾椎传来的疼痛，退避三舍，躲了老远。江离当时伸出去的手顿时就僵在那里，脸上更多的是不知所错，连忙把手上的墨镜戴起来，连连道歉，说着对不起。 姜乔哪里看得了江离受这种委屈，立刻就跳出来，狠狠地拍了毛大新一脑瓜子，骂道：“你都多大啦，还和小孩子一样大呼小叫的，没教养，江离这是天生的遗传病，什么妖怪，你特么见过妖怪吗，就这么胡说骂道，亏我们把你当成朋友，你连关心一句江离的眼睛怎么了都没有，基本的礼貌都不知道吗。” 这头骂完，她转过头来骂江离：“什么事啊，你就道歉，你做错什么啦，这眼睛又不是你的错，在家没带墨镜也是你错了吗？倒什么歉啊，他自己胆子小，你又不是故意吓的，走，不理他。” 说完，拉着江离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重重的关门声和被骂傻的毛大新留在空空的走廊里。 这些天，虽然毛大新人没来，但是电话短信轰炸不断，江离没有电话，他也不好意思面对他，就只能去骚扰姜乔。各种诚恳的赔礼道歉，弄得姜乔烦不胜烦，气也早消了大半。 毛大新回去后就去问刘队江离的情况，江离是刘队父亲收养病管教的孩子，他只知道江离的眼睛是天生的，因为这眼睛他没法上学，甚至生活上也种种不便。而且，医生说了，这毛病没得治，找不到原因，也许，以后还会失明。 毛大新的肠子都要悔青了，他设身处地地想了想江离的感受，这当时得有多受伤啊，普通人也就算了，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人民警察竟然干出这样的事，真是太丢人了，这下他更不好意思找江离了。 可总这样也不是事，今天终于轮到他休息，一大早他就在小区门口转了好几圈，愣是逛到中午才一咬牙，提着一袋星巴克上门负荆请罪了。 “江离，对不起，上次是我不好，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那么对你，我向你道歉。”毛大新来了个九十度的弯腰，郑重其事地向江离低头认错。 江离刚刚在走神，一回神看到毛大新低着头弯着腰站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来，求救地看着姜乔。 “没事啦，都说江离不在意了，你快起来，弄得多生分啊。” 姜乔知道江离其实一直就没气过，也许是遇到过很多次类似的场景，他已经习惯大家这样反应，所以他才会条件反射地去为不是自己过错的事情道歉。 其实，姜乔看到江离那一刻怯生生的眼神和手足无措的样子，与其说是生气，更不如说是心疼。 “这样吧，罚你中午请客吃饭。”姜乔见毛大新还在自责不已，只好提议道。 三人来到一家日式烤肉店，姜乔心里暗暗窃喜，她早就在某个app上看过推荐了，全市排行第一的网红烤肉店，这里面的消费可不便宜啦。 单从全进口的实木的装修就能看得出这家烤肉店价钱贵的理由：极简主义的装修却处处透露着低调的奢华，严正以待的服务员领着他们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双手捧上菜单。姜乔接过一看，乖乖，菜单都适用金粉写的。 她瞅了瞅价格，悄声对毛大新说道：“这家也太贵了吧，咱们少点些，每人要一份炒饭得了。” 虽然姜乔尽量压低了声音，但这话还是被耳尖的服务员听到了，不等他们点菜，服务员早已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说道：“我们这有最低消费的，如果只吃炒饭的话，还不如出门左拐，那边的江西小炒炒饭12块钱一大盘。” 姜乔一下子脸就红了，突然被人这么一抢白，她脑子一片空白，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毛大新连忙说道：“不用替我省钱，我有这里的VIP卡，我找我妈拿的，她说她在里面存了钱了，随便花。来，服务员点菜。” 直到服务员走了好一会儿之后，姜乔才反应过来，埋怨道：“点炒饭怎么了，这是看不起人啊，什么服务态度啊，气死我了，我就点炒饭怎么地了，能拿我怎么样，要把我赶走我就去投诉他们。” 毛大新笑道：“你刚刚怎么没这么能说。” 姜乔沮丧地撇嘴，忿忿地说道：“刚刚一下蒙了，每次都这样，一到吵架脑子就短路，过后才想起来要怎么吵。” 毛大新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你上次骂我可顺了，一溜溜的。” “那还不是因为看不得江离受委屈嘛。”姜乔把目光转向一旁的江离，他一声不吭，姜乔这才发现他的注意力早就被手上的魔方给吸引走了。 等到上菜的时候，江离才真算开了眼界，霜降上脑、羽下肉、腹心肉等等十几种，如行云流水般的摆在高低错落的盘子中，形成一条由下至上的阶梯。 看着牛肉一块块下到烤网上，三个人都忍不住咽口水，突然右前方传来一声尖叫声，还有人大喊着报警。 所有的食客都愣住了，大家齐刷刷地看着那个方向，透过门柱和屏风，隐约看到一个女服务员惊慌失措地奔了出来，里面好像还有个男人。 毛大新立马起身过去看了眼，姜乔好奇地多望了几眼，然后继续吃着烤肉。 那头的骚动渐渐平息了，毛大新满头大汗地回到座位。姜乔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毛大新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纳闷地说道：“遇到神经病了。” 。m. 第八十章 茉莉之恶（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毛大新看着烤盘上的刚刚烤熟还带着血丝的牛肉，皱了皱眉头，放下筷子说道：“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吃饭也会遇到变态，一个大男人穿得跟女人似的，还化妆。这也就算了，他还” 毛大新说到这，觉得嘴巴有点渴，仰头灌下一大杯水，继续说道：“就因为服务员几句话说的不满意，他还徒手抓起下面烧着的木炭，要吃下去。还好被拦着了。” “啊？这么变态？”姜乔大吃一惊，八卦地又朝那看了看。 “别看了，人早走了。我过去的时候，那手都快熟了，还死死抓着不放。店里以为是要勒索的，结果人根本不要钱，直接就走了。不过那人还真厉害，这么重的伤，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跟没事人似的。” 毛大新一想到刚刚过去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香味就觉得恶心，眼前的大餐是再也吃不下去一口了。 姜乔吃得很香，她边听毛大新说话，边眼明手快地将烤的刚刚好的牛肉夹到江离的碗里，然后继续放上几片牛肉烤着。 “那男人长什么样啊，难道是异装癖？”姜乔边吃边兴致勃勃地问道。 “嗯瘦瘦小小的，就是个普通男人的样子，没什么特别的，但他不像是个异装癖，他的神情嗯挺奇怪的。”毛大新皱着眉头回忆那个男人，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怎么说？”听了这话，姜乔更加兴致勃勃，甚至有些后悔没有跟去看看热闹。 “怎么说呢，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这么说吧，他那副奇特的打扮和他的整个人的感觉一点也不维和，特别是他的眼神，好像，好像他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毛大新脑子里浮现出那个男人的眼神，没来由地有些发怵。 “呵，可能是跟你们混久了，我也变得神经兮兮的，我总觉得那好像不是人的眼神，哈哈，我在说什么呢。”毛大新干笑了两声，嘴里塞了块刚烤熟的肉，牛肉的肉汁在嘴里四溅。 毛大新一阵胃翻腾，他总觉得嘴里弥漫着一股子血腥的味道。 “哈哈，凑巧了，我们今天早上也遇到了一个异性癖的客户，他太太来找我们的，说她老公鬼上身呢。”姜乔听了毛大新的话，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上午的李子红。 也不知道她丈夫什么情况了，要不要问王道长要个电话做个回访呢。 姜乔一想到李子红惊惧的神情，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一顿饭下来，三人各怀心事，草草收场。 等姜乔再受到毛大新的电话，已经是二天以后的事了。 “喂，大新？”姜乔正在给客户倒茶。“我现在正在忙着呢。” 58同城的广告一放出来，还真的有生意上门了，这会儿又有一个办公室搬迁选址的客户上门。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李子红的女士？”电话那头毛大新的声音又急又严肃。 “啊？认识啊，她来我们这咨询过，哦，就是我说的她丈夫有异性癖的那个，怎么了？”姜乔一愣，心里隐隐预感有大事发生了。 “她被人杀了。我马上过去找你们。”毛大新严肃地说道。 “啊？”姜乔一惊，顿感毛骨悚然。 前几天的不祥预感竟然成真了？ 姜乔匆匆打发走了客户，和江离等着毛大新过来。过了十来分钟，毛大新和另外一位同事，一起上了门。 “李子红是自己过来的，还是和别人一块来的？” 和毛大新一块来的警察叫杜新，是毛大新的师哥，这次案子与以往的不同，姜乔和江离之前认识受害者，有可能会有牵扯，所以，局里派了人来协助毛大新了解情况。 “她自己来的。”姜乔老老实实回答。 “她来这里做什么？”杜新问道。 姜乔将李子红那天来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哦，所以最后你们没做成她的生意，她就走了。”杜新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转向一直没说过话的江离，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江离摇摇头。 一旁的姜乔着急道：“警察同志，你不会以为是我们没有做成生意杀的人吧？我们可没做过，你可以问问毛大新，江离经常帮助你们破案的呢” 毛大新在旁边宽慰道：“放心吧，没说是你们杀的，凶手已经抓到了。” “不早说，那还来问我们干嘛？”姜乔松了口气，白了眼毛大新。 毛大新的脸色变得阴郁，低沉地问道：“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吃饭时遇到的那个男扮女装的变态吗？” “嗯？”姜乔点点头。 毛大新深呼吸了一口，像是再平静自己的心情，继续说道：“李子红的丈夫顾长明就是我遇到的那个变态，是他杀害了妻子，不止，他杀了全家四口人。” “啊～”姜乔惊呼出声。 顾长明和李子红是做女装生意的，据周围的邻居、朋友反应，这个顾长明除了比较抠门，势利眼之外，很少与人发生较大的冲突，而且对待孩子和老婆都非常好。不过，在案发前，有人看到顾长明经常穿着女装出入，为了这事，李子红没少和他吵架。 昨天夜里，也就是案发的时候，顾长明突然发狂，用厨房里的菜刀将妻子李子红砍死，又去了父母的房间，把正在熟睡的父母残忍地杀害。最后，又将10岁的亲生儿子顾超星砍伤后扔出窗户，造成大出血和骨折，现在仍在昏迷中。 当警察赶到后，发现案发现场血腥不堪，惨不忍睹。 客厅里的墙上到处都是血迹斑斑，地板上几乎血流成河，而一开门就能看见三具尸体跪在正对着门的地板上。 第一具尸体没有头。第二具尸体的头耷拉在胸前，因为被砍得只剩下一点皮肤还连着，所以以诡异得角度歪斜着。他腿上还抱着一颗头，也不知道是谁的。第三具尸体也没有头，有一个头滚在了门边，警察一踢开门，这颗头就像保龄球一般滚了出去，直到撞到沙发旁得绿植盆才停了下来。 房间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笑声，原来顾长明独自坐在卧室的梳妆台上，狂笑不止，即使警察进来了，他也没什么反应，等警察将他制服后，他突然开始唱起歌来，边笑边哭边唱，那声音嘶哑凄厉，男声女腔，隐隐透露着阴森寒意，让所有在场的警察都毛骨悚然。 “啊？唱的是什么啊？”姜乔听后也一阵发毛，怯怯地问道。 “茉莉花。” 。m. 第八十一章 茉莉之恶（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待毛大新他们走后，姜乔和江离两人沉默不语，拿刀杀死自己全家这样的惨剧让两人的心头都蒙上一层阴影。 许久，姜乔先开了口。 “现在是不是可以确定那个顾长明是被鬼附了身。” 江离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表情中能看得出一股子懊悔。 也是，如果不是那天大意了，也许，也许顾长明一家就不用死了。 不用说江离了，他明明已经看出了李子红身上的鬼气，但一时大意却不料酿成如此悲剧，而姜乔自己也是懊悔不断，她应该多留个心眼的，本就想着要打个电话给李子红，结果因为自己的拖延症，把事就这么耽搁了。 唉，就此错过了能救一家子的机会。 “砰砰砰。”门外有人在激烈地敲门。 又谁啊？姜乔纳闷地去开门，结果竟然是毛大新他们又折返回来了。 “刘队说这个凶手不太一样，要江离和我们回去一趟。”毛大新气喘吁吁地说道，激烈的呼吸显示出他是从楼梯跑上来的。 什么事这么着急？ 姜乔连忙收拾了下，和江离一块出发。 车里的低气压似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以前坐毛大新的车去破案，心里总是忐忑又期待，而今天，她看了看其他人严肃阴沉的脸色，想张口说些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 到了局里，毛大新带着他们穿过三道铁闸门，这是姜乔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他们走廊最里面的一个小房间门口停下来，姜乔瞥了眼房间的铁门，门上用粗粗的挂锁扣着。 毛大新转过身子，严肃地看着他们，说道：“这间就是关押顾长明的房间，他在里面，隔壁房间能看到里面的一切，刘队就在那里，犯人到现在一句话没说过，我们好几个经验丰富的前辈都没法子，现在我们一份口供都还没有录到。所以，刘队希望你能帮忙。” 江离点点头。 毛大新转向姜乔，问道：“小乔，你要在隔壁房间呆着，还是跟我们进去。” 姜乔一愣，神色有些犹豫。 毛大新看她这样，继续说道：“我要提醒你，这里面的嫌疑犯是个杀人狂魔，他杀了自己全家，去过案发现场的很多警察都受不了那血腥的场面，说这不是人可以干出来的。而且”毛大新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好几个审讯的警察出来都得了精神紧张，需要看心理医生。” “啊我要进去。”姜乔一抬头，努力挤出一个胆大冷静的笑容，虽然她心里怕得要死，但是一想到李子红一家的死，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就想要进去尽一份力量。 毛大新见状转向江离，问道：“姜乔她说要进去，你说呢？” 姜乔也紧张地抬头望着他。 江离盯着门锁，淡淡地说道：“没事，让她进去吧。” 姜乔今天终于明白了当年闺蜜和警察谈恋爱的时候，她爸妈死活不同意的原因了，他们说警察是和魔鬼打交道的人。 今天站在她面前的就是魔鬼。 “顾长明，我现在给你录口供，希望你能老实把一切交代清楚。”毛大新先开了口，江离坐在他身旁，眼睛紧紧盯着顾长明。 然而顾长明对毛大新的话毫无反应，双眼直直盯着地板，一动不动。 姜乔坐在后面的凳子上，小心地观察着顾长明。 如果没有顶着杀人犯的头衔，在她眼前的确实是个普通的小男人。他长相普通，戴着副金丝眼镜，个头不高，虽然不是皮包骨，但比起同龄的男人，他瘦很多，苍白的皮肤下的青筋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右手包裹着纱布，姜乔想起来那天吃烤肉的情形。 虽然样子长得并不凶恨，表情也安静祥和，但姜乔却能感受到他的阴森的气息，他低着头，蜷缩在木椅上，令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姜乔却能感觉到他也在观察着他们，就像隐藏在阴影中窥探着伺机而动的野兽。 这种感觉让姜乔背脊一阵发凉。 “说话，让你说话你听到没。”毛大新突然大喝一声，猛地拍了下桌子。 顾长明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姜乔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她拍了拍胸口，长吁一口气。 顾长明突然抬头了，骨骼发生咯吱咯吱的声响，他没看毛大新和江离，然而看向姜乔，姜乔不经意间，眼神和他对视上。 ‘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对视上的那一刻，姜乔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浮现了这一句话，她寒毛倒立，几乎想要尖叫出声，又奇怪地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直直地回望着他。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这时，江离突然开口了。 顾长明的眼珠动了动，从视线从姜乔的脸上移开，转向了江离，咧开嘴笑起来：“嘿嘿。” 姜乔像是从巨大的压力中解放出来，她轻轻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下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脏。不过短短几秒钟，她像是经历了一年，不过，她注意到顾长明看到自己时，一瞬间勾起的嘴角，那是个讽刺邪恶又充满意味的笑容。 “别傻笑了，快点交代，你为什么要杀人，那是你的全家，妻子孩子父母，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毛大新又是一声大喝，不耐烦地敲了敲顾长明面前的桌子。 但姜乔听出了他声音中的一丝怯意，毛大新挺直的后背在微微颤抖，他，也在害怕。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了顾长明全家？”江离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 顾长明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到一边，眼睛斜视着江离，突然开了口，声音嘶哑而又纤细，伴随着咯咯磨牙声：“给我一朵茉莉花，我再告诉你。” “茉莉花？你别耍花样。”毛大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好。”江离拍拍毛大新的胳膊，示意他没事。 “茉莉花和你有什么关系？”江离不惧他的眼神，平静地问道。 顾长明倒是对他墨镜后面的眼睛产生了兴趣，死死盯着他的墨镜，玩味地说道：“茉莉花啊，那是和我一样的花。” 说罢，顾长明用手将碎发拢到耳后，捏起兰花指，开口唱起来：“呵呵，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m. 第八十二章 茉莉之恶（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古怪唱腔的歌声穿耳入脑，如同千万把钢针从头皮一路插到尾椎，所到之处只觉得刺痛发麻，姜乔浑身一抖，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涌上，全身鸡皮疙瘩竖起，觉得脑子就要炸开，无法再多忍一秒钟，便捂着耳朵逃出了审讯室。 她在门口喘着粗气，毛大新和江离也跟着出来，江离神色自若，但看毛大新的脸色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只能闭着眼靠着墙壁调整呼吸。 过了好一阵，两人才缓过神来。只觉得刚刚如同从地狱走了一遭，全身大汗淋漓。 “这时间，去哪找个茉莉花啊。这不是玩我们吗？”毛大新脸色恢复如常，站在房间门口的走廊里，忿忿地低吼着。 “茉莉的季节刚过，肯定还会有些迟开的，去附近的花店或者培植基地里找找。”刘队调派人手去寻那已经过季的茉莉花。 “奶奶的，也不知道为啥一靠近他我就忍不住心底一阵发寒。我特么还是个警察，居然被一个杀人犯吓到。”毛大新神情沮丧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低声咕哝道。 刘队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毛你做得很好了，在你之前，许诺进去录口供时一分钟就受不了。” “许师哥也会这样？”毛大新神情一振，沮丧的神情一扫而空。 “江离你怎么看？”刘队把江离拉到一边，悄声问道。 姜乔和毛大新见状，也在一边竖起了耳朵。 “他身上的东西很厉害，应该是从地下回来的，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我得回去查查师父留下的笔记。”江离沉吟了下说道。 “地下回来的？为什么会回来？”刘队看江离的神色，警觉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知道，按理说，去了地下的时不可能再回来的。”江离也百思不得其解。 “茉莉找到了。”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警察举着一串花环边跑边喊。“没想到门口就有个老头子在卖茉莉花环，真是得来从不费工夫。” “安静点，生怕里面的人不知道咱们满足了他要的东西啦！“刘队板着脸训斥道，看来江离刚刚的话，让他心情烦躁。 “走，我和你进去会会他。”刘队拿过花环，拍拍江离的肩膀。 “我也去。”姜乔急忙站起身来。 “你和大新在隔壁等着。”刘队摆摆手。 “可是”姜乔还想争取下。 “你别进去了。”江离留下这句话，和刘队一起进了房间。 毛大新拉着还在一脸不甘心的姜乔进了隔壁房间。姜乔这才发现，原来两件房间只不过隔着一层玻璃。在这个房间等清楚地看到隔壁的一举一动，连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单向玻璃的，他们看不到我们，放心吧。”毛大新解释道。 姜乔放心地点点头，这让她心里轻松了很多，便肆意地观察这对面的情况。 “这是你要的茉莉，别再耍花样，说吧，为什么杀人。”刘队把茉莉花环扔到顾长明的面前说道，声音低沉威严。 顾长明双手捧起花环，将整张脸埋在花环上，深深地闻了几口，脸上露出陶醉迷离的表情，才缓缓开口：“好香啊，我好久没有闻到这么香的茉莉花了，谢谢。” “你是谁？你是怎么从地下回来的？”江离紧紧盯着他的脸，说道。 顾长明用脸摩挲着花环，半眯着眼，轻轻笑道：“呵呵，为什么杀人？我是谁？怎么从地下回来的？作为谢礼，我会回答你一个问题，你们想我回答哪个？” 刘队正欲发火，江离撞了撞他的胳膊，问道“你是谁？” 顾长明温柔地笑着，眼神温柔如水，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那样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我叫茉莉。就是这个茉莉花的茉莉。” “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要回来，你和这家人有什么仇？”江离继续问道。 顾长明笑着说道：“呵呵，我喜欢你，好吧，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是啊，我早就死了，不过我不甘心，我好恨好恨，一个男人叫了我，我听到了他的声音，顺着那个声音我慢慢地走着走着，就回到了这人世间。为了报答他，我答应了他的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那个男人是谁？是顾长明吗？”江离步步逼问。 “啊，呵呵，你问得太多了。”顾长明摇摇头，不再说话。 江离哪肯这样就放过他，他脱下墨镜，紧紧盯着顾长明说道：“我命令你回答我，他要你回来做什么，叫你回来的是谁？” “一个男人他在叫我，他说我可以可以回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顾长明断断续续地说道，他的表情狰狞而又扭曲，没有眼白的眼睛凸起，直直地瞪着江离，仿佛心有不甘而又无能为力。 “你为什么要杀顾长明一家？他和你有什么关系？”江离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继续逼问着。 顾长明的头顶上冒着青烟，痛苦地尖叫着，仿佛被什么灼烧一般，他挣扎地想站起来，却好像被死死钉在椅子上，苍白枯瘦的双手用力地抓着桌子，力气之大把嵌进了木桌上的指甲都向上翻起，在桌上留下几道血痕。 “快说。”江离厉声喝道。 姜乔在隔壁看得触目惊心，忘乎所以地将手按在玻璃上。 顾长明突然看向姜乔的方向，没有眼白的双眼仿佛能透过玻璃看向自己，姜乔不禁把手缩了回去，不自觉地往旁边躲开，没想到顾长明像是能看见一般，眼神跟着她转向一边，原本狰狞的表情突然平静下来，眼睛与姜乔对视着，低声吼道：“我要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统统死光。哈哈哈，你的眼睛很厉害，但是想抓住我，你还早着呢。” “你等着，我会来找你的。”这最后一句却是对着玻璃后面姜乔的方向说的。 说完，他的脖子竟然360度地转起来，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速度非常之快，没等两人阻拦，顾长明的颈椎已经彻底断了，脑袋耷拉在一边，鲜血喷了两人一身。 。m. 第八十三章 茉莉之恶（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个情形发生得太突然了，两人人都愣在那，还是隔壁的毛大新先反应了过来，一把冲过来，刘队刚喊了声不要开门，毛大新已经开了门冲了进来。 一个黑影趁人不备，咻地飞了出去。 刘队懊恼地跺了跺脚：“妈的，竟然在老子面前杀人，我非挖了她祖坟不可。” 江离在一旁呆若木鸡，鲜血溅在他的脸上，顺着脸颊一点一滴地往下滴。 “没事吧。”毛大新递给他一张纸巾，江离这才反应过来，，淡淡地回了句没事。 “刘队，现在怎么办？叫救护车吗？”毛大新问道。 “来不及了，都死透了。妈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就知道个名字，气死老子了，在我的地盘搞事情？”刘队摸出烟盒点了根烟，狠狠地抽了两口。 “大新，你先出去。“江离开了口。 姜乔呆呆地站在隔壁房间，整个人如同跌入冰窟，刚刚血腥的一幕就那么直接地发生在眼前，眼前的玻璃上还留着飞溅的血迹。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来。 “这下怎么办？”刘队问江离。 江离没有说话，手指画了个圈一点，一阵白烟凭空从他的手指溢出，不消一会儿，便整个房间都烟雾缭绕，奇怪的事发生了，明明不通风的房间里，部分烟雾慢慢开始流动，渐渐地，一个半透明的人形显现了出来。 看样子，像是顾长明。 顾长明迷茫地望了望四周，猛地回过神，抓住刘队的手，焦急地喊道：“我杀人了，我杀了全家，哦不，鬼杀人了，哦不，我我看着我自己杀人了，啊，我儿子，我儿子怎么样了。” 半透明的手直接穿过刘队，他打量了下自己，惊惧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是半透明的。 “你已经死了，不过，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江离冷冷地说道。 “我死了？啊，我死了？我全家都死了？”顾长明呆了一下然后悲切地放声大哭。 “你儿子他还没死，在医院的重症病房里，什么情况，你好好说清楚。”刘队没法拍他，只能拿手在他面前舞了舞，手带起的风把顾长明的肩膀给打散了，刘队连忙收回手，不敢再乱动。 “我想见我儿子，他他怎么样了，我对不起我儿子，对不起我老婆，对不起爸妈啊，哇呜呜呜。”顾长明说着话，一时百感交集，泣不成声。 “我能维持这个法术的时间不多了，你快点说，要不然你就得走了，没时间了。”江离示意刘队。 “等你说清楚了，就能见他了。那鬼，你是从哪学的请鬼上身。”刘队拿出笔和纸，开始记录。 “学的？请鬼上身？我没有啊，呜呜呜，我就是带着全家去了一趟我老婆的老家，就就发生了这种事。” 刘队和江离互看了一眼，刘队催促道：“别哭了，继续说。” 顾长明用袖子擦擦眼泪，说道：“上个月，我老婆说很久没回娘家了，她说想带我儿子回去看看外公外婆。其实我是不想去的，去她娘家得花好多钱，什么亲戚都得给个红包。但我老婆说好几年没回去了，坚持要回去。所以，我们就定了票。哦对了，她家在洛城市的乡下，到了洛城市还得住一个晚上，第二天坐大巴回去。 我们在她娘家呆了几天，然后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我们照例还是在洛城住一晚上，然后做第二天的动车回来，就是那晚上，我碰见了她。” 说到这，顾长明露出恐怖的神情，晚上我老婆带着我儿子去逛街，我懒得去，就自己在旅馆里呆着，后来，我饿了，想下去吃点东西，可是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地走到了一条陌生的小道上，小道的旁边是洛城的内河。那条小道上没什么人，我突然有点内急，就站在河边想上个厕所。没想到我刚准备脱裤子，旁边走过来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靠在树干上，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我当时想，这女人真不害臊，看男人上厕所。我就准备走开，换个地解决，没想到她突然叫住我，说道‘大哥，我想买件裙子，白底红蔷薇的那件，领口那上用金银线绣着几多蝴蝶。’ 我当时还以为遇到神经病呢，大晚上的跟我买什么衣服，我是卖衣服的，但现在又不是在我店里。我就骂了句神经病。正准备走，那女人又开口了‘大哥，我儿子说我穿这衣服好看，我想穿着它让我儿子多看几眼，你成全我吧。’ 这女人一这么说，我突然想起来她是谁了。 都三年多的事了，有一次，她带着她儿子来我们家店里看衣服，我当时看她们穿得寒碜，就知道她们肯定没钱买。果然，那孩子东瞅瞅西看看，给她妈挑了件我店里最贵的连衣裙，那衣服是从韩州定制回来的，衣服上的绣花什么的，都是纯手工，领口附近还有用金银线绣的蝴蝶，因为价格高，一直没人买，就这么挂在店里。 她说要试试，我当时就不乐意，试了肯定也不会买，浪费我的时间不止，万一弄坏了，没钱赔怎么办。不过那孩子一定要她妈试，我也就勉为其难地拿下来了，她试完还真好看。一问价钱，我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买不了，我也不劝她，直接让她脱下来再挂起来。后来，没多久，她又来了一趟。 这次她没带着孩子，自己来的。 她一来，就说要那件连衣裙，我还以为她弄到钱了，就拿下来给她，结果她和我说，要我便宜点，我一问当时没气死，那衣服我卖2000，她说给我200。我就不同意，没想到她死赖着不走，一定要我卖给她，我当时就不同意，她突然跪下来说，她孩子说这衣服妈妈穿最好看了，她一定要穿着这衣服给孩子看。 我当时也是气糊涂了，就骂了她几句，然后让她滚，她一直在我店里闹着，我还咋做生意啊。结果她趁我不备，把那衣服揣在怀里，死不放手，说什么以后一定会给我钱。我哪能同意啊，伸手去抢，结果拉拉扯扯的时候衣服就烂了。我当时也是气极了，见衣服烂了，我也是心疼啊。” 说到这，顾长明脸上显现出懊悔，他顿了顿说道：“早知道这样，我肯定不会和她闹的。” “继续说，后来怎么样了。”刘队催促道。 顾长明叹了口气，萎靡地说道：“我当时一气之下，就去扯她的衣服，把她身上的衣服都扯烂了，让她让她光着身子在外头呆着。” “你，你这也太过分了吧。”刘队怒道。 。m. 第八十四章 茉莉之恶（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顾长明半透明的脸上满是懊恼和悔恨，哭丧着说道：“我，我也是一时气糊涂了，后来我也挺后悔的。所以她一说，我就想起来这件事了。我以为她是来报复我的，就说好，让她来店里拿衣服，其实那衣服早就被我扔了，都扯烂了还怎么卖。结果我一说完，就听见扑通一声，我还以为她掉水里了，结果我朝水里看，那水浅得很，才到我腰部，水里根本就没人。 我有点慌，就赶快走了。回到江城，我就把这事给忘了，没多久，那女人就来我店里了，我去哪给她找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啊，我就问她有没有钱买，现在涨价了，4000一件，我就是想吓走她，没想到她真拿钱给我。我一看，给我的是冥币，吓死我了。我抬头喊她，没想到人又没了，只剩下一大滩水在我店里。 我这下慌了，去跟我老婆说，可她不信。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睡着没多久，就听到耳边有滴滴答答的雨声。我还以为下雨了，想起来收衣服。结果，一起身，便看到家里被淹了，地上全是水，我吓了一跳。突然发现有个人站在门口在看着我。 我吓得大叫，可我老婆没有任何反应，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能看到她长长的头发上在往下滴水，她身上全是湿的，在不停地往外渗水，她和我说‘没有衣服，拿命来抵。’ 接着我就看着她把手伸进我的胸口，好冰好冷的手，好像一根冰柱一样，跟着我就昏迷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我看到我老婆在旁边睡着，我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做梦。 我正想推醒我老婆，却突然发现我的身体动不了了，不是，不是动不了，是不受我的控制了。 “动不了了？”刘队低着头在本子上记录着，听到这，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抖如筛糠的男人。 顾长明回忆着，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说道：“我的眼睛能看到，嘴巴能说话，手能动腿能爬，我能感觉到冷热疼痛，可是，可是就是我无法控制，我的身体里好像有另外一个灵魂，在控制着我的身体。我想告诉我老婆，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占据着我的身体，我害怕她会伤害我的家里人，我在心里拼命喊，然后，我听到她和我说话了。她说‘我曾经杀过很多人，杀人的感觉不好，一点也不痛快。我不会马上杀了你们，我好久没做人了，我要享受一下做人的滋味。’ 我看着她把我打扮成女人，买很多高档的东西，还出入各种高级的餐厅，只要她不高兴，就折磨我的身体。我真的是痛不欲生啊。后来有一次，她在一家高级餐厅收到了侮辱，她就更疯了一样，直接用手拿起火炭。可能是因为这个疼痛太剧烈了，不过那天晚上，我突然恢复了正常。 我叫我老婆孩子还有爸妈赶快跑，她们根本不理解我在说什么，还以为我疯了，要把我送进医院，我拼命叫拼命喊，就是没人相信。 我听到她在笑我，笑我没用，笑我无能，笑我连家人抖保护不了，啊，呜呜，我是没用，啊，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说到这，顾长明抱头痛哭起来，半透明的脸上看不清楚五官，却能让人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悲伤。不过短短一个月功夫，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已经支离破碎，就算女鬼离开了他的身体，他又如何面对往后的人生。 刘队点起根烟就这么放在烟灰缸上燃着，劝慰道：“你还有儿子，你家的香火还没断。” “啊，小星，我儿子，他还没死？他还活着！”顾长明有了希望，他抬起头使劲嗅了嗅烟灰缸上的烟。 “对，如果你不说清楚，那个从你这走的女鬼很可能会去你儿子那，控制她。”江离在旁边冷冷地说道。 “不，不可以。”顾长明突然激动起来，费神扑到江离面前，半透明的一只手死死抓住江离的胳膊，指节青筋凸起，江离一挥手，把他弹开，白皙的胳膊上留下5五道深深的指痕。 刘队在一旁喊道：“江离，他怎么能碰到你的，顾长明，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这里是警局，里哪里轮到你放肆。” 等顾长明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才继续说道：“那天，那天晚上我恢复了一会儿，又觉得身体逐渐不受控制了，我看着她拿起厨房里的西瓜刀，去去我房间杀了我老婆，她还觉得不够，又去我爸妈房间，趁他们睡着，一下子就切断了他们的喉咙，然后去我儿子那，我儿子那时已经被吵醒了，他看到了一切，她进去的时候，小星就蹲在窗户边，我听到他在哭着叫妈妈，在叫妈妈救命。 那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好像她在犹豫，我能感觉到她的力量变弱了。我突然能动了，但我知道我维持不了多久，我就把他扔出了窗户，我们楼下种着很多灌木，我只能赌一把。” “后来呢，为什么要把他们的头都砍掉。”刘队问道。 顾长明摇摇头，说道：“我很快就不能控制我的身体了，不过还好，她没有再去找我儿子，而是把我爸妈和我老婆搬到客厅里去。她说她要大家一起承认错误，要大家跪着向她道歉。说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要有尊严地活着，然后就是用那把西瓜刀把他们的一个一个头切了下来。” 说完，顾长明半透明的身子抖了抖，房间里的烟已经开始消散了。 “不行了，法术维持不住了。”江离河刘队悄声说道。 刘队点点头，站起身来，对顾长明说道：“好了，事情我们都了解了，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比如那女鬼是哪里人，或者其他什么线索。” 顾长明低着头思索着，说道：“她儿子也是十来岁的样子，小小的，长得挺可爱的，但是脸色不太好，好像营养不良的样子。穿的衣服也像是别人不要的那种。啊，你要干什么？” 江离左手指着他，右手结印，说道：“我送你走。” 顾长明大喊：“不，我不走。我要去看我儿子，我要见他最后一面。” 。m. 第八十五章 茉莉之恶（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顾长明开始挣扎起来，房间里本来就不易太多的烟雾，开始迅速流动起来，他站起身子拼了命想往外跑去，可惜刘队威严地站在门口，顾长明竟然一时间无法近身，他掉头往另外一边的墙跑去，却像是被什么透明的东西挡了回来。。 “放我出去。”顾长明发出不甘地吼叫，审讯室的玻璃都开始簌簌震动，好像随时都会爆掉。 “你去吧，你再留在人世间，也会和害你的茉莉一样，被仇恨蒙蔽双眼，会害人，到时候就来不及了，那样的话，你再也没办法去投胎为人了。”江离劝道，右手的结印即将完成。 “不，小星，啊。” 顾长明做着最后的挣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挣脱出束缚，猛地扑向正在念咒的江离。 “江离？！”刘队在门口急得大喊。 但已经来不及了，顾长明已经扑到他的身上，朝着他的脖子一顿啃咬，但江离不为所动，念完最后的咒语，双手一推。 顾长明像是被巨大的引力吸住一样，身影飞快地消失在半空中的某个点。 顾长明半透明的身影不见了，只留下寥寥白烟再房间里绕撩，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若不是刚刚顾长明最后的嘶吼仿佛还在房间里萦绕，谁能想到这个房间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唉，他走了？”许久，刘队才开口说话。 “嗯。”江离点点头，不知道是因为用了法术，还是刚刚顾长明的一击，原本就白皙的脸愈发地苍白。 “可以啊，小子，手法越来越熟练了嘛，第一次三秒钟都不到，就没戏了，今天可以维持这么长时间，还能再使个往生咒。”刘队一巴掌拍在江离的后脑勺，故作轻松地说道。 “嘿嘿。”江离摸摸脑袋，笑道。 “好久没看你使这招了，最近特么的也忒不太平了，老出事，而且怎么事事都这么不寻常，非得扯上你。”刘队摸出根烟点上，狠狠地洗了两口，神色有些凝重。 顾长明的尸体还坐在椅子上，脑袋以诡异的角度耷拉在肩头，死不瞑目的双眼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们俩，嘴角微微勾起，还带着笑意。 那是茉莉留给他们的讽刺。 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她就这么杀了人，而他们却无能为力。 房间里的烟雾已经消失殆尽，浓厚的血腥味很快便弥漫在整间屋子里，熏得人一阵恶心。 刘队打开门，招呼人手过来清理现场。不知情的下属们被房间里的残忍情形吓得脸色苍白，搞行政的小姑娘路过瞅了一眼，直接就在门口吐了。 一时间，局里的气氛紧张而又凝重。 刘队自己拉着江离到了隔壁房间休息片刻，一开门就看见姜乔一个人一言不发地坐在房间里，显然她还没回过神来。 刘队拉下玻璃的窗帘，转头看到姜乔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取笑道：“小姑娘，咋滴啦，不行啦，要不要出去缓缓。” 姜乔摇摇头，毛大新这时进来递了杯热水给她，她感激地笑了笑。 江离看着她的神色，关心地问道：“你真的没事？脸色很差。” 姜乔脸上勉强鼓起笑容，说道：“我就是刚刚被吓到了，现在身子有点冷，这房间是不是开了空调啊，怪森冷森冷的” 毛大新说道：“我让人把温度调高些，我们这是中央空调，确实比较冷。” 姜乔摆摆手，说道：“算了，不用麻烦了。” 刘队翻看着刚刚记录的本子，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案子，麻烦了，得尽快破案，犯人在局里自杀，上头肯定要找我们麻烦的。现在只剩下顾长明的儿子了，你说那个茉莉会不会去杀他？” 江离摇摇头，说道：“很难说，已经没法用常理来推断这个女鬼的行为了。” 毛大新插话道：“那女鬼要杀他全家，应该不会放过他儿子的吧，要不要增派人手保护。” 江离沉吟了下，说道：“不一定，顾长明说茉莉也有个儿子，可能正因为这样，在杀顾超星的时候，让她想起了她的儿子，母爱把仇恨减弱了，所以控制的力量也减弱了，再加上顾长明保护儿子的欲望，才能夺回他的身体的控制权。” “你怎么都不说话？”毛大新突然发现平时问题很多的姜乔今天竟然一声不吭。 “没什么，我在想她说她杀了很多人，她为什么要杀人呢？还有，她儿子呢，她回来了怎么不去找她儿子。”姜乔说道。 “哎呦，虽然被吓到了，但是脑子还是很清醒嘛，思路一点没乱，厉害了我的姐。”毛大新揶揄地笑道。 听了这话，姜乔勉强扯着嘴角啐了一声毛大新。但她心里清楚，毛大新这是在开解她。 “好了，现在唯一的嫌疑犯已经死了，我们要尽快结案，大新，你找人排查下全国叫茉莉的人。然后找两个人去医院守着顾超星。”刘队正色道。 “这个范围也太大了，而且还得查已经去世的，也没有去世的时间，不好查啊。”毛大新为难道。 “就查洛城市的。鬼魂一般没法离自己死掉的地方太远，像她这样跟着顾长明到了另外一个城市的，按理说力量应该很弱了，但是她并没有。所以”江离说到这停了下来。 刘队赶忙在一旁催促：“所以啥，快说啊。” 江离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怀疑她把自己分裂开了，在顾长明身上的只有她的一部分，她的主体还在自己死掉的地方。顾长明是在洛城遇到的，根据他的描述，这个茉莉应该是淹死的，你查查在洛城淹死的人里叫茉莉的。” 毛大新面上一喜，便出了房间。 但江离的神色还是非常沉重，刘队问道：“还有什么事？” 江离皱着眉头说道：“这个茉莉不好对付，她竟然能把自己分开以保存实力，她比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都要强大。而且” 江离思索再三才继续说下去：“顾长明说他没有叫茉莉，可是茉莉说有个男人把她叫回人间的，这个男人是谁？这个能力连我都做不到，还会有谁？” 两人一阵沉默，突然互看了一眼，齐声说道： “师父？” “我爸？” 。m. 第八十六章 茉莉之恶（1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打消了。 “不可能，师父不会干出这种事的。”江离摇摇头，眼神暗淡。 “也对，其他本领我没有，至少正义感这件事我遗传了他的。那你想想还会有谁？”刘队问道。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最近很多事情都太蹊跷了，周围类似的事情不断发生，以前我只跟师父学习，但从来也没什么机会用。就是偶尔帮你找个凶杀案的线索，都只能碰上些弱小的灵体。”江离摇摇头，疑惑地说道。 “咳咳，你是我们警队外聘的专家嘛，找你也很正常。”刘队瞥了眼姜乔，神色不自然地干咳了几声。 姜乔：“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两人走出警察局的大门，姜乔伸了个懒腰，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真好！ 姜乔仰着头感受着阳光的轻抚，仿佛日光将包裹着她的寒冰都给融化了，温暖渐渐透进心底，她满足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刚刚在房间里，她冻得发抖，简直有种错觉好像身处在极寒的水底，刺骨的冰冷紧紧啃噬着她的肌肤和血液，她能感觉到身体在慢慢僵硬，甚至能看到自己嘴里呼出的白气。 “怎么了？”江离看姜乔一脸陶醉地站在阶梯上，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今天天气真好，走吧，回家。”姜乔心情突然变得愉悦，微笑地说道。 “晚上我们去看看顾超星吧。”江离说道。 医院的走廊寂静无声，昏暗的智能通道灯一闪一闪，安全指示灯发出幽幽的绿光，使得走廊一片白一片绿，忽暗忽明。 走廊里只有她轻微的喘息声和脚步声，两侧的房间漆黑一片，没有护士也没有病人，姜乔埋怨地想着，什么时候不好，非得半夜三更地来医院里。 那股寒冷又来了，她抬头看看走廊上方的空调出风口，那里正往外冒着白气，所到之处，竟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不对，不正常，医院怎么可能没人，空调怎么可能会这么冷。 “江离，有古怪。”姜乔回头喊了一声，却惊觉她的背后根本没有人，偌大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啊，江离，你别吓我，你在哪呢，你快出来啊。”姜乔这下慌了，她猛然想起好像从刚刚起，就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江离呢？ 如此古怪的环境里，姜乔不敢大声呼喊，只能压低声音猫着腰，迅速地穿过走廊。顾超星，顾超星，江离一定是去找他了，只要找到他的病房，就能找到江离了。 姜乔猛地在一间病房前停住了脚步。每一间屋子都是黑漆漆的，但最后那一间却是亮着灯，她连忙跑过去，抬头一看。 找到了！上面写着：重症病房——顾超星。 姜乔松了口气，推门而入，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背影，“江离，你怎么自己过来了？！”姜乔忿忿地喊着，走过去伸手去拉他。 没想到转过来的竟然是个孩子。 顾超星？ 那孩子紧紧闭着眼睛，沉沉地呼吸着，如果不是他那么直挺挺地站着，几乎会误以为是睡着了。姜乔伸手拍了拍他，却发现他身上异常僵硬冰冷。 “醒醒，醒醒。”姜乔着急地拍打着他的脸。 “呵呵，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身后传来一阵幽幽的歌声，凄凉而又悲切，从远至近，不过几秒钟的功夫，那唱歌的人已经趴在了姜乔的耳边。 姜乔不敢回头看，她屏住呼吸，只觉得那唱歌之人呼出的气息湿冷腥臭，在她耳边萦绕，耳朵就像要被冻僵了一般。 “啊，这么美好的身体，我竟然不能控制，啊，真有趣，来自地底的诅咒和烙印，太有趣了，那个人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稀罕的玩具。”那唱歌之人在她耳边轻轻嗤笑着。 一只冰凉的鬼爪慢慢从后背爬上她的脖子，姜乔大骇之下，发出一声尖叫，挣脱了鬼爪的桎梏，转过身一看，背后空空如也。 她连忙抓住顾超星的手，想摇醒他，却抓了一手湿滑，她低头一看，顾超星的手上满是鲜血，他竟然握着一把还在滴血的水果刀。 “啊！”姜乔吓得大叫，跌坐在地上，连连往后爬，手里却碰到一个圆东西，那东西还有毛发，被姜乔一碰，咕噜噜地滚动到她的面前。 是一个男人的头，那男人瞪着双眼，直直地看着她。突然他开口了：“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别唱了，闭嘴。”姜乔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再去听那诡异的唱腔。 “快起床啦，要迟到啦，我们还要去医院呢？” 姜乔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就躺在自家的床上，声音从门外传来，姜乔长呼了一口气，原来是做梦，下午江离说去医院，自己竟然就做了这个梦。 这个梦一定代表着什么。 “快起床啦，来不及去医院了。”门外传来催促的声音。 姜乔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妈，我去医院，你别去了，你去医院干嘛啊。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打开门，愣住了。 客厅里一片漆黑无声，没有开灯，刚刚在房间里听到的锅碗瓢盆的声音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妈？妈？你在哪呢？”姜乔大惊失色，她回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卧室，再转头看了看黑不见手的客厅，一咬牙，摸黑去玄关开灯。 “吱吱吱。”沙发那里传来了一阵摇椅晃动的声音。 姜乔屏住呼吸，转头看去，一个人影正翘着腿坐在摇椅上，一晃一动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她的长发上。 “你是谁？”姜乔壮着胆子问道，她心里默念着江离的名字，期盼他能感应到。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那人开始唱起歌来，与以往的不同，那声音如同莺声燕语，婉转动人，歌声中透露出的哀伤凄凉，令人忍不住望月生悲，看花坠泪。 “你是茉莉？” 。m. 第八十七章 茉莉之死（1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我有心摘一朵戴啊，又怕旁人将我骂～” 这首茉莉花是南方小调，歌曲本身就旋律愁怨，再加上那女子唱腔中的淡淡哭音，一时间，竟让姜乔有流泪的冲动。 “你想怎么样。”姜乔见她迟迟没有回应，又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 “你懂我吗？”那女人没有回头，悠然自得地在摇椅上晃荡。 摇椅前后晃动着吱呀作响，姜乔的心也跟着它一上一下，她不明白那女人什么意思，只得硬着头皮问：“我不懂，你要我懂什么？” 那女人突然转过头来，苍白的脸如严霜，容貌算得上美丽，但两条眉毛斜斜下垂，面向变得甚是诡异，几乎有点儿戏台上的吊死鬼的味道。 不得不说，刚刚那首幽怨的《茉莉花》小调，和她甚是匹配，从她嘴里唱出这样的韵味，让人一点都不觉得违和。 “工作不顺，没人爱你，血液里还带着遗传的诅咒和前世的烙印，你和我一样，都是这个社会的失败者，注定要被人看不起，被人鄙视。” 姜乔被她说得内心一阵羞愧难当，那女人的话字字诛心，直接要害，这是她一直不愿面对，也不敢面对的事情，一直深深地埋在内心深处。 “啊。你别说了。”姜乔捂着耳朵大吼一声抬眼却看见晃动的摇椅上空无一人。她慌忙转头去寻，一转身却和一张倒吊着的脸面对面贴着，距离之近，她甚至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啊，你别过来。”姜乔大骇，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却不知道踩到什么，脚下一滑，正正坐在了摇椅上。 “来吧，我可以给你力量，让你惩罚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倒吊的人影慢慢回正，那女人笑盈盈地看着她。 姜乔脑子里飞速地闪过曾经的画面，骚扰她的老板，给她穿小鞋的同事。。。甚至很早之前扯过她辫子的前桌，姜乔摇摇头，使劲压下内心渐渐涌上来的愤怒，喊道：“只有过得比他们更好，才是最好的报复。” “小乔，小乔？醒醒，醒醒？” 姜乔慢慢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趴在餐桌上，姜妈妈熟悉的声音让她安心，驱散了她刚刚恐惧的感觉。 “你怎么趴在餐桌上也能睡着，还大喊大叫的。”姜妈妈关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发觉有点烫手，惊道：“你发烧了呀，快，去床上歇着。” “我大喊大叫了？我说什么了？”姜乔摸一摸额头，满手是汗，果然有点发烫，但身上那种发冷的感觉消失了。 “什么看不起，对了，你还唱歌。“姜妈妈皱着眉头，给她倒了杯水。 “唱歌？”姜乔回忆着梦里的情形，自己梦见的确实是茉莉，可她到底想和自己说什么？ 对了，自己明明是和江离约了去医院，怎么就睡着了，“现在几点了，妈？” “10点多了，怎么了？我打麻将回来就见到你坐在这睡觉。”姜妈妈看了下钟。 “我不吃了，我得去找江离。”姜乔站起身来，准备给江离家里打电话。 滴滴滴，没等拨通，电话先响了。 姜乔接起电话，毛大新喘着气急促地说道：“快去通知江离，顾超星出事了。” “啊？！” 等江离和姜乔赶到医院时，医院走廊上已经站满了警察和吃瓜群众。维持现场秩序的警察不断往外清人，奈何这层病人本来就多，总不能把原本九住在这的病人都赶走，再加上陪护的家属，大家都趁着警察不备，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姜乔边拉着江离往里挤，一边埋怨道：“早点来就好了，就不会出事了，我怎么还回家睡觉了。” “我一说晚上11点多来，你就说要回家睡觉。” 江离在人群中被夹得七晕八素的，若不是姜乔死死拽着他往前走，按照他的个性，可能已经逃跑回家了，没办法，江离一大死穴就是怕人多。 “这，这边。“毛大新焦急地站在门口，老远就看到他们俩朝这边走来，边朝他们挥了挥手。 姜乔在病房门口停住了，她看了眼病房号：“重症病房——顾超星。 没等毛大新开口，姜乔便问道：“顾超星杀人了？” 毛大新惊诧地看着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哦，对，你怎么知道的，还，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他杀的，刚刚医生来过，说他不可能杀人。” “什么意思？”姜乔问道。 “顾超星虽然度过了危险期，但是他身上多处骨折，根本就没能力杀人，更何况他现在还在昏迷中，刚刚医生检查过了，他脑子中的淤血还没有散去，短期之内都不可能醒的过来，那怎么杀人。”毛大新解释道。 一进门，姜乔就闻到了消毒水味道下的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顾超星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额头上还缠着纱布，他的病床的地下淌着一大滩血迹，鲜血正一滴一滴地从病床的铁架上滴落。 顾超星的被子摊开着，赫然能见到他打着石膏的右手里满是鲜血，已经凝固的血迹染红了他的指甲和掌纹，甚至已经染红了整条床单，乍一看，他小小的身躯就像躺在血泊中一样。 “死的是一个男人吗？”姜乔问道。 江离看了一眼她，问道：“你又看见了？” 姜乔点点头。 毛大新惊叹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嗯，死的是我们的同事，是今天奉命在这里看守的人，我们是接到报警来的。据值班的护士说，她是过来查房的，她进来的时候，看到沙发上有个人躺着，以为是看守的警察睡了，也没多管。因为是但是已经熄灯了，所以看得不太清楚，但她很清楚地看到顾超星的被子上是没有血迹，因为看到他的手露在了外面，所以她就顺手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 她打开被子摸到一股子湿湿的，她还以为是尿床，就打开床头灯看了看，才发现顾超星的被子下全是血，地上也有一滩血迹，应该是从床上滴下的血造成的。而且被子里有一把刀，还有。。。还有个人头。” 。m. 第八十八章 茉莉之恶（1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因为这个案子，刘队跟领导今天去省里报告工作了。”毛大新一脸愁容。 嫌疑犯在警察局里自杀，看守他儿子的警察在医院被人砍头，这单灭门惨案的血腥和其他案子简直不是一个等级的。毛大新看着房间里忙碌的工作人员，又望了望窗外浓墨般的夜色，呼呼的北风刮着窗户的玻璃哗啦啦作响，他长叹一口气，看来明天会有一场大暴雨。 最近这不太平的日子，急需一场大雨冲刷一下这笼罩在城市上方的不详之气。 姜乔问道：“那找到叫茉莉的人了吗？” 毛大新苦着张脸说道：“叫茉莉的人也太多了，但是在洛城河里淹死的，这两年里一个都没有。不过洛城那条河里每年都淹死好多人，特别是它上游有一段是自杀胜地，很多人都跑去那自杀，等发现的时候，尸体都泡烂了，警方查都查不到信息，所以这条线。。。唉” “还有这种地方？”姜乔好奇地问道。 “对啊，洛城那边的同事说，他们架起栏杆，贴告示都没用，就是会有人在那自杀。”毛大新重重地叹了口气。 “也许，茉莉也是在那自杀的，会不会。”姜乔找到江离提出自己的假设。又把自己的梦境详细地描述给江离听，正说着话，电话响了起来。 她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叫江离给我听电话。”电话那头竟然是刘队。 姜乔赶忙地把电话递给江离，不用江离转达，她也能听到刘队在电话那头怒吼的声音： “快，把那个女鬼给我找出来，妈的，给我灭了她，让她永世都不得超生。” 声音之大，江离把电话远离耳朵，省的耳膜都要震破了。他待刘队发完脾气，说道：“我来的时候，她已经跑掉了。我问过死掉的那个警察了，她确实是借那孩子之手杀的人。” “她到底还想怎么样，还想杀多少人。你给我把她找出来，灭了她或者送她回地下，总之，不要再在这里作恶了。”听声音，刘队恢复了些理智。 “我早就试过了，用茉莉这个名字，她不受我的召唤。还是得找出她是谁，这样我才能找到她。”江离说道。 “你的意思是，她不叫茉莉这个名字？”姜乔迟疑地插嘴道。 “不一定，有这种可能。”江离点点头。“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她的力量很强大，足以与我抗衡，可以不听我的召唤。” “靠，他娘的，那就是有可能白搞一场。”刘队恨恨地说道。“行，我继续让他们查这个名字，明天一定要拿出个结果来。” 不等两人说话，刘队已经把电话挂了，几乎与此同时，房间另外一头电话响起，毛大新如临大敌地接起了电话。 姜乔受不了病房里血腥的味道，拉着江离逃出了病房。两人站在楼下一楼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透透气，都没说话，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无能为力，令两人的心头压上了块重重的大石头。 “听说了吗，隔壁重症病房有人被杀了。我们那层都被警察围住了。”窗户旁边有两个家属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八卦。 两人互看了一眼，没说话，继续听着。 “啊呦，医院里这么多人还能干出这种事情也太危险了。你说会是谁干的呢，我那天还听护士姑娘说，那孩子真可怜，很可能以后都会这样昏迷不醒呢。” “啊？”另一个惊讶道：“不会吧，我刚刚帮我们家老王去找护士的时候，经过那个房间，还看到那个孩子站起来了。” “你看到他站起来了，他在做什么？”姜乔撞了下江离，凑过去装作一脸八卦地问道。 两人吓了一跳，都不说话了。 “我男朋友的妈妈也在那层住，我们刚刚上去说不让进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位姐姐，你们也在那层吗？”姜乔满脸堆笑。 那一声姐姐果然很管用，两位女家属立刻就亲切地把她拉进八卦圈。 “姐姐，你看到那孩子在干嘛啊？” “我过去的时候看到警官在窗户那边抽烟，所以我经过的时候就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我都在电视里看到了，那孩子就是灭门惨案里幸存的唯一一个。我看到那孩子正站在那里看着电视。” “看电视？”姜乔有点怀疑。 “对啊，他就是站在那里看电视。”女家属肯定地说道。 “那你知道电视里在放什么吗？”姜乔问道。 “我出病房的时候，看了眼电视，不知道他的房间在放什么，但是我们房间在放新闻，我们省的晚间新闻。” 姜乔随便插科打诨了几句，告别了两个八卦的家属，和江离走到医院外，问道：“你说他在看电视，是偶然的，还是。。。是被里面的某个新闻吸引住了。” “我猜，她应该是要附在顾超星的身上，她在顾长明身上的那部分被我打压了之后，力量不足，所以如果那部分想回到主体那里，得依附在某人身上。你和我说过的那个梦，应该是她本来想附在你身上的，结果没能成功地控制你，所以她才来找顾超星。”江离推测到。 “干嘛不找个普通人更好。”姜乔还是有点不明白。 “普通人的阳气太重，她的主体又不在，力量可能无法控制，毕竟顾超星还是个孩子，而且瘦了重伤血气不足，更好控制。”江离解释道。 “有可能，她本来想趁着警察走开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的，结果没想到被电视上的新闻吸引住了，错过了跑走的时机，后来可能警察回来发现了他居然站起来了，所以才把警察杀了。”姜乔越想越觉得江离说得有道理。 “我上网搜搜，今天的晚间新闻的内容，也许可以从那里面找到线索。”姜乔顾不得回去，就直接坐在大门旁花圃的石阶上，掏出手机。 晚间新闻有30分钟，因为不知道是哪条新闻，所以两人不敢错过任何内容，只能一条一条地看着。 “啊，难道是这个？”姜乔将画面暂停在其中一条上。她看了眼江离，终于找到了！ 。m. 第八十九章 茉莉之恶（1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们要去洛城？”毛大新吃惊地问道。 “嗯，我们兵分两路，你继续在警局查查，我和江离去差点别的事情。”姜乔舒服地靠在动车座位的靠背上说道。 “对了，还有件事，昨晚上，顾超星不见了。医院的监控里查出，他一个人出了医院。”毛大新压低声音说道。 “啊？你们那么多人竟然看不住他？”姜乔不由地高声惊叹道，然后发觉其他人都在看着自己，连忙低下头压低声音。 “真特么见鬼了。”难得从毛大新的嘴里听到了粗话，看来这个案子已经把他逼到了什么地步。“我昨天也在医院守着，12点多的时候我还很清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睡着了，后来我还是第一个醒来，我一起来就发现顾超星不见了，其他三个和我一起守着的同事也在沙发上睡的死死的。??，大家都不知道自己这么睡着了。” “我想我知道他去哪了。” 姜乔忧心忡忡地挂掉电话，顾超星已经不见了，如果在那个地方也找不到他，恐怖凶多吉少了。希望他们俩昨晚的直觉没错。 她转头一看，江离已经靠着椅背沉沉睡去。他们俩昨晚几乎就没怎么睡，既然决定了去洛城，姜乔就抓紧时间定了最早一班去洛城的动车票。结果她向江离要身份证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身份证上的名字竟然和他不同。 姜乔偷偷将身份证又拿了出来，身份证上那张和江离一模一样的脸的照片旁边，赫然写着：“崔墨。” 更让姜乔吃惊的是，身份证上的生日，上面显示江离竟然已经40岁了。她看着江离白皙光滑的皮肤，实在难以想象，这张说是大学生都不为过的脸竟然属于一个40岁的老男人。 身份证的户籍显示的是江离现在住着的地址，不过，姜乔很怀疑这个户籍应该也是刘队帮忙弄的，江离并不是江城人。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江离好陌生，虽然他们朝夕相处，但她好像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人。 “怎么了？”江离睁开眼，看着她。他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休息，突然感觉两道探究的眼光在他脸上打量。他一睁眼，便看见姜乔正在看着自己。 她的眼神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那是一种带着疑问、疏离的陌生眼神。 他知道当他的身份证拿给她时，她一定充满了疑问，虽然她并没有问出口，但那之后的她，明显沉默了许多。 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许多事情，连他自己都充满了不解，他有如何该去消除她的疑问呢。 “啊，没什么，你饿不饿，今天太早了，都没来得及吃早饭呢，想吃什么？我去前面看看。”姜乔笑了笑，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她不过是他的助理，对于他的过去，如果他选择不说，她有什么立场去提出质疑呢。 “哦，我不饿。”江离回答道。 “不行，早饭很重要，我去前面看看，你先别睡。”姜乔起身往车厢前面走去。 “咦，车上有卖粥啊，你看看，我买了鸡蛋、粥和包子，还有点小菜。”不一会儿，姜乔就提着一袋子的食物回到了座位上。 姜乔把粥和鸡蛋递给江离，正吃着，突然碗里多了个蛋，侧头一看，原来是江离把鸡蛋剥了给她。 姜乔惊讶地看着他，这是江离第一次照顾她。 江离对她笑了笑，说道：“你不是喜欢吃鸡蛋。” 姜乔看着碗里表面被剥得坑坑洼洼的鸡蛋，她吃了一口，抬眼刚好看到江离正盯着自己，双眼透出亮晶晶的光芒，她突然有种感觉，江离在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 他一定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在看到他的身份证之后，自己确实沉默了很多。看着他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如同一只等着表扬的小奶狗，她毫不怀疑要是给他安个尾巴，他一定能甩上天。 姜乔心里突然柔软得一塌糊涂，算了，管他的呢，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清楚的。 “嗯，可以啊，好吃，现在都会照顾人啦，以后剥蛋的工作就都交给你了。”姜乔笑道。 “嗯，好。”江离眉开眼笑。 四小时后。 这是姜乔第一次来到洛城。 虽然同在一个省，但相较于更靠近内陆得江城来说，靠海得洛城连空气里弥漫着淡淡得海水味。明明是在同一条经度上，洛城的蓝天却更为纯粹，不带一丝云彩，阳光却更为明媚刺眼，让人睁不开眼。 两人打了一部车，匆匆忙忙地往目的地赶去。一路上飞驰而过的高大的棕榈树和热带风格的小独栋洋楼，让人总是不经意地误以为自己身在三亚度假。 姜乔不仅感叹，这次要不是来找线索的该有多好。 江离对路上的风景也难得的有兴致，一路上都兴致盎然地盯着窗外，看来他比较喜欢像洛城这样到处洋溢着热情的城市。 很快，两人到了目的地。 也就是顾长明所说的一切悲剧的起源地。 这里距离洛城市中心有一段距离，洛城注重于环境管理，除了海，它对于内河治理也很注重。在整条内河边上都修筑了石板路，内河不长，横穿洛城的一个区，而姜乔他们现在的位置就在内河的中段部分。 由于这里离居民楼有一段距离，开在内河两侧的大部分都是酒吧、咖啡馆和旅社，即使在白天，都显得十分幽静。 两人顺着内河旁的石板路走着，长柳在内河的滋养下绿意盎然，柳叶垂抚在石板路上，水边的三角梅含苞待放，虽然人少，但并不让人感觉阴森，反而有种自在惬意的感觉。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姜乔走累了，靠着河边的栏杆问道。 “没有，这里很干净。”江离摇摇头，说道。 “我看也是，这水也太干净了，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姜乔对江离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她最近的感觉很灵敏，要是有古怪，不用江离说就能感觉到，但这水给她的感觉十分平和，茉莉的主体肯定不在里面。 姜乔重重地叹了口气：“线索又断了，现在怎么办啊。” 。m. 第九十章 茉莉之恶（1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找个地方休息下吧，累死我了，那里有个咖啡馆，去那坐坐，再想想法子。”姜乔指的是不远的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两人走了过去，河畔咖啡馆。 名字起的随意。看名字就知道咖啡馆的老板其实没花多少心思在经营上，用民房改装成店面，加上几盆随处可见的三角梅盆栽就算是装修了。唯一特色的便是靠着河摆着几张小木桌，一张木桌上还摆着茶盘，一位老爷子正悠然自得地品着茶听广播。 姜乔找了小木桌坐下，点了两杯咖啡，百无聊赖地望着河面，河水清澈见底，甚至能看到潜在水底的小鱼和水草，她随手折了片叶子丢下去，引得一群小鱼争相聚集，甚是可爱。 “小姑娘，你们是外地人吧。”后面那桌的老爷子开口了。 姜乔转过身去，看到老爷子正笑眯眯地望着他俩，她也笑着回道：“对啊，爷爷，我们是从江城过来的，今天刚到。” “呦，那你们住店不，咖啡馆后头就是我们家的民宿，150一晚上，很便宜的，这附近啊，晚上好看，整条河都亮着灯。”老爷子热情地介绍着。 “这咖啡馆也是您的啊，太羡慕您啦。”姜乔笑道。 “哎呦，我是这的老街坊了，以前开了个面馆还在后面起了房子住。后来我儿子说这地段开什么咖啡馆好，我也干不动了，所以就放手让他折腾去，我啥都不管了。”老爷子喝了口茶得意洋洋地说道。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得出他们家父慈子孝。 “唉，我们不是过来玩的，我们是。。。是来探访一件事的，不过没什么线索。”姜乔苦着脸，一想到案子，她就脑壳疼。 “你们是记者？想知道啥事问我呀，我都在住了这么久了，有啥事是我不知道的。尽管问！”老爷子以为是记者，激动坏了。 旁边闲得无聊的老板也走了过来，说道：“哎对，问我爸，他记忆可好了，不过，你们要是写的话，得把我们店的名字写上，给我们打打广告。” 姜乔看了眼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杯中咖啡的江离，转了转眼珠，问道：“爷爷，您知道这条河死过人吗？” 老爷子一愣，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老板插话道：“切，我以为你要问啥呢，这条河每年都死过人，别看这水浅又清，但有一段水流特别急，每年夏天总会淹死几个游泳的，他们都是在上游游泳，然后被冲到下游才被人发现。” “不是，我是问自杀的那种。”姜乔继续问道。 老爷子喝了口茶，想了想，说道：“自杀的也有，好像听说每年总会有人想不开，但具体是谁咱们也不知道啊。” “那这附近有没有人跳河自杀的，比如女人？”姜乔问得再详细点。 “啊，呀，这没听说过，这条河当年整改的时候啊把居民都给迁出去了，说等整改完之后能再搬回来，但是没几个人愿意了，我呢，因为儿子在外地，在这住习惯了所以才不想搬，这几年这儿的环境好了，人才多了。他也就回来做生意了。” “哎呦，你问来问去，怎么问的都是这种问题，你还是别写我们店名了，怪瘆人的。”老板说完，便意兴阑珊地走了。 但姜乔来了兴致，老爷子的话里她听出了些不寻常的地方，按理说整改之后环境应该更好了，而且又是住了多年的老地方，可为什么大家不愿意搬回来了呢。 “您刚刚说整改？这条河为什么整改啊？”姜乔问道。 老爷子一愣，含糊地说道：“以前这条河臭，那时候不懂得什么保护环境，垃圾什么的都往里面倒。” “那为什么整改完之后，大家不愿意搬回来了呢。”姜乔听出了老爷子的含糊其辞，决心问到底。 老爷子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低声说道：“这事啊已经没什么人提起了，知道的人都不往这走，现在再说怕应该我们这的生意。你还要登报，那我们还咋做生意啊。” “您放心，这事我们不写在报纸上，我们就是做个调查而已，很多人反应这条河有些灵异事件，所以我们才来调查下情况。”姜乔见老爷子这么谨慎，胡乱编了个理由，希望他能放下戒心。 “不寻常？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又开始了？”果然，姜乔这么一诈，老爷子果然脸色微变，低声询问道。 “对啊，之前应该也发生过这样的事，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了。”姜乔说得有模有样的。 别看她一顿瞎扯，但其实她这么说是有根据的，按照老爷子的说法，这条河原本一直都很脏，为什么政府回突然间开始下令整改，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再加上老爷子说很多人不愿意搬回来，说明当年发生的事肯定不吉利，这么一推测，鬼神之说占了最大的可能。 果然，被她猜中了。 老爷子紧张地说道：“又来了，真是作孽啊。” “怎么说，爷爷。”姜乔嘴角微微勾起，内心一阵小雀跃，计谋得逞了。 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喝了口杯中已经冷掉的茶，说道：“唉，这河啊不管政府怎么禁止下水游泳，每年就是会淹死人，我就觉得不妥。你想，咱们洛城离海那么近，在海里游泳不好吗，非得下河去，看来还是这水里的冤魂在作怪啊。 小姑娘，你别看这河现在干净得很，那是整改的时候，政府啊都把里面的水抽干了，重新换了新的，还为了防止水里有看不见的东西，每天都派人清理，河水位绝不能超过二米。” “啊？花这么多钱整治啊。” 姜乔吃了一惊，一条小小的内河竟然耗费如此巨大的工程来清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呢，这河只是臭，但不影响大家的生活，结果，有一天晚上啊，这河突然臭的没法忍，那臭味能把人给熏吐了，好多人家只能把窗户关了。第二天，大家出门想看看咋回事，结果发现，从十里街到后面的丁子门，整条河段的水都不动了，更可怕的是，那河水一夜之间变得鲜红，就好像里面流的不是水，是血。” 。m. 第九十一章 茉莉之恶（1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啊！”姜乔发出了声惊叹，她转头看了眼江离，不知何时起，江离的注意力也从咖啡转移到她和老爷子的对话上了。 老爷子满意地看到姜乔被惊吓的表情，这段往事他不止一次当故事和别人说起过，不过，后来怕影响生意，而且知道的人都搬离了这，才渐渐不说了。这次又提起那段尘封的往事，当年惨烈的画面在他脑子里依旧印象深刻。 “大家发现那臭味就是从河里面散发出来的，而且好像什么东西堵住了河眼，因为那情形实在太诡异了，所以大家都捂着鼻子在河岸边看热闹。那流不动的血水表面平静，但有人发现快到河眼的那块有几个圆圆的东西，一上一下地浮在那。 有人啊就拿了根竹杆子挑了挑，其实大家原来以为是烂掉的西瓜什么的被人扔进河里，哪想到竹杆子一挑，其中一个圆东西滚了几下，露出了黑黑的头发，大家这才发现，那竟然是人头！ 所有人都慌了神，你想啊，这快百米长的河段竟然都染红了，这里面得沉着多少人啊。很快，警察就来了。虽然他们当时封锁了两边，但是我们家啊就在河河岸上。当时，我也是胆子大，偷偷扒在门那边看。 结果你猜怎么着，警察一共捞上来了9具尸体，那情形啊，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些尸体啊应该是从上游冲下来的，之前下过几场暴雨，就是这些尸体把河眼给堵住了。哎呦，都不知道在这河里泡了多久，全都腐烂变了形，他们捞的时候用得是网，一挤，嗤嗤地往外冒着白沫，还带着腐肉，可把我给恶心坏了。 最重要的是，那九具尸体都是没头的，那些头啊还得另外捞。有一个泡的太厉害了，眼珠子都给泡出来了，就剩下一丝肉连着，半耷拉在眼眶外面。那眼眶里啊还有条小鱼在蹦跶。” 姜乔听得一阵胃液上涌，手脚发凉。她转头看了看江离，还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 老爷子继续说道：“折腾了一整天，我的面馆都没法开门，最后只捞上来了9具身子8个头，还有一个头怎么找都找不着。因为天黑了，所以警察也都先撤了，估计是打算明天来。 结果，那天晚上又有怪事发生。 我记得是半夜，也不知道是几点，反正我睡了一觉，结果突然被哭声吵醒了。那时候，我老伴还在，我推了她一把，问她有没有听到。白天的事太瘆人了，我一听那哭声就觉得和白天的尸体有关。我老伴说她也听到了，还叫我去外头瞅瞅。没办法，我只好出去看了眼。 我就在门缝里看了看，没想到外面亮得很，我就壮着胆子出去看了看。嘿，结果你拆猜怎么着，整条河的河面上都像着火了一样。 但是又不像真正的火，那火没有温度，那时候夏天得有多热啊，我刚一出门，就被冻的直发抖，我都能看到从嘴里呼出来的白气，要知道，咱们这南方就算是冬天都不一定能这样。而且，那火啊，不是红色的，是冒着白光，火心里却是绿幽幽的，跟传说中的鬼火一样。我小时候在乡下看过鬼火，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可把我吓坏了，你想啊，整条河面上都燃烧着这种阴森的鬼火，那是什么场景。吓的我拔腿就往家里跑，后半夜都没敢合眼。 第二天，河水居然又变红了，那都通了河眼了，居然还变红，而且，只有咱们这一段是红色的。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好多人昨天夜里都看到那个情形了。而且，我听说。。。” 说到这，老爷子停了停，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这可把姜乔急坏了，老爷子这口才不去做说书先生实在是可惜了。把一件新闻说得跌宕起伏，高潮迭起，听得姜乔又是怕又想往下听，比看恐怖电影还刺激。 “您快说啊，您听说了什么啊。”姜乔急急催促道，还眼明手快地给他再倒了一杯茶。 老爷子也是好久没和人说这故事了，看到姜乔听得这么认真捧场，不禁有点小得意，啜了口茶，继续往下说道：“当时好多人都和我一样，不是被哭声吵醒的，就是被外面的光给吸引住的。好些人都出去瞧个清楚。 我听说，有个人啊，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不是说了吗，那河面上烧这鬼火，这火光亮得能把河底都给照清楚了，那个人说，他看到了在火光中，对面的墙上有9个影子，那些影子没有头，但手里捧着个头，一个接一个地往前走着，然后影子就消失了。最后一个，没有头的影子手里没有捧着头，也没有消失，就在原地打转。 “这。。。这假的吧。”姜乔不敢相信。 “我本来也是不信的，可你想啊，除了我，和警察，有谁知道那河里有几具尸体呢，那尸体就摆在我面馆旁边的空地上，周围都被警察围住了，根本没人看见。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头没找着这件事，是我快天黑的时候，听那带队的警察我来我们家借厕所，在厕所里打电话说的，我还听他说这事已经交代了不让对外透露半句。如果是他瞎编的，咋能编的这么准确啊。” 老爷子见姜乔不信，连忙解释。听他这么一说，倒还真不像有人瞎编起哄的。姜乔只觉得全身发冷，一直从背脊骨冷到后脑勺，她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河对面，原本的惬意自在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只觉得看哪都阴森可怖。 老爷子看着姜乔的样子，哈哈笑道：“别看了，当时河两边所有的建筑全都已经拆掉了。这些都是新的。” “那后来呢。”姜乔问道。 “后来，一直到最后，都没找到那个头，但是河就不太平了，反正是没人敢吃河里的鱼了，而且只要碰到下雨，第二天河水就会变红，而且特别腥臭。有人还传晚上会在河边看到一个无头人到处问人他的头在哪。大家都受不了了，一起去政府反应。政府这不才决定整改整条河。 “一开始，还没打算河两边都拆了，但是，这工程一开始就又出事了。” 。m. 第九十二章 茉莉之恶（1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又出事了？”姜乔惊奇道，这事怎么那么曲折啊，毛大新那个笨蛋，竟然查了半天，愣是没查出来这档子事，这死了这么多人，摆明了肯定和茉莉有关啊。 “不过啊，这事是政府里的，我也没亲眼看到过，好像是做工程的人遇鬼了，政府为了平息这个事，专门请了个高人做法。建堤抽水，河岸整改，就是那位高人指点的。后来啊，这事就慢慢平息了，大部分的居民都搬走啦，这河也不是原来的河了。” “啊，高人？您知道那位高人是谁吗？”姜乔问道。 “那我们这普通老百姓哪里能知道的啊。”老爷子呵呵笑道，拿着蒲扇摇了摇，啜了口茶。 “那，那您知道这河里死的人是谁吗？”姜乔想到了重点，老爷子光说故事了，那些人的身份一点没说。 “我哪知道啊，这事啊当时政府根本就不让往外传，对外宣称都是游泳死的。所以除了咱们住在这的人，外边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事。政府哪会和我这糟老头说啊，你说是不是。”老爷子摇摇头，说道。 看来从老爷子是打听不出别的什么消息了，姜乔和江离匆匆告了别，临行前，姜乔突然想起来件事，转头问老爷子：“爷爷，您说的这事是多久之前的啦？” “算算，到现在应该三年多了吧。” 姜乔边走边算，如果这些人都是茉莉杀的，也就是说。。。 三年前茉莉因为某个原因杀了9个人，然后全都抛尸河里，然后停了一段时间，碰到了顾长明。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死了。然后过了两年多，有个男人把她从地下召唤回来了，她一回来不去找儿子和老公，先上了顾长明的身，做了一段时间的人，然后又杀了顾长明全家。 真是摸不透这个茉莉的套路，她杀人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她现在上了顾超星的身上，又不杀他，到底想干嘛？ 姜乔拿出手机打给毛大新，告诉他自己刚刚打听的事，这么大的案子，毛大新也是第一次听说，连忙去查档案。不过，这得跨市调档案，所以得花比较长的时间去申请。 姜乔和江离找了间饭馆吃饭，从早上到现在，两人就喝了粥，刚刚听故事的时候还不觉得饿。现在一坐下来，问道饭香，就觉得胃已经空空如也，缩成一团了。急忙打开菜单点菜。 “洛城最出名的就是清蒸海鲜，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里的海鲜都是每天早上出海的渔船新鲜打捞上来的，运到市场再运到餐厅里，不会超过3个小时。和别的地方经过冷藏的相比，味道更加清甜，即便是美方任何佐料，也能吃出一股海洋的味道。” 以上这段话出自姜乔之口，江离看着一桌子的白灼虾菇、清蒸海蟹焗饭、葱油石斑鱼，海带排骨汤发呆，他应该至今为止没还看到过这么多需要技巧才能吃的菜。 他听了姜乔的话，抬起头问道：“海洋的味道？什么叫海洋的味道？” “哎，就是咸味。”姜乔吃得抬不起头。 相比姜乔的狼吞虎咽，江离对着这一桌的海鲜根本无从下手，海蟹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生物，虾菇一身硬壳尖刺需要剥壳，石斑鱼一身黑鱼皮加上尖牙，样子实在丑陋。 他犹豫再三，夹起一只虾菇，学着姜乔的样子剥壳，第一下就把自己的指头给戳出了个血口子。他皱着眉头看了看其他菜，默默地放下筷子，一言不发。 姜乔吃的间隙抬起头，发现江离正忧伤地望着窗外的海景发呆。她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江离嘴巴微撅，闷闷不乐道：“这些东西好奇怪，看起来不好吃，我不饿，你吃吧。” 姜乔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少干了点活，她麻利地剥了个海蟹，把蟹黄、蟹肉和焗饭混在一起递给他，江离尝试了口，神色立刻雀跃起来，连声说好吃。姜乔又剥了个虾菇给他，江离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欢喜地在石斑鱼和姜乔之间望来望去。 姜乔不禁莞尔，不是不饿嘛，在江城生活了这么久，居然没吃过这么普通的海鲜，联想起之前她叫的各式外卖他都是一副惊奇的表情，这人之前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 “你之前都没吃过这些吗？那你之前都吃什么啦？”姜乔问道。 “嗯，油烧茄子，红烧肉，土豆焖肉，酸辣土豆丝，茄子炖土豆。。。”江离如数家珍。 “得得得，别说了，我知道了。”姜乔一听，这些果然都是刘队的点菜风格啊。 “师兄还带我吃过麻辣小龙虾。”江离认真地说道。 “小龙虾，等我给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龙虾，老板再来一份清蒸龙虾，要两斤重的。”姜乔豪气地一挥手。 反正出的是公差，花的是公家的钱，也就是江离的钱，不点白不点，就当带江离见世面了。 两人酒足饭饱之后，就近找了个大宾馆住下，当然要的是两间海景大床房。两人刚住下没多久，毛大新的电话又来了。 “你终于要查到啦，我们都快睡了。”姜乔靠在床头的软垫上，舒服滴快要睡着了。 “你们？你和江离在一间房里？”毛大新却听出了别的含义，声音里的八卦意味挡也挡不住。 “怎么可能，口误。你先等等，我去叫江离一块听。”江离自从住下就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在干嘛，姜乔决定过去看一眼。 按了好几下门铃，无人开门。这么晚去哪了？姜乔正准备放弃的时候，江离终于打开了门。 江离拿着毛巾擦着还冒着热气的头发，金色的重瞳蒙上一层雾气，迷离地看着她。 姜乔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正装以外的江离。 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衣扣半解，露出漂亮的锁骨。水滴从脸上顺着通透光洁的皮肤滴下，滑过喉结，流过锁骨，滑进半敞开的领口，白色的半湿的衬衫紧贴着肌肤，露出男人肌肉的曲线。 姜乔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怎么突然感觉，江离有点性感！ 。m. 第九十三章 茉莉之恶（1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低头闪进江离的房间，坐在床边，再抬头时脸颊两旁已经升起了两团可疑的红晕。江离挨着她坐着，发尖还在滴水，刚洗完澡的身上还源源不断地往外冒着热气，熏得姜乔更加浑身发热，更是从脖子红到了耳后。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暧昧到了极点。 “啊，你别坐这么近，热死我了。”姜乔终于忍不住这气氛，故意站起来大声嚷嚷。 江离茫然不解地望着她。 “大新找我们，他已经查到当年那件案子了，你怎么头发也不擦干，感冒了怎么办，拿来！”姜乔实在看不过眼，一把夺过毛巾，麻利地擦揉着江离的头发。 江离舒服地眯起眼睛，乖乖地任由姜乔的魔爪蹂躏。 “咳咳咳，到我没，你们俩结束没，要不然我一会儿再打过来？电话费很贵的。”被冷落在一旁的手机里，传来毛大新似笑非笑的声音。 姜乔听了毛大新的话，慌乱地扔掉毛巾，就像扔掉一个烫手山芋一样，将毛巾扔得老远。她扑到手机前面，恶狠狠地说道：“大爷的，你倒是说啊。” “哦哦，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们嘛。”毛大新的笑意已经快藏不住了，死命装正经。 “不打扰，你继续说，姜乔可以继续擦啊。”偏偏江离一本正经地还开了口。 “不擦了，你自己擦，毛大新你再不说，我挂了。”姜乔白了一眼江离，江离乖乖地起身自己去捡毛巾。 “好啦，不开玩笑了，正经点。嗯，小乔妹子你今晚要是怕的话就和江离一间房吧，还能再替他吹头发。哇哈哈哈。”毛大新正经不过三秒，又贱兮兮地开起玩笑。 “你。。。我挂了。”姜乔只觉得自己的脸皮已经烫到打个鸡蛋上去可以瞬间变熟。 “好好好，那我说啦，这回真的不开玩笑了。当年的案子，我可是查了很久，才查到资料的。”毛大新终于收起了戏虐，正色道。 “你还好意思说呢，这么轰动的大案，你们当时查茉莉身份的时候怎么一点没注意到。这和她说杀了很多人很吻合嘛，而且地点又是在洛城。”姜乔撇撇嘴。 “这个案子当时一直没找到凶手，又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关注，所以啊，为了平息舆论，政府把这件案子最后定为了自杀案处理。我当时查的时候，就把这个案子给漏掉了。而且这个案子的资料我还是拜托了刘队才拿到的。洛城那边一直推脱着不肯给呢。”毛大新解释道。 “那倒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自杀，政府这么草草结案，也怕以后翻出来影响不好，好了，原谅你了，你快说说这案子啥情况啊。”姜乔连连点头。 “说出来你都不信，这又是一宗灭门案。”说到正经事，毛大新的声音又变得有些沉重。 “又是灭门案，再加上这些人和顾长明家里人一样都是被砍了头，作案手法都一样，肯定是和茉莉有关，你快说说。”姜乔和江离对视一眼，竟然真的找对了，这趟来的真是太值得了。 “是这样的，死的这家人，男主人叫张达，他老婆叫王朝霞，他们是夫妻，另外死的还有张达的父亲母亲和王朝霞的父亲母亲，已经王朝霞的亲妹妹王红霞，还有张达夫妻俩的孩子张国庆，以及张达的一个表弟张耀祖，一共九个人。”电话那边传来毛大新翻资料的簌簌声。 “啊，那这么说，张达那一家全死光啦，一个不剩啊。”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姜乔听完还是背脊一阵发凉，茉莉是什么样的恶人能做出这样泯绝人性的事。 “对，王朝霞的妹妹王红霞还没有结婚，所以等于那一边的人都死光了。所以当时他们失踪的时候，并没有人去报案。根据警方了解的，当时王朝霞的母亲有和邻居说过他们一家准备去旅行。所以，很久没看到他们出现，大家也没觉得意外。直到警方找到尸体，邻居才知道他们出了事。 张达的家中烧了一场大火，看起来像是电路漏电导致的，烧的很彻底，所有证据都没有了，但是当时没有烧死人，所以没又引起重视。现在看来，张达一家人那时应该已经被杀死抛尸了，凶手放火烧房子就是为了毁灭证据。 王朝霞的父亲母亲不住在洛城，所以警方推断可能是因为要去旅行的事，他们才会到那边去，后来资料上也显示他们已经订好了机票是法医推断死亡时间的后一天下午。 张达的家就在内河的上游，临河而建，窗户下就是水，估计凶手杀完人直接抛尸的。只是有一点奇怪，这几具尸体竟然过了一个多月才被人发现，怎么漂也不用漂那么久啊。 还有9具尸体全部被砍了头，然后才丢进水里，但最后只找到了8个头，张达的脑袋始终没有找到。资料显示后来政府进行了一次抽水工程都没有发现那颗头。 当时警方调查的时候，根据周围人的口供，这家人平时挺友善的，很少与人结怨，根本没有嫌疑人。张达是自己开了个小加工厂，本来生活不错的，但是出事之前，他工厂出了些问题，资金周转不灵，正到处借钱。所以，警方当时推断，可能因为资金方面的压力，他杀了全家然后把全家扔进河里，自己再自杀。” “怎么可能呢，谁自杀是砍头的啊，你砍一个试试，也太草率了。”姜乔说道。“对了，不是还有一个人吗，张达的远房表弟？” “哦，对，他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据他老婆高来娣说，他丈夫那年准备去广州打工，但少点路费，那天是去张达家借个几百块的，借完之后一直没见人回来，她也没在意，以为是直接去了广州，等警方来了之后她才知道丈夫出了事。”毛大新补充道。 “啊，丈夫失踪了那么久，她怎么会不知道，都不打电话吗？”姜乔疑问道。 “她们家经济不太好，儿子一直有慢性白血病，所以她和她丈夫都没买手机。联系的话，都是她丈夫给村口的小卖部打电话。”毛大新说道。 “哦，没了？就没有一点和茉莉有关的事情？”姜乔急道。 “没了。。。现在看来，这案子根本就没破，所以根本找不到和茉莉有关的线索。”电话里传来毛大新无奈的声音。 “很好啊，折腾了这么久，还是一无所获啊。这么说来，我们是连茉莉为什么杀人都不知道，嗯，不对，我们连凶手叫不叫茉莉，是不是茉莉，都还不知道。”姜乔像泻了气的皮球。 电话那头的毛大新也是一阵沉默。 “不怕，我们还有明天，我有预感，明天一定会有线索的。”姜乔振作起来。“我相信任何谜团都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也许这次的案子就是为了三年前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人讨回真相。” 。m. 第九十四章 茉莉之恶（1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挂了电话，姜乔没有马上回自己的房间。还有一个疑问在她心里。 “江离，你说那位老爷子说的都是真的，那河上真的会燃鬼火吗？还是那么一大片？”那故事吓得姜乔不轻，所以一直很怀疑它的真实性，“而且，鬼哪里是普通人能看到的，居然有人看到了鬼影，哎对了，不是说鬼没有影子的吗？” “谁说鬼没有影子的？”江离眉一挑，问道。 姜乔连忙把视线移开，我的妈呀，今天也不知道咋回事，怎么看江离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性感，连他挑眉这么小的动作，都让她忍不住咽口水。 果然，夜晚容易让人冲动而又感性。 到底是她变得感性了，还是江离变得性感了？ “姜乔？姜乔？” 江离不解的声音拉回了姜乔的迷离思春，她连忙坐正身子，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咳，说到哪了？哦，对，那个鬼影子，恐怖片里鬼不都是没影子的吗？” “不是没影子，人看不到鬼，是因为鬼的质体的密度太低，所以只有眼睛特别的人才能看到它们，白天里鬼的力量变低，密度就会更弱，阳光会直射过它们的身体，所以肉眼很难看到它们的影子。老爷子说的那种情况是在夜里发生的，因为周边的环境比较暗，而且鬼在夜晚的力量比较强，它质体的密度也会比白天里的大，所以人才能看到。” 江离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还生怕姜乔听不懂，笨拙地手脚比划着。姜乔直直地看着江离，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就没听江离说了些什么，她眼里只有江离瘦削的下巴，性感的锁骨，以及。。。以及锁骨下那随着江离的动作越开越大的领口。 ‘不行，不行，别瞎想，这是老板，不能胡思乱想。’姜乔惊觉自己竟然又走神了，连忙摇摇头，用力地捶了自己几下。江离被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没说清楚，又准备再重复一遍。 “好了，我知道了。那老爷子说的都是真的咯。他说那些鬼影一个个消失了，就剩下了一个，那是怎么回事？难道。。。？！”姜乔努力把自己的思路拉回来。 “有没有杜撰的成分，时间那么久了，确实也没办法说了。那人说的应该是他碰到那些魂魄进入地门去往轮回之路的时候。他说还有一个没进去，可能那些怪事就是它造成的吧，毕竟如此横死，变成怨鬼的可能性比较大的。”江离推测到。 “哎对啊，你说他们怎么都不想着报仇就去轮回了呢？”姜乔疑惑道。“你说那个没去轮回的，难道是因为没找到头吗？身体不全，是不能去投胎的？” “据我了解。。。据我师父说。。。没有这种说法。。。毕竟那时候的事太远了。我们今天过去的时候，那条河是有古怪的。”江离说到这，神色也有些担忧。 “啊？”姜乔瞪大眼睛。 “那条河干净地不正常，一个灵体都没有。水是最容易聚集灵体的地方，因为水属阴，是他们最好的栖息地。不止这条河，一路上我都没看到灵体。”江离说道。 “啊？我觉得是有人提前来清理过了，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我都觉得是有人在故意指引我们。你说当年洛城政府轻的高人是谁啊？我问了毛大新，他说档案里对这件事只字未提。”姜乔烦躁地扰扰头。 江离没有说话，姜乔转头一看，他竟然已经靠在枕头上睡着了。她不禁莞尔，这得是有多累，今天走的路恐怖比江离一年走的还多吧。 她轻轻地给江离盖上被子，悄悄带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却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她盯着宾馆的天花板发着呆，脑子里不停地回想起老爷子说的每一个细节，案子的凶手到底是谁。 张达和顾长明都一样，只是个小本生意的老实人，凶手却要对他们痛下杀手，这其中的恶意到底是从何而来？ 突然，姜乔的眼皮上落下一滴水，很快，有一滴水落在她的脸上，又一滴在脖子上。她定睛一看，天花板上有一块水印，水印越变越大，正不停地往下渗水。 姜乔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看了看窗外，不对，没下雨而且是在宾馆呢。她连忙给前台打电话，电话没响几声就接通了。 “喂，姜乔您找我？”前台客服小姐姐的声音温柔好听。 “哦，对啊，我房间的天花板漏水了。”姜乔把枕头被子移开，狼狈地说道。 “您找我什么事？”客服小姐姐耐心地问道。 “啊？我房间的天花板子在漏水，在漏水！”刚刚不是才说过吗，难道电话坏了？姜乔无奈地声音又大了一些。 “你到底找我什么事？”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变得有些不耐烦，烦躁地说道。 姜乔吓了一跳，她疑惑地看了看电话，准备再大声一点：“我的天花板。。。”说了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对方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她疑惑地看了看手里的电话，突然发现，床头的电话上并没有插线，侧面贴着一张小纸条：“电话已坏，有事请到一楼服务台咨询。 电话坏了？那她是怎么打通的？ 电话里的女声越来越生气，声音越来越尖利，刺耳的尖叫从电话里传出来：“你到底找我什么事？你到底找我什么事？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姜乔吓得立刻挂掉电话，可是声音还是源源不断地从听筒里传出来，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她的声音：“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姜乔捂住耳朵，只觉得这声音好像一把锋利的锯子，在一下一下地锯开自己的脑子，把脑髓切成一片一片，痛得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敲烂。 她挣扎地往门口跑去，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你。。。不是找我吗，我来了，你说啊？” 突然，全部的声音从脑子里消失了，一个幽幽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姜乔又试着转了下门把，还是打不开，叹了口气，她只好认命地转过身去。 。m. 第九十五章 茉莉之恶（1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身后没人。 一切变得死一般沉寂。灯光一闪一闪，然后也熄灭了，只剩下墙角安全指示灯亮着绿光。 眼睛很快就适应了突如其来的黑暗，姜乔惊恐地望了望四周，一目了然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一样，她不敢再把身子转回去，只能悄悄地将手放在门把上，继续轻轻地转动。 突然，手上痒痒的，好像什么小虫子在上面爬，轻轻地穿过皮肤上的汗毛。她浑身一激灵，猛地一回头，身后还是什么都没有。 姜乔松了口气，她甚至开始怀疑，刚刚的一切是不是她的幻觉，突然，一滴水落在她的头上，她抬起头去看，不知道何时，这边的天花板也开始漏水了。 一滴，两滴，三滴，四滴。。。 就在姜乔抬眼的功夫，一滴水正好落进右眼里，她慌忙用手去擦，刚开始还没事，没几秒眼里就开始泪流不止，也不疼也不痒，但是那泪腺好像受了什么刺激，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 姜乔背紧紧靠着门，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她不敢离开半步，身边又没有可以用的纸巾，只能用手背擦泪。眼泪越擦越多，两只手都被被弄得湿答答的，她只好撩起上衣的下摆来擦。擦着擦着，她猛然发现，白色的T恤不知何时竟血迹斑斑。 “啊～”姜乔尖叫一声，什么也顾不上，连忙冲去厕所，洗漱台上的镜子里，她发现自己满脸是血，血泪正不断地从右眼里流出，很快就顺着她的脸颊，从下巴滑落。 更可怕的是，那些流出的血泪就像是她本身的血气一般，随着流出的血泪越来越多，她的半张脸就像是一朵娇嫩的鲜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渐渐枯萎。 姜乔看着镜子里半人半鬼的脸，放声尖叫，她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这都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慢慢的，血迹不见了，白色的T恤还是崭新如初，脸上、手上的血痕也不见了，甚至连那半张脸都貌美如初。 没等姜乔松口气，镜子光滑的表面突然荡起一阵涟漪，镜中的面孔慢慢换成了另一个人，垂眉白脸，姜乔记得这张脸，茉莉。 “你为什么要找我？”镜中的女人说话了。 “你为什么要杀顾长明一家？”被她这么一吓，姜乔突然不怕了，厉声问道。 “你不怕我了？”镜中的茉莉吃吃笑了起来，眼珠斜斜一瞥，倒显出了几分风情。 “我为什么要怕你，你上不了我的身，对不对。你只能吓唬我，而且，我一定能找到你，到时候你欠的人命债一定会让你还。”姜乔不甘示弱地瞪着她。 茉莉嗤嗤地笑着，捻起个兰花指，朱唇一张：“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说实话，你是个漂亮的女人，可你为什么这么狠，先是杀了张达一家老少9口人，连来做客的表弟都不放过，又杀了顾长明一家4口，现在连他十来岁的儿子都不放过。作为一个人，你为什么不能善良做人，安分守己，这个世间和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作恶？”姜乔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说的每个字里都带着对茉莉深深的鄙夷。 仿佛是被姜乔的态度激怒，茉莉的脸变得愤怒狰狞，她停下歌声，尖声叫道：“我不善良？我不安分守己？如果我是恶人，我就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了。” 说罢，她的身影消失了，镜子又荡起一阵涟漪，然后变得漆黑一片。再亮起来时，镜子里出现一个农家院。 院子里坐在水池旁洗衣服的正是茉莉。 那时候的茉莉真年轻啊。 一个农妇打扮的中年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对茉莉说道：“一会儿给你弟弟做好早饭你再走。” 茉莉着急道：“可我上学要迟到啦。” 女人蛮不在乎地说道：“哎呦，迟到了就别去了，你上学重要，还是你弟弟的身体重要，他可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娃娃，不能饿坏了身体。” 茉莉低下头，不再说什么，只是手下的动作愈发用力，像是要把衣服都给揉烂了。 画面再次暗下，而后又亮起来，这次是间教室，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先生正在讲台上教书，说道：“高考没剩多长时间了，读书这是我们农村孩子想要摆脱命运的唯一机会，只要能考上大学，你就能去城市里过不一样的生活。 下课了，老先生把茉莉单独留下来，说道：“考虑得怎么样啊，我和你妈妈也说了，你是我们班里成绩最好的，以你的成绩，考咱们省城里的好大学不成问题。” “可我妈妈不让我去念大学，说钱要留给弟弟以后读书，她想让我早点工作，嫁人，可以补贴家里。”茉莉低着头，眼睛红红的，这时候从她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恶。 “谁说女子不如男，女孩子也能有出息，你放心吧，你只要你考上了，你爸妈不出学费，老师给你出，老师一定供你上完大学，你千万不能放弃。”老先生一脸慈祥，递给她一本练习册。 “真的？我能出人头地，我能赚大钱？”茉莉抬起头，眼里已然有了希望。 “哈哈哈，你想赚大钱啊，你知道茉莉花吗，别看它小小一朵，春天一来，那茉莉花一开，十里之外都能闻见她的香味。虽然啊，她没有牡丹花娇贵，但只要给她水给她泥土，她就能开出最洁白的花朵。老师的家乡种满了茉莉花，人们把它制成茉莉花茶，还能做成香包，手串，每个人都喜欢，大家把花别在胸前，喜欢的不得了。人们还给它做了歌，你知道吗，不是每一种花都有人把它唱成歌的，你看牡丹、兰花都没有。” 说罢，老先生摇头晃脑地唱起来：“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 老先生轻轻打着拍子，低吟慢唱，沙哑而又抑扬顿挫，将一首闽南小曲唱出了几分苏州慢调的韵味。茉莉这是第一次听这歌，忍不住也跟着轻轻哼着。 “老师，我要考大学，我要做一朵茉莉花，一朵人见人爱的茉莉花。”此刻的茉莉，脸上洋溢着希望，哪有半分吊死鬼的晦气样。 。m. 第九十六章 茉莉之恶（2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画面又暗了。 随着一曲茉莉花，镜子再次亮起来。 这一次，还是在一间土房里，茉莉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轻轻地给他唱着《茉莉花》，歌声中充满了温柔的慈爱。 姜乔有些愕然，不是说考大学去城里吗？怎么还在农村？还生了孩子？ 一个酒气冲天的农民打扮的男人，推门而入，脚步轻浮，醉醺醺的躺在床上。茉莉没有抬头，依旧坐在床尾唱着歌哄着怀里的孩子。 “一天到晚的唱什么鬼啊，难听死了，给我倒杯水，渴死我了。”男人在床上嚷嚷着，鞋也不脱，钻进被子里。 茉莉没有动，依旧抱着孩子，冷冷地说道：“喝酒，就知道喝酒，喝了一晚上了，钱借到了吗？” 男人猛地坐起身来，没好气地嚷嚷：“让你倒水你听到了没有，你以为我想喝啊，还不是为了借钱，你。。。你不和人喝两杯，说几句好话，人凭啥借你钱。” 听了这话，茉莉终于起身，她轻手轻脚地把孩子放在床上，去倒了杯水拿给男人，问道：“那钱呢？钱借到了吗？” 男人接过水杯喝了几口，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给她，又倒下身，茉莉拿着钱数了下，声音突然高起来：“才800块？哪里够？你出去了一整天才借到了800？我们拿出什么去洛城看病？” 男人一动不动，茉莉拿手去推，推了几下，男人突然坐起身狠狠地推了一下她，她直接坐在了地上呆住了。男人还不解气，说道：“治治治，医生说了这病没得治了，咱们家治不起这种病。别治了，你看这个家都治成什么样了，明年再生一个。” 茉莉愣了一下，突然跟疯了一样，冲过去骂道：“你说什么呢你，畜生，虎毒不食子，这是我们的孩子啊，怎么能不治了，不生了，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不会再生了。”说着，她使劲捶了几下男人，床尾的小男孩醒了，坐起身哇哇大哭，显然是被爸妈吵架的声音吓到了。 茉莉连忙过去又抱又哄，孩子稚嫩的哭声吵得男人心烦意乱，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本来好好一个家，就是娶了你这个扫把星才搞成这样的。你看其他家，媳妇又能下地又能干活，从来不敢给老公脸色，你呢，当初我真是瞎了眼贪图你是个读过书的女人，本来想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眼红下，才花那么多钱把你娶过来。哼，你倒好，嫁过来啥也不会干，就生了这么个病殃殃的儿子。亏你还念大学，就你这样念什么大学，一个女人家就知道霍霍家里的钱，你和你妈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给支招，你妈知道把你的通知书偷偷给烧了？你给我对老子好点，要不然老子把你和这败家货一起退回去，让你家赔我钱。” “你让我妈把我的通知书烧了？”茉莉瞪大眼睛，急促的呼吸竭力隐藏自己的情绪，微颤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相信。 “是又怎么了。让儿子别哭了，烦死了。”男人烦躁地嚷了几句，又睡下了。 姜乔的心紧紧揪成一团，虽然杀人可恨，但镜子里茉莉的遭遇让她心痛不已。她也是个女孩，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比男孩子差，从小到大，爸爸失踪前，她一直是爸爸心尖上的小公主，从她记事起，好像爸爸妈妈就竭心尽力地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看着那瘦弱的身影缩在角落里微微颤抖，她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恨不得冲进去替她好好教训那些看不起女人的人。 镜子又荡起涟漪，这一次画面转到了一间大房子里。 与之前不同，那间房子宽敞明亮，还有现代化的家电，一家七八个人其乐融融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阵敲门声，进来了一男一女，姜乔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进来的正是茉莉和他的丈夫。 两人来的目的不用说，肯定是为了生病的孩子借钱。男主人从微笑到不悦，说到后面已经满脸的不耐烦，他拿出200元钱，挥挥手示意他们拿了钱赶快走。 无论茉莉的丈夫再怎么说，也不愿再多拿出一分钱。气氛渐渐凝重起来，大家都阴沉着脸。这时，她男人起身去厨房到了几杯茶出来，递给沙发上的每一个人，然后扑通跪下了。 他咚咚咚地磕着头，祈求男主人再多给一些。男主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大声呼喝着他俩快走，还作势要赶。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茉莉，突然，从随身的布袋里抽出一把长刀，手起刀落，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男主人的脑袋已经掉了下来，咕噜噜在地上转了几圈，然后停在了他妻子的脚边。 鲜血飞溅，一滴血飞进茉莉的眼里，随即又流了下来，其他人吓得蒙了圈，一时间都没了反应，还是男主人的妻子最先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茉莉转过头，又是一刀，脑袋像甘蔗一样，咔嚓一声，从脖子上滚了下来，掉在了她自己盘起的腿间。 姜乔看到心惊胆战，此刻的茉莉，就像从地狱的恶鬼，一只眼赤红，，眼眶溢出血泪，苍白的脸上沾满血滴，一只手拎着那把还在淌血的长刀，仇恨癫狂的眼神地望着剩余的人，好像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一般。 一个年轻点的女人大叫起来，刚叫了一声，就被茉莉的丈夫捂住了嘴，又是一刀，她彻底没了声。剩下的老人们哪里是茉莉和她丈夫的对手，没几下功夫，房子里就只剩下两个活人。 整个房子血迹斑斑，地上铺的地毯像是被血浸泡过一样，稍稍按压，就能渗出血迹。茉莉站在房间中间，看着四处滚落的脑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丈夫看人都死光了，才腿软地跌坐在一旁，脸上满是惊惧。 “你去找钱，我去整理下这里。”愣了片刻，她丈夫回过神来，对茉莉叫道。 听了这话，她傲居地环顾了下四周，并没有拿钱，而是将掉落在地上的男主人的头找了个塑料袋装起来，然后放进随身的布袋里，又小心地将长刀上的血迹擦掉，也放进布袋里。 这头，她的丈夫将尸体偷偷从窗户上扔下去，只听到几声沉闷的落水声，姜乔知道，那几具尸体将顺流而下，不久后浮出水面，成为惊天大案。 。m. 第九十七章 茉莉之恶（2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镜子外的姜乔惊叫一声，又立刻捂住嘴。因为她竟然看到镜子里的茉莉正转过头直直地看着她。 难道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姜乔大气都不敢喘，恐惧地望着镜子，悄悄地蹲下身，自我安慰着好像这样镜子里的女人就能看不到她一样。 茉莉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 姜乔听到笑声，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她现在要杀自己了？她偷偷抬起身子，猫了一眼。 好在，也许故事还没有结束，还需要她这个看客，茉莉并没有任何动作，又转过头。这时她的丈夫已经处理好了全部的尸体，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见到茉莉还没动静，骂道：“你这没脑子的，还不赶快找钱，我们跑了，一会儿警察来了怎么办。看不出你这个读书人居然这么狠，行，比老子狠。这些人可都是你杀的，和我没关系，嘿，找到了。” 话刚说完，咔嚓一声，他的人头也应声落下，掉在地上转了几圈，最后定格在脸朝上，那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还死死盯着茉莉。 镜子外的姜乔也目瞪口呆，她看着茉莉把丈夫也一样从窗外扔了出去，然后把关上门窗。 茉莉茫然地看了看血腥的四周，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她喝了口已经冷掉的茶水，背靠着沙发闭上眼，像是在沉思什么，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在这样血肉横飞的环境中，她的平静自若反而令人毛骨悚然，背脊发凉。 过了许久，久到让人误以为她就要这么坐到警察来为止，她突然笑了。说是笑，更像哭，起初这是轻笑，后来越来越大声，从直视前方到仰头大笑，最后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直到她笑得喘不过气来，才停了下来。她站起身翻着抽屉，连翻了好几个抽屉，找出了个打火机，蓝色的火苗在她手里跳跃，短暂的思考后，她毫不犹豫地点着沙发和其他家具，最后神情自然地背着她的布袋子，慢慢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串血色的脚印。 血腥的房间里瞬间就燃起了大火，烈焰中满室的血迹慢慢变得黑红，最后化成滚滚的浓烟。 姜姜乔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像能透过镜子闻到那还带着腥臭的烟熏味。 镜子中的画面还在变化，这次是一件亮着红色灯笼的小黑屋，茉莉正坐在里面。。。。。。 突然，她感觉脖子一凉，好像有两只手环绕着自己，渐渐地，她无法呼吸了。姜乔猛烈地挣扎起来，混乱中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死命地抓着，指甲深深地抠进去。 “啊～”一声惊叫，姜乔呆了一下，怎么是个男的？ 就在她晃神中，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等她能重新聚焦看清楚眼前得事物时，才发现自己正在江离的怀里，双手被他死死地桎梏在背后。 最重要的是，他白皙的脖子上莫名地多出了几道抓痕。 “刚刚茉莉袭击你了？她刚刚就在这里，你把她打死了？”姜乔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一切恢复如初，天花板上也并没有什么水渍，床头的电话也好好地摆着。 “我来的时候她已经跑了。房间的外面被她立了结界，所以你出不去，外面也不会知道你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江离见她终于清醒过来，便松开了桎梏住她的手。 “跑了？那你这伤。。。啊？不会是我吧？”姜乔老脸一红，“我刚刚在干嘛？” “你被鬼迷了心智，站在镜子前面一动不动，我碰了你一下，你就开始抓我。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江离问道。 “嗯嗯，哎呀，要不是你打断我，我应该还能看到很多她其他的事情，我想我知道茉莉是谁了，你说得对，茉莉不叫茉莉，而且，我们想的没错，我知道她不惜借用顾超星残破的身体也要到这里来的原因。” 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姜乔就拉着江离吃早饭，她有预感，今天将会是一个结束。 “你还吃？”江离看着姜乔吃了一笼鲜虾笋包，一碗海米馄饨两个茶叶蛋，竟然还要了份米糕。 “吃饱点，今天估计得费老大力气才能抓住她。”姜乔嘴里塞着半粒蛋，含糊不清地说道。 “难怪。”江离难得地发出一声感叹。 “哈？”姜乔不明他何意。 “你还是别吃了，一个女孩子家，力气比男人还要大，昨晚我差点制不住你，我还想你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原来你这么能吃。”江离越说越小声，弱弱地不敢看姜乔喷火的双眼。 “大爷的，哪里是我力气大，是你力气太小了好不好。我。。。我。。。你多吃点，个子这么大，力气这么小，气死我了。”姜乔脸一红，偷眼看到隔壁包着馄饨的老板憋笑到内伤，瞪着一本正经的江离，又塞了个鸡蛋给他。 “对了，鬼怎么也会设结界？”姜乔把最后一块米糕塞进嘴里，突然想起昨晚的事，不解地问道。 “啊，鬼的力量主要是控制精神和空间，所以它们可以控制人脑的思维和空间的次元，你以为你在这个空间里，其实你早就被它拖到别的次元空间了。当然，这种状态无法维持太久。”江离解释道。 “那下次怎么办，现在不比以前了，三天两头就有这些东西来找我，我得想个办法对付啊，要不然迟早不被它们吓死，也被它们玩死。”姜乔哭丧个脸，一想到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就心惊胆战。 “好，我想办法。”江离微笑道。 吃过早饭，他们打了部车出发去目的地。 下了车，往前一看，洛城市殡仪馆。 平时冷冷清清的殡仪馆今天分外拥挤，里外三层的围满了人。气氛凝重萧索，没有人说话，每一个人胳膊上挂着黑布，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望着大门的方向，静静地在等待着什么。 姜乔拉着江离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熟悉的人影，却被这气氛压得不敢乱动。正当她着急地四处张望时，送殡的车队已经开到门口了。 “老师，一路走好。” 当黑色的棺材抬下车的那一刻，不知谁哭喊了一声，不需要任何人指挥，所有人低着头齐刷刷恭敬地跪了下来，隐隐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 一时措手不及，姜乔愣在原地，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她惊诧地望了望四周，只有三个人没有下跪。 她、江离，以及不远处的顾超星。 。m. 第九十八章 茉莉之恶（2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啊！在那！”姜乔低声惊呼，江离也顺着她的眼光看去，顾超星站在那一动不动，他也看到了她们，但却没有任何要逃跑的意思，随即，他也跟着跪了下去。 周围都是跪着的人，大家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姜乔两人，显然这时候追过去是不合时宜的。姜乔只得拉着江离跪了下来。 八人抬着的沉重的棺材慢慢在他们面前抬过，走在最前面人举着一幅遗照，那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即便是冷冰冰的黑白照都挡不住老先生慈祥的目光，就好像他仍然在世一般，慈爱地望着眼前这些早已成年的学生们。 肃穆而又悲伤。 从小声的啜泣到嚎啕大哭，姜乔望着身边这些早就功成名就，但依然哭得像个孩子的人们，眼睛也不禁红了。她能感觉得到老先生在他们心中崇高的地位，那些流下的泪是用钱和权利都买不到的发自内心的悲痛。 随着棺材的前行，吊丧的人们也跟着它移动着，姜乔拉着江离趁机靠近顾超星的位置。还好，他并没有走开，还是静静地跪在那个位置，姜乔悄悄地靠近，只听到一句低吟浅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顾超星，啊，不对，茉莉，又或者我应该叫你高来娣？”姜乔看着已然虔诚地低着头跪着的顾超星，轻轻地开了口。 “我叫茉莉，我的名字由我自己来定。”顾超星，不，茉莉望着远去的队伍，直到队伍进了殡仪馆才转过头看着姜乔。 “没想到你居然会知道我在这。”顾超星轻轻笑着，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看透人世悲凉的眼神一点也不像个十来岁的孩童。 “当然啦，我很聪明的。那天你不惜杀人也要看完的新闻里有一条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新闻：81岁的山村老教师会在今天出殡，老先生一生为山村里的教育事业奋斗，教书育人，无私奉献，桃李满天下。 我记得那条新闻采访里他们去了老先生的家，简陋无比，只有书和报纸，连台电视机都没有，还有个日记本，上面写着最后的话：林xx，需要学费4500元，今天只筹到3100元，后天退休金到了再寄。老先生到人生的最后一刻想着那些穷人家的孩子们，想着他们的前途。 他虽然只是个穷教师，但是他的葬礼却很有牌面，这一天他的学生们会从四面八方赶回来，送他们最敬爱的老师最后一程，所以，我想你也许也会来，虽然我们当时没抓住你，但是即便这里再危险，你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来见老先生最后一面。你唱的茉莉花就是他教你的，对不对，我昨天都看到了。”姜乔说着眼眶也红了，几乎有些哽咽。 茉莉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唱着那首茉莉花，凄凉悠扬。 “你已经见到了你想见的人，你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江离淡淡地开了口。 “老师，是我这辈子见到的最好的人，他从来没有看不起我们这样的人，他的目光永远让人感觉温暖、平等、尊重，在他面前，我不是个没用的女儿，不是个败家的妻子，不是个寒酸的穷人，我是个人，我和别人一样，都是个应该受人尊重的人。”茉莉慢慢站起身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姜乔哑然。 “我很想做个人人都喜欢的茉莉花，我曾经期望过，期望过考上大学离开那个生我却瞧不起我是个女儿的地方。我曾经期望做个好妻子好妈妈，我的丈夫会尊重我爱护我，我们的家虽然穷但幸福。我曾经期望在我的儿子生病急需用钱的时候，那些势利的亲戚能看在亲情的份上伸出援手，帮我们一把，以后我就算做牛做马也会报恩。我曾经期望刻薄的生意人能赊给我件衣服，我能体面地陪着我的儿子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 可惜，我曾经的这些期望最后都变成了绝望，呵呵，我。。我其实不配来见老师最后一面，我没有活成他期望的样子。我。。。我不再是洁白的茉莉花，我。。。我变成了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犯，从地狱归来的恶魔，哈哈哈。” 茉莉平静地说着她的过去，语调平静，但眼里却闪着光，那是心底溢出的悲伤，挡也挡不住。 “即便这样，你还是来了，放过这个孩子吧。不管怎么样，稚子无辜。”姜乔好言相劝。 “呵呵，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如此幸福，你懂我吗？我要是不肯呢，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这个身体我要定了，我要重新活一遍。我要杀光所有看不起我的人。”茉莉脸色突然一变，语气癫狂。 姜乔眼见着顾超星的身体上散发着丝丝黑气，那些黑气像是有生命一般，如同灵活的小黑蛇互相缠绕着，凝结成几条黑色的龙卷风，扭曲旋转着向将姜乔和江离袭去。 “啊，江离！”姜乔吓得立马往江离后面躲。 江离见状毫不惊慌，右手结印，一个金色的符号凭空而出，向茉莉打去。那几条黑色的龙卷风碰到符号发出的金光，立刻就消散而去。符号的金光大盛，重重地打在了顾超星的身上。 “啊。” 一个半透明的身形被符号打出，顾超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姜乔立刻奔去扶起他，却没想到他七窍流血，小小的身体有出气没进气，眼见着就要不行了。 “江离，孩子快要不行啦，怎么办啊？”姜乔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大声叫着江离。 江离这头虽有心但分身无术，茉莉虽然也受了伤，但也激出了狂性，尖叫着扑向他，，招招都往他的要害上打。江离从刚刚姜乔与茉莉的对话中，对茉莉发狂作恶的原因知晓一二，念着她的不不幸，不忍心下重手，处处留手，一时间竟处于下风。 姜乔情急之下也不管那头战况如何，掏出手机呼叫救护车。茉莉见江离处处手下留情，竟转头扑向姜乔。 “不要啊！”姜乔一声惊叫，紧紧抱着怀里已经渐渐冷去的小小身躯，完全不顾身后破风袭来的鬼爪。 天际间闪过一道金色的闪电。。。 。m. 第九十九章 茉莉之恶（2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昨日上午，洛城市上空出现金色的闪电，云彩间能看到闪电呈四爪金龙状，随即，天空出现红色鱼鳞云。天文台专家称此次天降异象由于全球变暖，海平面升高造成，并将伴随着一个星期的强降雨。此次强降雨将成为洛城市十年来最大的一次降雨，各单位注意做好防涝灾害措施。。。” 姜乔望着窗外淅沥沥的大雨，食不知味，有一搭没一搭地倒腾着碗里的饭。 毛大新打过电话给他们，所有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但真相却不能公布，只能让已经死去的顾长明顶了罪。 茉莉的真名叫高来娣，高中毕业后就嫁给同村的高xx，两人生有一子，但可惜得了慢性白血病，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自从她丈夫失踪后，茉莉就带着儿子离开了老家，去了江城市。 在江城市，茉莉做过服务员，洗碗工等等，甚至为了孩子的医药费还做过按摩女郎。但最后，孩子还是没救回来。孩子死后，茉莉也失踪了。但不久后，在洛城的内河里有发现一具自杀的女尸，因为无人认领，所以一直不知道她的身份，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茉莉。 警方在茉莉的老家里，找到了那把凶器，是一把砍猪草刀，刀上残留的血迹也证实了是张家人的。另外，在她家的一盆茉莉花花盆中，找到了那颗失踪的张达的人头。任谁也想不到，一个看来老实巴交柔柔弱弱的女人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据毛大新说，那盆许久无人照顾的茉莉花竟然开得异常娇艳，十里飘香，甚至村口都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 而顾超星还没等到送医院，就已经不治身亡了。其实他早就不行了，据江离说，孩子的灵魂早就离了身去了地下，残破的身躯只是靠着茉莉的力量，才一直强撑着，茉莉离了他的身，他自然就没了气。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望着姜乔无精打采的样子，江离欲言又止，好久，才闷闷地憋出一句话：“是我下手重了些，本来可以直接送她回去的。她还有机会踏上轮回路。我。。。” 姜乔放下手中的筷子，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不关你的事，我知道她是一心求死的，她已经不想再做人了。” 江离看着她眼眶泛红，不知道该如何开解，只会递了张纸巾给她。 姜乔努力平复心情，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只是觉得可惜，顾超星最后还是没救回来。不过，那孩子如果醒来也不一定是件好事，毕竟，他醒来要面对的是家破人亡。听毛大新说他们的身后事，警察局的人会让他们的亲戚操办一下的，等哪天不下雨了，我们去看看他们吧。” “嗯，好。”江离点点头。 夹杂着雨声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两人的心情都好像那乌云密布的天气，化不开的凝重，沉甸甸的不知何时才能吐光郁结，重现阳光。 “其实，其实她是个善良的人吧。”姜乔突然开了口，她望着窗外，肯定地说道：“虽然她入了魔，随心所欲作了恶，但我觉得她心底始终怀抱着一丝善良，否则她怎么会千里迢迢也要去见老师最后一面，只是。。。唉！” 只是有的恶无法阻止却本该可以避免。 “呦，你们这还不错嘛，小日子过得很好嘛。”王道长背着手在客厅里踱着步，左瞧右看，嘴里啧啧称赞。 姜乔倒了杯茶给阿moon，憋着笑看着王道长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说重点。她也不点破，慢悠悠第顺着王道长的话，拉家常：“哎呀，我们这就是小打小闹一番，哪能比得上王道长您那气派的办公室啊，您的生意做得可老大了。我们啊不行，好不容易来一单生意，钱没收到半分，客人就。。。” 话说到这，姜乔想起了刚不久前的案子，心底又是一伤，眼眸又黯淡了下去。 王道长倒是个人精，一下子就听出了姜乔话里之音，连忙说道：“哎呦，可不是，本想着给你们介绍个好生意，没想到摊到了这么大件案子。你也别伤神了，人各有命，没办法的事。” 姜乔压下心底的难过，挤出一个笑容。 “咳咳咳，江离怎么还不出来？客人在这他闭什么关啊”王道长终于还是按耐不住，眼神飘向二楼埋怨道。 “哎呀，要早知道道长您今天大驾光临，那我肯定不让江离去的，哪知道您会顺路经过我们这嘛，快4点了，江离马上出来了，您先喝口茶再等等。”姜乔满脸堆笑，又给王道长倒了杯茶。 “4点，他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吗？”王道长惊奇道。 “对啊，跟打卡上班一样准时，不过如果有急事，比如您提前告诉我们您要来，江离也是可以不去闭关的。”姜乔瞟了眼客厅的时钟，阿弥陀佛，终于要到4点了。 正说着，就听到二楼的开门声，姜乔和王道长几乎同时回头，企盼的眼神望着即将走下来的脚步。 江离揉着眼睛一愣，一脸茫然。 “哎呦，小江侄儿，你闭关之后，怎么脸色更差啦，快过来，你不会走火入魔吧？”王道长笑呵呵地去迎，关切地说道。 “哦，我没事，您怎么来了。”江离被他拉着走到沙发上坐下，不习惯地悄悄往旁边挪挪。 本来一个三人沙发，硬生生地挤进四个人，哪里还有地方挪，姜乔和阿moon几乎同时起立，空间终于宽敞了许多。 “我这不是经过看看你们嘛，顺便。。。顺便介绍个好生意给你们。”王道长殷切地说道。 “生意？”姜乔殷切地问道。 “对，你们还记得那次我的VIP客户吗？”王道长问道。 “vip客户？不知道。那个啊？没见过啊！”姜乔摇了摇头。 “就是那老头，带着保镖了的那个！”王道长急了，手忙脚乱地比划着。 “啊？你说的是那个vvvvip客户啊，早说啊，那我记得，那位老爷子怎么了？”姜乔狡黠地眯着眼睛，差点笑出声来。 “你就知道闹，哼，唉，本来呢我只是给他家看看风水什么的，没想到最近这老爷子的独苗碰上了怪事，哎呦，我也是没办法的，我这个老人家要查这些邪祟的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要不然我也不来找江侄儿的麻烦了。我知道你肯定比我厉害。”王道长斜了一眼姜乔，但后面那句话是对着江离说的。 “怪事？”姜乔问道。 “这个独苗马上就要结婚了，结果突然有个女人为他自杀了。”王道长摇摇头说道。 。m. 第一百章 爱死你（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哈？出轨？出轨有什么好查的，我们又不是私家侦探。”姜乔嗤之以鼻。 “别急啊，等我说完。怪事在后面。”王道长喝口茶，让姜乔稍安勿躁，继续说道：“这个女人是上一周自杀的，都有好几天功夫了，我那时候给秦老爷子刚做完风水没几天，就碰到了这档子事，家宅不安，秦老爷子差点没把我骂得狗血喷头，要我一定得解决了秦少爷的事。” “那女人没说吗，没留下什么遗言？”姜乔有些好奇。 “那女人死的时候，穿着一身鲜红的旗袍，是自己从天台上跳下去的。那时候有很多人在围观，还有消防员，一直在劝她下来，结果，她突然说了一句：‘十年之约，我来了，若是今世未从愿，待重结，今生缘。’说完，没多久就跳了下去，当场就死了。”阿moon接着姜乔的话，解释给她听。 “哦，那女人是跳楼自杀的？这和秦少爷有什么关系？”姜乔还是没明白这和王道长来找他们有什么关系。 “哎呦，最可怕的是，在那个女人跳下去之后，警察发现她身上有一张秦少爷的照片！秦少爷自从那时候开始，就不断地碰上了怪事。 最开始，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门外有声，好像有人走来走去。后来，他说在家里的走廊里看到了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吓得他差点没背过气去。最令人不解的是，别说喜新厌旧了，秦少爷之前根本没见过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为了自己自杀。” 王道长补充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非要江离去那秦老先生那看看，姜乔装模作样地打了个手势，王道长那可是见过世面的人精，立刻堆笑道：“只要这事办好了，我给你们10000块做酬劳。” 姜乔心中大喜，终于来了个赚钱的买卖，刚想点头答应，却瞧见阿moon在一旁悄悄地摇头，还比了个拳头。姜乔心领神会，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种穿着红衣服死掉的女人，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厉鬼，10000块太少了，这没准是要丢性命的，这样吧，10万块，我和江离一定把这事搞定，让秦老先生无话可说。” “10万块？！”王道长气得跳脚，他站起身来回指着江离和姜乔，嘴唇颤抖，看来姜乔的狮子大开口，把他气得不轻。 但出乎意料的是，王道长竟然同意了。他留下了秦老先生的地址，带着阿moon匆匆离去。姜乔看着那胖乎乎的背影，不知怎的，心底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和江离会陷入怎样诡异蹊跷的事件中去。 第二天，姜乔带着江离如约去了秦老先生家。 半山别墅，就不说那金碧辉煌的豪华装修以及满屋价值连城的收藏品，单单那配套的停车库，都比姜乔的家大上两倍。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姜乔一路上啧啧称赞，见到秦老先生时，也不像面对王道长时那般嬉皮笑脸，不由地屏气敛息，手足无措。 其实当时姜乔和老先生在王道长办公室外打过一次照面，那时姜乔还不知道老先生到底多有钱，态度也不如现在那般恭敬。老先生已经忘了姜乔和江离了，毕竟他是个大人物，姜乔当然也不会点破。她对着老先生自我介绍了下，就和江离坐在了沙发上，局促不安。 一同坐在沙发上的还有几个人，来之前，王道长早就把老先生家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遍： 老先生一共两个孩子，坐在姜乔左手边的单人沙发上，一身干练利落，红唇烈焰的中年女人就是他的大女儿，坐在她沙发旁边的扶手上的是她入赘的丈夫，两人一起在老先生的秦氏集团里工作。两人的感情看起来还不错，大家都在呢，她丈夫还在帮她轻轻地揉着肩膀。 长沙发的右侧是秦书莫，秦少爷。老先生的儿子和媳妇在很早的时候就遇上交通意外去世了，只留下了秦书莫这个独苗。老先生自然是宝贝得很，可以说要什么给什么。不过，这个秦书莫自己也很争气，并不像一般的纨绔子弟，国内一流的大学毕业，立刻就在秦老先生的集团里，从低做起，现在已经是CEO了，毫无疑问他绝对是秦氏集团的接班人。 最重要的是，这种绝世好男人已经被人预定了。林芊芊，这个亲密地坐在他旁边的女人，秦书莫的未婚妻，据说两人青梅竹马，在大学期间就成为了情侣，直到现在感情依旧很好，而下个月他们就要举办婚礼。 俊男美女，郎才女貌，两人看起来真是登对养眼，秦书莫一幅富家公子哥的模样，阳光自信中带着点高人一等的傲娇，配着他那俊朗的外表，倒不会给人讨厌的感觉。林芊芊是少见的美女，丹凤眼，瓜子脸，雪白胜雪的皮肤，盈盈一握的腰肢，如同一朵娇弱的玫瑰花，令人怜惜。连姜乔同为女性都生出了一股保护欲。 只是相较于在场的其他人，这两人的气色明显黯淡许多，姜乔甚至能看到隐隐的黑气在两人上方旋绕。 “咳咳咳，你刚刚说这情况已经维持了多久了？”姜乔把眼神从他们头顶收了回来，继续问道。 “自从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自杀以后，就开始了。刚开始的时候，是失眠，我突然间就睡不着觉了，然后我就听到了脚步声，从远而近，走到了我房门前面，然后就没声了，好像一直站在我门前一样，我大着胆子去看看什么情况，结果门外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肯定是那个女人来找我了。” 秦书莫回忆起那个场景，就忍不住一阵战栗。 “你怎么知道是那个女人的呢？”姜乔问道。 秦书莫见姜乔不太相信自己，着急道：“我看过那篇新闻，警方还找我去问过话呢，可我真的不认识她啊，见都没见过。不过，我知道是她，那双鞋和那女人自杀的时候穿的鞋是一模一样的。” 。m. 第一百零一章 爱死你（2） 求收藏求订阅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啊！你确定没见过她？”姜乔不太相信，又问了一遍。 没想到秦书莫急了，语气不佳道：“我真的不认识她，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花花公子，但是我对芊芊绝无二心，我们都然后要结婚了，怎么会惹出这种事。”说罢，他转身看向旁边的未婚妻，一把握住她的手。 林芊芊浅浅一笑，安慰道：“我相信你，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姜乔猝不及防吃了一口狗粮，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尴尬地拉回话题：“除了鞋子呢？你看到鬼了吗？” “看到了。”秦书莫说到这，露出了惊惧的神情，身旁的芊芊安慰地搂住他的肩膀，秦书莫平静了下情绪，继续说道： “有一天晚上，我不知怎么的突然醒了过来，但是全身都不能动，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然后，然后我看到我的衣柜缝夹着一抹红色的衣片，我想喊人，却怎么也喊不出来，衣柜缝越来越大，我看到里面站着个人。就是那个女人，她长长的头发挡住脸，只露出一只眼睛，那只眼睛血红色的，充满了仇恨地看着我。 我拼命挣扎，想叫醒芊芊，可是她就是没有任何反应，那女人四肢着地，慢慢爬进我的被子里。我能感觉到，她冰冷的手抓住我的脚，使劲拖我，好像要把我拖向地狱。” “后来呢？”姜乔问道。 “后来，我没了知觉，再醒来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一样，我的身体也能动了。我问芊芊，她说昨晚根本没听见我的声音，”秦书莫到现在对那晚的事还心有余悸。 “王道长来看了几次，说那女鬼想要和书莫做一对鬼夫妻，再续前缘，所以才会一直缠着他不放，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所以我们决定让书莫和芊芊去美国定居，避开那女鬼。”旁边的秦家大女儿开了口。 “哦，嗯嗯。”姜乔点点头。 她想起了王道长说的话：‘秦家里有没有鬼我看不到，但真的有黑气，而且到处我都贴满了我们家的祖传符咒，我们家的符咒你是知道的，货真价实，没想到那鬼那么厉害，居然一点都不怕，还是来找了秦少爷。我这才没辙了来找你们。’ 姜乔转过头看向江离，问道：“你怎么看？” 江离没有说话，眼神示意了下，姜乔心领神会，说道：“我们家江先生说了，这些都是小鬼，不足挂齿。” 她看了看众人的脸色，继续说道：“为了拿住这只厉鬼，今天晚上我和江先生会住在这了，江先生一定能除了那些鬼魅，还秦家一份安宁。” 这段话说得慷慨激昂，义正严辞，在众人感激的眼光中，姜乔自己都差点要信了。但其实她心里明白：秦家里根本没有鬼，也可以说一切都是人在捣鬼。来之前，她就和江离在秦家大宅外勘查了一圈。 秦家的大宅是专门找风水师算过的，位置布局极佳，一般来说妖邪很难近身，而且大宅上紫气东来，一片祥和，除了秦书莫和林芊芊身上缠绕着一丝红气之外，再无半分的鬼气，而他俩身上的红气似有若无，根本无足挂齿。 所以，听了秦书莫的描述后，姜乔更是觉得与其说有鬼，不如说有人装神弄鬼。在这个大宅子里，有人不想秦书莫好。原本她还在猜测，但现在应该很清楚了。这应该是为了让秦书莫离开公司，大小姐故意布的局。 豪门里的勾心斗角，波谲云诡哪里是普通人家能够体会的。 倏地睁开眼，姜乔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她转了转眼珠，四周很静，但她知道一切都很顺利，很快就会有个红衣红裙的女人来找她了。 上午的时候，她故意那么说，就是为了看看大家的神色，果然，大小姐的脸上露出不快。她故意和江离指明了晚上要住在这，就是让他们有时间准备把戏，看来，不把她和江离吓跑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也不知道江离那怎么样了，他可别着了道。 “吱呀～”一声，客房厕所的门开了。 姜乔听到了极轻极轻的脚步声，正慢慢从厕所向她的方向走来。她屏住呼吸，拼命往下看，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但却感觉到一只枯瘦冰冷的手，慢慢摸进了她的被窝。 一阵鸡皮疙瘩顺着那只手抚过的皮肤一路往上，一直延伸到头皮。 “江离，江离。”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姜乔还是发怵，忍不住大叫着江离的名字。不过，果然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糟了，江离会不会不知道她在这里的情况啊？！ 黑暗中，一个小光点从门缝中钻了出去。 那只手越来越上，姜乔能感觉到它从睡裙下面伸进来，沿着皮肤，一点一点地往上爬，所到之处，竖起一片毛栗子。 “呵呵呵，想抓我吗？”被子里传出闷闷的笑声，“不如，你和我一起走吧，一起堕入地狱。” “你想要阻止我和书莫在一起，我要杀了你！”笑声冷了下来，字字中带着满腔的恨意。 眼看着那只手离她的脖子越来越近，姜乔急起来，使劲想要坐起来，但感觉全身都像被巨大的压力制住一般，汗流浃背，却无能为力。 “砰～”门被打开了。 一道金光闪过，姜乔突然就可以动弹，她连忙坐起身来。床尾的被子鼓起一块，红色的裙摆和几缕黑发还留在外面，江离走过去掀开一看，一个穿着红衣裙的女人，脸朝下正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江离！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姜乔喘着气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跳上地板，扑向那个女人，结果她一躲，自己反而摔了个跟头，脑袋砸在床沿上，直唤疼。 一个管家制服模样的人制住了那女子，强迫她抬起头才看清长相，意外的清秀，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只是一只眼睛的妆画异常可怕，血红的眼线配上浓重的阴影，黑暗中乍看一下，确实吓人。 房间的动静太大，其他人纷纷闻讯赶来，围在房间外议论纷纷。 姜乔紧紧抓着女子纤细的手腕，问道：“你是谁？” 。m. 第一百零二章 爱死你（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啼笑皆非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的十八线女演员，虽然看起来面生，但这个恐怖女鬼的角色演得倒是相当传神，也许以后真能成为大明星。 一旁秦家大小姐和姑爷脸色难看至极，这场闹剧究竟是谁做得，不言而喻。当然，家丑不可外扬，其中的各种纠纷也只有让秦家人自己解决。 只是有些细节，姜乔搞得不太明白：“为什么我的身体不能动了呢？” “我们请了个特别厉害的巫师，他施了法，说叫做替身娃娃，说可以让娃娃和人连在一起，只要控制了娃娃，就能控制人。不过，他说只能控制十来分钟。”姑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在秦老先生严厉的目光下，讪讪地解释道。 “姑妈！你！”秦书莫坐在沙发上气得说不出话来，林芊芊在一旁安慰着他。 “简直胡闹，过两天你们就给我搬走，也别去上班了，我没有你们这种心如蛇蝎的孩子，为了家产还搞出人命。”秦老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爸，那个事可不是我们做的，我去哪里收买人命啊，是因为先有了那事，我们。。。我们才想出这个法子的。书莫是我的侄子，我也不想伤害他，我就想让他离开公司，你不知道他最近出台的那些政策，公司上下有多少意见，我也是。。。”大小姐着急地解释道，样子倒不像是说谎。 “别说了。”秦老先生一挥手，话题终止。 姜乔这个人精哪里不知道秦老先生的意思，这毕竟是他们家族内部的事，她和江离两个外人在场毕竟是不太方便。 “秦老先生，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先走了。”姜乔站起身，拉着江离准备走。 “啊，这么迟了，妳们就住下吧，明天我让司机送你们下山。”秦老先生极力挽留。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姜乔想了想，便同意了。 哪知回到房间，姜乔才觉得一阵肚子饿，为了晚上的事，晚饭的时候她都担心地吃不下东西，现在一切都解决了，才发现肚子饿睡不着。 思前想后，姜乔还是决定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果腹的，要是能找到泡面那就最好了。 姜乔轻轻打开门，走廊上夜灯亮着，空无一人，她蹑手蹑脚地往厨房摸去，刚到一楼，便听到二楼传来一声开门声。 那开门声极轻，若不是大厅里寂静无声，几乎听不见那声响。姜乔心里一惊，本能地躲到柱子后面盯着二楼的走廊。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楼梯间踱步而下，身姿优雅高贵。 下来的人是林芊芊，只见她只穿着丝质的白色长袍睡衣，蕾丝的裙摆曳地拖行，面无表情，双眼直视前方，茫然呆滞。 “不会是梦游吧？”姜乔之前也遇到梦游的情况，有些犹豫是否要叫醒她。 没想到林芊芊像是有目的一样，径直朝着宅外走去。姜乔望着外面浓墨的夜色，一咬牙，也跟了出去。 林芊芊走得很快，姜乔还穿着拖鞋，又怕弄出太大的声响，在后面费劲地跟着。为了视野开阔，空气清新，秦家大宅建在半山，旁边就是一片小树林。虽不像姜乔外婆家山头的黑森林那般危险复杂，但小树林里也是枝桠横生，野草缠人，时不时有些不知从哪里长出的萝蔓绊着人。 当姜乔又一次狼狈地挣脱开眼前的野藤蔓时，惊讶地发现，不过一走神的功夫，林芊芊竟消失了。她踮起脚四处看了看，确实不见踪影。 正当她懊恼之际，突然感觉到头顶传来一阵树叶簌簌声，那声音很快，刚听的时候还在稍远些的地方，没等她抬头，那声音已经近至头顶之上。她本能地往旁边闪了下，再抬起头，一双黄澄澄的眼睛正在盯着她。 “喵呜”一声，一道黑影扑了过来。 姜乔反应不及，只能用手挡在脸前，一阵火辣辣的痛从手臂上传来。她跌倒在地上一看，手臂上多了五道深深的抓痕，正在往外渗血。 那只小小的黑影，正匍匐在她的前方，伺机而动。 姜乔顾不得手上的伤，手掌撑着地板，连连后退，慌乱中看清对方竟然是一只黑猫。 和家养的萌宠不同，这只猫四肢修长，线条匀称富有爆发力，全身毛发乌黑，不带一丝杂毛，黄色的双眼在夜色中亮的可怕，最惊人的是它张开嘴时露出的两根尖利的獠牙，可比普通的猫凶狠多了，这要是被咬上一口，不被扯下一块肉，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黑猫用审视的目光在姜乔面前来回踱步，时不时用嘴舔着自己锋利的爪子。姜乔缩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她觉得在这只猫面前，自己就像只待宰的猎物。 “喵呜～”，黑猫长啸一声，一个飞跃朝姜乔迎头扑去，眼见那兵刃一样锋利的爪子就要划过自己的脸。 “啊～” 姜乔吓得摸起一根小树枝，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迎头乱舞，正巧打在黑猫身上。那黑猫灵活地宰半空中一扭身，转向跳到一个矮树杈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挨的那一下可不轻，黑猫吃了一亏，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人一猫就这么对峙着。 “青青？”一声轻唤从背后传来。 “喵啊～”黑猫收起剑拔弩张的气势，向姜乔身后温柔地叫唤。 “青青？啊？江小姐你怎么在这？” 姜乔这才看清，来的正是失踪的林芊芊。她看到那黑猫，毫无惧意，反而向它伸出手。那黑猫像是通晓人性一般，从矮树桠跃身一跳，扑进了林芊芊的怀里。 姜乔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黑猫娇憨地在林芊芊的怀里翻着肚皮撒娇，毛茸茸的小脑袋亲昵地蹭着她的下巴，发出讨好的咕噜噜的声音。这和刚才简直判若两猫。 “你没事吧，姜小姐？”林芊芊抱着黑猫温柔地问道。 “我。。。我没事，就是一只小猫咪嘛，对了，你这么晚了，怎么在这啊？”姜乔连忙摆摆手，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还好江离不在，要是被他看到自己刚刚被一只猫吓成那样，实在是太狼狈了。 “哈，我还想问你呢，我。。。我是来这找青青的。”林芊芊笑道。 喂猫？ 姜乔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芊芊及地裙摆下的黑印。 那是烧过东西留下的痕迹。 。m. 第一百零三章 爱死你（4）求订阅求收藏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啊，这。。。这黑猫是你养的啊，可凶了。它叫青青？”姜乔笑了笑，伸出手想要摸摸黑猫的小脑袋，被它一瞪，只好讪讪地缩回手。 “嗯，对啊。你怎么这么晚了在这里啊？”林芊芊低着头摸着黑猫粉嘟嘟的爪上的肉垫子玩。 但姜乔明显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她并不深究，只是笑着说：“青青跟你真好，它在你怀里爪子都收起来了，就怕抓伤你，你看它给我挠的，你怎么不把它带回宅子里养啊。” “没办法，它讨厌书莫，一看到他就呲牙，有一次还抓伤了他。书莫生气了不让我养，我只好偷偷养。”林芊芊依依不舍地放开黑猫，那黑猫仿佛通人性一般，朝她叫了几声，一步三回头地跳进了草丛不见了。 “所以，你一直就把它放在外头养啊。你对男朋友真好，要是我就绝对做不到，我和你说，不能对男朋友千依百顺的，把他惯坏了怎么办，哎，你衣服上勾了片树叶。”姜乔说着话，突然弯下腰，随即直起身子，手里捻着一片树叶。 林芊芊笑着表示感谢，快到大宅的时候，林芊芊突然紧紧盯着姜乔，脸色一沉，一字一句地问道：“我问你，你这么迟到底在外面干什么？” 姜乔吓了一跳，连忙回答道：“我是下楼喝水的，结果看到你往屋外走，还以为你梦游，怕你出事，就跟在你后面。” 林芊芊外表柔弱甜美，给人感觉毫无攻击力，突然一下变脸，连声音都带着丝阴郁，竟让姜乔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哦，我没事。你别怪我，我看你避而不谈，还以为是书莫又有事，我出事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有事。你快回去睡吧。”林芊芊又换回那种人畜无害的表情，温柔地说道。 姜乔点头称好，这一刻，她有种恨不得赶快离开的感觉。 “等等。” 姜乔没走两步，身后的林芊芊又出声叫住了她。姜乔慢慢转回头，不解地看着她，林芊芊笑着说道：“房间里有水壶，晚上还是别随便出来的好。” 姜乔连连点头，往房间走去。感觉林芊芊应该看不到自己后，撒开了腿跑回房间，直到关上房门，她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她靠着门仔细地听着，林芊芊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接着是一声关门声，她这才放下心来。 说也奇怪，这个林芊芊白日里看起来弱不经风，温柔如水的模样，刚刚怎么会给她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那样的压迫人的气场，就好像在她面前，自己就是个。。。就是个待宰的耗子。她突然想起了那只黑猫，黑暗中泛着莹光的眼睛轻蔑地看着眼前的猎物，这个眼神和林芊芊刚刚的一模一样。 姜乔努力平复着呼吸，她张开手，掌心里握着半张照片，照片边缘全是烧焦的痕迹，大部分都已被烧坏，只留下了一小部分。照片上是一个陌生的女孩，长相普通，但是从她的开怀大笑能看得出她阳光开朗。她身边好像还有个人与她勾肩搭背，可惜，样子已经被烧毁得看不清了。 照片背后写着一行字：“芊芊百草生，青青百。。。” 后面的部分也已经烧毁了。 “芊芊？青青？”姜乔想了想，掏出手机打开百度。 原来这是清朝诗人戚惠琳写得一首诗：“芊芊百草生，青青百草思。素素如良人，谦卑如君子。” 这首诗看起来很普通，到底有什么含义呢？林芊芊为什么要大晚上的出来烧照片，看她裙摆的污迹，她烧的肯定不止一张照片这么简单。 姜乔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感觉有一阵脚步声从远处走来，在她的门前静静地停下。 这么晚了会是谁？ 江离说过这个房子里没有鬼，那是人？ 难道是芊芊？ 如果是她，她在门外做什么？ 难道是发现了我手里握着她要烧毁的照片？ 不对，为什么没听到开门声？ 姜乔大气不敢喘，站在那一动不敢动，脑子里各种猜测。门外的脚步声再没有响起，说明门外的人一直没走。 到底是谁？ 姜乔低着头看着地面，犹豫着到底开不开门。她悄无声息地蹲下身，脸贴着地面，慢慢把眼睛贴着门缝。房间的门不比大门，都会留条缝通气。她想看看，能不能看到对方穿什么鞋。她记得林芊芊今晚穿的是一双红色的高跟拖鞋。 门缝里透着光，姜乔贴着眼使劲朝里看，却只能看到漆黑一片，她又往旁边挪了挪，那片黑色竟然动了起来，慢慢地从门缝里往姜乔那爬。 什么怪东西？ 姜乔吓了一跳，本能地又往旁边挪了挪，想远离那些会动的黑东西，嗯？那是什么？ “啊～” 姜乔跳起身来，没想到被自己的裙摆绊了一下，身体向后一仰，脑袋磕在了墙壁上，竟昏了过去。 “砰砰砰～” 姜乔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窗外阳光明媚，阳光透过窗帘直射到屋里，叫人睁不开眼睛：“奇怪，我是怎么上的床，我怎么不记得了？”她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好像肿了个大包，她晃了晃脑袋，还真有点晕。 她呆了一阵突然想起昨晚晕倒前看到的东西，心里一惊，一时间竟不敢起身。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有响了起来。 “谁啊？”姜乔防备地问了一句。 “我，江离，不早了，我们该走了。”门外传来江离淡淡的声音。姜乔顿时放下戒心，这个时候听到江离的声音比什么观音菩萨都更有安全感。 她站起身，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赶去开门。门外的江离早已穿着整齐，一见她开门便埋怨道：“你今天怎么睡这么迟，我们该走了。你快收拾。。。怎么了？” 江离一句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姜乔双手慌乱地翻着口袋，脸色攸地变得煞白。 她声音颤抖地说道：“昨晚。。。昨晚有人进我房间了。” 。m. 第一百零四章 爱死你（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什么？有人进你房间了？” 没等江离开口，后面一个好听的男人的声音传来，难怪江离刚刚着急，原来门口站着不止他一人，秦书莫和林芊芊也在一旁。 姜乔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应对眼前的场景，硬着头皮说道：“对啊，昨晚有人进了我房间。” “啊？有这种事？我们下楼说。”秦老先生也来了，旁边还站着大小姐和大姑爷，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围在姜乔的门口，她瞬间觉得自己是动物园里的猴子。 坐在沙发上，姜乔喝了杯热茶，惊慌失措的心也终于慢慢定了下来。 “你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了？”林芊芊依旧那么温柔，和姜乔昨晚最后见到的判若两人。 “对，你看看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拿走了。”秦老先生虽然是在对姜乔说话，但是眼神却严厉地看着大小姐夫妇。 “爸，你看我们俩干嘛，我们昨晚就不在家啊。”大小姐不满意地嚷嚷起来。 “哦，我。。。额。。。没有东西不见。”姜乔支支吾吾道 她口袋里的半张照片不见了，林芊芊还在场，这让她怎么说，说她故意捡到的？ “那你看到是谁进了你房间吗？”林芊芊走过来，握着姜乔的手，关心地问道。 姜乔不自在地缩了缩，林芊芊的手纤细而又温暖，可她的触碰却让姜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弱弱地说道：“额，我没看到。” “不会吧，你该不会是做梦吧，哈哈哈。我有个同学就是这样，老是把做得梦当真，有一次明明没写作业，结果晚上梦见自己写了，第二天拼命找梦里写的作业本，找不到还凶老师，说自己明明做了一晚上。哈哈，结果老师打电话问家长，家长说他昨晚很早就睡了。”林芊芊开着玩笑，气氛一下就缓和了下来。 “不是做梦，我昨晚是撞到脑袋晕过去了，后脑勺现在还在疼呢。” 姜乔故意话只说一半，昨晚她在晕倒前趴在门缝里看了半天，本来想看看鞋子，却没想到，她竟然看到了一只眼睛。那墨黑的瞳孔仿佛能吸收世间一切的光亮，看不见一丝眼白，若不是还看到了眼睛下的脸颊，她几乎认不出那就是眼睛。 不用说，那些会动的黑东西，就是她的头发，那么长的头发，应该是个女人吧。 姜乔想着看了看秦家的两个女人：大小姐利落的齐耳短发，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她，林芊芊的头发倒是很长，但不是黑色的，而是染成了栗子色，如海藻一般的大波浪长发，也不是她。 那会是谁呢？ 也许，也许根本不是人，那瞳孔几乎没有一丝眼白，哪里是人！ 现在回想到那个画面，姜乔还是一阵毛骨悚然，自己和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女鬼相隔不过一扇门，甚至和它在一条不足手指宽的门缝里眼对眼地对看着。姜乔搓了搓身子，只觉得寒气从脖子开始一点点往四周扩散，像是被血液冻成了冰水再顺着血管流向全身，锥心刺骨的寒冷。 完了，如果真是女鬼，那自己看到它的同时，它岂不是也看到自己了？想着自己现在轻如鸿毛的体质，姜乔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你昨天不是抓女鬼的时候，撞到头了嘛，大惊小怪，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次是大小姐开口，语气带着一丝鄙夷。 “不是的，我，我昨天晚上起来喝水还见到了芊芊，我还撞见她喂猫，在后面的小树林里，那是一只黑猫，就是那只全身都是黑的，只有爪子上有一个白点的那只，对了，它的名字叫做青青，你说它特别不喜欢秦少爷，所以你偷偷养在后面树林里。”后半句话是对林芊芊说的，姜乔见大家都不信，越发想要努力地解释。 没想到，林芊芊竟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没有呀，昨晚我根本没出过门。而且，我们的黑猫也不叫青青，她叫fiona，它是书莫从小养到大的，全家里它最喜欢的就是书莫了，只要他回来它就会抱着他撒娇。书莫怎么会不愿意养它呢。” 林芊芊的话让姜乔的心跌进了谷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努力地想要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脑子里的印象却越来越模糊，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真的只是在做梦。 “那只猫呢？”江离突然开口了，淡然的声音让姜乔烦乱不堪的心瞬间冷静下来。 “有一次它偷偷溜出去玩，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啊，江先生，妳们的业务里包不包括找猫啊，要不然可以拜托你招个魂什么的，要是真死了也能断了书莫的念想，省的他老记挂着。”大小姐冷冷地开口，从昨天那场闹剧被揭穿后，她的脸色就再没好过。 有钱人的厚脸皮简直能刷清你的世界观。姜乔心里默默地生气，明明是他们家要请他们来捉鬼的，现在又这般阴阳怪气地说话，在场的除了江离这个笨蛋估计没人听不出她的话里有话。 果然，江离郑重其事地开口：“嗯，可以的，只要它还没有投胎，我愿意找找，也许能唤回它的魂魄。” 真是被他打败了。 姜乔没脸再看其他人的反应，站起身拉着江离告辞，反正证实了根本没有鬼，也捉到了扮鬼之人，他们家剩下的闹剧就让他们自己演好了。 “对了，大小姐，妳们请的那位高人在那找的，我们想去拜访下这位大师。”临走前，姜乔突然记起这茬。 “这是他的名片，给你吧。”大小姐甩给了姜乔一张黑色的卡片，上面写着：灵媒师——古道。 一种酥麻的感觉从名片传到指尖，姜乔愣了一下，江离已经离开了，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着。姜乔客气地告了别，匆匆赶上江离。 “你等等，那么快干嘛，大门在那边，秦老先生说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哎，你干嘛，你。。。” 江离突然顿住身体，一把拉过她的手臂，长袖一撩，露出修长的手臂，姜乔被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拉，吓了一跳。刚想说他，余光一瞥却瞠目结舌，眼光触及处赫然五道爪印，已经结成了黑红色的疤痕。 。m. 第一百零五章 爱死你（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师傅，我们去这个地址。”两人一路沉默，姜乔突然让秦家司机开去名片上的地址。 下了车，姜乔看了眼还在闷闷不乐的江离，安慰道：“我知道想回去了，但是，你不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高人吗？” “不想。”江离闷闷地说道。 姜乔继续好言相劝：“你想啊，我们至今碰到的事情里，总有各种高人，可是我们现实中一个都碰不上，除了半吊子的王道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你师父，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这次好不容易碰到了，我们去看看他到底比你厉害在哪了。” 姜乔看着江离脸色稍缓，补充道：“当然，我觉得你是最厉害的了。” 果不其然，江离脸色乌云转晴。 呵，男人啊，真好哄。 相较于王道长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不同，这个灵媒师的房间可以算得上暗黑系的极致，全黑的墙壁、全黑的地板、全黑的装饰，整间屋子里没有窗户，所有的光明来自于一盏昏暗的水晶吊灯，奇怪的水晶在灯光的作用下在墙壁上折射出各式恐怖的形状。 姜乔看着墙壁上轻微晃动的骷髅头、掌印等图案，嘟噜道：“这都什么鬼？”她巡视了一圈，目光被一座两米多高的面目可憎的神像雕塑吸引住。说不清楚这个神像造的是谁，只觉得它的表情充满了邪恶。 总之，这个地方处处透露着诡异蹊跷。 “您好，我找古先生。”姜乔递上名片。 “你需要等等，灵媒师现在正在驱除恶灵。”招待处没有人，一个声音从墙那头传过来，姜乔看四下无人，便自行走了进去。 “房间里还盖着帐篷，套路啊！哦哦，驱除恶灵啊！”姜乔给江离使了个眼色，假装在外面耐心等待。她悄悄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也没有摄像头，立马凑到帐篷那，扒开一条缝，偷偷往里看。 “这是月桂树制成的三脚桌，这是西方至高无上的卡尔文神父的头颅，他为了抵抗从地狱来的魔鬼，光荣献身。他的头颅可以命令恶灵，在将恶灵送走之前，你千万不能说话，也不能松手。”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他全身隐藏在阴影中，如果不是说话，姜乔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好好好，古先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啊。”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坐在他对面，泪流满面地恳求着。她的身旁蹲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 女孩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大大的双眼毫无神采，嘴角还留着黑红色得血迹，不知道在咀嚼着什么。她右手着一个小东西放进嘴里啃了啃，姜乔在那个位置看得真切，那女孩竟然啃的是一只活生生的小鸟，鸟儿的白色绒毛在粘在她的嘴边。 “流浪的灵魂啊，安息吧，去你该去的地方。我以伟大的卡尔文大师的名义命令你，化身为红色的蝴蝶，让飞舞的六翼承载着悲伤的灵魂回到地狱去。”灵媒师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灯、骷髅头、帐篷的一切开始剧烈地晃动，吊灯伤的水晶砸了下来，桌上的水晶球也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但帐篷外的姜乔却丝毫没有感觉到震意，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大群红色的蝴蝶，扑闪着红艳的翅膀，在帐篷里到处乱串，翅膀扇出的粉末，令人眼睛发酸。 姜乔连忙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那蝴蝶也不知是不是有毒，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稍微用力想要睁开，就会泪流不止。 “你怎么了，干嘛哭啊？”江离对立面发生的事情倒是毫不关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他看到姜乔一脸狼狈地退回来，满脸泪痕，不禁有些惊讶。 “哭什么呀，我被蝴蝶迷了眼。”姜乔埋怨道。她拿出纸巾用力地擦了好久，才稍稍缓和了些。 “那可不是普通的蝴蝶，这是来自地狱的通灵蝶，它是地狱的使者，带领着灵魂回到地狱。” 那位灵媒师不知何时悄悄地站在了他们的面前，脸隐藏在黑色的斗篷中，看不清他的长相。江离站起身来，戒备地看着他。灵媒师却对他毫无兴趣，弯下腰直视着姜乔。 “多好的容器啊，多美的灵魂啊，多有趣的诅咒啊，这简直就是神的作品。” 姜乔被忽然凑近的脸吓了一跳，脑袋本能地往后伸。只觉得有两道视线从斗篷下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令人不快。她厌恶地站起身往后退，不自觉地往江离身后躲。 “哈哈哈，两位找我什么事？”灵媒师大笑着直起身来，转身邀请他们进入帐篷。 江离率先走了进去，姜乔无奈地跟在后面。 “我不想去，刚刚帐篷里晃得厉害，还有那奇怪的红蝴蝶，我的眼睛到现在还疼呢，江离，你看。。。啊？” 姜乔话说到一半愣住了，帐篷里恢复如新，哪里有半点狼藉的痕迹，空中的飞舞的红蝴蝶也不见了踪迹，连空气中那飞扬的粉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刚姜乔偷看到得一切都不曾存在过。 “啊？蝴蝶呢，刚刚那一大片的蝴蝶呢？”姜乔目瞪口呆。 “呵呵，那可不是普通的蝴蝶，那是地狱的通灵蝶，她们竟然选中了你，有趣，你是个有趣的人。你的眼睛这几天会有变化，呵呵，对你来说是好事呢，还是。。。，真有趣，呵呵，太有趣了。”灵媒师的声音像是有引力一样，让人不自觉地想听他说得更多，冰冷干燥的手指勾起姜乔的下巴，强迫她仰视自己。 但在姜乔听来，这声音虽然又磁性，但还伴随着一股刺耳的沙沙声，像是金属的摩擦声，让人从骨子里一阵酥麻。这个奇怪的男人突然靠得这么近，还调戏自己，姜乔心底升起一阵暴怒。 难以相信，都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有人和女生说话如此轻浮不自重。 “放开你的手，你再这样，我要报。。。啊～啊～” 姜乔愤怒地打开捏住她下巴的手，却没想到动作太大太用力，手一挥竟然将灵媒师的斗篷的帽子拂下，一直隐藏在阴影中的灵媒师的真面目终于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 。m. 第一百零六章 爱死你（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是男人？还是女人？ 在见到真面目之前，姜乔一直确信这是个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是男人无疑。了斗篷下的人，竟然留着一头乌亮的长发，一堆丹凤眼娇媚勾人，巴掌打的瓜子脸，这是个女人无疑。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她脸上竟如同干枯的老树皮一般，沟壑横纵，更可怕的是从脖子开始，皮肤像被抽干了水分干裂褪皮，结成一块块的蛇纹，就像是无数条蛇密密覆盖着全身。 姜乔止不住地尖叫，右手紧紧抓着江离的胳膊，一想到刚刚这个不男不女的人用这般可怕的皮肤碰触自己，她就恨不得把刚刚被碰的那块皮肤挖掉。 “呵呵，吓到你啦？”那灵媒师对姜乔失礼的尖叫一点没有恼怒的意思，反而吃吃地笑起来。既然已经揭开了真面目，他／她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微笑地看着受惊的姜乔，说道：“你不是第一个被我吓到的，不过你，你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后面这句话，是对江离说的。 相对于反应过激的姜乔，江离显得十分平静，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他也没有脱下墨镜，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和周遭的黑暗完美地融为一体。 有那么一刻，几乎让人有种错觉，他本来就属于这里，属于这样暗黑的世界。 姜乔紧紧抓住江离的胳膊，力气之大，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他的肉里。她心里有种恐慌，仿佛自己如果不这么做，江离就会被这无处不在的黑暗吞噬。 “指示你的人呢？为什么要你掺和秦家的事？”江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沉稳地问道。 “啊？呵呵，因为有趣啊，主人太无聊了，说想找些有趣的事情做，满足有些原本不可能的愿望，也是一件有趣的事，不是吗。你呢，你有什么愿望，主人也可以替你实现，哈哈，如果是你，只要你愿意，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吧。”灵媒师越说越开心，咧着嘴笑起来。 从那张精雕细琢的猩红的唇吐出充满磁性的男人的声音，姜乔紧紧盯着他的脸，惊恐地发现灵媒师的嘴角竟然能咧到耳边。 “不用了。”江离无情地拒绝。 姜乔实在受不了，她只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会疯掉，她抓着江离逃命一般冲了出去。直到站在大街上感觉着人来人往的，正午的阳光照射在皮肤上时，心底的惧意才一点点褪去。 “这什么啊？太可怕了，是不是搞成这样才能吸引人啊，那个灵媒师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姜乔心有余悸地问道。 “那根本不是人。”江离抬头看看身后大楼的某个单位。 “啊？”姜乔不解地看着他。 “你没看出来吗，那哥灵媒师不是活人，只不过是个蜡像。”江离冷冷地说道。 “蜡像？蜡像？你。。。不可能，它会动会说话啊。” 姜乔回想起灵媒师的样子，不，虽然它的样子乖张可怕，但那双眼睛，那般神采灵动的眼睛，一个蜡像是不可能有和人一样的眼睛的。 “我一进去就发现了，里面除了我和你之外，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我不知道你在帐篷里看到了什么，但是那一切都是幻觉。”江离解释道。 “不可能，里面那对母女也是假的？蝴蝶也是假的？那我的眼睛呢，眼睛怎么解释，到现在还疼呢。没有活人那你干嘛不早说，还留在那干嘛？”姜乔虽然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江离说的是真的，但是面对如此诡异的场景，她还是无法相信。 “我也想看看背后的人在弄什么把戏。伤到了你的眼睛，对不起。但我想这个背后的人用的把戏应该和控制你和秦书莫的原理是一样的。”江离诚恳地道歉，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愧疚感。 “啊，没事，没事啦，没瞎就行了，瞎了你对我负责也行。”姜乔脱口而出，面对江离忽如其来郑重的道歉，她有些不好意思，结果说完之后她更不好意思了。只得转移话题：“你的意思是像利用某种巫术来控制我和秦书莫一样，控制着那个蜡像，让它能和我们交流，难怪，一个女人怎么会发出男人的声音，那个蜡像都快坏了吧，样子那么丑。” “你放心吧，如果你瞎了我会负责的。看来背后的人不愿意以真面目见我们。应该是怕我们查到他的身份。你先回去吧，你再上去一趟。”江离郑重地说道。 啊，负责，负什么责，你知道什么叫负责嘛。 姜乔面上若无其事，心里翻江倒海地乱跳：“哦，啊，你还要上去啊。我受不了了，我不上去了，我先回去了。” “滴滴滴～”一阵手机铃声把姜乔的目光来回来。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姜妈妈找她。 “喂，妈啊？啊？好啊，一起吃饭啊，行，我在xx等你哈。你。。。啊。。。我。。。我没事，先挂了。” 姜乔匆匆挂掉电话，就在刚刚，她亲眼看到一个男人横穿马路，被一辆飞驰而过的越野车撞飞。 “报警，报警。。。”姜乔大惊失色，连忙往前跑几步，准备报警。 “喂，这里是999报警中心，请问有什么帮助您。”电话里传来接线员有条不紊的声音。 “我这里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 “为您的地址在哪？喂？喂？您还在吗？” 姜乔话说到一半，整个人僵住了，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地放下了，就在刚刚她拨通电话的那一刻，那个被撞飞的男人竟然又安然无恙地爬起来了，他直直朝马路这边走来，姜乔分明看到他半个头凹陷进去，脑汁和血液混合在一起从额头上的大窟窿流出来，一片玻璃渣子横插在他的一只眼球上，正汩汩往外冒血。 伤成这样他还能走？ 姜乔吓得说不出话来，瞪着那个男人若无其事地走过她的身边，只觉得全身僵硬，等她回头再去看时，那个男人早已消失在人群中了。她看了看周围人，大家都没有反应，那辆撞人的越野车甚至没有停下来过，也早已没了踪影。 “这怎么回事？”姜乔呆立在原地，手里的电话还传来接线员着急的声音，“喂，你还在吗？” 姜乔定了定神，拿起手机说道：“啊，不好意思，刚刚搞。。。啊～啊～” 一个身影突然从高空坠落，重重地砸在了她的面前，鲜血飞溅。 。m. 第一百零七章 爱死你（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啊～有人跳楼啦！”姜乔忍不住尖叫起来，周围的行人抬头看看天，又四处望了望，然后一脸茫然，以看疯子的目光看她，纷纷退避三舍，绕道而行。 姜乔惊慌失措地想找人帮忙，却没想到跳楼的男人竟然自己站了起来，他一只脚已经断裂，靠着肌肉拉着拖行，一只手以常人不能的角度折到背后。他颤巍巍地站起身，一手扶着自己的脑袋，一边继续往旁边的大楼走去。他感觉到姜乔在看自己，转过头朝她嘿嘿笑着，神情僵硬而又诡异。他慢慢向她伸出一只手，姜乔看着那只伸向她的手上满是泥垢和老茧。她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只听咔嚓一声，那男人的脑袋折到一边，落在肩上，只靠着脖子的一丝皮肉连着。 “呕。。。”姜乔忍不住弯下腰干呕着。 她抬起头，看到大家都以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刚喊了一声：“有人跳楼了。”便呆住了，她突然发现，刚刚那块跳楼的地上竟然没有一丝血迹。 在众人的注视下，姜乔狼狈地拦下了部的士，逃跑一般坐上车。她双拳紧握，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从灵媒师那出来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吱～”一个急刹车，把姜乔撞的七晕八素的。 前头的司机也一阵骂娘：“搞什么飞机啊。” 姜乔探头一看，前头两辆汽车追尾，正在气势汹汹地推诿责任，的士从一旁绕过，姜乔分明看到一个白衣女人正从前面汽车的排气管道里爬出。 “啊～”姜乔一声惊叫，把司机吓了一跳，差点没握住方向盘。“搞什么啊，小姐，人吓人吓死人的啊。” “刚刚前面的车发生什么了？”姜乔问道。 “好像是前面的车突然停车，后面的车就这么怼上去了，我刚刚看到副驾驶的孕妇好像不行了，送去医院了呢，哼，做丈夫的还不跟去，还在这瞎逼逼。”司机说道。 姜乔全身一阵冰凉。 “小姐，前面就是你去的地方啦，不知道为什么封路了，你只能自己走过去啦。”司机指着前面挤满人的路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停下脚步，仰望着某个方向。 姜乔失魂落魄地下了车，跟着大家抬头看去，一个六层高的居民楼上，一个身穿红衣裙的女子正站在天台边上，看她摇摇晃晃的身影，好像随时会掉下楼，看得下面的吃瓜群众胆战心惊。 “小乔？小乔？”人群中有人在叫她。 姜乔定睛一看，竟然是毛大新，他正在人群中指挥着秩序。他朝姜乔招招手，姜乔从人群中挤过去。 “你怎么在这，你脸色很差啊，怎么了？”毛大心拉着姜乔躲到封锁线后面，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楼上发生了什么事啊？”姜乔勉强笑了笑。 “跳楼，这个月第二个了，也不知道人都咋回事，动不动就想不开，而且，有些奇怪，这次的这个女人也穿着一身红旗袍，和上次的一模一样。“毛大心皱着眉，时不时仰头望着天台。 “啊？！”姜乔一下就想到了秦书莫，着急地问道：“我。。。我想上去看看。可能和一个人有关。” “啊？哦，好，我带你上去。”毛大心有些疑惑，但还是带着姜乔来到了天台。 一个身穿大红色旗袍的女人正一脸哀伤地站在天台边上，摇摇晃晃的像喝醉了酒一样。她不停地用手拨着眼前的空气，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她的眼睛。离她不远的地方，有几名协调谈判人员正在和她沟通，但无论他们说什么，这个女子只会重复着：“好疼，好疼，脖子好疼。” 姜乔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方向。。。不就是秦家大宅的方向吗。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大致方向是一样的。她害怕只是自己想太多了，音量不大不小地喊了一句：“秦书莫？” 旁边的工作人员齐刷刷地看向她，毛大心也在一旁偷偷拉她：“你别喊啊，万一跳下去，就是你的责任。” 没想到，那女人突然有了反应，她僵直着身体，转了过来，她的动作有些奇怪，整个人佝偻着背，一边肩膀垮下，脑袋却朝另外一边耷拉着，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的不协调。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眼泪晕染了精心装扮的眼线，化成两道黑水划过脸颊，凄惨而又诡异。 见她终于对外界有反应了，工作人员连忙想要继续和她沟通，然而她只是直直地看着姜乔，而姜乔也不说话地看着她。 毛大新紧张地在一旁小声提示道：“你别说话，交给专业的，别瞎弄。” 其实不用他提醒，姜乔也不会再多说一句，因为她突然发现，除了自己，好像没人看到那女人的肩头还跨坐着一个白衣少女。少女两只手紧紧地箍住女人的脖颈，垂下的长发不仅遮住她的脸，也遮住了女人的眼睛。少女露出的那半张脸上有着明显的几道抓痕，已经发红化脓，流出黄色的脓水。 女孩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姜乔，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眼神怨毒愤恨，几乎像是要把她活剥生吞了一样。 姜乔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见过这个少女？！ 就在昨晚。 就在她偷偷从林芊芊身上拿走的那半张烧焦的照片上，那个笑的一脸灿烂的女孩。 就在姜乔快要顶不住少女的眼神时，她终于有了别的动作。她收紧箍住女人脖子的手指，女人挣扎着按照她的意愿转过身，嘶哑地喊了一句：“十年之约，我来了，若是今世未从愿，待重结，今生缘。” 红色的身影一晃，在众目睽睽下消失在天台边上。 “啊～”楼下的围观群众一阵惊呼。蹲守在一旁的工作人员飞身扑上前，想要抓住女人，却还是迟了一步。 姜乔惊呆了，慌乱中跟着毛大新扑到天台栏杆上向下看，只见那女人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而那白衣少女正站在女人身旁，抬着头和天台上的姜乔对视。只见她嘴唇轻轻动着，吐出了三个字： “林芊芊。” 。m. 第一百零八章 爱死你（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喝点水。一会儿再问你话吧，你先缓缓。”毛大新递了杯热茶给姜乔，看她还在瑟瑟发抖，贴心地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她的肩上。 “小乔，小乔。”姜妈妈赶了过来，一进办公室，便看到姜乔苍白着脸，缩在诺大的办公椅中，一动不动。她又是心疼又是着急，问道：“怎么啦，不是约吃饭吗，谁跳楼啦？和小乔什么关系？” “伯母，不是，姜乔时目击证人，所以我们带她回来问点事情。”毛大新慌忙解释道。 姜妈妈这才松了口气。那头毛大新收到通知，将姜乔带进一件空的房间进行询问。 “你。。。你认识跳楼的那个女人，你为什么和她说秦书莫，她认识秦书莫？还有啊，和上次一样，她也说了句什么十年之期，你知道是什么意思？”毛大新严肃地问道。 姜乔还是一言不发，从那女人跳下楼后，她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一直瑟瑟发抖，好像受了什么很大的刺激。 “姜乔，姜乔，你没事吧，你怎么了？”毛大新担忧地问道。，今天的姜乔太反常了。 姜乔终于动了，但只有眼珠在动，她死死地盯着房间的一个角落，眼里流露出满满的惧意。毛大新有些奇怪，顺着她的眼神望去，那个角落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块褐色的陈年污渍在墙上。 “这个房间是不是死过人？”姜乔终于说话了，但一开口就蹦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啊？开玩笑，我们这是警察局，怎么会有死人，你说什么呢。”毛大新心里有些发毛，刚刚姜乔在说话的时候眼珠还是死死盯着那个角落，就像那角落有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 不是只有江离才有这种见鬼的本事吗，姜乔今天这是怎么了？ “死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穿着白色汗衫黑绒裤，他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屈打成招定了罪，然后撞墙自杀了，就在这个房间，对吗？”姜乔继续问道。 “啊？我。。。我不知道啊，我。。。我好想听前辈说过，以前有个种地的被冤枉杀人，那种人老实巴交以为自己要坐牢，就撞墙自杀。。。哎，你怎么知道他是撞墙的？”毛大新惊诧地看着她。 姜乔死死盯着墙角那个男人，他已经在她面前撞死两次了，每次都鲜血迸溅，开裂的脑壳里还能看到白花花的脑汁在里面翻滚。由于撞的太厉害，他的颈椎已经折断，只能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嘤嘤地哭泣。 姜乔看了看毛大新脸上那不存在的血滴，崩溃地抱住脑袋，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自从从那个奇怪的灵媒师那出来，自己就变得很奇怪，难道和那红色的蝴蝶有关？ “姜乔，姜乔，你没事吧？”毛大新见姜乔突然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吓了一跳，暗吁这是不是要找医生。 “我没事，我们赶紧问完话，这个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呆了。你刚刚问我什么？哦，我不认识那个跳楼的女的，不过她和之前自杀的那个女人穿一样的衣服，我猜她们是有联系的，那个女人身上有秦书莫的照片，所以我试一试。我也没想到她真的有反应了。她说什么十年之期我不懂，不过我知道秦书莫要结婚了，这两起自杀案不知道和他结婚有没有关系，你可以查查他的情史。虽然他说他不认识之前自杀的那个女人，不过你还是可以查查看他和今天的这个女人有没有关系。哦，还有，他的未婚妻叫林芊芊，如果是感情纠葛，她可能也会有危险，你最好派人守着她。没事了吧，没事了我先走了。” 姜乔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站起来就想走，她实在不想再看到那个脑壳破了一块的大叔再撞墙了。 毛大新连忙拦住她，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还知道秦书莫的未婚妻的名字？” 姜乔边拉门，边说道：“他们家请江离去作法，说有鬼缠着秦书莫，不过已经证实了是闹剧了。”踏出门口时，她像是想起什么，犹豫了下说道：“我知道这是自杀案，不过，你可不可以查下，这两个女人之间的联系，她们可能认识的。而且，她们可能闹出过个人命。。。” “啊？”毛大新一脸茫然。 “多吃点，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姜妈妈担心地夹了块鱼放进姜乔的碗里。却没想到姜乔一下把碗推的老远，一脸惊恐。四周的人都看着她们这桌，饭店老板脸色难看地过来询问自家的菜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姜妈妈赶紧连连摇头道歉。 姜乔哪里顾得上周围人的眼光，在她眼里，面前的桌上有一条皮开肉绽的死鱼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她，露出鱼骨的身体上都是发绿的腐肉，旁边的碗里一只死不瞑目的山羊头暴突着只剩眼白的双眼瞪着她，鼻子里还出着气，微张的嘴里舌头已经发黑，正汩汩往外流着黑水。 “妈，我们。。。。我们。。。“姜乔转过头，正想叫姜妈妈走，又看到隔壁桌上一个白面女鬼正弯着腰，捧着自己的脑袋贪婪地闻着桌上饭菜冒出的热气，垂直而下的长发飘动着不时地拂过桌旁的一个小朋友的脸上，惹得他直打喷嚏。 “啊～啊～哇哇哇～啊～妈妈，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哇啊，怎么会这样，我受不了了。”姜乔终于忍不住委屈地大哭起来。 人生噪嚷的饭店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注视着这个突然崩溃大哭的女孩，饭店的老板急得满头大汗，他差人腾出一间私密的包厢，好说歹说还请哭得稀里哗啦的姜乔移步至包厢。大厅这才终于恢复了热闹。 “别哭了，囡囡，你这样妈妈也想哭了。“姜妈妈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小心地替她擦去眼泪。 哭了好一会儿，姜乔才止住了眼泪，她站起身，准备对着墙壁上的镜子整理下妆容，突然惊恐地大喊：妈，妈你快来，你看我，你看我脸上是什么啊？” 。m. 第一百零九章 爱死你（10）求收藏求订阅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啊？别急，给妈妈看看，你说的是什么？你脸上什么都没有啊？”姜妈妈见女儿的声音已经惊恐到破音，惊慌失措地跑过去捧着姜乔的脸看了半天，却什么异样都没看出来。 “你没看到吗，到处都是，到处都是。。。妈妈。。。。你看不到吗？啊，原来你看不到！”姜乔看着一脸茫然的姜妈妈，突然冷静下来，她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调整了下呼吸，急切地说道：“妈，我不吃了，我有事，你先回去。” 说完，她拎着包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饭店。姜乔来到了一座大楼底下，这座大楼她白天刚刚来过，是她现在最惊惧的而又不得不去的地方。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上去看看，没想到白天还是暗黑系的房间现在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了。 诺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雪白的四面墙，什么水晶吊灯、帐篷、神像，全都不见踪迹，姜乔无奈地蹲在地上发呆。 江离，对了，还有江离！ 江离一打开门就看到脸色难看至极还在瑟瑟发抖的姜乔，他吓了一跳，连忙让她进来，倒了杯热水给她。 “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脸上的东西你能看得见吧，它在慢慢地从头往下移，等它爬满我的全身时，就是我死的时候了，是吗？” 还没等江离问出口什么事，姜乔先开口了，她一说话，江离就愣住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在姜乔的灼灼注视下，点了头。 “你给我拿个镜子吧。”姜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慢慢划过，只是原本应该光滑如雪的皮肤上布满了红色的血线，那些血线像小蚯蚓一样蜿蜒而行，组成一块块裂纹，使得她原本娇俏的小脸像是被人摔碎又用红色胶水修补好的瓷器一样，诡异而又丑陋。 “你一直都看得到对吗，你一直看着我这张丑陋的脸，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姜乔把脸闷在双腿间，好半天只冒了这句话。 江离在旁边担心地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默默地陪着，想了半天，终于弱弱地开口：“从灵媒师那出来之后，你突然能看到这一切，应该是你说的蝴蝶造成的。不过没事，你的眼睛上只是有些奇怪的红色粉末围绕着，现在已经淡了，过几天应该就好了。过几天你就看不见了。” “看不见不代表它就不存在，不代表我就不用死了。”姜乔气的抬起头，又马上埋起来。 “你不会死的，我一定能找到办法。”江离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死也丑死，我的脸，我的脸还怎么见人啊。”姜乔闷声哭喊着。 “除了我，别人看不到，你放心吧。”听她介意的是这个，江离还放心了。 “你看到也不行，这么丑。”姜乔越想越委屈，嘴一瘪，又准备开始哭。 “你都不介意我的重瞳，我怎么会介意这些呢，你一直都很好看，现在更是好看得与众不同。”江离笨拙地安慰着。 “你。。。你居然这么会说话，你是假的江离吧，你是谁啊，露出你的真面目。”姜乔听了这话终于破涕为笑。 “我说的都是真的。”江离的脸上一片赤诚。 姜乔：“。。。。。。” 滴滴滴～ 电话在这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响了起来。 “喂，喂，哎呦，咋回事呦，秦老爷子说又来了，又来了，不是都搞定了吗，怎么又有人为秦少爷自杀了，妳们快来，我在秦家这边等着你们。”王道长气急败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声音之大差点震聋了姜乔的耳朵。 “啊，好了，我们马上来，马上来。”姜乔连声答应。放下电话，姜乔连忙将今天撞见的那单自杀案说给江离听。 秦家大宅里，所有人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 “你说什么？今天那场自杀案你正好在现场？啊，对了，你干嘛戴口罩啊？病了？”王道长听见姜乔说起她今天发生的事情，惊呼一声。 “没事，就是觉得自己长得丑，秦少爷你再想想，你之前有没有过什么不愉快的分手经历，导致。。。导致那个女孩子死亡了。”姜乔撇撇嘴问道。 “我都说了，我不认识她们，今天警察也问过了，我。。。我都说了很多遍了，我一点都不认识他们。”秦书莫愤怒又无力地说道。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别人，因为。。。因为我看到今天跳楼死的那个女人身上坐着一个白衣少女，我觉得应该是她害死了这两个女人。如果，找不出她的身份，我估计她下一个害得就是您的未婚妻，林芊芊小姐了。”姜乔诚恳地说道。 这句话一出，屋子里其他人顿时就炸开了，议论纷纷。 王道长见状，凑过来小声地问道：“你。。。你在这个房子里，就没看出点啥吗？” 江离摇摇头：“都是些害不了人的小玩意儿。” “林小姐，你也想想，这个人没准你知道的呢？”姜乔试探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林芊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刚她说完林芊芊可能会成为女鬼的下一个目标后，林芊芊有那么一刹那竟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说也奇怪，自从她的眼睛出了事，原本因为手机玩太多的近视倒是没了，视力好的吓人，每个人脸上的细微毛孔几乎都能看见。 就像在这一刻，她又清楚地看到林芊芊嘴角勾起的那意思若有若无的微笑。 姜乔想起昨晚在她那发现的少了一半的合照，突然她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江离，我想到了。你说。。。我说的那个少女会不会。。。”姜乔话说了一半，突然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她掏出来一看，是毛大新的。 姜乔连忙站起身，走到角落接起电话：“小乔，我是大新，我打来和你说一声，案子结了，自杀案，没啥好处理的。不过，你说让我查的事我查了，还真被你说中了，这两个自杀的女人之间还真有那么点关系，不过不止，应该说这两个自杀的女人和秦书莫林芊芊之间都有联系。” 。m. 第一百一十章 爱死你（1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嗯？”姜乔看了眼正温柔地靠着秦书莫的林芊芊，看来果然背猜中了。 “第一个自杀的叫做李琴，第二个自杀的叫做林敏，她们和秦书莫、林芊芊是同一个高中的校友，虽然秦书莫高她们一级，但是你知道吗，那李琴、林敏和林芊芊是一个班的。之前李琴自杀的时候我们以为只是和秦书莫有感情纠葛，又是自杀案，没有认真查，没想到她们之间的关系那么深。” “哦，我知道了。”姜乔挂了电话，沉吟了下，还是决定问清楚。 “嗯。。。秦少爷、林小姐，我有些问题想单独问下妳们，要不，咱们去别的地方谈？”姜乔用胳膊撞了下江离，又偷偷朝王道长试了个眼色。 两人心领神会，秦书莫虽然一脸不解，但还是温柔地握住林芊芊的手，带着姜乔几个人去了大宅后面的庭院里。 庭院里设着几张桌椅，千姿百态的花木经过园丁的精心照料，在阳光微风下争相怒放，倒是一个聊天的好地方。姜乔几人坐下，在聊天前，她望了望不远处，原来这庭院的后面就是那天晚上的小树林。 “秦少爷，那两个自杀的女人，一个叫李琴、一个叫林敏，你真的不认识她们吗，据我了解，她们和你是一个高中的。”姜乔直截了当。 “姜小姐，你叫我们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啊，一个高中的又怎么样，我能认识的了全部人吗，她们认不认识我，我就不知道了，我反正不认识她们。不过，你这么说，她们倒是还真有可能认识我，高中的时候，我可是学校里的校草，90%的女生都暗恋我。”秦书莫神情自恋傲居，说得理直气壮。 哼，还有这么自恋的人，真是活久见。 “那林小姐呢，你也不认识她们？李琴，林敏？”姜乔放弃了秦书莫，于是从林芊芊那里下手。 “芊芊怎么会认识？”不等林芊芊回答，秦书莫抢险替她回答。 别的不说，秦书莫这种护妻样倒是挺加分的。不过，林芊芊没什么反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好像思绪根本不在她们的对话上。 “林小姐？林小姐？”见林芊芊终于拉回了思绪，姜乔才继续说下去：“林小姐，她们俩是你的同班同学，你不会不认识吧。” 秦书莫惊诧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林芊芊愣了一下，自若地说道：“哦，我们虽然是同班的，但不太熟，毕业了就没联系了，之前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没想到真的是同学。”她眉头紧蹙，眼底瞬间噙满泪水，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秦书莫一下子就心软了。 “那你对一个眼睛大大的，长头发，看样子挺活波开朗的，哦。。。对了，眉心有颗痣的女生有印象吗？秦少爷你认识吗？”姜乔不愿放弃，决定再用那白衣少女做个试探。 秦书莫摇摇头看向林芊芊，林芊芊也摇了摇头。 姜乔心里叹口气，郁闷道：“虽然警方说是自杀案，但是我看到的不是，是有个白衣女鬼害了她们。而且，她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林小姐，如果妳们对我们有所隐瞒，我们可能帮不了你们呀。到时候出了事，你们可别怪我们。” 这话一出，秦书莫脸色一沉就要翻脸，王道长连忙在一旁打圆场：“不是不是，不是说你们有隐瞒，可能时间太久了，有些事情你们记不清楚了，没关系，回去再想想，今晚我们还会住在这保护你们的。” “不好意思，我们今晚还有别的事，住不了这，你们要是想起来什么，我们再来吧。”姜乔起身就要走。 王道长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把姜乔拉了过去，气急败坏地说道：“哎呦，祖宗啊，你别把我vip客户给得罪了。说话小心点，你和江离不住在这，万一晚上出事了怎么办，我和你说，别忘了10万块，搞砸了半毛钱都没有。” 姜乔掂量了下自己的心情和10万块那个比较重要，最后还是决定回家，她对王道长说道：“我们走之前江离再看看，你的符咒那么有用，秦少爷他们应该没事，本小姐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工作不再呆在这，对不住了。” 回到江离那，江离看着依旧低落的姜乔，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了？饿吗？点外卖。。。还是我出去买？” 姜乔叹了口气，说道：“我没胃口，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爱吃素了，看到那些动物死状恐怖地在我面前，我哪里还吃得下，还有啊，你告诉我，它是谁，跟了我一路了，居然还跟到你家里了？” 姜乔口中的它，指的是蹲在角落里的一个小男孩。 说是小男孩，也不尽然，虽然有着类似于56岁小男孩的外貌，但它青色的皮肤，黑曜石一般的眼瞳还有嘴角边两根细长的獠牙，都显示着这不是一般的小男孩的魂魄。小男孩全身赤裸，袒露出的肚子上有一个红色的符号，样式很奇怪——一个圆圈里有两个小圆。 “啊？”江离看了眼角落，解释道：“它就是我和你说的小鬼，它负责保护你的，所以会一直跟着你。” 姜乔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她脸色稍缓，对着角落里的小男孩招招手，说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家都不安宁，你说它叫小鬼？没有名字吗？它。。。它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不去投胎啊？” 江离看着小男孩慢慢地走到姜乔面前，蹲在她的前面，抬头看着姜乔，说道：“它是我捡到的，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生前是谁，就这么跟着我，我就带它回来了。” 姜乔轻轻地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它留着西瓜皮的发型，皮肤摸起来竟然没有想象中冰冷，还带着一丝温度。她温柔地说道：“原来我做噩梦的时候，都是你在保护我啊，哈哈，谢谢你啊。这样吧，既然你没有名字，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了。” 小男孩抬着脸是懂非懂地点点头，乌黑的眼瞳巴巴地望着姜乔。 姜乔想了想，说道：“江离。。。离别。。。离别之后当然要有团圆啦，你长得还蛮可爱的，就叫小圆子吧。” 。m. 第一百一十一章 爱死你（1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小圆子！哈哈哈，我取得名真好，这么叫，你看起来都没那么可怕了，你饿了吗，平常吃什么啊？”姜乔看着终于有了名字的小圆字咧着嘴笑开怀，像一只小奶狗一样乖巧地蹲坐在她腿边，顿时母性泛滥。 “它不用吃东西。”江离淡淡地说道，搞不懂为什么小鬼突然就和姜乔那么好。“它没有名字，收不了供品。” “它已经有啦，它的名字就叫小圆子，哈哈哈。等着，姐姐想办法给你弄吃的。”姜乔笑眯眯地捏了捏小圆子的小脸，小圆子开心地拼命点头。 “哦，对了，今天这些事，你怎么看啊？”姜乔心情好了许多，终于愿意摘下口罩。 “林芊芊在隐瞒什么。而且。。。”江离沉吟了下说道。 “对，肯定是，我那天晚上明明见到她烧东西，可惜了，那半张照片不见了，我进房间的时候还在，到底是谁拿走了。哎，对了，小圆子会不会看到了什么？”姜乔一拍大腿，期盼地问道。 “因为那天有我在。。。它没去。。。”江离有些惭愧，声音越来越小， “。。。以后还是让它都跟着吧。。。”姜乔白了他一眼，继续道：“问题是为什么要隐瞒呢，已经死了两个人了，如果真的是和秦书莫有关，她的处境很危险啊，她不怕死吗？还是。。。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我猜啊。。。故事是这样的。。。 秦书莫因为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所以有很多人爱慕他，而他呢，到处沾花惹草，后来他和林芊芊在一起了之后，他之前的女朋友或者暗恋他的一个人，就是那个白衣少女，不知道什么原因死了，她说得十年之期应该就是她当时的一个心愿，就是因为这个心愿未了，所以她一直不肯转世投胎。” 姜乔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已经自行脑补了一段悬疑灵异都市爱情片。 “那两个自杀的女人怎么解释？林芊芊有她的照片怎么解释？”江离皱着眉指出其中的解释不通的地方。 “林芊芊有她的照片好解释啊，额。。。那就不是暗恋，是相恋，她和秦书莫相恋，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了，林芊芊知道这件事，然后。。。然后。。。那林芊芊为什么要烧了照片呢？她到底什么原因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个女人呢？”姜乔抓了抓头发，气馁地感叹道。 “别想了，先休息吧。”江离宽慰着。 “你说。。。你说我今晚会不会梦到什么？那个白衣少女会不会有什么想对我说？”姜乔在折叠沙发上铺好被褥准备睡觉。 “你。。。你真的要在这睡？”江离蹙眉看着她忙碌，犹豫再三说道。 “怎么不欢迎啊？你放心，我不会抢你的房间的，我就在这睡，在我眼睛好之前，我不想再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万一我在家洗个澡看到厕所里又有什么怪东西，我会有阴影的。啊，对了，小圆子，你也不准在这蹲着了，万一晚上我醒来看到你，可能会吓死的。”姜乔满意地坐在铺好的沙发上。而小圆子听话地躲到厨房的冰箱旁。 江离没办法，只好放任她，他想了想说道：“嗯，如果你想梦到那个白衣少女，你可以在睡前想着她的样子，因为你的体质，你很容易和她们产生联系，也许你能看到她的想法。当然，我没试过，只是师父以前提过，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行。” 他刚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回过头说道：“你小心，如果你探听她的想法时被她发现，你可能会有危险，要是在梦里被杀死了，你有可能会真的死了。” 姜乔心中一惊，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越是逼迫自己不想，越是满脑子都是那白衣少女的模样。姜乔就这么想了好久，昏昏沉沉地睡去。 “哈哈哈，十年之后，我要嫁给他，我要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白衣少女站在江边的石板路上，朝着滚滚江水大喊道。 “好啊，十年后，我也要做新娘，看看谁能先嫁出去，没嫁的那个要做她的新娘，好不好。”站在她旁边的那个。。。是林芊芊？ 这个时候的林芊芊比现在更加柔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她微笑地看着身边的白衣少女，两人亲密地相视一笑。 啊？她们俩居然是好朋友？ 哎？我怎么在这？ 不会吧？ 姜乔看了看周围，不想什么来什么。唉，她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跺脚还是偷偷摸摸地跟上去。 “延安中学？”姜乔看着两人一起走进了一所高中，这所高中也是姜乔的母校。她看了眼门口的保安，果然，谁也看不见她。 正当她准备走进去的时候，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刚刚明明还在校门口的，这是哪？ 这。。。这不是秦家大宅后面的小树林？ 姜乔有些蒙圈，是怎么到这的？ “喵呜～”一只黑色的小奶猫在草丛里叫着，看样子好像是饿了。 “快来，这边。”不远处传来声音。 姜乔连忙躲到树后，原来是白衣少女和林芊芊。 “青青，你来这干嘛啊？我有点怕。”林芊芊紧紧拉着白衣少女的手说道。 啊，这个少女居然也叫青青，和猫的名字一样？姜乔躲在树后，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你看它可不可爱，哈哈，我在这发现的。你知道吗，这里是我碰到书莫的地方，我们一块发现的这个小猫。”那个叫青青的少女眉开眼笑，说到秦书莫这个名字，眼里流光四溢，整一个陷入爱情的样子。 “那你和他说话了吗？”林芊芊问道。 “没有啦，我不好意思，就跑掉了。”青青脸都红了，害羞地低下头逗着小猫。 “那你拉我来这里干嘛啊？”林芊芊不解地问道。 “我想把这只小猫抱回去，我怕它在这里活不了，你帮帮我，我把书都拿出来，你帮我把猫放进书包里。”青青脱下肩上的书包。 “那你的小提琴怎么办，你拿的了吗？”林芊芊担忧地说道。 “没事，你帮我先带回家，最近没有团里没有练习，你正好也能拿回去练练手，我教你的你没忘吧。”青青笑道。 “你在这干嘛？”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搭在姜乔的肩上，姜乔一惊，猛地回头，一只藏在头发后的一只血红的眼睛正瞪着自己，距离之近姜乔几乎能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每一条血丝。 “啊～”姜乔一声惊呼，完了，被发现了。 。m. 第一百一十二章 爱死你（1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你是青青？你和秦书莫、林芊芊什么关系？”姜乔心想反正都被发现了，不如赶快问清楚。 “十年之期，我回来了，他。。。他没有我更幸福。。。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白衣少女头发下露出的那只眼睛慢慢流出血泪，周围的场景也开始变了。 “你别激动。。。别哭，这又是哪啊，我现在走还不行吗？”姜乔连连后退，心里重重叹气，又流血泪，每只鬼遇到伤心事都来这招，都快免疫了。 突然，脚下一空，她身影晃了晃，差点摔下去。姜乔往身后看了眼，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个天台边上。 “这里的环境怎么这么熟悉，啊，这不是我们学校。。。延安中学的教学楼嘛？”姜乔连忙稳住身体，一步三跳离得天台老远，却不曾想，那个白衣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天台边上。 “啊～” 姜乔刚刚惊呼出声，那纤细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天台边上。她连忙扑过去，手刚刚触碰到天台边的水泥台上，突然一只冰冷的枯爪死死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拖，姜乔只来得及看一眼褐色干枯的指间上的一枚银戒，还没等救命喊出声，猝不及防下，身体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往外跌 一种失重的感觉，姜乔只觉得双腿轻浮无力，眼见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她慌乱地闭上眼睛，脑子里慌乱地过了一遍自己短暂的一生。 “完了，完了，我要摔死了。” 过了好久，想象中的与地面的碰撞感还是没有到来，她轻轻睁开眼，发现自己离地面不足1米，她回头看了眼，原来是小圆子在后面紧紧扯着她的衣角。 “放我下来。”姜乔叫道。 没等姜乔从跳楼的惊恐中缓过神来，她突然发现青青就倒在她不足一米的地方，血液伴着白花花的脑浆在地面上蜿蜒而成一副图案，连姜乔的脚底都沾满了血液。 姜乔连忙跳开，脱下鞋扔得远远的。正当她惊慌失措之时，她发现青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一个方向，死不瞑目，她低下头，顺着青青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 “姜乔，醒醒。。。醒醒。。。” 姜乔一睁眼便看见江离皱着眉头坐在沙发边上，她忽地坐起身来，激动地说道：“江离，我看到了。。。” “我不是说了很危险吗，如果不是小鬼，你刚刚可能会死你知道吗？我说了在梦里，如果你觉得你死了，那么大脑就会默认这个事实，那你的灵魂就真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江离气急败坏地打断姜乔的话。 “我。。。我也不想的嘛。。。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做梦啦，之前都没事。。。”姜乔第一次看到江离如此生气，看来自己刚刚真的很危险。姜乔仔细地回忆了下，刚刚在梦里，她确实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要死了。她怯生生地低着头，不敢顶嘴。 “本来命就没多长了，你还这么折腾，你以前没事，是因为我让小鬼贴身保护你的，今天你见得到它，我怕你不舒服，让它走远了些，它差点来不及跳进梦里救你。”江离看着姜乔虚心认错的样子，不知为何，心底更生气了。跳楼的那一幕，他早已透过小鬼的记忆看到，一想到姜乔刚刚死里逃生还不忘找线索，江离就恨不得扒开她的脑子看清楚里面到底什么构造。 她对自己不剩一年的命担心过吗？ “不怕，我怎么不怕哦，我还没找到我爸，我还没好好孝敬我妈，我还没结婚生子呢，我。。。我连一场浪漫生的恋爱都还没机会谈就要这么死了，我怎么会不怕，就是因为我知道死亡的可怕，所以我才同情这些和我一样，即将在花一般的年纪死去的人。更何况，更何况早死晚死都得死，你说救我，你做得到吗，我就算今天不死，又能活多久呢。”姜乔一口气把长久以来心中的憋屈喊了出来。 尤其是今天见到自己的脸，才猛然发现原来死亡离她已经这么近，而江离总是让她放心，却一点办法都没想出来，她怎么能放心呢。 气氛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姜乔偷眼看了看江离，他正坐在沙发上紧抿着嘴，一言不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有些后悔，刚刚的话说得重了些，她知道江离也是为她好，否则不用派小圆子贴身保护她。再说，说实在的，江离根本没必要对她的命负责，这不是他的责任。 这不过是姜乔在即将溺水，前把他当成救生圈死死抓住，并寄所有希望他会把她拖上岸。 姜乔告诫自己不能过分，不能仗着江离的好就任意妄为，她在心里深呼吸了几口，换了个轻松的表情，说道： “你别生气了，刚刚是我心情不好，我和你道歉。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哎，翻篇吧，不说这个了。我跟你说，我知道青青的身份了，我这就给毛大新打电话。”姜乔生怕过一段时间，自己就忘了梦里发生的事情，边拿着笔记下来，边给毛大新打电话。 “喂，大新。你帮查查林芊芊的同班同学里有没有个叫青青的，我猜她可能是跳楼死的，你帮我看看她的死因。”姜乔拼命回忆着梦里看到的一切。 “祖宗啊，现在几点啦，你给打电话说这个，我。。。我还怎么睡啊！”电话那头，毛大新一阵哀嚎。 “人民警察为人民嘛，你说的啊。”姜乔满意地挂上电话。“江离，我还发现。。。哎，人呢？”正转过头准备继续和江离探讨，却发现江离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只剩下小圆子乖乖地坐在她的腿边打盹。 “妈呀，难道真的生气了？”姜乔对着空荡荡的客厅，拍拍打呼的小圆子，沮丧地说道。 滴滴滴，电话响起。 “喂，大新？”姜乔奇怪道：“我让你查的事，你这么快就查到了？” “不是，刚刚我在值班，有一个人来警察局报案，说有鬼要杀她。你猜那个鬼是谁？”毛大新在电话那头气喘吁吁，明显在跑步，他突然停下，神秘兮兮地问道。 “青青？”姜乔心中一惊。 下一个目标竟然不是林芊芊？ 。m. 第一百一十三章 爱死你（1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一个小时前。 毛大新被姜乔的骚挠电话吵醒后，再也睡不着，只能郁闷地坐起来，今晚轮到他值班，好不容易忙完事能窝在休息室里眯一会儿，就这么被搅黄了。 他烦躁地抓抓头，认命地起身。 “哎，你正好没睡，去前面有人来报案，你去招待下，我这边夫妻打架的还不消停，都快烦死了。”一头冲进来的是早他两年入职的师兄小方。 “啊，我。。。好吧。”看来今晚注定没法睡了。 毛大新顶着黑眼圈走到接待室，却被眼前的女人吓了一跳。 又是红旗袍？ 毛大新勉强笑了笑，对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女人说道：“大晚上的，你打扮成这样，别人可不得吓昏过去。” “警察同志，救救我，有人。。。哦不，有鬼要杀我。。。这。。。这旗袍也是她逼我穿的。 毛大新放下手机，盯着面前的这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还在瑟瑟发抖的女人。他递了杯热水给她，安慰道：“没事了，这里是警察局，不会有事的。你说的谁要杀你？” “她已经杀了两个人了，接下来的这个就是我。如果不是。。。不是我姑婆，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这个女人边说边慌乱地四处看着，看她的样子，看她的样子倒不像说谎。 “慢慢说，你的名字，住址，发生什么事？”毛大新掏出笔和记录本，慢条斯理地说道。 “有鬼，有鬼要杀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大家都不信我，她。。。她已经杀了两个人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李琴。。。林敏她们都死了，她肯定不会仿佛过我的，当年我也不是有意的，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哇呜呜，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那女人手舞足蹈，神情半疯半癫，颤抖的声音高亢而又神经质，她说着话还不停地望着身后的大门，眼里充满了恐惧，好像随时会有什么怪物从那大门外窜进来。旁边打架的夫妻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接待大厅里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头上的事，齐刷刷地往这边看。 大半夜的，一个穿着诡异，行为更诡异的女人说有鬼要杀她，大家心里都不由地有些发毛。 毛大新心里更震惊，李琴、林敏这两个名字他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他惊诧地脱口而出：“你说的女鬼，不会是叫青青吧？” “啊～你。。。你不会是她变的对不对，我还没有逃出来。。。你。。。杨青青。。。你想要怎么样，你已经死了，你放过我吧，我孩子还很小，不能没有妈妈啊。。。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说着，这个女人一把跪了下去拼命朝毛大新磕头，旁边吵架的夫妻见状连忙拉住她，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的额头上已经磕出了血。 毛大新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想要扶她，那女人连连后退，像是极为害怕，毛大新没办法低声说道：“你说的青青这个事情我知道，我们已经在处理了，你知道秦书莫和林芊芊吧。你跟我进去，我有问题要问清楚。”说罢，便不顾那女人挣扎，把她拉进了一间单独的审讯室。 那女人听到毛大新说出秦书莫和林芊芊这两个名字，渐渐安静下来，她缩在木椅上，弓着背颤抖着，毛大新注意到她的脚上只有一只拖鞋，另外那只没穿鞋的脚伤痕累累。毛大新叹了口气，想了想，去拿了双??拖鞋给她。见她稍微平静了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和李琴、林敏她们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自杀的？” 女人把头抬起来，突然紧紧抓住毛大新的手，精心修饰过的指甲掐进肉里，努力调整呼吸，说道：“我。。。我叫陈欣，李琴、林敏和我是高中的同班同学，毕业之后我们还有来往。。。上个星期我们聚会的时候，她还说她男朋友向她求婚了，她怎么会自杀呢。而且。。。而且她当时和我熟，她好像看到了杨青青。” “看到了杨青青？杨青青和你们是什么关系？”毛大新听着陈欣的话，脑子里飞快地整理出个人物关系表。 “她。。。她是我们的同学。”毛大新敏感地捕捉到，说到这个名字，陈欣的脸上除了恐惧还多了一点心虚。 “她死了对吧，她怎么死的，或者说她的死和你们有没有关系？”毛大新盯着陈欣问道。 “没有，她是自杀的，和我们。。。没有关系，没有关系。。。”陈欣摇摇头，与其说向毛大新否认，不如说这句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不说实话。。。我们帮不了你的。”毛大新使出惯用的套路。 果然，陈欣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实话：“在她跳楼之前。。。我们打了一架，李琴还把她的脸抓伤了，但是之前我们没有恩怨的，我们平时不怎么招惹她。。。要不是。。。要不是她强出头，根本不会这样。” “哼，你们欺负同学还有理了，你的意思是因为这场架她才跳楼的吗，难怪来找你们报仇。你说说，李琴、林敏在自杀前有没有什么异常，除了李琴和你说过她见到了杨青青之外，林敏呢？她也遇到了吗？” “没有。我们之后没有联系了。“陈欣摇摇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道：”哦，李琴，李琴和我说过，她。。。她最近找到了一个发财的好法子，那天聚会就是她请我们吃饭的。” “发财的法子？”毛大新皱着眉头，听这话就不像什么好事，“她说什么法子？” “我不知道啊。。。但。。。但好像和林芊芊有关。”陈欣说道。“她说她最近遇到了林芊芊，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有个很有钱的男朋友。” 说的是秦书莫？！ “然后呢？”毛大新问道。 “她没说。。。啊。。。你别过来。。。啊。”陈欣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猛地往后退，连人带着椅子翻倒在地，膝盖都磕破了，流血不止。但她好像一点都没感觉到，一只手撑着地，连连后退，另一只手在眼前不断地挥动，好像在驱赶什么。 。m. 第一百一十四章 爱死你（1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怎么了？”毛大新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去扶，没等近身，陈欣又不动了，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僵在那。 毛大新刚伸手去碰，陈欣突然眼睛向上一翻露出眼白，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直着双手向他扑来。他连忙向后一闪，反手将她擒拿住。陈欣双手被反锁在背后，依旧不停地挣扎着要扑向毛大新。 毛大新大声呼喊，隔壁来了好几个人，大家合力才把她制住，见陈欣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连忙把她送进医院。没想到到了医院打了麻醉针依旧没有效果，不得已只能将她捆绑在床上，她才慢慢安静下来。 毛大新在医院走廊的窗边给姜乔打电话，从电话里告诉她今晚发生的事情，没想到姜乔竟然说马上过来，让他在医院等着。 刚放下电话，便看见一个老妇人在走廊里急匆匆地走来走去，像是在找人。他迎上去询问，原来她就是陈欣的姑妈。 姑妈见到陈欣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毛大新扶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询问今晚的情况。 姑妈叹了口气，说道：“好在她小时候我已经把她过继给菩萨做女儿，要不然她很难过这一关啊。她上周慌慌张张地跑来，说有鬼要害她。我本来是不信的，她的命我给她算过，会一直顺风顺水的，没想到命中突然有这一劫。我问她怎么回事。她开始的时候，还不肯说，我再三问，她才说了实话。 她说她在高中的时候，和两个好朋友欺负过一个女生，不过，后来导致她跳楼了，她的两个好朋友已经被她害死了，现在轮到她了。真是作孽啊，哎。” 看来和陈欣说得差不多，毛大新继续问道：“阿姨，那今晚呢，今晚发生了什么事？陈欣怎么变成这样了？” “之前我为了保护她，在家里各个地方都挂了观音像，今晚我突然接到她的电话，说外面有东西要进来，是那个女鬼。我让她把大厅的那副观音像抱在身上，千万不能离身。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小欣已经不见了，墙上的观音像也破了个洞扔在地上，我还怕她出事，还好她跑了出来。” 毛大新听得一阵紧张，心里正暗暗期盼着姜乔他们快点来，突然觉得有两道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转头一看，陈欣姑妈正对着他上下打量着，食指拇指不停地抖动着，嘴里念念有词，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叹息地说道：“小伙子，你有危险啊。有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你了。这个给你，关键的时候，能替你挡一下。” 毛大新干笑了几声，正想推脱，没想到她不由分说塞进他的口袋里。毛大新掏出来一看，是个小小的三角形黄色符纸：“阿姨，我们警察不能收群众的礼物的，您。。。” 走廊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半分人影。。。 “走得这么快？”毛大新不解地自言自语，晚上的医院静悄悄的，走廊上刚刚还有几个护士和家属，不知何时也不见了，昏暗惨白的灯光在头顶忽明忽暗，气氛突然变得恐怖诡异起来。 毛大新摇摇头，站起身来跺跺脚，医院的冷气十足，身体强健如他竟然都觉得有些冷。他在走廊上活动了下身骨，却突然发现一个女人不知何时溜进了病房，正静静地站在陈欣的病床前看着她。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毛大新一把拉开门，冲进去厉声道。 奇怪，病房里的小方呢？ 那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海军服，看起来有些像校服，她转过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脸上有几道伤痕，看起来像是刚刚抓的，抓痕的伤口还没结疤，朝外翻着血肉。 毛大新无端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抓痕。。。女人。。。？ 毛大新咽了口唾沫，他心里蹦出个名字，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你是青青？” “我来带她走的。”少女垂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的陈欣，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仿佛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声音平直机械，听不出丝毫的感情。 “你。。。你不是死了吗。。。我。。。我。。。”毛大新惊得话都说不清楚。一直以来，总是听刘队和姜乔说江离有这样的本事，没想到今天自己居然也能撞鬼。 “要你多管闲事。” 毛大新心里犯嘀咕，没留意眼前的少女忽然没了踪影，下一刻，一只冰冷的鬼爪从背后爬上他的肩头。毛大新一个激灵，本能的一个擒拿手抓住肩上的鬼爪往前一拉一推，身后的人应声落地。 却不曾想落地的人竟然是原本应该昏迷的陈欣，他抬头看了眼病床，果然病床上的已经换成了杨青青。她僵直着上身，直直坐起身，向他扑来。毛大新连忙松开地下的陈欣，往右一闪，堪堪躲过已迎面扑来的青青。 “有话好好说！”毛大新大喊着。但青青的鬼爪下一刻已经深深地插入他的肩头，生生勾下一块肉，顿时血喷如柱。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疼得他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 毛大新喘着气顺势滚到一边，用手捂住伤口，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从他的指缝间冒出，滴在地上。他转头一看，杨青青的身影再次不见了，床上空无一人，连刚刚倒在地上的陈欣也不见了。 毛大新一头冷汗，再这样下去今晚他可能得交代在这了。他警惕地环顾病房，一个黑影突然从床下窜出，一把抓住他的脚使劲床底拖。毛大新使出吃奶的劲连蹬了几下，竟然挣脱不开。眨眼的功夫，他已被拖行到了床沿，床下阴影中等着他的是一张血盆大口。毛大新急中生智，腾出一只手，将口袋里的黄符扔了去。 黄符穿过黑影落在地上，黑影随即消失了。 毛大新惊魂未定地喘着气，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他蹲着身子低下头，再次确认床下没有任何异样，刚抬起头，突然一只鬼爪掐着他的脖子使劲将他按在床上。 快不能呼吸了。。。 毛大新憋红了脸，心里哀叹江离他们怎么还不来，难道阿姨说得真是，今天这一劫真的过不去了？毛大新眼前渐渐变得模糊，只看得见青青那张惨白毫无表情的脸在他的上方死死瞪着他。 在她的眼里，自己是不是如蝼蚁般弱小？ 不行，要死也得她死，她已经死过一回了，不在乎再死一回。 。m. 第一百一十六章 爱死你（16）求收藏求订阅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毛大新几乎咬碎了后槽牙，发狠地将压制住他的杨青青按在床上，这时的杨青青仿佛被他的气势压倒了一般，竟无半点还手之力毛大新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嘴里念着： “去死，去死，你去死。” “啪～” 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在毛大新的脸上，他惊诧地侧过脸，杨青青的双手都被他压住了，竟然还有第三只手？ 这个妖孽不除不行！ 毛大新叫嚣着就要扑过去。 “啪～”又是一巴掌～ “你醒醒，是我，我是姜乔！” 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变得模糊，毛大新摇摇头，突然感觉脑子里一片浆糊，眼皮变得特别沉重。慢慢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一张放大版的姜乔的脸在他面前晃动，担忧地看着他。 “大新，你没事吧，你快下来，一会儿被人看见，你死定了。”姜乔间毛大新的瞳孔重新恢复了神采，连忙拽着他的胳膊往下拉。 “我刚刚。。。姜乔。。。我刚刚见鬼了！杨青青。。。那个鬼要杀我！”毛大新猛然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一把抓住姜乔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说道。 姜乔冷不丁地被毛大新这么一抓，胳膊差点折成两段，疼得龇牙咧嘴，连忙抽出自己的胳膊，边揉边说：“哪有什么杨青青啊，我们来的时候这个房间里只有你在床上掐着这个女人，哦，对了，还有你同事，不知道怎么了躺在地上，对了，江离，快帮我把他扶起来。” 毛大新不相信，在房里找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这才像是脱力了一般，坐在椅子上，突然问道：“大晚上的，江离也就算了，姜乔你怎么也带着墨镜？难道你也。。。你是杨青青扮的？”毛大新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往后退，直到靠在墙壁上才稳住身体。 “瞎扯，我最近眼睛有毛病，不想看的那么清楚。”姜乔白了一眼草木皆兵的毛大新，好不容易把毛大新的同事小方扶到了沙发上，她这才得空问道：“你把刚刚的事说一遍？你该不会是撞邪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杨青青要杀我，她说我多管闲事，啊，她怎么就变成了陈欣呢？不可能啊，明明。。。明明就是杨青青，她还扯下了我一块肉，你看。。。啊。。。？毛大新侧头看着自己完好的肩膀，哪里还有半分刚刚触目惊心的样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刚刚明明。。。毛大新脑子里一片混乱，直到现在那种钻心的疼痛好像还留在脑子里，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你应该是被鬼迷眼了。”江离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张黄纸，毛大新认得那是他刚刚扔出去的符咒。 “这是谁给你的？”江离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符咒，饶有兴致地问道。 “陈欣的姑妈，她刚刚来看望陈欣，然后在走廊里和我聊了一会儿天，临走前给我的。”毛大新还没从刚刚的不可思议中缓过神，眼神犹疑未定地在陈欣和小方中游弋。 “这是好东西，能保护你，你好好收着。”江离闭着眼嘴里像是念着什么咒文，也不知是不是床头台灯的关系，黄色的符咒在他手里隐隐发着金光，忽然金光大盛，瞬间又暗了下去，恢复了原先不起眼的模样。 可惜这一切毛大新并未察觉到，他心不在焉地接过符咒放进裤兜，问道：“江离，刚刚我是。。。见鬼了吗？我原来是见不到的，为什么。。。为什么？” “夜晚阴盛阳衰，你又在医院里，医院至阴，鬼的力量自然就变强了。再说你应该不是见鬼。。。看起来那鬼的目的不在你，可能是因为你和你的同事是警察，阳气比一般人更旺，所以她上不了你们的身，陈欣被绑在床上动不了，所以她只能靠迷惑你，借你的手杀了陈欣。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觉，你的符咒虽然能保护你，但不能完全解除你的幻觉。” “还好，还好你们及时赶来了，要不然我要是杀了人，就。。。想想都怕，对了，我刚刚好像打中她了。”毛大新一阵后怕，作为警察他打伤同事打死受害者，这辈子就算是玩完了。 “哎呦。。。妈的。。。疼死我了。。。”沙发上的小方捂着后脑勺悠悠转醒，一开口便直唤疼。毛大新赶忙去扶，眼瞅着他后脑勺上一个大包，心虚地不敢抬头。 “谁打我的？！”小方气急败坏地喊道。 “。。。没。。。没看到！”毛大新别开眼睛说道。 滴滴滴～两人电话几乎同时响起。 “喂，咋啦？陈欣的姑妈死在陈欣家里了？”毛大新惊讶地喊出声，一只手默默地伸进裤兜，捏住那张小小的符咒。 “我。。。我刚刚还看到她呢。“毛大新不可思议地瞪着手里的符咒，眼巴巴地望着江离，说道：“她刚刚还能给我符咒，说来看她侄女，怎么会死了呢？我今晚是怎么了？什么怪事都能让我碰到？” “你在这休息，我去现场一趟。”毛大新向小方交代了一声，转头问江离：“你和我一起去吗？” 没等江离说话，姜乔说道：“不用去都知道是谁做的，陈欣的姑妈应该是为了救她才出事的。这么看来，这个青青算是对你手下留情了，只想借你的手杀人，还没想杀你。”她顿了顿，眼珠一转，说道：“我们不和你去了，反正知道是谁干的，你去看看，有件事我一直很在意，今晚既然都睡不了了，不如过去看看。” 秦家大宅大门外。 “你不是不愿意来吗？”两人下了车，江离望着大宅的那做繁复花纹的铁门说道。 “我不是不愿意来，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来了，之前没来得及，今晚我们过去看个究竟，咦？那不是秦少爷吗？他在那干嘛？哎，那不是林芊芊，那是谁啊？”姜乔眼尖，就算戴着墨镜在黑暗中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甚至比之前更清楚。 她一眼就看到大门前停着的越野车两个纠缠的身影，一个就是即将结婚的秦少爷，而另一个却不是新娘林芊芊。 。m. 第一百一十六章 爱死你（1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大晚上的，鬼没见着，倒是见到两个偷腥的猫，气死我了，白日里一副对未婚妻深情的样子，晚上就出来偷偷摸摸找别人。”姜乔一阵怒火朝天，这下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若不是这秦少爷处处留情处处滥情，怎么会搞出这么多条人命。 “你去干嘛？”江离眼瞅着她气势汹汹地往那走，连忙拉住她。 “去揭发他啊，未婚妻危在旦夕，你看，今晚已经又有一个受害者了，他还有闲情逸致在这找女人，男人啊，真特么靠不住。”姜乔白了一眼江离，义愤填膺。 “你看清楚了，他怀里的是什么？”江离拉住她的胳膊，下巴一挑，冷冷道。 “那。。。那是。。。。啊。。。杨青青？”听江离这么一说，姜乔眯着眼努力想要看清楚，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那女人的身影却变得渐渐清晰，透过车玻璃，甚至连她的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秦少爷怀里的少女。。。不。。。已经不能称作少女，惨白的脸，血一般的嘴，透过褴褛的衣衫甚至能见到她身上的森森白骨。如同猫一般又长又尖的指甲在秦书莫的脖子上来回摩挲着，只要稍稍使力，就能深深插进肉里。 “要是被她发现，没等我们把秦书莫弄出车，她已经杀了他。”江离放开拉住姜乔的手，嘴里念念有词，右手结印，左手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好像是传声。 姜乔在一旁看得紧张，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只见秦书莫脖子上的指甲开始收紧，他吃痛地缩了一下，有些恼怒。一把放开那女人，没想到那女人竟如同一只八爪鱼般紧紧缠住他。随着江离的念咒声，那女人突然像是羊癫疯发作一样，一阵抽搐，随后软绵绵地倒下。 秦书莫并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只是有些恼怒，他不屑地看了一眼浓妆艳抹的女人，猛地挣脱开，拉开车门跳下车，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情况，便看见姜乔和江离两人站在离越野车不远的地方望着自己。 秦书莫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他低下头拢了拢凌乱的头发，再抬头，脸上的慌乱已经换成了理所当然。 秦书莫双手插在裤子口袋，笑吟吟地走过来打了声招呼：“哟，这不是姜美女和大师嘛，这么晚了在我们家门口，什么事？” “你怀里的是。。。” “呵，都是男人，你懂的，逢场作戏而已，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嘛。” 见姜乔不吭声，江离只好慢吞吞开口，才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秦书莫打断了，他玩世不恭的口气，彻底惹怒了姜乔。 “逢场作戏？你是和女鬼做戏啊，难怪有鬼找上门，都是你做的孽，我算是看明白了，相信男人的嘴，不如相信鬼，你们啊，人模人样却鬼话连篇。不管你了，有的你去死好了，我告诉你，林芊芊要是出了事，就是你害的。” 姜乔说完话拉着江离转身就走，她一直最看不惯的就是花心的男人。秦书莫听了这番话却是着急了起来。他一把拉住姜乔，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快说？” 秦书莫抓着她的那只手劲儿很大，姜乔试了两下，竟然甩不开。她把头一侧，示意越野车里还在昏迷的女人，说道：“刚刚你难道没觉得她想杀你吗，要不是江离出手，你可能已经死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没想到，听了这话，秦书莫非但没有害怕，脸上反而隐隐松了口气，他轻轻嘘了口气，笑道：“我以为什么呢，你们看错了吧，她不过是个小模特。好了，你们这么晚来不会是蹲点看我的好戏的，有什么别的事？” “今晚又有个女人受害，她叫陈欣，你们认识吗？”姜乔坐在沙发上，看着其他人。原本她不想进来的，她的计划是去小树林，没想到意外撞破了奸情，让她不得不又一次踏进这座大宅。 原本她想低调行事单独问问秦书莫，没想到这位大少爷竟然完全不顾现在已经是凌晨，大张旗鼓地将所有人吵醒，让大家都坐在沙发上接受姜乔的问话。当然，这里并没有包括秦老先生，给秦书莫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忤逆爷爷。 姜乔坐立不安地夹在中间，接受众人怨恨的眼神，如芒刺在背。没等她开口，大小姐先说话了：“这么晚了，把我们所有人折腾起来是想闹什么？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你自己等着瞧吧。” “今晚又有个女子要自杀，不过已经被救回来了。”姜乔想了想才开口。 “救回来了不就好了，找我们干嘛？”大小姐没等她说完，便不耐烦地打断，旁边的姑爷看了看秦书莫的脸色，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袖，被她不耐烦地甩开。 “但我们已经证实了，她是被鬼缠身才会被迫做出这样的事。嗯。。。杨青青这个名字你们有印象吗？”姜乔说完这段话，特意瞥了眼林芊芊的反应，再听到这个名字后，她瞳孔瞬间收缩了下。 “既然知道了，那江离收了她不就没事了吗？”王道长插话道。 “除非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否则我不会轻易灭了她。”江离淡然道。 “害了人命还不叫十恶不赦。”大小姐忍不住了。 “冤有头债有主，它们只是了却自己的执念，除非是害了无辜的人，我还会出手。”江离说道。 “别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了，就算有，它们也不过就是鬼，怎么能和人比。”大小姐冷哼一声。 “在我眼里，它们和你们一样都是平等的，我不会为了人去杀鬼。”江离说得理所当然。 “好了，别争了。”姜乔出口打断了争执。“我们不会灭鬼，但是我们可以了解它们终究想要做什么，只要能化了它们的执念让它们去投胎就行了。可问题是，现在总是有人隐瞒她知道的，这让我们无法了解当年的真相，怎么做下一步的打算。” “你说是不是，林芊芊小姐，你为什么不说，当年你和杨青青事好朋友的事？”姜乔话锋一转，盯着一直没吭声的林芊芊，一字一句地说道。 。m. 第一百一十七章 爱死你（1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一直依靠着秦书莫的林芊芊身上。 林芊芊咬着下唇，表情阴晴不定，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却一直不肯说话。旁边的秦书莫着急了，埋怨道：“芊芊，你知道什么你说啊，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怪你的。” 姜乔心里咯噔一声，秦书莫像是知道什么事。 林芊芊低垂着眼眸，依旧一声不吭。秦书莫看着她的样子，一咬牙，说道：“好，你不说，你知不知道这个杨青青可能会害死我，你还是不说，那我们解除婚约，分手吧。”说完，他站起身子，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林芊芊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却始终一个字都不肯说。 没想到最后变成分手收场，大家也都意兴阑珊回了房间，大小姐悄悄地把姜乔拉到一旁，询问是否真的有鬼，不过看她的样子也不太像为秦书莫担心，更像是幸灾乐祸。姜乔一面应付着大小姐，一面看着林芊芊离去的背影，为她的痴心错付忿忿不平。 两人和王道长道了别，往外走去，却没想到秦书莫竟然就在大门外等着，并没有走远。一见到他们俩，开口就问：“是不是我和芊芊分手了，她就不会有事了？”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姜乔有些摸不清他的套路，她看了眼江离，沉吟了下说道：“这得看那个杨青青的目标是什么？如果他想阻止你结婚，最应该先杀的就是林小姐，然而她没有，如果她想和你做对鬼夫妻，那她应该对你先下手，显然她也没有。那三个先受害的女人和她是同一个中学的，据我们了解，应该曾经欺负过她，害得她自杀了。所以她选择了先报仇，但她下一步会怎么做，我们也不知道。毕竟，当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更何况，林小姐什么都不愿意说，我们很难帮忙的。”姜乔实话实说，无奈地耸了耸肩。 “其实。。。其实我知道这个杨青青。”秦书莫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实话：“但是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我原本都忘了这个人了。你那天说那只猫叫青青我才记起来的。而且，我知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猫确实一身黑只有右后腿上有一点白，如果你没见过，你不可能说得这么准确。芊芊，她确实有很多事瞒着我。” 秦书莫说着低下了头，神情有些落寞：“我知道你觉得我花心，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对芊芊都是认真的。不过可惜，她并不爱我。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我找别的女人也只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怎么可能，林小姐对你这么好，事事以你为主，不可能。“姜乔听了这话嗤之以鼻，男人啊，出轨还能找出各种理由推卸责任。她看着秦书莫的眼神又多了一分鄙视。 “真的，你也觉得她对我好是吧。对，我承认，她对我好，但是她不爱我。我找别人她居然一点都不生气，还说什么我开心快乐我幸福最重要，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她没有对我耍过脾气，没有吃过醋，也从不和我吵架，哈哈哈，你觉得这正常吗？这是爱一个人的表现吗？” 姜乔哑然，这确实不太正常。难道，林芊芊是爱上了秦书莫的钱？“那你还要和她结婚？” “我。。。可是我不想放手啊，我门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这辈子就是她了，我想象不出离开她时什么样的生活。”秦书莫叹了口气，神情里充满了落寞。 “你刚刚说你认识杨青青？”要不是江离把谈话拉回了重点，姜乔早已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他给我写过情书，不过我当时拒绝了。这个就是，刘妈把我从小到大的东西都保存着好好的，这是她帮我翻出来的。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个。”秦书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有些发黄的粉色信笺递给他们，继续说道： “要不是你们提起来这事，我都不记得了。这个情书我就看了一次，不过它折纸的方法有些特别，我拆了好久才拆好，你们说的时候我不太记得了，不过我记得杨青这两个字，当时觉得蛮好听的。而且，这封情书。。。是。。。是芊芊交给我的。我还以为信是她写的，结果她说是替朋友转交给我的。我当时觉得她很漂亮，印象特别深。”秦书莫说到以前的事，落寞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所以。。。你们就在一起了？”姜乔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真相。 原本自己是替杨青青转交了情书，却没想到自己却和他在一起了，所以林芊芊觉得自己对不起杨青青，也怕这事说出来秦书莫回嫌弃她，所以一直闭口不谈？ “当然没有，我和芊芊是在大学又撞到才在一起的。不过确实是她追的我，我本来就喜欢她，所以我们很快就在一起了。我有问过那封情书的事，她说是替一个同学给的，不过，已经没有联系了。” 虽然秦书莫说出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但姜乔始终还是觉得中间少了些什么，别的不说，杨青青为什么要相隔了十年才回来，她说的十年之约到底指的是什么，看样子也不像是和秦书莫定下的，难道这些话是说给林芊芊听的？ 对了，还有小树林！ 姜乔和秦书莫解释了那晚她在小树林看到的事情，让秦书莫带着她和江离再去一趟小树林，毕竟他对这里的环境比较熟悉。三个人一起往小树林的方向走去，却没发现秦家大宅二楼始终有个身影站在窗边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好久没来了。我记得我就是在这里发现fiona的，当时还有个女生，我们一起发现的。后来我就把它抱回去了，没想到后俩还是丢了。。。“秦书莫来到已经好久没来过的小树林，有些感慨。 姜乔脚步一顿，惊讶地转过头：“那。。。那这么说，你认识杨青青，那个女生就是杨青青。” 她在梦里见过这个场景。 “啊？她就是杨青青？我不知道啊，我没问她的名字，我就记得她脸上有块胎记，好像是左脸吧，被头发遮住不怎么明显。”秦书莫也有些惊讶。 “找到了！”江离的声音从前方不远传来。 。m. 第一百一十八章 爱死你（1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前方哪有江离的踪影，只听见他的声音不远，两人赶紧往前几步，原来前面一块地面有些凹陷，疯长的野草正好挡住了江离的身影，看来当时林芊芊也是这样失了踪迹。 江离旁边有只绿色的赤身裸体的怪物，说是怪物是因为虽然也是两只手两只脚，但全身青色，皮肤像百年的老树皮一般满是褶皱，，也看不出性别，脑袋更是像马一般。姜乔甚至像转到它身后看看是否有尾巴。 不用说，江离也是靠这个灵体才能这么快找到的。 毕竟过了几天的功夫，地上的灰烬被吹得七七八八，但有些没被烧透的比较重的东西还留在原地，也许是因为当时姜乔的出现，让林芊芊没时间看清楚是否已经烧干净了。地上还留着不少东西。 一个烧的焦黑的铁盒，铁盒里空空如也，一本本子，但手一碰就随已无法辨认上面的字迹，还有一把烧了大半的长型物体，姜乔翻来翻去认了半天，才看出来这是一把烧焦了个小提琴。 “小提琴。。。”姜乔喃喃自语道，梦里见过一个小提琴。， “你确定这是芊芊烧的？我从来没见过她拉小提琴啊，这些东西我怎么都没见过？”秦书莫有些难以置信。 “这些东西原来应该是埋在这的。。。你看，小提琴后面没有烧着的不分已经沁上了土色，而且以它木板腐烂的程度，应该不像是好好保存过的。你看这盒子，没有烧着的部分上面全是铁锈。这些书啊纸啊什么的原来应该都是放在这盒子里然后埋起来的。”姜乔小心翼翼地在土里翻动着，看看还能不能找出别的东西。 “啊？这是什么？”秦书莫从土里捻出一个小玩意，对着手机电筒仔细地看着，“戒指？” 戒指？ 姜乔扑过去一看，是一枚银戒，没有繁复的装饰，简简单单，和她在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姜乔脑子有了一个猜想，林芊芊烧的这些东西全是杨青青的。 可问题是，杨青青这些东西为什么在她的，她又为什么要把这些已经埋在土里的东西挖出来烧了。 蹲了一阵子，姜乔有些脚麻，正想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却没想到发麻的脚根本不受力，只听“哎呦”一声，姜乔跌坐在地上，还好一只手撑着地板，否则屁股肯定开花。 她抬起手一看，手掌上一片黑灰，也不知道沾染到了什么。她嫌弃地拍了拍手，顿时一阵粉末扬起。姜乔连忙捂住口鼻，却发现刚刚手按下的地方有三根红色的小棍棍，正端端正正地插在泥土里。 姜乔拔起来一看，是三根香，只不过上面的香柱已经烧完了，只剩下尾部的木棍。 “我知道了，这些东西是杨青青的，林芊芊在这里是拜祭她，把她的东西烧给她。小时候，我妈也有做过这样的仪式。”姜乔几乎立刻反应出这是干嘛用的。 她转过头想向江离证实自己的猜想，却徒然发现江离不知何时竟悄悄离开了，这里只剩下她和秦书莫两人，一丝异样的恐惧像一只小爪在姜乔的内心挠了一下，又立刻放大十倍直击她的心脏，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吓到尖叫。 “喵呜～”一只黑影从三人中间跳过，直直扑进秦书莫的怀里，姜乔吓得立刻蹦的老高，好不容易定下心一看，居然是姜乔口中那晚遇上的黑猫。只见那只黑猫亲昵地用脑袋在秦书莫的怀里蹭来蹭去，讨好地将自己的小爪搭在他的肩上。 秦书莫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搂着小猫又抱又亲，捧着它的脸细细地看着，越看越疑惑，姜乔看出了他的疑惑，问怎么回事。秦书莫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说道：“这只猫怎么这么年轻，我的fiona如果还在的话，应该7岁啦。” 被秦书莫这么一提醒，姜乔猛然意识到在她梦里的林芊芊和杨青青还穿着高中的校服，再怎么说，这只猫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年轻灵敏。想到这，她想起前两天手臂上的抓痕，撩起衣袖一看，那抓痕上似乎隐隐向外散着红气。 难道秦书莫和林芊芊身上的红气来源于此？ 细思极恐，姜乔现在越看那只歪着脑袋撒娇的黑猫越可怕。正当姜乔怯怯地盯着它看时，那只黑猫也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眼神，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依偎着秦书莫，两只黄澄澄的猫眼却看向姜乔。 姜乔的心突然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重击了一下。看着她的那两只猫眼哪里像是一只猫的眼睛，轻蔑、嘲弄、不屑、耻笑、娇媚、怨毒，那简直就是一对人的眼睛，否则哪里能藏得下如此多的情绪。 咻地一下，像是一块小石头打在猫的脑门上，黑猫应声落地，呲牙咧嘴，前爪刨地，全身肌肉绷紧，咆哮着对准一个方向，随时准备飞扑过去。 江离拨开眼前几乎比人还高的草丛，缓缓走过来，黑猫全身黑毛炸起，嘴里发出呼哧的声音，不时地露出獠牙，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人。它本能地能四爪发力，眼看着就要向江离扑过去。江离面无惧色，右手结印，一簇金色的光圈在他指间闪耀。 一人一猫蓄势待发。 “青青？” 一个惊疑的女声传来，黑猫“喵呜”一声飞身窜了过去，原来来的就是林芊芊。 这下好了，所有人到齐了。 四人一猫，四足鼎立着，谁也没有先开口，气氛沉默而又拔剑弩张。 “滴滴滴～” 姜乔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这个关键时刻，谁给她打电话啊。 “喂，大新？什么事啊？” “我到陈欣的案发现场看过了，现场乱七八糟，应该经过打斗，法医说陈欣的姑妈是被野兽袭击而死的。你猜我在现场发现了什么？” “什么？” 野兽袭击而死？姜乔的眼光扫视了在场的每一位，最后停在了林芊芊的身上。 “在陈欣姑妈的伤口附近发现了一簇黑毛，好像是猫毛。” 。m. 第一百一十九章 爱死你（2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放下手机，沉吟了片刻，面对着林芊芊说道：“李琴、林敏、陈欣的姑妈都是你杀的吧。” 林芊芊冷笑一声，温柔地摸着怀里的小猫，说道：“怎么可能，我哪有这样的本事，而且当时我都不在场。” “我不是和你说话，我是和你怀里的猫说话。”姜乔眼神移向黑猫，黑猫的耳朵一动，像是听懂了人话一般看向她。 “陈欣今天去报案了，说她之前害过的一个女生来找她报仇了，那个女生就是杨青青，也就是你，黑猫。在现场发现了一簇猫毛，只要对比下就知道是不是你。”姜乔目光灼灼地盯着黑猫，继续说道：“你要报仇我不反对，但是你害了无辜的人，我可以叫江离打的你魂飞魄散。” “她们该死。”一个女声从黑猫口中吐出，在这暗夜中的树林里显得格外诡异。 “啊？你是谁？”秦书莫惊呼出声，一想到刚刚自己抱过这只口吐人言的黑猫，他就浑身一阵寒栗涌过。 “你知道她们对我做了什么吗？”黑猫从林芊芊的怀里跳下来，优雅地迈着小碎步来到姜乔的面前端坐下，抬着头毫无惧色地望着姜乔。 听了这话，林芊芊的脸色变得煞白，她身形一晃，差点没站稳，这一切姜乔尽收眼底，但没出声。 黑猫歪着脑袋继续说道：“她们欺负林芊芊，我帮她，她们就对我下手。我还手，她们就对我下更重的手，不仅如此，还把我的情信在班上大声公布，让所有人笑我的自不量力。我知道我长得不好看，哈哈，所以我就活该吗，我就不配得到爱吗？” 黑猫轻盈地跳上一处矮枝桠，居高临下地看着所有人，优雅地舔了舔自己爪子，深深地伸了个懒腰，突然呲着牙继续说道：“我要他们受到惩罚，她们早就该死了，我已经让他们活得够久了。” “你口口声声说只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那你害了无辜的人怎么算，你的下个目标是谁？秦书莫？还是林芊芊？”姜乔对黑猫的话嗤之以鼻，挑衅地说道。 “下一步？”黑猫歪着脑袋，瞳孔里闪过一丝迷茫，困惑地说道：“报仇完我要做什么。。。哦。。。我是回来守约的，十年之期。” “十年之约到底是什么？”秦书莫插嘴问道。 “是什么？是什么？到底是什么？”黑猫露出类似于人一样痛苦的表情，看起来它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十年之约是什么，你是来找我报仇的，是我害得你不能完成这个十年之约的。”林芊芊一双美目蒙上了一层水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黑猫听见后转过身，一双黄澄澄的猫眼直愣愣地盯着她，黑色的瞳孔收缩成了一条线，像是在拼命回忆着什么。秦书莫见状连忙挡在它的面前，转头对林芊芊怒吼：“你不要命啦？江先生，你就任由这只孽畜害人吗？” 林芊芊一把推开面前的秦书莫，弯下腰，注视着黑猫的眼睛，哭喊道：“你。。。来吧，我等你很久了。我欠你的，我会还给你。” 黑猫看着她，突然发出低沉的嘶吼，浑身紧绷，像是随时都会冲出去撕咬猎物。虽然只是一只小小的黑猫，却给人巨大的压迫感，让人毫不怀疑那两根锋利的獠牙将毫不费力地撕开任何人的喉咙。 “嘶嘶嘶～”眼见着黑猫腾起身空中一个飞跃。一道金圈打在它的头上，黑猫惨叫一声，从空中落在了地上，额头上有一个深深的伤痕。 不用说，江离出手了。 “你不是说你不管的吗？”黑猫转过身，用嘶哑的声音对着江离咆哮，声音里的女声不像刚开始那样优雅娇媚，更像是个老太婆在骂街。 “我没看到就算了，在我面前杀人这可不行。”江离淡淡地说道。 “我不用你们管，青青，是我欠你的。”林芊芊不顾一切地往黑猫靠近，秦书莫急忙拉着她。 就在几人分神之际，一个黑影如同闪电般咻地飞了出去。大家定睛一看，黑猫已经稳稳地呆在林芊芊的肩上，一只爪子的指甲已经深深地插在了她的肩头，鲜血渗透出白色的睡衣，染红了一小片，另一只爪尖就在林芊芊的喉前，看样子随时都能轻易地刺穿娇嫩的皮肤。 “啊～”秦书莫惊呼出声，就要扑过去。 “不，听我说，是我欠青青的。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赎罪，我也累了。青青，对不起，是我的错。当年如果不是我，你不会死的。你那么拼命地保护我，而我呢，我却做了一个胆小鬼，我从来没为你说过一句话，没为你出过一次头。” 林芊芊的泪水从脸颊划过，落在黑猫的爪子上，它迟疑了下，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困惑地看着她。林芊芊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它油光发亮的皮毛，说道：“是我。。。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你的情书是我弄丢的，当大家嘲笑你的时候我不敢站出来说话，我怕再回到之前被她们欺负的日子。你解救了我，我却把你推入了地狱。” “不。。。不是。”黑猫嘴里吐出嘶哑的声音，显得异常痛苦，但锋利的爪尖却始终没有插入近在咫尺的林芊芊的喉咙里。 “我记得。。。我记得你说十年之后我要嫁给秦书莫，我要让他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所以，我想替你完成这个心愿，我替你照顾他，可我。。。我好像不应该这么做，我明明是在赎罪，却好像夺走了你的幸福。” 听了林芊芊的话，秦书莫的脸色变得苍白，难以置信地低吼：“芊芊，你的意思是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赎罪，你从来没爱过我吗？” 剧情竟然如此反转，姜乔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秦书莫是导致她们俩翻脸的导火索，没想到他只是用来赎罪的工具。看来他的直觉没错，林芊芊确实也许从始至终没爱过他。 “我。。。我怎么记不起来了，我。。。我到底是回来干嘛的。。。”黑猫用爪子狠狠地挠自己的头，猫毛被连着皮捋下，顿时漂亮的毛发上血迹斑斑。 “因为你的另一半去哪了？”姜乔终于忍不住开口。从刚刚开始，在她眼里，眼前黑猫上附着的白衣少女和之前比，像是从头被人劈成了两半，只剩下一半绰绰约约。 。m. 第一百二十章 爱死你（2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我的另一半？”黑猫困惑地转过身看着姜乔。 “嗯，你只剩下一半，所以你的记忆才出现了问题。你把你的一半献祭给谁了？”江离冷冷地问道，眼里却闪过一丝不忍。 “献祭？”姜乔和林芊芊惊讶地同时转过头去。 “我。。。我记得我拿了一半的灵魂去交换，交换我回到这个人世间，我记得我有一个很重要的约定要履行，我一定要回来的。可是。。。是什么呢？”黑猫茫然无措地望着四周，姜乔能看到它身上的那个白衣少女一样无助。 “是谁，你把你的灵魂交给谁了？他还有什么条件？”江离脸色变得严肃，姜乔能看得出他的急切。 难道，江离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他问我有没有什么愿望，说可以帮我，但是有条件的，我要献祭给他几个灵魂，这很简单，我一定要回来，不管什么代价。可是。。。可是我竟然忘了我要回来做什么。。。”黑猫的眼里溢出几颗豆大的泪水，泪水浸湿了它脸上的绒毛。 “这就是代价，你千方百计要回来的代价。如果我没猜错，你把害死你的那几个女孩的灵魂献祭给他了对吧，因为没有陈欣的灵魂，所以你拿她姑妈的灵魂代替。”江离肯定地说道。 “对，他说他要的是充满罪孽的灵魂，现在少了一个。。。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来代替。”黑猫想起了之前的一切，绝望地刨着地。突然，它像是想起来什么，抬起眼眸，对着江离说道：“我知道你很厉害，如果你能帮我想起来，我就告诉你那个男人的身份。怎么样？”黑猫神情又恢复了平时的轻蔑不屑，姜乔甚至能看得出来它的嗤笑。 出乎意料，江离竟然痛快地答应了。 “你还会修补记忆？”这下轮到姜乔惊讶了。 “这个给你，你看到这个应该都会想起来了吧。”江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一张纸，像是从什么本子上撕下来的，边缘坑坑洼洼的，纸张薄脆发黄，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这。。。这是我的日记？”黑猫一跃而起，身影一闪，江离受伤的那张纸已经不见了踪迹。再定睛一看，黑猫已经衔着那张纸轻飘飘地落在一旁的草地上。 姜乔眼贼一瞟，那纸上写着：“一生一世，你的每一个幸福的瞬间，我都在。” 黑猫的身体微微颤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它身上的白衣少女的身影比刚刚更淡了一些，它抬起头，一个飞跃跳到林芊芊的面前，连蹦了几下，却不像刚刚那样有力，竟然没有跃到她的肩头。 林芊芊连忙蹲下身，与它平视。黑猫伸出毛茸茸的小肉爪轻轻地搭在林芊芊的脸上，嘶哑地说道：“原来，我是为了你。。。为了你才回来的。我想起了。。。我都想起来了。我是回来参加你的婚礼的。” “参加我的婚礼？”林芊芊不敢相信，哽咽地问道。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说过你每一个幸福的时候我都要陪着你。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你的幸福，我知道有人在威胁你，要破坏你的婚礼。”黑猫说到可恨的人，表情变得狰狞了许多。 “你知道了。。。对。。。是我告诉你的。”林芊芊含着泪说道。“我捡到了你，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你和青青以前发现的那只猫一模一样，我就觉得是你就是青青，从小到大我所有的心事都只能对青青说，自从青青走后，我再也没有人能说心里话。李琴威胁我，威胁我要把我和青青以前的事情告诉书莫，除非我给她钱。当她自杀的时候，我还松了口气，我要代替青青给书莫幸福，我不能让他知道。” “呵呵，原来又是你，又是你保护了我。”林芊芊泪如雨下。 “杀了人，你就会慢慢失去做人的理智，慢慢的你就会以复仇为目的，你忘了你到底回来干嘛的。”江离冷冷地插话。 “你别说了，你让她们俩说说话。“姜乔看着黑猫身上越来越淡的白衣少女，竟有些同情起两人。 “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你出事的时候，我从来不敢替你出头。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这样的。我很想为你做点事，要我死也可以。”林芊芊抱住黑猫，泪眼婆娑。 “别哭了，我要走了，你好好活着，替我好好活着。”黑猫费力地抬着爪子，轻轻拂去林芊芊脸上的泪水。到最后，黑猫已经没有力气抬起爪子，只能用脸轻轻地摩挲着林芊芊的脸。 “她会去哪？”姜乔鼻子一酸，眼睛上蒙上一层水气。 “她用自己献祭了，现在是履行交易的时候了”江离的脸色突然一变，他一下冲到林芊芊的面前，林芊芊怀里的黑猫已经变成了一副小小的枯骨，被江离一拉，那副枯骨化成一块块的跌落在地上。 “原来真的是那个灵媒师。”江离捻起一块枯骨说道。 一个星期后。 “秦少爷，费用结算好了。谢谢啦。”姜乔堆着笑准备离开。她偷偷瞥了眼二楼，迟疑下问道：“嗯。。。林小姐还好吗？” “别看了，她已经离开了。”秦书莫自嘲地耸了耸肩，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她说她要替青青好好活着，替她去看看这个世界，替她继续小提琴的演奏。呵呵，真好笑，我还以为是我引起的，结果她们俩之间根本就没我的事。我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小丑。” “女人之间的友情，很微妙，你不懂。。。我也不懂。”姜乔安慰地拍拍他的肩。 不过，总算结束了，不是吗！ 咚咚咚。 林书仪掏出钥匙往身后看了看。安静的走廊里只有手里钥匙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她捏住钥匙，竖起耳朵听了一下，还是静悄悄的。 她松了口气，就着暗黄的顶灯继续捅着自家的钥匙孔。 咚咚咚。 走廊的拐角处又传来脚步声，林书仪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脚步声和钥匙声又一起消失了。一阵鸡皮疙瘩从她的背后窜起，林书仪的心跳得飞快。 有人在那里？ 。m. 第一百二十一章 空房客（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晚上我给你点外卖吧，今晚我妈在家，我得早点回去陪她，最近太不安生了。”姜乔瞅了眼，快六点了。翻开某外卖app，百无聊赖地翻着。 最近她不怎么害怕走夜路了，自从那件事之后，姜乔的阴阳眼也莫名其妙地好了，江离说她运气好，因为那之后没几天便是一年一次鬼门大开之日。 这个鬼门大开和七月十四鬼节没什么关系，据江离介绍这个鬼门大开是某一任孟婆制定的，主要是为了方便她自己回到人间。在这个时日里，只要是还没投胎的生前至善的鬼，就可以跟着孟婆回到人间一了心愿。 姜乔有些好奇，生前至善？这个怎么定义？ 江离翻开他那本一尺厚，布满灰尘的古籍翻了半天，也没找出个所以然。当然，以江离的眼神，要想从全是蝌蚪文的古籍中找资料，估计是没戏。不过，江离说他师父说过，地下对至善这个定义非常严格，连浪费食物都算一条罪名。所以，千百年来，几乎没有人能在鬼门大开的那天通过。 “孟婆就为了自己出行方便，还订了这个日子，跟着鬼节一块出不就好了嘛。”姜乔瘪瘪嘴，表示对当权者滥用权利的鄙视。 “大概是因为那时候鬼太多，太挤吧。”江离心有余悸地说道。 趁着没人，他们俩去了趟香水港市。本来是为了摆放一位当地的风水大师，结果人家根本不在家，只能白跑了一趟。江离倒是被香港早高峰的地铁惊到了。面对排山倒海得人潮，他差点落跑。 姜乔快手快脚地收拾着茶几，顺便打开电视，电视台里正在播放着江城市晚间新闻。一张黑色得小卡片引起了她的注意。姜乔捻起一看，是灵媒师的名片。那个奇怪的人，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人，就这么消失了。 “江离，你那天去真的找不到他了吗？”姜乔看了眼正在听电视的江离。 “嗯，我在地上捡到的那张日记。我猜他是故意留给我的，所以一直随身带着。”江离说道。 “那你通过那张日记，已经看到杨青青生前发生的事啦？”姜乔一想到最后那样的结局，还是有些伤感。因为一时的软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昨日警方在xx新村的一间空置民屋里发现一具尸体，竟确认死者为20岁到30岁的年轻女性，死亡时间已超过1个月以上。如果又相关线索，欢迎联系警方。” 对话被电视里播报的新闻打断，两人不由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新闻里打着马赛克的受害者的照片。 “可惜了，这么年轻。最近晚上也太不安全了。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哦，有人敲门看清楚再开，别一按开关什么都不管了。”姜乔拎着包絮絮叨叨个没完。 “我送你。”江离看了眼电视，忽然站起身来跟着她就要往门外走。 “别。。。你钥匙都没拿，一会儿我又得再给你送钥匙。好了，咱们这么近，没事的。”姜乔憨笑着让他放心，一溜烟就跑了。 “都说了她不用我送，你去吧。”江离扭过头对空荡荡的角落说道。 要是姜乔还能看得见，就会发现小圆子迈着粗短的双腿，呼哧呼哧地跟在她后面，护送着她往家走去。 林书仪低头看了下手表，已经九点半了。她看了看还在电脑前埋头苦写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的经理，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认命地假装很忙。 “大家都还没走啊，很好，先下班吧，明天再忙。” 终于盼到经理关电脑拎外套，林书仪看了眼手表，已经十点半了。现在跑去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公车，她抓起包包外套，立刻冲了出去。 公车上只有司机，她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后排，深秋的夜晚寒意渗人，林书仪望着窗外的大街。这个时间的街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只剩下三三两两和她一样加班至深夜的上班族，行色匆匆地往家赶。 公交一路几乎没怎么停，这个时间很少人会在公交站上了，司机和她一样赶着回家，若是看到站台上没人，停都不停直接往前开。 “砰砰砰～呲～” 一个急刹车，几乎将困倦的林书仪甩出座位。她惊魂未定地稳住身子，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在司机的骂骂咧咧中上了车。林书仪不由地往窗边靠了靠。坐公交的末班车就是容易碰到些古古怪怪的人。流浪汉掏遍身上所有的口袋终于投了币。车子重新发动了，他一摇一晃地往她的方向走来。 林书仪看了眼自己身旁的空座位，暗暗打定主意，如果他敢坐在她身旁，她就马上喊人。不过还好，流浪汉在她后面找了个座位坐下。 一时间，看过的所有关于夜晚单身女性被尾随被猥亵的报道都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她死死拽着包包的细皮带，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终于忍不住偷偷回头。没想到那流浪汉正盯着她不知在想什么，见她回头，立刻猥亵的眼神眯成一条缝，咧着嘴对她嘿嘿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林书仪立刻转回头，心跳得更快了，总觉得脖子后面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人靠的很近。她终于受不了了，站起身，大声地喊道：“师傅，我这里下车。” 林书仪直到车门关闭才敢回头看一眼，轻吁一口气，流浪汉并没有跟着下车。她打了部车到家楼下，暗暗发誓，明天不管什么原因，都决不在八点以后下班。 面前的黑洞洞的旧楼，像个巨大的水泥怪兽横在她的面前，三三两两亮着灯的人家像它的眼睛，瞪着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林书仪望了望属于她的那间小屋，黑灯瞎火，家里连个等门的人都没有。 林书仪自嘲地笑了笑，只身往浓墨一般的楼口走去，却没有注意到，身后草丛中一个男人钻了出来，他抖了抖身上的土，跟着她走了进去。 如果林书仪有幸能发现这个身后的男人，不知道她会不会察觉到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竟没发出一点脚步声。 。m. 第一百二十二章 空房客（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回来啦？”姜妈妈正好做好最后一碗菜，从厨房探出头，催促着姜乔赶紧洗手吃饭。“晚上我要去赵姨那，我们约好了打麻将，你吃完记得收拾啊。” “啊？我说你在家特意回来陪你的。你居然约人打麻将，最近新闻说不安全，你别出去了吧，小心劫财劫色啊。”姜乔不满地瘪着嘴，跟在姜妈妈后面。 “哎呦，我一老太婆了，又没钱又没色，谁会打我的主意啊，哈哈哈。”姜妈妈不为所动，披上外套急匆匆出了门。 “早知道就不回来了，还得洗碗，唉。”姜乔闷闷不乐地吃着饭，顺手打开电视。 “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电视意外地黑屏了，只有声音传出，一个老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她有危险，我却不能守在她的身边。” 姜乔扒了口饭，转头准备换台之后才发现电视没有画面，正想过去关掉明天找个师傅来看一下，电视里又传来了老男人的声音，这次更加急迫了：“真的，我没有骗你，大人让我来找你的，说你能帮我。我等了您一天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你。” “这什么电视剧？台词这么老土。”姜乔嗤笑了一句，顺手按下开关。 “别关电视。。。求求你。”电视重归安静。 “啊～”姜乔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猛地回头看着电视，有些纳闷。 刚刚这是在和我说话呢？ 姜乔疑惑地转过身，看了看安静的电视，不太敢相信刚刚的一切，喃喃自语道：“奇怪，难道刚刚我幻觉了？”姜乔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重新打开电视。 “你。。。刚刚和我说话？” 电视还是黑屏，但是并没有声音，安静地树在那。 “我。。。我是傻的吧我。这要被江离直到还不笑死我。想啥呢姜乔。”姜乔自嘲地摇摇头，正准备按下开关键。 “滴滴滴～” 姜乔连忙跑过去，手机那头是毛大新。 “喂，姜乔，啥时候出来吃饭啊。我得好好问问你和江离陈欣姑妈的事，为了这事，我好几天没睡了呢，一闭眼就怕。” “一个人民警察你怎么这么胆小。。。” “救救她，求求你了。” 姜乔转过身，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伸向电视，电视里的老男人说话的声音又响起了。 “大新，你等等，电视，你是和我说话吗？”姜乔握着电话不敢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对，是我，我的力量快不够，求求你，大人说只有你能帮她，她有危险。”电视里的声音越来越弱，和刚刚相比，姜乔几乎要贴着电视的屏幕才能听得到说什么。 “你是谁啊？她又是谁啊？什么危险啊？”姜乔着急地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姜乔，你旁边是谁啊，最近危险，你别乱给人开门。”电话那头毛大新也着急起来。 “她叫。。。，她被坏人盯上了。。。她。。。”电视发出嘶嘶几声，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又恢复了正常。 “姜乔，姜乔。。。”电话那头毛大新还在大吼。 姜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对着毛大新说：“哎，我要报案，有人有危险。” “啊？谁啊？在哪？”听到这话，毛大新又恢复了理智，镇定地问道。 “我。。。我不知道，哎，靠，什么呀，当我没说，我去找江离。拜拜。”姜乔毫不犹豫挂了电话，全然不顾电话里毛大新的叫唤。 “这是什么？” 林书仪再三确认后面没有人，才掏出钥匙开门，透过头顶昏暗的顶灯，她看到门边被人画了一个叉叉。她一惊，手里的钥匙差点掉在地上。 这样莫名其妙出现的符号代表着什么，别说电影和警讯里常说，就连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这样的民间传说都在反复提醒着大家。林书仪僵在原地，犹豫着是报警，还是先进去看看。她看了看手表，这么迟了，一咬牙还是决定先进去看看情况。 “咚咚咚。”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林书仪吓得立刻动也不动，手里的手机已经按好了报警电话，只要情况不对，就立刻拨打出去。 “林小姐，你也这么迟啊。” 来人是住在隔壁的黄小姐，看她的打扮不像是写字楼里上班的，但具体做什么也不太清楚。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上太熟，但这个时候看到她，林书仪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她拉住黄小姐，颤颤微微地告诉她符号的事。“你能陪我进去看一下吗，两个人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我们两个女的有什么用啊。你等等，我去叫我男朋友。”黄小姐安抚了下林书仪，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去。房间里没开灯，黑乎乎的，看起来她男朋友应该已经睡了。林书仪在门口焦急地等着，只觉得无比煎熬，听不清楚里面在说什么，不消一会儿，黄小姐的男朋友一块儿走了出来。 黄小姐男朋友穿着一身黑风衣，还戴着个棒球帽，手里拿着一个棒球棍。棒球帽的帽沿压得很低，在昏暗的楼道里，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林书仪紧张地问道：“黄小姐呢？” “她说她不敢来，我陪你进去就行了。放心吧，没事，你跟在我后面。有情况你马上跑出来报警。记得跑出来的时候把门给锁上。”黄小姐男朋友说道。他声音低沉有磁性，竟奇异地安抚了林书仪的情绪。 “好。”林书仪定定神，掏出钥匙打开锁，屋里一片漆黑，她跟在黄小姐男朋友的后面，胆战心惊地走了进去。 “砰。”沙发那传来一个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倒了下来。 两人脚步一滞，黄小姐男朋友转过身示意她开灯，林书仪摸索着墙壁终于找到了开关。 灯亮了。 “喵呜～”一只银色渐层的小猫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看到主人回来，它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但一脸警惕地望着另一个陌生人。 “你在这别动。我去别的屋子看看。” 黄小姐男朋友握着球棒，观察了一圈，确认没有别人，才离开了。 林书仪松了口气，才发觉手心里全是汗，她刚想坐下来休息，突然发现客厅连着的阳台有个人影在晃动。 林书仪猛然想起刚刚忘记检查阳台了。 。m. 第一百二十三章 空房客（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心急地拨了好几次江离的电话，却始终打不通。这个人该不会忘记交电话费了吧。也是，从来只有别人着急找他的份儿，他什么时候操心过找别人找不到的情况。 没办法，姜乔只能出门，心急火燎地往江离家赶，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预感，电视里传出来的声音说得都是真的，那声音中的诚恳和急迫，装是装不出来的。 小区里没什么人，但每栋楼都灯火通明，家家户户的饭香味飘散在小区里，倒让独自一人的姜乔并不害怕。今晚没什么月亮，如同泼墨水画的夜色把原本皎洁的月色都晕染成无力的苍白。姜乔裹紧身上的外套，脚步匆匆。 “喔喔喔～” 路边的草丛里传出了几声呜咽声，姜乔寻着声音的方向爆开草丛，原来是只小小的流浪狗蜷缩在一个箱子里，箱子里还有其他的小狗，但已经全部咽了气，只有它还顽强地睁着大大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出现在它面前的姜乔。 姜乔吃了一惊，她小心翼翼地把小狗抱出箱子，小狗黄色的绒毛黯淡无光还打着结，骨瘦如材，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姜乔摸摸小狗圆乎乎的小脑袋：“估计养也养不活吧。”姜妈妈最不喜欢这样的流浪小动物了，总觉得它们身上都有很多细菌。她想了想，从隔壁用来浇花的水龙头接了点水，让小狗就着她的手掌喝起来。 没想到小狗喝完水竟多了些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就要往她怀里钻。“啊。。。不行，不行，我妈不让养，你不能跟我回家。”姜乔连忙站起来，咬一咬牙大步往前走，走了没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小狗还端坐在原地就那么看着她，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里满是祈求。 “这样吧，我要去办点事，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我就带你回家，好不好。”姜乔也不管小狗能不能听懂这句话，转过身狠心地跑起来。 江离有些吃惊地看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姜乔：“你急什么？为什么要跑？后来有人追你？”然后他转过头对着旁边空荡荡的空气说道：“小圆子，你怎么没和我说？” 姜乔深呼吸了几口，说道：“不是啦，没有的事。对了，我在家里发生了件怪事，电视机。。。和我说话了。。。它说有个女的有危险，让我帮帮忙。” “啊？小圆子你说。”江离皱着眉头。他侧着头听了一会儿，沉吟了下，说道：“小圆子说那个通过电视几和你说话的魂魄力量非常弱，但看不出对你有什么危害，应该只是个普通的鬼向你求救。但是普通的鬼竟然会通过电视机和你对话，有点意思，有高人指点过的。” “啊？又是高人？”提到高人，姜乔皱着眉头，心里有些发虚，“这事。。。要不我还是别管了？” “反正你还什么都不知道，想帮也没地帮，再等他联系你吧。”江离镇静地说道。 “啊。。。这样啊，你。。。你不是很厉害嘛，没准你去我家摸个电视能查出他是谁呢？”姜乔转了转眼珠，想了个法子。 “不去，他又没找我。”江离毫不犹豫地拒绝。 “小气。。。我不和你说了。我走了。”姜乔忽地站起身来，急急忙忙就往外走。 “这么快？你帮我叫个小龙虾再走吧，要不一起吃了再走？”江离有些吃惊地看着平时出门都慢悠悠今天却如此行色匆匆的姜乔。 “我回家给你点，反正你爱吃的就是那家。”说这话时姜乔的身影早就没了踪迹，只留下了余音。 “哈哈，你真的还在啊。”姜乔开心地看着在她眼前使劲摇着尾巴的小家伙。在看到它还在原地眺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就那么静静地端坐在那。 姜乔说什么也无法再抛弃这个小家伙。 “走，我们回家。” 林书仪悄悄拿出工具箱，摸了一个榔头，悄悄地往阳台走去，她实在不好意思再去敲人家的门。银渐层的小猫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一甩屁股自顾自地走进了房间。 一步一步地靠近，感觉阳台上的人也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哈～”林书仪自嘲地笑出声，原来人影不过是她自己印在玻璃门上的倒影。 林书仪无力地放下榔头，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一下子灯火通明的房间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换鞋。 玄关上有一双男鞋，是她前男友留下的。她特意放在玄关上，她觉得至少如果小偷进门会觉得家里有个男人，不会除了劫财之外再有其他的想法。林书仪空荡荡的玄关，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 以前每天回家的时候，都会有个热情的小身影守在这，只要听到她的脚步声，就会兴奋地恨不得穿墙而出，扑向她的怀里。就算是走廊的顶灯坏掉的那几天，只要听到它的声音，她就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那是她花三百块买回来的一只小狗，柴柴。 买回来的时候，它只有两个多月大。她蹲在街边的狗贩子的筐旁边挑选时，只有它扭动着圆滚滚的身体，千辛万苦地从另一侧的角落向她扑来。想要用尽全身的力气爬进她的怀里，那还没有手指头长的小尾巴用力地甩着，敲到她的手上甚至有些疼。 “姑娘，这狗跟你有缘，是金毛呢，名种狗，金毛，你看它摸起来多舒服啊，毛毛的，我也不多赚你的钱，500块，给你了。”狗贩子在一旁趁机怂恿着。 “金毛？看起来不像啊，我看别人的金毛小时候可圆了，特别可爱。”林书仪有些质疑，她把手里的小狗放回筐里。可是小狗不依不饶地抱着她的手，亲昵地用鼻子蹭着她的手指。 “哎呦，你回去好好给它吃，它不就胖了嘛，你看它多喜欢你啊。300块，你就带它回去吧。这可是金毛呢。” 林书仪看着手旁小狗那亮晶晶的眼神，轻轻地和小狗说道： “好吧，就是你了，跟我回家吧，你以后有家了。” 。m. 第一百二十四章 空房客（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啊，哪来的小狗啊？”姜妈妈一进门就看到一只骨瘦如材的小家伙摇摇晃晃地向她冲来，手忙脚乱地往旁边闪躲，表情十分恐慌。 “我。。。我在楼下捡的。不过我给它洗过澡了，很干净了，明天我上网给它买点驱虫药，就好了。”姜乔走过来，一手捞起小狗放进怀里。 “什么？你的意思你要养咯？不行，快拿走，快拿走，多脏啊。”姜妈妈一听到这话，立刻就炸了，一脸嫌弃地命令姜乔快点把小狗拿走。 “不行，放出去会死的。你放心，我想好了，我会自己照顾它，不会麻烦你的，放心吧。”姜乔的态度很坚决，绝不退让，她抱着小狗，进了房间用旧衣服给它安了个窝。再也不理姜妈妈在客厅里的唠叨。 “你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的，你以后有家了。” 这是哪？ 姜乔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站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看样子像是一个旧式的公寓。 一个穿着一身黑风衣的人站在屋子中间，环顾着四周，沙发上堆着很多乱七八糟的女人的衣服，桌子上还有些没吃完的外卖盒子。男人把手里的一根长长的棍子放在一边，走到厨房里，在冰箱里打量了一圈，自若地拿出一盒牛奶喝着，然后走到沙发上坐下。 喝了一会儿牛奶，这个人突然开始收拾沙发上的衣物，他有条不紊地慢慢折叠着衣服，还将衣服按照颜色分类，然后放进卧室的衣柜里。 姜乔觉得很奇怪，这是什么梦，这个梦很真实，难道又是谁在给她托梦？可这有什么异样吗？ 姜乔提心吊胆地看了半天，愣是什么也没看出来，想象中的杀人现场并没有发生，也没有出现死相难看的鬼魂，她就在那么直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那个男人收拾了屋子，喝了牛奶，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 “这没什么啊？”姜乔摸不着头脑，弄了半天，到底要干嘛？ 突然，她感觉到了不太对劲，屋子里怎么那么黑，这个人在房间里那么久，竟然没有开灯？ 一阵钥匙声悉悉索索地在门外响起，这个人突然从沙发上弹起，一把拉开阳台的门，轻轻关上。 姜乔站在屋里吓出一身冷汗，这。。。难道是小偷？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男人开门进来，男人在屋里转了一圈，安慰了女人几句便离开了。姜乔这时候才发现，屋里的角落里竟然窜出一只银白色的小猫，喵呜喵呜地朝着女人撒娇。 屋里只剩下年轻的女人，姜乔想着阳台上还有那个行为诡异的人，忘了自己是在梦里，着急地想要提醒她，在手掌穿过她的身体时，才想起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只能就这么看着女人走回玄关换鞋，而阳台上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 姜乔大汉淋漓地从梦里醒来，小狗正趴在枕头旁看着她，见她醒来，温柔地舔着她的脸。姜乔坐起身来把小狗抱在怀里，脑子里却全是梦里的那个年轻女人，阳台上那双冷冷地看着她的眼睛，令她不寒而栗，冷风一吹，她竟然冷得发抖。姜乔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全身都湿透了。 她看着怀里的小狗，想起年轻女人坐在玄关那念出的名字，笑道：“茶茶，你以后就叫茶茶吧。” 小狗欢快地叫了一声，好像听懂了。 林书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下，有种钝钝地疼。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回不来了，她经常有种错觉，好像一开门就会有个小小身躯端坐在门口，等待着她接它回家。 她苦笑地看了看在沙发上睡觉的小猫，以前下班的时候，不管多迟多困，柴柴都会坚持在门口等她，连那个不靠谱的前男友都觉得佩服。常常门外只要有一点声响，柴柴就会警惕地跑到门边一阵狂吠，像一个尽职尽忠的保镖。 可惜，柴柴不是一只名种狗，虽然当时她已经有这样的预感了，但柴柴越长越大，脱去了小时候的稚嫩可爱，已经完全长成了一只田园犬的模样。 是什么时候开始嫌弃它的呢？也许是交了个崇尚名牌的男朋友开始吧，也许是从下楼遛它，大家嫌弃的眼神看着柴柴的时候吧，也许是男朋友带回了一只名贵血统的小猫，绸缎版的皮毛，浑圆的身躯特别惹人疼爱的时候吧。也许。。。也许一开始带它回家，心里就有种隐隐的嫌弃吧。 最后。。。是的。。。她丢弃了它。 好像就是在去年的这个季节吧，在男朋友的怂恿下不顾外面越来越冷的天气，不顾它可能会饿死，她下定决心不再养它。当男友深夜带着它出门的时候，柴柴兴奋地在家里转着圈咬尾巴。 它最近已经好久没有晚上和主人出去玩了，自从上次因为主人太迟起床，它终于憋不住在家里拉了尿，主人每次遛它都是行色匆匆，甚至它都来不及闻闻花香，追追小鸟，就急急忙忙带它回家。 她看着柴柴兴奋的眼神，最后还是没有阻止男友离去的脚步。 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见过柴柴。 林书仪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发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来越常想起柴柴，她突然觉得沙发上少了些什么，看了半天，才发现前天收回来还来不及叠的衣服不见了。 难道进贼了。 她吓了一跳，站起身来，环顾了一圈，电视没丢，电脑也还在茶几上，看起来什么都没少，要是进贼了，要她一堆没用的旧衣服干嘛？ 林书仪想起房间里的现金和一些金饰，那都是她自己买给自己的嫁妆。她连忙走进卧室，打开抽屉，也都还在。林书仪顺手打开衣柜，那堆她以为丢了的衣服正整整齐齐地在衣柜里。 “我什么时候叠的，我怎么不记得，难道真的是太累了？”林书仪松了口气，摇摇头嗤笑自己的神经过敏。 她换了身衣服，坐回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牛奶边喝着边刷着手机。她看了眼手里的牛奶，对着身旁专心舔毛的小猫说道：“宝贝，妈妈怎么记不起来啥时开的这瓶牛奶啊，会不会坏啦？” 小猫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喵呜～” 。m. 第一百二十五章 空房客（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说你又做梦了？” “对啊。” “你知道那是哪吗？” “不知道啊，外面太黑了，我看不到街景。” “那有关房主的身份信息呢？” “也没有啊。我那是做梦，梦里的一切我无法控制啊。” “那根本没法查啊。” “可是，那女人很危险啊，她一个单身女人，还不知道那个怪人就在她家里呢。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说不定已经遇害了。” 毛大新紧锁眉头，嘴里不自觉地咬着筷子，凭着做警察的直觉，本能地觉得这次的事情和他们之前发现的空屋藏尸案有关。“你没看清那个怪人的样子吗？我怀疑这是个惯犯，很可能我们之前发现的案子和他也有关。” “之前的案子？”姜乔一听这话，顿时失了胃口，她放下筷子，紧张地盯着毛大新，问道：“你是说前几天新闻里播的那个空置屋的案子吗？我们怎么不知道，你们怎么没叫我们出动啊？” “这又不是什么奇案，什么案子都靠江离，还要我们警察干嘛，你以为我们都不要自尊的啊。”毛大新白了姜乔一眼，又看了一眼江离，饭桌上只有他一人吃得悠然自得，完全不被他和姜乔的谈话所影响。 “那你快讲讲这个案子，你们还没破案啊。”姜乔催促道，顺手还给江离剥了个大闸蟹。 深秋里蟹的肥美，让江离甚是满意。 “这个案子我们本来以为的是入室抢劫被发现然后造成杀人，但是按照邻居的说法，他在这个女人被杀害后还有看到过有男人出入过那间屋子。他还以为那人是被害者的朋友，没有过多地在意。那男人戴着帽子，帽沿压得极低，没看清样子。后来因为那个女人连续两个月拖欠房租，房东带人过来破门而入才发现的。 我跟你说，这个案子啊说起来还有些吓人。那个房东刚开始并没有发现那个女人的尸体。他还以为那女人没钱交房租连夜逃跑了。还有些奇怪怎么东西都不带就走了。后来他把房子又租给了下一任房客。下一任房客是一对小情侣，住了一个星期，总觉得身上痒痒的，也不知道是过敏还是被虫咬的，就觉得可能是房里不太干净。 也是他们俩倒霉，他们俩把全屋都打扫了一遍。结果第二天情况还是没有好转，他们有怀疑是床底下有垃圾。所以他们把床垫掀起来，他们才发现床下是做成储物柜的形式。他们把床柜一打开。。。” 说到这，毛大新恶作剧般地停了下来，慢吞吞地喝了杯茶，姜乔听到这节骨眼上，连呼吸都快忘记了，没想到毛大新竟然停口不说，急得恨不得狠狠踹他两脚。 她捏着毛大新的耳朵，忿忿地说道：“敢跟本姑娘玩这套，你看我以后怎么报复你。” “不敢不敢，祖宗，快放手，我说我说。”毛大新连连求饶，捂着自己发红的耳朵，继续说道：“那对情侣挪开床垫的时候飞出了几只小虫，他们就觉得有些奇怪，当那个男人掀开板子的时候，直接被吓破胆，到了我们那还是发抖，他女朋友直接昏了过去，笔录我们还是到了医院录的，现在神经还有些不清醒。那床板下就藏着之前住着的女人的尸体，被透明的保鲜膜过了几层。但是天气那么热，还是止不住发烂啊，所以蛆虫啊，苍蝇啊，飞虫啊什么的都被捂在里面。 我们到现场的时候，有个同事都受不了，你没看到那床板上可能是沾了尸液，那小飞虫密密麻麻地叮在上面，形成了个人形，那女热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嘴巴长得老大，我们打开保鲜膜的时候，好几只黑虫从她的嘴里钻出来。哎呦，那场景想想我都。。。” 姜乔一联想到这个画面，就觉得好像自己身上也好像有小虫叮咬，浑身不对劲痒得不行，她扭了扭身体，说道：“等于跟尸体睡了一个星期，谁碰到这不都得疯啊。” “可不是啊，法医查了，被害者是被类似于棒球棍的棍子一击毙命，能做到这样干劲利落的，应该犯人是男性。” 姜乔只觉得一丝凉意如灵活的小蛇从背上的皮肤钻入顺着背脊一下窜进后脑勺，直击脑干。 “男性？棒球棍？” 林书仪应该感谢她的老板，让她筋疲力竭地回到家后能一沾枕头便睡过去，若是她睡的没那么沉，就能听到从客厅传来的轻微的声响，由客厅慢慢向卧室靠近，由门口慢慢向床尾靠近。若是她睡的没那么沉，一睁眼就能看到一双不怀好意而又冷酷无情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看。 “喵呜～”床头的小猫胆怯地叫了一声，转身跳下床，跑到了客厅的角落里。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小李关心地问林书仪。 林书仪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没事，就是头有点疼，可能感冒了。” 今天早上她昏昏沉沉地被冻醒，才发现阳台的门竟然没关，夜风吹了一晚上。她使劲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奇怪，昨晚自己什么时候开的阳台门，怎么一点都没印象了。 她家在三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平时她一般都不太开门，怕还没绝育的小猫跑出去找不着了。今早看到阳台门没关的时候，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进了小偷，可是检查了一圈，还是什么东西都没少。 临上班前，她再三确认了阳台的门已经上锁，还将家里的门反锁，才放心地离开。 如果她在客厅里有装个监控的话，就会发现她走后，卧室里走出一个全身黑色风衣的男人。 神游了一天，终于熬到了七点。林书仪看了圈依旧在工位上奋斗的同事们，咬一咬牙，在大家吃惊羡慕的眼光偷偷下了班。 走出办公大楼，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们让她觉得安心，她找了间饭馆吃了些东西，往家里赶。走了几步，她脚下一滞，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m. 第一百二十六章 空房客（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难道之前没有类似的案子发生吗？”姜乔急切地问道。 “我们分析过，这个凶手应该是有目的的，他专门挑独居的人，特别是女性和老人下手。这样既保证了他能制服受害者，也保证了在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毛大新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倒吸了口气说道：“而且，现场清理得很干净，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有几个很模糊的指纹，但是没有纪录。我们已经在查之前可能被漏过的相关的案子了。” “独居啊，江离你要小心，你看起来挺瘦弱的，没准哪天也被盯上了。”姜乔转过头郑重其事地叮嘱着。江离手上动作一滞，毛大新在一旁憋着笑，双肩无声地抽动着。 吃过饭后，姜乔还是心事重重，她告别了江离，先回了家，一开门，茶茶已经在门口等着她。姜乔开门的瞬间，就见到门缝里千万百计地挤出一张快要变形的小脸，咧着嘴伸着舌头，兴奋地呜呜呜直叫。姜乔一把把它抱起来，在空中转了好几圈，乐得呵呵直笑。 “小狗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呢。”姜妈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姜乔回来，立刻报告。 姜乔看了看属于茶茶的小碗。确实，从昨天到今天，碗里的狗粮几乎没有变少。姜乔抱起茶茶，担心地说道：“你怎么了，怎么不吃东西啊。不吃东西，身体不会好的。” 姜妈妈嘴巴上说不愿意养，但见小狗不吃东西，心里也暗戳戳地着急地很，悄悄地买了两个鸡腿，白水一煮，把鸡皮剥了，鸡肉剁碎放进碗里，茶茶闻了闻，大口吃了小半碗。姜乔从卧室里换好睡衣出来一看，不仅莞尔。 妈妈们总是这么嘴硬心软。 姜乔看时间还早，便拿出画笔，准备画画。茶茶在一旁认真地看着。刚画了个头，姜妈妈便喊了她出去。 等她回来之后，眼前的景象令她惊呆了，茶茶用嘴叼着画笔，正在纸上画来画去。 “茶茶！”姜乔连忙冲过去想要阻止它，没想到茶茶看到她来竟一点也不惊慌，等她冲到面前时，叼起姜乔事先倒好的一小碟墨水，脑袋一歪。 姜乔眼睁睁地看着一副五颜六色的水彩画瞬间变成了一团浓墨。 “茶茶！”姜乔气得不打一处来，她狼狈地收拾着残局，心疼地看着垃圾桶里被墨浸透的画纸。她恼怒地看看茶茶，但茶茶却着急地抱着她的手，又把画纸叼到她的面前。 “你干嘛呀，这个不要了。”姜乔恼怒地又把黑乎乎的画纸扔回垃圾桶里。 还是那个房间。 姜乔望了望周围，奇怪，她又开始做这个梦了。 上次太匆忙，姜乔想起毛大新千叮咛万嘱咐的可以查清身份的信息。决定先看看房间里的摆设。由于动不了抽屉什么的，姜乔只能把注意力放在沙发后面最显眼的照片墙上。照片墙上全是挂着拍立得的小照片，照片里有她上次看到的年轻女人，也有她没见过的男人。看样子他们很亲密，应该是情侣。 一张照片引起了姜乔的注意，年轻女人抱着一只小狗，看样子只是个普通的小土狗，但她手中的一幅画却十分眼熟。那是张几乎算是失败的画作，五颜六色的颜色上有一大块墨汁的痕迹，十分突兀。 这不就是今晚茶茶的恶作剧作品吗？ 竟然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难道是巧合？ 外面的天好像还没全黑，姜乔放下照片冲到通往阳台的玻璃门那。好久没有擦拭了，玻璃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使得外面的景色有些模糊。 隐隐约约她看到了重庆大厦几个字。 突然，玻璃门动了起来，她吓了一跳，一个人走了进来，和她擦身而过。姜乔吃惊地看着他的背影以及他手里那根又长又粗的棒球棍。 那人轻车熟路地进了厨房，再出来的时候他竟然端着一碗面，镇定自若地坐在沙发上，脱了鞋盘着腿端着面吃了起来。姜乔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他手里的那根棍子，她几乎要认为这个人就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从来没见过如此乖张诡异的行为。 姜乔不由地想起毛大新说的那个案子，若是说眼前这个人会做出杀了人还能和尸体生活在一起一段时间的变态的行为，她几乎灰毫不怀疑这是真的。 姜乔心焦地看了看外面渐黑的天色，她不由地为那个年轻女人担心，若她还没死，那今晚又是惊心动魄的夜晚。 林书仪下了车，慢慢地沿着行人道上走着，不时猫着腰细细地看着花圃里的空隙。 “喔喔喔。”一只灰头土脸的小狗从草丛里窜出来，警惕地看着她，呲着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啊～小家伙你怎么自己啊。”林书仪有些失望，刚刚那一刹那她还以为是柴柴。 小狗的眼神并没有变得热络起来，依旧充满了敌意，看了她几眼之后，夹着尾巴跑走了。林书仪注意到它的脖子上还有个很旧很破的项圈。她的心突然空了一下，像是被一只利爪直捣心窝狠狠地掏空了胸腔，空洞之后就是钝钝的痛。 这只小狗也像柴柴一样，被主人抛弃了。难怪对人类如此敌意，不知道现在的柴柴会不会像它一样，再也不会爱她了。 林书仪在这条路上晃荡了两三圈，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她掏出钥匙，还是习惯性地侧耳倾听家里的动静，旁边的门却冷不丁地打开了。黄小姐的男朋友走了出来，看到林书仪趴在自家门上像是在偷听，反被她吓了一跳。 林书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天这个男人并没有戴着帽子，长相出乎意料地清秀，白皙干净，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衬衣，倒是特别的帅气。 “黄小姐呢？”林书仪笑着打了招呼。 “她还没下班呢，我去接她。对了，我好想还没介绍我自己呢，叫我阿友好了。”阿友笑着关上门，消失在走廊近头。 林书仪看着他离去，羡慕地耸耸肩，从分手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一年的时间了，她什么时候能有下一段感情，让她不用再这么提心吊胆地独自生活。 这个社会对一个单身女性还是有太多恶意和危险。 林书仪锁上门，打开灯，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放空自己。突然，她被地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住了目光。她捡起，疑惑地对着顶灯看着。 那是一根黑毛。 。m. 第一百二十七章 空房客（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她坐起身发现手上竟拿着那张已经被她扔进垃圾桶里的画纸。她惊得差点从床上跃起，她惊慌失措地看着房间里熟悉的摆设，竟然有一丝恐惧感从心底涌起。 落地窗帘后面的阴影，一人高的衣柜深处、刚好容一人俯身爬进的床底，房门背后的三角空隙。。。 一阵夜风拂过，姜乔人不住打了个冷颤，连忙把所有的灯都开起来，房间里一下子灯火通明，光明给了她不少安全感。姜乔战战兢兢地拉了拉窗帘，又伸手把衣柜摸了个遍，再拿着手机当手电筒把床底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最后才长吁一口气坐回床上。 房间外那黑洞洞的一切她是不敢再去看，姜乔打定主意，明天白天一定要把家里范哥底朝天。茶茶在枕头上看着她神经质地上窜下跳，一脸诧异。见她终于坐下来了，赶忙扑过来，讨好地舔舔她的手，小尾巴摇的甚是欢快。 姜乔一把把它抱在怀里，温柔地摸摸它的小脑袋，感觉着它的体温，心里莫名地安定了不少。 突然，她的余光瞥到那幅画，姜乔皱着眉头把画又细细看了一遍，这么看起来，这画和梦中的画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但是确实形态十分相似。 茶茶端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姜乔把画放下来就要伸手去抱它。没想到茶茶竟然闪过她的拥抱，叼起那幅画又放在了她的腿上，一双黑色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姜乔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你。。。这画是你叼给我的吗？” 茶茶似是而非地点点头，顺便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姜乔想到梦里的那幅画，犹疑地问道：“这画。。。是你。。。是你特意画给我的？” 茶茶又点点头。 “哇靠，我去。。。神狗啊？”姜乔吓得差点翻下床，立刻退离茶茶三米远，惊疑未定地盯着眼前的小奶狗。第一个想法便是，难道这狗是梦里那女人的？ 仔细一想，又不对，照片里的小狗和眼前的茶茶并无半分相似，更何况茶茶还是个两个多月的小奶狗呢。 “什么？你捡了只狗，还会画画？”毛大新大吃一惊，一口咖啡差点喷了出来。 “对啊，吓得我，江离你说怎么回事啊？”姜乔蹙着眉，昨晚发生的事在她心里一直是个深深的疑问。 没等江离说什么，毛大新抢先笃定地说道：“这还用问，转世啊，你梦里那狗死了转世成这小狗的。你没看过那部电影吗，叫。。。叫。。。叫啥来着，哦对了，《一条狗的使命》，讲的就是一只狗死了轮回转世回来找主人的电影，哎妈呀，当时我相亲的时候硬被拉去的，看的我哭个半死，丢脸死了。” 姜乔噗呲笑出声：“你还相亲啊，小伙子，可以啊。” 毛大新瘪瘪嘴，郁闷地说道：“我们局里全是大老爷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班时间还不固定，不相亲去哪找女朋友啊。孤家寡人多可怜啊，好不容易休假两天，还只能找你们玩。” “哎，找我们玩怎么了，不爱来别来。江离，你说呢？”姜乔斜了眼满脸委屈的毛大新，还是决定问问江离的意见。 “嗯，有可能，人有转世，狗也会有，嗯。”江离看着手里的魔方漫不经心地回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子啊敷衍。 “哎？！”姜乔不满意这个回答，刚嚷嚷了一句，没想到江离竟然站起身回了房间：“你们继续，我还有事先回房间了。” 毛大新对江离的态度也觉得奇怪，神秘兮兮地问道：“江离怎么了？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你的事他可上心了，今儿是怎么了？” “不知道，这几天他总是这样，有一次我来的时候隐约还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可我进来又什么都没有？”姜乔疑虑地看着复式二楼紧闭的房门，深深地叹了口气。 没有江离的帮助，总觉得心浮气躁，毫无头绪。 “对了，案子怎么样了？”姜乔换了个话题。暂时不再去想什么轮回转世的事。 “哎，对了，那案子有进展了。不是说邻居以为凶手是受害者的男朋友吗，还真的是。据受害者同事说，受害者之前确实认识了个男的，不过谁都没见过，但有听她说起过，觉得这个男朋友有些奇怪。”毛大新说道。 “奇怪？”姜乔联想起梦里那个一身黑帽沿压得极低的男人。 林书仪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的黑毛，卷曲粗黑，她留着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这根黑毛肯定不是她的头发。她转头看了看一身银色渐层的小猫，肯定也不是它的。 那这根毛发从哪里来的呢？ 林书仪看了眼自己的下半身，无声地笑了笑，随手将黑毛扔进垃圾桶，又起身整理了下沙发，没想到又扫落出不少毛发，大多是她的长发也有几根这样的卷曲的短毛。内心一阵后怕，还好那天没请阿友坐下来，要是被他看到了这么私密的东西，得是多尴尬啊。 林书仪想起晚上还没吃饭，起身去厨房里想煮包面，却怎么也找不到：“奇怪，咪咪，你看到我的面了吗，是不是你偷偷吃啦？” “喵呜～”客厅里传来小猫慵懒的回应。 一个人住久了，林书仪习惯和小猫说话，就像是平常和人对话一般，以前她也是这么对柴柴的。小狗和小猫不同，柴柴总是用热烈的爱的眼光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视线范围内随时都能看到柴柴的身影。 在有一段最孤独的时间里，柴柴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 可惜，她把它弄丢了。 想到这，林书仪的心又闷闷地痛了一下，算了，可能记错了，也许早就吃光了面，明天得记得买一些。林书仪转过身决定定些外卖，转头的瞬间，余光瞟见了垃圾桶里，正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包方便面的包装袋。 林书仪瞳孔瞬间放大，身体止不住地抖动了一下。她捡起垃圾桶里的包装袋，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她什么时候吃了这包面，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哦，不，这包面真的是她吃的吗？ “嘎查。” 客厅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开门声，林书仪身体僵直着，动员着全身的细胞感知着客厅里的动静。 家里除了她，还有人？ 。m. 第一百二十八章 空房客（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奇怪？怎么个奇怪法？”姜乔追问道。 “我们问遍了她的同事和亲人，没人见过她这个同居男朋友。她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上班下班，因为她之前也有谎称过有男朋友的经历，所以她们还挺怀疑她是不是这次也说谎的。”毛大新想到这里，就头疼的很。 “没人见过？没人去过她家吗，闺蜜什么的呢？一般同事没见过正常，但是女生谈恋爱都是会最先介绍给闺蜜的。”姜乔听完分析道。 “这个女生没有特别要好的闺蜜，但是有同事去过她家，说房间里根本不像有男生住过的痕迹，当时问她，她说她男朋友有很严重的洁癖，用过什么东西都习惯性地要收好。而且我们查过她的电话，也找不到有用的信息。” “啊？哪有人会这样生活啊？如果真的是这样，再加上大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如果。。。这个人不是受害者自己编的话，那说明。。。说明这个人一开始就想要杀她？” 想到这，姜乔不寒而栗，身边最亲近的人竟然从刚开始的接近，就是不怀好意，那所有的一切，岂不就是一场阴谋。 “难道。。。就没有办法能查出这个男人是谁吗？”姜乔喃喃自语道。 “所以啊，如果你梦里的情况和这个案子是有联系的，那很有可能那个男人就是这个案子的凶手。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这种直觉，两者之间一定有关系，你争取一下，能不能看到他的脸，或者，能看出他有什么特征。”毛大新郑重其事地拜托姜乔。 “如果，它是茶茶前世的主人，我当然想帮忙啦。有一点我很奇怪，这个男人好像白天都生活在那个年轻女人的家里，他。。。他不用上班的吗？难道。。。他是个流浪汉？而且，他明明有很多机会直接拿了钱，或者对那女人图谋不轨，但是他都没有。。。他。。。好像就是那么理所当然地生活在那个屋子里一样。。。？我完全不能理解他的心态啊？”姜乔皱着眉头，一想到家里可怜巴巴的小茶茶，她也很着急。 “你说得对，我怀疑。。。我怀疑这个人心理有问题，不是个正常人。”毛大新背靠着椅子，仰天长叹。 滴滴滴～ 两人同时心一跳，毛大新的电话响了。两人互看了一眼，按照以往的惯例，休息日接到电话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新，快回来。妈的，有人报案又有人死了。” 林书仪狂奔到客厅，环顾一圈，客厅里静悄悄的，连小猫都没了踪影，好像刚刚的声音只是她的错觉。 “嘎查～”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 她犹疑地趴在房门上听了一会儿，外面果然传来一阵阵的铁丝挠门的声音。 难道是有人在撬她的门？ 林书仪连忙从猫眼往外看，没想到猫眼里竟然模糊一片，只能看清楚有个黑影子在家外面晃动，至于他的脸和动作，却都看不清楚。 轰得一声，林书仪的脑子里像是被雷击了一样，瞬间有些蒙圈。该怎么办？她吞了口唾沫，回顾了一圈客厅，有什么可以自保的，她打开柜子，掏出放在最上面的锤子。直到沉甸甸的重物握在手里，林书仪的理智才回到了脑子里。 报警！ 林书仪看了看手上的锤子，最后还是决定把手机拿在手里，经过上次的事，她已经把报警的电话设在了快捷键的第一个，以确保能第一时间报警。她依靠着门，脑子里回荡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门外的铁丝声还在继续，那声音不紧不慢的，林书仪甚至有种错觉，门外的人好像知道她在门的背后，这不过是他故意折磨她的手段，让她害怕，让她惊恐，让她无助却又无能为力。林书仪很想出声质问，又怕自己的声音让对方知道家里只有一个女人后，会更加肆无忌惮。 “咚！”紧张之下，她手里的锤子不小心撞上了门。 这一声闷响把林书仪自己都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给甩了出去。她立刻握紧锤子在胸前，把心一横，不管了，先报警！ 此时，门外的响声停了。 林书仪把耳朵紧紧地贴着门缝，确实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被吓走了？她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声音之近，仿佛说话之人就在门缝的另一边。 “哈哈，林小姐，是你吗？” 林书仪冷不丁听到声音，再也没忍住尖叫起来，大喊着：“你是谁？你别想进来，我报警了，我报警了。”手里哆哆嗦嗦地按下通话键，电话那头嘟嘟嘟几声，立刻传来温柔的询问的声音。 “别，别。。。是我。。。我是阿友，我上次到你家呢，你忘了？”门外的声音听她说要报警，急忙解释。 啊。。。原来是阿友，林书仪松了口气，手机里还传来接线员温柔的声音，她连忙挂掉，说道：“你在外面干什么啊？” “我钥匙忘记带了，想撬门进去，你能不能借我点工具啊。”门的另一边传来阿友不好意思的声音。 林书仪把门打开，外面果然站的是阿友，回想刚刚自己的神经质，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最近这是怎么了，遇到一点事就非常害怕，尤其独自在家里的时候，总是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进来吧，你要什么工具。”林书仪转过身笑着问道。 “就要你手上那个吧，敲人什么的最方便。”阿友的声音从背后冷冷地传来。 林书仪立刻转过身，吃惊地望着他。阿友见状笑了一下，说道：“吓唬你的，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真可爱，跟小兔子一样。” 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可爱，林书仪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不自然地将眼光望向别处，双手局促地都不知道摆在哪才好，别扭地问道：“黄小姐呢？你怎么不叫她来开门？” “呵呵，我们分手了。她已经搬走了。”阿友的眼睛像是会放电，还是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林书仪的心跳得比刚刚还快，但隐约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啊？这房子不是她租的吗，我们俩同一个房东，看房的时候碰到她，她还说她租这比较方便上班。” “哦，房东说我接着交房租就行了，她回老家了。”阿友笑着说道。 。m. 第一百二十九章 空房客（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毛大新接到电话匆忙敢去现场，这次也是在一处老式的小区。小区内没有摄像头，甚至没有保安，只有一个在门口看大门收停车费的管理员，小区里出入的人员他都不管，也就是说，这个小区和之前那起案子一样，陌生人可以随便出入。 “什么情况，刘队？”毛大新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刘队，连忙跑了过去。 “你不是说你在江离那吗？他和小乔怎么没来？”刘队看了看他空荡荡的身后问道。 “啊？要请他们来吗？”毛大新有些犹疑，这次的案子这么棘手？ “算了算了，其实也就是个普通的案子，咱们先查吧。”刘队挥挥手，“你去看看法医法证那边什么情况了。” 毛大新一溜烟小跑到出事的屋子里，房间里堆满了人。他看到了小方一个人站在一边，连忙凑过去问道：“啥情况？” 小方脸色煞白，两眼直愣愣的，见到是毛大新，才缓过神来，抖抖索索地说道：“xx的，吓死人了，谁特么想到后面会有个尸体，xx的，真特么变态。” “到底怎么了，你说说？”毛大新很少看到小方这样，拍拍他的背，让他顺口气再继续说。 “我今天值班，接到电话，说是家庭纠纷，我就上门了。过来一看，原来是男女朋友吵架，再加上女方的哥哥在里面掺和，所以就打了起来。我特么就是来劝架的。 我们一来啊，他们已经打上了，好不容易拉开。问到底什么事，这女方哥哥说她妹妹自从分手后被男朋友整的有点精神病了，整天给家里打电话说胡话，说是有人在监视她盯着她。哥哥心疼妹妹就过来看她，没想到正好碰见男朋友也在，就骂了几句。 这男朋友就说和分手没关系，没分手前这女孩子就奇奇怪怪的。经常大晚上的说什么房间里除了他们还有别人，说什么有人在偷看自己，还说什么镜子里有人。弄得他受不了了，才分手，分了手又不舍得，又回来找。 你知道的，这种事一般现场解决了算了，带回去麻烦得很，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就调解了下，我看小刘在和他们说话，我就在屋里随便看看。你别说，这屋里真让人觉得不舒服。后来我看了看那镜子，也没什么不妥，但是呢好像是可以移动的，我特么也是手贱，就去动了下。 你猜怎么着？ 那镜子还真被我移开了，好家伙，一个东西直接从里面掉出来，摔在我身上。软软的，我一回头就看见一张变形的脸对着我，嘴巴长的老大，眼睛凸出的都看掉下来了，黑黑的头发都钻进我的脖子里了，吓死我了快。” 说到这，小方的脸上又露出惊恐之意，小刘这时挤过来，手里还拿了根烟递给小方，接着话说道：“那东西砸下来的时候，吓我们一跳，我还在这边和他们说话呢。走过去一看，我心里知道坏了。又是一个被塑料膜包了好几层的尸体。和上次我们在床底发现的一模一样。” 毛大新看着小方狠狠地抽了几口烟，拍拍他的肩，让他出去先休息下，自己挤到那具尸体附近，猫着腰悄声问道：“秦老师，怎么样，多久前死的，怎么死的，尸体上有神噩梦线索吗？” 法医老秦回过头冷哼一声：“哼，又是一击致命，看起来凶器也是一根类似于棒球棍的东西，哎。。。有很大机会是同一个凶手做的，你们有的忙了。” 自从上次阿友过来借工具后，上班下班林书仪又撞见阿友几次。每次林书仪都会想起那天他称赞自己可爱，不由自主地羞涩起来。 慢慢地，林书仪开始期待上班和下班的路上的偶遇。同事笑她是不是恋爱了，最近一脸的春光荡漾，她不由地心里打鼓，也不知道阿友和黄小姐怎么分的手，还会不会想要进入下一段感情。 林书仪独自走在漆黑的小巷里，这是下了公交回到小区的必经之路。平时有路灯的照射，并不觉得有什么，今天路灯一坏，小巷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眼前像是有一团黑色的迷雾挡住她的双眼，没走几步已经被小石子硌了好几次脚。 咚咚咚～ 林书仪又一次硌了脚，刚停下来便听到后面的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也随之消失了。她连忙转过身看，可惜太暗了，视线范围里根本看不清东西。 但女人本能的反应让她知道，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那不怀好意的视线正从她的脸慢慢地往下滑，滑过脖子，滑过领口，滑过胸部。。。，视线滑过的地方汗毛几乎要炸开。林书仪一面转过身加快步伐，一面侧耳倾听后面的动静。 果然，脚步声又响起了。 林书仪越走愉快，要不是她穿着高跟鞋，几乎就要跑起来了。后面的脚步也越来越快，终于前面有路灯是好的，林书仪朝着路灯狂奔过去，到了路灯下，她就停顿一下，拿出手机了。 快到了！ 前面就是！ 马上了！ “啊～唔～” 突然背后一只有力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一块破布隔绝了她的呼吸，也阻挡了她的呼救。那只有力的大手卡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抓住她挣扎的双手，死命将她往阴暗的草丛里拖。 林书仪看着眼前的光明离她越来越远，心里充满了绝望，她知道只要拖进了草丛，她很难再有机会跑出来。所以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无奈女人的力气终究不够，很快，她就被拖离了巷子。 巷子旁是被拆迁一半的平房，里面的住户早已搬走。林书仪被狠狠地扔在水泥地上，扬起的尘粉迷了她的眼，朦胧中一个黑影压在她的身上，汗臭味、烟味、霉味各种味道充斥着她的神经，一只粗糙满是结块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顺着肌肤往上，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他的手爬向全身。 林书仪拼命想要挣扎，也怎么也撼动不了身上男人的重量，耳边传来衣服撕裂的声音，寒如秋水的空气像一条阴毒的蛇滑过她裸露的皮肤上，恶心而又致命。 一颗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她恨恨地闭上眼，也许这就是报应吧，这是她背叛了最信任她的小生命的报应吧。 。m. 第一百三十章 空房客（1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小乔，你快来，小狗。。。小狗好像不对劲啊。”姜乔刚到楼下，便接到姜妈妈的电话，电话那头惊慌失措的声音令姜乔心焦，她立刻冲上楼去，连鞋都顾不上脱，冲到卧室。 茶茶四肢抽搐着倒在地上，小脸朝着卧室的阳台，眼角满是泪水死死地瞪着某个方向，喉咙里发出“吱吱呜呜”的低吟，显得十分难受。 “妈，晚上它吃什么了吗？”姜乔急得满头大汗，把茶茶抱在怀里，小小的身躯不像往常那样温暖，竟有些冰冷。 “没啊，晚上我给它吃的是狗粮啊，还拌了点鸡腿肉给它，我听你说的不能给骨头吃，我把骨头都给剃了。”姜妈妈也是急得惊慌失措，手里拿着电话，说道：“你等等，我打救护车来。” “哎呀，打什么救护车啊，又不是人生病，我们直接打车去宠物医院。”姜乔把茶茶小心地托住头，然后把它稳稳地抱在怀里，冲出了家门。 “医生，我的小狗怎么样啊。” 姜乔焦心地等着医生给茶茶做完一系列检查，茶茶只剩下出气早已没了进气的份儿。但圆圆的大眼睛还是不死心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好像还在想着出去玩。 “唉。。。器官都衰竭了，好好陪陪它，过不过得了今晚很难说。”医生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仪器，眼神闪烁，低沉地说道。 “怎么会，它今天早上还很活泼。”姜乔不能相信，姜妈妈也在一旁附和：“对啊，下午我去遛它的时候，它还跑得很快呢。” 医生听了这话，十分诧异，说道：“不可能吧，它这个情况进食走路都很困难，怎么可能呢？” 姜乔泪如雨下，心疼地摸着茶茶的身体，将手捂在它小小的心脏处，像是要给它力量一样。姜妈妈也转过头，不忍心再看，带着哭腔说道：“说不让养吧，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对它这么好它怎么就不行了。家里的鸡腿还没给它吃完呢。吃完了再走啊。” 渐渐地，茶茶不再抽搐，身体慢慢地开始放松下来，失神地望着门口的眼神也慢慢聚焦，它转动着眼珠，像是在寻找姜乔的身影。 姜乔摸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手背上，也打湿了它的毛发。茶茶转过头，温柔地舔了舔姜乔的手，开始发出“喔喔喔”的叫声，四只小爪子用力地往前蹬着像是想要站起来。 姜乔惊喜万分，哭中带笑地摸着茶茶的心脏，那颗小小的心脏像是感受到了姜乔的不舍，慢慢变得强健有力，绒毛下的身体也渐渐回复了温暖。 姜妈妈连忙去叫医生，检查的结果让大家大吃一惊，刚刚明明已经快要不行的茶茶竟然奇迹般地好转起来，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它甚至能从桌台上站起身来，扑到姜乔肩上，摇着尾巴撒着娇要回去。 医生满头大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来来回回重新做了一遍检查，难以置信地和姜乔说道：“额。。。检查的结果确实它的各方面都不太好，但是它能这么快站起来我也不懂为什么。反正小狗开心最重要，你们好好陪着它吧。不过，要是下次再发生刚刚的情况，估计就是差不多时间了。” 姜乔谢过医生，转过头看着正欢快地和隔壁生病的小泰迪玩耍的茶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救。。。救命。。。” 林书仪无力地喊着救命，但心里清楚，这个时候没人能救她，裙子已经被撩到了腰上，男人嘴里呼哧的臭气喷在她的脸上耳边脖子胸上，恶心地她只想呕吐。 谁来救救她。 这个时候谁能救她。 “啊～” 林书仪感到身上一轻，那个男人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发出一声惨叫，突然捂着脚往旁边闪退着，两只手在空中挥舞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袭击他。 趁着有这点空档，林书仪连忙扯着自己的衣服鞋也顾不上穿急忙往外跑，没跑几步，就看到身后的男人骂骂咧咧地往外追，追她时似乎还一瘸一拐的。见男人追出来，林书仪更加心慌意乱，边跑边往回头看。 正巧，一头撞上了个行人。抬头一看，正是阿友。 “救命。。救命啊。。。有人要。。。”林书仪哭着躲到阿友的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阿友不用听林书仪说什么，光看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赤着脚从一个平房里跑出来就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忙护着她。“你快报警，我拖着他。” 那男人一听他说要报警，大声嚷嚷道：“你。。你要是敢报警，你看老子不弄死你。你等着。”说完，便急急忙忙往另一个方向跑开。阿友本想追上去，但林书仪实在是怕得厉害，死死拉住他的衣角不让他离开半分。 阿友转过头，看着脸色苍白蹲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林书仪，只好放过那个男人。他脱下外套给她批上，又把自己的鞋脱下给她穿上：“报警了吗，我给你报警。” “别报警，别报警，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林书仪一把拉下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阿友叹了口气，搀着林书仪往家走，问道：“别怕了，有我，还好你跑出来了，刚刚那个男人看起来是个流浪汉块头儿挺大的，你能跑出来运气真好了。” “刚刚。。。刚刚好像有一团黑雾，空中好像有一团黑雾。。。黑雾咬了他。”林书仪抽泣着说道。 “黑雾？黑雾咬他？哈哈？你说什么呢。吓傻了吧你，傻瓜，没事了，有我呢。”阿友搂着她的肩膀。 林书仪没有说话，就在最危险的那一刻，她在心里发出求救，希望老天能给她个奇迹，能派出谁来拯救她，谁都可以。奇迹就在那一刻发生了，外面真的飘进来一团黑雾，那团黑雾移动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飘到了他们的上方。雾气左凸右凹地变换着形状，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听到她的惨叫，那黑雾像是有意识地紧紧地附着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她甚至听到了撕咬血肉的声音。 不，那绝不是幻觉。 。m. 第一百三十一章 空房客（1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江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能救救茶茶吗？”姜乔抱着小狗，满面泪痕地出现在江离的门口。 “它有它自己的使命，强留也是留不住的。你先进来吧。”江离看了眼姜乔怀里的小狗，侧身让她们进屋。 “你这是什么意思？它真的是轮回转世回来找主人的？”姜乔泪眼婆娑，神情里充满了不舍。 “你好好陪它吧，完成它想做的事，也不枉它来人世界走一趟。”江离摸摸它的小脑袋，趁着姜乔没注意的时候，悄悄结了个手印，按在茶茶的天灵盖中间。 “那你告诉我它的主人在哪，我去找她，你肯定能知道，你摸摸它就知道了，我知道你有这种能力。”姜乔执着地看着江离，怀里的小东西突然变得活泼起来，仰着脑袋舔她的下巴。 姜乔惊喜地低头看着茶茶，茶茶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日里的活泼和体力，亮晶晶的黑眼睛热情地看着江离。它从姜乔的怀里蹦跶出来，低下头舔着江离的手表示友好。江离抽出手，不动声色地往后移了移，看得姜乔破涕为笑。 “你快帮帮我啊。”姜乔笑归笑，但刚刚说的话可没忘，依旧不死心地缠着江离。 “我答应了别人不出手，这次只能靠你自己了。你试着和它心意相通，一定能发现线索。”江离摇摇头，表示拒绝，神情十分坚决。 “心意相通？又不是恋爱，怎么相通啊？”姜乔遛着茶茶，还在想着这个问题，茶茶东闻闻西看看，欢喜得不得了，看起来它的身子和精神都好了许多，姜乔甚至抱有一种幻想，茶茶也许会没事，好好的活下去。 “喔汪汪～” 一个不留神，茶茶飞奔而出，姜乔来不及反应，手中的遛绳也跟着脱手而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茶茶在前面狂奔，姜乔着急地跟在后面，大声地叫喊着。幸好小区里人多，茶茶的速度不够，又拖着根绳子总是被绿植绊住，姜乔终于赶上一脚踩住了绳子，总算拉住了这只脱缰的小野马。 “你干嘛啊，呼呼。”姜乔累得直喘气，板着脸正想教训茶茶，却发现茶茶被脖子上的项圈勒得张大嘴直喘气，但小脸依旧朝着一个方向，整个身子拧得几乎和地面平行，执拗地朝着那个方向，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呜呜声。 姜乔觉得不太对劲，顺着茶茶超那个方向又跑了几步。远远的看到一对男女在前面走着，看起来像是一对情侣。 难道那就是茶茶之前的主人？是她梦里的那个年轻女人？ 姜乔来不及多想，撒开了腿狂奔，跑得比茶茶还快，眼看着距离拉近了不少，可惜两人上了一部的士，一溜烟就没影了。 姜乔和茶茶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无能为力地看着远去的的士，茶茶前爪无奈地刨着地，低落地端坐着望着连车尾灯都看不见的方向。 姜乔停下脚步才晃过神来，不对啊，梦里的那个女人没有男朋友的啊，那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呢？ 虎口逃生后，林书仪连滚带爬地冲回家，直到锁上房门还在瑟瑟发抖，被凄冷夜幕包围的小屋，丝毫给不了她丁点的安全感，她只能抱着小猫缩在沙发上，哪都不想去。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林书仪吓得几乎要尖叫，现在的她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是我，我是阿友，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买了点东西吃。”门外传来阿友熟悉的声音，林书仪这才放下心来，微微颤抖着身体去开门。 阿友在门外关心地看着她：“没事吧？” 林书仪勉强笑了笑，摇摇头，接过外卖的袋子，关上门。虽然门外是阿友，但现在的她，对任何男人又有着惧怕的心理，并不想和他多说话，更不想让他进门两人独处。 林书仪打开盒子，只吃了两口，却没什么胃口，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回想起刚刚在平房里发生的一切，想起那个禽兽的嘴和手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便觉得自己肮脏不堪，难以忍受。 林书仪站起身冲去厕所，进行她今天第三次的沐浴。 “咚～” 林书仪把头埋在花洒喷出的水柱中，希望能冲刷干净身上的污秽，却听到客厅里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椅子脚滑过地面的声音。 林书仪没有在意，也许是小猫玩耍时不小心碰到的。哗啦啦的水声包围着她，浴室里水蒸气环绕，一切都显得雾蒙蒙的一片。她闭着眼睛，接受着水的洗礼。 “砰～” 又是一声，林书仪不耐烦地从厕所的洗浴间出来，裹着条浴巾准备拉开门教育小猫。刚一开门，便看见自己小猫从厨房里的冰箱上跳下来，正无辜地望着自己。 厨房就在厕所的对面，可刚刚她听到的声音明明是从客厅玄关那传来的！ 林书仪奇怪地往客厅看去，回头的余光中瞥见一只脚刚刚过去。她吓得立刻关上厕所的门，耳朵趴在门缝上仔细听着，心里焦惧失措。 “擦擦擦～” 像是有人穿着拖鞋轻轻地向厕所的方向走来，林书仪死死抓着门把，双腿止不住地发抖。没有手机，没有衣服，没有防身的武器，现在的她，面对再一次的灾祸，将毫无反抗之力。 脚步声消失了？！ 林书仪仿佛在绝望中看见了一丝希望，难道。。。难道刚刚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她趴在门缝上听了好久，再没有其他声音，热气散光的厕所把她冻得瑟瑟发抖。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林书仪打开了一小条门缝，外面并没有人，她又大着胆子再拉大了些门缝，把头探了出去。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她的猫舒服地趴在它的猫抓板上舔毛。林书仪放下心，她的小猫很怕生，除非长时间的接触，否则它一见到陌生人就会躲起来。 林书仪擦干脸上的泪，只觉得一个晚上死里逃生两次，又不禁苦笑，自己在家都这么疑神疑鬼的，以后估计会精神衰弱吧。 林书仪裹紧浴巾走出来，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卧室换上干净的衣裤，再蒙着被子大睡一觉。 可一进卧室，她却惊恐地发现，她放在床上换洗的一套内衣裤不见了。 。m. 第一百三十二章 空房客（1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毛大新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又是个年轻的女性，和上一次得相比，尸体包裹得非常严实，塑料膜内得空气几乎都被抽干，成为了真空装，导致尸体腐败较慢，被害者得长相依然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老秦慢慢从腿部开始剪开塑料膜，毛大新在一旁看着，这次得受害者和上次得一样，外形上并不突出，并非属于那种让人容易产生犯罪冲动的长相。被害者没有穿衣服，身体上也没有其他的伤痕，和之前一样，也是头部受到重击致死。 “这个受害者死了估计超过三个月了。”老秦初步检查后说道。 “啊？这个受害者是在之前那个死的？”毛大新不可思议地喊出声来。 按照常理，犯人的犯罪手法应该是越来越进步，越来越精细。如果说这具尸体比之前的那具还要早，那说明犯人的犯罪手法在退步。 毛大新难以置信地又确定了一遍：“秦老师，这具尸体真的有三个月了？几乎没有什么腐败啊。” “尸体上涂过福尔马林进行消毒，另外犯人包装得非常仔细，这类似于古人制作木乃伊的技术，在隔绝空气的情况下，尸体是可以保持长时间的不腐。”老秦肯定地说道。 “秦老师，上次的尸体里没发现男性的体液吧。”毛大新问道。 “对，如果这次也没有的话，同一个人犯罪的几率就很高了。”老秦摘下手套，初步的检查已经完成了。 “希望这次能有些实质性的线索，唉，又死两个了。。。上头肯定要发怒了。”毛大新回头看了眼焦躁的刘队，无奈地说道。 “哗～”一摞资料被恨恨地甩在桌上。 “你们查了半天，告诉我没线索？查毛线啊，查什么查啊？”刘队拍着桌子怒吼道，底下包括毛大新在内，大家都低着头，心虚地一声不吭。 “半圆一公里的录像都调了吗？这个小区的住户都排查了吗？受害者的周边关系都查了吗？这么多东西都查不到一点线索吗？这个犯人特么的他是蒸发了吗？”刘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喘着气停下来喝口水。这也不能怪他，上头给的压力不是这群毛头小子能懂的。 “报告，第一，我们查了监控了，但时间太久，这个小区本身又没有监控，外面的监控一般容量存不了三个月的内容，都被洗掉了。这个小区和之前一样，是快要拆迁的老小区，住户很少，有些房间还被流浪汉霸占的，很难排查。”一个警察站起身报告调查的内容。 “受害者是外出打工的，所以后来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没女儿的消息，她妈妈便来这里找女儿，才发现她已经失踪了。她妈妈有去警察局报案，但当时找不到人也没找到尸体，所以一直按失踪案处理的后来房东把房子又租给了其他人才发现的尸体。”另一个小伙子汇报调查结果。 被害者曾经给她妈妈打电话的时候说交了男朋友，但是并没有见到人，自从被害者失踪后，也没有看到这个男朋友再出现过。所以当时报案的时候就怀疑过这个男朋友，但当时的调查的时候也和我们一样，找不到这个男朋友存在的痕迹，无法验明他的身份。 但是，我们查到在死者死后，有快递上门送货，是当面签收的。但时间太久，快递已经记不清楚细节了，只记得应该是个男人收的。所以可以确定的是，在被害者死亡之后这个房子里是有住的。” “又是谁也没见过的男朋友？”刘队蹙着眉头说道。 “对，这两个被害者都是属于没什么朋友，独自一人住，而且住的都是这种老旧的小区，当时她妈妈报警的时候有说死者家里的财物被拿走了，但除此之外，家里并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非常干净整洁，像是有人故意整理的。而且她妈妈说她去找女儿的时候，发现了不属于她女儿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男式背包，里面是一件男式黑色风衣，和一个黑帽子。” “老秦，你呢？”刘队沉思了下，转向法医。 “被害者没有被性侵的痕迹，是被棒球棍之类的棍子一击毙命，我感觉被害者和凶手是认识的，因为两个被害者身上没有一点打斗或者挣扎的痕迹。以棒球棍的长度，两人的距离应该很近，如果是陌生人的话，应该会反抗。”老秦说道。 “之前的案子，我们怀疑凶手是被害者的男朋友，那这个案子会不会也是。也就是说，凶手都是先和被害者变为男女朋友之后才出手杀人，然后再在被害者家里住一段时间？”毛大新总结刚刚大家的发言，他总觉得这个凶手这样做，有些违背常理。 “他为什么要在有尸体的房间里住呢，难道是一种癖好吗？他难道不怕吗，或者说他不觉得房间里有尸臭味难闻吗？”毛大新提出疑问。 所有人都沉默了。 突然，老秦开口了：“大新的话提醒了我，上次的案子尸体已经开始腐败，我到现场的时候发现空气里有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但这次尸体保存得非常好，除了我们专业人员，一般人几乎闻不出来，这就不影响人住在房子里。” 刘队打断老秦的话：“老秦，你到底想说啥，我还是不懂。” 老秦沉吟了下，缓缓说道：“假设凶手这么处理尸体是为了方便自己继续在这个房子里住下去。所以他才需要妥善地处理尸体。但我发现这两次凶手处理尸体的手法竟然是退步了，也可以说没那么精细了。” “所以呢？”刘队还不是不理解。 “所以，有一种可能，如果凶手不是退步了，而是知道自己不需要在这个房子里住很久呢？如果他有了新目标，那 他很快就可以从这个房子里搬出去，他当然不需要花费很多心思去处理尸体啊。 “你的意思。。。“刘队盯着刚刚一直说话的毛大新。 毛大新低沉着脸，深呼吸了一口，说道：“按照时间，凶手应该已经锁定下一个目标了。” 。m. 第一百三十三章 空房客（1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你是青青？你和秦书莫、林芊芊什么关系？”姜乔心想反正都被发现了，不如赶快问清楚。 “十年之期，我回来了，他。。。他没有我更幸福。。。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白衣少女头发下露出的那只眼睛慢慢流出血泪，周围的场景也开始变了。 “你别激动。。。别哭，这又是哪啊，我现在走还不行吗？”姜乔连连后退，心里重重叹气，又流血泪，每只鬼遇到伤心事都来这招，都快免疫了。 突然，脚下一空，她身影晃了晃，差点摔下去。姜乔往身后看了眼，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个天台边上。 “这里的环境怎么这么熟悉，啊，这不是我们学校。。。延安中学的教学楼嘛？”姜乔连忙稳住身体，一步三跳离得天台老远，却不曾想，那个白衣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天台边上。 “啊～” 姜乔刚刚惊呼出声，那纤细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天台边上。她连忙扑过去，手刚刚触碰到天台边的水泥台上，突然一只冰冷的枯爪死死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拖，姜乔只来得及看一眼褐色干枯的指间上的一枚银戒，还没等救命喊出声，猝不及防下，身体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往外跌 一种失重的感觉，姜乔只觉得双腿轻浮无力，眼见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她慌乱地闭上眼睛，脑子里慌乱地过了一遍自己短暂的一生。 “完了，完了，我要摔死了。” 过了好久，想象中的与地面的碰撞感还是没有到来，她轻轻睁开眼，发现自己离地面不足1米，她回头看了眼，原来是小圆子在后面紧紧扯着她的衣角。 “放我下来。”姜乔叫道。 没等姜乔从跳楼的惊恐中缓过神来，她突然发现青青就倒在她不足一米的地方，血液伴着白花花的脑浆在地面上蜿蜒而成一副图案，连姜乔的脚底都沾满了血液。 姜乔连忙跳开，脱下鞋扔得远远的。正当她惊慌失措之时，她发现青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一个方向，死不瞑目，她低下头，顺着青青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 “姜乔，醒醒。。。醒醒。。。” 姜乔一睁眼便看见江离皱着眉头坐在沙发边上，她忽地坐起身来，激动地说道：“江离，我看到了。。。” “我不是说了很危险吗，如果不是小鬼，你刚刚可能会死你知道吗？我说了在梦里，如果你觉得你死了，那么大脑就会默认这个事实，那你的灵魂就真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江离气急败坏地打断姜乔的话。 “我。。。我也不想的嘛。。。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做梦啦，之前都没事。。。”姜乔第一次看到江离如此生气，看来自己刚刚真的很危险。姜乔仔细地回忆了下，刚刚在梦里，她确实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要死了。她怯生生地低着头，不敢顶嘴。 “本来命就没多长了，你还这么折腾，你以前没事，是因为我让小鬼贴身保护你的，今天你见得到它，我怕你不舒服，让它走远了些，它差点来不及跳进梦里救你。”江离看着姜乔虚心认错的样子，不知为何，心底更生气了。跳楼的那一幕，他早已透过小鬼的记忆看到，一想到姜乔刚刚死里逃生还不忘找线索，江离就恨不得扒开她的脑子看清楚里面到底什么构造。 她对自己不剩一年的命担心过吗？ “不怕，我怎么不怕哦，我还没找到我爸，我还没好好孝敬我妈，我还没结婚生子呢，我。。。我连一场浪漫生的恋爱都还没机会谈就要这么死了，我怎么会不怕，就是因为我知道死亡的可怕，所以我才同情这些和我一样，即将在花一般的年纪死去的人。更何况，更何况早死晚死都得死，你说救我，你做得到吗，我就算今天不死，又能活多久呢。”姜乔一口气把长久以来心中的憋屈喊了出来。 尤其是今天见到自己的脸，才猛然发现原来死亡离她已经这么近，而江离总是让她放心，却一点办法都没想出来，她怎么能放心呢。 气氛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姜乔偷眼看了看江离，他正坐在沙发上紧抿着嘴，一言不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有些后悔，刚刚的话说得重了些，她知道江离也是为她好，否则不用派小圆子贴身保护她。再说，说实在的，江离根本没必要对她的命负责，这不是他的责任。 这不过是姜乔在即将溺水，前把他当成救生圈死死抓住，并寄所有希望他会把她拖上岸。 姜乔告诫自己不能过分，不能仗着江离的好就任意妄为，她在心里深呼吸了几口，换了个轻松的表情，说道： “你别生气了，刚刚是我心情不好，我和你道歉。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哎，翻篇吧，不说这个了。我跟你说，我知道青青的身份了，我这就给毛大新打电话。”姜乔生怕过一段时间，自己就忘了梦里发生的事情，边拿着笔记下来，边给毛大新打电话。 “喂，大新。你帮查查林芊芊的同班同学里有没有个叫青青的，我猜她可能是跳楼死的，你帮我看看她的死因。”姜乔拼命回忆着梦里看到的一切。 “祖宗啊，现在几点啦，你给打电话说这个，我。。。我还怎么睡啊！”电话那头，毛大新一阵哀嚎。 “人民警察为人民嘛，你说的啊。”姜乔满意地挂上电话。“江离，我还发现。。。哎，人呢？”正转过头准备继续和江离探讨，却发现江离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只剩下小圆子乖乖地坐在她的腿边打盹。 “妈呀，难道真的生气了？”姜乔对着空荡荡的客厅，拍拍打呼的小圆子，沮丧地说道。 滴滴滴，电话响起。 “喂，大新？”姜乔奇怪道：“我让你查的事，你这么快就查到了？” “不是，刚刚我在值班，有一个人来警察局报案，说有鬼要杀她。你猜那个鬼是谁？”毛大新在电话那头气喘吁吁，明显在跑步，他突然停下，神秘兮兮地问道。 “青青？”姜乔心中一惊。 下一个目标竟然不是林芊芊？ 。m. 第一百三十四章 空房客（1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一个小时前。 毛大新被姜乔的骚挠电话吵醒后，再也睡不着，只能郁闷地坐起来，今晚轮到他值班，好不容易忙完事能窝在休息室里眯一会儿，就这么被搅黄了。 他烦躁地抓抓头，认命地起身。 “哎，你正好没睡，去前面有人来报案，你去招待下，我这边夫妻打架的还不消停，都快烦死了。”一头冲进来的是早他两年入职的师兄小方。 “啊，我。。。好吧。”看来今晚注定没法睡了。 毛大新顶着黑眼圈走到接待室，却被眼前的女人吓了一跳。 又是红旗袍？ 毛大新勉强笑了笑，对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女人说道：“大晚上的，你打扮成这样，别人可不得吓昏过去。” “警察同志，救救我，有人。。。哦不，有鬼要杀我。。。这。。。这旗袍也是她逼我穿的。 毛大新放下手机，盯着面前的这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还在瑟瑟发抖的女人。他递了杯热水给她，安慰道：“没事了，这里是警察局，不会有事的。你说的谁要杀你？” “她已经杀了两个人了，接下来的这个就是我。如果不是。。。不是我姑婆，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这个女人边说边慌乱地四处看着，看她的样子，看她的样子倒不像说谎。 “慢慢说，你的名字，住址，发生什么事？”毛大新掏出笔和记录本，慢条斯理地说道。 “有鬼，有鬼要杀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大家都不信我，她。。。她已经杀了两个人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李琴。。。林敏她们都死了，她肯定不会仿佛过我的，当年我也不是有意的，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哇呜呜，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那女人手舞足蹈，神情半疯半癫，颤抖的声音高亢而又神经质，她说着话还不停地望着身后的大门，眼里充满了恐惧，好像随时会有什么怪物从那大门外窜进来。旁边打架的夫妻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接待大厅里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头上的事，齐刷刷地往这边看。 大半夜的，一个穿着诡异，行为更诡异的女人说有鬼要杀她，大家心里都不由地有些发毛。 毛大新心里更震惊，李琴、林敏这两个名字他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他惊诧地脱口而出：“你说的女鬼，不会是叫青青吧？” “啊～你。。。你不会是她变的对不对，我还没有逃出来。。。你。。。杨青青。。。你想要怎么样，你已经死了，你放过我吧，我孩子还很小，不能没有妈妈啊。。。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说着，这个女人一把跪了下去拼命朝毛大新磕头，旁边吵架的夫妻见状连忙拉住她，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的额头上已经磕出了血。 毛大新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想要扶她，那女人连连后退，像是极为害怕，毛大新没办法低声说道：“你说的青青这个事情我知道，我们已经在处理了，你知道秦书莫和林芊芊吧。你跟我进去，我有问题要问清楚。”说罢，便不顾那女人挣扎，把她拉进了一间单独的审讯室。 那女人听到毛大新说出秦书莫和林芊芊这两个名字，渐渐安静下来，她缩在木椅上，弓着背颤抖着，毛大新注意到她的脚上只有一只拖鞋，另外那只没穿鞋的脚伤痕累累。毛大新叹了口气，想了想，去拿了双??拖鞋给她。见她稍微平静了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和李琴、林敏她们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自杀的？” 女人把头抬起来，突然紧紧抓住毛大新的手，精心修饰过的指甲掐进肉里，努力调整呼吸，说道：“我。。。我叫陈欣，李琴、林敏和我是高中的同班同学，毕业之后我们还有来往。。。上个星期我们聚会的时候，她还说她男朋友向她求婚了，她怎么会自杀呢。而且。。。而且她当时和我熟，她好像看到了杨青青。” “看到了杨青青？杨青青和你们是什么关系？”毛大新听着陈欣的话，脑子里飞快地整理出个人物关系表。 “她。。。她是我们的同学。”毛大新敏感地捕捉到，说到这个名字，陈欣的脸上除了恐惧还多了一点心虚。 “她死了对吧，她怎么死的，或者说她的死和你们有没有关系？”毛大新盯着陈欣问道。 “没有，她是自杀的，和我们。。。没有关系，没有关系。。。”陈欣摇摇头，与其说向毛大新否认，不如说这句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不说实话。。。我们帮不了你的。”毛大新使出惯用的套路。 果然，陈欣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实话：“在她跳楼之前。。。我们打了一架，李琴还把她的脸抓伤了，但是之前我们没有恩怨的，我们平时不怎么招惹她。。。要不是。。。要不是她强出头，根本不会这样。” “哼，你们欺负同学还有理了，你的意思是因为这场架她才跳楼的吗，难怪来找你们报仇。你说说，李琴、林敏在自杀前有没有什么异常，除了李琴和你说过她见到了杨青青之外，林敏呢？她也遇到了吗？” “没有。我们之后没有联系了。“陈欣摇摇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道：”哦，李琴，李琴和我说过，她。。。她最近找到了一个发财的好法子，那天聚会就是她请我们吃饭的。” “发财的法子？”毛大新皱着眉头，听这话就不像什么好事，“她说什么法子？” “我不知道啊。。。但。。。但好像和林芊芊有关。”陈欣说道。“她说她最近遇到了林芊芊，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有个很有钱的男朋友。” 说的是秦书莫？！ “然后呢？”毛大新问道。 “她没说。。。啊。。。你别过来。。。啊。”陈欣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猛地往后退，连人带着椅子翻倒在地，膝盖都磕破了，流血不止。但她好像一点都没感觉到，一只手撑着地，连连后退，另一只手在眼前不断地挥动，好像在驱赶什么。 。m. 第一百三十五章 空房客（1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是怎么弄的。”急诊室里的医生看着伤口，皱着眉头说道。 流浪汉的左小腿几乎要废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上少了块肉，露出白森森的骨头，伤口附近的肌肉已经萎缩成为褐色的肉干，发臭的脓液不断从肉里渗出，像是流着树汁的老树皮。最可怕的是伤口涉及的血管均已发黑，像是数根墨线从伤口延伸，盘踞在整个小腿上，可怖至极。 “这个伤口。。。像是被猛兽撕咬的啊，又想是中毒了，你怎么弄的？”年轻的值班医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伤口，处理伤口时手都在发抖。 “这是什么？”医生小心地从肉里夹出一颗牙齿，看样子是个狗牙。 姜乔坐在急诊室外面，心疼地看着茶茶满口是血，她刚刚才发现，茶茶嘴里的血不完全是那个流浪汉的，有很大一部分竟是它自己的——它咬的太用力，竟折断了个自己的獠牙。茶茶温柔地舔着她的手，温顺地趴在她的腿上。 “快说，你着伤口怎么弄的。”毛大新灯医生包扎完，严肃地问道。 流浪汉惨白着脸，边哀嚎边说道：“我。。。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就这样了。” “你刚刚说强暴，强暴了谁，你老实交代。”毛大新拿出手铐重新把他铐住，问道。 “我没有啊。。。没有啊。。。什么强暴，我没做过啊。”流浪汉抵死不承认。 “你。。。”毛大新气结，真想给他一拳，但苦于警察的身份，只能按耐住自己的火气。 这时，姜乔抱着茶茶走了进来正好走进来，原本温顺的茶茶在看到流浪汉之后又露出尖利的獠牙，全身肌肉绷紧，准备随时扑上去。 流浪汉畏惧地往后一缩，惊恐地叫道：“让它离我远一点离我远一点。啊～” 毛大新眼神示意姜乔，姜乔心领神会，抱着茶茶又靠近了一点，流浪汉立刻大喊道：“我说。。。我都说。。。你让它离我远一点。” “快说。”毛大新大喜过望。 “我。。。我看她一个人才起了歪念，就是那个时候不知道什么东西咬了我一口，她就跑掉了。我真的没有弄她，这个伤口就是那个东西弄的，太疼了，对了，就像这家伙咬我一样的感觉。”流浪汉说着话突然流露出恐惧的神色看着面前的茶茶，身体止不住地往后退。 “你知道那个女的住哪？”毛大新用身体挡在流浪汉和茶茶之间，问道。 “我哪知道她住哪啊，我是在元帅巷上看到她的。”流浪汉委靡地说道。 “姜乔，你等等，等他们来了我交接下我们一块去。”毛大新交代道。 姜乔点点头，抱着茶茶走到医院大楼外，本想着呼吸下新鲜空气，顺便让茶茶玩耍一下。却没想到茶茶经过刚刚那一下，身体仿佛又虚弱了许多，它趴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才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的，似乎又会随时倒下。 姜乔连忙抱住它，却像被雷打了一下，脑子里像是有一股电流窜过，突然变得空白。 紧接着她眼前的画面全变了。 那个黑色风衣黑色帽子的男人正在哼着小曲收拾着房间，他耐心地把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来，那些女性的衣物在他手里变成整齐的小方块，又慢慢地摆回去，这个工程完成后，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摸了摸旁边的小猫。然后，他又拿出衣柜夹层的内衣，继续将女性的内衣慢慢地抚平，然后有条不紊地折叠好，放进柜子里。 姜乔站在他身旁，看得真切，在这过程中那男人的脸上一直保持着一副愉悦的表情，他站在衣柜前，就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就像做的这一切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她有点恶心，一想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如果这样碰自己的私密的东西，她就全身难受。 姜乔瞥了一眼床上，那年轻女人正在床上酣睡，对旁边发生的事情好像一点也不知道，那男人收拾好衣柜，轻轻走到她的床头，俯着身子细细地看着她，那神情就像是小朋友在看着自己心爱的玩具。 男人走出了卧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慌不忙地为自己倒了杯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双白手套，慢慢地为自己戴上，又从电视柜旁拿出了一根棒球棍，然后坐在沙发上细细地摩娑着棍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要动手了。”姜乔脑子里冒出这样的念头，她看着熟睡中的女人，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无能为力是一件多么可恨的事情，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口。 第一次，姜乔觉得自己的身体不一样了，原本虚无的感觉突然不见了，她看着自己的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时床上的女人忽然坐起身来，困惑地看着四周。姜乔吓了一跳，猛然反应过来，难道她是被自己刚刚无声地尖叫吵醒了？ 卧室外传来一个轻微的响动，姜乔冲了出去，沙发上的男人不见了，余光里却瞥到一个黑影刚刚闪进窗帘背后。 下一刻，卧室的门开启。 姜乔想都不想冲到窗帘旁拼命拉扯着窗帘，女人毫无反应地走进了厨房。 “姜乔？姜乔？你干嘛呢？” 眼前的景物像是褪色一般不见了，毛大新的大脸放大了好几倍出现在她眼里，姜乔本能地往后退。 “你干嘛啊？”毛大新不解地问道，“你跟雕塑一样地蹲在这里，你腿不麻吗？” 姜乔这才反应过来，扶着椅子坐下。 “今天太迟了，我先送你回去，我们明天再找。”毛大新说道。 “啊。。。”姜乔看了眼手表，只觉得自己全身无力，好像刚刚幻觉中的呐喊将她所有的气力抽光了一样。 “你脸色不好，走，我送你回去。”毛大新上前扶住她。 没想到茶茶突然咬住姜乔，姜乔吃痛地啊了一声，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她煞白着脸，拉住毛大新说道：“不行，凶手要动手了，我们得快点去。” 毛大新不解地看着她。 姜乔惊惧地看了眼地上的茶茶，就在刚刚茶茶咬她的瞬间，她突然看到那个男人手持着一根棒球棍正在用力地敲打着卧室的门。 。m. 第一百三十六章 空房客（1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元帅巷。 “这条路怎么连个路灯都没有，这么黑啊。“姜乔看着车窗外的景象，皱着眉头说道。 毛大新停好车，先跳下车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说道：“这里前面有个小区：红旗小区，原来是要拆迁的，但是后来耽搁下来了。如果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这个小区里的住户，那完蛋了。” “怎么了？”姜乔也跟着下车。 “小区太大了，我来过这，里面至少十五栋以上。我看我摇报告刘队增加支援。”毛大新皱着眉头，看着周围写着大大的拆字的平房。 “要不我们先去看看。所有的一切都是猜测，江离又不在，刘队未必信我们。”姜乔话出口，突然惊觉这次的事情，江离似乎故意把自己撇在外面。 “好，快点。”毛大新心急如焚地往前走着。 姜乔抱着茶茶在后面跟着，但觉得今天的天特别黑，她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黑纱，除了怀里的茶茶，她几乎看不清楚其他所有的东西。姜乔觉得有些奇怪，又尝试着看了看地面，果然也是黑乎乎的一片，连地上有没有小石子都看不清楚。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毛大新的身影已经见不着了。姜乔无奈，只好抱着茶茶一脚深一脚浅地赶着路，怀里的茶茶更加虚弱了，但这个地方它像是特别熟悉，每当到了分岔路，茶茶总会往其中一个方向吠两声。 最后，姜乔在其中一栋楼面前停了下来。 姜乔抬头看了眼楼牌号，小区里的路灯几乎都坏了，只能趁着月光看清周围的环境，这要是毛大新还好说，可这时候的姜乔几乎已经快变成瞎子了，无论她怎么揉眼睛怎么使劲，就是看不清楚那高高在上的楼牌号。 “怎么回事？”姜乔心里有些慌张，这样的晚上眼睛看不清是多没有安全感的一件事。她摸索着上了楼梯，走了一层。黑暗中摸到了一扇铁门，她连忙用手机照了照，门上有门牌号，只是也看得不太清楚。 “1。。。2。。。＃。。。12号楼？”姜乔点这脚尖，几乎快要把脸贴到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才勉强看得清楚。她连忙给毛大新打电话，手机的光亮刺激着姜乔的眼睛几乎要流泪，手机上的字几乎都是重影的，姜乔眯着眼，凭着直觉，终于找到毛大新的电话。 “喂，我找到了，12号楼，你在哪？” “我快到了，两分钟，你等我。” 姜乔这才安下心，谁知刚挂掉电话，怀里的茶茶突然挣脱开她的怀抱，一下跳到了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站稳，只听到它闷哼一声，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姜乔连忙用手去摸，却只来得及摸到个狗尾巴，再去摸已经摸不着了，只听到茶茶的呜呜呜声已经又上了一层楼。她哪里放得下心，转念一想，毛大新就在附近，于是一边慢慢摸索着上楼，一边小声地叫着茶茶。 就这样，姜乔跟着茶茶走了几层，她心里算着层数，估摸着已经到了三楼，发现茶茶不再往上，它的呜呜声三层走廊深处传来。 老式的住宅一层都住着七八户人家，长长的走廊连接着每一户。姜乔慢慢地往茶茶的方向走去，走廊上的顶灯忽暗忽明。姜乔的心跳得飞快，眼前的模糊几乎令她双腿发软。 姜乔听见茶茶的呜呜声，越来越近，最后，她在一户人家前停了下来，茶茶正呲着牙对着门内低吼。 “茶茶，等等，我们等等毛大新，只有我们两个不行的。”姜乔伸出手摸摸茶茶的脑袋，手却不小心碰到了铁门上。 “吱～” 门轻轻地动了下。 姜乔眼皮一跳，门竟然没锁？！ “咚咚咚～” 在外力的作用下，门震动着，好像随时都会被人撞开。林书仪缩在门后，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的哭声被人听见，心里祈求着外面的人能够担心动静而自己离开。 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惊心动魄的敲门声停止了。林书仪连忙把脸紧紧贴在门上细细听着。果然，门外的人心虚了，屋里的动静太大恐怕已经引起了邻居的注意。脚步声越来越远，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听不见了。 林书仪松了口气，坐在地上，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巴巴地等待天亮，而天亮之后她要怎么办，她心里也没有主意。 卡擦～外面的门把的又一次转动起来。 正在发呆的林书仪几乎要跳起，她连连后退，惊惧地看着房门，现在这扇门是她唯一的屏障。 “书仪是我。。。你在里面吗？发生了什么事？你干嘛把自己关在里面啊，小猫还在外面呢？” 林书仪一片混乱，只觉得门外的声音有些熟悉，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阿友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她没吭声，阿友继续说道：“书仪，书仪，你在吗，人呢，小猫咪，你妈妈去哪啦？”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书仪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她呜咽着，这才敢哭出声来。“阿友，阿友，刚刚有贼在我家里，哇啊啊啊。” 门外的阿友一听着急了：“你快开门啊，你没事吧。” 林书仪想站起身取开门，才发现自己的双腿麻软，试了几次，竟然无法站立，只好爬着取开门。 在手指触碰到门锁的那一刻，她突然停住了。以往和阿友相识的所有细节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她脑子里回放，她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书仪，快开门啊。” 门外阿友熟悉的声音此时此刻在她听来竟是那么陌生，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阿友不明所以地回答道：“你家的门就没锁啊，我一推就推进来了，你快开门，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事。” “那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林书仪靠着门，声音微颤。 “你怎么了，你怀疑我是坏人？我在家听到你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我怕你有事，我才过来看的。”阿友意识到自己被怀疑，声音里有些不悦。 “今天应该是你第一次见到我的猫吧。。。那你告诉我。。。它为什么不怕你。我的猫是绝不会让陌生人碰的，除非相处了一个星期以上。。。你。。。你什么时候在我家呆了一个星期多了。” 。m. 第一百三十七章 空房客（1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就在林书仪毫无戒心地开门时，她突然想起阿友临走前摸小猫咪小脑袋的画面。她内心的隐隐不安，终于找到答案了。那一瞬间她浑身冰凉，仿佛整个人掉进冰窟一般，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被冻住了。 难以想象，阿友在她家悄悄潜伏了一个星期以上，而她。。。竟毫无察觉。 现在回想起无端端干净整洁的沙发、不知何时被整理过的衣柜、不知去向的食物，一切都有了答案，可笑的是，这所有的一切她都以为是自己做的。 林书仪看着卧房里的大衣柜，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一想到一个侵入她家的陌生男人肆无忌惮地触碰她私密的东西，她就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呵呵，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啊。”一阵沉默后，门外的阿友突然说话了，声音不再想之前那样明亮轻快，反而透露出一股子阴翳狠毒，令人不寒而栗。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林书仪哭喊道，一晚上的接连打击，已经令她几乎要身心崩溃。 “我。。。我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哈哈哈。你快开门吧，你以为你锁着门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吗，本来还想和你多玩一会。不过，你太聪明了，聪明的女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阿友玩味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书仪看着窗外，祈祷着天快点亮，这样外面就会有人，她住在三楼，大喊的话，应该会有人听见。 她现在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拖延时间。 “你问我为什么？为什么？那为什么只有我是不应该不存在的人，谁告诉我为什么了。”阿友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和愤怒。 “你走吧，我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了。”林书仪喊道。 “呵呵，你是不是还想再听一遍你手机里的歌。”阿友笑起来，笑声慵懒里带着令人发毛的邪恶。 “啊，你就是。。。你就是刚刚藏在我家里的贼？”林书仪终于理清了思路，惊呼出声，刚刚她还抱着一丝期望，阿友并不知道她的手机不在身边。 “我不是贼！我不是贼！这是我的家！我的家！”阿友听了这话，突然变得十分愤怒，拳头重重地敲在房门上，咚咚作响。 “这是我家。。。我家。”林书仪也崩溃地哭喊着，好像吵赢了这是谁的家，就能脱离这场危险。 “不。。。这是我家。。。凭什么，凭什么我只能活在衣柜里，活在储藏室里，活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我要把你们都赶走，我要自由自在地活在家里，你们都给我去死，去死！”阿友咆哮着，声音越来越癫狂，仿佛沉浸在某种臆想里。 “这是。。。我家。。。那。。。你放我走，这里让给你好不好，都让给你，你放我走吧。”林书仪哭泣着，她能感觉到阿友的不对劲，那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思维。 “呵呵，你以为你不开门，我就进不去吗，这是我的家，我想去哪就去哪，谁也不能阻止我。”阿友的声音恢复了冷静。 没等林书仪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就听到不远处一声清脆的金属声。 她绝望地听着钥匙的声响越来越近。 谁能来救救她。 阿友打开门，外面站着个年轻女孩，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样子，脸挺圆，虽然五官并不出众但反而显得有点呆萌。但阿友一下就注意到她的眼睛，黑色的瞳孔上蒙着一层半透明半白色的膜。听到有人开门，女孩努力睁大失去神采的眼睛，像是想要看清来人的样子。 “你找谁？”阿友问道。 “哦，我想问下，你有听到隔壁有什么动静吗，我是她朋友，来找她的。可她不在，门也没锁，我怕出了什么事。”姜乔说道。 “哦，没听到啊。”阿友回答道。他正准备关上门，一个毛茸茸的身影突然从门缝里穿过，他这才发现，女孩还带着一只狗。 “啊，我的狗是不是跑进去了，不好意思啊，我能进去把她抱回来吗？”姜乔不由分说就要往里面闯。 阿友侧身让姜乔进屋，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怎么会偏偏这么巧，今天这么晚了她来找林书仪，难道是林书仪因为被人侮辱的事情让她来的？ 阿友有点摸不准姜乔的来礼盒目的。 原本他不是这样计划的。 在他原来的计划中，并不打算这么早动手的。他还没有玩够，还没有享受够玩弄玩具的滋味。躲在暗处掌控全局的滋味让他仿佛得到了重生，仿佛终于可以摆脱那间屋子的阴影。只有这样做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流浪汉打破了他的布局，他慢慢收紧的那张网上出现了歌破洞：林书仪想要报警。他知道，警察一来，他的身份就会败露，他将再也没有机会下手。 所以，他提前下手了。 原本林书仪不应该这么早醒的，他给她的外卖里加了安眠药，等她醒来时他应该已经得手了，从前他一直是这样做的，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那些可怜的女孩们，满怀爱意地依偎着心爱的男人睡去，却殊不知那是她们最后一次睁着眼看这个世界。 “茶茶？茶茶？”阿友看着正在唤狗的姜乔，眼神移向卧室，那扇门背后不仅藏着他的棒球棍，还有他的工艺品。 “我能进这个门吗，我的小狗跑进去了。” 就在阿友一愣神的功夫，姜乔的手已经推开了卧室的门，阿友立刻冲了过去，恶狠狠地说道：“你干嘛？这个房门锁了，狗不在里面。” 姜乔笑了，指着门说道：“怎么可能锁了，我刚刚轻轻一推就开了，我的狗不在外面，那一定是进去了。” 阿友目瞪口呆地看着半开的卧室的门，他刚刚去开门前明明已经锁好了，怎么会这么开起来了呢？ 这一瞬间，他觉得背脊有些发冷，不禁打了个寒颤。但他随即又兴奋起来，原来她们在临死前是这种感觉啊，原来自己给她们造成的是这样的害怕。 阿友觉得眼前的女孩有点碍事，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寻找下一个猎物了。 。m. 第一百三十八章 空房客（1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在阿友开门的十分钟前。 姜乔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虽然她的眼睛模糊不清，但是她知道她来迟了一步，屋子的主人已经不在了。她蹲下身，搂住哀嚎的茶茶，说道：“对不起，茶茶，来晚了，我们来晚了。你能找到她吗？” “姜乔？”毛大新也赶到了门口。“你怎么进去了，人呢？” “不见了，我来的时候门没锁，人也不见了。”姜乔回答道。她转过头去看毛大新，却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门口朝她招手。 “我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毛大新心急火燎地进屋检查，却发现卧室的门有被硬物敲打的痕迹，然后门却是用钥匙打开的。 “如果被害者藏在屋里的话，那凶手怎么会有钥匙开门呢？”毛大新百思不得其解。 “在这之前他已经潜伏在这个屋子里很长一段时间了，别说钥匙，脸这个女孩有几件内衣估计他都知道。”姜乔回答道，在梦里她不止一次看到凶手在家里做卫生，煮饭，俨然把这儿当作自己的家。 “卧室里没有血迹，没有尸体，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也许人还没死。”毛大新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 然而姜乔却没有注意，她眼里的那个模糊影子越来越清晰，她能看得清这也是个年轻女人的模样，只是看起来打扮更加时髦，她的脑壳空了一块，看起来像是生前被硬物击打的痕迹。 姜乔无法相信地揉揉眼睛，周围的一切还是那样模糊不堪，只有那个时髦的女鬼十分清晰，她脸色哀怨，站在铁门外，左手指了指另一扇铁门。 “啊？你的意思？”姜乔正想开口，没想到裤管一阵摇晃，她低头一看，一只陌生的小狗在咬她的裤管。 “啊？你是谁啊？”姜乔奇怪地问道。 “它不是茶茶嘛，你在说啥啊？”毛大新从卧室里出来，看到姜乔正对咬着她裤管的茶茶说话，看她的样子好像是认不住茶茶了，不禁有些奇怪。 “茶茶？”姜乔听到毛大新的话，又凑近了些再看清楚，眼前的小狗很清晰，但绝不是茶茶。一道灵光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这不是照片里的那只小狗的模样嘛。 茶茶不是转世了吗，怎么还会是那副模样？ 没等姜乔反应过来，茶茶拉着她的裤管往阳台走去，姜乔拗不过它，只得被它拉着往前走，最后在阳台的一侧墙前停了下来。 茶茶对着那堵墙轻吠了几声。 姜乔一阵心慌，连忙把毛大新喊过来，指着墙说道：“茶茶估计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吧，一直对着这里叫。你去看看，该不会有什么尸体在这吧。” 毛大新看了眼墙上的破柜子，也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猛地一下拉开柜门，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他松了口气，说道：“吓死我了，没有，里面没有尸体。” 姜乔看了眼还在紧盯着柜子的小狗，转念一想，难道它看的不是柜子而是墙，说道：“把柜子搬开看看。” “啊？这柜子看起来挺重的啊。咦？这么轻？”毛大新用尽全身力气一抬，却没想到柜子轻得出乎意料，一个踉跄差点闪了腰。 柜子后面出现了扇门。 姜乔忽然明白过来，她在梦里总是看到那个黑衣人从阳台进到屋内，原来就是从这个门进来的。她转头对毛大新说：“凶手就在隔壁。” 阿友的客厅里。 “那你进去吧，别乱翻卧室里的东西就行了。”阿友微笑着说道。 “谢谢。”姜乔双手在身前，摸索着走进卧室。 阿友轻轻地关上了卧室的门，眼前的女孩好像还没有察觉，而是低着头摸索着小狗，那只狗看起来很小，正蹲坐在一座两米来高的雕塑工艺品前。 他头皮翁地一下麻了，怎么这么刚好这只狗坐在这？他看了眼自己的藏品，又看了看摸索着走路的姜乔，又放下心来。 “这座雕塑不错啊。雕的是什么啊？”姜乔终于摸到了茶茶，把它抱在怀里，好奇地问道。 “呵呵，我自己做的，这个雕塑没有名字。”阿友笑道。 “啊，那就叫空房客吧。” 阿友失神地看着雕塑，猛然发现眼前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笑吟吟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女孩眼睛上的那层半透明的膜好像消失了。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反问道：“空房客。” “对啊。它本来不属于这里，总是趁房子的主人不在家，房子空空的时候，偷偷跑进来做客。不过做客也就算了，他还想霸占着这个房子，成为房子光明正大的主人。这个名字还蛮适合他的。”姜乔不动声色地说道。 “但客就是客，他永远也成不了这个房子的主人。”姜乔直直地看着他，突然双手一推，雕塑应声倒地，石膏碎了一地。 “你干什么？”阿友大喝一声，就要扑过去。 没想到突然冲出来一个年轻男人，一个擒拿手将他按在墙壁上，无法动弹。 “姜乔。。。雕塑里没有尸体啊？”毛大新看着因为撞击裂了歌大口子的雕塑，心焦地说道。 那雕塑里是空心的，什么都没有。 “当然没有，在这里呢。” 姜乔在墙上摸了一下，接着用力一撕，白色的壁纸应声被撕出了个大口子，露出了黑漆漆的一个洞。 洞里露出了一张惊恐的女人的脸，她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外面，保鲜膜紧紧地裹住了她的脸，看样子早已没有了呼吸。 “妈的，你这个禽兽，妈的，姜乔我们来晚了。靠！”毛大新气得恨不得当场把这个凶手击毙。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来不及了，我才是主人，哈哈。”阿友不顾毛大新的咬牙切齿，笑得前俯后仰。 姜乔却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撕扯着壁纸，很快整个被包得跟木乃伊一样的尸体就显现出来了。看样子像是死了一段时间了，裹在保鲜膜里的皮肤已经呈黄色，保鲜膜上还有液体在流动，散发着一股臭味。 “这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吧，而隔壁的女人在这里。”姜乔把尸体一拨，尸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露出了后面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林书仪。 。m. 第一百三十九章 空房客（1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此时此刻的林书仪显然还没有死，但是她被绑得严严实实的，竟丝毫不得动弹。如果不是姜乔她们及时发现，相信再过不久，很可能就要窒息而死。 阿友脸色苍白，见已经被发现，反而放松下来，在地上嘿嘿笑了起来。姜乔连忙撕开林书仪脸上的胶布，此时的她已经几乎被吓疯，反复念叨着：“魔鬼。。。魔鬼。。。” 姜乔将她松开，扶坐在地上，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一旁的茶茶，呜咽着慢慢靠近她，讨好地舔了舔她的手掌。 说也奇怪，茶茶的靠近让林书仪镇定了许多，大脑里也渐渐恢复了理智，她看着地上的阿友，对姜乔说道：“就是他。。。他害了黄小姐，他已经和我承认了，他杀了人。” 毛大新愤愤地说道：“xxxx镜子藏尸案，还有xxxx床下藏尸案都是你做的吧。”他掏出手铐，将阿友铐在床脚上。 阿友低头笑着，越笑越大声，好像他们在说着一件特别可笑的事情：“我只是。。。我只是把那些奇怪的人从我家赶走而已，她们太烦了，霸占着我家，害我都不能好好住呢。” 毛大新和姜乔对看一眼，两人同时心里暗道：“这家伙脑子有病。” 姜乔试探地说道：“既然你说那是你家，你为什么要躲起来反而让她们光明正大地在外面生活。” “对啊，我为什么要躲起来，我才是主人，房子都是我的。”阿友面色扭曲，突然又笑了起来：“我妈妈说了，不能让她们看到我的存在，要是看到了，房子就不是我的了，我就不能住在里面了。” “你妈妈？你叫什么名字？你妈妈叫什么名字？”毛大新皱着眉头，这个阿友原本看起来很正常，怎么这会儿说话颠三倒四的。 “我叫阿友啊，我妈妈叫黄淑珍，我家住在光明巷光明苑19号楼404。”阿友飞快地背出一连串的地址。“我妈妈说了，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所以，看到我的人都得死，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 毛大新看了姜乔一眼，无奈道：“妈的，看起来像是个傻子，要是鉴定出来是个精神病患者，就白瞎了。” 阿友对他们的对话充耳不闻，只顾低着头嘿嘿笑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姜乔紧紧盯着阿友，突然大声说道：“你不是疯子，我没说错吧。你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故意的。你故意潜入她们家里，故意了解她们的生活，了解房子里的一点一滴，然后故意接近她们，然后把她们杀掉，然后独霸这个房子。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有计划的。说白了，你也不是为了房子，你是在享受着这个过程。你享受着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窥别人的生活，你享受着趁人不在家的时候才做房子的主人。” 阿友的笑声渐渐消失了，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乔继续厉声说道：“我猜猜为什么你会享受这一切，因为。。。你就是这么长大的吧。你从小就躲起来生活，没有名字，没有身份，像一只老鼠一样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出来找吃的，活动身体。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你只能说服自己，你在享受这个过程。你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虽然后来你长大了，可以逃离这样的生活了，但是你没有朋友，也没有真正属于你的家，你甚至没有属于自己的姓名，你一无所有，所以你越来越痛苦。越来越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所以。。。” 姜乔顿了顿，此刻的阿友已经抬起了头，恶毒地看着她，黑色的瞳孔折射不出任何光，那眼神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姜乔毫不畏惧地瞪回去，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老天没有做错，你所做的一切也证明了你只配活在阴暗的角落里。。。” “你胡说。。。我妈说了。。。只要我藏得够好，就总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会属于我。”阿友突然扑了上去，还好手铐铐着他，才没有碰到姜乔。 但没想到阿友转而扑向林书仪，将她死死按在地上，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一切发生在电闪雷鸣之间，毛大新和姜乔都来不及反应，等她们回过神，林书仪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毛大新连忙扑过去，想要掰开阿友的手，却没想到看上去瘦弱的人，手劲之大毛大新使尽全力竟无法掰开他的手分毫。 眼看着林书仪的脸已经憋的通红，挣扎的力气在慢慢变小，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一旁窜出，死死咬住阿友的喉咙。 “啊～”紧接着一道黑影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林书仪只觉得脖子一松，新鲜的空气源源不断送进胸腔，她大口的呼吸着咳嗽着，终于平复了气息，她睁开了眼。 阿友抽搐着身体瘫坐在地上，他捂着喉咙，鲜血不断地从他的手指缝里流下，他睁着无神的双眼，不死心地瞪着她。 不远处，刚刚发现她的女生正抱着一个小小的身躯哭泣着，雪白的墙壁上一滩血迹，触目惊心，还没凝结的血珠顺着墙壁结成几条血线缓缓流下。她怀里的那个小小身躯几乎被血染红了半身，小小的爪子不停地抽搐着，好像想抓住什么，却只能徒劳地伸向半空。 “刘队，对，我们在三楼，12号楼，嫌疑犯已经被制服了，不过得先送去医院。好的。”那个青年警察在打电话。 “刚刚发生了什么？”林书仪有点混乱，恍惚中只记得一个恶狠狠的身影扑向她，再然后她就不能呼吸了。 再然后呢？谁救了她？ 林书仪爬向姜乔，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嘶哑地几乎发不出声：“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姜乔抬起头，泪眼婆娑，哽咽地说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它，是你的柴柴救的你。” “柴柴？柴柴在哪里？”林书仪犹疑地看着姜乔，从她的表情中她难以置信地将目光转向她怀中的奄奄一息的小狗。 什么柴柴？这只狗和她的柴柴完全不一样。 她在说什么呢？ 。m. 第一百四十章 空房客（2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一个星期后。 “你没事吧。”姜乔带着一束花来到病房里，就看到林书仪半依靠着床头，一脸落寞，正失神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我没事，外面的木棉树叶子都要掉光了，看来冬天要来了。”林书仪转过头，勉强扯动着嘴角。 “是啊，夜里要加些衣服。小心感冒了。“姜乔把手里的花放在床头，犹豫了下，掏出口袋里的一个小盒子递给林书仪，说道：”我把茶茶。。。哦不柴柴埋了，这是它的牙齿，我做成了项链，你拿着当成一个护身符吧。” 林书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项链，并没有伸手去接，摇摇头道：“我不能要，我没资格要。” “你拿着吧。它一生的心愿就是守在你的身边，保护你，它做到了，你只要好好的，也不枉费它放弃投胎也要回来找你。”姜乔死命忍住眼底的眼泪，真诚地说道。 病房里其他的病友都惊异地看着这个从住院起就一直一言不发的姑娘捧着手心里一个闪闪发光的小东西，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星期前，案发现场。 “柴柴在哪里？你捡到它了？它在哪？”林书仪犹疑的眼光在姜乔和她怀里的小狗来回打量。 “它就是柴柴。”一个好听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江离？”姜乔和毛大新异口同声喊道。 林书仪顾不得其他，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身躯，摇摇头说道：“不是，不是，它不是柴柴，它和柴柴长得不一样。” “对，它们不一样是因为柴柴早就死了，你眼前的小狗是它附身的。它一生没有作恶，所以它有机会转世为人，不过，它放弃了，因为它知道你会有危险。所以它拿转世为人的机会换一次保护你的机会。” 江离边说边走到姜乔的身边，右手结印，按在那个只剩下半个脑壳的小脑袋上。 说也奇怪，茶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一个人声从狗嘴里吐出，林书仪却一点也不觉得可怕，因为小狗的眼神是那么熟悉，那个眼神曾经她每天都能见到。 “它虽然回来了，但是没有实体，也找不到你，所以它附身在一个快死的小狗身上，用它的力量撑着这个将死的身躯，直到找到你为止。现在它的力量用完了，它得走了。”江离淡淡地说道。 “你抱抱它吧。”姜乔把怀里的小身躯小心翼翼地放在林书仪的手上。 林书仪接过那具还带着体温的小身体，轻轻的，几乎没什么重量。它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有喘气的份儿，但是两只亮晶晶的黑眼睛还是那么温柔地看着她。它用尽所有力气，歪着脑袋轻轻呲咬着她的手掌。 被咬的皮肤上传来一阵痒痒的，刺刺的酥麻感。 林书仪记起小时候的柴柴最喜欢这样和她玩闹了，刚刚抱回来的柴柴也像现在这么轻，两只手一并，就是柴柴温暖的小床。那时候的柴柴最喜欢这样躺在她的手心里，开心的时候呲咬着她的手指，有时候不小心力气太大，还会把她咬得生疼。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抱它了？ 在确认了它不是名种狗后？在又带回来了一只名种猫时？在男友嫌弃的目光中？在故意忽略它小心翼翼而又期盼的眼神时？在一脚踢开它兴奋炽热的拥抱时？ “你有想起我吗，主人？我很想你，很想回到你的身边。”柴柴的眼神慢慢失去了光彩，抽搐的四肢慢慢归于平静。 “对不起，我。。。我也很想你，真的，我去找你了，却再也找不到你了，真的，柴柴，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我真的去找你了，我很后悔，我真的很后悔，我怎么就把你弄丢了。”林书仪不知道她的话柴柴有没有听到。 但她能确定的是这一次她是真的失去了她的狗。 姜乔轻轻关上病房的门，隔绝了林书仪的哭声，她拼命地忍着自己的泪水，直到门关上的那一刻，才终于痛快地释放了蕴含已久的泪水。 一直站在门外的毛大新递给她一张纸巾，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他会判多少年？”姜乔低着头，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 “他。。。他现在在精神病院里。”毛大新支支吾吾道。 姜乔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眼角还含着泪花，难以置信地低吼着：“什么？精神病院？也就是说他害了这么多人，却不会坐牢？你们警察就是这么办案的？” 毛大新明白姜乔的愤怒，委屈而又无奈地说道：“你冲我生气，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决定的。” 姜乔冷哼一声：“这下好了，真遂了他的心愿，真的有了一个地方可以让他长久安稳地住下去了，没人会赶他走，她也不用躲起来生活。真是棒棒嗒。” 毛大新解释道：“我们也不想啊，但是我们查过了，这个阿友他的母亲正在坐牢，父亲已经去世，继父也去世了。专家根据他的童年经历以及他现在的精神状态的判断，认为他患有严重的人格分裂和臆想、偏执等一系列精神疾病。” “他母亲坐牢，继父和生父都死了？”姜乔惊异地问道。 毛大新叹了口气，说道：“对啊，我们问他什么，他都来来去去只有这是我家这一句话。我们从他母亲那了解到，原来他生父过世后，他母亲就独自带着他生活。但很快他母亲就认识了他继父，为了能和他继父在一起，他母亲隐瞒了她还有个儿子的事情，嫁给了他继父之后，他母亲偷偷他藏在家里，并且告诫他，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家里还有他的存在。 所以，他从小就只能偷偷摸摸地生活，当屋子里没人的时候，他才能出来吃东西上厕所，有人的时候他只能安静地躲在衣柜里或者电视橱背后，不能发出一点声音。而且他母亲连身份证都没给他办过，所以他也没法上学，只有他母亲趁继父不在家的时候，才偷偷教他认字什么的。 正是这种经历，让他有了强迫症，习惯性的抹去一切他活动过的痕迹，所以我们当时找不到他任何存在过的痕迹。也不知道被他害过的人还有多少。总之，现在他什么都不肯说。” 姜乔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了眼正在闷头哭泣的林书仪，说道：“我不相信他是疯的。” 。m. 第一百四十一章 空房客（2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可是。。。可是专家说。。。”毛大新握紧拳头忿忿地说道，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想让这个人这么好过。 “别专家了，我看过他的眼神，冷静、冷酷、恶毒、那个眼神绝不是一个疯子的眼神。我说过，他是有计划地做这些的。”姜乔愤怒地吼道，她看着毛大新无奈地低垂下眼眸，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呼吸了几口，才继续道：“你刚刚说他母亲坐牢了？为什么坐牢？” 毛大新顿了顿，才说道：“罪名是。。。谋杀罪，他母亲杀了他继父和他俩的两个孩子，被判终身监禁。” “什么？”姜乔难以置信道。 毛大新也是一脸不相信：“当时案发的时候，走廊的监控里显示从案发到警察进门，一直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过。而且当警察到的时候，家里只有他母亲一人，拿着凶器坐在沙发上。后来鉴定，他母亲拿着的那把水果刀就是凶器，而且只有他母亲一人的指纹。被害者全部都是在睡梦中割断喉咙致死的。 他母亲承认了所有罪名，并解释杀人动机是因为和他继父的感情不和，冲动下杀人。所以，当时这个案子几乎没怎么费力就破了。因为实在是太明显了。” 毛大新说到这，顿了顿，犹豫地说道：“不过，现在看来，当时的报告中指的案发现场只有他母亲一人这个说法是不成立的。” “对，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大家都没找到的人，就是他，阿友。所以，人到底是他母亲杀的，还是他母亲为了保护他替他顶罪的，现在谁也说不清楚。不过，既然专家已经判定了他有精神疾病，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了，他注定是要进精神病院里过完一辈子了。” “疯子？哼，疯子还会挑人下手，他专门挑那些单身独自住在没有什么摄像头的小区里的女性下手，将她们玩弄在股掌间，享受够了她们的害怕，然后在杀掉她们，这是个疯子？哼，那大概在专家的眼里，只要因为创伤杀人的大多数都是疯子吧。” 毛大新看着姜乔独自离去的背影，被她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姜乔回到小区，看着江离的那栋楼，想了想，还是决定往家走。这些天，她始终没有去找过江离，说实话，她心里对江离是埋怨的，是生气的。他一直冷眼旁观着所有事情的发展，如果他肯出手，也许茶茶不用死的那么惨。 姜乔第一次觉得江离其实是冷血的。 她低着头慢慢往家走，老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家楼下站着。 是江离。 姜乔本能地闪到一边，她想了想，一狠心转身离开，也许江离是来找她道歉的，也许江离连她是不是生气了都不知道，只是来问她怎么不上班。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她都不想面对他。 天色渐渐暗下去，姜乔坐在咖啡馆里百无聊赖地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她看了看时间，三个多小时过去了，江离应该已经走了吧。 姜乔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路灯下一个长长的身影还站在她家的楼下。姜乔有些吃惊，江离竟然还在？ 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在这干嘛？”姜乔还是决定问清楚的好。 江离转过身，眉眼间依然平和淡然，只是他怀里多了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靠着他正呼呼大睡，听见旁边有声音，才慢慢睁开黑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对面的人。 “啊？这是？”姜乔也发现了他怀里的小家伙，惊喜地伸出手把它抱在怀里。 “这回算是轮回转世吧。不过，它没有了之前的记忆，也没有了那般灵性。”江离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没关系。”姜乔又哭又笑地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小家伙看起来刚出生没多久的样子，软塌塌地靠在她手心上，绿豆大的小嘴微微张着，像是在对她笑。 “对不起，这次我是受人之托不能插手这个案子。”江离低声说道。 “受人之托？谁啊？是那位我不小心看到的穿着一身红的女人吗”姜乔疑问道。 江离笑了笑没有说话，泄漏了那位突然造访的大人的身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姜乔没有继续探究，她看见江离笑而不语的样子就知道又是些她不能过问的秘密。她笑着亲了亲怀里的小家伙，欢天喜地地上了楼。 这一世，你一定可以陪着主人一辈子。 西风小学三年四班。 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 知有儿童挑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 教语文的林老师满意地看着教室里的小朋友们有模有样地念着课本里的古诗词。 “好了，同学们，老师昨天布置了作业，让你们提前预习了这首古诗，现在有谁能告诉我这首诗的意思？” “我，我，我。” 几个学习特别好的小朋友积极地举起手，互不相让，谁都能想在老师的面前表现自己。 “吴世新，你来回答。”林老师随手指了个小男孩。 这名叫吴世新的小朋友被老师点名之后，兴奋地站起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本子，一板一眼地念起昨晚就抄好的古诗解释：“萧萧秋风吹动梧叶，送来阵阵寒意，使客游在外的人不禁思念起自己的家乡。。。” 他念着念着，忽然感觉周围的同学们变得躁动不安。他不解地放下手中的本子，抬起眼看向讲台上的老师。 没想到讲台上的林老师竟然没有阻止大家的骚动，反而脸色煞白，正张大了嘴望着某一个方向，眼里充满了恐惧之色。他又看了看同桌，同桌虽然没有林老师的脸色那般难看，但一样长大了嘴，惊惧地望着那个方向。他再看了看周围，每一个人居然都是一副惊悚的表情，好像约好了一样。 到底怎么了。 他不解地挠挠头，顺着他们眼神的方向望去，当看清了墙上的东西后，这位吴世新小朋友也呆住了，然后发出一声尖叫。 教室后面雪白的墙上，突然出现了个栩栩如生的人脸，就像是个精美的雕塑品一般，那鼻子眼睛嘴巴都和真人的一模一样，它张大了嘴，似乎在愤怒地呐喊着什么。 最令人恐惧的是，这张人脸。。。好像在哭？！ 阅读网址：m. 第一百四十二章 泣壁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人脸？”姜乔惊异地问出声。 在她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位是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背挺得笔直，端端正正地坐着，白白净净的圆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给人的感像是一名学者。 姜乔低头看了眼他的名片：西风小学陈景风校长。 他的旁边的那位是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身黑色西装打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没有名片，但凭姜乔多年进出教师办公室的经验，这位不是教导主任就是政教主任。 “对，当时先到教室的是我身边的教导主任，黄主任。”陈校长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一说到人脸，他的脸上惊惧之色藏都藏不住，看来这件事在他心里留下了个很大的阴影。 旁边的黄主任镇定得多，她安慰地拍了拍陈校长的肩膀，才开口说道：“我来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当时正好在附近巡查，听到孩子的尖叫我就马上过去查看。等我到了教室里的时候，教室后面黑板上方已经出现了一张人脸。” “那人脸是什么样的啊，有颜色吗？”姜乔忍不住问道。 “人脸和墙壁一样，都是白色的，跟浮雕一模一样，要不是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冒出来，我们还以为是哪个学生的恶作剧呢。”黄主任解释道。 虽然她不像陈校长那般惊惧，但略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泄漏了她的心事。 “你的意思是，那张人脸是突然出现在墙壁上的吗，会不会是之前有人刻在墙上，但是因为都是白色的，所以没有发现啊。”姜乔郑重其事地记着笔记，抬头看了眼江离，他还是一贯的冷淡脸，看不出什么特别。 “我当时也有这么怀疑过。虽然班上的老师和学生都说是突然出现的，但说实话我当时也不太相信。可后来发生的事情轮不到我信不信了。”黄主任顿了顿，像是要平静心情，姜乔贴心地递给她杯热水，黄主任喝了几口，这才继续说道：“因为那张脸会动。” “会动？”江离出声了。 “对啊，那张脸会动，它在哭，我能清楚地看到从它的眼里流下眼泪。”黄主任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 “然后呢？”姜乔问道。 黄主任脸上露出惊惧之色说道：“当时大家都吓住了，孩子们更是尖叫不断，缩成一团。我想过去看个究竟，但是。。。但是我。。。我也腿软了，站在那动不了。那张脸哭着哭着，表情又变化了，变得很扭曲，好像是一副痛苦的表情，接着它慢慢张开嘴，好像要说什么，又想是在呐喊。” 说到这，黄主任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也失去了血色，看来这件事对她的惊吓也不轻。 能把两个搞教育的人吓成这样，看来那张脸确实不是提前刻上去的。姜乔能想象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遇上这种蹊跷诡异之事是多大的阴影，她同情地说道：“后来那张脸是不是就消失了。” “没有，没有消失，一直都在。”一直擦汗的陈校长突然插话了。 “还在？”江离的声音有了波动，看来他终于感兴趣了。 “对啊，一直都没有消失，还在那间教室里。出事之后，我们把教室封锁了。让学生去别的地方上课，交代他们不准说出去。可是孩子们哪憋得住啊，不到半天功夫，整个学校都知道了。大家都去那个教室偷看，挡也挡不住，所以后来我们就把窗户什么的都挡住了。”黄主任解释道。 说到这，陈校长苦着脸，插嘴道：“家长们都知道学校里出了这么一件怪事，都不让学生来上课了。还跑去跟教育局反应，我们对外宣称是学生的恶作剧，家长们才把孩子们送回来。但是这原因还没有找到啊，要是再来一次，怕是瞒也瞒不住了。” “那人脸的表情还会动吗？”姜乔问道。 “不会了，要是还会动，那真的就瞒不了。你不知道我们学校里大多数都是外地打工的孩子，重点小学都不收他们。在这所学校重建前，他们都没地上学。这所学校是我申请了好久才申请到资金重建的，可不能就这么毁了，要是学校停办了，那好多学生都没地去上学了。”陈校长握住姜乔的手，恳切地说道。 姜乔不好意思地把手抽了出来，安慰道：“我们尽量，我们尽量，对了，陈校长，你是从哪里知道我们的啊。” “哦，我问了好多人，最后我老婆的弟弟的小姨子问了个高人，高人说找你们能解决。”陈校长又擦了擦汗。 “高人？姓什么？”姜乔心里有数了，“姓王？” “对啊，王道长。”陈校长点点头。 一番谈话后，江离朝姜乔点点头，姜乔心领神会，江离这算是答应了正式接手了这个案子。她微笑地说道：“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尽全力查明真相，不会让孩子们上不了学的。” 待送走了两位客人，姜乔边收拾着茶几，边问江离：“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知道不应该相信迷信，但是我真是没办法了，要是查不清楚，再多一张脸。。。唉，拜托你们了。”她想到刚刚陈校长临走前的话，顿时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内心里迫不及待要去寻找真相。 “你让大新查查那所学校之前有没有死过人吧。”江离头都不抬，没等客人离开他已经开始研究他的新玩具——毛大新拿来的PSP。 PSP里的泡泡龙已经成为了他这段时间的新宠，除了吃饭，江离几乎机不离手。姜乔看着眼前的网瘾青年，心里对毛大新一阵咒骂。要不是他的诱惑，江离现在还在倒腾着魔方，也不至于像这样为游戏神魂颠倒。 “开门，快开门！”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说曹操，曹操就到。 姜乔没好气地拉开门，指着埋头通关的江离，骂道：“都是你，你快拿走。” 毛大新哈哈大笑，坐在江离的身边，说道：“你的眼睛不是不好使嘛，你还玩这个，我给你开个容易玩的。” “不要。”江离冷漠地拒绝。 姜乔朝天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正想继续骂这个带坏江离的毛大新，突然想起了个正经事，问道：“哎，对了，你知道西风小学吗？你帮我查查，这个小学之前有没有发生过过什么命案。” “没有。”毛大新双手一摊，回答道。 “你还没查，就知道没有！”姜乔急道。 “什么呀，我早就查过了，根本就没有。”毛大新一脸无辜。 “你查过了？”姜乔奇道：“你为什么查这所小学啊？” 阅读网址：m. 第一百四十三章 泣壁（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我是谁啊，我可是警界新人王啊。你要查的是西风小学教室墙壁上惊现人脸的事情吧，我在微博上都看到了。凭借我的直觉，我判定这其中一定有内情，所以我就查了下啊。万一其中真的牵涉了什么惊天大案，那我可就。。。你知道的。”毛大新得意洋洋，那表情就是恨不得姜乔替他送面锦旗，上面写着：“为人民服务。” “那你查到了什么？”姜乔无视毛大新的自恋，直接问道。 “就是什么也没有查到啊。这个西风小学今年刚建成的，之前没有闹出过什么人命啊，连经济纠纷之类的都没有，我连它有没有拖欠农民工工资我都查了，一无所获。”毛大新无奈地瘫坐在沙发上，看来他就此成为警队精英的愿望要破灭了。 “不对啊，我听说这个西风小学是重建的啊？”姜乔想起刚刚陈校长的话。 “对啊，这个西风小学的前身是则徐小学，但是因为学校环境不好，教学楼太破，所以被教育局叫停了。后来，这个校长多方奔走申请资金，才得以重建了一个。”毛大新说道。 “那。。。”姜乔刚开口，就被毛大新又给打断了。 “没有。”毛大新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啊，就说没有。”姜乔气不打一出来。江离平常闷声不吭，这个毛大新又太爱说话，老天就不能赐给她个正常一点的同事吗。 “这个则徐小学也没有出过什么案子。我都查过了，什么都没查到。”毛大a新撇撇嘴。 “没查到没关系，今晚去一探究竟便知。”姜乔看向江离，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一旁专注在PSP的江离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就是这间了，你看门窗都给封上了。” “门锁住了，你有钥匙吗？” “当然有，我早就向校长拿了。” “好咧，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了。” “滚犊子去。” “你推我干嘛啊。” “等等，你为什么在这，你不用值班吗，凑什么热闹啊。”姜乔看着一旁按耐不住一脸兴奋，摩拳擦掌的毛大新，一脸鄙夷。 “我是人民警察，这种案子，我当然得到场啦。”毛大新说得正气凌然的，要不是姜乔认识他已久，差点就要信了。 “去，这又不是命案，最多算是社会奇闻，跟你这小警察有啥关系，走开。”姜乔白了他一眼，一把把他推开。 “我好奇嘛，让我进去看看嘛，多个人多把手嘛。”毛大新一脸委屈，可怜巴巴地看着姜乔。 “好啦，那你不准瞎闹。” 姜乔本来也没想真的赶他走，掏出陈校长提前给的钥匙轻轻一捅，门锁打开了。教室里漆黑一片，也许是长久封闭的原因，一股霉味顺着门缝的对流空气，迎面扑来。 姜乔捅了捅还在迷恋PSP的江离，催促道：“网瘾少年，走啦。” 江离这才放下手中的游戏机，双手一推，门打开了。 姜乔摸索着打开墙上的灯，八盏白色的led灯闪得她几乎张不开眼，眯了许久，才好不容易适应了这光亮。 她睁开眼，发现江离和毛大新早已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两人并排站在一起正观察着那张人脸。姜乔离得远，看得不太清楚，正想走过去时，却听到身后的走廊上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咚咚咚～” 姜乔有些奇怪，这个时间学校里怎么可能还有人。她轻轻走到门边，侧耳倾听。 “咚咚咚～” “哈哈哈～” 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的上方掠过，还伴随着隐隐的笑声。姜乔望着门外，有些胆怯。刚刚站在走廊里还觉得教室里可怕，可现在教室里光明如昼，反而衬得走廊是那黑，那浓墨般的黑暗像是回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包括人。 姜乔站在门口踟蹰不前。 “咚咚咚～”有一阵脚步声快速地掠过。就好像楼上有人在玩跑跑抓一样。 姜乔终于忍不住要出去看个究竟。 “你干嘛呢？” 就在姜乔要拉门而出的那一刻，毛大新叫住了她。他和江离站在那许久都不见姜乔过来，转头一看，却发现她一个人站在教室的前门那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面。。。好像有人。”姜乔弱弱地回答。 “这个时间怎么可能呢，你先过来这，一会儿我们完事了出去看看。”毛大新朝姜乔招招手。 “嗯。。。好吧。”姜乔看了看外面，算了可能是些不打紧的灵体，还是先查人脸的事要紧。 姜乔关上门，一路小跑到毛大新他们所站的位置。 校长说得没错，那张人脸并没有消失，还是静静地呆在墙上。如果不是听了陈校长他们说的，单单看这张人脸并不会给人什么恐怖的感觉，甚至会觉得这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浮雕。 姜乔看了看人脸的周围，并没有人工接合的痕迹，就像是生生地从墙上长出来的一样。墙上的脸和真人的脸大小无异，五官不是特别立体，嘴巴长得很大，甚至能看到嘴里的舌头，眉头紧蹙，看上去确实有种非常狰狞扭曲的感觉，就好像这张脸在经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姜乔凑近了看，想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拉着毛大新说道：“这脸的细节也太好了，竟然还有瞳孔。” 毛大新指着某个地方，不屑地说：“瞳孔算什么，我还看到了痣呢。” 姜乔顺着毛大新指的地方一看，果然，墙上的脸的嘴角左下方有一个小小的凸起，因为都是白色的，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来。 “你们觉得这张脸多大？”江离盯着墙上的脸许久，蹙着眉头问道。 “多大？”姜乔不理解江离问的意思，伸出手比划了下，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概我的手掌那么大吧。” “你是猪吗，江离问的是这张脸对应的年龄有多大。”毛大新嗤笑着，对着姜乔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姜乔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起来，差点要被自己蠢哭，她瞪了眼毛大新，转头认真观察了下墙上的脸，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叹道：“啊。。。你。。。啊。。。这好像是个孩子啊！” 。m. 第一百四十四章 泣壁（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墙上的人脸栩栩如生，眉眼间的稚嫩，滚圆的双颊，无不显示这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能看得出男孩还是女孩吗？”毛大新问姜乔。 姜乔摇摇头，她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这人脸竟然是个孩子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定和人命有关，看它那痛苦的表情，没准这孩子在死前遭受着巨大的痛楚／ 是谁这么狠心？ 江离用手触碰墙壁，又将脸上的墨镜往下压了些，直接用重瞳看那张人脸，姜乔和毛大新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从江离的脸色上看，似乎是遇上了什么难题。 看了许久，江离才又将墨镜戴回，他低着头思索着，半晌不吭声，姜乔在旁边等着心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样，能感觉得出来是不是孩子的灵魂在作祟。” 江离摇摇头。 姜乔急道：“会不会这墙里有尸体啊，要不然我们把墙敲开看看？” 江离开口道：“没有，墙里没东西，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也看不出来。” 姜乔有些奇怪，这墙上的人脸明白地是件灵异事情，凭江离的能力竟然看不出一丝端倪？难道江离有所隐瞒，就像上次茶茶的事情那样？ “怎么会呢？会不会像上次茶茶通过电视机向我传送声音，向我求助那样啊？”姜乔提出假设。 前不久就茶茶的事情，江离特意给姜乔解释过：最开始茶茶是通过电视机向她求救的，那个苍老的男声就是茶茶的声音，用人类的年龄来算，茶茶死前已经属于一只老狗了。 但其实本身茶茶作为弱小的灵体是没有这个能力的，是因为地下某位大人的力量，才让它有了机会。不过也只有那么一次，因为后来茶茶将力量用于附身在一只濒死的小狗身上，再也没有多余的力量控制电视机了。因为茶茶和姜乔晚上在一起，所以借助姜乔做梦来传达自己预测到的画面。 这也是为什么茶茶有一次为了救林书仪，灵体脱离了附身的小狗，那只狗差点就死了。茶茶的力量帮助那只小狗的身体延缓衰老，但同时过多的消耗也使茶茶无力在人间支撑太久。 当然，江离并没有告诉姜乔，那位来自地下的大人是故意让茶茶去找姜乔帮助的，至于她是什么目的，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电视机本身就有传播的介质，所以茶茶可以借助它表达自己想说的话。但是墙壁的介质和电视机不同，要想达到这样的境界，这个灵体不能离这堵墙太远，而且需要的力量要非常大。”江离说到这，顿了顿，转过头，直视姜乔，姜乔被他这么一看，有些不明所以。 江离长长地吁了口气，继续说道：“灵体的力量越大，说明执念越深，要达到这样大的力量，说明这孩子生前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而且至今未能消散怨念一丝一毫。” 姜乔看着江离的脸色，心里有些沉重。 “先别想这些，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让我们继续查下去的啊。”毛大新试图打破了沉重的气氛，在他看来，感伤不如找线索来得更实际。 “嗯。。。会不会是因为墙太厚了，所以你感觉不出来啊。”姜乔实在不能相信这堵墙里没‘东西’。“当然啦，我不是不相信你，根绝黄主任说的，墙上的人脸的表情是有变化的，所以，这堵墙不应该只是一面普通的墙啊。” “那你砸吧。”江离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抱肩，冷冷地说道。 姜乔只是说说，当然不会真的砸墙，再说，这体力活也不是她来做的。现场的气氛陷入了僵局，谁也没想到大晚上的过来竟然白忙活一场，毫无线索可言。 姜乔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转了转眼珠，又想到一招：“江离，要不你找找学校里游荡的灵体，问问它们？” 江离白了她一眼，无奈道：“能问我早就问了，还用你提醒。学校里书卷气十足，会导致正气太足，一般的弱小灵体是不会栖身在学校里的，再加上这个学校新建成不久，我刚刚看了，这里一个灵体都没有。 “啊～那就是毫无线索咯。要不，我们回去吧。”姜乔一筹莫展，只得提议打道回府。 三人只得无功而返，锁门的时候，姜乔想起刚刚听见的声音，指着走廊的天花板说道：“我刚刚听到楼上有脚步声，一阵一阵的，好像是有人在奔跑，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嗯？好，去看看。”江离应允着，率先往前走。 毛大新在后面和姜乔小声地嘀咕着：“我怎么觉得江离今天特别上心啊，平常看他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姜乔点点头，心有同感，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笑道：“会不会是因为他什么都没发现，所以面子上过不去啊。” “啊，有可能。。。”毛大新恍然大悟。 “你刚刚听到得声音是这里吗？你们笑什么？发现什么了？”江离正好回头询问，却看见两人八卦地相视一笑，不解地问道。 “啊，没有，对啊，就是这里，这儿的下一层就是我们刚刚去过的教室。” “空气里没有鬼气的痕迹。”江离用手触碰着走廊的地板，闭着眼感受，再睁眼时却摇摇头。 看来还是没什么线索。 这下只得无功而返，比起姜乔和江离，毛大新显得更为沮丧，他还以为又会牵扯出什么惊天大案，来时踌躇满志，现在只能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姜乔安慰道：“没事，我们明天去拜访个高人，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同的见解。有消息我通知你。” 听了这话，毛大新的心情才稍稍缓和了。 目送着毛大新的车离开，姜乔也准备回去，没想到江离却突然拉住了她，问道：“你。。。你没看出些什么吗？” 姜乔奇怪地反问道：“我应该要看出什么？” 江离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没事了。也许是我看错了。墙上没有鬼气留下的痕迹，不应该会那样，对了，你刚刚说明天要去拜访谁？” 姜乔白了他一眼：“除了王道长我们还认识哪个高人？” 江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没有告诉姜乔，虽然只有一瞬间，他竟然在那堵墙上看到了层层叠叠十多个人影。 。m. 第一百四十五章 泣壁（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好久不见啦，阿moon。“姜乔笑着趴在前台的柜面上和坐在里面偷偷看着ipad屏幕的女生打招呼。 阿moon拍拍心脏，佯怒道：“哎呀，你吓死我了，还以为是我老爹来了呢。今儿什么风把你们吹来啦？快进来吧。”阿  moon在看清姜乔身边的人时，眼神突然发亮，喜出望外地走出柜台。 姜乔瞥了眼阿moon桌面上的ipad屏幕，上面正在放的是最近特别火的明星恋爱综艺，调笑道：“怎么，想谈恋爱啦，哈哈哈。” 阿moon娇羞地捂住脸，推了下姜乔，娇嗔道：“胡说，我哪有啊，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没想到阿moon力气太大，一把竟将姜乔推了个踉跄，姜乔稳住身体，戏虐道：“哈哈哈，你这可不行啊，力气这么大，把人都给吓跑了。快和我说说，你对谁春心荡漾啦。” 阿moon脸腾地红了起来，眼角偷偷瞥了眼江离和毛大新的方向，姜乔心里暗道：难道阿moon是喜欢上了江离？可她知不知道江离的眼睛异于常人呢？ 姜乔看了看江离，又看了看阿moon，一下子觉得阿moon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配江离这个木头呆瓜可惜了些，但又猛然想起在外婆家时阿moon表现出来的本领，又觉得与江离很是相配，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是否要帮他们牵这根红线。 “怎么了？”江离见姜乔不时地偷看自己，还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心虚地问道。 “没什么。”姜乔低头闷闷地说道，她突然内心有种失落感：连江离都有人喜欢了，她的春天在哪里呢。 “姜乔，姜乔？” 毛大新的声音将姜乔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她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咳咳，说到哪啦，哦，是这样的，之前西风小学的校长和教导主任来找我们，是王道长您介绍的吧。” “是啊，咱们都是同行，互相帮助应该的，不用谢了。主要我这里大客户太多，太忙了，忙不过来，啊哈哈哈。”王道长摆了摆他的肥手，笑得一脸得意。 “。。。那我多谢王道长您的提携啦。”姜乔早已习惯王道长浮夸的风格，顺着他的话巴结，然后正色道：“但这案子我们碰到了些问题，王道长您这边有没有什么线索，供我们参考下。” “啊？还有江侄儿搞不定的吗？”王道长听到江离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瞬间来了兴趣：“你说来听听。” 于是，姜乔将他们昨晚的经历复述了一遍，王道长食指顺了顺下巴那撮山羊胡，突然想到什么，对着毛大新说道：“哎，我记得你是警察吧，怎么这个案子还牵涉到了警察？” 毛大新连忙堆笑道：“没有啦，我只是好奇，跟过来看看。” 王道长这才放心，沉吟道：“这事啊还真是奇，要是不是冤魂索命的话，我还真的想不出原因呢。不过，今年的怪事特别多，我之前几十年能遇到一出都不错了，今年竟然遇到了这么多起了，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和这个小学的人脸有没有关系。” “啊，那您快说说。”姜乔一听到有奇闻可听，瞬间来了兴趣，自从做了江离的助手之后，她总觉得自己的所见所闻太少了，在江离的面前就好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学生，却也不知道还能向谁请教。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地狱变相图的事？”王道长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这是什么？”姜乔奇道。 “你说的是传说中吴道子为赵景公寺画的地狱变相图？”江离有些惊异地抬起头，看来他对这个地狱变相图还是很了解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王道长突然提起这个。 “地狱变像图？赵景公寺？”姜乔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除了毛大新和自己一样一脸茫然无知，阿moon的脸上也毫无惊讶之色，她有些沮丧地发现，在某些方面，不得不承认，阿moon和江离还是蛮相配的。 王道长满意地看到姜乔和毛大新的满面求知地望着自己，这极大地激发了他的显摆心情，喝了口茶，才慢慢道：“这个地狱变相图，又称地狱变，最早是由盛唐时期的吴道子所创，他受赵景公寺的。。。额。。。什么住持我给忘了，这反正也不重要。反正就是受赵景公寺的住持所托，要在寺壁上画出十八层地狱的壁画。借此教育世人。但是相传这个吴道子在作画时原本毫无灵感，但不知什么原因此画一夜而成。而吴道子也因为这幅图一画成名。” 姜乔一知半解，茫然地问道：“这画的是地狱里的景象吗，有什么特别啊？” 王道长对懵懂无知的姜乔露出鄙夷的神色，神色里充满了向往：“你这就不懂了吧，吴道子这幅画据传画的甚是传神，正所谓风云将逼人，鬼神如脱壁。你不知道，当时全长安的百姓看过他的画之后，一时间肉食短缺，因为大家都害怕下地狱，渔夫屠夫什么的都改行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哎。。。” “都人咸观，皆惧罪修善，两市屠沽，鱼肉不售。”江离插嘴道，他平和的声音念出这几句话倒别有一番韵味。 “对对对，说的就是这个，哈哈哈，唉，人老了，记性不行了。还是年轻人脑子好使啊。据说吴道子能画出如此传神的画，是因为他在画之前，真的见过地狱的样子，所以才能一夜之间画出好几个人一起一个多月才能画出的壁画。”王道长尴尬地干笑了几声。 王道长的这段神乎其神的描述勾起了姜乔的兴趣：“唐朝的地狱图，那现在在哪呢？去哪能看到啊？” 不等王道长解答，江离答道：“早就因为长安的一场战乱和赵景公寺一起毁于一旦了。” “啊？”姜乔大失所望，“这么有名的壁画就这么没啦，太可惜了。” 王道长举起手往下压了压，沉声道：“其实这幅画根本就没有烧毁，而是被有心人藏起来了，因为这个画里藏着一个秘密。”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 泣壁（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秘密？”姜乔被王道长的话弄得紧张兮兮的，不由地压低声音惊呼道。 王道长的小眼睛露出一丝狡黠的光，脑袋微微向前倾，说道：“据说，这只要能还原这张图，就能打开地狱的大门。” “还原？那还不容易，再画一张不就好了吗？”姜乔嗤之以鼻，弄了半天是这么无聊的秘密。 “哎呦，你这丫头，能有这么容易早就有人做到了，那个江逸子不就按照吴道子的画，弄了一幅地狱变相图，哎就是你们比较熟知的地狱变。”王道长见姜乔的表情，连忙解释道。 “地狱变？好像在哪看到过这个名字？”姜乔默默脑子，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可这地狱变相图和那个墙上人脸有什么关系吗？”毛大新理性至上，并不像姜乔一样被神秘的八卦引得失了方向。 “你们不觉得最近怪事太多，好像是有人为了制造恶鬼而为之嘛？”王道长看了一圈众人，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过和这事有没有关系啊我真的不太知道了，我就是觉得两者之间可能有什么关系吧，反正我听说有高人在复原这幅地狱变相图。如果不是有意的话，哪来那么多恶鬼，要知道想成为恶鬼是要天时地利人和的，那里说成就成的。那还不乱套了。” 姜乔觉得有道理，江离之前说过，他跟着他师父学了那么久的本领，也用不上一两回。可自从她遇到江离之后，怪事都不断发生，一天都不得安生。确实像有人安排的一样。 她想了想问道：“如果不是临摹，那复原这图应该怎么做啊？” 王道长摊开手无奈道：“这我哪里知道，不过据说地狱变相图里一共画了三千七百八十八个恶鬼，如果能找齐这么多的恶鬼将它们投进当年的那幅壁画里，就能重现当年吴道子所见的那个阿鼻地狱。”王道长感概地说道：“没准还能统治这个地狱，成为新一任的神。” “啊？”姜乔惊呼出声，刚想再问个清楚，却没想到江离却一脸阴郁地插嘴打断道：“那幅地狱变相图早就毁于一旦了，更何况那是个壁画，有13米宽，19米高，如何能随身带着收恶鬼呢。” 姜乔惊诧地转过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江离：“你对这幅画很了解啊，连多大都知道。” 王道长却在一旁阴阳怪地地说道：“看来大家传的没错，你师父对这画也很上心啊，他难道真想做什么？” 江离看了姜乔和王道长一眼，抿着嘴不说话。 气氛又陷入了尴尬，姜乔看看众人，王道长正自顾自地喝茶，江离背靠着沙发不知在想些什么，毛大新正拿出手机不停地滑动着看来是在查些什么东西，而一只没说话的阿moon正半低垂着头，眼角瞟向江离的位置。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姜乔在心里长叹一口气，起身准备告辞，王道长却突然一拍大腿，大声嚷嚷道：“哎呀，我说呢，我想起来了，这个西风小学是重建的吧，之前是。。。是什么来着。。。” “则徐小学。从原来的则徐路旧址搬过来的。”毛大新连忙接话道。大家都在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被王道长这么一咋呼，差点吓成心脏病，都抬起眼，瞪着他。 “不对，你们查错方向了。这个则徐小学是从别的地方搬过去的，但我记得西风小学这块地上曾经有过一个别的小学，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和学校一起消失的还有里面上学的孩子。我当年跟着我师父还去过那给没找到的那些孩子做过法事呢。”王道长激动地杯子都拿不稳，茶水溅在了裤子上都不顾。 “啊？我们市还有一个消失的学校？我怎么都不知道？”毛大新奇道。 王道长白了他一样，说道“你才多大啊，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学徒呢，只能跟着我爹也就是我师父到处给人做做法事，说起来那件事也挺蹊跷的，做法事的时候，我听那些家长说警察找了很久，结果那些失踪的孩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所以我印象深刻，当时失踪的孩子好多个呢。那学校叫啥来着？” 好不容易有了些线索，王道长的记性却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姜乔在一旁急得恨不得扒开他的脑子，自己在里面找答案，不停地催促道：“您好好想想，什么小学，什么小学？” “则。。。则希小学，对，就是这个名字。说什么意思是光明的希望”王道长绞尽脑汁，搜遍记忆，终于想到了。自己把自己佩服地是五体投地：“怎么样，姜还是老的辣吧。” “则希小学，我怎么没听过啊？”姜乔有些狐疑，作为土生土长地江城人，没理由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废话，它出事地那会儿你还没出生呢，这都快要二十年前的事了，本来那事应该闹得很大的，毕竟那么多孩子在学校里失踪了，但是不知怎么的，后来就没声了。估计是压下来了吧。也不知道后来孩子们到底有没有找到。”王道长感慨道。 “则希。。。则希。。。则。。。您说的是晟希小学吧？”毛大新喃喃自语着，突然眼睛一亮，忽地站起来，声音高了八度，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王道长被他这么一吓，喝到嘴里的半口茶差点喷了出来，他一愣，恍然大悟道：“哎对，就是这个名字，晟希小学，啊哈哈哈，还是年轻人脑子好使，哎，小伙子，你看起来年龄也不大啊，你怎么知道这个小学的啊？” 毛大新得到了王道长的确认，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敷衍道：“我。。。我也使听人说的，姜乔，江离，今天差不多，我们走吧。” 姜乔有些讶然，看毛大新的脸色他一定是有了什么新方向，不过这么着急走，也不太像他的风格，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连忙跟着站起身来，朝王道长鞠了个躬，说道：“谢了道长，等这案子破了，我请你吃饭哈，阿moon我们先走了，等我有空了来找你，解决你的终身大事。” 阿moon不好意思掩着嘴笑，娇羞地推了姜乔一把，王道长在一旁后知后觉道：“终身大事？什么终身大事？你别走，说清楚才准走。”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 泣壁（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直到出了大楼才松了口气，王道长碰上女儿的终身大事，简直秒变神探，思维敏捷地让姜乔几乎招架不住，只得落跑。 姜乔抬起头正想对毛大新吐槽，却见他一脸严肃，目光望向远方，好像在思考什么，姜乔轻轻撞了下他的胳膊问道：“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毛大新这才回过神，收回目光，说道：“晟希小学的事情，我知道有一个人很清楚。我们去找他。” “好，不过，你也真是的，你不是说你查过了之前的纪录，居然没查出来这宗失踪案？”姜乔看毛大新的神色严肃，故意吐槽他，想要缓解下他的情绪。 哪想到毛大新脑子里一直在思考别的事，一听姜乔的话就误以为是在埋怨他，连忙认真地解释道：“这所晟希小学自从失踪案后就直接取消了办学资格，所以后面就没有它的记录了，但是因为校址十分偏僻，所以那块地一直没用上，就空着了。现在的西风小学是因为原来的则徐小学扩招了数倍，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才将地址选在那的。” 毛大新挠挠脑袋，歉疚地说道：“我从档案里看不出地址的问题，所以就漏了，不好意思啊。” 姜乔连忙摆摆手，笑道：“我开玩笑的啦，你别当真，那我们现在去哪？” “我去联系那个人，你等我的消息，你和江离，哎。。。江离呢？”毛大新说着一回头，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江离竟然不见踪影。 姜乔大惊失色，这可是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江离属于那种能不操心就不操心的人，除了碰上什么姜乔解决不了的难题需要他来主持大局，其他的时候他都听任姜乔的调遣，姜乔决定去哪就去哪。更何况，江离极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他们出行的时候，一般都会避过高峰期。 姜乔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到晚间高峰期的时候了，江离一个人会去哪里？毛大新也有些着急，他早就听刘队交代过江离的脾气，知道江离是不会无缘无故自己离开的。 两人商量了一下，两人决定分开来找，他们下楼之后的时间并不长，江离肯定走得不太远。 姜乔心急火燎地四处张望着，就几句话的功夫，人怎么就没了呢？ 突然，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姜乔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一路小跑，直跑到江离身后，本想拍拍他的肩，去发现江离摘下了墨镜，直愣愣地瞪着前方。 还好他站的是人流的方向，大部分人从他身后绕过时，都忙着自己的事，不是在低头看手机，就是急匆匆地赶路，倒也没谁发现他眼睛的异常。 姜乔大吃一惊，据她与江离这么久的接触，江离极少在人前摘下墨镜，除了面对她和刘队之外，甚至在毛大新面前都只摘下过那么一次。据刘队的说法，江离小时候因为这双眼睛吃了不少苦，甚至亲生父母都嫌弃他，所以眼睛曾经是他最厌恶的地方，曾经甚至一度想要戳瞎自己。 当然，这些事都是刘队悄悄告诉她的，江离自己是不会提起这些过往，即便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接受了异于常人的自己，还获得了与众不同的能力，但小时候的经历仍然是他心底的伤。 姜乔跻身到他身侧，发现江离正看着一个方向，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姜乔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问道：“怎么了，你怎么自己跑到这来了？” 江离收回目光，眼神转向姜乔，对她的到来并没有什么惊讶之色，他低头重新戴上墨镜，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我好像看到我师父了。” “啊？刘队他老爸？”姜乔听江离的话，连忙又往那方向瞅了几眼，却没看到什么仙风道骨的老人家的背影。 “应该是我看错了吧，师父他老人家还在云游呢。”江离转过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云游？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云游啊，他老人家没有电话的吗，要不然打个试试，没准是他回来了呢？”姜乔快步跟上江离，试探地说道。 要说云游，姜乔是不信的。又不是仙游了，现代社会哪里还会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云游不见人影，按照姜乔私下的揣测，他师父应该是因为什么事避开了江离，故意不告诉他自己的行踪。 她见江离不死心地一步三回头，转了转眼珠，提议道：“不然，我去问问刘队，他父亲云游这么长时间，总不会都不和家里联系的吧。他总能知道些什么。” “不用了，谢谢。我师父回来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用麻烦你去联系师兄了。”江离的语气很是疏离。 姜乔的眼力劲十足，见他的样子像是不想让自己插手他师父的事，便不再说什么，但心里隐隐有些发闷。 毛大新从另一条路赶回来，开着车载他们回去，一路上姜乔和江离各自有心事都不说话。姜乔想起阿moon看着江离那笑里含春的表情，再加上刚刚提到江离师父时他那生疏劲，顿时气闷头疼，脸色阴翳。而江离虽然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但紧抿着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毛大新一脸茫然，他不过离开了十来分钟，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旧米仓小区南门。 毛大新心焦地在门口踱步，远远看见姜乔独自一人过来，有些惊讶地问道：“江离呢？” 姜乔闷声道：“你约的这个时候原本是江离的闭关时间，之前倒无所谓，不过自从前天他再街上好像看到了他师父后，他就一直呆在房间里不出来，我今天问他，他说他要闭关来不了，让我自己来了解下情况。” “见到他师父？他。。。师父不是刘队的父亲吗？没听刘队说父亲回来啦？这两天我看他都呆在局里值班呢。”毛大新带着姜乔往小区里走去。 “江离说看错了，但我觉得不像，他回来后就关在房间里，连饭都不吃。这两天我都没见到他人，今天问他话我还是隔着房门问的呢。” “啊？这么奇怪？哎，到了，就是这。”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毛大新将姜乔带到一座旧楼前停了下来。 。m. 第一百四十八章 泣壁（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是？”姜乔仰头看了眼旧楼。 像旧米仓这样的小区在江城市里其实已经不多了，小区里的旧楼还是红砖砌的，这样结构的老房子房龄至少在30年以上，对于江城市这种地震台风多发的城市，这样结构的房子其实是非常不安全的，除了实在没钱的，但凡有点钱的人家都早就搬走了。 姜乔面前的这栋旧楼只有三层高，一走进去迎面扑来一阵霉味和粉尘，两人宽的楼梯上摆满了杂物，只容一人过去。姜乔捂着嘴跟在毛大新的后面，闷声闷气地说道：“哎呀，这是谁家啊？怎么还住在这种破房子里啊。” 毛大新帮姜乔扶住拐角高处的摇摇欲坠的破摇椅，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我师父。” “啊？”姜乔惊讶地抬起头，正好看见毛大新双眼发红，眼底隐约可见泪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师父？也是警察吧，怎么。。。额。。。会住在这啊？” “一言难尽，上去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第三层，通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人停在了中间一道铁门前，铁门上锈迹斑斑，毛大新正准备敲门，一阵风吹过，铁门摇晃着发出叮铛作响的撞击声。姜乔伸手一拉，惊诧地发现，铁门并未上锁。 毛大新脸色一变，对着里层的木门一阵敲，许久，才有人闻声而至：“谁啊？” “是我，我是大新。”毛大新在门外边应答。 “吱呀”一声，门开了，门缝里露出一张阴翳的饱经风霜的男人的脸。 “坐，给。” 姜乔起身接过水杯，朝面前的男人微微鞠了个躬，同样是警察，但和毛大新这种小鲜肉不同，岁月如同一把刻刀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黝黑粗糙的皮肤，偶尔一个微笑叠出一堆褶子，下巴上长满胡渣。 “大新，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师父啊！”男人脸上棱角分明，笑起来勉强扯动着嘴角，一看便知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师父。。。我。。。”毛大新激动地站起来，几乎有些哽咽，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没事，师父懂，当警察不容易，忙着呢，你还记得师父，还带着女朋友过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看到毛大新这样，男人也有些感伤，脸上柔和了许多，几近慈祥地看着姜乔，赞叹道：“女朋友好看，你小子有福气，好好对人家，别学我！” 毛大新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的，她是我朋友，跟我来问您点事的。哎对了，说了这么久，我还忘了介绍了，姜乔，是我师父，刘卫国，我在警校的时候，多亏了他，我才能顺利毕业，师父，这是我朋友，姜乔。” “师父好。”姜乔乖巧地鞠了个躬。 “朋友啊，哈，以后就是女朋友了，没事。”刘卫国摆摆手，示意姜乔和毛大新坐下。然后自己翻了柜子和茶几底下，又倒腾了冰箱，翻出几个桔子，放在两人的面前。 趁着刘卫国翻箱倒柜时，姜乔打量了下四周，客厅里的家具都是老旧式的红木家具，木头上的漆几乎掉光了，剩下零星几点像补丁一样，显得异常破旧。客厅里几乎没什么电器，唯一一架电视还是20来寸的老旧款。许多家具上落满了灰尘，在透过斑驳的窗户玻璃照射进来的阳光下，整间屋子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旧纱，一股子腐朽的味道充斥着这个空间里。 “来吃啊，别客气，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刘卫国招呼着，先动手给毛大新剥了个桔子。 “师母呢？”毛大新关切地问道，他往里屋的方向看了看，可惜里屋锁着门，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 刘卫国手上的动作一滞，不自然地吸了口气，低声道：“她去医院开点中药了，唉，她一直心情抑郁，没办法，身体怎么好得起来，所以每天都要吃药。” 姜乔注意到他脸上的那份激动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落寞和无力感。她有些奇怪，能让毛大新如此尊崇的老警察，业务能力肯定不差，怎么会混得如此潦倒。 “你让师母放宽心，日子还是要过的，那。。。那小奇有消息吗？” 姜乔注意到毛大新提起小奇的时候，语气明显小心翼翼着，而刘卫国听到了这个名字，神色更加黯淡，他侧身看向背后柜子上的一个相框，然后长长叹了口气，再转回来时脸上已经重新堆满了笑意，但眼里的痛楚和哀伤却藏也藏不住。 那个相框里夹着一张全家福，看样子不像是近期拍的，照片里的刘卫国和他太太很年轻，两人中间坐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看样子不过八九岁的样子，一家人笑得非常幸福。 “哪有什么消息，我们已经放弃了。他要是还在，兴许和你一样也做了警察了。”刘卫国答道，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不说这些了，你来看师父，师父高兴，晚上一起去喝两杯。” “师父，您得少喝酒，您年纪大了，得学着养生，不能再想之前一样了，再说了，师母还得您照顾着呢。”毛大新关切地说道。 “没事，哈哈哈，你还年轻不懂，酒是好东西，喝完了倒头就能睡，什么也不用想。”刘卫国笑起来，但笑得比哭还难看。 “对了。。。师父。。。我们今天来其实是有事想要问您的。”毛大新原本还要说什么，姜乔撞了下他的胳膊，给他使了个眼色，他这才想起来他们此行的目的。 “你小子是又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了吧，这样吧，咱们出去找个小饭馆，边吃边聊。”说到办案，刘卫国一扫刚刚的颓唐，眼里露出精光，看样子就是个久经沙场的老警察，他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走。 毛大新连忙跟着站起来，但脚步没动，他半低垂着头，支支吾吾道：“其实，我们。。。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查晟希小学，也就是小奇当年的那个小学的事。。。” 说完，他几乎不敢看刘卫国的眼睛，他知道这个事在刘卫国的心中是个怎样大的伤痛。 果然，刘卫国猛地顿住脚步，脸色一僵，沉声道：“你问这个干嘛，难道。。。难道有消息了？找到人了？” 。m. 第一百四十九章 泣壁（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见刘卫国脸色大变，毛大新连忙解释道：“我们想重新调查这件事，兴许能找到些别的线索。” “能查的，我都查了，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刘卫国的声音低沉，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着，狠狠地抽了几口，不再说话。 毛大新见刘卫国脸色阴翳，话到嘴边也再说不出口，他闷声不吭，端起茶几上的水杯，灌了自己几大口水。 气氛仿佛凝结成冰。 他犹豫再三，正准备将新学校出现人脸的事情告诉刘卫国，这时姜乔狠狠地捏了下他的胳膊，插嘴道： “您是大新的师父，我也不瞒您说，当年的事情，我们是想做个调查。是为了那些失踪的孩子的父母讨个说法，孩子们无缘无故地失了踪，很多家长到现在还没有放下这件事，只要一天找不到孩子们，他们就永远愈合不了心里的伤疤，所以，不管怎么样，这事得有个结局，您说呢。” 刘卫国听了姜乔的话，脸色稍缓，但依旧厉声道：“这事我不想再提，你们如果要查，就去问别人吧，我累了，你们走吧。” 说完，他一把拉开大门，沉着脸站在那。 姜乔和毛大新互看了一眼，送客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两人慢吞吞地走到门口，毛大新诚恳地看着刘卫国的眼睛，几乎是恳求地说道：“师父，您想开些，这事总要有个结果的，当年的事您调查了那么久，肯定是最清楚的，您。。。” “别说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吧。”刘卫国撇开脸，避开毛大新的目光，声音里有些哽咽。 “要不然，如果您不肯说的话，我们问问师母吧，也许她愿意这件事有个结论。”姜乔突然插嘴道。 毛大新惊异地看着她，这话说得极为突兀。果然，刘卫国脸色一变，厉声道：“她身体不好，说不了这些。” 毛大新连忙悄悄地扯了扯姜乔的衣袖，但姜乔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无畏地看着刘卫国的眼睛，说道：“您不是她，不能替她做这个决定，也许，也许您太太也不想再这样继续悲伤地活着了，我们可以在这等她，当面问个清楚。” “不用，你们走吧。”刘卫国恶狠狠地瞪了姜乔一眼，不等毛大新说什么，“砰”地一下关上大门。 姜乔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被毛大新一把拦下，几乎是硬被他拖着下了楼。两人站在楼下，毛大新望着三楼的方向，埋怨地说道：“你干嘛说要找我师母啊，师母她身体不好，要在听到这些，不得难过死了，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没闻出来你师父家有股味道吗？”姜乔不答反问。 毛大新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脸色一沉，怒道：“我师父家遇到这样的大变，原本一个幸福的家庭就这么毁了。我师母长期悒郁寡欢，对家里的事肯定不太上心，你是嫌他们家又破又脏咯。早知道不带你来了，女生就是矫情。” 姜乔听了这话，点点头答道：“对，早知道真要拉江离来，唉。” “你什么意思啊。”毛大新原本只是发发牢骚，没想到姜乔还真的应了他这茬，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姜乔，他之所以和姜乔走得近就是因为觉得她大大咧咧，胆子也大，没有什么女生的娇气劲，难道是她看走了眼。 姜乔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抬眼一看毛大新气的就快头顶冒烟，连忙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解释道：“你想什么呢，再脏的凶案现场我都去过了，我说的不是脏的那种味道，你没闻出来吗，你师父家里有种腐烂的味道，是。。。尸体的味道。而且。。。哎，没事。” ‘而且。。。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和你师母长得一模一样的鬼魂。’ 姜乔看着毛大新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生生地把这半段话咽了回去。 “不可能，我去问我师父。”果然，毛大新听了姜乔的话直接炸了起来，转身就要冲上楼问个清楚。 姜乔连忙拦住了他，说道：“你现在去问你师父肯定不会承认。” “我师父不会干出这种事的，他怎么可能知法犯法，他对谁有这么大的仇恨，我去申请搜查令。”毛大新怒道。 姜乔无奈地安抚道：“别着急，你知道我的，我的能力半桶子水还少半截，我只有大概的一个感觉。万一弄了个乌龙，怎么办。我们先去证实一下，我也希望我是错的。” 毛大新听了这话，才稍稍冷静了点，他又看了眼三楼的方向，问道：“怎么查？找江离？” 姜乔转了转眼珠，说道：“江离才没空理我们呢，他心里最重要的是别人，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这样，我去约她，你搞清楚你师父什么时候不在家，我刚刚看了你师父家的门锁是老式的，一捅就开。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我师父不在，我师母也在啊。”毛大新皱着眉头思考着姜乔提出的方案的可行性。 “你师母根本就不在家里住。”姜乔看了眼毛大新，叹了口气道：“你师父说你师母每天都要吃中药，你有在他家闻到药味吗，每天熬药，得有多大的味道啊。” 毛大新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她怀疑的那具尸体是谁的，这就叫做关心则乱。 “好了，咱们就这么定了。你打听到了通知我，我约人。”姜乔一巴掌拍在毛大新的后脑勺上。 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魂不守舍的，看来如果姜乔估计得没错，这件事对他绝对是个巨大的打击。 “扣扣” 姜乔站在江离家二楼的卧室外，许久里面都未发出任何声响，她有些奇怪，江离去哪了？ 本来她是不想来的，但最后还是决定听听江离的意见，但没想到敲了许久的门，却没有人应。 江离的这间卧室姜乔从未进去过，甚至连在门外看都没看过一眼。江离对这间卧室的保密工作做到了极致，从未在姜乔面前开启过。这激起了姜乔深深的好奇。 不如趁江离今天不在，进去看看究竟？ 姜乔把手放在门把上，极轻极轻地一拧，她的心脏“咚”地重重地跳动了一下，门没上锁？！ 。m. 第一百五十章 泣壁（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门轻轻地开了条一指宽的小缝，里面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姜乔转头看了看光亮如昼的客厅，又看了看门缝里的漆黑。门缝继续扩大，开到了手掌宽，里面依旧黑地看不见任何东西，那种黑像是会吸收所有的光明，外面的光亮竟无法照进去丝毫。 门停住了，姜乔突然想起了蓝胡子的故事，后脊一阵发寒。她停了几秒钟，最后咬咬牙，还是轻轻地关上了门，扭头离开了。 在她离开一个小时后，卧室的门轻轻开了。 旧米仓小区外。 和上次一样，毛大新心焦地在小区的门口走来走去，远远看到姜乔和一个女生朝他走来，立刻冲了过去，埋怨道：“哎呦，你们怎么才来啊，我师父的那个地方最近很闲，我听说他今天值班才叫你们来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咱们得快点。” 姜乔应道：“放心吧，很快的。” 毛大新指着姜乔旁边的女生，说道：“啊，你说的帮手就是她啊？” 站在姜乔身旁的就是阿moon。 在姜乔外婆的家里，姜乔知道了阿moon和江离一样能够看见异于常人的东西，虽然可能没有江离那么厉害，但是应付今天这个场面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姜乔对毛大新白了一眼，说道：“阿moon很厉害的好不啦，不服气你上。”接着她又对阿moon说道：“这是毛大新，你见过很多次了，不用理他，他就是嘴欠。” 阿moon对毛大新笑了笑，并没有生气。 毛大新对着阿moon嘿嘿笑了几声，边和她说话边带她往小区里走去。 “听说你很厉害啊，你的本领是不是都是从王道长那学来的。” “嗯。。。有些是，你别看我爸很浮夸，但他是有几下功夫的。” “真的啊，什么时候带我见识下。” “好啊。你可以来找我啊。” “我加你个>“好啊，你扫我。” 。。。。。。 独自被甩在后面的姜乔一脸黑线，什么情况这是？ “到了，就是这，哎，姜乔呢？” 毛大新带着阿moon到了楼下才发现姜乔被他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他招招手示意姜乔快些，姜乔这才慢悠悠地跑了几步。 姜乔才站稳，毛大新就嚷嚷道：“你怎么这么慢啊。” 姜乔边上楼，边嘲笑他：“你还记得有我啊，我想在小卖部买瓶水，问你们要不要，结果你们谁也没理我，走的老远了。” “啊，哈哈哈，没听见嘛。”毛大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正经的，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先开门再说。”姜乔从口袋里掏出几根铁丝，朝毛大新和阿moon挤眉弄眼：“看我表演。” 十五分钟过去了。 “你行不行啊，不行我来。”毛大新杵在姜乔旁边看了许久，终于不耐烦地出声。 “你会？”姜乔满头大汗地抬起头，按她的推想，开门这部分步骤应该是最容易解决的，没想到电视里都是骗人的，用铁丝根本开不了，她绝望地发现，这个计划很可能要胎死腹中了。 还没进去就结束了？！ “唉，我来吧。” 阿moon拍拍姜乔的肩膀，示意她后退，自己蹲在门边，手指轻轻拧动着铁丝。 咔嗒一声，门开了。 姜乔和毛大新目瞪口呆地望着阿moon，姜乔眼里充满了崇拜，赞叹道：“我的天啊，你怎么不早出手，害我瞎折腾了半天。你简直就是救星啊，找你来找对了。你从哪学来的啊？” 阿moon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毛大新，轻声说道：“以前有一段时间我们很穷，连房租都交不起被房东赶出来。我们就偷偷再把门开起来住进去。” “难怪王道长现在这么努力赚钱，是想要不想再让你受苦了吧。”姜乔轻声安慰阿moon，随即又笑了起来：“不过多亏了这段经历，要不然咱们就得折在这了。” 就在说话间，毛大新已经推着他们快速闪进屋内，然后反手轻轻将门反锁。 屋里和那天一样，连茶几上那几个没吃过的桔子和他们喝过的水杯都还原封不动地摆在那，姜乔看了眼毛大新说道：“我说吧，如果你师母还在，不可能会这样，这一看就是个单身大老爷们的作风。” 毛大新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看了眼四周，嘀咕道：“难道。。。难道师母和师 父吵架了？” 阿moon站在客厅中间，看着毛大新四处翻箱倒柜，转身到姜乔身边，低声说道：“这里是大新师父的家？那。。。” 后面的话阿moon没有说完，但姜乔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紧张地问道：“你是不是也看到了什么，在哪，在这个卧室对不对。” 阿moon点点头。 姜乔连忙招呼毛大新过来，说道：“这个卧室这边，你快来，你快来。” 毛大新快步走到卧室门前，拧住门把一推，门丝毫未动，毛大新惊讶地回头看了眼姜乔，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升起：正常人家里谁会反锁卧室的门啊。” 毛大新侧身让开位置，紧张地盯着阿moon手里的铁丝，他只觉得手心冒汗，印象中好像连高考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他安慰着自己：‘师父不会知法犯法的，师傅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嘎噔一声，锁开了，门自动拉出了条小缝。 姜乔正想推门而入，却被毛大新拦住了，他长长地深呼吸了几下，猛地推开了房门。 与想象中的不同，这是一间儿童房，里面的摆设一看就是孩子用的。姜乔走到书桌前，桌上还摆着一本作业本，边上还有几本课本，用了一半的铅笔放在作业本旁边，一个打开的铅笔盒里散乱地放着几只笔，斜斜地压在一本书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孩子刚做完作业还没来得及收拾就离开了。 姜乔看了眼毛大新，他正在打量着靠墙的那张儿童床，卷成一条的被子里鼓鼓的，像是有人躺在里面一样。 毛大新吞了吞口水，下定决心，伸手去翻被子，而一旁的姜乔转过头不忍去看。 。m. 第一百五十一章 泣壁（1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被子里裹着一个一人高的玩具熊。 姜乔和毛大新同时松了口气。 旁边的阿moon看到他们的表情，有些好笑，说道：“看样子也不可能有尸体在里面啊。” 姜乔问道：“那你能看得出有什么异样吗？这房间里有尸体吗？” 阿moon  没有说话，眼神依旧看向儿童床的方向。 难道在床底？ 毛大新蹲下身，掀开及地的床单，打开手机往里面照去。姜乔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毛大新抬起身子摇摇头：“没有啊。” “不是那，是那里。”阿moon终于忍不住出声，手指向前指。 “啊？那堵墙？”姜乔和毛大新同时看向儿童床靠着的那堵墙。姜乔难以置信地惊呼道：“你的意思是，尸体在这墙里？” 阿moon点点头。 “这下怎么办？”姜乔没了主意，要打开这堵墙一定得闹出很大的动静，她还无所谓，毛大新身为执法人员，擅闯私人住宅，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处分。再说，现在手边也没有个合适的工具，想要钻开墙，也不容易。她沉吟了下，说道：“要不，我今天先走，回去想想办法。” 毛大新看着墙一动不动，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姜乔走了两步，看他依旧没有动静，忍不住回头拉他，没想到毛大新却像冻住了一样，动也不动。姜乔看了眼毛大新的表情，暗道不好，连忙劝阻道：“今天算了不，不合适，走吧。” 毛大新答道：“我今天一定要搞清楚，这几天我吃不下睡不着，我实在不相信，不管了，搏一搏，如果没有尸体，我亲自向我师父负荆请罪。” 姜乔深深叹了口气，这个人和江离一样，平时什么都好一到有事脾气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正想说话，门口传来了一阵开锁声。 完了，刘卫国回来了。 阿moon眼明手快轻轻关上卧室的门，三个人趴在门上，大气都不敢出，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不过还好，他们进来时并没有弄乱任何东西。 姜乔听了一会儿，松了口气，好像并没有惹起刘卫国的怀疑，外面响起开酒瓶的响声，看来刘卫国又开始喝酒了。怎么出去才好呢？姜乔急得满头大汗，转过头正想找阿moon和毛大新商量，却发现毛大新不见了。 她惊异地回头一看，却看见毛大新举起书桌前的椅子，猛地砸向墙壁。 “别。。。”姜乔出声阻止不及，“砰”地一声，椅子重重地砸向墙壁。 外面的刘卫国跳起身，奔向卧室，却发现卧室的门被反锁了，从外面竟开不了。“是谁？你要干什么？”刘卫国急得在外面大吼。 姜乔不敢出声，捂着嘴祈祷着毛大新真的能砸开这堵墙，剧烈的撞击让墙壁出现了一丝裂缝，但还不够。毛大新再一次举起椅子砸了过去。 裂缝越来越大，白色的粉末簌簌地往下掉。 门外已经没有了声音。 阿moon着急道：“他肯定去拿钥匙了。快！” 椅子又一次砸向墙壁。 裂缝越来越大，中间出现了个小窟窿。 “快，继续！” “咚～” “砰～” 水泥和石块轰然落下，一个黑洞赫然出现在墙上，与此同时，卧室的门被撞开了。 姜乔和阿  moon站在书桌那不敢说话，毛大新气喘吁吁地握着那把椅子，刘卫国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内。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屋里静悄悄的。 只听到哒哒哒的水滴落下的声音。 姜乔低头一看，毛大新的指缝中渗出血，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但他并没有在意，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瞪着墙上的那个洞。 墙洞冒出一团黑气，待黑气散去，一张腐烂到变形的人脸出现在洞口，如同枯草的黑发盖住了半张脸，一个眼球半耷拉在脸颊外，不甘地瞪着外面的世界，墙里的黑气源源不断地往外冒，很快就弥漫了整个房间，空气中流动着肉眼可见的黑尘，味道令人作呕。 尸体找到了。 “你怎么搞的，作为警察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私闯民宅，要是没发现尸体，你准备怎么办。” 审讯室外的走廊上，刘队吹胡子瞪眼地训斥着毛大新，毛大新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刘队看了眼他的手，叹了口气道：“去包扎下吧。” 毛大新抬起头，认真地说道：“这点小伤没事，刘队让我去审讯吧。” 刘队牛眼一瞪，怒道：“刘卫国是个老警察了，知法犯法，还是杀人，你去审讯他，你行吗？” 毛大新毫不示弱，梗着脖子说道：“尸体是我发现的，他还是我师父，我一定要亲自问清楚他。” 刘队叹了口气，想了下答应道：“好吧，上头已经派人来负责这个案子了，趁他门还没到，你先去和他聊聊吧。” 毛大新闻言低下头，轻轻说道：“谢谢刘队。” 刘队拍拍他的肩膀：“你这孩子，去吧，抓紧时间。” “你来啦。” 刘卫国轻松自若地坐在审讯室里，见到毛大新走进来，微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毛大新一脸沉重地在他对面坐下，眼里布满血丝，身体微微颤抖，几次想要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你小子怎么了，脸色比我还差，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藏尸的是你。”刘卫国调侃道，眼里并没有对毛大新的埋怨，一如既往地慈祥地看着他。 毛大新双肩耸动，默默地握紧了拳头，一开口几乎哽咽：“师父。。。对不起。” “你做的是一个警察应该做的，说什么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我，我知道早晚会被发现的，不过被你发现，我还挺高兴的，证明我这个师父教的好你说是不是。”刘卫国赞许地说道。 “我一毕业实习的时候就跟着你了，我觉得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警察，可。。。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毛大新感觉到自己太激动，深呼吸了几口，等平静了自己的情绪，又接着问道：“虽然法医的报告还没出，但是。。。墙里的那具尸体是师母的吧。” 毛大新直视着刘卫国，眼底有些湿润。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 泣壁（1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刘卫国表情依旧轻松，但他眼里闪过的一丝沉重并未逃过毛大新的眼睛，毛大新沉吟了下，说道：“师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说自从失去了小奇之后，你就只能和师母相依为命了吗？” “小奇。。。小奇。。。她要忘了小奇，她要重新开始，可是，可是怎么可以忘了呢，小奇是我们最爱的儿子。”听到那个名字，刘卫国轻松的表情终于消失了，悲伤溢满他整张脸，眼里已有一片晶莹的泪花，他双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往上拽，好像头皮的疼痛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些。 “师母说得没错，小奇已经失踪了那么多年了，你门应该要继续向前看。”毛大新看到刘卫国这样，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说的容易，向前看。。。怎么向前看，如果不是我。。。不是我的疏忽，小奇怎么会失踪，你知道吗，我只要闭上眼就能想起他失踪的那天早上，他拉着我的手，和我说‘爸爸，今天早点来接我，我晚上要送个礼物给你。’可是。。。可是我。。。我特么。。。我特么忘记去接他了。” 刘卫国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眼泪鼻涕齐飞。毛大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刘卫国，悔恨、愤怒、悲伤、自责把一个大男人折磨地失去了他这个年纪本该有了神采飞扬。能够想象儿子的失踪带给他多大的打击。 “师父，那您也不能杀了师母啊？”毛大新怒吼道。 正在这时，刘队突然开门叫了他一声：“大新，你出来一下。” 毛大新收了收自己的情绪，看了眼刘队，站起身走出了审讯室：“刘队，怎么了。” “法医报告来了，尸体不是被人杀的，是肾衰竭死亡的，调了纪录，刘卫国的太太长期患有这个病，应该不关他的事。”刘队递给毛大新一份纸质报告，拍拍他的肩：“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他非法处理尸体罪跑不掉了，好好和他聊聊，希望他能解开心结。” 毛大新捏着那份报告，心里不知道是要松口气还是生气，他重新回到了审讯室，刘卫国的头低垂着靠在桌边，看不清他的表情。 “尸检报告出了，师母是病死的，肾衰竭，你为什么要把她藏在房间的墙里。”毛大新深深地呼吸了下，盯着刘卫国的后脑勺问道。 刘卫国没有抬起头，木讷的声音从桌子下传出：“她是小奇的妈妈，她应该要在家里等着小奇回来，孩子回来了第一眼就能看到妈妈在家里等着他。”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师母的想法？”毛大新继续问道。 刘卫国终于肯抬起头，他看着毛大新说道：“这是我的想法，她也应该这么想。她说她要向前看，不能再老想着小奇，不能再活在过去。她竟然要忘了我们的儿子，所以老田给她惩罚了，不，是小奇再惩罚她这个妈妈，让她患上肾衰竭，痛苦不堪。我把她埋在小奇房间的墙里，也是希望她尽做母亲的最后的一点责任，等小奇回来了能知道他妈妈一直没放弃他，一直在等他。” 刘卫国的这番理论令毛大新瞋目结舌，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得转移话题：“那师父您能告诉我当年小奇失踪的有关细节吗？” “不知道，他们就是那样凭空消失了。”刘卫国答得十分干脆。 “不可能，难道您当年一点线索都没找到吗？”毛大新打死也不相信以刘卫国的能力和对儿子的上心程度，会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当年的我也就比你大不了几岁，不过就是个小警察，上头说不查了，我又能怎么样。更何况。。。更何况我害怕。。。只要我一天查不到尸体，小奇就很有可能活在这世上。”刘卫国说到后面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毛大新沉默了，有的时候未知确实好过已知，至少未知代表着还有一丝的希望。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毛大新问道，他偷偷打开手机录音软件，放在桌下。 “那天。。。呵。。。那天，11月22日，黑色星期五，我的希望，我人生所有的希望，都停止在那天。 那天是我儿子寄宿小学每周回家一次的日子，我老婆因为娘家有事，所以不能去接，我儿子在电话里还说让我早早去接他。可是，刚巧那天所里有任务，我跟着所有人埋伏。这一搞就搞到了天亮。等我忙完，我早就忘了要去接儿子这件事。 我回家倒头就睡，睡完我就去上班了，直到又过了一天我老婆从娘家回来问起，我才发现，我把接儿子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当时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之前有一次我老婆得了流感很严重，为了不传染给儿子，也试过周末就让他呆在学校里。所以，我老婆埋怨我的时候，我还不觉得有什么，我在楼下买了包薯片给小奇然后去学校看看他，打算哄哄他。” 说到这，刘卫国停住了，他像是回忆到什么，双拳紧紧握住，咬着牙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可。。。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赶到小学的时候。。。整个学校。。。整个学校都不见了。” “不见了。。。”毛大新喃喃自语道。 刘卫国说出这句话后，全身像是脱力了一般靠在椅背上，他双眼放空地望着天花板，许久都没有说话。毛大新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刘卫国才继续说道： “对，整个小学就像是消失了了一样，那个晟希小学是那年新建的，有三层高，下面两层是教室，最上面那层是宿舍，专门让一些没办法回家的孩子住的。明明有三层高的学校竟然凭空就那么不见了，地上除了有零星些碎砖水泥块什么的，其他什么痕迹都没有。”刘卫国回忆道。 毛大新忍不住插嘴问道：“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呢，你看到的现场是什么样的？” “现场。。。现场就剩下一片黄土地，那所学校什么都没留下，孩子。。。教室。。。地上甚至连地基的坑都没有，只剩下一片空地，就好像。。。好像那所学校就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 泣壁（1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那附近没有居民，现在的那些居民楼都是后来才建的，但是有一件事不寻常，周五那天晚上下了罕见的雷暴雨，电闪雷鸣，那些雷就像是打在头顶上了一样，几乎要把人的耳朵震聋了，很多地方甚至还停电了。”刘卫国仔细回忆着。 “打雷？”毛大新默默记下，这是个重点。“您是说那附近没有居民，所以没人看到学校是怎么消失的？” 刘卫国点点头：“对，我在那里蹲守了一个月，问了过往的行人，却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时候不像现在到处都是监控，只能靠一个人一个人地去问。那次和学校一起失踪的总共有11个孩子，都是周末没有父母接回家的。” “那后来呢，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警方政府给了什么说法吗？”毛大新认为这么大件事警方不可能毫无作为，可是相关的纪录却又很少，他几乎都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件事在当时立刻就被压下来了，上头说不能引起群众的恐慌，造成不良的影响。再加上那时候也没有像现在的网络发达，很多家长就知道学校通知办理转校，哪里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刘卫国无奈地闭上眼睛。 “这么大的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毛大新实在难以置信。 “有多大？这事有多大？你当警察这么段时间了，你还不了解吗？”刘卫国冷哼一声，看着毛大新脖子上的警员证，露出讽刺的笑容：“只要没有死人，都算不上大事。孩子们只是失踪了，找不到尸体，谁也不能说他们死了。更何况。。。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毛大新见刘卫国话说到一半停住了，着急地问道。 “更何况那个学校里大部分的学生都来自外来打工家庭，有些甚至是贫困家庭。如果不是我。。。。不是我耽误了小奇的报名时间，我们也不会去那个学校。你想那时候不比现在，现在的江城市的范围比以前扩大了四五倍。在那个时候，晟希小学的选址就是在农村野地里，就是因为太远，所以才会有寄宿。”刘卫国说到这，又是一片悔恨。 “大新，出来吧。” 毛大新还想再问些什么，刘队开门喊了他一声，毛大新低头叹了口气，沉吟了下，抬起头坚定地向刘卫国说道：“师父，不管你怎么想的，我一定会查出个水落石出，我希望到时候，您能向前看，好好活下去。” 刘卫国没想到毛大新会这么说，他愣了一下，眼睛有些湿润：“我。。。”他低下头，嘴边的话没有说下去。 毛大新走出警局，抬头看了下天空，阴沉沉的，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他心中一阵苦闷，很想大喊一声发泄出来。刚刚和刘卫国的谈话并没有得到太多的线索，虽然他说要查出个水落石出，但怎么查却毫无头绪。 “大新。” 毛大新回过神转头一看，姜乔正吸着一杯冰拿铁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拎着一杯外卖打包好的递给他：“给你，冰摩卡，你喜欢的，你师父怎么样了？” “你一直没走，在这等我啊？”毛大新接过咖啡，内心涌起一阵感动，从他回警局审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了，天色都已经全黑，没想到姜乔竟然还在这里等他。 姜乔不以为然地笑道：“我送阿moon回去之后觉得没什么事，江离那边暂时也不需要我，我就想你可能会遇到什么难题，我也没来很久啦。你师父有说什么重要的事吗？” 毛大新眼底一暗，摇摇头道：“没有。接下来怎么办？” 姜乔安慰地拍拍他地肩膀，说道：“没事，我们先去吃饭，你给我讲讲，咱们一起从长计议，实在不行，我再去问问江离。” 毛大新感动地看着姜乔，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姜乔就不太像其他女生那般娇滴滴的，面对这凶案现场胆子也大的很。像这样脑子聪明，胆子大不娇气，为人也很仗义的女生已经很少见了。相处下来，与其说她是个女性朋友，更不如说是个好哥们。毛大新有些惋惜，怎么自己和这样的女生就是不来电呢，这找回去当老婆得有多好。 不过，看起来，姜乔和江离倒是好像。。。隐约。。。可能。。。有点什么。 “你干嘛呢，发什么呆阿，快走啊。”姜乔走出好几步了才发现毛大新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动静，不禁转过身催促。 当然她不知道了毛大新此刻的心思，还以为毛大新还在为刘卫国的事发愁，表情故作轻松，不想再添加毛大新的压力。 麒麟轩。 “嗯。。。要个炭烤五花肉，柠檬烤鸡，鲜虾沙拉，额。。再要个面包诱惑，加两杯百香果汁。”姜乔麻利地点完菜，将菜单还给服务员，抬头看向毛大新，毛大新依旧紧锁着眉头听着手机里的录音。 一路上，毛大新已经将录音翻来覆去听了好几遍，但依旧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姜乔示意毛大新把录音先放下，说道：“你的思维已经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你怎么听都不会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有一点我得先说在前面，我觉得你师父没有告诉你全部的事情，至少他隐瞒了一部分。” 毛大新急道：“不可能。” 姜乔连忙安抚道：“我不是说你师父有什么古怪，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孩子失踪了，第一件事不应该是去找吗？他却只在学校那里蹲守，万一只是被人贩子拐跑了呢？作为父母，又是个警察，你觉得他会什么都不做？他说的线索跟档案上的几乎一模一样，就算是个普通人，孩子丢了都会千方百计地去找，我觉得只能说明一件事。” 毛大新脸色一沉，仿佛不想说出心中的那个答案，半晌才从牙缝里蹦出：“你是说，我师父知道小奇已经死了？” 姜乔摇摇头，叹道：“我原本也有这样想过，可是有一点又说不通，如果他知道小奇已经死了，那他为什么还活成这样呢，你师父的状态根本就是没办法接受事实，还抱着小奇会回来的一丝希望，这根本说不通啊。” 毛大新认同地点点头，喃喃自语道：“接下来怎么办。” “砰～”姜乔猛地一锤桌子，把毛大新吓得跳起来，姜乔兴奋地喊道：“我想到了。” 。顶点 第一百五十四章 泣壁（1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周围地餐桌向他们投来了注目礼。 姜乔抱歉地向大家笑了笑，小声而又难耐兴奋地说道：“当时有那么多孩子失踪，家属又不止刘卫国一个人。我们可以从别人那下手啊。一人凑一点，也许我们就能拼出真相了。” 毛大新叹了口气说道：“你以为我没想到吗，问题是我翻过资料，找不到失踪孩子的档案，去哪里找他们的父母啊。” “这么奇怪？就算是十几年前的案子也不至于这么随意啊？我想想。。。你们警察不是还有个失踪人口的档案吗？虽然不是晟希小学失踪孩子的专门档案，但是我想也许当时会有父母去报走失之类的。只能碰碰运气了，实在不行，我们就只有去问问刘队了。” 毛大新拳头轻轻一敲桌子，面露喜色道：“对，我怎么没想到。我马上就回去查，你等我消息。” “啊？你不吃完再走啊？菜刚刚上齐呢。”姜乔拉住起身就要走的毛大新。 毛大新激动难耐道：“我哪里还有心情吃啊，我去买单，你自己吃吧。” 姜乔跟着他起身，喊道：“服务员打包。”见毛大新投来不解的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哈哈哈，不知道江离吃了没有，打包回去看他要不要一起吃。” 毛大新揶揄道：“哎呦，不是说不管他嘛，还是很关心他的嘛。” 姜乔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还拿着他的工资呢，把老板饿死了谁给我发钱，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多不会照顾自己。” 毛大新笑道：“关心就直说嘛，说他不会照顾自己，他没你这么多年不也没饿死嘛。” 姜乔：“闭嘴。” 江离家。 “江离？江离？” 姜乔拎着食品袋在客厅里抹黑开起灯，客厅里空无一人，甚至连灯都没开，要不是自己有把备份钥匙，估计也没有人给她开门。姜乔看了眼复式二楼的卧室，卧室的房门依旧关着，一切都和她离开前的一模一样。 姜乔走上二楼，站在门口思考着要不要敲门，最近也不知道江离怎么了，跟变了个人似的。总是关在房门里不知道捣鼓些什么，如果是担心他师父的话，也应该想办法出去找啊，躲在房间里能做什么？ 卡擦，门开了。 正站在门口犹豫的姜乔吓了一跳，只见江离把门开了一条缝，他身后黑洞洞的，房间里并没有开灯。江离看到她在门前并没有什么惊讶之色，脸上没有戴着墨镜。他走出房间，随手将门关上，也许是呆在黑暗中太久了，面对外面的光亮，江离不适地眯着眼睛，下意识地挡住光线。 金色的瞳孔下意识地收缩成一条竖线。 这是姜乔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睛，若不是已经和江离如此熟悉，她可能会尖叫出声。几分钟后，江离好像适应了外面的光亮，瞳孔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你。。。你吃了吗，我带吃的给你，走，下去一块吃点。”姜乔暗暗调节了下自己情绪，尽量使自己的口气听起来稀松平常。 “嗯，好，我饿了。”江离点点头，像是没有察觉出姜乔的情绪，往楼下走去。 两人吃着打包回来的东西，场面难得的沉默冷清，江离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平常多是姜乔挑起什么话题，他偶尔插话而已。可惜，姜乔今天也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几日不见，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眼前的江离很陌生。 原本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感熟悉感亲密感，好像都不见了，那种疏离陌生的感觉又回来了。 姜乔在心里深深地叹口气，劝慰自己不要想太多，她理了理自己的情绪，换上一副轻松的口气，挑起话题：“你知道吗，我们今天在大新师父家里找到了尸体了，你猜那是谁的？是。。。” “他太太的。”江离答道。 姜乔答案公布到一半却被抢答，郁闷地翻了个白眼，怒嗔道：“你怎么知道的啊，你不会又是派小团子跟着我吧，你要是不放心，你倒是自己来啊。就让我和毛大新两个半吊子，还好有阿moon在，要不然我们哪里能找得到尸体。” “我知道你找了阿moon啊。”江离以一副稀松平常的口吻说道。 姜乔惊讶地几乎要跳起来，她放下筷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你在我身上装了偷听器啊？” 江离无辜地抬起头，不明白姜乔为何如此激动，解释道：“没有啊，阿moon来找我说怕自己能力不够，找不到尸体，所以我提前派了小鬼过去查探过。还好尸体是在家里藏着，那么长时间他太太的魂魄早就去投胎了，如果不是在家里，根本找不到。我也不会让你们去冒险的。” 姜乔听了这话才讪讪地坐下，想了一下又不甘地说道：“既然你这么厉害，要不然让小鬼查查那个墙上的人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离无奈道：“你以为小鬼这么厉害啊，小鬼只是些低智慧的灵体，没有经过修炼能力太低，只能做些简单表面的事情，比如跟踪、传信之类的，还有就是像找尸体这样有气可循的工作，交给它们最合适，再高深一些的它们就做不了。” 姜乔大大地哦了一声，又想起来别的事，问道：“那你又让小团子保护我，它能做啥啊！它不也是个灵体吗？” 江离看向空无一物的角落，说道：“小团子不一样，我捡到它的时候，它本身就有灵力，更何况它可以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会想方设法保护你的，放心吧。” 姜乔差点被嘴里的半口饭噎住，江离突如其来的近乎于表白的话语，让旁人听来简直像是再告白。这样暖心的话语和他冷淡着脸端着饭碗的姿势却极为不配，若不是姜乔早就了解了江离的套路，差点要误以为他在向自己表白呢。 “好啦，不提这个了。我们准备去走访一下其他失踪孩子的家属，你要一块去吗？”姜乔觉得自己有些脸红，连忙转移话题，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经常容易脸红。 “你们觉得失踪的孩子和墙上的人脸有关？”江离不答反问。 “我的直觉一定有关系，墙上的脸就是孩子的脸啊。”姜乔肯定道。 江离点点头，想了下说道：“明天我们再去一趟学校。” 姜乔有些奇怪：“啊？又去，为什么啊？我们上次去了不是没什么线索吗？” 江离放下碗筷，仿佛有些困惑地说道：“学校里又出现人脸了。” 。顶点 第一百五十五章 泣壁（1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什么？”姜乔惊地将口中的饭噗了出去，然后惊觉失态，慌忙地打扫着一片狼藉的饭桌，她狼狈地从江离的头发上捏下一粒饭，假装没事发生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还是那间教室吗？” 江离慢悠悠地抽一张面纸，擦了擦脸，边将盘里沾上饭粒的菜拨到一边，边说道：“下午你不在的时候，他们来过。” 姜乔哦了一声，突然想起来自己回来的时候客厅里根本就不像有客人来过，连水杯摆放的位置都和她出门前的一模一样。 她疑惑地问道：“你该不会客人来你都没请人家进来吧。” “嗯，在门口说完就好了。”江离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姜乔无语地扶住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样做生意真的好吗？ 难怪没客人。 江离哪里知道姜乔现在的心情，还以为她在忧愁人脸的事，宽慰道：“放心吧，那人脸现在还不会危及人命，校长说今天上午人脸又出现了，不过这次换了个教室，又是和上次一样，突然在上课的时候出现，毫无预兆。你准备一下，我们今晚再过去一趟，这次叫上阿moon，看看她能不能看到别的线索。” 姜乔惊讶地看着他，说道：“啊？要叫阿moon啊。。。哦。。。哎呦，我好像没她电话，要不然我打电话给王道长，就是他老啰嗦了，又要问半天，唉，上次忘记和阿moon要个电话了。” 江离奇怪道：“电话多麻烦啊。” 姜乔被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位少爷居然说二十世纪以来人类最伟大的发明是个麻烦的东西。她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那你来。” 只见江离嘴里念念有词，右手在空中虚晃几下，然后掌心向侧向窗外一推，恍然间好似有一阵白烟从姜乔的眼前飘过。正当姜乔等待江离下一步的动作，却没想到江离却低下头继续吃饭。 “啊？结束啦？”姜乔不敢相信这么简单。 “嗯，吃完饭，10点我们过去，她会在门口等我们。”江离点点头。 姜乔还是有些不放心，絮絮叨叨地拿出电话：“你这行不行啊，万一她没收到或者没看到怎么办啊。我还是再打个电话，别白跑一趟。” “她已经收到了。放心吧。”江离按下姜乔拿手机的手，笃定地说道。 姜乔看着江离自信的眼神，决定像往常一样相信他。 两人继续吃饭，“对了，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什么变化？”江离突然问道。 “什么变化？哦。。。对了。。。我最近感觉。。。哎。。。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感觉变得很灵敏。你是在说这个吗？”姜乔听江离突如其来的问话，回忆起这段时间身体的变化，之前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江离突然这么问，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你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跟着你吗？”江离不问反答。 姜乔更奇怪了：“没有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你别吓我。” “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江离放下碗筷，打开电视，这个时间电视里正在播报晚间新闻，江离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漂亮的女主持人，看起来不太愿意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今天是徐明徐市长出殡的日子，徐市长在江城市做出过许多的突出贡献，许多人民都来为他送行，现在我们来连线现场记者的报道。。。” 姜乔烦躁地转台，谁要看新闻啊，要看也是看娱乐新闻。她看了看钟，离十点还有两个多小时，她百无聊赖地靠着沙发，慢慢地阖上了眼。 这是哪里？ 漆黑一片？ 还有没有天理了， 姜乔双手往前一推，前方坚硬冰冷，好像是一堵墙挡在她的前面，姜乔又往旁边靠靠，依旧动弹不得，皮肤传来的那坚硬冰冷的触感令她毛骨悚然。 难道她现在被困在墙里了？ 姜乔心里和自己说是在做梦，她将身体剧烈地摇晃，希望能够摆脱现在的困境，但很快就发现毫无意义。姜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猛然想起来刘卫国的太太的尸体就是埋在墙里。 难道她有话要对自己说？ 姜乔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着：“你有什么话对我说，你说吧，我听着。”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她依旧被困在坚硬的墙里。 突然，外面传来了稀稀拉拉的读书声，听声音像是小朋友的声音，奶声奶气的稚声好像在念一首她并没有听过的古诗。 周围的墙发生了变化，坚硬的触感变得柔软起来，就像是人的皮肤，姜乔突然觉得头皮发麻，即便不回头看她也能感觉到有很多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她困难地摆动着脑袋，刚转过头，却发出一声尖叫。 她身侧的漆黑中突然睁开了好多双眼睛，正咋都不眨地瞪着自己。 “你们是谁？”姜乔惊恐地想要往后退，却丝毫无法动弹，只得尽量将脑袋往后缩。 黑暗中的眼睛亮得可怕，姜乔甚至能从那些瞳孔中看到自己惊恐的倒影。没有眉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没有脸，只有眼睛，就好像这些眼睛活生生被人剜下嵌进这片黑暗中一般。 突然一双眼睛眨了一下，接着另一双又眨了一下，接着又有两双眼睛眨了一下。。。三双。。。四双。。。所有的眼睛都开始眨了起来，姜乔只感觉竖起一身鸡皮疙瘩，有种密集恐惧症要发作，恨不得立刻逃离这片被眼睛包围的黑暗。 一双双的眼睛越眨越快，外面的朗读声也越来越快，姜乔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有种感觉，这些眼睛好像和外面的朗读声相互呼应，眨眼的节奏竟和朗读声的节奏是一样的。 “不。。。这不是刘卫国的太太。”姜乔喃喃自语道。 “你们。。。你们是失踪的那些孩子对吗？你们去哪了？”姜乔喊道。 眼前的漆黑中有一道光透了进来，像是在黑暗中安装了一条拉链，慢慢的，拉开的口子越来越大，透进来的光线也越来越多，姜乔不适地将眼睛眯起，只觉得像火一般的灼热感刺痛着她的眼睛。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从眼角滑落。 姜乔感觉原本坚硬的水泥墙已经完全变得柔软，好像有很多双手在推着她，她不禁往前扑了一下，踉跄地挣脱出了黑暗。 好一会儿，姜乔才终于重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空旷的教室里。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 泣壁（1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教室里看起来空无一人。 虽然如此，但姜乔丝毫没有觉得轻松，她能感觉到无数条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打量着她。 这种感觉令她非常的不舒服，姜乔快步往门的方向走去，一不小心竟撞在了一张书桌上，冲撞力太大，桌子直接被她撞歪，姜乔疼得弓起背，吃痛地揉了揉胯部。虽然教室看起来很新，但奇怪的是，桌椅和大门却是老旧的木质，门上甚至还有掉漆后补色的痕迹。门锁已经生锈，斑驳的锈迹使姜乔拉起锁杆时格外费劲。 咯吱～咯吱～ 姜乔使出吃奶的劲，才勉强拉开门锁，她试着拉动门，果然是可以打开的。只要拉开这道门，就可以离开这了。就在她背对着教室开门时，似乎听到了叽叽喳喳的声音，闹哄哄的，好像同时有好多人在窃窃私语。 姜乔猛地转过头，没有人，没有声音。 但当她转回来时，那声音又出现了。 姜乔又一次轻轻转过头，声音又停止了。 她无奈地转过身，手上的力加大了，身后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像蜜蜂一般嗡嗡嗡吵个不停。 “谁再说话，老师让他去后面罚站！” 姜乔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大声喝道，刚刚说完，她自己就呆住了，这是在说些什么？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奇妙的是，那噪杂的说话声真的停止了，耳朵终于清净了，不知道为什么，姜乔那颗被吵的几乎要抓狂的心也终于重新冷静了下来。 她重新回过头开锁，在一阵用力的拉扯中，棕红色的铁锈簌簌往下掉，门闩终于拉开了。姜乔轻轻一推木门，门开起了一道缝， 即将要迈出去的脚步停住了。 就这样走，万一错过了什么信息怎么办。。。 姜乔回头看了眼教室，她总觉得这场梦不管是谁制造的，一定是要传达什么信息给她。 空旷而又崭新的教室，破旧的木门和桌椅，噪杂而又小声的喧闹声，探究的视线，到底想说些什么呢？ 姜乔摇摇头，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去猜，她咬一咬牙，推开门走了出去。 没想到，门的另一侧并不是她想象中的走廊，又是一间教室。姜乔打量了周围，这间教室几乎和刚刚的那间一模一样。 不，不是几乎，根本就是刚刚那间教室。 姜乔惊恐地看着摆放得十分整齐的书桌中有一张向旁边倾斜，那不是正是她刚刚撞歪的那张桌子吗？ 姜乔大惊失色回过头推开门，回到刚刚那间教室，果然，撞歪的桌子以一模一样的角度摆放在那里。姜乔皱着眉头提醒自己不要慌张，她眼珠一转，突然发现有些不对。 虽然桌子的撞歪角度一样，但摆放的朝向却截然相反。她猛然发现，门两边的教室是以对称的形式相对而立。中间竖着木门的那堵墙就像一面镜子一样，完美地将两边教室组成一组轴对称图形。 这种情况姜乔在许多书里见识过，但最后怎么解决的她已经想不起来了。一个想法在她脑子里诞生，她决定验证一下。 刚刚走进另一个教室后她并没有回头，并不知道在另一间教室里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例如。。。多了一个她？ 如果两边完全对称的话，如果这道门有镜子的作用的话，如果两边是两种次元的空间的话，那她的身体同时跨越两个空间，会怎么样呢？ 她会受到对称空间的影响吗？ 姜乔走回门边，准备斜斜地站在门的中间，如果她的想法是对的，那到时候她将看到自己进入另一间教室的身体折成一个特定的角度，面对面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姜乔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猛地睁开眼：她想象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姜乔松了口气靠在墙边，忍不住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 竟然能想出这么清奇智慧的脑洞，却无人诉说，这一刻，她有点想江离了。 笑完之后，姜乔重新振作，既然从门出不去行不通，那从窗户走吧。姜乔准备往窗户边走去，刚一抬脚，便呆住了。 教室里没有窗户。 本该是有窗户的那堵墙上竟然什么都没有，这不合常理！姜乔回忆了下自己上学时的教室，与眼前做了对比，不止是窗户，教室里竟然也没有讲台和黑板！ 这是教室吗？ 姜乔陷入了深深的疑问，整齐摆放的四列五排双人书桌椅，让真个房间看起来和普通的教室无异，但上课时必配的黑板讲台却不见了。 这难道是有什么含义？ 这难道就是这场梦给她的提示？ “你们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啊？”姜乔朝着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大喊着，她知道虽然她看不见，但教室里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姜乔。。。姜乔。。。醒！” 姜乔猛地睁开眼，回来了，眼前是江离关心的眼神和高高扬起的手。她本能地往后缩，清醒后额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惊叫道：“啊，你干嘛打我。” “你可真能睡，上一秒还在看电视，下一秒就开始打呼了。怎么叫也叫不醒，我们要出发了，你梦里梦到什么了，路上和我说吧。”江离边说边往门口走去。 “梦里。。。我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给我的梦。”姜乔跟在他身边嘀咕着。 西风小学操场上。 晚上十点。 姜乔心不在焉地走着，梦里的情况她大致和江离说了，但她自己也不理解梦里的意思，描述地断断续续的，江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次的梦和以往不同，整个梦给人的感觉都特别的隐晦，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孤零零耸立着的两座教学楼建筑就像两只奇怪形状的怪兽一般杵在操场的两侧。 “现在的建筑师设计者奇怪，这楼建得怎么这么难看啊。”姜乔打量着两做建筑感慨道。 倒也不是她品味独特，而是这两座建筑确实修的怪异，下宽上窄，呈直角三角形状，最突兀的是原本顶上尖角的地方被改成了接近圆形的阁楼，加上阁楼的窗户和门，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小的脑袋安在庞大的身躯上。 “嘿嘿，这。。。这。。。怎么看起来像两个石狮子啊？”姜乔自言自语道。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 泣壁（1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初冬的午夜，夜风呼呼地吹着，姜乔裹紧了毛呢外套迎着风横穿操场，只觉得一股透心凉从脖子里灌入。她只得快跑几步跟上走在前面探讨的江离和阿moon。 “你上次来的时候没发现灵体？那奇怪的气有吗？” “没有，我已经派出灵去探听消息了，希望能找到些线索。” “嗯，我也是，不过时间太久，灵的记忆你知道的，保存不了这么长时间的记忆，找到的希望很渺茫。” “这个我知道，实在不行，只能开启法阵。” “这个有些危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先别行这步。” “。。。。。。” 姜乔跟在他们身后，根本插不上话，看起来阿moon和江离要比她想象中更合拍啊。姜乔想起之前阿moon之前的脸红的娇羞，看来她对江离不一样的感情基本可以石锤了。 要不然等这段忙完之后组织他们出来约个会什么的？ 姜乔看着两人的背影，男才女貌蛮般配的，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反正像是有股气堵着，有些喘不上气来。 “你怎么了？走得这么慢？”阿moon和江离已经走到了教学楼下，阿moon回过头才发现姜乔被他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正一个人站在那发呆。 “嗯，来了。”姜乔甩甩头，这个时候乱想什么八卦，加快脚步跑起来。 “这次是三年一班。”江离顺着教室的门牌一间间找着。 “又是三年级？”姜乔有些奇怪，全校六个年纪，几十个班级，怎么总是三年级出事，难道是巧合？还是有别的原因。 “是这间了。”姜乔找到了那间教室，喊了一声，推门而入。 如果没有那张微笑的人脸，这不过就是一间普通的教室。姜乔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和梦里的进行对比，窗户、黑板、桌椅、甚至投影仪，这一切一应俱全，与梦里的不合理形成鲜明的对比。有些书桌上还摆着翻了一半的课本，还有个书包扔在地上，看来学生们是在慌乱的情况下离开的。 这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小学教室，而最令人注目的就是教室后排黑板报上方出现的那张人脸。 和上一张一样，这是张孩子的脸，而不同的是，这张脸在笑。 姜乔走到人脸的跟前，把脸凑得更近些观察。人脸栩栩如生，甚至连嘴上的纹路和脸颊的毛孔都刻画地十分到位。姜乔忍不住用手触摸那张脸，她轻轻地用手指划过小小的五官，心里突然有所触动。 虽然人脸上的双眼眯成一条缝，但她却能感觉到有一道熟悉的视线打量着她——和梦里的一样。 “这次是在笑？” “有什么发现吗？” “和你说的一样。。。不。。。不是没有，是到处都是。” “到处都是？” “对，不全都是，这些墙上全是，因为全是，所以你反而看不出来区别。” “啊。。。有道理。” “但是。。。能走到全部覆盖这得需要多大的力量啊，但是。。。我怎么看不出来那般的恶意呢？” 。。。。。。 姜乔退开一步，皱着眉头看了又看，转过身有些疑惑地说道：“你们说它在笑。。。我怎么看它在哭啊？” “在哭？”阿moon莫名其妙地仔细观察，不明所以地反问道：“是在笑啊？哪里在哭？江离你说呢？” 江离没有说话，反而脱下了墨镜，四只瞳孔缩成四条金线，虽然一闪而过，但这情形正好落在转头的姜乔的眼里，江离重新戴上墨镜，点头道：“是在哭。” 姜乔有些奇怪，向下的眉眼，欲哭无泪的嘴角，这分明就是在哭，为什么江离需要脱下墨镜如此费力才能看得出来，难道。。。难道她和别人看到的不太一样。 姜乔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之前那段见鬼的日子把她可吓得不轻，如果再来一次，她可能会疯。 不对。 如果是见鬼的能力，那阿moon的眼睛的能力比她还强，她怎么没看出来，难道。。。难道她的身体又要发生什么异变了。 姜乔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那些红色的血线不会又要出来了吧。她连忙就着窗户上的玻璃照了照自己的倒影。 还好，一切如常。 “姜乔，你怎么看得出来这是在哭？”看来阿moon对这件事也很在意。 姜乔疑惑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看这脸就是在哭啊。” 阿moon微笑道：“看来你比以前厉害了，你的能力快赶上江离了。” “赶上我？怎么可能！”江离冷哼一声，他的声音从教室外传进来，看起来他已经对教室不感兴趣了。 姜乔也看不出什么其他的线索，正准备往外走，经过一张书桌时，翻开的课本吸引了她的注意。 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 知有儿童挑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 现在课本里的古诗她怎么听都没听过，真的是她小时候学过的吗？姜乔拿起书，念了几句，突然灵光一闪，大声叫道：“江离。。。江离。。。。我知道了。。。我知道人脸出现的规律了。” 江离家。 “什么？你们找到人脸出现的原因了？”一接到电话就立刻赶过来的陈校长，从口袋里掏出条手帕擦着脑门上的汗，急切地问道。 “嗯。。。不能说是原因，可以说是规律，我不是太确定，不过。。。你们可以试试，也许能够避免人脸继续出现。但今天我是有些其他的问题想问的。”姜乔说道。 “和人脸有关？”陈校长一听到能够让那个麻烦的人脸不再出现，面露喜色，这段时间学校里已经被人脸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人心不安。再这么下去，可能他校长的职位都不保。 “陈校长，你知道晟希小学吗？”姜乔问道。 “晟希小学？我怎么不知道咱们江城市还有这个小学？”陈校长绞尽脑汁确定自己没听说过这个学校的名字。 “您再想想，这个学校是十几年前就停办了。”姜乔不死心地提示道。 “这么早之前的啊，那我肯定不知道，我两年前才从青宁市调过来的。”陈校长不明白姜乔为什么突然问起这所晟希小学。 “哦。。。那算了，没事了。”姜乔有些失望，又一条线索断了。 滴滴滴～电话响起。 “喂大新？啊，你找到了一个失踪孩子的家长了？”姜乔惊喜道，余光中却发现一直没说话的黄主任听到这话，脸色大变。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五十八章 泣壁（1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江城市一处小区里。 “什么情况？”姜乔气喘吁吁地跟在毛大新的面前。 “就是这。”毛大新掏出一本笔记本，对了对上面的地址，“走吧，咱们上去问个清楚。” “你确定吗？我们已经跑了好几家了，我觉得这家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的。”姜乔看着眼前的高档住宅楼，有些不想上去。 她现在有些怀疑之前的情报是不是有误，除了刘卫国住在破旧的老式小区之外，剩下的还在本市居住的失踪孩子的家长们都无一例外地住在江城市里的较为高档的小区里。 不是说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从外地来江城市打工的嘛，其中一两个混得比较好不出奇，各个都混得如此风生水起，也太凑巧了吧。姜乔看了看眼前的这栋高层住宅楼，这地段这设施，这房价可不是一般的高。 “不上去看看，怎么知道呢，走吧。”毛大新给姜乔振作打气，率先往电梯方向走去。 “你们是？”开门的是一个和刘卫国差不多年龄的男人。 “我是警察，这是我的证件请问你是黄剑锋吗，黄招娣是您的女儿吧。”毛大新递给他自己的证件，开门见山地问道。 果然和其他家长一样，这个男人听到了女儿的名字，脸色一变，作势就要关门，又忽然想起毛大新是警察，生生地将动作停住，面色阴沉地说道：“我女儿死了很久了，你们现在来问什么。” “死了？不是失踪吗？”姜乔反问道。 “失踪了这么久没回来，还不是死了，在我心中她已经死了，我没什么要向警察说的，你们走吧。”黄剑锋说完就要关门。 “等等，我们有些问题想问你，耽误你几分钟。”毛大新强行抵住门。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去问别人吧。”黄剑锋态度十分抗拒。 姜乔很奇怪，这个男人的态度和之前的那些家长一样，对失踪的孩子的事情闭口不谈，似乎十分抗拒聊这个话题。“孩子失踪了，你不想知道她怎么失踪的，就算死了，尸体在哪，怎么死的吗？” “不想，她已经不在十几年了，我们还要活下去，我还要做生意，我还有俩个儿子一个女儿，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放在她的身上，你们走吧。她的事不想再提了。”男人坚持不愿意再多聊。 姜乔和毛大新互看了一眼，只得作罢。 两人下了楼，姜乔看着毛大新郁闷地用笔在本子上涂画，本子上大部分的名字已经都像这样被划掉，而他们仍然一无所获。 “还剩最后一家。”毛大新无奈地望着姜乔，“剩下的都不在江城市，如果要去找，得费点时间和功夫，最近警局特别忙，我没法走开。” “本市的都找不到线索，外地的估计更悬，难怪江离都不肯来，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啊，跟着你这个小警察，我连人家的门都没摸进去，太可怜了。”姜乔沮丧着脸，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去。 刚走了几步，她猛地停了下来，后面也在想心事的毛大新来不及刹车直接怼了上去，两个人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吓我一跳！”毛大新埋怨道。 “我突然想到个事，你不觉得这些家长都很像吗？”姜乔没管毛大新的埋怨，皱着眉头问道。 “很像？长得不像啊，嗯。。。年龄相仿，不过这个年龄很正常。”毛大新点点头，突然眼睛一亮，一拍姜乔的肩膀，高声道：“我怎么没想到，对啊，确实像。” 姜乔被毛大新这个钢铁直男拍的胳膊差点骨折，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也顾不得骂他，分析道：“是吧。据你师父说这是间三流的农民工小学，在里面上学的孩子们大部分是外来打工仔的孩子，因为没法照顾甚至还要寄宿。可这几天我们走的这几家，生活质量都不低，看起来好像都做了点小生意之类的。都这么刚好发了财？” “我查过，当时好像说学校方面又对失踪孩子的家庭做了一点补偿。”毛大新对此也有疑惑：“但十几年前。。。还是学校我估计赔不了多少吧，我看档案上写学校的一点心意。。。” “那钱都是从哪来的？住在这样的小区里，至少得是中上游水平的人家，更何况就说今天的黄剑锋吧，他还有三个孩子呢。。。”姜乔说到这，抬头望了望黄剑锋家的方向，却意外地发现其中一扇窗户伸出一张脸在看着他们。见姜乔往他的方向看，那张脸连忙缩了进去。 是黄剑锋？ “对，我刚想说，这一点其他家庭也是，你发现没有，失踪孩子的家庭都不是独生子女。。。哦。。。除了我师父家，每个家庭都至少有两个以上的孩子。所以这些孩子失踪之后，这些家庭依旧按正常的轨迹生活下去，并没有像我师父那样家破人亡，而且，他们也没有砸锅卖铁地找孩子。” “对，他们的态度根本就已经当作孩子已经死了。”发觉有人在看他们，姜乔不动声色拉着毛大新边走边说。“这和我在电影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啊，不符合常理啊，只要一天没见到孩子的尸体，不都抱着一丝希望他们还在某个地方活着的吗？”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件事背后的真相要比我们想象中更残酷。”毛大新望着手上的本子，脸色阴翳，本子上还剩最后一个没有被划去的名字。 城郊的一处平房。 “好像没人啊？”姜乔试着敲了敲门，但没有人应。“这家怎么这么落魄。” 姜乔打量着四周，破落的小院里起了两间瓦砖平房还有一个小柴火棚，院中间的空地上种几洼常见的蔬菜，还有几头鸡在院子里溜达。 “屋里有人，有咳嗽的声音。据资料显示，这名叫做吴大宝的孩子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发生意外走了，他是和爷爷奶奶一块儿住的。”毛大新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听了一阵子，然后蹲下身低头翻了翻资料。 “和爷爷奶奶住的。我们去隔壁问问什么情况。”姜乔见毛大新准备蹲在这打持久战，连忙拉着他往外走。 滴滴滴～电话又响了。 姜乔拿出手机一看，陌生来电。她示意毛大新先过去，然后接起电话：“喂，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你好，姜小姐，我是西风小学的黄主任，我有件事要当面和你聊聊，你一会儿有空吗？” “啊？什么事啊？我正在外面。。。”姜乔联想到那天黄主任的表情，心里隐隐有预感黄主任此次约见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晟希小学的事。 “有关晟希小学的事，我曾经在那当过老师。”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 泣壁（1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隔壁大妈说这家老奶奶这个时间都会去拣些塑料瓶，得晚一点才会回来，我们要不要在这等？”毛大新趁着姜乔打电话的功夫已经迅速完成了询问工作，回来便看到姜乔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电话。 “我找到了当年晟希小学的老师了。”姜乔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她就是当时来拜托我们调查的西风小学的主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为什么不早说，害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 “真的啊？那我们现在去找她。”毛大新欣喜若狂，拽着姜乔就要走。 “那婆婆这边呢？我们要不要等等，黄主任那边还要一会儿，她得学校放学了才能来。”姜乔奋力拉住毛大新。 “要不然等等看，实在不行我们就明天再来一趟？”毛大新看了看手表，估算着时间。 姜乔听到毛大新要等一段时间，便走回院子找了张小竹椅坐着。毛大新则是在院子里追着鸡玩得不亦乐乎，一个婆婆拎着一大个蛇皮袋慢慢地走了进来。 那蛇皮袋几乎和阿婆一样高，又重又大，阿婆吃力地拖着袋子，弓着背，若不是毛大新冲过去帮忙，她甚至没看到有两个外人在自家院子里。 “啊？你们是？”阿婆吃惊地问道。 “婆婆。我们是警察，我们是来调查您的孙子吴大宝失踪的事情。”毛大新掏出证件递给婆婆。 阿婆没有接，她眯着眼瞅了两眼，连忙放下手中的袋子，颤颤巍巍地往屋子的方向走去，说道：“我孙子的事不是政府已经解决了吗？怎么现在又开始查啦？” 毛大新奇道：“政府解决了？怎么解决的？” 阿婆请两人进屋，屋子里黑漆漆的，几乎没什么家具，一张木桌几张木凳子一个老式电视柜就是客厅里全部的摆设，阿婆请两人坐在木椅上，自己又去倒了两杯水给他们。毛大新见阿婆走起路来都颤颤巍巍的，连忙自己过去拿水杯。 姜乔听到里屋偶尔有几声咳嗽传出，问道：“婆婆，家里还有人吗，我们刚刚敲门没人应啊。” 阿婆看了眼里屋，笑道：“哦，那是我们家老头子，自从大宝走后他身体就不好，现在起不了床了。” “走后？”姜乔敏感地感觉到阿婆嘴里的走后并不是失踪的意思。 阿婆叹了口气，落寞地看着墙上挂着的一个10寸相框，相框里镶着一张合照，照片里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兴高采烈地站在两个老人家中间，洋溢着的幸福和现在的情形形成鲜明的对比：“可怜我们家的大宝，这么小就跟着他爸妈去了。剩下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死了？”姜乔看了眼毛大新，毛大新也惊讶地看着她，这是他们这几天第一次听到失踪孩子的家属这么肯定地知道孩子已经死了。“不是失踪吗，大宝他是去世了？婆婆您能不能详细和我们说说当时的情景啊。” “不是失踪，政府不是派人来说大宝已经死了。”阿婆说到这，眼里有了泪花，她用衣角抹了抹眼角，继续说道：“我们大宝命不好，小时候爹妈就不在了，跟着我们俩吃苦，差点连学都上不成，难怪那么早就去找爸妈了，咳咳咳。” 阿婆说到这，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姜乔连忙站在她身旁轻拍她的背，好一会儿阿婆才缓了过来，姜乔担心地问道：“婆婆，您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啊，要不要去看医生啊。” 阿婆摇摇手，说道：“没事，都是老毛病了，老人家就是这样多病，没事，死不了。” 姜乔想起自己的外婆，生病的时候自己也不在身旁，最后还惨死家中，心里有些发酸，关心道：“婆婆有病要去看，您是不是担心钱的问题，我可以带您去看病，您这样的下去身体要受不了的啊。我还可以帮您去申请政府的补贴，您这样的情况政府是要管的。” 阿婆喝了点水，拍拍姜乔的手背，笑道：“闺女没事的，政府有给我钱，因为大宝的事，政府到现在还在给我钱呢，我有钱呢。” “政府给你钱？”姜乔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劲。 毛大新心急想问当年的事，插嘴问道：“婆婆，大宝出事的时候的情形，您能跟我们详细说说吗？” “大宝啊。。。大宝那时不是每周都回来，两三周周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还会给我和他爷爷带些吃的，我问他，他说是老师给的。后来，好几周都没回来，我正想去他学校问问，没想到就有个老师来家里，说大宝出事了。。。呜呜呜。”提到这伤心事，阿婆又忍不住啜泣起来。 姜乔连忙亲抚她的背，一时间也不知道能用什么话语安慰这位命运坎坷的老人家。 “大宝，是我们所有的希望了，没想到就这么丢下我们了。老师说大宝在学校和同学打闹的时候不小心自己摔了下来，就没命了，学校已经帮我们善后了。”阿婆伤心地回忆着往事，盯着墙上的合照。 “打闹摔下去了？那尸骨呢？”毛大新根本不信。 “老师说知道大宝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不中用的老人家，所以学校帮忙做了身后事，尸体火化了，给我们了骨灰。他爷爷太伤心了，说要把孙子的骨灰放在房里，天天看着。” 这简直是另一个故事。 姜乔甚至有些怀疑毛大新是不是找错人了。她悄悄地对毛大新耳语：“不是失踪怎么变成了打架掉下楼啊，你是不是找错名单了。” “怎么可能，晟希小学三年一班呢。这名单是我千方百计拖刘队调出来的不会有错，你看那边电视柜上的课本，上面还写着吴大宝，我刚刚一进来就注意到了。”毛大新指着电视柜那几本崭新的书本 “三年一班？那不是和出现人脸的那些教室是同一个年级？”姜乔走过去拿起一本语文书，稚嫩而又工整的笔迹最后定格在一首古诗旁。 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 知有儿童挑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六十章 泣壁（1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婆婆，你说政府到现在每个月还有给你赔偿是吗？”姜乔放在手中的书本，走回阿婆身边问道。 “对啊，政府好啊，又管大宝的上学，又管他的吃住，大宝走了之后还管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要不是政府每个月给的那些钱，我们两现在都不知道能够怎么办。我们跟着儿子媳妇从老家过来，除了种地啥都不会，连字都不会写，就想着帮媳妇带带孩子。”阿婆回忆起当年，眼角又泛起泪光。 “当年啊，大宝父母出了交通意外的时候大宝才1岁，我们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大宝他同年龄的孩子都去上学了，我们大宝就盼啊盼也想去，可是我们哪有办法啊。大宝不是本地户口，我们根本不知道去找谁。后来有个政府的人来我们家说解决了大宝的事情。我们真的是别提多高兴了。 大宝上学后和我们说，老师挑了几个家庭困难的孩子可以在学校寄宿，我们当然很高兴啦，还说包伙食。我们还以为好日子要到了，没想到大宝就出事了。咳咳咳。” 姜乔眉毛一挑，问道：“婆婆，当时寄宿不是你们提出的，是老师挑的？” “对啊，大宝说能被挑上的都是好孩子呢，我们当时太特别为他开心，咳咳咳。”阿婆又开始剧烈地咳嗽。 好不容易等她平静些，毛大新问道：“婆婆，您说政府现在还在给您钱，那些钱怎么给您的，银行卡转账吗？” “银行卡？哎呦，我个老太婆哪里会这些，是用信封装的钱给我的，一个月1000块，那些信封我都留着呢。”阿婆站起身从电视柜的一个小抽屉里找出一个铁制月饼盒递给姜乔。 “闺女，你回去一定要好好替我谢谢政府，政府好啊。”阿婆眼里充满了感激，满是皱纹的脸上难得露出笑颜。 “啊。。。嗯嗯，好。婆婆，给您的钱的人你有见过吗？”姜乔将月饼盒中的信封拿出来，一张一张地翻看，突然开口问道。 “啊？没有啊，每次都是塞到门里的。每个月15号，准时拿给我，一天都没拖过。”阿婆边说话边往里屋走去：“你们先坐，我去看看老头子怎么样了，哎，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死的那么早，我们两个活那么久干嘛。” “婆婆你别这么说，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姜乔趁着阿婆不注意，飞速地将一张信封塞进外套的口袋里。 她给毛大新一个眼神示意，毛大新跟着阿婆进了里屋：“婆婆，我们了解了差不多了，准备走了，这点钱您留着给爷爷买点药买点好吃的，啊。。。姜乔。。。你快来。” 毛大新突如其来的尖叫把姜乔吓了一跳。别看毛大新只是个菜鸟警察，但平时很少这样咋咋呼呼的，姜乔连忙冲了过去。 里屋没有开灯，只有透过斑驳的窗户透进来的一点日光是屋里唯一的光明来源，阴暗而又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败的气味。七七八八的杂物中放着一张木板床，看得出里面裹着一个人。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爷爷出事了？”姜乔慌张地就要掀起被子。 “不是，不是，不是，你别乱动，爷爷睡着呢，你看那。”毛大新连忙阻止姜乔，手指往一个方向指去。 姜乔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觉得心脏骤停，差点惊叫出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墙上有张人脸。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与西风小学里那如同精美浮雕的人脸不同，这张人脸是活的。 见到姜乔和毛大新后，人脸露出了像孩子见到凶神恶煞的陌生人一般的惊恐和无措，仿佛他们两人才是可怕的存在。 在阴暗的光线中，人脸并不明显，看阿婆和阿伯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发现，所以也无法确定人脸出现了多久。姜乔吞了口唾沫，试探地将手伸向人脸，没想到人脸竟然灵活地躲过，然后就这样消失了。 姜乔直接吓得跳起来，连连后退三步。 “怎么了？那墙上有什么？我眼睛不行，看不清楚呢？”阿婆也被毛大新的喊声吓了一跳，坐在床边不知所错地看着他俩，手里还拿着瓶小药樽。 “没事，没事，婆婆。是壁虎，这小子没见过壁虎，没事的，别吓到爷爷奶奶了你。”姜乔白了毛大新一眼。话虽如此，但第一次看到活的人脸，姜乔自己都未从惊吓中晃过神来。 两人又细细地将屋子看了一遍，确定人脸不在了之后，毛大新偷偷在电视柜的抽屉里塞了身上所有的现金，才向阿婆告辞。 一出小院，毛大新就嚷嚷起来：“快，小乔，快扶我坐下，我站不住了。” 姜乔原本还沉浸在刚刚和人脸面对面的震撼中，背毛大新夸张的动作逗乐了，白了他一眼，踢了他一脚，毛大新顺势坐在了地上。 姜乔嫌地上脏，但经过刚刚的惊吓，也觉得有些脚软，便蹲在毛大新的身旁。毛大新惊讶地看着姜乔跟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学语文课本，又掏出一张信封，感叹道：“天哪，你到底藏了多少东西，你这样当着我的面顶风作案，我要不要抓你啊，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哎呦，现在会开玩笑了，前两天脸色阴沉的别人看了还以为你得了反社会人格呢。说正经的，你看看这些，想到什么了吗？”姜乔把课本和信封递给毛大新。 “语文课本。。三年级？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可以确定人脸就是和失踪的孩子有关吗，都是三年级，难道。。。难道是上课的内容吸引了人脸的注意？”毛大新拿起课本，随手翻了翻，虽然经过这么多年，书本的纸张已经发黄，但书角却没有一点褶皱，看得出书本的主人有多爱护它。 “对，我看了里面，最后记笔记的地方是一首古诗，我在梦里听到过这首古诗。我问过校长他们了，出现人脸的两间教室当时上的都是语文课，学的内容就是这首古诗。我推测的没错，孩子们生前最后的记忆应该就是上课时学的内容，所以它们才会被吸引，这就是人脸出现的原因。”姜乔分析地头头是道。 “那这个呢？”毛大新拿起信封，看了一眼，惊讶道：“啊？信封是。。。西风小学的？”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 泣壁（2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离西风小学不远的咖啡馆里，一个头发高高束起，打扮古板的女人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她面前的一杯卡布奇诺看起来动也没动过，精美的拉花图案几乎已经快要融化在咖啡的热气中。 刚刚放学的孩子们背着书包，三三两两地从窗外经过，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在大街上嘻嘻闹闹。爽朗的笑声惹得周围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地心情变好，傍晚的阳光洒在孩子们的身上，温暖而又惬意。 同样都是孩子，可惜有些孩子再也没法在这阳光下奔跑，欢笑，也无法实现自己许下的长大后的愿望，甚至长大成人的烦恼都体会不了，永远地定格在那一瞬间。 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旧本子翻了起来，桌上的咖啡始终没有动过。 姜乔一眼就看见坐在咖啡馆最角落的黄主任，她招呼了下毛大新，两人快步走了过去，一坐下来，她便发现黄主任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不好意思，我们从元庙那赶过来的，本来没多远路，但这个时间碰上孩子们放学，路上堵得很啊。不过我才发现从元庙那可以看到咱们西风小学呢。” 这个事是毛大新今天在院子里追鸡的时候发现的，从吴大宝家里的小院那正好能看到西风小学的教学楼。原本开车的时候觉得蛮远的，没想到两者的直线距离并不远。 “元庙。。。”黄主任下意识地重复了这两个字，她自己都没发现。 但姜乔却将她的反应竟收眼底，突然脑子里蹦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黄主任吴大宝你认识吧，他奶奶说你每个月都给她宋送钱呢。” 听了这话，毛大新和黄主任同时睁大了眼睛，与毛大新无知的诧异不同，黄主任的眼里的惊诧更多的是奇怪：姜乔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你。。。你知道了？”黄主任犹豫了下，爽快地承认了。 “很简单，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和婆婆说的，让婆婆误以为你是政府的人，但婆婆对你这么多年的照顾很感激。她把每次你送钱的信封都很小心地保存起来，我在里面发现了这个。再联想你给我的电话，要猜到是你不是一件难事。” 毛大新在一旁恍然大悟：“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姜乔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信封放在桌上，信封的正面印着江城市西风小学几个字。黄主任笑了下，平时严肃的脸上难得展现出一丝温柔，轻轻拿过信封端详，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那次我太忙了，信封用完了也不知道，就随手拿了学校用的信封装了钱，我想婆婆反正也不识字也看不清楚。呵呵，婆婆一直以为我是政府官员，每次我去都要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我，呵呵，我哪里配啊，我根本就不配见她。” “所以你后来就把钱塞进门缝里就走了。”姜乔点头道。看起来从婆婆那里得到的信息果然不太准确。 “吴爷爷他身体好吗？我去的时候见他总是咳嗽。”黄主任低垂着眼眸，一只手的大拇指抠着另一只手的指甲，看起来她经常下意识地做这个动作，一只手指甲附近的角质都被抠得结了血痂。 姜乔意识到晟希小学的那段往事也许成为了黄主任心中的梦魇，她能够理解黄主任一开始隐瞒了自己和晟希小学的关系，当年的事也许并不是像他们现在看得那样简单。 姜乔握住黄主任的手，像是要给她力量，轻轻道：“没关系，你怎么会不配呢，婆婆和爷爷要是没有你的照顾，可能活不到现在，我相信当年的事过错也不在你。” “怎么不在我，如果不是我，大宝不会去晟希小学上学的，他。。。”黄主任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里有些哽咽，说了一句便说不下去了。 毛大新也有些不忍，但安慰人又不是他的强项，于是站起身要了杯热柠檬水端给黄主任。 黄主任感激地接过水，姜乔看着她喝了几口水稍稍平复些许心情，继续问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您和我们说说吧，学校怎么会突然不见的，最重要的是孩子呢？” 黄主任闭着眼，将自己发生过的事缓缓道来： “当年我还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师范毕业之后我就背分配到晟希小学当老师，那时候晟希小学刚刚才建好。我知道这个小学是由政府专门拨款建立的，说是照顾在江城市那些没户口的外来打工人员的孩子上学，所以在户口方面查的非常松，尤其是家里子女特别多，或者经济条件特别不好的孩子，还有额外的补贴。 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碰巧遇上吴大宝的奶奶在给孙子找地方上学，你去过也知道，他们家既穷又是外地的，大宝已经过了上学年龄两年了还没有找到学校收他。但是他们家不在我们学校的划片范围内，我也做不了主，又不忍心看到孩子没学上，就去请示校长，校长竟然同意了。我还以为我做了件好事，没想到又害了他。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班里的孩子们确实特别听话懂事，特别是吴大宝，又勤奋又乖，他像是知道自己是特殊照顾才进来的，所以特别照顾其他比他年龄小的同学，还做了班长，成绩常常是第一名。能做这样一群孩子的老师，我真的觉得很自豪，我真的是全心全意地待他们。 可渐渐地，我发现有些地方挺奇怪的。 首先，这学校说是政府剥了大笔资金建的，但只有一个空壳，学校没有操场，只有一栋三层的教学楼，最高那层住宿，下面两层上课。但每层只有两间教室，两层加起来才四间，教室里没有黑板甚至连窗户都没有，桌椅什么的都特别的破旧，像是从别的学校淘汰下来的一样。” 姜乔眼眉一跳，没有窗户没有黑板的教室？对上了！和梦里的一样！ 黄主任不知姜乔的心思，继续道：“设施设备极其简陋，这也就算了，学校里加上我只有两个老师，第一年还好，学校收两个班，我和另外一个老师什么课都上，还能顶得住。可第二年又收了两个班之后，就不够了。我向校长反应也没用，不得已只能各上半节课。 这也就算了，到了第三年学校就不招收学生了，也就是那一年，学校和孩子们出事了。”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六十二章 泣壁（2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件事确实有些奇怪，就算是这个小学是政府的面子工程，也不应该这样敷衍潦草啊。姜乔打断了黄主任的回忆，问道：“学校里总共收了多少学生啊？” 黄主任回忆了下，皱着眉头答道：“具体的数字我给忘了，两年加起来大概也就四五十个吧。第一年还多一些，第二年就开始减少，到了第三年校长说资金的问题，很多本来免学费杂费餐费寄宿费的学生不再享受这些，那些家长们嫌贵也就不愿意他们再来上学了。所以到了第三年学生剩下了大概不到三十人。” “咱们又不是山区，这么大的城市里建立一座小学才收了不到三十人的学生，这根本就不合理啊！”姜乔忍不住嚷嚷起来，引得隔壁聊天的情侣一阵注目。 “我查的档案倒没说这些，我回去再查查。我怀疑建学校的钱被人贪污了吧。”毛大新敏锐地察觉出其中的问题，追问道：“当时的校长叫什么？” 黄主任扶着眼镜的框脚，想了下，不确定道：“呃。。。说实在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姓墨，我们都叫他墨校长，但叫什么我还真的不知道，他很少来学校，我平时也很忙，所以我们很少接触，另一位老师倒是和他接触的比较多一些，好像是和校长有些亲戚关系的，叫魏玲玲，你可以去问问她。” “好的，我记下来了。”毛大新在本子上记下这个名字。 黄主任眼尖，一眼就看到毛大新本子上还记着其他失踪孩子的名字，激动地一把抽出，拿到手里仔细地看起来，看着那些熟悉的名字，就好像曾经的那些笑颜还在面前一般，就像往常一样围着她甜甜地叫着老师，眼里全是对她的信任和对未来的期许。 “这些孩子都是第一年招进来的学生，跟着我最长时间，最乖，不但自己要上课完成作业，还会帮忙带小一届的弟弟妹妹们。。。”黄主任的感慨突然被姜乔打断。 “失踪的孩子全是第一年招进来的吗？” “嗯，对啊。怎么了？”黄主任有些惊讶地问道。 “哦，没什么。你继续说吧。”姜乔笑着摇摇头，但心里却没有轻松几分，她本能地觉得这是个关键点，事情太多巧合了，她隐约觉得即将要看见事情的全貌，但那些关键点却怎么都连不上。 “就这样平安无事地过了两年，到了第三年，虽然校长说因为资金的原因我们不能再招收更多的学生了，但我还是希望已经就读的那些孩子可以好好把学上完，所以虽然很累，但是我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那个时候孩子们平常在学校寄宿，家长到了周末都会接孩子走，但也有十来个孩子周末也没人管就呆在学校里，吴大宝年龄大一些，本来是可以自己回家的，可是他怕回家要花钱，所以也宁愿呆在学校里。 出事的那个周末，本来是我要在学校值班的，可是魏老师说要和我调班，我也没多想，就回家了。本来周末回家，周日晚上就要回到学校，可是周天上午的时候，我妈突然出门让人撞了，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小腿骨折，我只得打电话给校长请假。因为学校没什么老师，我都做好了他不同意的准备，没想到他那么爽快的就答应了。 我又请了三天假，等我妈出院了我就马上赶到学校去，却没想到学校和孩子们都不见了。原本是教学楼的那里变成了一大块空地，上面堆满了石块和水泥块。我都惊呆了，连忙打电话给校长，但校长的电话却变成了空号，那个魏玲玲也是，电话也成了空号。 我真的很奇怪，虽然学校说大不大，但也有这么多人呢，怎么突然间都不见了呢？我还买了好几份报纸，上面也没有记载这件事。学校没了也就算了，学生不能有事。 但是由于招生的工作不是由我负责的，所以学生们的地址我都不知道，只有吴大宝的地址我知道，我就连忙赶过去，没想到我一到那就看到吴大宝的奶奶在给他烧纸钱，我一问才知道，有人来说吴大宝在学校里自己不小心摔死了，已经将尸体火化送回来了。 我一听就知道是瞎扯的，欺负吴大宝爷爷奶奶没文化老实人，奶奶还说来的人给了她一千元，说是学校的一点慰问金。虽然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但是我知道吴大宝绝对不可能调皮自己摔下去的。我看着两个老人家失去了唯一的孙子，我的心真的很不好受，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每个月都拿些钱给他们，奶奶一开始就误以为我是政府的人，在她眼里可能觉得只有政府才会有这么好帮助他们。就是这样。” “那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孩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咯，学校消失的时候你并不在现场。”毛大新放下笔，归纳总结道。 “对，如果不是我妈那么巧被车撞了，我就会及时赶回学校，也许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者和学校孩子们一起消失了。真的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我妈说那天撞车她明明看到那车已经停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撞过来。”黄主任一脸唏嘘。 “那肇事的司机有找到吗？”姜乔问道。 黄主任摇摇头：“那时候又没有监控，车一跑就没影了，我妈说连个车牌都没有，去哪找人。估计是个新手刚刚上路吧。” “那后来呢？”姜乔心里一跳，又是个巧合？ 毛大新插话问道：“我多嘴问一句，你没去教育局问一下什么的吗？” 黄主任说：“当然有，我一发现学校消失了，就立刻去教育局询问情况，但当时的工作人员竟然告诉我，教育局的记录里根本就没有这所学校。但我确实在里面教了书。” “我知道了，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晟希小学是间民间私办学，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后面的资金严重不足。” “不可能！”黄主任斩钉截铁地否认了姜乔的猜测，有些激动地说道：“绝对不可能，当时办学的时候，还有教育局局长过来演讲，怎么可能是私办学呢。” “教育局局长演讲？这么隆重？是谁啊？”姜乔奇道。 黄主任脸色有些难看，低沉着声音道：“就是之前新闻播报去世的徐明徐市长。”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六十三章 泣壁（2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啊？死了？”姜乔大吃一惊。这个新闻有在电视上播报过，她好像在哪看见过一样。姜乔转过头问毛大新：“这事你知道吗？” “这件事我们一会儿再说。”毛大新显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姜乔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还好黄主任没有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并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异动。姜乔定定神，问道：“那校长呢，魏玲玲呢，你再也没见过吗？这么长时间了，你难道没去找过他们吗？” “找？那需要找啊，他们自己就来找我了。”黄主任冷哼一声，表情上充满了鄙夷：“当时工作人员告诉我晟希小学是虚报信息私自办学，我就写了举报信息，办事人员让我回去等消息。我等了好几天没等到来调查的人，倒是等到了墨校长。 当我看到门外站的是墨校长时，我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他来是让我闭嘴的，说这个学校里的事情很复杂，我的那些举报已经被压下来了。而且，没人会来处理这些事情，这后面的大人物，不是我能想象出来的。如果我肯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可以直接让我进入正式教师编制，还可以去市里的重点小学。 我当时哪里在乎这些，我追着问他孩子们的下落，他只说让我别管了，孩子们去了该去的地方。我看他的眼神，我知道孩子们都死了。那几天里我一直在观察，这么多孩子不见了，新闻里却一点没有说，孩子的家长们甚至一点没有闹事。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学校不见了，为什么这件事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因为这个学校是那些当官的用来赚钱的工具，你们知道吗，不止是里面的设施简陋，那栋教学楼也是个豆腐渣工程，上课的时候只要孩子们跑动，就会往下掉渣。 所以我猜也许在我不在学校的时候，教学楼发生了意外，孩子们就这样无辜地失去了生命。但这件事被那些拿了肮脏钱的人给压下来了。 不瞒你们说，当我明白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很绝望，我算什么，就算我不屈服，我又能怎么样呢。” 黄主任说到这，垂下头，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无声的呜咽从指缝中流出，姜乔很能理解她的心情。自从她跟着江离之后，生活中也发生了太多令她心伤而又无能为力的事情。这个时候，只能恨自己为什么如此渺小，为什么如此平凡。 “我理解你，如果是我，我，也许我也会放弃。”姜乔说到这，眼里也有些湿润，连忙深吸几口气，努力不让眼里的泪水掉下来。 毛大新面对两个感伤的女人，除了笨拙地又去要了两杯热水，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笔记，处于职业本能，问道：“嗯，你还有什么其他细节要补充的吗？” 黄主任吸了吸鼻子，又想到写什么，说道：“我记得那时来学校参观的除了现在的徐校长，还有一个男人，戴着墨镜，很低调地站在徐校长的身旁。我猜他应该是比徐市长更厉害的角色，我觉得徐市长对他非常恭敬。” “你知道他是谁吗？”背后还有大人物？毛大新一振奋，这果然是大案子。 “不知道，好像叫高。。。高什么吧。”黄主任摇摇头。 “那样子呢，大概的样子记得吗？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征？”毛大新契而不舍。 黄主任依然摇摇头，困惑道：“这件事很奇怪，我这个人记性很好的，但这个人事后回忆的事后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一点点印象都没有了。” “看来这条线索断了。”姜乔听完黄主任的话，心里总是有种感觉，当年的事总好像蒙着一层薄纱，好像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 一阵挫败感袭来，姜乔只感觉调查又迈不出下一步了。她看了看其他两人，黄主任低着头不说话，显然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而毛大新翻着刚刚的笔记。 “我们还差了个人，魏玲玲呢？那天你不在，那就是魏玲玲值班，你说从那之后她应该也出事了吧。怎么失踪的名单里没有她呢？”毛大新突然想起这个关键的人物。 “玲玲？玲玲没有死。”黄主任连连摇头，解释着：“当时我是找不到她，但是后来我有再见到她。” “见到她？过了多久的事？她来找你了？”毛大新敏锐地闻出了一丝新线索的意味，不禁精神抖擞起来。 “是我。。。我去找她，我原本一直都打不通她的电话，我又不知道她家在哪。后来整件事大概过了一个月左右，在这段时间里，我也很犹豫，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对我来说，接受墨校长的安排是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始终过不了良心那一关。我去看了吴大宝的爷爷奶奶好几次，两个老人家的痛苦让我觉得我如果妥协了，就和他们一样也是个罪人。但后来，我收到了这个，打破了我的想法。” 说着黄主任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张信纸递给毛大新，看信纸发黄的印痕也知道年代已经久远，毛大新小心地翻开纸张，因为时间太久，信纸的质感已经变得薄脆。毛大新一不小心就将信纸撕开了个口子，只好讪讪地将信递给姜乔。 姜乔白了眼笨手笨脚的毛大新，小心地打开信纸，上面一行黄黑的字“小心他们回来找你会将你碎尸万段。” 不难看出，这是封恐吓信。 “他们。。。他们指的是墨校长和他背后的那股势力吧。”即便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这些威胁人的字句依旧让人毛骨悚然。 姜乔蹙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信纸，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好像写信人当时的情绪并不稳定，而且字迹的笔画很粗，不是用笔写出来的，倒更像是用手指。 “给我看看。”毛大新不由分说地从姜乔的手里抽出信纸，他小心地闻了闻，又对着灯光一照，然后盯着黄主任认真地说道：“你当时应该发现了吧，这字是用血写的。” “啊？血？不红啊？”姜乔奇怪地将手里的信纸翻来翻去地看着，虽然这些字不是用笔写出来的，但颜色有些发黄有些发黑，并不是正常的血色。 “时间太久，血红素分解了，这信是魏玲玲寄给你的？”毛大新耐心地和姜乔解释。 “嗯，当时这封信是从一家精神病院寄来的。”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六十四章 泣壁（2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精神病院？”姜乔和毛大新两人同时惊讶出口。 “对，信的封面被我弄丢了，当时我看到从精神病院寄来的时候，我也很吃惊。”黄主任解释道。“虽然信上没有写署名，但是我有预感，这不是个恶作剧。所以，我当时就去了。 这家精神病院就在我们本市，但我去了之后不知道找谁，医院的前台告诉我，这封信确实是从他们医院寄出来的，但是他们医院有几百人，如果我不知道找谁的话，他们也帮不了我。后来，我想了想，这肯定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寄给我的，我认识的人中间，和晟希小学有关的，又没和我联系的就只有魏玲玲了。她的电话一直没打通，也许，也许正是因为她呆在这里的原因。 所以，我让他们帮我查了魏玲玲是不是这里的病人，后来果然证实了我的想法。他们告诉我，那里确实有个叫魏玲玲的病人，一个星期前刚刚入院，精神状态极差，是属于需要单独隔离的那种病人。 后来，他们安排了我们见一面，但是玲玲。。。我见到玲玲的时候，她。。。她已经。。。已经疯得不成人形，也认不出我了，嘴里来来回回地只会重复那一句话，就是写在信纸上得那句话。什么碎尸万段，我想她应该是和我一样，遭受到了封口，也许是他们把她逼疯的。这封信是她趁自己还清醒的时候写给我，希望提醒我的吧。 总之，最后我放弃了挣扎，也许你们会说我胆怯，会说我自私，但在那样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我真的不知道可以再做些什么。” “不，你不胆怯，你也没有选择遗忘这件事，否则，你不会在西风小学里工作，我想你应该是自愿申请过来的吧。这样的话，你也许可以找到当年的真相。我说的对吗？”姜乔望着黄主任，真诚地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这么久了，我自愿申请调过来后，从西风小学开始筹建起我就一直都在，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那块地空了那么久，我还以为是因为地下埋了什么。。。什么。。。尸体，可是学校初建挖地基时，我特意到现场，却什么都没有。”黄主任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尽显疲惫。 “啊。。。确实，说了这么久，孩子们的尸体都没有找到。但是能解决尸体的方法实在是太多了，没有实质性的线索根本无从查起。”毛大新在本子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消失的尸体确实个大难题。 “我觉得一定还在西风小学的那块地里，只不过可能买埋的地点比较偏僻，你想啊，否则那块地不需要空了那么久，旁边都建成了好多大厦和居民楼了。就那块空的，要不是后来改造成了停车场，差点变成垃圾场，多奇怪啊。”姜乔推测道。 但毛大新持反对意见：“不，我觉得把尸体还留在那太不安全了，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被挖出来，那时候岂不是很麻烦，我觉得他们可能早就将孩子们的尸体转移了。” “可是。。。唉。。。算了，和你争执这个有啥用，你又不能叫人把学校挖开。黄主任大致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我们要回去再重新理理思路，如果有什么进展或者还需要你提供线索的，我们再联系您。”姜乔诚恳地说道。 “哦，对了。你自己要小心，如果着背后的恶势力真的很大的话，他们现在肯定盯紧你了，你别再查了，交给我们吧，这信先放在我这。”告别前，毛大新突然想起什么，郑重其事地交代着。 姜乔被毛大新刚刚的话震撼到全身毛骨悚然，直到黄主任独自萧索离开的背影消失在热闹的人流中时，姜乔才小声地问道：“你刚刚的意思是还有人在为了这件事监视着黄主任？”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背后的势力比我们想象中大得多，你想啊，第一，学校和十几个孩子的失踪这么大的事，竟然能够不引起社会轰动，悄无声息地就掩盖过去了。这还好是我自己调查出来的结果，否则我都不敢相信。第二，这十几个孩子的家长竟然无一追究，甚至避而不谈，当时是给了他们多大的掩口费啊，你觉得这是一般的小官能做到的吗？” “那咱们下一步是不是该去那个精神病院一探究竟了。”姜乔觉得毛大新说的很有道理，这一点也是她十分想不通的。 当时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掩盖下来的呢？ 当时学校里除了失踪的孩子之外，还有其他上学的孩子，突然间学校没了，换谁都很奇怪啊，更何况还有自己的同学也不见了，当年那些报纸新闻难道都忽略了这条新闻？ 报纸新闻？！对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毛大新抬头看看天，寻思着送完姜乔回去后再回局里，理一理思路。 “走，我不回去，你送我去省图书馆一趟。”姜乔兴奋地拉着毛大新往前走。 “省图？你去那干嘛？” “你别问了，快走。” “别拉我，这边，方向反了。” 。。。。。。 “图书室、阅读室。。。啊，找到了，报纸借阅室。”姜乔快步走了进去，借阅室里除了前台值班的大妈，里面只剩下了几个人，稀稀拉拉地坐在方桌旁，有的在看报纸有的在玩手机。 “7点我们就关闭了，请大家注意时间。”值班的大妈看见姜乔这个时间进来，有些不悦地故意大声提醒。 姜乔看看手机，六点二十五，还有半个小时。她立刻抓紧时间，走到存放例年来江城市所有大大小小的报纸的档案柜前，按照时间找了起来。毛大新再警局档案里找不到什么线索，但也许当年的报纸会有所记载，就算是很少的篇幅，也许也会有他们漏掉的细节。 “江城日报，江城晚报，江南趣报。。。好了，找齐了。”姜乔喜滋滋地抱着一大摞报纸找了个边角靠墙的位置坐下来，“学校失踪是4月的时候，4月。。。4月。。。嗯。。。。嗯？怎么会这样？原来如此。。。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姜乔大喜过望，心中的一个大疑问终于解开了，忍不住站起来欢呼出声，随即又想到这是在图书馆里，连忙捂住嘴，转过身想向大家道歉，却下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 整个借阅室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阅读网址：m. 第一百六十五章 泣壁（2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奇怪，人呢？”姜乔僵直在那里，她掏出手机一看，21点17分。 这么迟了？怎么没人叫她走呢？ 姜乔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还不忘用手机将找到的新闻拍下来。等她将所有的报纸物归原处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借阅室的大门竟然打不开。 姜乔推了推门，金属声在门外响起，看来门是从外面上锁的。她看了看自己坐过的角落，内心一阵崩溃，就算她做的位置再偏僻，也不至于把她这个大活人给忘了吧。 “唉，搞什么嘛。”姜乔移到门的另一边，上面有值班人员的电话，掏出手机拨过去，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响起苹果熟悉的嘟嘟声，却发出一阵哼哧哼哧的声音，就像有人在她耳边喘气一样。 姜乔疑惑地看了眼手机屏幕，竟然显示已经接通中，她又拿到耳边听，还是那阵哼哧哼哧的喘气声。不仅如此，频率越来越快，好像电话那头的人喘不上气来。 “喂？喂？有人吗？”姜乔迟疑了下，还是开口。 电话那头依旧是喘气的声音，姜乔有些疑惑，她转头看了眼身后空荡荡的借阅室，不知什么时候借阅室最后一排的灯暗了下来。 阴暗的角落里好像有一双眼睛在伺机而动。 靠，不会是做梦吧。 姜乔狠狠地捏了把自己的脸颊，皮肤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疼得她几乎要跳脚。 不是做梦？ 那这是什么情况？ 姜乔大骇，立刻挂断电话。她想了想，又给毛大新打过去，这次电话那头没有再传来哼哧的喘气声，电话响了几声之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电话接通了，姜乔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略带哭腔地说道：“大新，我查资料忘了时间，被反锁在借阅室里了，怎么办啊，值班的电话又打不通，我该不会要在这里过夜吧。你有空吗，你。。。” “你查到了什么资料？”电话那头毛大新的声音异常温柔平静，仿佛有股魔力一般平复了姜乔惊慌的情绪。 “啊，我。。。我查到了当年是怎么掩盖这件事的了。他们太聪明了，我们怎么没想到。”一提到这件事，姜乔就忘记了眼前的困境，滔滔不绝地分析起来：“我们一直以为学校消失和孩子失踪是同一时间发生的，这加起来就是一件大案子。 可是，我们都没想到，其实当时是将这两件事分开了。黄主任没有查到任何信息，是因为她以为这必定是个头条大新闻，哪里想到报纸其实就用很小很小的篇幅报道了这两件事。 首先发生的是孩子失踪，报纸上报道的是晟希小学的十多名学生放学路上被拐，下落不明。这在当时是很平常的事，更何况这些孩子的出身都不算好，家长又得到了赔偿，所以引起不了关注。 然后，隔了两天，我又在报纸上找到了一个篇幅更小的新闻：晟希小学墙体出现裂缝，暂停办学，已进行整改重建，在校学生将转移至附近的小学就读。 就这样，一件头条大新闻就这么被分成两节，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没有引起任何的关注，没有人再去在意失踪孩子的去向。这手移花接木如此高明，果然是政府的人才玩得转。” “呵呵呵，你太聪明了，日后必成大器，我都有些舍不得杀你了。”电话那头男人低沉地笑起来，声音充满了磁性，竟让人有些沉醉其中。 但姜乔却满头大哈，这不是毛大新，她瞅了眼电话号码，确认是毛大新无误，深吸一口气，假装镇定地说道：“你是谁？你就是背后得黑手吧？你想怎么样？” “我只是旁观者。做出怎样的决定是他们的事，和我无关，我只是对你很感兴趣，你知道你要死了吗？呵呵呵。”电话那头的声音如此温柔，可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姜乔慌乱地挂掉电话，不想再听那人的威胁。她抬眼望去，借阅室的顶灯又悄悄地暗了一排。她紧紧地靠在门边，黑暗像是沙漠中的恶狼步步紧逼，在悄无声息地吞噬着光明，也在一点点地蚕食着她的理智。 又一排顶灯暗去。 仅剩两排了，姜乔不敢确定当这里变成全黑时，会发生什么事。突然她急中生智，朝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大喊着：“小圆子，你快，你快去叫江离来救我。” 由于失去了之前视鬼的能力，姜乔不知道小圆子是否又听到她的话。她只能缩在门边，等待着救援。但这毕竟不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诡异的事情，虽然害怕慌乱，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开始飞速地转动起来。 这件事很明显是人为的。而出现诡异人脸的是受害的那一方，如果现在出现在这借阅室里要她灭口的是加害的那一方，那应该是人为的才对。 想到这，姜乔突然觉得不远处的黑暗也没那么可怕了，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在吓唬她，没准要把她吓成疯子，就像魏玲玲那样，再也无法探究背后的真相。 对，就是这样。 姜乔越想越觉得合理，难怪没人叫她，一定是故意的。现在也一定有谁躲在外面的控制室控制着这里的灯。 “是谁？我知道你躲在后面，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了。更何况我的朋友就是警察，你要是对我做什么，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姜乔朝着黑暗的角落喊道。 没有人回应，借阅室里回荡着她自己的声音。 “我已经识穿了你们的把戏，我不会怕你们的。你们就此收手，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姜乔剑舞人回应，一紧张嘴里蹦出以前看过的香港警匪片的台词。 “呵呵呵。”突然，借阅室里回荡着一个男人的笑声。 姜乔认得出来就是刚刚电话里的那个男人，姜乔大喊道：“我不怕你，有本事你进来啊，咱们面对面说清楚，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好汉。” 呵呵呵呵～ 男人只笑不语，这笑声令人心烦，姜乔恼怒地四处张望，想把这播放声音的来源关掉，却惊讶地发现，借阅室的四面墙上并没有安装播放音响。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姜乔心烦意乱，转身死命敲着门。 呵呵呵～ “你别笑了，行不行。啊～”姜乔恼怒地转身怒吼道，却悚然地发现一个身影站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静静地看着她。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六十六章 泣壁（2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啊～你是谁？”姜乔毫无防备地发现一个身影站在自己身后，吓得尖声惊叫起来。 那个身影披着一身黑斗篷，悄无声息，几乎与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就那样静静在在那，即便只与光明一线之隔，也未再上前一步。 灯又灭了一排。 黑暗的呃势力继续扩大。姜乔和光明在这借阅室里只剩下小小的一隅。 退无可退。 黑暗中的那个人依旧在那一动不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姜乔决定先上前一探究竟，就算死，也得知道自己是被谁打死的。 姜乔刚刚抬脚，那个黑影便也抬起脚似乎要向她走来，吓得姜乔一激灵把脚缩了回去。那黑影见姜乔不动，也跟着缩回了脚。 两人继续僵持着，一动不动。 姜乔不敢转身，只能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黑影，将右手横着抬起，不死心地继续敲门，却没想到对面的黑影也将右手抬起，不停地向后晃动，像是在敲打着一扇根本不存在的门。 一个猜测在姜乔的心中诞生，她又将另一只手抬起，在半空中晃动了几下，对面的黑影也将左手虚晃几下。 它在模仿我的动作？ 不。。。不是模仿，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如果只是模仿，怎么可能如此同步。 姜乔脑子里转过千百种可能，猛然间发现在白炽的灯光下，自己竟然没有影子。 难道它是。。。它是我的影子？ “我的影子，我的影子怎么了。”姜乔喃喃自语道，现在的她宁愿自己在做梦，眼前的一切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出现在她梦里的，这让她有一定的安全感，她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冷眼旁观着梦里发生的一切，只要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做梦的，就能安全。 而现在，却是真真切切在现实里发生的。 也就是说，她真的会死。 突然，对面的影子动了。 就像是影子同步着她的动作一样，姜乔的手脚也不自觉地同步着影子的动作。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对面的黑影慢慢地将双手举高，五指张开，手臂左右摆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姜乔僵直着身体跟着摆动，她额头满是汗水，她用力地想要找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却无力地放弃。她就像是一个木偶，身体被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扯动着，却无能为力。 她看着对面同样挥舞着僵硬动作的黑影，有种错觉，这是为暗处的某个人演出的一场皮影戏。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姜乔只觉得两只手臂酸麻难忍，肌肉都像是要撕裂了一般，只要轻微一点动作，都像是在活生生的剜肉。 “停下来，停下来，受不了了，停下来。”姜乔大口喘着气，剧烈的运动让她呼吸不畅，几乎喘不上气来。 然而，这出皮影戏并没有结束。姜乔的双腿突然慢慢分开，当分到与肩同宽时，双脚立定，身体开始向后倒，姜乔意识到这是要她子啊表演下腰动作。 这要是放在小时候倒也没什么，小孩子的身体柔软，不用热身就能扶着墙下腰。可问题是姜乔这把年纪了，许久未练，又没热身。 随着身体慢慢向后倒，姜乔仿佛能听见腰间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她毫不怀疑，如果再这样下去，她的脊椎会直接折断最后导致瘫痪。 “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不敢啦，我不敢啦，我不查了还不行吗，求求你，我真的下不去了，呜呜呜呜，求求你了。”姜乔惊恐地连连求饶，声音因为害怕变得尖利而嘶哑。 “我会死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不行了，放过我吧，你要怎么样都行啊，江离啊，救命啊，江离啊啊～～～”身体还在往下折，姜乔心中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峰，她绝望地大喊着，只希望心中的那个名字能够突然出现。 身体停住了。 随着门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控制着她身体的那个力量消失了。没有了力量的支撑，姜乔立刻就要直直地往下倒，她眼明手快地扶住门，维持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不再受到更多的伤害。 “江离？江离？是江离吗？快扶我起来，我要不行了，我要瘫痪了。”姜乔看不清来人，焦急地喊着。 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她的腰，牢牢地稳住她的腰，然后一只手拖住她的背，慢慢给力，一点点往上托，最后终于让姜乔直起了腰。 直到确认自己的腰没断，腿还有知觉，姜乔才来得及看清解救她的人，当看到那副熟悉的墨镜时，姜乔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声。 这一哭，就怎么也停不下来了。江离手足无措地安慰着眼泪哗哗往外流的姜乔，可她听见江离的安慰后却哭得更厉害了，像是要把胸腔中还未来得及消化的恐惧都化成眼泪，排出体外。 “我。。。我差点就死了。。。你。。。你怎么才来啊，我的腰。。。我的手臂，好疼啊，哇哇哇，好疼啊，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后都不能走路了。你不是说你会保护我吗，你怎么。。。怎么才来啊，哇哇哇。”姜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握成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江离身上。 江离看着哭成这样还不忘打他的姜乔，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她的手臂已经酸疼地使不出一点力，那落在他身上的拳头的杀伤力绝不仅仅这样。 “我一知道就马上赶过来了，要不是我用了禁术，哪里能来得这么快，没事了哈，你不是还能走得好好的嘛。别哭了，你来这干嘛啊？”江离笨拙地抬起手想要擦去姜乔脸上的泪痕，又因为她糊了一脸的鼻涕放下了手。 “哦，我过来查点资料。。。”说到这，姜乔絮絮叨叨地将自己的发现，一时间忘记了刚刚的恐惧。 “你是说它控制了你的身体？“江离蹙着眉头问道。 姜乔讲完自己的发现，又将借阅室里出现的一切异变告诉了江离，尤其是那个黑暗中的僵硬的黑影。 “对，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姜乔说到这，有些犹疑地停了下来。 “什么？你说。”江离侧过头，认真地看着她。 “那个黑影长得好像我。。。又。。。不像我。。。我原来以为它是我的影子，可后来有一瞬间，我看清了它的脸，那张脸和我很像很像，又不完全像，你。。。你理解我的意思吗，像。。。像是我的双胞胎。。。对。。。像我又不是我。”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六十七章 泣壁（2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妈。。。妈。。。我有没有什么姐姐，或者妹妹什么的？” 姜乔从借阅室里就心事重重，那张像她又不像她的脸，始终让她十分介怀。虽然江离解释道那可能是她一时眼花，或者是对手制造的幻影，但她始终不太相信。 那张脸上有着和她一样的喜怒哀乐，那对眼睛里有故事，她记得有人说过，每个人的幻觉不同，那么幻觉来源于人本身的思想或者她的记忆，如果是幻觉，可她记忆力完全没有这么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 还有一件事，她没有告诉江离。 她清楚地看到那张脸在对她说话，那是唯一他们俩没有同步的地方，她在说。。。救我。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那嘴形似乎就在说这两个字。 救我。。。 如果那只是影子。。。只是幻觉。。。那为什么会向她求助？ “我倒是想啊，你爸那么早就失踪了，否则我一定要再给你生个弟弟或者妹妹，那多好啊，你也有个伴。”姜妈妈嘴上说的轻松，但眼底掩饰不住一丝落寞，她很快就低下头，不想让姜乔发现她的情绪。 姜乔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发现姜妈妈的异样，继续问道：“或者。。。嗯。。。你当年有没有什么没出生就死了。。。或者出生没多久就死了。。。或者。。。呃。。。哎反正就是我不知道的其他兄弟姐妹啊？” “你瞎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姜妈妈瞪了她一眼，收拾着碗筷进了厨房。 姜乔也觉得这种几率太小，无奈地摸摸鼻子。突然一个人在她脑子里闪出，灵媒师？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人？ 姜乔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闭着眼仔细地回忆着这个灵媒师，虽然她们之间的接触不多，但她总觉得这个人不是一个普通的混子。 “啊，是声音。。。他们的声音很像。。。是。。。一模一样。。。是。。。不对，好像又不一样，难道我记错了？”姜乔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思绪怎么也对不上。 原本以为对手是个高官，虽然势力大，但直射普通人。可在借阅室发生的一切又将矛头指向了像江离这样的有特殊能力的人。 “滴滴滴～”电话响起，是毛大新打来的。 “你打电话给我干嘛啊？我接了又不说话，我再打给你又不接了，什么事？”毛大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接到了我的电话？你接了之后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姜乔想起最开始她就是给毛大新打电话的，结果却打给了一个差点要了她的命的男人。 “没声音啊，怎么了到底？”毛大新关切地问道。 “没事，明天我们去精神病院的时候说，江离说也会去。”姜乔决定先不说借阅室的事，要是让毛大新知道了，肯定不同意她继续参与。 “大神终于肯出山啦，那太好了。行，明天我来接你们。”毛大新的声音里藏不住的欣喜，奖励的参与无疑是给他打了根强心针，对刘卫国的承诺，有望实现了。 青山精神病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乔一下车就觉得这里的温度和城里比低了好几度。她忍不住缩起脖子，一股潮湿的阴冷像是粘稠的响尾蛇一般从领口的缝隙滑入，所到之处一股子湿答答的冰冷紧贴着皮肤。 “这里怎么这么冷啊？”姜乔忍不住对双手呵了口气，用力交替搓起来。 “这里是山上，山里一般都比市里冷好多，昨天忘记提醒你多穿一点了。”毛大新锁上车，三步并成两步跳上医院门口的阶梯。 江离跟在后面，还是老样子不急不慢地走着，寒冷的空气似乎对他没有什么影响，薄薄的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深灰色的薄呢外套，没有围巾包围的脖子完全裸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却毫不在意。 只是因为寒冷而显得脸色更加苍白。 医院里的温度并不比外面好多少，毛大新拿出警员证去前台问话了，姜乔将手插在口袋里，来回跺着双脚取暖。却偶尔见到有医生陪同的病人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病号服在走廊上经过。 “走吧，李护士带我们过去。魏玲玲现在已经转到了普通病人区。”毛大新边走边叫上姜乔和发呆的江离。 “太冷了，我从小就特别怕冷，医院为什么要建在山上啊，是因为这里空气清新，适合他们养病吗？”姜乔不满地嘀咕着。 却没想到前面的护士突然转过头来，笑着说道：“跟空气有啥关系，就是贪这里人少，我们这种医院又不是普通的那种，要是建在闹市区或者居民区附近，不得被人投诉死，没准过来闹事的都有。” “啊？投诉什么？”姜乔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疑惑地问道。 “哎呦你傻啊，这里的病人有多特殊你不知道啊，要是跑出去一个发生了什么事故，那谁负的了责。这么做正常。”毛大新回过头白了姜乔一眼。 “谁说精神病人就会杀人干坏事，他们只是脑子生病了，不代表他们有攻击性。”江离突然冷冷地出声，毛大新和姜乔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一般他都不会参与这种于案情无关的社会事件的讨论，今天却意外地开了口。 带头的护士赞许地看了江离一眼，补充道：“精神病人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其实没有什么攻击性，他们大部分人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说别的，社会上恶性事件只有5%是精神病人做的。所以，很多时候，大家对待他们更多的是偏见。” 毛大新认同地点点头，说道：“那倒是，至少我参与过的那么多案子都不是精神病人做的，不过，偏见是很难消除的，大家总是很害怕异类。” “呵呵，应该害怕的是作恶的人心，而不是生病大大脑。”江离冷笑道。 姜乔缩着脖子，只觉得江离的冷哼似乎冰冷过这冰天雪地。 “到了，她就是魏玲玲。”脚步在一间装着铁栅栏的病房前停了下来。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六十八章 泣壁（2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不是已经成为普通病人了吗，怎么还要锁起来啊？”毛大新蹙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虽然这些病人病情好转，但是还是怕他们跑掉，这么多年了，每个人都想回家不是，而且也怕他们干出自残的行为。但是我们虽然把他们关起来，但是也会让他们在医院后面的花园里散散步，晒晒太阳，放心吧。我们不会虐待他们的。”护士流畅地解释道，看起来这段官方的回答已经成为他们熟练的台词。 “哪位是魏玲玲啊？”姜乔比较关心这个重点，她现在没有心情理精神病人的人权问题。 “最里面的那个，她很奇怪，刚开始来的时候见谁都攻击，攻击完就躲在角落里，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后来慢慢好了，就变成了自言自语，她一直没办法和任何人交流，又不像自闭症。我听医生说，她好像试图与人交流，但是又无法交流哎，反正我也不太清楚那么多。”护士热心地介绍道，看来毛大新的警员证关键时刻还是派上用场了。 “她住院以后除了家里人之外，还有人来看过她吗？”毛大新问道。 护士翻了翻手上的本子，摇摇头：“之前的纪录不知道，但是这两年没有。” “谢谢，我们能与她对话吗？”毛大新问道。 “好嘞，现在病人们都回房间了，那你们就在下面的小花园里问吧，那里环境好，病人能够放松些。”护士说着话，打开门扶着魏玲玲走出病房，向楼下的小花园走去。 这是一个和这世界无关的人。 这是姜乔看到魏玲玲的第一印象。 姜乔第一次知道没有光的眼睛是什么样的，这世间所有的风景似乎都印不入她的眼里，漆黑的瞳孔就像一个黑洞一般，像个无底洞一般让人看不清。小花园里微风习习，冬阳暖煦，红艳的山茶花开得正当季，给这冷冬的萧索增添一抹色彩。但这一切都和魏玲玲无关，她晃着身体坐在椅子上，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姜乔凑到她身畔仔细倾听：“受旱是楠溪江哦啊拉萨时间啊可能参加蓝色。。。” “她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姜乔直起身困惑地看向身后的两个人。 “我来试试。”毛大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发黄的信纸，摊开在魏玲玲的面前抖了抖。“这是你写的，你还记得吗，这是什么意思？谁会来找知情的人，是晟希小学的校长吗，还是。。。还是他背后的人？” 魏玲玲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信纸，嘴里依旧念念叨叨着那些没有任何意思字句。 “不对啊，不是会来，是回来，是谁回来了？从哪里回来？”姜乔看着信纸发出疑问。 “不对吧，我觉得是会来，这样才符合逻辑。也许写信的时候，魏玲玲的神智就不太清楚了，所以写了同音字也有可能。”毛大新蛮有把握地说道。 一直没说话的江离接过信纸看了眼，又俯下身用食指点在魏玲玲的眉心，然后放下手，将信纸还给毛大新说道：“她不是被吓得，也不是大脑生病，她的魂魄被人抽走了。” “啊？！”姜乔和毛大新两人异口同声地哑然道。 江离看了两人古怪的脸色，继续说道：“她现在就是个没有灵魂的容器，你和容器有什么好说的，她说出的话本来就没有意义，只是本能地突出一个个字而已。” “她所有的魂魄都没有了吗？不对啊，她还能走路啊说话啊，不是植物人啊，也会没有灵魂吗？而且，黄主任说她来看魏玲玲的时候，魏玲玲还会说这信纸上的那句话呢。”姜乔难以置信。 她又认真地看了眼魏玲玲，原来那是双没有灵魂的眼睛。 “灵魂被人为地抽走是会有残余的，这部分残余的灵魂会产生应急反应，就像是人受了巨大的伤害回本能地保护自己一样，灵魂也会。魏玲玲残余的灵魂碎片因为应急反应，会攻击靠近她的人，最重要的是她还有灵魂完整时做得最后的事情和见过的人的印。如果那个时候我们来问她，也可以得到完整的信息，但世间过去这么久了，只有碎片的灵魂会像失去根茎而得不到养分的花朵一样慢慢枯萎，应急反应也会慢慢消失，当然记忆的那部分也会慢慢消失。所以，她现在就是个空壳。”江离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语句来解释。 姜乔和毛大新听得云里雾里，茫然地点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就没法问出当年的真相了吗？”毛大新挫败地低垂着头，每次刚看到一点曙光的时候，线索就断了，当年的那股势力就像是通天的鬼神一般，将整件事做得天衣无缝。 “也不是毫无办法。。。”江离蹙着眉头沉吟道。 “还有办法？那你快试试啊。”毛大新眼里重新充满希冀。 江离叹了口气，对毛大新说道：“你别报太大的希望。她现在的记忆太少了，可能只有几个词汇。” “好吧，你来吧。我要怎么做。”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毛大新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要不要绑起来，还是倒吊起来。” “你干嘛？你要动私刑啊？一会儿医生看到了不打死我们啊。”见要如此粗鲁地逼供，姜乔连忙上前阻止。 “走开。”江离不屑地丢给正在热身的毛大新两个字，径直走到魏玲玲面前，右手拍了她的额头一下。 说也奇怪，魏玲玲的额头瞬间出现了一片红印，身体微微抽搐，没有一丝情感的瞳孔跟着瞬间放大。 “哇，这就好啦？你的力气很大嘛这么一下居然就有印子了？”姜乔和毛大新新奇地看着魏玲玲额头山的红印，啧啧称奇。 姜乔忍不住拿手轻轻地碰了下她的额头，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缩回了手，嚷道：“好烫。” “不会吧，我看看。”毛大新听姜乔这么说，连忙也用手背探了探温度，脸色一变，对江离说道：“你对她做了什么啊，温度这么高，这要超过40度了。” “不用担心，闭嘴，她要说话了。”江离淡定地看着魏玲玲。 姜乔和毛大新闻言齐刷刷地注视着魏玲玲，只见她缓缓张开嘴，吐出两个字：“水泥。”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六十九章 泣壁（2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水泥？什么水泥，你说清楚。”魏玲玲终于说出了有意义的词汇，毛大新欣喜若狂，急着问道。 “你别问她问题，她不会回答你的，听她说。”江离无奈道，他第一次发现竟然还有人比姜乔更啰嗦的。 毛大新紧张地屏住呼吸，乖巧地点点头：“嗯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魏玲玲身上。 “孩子。”魏玲玲又开口了。 姜乔一阵激动，太好了，果然和晟希小学的孩子们有关。 “贡品。。。孩子们回来了，他们要将我们撕碎，和他们一起堕入无边的黑暗中，不，不是我干的，我是被迫的，啊，恶。。。魔。”魏玲玲突然手舞足蹈起来，尖声惊叫着。 姜乔和毛大新瞪大眼睛看着魏玲玲，期待着她还能再说些什么，然而那一句完整的话说完后，她又恢复了之前的与世隔绝，再未吐出半个字。 “发生了什么？”一直没走远的护士，听到魏玲玲的尖叫匆忙赶过来。 “哦，没事，你带她回去吧，我们问完了。”江离说道。 “问完了？”这下轮到毛大新和护士异口同声了。 “她这样你们也能问话，问出了什么啊？哎呀，她的额头怎么了？”护士一脸质疑和八卦。 “我们。。。哦。。。其实没问出什么，她说的话根本听不懂，她。。。她突然摔了下，嗑到了。”毛大新还想再留着魏玲玲努力一把，姜乔即使地推了他一把，毛大新心不甘情不愿地作罢，强颜欢笑地和护士说道。 护士看毛大新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对他的话信了八分，带着魏玲玲回了病房。 直到护士的背影看不见了，毛大新立刻回过头，小声地埋怨道：“真的不再努力下了？” “这些是她灵魂里残余的记忆，是她最后的时候印象最深的，所以也是最后消散的，我们要是再迟来一点，可能连这些都没了。”江离答道。 姜乔轻轻默念着魏玲玲刚刚说的那几个词语：“水泥、孩子、贡品。。。孩子们回来了，他们要将我们撕碎。。。恶魔。。。” “孩子，水泥好理解，墙上的人脸就是最好的证明，孩子们的死亡和水泥有关，也许他们被埋在某个水泥墙里，这证明了我们之前的推测没错，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找到。”毛大新说道。 “她的最后一句话也好理解，死于非命的孩子们怀着执念无法投胎，一定会去找害死他们的人，她应该是帮凶，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她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但是她毕竟是个普通人，害死了这么多条无辜的小生命，就算没有鬼来找她，她自己的身心也会崩溃的。我看过一本书说杀人需要非一般的心理素质，所以不是每个人都能杀人的。也许，就是怕魏玲玲的身心崩溃泄露了这个秘密，所以才抽走了她的灵魂。”姜乔分析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毛大新听着姜乔的分析，觉得头头是道，正要赞同，却见到姜乔突然住口，问道：“怎么不说了，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啊。” “问题是，还有不理解的地方，贡品怎么解释，恶魔。。。恶魔指的又是谁？”姜乔蹙着眉头，喃喃自语着。 “你有带这件事的档案吗，给我看看。”江离说道。 毛大新不解地将本子递给他，说道：“我没带档案，那东西怎么能随便带在身上，不过我本子里记了很多细节，你看这个吧。” “13个失踪的孩子？”江离翻到记着失踪孩子的档案的那页。 “对啊，七男六女，怎么了？”毛大新不明所以。 “13？”经江离的提醒，姜乔猛然惊呼：“13  ，这不是代表恶魔的数字吗？” “什么？恶魔的数字？”毛大新听到恶魔两个字，忍不住一阵心悸，最近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令他这个唯物主义者不由地怀疑起自己的信仰。 “嗯嗯，我看过很多这方面的报道，唉，想当年还是太年轻，大好青春年华喜欢什么不好，喜欢这种恐怖的东西，结果现在吧生活演成了电影，唉。我的青春啊。”姜乔做作地低头垂泪。 “别矫情了，快说说啥意思。”毛大新忍不住朝天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咳咳，13在西方是非常不吉利的数字。”难得有机会显摆一下自己，姜乔心里一阵莫名的激动：“比较大众的传说是，耶稣受害前和弟子们共进了一次晚餐。参加晚餐的第13个人是耶酥的弟子犹太。就是这个犹大为了30块银元，把耶稣出卖给犹太教当局，致使耶稣受尽折磨。参加最后晚餐的是13个人，晚餐的日期恰逢13日，“13”给耶纸带来苦难和不幸。从此，“13”被认为是不幸的象征。“13”是背叛和出卖的同义词。” 姜乔顿了下，又继续说道：“不过，我比较倾向另一个说法，你知道12这个数字代表着完美吗？奥林匹斯山上有12位神，黄道有12宫，一年有12个月、耶稣有12位使徒等等，都说明了12这个数字欧多完美。而如此完美的数字加上一点，物极必反，贪婪会招来地底的恶魔。” “贪婪。。。会招来恶魔。。。”毛大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说的很有道理啊。” 就在两人滔滔不绝的时候，江离冷冷地出声，“13在西方代表邪恶，但在我们这里数字13是一个吉祥、高贵的数字。” “啊？我怎么不知道，我查查。”姜乔瞬间觉得有些丢人，立刻拿出手机搜索：“啊，13在佛教里是大吉数，佛教传入中国宗派为十三宗，代表功德圆满：如布达拉宫13层、天宁佛塔13层等；周易81数理灵意中。。。” “得得得，别念了。”毛大新听不下去打断姜乔，说道：“先别管13是吉祥的还是邪恶的，和我们的案子有啥关系啊？” 江离忍不住握紧拳头，白皙的皮肤上爆起青筋，几乎是咬着牙低吼道：“这13个孩子是贡品。”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七十章 泣壁（2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你说什么。。。不可能。。。”毛大新惊得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吼道。 旁边经过的医生和护士还有病人惊讶地转头注目这三个人。姜乔连忙拉了拉毛大新，低声说道：“哎呀，你小声点，我们还在医院里呢，吵到病人了，我们出去上车说。” “不可能，除了90年代的法转功之外，中国的邪教早就被取缔光了，拿孩子做贡品，还那么多孩子，不可能，如果有这种邪教的话，我们警方不可能不知道的。”毛大新屁股一挨到车椅上就迫不及待地嚷嚷起来。 “你别激动啦。”姜乔安慰着毛大新，她能理解毛大新的心情，如果真的是有邪教可以私自办学，买通市长，甚至草芥人命毒害儿童，那他们的势力已经壮大到什么样的地步。而警察作为人民的守卫者却什么都不知道，那简直是最严重的渎职。 “不可能，不可能有邪教能在我们眼底做出这种大案的，不可能，这简直是我们警察的耻辱。”毛大新握紧拳头狠狠敲在车玻璃窗上。 砰地一声，吓了姜乔一跳。 “不一定是邪教。”江离出声：“但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知道用童男童女做贡品的人能力应该超出我们想象。” “贡品。。。”姜乔转了转眼珠，疑惑地说道：“做贡品。。。的话，那拜的是谁，求的又是什么呢？” “13除了在佛教里代表着吉祥，它也是帝王之数，古代皇帝权利的象征，如果一切事情都如我们猜测，求的应该是权利。至于拜的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一定不是善茬，你还记得我说过西风小学里见不到一个灵体吗，灵体对力量的敏感度是最高的，它们一定是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意味，所以才不靠近的。“江离蹙着眉头，右手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车窗玻璃，每当这种时候，就代表着局势十分严峻。 姜乔深知江离的习惯，之前心里那种隐隐的不祥预感终于成真了。 “拜的是谁我们不知道，但谁在求这些呢，我觉得江离说的高人只是协助，真正所求之人。。。啊。。。徐市长！”姜乔大喜过望，兴奋地拍打着毛大新的肩膀，激动道：“我怎么那么聪明，求权的人当然是在做官的那些人，徐市长。。。徐市长。。。从教育局长坐到市长的位置，这不是就是得到了权力了嘛！” 说到这，姜乔激动地一拍毛大新，震得他差点撞上方向盘：“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还有两个人我们一直没查过，墨校长和现在的徐市长。” 江离一挑眉，说道：“那去问问他？” 毛大新的脑袋一下撞在方向盘上，郁闷道：“大少爷，那个徐市长已经死了，更何况，就算他没死，我们什么身份啊，让市长接受问话，太逗了吧。” “死了？”江离有些讶然，“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就在人脸出现之前吧，说起来，那时候劲忙活儿市长的案子了，好不容易那单案子结束又来了人脸，现在人脸不出现了，又来了邪教，我的天啊，这警察是没法当了，件件事儿都查不清。” “市长的案子？市长不是意外吗？有什么好查的啊？”姜乔奇怪道。 “是啊，是意外啊，在自己家门口被天花板的水泥块砸死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毛大新一耸肩，一想到那件案子就身心俱疲。 “啊。。。还可以有这种意外？那。。。那既然是意外那你们查什么呢？”姜乔平时对新闻毫不在意，要不是那天黄主任告诉他们当初晟希小学和这个徐市长有关系，她才懒得理这些政府高官的死活呢。 “哎呦，这不就是因为太意外了吗，这意外的简直不像意外。”毛大新烦躁地说道。 “你在这跟我绕口令呢？”姜乔打趣道。 “说说看。”江离道。 见江离竟然难得也有八卦的时刻，毛大新清清喉咙，说道：“这个徐市长我们也是查了很久的，从来没有对外公布他的真正死因，你们可千万不能说漏了嘴。” “真正死因？”姜乔有些奇怪，“你刚刚不是才说的是被天花板的水泥块砸死的吗？” “这是对外宣称的，我本来也以为是，后来我无意中看到了一份作废的报告才知道的。 致死原因是天花板上的水泥，但不是砸死，是窒息死的。徐市长的头当时是完全包裹在水泥块中的，他的口鼻理都验出了水泥的成分，说明他是活活被闷死在水泥里，最重要的是，水泥块上有他五官的轮廓，就好像水泥还没凝固的时候盖在他的头上形成的一样。” “啊？会不会致死的就是别的水泥，而天花板上的水泥用来混淆视听的。”姜乔提出假设。 “哎呦，你当我们警察傻的吗！死的可是市长啊，什么可能性我们都想过了，市长头上的水泥的成分和天花板上的一模一样，不可能是另外的。而且从市长进电梯到别人发现尸体，真的不过短短十分钟时间，哪有水泥能干的这么快啊。”毛大新说道。 “确实有古怪，可是这种灵异事件怎么不找江离啊，他最擅长了，我怎么没接到刘队的通知啊。”姜乔对此很是奇怪，按照刘队的作风，能找江离作弊的，绝不自己动手，更何况这个案子如此特殊。 “这是市长哎。。。平常咱们局里的小案子也就算了，市长的这种大案子省里还不组织专案小组啊，轮也轮不到我们插手啊。要不是市长第一份验尸报告在我们市里做的，我们警察和你知道的差不多。”毛大新撇撇嘴。 “可是。。。哎，好吧，也是。”姜乔还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毛大新说的句句在理，竟无言以对。 “更何况，江离这个专家又不能大摇大摆地介绍给省里，难道和他们说鬼啊。所以，后来那些专案组的人查着查着就没声音了，最后就得出结论是被水泥砸死的咯。不过，倒霉的是那个小区的开发商，全市最高档的小区居然出现这种事故，房价直接跌了二分一。” “小区在哪？” “走，我们现在过去看看。”毛大新一脚踩下油门。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七十一章 泣壁（3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江城市锦绣前程小区门口。 “大新，您能查到墨校长现在在做什么吗？”趁着下车走路的功夫，姜乔问道。 “我早就想查了，可是档案上没有登记校长的任何信息，只知道姓墨，怎么查啊。他们的势力那么大，怎么还会留下证据给我查。”毛大新郁闷地说道。姜乔说的这些他早就想到了，只是条条路都是死胡同。 “尽人事听天命，也许，老天都会帮我们的。”江离抬头看着一栋高层住宅楼说道。 在他们面前的这栋住宅楼就是徐市长生前的住址。 几人走进电梯才发现电梯是需要刷卡才能通行的，如果没有保安的帮忙，他们甚至到不了市长住的那一层。 “哼，市长这么有钱的吗，难道没人查的吗。”姜乔语气不善地冷哼道。 “你怎么了？当官的都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生什么气啊？”毛大新安慰她。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案子里除了吴家的爷爷奶奶，每个人都过得很滋润嘛，如果孩子们真的成为了无辜的贡品，那么他们现在所有的富贵都是踩着他们的尸体得到的，有谁还会记得他们。。。连。。。连他们的父母。。。真可笑。。。”一想到那些无辜惨死的孩子们，姜乔的心里就不太好受，虽然没有找到尸体，但是孩子们至今不肯投胎，说明当时死得有多痛苦冤枉。 “到了。先进去看看再说。”毛大新无声地拍拍姜乔的肩头，这个时候说什么也都是枉然。 “我去敲门。”毛大新快步走在其余两人的前面，却被江离叫住。 “等等，我们不用进去。”江离出了电梯就站定，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 “啊？” 毛大新还想往前走些，却被姜乔一把拉住。一出电梯，姜乔便发现有一团不寻常的黑雾在走廊里徘徊打转，根据经验，她知道那里一定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果然江离出声阻止了毛大新再往前，验证了她的想法。 姜乔有些心惊，她现在对这些鬼神灵体已经越来越敏锐，不只是眼睛，还有感觉，就像那天在报纸借阅室里，她本能地嗅到危险的意味。 这是不是代表她离死亡越来越近了，姜乔看了眼江离，他说过有办法救自己的，是真的吗？还是。。。还是只是骗她快乐地过完剩下的日子的说法？ “闭眼。”江离突然往毛大新和姜乔的眼睛上抹了一下 “啊？这什么啊？啊？我的眼睛好疼啊，好像被针扎了一样，啊？我会不会瞎啊？” 毛大新跳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乔闭着眼，刚刚江离冰冷的手指从眼皮上划过，留下粘稠的感觉，好像是给她的眼睛抹上了什么液体。紧跟着如同无数根被烧热的针刺进眼球一般，火辣辣的焚烧感令她几乎以为自己会失明。 姜乔不敢睁眼，双手抓瞎地四处摸，踟蹰向前。突然有人握住她的手，干燥但冰冷，指节修长分明。手的动作很温柔，就像是在呵护着什么易碎的物品，上一次被人这么温柔地握住还是和初恋男友的事情，姜乔心里不由地悸动起来。 “一会儿就好了。这是能让你们视鬼的东西”江离的声音从握手的方向传来，果然是他。 “这东西会不会有副作用啊，怎么这么疼啊？什么原料做的啊？”毛大新嚷嚷道。 “牛眼泪加上犀牛角磨成的粉，哦，好像还加了一点尸油吧。”江离一本正经地解释。 “尸。。。尸油？哇靠，我会不会中毒啊。” “我开玩笑的，是黄泉水。” “。。。。。。” 焚烧感果然渐渐减退，姜乔试着睁开眼，想象中的黑暗并没有到来，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明朗。她睁开眼第一个便见到江离握住她的手，正在认真观察着她的眼睛。 姜乔抽出自己的手，对他笑笑表示感谢：“谢谢你刚刚扶住我，我和大新的眼睛怎么了？哎，大新能睁开眼了。” 毛大新听闻慢慢睁眼，一边不满地嘀咕着：“江离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就知道扶小乔，也不扶我一把，我刚刚差点撞墙。么的，有异性没人性啊。” “你瞎说什么啊。”姜乔原本还能强装镇定，这下被毛大新这么一调侃，脸腾地红了起来。 “小乔，我跟你说，江。。。啊。。。你的脸。。。啊。。。怎么。。。这么红啊。。。”毛大新好不容易睁开眼，转头正好看见江离握着姜乔的手，本想要借机逗逗他俩，却在看到姜乔的脸时不由地惊呼出声。 姜乔的脸上布满了鲜红的血丝，那些与血管一般粗细的血丝将她的脸切割成无数块，看上去异常诡异。最蹊跷的是，那些血丝仿佛是活物，仔细观察，甚至能看到它们在不断地游走。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脸红啊，啊，那是谁？”姜乔并不知道自己在毛大新眼里的模样，只觉得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却猛然发现原本在他们前面的那团黑雾不见了。 原本黑雾的位置站着一个胖男人，看年龄四十来岁的样子，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刚刚明明没有人的？ “你是？”那男人的身影若隐若现，双腿虚浮，走廊里明明十分光亮，但偏偏那男人所站处阴暗背光。姜乔猛然醒悟，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死在自家门前水泥块下的徐明，徐市长。 毛大新看到姜乔脸上的表情也转头去看，被徐市长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江离快步走到最前。 “别告诉她。”毛大新听到江离经过身边时，轻轻地说了一句。他皱褶眉头，别告诉她？她。。。姜乔？难道姜乔并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血丝？ 毛大新回头望了眼姜乔，她正一脸犹疑地盯着徐市长的方向，看起来对自己脸上的变化确实并不清楚。刚刚还没有，难道是因为眼睛抹了那东西才看得到的？ 毛大新来不及多探究姜乔的脸，因为他从姜乔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大新。。。大新快看那里！”姜乔惊恐地指着他背后。 毛大新转回头，那男人还在，但他脑袋上方的天花板却发生了变化。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七十二章 泣壁（3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天花板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柔软，坚硬的水泥块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绸，最重要的是，里面似乎有个怪物在蠢蠢欲动。 不是似乎，姜乔清楚地看见白绸不断向下凸起，里面的怪物想腰冲破这层束缚，一张人脸的轮廓清晰地印在白绸上。 “有。。。有东西要出来了。”毛大新喃喃自语，他想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根本动不了。 人脸不断探出，已经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脖子和肩头，而下面的徐市长却毫无察觉，自顾自地往口袋里掏钥匙。天花板上的人脸动作很快，没等姜乔几人反应过来，已经探出了半个身子，两只手已经形成，正从后面抓向徐市长。 “这是他临死前的景象。”江离微微向右倾斜，挡住了姜乔的视线。 姜乔确实不忍心再看，但又忍不住往那瞥两眼，透过江离的肩头，能看见那人脸探出的大半个身子已经紧紧捁住徐市长的脸，整个脑袋被包裹在一团白色的柔软物体中，双手呈鸡爪状挣扎地想要将脑袋上的白色物体掰开。 但那人脸着实柔软，如同一个发酵的面团，这边掰起来，那边又塌下去，无论徐市长如何挣扎，那团面团始终牢牢地粘在他的脑袋上。 终于，徐市长瘫倒在地上，不再动静。 从天花板到徐市长的脑袋，中间至少隔了1.5米的距离，那人脸为了能够更好地裹住徐市长，将自己的上半身几乎都用来桎梏徐市长，连接天花板的部分被拉得极细极长。 终于，在徐市长瘫软身子倒地的那一刻，连接点绷地断开了。失去了天花板联系的人脸立刻恢复了水泥本来的坚硬，在撞击地面的那一刻，轰然破碎。 眼前的场景如同水波纹一般荡开一圈圈涟漪，当再次平静时，徐市长脑袋上那团白团已经不见了。他站起身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看他的表情有些慌乱。 “你已经死了。”江离出声提醒他。 徐市长这才看到自己的身后站着三个人，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们是谁，什么时候站在这的，你们想干嘛，上诉找法院，不准来这里捣乱，我叫保安了。” “你已经死了。”江离再次重复这句话。 徐市长瞬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怒喝道：“你胡说什么，我没死，你胡说什么！你再这样，我真的叫保安了。” “你好好想想，是谁让你每天都要来这里重复死亡的片段，你能记起来的，好好想想。”江离走到他跟前，食指一点。 一点光亮从江离的指尖进入徐市长的眉心。 “啊。。。我。。。我死了。。。啊。。。有鬼啊，天花板有鬼。。。啊。。。黑衣人。。。啊啊啊啊。。。我不要在这了，我要去投胎，我不想每天都再死一遍，你。。。你是不是能帮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 徐市长灰暗的脸上表情不断变换着，从茫然到恍然大悟到惊恐，满是横肉的脸上不断抽搐着，看起来每天都经历一遍死亡前的痛苦，对他来说确实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更何况，他已经记起了一切，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他将预知自己在什么时候会痛苦地死去，而无法避免，只能被迫地接受着轮回。 有时候未知比已知更幸福些。 “你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受惩罚吗？”江离冷冷地说道，声音冰冷而有残酷。 这一刻的他，像极了判官。 “我。。。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坏事，收了很多钱。。。我。。。可我没有害死过人啊，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吧。”徐市长哭丧着脸，卑躬屈膝地向江离求饶。 很显然，他将江离当作了可以判定他是否有罪的那位大人。 “是谁，谁在那。”徐市长家里传来一个女人惊恐的声音。“到底是谁啊。” 见状，姜乔立刻上前几步，对着门缝里喊道，我们。。。我们是小区物业的，过来检查楼层消防安全的。” 随着门锁的金属声，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女开启了条门缝，从里面探出头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色苍白，把着门的那只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小薇。“徐市长看到少女热泪盈眶，哽咽着想朝她靠近，被江离一把拉住。 “我。。。刚刚除了你们还有别人吗？”这个叫小薇的少女轻轻地问道，声音稚嫩而有纤细。 “没有啊。你独自在家的话，要关好门窗，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姜乔温柔地提醒，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孩子在害怕着什么。 “我。。。我前几天一直听到敲门声，还有尖叫声在走廊里响起，可是我从猫眼看外面却没什么都没有，是不是有人恶作剧啊。” 小薇犹豫了下，这个事情已经困扰了她好久了，吓得她几乎不敢出门。最重要的是这个声音除了她竟然没人能够听见，大家都以为她在说谎，再加上父亲刚刚过世，妈妈和那些外面的女人忙着抢财产，根本没时间管她这点小事。 “啊？这样啊？我给你问问”姜乔答不出，只得回头几步，求助江离：“呃。。。” “你告诉她，是她爸搞出来的声音，已经没事了，明天就不会有了。”江离打断她的话。 姜乔朝天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说是她死去的老爸弄出来的动静？还不把这孩子更吓得半死！ “没事的，我估计是隔壁邻居电视的声音开得太大了，你放心吧，我门会和他们说的，明天就不会有了。你关上门，别随便开门哈，我们走了。”姜乔摆出温柔的笑脸。 “谢谢阿姨。”小薇点点头。 噗～ 听到那声阿姨，姜乔脚下一个踉跄。 下楼后。 “求求你们几个高人了，帮帮我，我。。。我再回来肯定会把我女儿吓坏了的，她胆子小随我。”徐市长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说你没杀人，那晟希小学的孩子们呢？也不管你的事？”毛大新忍不住出声，他早就看这个作风不正做鬼也怂的市长不顺眼了。 一听到晟希小学这几个字，原本絮絮叨叨个不停的徐市长的脸色果然大变，瞳孔瞬间扩张，嘴唇微微张合，可就是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 看来心中有鬼。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七十三章 泣壁（3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那些。。。晟希小学的事情我不清楚。他们失踪不关我的事。”徐市长脸色一沉，就想把话题往别的地方扯：“你们有办法的对不对，我可以给你们钱，我虽然死了，但是有一部分钱连我家人都不知道在哪，我可以给你们。” “我一提晟希小学你就知道是孩子失踪的事，十几年前的事了，你还可以记得这么清楚，还说和你无关？”毛大新冷哼一声，要不是徐市长已经做鬼，他恨不得暴打这个胖子一顿。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贪些小钱，其它伤天害理的事我绝对不敢干的。”徐市长一副打死不承认的样子。 “没关系，你从一个小小的教育局局长一路往上爬，坐到市长这个位置。你居然还能说你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毛大新被徐市长这个胖子气的牙痒痒，但又拿他无可奈何。 “不记得没关系，我提醒下你，拿孩子做贡品，你有印象了吗？”姜乔突然直直地看着徐市长的眼睛，冷冷地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徐市长脸色大变，刚才那副唯唯诺诺的表情不见了，一抹阴毒狠辣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猜的完全没错，孩子们是用来做贡品了。 “你。。。你还不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死的吧。”姜乔看到徐市长的表情心里有数，话锋一转，又提起这一茬。 “啊？对啊，我是怎么死的？我记得有什么东西包住我，让我不能呼吸，哎，那是什么？”徐市长被姜乔这么一提醒，猛然回过神来。 姜乔心里大喊万岁，果然又被她猜中了：徐市长看不见异象，之后有一直懵懵懂懂处在轮回中，果然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死因。 “是。。。孩子们回来找你报仇了。”姜乔突然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猛地放大音量，吓得徐市长一蹦三尺高，差点栽倒。 “不可能。。。不可能。。。高人说。。。说不会来找我们的。要找也是找那个老师。”徐市长惊慌失措起来，他抬起头，求助地看着姜乔。 “记起来了吗？不记得也没事，没关系，反正你的罪孽这么深，想要投胎做人估计是没戏了，按照你现在赎罪的速度，可能。。。一千年吧，你就能去排队投胎了。” 姜乔边说着边偷偷观察徐市长的反应，见到他脸色越来越惨白，知道他已经快扛不住了，于是再接再厉，又下一剂猛料： “不过做人是没可能了，做猪吧或者做牛，不是一辈子干活就是等着被大卸八块。” 接力打牛这一套唬人的本事她经常用来吓唬隔壁邻居家的小朋友，百试百灵，有一次小朋友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辣条，硬是被她唬得将整包辣条扔进垃圾桶里。 徐市长果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惊疑的小眼睛左右转了转，还是想顽强抵赖：“我没有做过。。。我当时只是想。。。” “想什么？”见徐市长越说越小声，姜乔顿住脚步，着急地问道。 “没什么，这事既然你们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嘛。”徐市长哭丧着脸蹲坐在地上，用手捂住脸。 “嗯。。。我们只知道个大概，但是细节还不太清楚，你要是肯告诉我们，我们可以手下留情。” “这事那么多人都知道，你们干嘛非得来问我这个倒霉鬼。”徐市长委屈地嘀咕着，看来他对自己已经死了这件事还在耿耿于怀。 “我们。。。算啦，看来今天好事是做不成了，那我们走吧。你也早点休息，毕竟明天还要再去死一遍的嘛。”姜乔作势要走，果然徐市长着急地想要拉住她，接过虚无的身体只能扑个空。 “我说我说，你们别走啊。” 姜乔停住脚步，转过头笑道：“说吧。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今天你们是故意来找我的吧。你们在查当年这件事，但是应该走投无路了，对于那件事你们知道的并不多。我说的对不对。” 徐市长脸上的怂样已经不见了，小眼睛里闪着精明，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冷笑，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 姜乔内心大呼不好，失算了，这个老狐狸刚刚做的一切都是在试探他们，扮猪吃老虎，这招高。 也对，能从教育局局长爬到一市之长，又能狠得下心拿无辜稚子做登上权利顶峰的垫脚石的人，怎么会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你做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你还有理了？！不说拉到，我们自己查也能查得到，你就好好在这轮回受苦吧。”姜乔气得就要走，但脚下的步伐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身后的徐市长只是看着她，竟然没有出声阻止。 “那你想怎么样。”江离终于开口了。 “呵呵，你们是想知道孩子们的尸体在哪吧，如果我真的是他们害死的，说明他们还没有安息，这么看起来应该是找不到尸体就无法安息，对吧。” 徐市长话虽是笑着说的，但是那副阴沉的表情怎么也无法把他与刚刚那个但小怕事的中年胖子联系在一起。 “我可以告诉你们，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能说呢。不过我有条件，我的要求很简单，帮我解脱这一切，但是，你怎么能保证你有这个能力呢，到时候我什么都说了，你们赖皮我能那你们怎么办。你们谁有本事就给我看看，别拿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糊弄我。” 姜乔终于明白这个徐市长的位置是怎么得回来的，在上游政治圈玩弄权术一辈子的老奸巨猾，哪里是姜乔几句话就能唬住的。 就姜乔那点小伎俩在徐市长的眼里估计就是个笑话。 “只要你说出孩子们的尸体在哪，我可以替你消了那些罪孽，送你去地下。” 江离摘下墨镜，面对徐市长，金色的双瞳孔，渐渐重合，精光四射，灿若金莲。 徐市长露出了惊恐而又狂喜的神色，忍不住对着天空长笑起来：“重。。。重瞳，和他一样，哈哈哈我。。。我得救了，哈哈哈哈。” 当然，站在身后的毛大新和姜乔没有看到江离眼睛的异象。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七十四章 泣壁（3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江离重新戴上墨镜：“你现在相信我有能力了吧。你说吧，我答应你，说到做到。” 徐市长点点头：“好，既然这样，我信你一次，歃血起誓。” “歃血？你不是说你信了吗？！大爷的！”姜乔气不过朝着徐市长这只老狐狸嚷嚷道。 徐市长嘿嘿笑了两声，凑近江离，慢悠悠地说道：“唉，我也不想这样啊，我现在是弱势群体，得为自己谋好出路啊。” 江离闻言也没多纠结，嘴里念念有词，随即咬破自己的指头一点徐市长的眉心，说来也怪，着徐市长已死，本就是个虚无的魂魄之体，但江离的那一点就好像真的触碰到了他的实体，徐市长脑袋微微向后倾了一下，之后便大喜过望。 “好极了，小伙子，有前途，你的本领这么高，和当年我认识的那位高人应该不相上下啊。”徐市长满意极了，习惯性地准备拍拍江离的肩膀，却被江离不懂声色地避开了。 看来，这个徐市长人虽然死了，但当官的气派还是一点没忘。 徐市长尴尬地收回手，说道：“你们想知道什么，说吧。” “孩子们在哪？”姜乔直截了当。 徐市长清清嗓子说道：“就在晟希小学里啊。” “废话，别说晟希小学早就不见了，就算在这么大的学校去哪找。更何况现在都建成了新的西风小学都没挖出来孩子们的尸体，你快说说具体的位置。”倒腾了半天，这个老狐狸就给了这么个敷衍的答案，姜乔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这个具体在哪，我不知道。”徐市长左顾右盼，眼光闪躲了一会儿，见大家都在看着他，实在瞒不下去了。 “你。。。江离。。。我们走。”姜乔怒道。 “你叫江离？哎，别走啊，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但其他的事我知道啊。”徐市长一听到江离的名字，脸上露出了个古怪的表情，就好像是久闻大名一般，连忙笑笑地挡在姜乔的面前，说道：“你不会以为这些东西都是我策划的吧。我虽然自问已经很胆大了，但老实说，如果不是有他，我打死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他？” “哎呦，这个事情，说来话长。”徐市长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们说的没错，孩子们是用来做贡品了，13个孩子都是老墨精挑细选出来的，他说他专门找了有好几个孩子的家庭，特意让他们来晟希上学，图的就是他们对孩子的态度，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这样只要钱够就能让他们闭嘴，少了很多麻烦。” “呵，麻烦。。。” 姜乔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失踪孩子的家庭为什么都生活无忧，为什么没有人在意他们的去向，原来他们早在踏进学校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成为一个交易的筹码。 徐市长听到姜乔的冷哼，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们几个人分工，老墨负责学校里的一切事物：挑选学生，并且保证他们能够留到特定的那个时候。我负责给他们开直通车，晟希小学这个办学资格全权是我自己处理的，很多信息都被我隐藏了，就是为了避免警察以后查起这件事，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后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孩子们按照我们预想的那样。。。嗯。。。” 姜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她总觉得徐市长有些回避孩子们死亡的这件事，甚至连说都不愿意说出死亡或是贡品这样的词。 难道，他也心虚和内疚？ 姜乔摇摇头，这种人渣会心虚，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学校怎么会在一夜之间不见的？孩子们又是怎么失踪的。”毛大新哪里肯让他如此含糊，刨根问底。 徐市长解释道：“这个很简单啊，这所学校当初在建的时候就是个纸糊的工程，一推就倒。学校就是为那些孩子建的，等孩子们。。。嗯。。。之后，学校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啦，再加上为了省钱，所以学校的结构很脆弱，到了时间叫了一支工程队，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拆好了。 哎，至于孩子们，我其实并不太清楚当时是怎么做的，我只事后听老墨说过，他让他的一个亲戚当老师，然后等到那天把其他老师支开，在孩子们的饭菜里下了药，等他们都熟睡了才动手的。一动完手，我们就找家长谈赔偿，并且向媒体宣布学校是因为工程质量问题需要停办，那些报纸我早就打好招呼了，所以，这事很平淡地就过去了。” “动手。。。到底是怎么动手的？”姜乔怒吼道，这个徐市长真是老奸巨猾，说了半天就是没说孩子的尸体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啊，当时我又不在现场，当时高人教怎么做的时候，我。。。我害怕就没听走开了。” “你还会害怕？鬼信啊。”姜乔翻了个白眼。 “真的，我。。。我害怕会有报应啊，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我。。。我当个教育局局长挺好的，我。。。我也是被迫的。”徐市长哭丧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被迫升官？那还真是委屈你了。”姜乔忍不住出言讽刺。 “我。。。唉。。。这么多年了，我心里也不好受，我只去过那个学校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敢去了。我。。。算了，我知道你们不会信的。” “警察呢？警察那边为什么也没什么大动静？”毛大新对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为之卖命的一支队伍也是这样惨绝人寰的事件背后的帮凶。 “呃。。。警察。。。警察那边我也打好招呼了。”徐市长深深地叹了口气。 “教你们这个方法的人是谁？” 江离皱着眉头，他始终想不通这点，在师父留下的书籍来有记载过这种邪术，但因为过于阴毒，施法者往往会遭到反噬，生不如死，所以早就说失传了，怎么还会有人会呢，更何况只是为了求权这种小事。 江离隐瞒了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姜乔和毛大新，十三个孩子的命能换回来的哪里只是个小小的市长之位，即便是要坐到一国之主的位置都不是没可能的。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七十五章 泣壁（3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来。 一夜无眠。 昨晚徐市长的话令她翻来覆去，心神不宁。 本想问问江离，但在回来的路上，他一言不发，也许心里受到的震撼不比她小。 那是第一次，她从江离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唉，和江离一模一样的眼睛。。。会是谁呢？”一个猜想在姜乔心中产生，但始终不敢去想它的可能性有多大。 犹豫再三，她还是打开手机，在百度搜索上输入，重瞳遗传。 页面飞快地打开。 姜乔点击了其中一条，眼睛飞快地搜索着关键字。 “寿命不久，具有一定地遗传性。” 看到这行字时，姜乔脑子里像时两个金属重重撞击般，嗡嗡声久久在脑子里回荡着。 寿命不久。 每个字都让姜乔心痛而又无奈。 遗传。 江离说过他的父母抛弃了他，难道那个男人和江离有什么关系？ 警局里。 “刘队。” “你去哪啦，这几天都刘队抬起头，发现是毛大新站在他桌旁。 “我。。。我有点事，我去查了西风小学人脸的事情。“毛大新欲言又止。 “警局这么多事要做，你去查那个干嘛，那个不过就是谣传而已，你也当真，明天有人说有外星人你是不是也要去查。闲的你。”刘队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个队长忙得天昏地暗得，这新人菜鸟倒是很有闲工夫。 “那个。。。我查到点事。”毛大新低声说道。 “查到事？查到什么？”刘队皱着眉头，毛大新今天的反应有些不寻常，这小子该不会惹出什么事来。 “那个。。。那个和徐明徐市长有关。。。还和。。。还和他的领导有关。”毛大新知道说出来的后果会怎么样。 果然，不出意料，刘队腾地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市长？你说的是市长发生意外的那件事，我跟你说你别插手啊，都成立专案组了，和我们没关系，我们没资格管，好不容易这事消停了，你别再给我找麻烦，都说了是意外了。” “不是说徐市长那件意外，我查到他害死了十几条人命的事，就是那墙上的人脸有关。”毛大新解释道。 “十几条人命？你有证据吗？”刘队一听到牵扯到十几条人命的大案子，还和市长有关，瞬间瞪大眼睛：“快说怎么回事。” “是十几年前的案子了，证据。。。找不到了，不过徐市长只是从犯，主谋还在，我们要是可以。。。” “主谋是谁？” 毛大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队打断了。 毛大新看了眼周围都在忙自己事的同事，轻声说了个名字。 “你说的是同名同姓的还是。。。“刘队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就是你知道的那个人。我。。。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可以以。。。” “行，别说了，我当没听过，你去忙你的事吧。” 刘队摆摆手，让毛大新别再往下说了。他低下头，坐回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拿起笔正准备继续写材料，却发现毛大新依然站在他的桌旁，一动不动。 刘队抬起眼，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问道：“又怎么了？” “刘队，真的没有办法吗？这。。。这毕竟是十几条人命啊。” 毛大新心中其实也是三分坚持七分犹疑，作为一名警察，天生的使命感让他无法说服自己忽视这件案子的存在，但二十多年的社会经验让他知道： 这次也许真的无能为力。 “你是不是不想做警察了，你不想做就走，我还想安安稳稳等着退休呢，你知道你要查的人是谁吗？别说查了，咱们连他办公室的门边都摸不到。年轻人别太冲动，想清楚了你要查的人是谁，是你我这种身份能查的吗？快回去干自己的事，别瞎想了。”刘队没好气地推着毛大新，让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毛大新没走两步，又听到刘队在后面嚷嚷：“回来。”他心中一喜：难道有转折？ 刘队一把拉过他，压低声音，交代道：“这事你不准再和别人说了，知道没有，就烂在你肚子里吧。” 毛大新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上，翻开笔记本，本子里密密麻麻地记载着这几日来他所查到的点点滴滴，回想起他曾经的壮志凌云，现在看来就是一场不自量力的笑话。 嘶～纸张撕碎的声音，引得隔壁桌同事的侧目。 “滴滴滴～” 毛大新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手里撕碎的纸片，直到被人推了了一下，才回过神，他纳闷地看着隔壁桌的同事，直到他往桌面示意了下，才反应过来，电话已经响了很久。 “喂？”原来是姜乔。 “大新你在警局吧，我在门口呢，咱们商量下孩子们的事。”姜乔的声音听起来情绪也不高。 “哦，好。”毛大新挂上电话，拎起外套就往外赶，没头没脑地把一个同事的资料撞了一地。 刘队看着毛大新急匆匆的背影，叹了口气，无奈道：“这孩子，可别惹出什么事来。” 姜乔百无聊奈地站在警局对面的树荫下，看着树干上的蚂蚁成队地往地上爬，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转头一看，是毛大新。 毛大新嘴角扯出一丝比哭还丧的笑容，说道：“走吧，边说边聊。” 姜乔点点头，跟在他身后，但走了好长一段路，却谁也没有开口。姜乔盯着毛大新失魂落魄的身影，心里明白，虽然找到了幕后真凶，但想必他这个小小的警察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没想到一路追查了这么久，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唉～” “唉～”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又同时诧异地看着对方一眼。 “噗～”姜乔笑出声来。“好了，我们别这么丧了，我知道很多事你也无能为力，那我们就做些我们能做的事吧。” “我们能做的事？”毛大新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孩子们安息。”姜乔拉着毛大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去哪啊，咖啡馆在那啊！”毛大新被姜乔弄的一脸蒙圈，只得任由着她拽着自己上了一辆的士。 “去西风小学。”姜乔对司机说道，她转过头对毛大新笑了笑：“我想我知道孩子们在哪了。”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七十六章 泣壁（3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西风小学门口。 正值放学时分，孩子们熙熙攘攘地从校园里走出，姜乔露出姨母般的笑容看着这些身穿校服的祖国花朵，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结束了一天的学校，现在正是回家享受爸妈无微不至照顾的时刻。 但他们中，又有谁能想到，在他们身后这个代表着最纯洁的象牙塔下，发生过怎样的惨剧。 “姜小姐，你找我？”黄主任快步朝她们走来，手里还拿着一沓教案，看样子刚从讲台上下来。 “嗯，我有些事情想再找你确认一下。”姜乔笑着和她点点头，眼光却望向耸立在她背后的那座教学楼。 “哦，行，你跟我来吧，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黄主任心领神会，她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他们，然后才带着两人绕着操场走了小半圈，从一丛灌木中隐蔽的缺口进入，顺着一跳蜿蜿蜒蜒的石板小径走到头，竟是一方别致的小花园。 这小花园设置地也太隐蔽了，若不是有人带路，根本想不到这儿别有一方天地。小花园不大，十来米石制的遮阳长廊供人休息，三两儿童木马立在草丛中。周围种满了两米多高的绿植灌木，明明是在操场附近，却能将外面的噪杂声挡得一干二净。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聊天的好地方。”姜乔点头称赞。 黄主任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啦，本来呢应该带你们去办公室坐坐的，但是办公室现在人多口杂，而且。。。” 说到这，黄主任皱着眉头，又不安地看了看来时的方向，然后压低声音：“那天和你们在咖啡馆见完面，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我。” “啊？”姜乔闻言也吃了一惊，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心里一阵犹豫，要不要告诉黄主任背后的真相呢。 现在纵观全局，姜乔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调查这件案子的时候如此费力了，总觉得每条线索都在快要找出真相的时候断了，原来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也许。。。也许刘卫国也是那群不希望他们找出真相的一份子。 姜乔看了眼毛大新，这个愣头青最初卷进这单案子就是因为他师父，刘卫国。 “这几天我都很小心，放心吧。你们来找我什么事啊？”黄主任疑惑地问道。 “哦，有些细节我想找您确认下。”姜乔想起正事，连忙坐直身体。 “细节？”毛大新也有些不解地看向姜乔。 “嗯，您上次说这所西风小学初建的时候，您是在现场的？”姜乔再次确认心中所想。 “对，当时我想找些证据，所以从打地基开始我就到现场了，工人们本来是不让我进来的，我说我是这儿的老师，有些工程方面的意见他们才允许我在现场走动。”黄主任点头承认。 “那当时西风小学的地基是新打的，还是用原来的呢？”姜乔有些激动，如果答案真的如她所估计的那样，那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了。 “是新建的。”黄主任有些奇怪，姜乔为什么会这么问。 “新建的？黄主任您再好好想想，全都是新建的吗？”姜乔急了，这怎么和她预想的完全不同，难道又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是啊，当时我看着他们开始起地基，原先很慢，后来。。。哦，对了，我想起来，原来工程进度很慢，后来不知道谁说的，地下有几个原先立好的地基，刚好位置吻合，所以就拿它们凑数，这样工程的速度才赶了上来。” 毕竟太久之前的事，黄主任费尽脑汁才想起来这个细节。她刚准备和姜乔说声抱歉，没想到姜乔忽地站起身来，兴奋地抓住毛大新的手。 “找到了，找到了，这次肯定没错。” 毛大新瞪大眼睛，惊喜道：“找到孩子们了？” 姜乔兴奋地在原地打转，又突然皱着眉头停下来，无奈地望着毛大新：“完了，根本没法找到。没办法的事啊，难怪，难怪他们敢把孩子们放在这。” “你在说什么啊？”姜乔的话说了一半，弄得毛大新的心忽上忽下，快要被逼疯。 姜乔深呼吸了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用手指了指地面，说道：“这里还有什么是西风小学有，晟希小学也有的。” 毛大新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土地，又联想了下刚刚姜乔和黄主任的对话，瞬间恍然大悟，难以置信地呼道：“你说的就是地基？” “啊，没错。”另一边黄主任也惊呼出声。 姜乔肯定地点点头，用脚蹭了蹭地上的泥：“对，就是地基。我们当初分析的时候就像过孩子们的尸体应该就在这块地下，你记不记得江离说过，如果要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必须做个阵法，还有什么比在这么一大块地上做阵法更方便的呢。而且，藏在地基里，就算是再在这块土地上建什么也不容易被发现，更何况，怎么会这么巧两个学校所要用到的地基竟然有重合，这很难说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还是真的只是个巧合。” 姜乔脸上的欣喜之色已经消失，她蹙着眉头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两所学校之间的联系是不是故意的，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 “是什么？”黄主任问道。 “是如何才能打开这些地基。”毛大新抢先回答。 就在刚刚姜乔认同了他的猜测后，这个问题就直接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姜乔点点头：“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真相近在咫尺，却无能为力。 走出西风小学，姜乔和毛大新两人表情都有些沉重。 这次的事件再次进入了条死胡同。 姜乔望着毛大新垂头丧气的背影，有些话憋在她心里，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说。 “走吧，现在愁这些也没用，我们去找江离，然后一起吃点东西再想办法。”毛大新转过身来，脸上强颜欢笑。 姜乔配合地点点头。 毛大新故做轻松道：“我们尽力就行了，人算不如天算，我师父会谅解我们的。” 听到毛大新提起刘卫国，姜乔再也忍不住了，这几日晚上睡不着，她把整件事翻来倒去地想了好几遍，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大新，我说这话你别生气。” 毛大新笑着点点头：“嗯，你说。” 姜乔深呼吸了一口：“我觉得你师父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们，他根本不想我们找到真相。我怀疑，他也参与其中了。”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七十七章 泣壁（3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大新，这个时间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隔壁桌的小顾一脸蒙圈地看着赶在饭点回来的毛大新。 这个时候大家都出去吃饭了，这家伙怎么回来了，还一副全世界都是他仇人的表情。 “我没事，顾哥，刘卫国还在我们局里吗？”毛大新问道。 “在啊，你先干嘛啊，你。。。你师父现在都是由专案组的人负责，你别去惹祸啊，小心刘队骂死你。”小顾诧异地看了眼毛大新，瞬间明白他想干嘛，压低了声音劝道。 “我。。。我就想和他说几句话。”毛大新垂下眼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小顾瞅了瞅刘队的位子，这个时候他也出去吃饭了：“刘队出门了，你等他回来再说吧。” 毛大新低头不语，紧握双拳咚地一下敲在桌面上，他的脑子里满是回荡着姜乔的话。 一个小时前。 “你胡说，我师父儿子丢了，他比谁都想找到真相，你凭什么这么说。”毛大新扯着脖子吼道。 姜乔轻声但坚定地说道：“你回头想过吗，咱们的调查最开始就是因为你师父，但他很多时候并没有和我们说实话，现在回想起来，你师父是最先知道孩子们失踪的，而他却隐瞒了学校和孩子失踪其实并不是在同一时间。 更何况，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我们还能查到这么多线索，你觉得你师父作为一个警察，他掌握着第一手的资料，却了解得比我们还少，说得通吗？ 还有最重要的是黄主任是那个学校的老师，按照你师父的说法，他至少在小奇失踪后查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作为这么重要的证人，你师父竟然没有联系过她？” 毛大新别过脸，闷声道：“我师父那会儿年轻，没有经验。” “不，这说明他压根没有去找，因为他知道他永远不可能找到小奇了。”姜乔肯定地说道。 “不是。你不懂，那时候的办案条件不如现在。”毛大新咬着牙不愿承认。 “你不觉得你师父的态度和那些失踪孩子的家长一样吗？”姜乔再接再厉道。 毛大新听了这话，终于急红了脸，怒吼道：“怎么一样，我师父怎么多年了，一直在怀念着小奇，一直都放不下，还。。。还。。。我师母得事你知道的，你怎么能说他和那些卖孩子的人一样。” “你也说了是怀念。。。你师父和其他人的态度一样，早就知道孩子已经死了。如果他不知情的话，从一开始，他应该想方设法去找而不是去怀念，更何况。。。”姜乔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更何况什么？”毛大新急着追问。 “更何况所有失踪孩子的家长都收到了巨款，你师父。。。你师父是警察，他们最先应该堵住的难道不是他的嘴吗？”姜乔叹了口气，还是把心里的疑虑说了出来。 “不可能。”毛大新喃喃自语着。 “什么不可能？”小顾奇怪地看着他。 毛大新深呼吸一口，像是给自己打气，抬起头企盼地看着小顾：“顾哥，我知道你和那边的人挺熟的，我只要几分钟时间，我想去看看我师父，你帮帮我吧。” 小顾叹了口气，真拿这个后辈没办法：“好了，我去看看他们那边的情况，要是领导都在，那就没办法了。” “谢谢顾哥。”毛大新感激地笑了笑。 警察局三楼走廊。 “你小子运气真好，还好审讯已经在收尾工作了，领导们都不在，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去吧，十分钟，该说的说了，该道别的道别了。”小顾拍拍毛大新的肩膀。 “嗯，谢谢顾哥。”毛大新低下头，小顾的话让他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师父，你瘦了。” 毛大新打开审讯室，就看见刘卫国萎靡地靠着椅子打着盹，直到听到毛大新的声音，才睁开眼，稍稍坐直身子。 “你怎么来了。”刘卫国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看来连日的审讯轰炸，让他几乎没能好好休息。 毛大新坐在他的对面，盯着刘卫国下巴上新长出来的青茬，满肚子想问的话一时间却找不出突破口。 “你有话问我？是不是小奇的事情你查出来了。”刘卫国看着毛大新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已经有数。 毛大新听闻这话，终于忍不住开口：“师父，你老实回答我，小奇失踪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真相了。“ 刘卫国抬起头直视毛大新的眼睛，毛大新倔强地回视着他。半晌，刘卫国突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可以啊大新，出师了，师父没什么可教你的了，好样。” “师父。。。你。。。你为什么不说出真相。你。。。你是不是也收了钱。”毛大新说到最后几乎哽咽。 “钱。。。钱啊，真是个好东西。”刘卫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就像是要把憋在心中已久的情绪全部吐出来一般。 也许毛大新问出的那句疑问，也是刘卫国自己想问自己的话。 “你没受过苦挨过穷，你不知道那种滋味。我以为好不容易考上警察，以后就能衣食无忧了，可是小奇从小就体弱多病，我大半的工资都花在了医药费上，家里几乎入不敷出。 我就搞不懂了，我身体这么好，这么爱运动，小奇怎么一点都不像我。我知道他妈妈在嫁给我之前有过别的男朋友，我开始怀疑小奇。。。小奇不是我的孩子，人啊，越怀疑就越觉得是，我渐渐肯定小奇就不是我的孩子。 我越来越讨厌这个孩子，我觉得是他害的我的生活一塌糊涂，我故意给他找了个寄宿的学校，这样我觉得我就能摆脱他了。 我不是个好父亲，我甚至不配为人，你说的对，一开始我就知道小奇死了，有一天晚上他妈妈不在家，学校的人拿着钱来找我了，他们告诉我，如果我拒绝，他们可以选其他孩子。 可我。。。我动心了。 那么多钱，是我做一辈子警察都赚不到的，我几乎没怎么想就答应了。多好啊，我既摆脱了小奇，又能把我之前在他身上失去的统统要回来，哈哈哈，我是没打算找，因为我恨不得他就此消失，我就可以过上新的生活了。”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七十八章 泣壁（3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我会有新的自己的孩子。。。对，自己的孩子。。。哈哈哈哈～”刘卫国说着话，突然自顾自地笑出声来，眼里甚至笑出了泪花。 他伸出手指勾了勾，毛大新从口袋里掏出根烟递给他，一声不吭。 “呼～他妈妈回来后我就告诉她，学校说孩子自己跑出学校，然后就失踪了。他妈妈没有怀疑过什么，但从此以后就一病不起。我想等她身子好一点了，再把钱拿出来带着她去别的地方过好日子。 那段时间，他妈妈每天都在哭，根本家不成家，我想象中的好日子根本就没来，而我每天都做噩梦，我梦见小奇满脸是血地回来找我，他问我，问我为什么不要他了，他问我为什么这么狠心推他去死，那笔钱就是我的精神支柱，我只有每天看着它，才能让自己不崩溃。 后来，他妈妈越病越重，她求我不要让她死在外面，她要呆在家里等着小奇回来，我答应了她。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那笔钱你为什么没用。是因为。。。因为你知道小奇就是你的孩子吧，这是你卖儿子的钱。”毛大新深呼吸了好几口，心痛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对啊。在他妈妈死前，我还是问出口了，其实我。。。我早就应该知道答案，只是我不愿意承认。我被魔鬼蒙住了眼睛，我有什么资格过好日子，我。。。我亲手推我的孩子去死，我。。。我亲手推他去死。。。我。。。我亲手毁了我的家。” “师父，你想过出来指证背后的那个人吗？”毛大新问道。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知道小奇是我的儿子后，我偷偷调查过，呵呵，你知道你说的那个人在我们国家是个怎样的存在吗？”刘卫国狠狠抽尽最后一口烟，冷笑一声。 “大新，差不多时间了。”小顾开了条门缝，招招手。 毛大新站起身，往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住了，回头低声道：“师父，保重。” 刘卫国出口叫住了他：“大新，有些事不该是你管的，你别害了自己，还害了身边的人。” 毛大新离去的脚步又停下了，这一次他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说道： “这社会原本就不存在什么该与不该，也许我们该先问问自己配与不配，配不配做一位父亲，配不配做一名人民警察，我还没找到我的答案，但是，如果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选择做我应该要做的事。” “江离，怎么办啊。” 姜乔愁眉苦脸地坐在沙发上。而江离正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皱着眉头闭着眼陷入苦思，他这个动作已经保持了一个小时了。姜乔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出声。 江离依旧没有睁眼。 “还不会睡着了吧。”姜乔小声地嘀咕道，她探身伸手在江离的眼前晃了晃，然而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姜乔讪讪地缩回手，瘫坐在沙发上，柔软的材质完全包裹住她小小的身躯。姜乔双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整座教学楼压在上面，又不能拆了学校，那怎么办才好呢，怎么才能取出那些孩子呢？” “只有一个办法。”江离突然开口。 “哈？”姜乔眼里升起希望的小星星。 “但是。。。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忙。”江离犹豫了下，然后往二楼的卧室走去。 “我的帮忙？”姜乔盯着江离的背影，有些疑惑。 她这个菜鸟能帮的上什么忙？ 午夜十二点。 西风小学大门外。 “你们怎么才来啊！”毛大新焦急地埋怨道，他已经在路灯下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了。 “我们得做点准备再来啊。”姜乔陪着笑。 刚刚毛大新一开口，她就闻到了一股呛鼻的烟味，这是她之前从来没有在他身上闻到过的。姜乔瞥了眼毛大新刚刚站过的位置，昏暗的路灯下一地散落的烟头。 不知道毛大新回了警局和刘卫国聊了些什么，但应该肯定了她的推理，所以毛大新此刻的心情才会和这满地的烟蒂一样，凌乱纷杂。 “江离想到办法了？”毛大新快步在最前面走着。 “嗯。不算办法的办法吧。”姜乔嘴里应着，眼睛却不住地往江离那里瞟。 她总觉得江离有些不对劲。 直到江离再一次走神认错方向，她才猛然醒悟到他是在害怕。 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能让他害怕？ “就是这里。要是能再靠近一些就好了。”江离在操场的边缘停了下来，自言自语道。 “这里？”姜乔望了望四周，怎么这么熟悉。“啊！还要再近一些吗？跟我来。” 姜乔拨开脚下的灌木丛，顺着杂草丛中的青石板往前走，这不就是黄主任白天带她们去的小花园嘛。 “这里？！”江离皱着眉头打量着小花园，神色里充满了警惕。 “啊？这里不行吗？”姜乔有些紧张。 江离摇摇头：“不是。。。这里非常刚好，简直就在正心的位置。只是这里，怎么会建了这么个小花园。” 姜乔点点头：“对啊，我也觉得奇怪，要不是黄主任带我们来，根本就找不到这边还有这么个地方。” 听完姜乔的话，江离往花园的那座石头走廊那，蹲下身用手指仔细地捻了捻地下的泥土。 “怎么样？”姜乔跑到他身旁，轻声问道。 “就按照我之前和你说的，没事的。”江离摘下墨镜，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木棍插在走廊前正中心的土里，又掏出一张写着金字的黄纸插在木棍上。 毛大新有些奇怪，今晚的姜乔好像总是特别紧张地跟着江离，之前他从来没有感受到像今晚一样紧绷的气氛。 他隐隐有种感觉，今晚将遇到一场硬仗。 江离嘴里念念有词，左手食指在右手手心轻轻一划，瞬间开了个口子，鲜血顷刻溢出，顺着掌纹落在地面上。就像干涸已久的大地得到春雨的滋润，那血滴瞬间就钻进土里，蓬松的土面上竟然没有一丝痕迹。 “你的手。。。”毛大新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他惊恐地发现，那原本平整的地面竟凸起了个土包，土包微微震动，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七十九章 （3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凌晨十二点的江城市，万籁俱静。 明明刚刚一路开车过来的路上还繁华热闹得很，而现在却周遭寂寂无声，侧耳倾听，那大街上得欢声笑语似乎都被一层透明障壁隔在了可望而不可及得咫尺外。 再加上刚入深冬已无虫鸣鸟啼，就连呼啸得寒风穿过光秃得枝桠得轻响似乎也被黑暗吞没得一丝不剩。 按理热闹得商业街和这学校不过一墙之隔，而眼前这种万籁俱静得状况实在来得蹊跷，。 简直就好像整座城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毛大新忍不住低声嘀咕道：“今晚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他裹紧大衣，打量着四周，白天来这小花园时感觉正常，但现在死寂给这冷冬里萧索的小花园凭空染上了几分幻象似的虚无感。 他眼光找寻着江离的身影，却看见江离竟用手划破自己的掌心，更诡异的是那土地吸收了江离的血液后，竟像是孕育出了什么怪物，即将破土而出。 毛大新本能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姜乔，快过来，危险。” 姜乔并没有什么动，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堆土包，土包拱起的速度很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与她的膝盖平行，顶上的裂纹越来越明显，里面的怪物已经蓄势待发。 江离右手握拳将落下的血滴往木棍那移，土下的怪物像是嗜血，也跟着那血滴的方向移动着，弹指间，土包已经移至木棍底下。 说来也怪，土包一遇到木棍，便凝然不动了。没等松口气，又轮到那木棍开始变幻起来。 只见那木棍像是吸收了土下诡异的力量，如枯木逢春般生长得很快，弹指间已长了一人多高，枝繁叶茂，枝头竟还长出了朵朵白色的花骨朵。 “这是什么？”毛大新没想到现实里竟然也有电影中变戏法的情节，惊得目瞪口呆，恍惚中，竟伸手想去摘一朵仔细端详。 没等他的手触及到枝桠，那些花骨朵已怒放成朵朵拳头大的白花，散发着阵阵幽香。 奇怪。 毛大新使劲嗅了嗅，空气里浓郁的花香中还藏在一股别的味道，若隐若现。 是血腥味。 毛大新下意识地看了眼江离，他的右手还在不断地往外淌血，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这下更加苍白，他眯着眼，低头站在那，身体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分钟就会晕厥，但始终坚持地站在那。 不知是不是错觉，毛大新只觉得江离的血没有之前那么鲜红了，竟像是流光了染料般开始渐渐褪色。 就在毛大新看着江离愣神的功夫，枝头的白花已经由盛开转为凋谢，而枯萎的花蕊处，鲜红色的果子已初成雏形。 “快，等到果子成熟落地，你就立刻把这些东西洒过去。”姜乔神情紧张扔过来一个天青色的小瓶子，毛大新一把接过拿在手里才发觉瓶子烫手，一个不注意差点掉在地上。 毛大新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这瓶子摸起来质地温润厚实，像是瓷器差不多的材质，这要是掉在地上，保不齐摔个粉碎，万一是什么祖传的精贵的法宝，江离不找他拼命，刘队也不会放过他的。 “江离现在不能动，你负责这几个，我负责那几个，一定要第一时间洒上去。”姜乔说话的功夫，已经绕到了树的另一头。 三人围着这棵诡异的树，蓄势待发。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结果落地的那一刻。 然而，偏偏事情不随他们所愿，自从姜乔喊了话之后，那果子生长的速度就慢下来，原本一分钟就长得拳头大的果实，过了好一阵才稍微大了一圈。 毛大新盯着眼前离他最近的果子，后脊梁一阵毛骨悚然。只见那红艳艳的果子如同一块上好的琥珀，半透明的外壳下能够清晰地看见里面汁水流动如同一个活物。 “这到底是什么啊。” 毛大新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凑近去看，果子里晶莹剔透，那丰盈的汁水看起来好像酸甜可口，美味异常。汁水在果子里流动着，突然果子的表面变得凹凸不平，就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那层薄薄的半透明的红色外壳。 “啊～”毛大新惨叫一声，连连后退。 他分明看到那果子竟变化成一张人脸张开血盆大口朝他要去，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他甚至能看到那张开的大口里的利牙。 毛大新一时毫无防备，被人脸吓得连退几步，差点被身后的矮灌木丛绊了一跤。 “别碰那些果子，那是阴灵果，你们快数数一共多少个果实。”江离始终用自己的血灌溉着这棵瞬间由枯枝长成的大树，寸步不离，只得朝两人大喊。 “12345。。。11个。” “不好，应该少了一个。” 听见毛大新报的数，姜乔在心底暗叫不好。虽然江离没说，但他们今天是来度孩子们的，12个孩子，却只结出了11个果实，那还有一个呢？ 果然，江离听了这话脸色大变，着急地喊道：“不对，还少了一个，你看看有没有那朵花没结果子的。” 毛大新踮起脚尖巡视了个遍，却找不出那朵没结果实的花蕊。他疑惑道：“没有啊。” “没有，怎么可能！”江离垂着头喃喃低语，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脸色也愈发苍白。 姜乔担忧地看着他流血的那只手，鲜红的血痕几乎已经凝固，而那道口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但江离还在执着地撕扯着伤口，让它继续流血。 血的颜色变得更浅了。 “怎么，哎，怎么还有一朵花骨朵，还没开的，算吗？” 姜乔奇道：“还有一朵没开的？在哪呢，我看看。” 她踮起脚尖顺着毛大新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朵手掌大小的花骨朵正独自矗立在最高处的枝桠上，随着凛冽的冬风轻轻摇摆着，但丝毫没有要开花的意思。 “怎么回事啊！”姜乔正想着如何能够得着那朵花骨朵，耳边又传来毛大新的惊呼声。 她只得收回视线，正想问怎么回事，便惊恐地发现那些果子竟然变小了。 姜乔揉了揉眼睛，不是错觉，那些原本已经比拳头大些的果子不知何时已经缩小得只剩下李子大小。 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得速度继续缩小。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八十章 泣壁（3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他们要去哪里？” 姜乔得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念头，她上下打量着果树，目光定在了某处。 那朵花骨朵变大了？！ 虽然没有开花，但它比之前看到的大了一些。 “大新，你看看那花骨朵是不是变大了。”姜乔朝毛大新喊道。 “啊？我的妈呀，啥时候打了这么多，我看的时候才手指那么长，要这么大我早就发现了。”毛大新惊叹道。 什么？就这会儿得功夫大了这么多？ “江离，你快想办法啊，这些果子已经快没了。”毛大新急道。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人的意识，他们知道我们想要对付他们了，他们想要集中力量。”江离无奈道，“姜乔你说的话被他们听见了。” 哈？ 姜乔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也没说他们竟然能听见外面说话啊，这下怎么办？ 不过，姜乔没能想太多，因为随着花骨朵越来越大，它已经抽出了第一片花瓣。 与之前的不同，这朵外表白色的花骨朵抽出的花瓣竟是两面色，外白里红，那如果鲜血般红艳的颜色，几乎让人毫不怀疑，那是被江离流的血染红的。 花开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眨眼的功夫，白玉般的花苞中重重白瓣已经层层舒展开来，黑色的花蕊微微颤动着，发出阵阵幽香。 水莲似的花瓣互相簇拥着，截然不同的里外两色，看起来绝美而又诡异。花瓣中有些红色亮些，有些红色暗些。 姜乔歪着脑袋看了一阵，突然惊呼：“这花里有张人脸！” 话音未落，花瓣已从花托上脱落，自行飞舞着朝姜乔扑来。 姜乔哪里反应得过来，眼见着花瓣已扑到跟前，只来得及闭上眼等着花瓣重击得那一刻，突然一个撞击，姜乔往旁边飞扑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待她睁眼后才发现，刚刚撞她的人是毛大新。 此刻的毛大新摔倒在地，没有任何反应。 “大新。”姜乔心急如焚地坐起身就要往毛大新那跑去，刚刚是他替自己挨了一下，也不知道伤了哪，要是有什么不测，如何是好。 姜乔政要站起身，却觉得浑身如石化般僵硬，心窝处一阵剧痛直穿心脏，她难受地蹲下身去，大口呼吸着，一只手紧紧地揪着胸口，希望能转移些疼痛。 接着，姜乔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啊，大新！” 姜乔睁开眼，猛地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毛大新正在一旁打盹儿，听到他的喊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妈呀，睡觉都在喊我的名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暗恋我呢。”毛大新把茶几上的水杯递给姜乔，一脸坏笑。 姜乔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她看了看四周，原来他们已经回到了江离的家里。 “江离呢？后来怎么样了？我怎么晕过去了？”姜乔喝口水润润嗓子，她猛然记起在晕过去之前的那阵心绞痛。 奇怪？那时候身体怎么了？ 姜乔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感觉到它在强有力地跳动着，那铺天盖地的疼痛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姜乔几乎要怀疑那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我跟你说，多亏了江离，以后这种危险的场合我们还是少去为好。”毛大新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哎，对了江离呢？”姜乔急道。 “江离回房间了，他说他有些累了。我跟你说，我推开你的那一下，正好花瓣撞在我的胸口上，就像是十个大汉举着一根巨大的圆木朝我撞来。我都以为我差点要死了呢。”毛大新说到那会儿的事，一阵唏嘘。 “那后来呢，我没问你，，你的样子一看就没事，我说的是那些孩子呢？”姜乔着急道。 “哦，那些孩子已经被江离超度了。江离费了好大的劲呢。”毛大新轻描淡写地说道。 “超度了。。。啊。。。那太好了。哎，那是什么？”姜乔突然发现茶几上多了一份绿植，几个含苞待放的花苞被簇拥在茂密的枝叶中，显得娇柔而又精贵。 “江离说这叫做曼陀罗。昨天那棵树后来就不见了，结果在那个位置长出了这棵草，江离让我带回来。”毛大新也凑过去细细地端详着那盆花。 “你别碰它，这草可娇贵了。江离说得好好呵护。” 他口中的那盆草是用他amani的外套包回来的，包的时候毛大新的心都在滴血，到现在他那件外套上还蒙着一层土。 “曼陀罗？那不是彼岸花吗？白色的？”姜乔端详着那盆花，她第一次看到传说中代表彼岸那头的思念之花竟然还有如此纯白圣洁的颜色。 “趁你睡觉的时候，我查过了，白色的花代表天堂，红色的花代表地狱，我想江离。。。江离应该送孩子们上了天堂吧。”毛大新看着姜乔的脸色，心中明白她还是放不下那些无辜惨死的孩子们，低声宽慰着她。 “那就好，他们。。。他们实在是太苦了，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姜乔点点头，从厨房里拿了杯水，小心地浇在花上。 “好，我先走了，我还回局里干点活。你好好休息。”毛大新离开前，望了眼紧闭的二楼卧房，犹豫了下，说道：“你要不要去看看江离，他。。。他昨天流了好多血。好像脸色不太好。” “嗯。”姜乔随口答应，她的注意力全在曼陀罗上，对毛大新的话并没有在意。 毛大新轻轻关上门，轻松的表情立刻沉重下来。 有些事他不知道怎么和姜乔说，也不愿和她说。 其实昨晚的战况并不如他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样的江离。 那一刻，他有些搞不懂，在他面前的江离究竟是什么？ 是神还是魔？ 毛大新的思绪又飘回了姜乔昏倒的那一刻。 “姜乔？姜乔？江离怎么办啊，姜乔昏倒了？哎？我。。。我怎么了？” 毛大新眼见着姜乔突然软绵绵地昏倒在地，争相伸手去扶却没想到自己的手竟径直穿过了她的肩膀。他惊恐地盯着自己的手，不明白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异变，直到他转身看到了自己。 那个和江离面对面站着的自己。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八十一章 泣壁（40） 完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毛大新不敢相信地摸摸自己的脸，如果站在那的那个一模一样的人是毛大新的话，那现在这个自己又是谁？ 毛大新着急地往那边跑去，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突然发现自己脚一蹬竟然轻飘飘地飞过去。他很快明白了原来自己是灵魂出窍了。 刚刚那一撞击，直接他撞出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毛大新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他使劲蹦跶一下，竟然飞起五米多高，好像可以完全不受地球引力的控制。 身体如此轻盈，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上天。 毛大新顾不上体验这全新的感受，那边自己的身体还在和江离对峙：“江离～那不是我～”毛大新喊了一句，然而江离并没有看向他。 难道他看不见自己？ 毛大新正准备飘过去，突然看见自己身躯上方竟升起一抹泡沫似的虚影。他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影子虽然轮廓模糊，但还是可以看出是数个孩童的身影层层叠加而成，他们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在一起，数十只手和脑袋杂乱无序地摆动着。而自己的身体也以奇怪的姿势扭动着，双手在空中乱舞，看不出意图。 毛大新突然意识到他们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得趁现在抢回来才行。 没等他行动，对面的江离蓦然睁开了眼。 江离早已摘下了墨镜，金色的重瞳在睁眼的那一刹那闪出碧绿色的光芒，如同一重苍翠的波浪如同狂风暴雨下的滔天大浪，倏地重重拍向他身前的那具躯体。 那铺天盖地的到底是什么？ 毛大新眼见着离江离比较近的那抹层层叠叠的虚影在青波的笼罩下痛苦地扭曲嘶吼，它挣扎地幻化出一只巨大的鬼爪抓向江离，未等及至江离面前，忽地青光暴涨，那层层扭曲的影子已被吞噬，融化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远处些的毛大新看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道青波已触及他身前。他只觉得额头顿时想被什么冰冷到刺骨的东西重击，剧烈的疼痛随即传过肌肤深达脑髓，仿佛南极深海底下冰冻千年的冰锥猛地插进额际。 他终于明白那虚影为什么那般扭曲了，实在是太疼了，疼到他恨不得即刻死去。 “江。。。江离。”毛大新竭尽全力大吼一声。 就在他以为自己也要像那虚影般活生生融化时，青波消失了。毛大新死里逃生般大口地喘气，却丝毫感觉不出往常那般深呼吸的快感。 毛大新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一只鬼。 他看向江离，却愕然地发现，江离比自己更像一只鬼，惨白的脸上嵌着一对幽深的黑洞，黑洞里闪着金绿色的精光，两排牙齿咬住无尽的黑暗，规则的颈骨整齐排列，如蝴蝶的翅翼般流畅延伸到胸口，与肩头的蝴蝶谷呼应，根根分明的肋骨中一星红色的光电在不断地跳跃着。。。。。。 这哪里是人，除了还挂着江离的脸皮，除此之外分明是一句嶙峋骷髅。 “啊～” 毛大新吓得连连后退，他不知道江离为何有此变化，难道刚刚的青波对他自己也会有影响？ 江离伸出如珠串般散碎的指骨紧紧扣住毛大新的手腕，猛地一拖，毛大新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引力吸住去，无法抗拒。 眼前一黑。 毛大新在楼下点了根烟，他回头望着江离家的窗户。 待他睁眼后，江离正无力地靠着石头走廊坐在地上，脸上虽毫无血色，但也不像他昏厥前看到的那样鬼魅骷髅般可怖。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 也是，人哪有这样的呢。 毛大新回想起之前的那道碧色的光芒，忍不住又认真看了眼江离的那双重瞳，奇怪的是，那双如琥珀般干净透明的眼睛却蒙上了层灰，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滴滴滴～” 毛大新低头一看，是姜乔打来的。 “喂？” “大新，你走远了吗，明天你有没有空，我想去吴大宝家看看。” “哦，好，一起去。” 毛大新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踩在脚下捻了捻，深深呼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嗯，活着真好，还能呼吸真好。 五分钟前。 “江离，你没事吧。。。” “江离，你应我一声啊？” “江离，你再不应我，我就要进去啦。” 姜乔侧着耳朵倾听里面的动静，毫无声响。听毛大新说昨天她晕倒后江离费了很大的劲才超度了那些可怜的孩子，他的伤。。。 虽然江离从不让她进入这个房间，但。。。要是他因为受伤晕厥在房间里。。。姜乔咬一咬牙，把手放在门把上，犹疑着。 “我没事。”门里及时传出江离的声音。 姜乔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不知为何，心里甚至暗暗松了口气：“你饿不饿，我要不要拿些东西给你吃。” “不用，你回去吧。”江离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虚弱了许多，看来昨晚耗费了他不少心力。 “嗯，你好好休息。”姜乔正准备离开，想到那些可怜的孩子，又顺口问了句：“嗯，孩子们都超度了吧，他们还好吗？” “嗯，他们长久以来的怨气已经散了，他们的尸骨取不出来就放在学校的地下吧，那里书卷气重，让他们继续过没完成的校园生活吧。对了，那盆花你送给他们的家人吧，留个念想，也许。。。” 也许有一天，他们能重新从花中苏醒，再看看这个世界。 江离听着门外如释重负的脚步声，有时候不知比知更幸福，如果她知道到最后那些孩子已经被怨气腐蚀成为完全的怨灵，无法分割，只能和怨气一起被消灭，该会有多伤心。 尸。。。体，是尸体吗？ 翠竹丛中央僵硬地横躺着一位满头白发，面孔皱得像核桃似的老妇人。 老妇人身着红纱红鞋，显眼突兀地躺在那里，脸上没什么痛苦扭曲的表情，但也看不到胸口有一丝起伏。 秦晓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掏出电话想要报警，突然一阵繁密急促的声响丛背后直奔自己，他来不及反应，便见到一道金辉像离弦的剑直击而来。 卡擦一声，手机应声而落。 秦晓吓得跌倒在地，没看清楚那道金辉是什么，耳边先听到“哇呜”的一声低鸣。 秦晓转眼看去，一只灰黄色毛茸茸的小畜生正端端正正地坐在老妇人的胸口上，那畜生舔了舔爪子，根本不把眼前的秦晓放在眼里。 “滚开。”秦晓挥了挥手。 那畜生弓起背朝他低吼了一声，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正当秦晓以为它会朝自己扑来时，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那畜生的獠牙深深地插进老妇人的脖颈处，血渐四尺，一大块血淋淋的皮肉被撕扯了下来，嘴上染满鲜血。 “救命。。。救命啊，畜生。。。畜生杀人啦。” 秦晓跌跌撞撞往门外跑去，声音惊惧而又凄厉。 。m. 第一百八十二章 乾妲婆（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小乔，妈妈和你说个事，你别太激动哦。”姜妈妈笑眯眯地坐在姜乔面前，声音难得的温柔，慈母柔光简直快要溢出眼底。 姜乔嘴里含着口饭，瞅了眼坐得端端正正的姜妈妈，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每当姜妈妈假装慈母的时候，就是姜乔倒霉的一刻即将到来。 “小乔啊，隔壁的孟阿姨你知道吧。” “啊？隔壁的阿姨不是姓林吗？” “是隔壁17栋的孟阿姨，她呢。。。她有个很不错的侄子，妈妈帮你约了，明天下午你们见一面吧。” 姜乔一口饭差点喷出去：“这是。。。相亲？” 姜妈妈陪着笑：“不是相亲，年轻人聚个会，见一面。” “那不就是相亲嘛！不去！”姜乔撇撇嘴，继续低头扒饭。 姜妈妈收起笑容，语带威胁：“就是相亲了，怎么了，明天下午约好了，不能不去。” 姜乔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妈，我才25岁，相什么亲啊。” 姜妈妈不以为然：“虚岁27。” “27？”姜乔一口饭卡在喉咙里，差点噎死过去，怎么突然她就27了？ “你以为你才25啊，虚岁27了，再过两年你就30了，再过两年你就要成为高龄产妇了，再过两年你就真的嫁不出了，再过两年我老了死了，你就要孤独终老了。”姜妈妈认真地掰着指头算着帐。 “我。。。我一个25岁的青春少艾，被你这么过两年过两年的就要过完一辈子了？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危言耸听，这是想吓死谁啊？！” “女人易老，再好看的容颜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残啊，你以为你能永远青春少艾啊，最美好的年华你不去谈个恋爱，多浪费啊，难道你要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时候再出去找真爱啊，到时候不是帅哥是帅老头的了。”姜妈妈苦口婆心。 姜乔顿时失了胃口，姜妈妈一番言论乍听上去还颇有些道理，一种时间不等人的急迫感油然而生，不得不说姜妈妈的话极有煽动性，姜乔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但嘴里还保持着最后一丝倔强。 “我可以自己认识嘛，我不要见陌生人，多low啊。” 多说无益，姜妈妈放出最后一击：“你认识，你的工作就对着一个人，连同事都没有，你去哪认识，好了，别废话恶，明天穿好看点。” 说罢，不由分说地拿走姜乔手里的饭碗，姜乔不满地嘀咕道：“我饭还没吃完呢。” “少吃点，明天见人肚子都突出来了。”姜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 “我。。。我没说要去呢，妈，那我明天穿什么好啊。” “你要去相亲？”毛大新笑得合不拢嘴。 “笑个x啦，我怎么就不能相亲啦！”姜乔愤怒地举起拳头，作势就要打他。 “阿姨这么怕你嫁不出去啊，我们局里有好多单身汉，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毛大新一脸揶揄。 “滚犊子。我是嫁不出去的那种人吗？！”姜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担忧地望着二楼紧闭的房门：“江离好几天都不出来见人了。他没事吧。” 毛大新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皱着眉头问道：“这几天他都没下来吗？” 姜乔摇摇头，不由地叹了口气，又故做轻松道：“江离那么厉害应该没事的，你今天来到底干嘛的呀。” “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今天本来想来问问江离一些关于案子的事情，唉，不过算了，他这个样子我也不敢去打扰他。”毛大新挠挠头，一脸为难。 “案子？又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案子啦？快说来听听。”姜乔听到又有诡异蹊跷的案子，顿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缠着毛大新说说看。 毛大新拗不过这位好奇的吃瓜群众，只好将前两日他值班时接到的一宗奇怪的案子娓娓道来。 “你是说那小猫咪吃人？”姜乔满心期盼地听了整件事的经过后，不由地有些失望。“这算什么稀奇的事啊，猫本来就是食肉动物，也许是那老人家死了之后，没人给它喂食了，它饿得慌才干出这种事的。” 毛大新急忙补充道：“哎，不是啦，要只是这样，那我来问什么呀。报案的那人看到尸体时就立刻冲到门外报警，我那时候正好在光禄坊那巡逻呢，就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前后不过56分钟的时间。” “你们还要巡逻啊？做警察也太辛苦了吧。”姜乔听了毛大新的叙述，心疼地摇摇头。 “有大案子你们没得休息，平常还要值班，没事还要巡逻，就你们这样上班，哪有时间谈恋爱啊，还介绍同事给我，哎呦，难怪说警察时不能嫁的职业排行榜第一名，你小子太不地道了，拉我入火坑啊。” 毛大新一时语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视为最光荣的职业竟然被嫌弃了。他郁闷地深呼吸了几口，委屈道：“没有我们警察哪有现在的太平盛世啊，你们这些娇娇女还嫌弃我们，没良心。” 姜乔有些好笑，连忙安抚道：“好啦，知道你们辛苦，后来呢，没听出哪里蹊跷啊？” 毛大新正色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报案人就在门口等着，他说没有人从里面出来。可当我们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尸体不见了。” “尸体不见了？”姜乔轻轻重复着这句话。“会不会被人藏起来了？” 毛大新补充道：“对，但地上却没有出现任何重物被拖过的痕迹。正当我们也以为尸体被藏起来，准备开始进行搜索的时候，，那家主人出现了。你猜是谁？” “是谁？”姜乔摇摇头。 毛大新一脸不可思议：“那家主人就是报案人看到的倒在地上被橘猫吞食的老妇人的孙女，她说她奶奶已经卧病在床很久了，根本无法起身。我们过去看了一眼，那老妇人果然躺在床上，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姜乔点点头，陷入沉思：“如果。。。如果不是报案人产生幻觉了，那确实有些蹊跷。哎，对了，你说的那户人家就住在光禄坊里面？是谁啊？” “哦，姓蒙。” “蒙家？”姜乔徒然想起了什么，吃惊道：“你去他们家没看到什么吗？” “什么？”毛大新不理解她的意思。 姜乔面带犹疑，想了想才吞吞吐吐道：“你不知道吗。。。她们家。。。传说她们家养着‘乾妲婆’呢。” 阅读网址：m. 第一百八十三章 乾妲婆（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乾妲婆？是什么鬼？”毛大新愣了一下，完全不懂姜乔在说什么。 “准确来说呢，她不是鬼，是佛教里的乐神，传说她不食酒肉，只寻香气作为滋养，外貌酷似妙龄少女的一个神。哦，对了，天龙八部你总听说过吧，她就是其中的一位。”姜乔耐心地解释。 “天龙八部？我当然知道啦，我高中的时候看了好几遍呢，有叫做乾妲婆的人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毛大新皱着眉头回忆着自己高中时期最爱的武侠，却绞尽脑汁也想不起里面有着如此拗口名字的人物。 “不是金庸的天龙八部，是佛教里的天龙八部。哎呦，我和你这么没常识的说不通。哎，对了，敦煌的飞天你总知道吧，就那个非常美又能歌善舞的那个美丽女子。”姜乔决定拿出手机，用万能的百度百科给毛大新做个常识普及。 “哦哦哦，哎呦，我又不信佛，我哪知道那么清楚啊。你一个小姑娘对佛教干嘛这么熟悉，你们不都是喜欢小鲜肉的嘛。”毛大新推开姜乔递过来的手机，表示没什么兴趣。 “再说了，家里供这个又好看又能歌善舞的神有什么问题啊？看你的样子，害得我还以为她们家像电影里那样养小鬼呢！“毛大新对此不以为然。 本来就是嘛，这算什么大事，还好多人在家供奉耶稣呢，乐神也是神，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虽如此。”姜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你看佛教的天龙八部里哪一个神不是长得凶神恶煞，丑陋不堪，只有这个乾妲婆有着姣美的面容与身姿。我觉得它和传说中一定有出入。更何况，你没听说过吗，江城市里的四大恐怖传说，就有关于蒙家的。” “哈哈哈，江城市四大恐怖传说，哈哈哈，你从哪里听来的搞笑段子啊，笑死我了，哈哈哈。” 毛大新用食指撇去眼角的泪花，笑得几乎停不下来。他眼瞅着姜乔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变绿，头顶已经开始冒出几丝透明的白眼，才堪堪止住笑，正色问道：“好啦，说来听听，没准真能帮上忙。” 姜乔嘟着嘴白了他一眼，但又不吐不快，最终还是没好气地娓娓道来：“你别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自己不是都遇上过那么多的怪事了嘛，这个世上我们未知的东西太多了。蒙家的这个传说还是和我一起的神秘文化研究社团的同学告诉我的呢。 蒙家从清朝开始就累世名门，你想啊能在光禄坊有那么个大宅院肯定是做过大官的，但却很少人知道他们的来历。那样的大宅院那么长的历史了，住起来多不方便啊，据说连厕所都没有呢。那条光禄坊里的人家都搬走了就他们家一直没搬，据说是因为他们在自家宅院里养了一种奇怪的‘东西’，就是我说的‘乾妲婆’。 据说那‘乾妲婆’能够窥探人心中的欲望，只要能给它足够的供品，它就能满足人心底深处的愿望。但最可怖的是，那供品往往是要以鲜活的生命作为代价。所以，有人说那蒙家人丁稀薄是因为把子嗣供奉给了乾妲婆。” “瞎扯，到底是什么样的愿望会让人拿自己孩子的命做这种事情，那不是人是禽兽。更何况，如果真是这样，那蒙家就算不是一国之主也应该富可敌国啊。你看咱们之前的案子，那个人用12条生命换了自己无比崇高的地位，那蒙家有啥啊。” “据说‘乾妲婆’厉害就厉害在她能变幻莫测，幻化出各种幻象引诱人做原本不会做的事。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很对，如果真的拿子嗣做了交换，那。。。那到底换了什么回来啊？没看出她们家哪里特别了。” 毛大新站起身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好啦，别想那么多，正好我下午要去在那一趟做个回访结案，你就和我一起去吧，女侦探。” “哈哈哈，这么叫我多不好啊，我哪能担起这样的虚名，咳咳咳，请叫我女神探，谢谢。”姜乔微笑地送毛大新出门。 姜乔回过头再望了眼二楼，也转身离开。走到楼下才发现手机竟然忘了拿，只道自己最近怎么总是心神不宁，只好再上楼一趟。 当她用钥匙打开门时，却发现江离正站在楼梯口，看他的样子应该刚刚从楼上下来。 “哎，江离你下来啦。”姜乔高兴地喊着，顾不得拿手机，殷勤地跑过去。 “哦，你不是走了吗？”江离一如往常，预期平淡。 姜乔仔细端详了江离，静养了几天，也许是不见天日的缘故，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几乎毫无血色。她关怀道：“在家里你还戴着墨镜干嘛呀，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我不饿，你先回去吧。”江离推辞道。 “你脸色不好，老是关在房间里都没好好吃饭，我还是煮点东西给你吃吧，身体可不能熬坏了，身体。。。”姜乔絮絮叨叨地往厨房走去，她时了解江离的，典型的口嫌体直，每次嘴巴上说不吃，吃起来比谁都多。 “真的不用了，你走吧。”江离声音冷淡，客气地下逐客令。 姜乔脑子里全想着吃什么有营养，根本没察觉江离的语气冷淡而疏离，嘴里嚷嚷着：“咱们吃点**，我昨天买了土鸡。。。” “我真的不吃，你别像个大妈似的，我累了要休息了。”江离扭头往楼上走去。 姜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讨人嫌了，脸腾地红了起来，慌乱地说道：“哦，那你休息吧，我不吵你了，我先走了。” 说罢，她逃也似的冲出了江离家。 直到楼下她才猛然想起，还是忘记拿手机了。 姜乔气恼地跺了跺脚，仰头望向高层中那扇小小的窗户。直到现在脸上还觉得火辣辣地烫，被毛大新取笑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被江离说自己像大妈，姜乔懊恼地无以复加。 唉，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下还怎么再见面。 可是，手机也不能不拿啊，姜乔只得认命地回去，心里只盼江离已经回到房间，能让她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 “哐～” 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姜乔连忙开门进去，却看到江离一脸无措地站在桌旁，散落着一地的玻璃碎片。 阅读网址：m. 第一百八十四章 乾妲婆（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来啦，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没叫江离，这种上百年的老宅子，里面也许会有他喜欢的各种灵体呢。”毛大新靠在一处青筠环抱的朱红宅门前的镇宅石狮旁，难得地穿了一身警服，看上去颇有些英姿飒爽铮铮男儿的韵味。 可惜姜乔此刻并没有心情欣赏面前的美男子，她无意识地摸了摸宅门上的素铜错金双凤门环，心事重重。 毛大新觉得她的脸色有些不对，连连问道出了什么事，姜乔看着毛大新关切的眼神，欲言又止。在毛大新连连催促下，姜乔才吞吞吐吐道： “江离。。。江离的眼睛看不见了。” 毛大新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不见了，你是说他看不见那些灵体了吗？” “不是，他。。。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姜乔低声嗫嚅起来。 一想到江离那双视黑夜如白昼的金色重瞳，如同蒙上厚厚灰尘的琥珀，从此失去神采，姜乔的心就像刀绞般疼痛。虽然小时候因为这双眼睛受过很多磨难，但正恰恰因为这双眼睛，让他成为了独一无二，最特别的存在。 姜乔无法想象，江离以后的生活该如何下去。 “难道。。。难道是那天。。。那天在西风小学受伤造成的？怎么不去医院啊？走，我们先带江离去医院检查。”毛大新一听这话，着急地抬脚就要走。 姜乔连忙拉住他：“江离他不肯去医院。” 毛大新蹙着眉头，不满道：“不肯去医院？他知不知道失明的严重性，要是以后他都看不到东西了，那他怎么生活？！不行，拖也要把他脱去医院。” 见毛大新比自己还着急，姜乔只得舒展紧锁的眉心，假装淡然，安抚道：“江离不知道什么原因对医院特别抗拒，你想想有没有什么认识的医生能够到家里来坐诊的，我再去劝劝他。这么多天了，也不急在一时，我们来都来了，先把蒙家的事理一理，省得还要再来一趟。” 毛大新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虽不情愿也只能上前叩动那锈迹斑斑的门环，敲了几声没人答应，再一用力，却没想到大门竟应手而开。 宅门艰涩的吱哑声回荡在僻静的空巷中，莫名地令姜乔头皮一阵发紧。 奇怪，不是刚死过人吗？怎么还是这样粗枝大叶，连最基本的户门都不锁。 两人互看一眼，心道不好，难道又出了什么杀人事件？毛大新当下用力推开宅门，一边扬声喊着：“有人吗，我是警局的毛大新”，一边东张西望地往院子里走去。 姜乔跟在他身后，一进院子便被迎面矗立的精美的石刻照壁吸引住了目光。她丢下毛大新，围着那块两米多高的照壁啧啧称奇。那光滑的石壁上刻着一位妙龄少女湖边漫步，对月赏花，雕工栩栩如生，宛如真人，即便年代久远，依然能品味出少女眉眼间的风姿绰约。 “苍洱毓秀。”姜乔低声念着照壁旁的题字。 “这是什么啊？”毛大新是头一回见到有人在家门口摆这么大块的石板，也不解地探过头来。 “这是照壁，也叫影壁，以前的大户人家才有的呢。你家祖上小门小户哪来的空间弄这么个大块头。以前的人如果觉得家宅不宁就会在家里修上这样一个石壁，因为他们觉得恶鬼都是直来直往的，所以外面的孤魂野鬼就没法子进家门了。” 毛大新新奇地挑了挑眉毛，“还有这种说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作用，回去问问江离。” 提到江离，两人不由地一愣，相视一眼，姜乔先笑出声来：“被你提醒了，江离要是真看不见了，装成一个特别厉害的风水师没准还真有人信呢。生意总好过现在这么清汤寡淡。” 毛大新知道姜乔心里由多担心江离，还要强颜欢笑不想影响自己的情绪，当下也假装轻松，跟着玩笑一句：“对啊，再加两撇小以前摆摊的算命先生胡子，就更像个了，哈哈哈。” “你们是？” 正当两人开着玩笑，一声厉喝从身后响起：“是谁？！” 两人立刻收起玩笑之意转过身，却见到身后站着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绝美少女。 来人正是蒙家的千金蒙鸾。 姜乔原本正想解释自己的身份，却在看清对面来人的容颜的一刹那失了神，话到嘴边生生止住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人。 绯红白皙的双颊，仿佛一碰就会融化在这灼灼日光中的深山暮雪，那般纤细澄澈，而那双摇曳着不安的眼眸深处，却是仿佛能吸走这世上所有光线的幽暗。 姜乔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能够同时融合这明净和阴翳，清澈和浑浊，如同一个摇动的钟摆，在极端的两头晃荡着，摇曳出不可思议的别样风情。 “你们是谁？我。。。我要叫人了。”蒙鸾警惕地连连后退，惊惧之色仿佛一只怯生生的小白兔。 “大新。。。大新。。。”姜乔回过神来，满脸堆笑，等着毛大新自我介绍，却半晌儿都不见反应，转头一看才发现这个年轻小伙子早就红透了脸，不知所措地说不出任何话来。 姜乔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心里连连暗呼没出息。 “我们是警局派来的，前几天有人报案说发现尸体的那件事，我们来做个回访的。”姜乔清清喉咙，说明自己的来意，手上使劲拽了拽毛大新的衣袖，继续道：“大新，快把你的警员证拿出来。” “哦哦。”毛大新这才恍然大悟，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警员证，却过于惊慌，不小心把警帽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蒙鸾被毛大新的洋相逗笑了。 毛大新原本满脸通红地捡起帽子正准备戴，却又因为少女的这一笑，失了神智，呆呆地把帽子拿在手上，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姜乔见毛大新犹如呆头鹅一般不知所措，心里暗自憋着笑：“大新，你干嘛呢，警员证啊。” “哦哦，给。”毛大新将警员证递给蒙鸾，眼神左顾右盼，不知道该放在哪才好。 蒙鸾没有接，但态度已经不像刚刚那么戒备，淡淡地说道：“你们来的正好，我家老太太不见了，我也正在找她。” 阅读网址：m. 第一百八十五章 乾妲婆（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不见了？”毛大新和姜乔同时惊呼出声。 ‘那你还这么淡定地和我们在这里说话。’姜乔心里暗暗惊疑，但话没说出口。 “对啊，我今天早上起来就没看到她，正在院子里找呢。”蒙鸾语气平淡地像是不见的只是一个闲置已久的旧衣裳。 “不对啊，你们家老太太不是卧病在床吗，她自己能走去哪？”姜乔跟在毛大新身后，急急忙忙就要去寻人，脑子里却突然想起来这茬，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奶奶偶尔就会失踪一两天呢。然后自己又会再回来。”蒙鸾不以为然。 “还。。。还可以这样？”姜乔看了眼毛大新，如果见不到蒙老太太，就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安全的，她转了转眼珠，说道：“这样吧，我们帮忙找找你奶奶，老人家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蒙鸾瘪瘪嘴，看样子其实并不太担心老奶奶的失踪，不过最后还是勉强答应。她带头往宅院深处走去。 毛大新巴巴地跟在蒙鸾的后面，语气温柔地与她交谈，姜乔走在最后，看着前面欢快交谈的两人，不由地蹙着眉头犯嘀咕，这蒙鸾看起来温柔可人，怎么对自家老人一点都不关心。 看样子毛大新对她已经一见钟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座蒙宅是闲居苑囿的格局，一摊幽绿的假池将小院分成东西两界，东园里山石嶙峋，游廊连着几座宏敞的厅堂和幽居；西苑乍眼一看则是满眼的绿意森然，如同一湾冻结的碧波。 蒙鸾正是带着他们去往西苑。 走进这幽篁的园中才发现院子里的绿意净只有竹子一种，长得密密麻麻，几乎不见天日，看起来主人家应该很久没有打理过这片竹林了，这竹子无人看管下疯长得几乎掩盖了脚下的青石小径。 但不得不说这样得园子颇有番曲折幽深得意趣。 姜乔边走边看，连连称奇，这占地不大的宅院竟然有一种深山密林的大气。正当姜乔只顾得观察一路的风景，竟没注意到前面两人的欢声笑谈渐行渐远，待她反应过来时，早已不见那两人的踪影。 姜乔左顾右盼，决定跟着脚下的圆石小路继续前行，虽不觉得有多慌张，但脚步还是加快了许多。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姜乔只觉得目光所及之所还是一成不变的竹影，凹凸不平的石子路硌得她脚板发麻，她叹了口气停了下来。 姜乔有些气恼，毛大新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许久不见她也不知道等等她，估计到现在还没发现她不见了吧。 姜乔揉了揉发酸的小腿，细细观察四周，眼光所及之处只有一成不变的竹影，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按照她的脚速恐怕三条街都走过了，这蒙家哪有这么大啊，走了这么久，连个小楼都没见到，而且这一路走来竟没碰见半个人影。 难道走错路了？ 姜乔只得掏出手机，准备求救，却意外地发现手机上竟没有半分信号。 见了鬼了，在市中心，又是露天，竟然会没有信号。 姜乔站在竹林中央，一时间乱了方寸，辉煌的落日光线透过竹叶在地上折射出斑驳的剪影。她抬头望了望天，她竟然在这园子里耽搁三个多小时？ 怎么办？ 冷风幽幽地吹来，冬寒渐渐侵透她的后背，姜乔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一色青竿也随之发出蜜语似的沙沙声。姜乔攒紧领口，缩着脖子，好不容易等到这阵冷风过境，准备加快脚步看看能不能碰上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不对。 为什么风已停，而叶音却不止呢？ 姜乔后脊梁一阵发寒，那不是风声，是竹林深处有什么在骚动，不，是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可是，姜乔什么也看不见。 虽然看不见，但姜乔却能听到那隐藏在层层竹叶背后悉悉索索的声响，她心中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孤单，这个时候，要是江离在就好了。 可是，他的眼睛。。。 一想到江离那双能窥探暗夜背后的秘密的眼睛，从此无法视物，她就心里一阵莫名的心痛。 如何能医好他的眼睛呢？ 哎呦～ 姜乔脑子里乱哄哄地一片，一个没注意，竟被脚下一股突然起来的力量拖得摔了个狗啃泥。膝盖和手肘上传来一阵彻骨疼痛，姜乔哀怨地长叹一口气，还有比现在这个情况更倒霉的吗？！ 姜乔坐起身，哭丧着脸揉了揉擦破皮得手肘，回过头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藏在草丛中给自己下绊子。 “啊～” 不看还好，这一看吓得毫无防备的姜乔几乎魂飞魄散。 小径旁的草丛中竟僵硬地躺着一位穿着红衣红裤，满头白发的老妇人。 “蒙老太太？”老妇人像是睡着一般躺在草丛中，脸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姜乔战战兢兢地用手指试探老妇人的鼻息，还好一息尚存。她连忙扶起老妇人，身上尚有余温，但任凭姜乔怎么呼喊，老妇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办啊？手机又没信号，又找不到人，要是耽误了治疗。。。救命啊，救命啊。”姜乔慌了手脚，大声呼救起来。 当然，没人应答。 姜乔轻轻放平老妇人，起身准备小跑着找人，没走几步，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穿过竹丛，从背后朝自己直奔而来。 姜乔连忙回头去看，只见到一道金辉像离弦之箭从眼前划过。她一个激灵，什么东西这么快？ “哇呜～”一声高亢的鸣叫从老妇人那传来。 姜乔定睛一看，一只非猫似猫的毛茸茸的小畜生端端正正地蹲坐在老妇人的胸口，正漫不经心地舔着尖利的爪子，更气人的是，那小畜生好像还很不屑地用眼角瞄着自己。 “快走开。”姜乔着急地喊道，顺手捡起脚边的小石子，扔过去，想吓走那只小畜生。 那只小畜生却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淡定表情，完全视姜乔如无物，甚至朝她伸出尖利的爪子虚空一晃，像是威胁她。 可恶，这只小畜生竟然一点也不怕人，这到底是什么动物？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八十六章 乾妲婆（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救命啊。。。救命啊。。。”姜乔无奈，只能大声呼救。却不曾想背后又来一阵锐利的罡风，姜乔躲闪不及，正正地重击在她的后脑勺上。 姜乔眼前一黑，身不由己地跌倒在地。 “好冷。。。好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寒冷从姜乔的肌肤侵蚀入内直至混沌的脑海，姜乔猛地睁开眼，满屏幽深的绿意映入眼帘，她有些分不清自己是清醒的，还是在做梦。 姜乔费力地坐起身，只觉得后脑勺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她四处望了望，天竟然已经全黑了。 对了，那位生死未卜的老妇人还躺在草丛里呢，姜乔慌乱起用手扒开草丛，蹊跷的事情发生了，那位老人家不见了。 啊？ 姜乔皱着眉头，她突然想起毛大新说在蒙家的案子，也是不见了具尸体。难道又发生了一模一样的事？ 不，现在是做梦还是现实？ 姜乔狠狠地捏了把大腿上的嫩肉，疼得龇牙咧嘴。 不是做梦。 不管怎样，先离开这里再说。 有光？！ 昏暗的远处有一点黄色的微光，虽然小，但始终在不远处亮着。姜乔大喜过望，有光就代表着有人，就代表着黑暗中最大的救赎。姜乔不顾一切，飞快地赶往灯光处。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已经能看到黑暗中的那点微光散发出的光晕，灯亮处就代表着光明，但姜乔却忽视了光明周遭的暗处，那些阴影在灯光的衬托下，更加昏暗不清。 终于，灯光就在眼前，姜乔却突然发现不对劲，奇怪，那灯并不是从房间里射出来的，也不是高高在上的路灯，它竟然是被人拿在手里的一盏行灯。 难道是毛大新他们？姜乔心中一阵欣喜，一路小跑，直至面对面，才猛然发现拎着行灯的那只手如桑纸般皱缩，皱纹堆砌出来的容颜，竟然是早前小径上的那具‘尸体’？！ 那双曾经紧闭的眼睛，如今发出阴翳、难以捉摸的精光。。。 姜乔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一步，差点惊叫出声，急忙用手捂住嘴，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本来也是，那位老妇人只是晕过去了，也许早姜乔一步醒来，自行离开而已。 “你是谁，你来我家做什么？”老妇人的声音低沉而又威严，自带的强大气场让人难以相信她就是刚刚倒在路旁的赢弱老人。 “你家，哦，您是蒙老太太吧。”姜乔顿时醒悟，连忙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哦。。。我是。。。我是警局的工作人员，您孙女说您不见了，拜托我们帮忙找的，不过，我和您孙女走失了，我绕了很久了，找不到出去的路，您知道怎么出去吗？” 老妇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她，眼光从下到上，细细地巡视了一遍，看得姜乔内心忐忑不安，只好再次开口：“蒙老太太，我真的是跟着您的孙女蒙鸾来的，要不这样，你带我出去，她能替我作证。。。” “蒙鸾？”这个名字落进蒙老太太的耳朵里，她终于有了些反应，她点点头，突然说道：“丫头，长得真水灵啊，不错，多大了？” “啊？”这是什么路数？ 姜乔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还对她一脸戒备，怎么突然就夸她好看，这是相信她是个好人了？不过，现在可不是开心的时候，还是先找到毛大新，然后出了这蒙宅才是最要紧的。 姜乔笑了笑，乖巧地说道：“谢谢老太太夸奖，时间已经很晚了，您刚刚还在路边昏迷了，我们得早点找到您孙女，让她带您去医院检查下，要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尽早去医院的好啊。” 蒙老太太听了这话，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刚刚我躺在地上，原来是你在叫我啊。” 姜乔耐着性子点头，心里却暗暗有些不爽，她见到在自家昏迷的陌生人竟然无动于衷，亏自己还想着怎么找人救她。 这位老人家的脾气可真是古怪。 “那就走吧。“蒙老太太瞥了姜乔一眼，转身向庭院深处走去。 姜乔呆呆地站在原地没动，是错觉吗？刚刚蒙老太太的那一眼总觉得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有什么别的意味。看着蒙老太太即将融入黑暗的背影，她有些犹豫不决，这是去哪呢？ “还不快走？”蒙老太太嘶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哦。”姜乔咬一咬牙，终于还是疾步跟上。 沉默的路程显得分外漫长，蒙老太太颤颤巍巍地在前面带路，看起来老人家步履蹒跚，但令人意外的是，她的速度并不慢，就连姜乔这样的年轻人也只能将将跟上。 但姜乔并没有心思管这些。一种莫名的危险感牢牢地盘踞在姜乔的心中，自己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宅院中逗留了这么长的时间，这难道和关于蒙家的乾妲婆有关，姜乔越想心里越慌，甚至没心思留意脚下崎岖的小路通往何处。 难道，关于乾妲婆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知何时又开始了。 姜乔猛然回过神，清晰地听到旁边的草丛中响起一阵绵延的怪声，那声音好像一路跟着他们，也不知道跟了多久，她警惕地往两旁看去，但只能见到或金或绿的光点在竹丛中草丛间隐约闪烁。 “老太太，我来拿灯吧。” 姜乔快走两步，不由分说地从蒙老太太手里接过行灯，朝两边照去，可惜摇曳的灯光并不能并不能照清两旁的黑暗，那些躲在阴影中的眼睛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光明就退散开去。 姜乔甚至能听到它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大。 她终于忍不住胆怯地开口问道：“蒙老太太，这些是什么啊？它们一直跟着我们！” 蒙老太太就着灯光，往姜乔指的方向看了两眼，不以为意地笑道：“这些小东西？哈哈哈，它们是乾妲婆啊！”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八十七章 乾妲婆（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乾妲婆？传言是真的？蒙家真的养着乾妲婆？”姜乔惊讶地脱口而出。 “传言？哈哈哈，现在坊间还有关于我们蒙家的传言，哈哈哈。”蒙老太太听了姜乔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姜乔顿时掩口，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尴尬地陪着笑。蒙老太太却嘴角含笑，别有深意地说道：“你知道什么是乾妲婆吗？都说乾妲婆本是天竺国的乐天神女，住在半空中的海市蜃楼里，终日幻化，以自身倾城姿色为傲，不饮不食，唯以香气为生，平生只爱歌舞奏乐，受众生爱慕，呵呵，家里有这么个倾国倾城的神仙有什么不好？” 姜乔几乎被蒙老太太嘴里的传说说动，是啊，乾妲婆就是敦煌画壁上的飞天神女，那般美艳动人，婀娜多姿，是女人都想成就那样的美貌，供在家里似乎是没什么不妥。 不知为什么，姜乔的脑海里浮现出蒙鸾的身影，人如其名，美如鸾鸟，是不是供奉乾妲婆的家里就会生出这样的绝色美女出来。 “那些乾妲婆得有多美啊。”姜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由地感叹道。 “美？哈哈哈！”蒙老太太又笑了，饶有兴致地看着姜乔：“怎么你也想变美吗？” 姜乔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没什么好稀奇的，便坦然道：“女生谁不爱美啊，谁不想变得好看啊。真想看看这些乾妲婆的真面目，到底得有多好看啊？” “真面目？”蒙老太太冷哼一声。 姜乔有些奇怪蒙老太太的反应，这是她们家养的神仙，怎么反倒是她自己不屑一顾甚至有些鄙夷？ 说话间，两人已经站在一所旧宅的阶梯前，蜿蜒而上的木质阶梯一直通到老宅的门前，老宅里发出淡淡的暖光，终于走出了竹林，姜乔轻轻松了口气，她第一次觉得平时清雅的竹林是一种恐怖的存在。 “这是哪啊？哪能打电话？”姜乔站在阶梯上，背后蒙老太太已经不耐烦地催促她快点前行，她只能无奈地攀上阶梯。 所幸的是着阶梯看起来长，但并不陡，即便是蒙老太太这样的年纪都能在上面健步如飞。也许是老宅子的关系，木板与木板间的缝隙比较大，走在上面还会发出吱哑的摩擦声。 “蒙老太太，我。。。” 姜乔话未说完，脚下被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滚下楼梯，她惊魂未定地回头查看，却发现两只苍白的留着长长黑指甲的鬼爪从木板的缝隙中伸上来，摸索着似乎想要把阶梯上的人抓下去。 这就是蒙老太太口中的乾妲婆？ 突如其来的鬼爪让已经身心俱疲的姜乔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往上爬，没爬两步，有一双鬼爪从下面伸上来，直勾勾地向姜乔抓来。 姜乔扭身躲开身前的一对鬼爪，没想到身侧又冒出了好几对，一时间阶梯上满是 “啊～救命啊～”姜乔吓得大声呼救。 蒙老太太站在高几层的阶梯上微笑地看着她，对眼前的情况却一点也不惊恐：“别怕，走上来几层就没事了，它们喜欢你的眼珠子，亮晶晶的，想要带回去收藏起来。” “什么？这。。。这到底什么东西啊！？”姜乔听了蒙老太太的话，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狠狠地踹了钩住她裤脚的鬼爪，终于摆脱了桎梏，连滚带爬地连上几个台阶。 说也奇怪，那鬼爪伸出的范围有限，只能在最下层的几条台阶缝隙中张牙舞爪。 姜乔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终于忍不住惊叫道：“这些。。。这些乾妲婆想要干嘛啊？” 相较于姜乔的惊慌失措，蒙老太太脚步稳健地站在半截阶梯上，不仅不怕，甚至还满不在乎地笑道：“它们？不是说了嘛，它们以香气为食，所以你身上有它们喜欢的香气呗，哈哈哈，你是不是有什么欲望想要实现？” 姜乔喃喃自语：“香气？欲望？” “好了，不管那些小东西了，我还有事情要你帮忙，过来吧。”蒙老太太转身从容地向楼上走去。 姜乔从楼梯的木板爬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跟着蒙老太太往上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身来，眺望着已经走到顶的蒙老太太：“蒙老太太，咱们这是去哪啊？你。。。你带我去哪啊？” “呵呵。到了到了，你来就知道了。”蒙老太太的笑脸藏在乌云的阴影中，迷蒙的月色透出那点点微光，让人看不清，却又毛骨悚然。 姜乔咬咬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姜乔站在木门外，房间里灯火通明，蒙老太太微笑地站在她身旁，身后的黑暗里闪烁着青蓝的光点，契而不舍地在竹丛里盯着她们，像是在监视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蒙老太太推了把还站在门口犹豫不决的姜乔，姜乔一个没站稳，踉跄进了房间。长时间在黑暗里摸索，骤然的光亮让她的眼睛失了焦，她闭着眼睛等了好久，才勉强睁开眼，看着房间的陈设，应该是书房之类的地方。 书房里两面都是旧时的书柜，木头的金漆已经变黑，一扇巨大的屏风帷幕将房间一分为二，蒙老太太已经绕过屏风将手里的行灯放在一张书桌上，而自己则坐在书桌旁的雕花木椅上，抬手指向书桌后的大橱柜。 “去，把最顶上那个斗橱里的东西，帮我拿出来。” “斗橱？”姜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心领神会，好久没听到这么文绉绉的用词了。姜乔连忙搬了把椅子，依言打开橱门，仰头望去，指检一排排的橱阁中，杂乱无章地堆着箱盒匣筒，以及布满灰尘的竹筒卷轴，看起来都是有些年头的老东西了，甚至还有些雕工精美的金器玉器之类的，错杂凌乱，毫无章法。 ‘真有钱啊。’姜乔内心默默感叹，这些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老古董就这么被随意摆放在这书橱里。她咽了咽口水，将目光望向最顶上的那层橱阁。 和其他层相比，最顶上的那层橱阁显得孤零空荡，黑黝黝的里面也瞧不清放了什么。 “还等什么，还不拿下来。性命攸关呢。”蒙老太太在一旁等的不耐烦，出声催促。 “哦。”姜乔应声，手指伸进橱阁。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八十八章 乾妲婆（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是布？’ 姜乔的指尖触碰到一团柔软上，她顺手一拽，便看到一角金紫色的织锦从阴影中往外抽，还没等看清楚，一声暴响却蓦然传入她的耳朵。 那一瞬间，那群徘徊在门外的青蓝光点猛地撞开门扇，揉成一大团杂着金丝的黑烟涌进门内，一下便迷住了姜乔的眼。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等姜乔反应过来，已经身陷黑烟中，双目无法视物。姜乔连忙蹲下身，本能地环抱住双腿，将身体缩成一团。黑烟中夹杂着一股阴冷的疾风，裹着无数根锐利的小剑向她扑来。 姜乔只觉得脸上、身上的皮肤瞬间呗割裂开来，手中握着的那团织锦也不知去向，只能死死抱住头。 “小乔？！” 疾风不见了，那被利器划伤的疼痛感也消失了，姜乔睁开眼，屋里哪里还有什么黑烟，毛大新和蒙鸾一脸惊疑地站在她的面前。 “你怎么了，我们找了你好久，你怎么在这？”毛大新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他扶着姜乔慢慢离开椅子。 “我的脸，我的脸有没有被划伤了，我毁容了吗？”姜乔惊慌失措地摸着自己的脸。 “什么啊，没有啊，你一点事都没有啊，你说，谁划你的脸！”毛大新安抚道。 “乾妲婆？是乾妲婆！”姜乔喃喃自语道，她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却看到仕女屏风后的青蓝色的光点，惊俱地发出惊叫。 “你冷静点，那些是狸猫，是狸猫。”毛大新按住姜乔乱舞的手臂，解释着。 “狸猫？”姜乔终于停住了惊叫。 “什么狸猫啊，那是狐狸，你怎么跑到我家书房来，还把书橱打开了。要是东西少了怎么办？”蒙鸾语气不善地说道。 她拉过姜乔，站上椅子，假装细细地察看书橱里的东西，趁着毛大新和姜乔没留意，伸手摸了下最顶上的橱格，却在手指伸进夹层后，脸色微微一变，脚下甚至有些打滑。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跳下椅子，大声嚷嚷道： “你没动我橱子里什么东西吧。我怎么觉得少了些什么啊！” “狐狸？”姜乔恍然大悟，原来蒙一路尾随她们的竟是这些狡猾顽皮的狐狸？ 狐狸也是猫科动物，原来那些青蓝色的光点是月光下狐狸的眼睛反射的光啊，难怪那些挠人的鬼爪又小又尖，在昏暗的环境中看不清楚，着实吓人一跳。 只是。。。这些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小动物为什么被蒙老太太称为乾妲婆呢？那只金黄色的小动物也是吗？ 搞了半天，吓了她一路的乾妲婆只不过是这种小动物，姜乔心中一团无名怒火升起，狐狸就说狐狸，好端端地叫什么乾妲婆，多吓人。 毛大新眼见姜乔没什么大碍，又听到蒙鸾在一旁着急地嚷嚷，赶忙过去看了眼，见到一柜子的老物件就知道价值不菲，连忙哄道：“不好意思啊，蒙小姐你丢了什么东西，我赔。” 蒙鸾见毛大新面红耳赤，赔罪态度良好，顿时气消了一大半，娇嗔道：“好啦，算了，好像也没丢什么贵重的东西，看在大新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了。” “什么不计较了，你丢了什么东西你说，我人还在这呢，我给你搜身，更何况，这个柜子是你家蒙老太太让我打开的，是她说有东西要拿。”没等毛大新说话，姜乔先不乐意了，把她说得跟手脚不干净的小偷似的，这口气哪里吞得下去。 蒙鸾傲慢地瞥了眼姜乔，嘴角冷哼一声：“你擅自闯入我们家书房你还有理了，也不知道找个像样点的理由，你在哪里碰到的我家老太太？” “就在来的路上，她昏倒在路边，后来又不知道怎么醒了，就把我带到这来，说有些东西让我帮她拿下。哼，我还没说你呢，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你也不好好照看着她，就让她自己这么在院子里折腾，不孝子孙。”姜乔毫不示弱地反驳，也许是蒙鸾的傲慢，也许是被困在这里太久，只觉得怒火中烧。 蒙鸾一听这话，嘴巴都要气歪了：“大新，你看她，胡说八道，我家老太太好好的在自己房里呆着呢，你刚刚不是也看到了，我家太太一直都有好好照顾着呢，她。。。她这是血口喷人。” “老太太在床上呆着？你不是说她走丢了吗？”姜乔气的有些发蒙，明明是为了帮她找她家老太太才弄到这番田地，现在反而含血喷人，不由气急败坏地嚷嚷道：“你不信去问老太太，她。。。哎，她刚刚还在这呢？是不是在屏风那呢？” 姜乔这才发现书桌旁空无一人，她狐疑地环顾四周，甚至冲到屏风后察看，可惜，屋里除了他们三人，再也找不到第四个人存在的痕迹。 蒙老太太不见了？！ 蒙鸾走到毛大新的身边，双手环抱胸前，冷哼了一声：“别装了，这里哪有人啊，我们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你自己站在椅子上翻我的书橱呢，听到我们的声音突然就做贼心虚地蹲下身抱住头。” “我。。。我说什么也没用了现在，你们家老太太昏倒时还有一只金黄色的小动物在那要伤害她呢，多亏了我呢，不过我知道你不会信的。”姜乔气得无力再吵，整件事再说下去只会越描越黑，她瞪了眼毛大新，气嘟嘟地往外走。 门外的那些青蓝色的光点早已散去，只剩下那浓淡不一的墨竹在月光下轻轻摆动着竹稍的枝叶。 “嗯嗯，我过两天再来找你。” 姜乔仰头望着月光，耳边听到毛大新在身后轻声安慰着蒙鸾，心中一时间烦躁不安，只盼得能快点离开这让人不安得是非之地。 “小乔，你慢点啊。”毛大新和蒙鸾告了别，转身就见到姜乔已独自走远，只得加快步伐追上去，好声好气地哄道：“小乔，你别生气了，我相信你没拿东西，鸾鸾就是心直口快，没别的意思。” “呵，鸾鸾？哎呦，你们这第几次见面啊，就叫的这么亲密？”姜乔没好气地嗤笑他。 哼，这个重色轻友的毛大新，刚刚一点也没向着她说话，呵，男人就是靠不住。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八十九章 乾妲婆（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毛大新看着姜乔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哎呦，我的祖宗，鸾鸾还是个小姑娘，你和她计较什么，她哪里有你这么美丽大方贤惠。而且，你刚刚气场十足，我都没见过你这么霸气的样子。” 姜乔被这话逗笑了，两人走在蒙宅外面的青石巷中，夜风拂过，像是吹散了姜乔心中的阴霾，毛大新怯怯地问道：“还生气吗？” 姜乔白了他一眼，佯嗔道：“你不是说我大方吗，我还生什么气。” 毛大新夸张地扶住胸口，连连叹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有多吓人，唉，本来就是我们不对嘛，无缘无故地跑进别人书房里。。。哎，我这么说没怀疑你的意思，你别生气啊。”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刚刚就是特别生气，真的，我都要气炸了，恨不得把你的鸾鸾生吞活剥，在挫骨扬灰了。”姜乔也有些纳闷，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那团怒火从何而来。 “乾妲婆。。。”姜乔突然想起蒙老太太那张如同老树皮的满是沟壑的脸在说到这个词时，露出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终日幻化，以自身倾城姿色为傲，不饮不食，唯以香气为生。。。” “哈？你说什么？”毛大新发现姜乔的声音渐行渐远，回过头才发现，她正站在原地，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姜乔回过神，快走两步跟上毛大新，抱歉地笑笑：“我刚刚碰到的蒙老太太说蒙家真的养着乾妲婆呢，只是。。。我们看到的狐狸真的就是她口中的乾妲婆吗？” “你说什么呢？蒙老太太在床上好好躺着呢，你真的看到她了？”毛大新担忧地看着她，他明白姜乔是不会撒谎的，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变故。 “我肯定看到她了，是她把我引进了那个书房，是她让我拿个东西。。。一个。。。一个性命攸关的东西？”离开了蒙家的范围，姜乔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拨开了层层迷雾的雨后深山，每一个细节清晰明了地在她脑海中重复播放。 “性命攸关？”毛大新低着头喃喃重复着这个词，随即又抬起头，认真地说道：“你记不记得我说的那个案子，报警人说见到一个老太太死在路上又不见了尸体，如果你今天的事不是幻觉，那就是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和那个报警人那天看到的是一样的，同时有两个蒙老太太。” “两个蒙老太太？” 姜乔回头深深地看了眼藏在暗夜中蒙家的高高耸起的马头墙，就像是个怪兽正张着大嘴，等待自愿堕入陷阱的猎物。 这个古老的蒙家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江离？江离？” “你别吵，江离可能睡了。” “我在这。” 毛大新一进门便大声嚷嚷着找江离，姜乔虽然埋怨他小声点，但心里清楚他是故意的，江离那个人自尊心重得要命，若是因为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就受到区别对待，又不知道要封闭自己多长时间。 但没想到的是，江离竟然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在看电视啊？你。。。你不是看不见了吗”毛大新惊讶地看了眼姜乔，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直接问出口。 江离的脸色暗了些，姜乔在一旁细细看着，恨不得给毛大新一脚，她政要开口解围，却没想到江离先说话了：“我不是完全看不清了，在有光亮的地方，我还有视力，但是。。。但是在黑暗里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下午我趁你走的时候做了个实验，没想到你就回来了，我都没来得及解释清楚，你又走了。” “啊，没事的，那以后开着灯不就好了。”姜乔听了这话一颗心顿时定了下来。 还好，还好，没瞎就好。 “你的意思是那些。。。那些魑魅魍魉你也都看不到了吗？”与姜乔不同，毛大新敏锐地听出了江离话里的意思。 “啊？！”姜乔这才恍然大悟。 “嗯，看不到了，以后。。。以后没办法帮你们破案了，对不起。”江离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姜乔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种为他松了口气的感觉，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那么多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异类，对于他来说，也许，是个很沉重的负担吧。 “你傻啊，破案是我们警察的责任，你要道什么歉，再说了，你虽然看不见，但是知道的多啊，可以做我们的顾问嘛，就像这次的案子，好端端的扯出个乾妲婆来。弄得我一脸蒙圈。”毛大新边说着边向姜乔眨眨眼。 姜乔顿时心领神会，这是让江离转移注意力不再钻牛角尖的好办法，连忙绘声绘色地将自己在蒙家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你是说，你在那个地方呆了4个多小时？”江离听了姜乔的话，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姜乔和毛大新都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并没有发现。 “对啊，说来也怪，那个地方并不大啊，也不知道怎么会逗留了这么久，而且我们最后才发现其实我们离姜乔并不远。”毛大新对此也表示很疑惑。 “也许是结界吧。”江离轻描淡写道。 “还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的就是蒙鸾不是说老太太不见了吗，你们怎么会在她房间看见她的？”姜乔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对啊，我们走了不远就不见你了，还以为你和我们分头去找，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没见人，我们又回到老太太的屋里，没想到她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好好的。我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却发现手机没信号，只好再和鸾鸾出门找你，我们看到书房里的灯亮着，就过来找你啦。”毛大新解释道。 ‘没想到就此引发了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太可怕了，堪比第二次世界大战啊。’ 这段独白是毛大新内心戏，他哪敢在姜乔面前说出这样的大实话，但是他也算见识到了女人吵架的厉害了。 “你见到蒙老太太就没发现些什么异常？” 第一百九十章 乾妲婆（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异常？”毛大新仔细回忆着躺在床上那位如同秋风中凋零的枯花般毫无生机的老太太，摇摇头：“没什么异常啊？老太太我看了，还有呼吸呢。” “难道我见鬼了？不可能啊，灯光下她有影子的。而且我扶起她的时候，明明身体都是温热的，难道。。。难道我们见的不是同一个人？大新，你见到的蒙老太太长什么样？”姜乔眼珠一转，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蒙老太太很老了。。。额。。。满脸皱纹，她看上去比我奶奶还老上十倍都不止，额。。。还有就是她眼角有颗泪痣。。。对了，我有她的照片，公安系统里都有每个人的照片，我让人发一张给我，你认认。”毛大新绞尽脑汁，一拍大腿，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干嘛的，连忙掏出手机联系。 “江离，你说呢？”姜乔转头看向江离，却发现他嘴里一直念叨着：“乾妲婆。。。” 姜乔见状奇怪道：“乾妲婆怎么了？蒙老太太说传说中的乾妲婆是漂亮又逍遥的飞天神。而她们家的则是些顽皮的小狐狸。” “狐狸？”江离沉思着，好一会儿才开口：“其实真正的乾妲婆并不是那么美好的存在。” “啊？”毛大新正好挂断电话，便听到江离的话，不由地和姜乔同时惊呼出声。 “越是美丽越是危险，越是妖娆越是任性，它们可是会为了自己的欲望毫不犹豫地夺走别人最心爱的东西的可怕存在。”江离的另一番解释令人毛骨悚然。 “夺走别人最心爱的东西？难道这就是蒙家供奉乾妲婆的原因，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蒙家供奉了什么呢？”姜乔幽幽地自言自语道。 “别瞎想了，这都是传说而已，你看蒙老太太还好好的活着呢，能供奉什么，我想也许她们说狐狸就是乾妲婆，就和我们过年供奉灶王爷是一个意思，她们养着狐狸就当是一种供奉。”毛大新大声打断了姜乔的沉思。 姜乔笑了笑，应道：“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很大，也许是我们最近奇怪的事发生了太多，神经过敏了。记得哦，你要是查到了蒙老太太的照片给我看看。” 待毛大新走后，姜乔转向江离：“你觉得蒙家供奉乾妲婆真的是像毛大新说得那样简单吗？大新现在已经完全被蒙鸾迷了眼，他心里有一万种理由为蒙家开脱，但我有些担心，今天在蒙家发生的一切也太不寻常了。” “要不，你带我去看看？”江离想了想说道。 “啊？嗯嗯，好啊。明天我们去看看。”姜乔没有想到江离竟然会主动要求去外面走走，自从他的眼睛受伤后，他几乎就不再出门，忙不迭点头答应。 “那就明晚去看看。”江离起身慢慢地往二楼的卧房走去。 “明晚？”姜乔看着江离摸索的背影，总觉得他是故意挑这个时间的。 难道他准备开始适应失去特殊能力的眼睛了？ “从这里开始得步行啦，政府将这里改成了景点，走过这段主街，再右拐，再左拐就是蒙家所在的那条光禄坊了。”姜乔看着站在人群中脸色僵硬的江离，莫名地有些心疼。 她一直都知道江离有些惧怕人多的地方，平时出行从来不肯坐地铁公交，现在却要站在如此繁华的街上，确实难为他了。 “看，那个雪糕特别好吃，我么能买个边走边吃。”姜乔指了指一旁的哈根达斯，希望甜食能让江离紧张的情绪放松些。 “嗯，好吃，我要再吃一个。” 姜乔微张着嘴看着江离手中的第四杯雪糕，她侧目偷偷看了眼店员，对方憋不住的笑容令她有些脸红，没想到江离如此迷恋雪糕，吃完了一杯又一杯，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走啦，等我们回来再吃。” 姜乔好说歹说才拉着江离离开了哈根达斯，没想到没几步，他又被一旁的奶茶店吸引了注意力。 奶茶、冰糖葫芦、芝士土豆卷、爆浆鸡排。。。姜乔和江离整整花了一个小时才走完了这段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她长长地呼了口气：终于走出来了。她毫不怀疑江离还能再吃下整整一条街的零食。 回想刚开始认识江离时，他的饭量只有自己的一半，每顿不过些白粥青菜，如果不是太过熟悉，姜乔甚至会怀疑，眼前的江离被人调包了。 “原来这里的东西这么好吃啊，以后我们每天都来吧。”江离吃下手里最后一口奶油松饼，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 ‘每天都来？那你不得胖死？！’姜乔悄悄在心里嘀咕着。 “好啦，走吧，就在那个方向。”姜乔指着身旁的一条幽静的小巷，几颗红灯笼如红宝石般嵌在小巷深处，像是有个无形的屏障网住了俗世的繁杂，不过一个拐角，小巷内却冷清地几乎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快到了。”姜乔不由地加快步伐，却没发现身旁的江离轻轻顿住了脚步，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的眼里罕见的露出了孩童般的无助和慌张。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黑暗带来的恐惧还是要比想象中更加咄咄逼人，如同一双无形的手紧紧箍住他的脖子，让人喘不上气。 江离第一次知道，原来夜是由浓淡不一的黑暗组成的，原来黑暗中有如此多的未知，与家中感受到的黑暗不同，在这浓墨般苍穹笼罩下的黑暗中，藏着多少蓄势待发的恐怖。 “嘻嘻嘻，他看不见了。” “他的眼睛没了。” “好可惜啊，那么美的眼睛。” “啊，美味。” “嘻嘻嘻，来自地狱的重瞳，可惜了。” “给我吃了该多好，我好想吃呢。” 。。。。。。 耳边挤满了来自黑暗中的声音，熙熙攘攘，甚至比刚刚的繁华大街还要热闹。 “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哎呀，我看我这猪脑子，我忘了你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姜乔的声音从前方虚无的一点飘来，忽远忽近，那般不真实。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九十一章 乾妲婆（1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还以为是错觉，如同深潭一般的幽深晦暗中，徒然泛起一点光的涟漪，虽然小，但那一点点小小的微光，却是这神秘恐怖的黑暗中，唯一的救赎。 难怪万物总是向阳而生，难怪飞蛾扑火如此奋不顾身，江离近乎本能地拔脚向光亮处奔去，原来在世人的眼里的黑暗竟是这般令人胆寒，在眼睛还‘看得见’的时候，暗夜是如此毫不起眼。 灯影融开黑暗的一角，勾勒出姜乔明媚白皙的脸庞，那熟悉的温柔的笑容，照亮了江离心中无边的黑暗，晦暗的恐惧如退潮的海水迅速退离里心房。 江离第一次感觉到那熟悉的笑容竟如此充满诱惑力。 “怎么了？”姜乔不明所以，她刚刚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抬头却见到江离一脸紧张又期待地奔跑到她面前，还微微喘着气。 “没什么。”江离微微撇过头，不想再泄漏更多的软弱。 “走吧，快到了。”姜乔笑吟吟地挽住江离的胳膊，向巷子深处走去。 江离任由着姜乔拉着自己走进黑暗，胳膊上传来她的温度，不知为何，就像是火光一般驱散了眼前黑暗中的可怖，江离侧目看着姜乔，那仿佛能吸收世上所有光亮的幽深瞳孔，被那点微光照得金亮。 “是这吧。” 江离在一面青灰色高墙前停住了脚步，微微侧头倾听，姜乔四周望了望，感叹道：“对啊，就是这，这里应该是她们家的侧墙，大门还得往前面走，这么看来，她们家也不是很大呀。” “家里有结界，应该是为了困住什么东西而设的。”江离闭着眼感受着风的力量。 “困住什么？难道是乾妲婆？是不是蒙家做了什么机关不想让那满院的狐狸到处跑。”姜乔踮起脚尖想从那青瓦堆砌而成的高墙头看出些什么，但除了偶尔泛出的竹丛的剪影，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 “这里不普通，太安静了。”江离皱着眉沉声说道。 不知何时起，那些簇拥在耳边的呱噪的来自异界的声音消失了，因为失去了视夜的缘故，江离的耳朵也变得异常敏感，然而无论他怎么注意，从刚刚起就困扰他的噪杂声竟再找不到一丝痕迹。 说明这里有什么异常强大的异类，竟然这些小东西不敢靠近。 “太安静？不是一直都。。。哎？不对啊，好像。。。你听，好像有婴儿在哭！”姜乔学着江离的样子认真地侧耳倾听，却意外地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断断续续地飘来。 “婴儿的哭声？”江离一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要是眼睛还能看得到就好了。 异类们最喜欢就是伪装成弱小而美味的诱惑来吸引猎物上钩。而对于久居阴暗角落中的邪物，还有什么比人类刚刚出生的纯白无暇的婴儿更具有诱惑力的呢。 要知道婴儿身上的纯洁无暇的‘香气’是最为滋补的‘食物’。 香气？ 啊？ 难道。。。 江离眼神复杂地望着青墙，像是要透过这厚重的墙体看向那虚无的某一点。 “这么晚了，你去哪啦！女孩子家的怎么一点也不着家。”姜乔一开门，就听到姜妈妈埋怨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 姜乔与江离在蒙家外面转了一圈，不过花费二十分钟，但回来的路上江离看着满目琳琅的小吃又走不动路了，拖拖拉拉回到家，竟快十二点了。 “哦，我的小宝贝，快，妈妈抱抱。”对于姜妈妈最近的牢骚，姜乔早已习以为常，她毫不在意地抱起围着她团团转，几乎要把自己的尾巴摇断的茶茶。 “哎呦，什么小宝贝，什么妈妈，你得自己生一个，茶茶是我的宝贝，和你没关系。”姜妈妈起身从姜乔的怀里抱走茶茶，没好气地往沙发走去。 茶茶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乖乖地呆在姜妈妈的怀里，不敢反抗，嘴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妈～又怎么啦～谁又惹你生气了～”姜乔陪着笑脸，刻意拉长尾音，一脸谄媚地坐在姜妈妈身旁，就差把茶茶的摇晃的小尾巴摘下来安在自己的身上。 “我今天碰到了张阿姨，她女儿准备生了，哎，她就要做外婆了，真羡慕人啊。”姜妈妈惆怅地叹了口气，斜眼瞥了下姜乔：“不知道我的闺女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 “妈，我才25。”姜乔不满地嘀咕。 “27！你以为你还年轻啊！现在开始谈恋爱，谈两年，就三十啦，马上就是老姑娘了，再往以后就是昨日黄花了。。。”姜妈妈又开始念叨起来。 姜乔面对姜妈妈的轰炸完全没有抵抗力，只得双手举起白旗投降：“我错了我错了，妈～妈～你别生气，小心气坏身体，我这就去找。” 姜妈妈突然喜笑颜开：“正好，我这里有个好对象，你先去接触接触。” “啊？说来说去又要我去相亲啊！”姜乔满脸鄙夷。 “趁着你还年轻的时候去谈恋爱有什么不好，趁你还漂亮的时候去吸引别人的眼光有什么不好，你不知道女人易老嘛。”姜妈妈苦口婆心。 “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了，我去还不行嘛。”姜乔无奈又虚弱地应着。 “明天下午三点，桃花源西餐厅，穿好看点。”姜妈妈喜笑颜开：“茶茶，你妈妈要嫁人啦！” 茶茶：“哇呜？！” “你在相亲？哈哈哈～你竟然在相亲？哈哈哈～好low啊！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毛大新乐不可支的揶揄笑声。 “你再笑，我就要挂啦，你到底打给我干嘛的。”姜乔恨不得顺着电话爬到他的面前，捏爆他的脑袋。 “哦，对了，光顾着笑，忘了我的正经事，我查到蒙老太太的照片了，还好当时换身份证的时候，有她的照片存档，蒙老太太叫蒙玉，鸾鸾的妈妈叫蒙鸢，她还有个阿姨叫蒙凤，记录上显示在鸾鸾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毛大新汇报着查到的信息。 “全是女的？难道没有有关蒙鸾父亲或者爷爷的纪录吗？”姜乔很快就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的意味。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九十二章 乾妲婆（1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嗯，我找过了，没有这方面的纪录。看来鸾鸾和她妈妈都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难怪她叫自己的外婆：老太太，叫自己的妈妈：太太，我刚开始听时，还觉得有些别扭，不过鸾鸾说这是她们家的规矩，也许正因为单亲所以才不愿承认自己有孩子吧。”毛大新的声音里充满了对蒙鸾的心疼。 姜乔百无聊赖地玩着眼前的玻璃杯，侧目看了眼刚刚进来的胖子，心里一阵紧张，见他径直走向隔壁桌才松了口气，继续和毛大新分析：“是有些怪，不过，我和你说，昨晚我和江离去了蒙宅外居然听到了婴儿啼哭的声音，江离说蒙家确实不太正常。” “什么？你们昨晚也去蒙家了？”毛大新的惊讶有些不正常。 “也。。。？你也去了？你去干嘛？找蒙鸾是不是？！”姜乔敏感地嗅出话里八卦的气味。 “呵呵呵，我。。。我去了解下案情。毛大新讪讪地干笑了几声，突然道：”鸾鸾真的很单纯的，到现在她连手机都没有，我听她说，她甚至没出去上学，所有的知识都是她母亲教她的。” “哈？还有这种事？”姜乔难以置信地惊呼道。 “请问，是姜小姐吗？” 正当姜乔忘乎所以地沉浸在毛大新的话中，一位年轻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礼貌而又温柔地看着她。 “我是。。。啊。。。不好意思。。。”姜乔一抬头便看到一双如水晶般纯净的眼睛看着自己，慌张地站起身，却失手打翻了手边的玻璃杯。 还在抢救着一大滩的水迹，却没注意滚圆的玻璃杯顺着平滑的桌面一路向下。 “咣～砰～” 一片狼藉。 “喂～喂～小乔，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啊？你在听吗？”毛大新的声音从已经无人顾及的手机里传出。 姜乔低垂着眼眸，只觉得自己的脸热辣辣的，不用照镜子都知道现在的她已经连头皮都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不。。。不好意思，我。。。额。。。呵呵，刚刚太乱了。” “哦，不是，是我吓到你了，应该是我说不好意思。”对面的男子语带笑意，声音如沐春风，干净温柔。 姜乔更难为情了，几乎要将头埋在桌下，‘都怪毛大新，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害我出丑’姜乔恨恨地心里暗忖，完全忘了，之前是自己要他通着电话，随时解救自己脱离苦海。 “我姓黎，黎洋，现在在一家建筑师事务所工作。” “小乔，怎么样，怎么样，今天介绍的那位怎么样，满意不满意。。。小乔？”饭桌上姜妈妈兴致勃勃，满心期盼未来女婿已经出现。 “啊？！哦，很帅啊，做建筑师的，也很有礼貌。妈，他。。。他家里是干吗的啊？”姜乔猛然回过神来，才发现姜妈妈正盯着自己，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 “听张阿姨说他父母都在夏宁市定居呢，他在我们这里的最好的大学毕业的，毕业了就留在这啦，你是不是很满意啊，我看你回来后就心不在焉的，你要是满意，就把他叫到家里吃饭。”姜妈妈越说越兴奋，姜乔的小女生娇羞样子她看在眼里，乐在心底。 “妈～你说什么呢，我们才刚见面，我不吃了，有事出去下。” 姜乔一推碗筷，拎起包冲出门。走到江离家楼下，又顿住了脚步：“黎洋。。。黎洋。。。” 姜乔的脑海里冒出一双温柔纯净的脸，从见到黎洋的第一面开始，她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一路上都在想着，就在踏入小区门口时，她终于明白了，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这个男人太像江离了。 相似的眉眼，相似的下颌，相似的声音，相似的气质，如果不是江离的金色重瞳过于特别，又说过自己是孤儿，姜乔甚至有些怀疑他是江离失散多年的兄弟。 “小乔？你在这干嘛？怎么不上去？” 背后传来毛大新的声音，姜乔回过头，却发现他的身边正紧紧依偎着一位绝美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才见过的蒙家的大小姐，蒙鸾。 “你们？” 姜乔有些诧异，就是路边不甚明亮的路灯，能看得出蒙鸾精致的面容上有一种恐惧，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褪去血色，显得更加苍白。虚浮的脚步跌跌撞撞地向自己走来，姜乔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毛大新的力量，蒙鸾自己甚至没有办法从来到这里。 她是在害怕什么吗？ “江离在上面吧，鸾鸾。。。鸾鸾有些事要告诉我们？”毛大新的脸色也不太好，紧蹙的眉头里写满了对蒙鸾的担忧，他说话间看了眼身侧的小女生，眼里溢满了温柔的情意绵绵。 姜乔点头笑笑：“哦，应该在的，我也正准备去找他，走吧。蒙鸾怎么了？” 姜乔转过头，见到毛大新对蒙鸾如此上心，心里替他开心，却又有些羡慕，如果，如果那个人也能这么看自己一眼。 那个人。。。 姜乔的脑海里浮现一张干净清爽的面孔，是黎洋。 怎么会想到他？！ 姜乔摇摇头，使劲把那张脸从自己的脑子里赶出去，却也忽略了另一张熟悉的脸，渐渐地，两张脸重合。 那是谁的脸？ “姜乔？姜乔？你干嘛啊？”毛大新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诧异地看着姜乔突然像着了魔似的，拼命摇晃着脑袋。 “没什么，对了，你们来干嘛？”姜乔站在电梯门口，有些脸红，刚刚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开始发春，难道春天要来了？ “鸾鸾。。。鸾鸾说她知道你说的那只金黄色的小动物了。”毛大新语气里有些犹疑。 “不是。。。不是小动物，是。。。是阿金。。。是阿金回来了。”蒙鸾开口了，颤抖的语气泄漏了她此刻的惊慌害怕。 “阿金？”姜乔反问道：“你们家的小狐狸这么多，你怎么知道是它？” “不是。。。不是的，阿金不是普通的狐狸，我们家虽然一直养着很多狐狸，但是没有一只的毛色像它那样金黄。”蒙鸾摇摇头，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你们知道，潜伏在我们家的怪物又苏醒了，那些乾妲婆。。。” 。m. 第一百九十三章 乾妲婆（1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又是那些貌美又贪婪的乾妲婆。。。 渐渐铺陈开来的蒙鸾的记忆，如同那座她自幼长大的蒙家大宅，静谧而又乏味。如若不是十年前那场无意中撞破的恐惧，她也不会知道原来从小长大的古宅中，竟会有这样一种无法理解的怪物。 当年的小蒙鸾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从小她就没有见过父亲的样子，甚至在家中连张照片都没有。母亲蒙鸢常年不在家，听外婆说她母亲从小就叛逆，不愿意呆在这样一个单调乏味的家里，十五六岁的时候便独自偷偷离开了家，过了两三年后，有一天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回到了家中。 不用说，这个婴儿就是蒙鸾。 也许是因为违背母命，也许是因为叛逆出逃，也许是因为未婚生女，总之蒙鸾的母亲蒙鸢在回家后没多久便再次离家，小蒙鸾的抚养责任便全都放在了蒙老太太——蒙鸾的外婆蒙玉的身上。 对于一个整日呆在深宅中的老人家，这本就是个沉重的负担，然而，更麻烦的事，那个时候蒙鸾的阿姨，也就是蒙鸢的妹妹，正卧病在床，几乎奄奄一息。 一个五六十岁的初老妇人，每日要照顾久病的女儿，那还有是间和精力去关爱外孙，更何况，这个孩子是她的耻辱——除了久病的二女儿，貌美无双的大女儿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最大的骄傲，却如此顽劣作出这样不堪的事情，所以即便心里清楚稚子无辜，但蒙老太太依旧解不开心结，从小就不让蒙鸾离开大宅。 就这样，蒙鸾过了好几年与世隔绝的日子，她甚至不知道蒙家之外还有别的天地。她的童年就如同冬枯的风景般寂寥冷漠。 唯一的温暖，竟来自于久病在塌的阿姨。 蒙鸾从小就被教导叫外婆老太太，叫母亲太太，而这位阿姨则被她称为二太太。 二太太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脸上永远洋溢着笑容，与蒙老太太冷冰冰的眼神不同，她看蒙鸾的时候是那么温柔，如果不是因为生病，也许她会是个好妈妈，好妻子。 二太太的床边总会放着些精巧的糕点零食，这对于那时还是孩童的蒙鸾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所以，虽然蒙老太太阻挠怕影响了二太太休息，但蒙鸾依然是二太太房里的常客，边吃着点心边与她嬉笑作乐，倒成了她童年里最快乐的时光。 有一日午后，蒙鸾又如往常一样去探望二太太，却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只金黄色的毛茸茸的小动物，似狐非狐，尖尖的小鼻子，又长又粗的大尾巴，灵敏且健硕的小短腿，尤其是那一身油光发亮的金色长毛，蒙鸾看到了简直爱不释手。 从蒙鸾记事起，家里就有很多野狐狸，有一次听外婆说起过，蒙家自建宅起就有一窝野狐狸在此做了窝，那时候的蒙家主人宅心仁厚，并没有赶尽杀绝，任由它们住了下来，却没想到，这些狐狸越来越多。不过，也不知这些狐狸是不是真的有灵性，它们从来不会去打扰人的生活，平时都以宅中的野鼠蛇虫为食，倒也相安无事。 但蒙鸾面前的这只却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吃了什么，肚皮圆鼓鼓的，滴溜的大眼睛讨好地望着蒙鸾，被蒙鸾和二太太围住，竟毫不惊慌失措，反而靠上前在脚边蹭来蹭去。蒙鸾喜爱不已，便给它在二太太房间旁安了家，还取了个名字：阿金。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蒙鸾便是上学的年纪了，但蒙老太太一方面羞于待蒙鸾出门见人，另一方面由于女儿未婚，蒙鸾根本没有户口，上学的事情就被搁置了。 于是，二太太便担起了教蒙鸾读书写字的责任。每当蒙鸾学习时，阿金也会乖巧地趴在二太太的手边，蒙鸾时常吃醋，二太太总是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鸾鸾是我心里最重要的宝贝，没什么比你更重要的呢，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如果不是那件恐怖的事情发生，日子还是会这么平淡但幸福地过下去。 蒙鸾至今都会做梦，梦见那个午后，自己像往常一样，吃过午饭，往二太太的房间走去，昨天学习的诗词还没有背下来，她脑子里回忆着上课的一切，却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嚎叫，声音中持续不断的哀嚎让蒙鸾毛骨悚然，她猛然反应过来，那是阿金的声音。 蒙鸾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声令人悚然的哀嚎就此划破了蒙家平静如水的生活，成为她日后夜夜的梦魇。 难道除了什么事？ 蒙鸾想都不想，急急忙忙往二太太卧房的方向跑去，路旁横出的竹枝划伤了她娇嫩的皮肤都全然不顾。就这样跌跌撞撞跑到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前，又生生顿住了脚步。 恐惧和惊疑溢满她的胸腔，犹豫再三，她还是偷偷绕到窗边，从虚掩的窗缝间往里看，却没想到，房间里发生的一切让她几乎背过气去。 病弱的二太太早已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身体僵硬地蜷缩在一起，阿金则蹲踞在她的胸口，金黄色的长毛炸开，粗壮的尾巴戒备地在身体后摇晃着，正虎视眈眈地对着蒙老太太露出两颗白亮亮的獠牙。 站在她对面的蒙老太太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小畜生竟然可以凶恶到如此地步，她脸上露出惊惧之色，但为了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二女儿，她还是咬咬牙，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扶 却没想到，就在这一刻，阿金突然发出一声如同猛虎般尖利的嘶吼，纵身一跃，伸着利爪扑向蒙老太太。 年幼的蒙鸾发出一声尖叫，吓得闭上眼，蹲在窗棂下不敢再看，过了好一会儿，耳边没听到动静，才颤抖着探出脑袋，却看到蒙老太太闭着眼横卧在地上，胸口留下四道深深的抓痕，那伤口深可见骨，两只眼睛死死瞪着蒙鸾的方向——似乎要和她说什么。 一个八九岁的孩童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当场吓得便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却发现自己完好地躺在床上，而家中的一切正由她的母亲蒙鸢打理着。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九十四章 乾妲婆（1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回忆到这，蒙鸾如受惊的小白兔一般缩紧肩膀，软软地靠在毛大新的身侧，姜乔见状，连忙起身换了杯热水递给她，几口热水下肚，蒙鸾的脸色才渐渐恢复了红润。 “那之后呢？蒙老太太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一直卧病不起吗？”姜乔见蒙鸾情绪稍稍恢复，才继续问道。 “嗯，太太回来的时候，发现老太太卧病不起，二太太又过世了，大发脾气，说要把家里所有的狐狸都赶走，但是那些狐狸在我们家已经活了那么久了，早就成精了，怎么赶都赶不走。” 蒙鸾低垂眼眸，过往的伤心回忆令她的娇容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愁纱，虽不见了少女的娇憨却另添一抹别样的柔情，更令人爱怜。 别说毛大新了，就连姜乔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肩膀借给她靠，姜乔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和薛宝钗比起来，贾宝玉更加钟情多愁善感的林黛玉。 她郁闷地看了看自己，壮如汉子的吃货看来这辈子也别想达到那般境界了。 “那。。。那乾妲婆呢？你说的怪物又苏醒了是怎么回事？”虽然蒙鸾此刻情绪不稳，但是要想弄清楚蒙家的秘密，就只能弄清楚当年的往事。 蒙鸾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琥珀般的大眼睛望着虚空的一点，回忆的暗涌又渐渐将她吞没。 回家主持大局的蒙鸢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境况，本来老当益壮的母亲卧病榻上，生病的二妹已经撒手西去。当蒙鸾醒来时，就见到母亲气急败坏地要她说清楚当时的情形。 但是那会儿的蒙鸾不过一个七八岁的稚子，哪里能复述地清楚，再加上那阿金早已不知去向，蒙鸾虽气愤也没有办法。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二太太入棺当晚的守灵夜。 照规矩，蒙鸾和母亲一起在二太太的棺椁旁守夜，就在那月色朦胧令人昏昏欲睡之际，突然一阵刺耳的抓挠声打破了灵堂的寂静，令人胆寒的是，那声声仿佛要抓破耳膜的声音，竟然是从棺椁里传出的！ 年幼的蒙鸾还不知道这是件多令人恐惧的事情，只记得母亲的脸色霎时间褪去了血色，但还是颤抖着身体拉着蒙鸾站起身，只见灵前摇曳的烛火不知何时竟闪烁着冰冷的碧色。 蒙鸢几乎没有犹豫，抬手推开沉重的棺盖，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哼，蒙鸾又惊又恐地踮起脚尖看着黑黝黝的棺木里，空落落的，好像什么都没有。 蒙鸾明显感觉到母亲松了口气。 但下一刻，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仿佛无中生有一般，一道金光从黑暗中激射而出，定睛一看，那竟是阿金。 阿金没管面前的小蒙鸾，反而直扑她身后的蒙鸢。蒙鸢反射地拽过蒙鸾的衣襟，让她挡在自己的前面，又无比迅速地低身抓起烧纸用的火盆旁的一只火钳子，精准无误地刺穿了阿金的胸口。 这样的重击让阿金从半空中翻滚下来，倒在地上便不动了。蒙鸢发出一声冷笑，走上前翻过阿金查看，却没想到就在此刻，看上去已经断气的阿金突然飞身扑起，一下撞进蒙鸢的怀里，叼着一团柔软的丝绸飞奔而出，眨眼便消失在婆娑的竹影中。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电光火石间，待两人反应过来，那阿金早已失了踪迹。 说到这蒙鸾双手捂住脸，虚弱地哽咽道：“后来太太才说。。。说阿金根本就不是狐狸，是潜伏在我们家的乾妲婆，是被我们家困住的神，由于出不去，变成了怪物，我们。。。我们都将成为她的猎物。” “没事的，我。。。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赶走这个怪物的。”毛大新搂着她的肩膀安慰着。 听了这话，蒙鸾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地抬起头说道：“阿金当年并没有死，因为它逃走后那几日我经常能听到它的哀嚎，像小猫似的。不过，后来就渐渐没有了，我查过，乾妲婆是变化莫测的存在，它会幻化成各种样子，所以，那日你说见到了一只金黄色的小动物，那一定就是阿金，你们走后，我又在院子里找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它的影子，不知道它躲到哪里去了。如果。。。如果你们有空的话，能不能来帮我一块找找，我想放它离开。” “放它离开？”姜乔有些惊讶，这个怪物害了二太太和蒙老太太，蒙鸾竟然并没有想要它的命。 看来人不可貌相，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蒙鸾，觉得她不过是个空有外表，傲慢无礼，别人宠坏的小公主。却没发现，私底下，她竟有如此善良的一面。 毛大新，这次眼光不错嘛！ “虽然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被困在我们家，但当年陪着我和二太太的阿金明明是个很乖巧的小狐狸，也许放了它，它就会消除了怨恨。”蒙鸾轻声叹息，对这个童年里唯一快乐的玩伴，她还是不愿下重手。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没说话的江离突然开了口。“阿金当年夺走的那团丝绸是什么？它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抢走。” “啊？这个我也不知道。家里的事太太都不让我插手过问。”也许没想到江离也会开口，蒙鸾苍白的脸上蒙上一层红晕。 “这样吧，明天我们明天会上门拜访的，你今天先回去。”江离淡定地说道。 “对啊，先别想太多，我先送你回去。”毛大新温柔地安慰着怀里如小猫般瑟瑟发抖的少女。 从第一眼看见她时，就挪不开了眼，内心深处不断涌出对她的保护欲，源源不断的勇气仿佛可以为了她与整个世界为敌。 目送着毛大新和蒙鸾离开，姜乔迫不及待地围着江离，满脸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头绪。” 江离有些好笑地看着一旁兴致勃勃的姜乔，沉吟了片刻，说道：“如果阿金真的是乾妲婆，那么为什么会出现两个蒙老太太的原因就解释得通了。乾妲婆善于变幻，想要幻化成蒙老太太的样子不是难事。” “对，那时候蒙老太太让我帮她那个东西，我现在想想那东西就是一团丝绸，也许。。。就是从蒙鸾的母亲那夺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被藏在了它拿不到的地方。” “但还有一个问题。”江离右手的手指敲击着左手的手指，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m. 第一百九十五章 乾妲婆（1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啊？”姜乔抬头看着江离。 “如果在蒙家作怪的真的是乾妲婆，那么怎们能确定它到底变成了谁，毕竟它的真面目没人知道，而又变幻莫测。。。”江离语气平淡地说道。 “啊？明天去。。。呃。。。我还有一个问题。”姜乔恨不得敲开自己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的，明明知道江离失去了‘视物’的能力，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的江离即便站在那些异类的面前，也应该看不出任何端倪。 “什么？”江离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 姜乔心底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话题岔开得及时，她转了转眼珠，说道：“有一件事我很在意，我在蒙家没看到仆人，据蒙鸾说从小蒙老太太就不愿意有外人干预她们的生活，当时蒙老太太昏迷，蒙鸾被吓得不省人事，二太太已经撒手西去，那。。。那到底是谁通知让太太回来主持大局的呢。” “还有啊。”姜乔猛地转过身，却没想到一个不注意，一只手竟不小心覆在了江离搭在沙发的手上，像是被火烫了一般，姜乔立刻抽回手，只觉得耳朵一阵发烫，连忙用手捋了捋耳际的长发。 她不自然地咳了咳，望着眼前的电视说道：“呃，你不觉得她们家的称呼有些奇怪吗？哪有人叫自己的外婆作老太太，叫妈妈作太太的，而且。。。”姜乔神秘兮兮地说道：“最重要的是，在蒙鸾的故事里缺少一个人。” “男人。她们家没有出现一个男人。”江离接话道。 “呀，你也发现了。”姜乔一脸失落，撇撇嘴：“我还以为就我发现了呢，蒙老太太姓蒙，蒙鸢，蒙凤，甚至蒙鸾，全姓蒙，那她们的父亲呢？毛大新说找不到任何有关的纪录，今天听蒙鸾说气往事，也没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信息。” 姜乔顿了顿，犹豫了片刻，才支支吾吾道：“我查过资料，传说乾妲婆喜欢美丽的事物，会不会是因为要供养这样的神，才不能让污浊的男人在蒙家呆着。” “也许，明天去见见那位太太就知道了。”江离淡淡道。 “不过，我知道的传说，乾妲婆可不是什么美丽的女神，而是一种凶残而饥饿的半兽。” “半兽？！”姜乔联想到那只金色的狐狸，心一下不安起来，姜乔强压着不安，笑道。“不说这些了，咱们晚上吃什么。” 滴滴滴～ “喂？”姜乔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是我，我是黎洋，晚上有空吗，能一块吃个饭吗？”电话那头干净得男声，让姜乔瞬间心跳加速。 “啊，哦，好啊，好啊。咱们在哪见？” 姜乔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这么帅气的相亲对象主动约自己，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也有好感？那天回来之后，一直都没有什么回音，还以为人家看不上自己呢。 放下电话，姜乔立刻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喊道：“江离，我。。。我晚上不能和你一块吃饭啦，一会儿我给你点外卖，小龙虾好不好。。。” 话音未落，姜乔的身影已经在门外了。 “我不吃小龙虾。”江离对着空荡荡的客厅说道。 “上次忘记向你要微信号了。回去之后才发现，那么晚打电话给你又有些唐突，所以想今天约你吃个饭，你能加我个微信吗？”黎洋穿着件白色衬衫，衣扣一丝不苟地扣到了脖子的最上面那个。 ‘这穿衣风格真有点像江离。’姜乔暗暗地想着。 “好好，你加我吧。”姜乔拿出手机递给黎洋，他的手指甲修剪地非常整齐，一点污垢都没有。 ‘这生活风格真像江离。’姜乔暗暗想着。 “你想吃什么？上次在咖啡馆都没吃饭，这家店的菜还不错。”黎洋笑容干净明媚，虽然这样的词用在女生身上居多，但却意外的和他毫不违和。 “这家是素食餐厅啊？”姜乔埋头扫视了一遍菜单，却发现想吃的菜一个都没有。 “哦，你不喜欢素食吗？我喜欢吃素，这家的菜虽然是素食，但是很别致，我觉得你会喜欢，如果你不喜欢的话，要不我们换一家？”黎洋看出了姜乔的抗拒，一点没生气。 “哦，不不不，就这家吧，要不你来点，我不知道吃什么好。”姜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菜单递回去给黎洋。 ‘天哪，连吃饭的习惯都这么像江离。’姜乔轻轻晃着脑袋。天哪，干嘛老把他和江离比较，这是两个人！ 快把江离的影子从脑子里赶出去！ 好好地和相亲对象吃个饭！ “姜小姐？你。。。你怎么了？”黎洋疑惑地声音打断了姜乔脑海里的头脑风暴。 姜乔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神了，连忙歉意地说道：“哦，没什么，就是。。。就是觉得。。。你有点像我一个朋友。” “啊？呵呵呵，那什么时候见个面啊，没准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呢。”黎洋非但没有生气，还低低地笑出声来。 ‘爱笑这一点倒是一点也不像江离。’姜乔又一次克制不住地暗忖。 “小乔，听说你昨晚和相亲对象吃饭去啦？！”一下班，毛大新就上来探听八卦。 “你怎么知道的？”姜乔买好了晚饭，正和江离热气腾腾地吃着馄饨面。 毛大新毫不客气地拿起个生煎包，边吃边八卦：“哎，我昨晚送完鸾鸾想回来再找你们聊聊，结果江离说你去见相亲对象了。怎么样啊？帅不帅？” “我才没有你肤浅呢，就看中了蒙鸾的美貌，哼，我那是走心的，奔着结婚去的。”姜乔没好气地应付着，偷眼看了看江离，一如往常般平淡如水，好像没什么事情能够拨动他的心弦。 吃过晚饭，毛大新坚持要带着姜乔和江离去蒙宅，说要拜访下蒙鸾的母亲。 “小乔乔，你不懂了，男人走肾女人走心，你小心被骗啦。什么时候带出来，我给你把关把关。”毛大新嬉笑道，又随即正色：“我对鸾鸾可是认真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她就是我要找的那位姑娘，你可别把人给我吓跑了哦。” “哎，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那不是的蒙鸾吗？”姜乔指着窗外的一对男女。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九十六章 乾妲婆（1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大街上一对年轻的男女正在拉扯，男人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那女的便是蒙鸾。 毛大新急忙将车停在一边，下了车往蒙鸾那跑去。不过二十来步的距离，不知道他们在吵些什么，却看到蒙鸾不似平常那么柔弱娇媚，急红了眼，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死死拉着那个男人不肯松手。 “你放开她！” 毛大新心急火燎，大步跑过去，一把护住蒙鸾，姜乔和江离紧随其后，姜乔眼尖，正好瞧见蒙鸾在毛大新出现的那一刻变了脸色，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惊慌失措的模样尽收眼底。 “你。。。你怎么来了？”蒙鸾拉着毛大新的衣袖，小声地说道。 “你是什么人？鸾鸾，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跟我回局里交代清楚。”毛大新插在两人中间，眼里喷火，恨不得立刻就将那个小年轻就地正法了。 “她是前女友，是她来找我的，我没想闹。”小年轻一看事警察气势立刻怂了一半，连连后退，仿佛是要丢下个烫手山芋般推诿着：“是她。。。为了孩子的事来和我闹，我没欺负她，不关我的事，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小年轻就挤出看热闹的人群，一下没了踪影。 “孩子？谁的孩子？”毛大新愣住了，转过头，呆呆地看着蒙鸾。 蒙鸾的大眼睛噙满了泪水，双手捂面跑出人群，留下呆若木鸡的毛大新。 “都散了吧，散了吧。”姜乔驱散了看热闹的行人，才发现，蒙鸾并没有走远，只是坐在不远处的花圃上，江离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冷冷地看着。 “走吧，问清楚。”姜乔拍了拍毛大新的肩膀，他至今还没有回过神来，听了姜乔的话，才深深呼吸了两口，往那走去。 ‘明明是个惊悚悬疑片，怎么突然改成狗血韩剧的剧情了。’姜乔跟在后面深深叹口气，认命地跟了过去。 “那是我之前的男友，他对我很好，我以为我会嫁给他，没想到怀了孩子后，他就不愿意了，一定要我把孩子拿掉。还要和我分手，说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我结婚。”蒙鸾梨花带雨地诉说着伤心的往事。 “这种男人不过是贪你好看而已。哪里会对你有半点真心，你啊，得带眼识人，别谁对你好你都以为是真的。”姜乔咬牙切齿，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别伤心了，你有我，我以后会照顾你的。”毛大新蹲下身，温柔地擦拭着蒙鸾脸上的泪痕。 “那。。。那你会娶我吗？”蒙鸾扑闪着蝶翼似的睫毛，无助的表情令人怜惜至极。 “你还这么年轻，何必这么早想要困在着婚姻的牢笼里呢，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姜乔忍不住出声。 “可是。。。可是太太说，女人青春有限，容颜易老，以后很容易就没人爱了。。。”蒙鸾说得理所当然，浑然不觉这番话的不合理。 姜乔几乎被气得吐血，这竟然是个母亲教导给孩子的话？ “那孩子呢？”江离开口，眼神愈发冰冷。 “孩子。。。”蒙鸾眼神慌乱地游移着，控制不住地别过头去：“孩子。。。孩子的事已经处理好了。” 毛大新心疼地搂住蒙鸾：“你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了。” “大新？我记得好像蒙鸾没有出去上过学是吧。”送蒙鸾回去，下车后，趁蒙鸾不注意，姜乔偷偷拉毛大新到一边，低声问道。 “嗯。之前由她的阿姨教她，后来是她妈妈接着教她。”毛大新心疼地望着蒙鸾的背影，“她到现在连手机和电脑都没有。” “大新，我。。。”姜乔心里一沉。 “小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毛大新沉声打断她的话，“她之前的家庭导致她有些思想也许有些问题，但是我相信我能改变她的，她只是被人骗了，她是个好女孩。” 姜乔一时语塞。 有没有被男人骗过，有没有打过孩子，确实不足以评判这是否是个好女孩，但为什么。。。姜乔蹙着眉头望着相依偎的两人的背影，到底漏过了什么细节，竟会让人如此忐忑不安呢。 骤变总是发生在不经意的一瞬间。 就在姜乔举步准备跨进门槛的那一霎那，仿佛某个机关被突然触动了一半，完全不同的世界毫无征兆地降临在眼前：蒙宅里水雾氤氲，一切都朦胧不清。。。 奇怪？起雾了？ 怎么可能？大晚上的，城里怎么可能起雾？ 姜乔反射性地揉了揉眼睛，一时还不能确定这一切是不是错觉，虽然看不太清，雾气的背后隐隐约约藏着模糊的轮廓。 不对，不会是着火了吧？！ 姜乔猛地一惊，又反应过来，这烟雾水润湿滑，哪里像那呛人的硝烟。 姜乔正准备转身去寻江离他们，那雾气背后的零零总总的轮廓终于现了全景，漫山遍野的白色花海，冰冷肃穆的石墙次第浮现，顺着石墙渐渐爬满血色的蔷薇花，诡异而又凄美，石墙上的彩绘玻璃开始折射出点点星光。。。 姜乔骇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她捂住嘴，不敢相信。 桑泥坊村的教堂？！ 罂粟花？！ 那本该早已在山火中灰飞烟灭的万恶之源的教堂怎么会出现在这蒙宅之内？ 没等姜乔出声，一旁的蒙鸾的声音从虚无的一方传来：“啊？这。。。这不是离岸？这里怎么会是离岸？” 离岸？这不是江城市最最出名的酒吧？ “乾妲婆城？大家都别动。。。这里是乾妲婆城？千万不要被这幻想迷惑，否则有去无回了。”江离的声音温暖而又坚定，虽然看不见他的身影，但近在咫尺的声音让姜乔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我看到了教堂。。。蒙鸾看到了酒吧。。。难道。。。难道这由乾妲婆幻化出来的海市蜃楼，在每个人的眼里都不一样？’姜乔暗忖道，嘴里喊着：“毛大新，你看到了什么？” “。。。警局？！我。。。怎么会看到了警局？”毛大新难以置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江离沉声道：“这是一种幻术，能折射出每个人心中的所想。” 姜乔僵在原地，突然教堂里走出来一个少女，银灰色的长发，血一般的红唇。。。 晶晶表姐？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九十七章 乾妲婆（1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那片随风摇曳，散发着迷人香气的白色罂粟花站着幻化成山鬼的少女，勾起蔷薇色的红唇，轻轻地向姜乔招手。 “表姐？你在哪？你还活着吗？”姜乔喃喃自语，脚步身不由己地向前迈去。 突然，一双冰冷的手覆在她的眼上。 温热的液体划过她的睫毛，流进她的眼里。 “啊～”一阵剧烈的刺痛，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薄荷般的清爽。 再睁开眼，像是画卷被撕开了个口子，江离不知从哪里冒出，正正地站在她的身后。 “江离？”江离的周身一层不和谐的光晕，让人分不清他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毛大新和蒙鸾怎么办？”姜乔有些担心地问道。 江离没有说话，双手一舞，一些星星点点的银屑从他手指间飞出，银屑所到之处，就像是微风划开了平静的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毛大新和蒙鸾的身影渐渐显现在涟漪之后。 “江离。。。！”毛大新一见到姜乔和江离，急急忙忙拉着蒙鸾走了过来，没等把话说完，江离便打断了他的话。 “听，什么声音？”江离侧耳听着。 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啊～啊～”某种隐隐约约的微声渗进了耳中，似乎像是某种小动物的嚎叫，断断续续。 这个声音曾经听到过。。。就在蒙家外。 姜乔一脸困惑地私下寻觅，却发现蒙鸾的脸色却霎时晦暗下来，她反射性的捂住耳朵，整个人却不受控制地瘫坐下来，失控地讹骂道：“讨厌，别来找我，我也没办法，你别来找我。” 毛大新立刻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有我在，就算是乾妲婆也是伤害不了你的。” “别哭了，烦死了。。。”蒙鸾颓丧地喃喃自语着，娇柔的脸上的无助显得那般楚楚动人。 “江离现在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永远被困在这里啊？”姜乔着急地转过头看着江离。 此时，江离正定定地望着某个虚无的方向，听到姜乔的话，脸色霎时变得苍白，紧握的双拳青筋爆出又无力地松开，不甘又无奈地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我的眼睛。。。看不见。。。” 姜乔听闻后浑身一震，她又忘了，忘了现在的江离已经失去了‘视物’的能力，她总是如此依赖他，却忘了他也有无能为力束手无策的时候。 “没。。。没事的，我们一定能出去的，我来想办法，我们刚刚踏进门槛。。。就看见了这乾妲婆城，也许。。。也许我们往后退几步就能出了这蒙家。”姜乔打起精神，努力分析着。 “没用的，这被幻象包围着，与现实的方向完全不同，随便乱走的话，也许会陷入更深的幻象。”江离的声音罕见地充满了急躁。 “啊？那是。。。” 姜乔听了江离的话，刚要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只能四处打量，却看见不远处，这一点那一点，升起了一只只，哦，不对，一对对青蓝色或金茶色的光点。那光电如幽灵般游移着，忽明忽灭，甚是诡异。 “狐狸。。。是蒙鸾家的那些野狐狸！”姜乔惊喜地喊出声，这些狐狸竟然能自由地穿梭于幻境与现实之间。。。哦，不。。。应该说，那些狐狸呆的地方就是幻境所触及不到的边界。 “这边。”姜乔兴奋地高喊一声，拉着江离朝着光点的方向走去，毛大新也扶着蒙鸾跌跌撞撞地跟着他们。 脚下一路平坦，脚底凹凸不平的触感，如此熟悉，姜乔明白自己正走在那条青石小路上——那日她独自迷路时，走的便是这样的青石小路。 那些连接虚幻与现实的光点始终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就像是子啊引导着他们前行一半，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姜乔悄悄地加快了脚步，渐渐的，狐狸的轮廓从那惑人的幻境中慢慢浮现出来，轻盈矫捷的身姿，油光发亮的皮毛，硕大的尾巴。。。。 可是，却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终于脚步赶上了一只不甚落单垫底的花狐狸，像是受到了井下一般，它掉头朝着几人呲牙示威，随即又飞快地奔逃而去，动作不过弹指一瞬，一气呵成。 不过，就这短短的一瞬间，却让姜乔几人倒抽凉气，几乎尖叫出声。 那花狐狸竟长着一张。。。婴儿的脸？ 不。。。不会有错，浅疏的眉眼，皱成一团的面孔，不会有错，这就是婴儿的脸。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几人面面相觑的功夫，那些原本不远不近的光点突然飞速朝他们扑来，那些隐身与幻境边界的野狐狸们蜂拥而至，将几人团团围住，更可怖的是，这些狐狸的脸上都长着一张婴儿的脸。 “啊呜～” 随着一声哀嚎，那些前肢刨地，蓄势待发的人面狐，高高跃起，扑向众人。姜乔闭上眼睛，无助地等待着那些尖利的爪子抓破她的胸膛。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耳边却听到毛大新的呼救声，她睁眼一看，却发现那些人面狐的目标竟只有一人——毛大新死死护住的蒙鸾。 原来是乾妲婆！ 姜乔恍然大悟，这座幻化而成的乾妲婆城就是为了困住他们，而这些乾妲婆的目的由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留着蒙家血液的蒙鸾。 只要扔下蒙鸾就能脱离着困境了！ 这个念头一起，像汹涌的洪水几乎立刻要冲破理智的堤坝。姜乔转身向外围逃去，却在脚步迈动的那一刻，如同白炽的烈焰一般的光昼凭空涌出，照亮了他们的周身。 光昼所到之处，人面狐纷纷逃窜。四下奔散开来。 姜乔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顿了下来，转头一看，发现那光昼的来源竟是江离手中小小的一物。 “这是什么？”姜乔喃喃问道，有些不敢看蒙鸾，自己刚刚一念竟真的想要丢下他们独自离去。 “我师父留下来的白犀牛角做成的灯烛，加上我师父特质的秘方，能够驱散任何妖邪。”江离脸色苍白，警惕地望着四周，那些野狐狸藏在阴暗的角落里，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因为惧怕江离手上的灯烛，又迟迟不敢上前。 “太好了，这些乾妲婆害怕这个，我们趁这个时间快走。”姜乔眼睛紧紧盯着江离手里的灯烛，那灯烛不过一寸来长，一旦熄灭了，那些怪物势必会再次蜂拥而至，将他们撕成碎片。 “也许不是乾妲婆。。。是婴灵。”江离有些困惑。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九十八章 乾妲婆（1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不是乾妲婆？”姜乔惊呼出声，却没想到还有人比她的反应更大。 “别找我。。。不关我的事，我也没有办法。。。”蒙鸾捂着面失声痛哭起来。 也是，如果这是婴灵，也许便是她尚未出生的孩子幻化而成的，这一切对蒙鸾来说，才是最可怖又难以面对的一切吧。 “真正的乾妲婆不会是如此简单的东西。”江离咬着牙答道。 江离手上的灯烛光芒愈来越盛，周遭的虚幻像是碰上了极热的火焰，化成水烟渐渐散去。 姜乔听到那些野狐狸的脚步声轻快地渐行渐远，松了口气，终于脱困了。 “吵吵闹闹的，是谁在那里？”一名中年美妇人从消散的水烟中显现出来。 “太太。。。我。。。”蒙鸾见到妇人，跌跌撞撞奔向她，喉间吐出破碎的话语。 “不用再说了。”美妇人扶着蒙鸾，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威严地扫视着姜乔一行人。 姜乔瞬间反应过来：这就是蒙鸾的母亲，蒙鸢，当年离家出走产下蒙鸾，却对女儿不管不顾，然而又在蒙家遭受大变时挺身而出的奇女子。 “这些是你的客人吗？”蒙鸢低头问道。 “嗯。”蒙鸾点点头，眼神里丝毫没有寻常看见母亲的亲昵，反而一种惊惧之色浮现眼底。 “如果是客人，那就请进吧。” 蒙鸢扶着蒙鸾，转头向蒙宅深处走去，众人面面相觑，也只得跟上。姜乔跟在后面，只觉得这个蒙鸢和蒙鸾长得并不像，端庄而清秀的眉目，不像蒙鸾那般娇媚，不愧为深宅大院里出来的当家人，只是发白的双鬓，紧抿的薄唇，略显了些薄情。 “谢谢你们对蒙鸾的照顾。”让大家在主厅的椅子上坐下，蒙鸢冷冷地指挥着蒙鸾给众人倒茶，全然不顾蒙鸾不安的情绪。 “哦，不用喝茶了，我们主要是来看看蒙老太太的。”姜乔出声阻止了蒙鸾虚浮的脚步。 “来看老太太？”蒙鸢一挑眉，疑惑道。 毛大新答道：“嗯，之前有人报警说老太太昏倒，我们来看看老太太是否安好，才可以回去销案。” “上次不是来过了吗？这位小姑娘还迷了路。”与之前的冷淡不同，蒙鸢上下打量着姜乔，眼神里充满了兴趣。 “哦。那个。。。”毛大新一时语塞。 蒙鸢戒备而疏离地扫视着众人，开口道：“我们蒙家现在是孤儿寡母，不太方便招待外人，如果没什么事，就不送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乔只觉得蒙鸢的声音不如一开始那般自然，反而渐渐有些沙哑，似乎还有些如生锈的弹簧片儿的声音，听起来令人极为不舒服。 “哦，对了，我们还要做个人口调查，请问家里除了您和蒙鸾还有老太太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人吗？比如。。。蒙鸾的父亲和外公呢？”眼见着要被扫地出门，姜乔连忙问出自己的疑问。 话一出口，就觉得四面八方向她投来各种视线。 蒙鸢没想到会如此一问，脸色一愣，随即又恢复之前冷淡的神色：“她父亲不在了，自从生了蒙鸾就没见过他。至于我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我也不太清楚那时的情况。” “听说蒙家养着乾妲婆？是真的吗？蒙鸾小姐说她小时候见过，还害死了她的阿姨。”江离突然插话。 听到江离说话，蒙鸢才注意到这个戴着墨镜，一路沉默地跟在众人之后的男人。突然，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位先生很特别啊，你的眼睛。。。” “哦，我同事最近眼睛有些不舒服，不好意思。”毛大新抢先回答。 但蒙鸢对毛大新的话充耳不闻，对着江离笑道：“你的眼睛是个巨大的宝藏啊，如果用得好的话，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不如。。。” “不用了，谢谢，您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吗？”江离冷然道。 “呵呵呵，你说的乾妲婆啊，那不过是老人家哄骗小孩子的谎话，都说我们家是靠乾妲婆发的家，其实。。。其实我们是靠一个方子，一个酿酒的秘方才有了如今的家业。”蒙鸢做作地掩口笑道，但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酿酒？ “用我们蒙家祖传的酿酒偏方酿出来的酒，酒香四溢，光是闻一闻就能让人如痴如醉，更何况。。。”蒙鸢说到这，停住了口，她站起身在众人间踱步，细细地观察了每个人的表情后说道：“更何况我们家的酒，人喝了能延年益寿，还能青春常驻。” 这不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嘛！ 要是真有这种酒，不论什么代价也想喝一口啊！ 姜乔眼眉一跳，无意中眼神与蒙鸢相撞，连忙别开脸，却没想到蒙鸢竟走到她的身前，俯下身，细细地端详着她的脸，笑道：“这么年轻漂亮的一张脸，若是老了，多可惜啊，如果能永远保持着现在的青春貌美，那。。。该有多好啊，你说。。。是不是。” 姜乔被人看穿了心事，尴尬地干笑几声：“呵呵呵，当然啦，人都不想老，不像变丑的嘛。” “也许乾妲婆正是被这种香气所吸引才来到这个家里。”江离冷冷地说道。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你是说，我们家做的酒吸引了那些怪物？不过，我们已经很久都没做酒了，那张祖传的偏方早就不知所终，我都没见过。”蒙鸢笑笑，她放过姜乔，转身走向江离，捏着他的下巴，轻轻摘下他的墨镜。 那双诡异而凄美的金色重瞳在众人的注视下散发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哈哈哈，好美丽的眼睛，绝好的材料，如果拿来酿酒，一定醇香馥郁。也许，真的能酿出那传说中能让人青春不老的酒。” 姜乔望着那两人，面对蒙鸢的话，江离神色如常，但看蒙鸢，这位蒙家大宅的当家主母，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端庄冷然的模样。 不知是错觉还是现实，姜乔突然发现蒙鸢的容颜像是龟裂的白瓷，那张白皙雍容的脸上竟悄悄爬满了纵横蜿蜒的细小伤痕。 。m. 第一百九十九章 乾妲婆（1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浑身冰冷，蒙鸢的这个变故到底是那驱散不开的乾妲婆的幻觉，还是现实？ 她睁大眼睛，想要看得再清楚些，然而更令她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原来不止是脸，蒙鸢身上裸露的皮肤上，都布满了这种将碎未碎的放射性裂纹，随着纹路往下看，竟发现这些可怖丑陋的裂纹根源竟是那只捏着江离下巴的手指开始的。 “我们先告辞了。。。”姜乔猛地站起身来，打断两人的对话。 此刻，姜乔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那我就不送了。”蒙鸢直起身子回到座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众人，没有一点要挽留的意思。 毛大新跟着站起身，走过蒙鸾的身边，低语道：“明晚7点，老地方，不见不散。” 直到出了蒙宅，走在热闹的主街上，姜乔才觉得仿佛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她长长呼了口气，看着江离说道：“这蒙家真的太怪了，你有没有看到，那蒙太太的脸上。。。” 说到一半，姜乔却止住了话头，该死，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江离的眼睛。。。又在他面前提看见看不见的事。她偷眼看了看江离的神色，他的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很明显，今夜的他心事重重。 “啊？！”一旁的毛大新突然发出惊叫。 “怎么了？”姜乔心快跳了几下，她捂着胸口，却看到毛大新对着手机发呆。 “我。。。我同事把档案里的蒙老太太的照片发给我了，小乔，你快看看，你看到的蒙老太太是照片里的人吗？” 毛大新把手机递给姜乔，姜乔接过来一看，手机上的照片看起来年代已经很久远了，虽然边框发黄，看还能看得清楚大概的模样。 但。。。这不是她见过的蒙老太太。 姜乔摇摇头，毛大新深呼吸了几口，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跑进街对面的一家文具店，没一会儿就见到他抱着一叠画纸走了出来，他坐在街上供行人休息的长椅上，认真地画着，姜乔走过去，发现他竟然会人像素描。 “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啊？”姜乔由衷地感叹。 毛大新头都不抬：“开玩笑，我可是学过的，这门课我可是考第一。” 江离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若有所思地望着蒙宅，姜乔凑了过去，问道：“你在想什么？” “你刚刚说蒙鸢的脸怎么了？”江离问道。 “嗯呃。。。我看到她的身上脸上突然除了裂纹，就像是被击碎的玻璃一样，碎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姜乔回忆着那张脸，虽美却也可怖至极。 “最后一点黄泉水滴在你的眼睛上了，所以你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江离低头沉思。 姜乔忽然响起那座迷幻的乾妲婆城，那是映射这每个人内心秘密或羁绊而成的，她看见了那座诅咒之源的教堂，因为那段往事让她的生命只剩下一段很短的时光，那江离呢，他看到了什么？ 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否则他不会这么久才采取行动。 “江离。。。我们陷在乾妲婆城的时候，你。。。你看到了什么？”姜乔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出口。 一阵沉默。 就在姜乔觉得不会得到这个答案时，江离开口了：“我看见了小时候的那座孤儿院。” “孤儿院？我以为。。。我以为你会看见你家和你父母呢。”姜乔笑笑。 “孤儿院里有我妹妹，我的人生也是在那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江离仰起头望着天上的弯月，声音里透露着一丝哀伤。 “我画好了，小乔，快来看看。”毛大新喊道。 姜乔连忙走了过去，不得不说，毛大新速写的功夫真的炉火纯青，画纸上的人像惟妙惟肖。 但姜乔一眼就能认出，这不是她所见到的那位蒙老太太。 “是你见到的蒙老太太吗？”毛大新满怀期待地问道。 姜乔摇摇头。 “这。。。不可能，你。。。你再看看？”毛大新难以置信。 姜乔细细地看着画纸上的老太太，突然，她眉头紧蹙。 咦，奇怪。。。这张脸怎么这么熟悉？ 这。。。这不是。。。？ 不。。。怎么可能。。。？ 不过。。。如果是乾妲婆的话。。。也许能做到。。。 啊？难道这就是关于乾妲婆的真相。。。？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蒙老太太？”毛大新震惊地合不拢嘴，没想到竟然出现了三个蒙老太太，他在病床上见过的、姜乔遇上的、和档案里的都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问题恐怕不是找出真正的蒙老太太，重点是那两个假的为何要幻化成一个不便于行，长期卧床的老太太。如果是乾妲婆干的，有什么内情吗？”江离分析地头头是道。 毛大新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心爱的姑娘竟然生活在这样畸形扭曲的家庭里，心痛令他几乎窒息。 “大新。。。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在意，你听了没生气，我只是分析下。”姜乔脑子里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吞吞吐吐地说道。 “什么？”毛大新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姜乔思索着该如何表达，最后还是决定照实说出心中的疑虑：“孩子。。。那个蒙鸾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并没有打掉，而是生下来了。” “不。。。不可能。”毛大新断然否认了这种可能性。 “可是，现在认真想想，蒙鸾只说了孩子已经处理好了，从来没说怎么处理的，更何况，我觉得以蒙鸾的经历，她未必会想到打掉，她很可能是把孩子生了下来，然后。。。然后藏起来，所以那天她才会去找那个渣男，其实就是想问他以后怎么办！” 姜乔一股脑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果不其然，看到毛大新的脸色越来越差。 “有可能，我们之前去蒙家的时候，听到了婴儿哭声，最重要的是，那些婴灵的出现！”江离说道。 “啊？！你的意思是。。。那孩子已经。。。？！”姜乔惊呼出声。 “嗯，应该凶多吉少了。乾妲婆就是借由婴儿的怨气变幻出那座乾妲婆城。” 。m. 第二百章 乾妲婆（1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不行，我要回去问个清楚。”毛大新忽地站起身，就要往回走。 “你别冲动。”姜乔连忙拦住他。 “不行，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毛大新脸涨得通红，心爱的姑娘不仅有了孩子，还也许已经被她害死了，这换谁也受不住这样得打击。 “性命攸关。。。这话好熟啊。。。蒙老太太也说过。。。性命攸关。。。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姜乔喃喃自语道。 这是哪里？ 姜乔睁开混沌的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郁郁葱葱的一色青竹。 脚下踏实的触感，扑鼻的竹香，不远处古朴旧式的厅堂。。。这里，这里竟然是蒙家？ 姜乔有些奇怪，晚上明明好不容易拦住了毛大新，各自回了家，刚刚不是还在应付着与姜妈妈有关相亲的对话，怎么转眼间，又回到了这蒙家。 一阵脚步声。 却看到来人是蒙鸢，她提着一盏行灯，不急不慢地向前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之前雍容大气的蒙家主母，此刻的步伐竟有些蹒跚，那两鬓的白发也比之前看起来密了许多。 蒙鸢就从姜乔的面前走过，却对她视而不见，姜乔心下一片了然，也许是因为心中所想着蒙家发生的事，不小心和蒙家产生了连接。 “没用的东西。” 姜乔跟着蒙鸢走进一间独立卧房，便看见蒙鸾躺在青纱帐中昏昏欲睡，蒙鸢低头看着熟睡中还带着泪痕的蒙鸾，恨恨地嘀咕着，一只手慢慢伸向蒙鸾的咽喉。 姜乔在一旁看得真切，那只手的皮肤如干枯的树皮，黑色的长指甲如同鹰爪般，仿佛只需要轻轻一划，就能割开蒙鸾的咽喉。那只手扼住蒙鸾的咽喉，手下瞬间出现一片浓稠的阴影，如墨汁一般渗透到少女白皙的皮肤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向四面八方延伸。 那墨汁所到之处，那如花儿般娇嫩的皮肤染上了一抹枯萎的茶色。 而熟睡中的蒙鸾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姜乔大骇，想要出声提醒却又知道无能为力，眼见着熟睡中的蒙鸾像软绵绵的布偶般任人摆布，蒙鸢的身后突然扑出一道黑影紧紧缠住，虽然是突然袭击，但蒙鸢似乎毫不意外，她手向后一伸，像是脱去斗篷般轻松地拨开了黑影的钳制。 那背后奋不顾身阻止蒙鸾的人，竟然是蒙老太太。 那日在书房里无缘无故失踪的蒙老太太，竟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出现，她扑倒在蒙鸾的床头，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慈爱：“鸾鸾是我心里最重要的宝贝，没什么比你更重要的呢。。。” 熟悉的话语令姜乔有了片刻的失神，明明在蒙鸾的回忆中说这句话的人是二太太啊，为什么。。。为什么蒙老太太也会说出一模一样的话语。 难道。。。。。 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层层迷雾。 “哼，你竟然还有力气行动，看来我是做得不彻底啊！”蒙鸢不耐烦地将手按在蒙老太太的头顶。一旁的姜乔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就看见蒙老太太原本就满是沟壑的老脸瞬间如同抽干水分的枯树皮，整个人也萎缩成猴子般的大小，蜷缩在地上，已然没了生气。 “呼～算了，乏了，明天再收拾你。”蒙鸢一手拉着那具小小的干瘪的尸体，就如拉着一张纸皮般轻盈，缓缓走出了房间。 “小乔？小乔？” 眼前的画面骤变，姜妈妈疑惑的脸庞数倍放大地映入姜乔的眼里，姜乔回过神来，打量着四周，一切都是熟悉的摆设。 又回到家里了。 “妈，我刚刚睡着了？”姜乔问道。 “没有啊，我们不是再说话吗，你突然就没了声，开始发呆，眼神直直地瞪着门口，吓死我了，你要是再不回应我，我就要打急救电话了。”姜妈妈担忧地探了探姜乔的额头：“没发烧啊，咱们要不去医院看看？” “不用。。。”姜乔笑笑，起身回了房间。 奇怪，原先只是在梦里能这样，今天怎么。。。难道是她故意的？姜乔想起蒙老太太临死前眼神直直地瞪着她的方向，嘴唇虚弱地翕动着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在说什么呢？ 姜乔努力回忆着蒙老太太的嘴形，却始终想不出她临死前想要表达的话。 滴滴滴～ “喂？大新？天哪，这么早。。。你疯了吗？”姜乔睡梦中被一阵手机铃声，眯着眼摸到手机，昨晚的经历让她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天快亮才沉沉睡去。 “不行啊，我根本睡不着，我等不到今晚了，我现在就要去蒙家找鸾鸾问个清楚，不管怎么说，那可是个鲜活的生命啊，万一还有得救，要是拖拖拉拉耽误了怎么办。”毛大新焦急而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 姜乔瞬间清醒了：“好，你等我，我们在江离楼下集合。” 毛大新听了这话，说道：“你快点，我就在江离楼下，我去叫他，之后在你家楼下集合。” 姜乔立即起身，正准备梳洗，突然发现手机上竟有几条未读信息，一看，是黎洋昨晚发来的。昨晚姜乔心事重重，竟未察觉到有信息，姜乔看看时间，一咬牙，算了，事办完了再说。 到了楼下，就见到毛大新和江离如往常一样站在那，毛大新的眼里满是血丝，下巴长满了青茬，看起来确实一夜未眠。旁边的江离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不像毛大新那般憔悴不堪，但眼底的阴影还是暴露了他的心事。 姜乔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像是传染病似的，其余两人跟着张开了嘴，此起彼伏。 三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无奈地笑出声来。 “走吧！” 来到蒙宅前，大门未锁，却看到门上挂着白绫黑布，姜乔一惊，立刻想到了昨晚神游时见到的一切，心里更加确定，开口道：“大新，蒙老太太过世了。” “啊？怎么会？”毛大新抬起脚便要往里面冲，却看到蒙鸾一身白衣，胳膊上挂着块黑布，神色萧索地站在门里面不远处。一见到毛大新，便凄然地扑进他的怀里，，痛苦道：“老太太。。。老太太昨夜里去世了。”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零一章 乾妲婆（20） （支持正版，拒绝盗版）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又是你们？” 未等蒙鸾再细说昨夜的情况，便看到蒙鸢，这个蒙家的当家主母好整以暇地踱过来，脸上毫无哀伤情，倒是一副傲慢的表情，紧紧逼视着众人。 也许时因为昨夜姜乔看到了一切，她总觉得今日的蒙鸢年轻了许多，细细看来，连两鬓的白发都不见了，光泽而又弹性的皮肤撑开了眼角的细纹，反观蒙鸾，一夜之间苍老憔悴了许多，两人站在一起，说是母女，更像是姐妹。 “我。。。蒙老太太怎么会突然过世呢？” 毛大新凭着做警察的直觉，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妥，昨日这位蒙太太一直拦着他们不让他们见老太太，今日，老太太就过世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老人家重病已久，夜里阴湿，一口气没上来很正常的事。”蒙鸢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蒙老太太现在在哪，我要检查下。”毛大新说道。 蒙鸾一听这话，皱着眉头阻止道：“大新哥哥，你说什么呢，老太太已经下棺了，你要检查什么？” “老太太的尸身你看到了吗？”毛大新转过头问道。 蒙鸾摇摇头：“没有。。。太太说老太太已经咽气了，死相不好看，怕吓着我，没让我看。” 毛大新听闻这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蒙鸢，说道：“那。。。不好意思，我需要开棺检查下，老太太是否有其他的死因。” “呵呵，行啊，你们跟我来吧。” 出乎意料的，蒙鸢并没有坚持，转身踩着优雅的步子带着他们一间诺大的门厅，一副沉重的红木棺材静静地躺在正中间，棺盖尚未封死。 “呵，速度够快啊，昨夜里发生的事情，今儿一大早就已经入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早就知道昨夜有人要死，提前准备好了呢。”毛大新脸色不佳，出言讽刺。 姜乔回想着昨夜的一切，暗忖：没准这棺材本来是给蒙鸾准备的。 毛大新走上前，用了吃奶的劲推开棺盖，往里一探，惊得连连后退，嘴里喃喃道：“怎么会。。。” 蒙鸾不解，也上前查看，这一眼让原本就如惊弓之鸟的她几乎晕厥。 棺材里躺着个猴子大小的纸片人，浑身皮肤皱得认不出原来的模样。了无生气的脸上，只有一双不甘的睁开的眼睛依稀能分辨得清楚。 “这。。。这是怎么回事？”毛大新缓过神，厉声问道。 蒙鸢掩口笑道：“呵呵，还能怎么回事，人老了就是这样，会死会丑，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可是我之前见的老太太并没有这么老啊。”毛大新实在无法相信，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一个老人家可以变成如此不堪的模样。 姜乔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绕到棺材的另一边细细地查看，没错，棺材里躺着的确实就是昨夜她见到的蒙老太太，她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蓝色竹节纹褂。姜乔鬼使神差地伸手去碰，刚撩开衣领的一角，突然蹿出一道金影，如离弦之箭般直扑蒙鸢的脸。 一切发生的电光火石间，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到一声惨叫，蒙鸢跌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脸颊，美艳的脸上多了四道深深的抓痕。 最令人恐惧的是，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竟没有流出半滴血。 那道金影则在半空中敏捷地翻折，借力点过棺材的一角，轻盈地向蒙鸢再次扑来，蒙鸢虽然脸被划伤，但身手不受影响，一把抓住金影的后脚，众人这才看清楚，蒙鸢手上的是一只金红色皮毛的狐狸。 即使被擒，那小兽也毫不畏惧，从匪夷所思的角度回转身体向蒙鸢伸出利爪，只听到哧的一声，蒙鸢的胸口的衣襟被扯开了个大口子。 “啊～” 随着蒙鸾的一声尖叫，只见蒙鸢的胸前赫然印着四道动物的抓痕，那伤口纤锐并深可见骨，伤口两旁的肌肉苍白地蜷缩着，不知伤口是何时留下的，未曾痊愈，甚至能见到里面黑色的骨头。 “怎么会。。。你怎么会有老太太的伤痕。。。？”蒙鸾瞪大眼睛惊讶地捂住口，那样的伤痕她只见过一次，但绝不会认错，就是那次变故，让她失去了疼爱她的二太太，而阿金也失了踪影，那平淡如水日子中唯一的美好，从此一去不复返。 “该死的小畜生！”蒙鸢恨恨地倒提起狐狸，狐狸的肚子也暴露在众人面前，前爪处的胸口赫然有一个黑紫幽深的窟窿。 那分明是火钳子刺出来的伤口。 “阿金？” 蒙鸾对眼前的一切迷惑不解，阿金当年真的没死？母亲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外婆的伤痕？ 像是听到了蒙鸾的呼唤，小狐狸圆溜溜的大眼睛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又无比眷恋地望着棺材里的那团尸体，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噜声。 蒙鸢冷笑地看着手中毫无反抗之力的狐狸，仰天发出不似人类的长啸，蓦地将阿金撕成两半。 “啊～不～”蒙鸾发出变调的哀嚎。 姜乔也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她的眼底湿润了，她已经猜出棺材里的尸身真正的身份了。谁说动物无情，阿金念着往日的养育之恩，明知实力悬殊，也要拼死为主人报仇，甚至为了保护小主人的安危，不顾自己的姓名。 动物尚且如此，而人呢，灵长之首却为了一己的私欲，连骨血亲情都能弃而不顾。 小狐狸的残骸被蒙鸢随手一抛，如翩翩的蝶翼轻轻飘落在地上。咦？不对，这哪里是支离破碎的小动物的尸体，如此轻盈，就好像。。。 不对，这是一块肚兜。 难道说这五六岁孩童所穿的绣着狐狸花式的肚兜才是阿金的真身？ 难怪！原本以为阿金是乾妲婆才能有那般异能，即使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活那么久，还能那么矫健，原来它根本就不是狐狸，甚至。。。连活物都不是。 “这是什么？”蒙鸾扑过去捧着那团柔软的织物，一脸茫然。 这不是蒙鸾的东西？ 看样子应该是很早之前的了，奇怪，这突如其来的肚兜到底是谁的物件？ 。m. 第二百零三章 乾妲婆（2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难道你要永远这样下去嘛，永远靠吸食自己的骨血活着，就算长生不老又能怎么样，始终是个可怜的怪物。”眼见着蒙鸢快要发现了江离，姜乔连忙放狠话吸引着蒙鸢的注意。 “当然不，我有办法，我找到了方子了，呵呵呵，你以为你还活着的原因是什么，你的血液里有我需要的东西，不止你，还有那个孩子，他的眼睛，是绝佳上好的材料，只要有你们，我一定能酿出能叫人长生的迦叶酒。”蒙鸢果然被吸引住了注意，越说越兴奋，仿佛长生已是眼前唾手可及的东西。 迦叶酒？ 噼里啪啦，一连串的声响，就在姜乔走神的瞬间，那借着人形作怪的邪物身上突然爆起一连串的火球，火气所到之处，皮肉崩塌瓦解，毛发成把得掉落。。。。。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蒙鸢惊恐地发现身上的巨变，困难地转过头——那颗脑袋上眼珠崩落，血肉融化脱离，只剩下森森白骨和两个黑黝黝的眼眶。 “你还不明白吗，只要有肉身就会衰亡，只有向乾妲婆那样的虚幻灵魂才能不灭，你所执着的年轻的肉身反而是你最大的弱点。”江离将朱印狠狠按在蒙鸢的身上，朱印发出了刺刺的声音。 “啊～不～“蒙鸢已经腐朽的双手拼命去夺那毁了他几百年来的心血的朱印，已化为白骨的指尖碰到朱印的那一刻，迅速蔓延全身，渐渐裂成粉末，在空气中消散开去。 失去支撑的蒙鸾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切发生的太快，姜乔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回过神来，连忙冲到江离身边，关切地打探他是否受伤。 江离手上的朱印掉落在地，咕噜咕噜转了几圈，停在姜乔的脚边，姜乔弯腰捡起，却发现这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印章，朱印上的字姜乔认不出来，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上面传出。 姜乔抓起江离的手，果不其然，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往外流——江离左手有一半已经血肉模糊，皮肉翻卷着裂开，露出森森白骨。 “就算你的血有用，你也不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啊，再用力一点，你的手就要废了。“姜乔心疼地几乎要落泪，江离惨白的脸色和冰冷的体温无不显示他已经失血过多。 “我。。。我没事，只是眼睛不好使了之后，怕血也不好使，才多放了一点。”江离看着姜乔毫不费力地拿着朱印，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安慰着她。 他没有告诉姜乔，催动朱印对他来说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也没告诉姜乔，一开始手上的伤痕不过指甲盖般大小，只是这朱印一碰到他的血便如吸血虫般啃噬着他的身体，不过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几乎要废了他的左手。 “我没事，你去看看大新。”江离虚脱地坐在地上，低声吩咐道。 “嗯嗯。”姜乔虽然点头答应，但还是扯下外套的腰带紧紧把江离手上的伤口缠牢了才走过去查看毛大新的情况。“大新，大新？你醒醒。” “咳咳咳，别碰我，我可能肋骨断了。那个妖婆呢？”毛大新被姜乔这么一晃，剧烈地咳嗽出几口血沫，痛苦地捂住胸口，额头上满是豆粒大的汗珠，他挣扎地支撑起半个身子，看向屋中间，却只看到地上一团衣物：“鸾。。。鸾怎么样了？” “啊？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别人，我马上打120，送你去医院。”姜乔带着哭腔，用袖口擦去毛大新嘴边的血沫，手忙脚乱地找手机。 “别管我，快去看看鸾鸾，咳咳。”毛大新见姜乔没听自己的话，又大声说了一次，用力过度又咳出血来。 “好好好，我去，你别着急。”姜乔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等她爬到蒙鸾身边时，才发现蒙鸾早已成了风中残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原本蔷薇花一般的娇容此刻如老树皮般丑陋，她灰白的瞳孔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眼角滑下一滴泪珠。 “蒙鸾。。。”姜乔哽咽地说不下去，蒙鸾这般境况，怕是没救了。 “我都听到了。”蒙鸾双眼无神，喃喃自语着：“我就是个傻瓜，我到底是来这世上为了什么，就算赐予我生命就能随意剥夺吗。。。啊。。。是报应。。。” 蒙鸾突然瞳孔放大，像是想到了什么，干枯的手紧紧抓住姜乔的衣袖：“对不起，孩子。。。孩子。。。书。。。风。。。” “你说什么？蒙鸾。。。蒙鸾。。。？”姜乔俯下身想要听清蒙鸾最后的呓语，但蒙鸾的手已无力地放下了，不甘就此闭上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天花板，带着对人世间无比的眷恋离开了。 姜乔爬回毛大新身边，哽咽道：“蒙鸾。。。蒙鸾死了。。。”边说着便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里没有一点信号。毛大新听闻一时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顿时不省人事。 “怎么办。。。”姜乔无力地坐在毛大新身旁，不过短短半日，死的死，伤的伤，只有她一人完好无损，却又无能为力：“哇呜。”姜乔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哭了几声，又硬生生憋住，准备起身出去寻求帮助。 一推开门，姜乔便愣住了，连哭泣都忘了，此时屋外竟然白茫茫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雾降临在这座深宅中。 “别哭了。”背后传来一个安慰的声音，姜乔有些疑惑地回过头，那声音既陌生又熟悉，在她的印象中，江离从未对她如此温柔地说过话。 “江离？” 姜乔转过头，见到江离站在她的背后，她看着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个人是江离，又不是江离。 那双金色的双瞳不见了往日里的淡然和疏离，全然是桀骜不驯的火焰，嘴角勾起的不明其意的笑容，使江离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邪魅的气场。 “宝贝，我帮你？”江离靠近她，深深地闻了下，发出赞叹的啧啧声：“他把你就这么留在身边太浪费了。”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零二章 乾妲婆（2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蒙鸢冷冷地扫视着众人，眼底的阴翳暴虐似乎随时都会将众人撕扯成粉碎。她用手捋了捋破碎的领口，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姜乔认出那个表情，就像是饥饿许久的人看见一桌佳肴，贪婪而迫不及待。 “还好你已经生出了继承人，不枉费我这么细心教导你这么多年，我的子嗣中你最听话，如果不是这只小畜生，我还想多留你一阵子，可惜了这幅好皮囊啊。。。” 蒙鸢慢慢地走向蒙鸾，右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她的力气极大，竟能将蒙鸢提到半空。尖利的指甲已经插进了蒙鸾的肉里，鲜红的血珠从伤口溢出，蒙鸢软绵绵任由蒙鸢提着，眼角溢出泪花，艰难地吐出声音：“啊～太。。。母亲。。。” 毛大新低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扑过去，想要阻止蒙鸢，却没想到蒙鸢的力气如此之大，竟将他推至老远，一下撞在墙上，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断裂了。 受过专业训练的毛大新尚且如此，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姜乔和江离，江离手里点起白犀牛角，白炽的光芒令蒙鸢微微有些不适，但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危害，她将蒙鸾挡在自己的身前，指甲刺进皮肤的伤口越来越大，血珠溢出的速度越来越快。 可没想到的是，那些血珠并没有顺着皮肤流下，而是像被蒙鸢的手掌吸收了一半，消失地无影无踪，与此同时，肉眼可见的衰老慢慢爬上蒙鸾的脸庞和两鬓。 而反观蒙鸢，她却变得越来越年轻，血气丰盈使她脸上的伤痕在慢慢变好，而容貌也变得越来越年轻。。。 “你去分散她的注意力。。。”江离低声对姜乔说道。 “啊？我。。。我怎么做啊，我打不过她。。。”姜乔大惊失色。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江离慢慢后退着。 姜乔看了眼倒在一边的毛大新，又看了看蒙鸢手上虚弱的蒙鸾，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我知道你是谁了。” 蒙鸾见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饶有兴趣地看着姜乔。 姜乔见真的奏效了，继续试探道：“这个家的乾妲婆其实就是你吧，贪恋着青春不肯死去，甚至不惜用至亲性命作为代价，你就是当年的蒙老太太吧，你身上的伤口和蒙鸾回忆里蒙老太太的一模一样。” “哈哈哈，很聪明的小姑娘嘛。”蒙鸢低低地笑着：“这么聪明的脑子，这么青春的肉体，如果拿来酿酒，效果一定会很好的，我真是有些舍不得啊。” “你快放了蒙鸾，你跑不掉的，毛大新是警察。你吃了自己的女儿，现在又要吃自己的孙女，太可怕了。”姜乔眼角往后瞥着，心里祈祷着江离快些来。 独自面对着这个可怕的女人，她只觉得脚下发软，随时可能倒下去。 “你只说对了一半。”蒙鸢笑得花枝乱颤，原本雍容端庄的脸庞已经如同少女般明艳动人，细细看来，和蒙鸾还真有些许相似，“他们是我的子嗣，是我给的生命，为我所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不过，严格来说，你们口中的蒙老太太是我的孙女。可惜都是生女儿，不过也好，毕竟是我的血脉，也可以为我所用。” 啊～ “当年的二太太是被你害得变老了，因为你对她不利，所以阿金为了保护二太太，才会在你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而蒙鸾没看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却将事情想象成了完全相反的模样。 你因为变得年轻了，便充当了蒙鸾的母亲的身份，再次回到这个家独掌大权，我就觉得奇怪，蒙老太太刚出事，你就能赶回来，其实因为你根本就没离开过。蒙鸾从来没见过母亲的模样，却不知道她日夜思念的母亲其实就是二太太，我说的对吧，二太太就是蒙鸾的亲生母亲，否则，她不会拼死相救的。“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如同四下散落的珠子，瞬间被一根绳子穿在了一起，在姜乔的脑海里勾勒出一份完整的答案。 “说的好，我只有一个孩子，而那孩子也只有蒙玉这一个女儿，而那女儿也只为了留下了一个蒙凤，凤儿是我的子嗣中最美的，可惜身体不好，否则，以她的美貌真应该多给我生几个孩子。”蒙鸢点点头，赞许地笑道。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二太太不告诉蒙鸾自己就是她的母亲呢？”姜乔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女子未婚出嫁就先生一女，是多么羞愧的事啊，就算她是遭人害的。更何况我威胁她，如果让别人知道了她未婚生女的事情，我就把鸾鸾扔了，让她永远见不到孩子，唉，这个孩子自从被人强暴了之后，身体就差了，离了蒙家，自己都活不下去，更别提养鸾鸾了，所以她只能听我的话，乖乖地做鸾鸾的阿姨。” 蒙鸢得意地笑着，也许她早就想向人倾诉她的极为得意的作品，她洋洋得意地向姜乔诉说着自己长久以来的精心部署： 为了防止蒙鸾知道真相，为了让她乖乖地任由自己摆布，蒙鸢从小就不让蒙鸾去上学，不让她接收外面的新鲜事物，自己悉心教导，甚至让她严格地遵守蒙家的规章制度——奇怪的称呼方式，就是为了有一天，蒙鸾能生下下一代，然后为她所用。 当衰老来时，正当蒙鸢尽情地吸收着二太太的血气，却被护主的阿金打断了，所以，二太太没有当场死亡，而是被当作她的替身一直养着，对外宣称是因为阿金才重病在床。 当衰老再一次来临时，蒙鸢故技重施，又想拿蒙鸢作为自己的补品，还好，二太太借助阿金的力量最后救了女儿一次，而阿金也不惜拼死为主人报仇，才让所有的真相大白。 蒙鸾在蒙鸢的手上渐渐失了生气，白皙的皮肤如同被狠狠揉捏过的白纸般褶皱在一起——已俨然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妇人的模样。 姜乔眼眉一跳，嘴角不自觉地抽动着，就在刚刚，她看到江离不知从哪里翻了进来，绕到蒙鸢身后，手上还高高地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朱印。 。m. 第二百零四章 乾妲婆（2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什么意思？”姜乔连连后退，她本能地嗅出江离身上危险的味道。 “呵呵呵，你太可爱了。”江离一把扯开姜乔为他包扎的腰带，手在雾中舞动，血珠化成一道道弧线消失在雾中，说来也怪，那些雾像是害怕江离的血，竟像有生命一般，纷纷避开，让出了一条路。 “走吧！”这个江离笑笑，引领着姜乔向外走去。 “等等，我。。。我不能丢下大新。”姜乔回头去扶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的毛大新，但以她的能力，又怎么能驮得动一个一米八的壮小伙呢，试了好几次，姜乔都站不起身来。她咬咬牙看着外面的大雾，这蒙宅太奇怪了，此时出去了，不知道还进不进得来，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呃啊～” 姜乔使出吃奶的劲，突然觉得肩上一轻，差点一头栽过去，抬眼一看，原来是江离，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一提，毛大新就和一个轻飘飘的布偶似的，毫不费力被他提着往外走去，。 姜乔连忙跟上。 待毛大新醒来时，已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姜乔困倦地靠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听见病床上的动静，姜乔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睛，慌忙查看病床上的点滴，见还有大半瓶药才松了口气，转眼见到毛大新已经醒来，开心地又叫又跳。 “你终于醒啦，你别动，吓死我了，医生说肋骨差一点就插到脏器里，要是那样就没救了。蒙鸾死了，你要是也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还活不活了。”姜乔见毛大新终于醒来，带着哭腔，委屈地直掉泪。 昏迷中的毛大新哪里知道，等姜乔费劲周折把他送进医院时，已经没了呼吸，好不容易从死神的手中把他抢救过来，医生直接就从手术室里下了张病危通知书，马上做手术，一刻不能耽误。 姜乔没办法，只得冒认了毛大新的老婆在通知单上签了字，一得知毛大新平安，姜乔便瘫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放声大哭，引得医生都不好意思了。 这是姜乔第一次如此靠近死亡，上一刻还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就死在她的面前，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亡的可怕。她突然有些明白，蒙鸢为何如此忌惮死亡，甚至不惜靠至亲的血肉也要活下去。 如果是自己呢？ 蒙鸢化成的粉末些许飘进了姜乔的嘴里，在品尝到一阵苦味时，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里蹦出。 明知命不久矣，如果拿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愿不愿意呢？ 不过是一个念头，姜乔已经背脊发凉，毛骨悚然。若是一起贪念，怕是从此无法抑制，只能顺应自己的欲望，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鸾鸾。。。鸾鸾。。。”毛大新听到蒙鸾的名字，瞬间失了神，喃喃地念着蒙鸾的名字。 “大新，你先别难过，我还没通知你家里人呢，你给他们打个电话吧。我出去给你打点水。”姜乔忍住悲伤的情绪，安慰着毛大新，却在转身离开病房时，再也忍不住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偷偷抹泪。 “谢谢你照顾我。” 待姜乔再次回到病房时，脸上已经换好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却听到毛大新如此诚恳地向自己道谢，好不容易隐藏住的情绪又决了堤，用手背抹泪，抽泣道：“谢我什么啊，我真没用，你们都受了那么重的伤，我跟傻子似的什么都做不了，要不是。。。” 说到这，姜乔停住了，毛大新奇怪道：“要不是什么？哎对了，江离呢，江离没事吧。” “江离。。。”姜乔回想起那时候的江离。 不。。。那不是江离，那是隐藏在江离体内的另一个灵魂。虽然他没有承认，但姜乔就是知道，那不是江离。 “是江离找到了出去的路，然后我才能打了救护车的电话救了你。”姜乔决定还是把自己的疑虑暂时先不告诉毛大新。 那日的江离虽然奇怪，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真的只是带着她和毛大新走出了迷雾，在姜乔打电话时，悄悄试了踪影。 “江离？江离没什么异常吧？”毛大新小心地问道。看到姜乔笑着答应，他才放下心来，江离的另一面，他还不知道怎么和姜乔解释。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语，病房里陷入一阵沉默。 姜乔站在江离家的楼下，抬头眺望着那层熟悉的玻璃窗，犹豫再三，还是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阳光刺眼，她不曾注意到那扇落地窗前，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在回望着她。 “你昨晚去哪啦？”姜乔一进门，边见到姜妈妈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一个女孩子家夜不归宿，电话也打不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你。。。你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姜妈妈哽咽地说不出话。 “妈，我朋友。。。生了病，我昨晚在医院陪了他一宿，我没事，你放心吧，我有点累了，我回房躺一会儿。”姜乔抱了抱姜妈妈，疲倦地回房里躺下。 不过短短一日，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姜乔苦涩地回忆着昨日的种种，不消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睡眠的真空像是只持续了片刻而已，噪杂的人声和刺眼的光线生生把姜乔的意识拉回脑子里，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虚幻的轮廓印入眼帘，由模糊变得清晰。 这竟是一座城池？ 一片混乱！ 就像看古装片那样，穿着古装的男男女女，像是一群没头苍蝇似的，惊慌失措地四下奔走，拥簇的人群让姜乔来不及闪避，虚幻的人影任意穿过姜乔的身体，令她恍然大悟——又是在做梦。 “大清亡啦～大清亡啦～”街上的人奔走相告，人们如草原上被猛兽追赶的山羊，温顺的眉眼里对未来充满了未知和彷徨。 姜乔能够理解，几百年的大清仿佛一夜之间土崩瓦解，这对于有底层的老百姓们，是变天的大事。纷纭之间，姜乔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竟然看到了蒙鸢。 。m. 第二百零五章 乾妲婆（2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那是和吸收了蒙鸾血气后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即使穿着清朝特有的滚边对襟的常服，姜乔从人群中一眼认出了那就是蒙鸢本人。 姜乔尾随着蒙鸢逆着人流穿过乱作一团的街道，来到一座府邸前面停住了脚步。姜乔认得出，虽然精巧气派些，但姜乔认得出，那就是蒙宅。这所宅院从那时候开始，就像是一位独行的孤者独立于世，冷眼旁观着这时间的沧桑变化。 推开厚重的木门，穿过重重竹影，蒙鸢急急忙忙地在众多屋宇中穿梭，好像在寻找些什么，当她推开深处的一间厅堂时，一位衣着华丽的老人家正坐在桌案前，看样子像是等她许久了。 蒙鸢忙不迭地垂下眼眸，悄悄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呼吸，片刻后才抬起头，满脸堆笑：“老爷，您怎么独自在这啊？其他人呢？”蒙鸢的声音和姜乔所熟悉的不同，带着股吴侬软语，令人怜爱。 “外面已经乱作一团了吧，大清。。。已经无可挽回了。”蒙鸢口中的老爷深深地叹了口气，满脸疲惫不堪，眼里充满了看破红尘俗世的沧桑感。 蒙鸢愣了一下，轻摆腰肢，缓缓走到华服老人的身旁，轻轻地替他捶捶肩，笑道：“老爷，外面的人说要变天了，那些闹革命的人马上就要攻进城里了，他们进城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老爷您还是赶快带着少爷出城避一避吧！” “呵呵，哎，我的腿连这院子都走不出，怎么避？”老爷无奈地叹口气，颤颤巍巍的手抓住蒙鸢，蒙鸢下意识地露出嫌恶的表情，但很快就压了下去，“鸢儿，虽然我是从青楼里赎出来的，但自问待你一向不薄，现在其他人都走了，只有你还留在这，证明我没看错人，我和少爷现在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你啦。” 青楼？原来蒙鸢不是真正的蒙家人？！ 蒙鸢尴尬的表情一闪而过，她堆笑道：“老爷，您别这么说，虽然我没能给您生下一儿半女，但是我早就当自己是蒙家人了。可是我一个弱女子，我实在也做不了什么啊？” “少爷还太小，需要一个母亲照顾，从小他的双亲都不在了，现在只有你可以带着他逃走。你现在就到暖阁里带着我孙子，去城外的鼓山雷音寺，那里的方丈会收留你们，也许你们能逃过一劫。”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话，老人家气喘吁吁。 “那您呢？”蒙鸢问道。 “我是跑不了，就让我和这宅子共存亡吧。这是我蒙家唯一的血脉了，只要你好好带大他，你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给你的。”老人语带哀思。 “呵呵老爷别这么说，保护好少爷是鸢儿应该做的，哪里要什么报酬。”蒙鸢语气夸张地推辞道，但脸上露出了得偿所愿的狡黠笑容。 “你一个青楼的花魁，愿意倒贴都要到我府上伺候我这老人家，为的不就是我们家迦叶酒的秘方嘛。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但确实，市面上卖的并不是真正的迦叶酒。真正的迦叶酒我一瓶都没做出来过。”老人家意味深长地看了蒙鸢一眼，蒙鸢心虚地别过头去，但在听到迦叶酒这三个字时，眼里露出贪婪的目光。 迦叶酒？ 姜乔回想起蒙鸢说的，迦叶酒最神奇的地方就是能让人永葆青春，原来蒙家真的有这种酒的秘方？只是，如果这秘方真的有用，那这位老爷子又怎么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老爷，既然有秘方，那您为何不酿制呢。”看来，蒙鸢和自己一样，都有相同的疑问。 “哎，这方子我的祖父当年游历西方的一个小国时意外得到的，市面上的迦叶酒之所以没有那样的奇效，是因为少了一味重要的引子，那就是。。。至亲骨血的。。。”蒙老爷顿了顿，眼里露出嫌恶的表情：“那味引子太残忍，所以祖父带回来之后也一直眉验证过真假，这方子邪得很，所以这么多年我都闭口不谈，却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消息。我知道你想要，但是我现在还不能给你，就算我是小心眼吧，等我孙子长大成人了，他自然而然会把那方子给你的。” 蒙鸢欣喜若狂，方子在孩子的手上？那就好办了！ “不过，如果我孙子遭遇了什么不测，那么我们蒙家的守护神乾妲婆是不会放过你的。” 守护神？乾妲婆？ 正当姜乔听了这话愣神的功夫，眼前的场景宛如微风荡起阵阵涟漪，等他再次能够看清四周时，场景已经变了。 蒙鸢抱着一个四五岁大孩童疾步往门外冲去，那孩子身上还穿着一间熟悉的衣物——那绣着狐狸的肚兜。身后那位蒙家的老爷子已经静静地俯在桌案上，手边的杯子里还残留着些许红色的汁液。 显然，蒙老爷自知时日无多，宁愿喝下毒酒，死在这所大宅宅中。 场景又一次变幻着，当姜乔再一次看清眼前的事实时，蒙鸢已经成为了蒙家的新的主人。战乱使得每个人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功夫去管别人的死活，蒙鸢心安理得地坐享着蒙宅里的一切，而那位真正的蒙家继承人躲过了灾祸却躲不过邪恶的人心。 蒙老爷哪里想得到他用一切换来的孙子的性命，现在正在蒙鸢的手下过着非人的生活，蒙鸢之所以想要得到迦叶酒的秘方就是不想变老，她哪里等得了小少爷长大而她年华老去后才能愿望成真。 在蒙家浪费了十余年的青春，看着眼角岁月的痕迹越来越重，她愈发等不及，那般小的孩子哪里受得了她非人的折磨，只会痛苦地哀嚎着，直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才终于松口交出迦叶酒的秘方。 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蒙鸢大喜若狂，她心满意足地停止了对小少爷的折磨，但也从此对他不闻不问——任由他独自活活饿死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姜乔倒吸一口气，蒙鸢阴狠的手段令人胆寒，她甚至觉得，就那样化成粉末飘散在空中的死法，实在是太便宜她了，这样的人，就算千刀万剐，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零六章 乾妲婆（2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蒙鸢拿到了秘方，调配出了迦叶酒，开始随心所欲地生活，反正有着大把的时间，在斗转星移的画面中，姜乔看见她穿着绫罗绸缎，享受着山珍海味，嫁了个风华正茂，文质彬彬的男人，生了个儿子。后又因为厌倦了那个男人，离开了他，回到蒙府，从此夜夜春宵，招揽了数不清的裙下臣，日子过得如女皇般悠然自在。 那时候的蒙府每日一入夜便歌舞升平，灯火酒绿，谁也不曾想过它原来的主人，也没有人发现曾发生在里面惨绝人寰的过去。 一个含苞待放的小生命就这样被邪恶的人心所害，慢慢地死亡，腐朽，最后化成一抷尘土。 日子过得很快，就在蒙鸢享受着长生带给他的无尽欢乐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时间定格在某个清晨，姜乔从蒙鸢梳洗的铜镜中发现了端倪。是的，她开始衰老了。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眼角的细纹，松弛的皮肤，沉重的身体，都在暴露着一个事实，她正在不可抗拒地老去，虽然她不停地喝着迦叶酒，但情况并没有任何的好转，反而更糟，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体内衰老的分子在不断加速膨胀，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一年，她便会成为一位鹤发鸡皮的老太太。 多么讽刺啊，原来时间的公平的，它平等地对待这世上每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它在蒙鸢身上失去的，最终都被加倍追讨回来。 蒙鸢赶走了所有的人，终日躲在蒙宅里惶恐不安，不甘而又无奈地接受时间再次残酷的洗礼。在惶惶不可终日下，她终于想到了另一个可能，蒙家小少爷临死前给的方子是假的，虽然他小小年纪，但很有骨气，即便被折磨到最后一刻，也不愿祖传的秘方流入心术不正的外人手中。 意识到这一点，蒙鸢立刻打开了封闭已久的地牢，小少爷枯槁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空气不流通的地牢给小少爷的尸身提供了绝佳的保存环境，干枯瘦小的身体在褴褛的衣衫里裸露出比之前更多的皮肤。 姜乔惊讶地捂住嘴，她和蒙鸢同时都发现，小少爷青灰色的皮肤上，竟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天山雪莲，麝香。。。”这竟是蒙鸢寻而不得的迦叶酒的真正秘方。 原来蒙老爷是将迦叶酒的真正秘方刻在了小少爷的身上，这是他为孙子做的保障，却没想到百密一疏，最后还是落在了蒙鸢的手上。 蒙鸢剥下枯骨上的皮肤，迫不及待地去寻她的材料，哪里还能注意得到，小少爷青紫色的血液不经意间溅到肚兜上的小狐狸，如同多了一双眼睛一般。 这。。。这肚兜原来是蒙家真正的小少爷的东西。 姜乔目送着肚兜如同一只巨大的蝴蝶轻轻从未关紧的牢门飞了出去。 从此，蒙宅里便不知从哪里冒出了许多野狐狸，日里夜里地嚎叫着，好像是在为谁哭泣悲鸣。 蒙鸢哪里管得了这些，她捧着梦寐以求的珍宝，细细地看着，方子最后写到：‘此秘方最重要乃一味引子，取至亲心头血一碗，方能酿成天赐之酒。’ 至亲的心头血一碗。。。 尘封在记忆中的往事慢慢拂去时间的尘沙，对啊，蒙老爷曾经说过的呀，怎么就忘了呢，就像是迷失在深山中的路人，紧紧抓住远在天边的一点灯光，日渐加速的衰老，已经容不得蒙鸢在做多想。 她连夜寻回了自己遗弃的儿子，这个善良孝顺的读书人已经娶了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他的父亲已经离世，对离家多年的母亲欢喜多过于怨恨，从小缺失的母爱让他尤为珍惜与母亲相伴的日子，不惜抛下已怀有身孕的妻子住进了蒙府，本想着侍奉年迈的母亲以尽孝道，却没有想到却成为母亲邪恶野心的第一个牺牲品。 尝到甜头的蒙鸢食髓知味，花了重金抢回了儿媳诞下的一女，带回蒙府抚养，可怜那温柔贤惠的女人，痛失丈夫又失去爱女，从此疯疯癫癫，不久便不治于人世。 从此蒙鸢便精心抚养着蒙玉。也许时蒙鸢也害怕别人直到真相，往日里灯红酒绿的蒙宅从此变成了座孤宅，蒙鸢禁止了孩子与外人的往来，从而控制了她们的思想，甚至为了让血脉延伸，不惜冷血地让外人糟蹋了蒙凤。可怜那样个如花的女子，虽然身心受到极大的伤害，但是依然偷偷爱着腹中胎儿，就算暂时无法相认，但也偷偷加了自己的小心思，凤生鸾，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叫蒙鸾。 如同庄周梦蝶一般，数百年的漫长往事，在姜乔的梦中不过片刻的功夫。 “小乔？小乔？” 姜乔微微张开眼，一切像褪了色的照片极速恢复成惨淡的白色——那是姜乔卧室天花板的颜色，姜妈妈拿着毛巾正细心地为她擦脸。 “妈？”姜乔坐起身来，才一开口，却发现自己满嘴苦涩，喉咙沙哑地几乎发不出声来。 “快擦擦脸，你哭什么啊？本来进来想给你关个窗户的，结果就看到你在床上哭，发生什么事了？做噩梦了？别怕，妈妈在啊！”姜妈妈一脸焦虑，但还是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姜乔。 姜乔喝了一大杯水后，终于感觉喉咙舒服了些，但一想到梦中见到的那些往事，不禁紧蹙眉头，难以相信，这世上竟然有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妈，如果那我的命换你的命，你。。。你愿意吗？” 姜妈妈嗤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说反了吧，妈妈怎么可能会让你的命来换我的命呢，只有可能妈妈的命来换你的命，你是我的孩子，是我生命的延续，只要你好好的，就是我好好的呀，不过大晚上的，不准说这不吉利的话，我们都好好的，以后你还要生孩子，妈妈就要做外婆了，你这样肯定不会带孩子。。。” 姜妈妈坐在床边絮絮叨叨，姜乔看着她略微发福的侧面，心里一阵温暖。 虽然这是个残忍不堪的世界，但只要还有爱你的人在你身边，那就能坚持本心，勇敢地去面对去抵抗去改变这世上所有的不完美。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零七章 乾妲婆（2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大新？怎么样啦？你怎么转到私人病房里啦，我找了好久呢。”姜乔推开门便见到毛大新靠着床头看手机，脸色好了许多。 “小乔你来啦，我想出院，闷死了，我要出去。”一见到姜乔进来，毛大新立刻挣扎地做起来。 姜乔立刻阻止，瞪了他一眼：“你前天差点死了，这么快就不安分，想气死我嘛，好好给我躺着。”她拿起一个橙子剥出几片橙肉，递给毛大新。 突然，病房的门打开了，主治医生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毛大新已经醒了，笑着说道： “哎，好了很多嘛，还好你媳妇送你过来的及时，要不然啊你可危险了，好好谢谢你媳妇，她来的时候，跟疯子似的，抓着医生就让给你治，哈哈哈，怎么样，有孩子了吗你们俩？” 孩子。。。 这个词又挑起了毛大新那根忧伤的神经，他闭上眼不再说话，姜乔强笑着送走了医生，坐在病床旁发呆，突然，她跳了起来，语气颤抖道：“大新。。。我想起来件事，也许。。。也许我猜的没错，蒙鸾确实没把孩子打掉。” 毛大新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她。 “你想啊，蒙鸾没有什么生活常识，那个男人又不负责任，自己怀孕了，她肯定会去求助她唯一的亲人，蒙鸢从小给她的教育就是为了让她尽早生下子嗣，肯定不会让她打掉的。这孩子一定生下来了。”姜乔却分析越觉得事实肯定如此。 “可是。。。可是她说已经处理了。。。鸾鸾骗我。。。”毛大新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蒙鸢为了能继续控制她，肯定和她说这件事的严重性，让她千万不能和任何人说起，再加上蒙鸾她。。。她一定也是很喜欢你的，所以，她不敢告诉你，这是很正常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孩子，也许孩子还有得救。” “可是，孩子不知道被藏在哪了？”毛大新被姜乔说动了，无神的双眼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 姜乔回想起蒙鸾临终前的话：‘不起，孩子。。。孩子。。。书。。。风。。。’。 ‘书风。。。？’ 书。。。风。。。房！ 对，书房！ 难怪那日蒙鸾看到自己在书房里那么紧张，难怪那日蒙老太太说什么也要带她去书房，说什么东西性命攸关！ 原来孩子就在他们眼皮底下。 “我和你一起去！”毛大新说着就要起身下床，没注意一个动作又扯开了伤口，痛的龇牙咧嘴，狠狠倒抽一口冷气。 “你这样了还乱动，我。。。我去找江离，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尽全力把孩子平安带回来。” 再一次站在蒙宅那古朴的大门前，姜乔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门上的黑布白练还未拆下，不过，也没有人再会关心了，这所屹立了百余年的老宅已经真真正正地失去了它的主人。 ‘应该没过多久，政府就会来收了这个屋吧。’姜乔触摸着门上的扣环，内心感慨万千。 江离推开一边的木门，脚步却停滞不前，姜乔有些疑惑地凑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便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门内门外两个世界。——那日困住姜乔他们的那场突如其来的迷雾竟还没有消散开去。 “这。。。这雾里有什么吧？”姜乔不由自主地抓住江离的衣袖，眼前的一切让她几乎要抓狂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家的乾妲婆不是明明已经烟消云散了吗，为什么还有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不过，如果我孙子遭遇了什么不测，那么我们蒙家的守护神乾妲婆是不会放过你的。”’梦境中蒙老爷子的话历历在目，是我们错漏了些什么吗？ “走吧，进去看看。”江离紧蹙着眉头，他解开右手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奇怪，那伤口竟然如刚刚受伤一般新鲜，竟没有半点结痂。江离使劲握了握掌心，鲜血顺着掌纹向下淌，那空气中的白雾像是极为厌恶那血腥的味道，纷纷避让开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乔发觉江离手心的血的颜色不似平常人那般鲜红，没等她再多想，一直冰冷的手牵住了她，“跟着我，千万不能离开我的实现范围，这蒙宅里的东西，比我想象中更加危险。 “哦，你放心吧，我绝对不离开你半步。”也许是因为眼睛的问题，姜乔难得感受到从江离身上散发出浓浓的紧张感，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甚至有些腿脚发软。 原先看起来错综复杂的竹影小路，现在竟有些熟悉，绕过这个拐角，就到了祖屋，两人都松了口气，一路上迷雾如影随形，紧紧胶着着，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再这迷雾的背后盯着他们。 平安无事！ 回到主厅，蒙鸢烟消云散后的衣物还留在地上，姜乔一想到梦境里看到的往事，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样蛇蝎心肠的毒女绝不能让她死灰复燃，她拿起衣物准备找个地方烧掉，却意外地发现在那团衣物中竟夹杂着个布袋。 “哎，这是个锦囊啊？”姜乔随手拆开锦囊，拿出一张质地有些奇怪的布片，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篆：“这是什么啊？这么奇怪，啊？难道。。。江离，这是迦叶酒的秘方。” “我们不能在这停留太久，还要去书房，嗯？这是人皮。”江离走到姜乔身旁，接过人皮细细看起来：“你怎么知道这是迦叶酒的秘方？” “我在梦里看到的，我那天从毛大新那回来回家酒从梦境里看到了这座蒙宅发生的往事，这张皮是从真正的蒙家小少爷身上剥下来的。”姜乔边向书房走去，边细细地将梦境里发生的事情描述给江离听。 “也许是老天都看不过她的所作所为，想给她个警示吧，她之后的子嗣全都是女儿身，也许正是因为血缘渐渐淡薄，所以她衰老的速度也会一次比一次快，上一次蒙鸾都五六岁了她才吸过血气，而这次蒙鸾才不过二十岁。” 听过姜乔的描述，即便是这样见过各种险恶人心的江离，也对她的所作所为啧啧称奇。 “咦，姜乔你听，婴儿的哭声？！” 。m. 第二百零八章 乾妲婆（2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啊，孩子还没死！” 姜乔大喜过望，连忙顺着声音的来源，在书房里翻箱倒柜，但奇怪的是，虽然那婴儿的声音断断续续，一直在耳际萦绕，但两人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孩子的踪影。 “奇怪，书房就这么大，藏在哪了呢？”姜乔满头大汗地看着屋里的一片狼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过了，到底漏了哪。 “你再想想，蒙鸾死前除了书房，还说了什么别的吗？”江离一只手受伤，另一只手吃力地搬开斗橱，可惜斗橱的背后是坚实的墙壁，并没有想象中的暗格之类的。 “没了，她就说了书房。。。”姜乔仔细地回忆着蒙鸾生前的口型，那时候她已经没了力气，好些字姜乔都听得不太清楚，一定是漏了什么：“不是，不是书房。。。她说的好像是书风，啊？难道是这个？” 姜乔的眼神落在了屋中央的屏风上。 屏风上是肯定藏不了东西的，那就只有。。。姜乔看了江离一眼，两人搬开沉重的屏风，脚踏下的地板果然有一块是空心的。 幽深的洞中，似乎有什么白晕的东西在蠕动，定睛一看是个软绵的小婴儿，身上还穿着个崭新的肚兜，虽然缓慢而迟钝，但是却让姜乔激动地几乎落泪：“江离，这一定是奇迹，孩子真的还活着。呜呜呜，这一定是奇迹。”姜乔紧紧抓着江离的衣袖。 “太好了，我们快走吧，去医院，大新一定会很开心的。”姜乔温柔地将婴儿裹在外套里，急急忙忙向外走去，一脚深一脚浅地在迷雾中行走。 突然，江离停住了脚步，回过头说道：“你把人皮再给我看看。” “现在？不出去再看嘛！”姜乔怀里抱着婴儿低声嘀咕着，但还是顺从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人皮酒方。她怀里抱着婴儿，心情大好，虽然身处迷雾，竟也不觉得可怕，她看着江离严肃认真的表情，开口笑道：“怎么，你对长生不老也有兴趣啊，和实际年龄比已经算童颜了。” “这字是怎么刻上去的，有问题。”江离可没有姜乔的轻松，蹙着眉头说道。 “字。。。？字有什么问题吗？”姜乔接过人皮细细地看着，“没问题啊，写得很清楚啊？” “就是太清楚了，人血肉丰盈时的皮肤时撑开的，在那个时候刻上去的字不可能像现在这般整齐，这字。。。这字更像是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刻上去的，而且你看这些痕迹，不像是用工具，倒像是。。。像是。。。”江离突然顿住了。 “像是什么？”姜乔问道。 “呵呵呵，像是指甲刻上去的吗，呵呵呵，真聪明，这秘方，是我被关在地牢里，闲来无事的时候用指甲刻上去的。”软绵的童声从姜乔的怀里响起，带着些狡黠的意味。 “啊？”姜乔惊得跳起身，差点把怀里的婴儿抛出去。她惊恐地低头，却见到婴儿的嘴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那还没有找出牙齿的粉红牙床上下阖着，刚刚的声音就是从他的嘴里发出的。 “一个婴儿哪来的指甲，你从哪里弄来的这骗人的方子。”江离倒不像姜乔那么吃惊，好像他一惊猜出了这一切，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哈哈哈，当然是真的咯，我被关在地牢里那么漫长的岁月，不仅指甲连头发都长长了不少，烦死人了。呵，这地牢本来是我用来困住那位高僧的，逼迫他交出迦叶酒的秘方，哎，没想到又被那个老女人用做同样的事情，报应啊报应啊。不过，我的报应已经结束了，呵呵呵，我获得了新生了。”只有成人才有的得意的表情出现在婴儿天真无邪的脸庞上，说不出的诡异。 “什么啊？我不懂什么意思，婴儿怎么会说话的呢？”姜乔只觉得脑子里错乱不堪，无法思考。 “你还不明白吗？这才是这所蒙宅里真正的乾妲婆。”江离对姜乔大吼，一把扯开她包裹着婴儿的外套，那个白花花的小身体竟出乎意料地没有滚落在地，而是依托着迷雾的力量，悬浮在半空中，白胖的小手还在兴奋地手舞足蹈着。 “真正的乾妲婆？”姜乔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婴儿。 “你给蒙鸢的秘方是假的，所以她一五一十地按照秘方上的法子来做，却一只达不到自己想要的长生不老，因为她根本酒弄错了至亲骨血的用法，我说的对吗，蒙老爷。”江离沉着冷静地对峙着半空中的婴儿。 “蒙老爷？怎么可能，他已经服毒死了呀。”姜乔瞪着江离，难以置信地喊着。 “哈哈哈，和他比，你真的是太笨了。我喝的不是毒药而是迦叶酒呀！”婴儿笑得在半空中翻滚：“秘方是真的，我只不过做了稍稍的修改而已，那种从青楼来的贱女人，就想要我的至宝，我不过是在利用她而已。不过女人啊，比我想象中还要狠，竟然把我关在地牢里那么多年，不过我不怕，她没有得到真正的秘方，就一定会再来找我，那时候就是我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蒙鸢也真是可怜，她不知道自己带走的蒙家少爷就是已经喝了迦叶酒代替了血脉的蒙老爷，呵呵，虽然机关算尽，却还是白白害了自己孩子的命，她到死都没想到真正至亲骨血的用法不是喝掉，而是将自己的灵魂注入到年轻的子嗣身上，借由他们的身体得到永生，我说的没错吧。” 江离冷冰冰的语气，令姜乔也仿佛堕入寒冷的冰窖。原来梦境中那位慈祥有爱的蒙老爷也和蒙鸢一样，为了自己的永生不惜牺牲血脉，人啊，究竟为什么，为了达到自私的目的，可以绝情冷血到这种地步。 “你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就是蒙鸾偷偷诞下孩子，并藏在这书房里，那日，你引姜乔来书房找的就是这个婴儿吧。可惜，你刚刚将灵魂注入婴儿身上，我们便赶到了，因为怕我们发现，蒙鸾将孩子转移了，从斗橱上转到了这里，连蒙鸢都不知道的地方。结果，你又一次被困住了。”江离慢慢地向婴儿靠近，姜乔清晰地看到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上，正紧紧握着那枚朱印。 阅读网址：m. 第二百零九章 乾妲婆（28）完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目不转睛地看着半空中的婴儿，谁又能想到在这具新生无瑕的躯体内，有着怎样一个邪恶但不灭的灵魂，就想地底深处的蛇蚁，为了苟活着，悄悄地潜伏在阴影中，忍耐着漫长的不堪的岁月，只为了寻觅下一个躯壳，然后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没有实体的灵魂，追逐着虚幻而飘渺的愿望，贪婪而自私，这才是蒙家乾妲婆的真面目。 “你真可怜。”姜乔情不自禁地开口。 婴儿的表情一震，原本得意的笑容突然变得狰狞，发出婴儿特有的尖厉的叫声：“你懂什么，我和那个贱女人不一样，她蛇蝎心肠，她不过就是啃噬自己后嗣血肉的吸血鬼而已，还想得到真正的永生，那是她咎由自取，我不一样，我是真正游离在生死之外，我是神，我是可以主宰生死的神。” “神？呵呵，追逐着不属于自己的长生，你只是个自私任性的乾妲婆而已。”江离冷道。 “对，我是乾妲婆，不止是我，我们每个人都是乾妲婆，你难道没有想得到的东西吗？那种从骨子里渴望得到，甚至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的东西！”婴儿稚嫩的声音里透露着痴狂，字里行间近乎歪曲的道理却让姜乔无法反驳。 每个人都是乾妲婆！ 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要得到的东西？！ 求而不得的渴望？！ 是啊，我们每个人骨子身处都潜伏着各种各样的渴望，对生的，对爱的，对权力的，对美的，对金钱的。。。想一想之前经历过的每一个案子，哪一个不是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顾一切的渴望才造成的。 “那高僧在临死前和我说过，乾妲婆就是虚无飘渺的意思。”婴儿的眼睛里突然透露出真切深沉的悲悯之色：“人类的本质就是追求虚无飘渺的一切，谁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我是，你是，他也是，人类最终会为此走向灭亡，而我，不过是想逃离这样的结局而已。” “也许吧，也许人类的本质就是如此，但我相信总会有人会克服这样的渴望，这并不是你做这些事情的理由，姜乔，你别被他洗脑了。别人我不敢说，但你。。。你就不是这种人。” 江离坚定信任的话醍醐灌顶，瞬间让姜乔清醒了过来，眼见着姜乔的眼神渐渐清明，婴儿不甘地发出尖叫声，向姜乔扑去，姜乔吓得闭上眼。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如约而至，姜乔睁开眼，周遭的迷雾已经消散开去，那注入蒙老爷灵魂的婴儿也不见了踪影。 “孩子呢？不是，蒙老爷呢？” 姜乔见江离跌坐在地上，那个四四方方的朱印滚落在地上，连忙跑去扶起江离，顺手捡起那块朱印。 “等等～危险！”江离连忙出声阻止。 “哈？”姜乔手里捧着朱印，僵直着身体不敢乱动，一滴冷汗划过鬓角：“怎么办啊？你快救我，它。。。它不会是炸弹吧？！” “呃。。。没事了，你递给我吧。”江离不自然地咳了咳。 “什么嘛，哪里危险啊？！”姜乔有些疑惑，她明显从江离的声音里听出了尴尬。 “那个怪物跑了，不过我的朱印打中了它，那个身体应该支撑不了多久了。救不到孩子，你先想想怎么和毛大新说吧。”江离别过头，小心地将朱印放进一个铁盒子里再揣进怀里。 “这朱印是什么啊？”姜乔扶起江离，好奇地问道。 江离看了她一眼，无奈道：“你怎么什么都好奇，这是。。。这是别人借我疗伤的。” “你哪里受伤了？去医院了吗？有报告吗？”一听到江离受伤，姜乔立刻收起了八卦之色，紧张地问道。 “没事，只不过我之前一下子用了太多的力量，身体一时间没法承受，所以我的眼睛出了些问题，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变好了，你放心吧。”江离说到这停了下来，像是要掩藏自己的某种情绪，低低地说道：“我知道你为了我的眼睛很担心，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啊，原来他知道啊。。。原以为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 “昨日，有市民爆料，在光禄坊附近的花圃中发现一名女婴的尸体，该婴儿身上只有一块绣着狐狸的红色肚兜，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文件。据爆料人说，该婴儿骨瘦如材，看样子应该是被活活饿死的。这时一起严重的虐婴事件，警方已经介入调查，本台在这里也要呼吁所有的父母，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毛大新神情索然地关上电视，姜乔看了眼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江离，吞吞吐吐道：“我们。。。” “我知道你们尽力了，婴儿那么小没有妈妈好好照顾怎么可能活得下来，是我想多了，这样也好，她可以下去陪着，鸾鸾，让她尽一次做母亲的责任。你们放心吧，我没事，鸾鸾和孩子的后事我已经托人去办了，具体情况我和刘队做了汇报，到时候我会找个好地方，让孩子和鸾鸾葬在一起的。” 毛大新的这番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姜乔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姜乔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你说蒙老爷死了吗？”离开病房后，姜乔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他应该会找另一个躯体等待着下一次的重生吧。”江离抬起头，望着正午刺眼的阳光，轻轻地说道。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杀杀！” 一个女人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她抹了把汗，看了眼身边熟睡的丈夫和一岁多的女儿。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太吓人了。。。”女人自言自语道。 她起身穿上拖鞋，悄悄地走向厕所，如果吵醒了女儿，大家今晚就别再想睡了。 女人这样想着苦笑地摇摇头，难得女儿今晚如此安静，不吵不闹，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了。 砰～ 女人的脚不小心踢到了衣柜，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女人立刻站住不动，她等了片刻，还好，女儿并没有被她吵醒，她轻轻呼了口气，摸黑打开厕所的夜灯，轻轻带上门。 “呼～宝贝今晚竟然这么乖，哈哈，看来昨天学的方法有效果。明天再试试。”女人喜滋滋地想着，她打开水龙头，就着凉水胡乱抹了把脸，朦胧间只觉得眼前血红一片。她努力想要睁开眼，却突然听到一个女人在耳边轻轻对她说：“我替你实现了愿望，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什么愿望？啊？你是谁？”女人下意识地反问，又猛然回过神，这是谁在说话。 她扯下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滴，警惕地望着四周，没有人？刚刚难道是小偷？女人急急忙忙走出厕所，不叫醒老公不行了，万一真的是有陌生人闯进来，后果。。。女人不敢再多想，她回到床边轻轻摇晃着丈夫，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颤颤巍巍地掀开被子，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 被子下她的丈夫躺在一片血泊中，肚子已经被剖开，五脏六腑被胡乱地扯出体外，更令人惊悚的是，她的女儿正津津有味地躺在爸爸的肚子里，喝着鲜血。。。。。。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一十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大新？”姜乔一开门，惊讶地看着门外的毛大新，距离他受伤不过十多天，上个星期她才和江离一起接毛大新出了院。“你。。。你怎么穿着警服，你去上班啦？不要命啦你？” 毛大新勉强笑了笑，那一场受伤不仅伤了元气还伤了心：“我在家里呆不住，宁愿回去上班，省的每天胡思乱想连饭都吃不下，对了，江离在不在，他的眼睛怎么样了。” 姜乔连忙侧身让他进来，抬头望了眼二楼的房门，向厨房走去：“你坐会儿，江离已经快下来了，我煲了鸡汤，你也喝点补补血，你这脸色白的和江离已经没啥区别了。就你这样服务人民呢，人民服务你还差不多。” “嘿嘿，在家里我爸妈都小心翼翼哄着我，还是到你这舒服，被你骂两句，好像全身都舒畅了些。”毛大新咧着嘴陷进沙发里，虽然和姜乔说着话，但两眼放空，盯着某个虚无的点。 姜乔端着鸡汤走过来，正巧看到毛大新落寞的神情，心里微微叹口气，但脸上还是一副轻松的表情：“小伙子，来喝汤，小姐姐的爱心鸡汤，对了，你今天来找江离是什么大案子吗？” “嗯。”毛大新端着碗豪迈地一口气干了鸡汤，咂咂嘴：“嗯？喝太快了，好像还挺好喝的。最近有个棘手的案子，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新闻。” 姜乔心疼地看着自己熬制了大半日的鸡汤被毛大新牛嚼牡丹法地糟蹋了，白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新闻？没注意啊，什么大案子啊？” “你也太不关注实事了吧，就是那起灭门案啊，哎，其实不算灭门。”毛大新说着话随手打开了电视，新闻频道里正巧在播着他口中的灭门惨案。 “据本台记者了解，128灭门惨案凶手已经落网，警方正在抓紧时间进行审讯，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会遭受这样的灭顶之灾，凶手的背后又有着怎么样的犯罪动机，本台将持续为您报道。”电视里的主持人虽然专业地播报着新闻稿里的内容，但从他眼里透露出来的愤怒的目光，不仅让姜乔来了兴趣。 到底是什么样的惨案，竟然能让身经百战的主持人都有所动容。 “什么案子？” 江离的声音随着一声开门声而至，两人同时抬起头，见到江离卧室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江离侧身而出。 “128灭门惨案，哎，这应该算得上咱们江城市今年最大的案子了，这都到年底了，发生了这种事，现在整个江城市都议论纷纷。局里几乎调派了所有的警力来处理这个案子。”毛大新见江离的状态一天好过一天，心里安定了些。江离没有戴墨镜，金色的重瞳似乎又像往常一样闪动着熠熠的光彩，像是又魔力般叫人挪不开视线。 姜乔有些好奇，什么样的案子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催促着毛大新快说说。 毛大新等江离下了楼坐定了，才开口道：“其实，这案子我们已经找到凶手了。” “找到了？那你来找江离干嘛？”姜乔惊讶地脱口而出，这么容易就破了案子，江离还能做什么？ “凶手找是找到了，但是她死也不承认这是她做的，而且我们也找不到杀人动机。”毛大新叹了口气，这才将这件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娓娓道来。 “出事的这家男主人姓郑，妻子姓罗，夫妻俩男人主外女人主内日子过的和和美美，锦上添花的时夏日里妻子刚刚生了个女儿，为了方便照顾孩子，男人就把自己在乡下的父母接到城里，从此，一家人便一起生活。就在前两日的午夜，他妻子一觉醒来发现丈夫和父母被发现在睡梦中被杀死在卧房中，现场的情况非常惨烈。” “非常惨烈？”姜乔有些不忍再听，她能想象得到一觉醒来家破人亡对一个人来说是多大的灾难。 “我没去现场，不过听去的人说，好几个人在那都吐了，那个男主人和他的父母好像都是在睡梦中被杀死的，现场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但是男人的肚子被剖开，五脏六腑都被拉到了体外，整张床都被血浸透了，更可怕的是。。。”毛大新说到这，脸上露出了一种困惑又或者是匪夷所思的表情。 “可怕？发生了什么？”姜乔被毛大新的态度引出了好奇，怎么说他们之前也是一同经历过许多诡异的案子的，能让毛大新又如此反应的案子，一定非比寻常。 “不知道凶手是怎么想的，这个被害者的女儿被塞进了她爸爸的肚子里，我们道案发现场的时候，他妻子几乎晕过去了，而他女儿还在他爸爸的肚子里把鲜血当成母乳。。。” 毛大新的描述让姜乔胃里一阵酸涩的液体上涌，什么凶手如此残忍，杀了人之后还要做出这样的恶作剧：“那。。。那另外两名死者呢？” “另外两名死者警察到的时候也是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床上，也没有挣扎过的痕迹，致死原因是窒息而死，法医在他们的脖子上找到了用手勒过的痕迹。。。哎。。。重点是他们的嘴巴和耳朵都被人给缝起来了。”毛大新深深叹了口气，补充道：“我们局里的老警察都说，这是江城市这么久以来，见过最血腥最凶残的一次了。” “凶手是和这家人有什么仇怨吧，这很像在泄私愤啊？！”姜乔摸着下巴推测道：“哎，对了，你们不是说找到凶手了吗？是谁啊？” “我们刚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而且现场留下了很多指纹和痕迹，我们经过排查发现，凶手。。。呃啧。。。凶手正是妻子本人。”毛大新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迟疑。 “有什么不对劲吗？”江离看出了毛大新的疑惑。 “那几个死者死前都没有任何挣扎过的痕迹，血液里也没有检测出任何药物成分，那么问题是，法医检测出剖肚和缝嘴缝耳都是他们生前做的，在他们还清醒的情况下，怎么能做到不挣扎呢？” 阅读网址：m. 第二百一十一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会不会是你们搞错啦？凶手不是被害者的妻子呢？”姜乔难以想象一个女人会将自己心爱的丈夫和他的父母杀死，这得是有多残忍的心啊？！ 姜乔不由地又联想到蒙鸢，那个为了追求青春永驻不惜残害子嗣的女人，她看了眼毛大新，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显然这个案子也让他联想到了蒙鸢。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杀害丈夫的那把凶器是他们家的菜刀，上面有妻子的血指纹，老两口脖子上的勒痕和妻子的手完全吻合，妻子的身上沾有所有被害者的血迹，那把用来缝嘴和耳朵的针就在妻子的床头柜里，这些证据不要太明显。”毛大新从随身的公文包里翻出笔记。 “那妻子承认了吗？”姜乔也觉得这案子里有古怪。 毛大新白了她一眼：“你傻啊，要是承认了不就都解决了嘛，问题就是虽然各种证据都指向被害者得妻子，但是我们一没弄懂她得作案动机，二没弄明白她得作案手法，哎呦，而且她自己死不承认，说她知道是别人干的。” “谁？” “她说那天晚上她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承认了是她干的。”毛大新说得口干舌燥，自己起身去厨房又舀了碗鸡汤，顺手还给江离也盛了一碗：“给，你也补补。” 他一口气喝了小半碗，才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并没有发现除了这家子人之外的人的痕迹，所以啊，刘队这不让我来请江离去一趟，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灵异内情在里面。不过，江离，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还没全好。视力是恢复了，但是‘视物’想要恢复成原本的样子还需要一点时间。”比起毛大新的狼吞虎咽，江离喝鸡汤的动作可就文雅得许多。 “那咱们走吧。”毛大新放下碗往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哎，你的手怎么还没好，要不要去看看？” 姜乔闻言也担心地看着江离那只包着纱布的手，蒙府的那件事过去了两个多星期，连毛大新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的人都出了院上了班，可江离的那只手好像并没有什么好转，只要动作稍大，白色的纱布上就会滲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啊，呵呵，我没事，老毛病了，只要见血总是会好得慢一些，再加上是被阴世印所伤，好得又会更慢些。” 江离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将手藏到背后。这些天姜乔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让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人关心的温暖，因为心疼江离的伤势，姜乔恨不得除了上厕所，其他所有的事情都能替他包办，连吃饭都是喂到嘴边。 “阴世印？那是什么？”毛大新一开始就被打翻在地，并没有看到江离手持朱印击杀蒙鸢的场景。 听江离这么一说，姜乔立刻就联想到了那枚四四方方看起来没什么稀奇的朱印，那场战斗之后，不知道被江离收到哪里去了，她开口问道：“你说的就是那枚朱印吗？为什么叫阴世印？” “阴世印本不属于这人间之物，是清朝一位高人在机缘巧合下以生人之体进入了地狱，见过百鬼之态，当他要返回人世之时，被掌管地府之神派小鬼阻拦，那时他遇到了一个女子在黄泉边上，便向她求助，那女子给了他这个阴世印，助他离开了地狱，当他回到人间后，便一直保留着这块朱印。因为它是阴世之物，所以便取名为阴世印。”江离缓缓道出那块朱印的传说。 姜乔倒是从中听出了八卦的隐情，撇撇嘴道：“那女子是谁啊？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给那位高人这个宝物呢，这个传说也太敷衍了，他们之间没准有什么故事。” “切，你肯定了脑补了什么爱情故事，女生啊，就想着谈恋爱，这宝贝可是个古董啊，怎么会到你手上的，看不出你小子还挺有钱啊？”毛大新掏出车钥匙发动车子，三人一起去往警察局。 “这是我师父得到的，至于他怎么得到的我就不知道了，这清朝的古董很值钱吗？”江离好奇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装着那枚印章的盒子，在手里一下一下抛在空中把玩着。 姜乔见状连忙按住他的手：“求您了，别得瑟，这么厉害的法宝要是摔破了个角没法用就毁了，我还指望着关键时刻拿它救命呢。对了，这宝贝怎么用啊？为什么它砸在蒙鸢身上，蒙鸢一下就不行了呢？” “逗你的，盒子里没东西，我放在家里收好了。”江离打开盒子，一本正经地朝姜乔笑笑。 “哎呦，可以啊，现在学会开玩笑耍人了，有进步，不久的将来，我们可以结伴去酒吧泡妞呢。”毛大新转过头揶揄地笑道，结果被姜乔一巴掌呼了过去。 姜乔没好气道：“你少带坏江离了，他才不会和你去酒吧呢。他。。。” “酒吧。。。？我也想去看看，我还没去过呢？”江离打断姜乔，一脸无辜道。 “哈哈哈哈。” 毛大新在前面笑得人仰马翻，差点连方向盘都没握住，吓得姜乔慌忙找了个安全带紧紧地系上，才转过身用手背探了探江离的额头，疑惑道：“你是不是发烧了，毛大新给你吃什么药，你居然会跟着他瞎闹！” 江离不留痕迹地躲开姜乔的手，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盒子，轻轻道：“活了这么久才发现自己很多事情都没有尝试过，所以想都试试，不枉费来人世走一遭啊。” “哎呦喂，你这个榆木脑子终于开窍啦，早就该这么想了，我和你说，老窝在家里都窝傻了，这下好了，以后哥带你体验人生去。”毛大新听了这话，比江离自己还激动，兴致勃勃地筹划着准备带着江离这个宅男去哪里风流快活。 “先解决了眼前的案子再说吧，瞎激动，对了，你还没说这印章有什么用呢？”姜乔白了毛大新一眼，努力地扯开话题。 “这印章啊，它可以斩杀所有妖邪之物，甚至能号令百鬼，还能打开地狱之门。”江离解释道：“不过除了斩杀妖邪之物之外，其他的作用似乎都只是哥传说。” “那太好了，那以后碰到什么诡异事件，把这个拿出来就行了，一切都不用愁了，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啊！”没等江离话说完，姜乔便兴奋地抢话道。 “这朱印不是人界之物，驱动它需要花费很大的代价的，而且它的力量太蛮横，只要被它力量所伤，就会灰飞烟灭，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用它的。”江离郑重其事地解释道。 姜乔这下明白那天她将朱印捡起递给江离时为何他会有如此反应，她紧蹙眉头，喃喃问道：“那。。。那为什么那天我没事？” “呼～我也该不清楚为什么。。。也许弄清楚了，就能解开你血脉里的诅咒了。”江离安慰这姜乔，他明白她心里的恐慌。 “好了，这个话题先暂停，我们到了。”毛大新说道。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一十二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警局里的气氛比想象中轻松许多，应该是因为已经抓住了嫌疑人，大家都松了口气，吃饭的吃饭，打盹的打盹，聊天的聊天，只有少数几人正在埋头苦写着什么。 刘队看到了江离，一个箭步迎上去：“哎呦，这些天找你怎么都找不到啊，你没什么事吧，听大新说你受伤了，怎么样，需不需要东西，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师兄，我没事，一点点小伤，师父要是和你联系，你别告诉他。”江离笑笑地摆摆手，一脸乖巧。 江离身份证的年龄比刘队小不了几岁，但单从外貌上看，江离和刘队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姜乔总觉得江离在刘队面前就像个被精心呵护的小弟弟，心里时常羡慕他们的兄弟情。 “哎呦，看你脸色差的啊，回来吃饭，我让你嫂子做好吃的。”刘队边说着，边带着几人往走廊深处的审讯室走去。 姜乔走在最后，自从她上次不小心开了鬼眼来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这里，那一次的经历几乎让她吓破胆，就连警局这样煞气中的地方，都有不少的灵体，尤其是那件审讯室。姜乔正想着，前面的人已停住了脚步，她抬头一看，又是那间闹鬼的审讯室，心里一阵胆怯。 ‘就没别的审讯室了吗？来来回回就这间！’ 正当姜乔发着呆，毛大新一把拉着她走到隔壁那间房，刘队也在里面，原来两间房时相通的，隔着一层单向透视玻璃，能把隔壁房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你在这坐着。”毛大新安顿好姜乔，便离开了。 江离独自坐在另一间房里，嫌疑人还没到。 “江离，今天最重要的是要让她说出来自己的犯罪动机和犯罪手法。这件案子没有目击证人，只有凶器，现阶段证据太薄弱了，一定要让她自己认罪。”刘队用通话设备向隔壁的江离交代着，听他的语气，好像有些棘手。 正说话着，隔壁房间的门又开了，毛大新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杀了全家的女人！姜乔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的身上。 什么样的女人会下的了这样的狠手。 当初姜乔在听到这个案子时，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形象就是年轻时的蒙鸢，她一直相信恶人和好人之间是能看得出来区别的。 但说实话，进来的那个女人让她有些失望，不，是有些困惑，她突然明白毛大新和刘队来找江离的理由了。 如果不是有确凿的证据，她实在很难将眼前的女人和穷凶极恶联系在一起，甚至有那么一刻，她有些怀疑警察是不是抓错人了。 那个女人看上去柔弱文静，穿着一身寻常的碎花连衣裙，最终的是，她的眼神如被猎人抓住的小兽，楚楚可怜彷徨不安，眉宇间失去心爱家人的忧愁悲伤让她整个人蒙上了层悲剧的色彩，总而言之，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她都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难以和凶残的凶手联系在一起。 女人惊疑第看着房间里的江离，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桌面上不安地绞着手指，姜乔注意到她的手上有不少细小的伤痕，这些伤痕姜乔很熟悉，曾经她也经常在姜妈妈的手上看到过。 那是在厨房里做饭被热油不小心溅到的烫伤，虽然已经痊愈，但疤痕却不会消失。 姜乔内心突然莫名地升起一股亲切感——这是每个女人作为母亲作为妻子作为儿媳妇，避不可免地印记。 “名字。”毛大新翻出审讯本，又掏出一支笔，坐在江离身边，两人看着那个女人，也许是毛大新冷冰冰地语气吓到她了，那个女人不自觉地低下头。 “罗琪。” “哪里人？” “。。。山都人。” “职业，年龄。” “30岁，我在社区居委会里工作，我有一个女儿，不到8个月。” “事发之前你和丈夫有吵过架吗，或者和公婆？” “警察同志，这些你们早就问过了。我真的没杀害我老公和我公公婆婆啊！你们不去抓真正都凶手，一直问我干嘛！” 女人的耐性被耗尽，毛大新问题挑起她敏感的神经，从她眼里的血丝和深深的黑眼圈就能看出这些天她受得精神上的折磨——还有什么被人误会自己亲手毁了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小家更让人心碎的。 “你说你听到了什么声音？你看到人了吗？”江离清冷的声音让罗琪一怔，她茫然地摇摇头。 “你说你听到了了有外人的声音，但我们在案发现场根本没找到属于外人的痕迹，门锁没有被撬过的痕迹，你们家在19楼，不可能从窗户进入，当晚我们查过电梯监控器除了你们家，没有人去过19楼，最重要的是现场只有你一个人的血足迹，你怎么解释。”毛大新翻看记录，审讯嫌疑犯时的他和平常的呆萌不太一样，气场十足。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我确定我听到了别人的声音。呜呜。”罗琪的眼里留下豆大的泪珠，眼里的悲伤看起来真切的很，一点也不像在演戏。 “这是你第一次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吗？”江离问道。 “不。。。不是。。。”罗琪听了这话摇摇头，突然激动地站起身隔着桌子抓着江离的手，激动道：“你是不是相信我，求求你了，他们都不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哎，你放开！”毛大新急了，起身想要掰开罗琪的手，奈何她的力气非常大，毛大新又不敢用力，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将两人分开。 “叫小李来！”刘队在这头的房间当机立断，立刻叫女警出面，姜乔帮不上什么忙，只得焦急地趴在玻璃上细细地观察两人。 江离倒是一点也不紧张，任由罗琪抓着自己，他仰头透过墨镜直视罗琪的眼睛，说也奇怪，罗琪被他这么一看，渐渐冷静了下来，江离轻轻一抽，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混乱结束，审讯继续。 “你上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是什么时候，她和你说了什么？”江离轻轻地问道，看起来他似乎相信了罗琪的说法。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一十三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上一次。。。上一次她和我说。。。我不记得了。。。她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罗琪话到嘴边说不出，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里充满了困惑：“我说了什么。。。她说了什么。。。啊，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为什么。。。” 显然，罗琪现在的精神状况已经不太适合继续问话了。 毛大新只得找人把她带回拘留室。 刘队和姜乔推门而入，刘队无奈道：“已经审讯她三次了，次次都是这样，每次都坚持说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但又不知道是谁，又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们已经确认了不可能有外人的存在。你说她会不会是精神分裂啊？我要不要请个医生给她看看。” “被阴邪纠缠和精神分裂有一个本质的区别。”江离沉吟道：“如果是精神分裂，人因为精神亢奋会导致身体发热滚烫，如果是被阴邪纠缠，因为灵体属阴，与人近距离接触，会让人身体发冷，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手脚冰凉。” “哎，那她刚刚。。。”毛大新想到了什么，瞠目结舌。 江离接话道：“对，她的手脚比冰块还冰冷，她确实碰到了什么阴邪之物，看来这件案子确实另有隐情。带我去那间屋子看看吧，虽然已经好几天过去了，也许还会有留下什么痕迹。” “好吧，我这就让大新带你们去那看看。唉，这案子闹的这么大，怎么解释啊。”刘队一脸愁容，在他看来，这还不如精神有问题呢。 “行，等我下我去拿钥匙。”毛大新答应道。 砰～像是门重重关上的声音从墙角传来。 “这个房间的隔音实在是太差了，我早就和刘队说了，换个房间做审讯室好。”毛大新挠挠头，根本没注意到姜乔的脸色大变。 姜乔还记得上次不小心被一个奇怪的灵媒师开了天眼后第一次在这个审讯室里看到的男鬼，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能想象得到随着那声沉闷的撞击声，那个倒霉鬼肯定在抱着自己的脑袋偷偷哭泣。 她眼见着毛大新后脚一离开审讯室，便一把拉住江离：“江离，这审讯室里有个倒霉鬼，自杀死的，在这好久了，你帮帮他吧，让他去投胎吧。” 江离有些诧异地看着姜乔，姜乔被他看的不太好意思：“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看过这么多形形色色的鬼魂，觉得那些不害人的也挺可怜的，帮帮他们吧。不过，你看得到吗？要是看不到是不是就没法子帮啦？” 江离蓦然一笑，姜乔仿佛能透过那副墨镜看到他眼里的光，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江离这样笑着，像一个年轻男生那样笑得那么轻松。她有些不知所措：“你笑什么啊？” “我的眼睛还没有全好，不过有你啊，你可以做我的眼睛？”江离微笑地转身离开。 啊？姜乔跟在后面脸刷地红了：她做他的眼睛？不是吧，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现下流行的土味情话？！姜乔安抚着自己小鹿乱撞的心跳，暗暗道：“姜乔啊姜乔，你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啦，黎洋，你忘了吗，不能再乱犯花痴了。 “你自言自语说啥呢？”毛大新拿着车钥匙，奇怪地看着姜乔独自一边傻笑一边愤愤地自言自语，“我看你比较像精神分裂。” “你再瞎说，我。。。小心我打你。”姜乔恼羞成怒，但念在是毛大新的地盘，不敢造次。 “江离，你管管你家的女恶霸，动不动就要打人，还有没有忘发了。”毛大新一溜烟跑得飞快。 几个人打打闹闹去往案发现场。 “等一下，姜乔要不你就别进去了，我听同事说里面的情况真的。。。我怕你看了做噩梦。” 案发现场的大门紧闭，两条白色的封条让人对门背后的境况不免有些胆寒的遐想，上来的路上，邻居的阿姨们都聚成三三两两，在一旁窃窃私语，指手画脚，每个人的脸上除了恐惧，更多的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也许能从她们的口中探听到些什么。 “不，江离的眼睛不好，也许我进去也能帮些忙。”姜乔愤愤地坚持道。 “嗯，也好，我给你暂时开鬼眼，你看看能不能看出些什么。”江离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这个熟悉的物件姜乔见过，上次被它滴过的痛苦，姜乔还记忆犹新。 “啊？”姜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又生生地顿住了脚步，低声嘀咕道：“干嘛不让大新来。”但话虽如此，她还是仰起头，乖乖地让江离将瓶子里的液体滴进眼睛里。 熟悉的灼痛感袭来，姜乔握紧拳头，忍耐着痛感过去，为了分散注意力，她问道：“江离，这些天过去了，还能看出什么吗？” 江离的声音离她不远：“这样开眼只能看到残存的灵体，如果灵体都消失了，就无法找到什么线索，只能试一试，如果我的眼睛恢复了，就能通过一些物件，看到之前发生的事情。” 好不容易等眼睛上的灼痛感淡下去后，姜乔试着把眼睛睁开，一切正常，她转过头，却看到贴着封条的大门隐隐有黑气渗出，她疑惑问道：“江离，你能看到门里面往外冒黑气吗？咦？好多灵体？” “你是说屋里有黑气？”江离问道，在看到姜乔点头后，他沉吟了片刻，说道：“你在哪看到了灵体？” “就在走廊上，它们好像对黑气很感兴趣，但因为我们在这所以不敢靠近。”姜乔指着走廊的另一端，毛大新和江离看不见，可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那走廊的阴影处，密密麻麻地蹲满了各式各样的灵体，看上去少说也有十来个。那黑气对它们就好像是罂粟一般，不过闻到一丝丝，便露出陶醉的表情。 “先别管那些了，咱们先进去再说。”毛大新一听到有灵体在走廊和他们共处一室，便觉得有些阴森可怖，着急想要离开它们的范围。他打开门，小心翼翼地跨过封条，回过头招呼着姜乔和江离。 姜乔跟在江离的后面，一进门便呆住了。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一十四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从没见过这么血腥的案发场景。 地板、墙壁上全是血迹斑斑的痕迹，有血手印，有血脚印，刺鼻的血腥味混着尸臭味和血腥味直往鼻子里拱。姜乔只觉得鼻腔里满满都是这种味道，熏得她脑子里一阵发胀。最可怖的是，白色的墙体上还不知是被什么野兽拖曳出无数道深深的抓痕，看那些痕迹，那野兽的大小应该不比老虎小。 而他们在门外看到的黑气便是从这些抓痕中丝丝渗透出来，聚集成团，然后从门窗的缝隙中钻出去。 姜乔看的触目惊心，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现场在卧室里，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直接进去吧。”毛大新往里面走了几步，才发现姜乔在客厅中间停驻不前。 “这里没有？怎么会啊？这里到处都是血迹，你们看不到吗？你看这、这还有这！”姜乔诧异地指着一处处的血迹和抓痕。 “哪有东西啊？什么都没有啊？江离你能看得到吗？”毛大新惊讶地顺着姜乔手指的方向，却除了雪白的墙体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她看到的应该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江离走到墙边，闻了闻，淡淡地说道：“姜乔，你看到的痕迹多吗？” “嗯，很多，整面墙和地板上几乎都是。”姜乔举步维艰，满地的血迹让她无从下脚。 “我们先进去看看。”江离说完，率先往卧房走去，姜乔见状只好踮着脚尖，小心地绕过血痕，快步跟上江离。 房间里的血腥味更重了，与客厅里的臭味不同，房间里的味道里除了血腥味竟然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在浓重的血腥味却始终无法掩盖那股香气。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啊？”姜乔顺着香味四处寻找，却始终找不到香气的来源。 “香味？你看看这房间？！哪能来什么香气啊！”毛大新站在卧房的门口，“小心，地毯和床单上都是血，我同事说，之刚到案发现场的时候，血已经浸透了地毯，站在上面都能看到压出的血渍。 “这个房间是男被害人和他妻子的，因为他的身体被剖开，所以血量比较多，他父母的房间就没有这么多血，怎么样，姜乔能看出什么吗？”毛大新解释道。 姜乔望了望四周，房间里墙壁很干净，但蓝色的床单上有一块被血浸透盛深紫色得人形，上面还有着零星几点得碎肉，米色的地毯上靠着床沿的部分，有一大块血渍，随着时间得推移，颜色已经变成了黑褐色。 她摇摇头：“没有啊，虽然走廊上有很多，但是房间里一个灵体都没有看到，也没有被害人的鬼魂在这里面出现呢。江离，你在想什么？”姜乔有些失落，如果能有江离之前一半的能力就好了，也许就能看清楚这间屋子里发生过什么。 “奇怪？”江离回过神，笑笑道：“这屋子里太干净了，不应该啊，这样的环境最容易招惹灵体了，而且被害者如此横死，应该不会轻易去投胎的，这房间里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会不会因为天还黑啊？要不，我们等到晚上再来看看？”毛大新想到之前江离都是要求半夜查看现场，会不会和这有什么关系。 “这里是有三个死者的案发现场，已经够阴的了，姜乔说连走廊上都有，可房间里居然没有。姜乔，你还能看见什么？”江离转过头看着姜乔。 姜乔原本就在懊恼，被他这么一看心里更是有些紧张，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却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蹲下身翻开床头的抽屉，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些什么异常的东西。但抽屉里都是些寻常的首饰和化妆品之类的，她随手翻了翻，并无发现，只好讪讪地关上抽屉，正要起身，却突然一阵头晕目眩。 眼前一片模糊，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她晃了晃身体，支撑不住一下坐在了床上。 如水中看月一般，眼前的景物突然变得模糊不清，一个白色的身影无中生有般从脑子里蹦了出来，虽然只是个背影，但在电光火石的那瞬间，姜乔看清了那个人。 那是个女人。 准确地说，那不是这个时代的女人。 一身白色对襟长褂，一双飘逸的水袖，齐腰的长发，松松挽起的发髻，虽然看不清那张脸，却依然能从那纤细优美的背影，窥探出那女子有多美。 “姜乔？、姜乔？”姜乔恍然回过神，便看到毛大新关切的眼神，“你是不是贫血啊？脸色很差，你平常蹲下起身也会头晕吗？” “啊？我。。。我刚刚是有点头晕，不过，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姜乔急切地说道：“不是现代人，是古代人，一个古代女子的背影。” “古代女子？毛大新不解地望向江离：“姜乔的意思是这个案子得追溯到封建社会？姜乔，你看清了是那个朝代吗？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没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朝代，她是背对着我的，我看不到她的脸。”姜乔无奈地摇摇头。 “那怎么查，现在都2019年了，这个小区前几年才建好的，肯定不是房子的原因，要是是因为什么前世今生造下的孽那可真就没法查了。”毛大新摇摇头：“得，我打个电话给刘队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吧，看来今天是没什么收获了。” 姜乔看着毛大新垂头丧气得背影，内心一阵内疚，她轻轻拉着江离的衣角，叹了口气：“还有什么我能做的。” “没事，我给你眼睛上滴的药水药效差不多要过了，我怕滴的多对你眼睛有伤害，如果真和你见到的那个女人有关，她一定会再出现的。”江离轻轻拍了拍姜乔的手安慰道。 姜乔点点头，心里却有些诧异，江离的手竟然是热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的江离比以往多了几分烟火味。 “走吧，我饿了，咱们去吃披萨和意面。”江离笑笑，扶着姜乔往外走去。 “什么意面？天哪，换别的，我可不想在看到任何红色的东西。”毛大新挂掉电话，嚷嚷道。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一十五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关上那道铁闸门，姜乔心里莫名地一阵轻松，转过身却发现走廊上的‘那些家伙’并没有离开，依旧躲在走廊深处的阴影中探头探脑地张望，伸出西昌的指爪指指点点，好像想要提醒着什么。 “走吧，小乔。”毛大新在电梯口朝她招手。 “今晚吃饱了吗？” 姜乔抬起头，正好对到黎洋温柔的眼神，与江离的温柔不同，黎洋的温柔总是带着彬彬有礼的绅士感，体贴又恰到好处地保留了距离。无可否认，和黎洋在一起的感觉很放松很舒服。 “啊，嗯嗯，吃得很饱。”姜乔摸着肚皮笑笑。 “那就好，我看你今晚总是心不在焉的，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今天这家店呢。”黎洋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他很喜欢对姜乔做这个动作，姜乔总觉得自己像他的宠物一样。 “对了，你什么时候请我到你家坐坐啊，我们相处这么久，我还没见过伯母呢，按照礼数，我应该上门拜访一下的。”黎洋牵着姜乔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姜乔心里一惊，这个问题让她心跳漏了几拍，见家长？这么快？她吞吞吐吐地笑道：“好啊，找个时间呗，对了你不用送我了，我想起来我得去个地方，白天的时候工作没完成，我想再去找找线索。” “哦，就是你说的妻子杀死全家的案子吗？那种地方你一个女孩子家会不会有危险，要不然我陪你去吧。”黎洋看看腕上的手表，7点多，还不算太迟。 “不要不要，我得去打听情况，你去了不合适。没事，你放心吧，我弄好了给你打电话。”姜乔说着便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你不用送我了，就在这附近，我走路去更快。” 没等黎洋再说什么，姜乔一溜烟便跑得没了踪影。 等目测黎洋应该看不到自己的背影时，姜乔才松了口气，放慢脚步。什么嘛，突然就说要去家里拜访，一想到这事，姜乔就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不愿意，拒绝。不知道为什么，黎洋什么都好，但姜乔总有种陌生感，无论是否每天见面，这种陌生感总是挥散不去。 姜乔难以想象，今后和黎洋过着最熟悉的陌生人是什么样的生活。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已经到了罗琪家的小区门口，不出所料，果然小区中心庭院广场上，聚集了许多跳广场舞和带着孙子孙女散步的阿姨们。 这个时间是探听八卦最好的时机，更何况出了这样轰动的大事，罗琪家的案子绝对是最近大妈们茶余饭后的八卦热点，姜乔得意洋洋地混入大妈的群聊中，果不其然，大妈们果然在聊着罗琪家的事。 “郑家的事你们都听说过了吧。哎呦，那死的真是惨啊。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搞出这种人命来，可怜了那家女娃子呢，本来就营养不良，这下死了爹，妈妈还去坐牢了。” “就是啊，就出事的前几天，我还和他媳妇说过话呢，谁想到啊，没过几天就成了这样。” “你和她说什么了？她看起来像不像杀人犯？” “哎呦，一点都看不出来，我看她每天都是自己带着女娃子到公园来坐坐，所以就和她拉拉家常，她还一直问我，说她女儿看起来好不好。” “对啊，那天她也拉着我问过呢，哎不是我说啊，她那女儿发育得确实不好，你看我孙女像她孩子那么大的时候都会说话了，白白胖胖的多好，也不知道她怎么样的，女儿养的那么瘦，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叫。” “哎呦，难怪，我那天碰到她婆婆去买菜，可着劲买白鲫鱼，我看一定是给她媳妇催乳呢，孩子多喝奶长得才好。” “没错没错，我听李姨说，她和她婆婆经常约的一起打麻将，说她媳妇没有奶，孩子经常吃不饱。” “哎她婆婆还有时间打麻将啊？不用带孩子吗？” “听说两人一起带孩子的时候闹出矛盾，后来她婆婆一气之下就不带了，让她自己带，省的到时候又有话说，其实啊，她婆婆就是想等她一个人带不了就会来求她呢。我当时也是这么对付我儿媳妇的，哈哈哈。” “哈哈哈，你别说破嘛，那那个媳妇可真是可怜了。自己刚生完自己带娃，太辛苦了，我当年也是这么过的，没一个人帮我，我硬生生拉扯大我儿子，哎呦，难怪她受不了，我估计像我儿子说的，可能是什么产后忧郁症。” “哎呦，我们当年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谁替我们带过啊，不都没事嘛，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吃不了苦，说几句累几下就受不了了。” “她不还有她老公可以搭把手嘛，人家夫妻不都是这么过的。” “她那丈夫可指望不上，我好几次10点多了，去楼下倒垃圾，看到她老公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呢，看样子下了班就直接坐在这，根本也没回去。” “这不很正常嘛，我孙女两岁之前我都让我儿子在公司附近租一间，孩子半夜吵得我儿子怎么睡觉，他没精神怎么上班啊，他工作要紧。” “哇，你儿媳妇没闹啊？” “闹了，我说了几句，就不敢吭声了，本来就是，我儿子一个大男人能帮的了什么，万一工作没弄好，升不了职，谁负责啊！我在家说一不二，我儿子和我老公都站我这边，我儿媳妇没招。” 从大妈们的七嘴八舌中，姜乔听到了许多关键信息。她悄悄离开了人群，掏出手机给毛大新打电话： “喂，大新，我和你说，其实罗琪是有杀人动机的。” “啊？下班不说这个，快来一起喝酒。”毛大新的声音里透露着微醺，姜乔知道自从蒙鸾死后，只要不当班，他就会去喝酒。 姜乔完全没想到他和蒙鸾不过短短数日的相处，竟然可以如此用情至深，而自己对待黎洋却始终无法全心全意投入所有的感情，难道爱情这件事，真的只能天注定？ “唉，等你酒醒了再说吧，你。。。少喝点。”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玻璃声，看来毛大新不止微醺，三五瓶下肚是跑不了的。“你少喝。。。哎，我有电话进来，不说了，你自己慢慢喝吧。” 姜乔切掉电话，听筒那头传来熟悉的温柔的男声：“小乔，没打扰你吧。” “不会不会，怎么了？” “我想约你去看戏，刚刚有人送了两张票给我。” “什么时候？” “现在。”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一十六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就是你说的看戏？” 姜乔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戏台，几个画着花脸的小生花旦在台上走来走去，嘴里唱着她听不懂的曲调。原来，黎洋所说的看戏，不是看电影，是货真价实的戏曲。 “这是徽剧，这个戏班子叫波昙华，很有名的，之前没时间，这次正好遇上了，你会不会不喜欢啊。”黎洋牵着她的手，低声说道。 “呵呵，我不会不喜欢。”姜乔勉强干笑了几声，哪里谈得上喜不喜欢根本就没看过，这种老人家喜欢的娱乐项目，哪里是姜乔这样年轻人喜欢的。 “今天唱的是两世情，很有名的，你看看就会喜欢了。”黎洋递给她一瓶果汁，扶正自己的眼镜，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盯着前面的戏台。 姜乔无奈地灌了一口果汁，真看不出来，黎洋有时候在某方面的品味还真挺像江离的，这种老古董的东西，要是让江离来，也许会看得津津有味。 眼前的灯光已经暗下去，姜乔又没法看手机，只能盯着戏台上的小生花旦，眼见着他们手舞足蹈，又是转圈又是走位，原先那些听不懂的曲调，慢慢地竟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得不说，流传至今的这些国粹还是有它迷人的地方，姜乔越看越入迷，渐渐地，沉浸在了戏台上悲惨的故事中，无法自拔。 “小乔，你怎么哭了。”随着谢幕，姜乔内心的震撼简直不能用言语来说明，她坐在座位上久久沉浸在悲情的戏文中，直到黎洋轻轻推了她好几次，菜猛然醒悟过来。 “黎洋，太好看了，我以前都没觉得这竟然可以这么好看，比电影还好看，呜呜呜，太可怜了。”姜乔抓着黎洋的袖子擦去眼泪。 “呵呵，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喜欢，刚刚我和你说话，你都听不到，全神贯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来陪你看呢。”黎洋微笑道，任由姜乔用自己的衣袖胡乱地擦着脸上的眼泪鼻涕。 刚刚看戏时，他还担心姜乔沉闷得很，心里有些懊悔好不容易得约会自己怎么选了个如此沉闷得娱乐节目，他偷眼觑着身边的姜乔，却没想到她一副神驰物忘的样子，击节吟唱，完全陶醉于戏中，到精彩处还会拊掌大喊“好！”俨然一副老戏迷的模样。 剧场的人渐渐散去，姜乔和黎洋跟着人流往外走着，姜乔边走着边回味着刚刚的戏文，无不遗憾道：“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个原来这么好看，跟3d电影一样，深入其境呢，还有吗，下次我们再来看。” 黎洋宠溺地揉乱她的刘海，笑道：“好啊，听说这个剧团还会在这待一段时间呢，这是他们的节目单，你看看，还有没有你喜欢的，我们再来看，咱们今天看的是两世情，嗯，就是这个。” 说着，黎洋递给姜乔一本宣传画册，优昙华剧团。 “这剧团的名字真怪！”姜乔将宣传册收进包包中，“一点也不好记。” “呵呵，你不知道优昙华是什么意思吗？”黎洋牵着姜乔的手，两人散步在通往停车场的小道上，初春的夜里还是有些寒意料峭，姜乔不仅裹紧大衣，黎洋见状将她的手放进自己外套的口袋里。 姜乔心里一阵温暖甜蜜，有人疼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佛经中，优昙华是生长在人间和地狱之界的一种花。此花要么永远不开，要么吸收了从人世间飘来的污秽之时方可开放，花苞之时是白色的铃兰，花开之时又如同怒放的红莲，眼见之处就像熊熊烈火一般，如果有幸能见到这样绝美的景色，真是死而无憾。”黎洋耐心地和她解释道，一副心驰神往的表情。 姜乔笑笑，黎洋这个表情真像一个人。 “大新，我和江离在警局外面了，你出来一下。”姜乔给毛大新打着电话，江离一脸睡意地站在身旁，今儿一大早，他便被姜乔吵醒，天地良心，昨晚他可是凌晨五点才睡的，那个罪魁祸首现在正从警局大门向他们走来。 “哈啊～”毛大新张着嘴打了个哈欠，顺手擦去眼角的泪，困倦地说道：“小乔，这么早，怎么了？我和江离昨晚，哦不，今早才睡，我还想着到办公室趴一会儿呢。” “你啊，自己喝酒就算了，还拉着江离。对了，我找到罗琪的杀人动机了。不是没有，只是不明显而已。”姜乔白了毛大新一眼，兴奋地说道。 “”杀人动机？”听说有线索，毛大新瞬间来了精神，“来，去我办公室说！” “表面上看罗琪一家幸福快乐，其实她们之间是有矛盾的，矛盾的起源就是罗琪的孩子。”姜乔把昨晚从广场舞阿姨那听回来的八卦复述了一遍。 毛大新喝了口浓茶，醒了醒脑子，分析道：“按照你的说法，罗琪是因为这些小矛盾才产生了杀人动机？不至于吧，这些都不是大事，老公下班不回家，婆婆指手画脚，孩子没发育好，这。。。这不是每个家庭都有可能产生的吗，不是什么大矛盾，上升到杀人有些牵强。” “更何况，我听说啊，她老公和她公婆其实对她挺好的。”毛大新隔壁桌的小李在一旁听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插嘴：“据说她刚开始怀孕的时候因为身体不好，她老公就让她在家里休息，一个人扛起家庭的重担呢，她婆婆和公公为了照顾他们，特意把老两口的所有积蓄拿出来给他们换了间学区房呢。” “有些矛盾看起来不大，但日积月累很可能出事，我们要不试探一下，没准会有收获呢。”姜乔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内心里却始终觉得罗琪杀人的动机和这些小矛盾脱离不了关系。 “好吧，你是女人，女人和女人之间好说话，你去问问。”毛大新站起身来，看到姜乔一听到自己去问话，脸色紧张不已，笑道：“别紧张，你又不是警察，就是聊聊天而已，不过我提醒你，她现在已经拒绝回答任何问题了。” 审讯室里。 和之前见到的状态不一样，现在的罗琪一脸了无生气的表情，能让人感觉得到她已经绝望了。姜乔想了想，开口道：“我见过你女儿，她现在在保育院里，一直哭，吵着要见妈妈，也是从出生到现在她就是你一个人带大的，她对你这么依恋也是很正产的。” 果然，听到了女儿的消息，罗琪的眼里有了些许光彩。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罗琪没有说话，但眼里瞬间迸发出的一丝光彩让姜乔知道，她在听自己说话。 姜乔再接再厉：“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吧，没有人帮的上手，孩子还老生病，你的压力很大吧。一做得不好，周围的人就会说你不是个好妈妈，不会做妈妈，其实，你已经很努力了。” 罗琪深呼吸了一口，没有说话，但喉咙发出了近乎于呜咽的声音，姜乔知道自己戳到她的痛处了。 “我们每个人都不是生来就会做妈妈的，也需要帮忙，可是在你最需要丈夫的时候，他却没有帮你，留你一个人孤军奋战，对不对。婆婆心疼儿子多过心疼你，心疼孙女也多过心疼你，你是最没人疼没人爱的。是个女孩是你的错，孩子生的不健康是你的错，孩子发育得比较慢也是你的错，好像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是错的，对不对。” 姜乔轻身细语的声音却像个炸弹般重击罗琪的心里，罗琪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牙齿紧紧咬紧下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所以，泥越来越焦虑，你希望他们都消失，这样就没人再说你的不是了，你希望连孩子也消失，你的生活就可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们找不到我所说的那个女人是吗？我杀了全家编了个谎话骗你们。”罗琪冷冷地开口，眼底隐约又泪光闪过。 “你别这么说，我相信你的，我相信当晚有第三者的存在，那你能告诉我在睡觉前都发生了什么吗？”姜乔心里一惊，自己谈话的动机被发现了，连忙转移话题。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姜乔的无心之举竟让罗琪瞬间变了脸色，她困惑地皱着眉头，手指不安地绞动着：“我想不起来了，我想不起来那晚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你别激动，好好想想。”姜乔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个问题竟然能引起她如此大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那扇单向透视玻璃，心里希望隔壁的人看到了经快来救场。 “不行，我的头好疼，我想不了，好疼。”罗琪抱着脑袋，痛苦地哀嚎着，甚至把桌上姜乔的手袋都打翻，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 这时，毛大新和一个女警冲了进来，架着罗琪离开了审讯室，姜乔惊魂未定，怯生生地看着接着进来的刘队：“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没事，奇怪，之前我们问过她这个问题，当时她的回答很普通，也很正常，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大反应呢？难道是因为之前你的刺激？嗯，姜乔你做得好，很有天赋嘛，搜罗到我们警察都没有得到的重要情报。”刘队鼓励地拍拍姜乔的肩膀，赞许的语气让姜乔的心放了下来。 “没想到我还有如此高的天赋呢，哈哈，你说我现在去考警察还来得及不，江离，江离？”姜乔回过头才发现江离正站在后面愣神。 “怎么了？”姜乔不解地看着他，江离对这个案子的反应有些不太正常，太安静了，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没什么，你也觉得她是为了这些家庭琐事杀了自己的亲人？”江离轻轻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是真的她怎么会像现在这么淡定，那种滋味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姜乔沾沾自喜的心情一下就烟消云散了，再怎么说这也不是个能让人开心的案子：“我知道，呼，确实我不能理解，不过，啊？！我想到了。”她顿住脚步，瞪大眼睛转过头看着江离：“我知道她为什么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什么？”江离疑惑地看着她 “创伤后应激障碍！” 姜乔一时间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意思，她拿出手机搜索了下，递给江离：“就是这个。”又猛然想起江离的眼睛，于是自己迫不及待地念给他听：“。。。患者长期或持续性地极力回避与创伤经历有关的事件或情境，拒绝参加有关的活动，回避创伤的地点或与创伤有关的人或事，有些患者甚至出现选择性遗忘，不能回忆起与创伤有关的事件细节。” “就是这个这就能解释了她为什么记不起那晚发生的内容，因为她自己不愿意想起来。”姜乔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恨不得立刻进去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毛大新和刘队。 “那为什么她会记得当晚有一个女人，可是又忘记了之前有没有见过女人。”江离看样子不太同意姜乔的看法。 “呃。。。我。。。不知道。”姜乔一时语塞。 江离快步走过她的身侧，冷冷地说道：“没有搞清楚的事情就不要乱猜测，你凭什么说罗琪因为一些家庭上的小矛盾就杀了人，你知道这是多残忍的罪名。” “不是我说的啊，是毛大新说所有证据都。。。指向她的嘛。”姜乔望着江离背影，越说越小声，委屈地喃喃自语道：“生什么气嘛。” “最近约会约的怎么样啊？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给妈妈看看。” 姜乔一进门，姜妈妈又开始絮叨起她的个人问题，姜乔心里一阵烦躁，口气不自觉地暴躁起来：“妈，你好啰嗦啊，我的事情我有分寸，你别管这么多啦，该带回来的时候我会带回来的。” “我不管？！我怎么能不管啊，就你这个坏脾气，说两句就生气，你要是也对别人这样，你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恋爱都没谈过几回，你哪有什么看男人的眼光，妈妈必须给你把关。。。” “妈～”一阵无名怒火涌上心头，姜乔的声音越来越尖 “我这是为你好。”姜妈妈还是没有要停口的意思。 “妈，别老说为我好，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为我好，你这是以爱的名义绑架我。”姜乔崩溃地大喊道。 “想不想让她永远闭嘴。” “谁？！”姜乔一个激灵，慌乱地站起身，环顾四周。 “怎。。。怎么了？”姜妈妈被姜乔吓了一跳，诧异地看着她。 姜乔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无心在和她争吵，匆匆回到自己房间。 刚刚一个女人的声音轻轻地在她耳边低语，异常清晰，好像那声音如同一道利剑射穿云层，直击心中。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两件事，一好一坏，你们想先听哪一件？” “先听好的。” “不知道算不算好事，罗琪今早提出来要见你。” “见我？她没说原因吗？” “没有，她今天一大早提出要见你，而且是只见你一个人。” “那坏事呢？” “坏事是今儿特么又死人了！” “又死人了？” 姜乔原本心不在焉惊，现在全然回过神来。昨晚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来过，但姜乔的心里总是有什么硌得慌，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变得特别敏感，这个声音让她莫名的在意起来，竟一个晚上不能入睡。 “连环杀人案？”江离端着自己的茶杯，心不在焉地搭了句话。 毛大新摇摇头：“哎，不像，不太可能是同一个人做的，刘队让我来接你们先去案发现场看看，然后回局里。走吧，边说边聊，赶时间。” 等几人都坐上了车，姜乔迫不及待地问道：“这次又是什么案子。” 毛大新神色凝重，蹙着眉头感慨道：“最近的人都怎么了，这次是一对五十多岁，姓钱的夫妻被人发现死在家中，目测身上中了二十多刀，流血过多致死。” “啊？！”姜乔惊呼出声。 “尸体还在现场，今儿早上他们家的大门开着，是上班的邻居发现的尸体，夫妻有一个女儿，钱多多，三十岁，现在下落不明，联系不到她。” “怎么会这样？又是一单灭门惨案？那女儿不会也出事了吧。” “鉴证那边正在做血液采样分析，现场没有找到他们女儿的尸体，我们已经在查监控了，不过根据保安说，昨晚有见到他们的女儿回来过，但什么时候离开的就不清楚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案子和罗琪的案子也许有关系。”毛大新一踩油门，加快了速度。 世博丽源小区。 看人闹的人将小区大门围得几乎水泄不通，小区门口的保安尽职地维护着秩序，满头大汗地阻止着外人的进入。这是个老式的小区，安保系统还没有实现智能化，只能靠保安人工识别人脸。 毛大新在人群外按了好久的喇叭，才终于开辟出一条道路，引路的圆脸小保安费力地锁在大门，毛大新回头交代道：“千万不能让记者什么的进来。” “怎么不拍警察来维护秩序。”姜乔坐在后座，觉得今天案发现场的警察特别少。 “哎，没办法，今天省里来我们市视察工作，大部分的警力都调去维护会场秩序了，哪里知道今天竟然会出事，唉，这消息传出去，老大可能会打死我们。”毛大新一脸郁闷，连刘队都被调到会场那去了，一个小小的省厅会议聚集了江城市大半的警力，结果凶案现场只剩下他这个半吊子带着三三两两的警力工作。 下了车，姜乔才发现这个小区很小，总共也就六七座六层高的住宅楼，从印着斑驳的水渍的米黄色外墙上能看得出小区建成有一段年头了，小区里大部分住的都是老人家，都坐在小区供人休息的木椅上，看着警察来来往往的忙碌。也许已经看淡了生死，老人们都很安然处之，并没有显示出过分的好奇和惊慌。 “这里是原来纺织厂的员工宿舍。”毛大新往其中一栋楼走去，“死者夫妻俩都是纺织厂的员工。” “死者的女儿和他们住在一起吗？”旧式楼房的楼梯尤其狭迫，本来就不宽的楼道上还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顶上的灯忽闪忽灭，一个脚步踏下能看到如雪花一样扑散开来，一股混合着奇异臭味的霉味直冲鼻子。 这样的环境姜乔竟不觉得逼仄难受，反而觉得异常熟悉自在。小时候的她曾在这样的筒子楼里呆过很长时间，在她爸爸还没离家出走的时候，条件虽然简陋，但一家人幸福温馨。 “小乔，这边。江离，怎么了，这里，你们俩怎么了。”毛大新心急火燎地往前冲，却没想到一回头，这两位却好似参观国家公园一般，慢吞吞地左顾右盼。 姜乔这才发现，原来不止自己，江离也是一副回味过去的表情。难道他也住过这种筒子楼？他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吗？他不是忘了之前发生过的事了吗？ 那边毛大新连声催促，姜乔顾不得细想，拉着江离跟上。 这次的案发现场不比之前好多少。 江离照例拿出药水给姜乔滴上，一阵短暂的灼痛感后，姜乔睁开眼睛，她深呼吸了一口，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 一阵彻骨的湿寒意迎面扑来，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警方的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搜查取证，法医在两句盖着白布的尸体上做初步的检查。在清一色的警服中，有两个人特别惹眼。 那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男人半头白发，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地戴着老花镜喝茶看报纸，时不时地对着坐在隔壁择菜的妻子说些什么，来往忙碌的警员竟也没有驱赶他们。 两人就这么突兀地坐在一屋子的警察中间。 姜乔有些奇怪，正想走过去，妻子站了起来，往姜乔的方向走来，难道是在等自己？姜乔连忙堆笑：“阿姨。。。？” 但姜乔的招呼落了个空，妻子路过她的身侧，径直向大门走去，看她的样子像是要开门，可是，那大门本来就是开着的。。。 姜乔突然头皮发麻，就在刚刚，她的眼角余光落在客厅电视墙上的一幅合照上，那是这个房子的主人的全家福——坐在草地上牵着女儿的手幸福微笑的正是她现在所见到的那对夫妻。 如果姜乔没猜错的话，这对夫妻现在应该躺在地上的那两块白布下，接受着法医的检查。 姜乔慌乱之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江离。她转过头向江离求助，江离就在她身侧，像是预知了她的所见，没等姜乔开口，便说道：“不要打扰他们，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有江离在身边，姜乔壮了壮胆子，凑近了看，只见妻子拉开了一道莫须有的门，侧身让什么人进来，看妻子的表情那人应该很熟悉。姜乔看到妻子转过身时，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但却听不见，正当姜乔准备凑过去想要听得清楚些。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一十九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妻子突然面部扭曲，痛苦地将身体蜷缩起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背后，正当她转身之际，似乎又受到了莫名的袭击，身体扭曲成奇怪的姿势，鲜血染红了她的睡衣。她难以置信地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向后退。 血溅三尺，一把水果刀劈中她的脑壳，妻子不死心地瞪着嵌在脑壳上的刀，慢慢没了呼吸。这一切发生地极快，姜乔甚至来不及反应。当然，来不及反应的不止她，还有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丈夫。 只见他嘴里不知道嚷嚷着什么，惊慌失措地往姜乔方向冲，姜乔来不及避让，眼睁睁地看着他穿过自己的身体。说实话没什么感觉，但就在相撞的那一霎那，姜乔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突然跳快了几下，明明不冷也没风，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冲过来的男人也没比妻子好多少，一下就被打翻在地，就在姜乔愣神打寒颤的功夫，丈夫白色的汗衫上滲出了一大片血迹，姜乔知道男人也被刺伤了。当丈夫靠近心脏的衣服上也沾染了血迹后，他也失去了动作。 这过程发生不过五分钟，姜乔呆若木鸡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哦，不，灵魂。她转过头唤江离：“江离，我。。。啊。。。”没等她说清楚看到了什么事，惊悚的一幕又发生了。 地上的丈夫和妻子突然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爬起身，坐到沙发上说说笑笑，丈夫继续喝茶看报，妻子择菜。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妻子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与刚才一模一样的过程又发生了一遍！ 当丈夫和妻子再次站起身走向沙发时，姜乔终于忍不住崩溃地闭上眼不再看，她哭丧着脸抓着江离的手：“让他们停下来，我受不了，我不想再看到这一幕了。” “小乔？你怎么了？”毛大新探听了一圈消息，回来之后却看到姜乔脸色苍白得吓人。 “我问过了，男的身上中了十余刀，致命伤。。。” “是刺入心脏的那一刀，妻子致命伤是脑袋上的那一刀。”姜乔打断毛大新的话，这一幕在她面前已经上演了第四次了。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说。。。你看到了什么？！”毛大新兴奋地抓着姜乔的手：“凶手是谁？！” “没有看到，不过是他们很熟悉的人。”姜乔再一次观察妻子去开门的神情，眼里透露出的那份喜悦和关心，她很熟悉，她经常在姜妈妈的眼里看到—每次回家姜妈妈在见到她时眼里总会有这种喜悦。 “这么说。。。很大机会是他们的女儿做的。”毛大新皱着眉头，最不希望的局面还是发生了，他一拍脑门，激动道：“哎，江离不是能和那些灵体说话嘛，你问问凶手是谁。” “他们根本不理我，我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姜乔无奈道。 “那不是完整的灵体，主体不知去哪了，这些只是残存的余魂，只会机械地重复生前最后发生的事情，没有自主意识，因为力量太小，所以他们的声音没法从他们所存在的空间传到这个空间。不需要我们做什么，明天他们就会自己消失。”江离淡淡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毛大新的分析，他的神情一下变得严肃。 “你们小心点，到处都是血迹，鉴证那边还要做比对和试验，我们去钱多多的房间看看吧。”毛大新小心翼翼地带着姜乔和江离绕过地上一摊摊的血迹。 姜乔早就受不了了，即便那些只是残魂，但看着他们在眼前一遍遍痛苦地被杀害，也不是寻常人的神经能够承受的。她几乎是捂着眼进了卧室，等她缓过神细细观察时，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维和感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她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这根本不像一个女生的房间。一张床对着一个布制简易衣柜，床头放着个摆放杂物的小筐。竟在没有其他多余的摆设，别说女生房间里爱摆的娃娃，甚至是个梳妆台都没有。 “这房间的东西也太少了吧。”毛大新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嘀咕着翻了翻简易衣柜，里面除了几件深色制服，并没有其他什么特别。“连衣服都这么寡淡，这个钱多多得是个多无趣的人啊。” 房间里一览无余，连张照片都没有，实在没什么可查的，姜乔走到床边，顺手翻了翻小筐里的杂物，一些护肤品，几张便利店收条，看上面的内容，买的也不过是些普通的快餐。 “连口红都没有？！”姜乔翻看着护肤品，这些品牌还是她上大学的时候用的，很难相信一个三十岁一直工作的女性还会用这种学生才用的平价护肤品。 “咦？！”姜乔发出了一声低呼。 “怎么了？”毛大新已经搜查完了衣柜，正准备翻翻床垫，听到姜乔的声音，立刻凑了过来，却发现姜乔手里的东西没什么稀奇。 那是一张花花绿绿的宣传册：优昙华徽剧团演出。 “她也去看过这个剧团的演出？”姜乔翻了翻自己的包包，那张一模一样的宣传册还静静地躺在她的包里。两张宣传册放在一起对比，没什么区别。 “这剧团有什么不对吗？”毛大新拿过一张宣传册翻看，里面不过是些演出剧目介绍，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在宣传册最上面写了一行字：3.13第一次看，留念。 “3.13？她不会和我看的是同一场吧。”姜乔拿出手机查看时间，果然，姜乔和这个钱多多在同一天同一个剧场看过同一部戏。 如此巧合？ 姜乔有些毛骨悚然，毛大新也觉得有些异常，喃喃自语道：“13号，那不就是前两天的事，看完戏没多久就杀了爸妈，如果是有很大仇怨那还会有心情去看戏啊。难道。。。小乔，那天你们看的那部戏有什么特别吗？” “没有啊，看的就是这部，两世情。”姜乔将那部两世情的剧目指给毛大新看：“那天我从头看到尾，没什么特别和意外，讲的就是古代的一家烈女不堪敌人来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故事，如果有问题，也一定不是和这出戏有关。” 姜乔回过头继续翻查小筐里的杂物，却听到毛大新的声音幽幽地从背后响起：“小乔，你说的内容和两世情的不一样啊，你确定你看的是这部戏吗？”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二十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1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诧异地看着毛大新，毛大新看着她眼神有些奇怪，指着宣传册问道：“你看看这个，和你说的那部戏，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啊？” 姜乔接过宣传册，《两世情》的内容简介赫然写着：明朝富家千金芊芊与书生顾六郎一见倾心，私定终生却因世俗的枷锁两人相爱不能相守，两人私奔后因种种原因顾六郎惨死，芊芊自刎殉情不果，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两人的感情感动了天帝，命百花开放铺成一条路，六郎顺着花路回到阳间，两人终于历经劫难后成为夫妻，白首到老。 “这。。。这和我看的怎么完全不一样。”姜乔疑惑地翻看着其他的剧目：“难道我把戏剧的名字记错了？” “这个可能性不大。”毛大新指着宣传测封面上的时间安排表：“3月13日只有这一部戏，而且，我翻了所有的剧目都没找到你说的那部戏。小乔，你确定你那天晚上真的去看的是这个剧团的戏？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是你在做梦吧？” 姜乔明白毛大新的意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可以与灵相通，可以从梦中窥探它们的经历和想法，甚至能梦见它们杀人时的现场。可是那天晚上。。。 那明明不是一场梦。 姜乔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的感动，记得黎洋对自己的嘲笑，记得他轻轻揉乱她的刘海，记得他牵着自己的手，记得他对自己宠溺的微笑。。。这怎么会是梦呢？！ 姜乔有些惊慌失措，如果是真的她弄错了，那么也许她已经开始无法将现实与梦境区分开来。她拿出电话，慌乱地拨给黎洋，直到电话里传来那个熟悉的低沉的男声，也不能让她的心稍微安定下来。 “你说那天晚上的两世情？你这么快就忘了内容啊，讲的不就是东方的朱丽叶和罗密欧的故事嘛，一对情侣因为家里的反对。。。”黎洋后面再说什么，姜乔已经听不清楚了，她只觉得一阵寒意如一群密密麻麻的小虫从背脊处爬上至脑顶，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是梦境，她确实去看了这部戏。可明明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空间里，她竟然独自看了整整一部不在现实里演出的不知名的戏。 “小乔，你没事吧。”毛大新看着姜乔打完电话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便知道这其中肯定有异常，他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也许。。。也许你不巧进入了其他空间也说不定，先别想这么多了。。。” “钱多多会不会和你一样，在同一个剧场里看到了另外一部戏，你看完戏之后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吗？”江离靠在门边，突然开口，虽然他一直没说话，但刚刚姜乔和毛大新的话他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异常？！”姜乔一下便想到那晚上回家后在她耳边说话的那个女声，但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那个声音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没什么异常啊！” 几乎是处于本能，姜乔想都没多想，先将那个女声的事隐瞒不说。 “要先找到钱多多才能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真希望这一切都不是她干的。要是真的，那也太。。。唉。。。我们先回警局，姜乔你还要见见罗琪呢。”毛大新站起身来，小心地有一个透明的物证袋将钱多多的那张写着字的宣传册收了起来。 姜乔捏着自己的那张宣传册，看着行头鲜红色的优昙华剧团几个大字，一时间心乱如麻。 “听说你要见我？”姜乔再一次在审讯室里见到罗琪，和上次相比，她的眼神里好像多了什么，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姜乔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实在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的包给我看看。”罗琪盯着她好一会儿，终于说话了。 姜乔有些疑惑，她的包里有什么吗？ 姜乔看了眼单向透视玻璃，她知道玻璃的后面江离和毛大新都在注视着她们。她低头想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包递给了罗琪。罗琪也不说话，低着头在姜乔的包里翻了一下，很快便从里面拿出了个东西。 姜乔看了一眼，立刻毛骨悚然。 罗琪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张优昙华剧团的宣传册。 “你去看过这个剧团的演出。”罗琪的这句话不是疑问句。 “嗯。我看的是《两世情》。你。。。难道你也去看过？”姜乔盯着罗琪的头顶——自从罗琪拿到宣传册就没抬起过头，只是非常认真地翻阅着里面的内容 “嗯，警察不是一直查不到我说的那个女人吗，那天你来的时候，包包不小心被我打翻了。我看到了这本宣传册。我觉得很眼熟，却一直想不起来我在哪里见过。直到昨晚，我才终于记起来，我觉得眼熟，是因为我也去过这个剧团看过他们的戏。” 说到这，罗琪突然抬起头，猛地站起身将脸凑到姜乔的面前，一下无限放大的脸把姜乔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差点翻下椅子：“我就是从看完那出戏之后我开始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 “什么？“姜乔一惊，猛地站起身，大声嚷嚷道：”你说你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和你说什么？” “她说。。。她说我真没用，想不想要她帮我。”罗琪颓然地做回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我已经记不清楚了，我好像见过她，又好像没见过，她好像和我说了很多话，又好像只说了这一句。好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但。。。”罗琪突然抓紧姜乔的手腕：“你相信我，这个剧团我记得很清楚。” 罗琪的手很冰，仿佛是从冰窟里冻过一样，抓得姜乔生疼。姜乔本能地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身体僵直着什么也做不了，呆呆地站在那：“你看的是戏名是什么？” 罗琪指着宣传册的其中一页：《花田错》。 啊？ 看的原来不是《两世情》啊！ 姜乔说不上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微微有些失望，虽然都看过这个徽剧团的戏，但看的不是同一场戏，难道说这两个案子之间没什么关联？又或者说，它们之间的关联不在戏上？ 。m.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1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难道关联不在戏上？而是在剧团上？ 姜乔灵光一闪，问道：“那你那天看戏的时候有发生过什么特别或者异常的事吗？” 罗琪摇摇头：“没有。。。啊。。。” 话没说完，罗琪的声音突然变调，仿佛发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表情也变得狰狞扭曲，姜乔的目光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看去，原来她翻到了自己看过得那出戏的剧目上，手指划过那段内容简介。 姜乔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看过的那出戏是什么内容。”罗琪对姜乔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疯狂地翻看着宣传册，可怜那本铜版纸制的小册子几乎要被她翻烂了。 姜乔见状继续说道：“我看的那部戏，讲的是古时候又一家大户人家，家主谦卑友恭任朝廷命官，管一城之安宁，与妻子育有一儿一女，原本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但天有不测之风云，朝代更迭，导致战火连连，眼看着敌军已经兵临城下，他只得弃城带着百姓逃离。但妻子已怀有身孕，无法跟着大部队前行。为了不让丈夫有后顾之忧，妻子自愿留守在家中。当家主逃离城池之后，回头看去，却发现城中一片大火，原来是妻子为了不受敌军侮辱，不毁丈夫名声，毅然决然地带领着不愿受辱得女眷们点火自焚，将自己得清白之躯献给了熊熊烈焰。” 姜乔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罗琪瞪着她的眼睛却愈睁愈大，仿佛姜乔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戳中了她脆弱的神经。不用罗琪说什么，姜乔知道她的预感是对的。 虽然演出的戏剧不同，看戏的时间也不一样，但罗琪看到的内容和姜乔的一模一样。 “怎么样。你们聊了半天徽剧，然后呢？你怎么就出来了？”姜乔一出门就被毛大新堵在门口，也难怪他心焦，非常时期碰到非常案子，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连累整个警队挨批。 “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姜乔深呼吸了几口，尽力平复自己因为极度震撼而复杂的情绪：“先不说不知道踪影的钱多多，但罗琪也看过这个剧团的演出，最重要的是。。。” 姜乔脸色凝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仿佛是要把胸腔里的闷气全部吐出：“她和我看到的戏是一模一样的。” “那。。。那出戏。” “对，就是那出根本没出现在宣传册上的不知名的戏。”姜乔严肃地说道：“要想了解真相，看来我们得去那个剧团看看。” “对了，江离呢？” “啊，他说他去外面散散步。”毛大新指着后门。 “江离？你在干嘛？” 姜乔除了后门，转了一大圈，竟然在排污水管道的沟渠旁找到了正蹲在那低头玩石子的江离。说是在玩，但其实不然，姜乔跨过杂草，蹲在江离身边低头看的时候才发现地上的石子是有规律的排列着。 “你在算卦？”凭借着平时饱览电视剧的经验，姜乔很快就判断出这些石子的作用。 “嗯，现在我的眼睛还没有办法恢复，所以只能用这种土办法，我想算算钱多多是否还在人世，她现在的位置”江离点点头，将石子收起来扔进沟渠里。 姜乔一头黑线，嫌恶地看着江离的手，这些石子不会就是他从沟里捡出来的吧。 果然，江离好看的手指甲上沾满了黑泥，姜乔无奈道：“你怎么不派你身边的小鬼去啊，小圆子呢？以它的能力，只要有钱多多的贴身东西，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她的吧。” “我现在没法用它们，我现在所有的力量都得用来治眼睛，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派遣它们，更何况，小圆子得跟着你保护你。”江离淡淡地说道。 姜乔内心一阵感动，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江离，轻声说道：“给，快擦擦手，脏死了，干嘛用这臭水沟里的石头。” 姜乔嘴上无心地抱怨，却没想到江离特别认真地回答道：“警察局太过阳刚，只有这条通往地底深处的水沟阴气最重，加上水属阴，在这里测比较准一些。” “好啦，江大师测完咱们就走吧，我刚刚从罗琪那里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这些法术的东西太深奥，姜乔不懂也不想懂，反正有江离在，这些事也轮不到她操心。 江城市大剧院。 姜乔一脸难色地捏着三张票回来，毛大新八卦地左顾右盼：“哎，男朋友去哪啦？他不会不高兴吧？” “废话，能高兴嘛，原本他好不容易抢了三张票，是打算请我和我妈去看的，结果便宜了你俩。”姜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原本打算直接找这个剧团的负责人问清楚，但毛大新临时担心打草惊蛇，又正巧晚上有演出，黎洋买了三张票。就这么阴差阳错下，从约会变成了办公。姜乔转过身望向黎洋离去的方向，黎洋的踪影早就淹没在人海中。还好他脾气好，遇上她这么无理的要求，竟然一点没生气。 但是不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对今晚的约会，或者说对自己也不是很在乎。如果是她自己，满心期待的约会当下变成了这样的局面，就算是在正当的理由，大概也会当场原地爆炸的吧。 “怎么了，一脸惋惜不舍的，要查出不关这个优什么花的剧团的事儿，我再赔你一次约会啦。”毛大新一脸憋笑搂住姜乔的肩膀，装模作样地安慰着她。 “优昙华剧团，查了半天的案子，连人家的剧团的名字都记不住。”姜乔没好气地拍掉毛大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 “优昙华？这名字也太难记了吧。别人都叫小四喜，大三庆剧团什么的，优昙华。。。真拗口！”毛大新不满地嘀咕着，三个人顺着人流的方向，慢慢走进剧场：“真别说，我还以为现在没人喜欢看这个呢，今天发现还挺多年轻人的呢。” “佛经里记载：佛前有花，名优昙华，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刹那芳华。”江离淡淡地解释道。这些佛家的经典从他的嘴里说出，低沉淡然的语调令他的话别有一番韵味。 “三千年才开一次花啊！”毛大新忍不住惊叹道。“可这剧团为什么要取这个怪名字呢？” “优昙华。。。”江离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二十二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1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按照票根上的数字，三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没想到黎洋这次买的票竟然是内场的前排，这个距离连戏台上演员的皱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现在节目还没开始，厚重的布帘紧紧遮挡住戏台。从布帘的缝隙中，能看得出里面的工作人员在紧张地忙碌着。 “江离你还没说完呢，优昙华的故事？”毛大新坐在位置上已经环顾了四周一圈，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剧团演出，并没有什么特别。 “根据佛经所说，优昙华是佛前花，代表着祥瑞，但其实大家都搞错了。佛经里记载的最早的代表着祥瑞灵异的花是优昙婆罗。两个名字非常像，但其实花开的样子根本不同。优昙婆罗只在夜里开放，芳香浓烈，花瓣雪白细长。”江离解释道。 “那优昙华呢？”毛大新心急道。 “优昙华。。。”江离的语气有些迟疑：“据说优昙华其实是佛祖看见人世间的恶与善而流下的眼泪，眼泪落在了地狱和人世的交界处。优昙华的花苞是白色的。。。” “花开之时又如同怒放的红莲，开放之处就像熊熊烈火一般。。。传说从白色的花苞到红色的花朵是需要吸收了从人世间飘来的污秽。”姜乔接着江离的花说下去。 “你也知道？”毛大新诧异地看着姜乔。 姜乔笑笑：“这是别人告诉我的。”在这之前，她也问过黎洋同样的问题，却没想到黎洋所说的解释竟然和江离相同。 江离的眼神和毛大新一样，他愣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优昙华吸收了污秽，从善变成了恶，从怜变成了恨，所以当白色高洁的清幽之地布满愤怒的红色，就代表着烈焰之狱来临，势将燃烧殆尽了所有污秽恶事。” “怎么被你说的这优昙华不是什么好花呀，那取这种名字岂不是更加奇怪？”也许是江离在解释的时候，眼神里透露出的悲烈过于真切，毛大新看着手旁的宣传册，内心不由自主地受到极大的震撼。 当然，受到震撼的不止是毛大新，还有姜乔。就在江离话音刚落，她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在人声鼎沸的剧场里，那声似远似近的叹息竟然能如此清晰明了地穿过噪杂的人声，姜乔立刻转过头，眼界之处并没有什么异常。 突然灯光暗下，姜乔心跳漏了一拍，好戏即将开始了。 刚开始，姜乔还能时不时地小声与毛大新确认是否异常，但渐渐的，姜乔不再吭声，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台上。即便刚刚开始正常，但这一次的戏剧在姜乔的眼中渐渐地和之前的重叠。 姜乔浑身发冷，一旁的毛大新和江离似乎和自己中间隔着一层透明的，只有自己独自坐在这里看着台上的一出戏。台上的花旦唱腔越来越凄厉，那决绝的火焰燃烧着木楼，冲起的火光映照在姜乔的脸上，她仿佛能感觉得到那滚滚火浪带来的热量， 随着花旦愈拔愈高的唱腔，火焰的红光跳动地也愈来愈快，就在那飘渺的女声达到顶点的一瞬间，煊赫炫目的光辉膨胀开来，出刺眼的星芒，满台的红墨色的光团蓦地焕射，随即有层层消退，淡淡隐去。 “你怎么哭了？” 直到鲜红色的星芒在眼中消散开去，姜乔才听到毛大新关切的声音，她摸了摸脸，和第一次看的时候一样，她泪流满面。即便已经看过了一次，但还是会被戏台上忠烈赴死的烈女们感动，那漫天的火光就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能闻到烈火焚烧肉体的焦臭味。 “我没事，我看得太感动了。”姜乔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淡淡地说道。 “感动？这好像是个好笑的戏吧，我虽然没看懂，但我看大家一直都在笑啊？”毛大新疑惑的目光在戏台和姜乔的脸上来回梭巡。“你不会又看到了另一部戏吧。” 姜乔没说话，点点头，手里紧紧攒着一本宣传册。，光滑的铜版纸被她捏出了褶皱。 “怎么会这样，江离，你有发现什么吗？”毛大新懊恼不已，姜乔就在他的身侧，又一次发生了这样诡异的事情，如果不是刚刚自己太困睡着，没准就能发现其中蹊跷之处，对破案也有帮助。 “姜乔刚刚也许是鬼遮眼。”江离望着台上，淡淡地说道。虽然刚刚他一直很注意，却没发现什么异常，难道真的是因为那次的伤让他的力量在逐渐消失？ 不行，要做的事情还没做完，不能就这样死去。 江离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掌心那道一直没有愈合的伤痕，再次悄悄渗出淡红色的血滴。 “鬼遮眼？那不是迷路时候才会发生的吗？”毛大新的话打断了江离的思绪，他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情绪，说道：“鬼遮眼的意思是鬼操纵了人的思想，说白了，就是鬼让你只能看到它想让你看到的东西，这些东西是脱离现实的。” 江离环顾了下四周，继续说道：“你说的情况是有的小鬼力量太小，只能让看看不清眼前的路。今天人这么多，又是在密闭的空间里，阳气十足，还能在姜乔面前施展了这么长时间的鬼遮眼，看来我们又遇上了厉害的邪物了。” “又来了，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啊？那是不是可以确定，钱多多的案子和罗琪的案子都是这个剧团里的东西捣的鬼。”毛大新一脸哀怨，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还不能确定，这个邪物挑中姜乔她们的原因是什么？还有别忘了，那些人不是鬼杀的，鬼杀人是不需要凶器的，更何况死去的那些人和这个剧团里的邪物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地杀他们。”江离摇摇头，对毛大新牵强的推测，不能认同。 毛大新点点头：“也是，趁现在散场，我们可以去找这个剧团的负责人问问清楚。哦，对了有件事，白天的时候，我们做过调查，钱多多是左邻右舍公认的孝顺女儿，对她爸妈百依百顺，脾气很好，那里都是老街坊了，彼此之间都比较了解，没听说有什么大矛盾。” “又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幸福美满的家庭。”姜乔紧蹙眉头，她总觉得有哪里说不通。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二十三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1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可是，你记不记得在罗琪的案子上，你们刚开始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家庭和谐美满，可是。。。哪有没有矛盾的家庭啊，对了，我记得你说罗琪已经三十岁了，还没有结婚，那有男朋友了吗？”对毛大新的观点，姜乔并不认同。 “我们查过，她没结婚，现阶段也没有男朋友。听邻居说，她妈妈说孩子很乖，要在身边多留两年吧，之前介绍的都没看上。”毛大新带头往后台的方向走去，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停了袭来，走在后面的姜乔猝不及防，一头撞了上去。 “不过。。。哈哈哈，小乔你看路啊。”毛大新好笑地看着抚着鼻子一脸怨念的姜乔：“有一个邻居说过，她有一次听到了钱多多家在吵架，吵得很大声，好像就是在吵钱多多结婚这件事，但具体说了什么也没听的太清楚。那是她唯一一次听到他们家吵架，第二天她说还问了钱多多的母亲，不过她矢口否认了这件事情。”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啦？”毛大新显然是练过的，那一瞬间姜乔只觉得自己撞上了一堵墙，鼻子疼得她差点掉眼泪：“毛大新！我的鼻子要是歪了或者塌了，你得送我去整容！” “没问题，去韩国的话你顺便把脸都整了吧，这样我就不用操心你嫁人的问题了。”毛大新一脸坏笑地调侃着姜乔。 “你。。。你才要全脸整呢，我天生丽质。。。啊，那个应该就是负责人吧。” 姜乔气急败坏，刚想追着毛大新打，却已经来到了后台化妆间的门口，小小的化妆间里挤满了卸妆的演员们，有的刚开始换衣服，有的脸上的彩妆已经卸了一半，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约莫五十来岁，白白净净的男人正站在中间，吆喝着总结今天台上的不足。 “你，小郑，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今天那个前滚翻你是不是少翻了半圈，还有你，娟子，枪要拿得稳，今天也就是运气好，要是枪丢了，我看你怎么办，基本功不行啊，还有，哎，你们几个这是后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你好，你是这个剧团的负责人吗？”毛大新上前几步，掏出自己的警员证。 中年男人原本还一脸的不耐烦，把姜乔几个当成误闯后台的粉丝，一看到毛大新的警员证，立刻换成笑脸，一把握住毛大新的手：“警察同志您好，您好，有什么事吗？” “嗯，有些剧团的情况我们想要了解下。”毛大新的话还没说完，中年男人就急急忙忙打断了他的话：“警察同志，我们这个可是正规的剧团，是有营业执照的。我们是巡回演出到这的，有什么问题吗？” “哦，不是，我们。。。我有几个简单的问题想要问问你，了解下情况，你们剧团有死过人吗？”毛大新的话一出口，原本喧嚣噪杂的化妆室一下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犹疑不安的目光都聚焦在姜乔几人的身上。 姜乔被人这么盯着看，浑身不自在，心里恼骂着毛大新，怎么当着所有人的面问这种问题。 中年男人也没有想到毛大新会如此坦然地在众人面前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愣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摆摆双手：“警察同志，你怎么这么问。这样吧，咱们去我办公室谈。” “好。”毛大新招呼着姜乔和江离一起去，姜乔明显注意到毛大新朝她悄悄眨了眨眼，原来这家伙是故意的！也对，这样一个敏感的问题让对方猝不及防，很有可能会透露出些重要的信息。姜乔走在最后，随手关上门的时候，从门缝里看到所有人的目光依旧胶着在他们身上。 奇怪，大家为什么对这个问题如此敏感？ “警察同志喝茶，来，呃，这是我的名片，我姓齐，齐全，叫我全叔就行了，大家都这么叫我。”这位齐团长殷勤地泡了壶好茶，将姜乔几人请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自己则搬了张小木椅坐在一边。 “你好全叔，我想问下这个剧团之前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比如死过人？”毛大新盯着齐团长，开门见山。 齐团长虚伪地笑了笑，避开了毛大新犀利的眼神，说道：“我们这个团又不是杂技团，也不是游乐园，只不过是演出些普通的徽剧而已，怎么会死过人呢？警察同志，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是不是有人向你们举报了什么？别听他们瞎说，那是眼红我们生意好呢。” “也没发生过什么事故？”毛大新不死心，继续追问。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啦。”齐团长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你们剧团所有的演出剧都在这里了吗？这些戏的作者是谁？”姜乔忍不住开口，那出凭空冒出来的戏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呃。。。小妹妹，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们演出的都是些经典的戏剧，不用谁来写啊，这些戏文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我们这可不比小品相声什么的，需要自己创造戏文，我们要演的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齐团长一脸和气，耐心地和姜乔讲解。 这话也有道理，姜乔一时间没了主意：“都在这了吗？有没有个以前演出过后来就不演了的戏文啊？” 齐团长摇摇头：“我们辛辛苦苦排练的当然都得演给大家看啦。怎么了？” 姜乔求救似的看着江离：‘怎么办，什么线索都问不出！’ 江离淡淡地开口：“姜乔，你把你看的那部戏说给齐团长听听，没准他知道你说的是哪部。”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姜乔一拍大腿，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看到的那部戏说给齐团长听，为了帮助他更好地回忆，姜乔将自己所见所闻的每一个细节都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哪知道，齐团长听完之后，却摇头表示不知道。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新的线索，无奈之下，姜乔等人只得告辞。一出大门，姜乔便唉声叹气道：“弄了半天却什么也查不到，气死人了。” “气什么，谁说没查到什么！“毛大新转头看了眼耸立在浓黑夜幕中的大剧院，在惨淡的月光下，这座庞大的水泥建筑物就像躲在阴影中的怪物张着大嘴，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1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已经进入了初春，南方不比北方，白天里已经能够感受到万物复苏，暖意洋洋的白日照在身上，令人心安，但此刻，不知是不是毛大新的话，姜乔只觉得寒意料峭，白日早已被夜月替代，整个世界又回到黑暗的时代。 姜乔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仰头看着毛大新：“你查到什么了？” “哼，凭借我人民警察的直觉，这个齐团长一定有什么隐瞒着我们。这个剧团过去绝对发生过什么事情。”毛大新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测：“明天我就去查查这家剧团。” 姜乔点点头，跟着毛大新往停车场走去，三人没走几步，她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出口大厅的阶梯下，那是黎洋！ 他。。。不会是在这等自己看完吧？！ 姜乔慌忙跑到他的跟前，黎洋一见到姜乔便开心地笑了，脸上丝毫没有任何不快：“你看完啦？嗯。。。你工作完了吗？” 姜乔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你没走？特意一直在这等我吗？” 黎洋宠溺地揉乱她的刘海，牵起她的手，笑道：“我想反正也不是很长时间，我就在这附近的咖啡馆坐了一会儿。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过来等你，可以送你回去啊。” “那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啊。“姜乔娇嗔地埋怨道，一想到黎洋在外头等着自己，而她却毫不知情，还在里面慢吞吞地和毛大新打闹，就愧疚不已。 “没事，我怕告诉你了，你有负担。更何况我也没等多久，最近你很忙，咱们都没怎么见面，我想可以接你去吃宵夜再回去，怎么样，今天的这场戏好看吗？”黎洋笑道。 没等姜乔回答，毛大新的声音便尾随而至：“哎呦喂，小乔有人来接啦，你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姜乔转过头看到毛大新和江离缓缓走来，毛大新一脸八卦而江离还是那样淡然，这才想起来还有另外两个人的存在，几乎是下意识地从黎洋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紧接着有反应过来，连忙不好意思地笑道：“黎洋。。。这是毛大新，江离。。。他们。。。他们是我的同事。”然后又转过头，用黎洋看不到的角度，对着毛大新挤眉弄眼：“这是我。。。我男朋友，黎洋。” 毛大新一副了解的神情，朝姜乔点点，接着对黎洋笑道：“你好，我们是小乔的同事，你小子运气不错啊，追小乔的人能绕江城市一大圈了，都没追上，结果被你抢先了。你都快成了我们的公敌了，有时间教教我诀窍。” 毛大新这一开口，姜乔差点跪了，她没好气地瞪了毛大新一眼，然后推着黎洋说道：“我们走吧，我都饿了，我要去吃宵夜了。” 黎洋笑道：“那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我知道有一家的烧烤还不错。” “好啊。。。。啊。。。我们还有事，下次吧，再碰到面的话，你不请我们，我们也一定去。”毛大新正要爽快地答应，眼角的余光接收到了姜乔求饶加威胁的眼神信号，这才遗憾满满地拒绝了黎洋的提议。 目送着姜乔和黎洋远去，毛大新捅了捅江离，一脸调侃：“怎么样，我们小乔被人追走了吧，就你这么不积极是追不到女生的。” 江离白了他一眼，大步向前走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毛大新不死心地跟在后面，嚷嚷着：“怎么没关系，我觉得你和小乔更配，夫妻搭配干活不累，哎，我知道你伤心小乔被人追走了，别难过，我请你吃宵夜。走，我的车在这边！” 江离：“。。。滚。” 滴滴滴～ 姜乔睡眼朦胧地接起电话，手机里传来阿moon的声音：“乔乔，我是阿moon，你和江离在家吗？我爸有个生意想找江离聊聊。” “生意？当然在啦，啊？你们快到了？”一听到有生意，姜乔立刻睡意全消，挂上电话后随便梳洗了下就急急忙忙出了门。 “哈～还好还好，你已经起来了。王道长他们就快到了。他说有生意来找你聊，我现在马上叫餐，楼下的粥铺送来很快，咦，你已经吃了？” 姜乔对江离的生活习惯很了解，不管发生什么大事，吃早餐这件事一定是不能错过的，吃什么倒没有什么很大的要求。所以，如果一大早有事要办，姜乔都必须提早到江离这解决了他的早餐问题，接下来才能顺利地办事。 “哎，你就买了你自己的啊，我的呢？”姜乔走到餐桌旁才发现江离只准备了自己的那份早餐，不满地嘀咕着。 “你昨晚那么晚了还去吃宵夜，我以为你会很饱吃不下早餐呢。”江离淡淡地说道。 “我。。。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姜乔一时语塞，转了转眼珠，突然一脸坏笑地凑近江离：“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生气我昨晚去吃那家好吃的烧烤没带你去。。。好了，我知道是哪家，味道是不错，下次我带你去，不管了，这根油条是我的了。” 姜乔抓起油条，一口吃掉半根，一边从包包里翻出口红，再吃下剩下半根，顺手用手背擦了擦嘴上的油，就着手机简单画了个妆，动作一气呵成。刚放下口红就听到门铃响起，她得意地对着一旁目瞪口呆的江离笑道：“时间刚刚好！” 门外站着许久未见的王道长和阿moon，王道长依旧那么胖，但阿moon看起来比之前瘦了许多，原本细长的丹凤眼显得更大了些，肤色也比原本白皙了许多，但看起来气色却没之前那么好了。姜乔热情地将两人请进了屋，江离不急不慢地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才慢吞吞地走到了沙发前坐下。 “江侄子，好久不见啊，气色怎么这么差啊？”王道长一如既往地慈眉善目，笑呵呵地坐在沙发上。 “他。。。”姜乔正准备将江离眼睛不能‘视物’的事情告诉王道长，希望他想个好办法，没想到江离却一下打断了她的话。 “之前受了点伤，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江离淡淡地说道，姜乔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为什么要将眼睛受伤的事瞒着王道长？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二十五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1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没事了就好，你得多小心，你知道你有多特殊了。”王道长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有多特殊？’姜乔悄悄瞄了眼江离，江离面色如常。姜乔稍稍收回心思，嘴上打着圆场：“王道长，咱们这么久没见了，没想到您还记得我们这个小生意呢，您。。。这次是要介绍什么生意啊？” “哦，是这样的。我啊接了个生意，但我觉得这里面的家伙不简单，所以呢，我想邀请江侄子一起，两个人一块，相互也有个照应，成功的几率也大一些。当然啦，主要的呢还是我来，江侄子就是给我做做助手什么的。我这个人很公允的，钱呢，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抽筋我七你三。。。” “不行，我七你三。”姜乔一口便回绝了王道长的提议。 “哎，小姑娘，你可真会讨价还价，这可是我找回来的生意啊，江侄子就是给我做助手的，你这下手可太狠了吧，你说是吧，江侄子。”王道长被姜乔讲价的气势唬得一愣，转而看向江离。 可惜江离对谈价这件事情漠不关心，对王道长投来的目光也毫无反应。姜乔见状，心里暗暗发笑，看来这个王道长还没了解江离的脾气，她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道长，这生意要是好做，你肯定自己就做了。我猜你一定是知道会有危险才会来叫江离的，你是知道江离的能力的。我七你三，不亏。” 王道长见江离没什么反应，重重地叹了口气：“哎呦，江侄子找了你才不亏呢，真会做买卖。好吧，一人退一步，五五分好了，不能再多了。” 姜乔憋着笑，点点头：“嗯。。。五五分是少了点，看在王道长的面子上。。。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这价钱这么低，江离只负责做您的助手啊，其他的他概不负责。” 姜乔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江离现在眼睛不行，力量减退了许多，到时候要是除了什么岔子，她和江离只管跑，反正也是王道长负责的。 “对了，请您的是什么人啊？”生意已经谈成，姜乔照例得问清楚，提前做做功课，以备万全。 “哦，就是。。。”王道长话未说完，江离突然起身往门的方向走去，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原来是毛大新来了。 “你怎么来了？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我查到了，我查到那个优昙华剧团的事了，所以想来接你们再去一趟。哎，你们有客人啊？”毛大新快步走了进来，发现沙发上还有别的客人，立刻转了话锋：“啊，这不是王道长嘛，你是阿moon小姐？” “哦，呵呵，您好您好。”王道长站起身来向毛大新打招呼，但脸色却有些难看。 姜乔却没注意到这些，她敏感的注意力被一旁一见到毛大新便红了脸的阿moon吸引走了，凭着女人的直觉，阿moon肯定对毛大新有什么。姜乔脑子一转，立刻恍然大悟，之前一直误会了阿moon对江离有好感，原来她有好感的是毛大新，现在回想起之前种种，一切倒说得通了。 难怪在处理毛大新师父的那单案子时，阿moon那么热心，还以为是因为江离，搞了半天原来是因为毛大新。这个八卦震得姜乔内心波涛汹涌，表面还要不动声色。 只是她不知道，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内心和她一样受到了翻天覆地的震撼，这个人就是王道长。 王道长招呼毛大新坐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警察同志，你刚刚说你在查优昙华剧团？这个剧团是犯了什么事吗？” 毛大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这个。。。是我们查案的机密，不能说。” 姜乔好奇地问道：“怎么王道长你也知道这个优昙华剧团？” 王道长哭丧着脸应道：“哎呦，找我的人不就是优昙华剧团的齐团长嘛！我和你说的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什么？！”毛大新和姜乔几乎是异口同声，连江离也诧异地看着王道长，王道长被他们的反应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愣在沙发里。 “你是说优昙华剧团里的齐团长找你清除剧团里的邪物？”毛大新激动地一把抓住王道长的手，以他的握力，王道长的胖手被他勒出了几道红印。 王道长憋红了脸使劲抽出自己的手，心里暗暗哀疼，但表面上还要表现得坦然自若。他试探地问道：“这个齐团长不会是牵涉了什么命案吧，他。。。他找我不是驱邪的，他找我是为了超度。” “超度？”看来做完齐团长没说实话，剧团确实死过人。而且这里面一定有内情。 “快说说。”姜乔迫不及待地催促着，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警察同志那边又查到了什么啊？说出来大家一起分享下啊！”王道长这只老狐狸算盘打得可响了，到手的生意飞了他又于心不甘，若是无端端卷进什么凶案里，他也不愿惹这样的麻烦。所以就想从毛大新那探听出点风声，以做权衡。 “你。。。对警察隐瞒，是不是想回局里啊，这个案子可不是一般的小案。。。”毛大新没想到王道长还有这么一招，虽说警民合作不能勉强，但还是作势要拉着王道长去局里问清楚。 好在姜乔适时地出来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都别争了，毛大新你先说。” 毛大新不乐意地瘪瘪嘴，但还是老实地说道：“这个剧团之前因为有演员自杀过，所以停办了一段时间，是1个月前才开始继续的，自杀的演员名叫孟天真，年龄25岁，是江城市人，她10岁起就在这个剧团里学唱戏了。我翻查了档案，跟据档案里的纪录，她自杀的原因是因为表演压力过大，深陷剧情无法自拔。当时有找到她的遗书，但尸体没有找到，猜测可能是跳海自杀了，因为有在海边找到她的包包和鞋子，遗书就是在她的包里被发现的。” “压力过大？怎么会？”王道长听了毛大新的话，出言反驳：“齐团长说，她是因为被人性侵，才自杀的！”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1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性侵？”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王道长身上。 “当然啦。就是因为那个齐团长这么说，我才有些担心。”王道长生怕大家不相信，继续解释道：“你们也知道的，横死的人和自杀的人怨气最大，尤其是女孩子碰到这种羞耻的事自杀，这心中的怨气可想而知啊。我就是害怕她死后化成厉鬼，才来找江侄子的嘛。” 姜乔蹙着眉头：“毛大新这个剧团因为有人自杀而停工，前一段时间才恢复，这个说法和王道长不谋而合。看来消息准确。剧团开演的时间和罗琪的案子吻合，而钱多多的家里也是在看完这个演出后发生命案。如果说都是巧合，有些牵强。更何况，虽然不清楚钱多多的情况，但罗琪和我居然能在不同时间不同演出里看到同一部戏，绝不是巧合这么简单。” 姜乔自顾自地分析后，环视了一圈，每个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她的分析，她继续说道：“如果说是剧团引起的凶杀案，我想一定和那个自杀的女人有关。现在的问题是，她自杀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我比较倾向于王道长的说法，只是压力大，会搞出这么多事来吗，我不相信。” “我不否认凶案和这个优昙华剧团有关，但是不一定就和自杀的那个孟天真有关啊，也许还有什么别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还没查的呢。警察当年查到了遗书，还会有错？不要不相信我们人民警察好不好。警察没你们想得那么菜。”毛大新一听姜乔不站在自己这边就不乐意了，当时这个案子证据那么清晰，怎么可能还会出错。 “先别争了，事实是怎么样得，齐团长应该很清楚，问问他就知道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看的那部戏到底是什么？我昨天在网上翻了所欲经典得徽剧曲目，没有一个故事是我看到的那样，我觉得这个事情一定和最近的怪事有关。”姜乔安抚着毛大新的脾气，把分析又引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别的我不敢说，但这个事情齐团长一定是知道的，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假装不知情。今天正好去了，一块问个清楚。”毛大新起身摩拳擦掌，看起来不问出个所以然来誓不罢休。 “可是，你们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凶杀案，这生意我看我还是不接算了。”王道长听着毛大新和姜乔的对话，看起来这牵扯到的凶案还不止一桩，顿时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你可不能不去，对着警察，齐团长也许不会说真话，但对着你，他肯定会和盘托出。这可是牵扯到两起惊天大案啊，一起就是之前新闻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妻子涉嫌杀害丈夫全家的案子，另外一起是前两天发生的，可能你已经从新闻离看到过，女儿涉嫌杀害双亲的案子。这两起案子都是灭绝人性的大案。”姜乔见王道长要退出，连忙朝毛大新挤眉弄眼。 毛大新心领神会，接话道：“配合警方工作，是每个市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你这时候要退出的话，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宣传封建思想迷信，很有可能是这几个案子的共犯。” “好了好了，我去还不行嘛，扯这么大的帽子盖在我头上，这是要吓死我这个老人家嘛，说好了，我只负责协助你们，我可不进警局，也不做证人，我算过命，和警局相克，绝对不能进警局一步。”王道长明知被唬，也只能被迫接受，临走还直呼这买卖做得亏大发了。 有了王道长这层关系，事情发展顺利得让人简直不能相信，不过，半日的功夫，王道长那边就传来信，齐团长约王道长去剧团里参观。 美其名曰参观，其实就是去实地看看风水，是否真的有所不妥。考虑到之前毛大新带着江离和姜乔去找过齐团长，为了不露馅，这次他们三人都不方便一起去。 正一筹莫展时，江离喃喃说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让姜乔和阿moon灵魂互换。”结果这个提议当场被所有人否决了。 最后还是毛大新想出了办法，让阿moon戴着蓝牙耳机，这样齐团长的话他们能听见，有什么问题也能直接传达给阿moon，借阿moon的口问出他们想知道的信息。他将一个微型摄像头挂在阿moon的胸前，这样还能看到齐团长的表情。 江离瞪着眼前毛大新从警局拿来的最新型的蓝牙耳机，愤愤不平地觉得还是自己的办法简单省事。 姜乔走到阿moon的身边，轻声向她道谢，阿moon正面红耳赤地发呆，这才回过神来，羞赧地摇摇头，现在的阿moon就是个堕入情网的小女生，哪里还有半点第一次见面的英姿飒爽。 “下次我帮你约他出来一块玩。”姜乔微笑地捅了捅阿moon，朝毛大新的方向挑了挑眉。女生的小心思被看穿，不出意料的，阿moon的脸更红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齐团长早就在剧院检票大厅的门口焦急地等着王道长。按照原定计划，姜乔毛大新在附近的停车场里对着电脑随时待命，因为这次不需要江离做什么，江离便按照惯例，在家里的卧室里闭门不出。 阿moon耳朵里的蓝牙耳机还有胸前的摄像头都是这次警局最近购置的一批最新型号的现代化设备，这笔经费申请了很久，连刘队都没来得及试试，便被毛大新拿了来。不得不说，这批设备的质量就是好，画面清晰异常，放大后连人脸上的微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耳机更是连四周群众的对话声也能轻易听清。 随着镜头一路颠簸，齐团长带着王道长参观了一圈整个剧院，然后来到了一间熟悉的房间——那日晚上姜乔他们去过的齐团长的办公室。一阵简单的寒暄过后，谈话正式进入主题。 王道长装模作样地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闭着眼睛手指飞快地点算，说道：“这个地方怨气很重，我刚刚经过戏台的时候，看到上面鬼影重重，好像在演一出什么戏，邪得很，邪得很啊。”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二十七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1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道。。。道长，你也能看得见那出《烈女传》？这可怎么办啊？您一定要帮帮我啊。”齐团长原本心里就有鬼，再看到王道长一脸事态严重的凝重，心里早就慌成一团乱麻。 王道长见机唬道：“到底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否则要是再闹出人命，我可不负责。” 齐团长哭丧着脸，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啊，之前咱们这个优昙华剧团其实就是个小戏班子，我呢就在这个戏剧班里做演员，后来这不是发生了些事班子就解散了。我也离开了。后来，我做了个小生意赚了点钱，我老想着把戏剧班再重新做起来。我还找回了几个原来的演员，成立了现在的剧团，不止是徽剧，也打算做些现在年轻人时髦看的玩意。这个戏班子原来就挺出名的，这行里的老粉都知道。操练了三个月，刚刚开始演出就出事了，那可是我这辈子的积蓄啊！” 王道长见状，安慰道：“没事，还不算太糟，有得救，只要你说清楚当年的事，这个劫就有机会化解。” 姜乔和毛大新透过蓝牙耳机听得一清二楚，原来那出戏叫《烈女传》，她连忙上百度搜索，却没有查到任何信息。 这头，王道长和齐团长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之前和我说的，这戏班子之所以停办了，是因为一个演员自杀了？这事你好好给我讲讲。”王道长认真地说道。 “她啊。。。她叫红莲。是咱们戏班子当时的一个小花。。。”提到这个人，齐团长神色变得黯淡下来。 “红莲？不是叫杨。。。咳咳。。。红莲这不是真名吧。”王道长差点说漏嘴，还好阿moon关键时刻拍了他一下。 “红莲是她给自己取的艺名，咱们这样的戏子一般不用本名，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老规矩。”齐团长解释道。 “哦，这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王道长瞄了眼阿  moon胸前的摄像头，继续问道。他知道姜乔和毛大新都在镜头后面焦急地等着答案。 “她啊。。。”齐团长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悲凉而又神往的表情：“那是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那个隽美静好又不失灵动的姑娘再次闯入他的脑海里，那双灿如繁星的眼睛将他的那段回忆渐渐铺陈开来。 红莲，是她给自己取的艺名，她的本名叫孟天真，齐团长一直都觉得红莲这个艺名和她并不怎么配，因为在他看来，红莲一直是那种端庄娴静的乖女孩。她十五岁那年被她母亲送到戏班子来的，说是不让在念书了，女孩子念那么多书没有用，要多学一门手艺，以后不至于没饭吃。 红莲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是毕竟年龄小，表演的经验也不足，只能跟着戏班子里最红的花旦做个丑角，小花什么的。因为她是新来的，所以平时除了练习之外，还得帮全班子里的人做些杂物。 但红莲并没有因此埋怨，只是闲暇时常常捧着书在角落里看，若是被戏班主看到了，又是要免不了一顿责骂。红莲那时和齐团长差不多年纪，常常唤他阿齐，那脆生生的一句阿齐，叫得齐团长骨头都酥麻了，常常有事没事地就凑在她身旁献殷勤。 红莲来了戏班子一年，除了初见那次，齐团长却再也没见到她得母亲来过，红莲倒是一副满不在乎得样子。有时候齐团长问她，想不想回家，红莲总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想。 后来，齐团长才知道，红莲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她母亲改了嫁，那个男人不想替别人养孩子，这才让红莲早早辍了学，来戏班子这样包吃包住的地方学手艺。 听到红莲这样的身世，齐团长明白了为什么在她身上能同时有乖巧亲和和疏离淡漠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无论她的脸上挂着怎样的笑容，那双水汪汪的丹凤眼里永远透露出一丝看透人世的悲凉，这哪里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该有的眼神。 自打齐团长知道了红莲的身世，不由自主地对她多加照顾，红莲虽然感激，但并没有因此对他多几分亲近，他们之间还是保持着一段距离，但看他的眼神里渐渐有了暖意，有时没人的时候，还会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那是那么久以来，齐团长第一次看到她笑的那样无忧无虑。 直到那天，他看到戏班主从红莲的房里走了出来，脸上满足的笑容，半敞的的衣襟，手里还拎着自己的皮带，哼着小曲一摇一晃地离开了。直到戏班主走了，房里才隐隐传来红莲小声的啜泣。 虽然那时候齐团长还是个毛头小子，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躲在红莲的窗下听着她的泣声整整一夜。第二天，他甚至不敢看红莲，可红莲除了一双眼红红的，神色举止却自然如常，依旧对戏班主恭敬有礼，尽自己所能地做着戏班子里的杂物。 齐团长不知道红莲是下了多大的狠心，才能让自己看上去如此淡然。只是，苦难并没有就此放过这个可怜的姑娘。再往后的日子里，齐团长不止一次地看到戏班主出入着红莲的房间，却只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红莲在戏台上的角色越来越上位，因此闲言碎语也在戏班子里传了开来，大家心照不宣，只是碍于戏班主的颜面，谁也没捅破，但对红莲的态度也变的越来越差。 红莲越来越沉默寡言，好看的丹凤眼里也失了灵动，如同一潭毫无生气的死水，任何人对她都激不起半点涟漪。对齐团长的关心也没了回应，仿佛是对这丑陋的人世失了信心。她常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奋笔疾书地写着什么，只有那个时候，她的脸上才会绽放出一丝光彩。 后来有一天，戏班主把大家都召集了来，说有个新戏本，要排个新戏，这个戏里的正旦由红莲来担任。这一宣布，大家都跟炸了锅似的，议论纷纷，要知道传统戏剧这一行，最讲究的就是论资排辈。 以红莲这个年龄就能做到正旦这个位置，让那些练了几十年功的女人们怎么想。鄙夷和流言像躲在阴影中的毒蛇猛兽铺天盖地地向红莲席卷而来，然而她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比以往更加刻苦地排练着这出戏。 很快，就到了公演的那一天。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二十八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1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说起公演的那一天，齐团长的脸上露出了骇然的神情，他眼里深深的恐惧，令其他人背脊发凉。 虽然正旦是名不见传的红莲，但因为是没公演过的戏，那天捧场的人还是特别多，满满当当地竟没有一个虚席。 之前红莲他们排戏的时候，怕泄漏了机密，总是不让人看，引得齐团长好奇地很。那天，齐团长偷偷跑到观众席上，混在人群中偷看了这部戏。说实话，他看这部戏的时候比所有人都忐忑，如果红莲能够凭借着这部戏一炮而红，也许她就能摆脱戏班主那个老混蛋了。 不负众望，那出戏红莲演的极好，台下的观众甚至都忘了叫好，大家都深深地被戏里的人物所感动。就在红莲独唱的高潮时，戏台上突然泛起了滚滚红光，原本大家还以为是戏里的效果，可是当那吐着火舌的热浪向台下的观众袭去时，大家才惊慌失措地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 大家慌不择路地朝门口散去，可是黑暗中寻不到方向，所有人都慌了神。 齐团长没有跟着人流往外跑，他奋不顾身地向戏台挤去，可惜，慌乱的人群挡住了他的去路，让他动弹不得。戏台上的火光将浓墨般的夜云照的如晚霞般红艳，发出瑰丽的光芒。 那天是十五，一轮圆月早早地就挂在了天边，火光冲天时，那轮明月竟像是被血染过一样，变得血红，在缭绕的烟雾中泛着令人胆寒的红光。齐团长站在人流中，看着红莲独自站在高耸的戏台上继续不慌不忙地吟出最后的唱腔，身影渐渐被火舌吞没。 一片火光中，戏台上落下厚重的幕布。 最令人觉得诡异的是，当深蓝色的幕布落下时，如同魔术一般，那火浪和浓烟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戏台上又恢复了平静。逃难的观众纷纷停下了脚步。 一阵寂静后，观众们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谁都以为这只是戏班子为了新戏想出来的嘘头。大家连连叫好，可齐团长心里却更加不安，因为他知道，这绝不是这出戏的效果。 果然，他跑到台上去，台上空荡荡的一片，不止没有火烧的痕迹，甚至连其他的道具都不见了，仿佛今晚这个戏台上根本没上演过戏。 自从那天晚上，红莲就失踪了。不，准确地来说，自从齐团长看着红莲的身影被火舌吞没后，她就失踪了。如果说是那场不明所以的大火捣的鬼，但其他人都没事，更何况连具烧焦的尸体都找不到。红莲的妈妈报了警，但警方也无能为力，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但不知为何，戏班主吓坏了，他连夜收拾了行李，解散了戏班子，远走他乡。戏班子解散的那天，齐团长在后台收拾东西，隐隐约约听到红莲的声音从戏台子上传来，他跑去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戏台上只有一张小纸条，齐团长知道那是红莲留给他的。 听了齐团长的这段回忆，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想到这段回忆竟是如此残酷。 最后还是毛大新先反应了过来，对着阿moon说道：“不对，你问问，当时红莲失踪后，不是有遗书吗？” “红莲失踪以后，戏班主怕她母亲来闹，又怕警察查出了他对红莲做得那些坏事，所以就照着红莲的笔迹写了一封偷偷放在了红莲随身的行李里。那时候谁会对一个没权没势的戏子上心呢。红莲失踪后，她母亲也就来了一次，收拾了她的东西，发现了这封遗书。不过她倒没怎么闹，估计是她有了别的孩子了吧，我看她身边跟着个小男孩。” “那你重开优昙华剧团是为了什么？”阿moon问道，这是毛大新在背后的疑问。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我想不通那天的大火是怎么回事，我的直觉告诉我，只要知道那天戏台上发生了什么，就能知道红莲的下落。我。。。” 齐团长说到这，低下头，内心的愧疚即将决堤，深呼吸了口，才继续说道：“当年我太懦弱，什么都没能为她做，我一直后悔到现在，如果。。。如果我当初勇敢一点揭发戏班主的话，也许红莲。。。也许今天就不一样了。” 大家听了齐团长的话一阵神伤，气氛陷入了低气压，突然王道长一拍大腿，恍然道：“哦，我才搞明白，你找我，不是为了驱鬼，是为了见鬼啊！” 齐团长听了这话，忙不迭点头：“是啊，当然啦，道长你不知道我多想见一见红莲，亲口向她道歉。我原本成立这个剧团就是想六个念想。不过后来有一次，就是我找你的前一天，有人说见过红莲，我才想找你帮忙的。” “有人见到红莲？”屋里和车里的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齐团长脸色有些苍白，他点点头，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嗯，就在前几天，有一个观众跑来告诉我，她看到的戏和其他观众看到的不一样。我刚开始觉得她是来闹事的，可是后来，一听她说的戏的内容，我就知道她看到的是红莲最后演出的那出戏。” 毛大新和姜乔互看一眼，哦，原来说的是姜乔啊。看来那天问齐团长这事的时候，他确实隐瞒了重要的信息。 “你知道那位小姐叫什么吗？”王道长哪里知道毛大新和姜乔前几天问过这个问题，连忙顺藤摸瓜。 “不知道叫什么，但我有她的电话，她留了个电话给我，陪同她一起来的还有个男士，看起来好像是她男朋友。”齐团长翻出留下的电话，递给王道长。 停车场里的两人惊讶地瞪大双眼，说不出话来，原来齐团长指得竟然不是姜乔，而是另一个人。王道长装模作样地念出电话，毛大新立刻让警局的同事帮忙查找机主。 “昨天，警察也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也知道红莲演出的那部戏，但我没说。那部戏只演了一次，而且又是新剧本，根本没有任何纪录，警察是怎么知道的呢？”齐团长纳闷地自言自语：“难道还有人见过那出戏，为什么我就见不到呢。” “那出戏的作者是谁？”阿moon，也就是姜乔问道。 齐团长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出戏叫《烈女传》，红莲整日呆在角落涂涂写写的就是那部新戏，没想到吧，作者竟然是红莲。”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二十九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2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那是红莲自己写的戏？ 为什么？ “为什么呢？”姜乔紧蹙眉头，喃喃自语着。 “什么为什么？”毛大新不太理解姜乔的问题。 姜乔转过头看着毛大新，纳闷地问道：“既然有机会演出自己写的戏，那为什么不写和自己有关的戏呢。特别是如果这是她的绝唱，更应该留下自己的故事啊。可是，这出戏我看了两遍，内容和红莲自己的故事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啊？” “也许，也许她知道如果写出戏班主的坏事，就没机会演出这部戏了呢。”毛大新显然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现在的关注点在那个电话号码的主人到底是谁。 很有可能，她就是下一起大案的主角。 “那她也可以写影射的那种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写和自己完全无关的戏呢？还是说。。。其中的关联我们看不出。。。？” 就在姜乔陷入深深的怀疑之际，王道长和阿moon的对话也进入了尾声，王道长寒暄了几句，应付了下齐团长，正准备走，阿moon突然开口说道：“对了，您说红莲留了张小纸条给你，还在吗，上面写了什么？” “小纸条我本来一直都随身带着，有一次我被人打劫，小纸条和我的包一起都被抢走了。不过内容我还记得，那是我问过红莲的一个问题，当时她没回答我，没想到这个问题她一直记得，所以我一看到那张纸条，我便知道是她留给我的。”齐团长越说却轻声，这段沉重的往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块大石，让他只要回忆到只字片语，就会心哀神伤。 “什么问题？”王道长问道。 “我见她一直没回家，戏班主那件事发生后，我问过她，要不要逃回家，我可以帮她。她摇摇头，我就不明白，就算爹不疼娘不爱，还能比在这受那个坏人折磨更差吗，她家到底怎么了？”齐团长叹息地摇摇头。 “那她怎么说？” “她当时没有回答我，只是笑了。” “那张纸条上写什么了？” “我的家很早以前就死去了。” 齐团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但这句话却在所有人的耳里如雷轰一般震耳欲聋。 和黎洋一起用晚餐是件愉悦的事，但今天姜乔显得心不在焉，而且闷闷不乐。黎洋看出了姜乔的异常，体贴地问道：“你怎么了，一个晚上都不太说话。” “没什么，就是工作上遇到了些想不通的事。”姜乔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碗里的菜，这些问题积压在她的心里，就像是一块石头堵住了她的胃，吃什么都食难下咽，食不知味。 “什么问题，如果可以的话，你说给我听听，我帮你分析分析。”黎洋放下筷子，温和地看着他。黎洋就是这样，即便姜乔在与他约会的时候还记挂着别的事，他也不会显露出丝毫的不快，脸上永远挂着如春风和煦般的微笑。 “呃。。。”姜乔犹豫着。 毛大新没说这是不能说的机密，但毕竟还没有破案，传了出去就怕影响不好，但黎洋也不是个大嘴巴，这事他应该不会说出去。更何况江离还有伤在身，老是让他劳神会影响他恢复伤势。先问问黎洋，也许他这个旁观者可以从不同角度看问题。 一想到这，姜乔定了定心，将今天齐团长说得那段过往以及自己的疑问和盘托出。 “原来你看到的戏和我看到的不一样啊？！”黎洋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天的戏他觉得挺普通的，姜乔这个新手票友能看得如此动情。 姜乔点点头，那出戏的每一幕都历历在目，她不相信这只是红莲虚构的一个故事，她用全部心血完成的演出，不应该只是如此。 “我觉得。。。有一点你说的很对。”黎洋低头思考了片刻，他的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这个动作令姜乔的心漏跳了一拍，脑子轰的一声，几乎听不清楚黎洋后面的话。 这是江离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小乔？小乔？你在想什么？”黎洋的手在姜乔的面前摆动着，姜乔猛然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什么，我刚刚呃。。。忽然想到了别的不重要的事，不好意思，你再说一遍。” 黎洋笑道：“这只是我的见解，我觉得你有一点说的很对。这两起案子有着一个共同点，就是这两个家庭表面上看起来幸福，但背后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矛盾。罗琪的家庭，很明显孩子的到来给家里增添了许多矛盾。而这些矛盾其实就是罗琪对家里的其他成员不满产生的。这些矛盾别看起来不大，日积月累，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而钱多多的家庭，以她这个年纪别说结婚连男朋友都没有，显然不符合逻辑，也许她的婚姻问题就是她的家庭矛盾。而她的母亲要强，把这些矛盾强势地压了下来，虽然邻居们看不出来，但是我觉得从她的房间就能看出她在这个家里处于什么样得位置。 而红莲嘛，虽然说戏班主看起来是迫害她最深的坏人，但齐团长有句话很有道理，她宁愿在外受到这样的屈辱也不愿回家得到庇护，说明她和家里的关系，也许矛盾也到了无法调解的地步。 所以，你看出来了吗，这三个人看上去好像毫无关系，但其实她们和家庭的关系都是一样的。所以，红莲留下的那句话，我的家在很早之前就死了。” 不得不承认，黎洋的分析井井有条，逻辑毫无漏洞，完美地解释了姜乔她们一直弄不清的问题。 “现在的关键就是尽快找到钱多多，就能证实我的推断是不是正确的了。”黎洋的脸温柔地揉乱她的刘海，笑道：“怎么样，今晚应该能睡得着觉了吧。” 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昵，姜乔脸上有些泛热，她羞赧地低下头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抬起头问道：“那出《烈女传》呢？” 没等黎洋说话，姜乔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是毛大新打来的。他们才分开没多久，这时候毛大新打来，难道是又发生了新的命案？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三十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2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小乔，那个电话我们已经查到了，你知道是谁的吗？”毛大新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回声，像是在走廊之类的地方给她打的。 听到不是命案，姜乔松了口气，毛大新能打这个电话问自己，说明那个电话的主人一定是她认识的。。。她认识的。。。 “是钱多多的电话！”姜乔肯定地说道。 电话里毛大新的声音惊讶里带着佩服：“你怎么知道的，可以啊，已经查过了，这就是钱多多的电话，而且我们调了她的通话纪录，里面有一个电话和她联系地很频繁，已经查到了这个电话的登记人，是个男性，我现在马上就要出发去他登记的住址，等我消息哈。” 挂断电话，姜乔把毛大新查到的事情告诉黎洋，只要找到钱多多，就能证明黎洋的推断是不是行得通。“哦，对了，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姜乔想起接电话前，黎洋没说完的话。 “哦，呵呵，没什么，只是还不能证实的一些想法，等我回去理一理再告诉你。”黎洋夹起一块鱼递给姜乔：“现在问题解决了大半，你总该吃得下了吧。” 回到家，姜妈妈果然还在等门，见到姜乔回来，脸色一沉嘀咕道：不回来吃饭也不说一声，害我剩了好多菜。” 姜乔连忙换了鞋，便陪着笑坐在姜妈妈身旁赔罪：“好妈妈，我错了，下次我一定记得，我今天和黎洋吃饭给忘了。” 一听到黎洋这个名字，姜妈妈立刻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问道：“怎么样，谈得不错吗？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妈看看。婚姻大事，妈妈帮你把把关。” “还早着呢，我们刚接触，离结婚还远着呢。”这么又扯到这上面，姜乔无奈地闭上眼。 姜妈妈见姜乔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禁絮叨着：“妈妈，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这孩子。。。” ‘为我好，为我好，知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为我好啊！’姜乔在心里不满地反驳，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要不要让我撕下她面具，露出她的真面目。” 姜乔打了个冷颤，是谁。。。是谁在她旁边说话？ “妈，这个事咱们以后再说。” 姜乔无心在和姜妈妈纠缠，匆匆回到房间，紧紧抱着被子靠在床头，不安地环顾着房间四周。刚刚的声音是那么清晰，姜乔甚至能感觉到那声音抚过她耳畔产生的气流。 这绝不是幻觉。 到底什么时候，这个声音找上自己的？ 是因为那出《烈女传》？ “你是红莲？又或者你是孟天真？”姜乔壮着胆子，朝着虚无的空气问话，房间里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红莲？你来找我是有话要对我说吗？”姜乔又问了一次，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是机缘巧合下和黎洋一起看完《烈女传》回家后，第二次又听到的时候是刚刚。。。如果是因为那场《烈女传》，那为什么昨天看完什么事都没有，反而今天才听到。。。 如果是家的原因。。。可昨天自己也回家了。。。也和姜妈妈说话了。。。也拌嘴了。。。 奇怪。。。怎么会呢。。。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滴答滴答。。。。 厨房的水龙头没有关紧吗？ 好吵！吵得睡不着！ 烦死了。。。。 姜乔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揉揉眼睛，眼皮沉重地直上下打架，她忍不住又躺了下去，可那恼人的流水声滴答滴答地异常清晰，直入脑中。姜乔再一次困倦地坐起身，不情不愿地向厕所走去。 姜乔眯着眼推开厕所的门，咯吱一声，姜乔有些奇怪，门什么时候坏了？ 嘤嘤的抽泣声从推开的门里传出，姜乔打了个冷颤，清醒了。 一个穿着青色T恤的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哭泣，她抱着腿把脸埋在腿间，因为不敢哭得大声，小脸憋得通红，双肩颤抖不已。女孩身上的T恤和粗布裤子空落落的，与她的身形不符，能看得出来，这是别人不要的旧衣服。 “阿莲，阿莲，别哭了，让你爸听见他又该生气了。来，哪里被打疼了，妈妈看看。你啊，以后看见爸爸心情不好，你就离他远远的。听妈妈的话，妈妈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的生活，离开了爸爸，咱们饭都没得吃。” 一个约莫30多岁的女人神色慌张地摸进厕所，她温柔地抱着这个叫阿莲的女孩，轻轻地抚着她的背。阿莲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停止了哭泣，她乖巧地点点头，扬起那张哭得像小花猫的脸，轻轻地靠在女人的肩上。 女人见阿莲停止了哭泣，从怀里拿出一个鸡蛋，用手帕包好递给她：“乖，那鸡蛋敷敷就不疼了，敷完了再把鸡蛋吃了，好好睡觉啊，妈妈回房间了，一会儿爸爸醒了看不见妈妈又要生气了。”女人又不舍地亲了亲阿莲的小脸蛋，站起身悄悄地走出了厕所。 阿莲的小脸闪过一丝落寞，她坐在那捧着鸡蛋发了好一会儿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蝶翼般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稚嫩的小脸无辜地让人心疼。手臂和脖子裸露出来的地方，布满了一道道的红痕，看起来像是被竹条打过的痕迹。 姜乔在一旁看得心疼，小女孩发了会儿呆，将鸡蛋收了起来，站起身向院子走去。姜乔透过窗户看去，原来她是去打水洗衣服，小小的身躯吃力地从井里抬起水。 姜乔已经完全了解现在是在梦里，在刚刚那个女人走进来时穿过了她的身体。 那小女孩的眉眼间和女人又八九分相似，从女人的身上就能看出，女孩长大了是怎样的一副美貌。 可是，这个小女孩是谁呢？ 阿莲？ 可是红莲这个名字不是后来才取的艺名吗？ 眼前的情景如水镜般荡起阵阵涟漪，等姜乔再次看清，已经换了另一番景象。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三十一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2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眼前的阿莲看起来长大了不少，愈发得亭亭玉立，和她一块吃饭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她的爸爸，看上去瘦瘦高高，穿这件白衬衫，戴着副金丝眼镜，挺斯文的样子。，一旁还有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今天学校里的工作怎么样了，学生们听话吗？”一旁的女人笑吟吟地给男人夹菜，阿莲低着头扒着白饭，一句话也不说。 “就那样，那些孩子实在是太皮了，看得就烦人，还是小真乖，小真，你喜不喜欢爸爸给你取的名字，天真，素娥风韵自天真，哈哈。天真的手续什么的都办好了吗？”那男人说话眉间一扫之前的阴霾，喜笑颜开。 姜乔却在一旁惊讶地捂住嘴，原来阿莲就是红莲，阿莲是她原来的名字，难怪她要给自己取名叫红莲。不过，她应该很不喜欢这个男人吧，这个她所谓的爸爸说话时，红莲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原本以为这个传说中的继父是个五大三粗，面相凶恶的人，却没想到竟然是在学校里教书育人的老师。想起红莲那晚身上的伤痕，真不相信这是个知识分子会做出来的事情。 “去，再帮我盛碗饭。”男人将碗递给女人。趁着女人去厨房盛饭的当口，男人夹了块肉放进红莲的碗里，微笑道：“乖乖，多吃一点，晚上在房间里好好睡觉，不要乱跑哦，爸爸会去检查的。” 姜乔气得浑身发抖，她能看得到男人在说这话时眼里那抹邪恶的欲望，嘴角扬起的油腻笑容，让人反胃。姜乔用脚趾头都想得到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这个衣冠禽兽，猪狗不如的东西！ 难怪红莲在外面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也不愿回家，因为这个家和外面一样，都是吃人的地狱。 一个身影站在门边，端着碗的那只手爆起了青筋。 姜乔看着男人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地走进从红莲的屋里，却无能为力时，几乎咬碎了自己的后槽牙。她站在屋外听着屋里的抽打声和哭泣声，心痛得几乎窒息。啪啪，她身旁不愿的地方传来击打声，她转头一看，竟然是红莲的母亲。 她含着泪，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打着自己的嘴巴子。 原来她知道了。。。 ‘琴儿，你快要家人了，要记得女人的三从四德：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子最重要的就是清白，自重。。。” “母亲说得这些道理，你都记住了吗，这是为了你的幸福，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姜乔奇怪地到处看着，刚刚是谁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个妇人的，儒雅娴静，绝不是红莲母亲的声音。 奇怪，这里还有别人？ 琴儿？琴儿又是谁？ 正当姜乔纳闷不解的时候，男人离开红莲的屋子，她无心再去理会那不知名的声音，快步走进房间。小红莲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脸上脖子上还有些红痕。她拿着一只炭笔，在墙上比划着什么。姜乔走过去一看，墙上的字歪歪扭扭，看还能看得出来。 红莲。 小红莲像是发泄一般，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笔一划地在墙上写着，边写边哭，都顾不得擦泪。姜乔凑近一看，那个墙角根密密麻麻写满了红莲这两个字。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姜乔扭头回看，原来是红莲的母亲走了进来。她眼里红红的，但还是强打着笑脸，她坐在床边，温柔地替红莲系好衣服，擦干她脸上的泪痕。 红莲怯生生地看着母亲，喊了句：“妈～” 女人笑道：“小莲乖，你在墙上写什么呢？” “红莲。。。爸。。。爹爹说，红莲是这个世上最高贵圣洁的花，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优昙华。当它开放时，就像来自地狱的业火一样，会烧尽这世上所有的污秽。我。。。我想让红莲开满整个房间。。。” 女人的眼泪一下就夺眶而出，她背过身，偷偷擦去眼泪，然后转过来，捧着小红莲的小脸蛋，说道：“明天妈妈送你去学唱戏，你别上学了。上学没有用，学门手艺傍身，而且，学唱戏可以包吃包住，好的很。你听妈妈的话，一定要好好学，没有学成不准回来。” 小红莲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那学唱戏就不能回家了吗，就不能上学了吗？那我是不是就见不到妈妈了，我不去，我要呆在妈妈身边，我要去上学。” 女人看着小红莲水盈盈的大眼睛，咬咬牙：“你必须去，你一个女孩子家读什么书，没用，家里没那么多钱供你读书，你还有弟弟呢。在戏班子里包吃包住有什么不好，我告诉你，以后你成了名角才准回来，否则，我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妈妈～我。。。”小红莲眼眶一红，小嘴一瘪，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珍珠直直往下掉：“我。。。我想爹爹，我想我爹爹，我爹爹在的话，不会不让我回家，不会不让我读书。。。不会。。。妈妈，我会听话，你别赶我走。你答应爹爹会好好照顾我的。。。” “好了，这事咱们就这么定了。记住，没有成为名角，你不准回来。” “记住。。。没有成为名角，你不准回来。。。” “不准回来。。。” “不要赶她走。。。那是个火坑。。。” 姜乔喘着粗气睁开眼，和以往不同，这一次她没有立刻坐起身，而是失神地看着天花板。红莲的遭遇比她想象中更加悲惨，年纪太小的她看不出母亲是在保护自己。 在红莲的心里，一定充满了对母亲对家的恨。 难怪，她会说她的家已经死了，在她的心里，她的家应该在她爹死掉的那一天起，一起死了。 还能做什么呢？还能为红莲做什么呢？ 好一会儿，姜乔还是觉得还是毫无睡意，准备起身喝杯水。当她坐起身时，猛然发现一个长发遮面，穿着红色古代服饰的女人正站在房间最角落的地方，静静地望着她。 它一动不动，就那样站着，也不知道望了多久。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三十二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2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啊～唔～”姜乔猝不及防之下，吓得尖声惊叫，又立刻捂住嘴，直勾勾地等着这个红衣女鬼。 “你。。。你是红莲？”姜乔颤巍巍地问道。 女鬼没有回答，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呃。。。孟天真？。。。呃。。。不。。。小莲？”姜乔把知道的关于红莲的名字通通问了一遍，但女鬼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也不靠近。 “你到底是谁？”姜乔壮着胆子喊道，一只手悄悄摸向台灯的开关。 啪嗒，灯亮了。 然而，女鬼没有消失，它站在角落的阴影里，那是台灯的亮光触及不到的位置，若不是那红色的裙褂，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 适应了光亮后，姜乔看清了女鬼的模样——虽然依旧看不清长发背后的那张脸，但她很确定，现在站在她房间里的那位绝不可能是人。 如枯草一般的长发，竟长到了及地的长度，就那么乱糟糟地披散开来，红色袖口露出的枯爪上的发黑的指甲又长又尖，甚至比手指还长。与那一声邋遢的造型不符，那一身红色的裙褂异常精美华贵，那暗花鉻金的双层广绫大袖衫上，边缘绣满了鸳鸯石榴的图案，胸前一颗赤金嵌红保湿领扣扣住可以见品红双空缺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的孔雀活灵活现仿佛要活过来一般。摇曳及地的长裙上羞者百子百福的花样。 只不过，看起来如此名贵的红裙褂却像是被人用力撕扯过一样，飘逸的红纱上破损了几个大洞，袖口金丝缀的滚边垂散着凌乱的丝线。 这。。。这是戏服吗？ 怎么。。。怎么这么像。。。嫁衣？ 对，这不是古时候大户人家的嫁衣吗？ 姜乔一时之间忘了恐惧，用手撑着床板，向那红衣女鬼靠近些，想看清楚那枯草长发背后的容貌。 突然，那女鬼的身姿动了，以极快的速度，没等姜乔看清楚，女鬼的脸直至眼前，和姜乔几乎面贴面。枯发后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眼睛周围的皮肤呈焦黑色，还带着块状的龟裂纹路。 姜乔猛地向后一弹，却用力过猛，后脑勺直接撞在了墙上，砰地一声，她晕了过去。 “小乔，小乔，起床啦，起床啦。。。” 姜乔迷迷糊糊中听到姜妈妈的声音，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她闭着眼，艰难地坐起身，扶着额头，好一阵眼睛才慢慢恢复了视力，昨晚那个角落里的红衣女鬼早就不见了，天蓝色的窗帘透进来的光显示，天早已大亮。 门开了，姜妈妈拿着拖把走了进来，见到姜乔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由地埋怨道：“哎呦，叫你怎么没反应啊，你的手机昨晚放在客厅了，有一个叫毛大新的人给你打了好几次，不知道是不是有急事。”说完，她才发现姜乔脸色不对，忙放下手里的拖把，坐到床边，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姜乔摇摇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果然，昨晚撞击到的地方肿起了一个大包，按下去钻心的疼。姜乔哭丧着脸，靠着姜妈妈说道：“妈，我昨晚晕过去了，你都不知道呢。” “晕过去了？怎么了？”姜妈妈大吃一惊，着急地捧着姜乔的脸细细地查看。 “我昨晚脑袋不小心撞到墙壁，就这么晕过去了。”姜乔靠着姜妈妈的颈窝撒着娇。 “噗～”姜妈妈很不给面子地笑了。 姜乔：“。。。。。。” 姜妈妈摸着姜乔脑袋上的包，好不容易忍住笑意，边起身便说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以后怎么嫁人啊。。。你等着，妈妈给你去拿红花油，揉揉就没事了。”姜妈妈又想起什么，掏出一部手机递给姜乔：“给，给人家回个电话，可能有急事。” 姜乔这才猛然回过神，毛大新一大早给自己打了那么多电话，可能案子有什么新进展，连忙回拨过去，电话一接通便，就听毛大新不满地嚷嚷起来：“小乔，现在几点了，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呢，你居然现在才回我。” “好啦，昨晚有些突发状况，见面再跟你说，你这么急得找我，什么事啊？是不是有了什么新进展。”姜乔想起昨晚毛大新找到了钱多多的男朋友，案子有新的突破。 “你在哪呢，我都到江离这了，你快来，我们见面说。”毛大新一下挂掉了电话。 姜乔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到电话那头没了声，她扭头一看，妈呀，快十二点了。她一下子跳下床，只觉得脑子还是有点晕，但顾不上什么，立刻换了衣服，来不及洗漱拎着包开了门往外走去。 只留下姜妈妈着急地喊道：“你怎么就这么走啦？” “头还疼吗？” 姜乔刚刚放下包，就听到江离这么问自己，她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向他，江离知道自己昨晚撞了头？难道，他又能和小圆子沟通了？姜乔眼睛一亮，喜出望外地问道：“你的眼睛好了？” “嗯，恢复了一部分。”江离点点头，却被毛大新一把搂住，“什么你的眼睛好啦？！太好啦！”江离不动声色地拨开毛大新的手，慢条斯理地研究面前的生蚝。 姜乔看着江离以一种惊奇的眼光看着新鲜的生蚝，诧异道：“哪来的生蚝，还有战斧牛排？西班牙火腿？哇，你们在家开派对啊！” “当然是我叫的啊，江城市最贵的西餐厅。我今天一来，江离就嚷着肚子饿，打你电话也不接，我就叫了外卖，专人专送，江离说这个火腿非常好吃，牛排也不错。就是生蚝他老是下不了决心吃。”毛大新无视江离嫌弃的目光，继续得意洋洋地搂住他的肩膀。 “嗯，非常好吃，以后就按照这个给我叫外卖。”江离点点头，还是决定放弃眼前的生蚝，捞起一块薄如蝉翼的火腿。 姜乔拿起那颗被江离嫌弃的生蚝一口吞下，嗯，一股新鲜的海水的咸腥味，滑嫩结实的肉感，咬下去汁水还带着少许的甜味，几乎不用怎么咀嚼就能滑入食道。 “怎么样，法国顶级黑钻石生蚝，一颗198，不错吧。”毛大新在一旁自信满满地研究姜乔的表情，姜乔脸上的满足感让他很有成就感。 就说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三十三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2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大少爷啊，你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知柴米油盐有多贵啊，天天叫这个？这一顿顶得上我一个月工资啦！”姜乔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块牛排，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问道：“对了，昨天你说找到了钱多多的男朋友？” “对啊，不过唉，原来他们早就分手了。他也不知道钱多多的下落。不过，倒是从他那了解了一下情况。”毛大新喝了口咖啡，慢条斯理地说道。 “分手了？是因为钱多多的母亲吧。”姜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对。”毛大新点点头。 昨天晚上，钱多多男朋友家。 “我和多多，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只不过那个时候还没发展成恋人，后来工作的时候，又碰见了，慢慢的我们就成为了恋人。” 说话的是钱多多的男友郑明，样子白白净净，个子又高又瘦，戴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书卷气很浓，听口音不像本地人，带着点吴侬软语的味道。 “那后来呢？”毛大新问话的同时，打量着郑明的这间屋子。这间房不大，一室两厅，郑明住一间，刚刚一对小情侣走进了另一间房。 “后来，因为我不是本地人，在这里暂时也买不起房，所以她妈妈激励反对我们在一起。可是我们俩感情很好，多多也不舍得和我分开，又不想违抗她妈妈，所以就对外宣称我们分手了，她是单身。她妈虽然给她介绍了很多对象但是她都拒绝了。 原本我们想着用我们俩的公积金买了房之后再告诉她妈妈，可是她妈有一次知道了我们还没分手，把她打了一顿。我真没想到她妈妈会动手，那次把多多的身上打的别提有多狠了。多多受不了跑到我这，我才知道的，多多都那么大了，居然还有妈妈这样打女儿，我有时候都会想多多是不是她抱来的。 多多说说她妈从小就是这样，说女儿是她全部的希望，只能按照她的想法活着。多多喜欢画画，以前她不想做老师，想做个画家。可她妈死活不同意，当着她的面把她所有的画都撕了，还威胁她如果辞职，就打死她。她妈妈是变态的，把女儿当作自己的附属品，美其名是为她好，为她的未来着想，但从来没有问过多多想要怎么样。 后来，多多在我这躲了两天，她妈妈找了过来，在我这又哭又闹，还大打出手了，威胁多多一定要和我分手。说真的，我真的累了，虽然我对多多是真心的，但是她妈妈这样不近人情，我不知道以后要怎么相处。而且，那件事之后，她妈妈就一直催着她相亲，几乎每周都有三四个。所以后来，我就提了分手，我不想再耽误她了，我们是没有未来的，没有我，她就能好好走她妈妈给她安排的路了。” 听完郑明的话，大家都有点唏嘘，如果真是如他所说，那钱多多背负的母爱就太沉重了，难怪，她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 毛大新仔细地写下所有的细节，想了想问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但为什么我们在向钱多多家邻居了解的时候，都说他们家恨和睦呢，和你的话对不上啊，而且她妈妈都和邻居说，她女儿很孝顺，不希望女儿快点嫁人。” 郑明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极为不屑的表情：“呵呵，多多和我说过，说她家那都是以前她爸单位的同事，后来各个都比她爸赚得多。其实人家没有怎么样，但她妈特别好面子，所以人前总是装得一副生活幸福美满的样子。还特地在家装了隔音墙，就是怕吵架的时候被人听见。” “可你们都分手了，为什么你还和他那天一块去看戏？”毛大新提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那天。。。是多多来找我的，说想和我最后约会一次，她的样子很憔悴，我知道，她妈妈逼得她太紧，没有办法，我们俩抱头痛哭过后就去看了那部戏。多多看得很认真，虽然那是部徽剧，而且是喜剧的那种，不过，她看哭了。我知道她心里难受。后来散场的时候，她还和我聊起里面的情节，不过很奇怪，她和我说的风马牛不相及，她还特别认真，跑到后台去问工作人员。” “后来呢？”对上了，和齐团长的话正好对上，毛大新内心激动，姜乔说得没错，表面看起来和睦平静的家庭，背地里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波谲云诡。 “后来？没有后来了。那天我们分开过，我就再也没见过她。我想她是真的放弃我了吧。”郑明低着头用衣角默默地擦拭着那副眼镜，一声几乎微不可见的叹息暴露了他此刻的内心。 毛大新想起了那个令他一见倾心的少女，一时间相顾无言，他身旁的同时问道：“这些事有没有人可以给你作证？” “我。。。”郑明无奈地摇摇头。 “我们能啊！”那对进了房间的小情侣猛地拉开门，探出头来，一脸八卦好事。 “你们能？” “对啊，那天那位彪悍的阿姨来的时候，我们正好在家呢，他们之间的对话我们听的一清二楚，那位阿姨就是不管她女儿喜不喜欢，就想她找个能让她在邻居面前扬眉吐气的有钱人。不让女儿恋爱，还骂她没用，这样的妈，我可真是没见过。”情侣中的小伙子快嘴快舌地说道。 “哥们，我要是你摊上这么个厉害的未来岳母我早就分手了，还等今天。小姐姐就算再漂亮，摊上这么个妈也没用啊。。。。你轻点。” 没等小伙子说完，耳朵就被女朋友扯得通红：“觉得人家漂亮是吗，这么说我不好看咯。。。” “你们俩先别闹。。。” 。。。。。。 “事情就是这样。”毛大新说得口干舌燥，一口饮尽杯里的咖啡，“但是我们现在还是没有钱多多的下落。” 毛大新后面的话，姜乔已经没太有心思听了，她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全身的鸡皮疙瘩从脖子顺着后脊背一路向下，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所有的事情都和黎洋推理得一模一样，就连钱多多是因为婚姻问题才和母亲闹翻的事，都丝毫不差。 这个人不过是听她说了一遍而已，就可以推论出整件案子的内情。这样高的情商和智商，自己在他眼里，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三十四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2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怎么突然发呆了？”毛大新疑惑地看着姜乔，刚刚好好地说着话，突然她紧蹙眉头，眼里流露出一丝惊惧，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我。。。”姜乔摇摇头笑道，总不能和他们说自己觉得男朋友太聪明吧。 “昨晚你看的东西时间已经很久了。”没等姜乔话说完，江离突然插嘴道。他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姜乔的眼睛。 “什么东西？” “你怎么知道的？” 姜乔和毛大新几乎异口同声，姜乔问完就觉得自己傻，肯定是小圆子昨晚回去报告给江离听了。昨晚自己晕了之后，肯定也是小圆子保护得自己。 “那个会不会是红莲啊？”既然江离已经知道了，姜乔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我看她穿着古代人的服饰，好像戏服一样的东西。” “红莲？”毛大新条件反射地望了望房间的各个角落。“哎不对，你在哪遇到红莲的？你家还是江离家？你们俩昨晚在一起？”很显然，毛大新还没搞懂状况。 姜乔白了一眼毛大新，他只好乖乖闭嘴，接着姜乔将昨晚那个红衣女鬼的模样和经过说了一遍，当然她也将梦里关于红莲小时候的经历也复述了一遍。 “混蛋，禽兽不如，气死我了，那还是个孩子，你们等着，我叫人查查红莲的继父。”毛大新气得一摔桌子，骂骂咧咧地去找人，把姜乔吓了一跳。 也不怪毛大新，就算是姜乔知道了这种事都恨不得把那个男人生吞活剥了喂猪，更何况是作为一位人民警察，只可惜红莲生错了时代，也许在现在这个社会，她也不必受如此多的苦了。 “昨晚小圆子通知了我，我及时作法试图与她交流。我觉得她不像是红莲，时间对不上，纠缠你的东西是件更久，至少几百年了，但有一点我很奇怪。”江离说话间，食指敲着餐桌的桌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黎洋。。。 那哒哒声像是有魔力一般，拉远了姜乔的思绪，姜乔连忙晃晃脑袋，集中精神，问道：“奇怪？什么很奇怪？” “那东西。。。没什么阴气。。。”江离有些迟疑。 “没有阴气。。。难道是人？”姜乔回想着昨晚那个‘红衣女鬼’的形象，怎么可能是人？！ 江离摇摇头：“肯定不是人，但至于是什么我得再想想，小圆子的意思，那东西很厉害，差点连它都折了进去。。。” “这么厉害？那小圆子有没有受伤？”姜乔着急地问道。 江离听了这话，笑了：“你放心吧，能吃能睡，现在正滚来滚去撒娇呢。” “。。。小圆子。。。又是谁？”毛大戏弱弱地举手提问。 吃过饭，姜乔收拾着碗筷，江离回了卧室，毛大新瘫在沙发里发呆，姜乔忙中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压力。这个案子到现在其实已经渐渐明朗。 也许是因为对家的绝望，对家人的失望，让罗琪和钱多多可以跨越时间空间和红莲的那出绝唱产生了共鸣。姜乔想起在她耳边说话的那个声音，她们一定也是一样，能听到那个声音，现在想来，那个声音就像是一小根火柴，撩拨着内心愤怒的小火苗，当对家的怨恨的火苗越烧越大时，那根名为理智的心弦便断了。 “啊～～～”毛大新郁闷地抱着头，滴滴滴～桌面上的手机响了，有人发了短信。毛大新看了一眼屏幕，跳起身来：“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姜乔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找到了红莲的家人了。”毛大新激动道。“找到了她弟弟，走，反正现在没事，我们去见见她弟弟，就能知道你梦里的事是不是真的。” “我做梦怎么可能是假的。。。我。。。”姜乔不满地反驳道，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毛大新拉扯着出了门。 两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毛大新开门的空档，一只纸扎的小人从门缝里溜了进来，它在房间里环顾了一下，一蹦一跳地上了二楼，将自己折成一个小方块，悄无声息地贴在了江离卧室的门上，若是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门上多了个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就是这了。”毛大新站在一所独栋小别墅前，这片别墅区多数被创业公司租来坐办公室，所以小区里来来往往的白领特别多。“警局的同事说红莲当时离开后，她弟弟销户了，所以我们查了全城叫孟然的，筛选了年龄和性别，还有家庭背景，只有这个比较符合，但希望恨渺茫，因为他是从国外回来的美国公民，之前的经历不太清楚。” 毛大新理了理着装，上前敲门，门自动打开，两人进去后一个大理石做的前台横立在进口处，以为年轻的小姑娘正坐在里面玩手机。 “我找孟然。”毛大新掏出警员证，前台的小姑娘看了一眼，神情瞬间变得有些紧张，她拨通内线电话，没一会儿，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走了出来，姜乔一眼就认出，男人的眉眼间和红莲有七八分相似。 “你是红。。。呃。。。孟天真的弟弟？”毛大新上前一步问道。 那男人戒备的眼光打量着两人，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你们是？” “哦，我们是警察，我想了解下你姐孟天真的情况。”毛大新递给他自己的警员证，那男人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想了片刻，接着带两人去了三楼的一间会议室里，并吩咐人倒了两杯茶：“没什么事，别让人仅这个房间。” 他不想让人知道家里的情况！毛大新和姜乔互看了一眼。 待端茶的小妹关上会议室的门走远后，孟然才转过身说道：“不好意思，呃，我不太想让人知道我家里以前的事，两位多见谅。” “嗯嗯，我们明白，请问下，你对你姐姐孟天真还有印象吗？”毛大新开门见山。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姐姐叫这个名字了，在我印象里，她叫小莲，她老让我叫她红莲姐。” 找对了！姜乔和毛大新再次互看一眼。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2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大海捞针啊，竟然真的被找到了，姜乔甚至要跳起身握紧他的手：‘同志辛苦了，你终于找到组织了！’ “咳咳咳。。。”毛大新差点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激动地问道：“你父母呢？”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个禽兽不如的继父。 “都死了。”孟淡淡地说道。 “都死了？。。。病死的？”毛大新有些欣慰，果然老天有眼，又有些遗憾。 “你们来找我，就是为了了解我父母的死因吗？”孟然不答反问，眼里有浓浓的戒备和疏离，但表情还是那样平静。 “呃，我们是为了你姐姐红莲的事，红莲当时出演了《烈女传》之后就不见了，最后警方判断是失踪，我们想问问后来你有再见过你姐姐吗？”毛大新斟酌着如何将最近发生的事说出来。 “这么早之前的事情问来做什么？”孟然敏感地察觉出其中的异样，灼灼地盯着两人。 “呃，没有，我们只是照惯例清一清旧卷宗。。。”毛大新慌乱地回答，孟然强大的气场让毛大新有种面对警局局长问话的怯场。 “没见过，如果没什么事，我还要事情要忙，就不送了。。。”孟然看出了毛大新眼里的躲闪，作势就要起身。 “我们最近发生了几单命案，我们怀疑是你姐的鬼魂做的，所以想向你了解一下。”姜乔站起身，脱口而出。 毛大新震惊地看着姜乔，拉扯着她：“你怎么全说出来了。” “胡扯。你是在逗我吗，对不起我要送客了。”孟然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姜乔，仿佛她刚刚的话是天方夜谭。 “我知道你难以相信，但红莲的鬼魂告诉过我她的过去。你应该记得，你姐姐房里的角落里写满了红莲两个字，她说红莲也叫优昙华，盛开的时候就想来自地狱的业火，将会烧尽所有的污秽。这个事情是她的亲生父亲告诉她的。” 姜乔知道孟然如果从这个办公室里走了，估计以后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决定激一激他。 “神经病。”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摔了门出去。 姜乔颓然地坐回座位，哭丧着脸：“完了，大新，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算了，我们再回去想办法，案子其实基本已经弄清楚了。”毛大新安慰地拍拍她的肩。 姜乔回想起昨晚梦里的一切，眼泪有些不控制地溢出眼眶：“我只是觉得就算这两单命案结案了又能怎么样呢，红莲的怨还在，只要解不开她的心结，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像罗琪、钱多多那样的女人出现，还会有更多家庭破碎。我。。。我很想帮她，其实她不是不想走，只是被困在那个对她来说已经死去的家里。。。” “你说我姐姐被困在死去的家里，是什么意思？”门突然开了，孟然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铁青，眼光死死锁住姜乔。 “也许当时你太小了，你不懂你姐姐。。。”姜乔虽然吓了一跳，立刻反应过来，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背擦着眼角。 “我懂，我虽然小，但我不傻，我姐姐受的那些折磨我看得到。。。从小都是我姐姐照顾我的，每次。。。每次那个男人要对姐姐。。。他就会把我赶出去，等我再能回房间的时候，总会看到姐姐在哭，那时候我以为那个男人打姐姐，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也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要送姐姐走。”孟然别过头，声音微微颤抖。 那些过去，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他的心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没有让他有片刻的喘气。 “你带我去找红莲姐姐。”孟然眼神灼灼。 也许，是时候了，让红莲，也让自己走出这个从前就已经死去的家。 “你就是红莲的弟弟？”齐团长难以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孟然，但又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孟然和记忆中那熟悉的眉眼几乎重叠，那个让他魂牵梦萦，巧笑嫣然的少女。 “我听他们说了，谢谢你对我姐姐的照顾。”孟然微微鞠躬。 “不。。。我做得太少了，如果。。。呵，如果我能在做得多一些，也许今天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了。”齐团长愧疚地摇摇头，一想到曾经自己的懦弱，他就觉得自己没颜面对那张和红莲极其相似的脸。 “红莲的怨恨是因为你母亲选择了那个男人而放弃了她，把她赶出了家。。。让她在外面受尽。。。折磨。”姜乔在一旁向孟然解释道，“今晚我们安排了演出，也许你能看到红莲留下的最后的演出。” “你说孟然能看到红莲的那出《烈女传》吗？“姜乔靠在演出大厅的走廊上。“我总觉得有件事想不通，这出《烈女传》的含义到底是什么呢？我们是不是漏了什么？” “也许它就是红莲呕心沥血创作出来的一部作品，注入了她太多的心血，所以有了灵性吧。话说江离怎么也和孟然进去看了戏啊？我看他上次都睡着了。”毛大新从门缝里往里面张望，可惜，剧院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 “江离的眼睛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他得在里面保护孟然啊，万一红莲把对那个禽兽父亲得怨恨发泄到孟然身上怎么办。”姜乔怅然地望着虚空中的一点，百无聊赖地说道。 “那你怎么不去啊？”毛大新看了看手表，估摸着演出的时间差不多了。 “我怕再看到一次《烈女传》，我觉得再看一次，我可能真的会崩溃，我不怕见鬼，但不怕看到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姜乔颓丧地耷拉着肩膀，最近她好像总是开心不起来，从前的那些干劲也都不见了。 “你说为何要生而为人，做一棵草，做一棵树，做一阵风多好，不用看到这么丑陋的人性，也不用有这么多烦恼。”姜乔喃喃自语着。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丧，发生什么事了？”毛大新奇怪地看着她，伸出手探探她的额头：“你不是生病了吧，一点生气都没有，像个老太婆一样。” “你别动我，咦，红光？”姜乔一巴掌呼开毛大新的手，眼角却瞥见门缝里隐隐跳动的红光。 “戏开始了。。。”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二百三十六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2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一分三十三秒。 姜乔的手扶着门把犹豫着，还是咬一咬牙，推门而入。 即便是站在门口，都能看到戏台上向外偾张的耀眼的红光，跳动着如熊熊燃烧的火焰，映照在姜乔的瞳孔里。大厅里空落落的，这是一场特意为孟然和江离准备的演出，台上的红光照亮了大厅里所有的角落。 “你们怎么进来了？”孟然惊讶地转过身。 “那是你姐姐吗？”姜乔快步走到他身旁，指着台上的某一点轻声问道。 “谁？我姐姐？”孟然顺着姜乔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解地瞪大眼睛：“在哪里？我姐姐在哪里？” 在孟然的眼里，姜乔指的方向空无一人。 “你也看不到吗？就在那？就在那？”姜乔着急地比划着，明明就在咫尺，却就是看不见。 “红莲？红莲，我是阿齐啊。”齐团长突然站起身朝台上喊去。 台上的演员和奏乐者，纷纷停下了动作，一时间大厅里安静地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神经病，不演了，搞什么嘛。”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台上的演员纷纷弃演，离开了舞台。 整个演出大厅，只剩下齐团长，孟然，姜乔，江离，毛大新五人。 姜乔眼中的红光渐渐消散，红光中的那个纤纤背影也变得模糊不清，她着急地喊道：“红莲，红莲你现身啊，你让大家看看你啊，你弟弟来了。。。你的家人来了。” “别喊了，他们是看不到的，因为，这场戏是演给女人看的，给那些被所谓的家困住的女人看的。”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在姜乔的耳边响起，就像是恋人间的耳鬓厮磨，轻柔的语气却让姜乔毛骨悚然。 “红莲？红莲？是不是你在和我说话？”姜乔环顾着身边：“你别走！江离～” 仿佛是回应着姜乔的呼唤，江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粉末，往舞台的方向撒去，奇怪的是，密闭的大厅里明明没有风，但那抹熠熠夺目的粉末像是有生命一般，凝聚成一个虚无的形态——披着闪亮鳞片的巨龙，以优雅的姿态在半空中盘旋着， 巨龙划过一道道虹影，突然以决然之姿碎成漫天星辰散落人间，炽烈的星点毫无征兆地偾张开来，原本灰暗的大厅顿时亮如白昼，一片越来越清澈的白光中，层层薄而纤细的霞影次第浮现。红色的光影绮丽地舒卷，狂乱地流动，极速地变换着形状，无数的生命争先恐后地在光影中肆意地扭动着身体，在这辉煌的舞台上畅快淋漓地跳起壮丽的轮舞。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巨变惊住了，只有姜乔很淡定，因为这就是她眼中的《烈女传》。 孟然死死地盯着台上，那披着重重叠叠深绯裙褂的姿影如洛阳牡丹般艳丽妖娆，虽然只是个侧面剪影，但却奇异地和记忆中那张温柔的笑脸重合。 “红莲，红莲我是阿齐啊。”一旁的齐团长突然不顾一切地要往台上冲，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姿近在咫尺，却又好像远在天边。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戏台的边缘时，红光大盛，火舌如惊涛骇浪般向他铺天盖地地袭来，一只手及时抓住他的衣袖。孟然一个踉跄连连后退，他回头一看，是那个叫江离的男人。 “你别拉着我，我要去找红莲。”齐团长急道，一股股热浪向他们扑来，热气使得戏台上的一切都变的模糊不清，红莲若隐若现地出现在热浪的后面，但身影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这场戏已经到了高潮，即将谢幕 “这都是幻影，是红莲的执着留下的，你一上去就会破坏了这幻影，就别想再看到红莲了。”江离不怒自威。 “那怎么办？”齐团长喃喃道，江离强大的气场使得他渐渐冷静下来。 “姐，我是小弟啊。”一个身影慢慢靠近戏台。 姜乔就在江离附近，他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正要说什么，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身影，僵硬地朝戏台走去，连忙伸手去拦，却迟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孟然走进了红光的包围。 红光中的孟然一个踉跄，弯下腰蜷缩着，似乎非常痛苦。 “姐，爸妈死了那么久了，你放下吧。”孟然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这么长时间，你以为母亲都没去戏班子里看过你，其实她常常去偷偷看你演出，你走了之后，母亲经常以泪洗面，是因为我。。。因为我。。。所以她才留在父亲身边，但她是爱你的。” “胡说，她不爱我，她只爱她的家，那个没有我的家。”一个嘶哑如金属摩擦的声音从红光里传出来，朦胧中那个绰约的身姿还跳着舞步，沉浸在激昂的戏中。 “不，她爱你，胜过爱我，爱父亲，甚至是她自己。”孟然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声音隐忍而微微颤抖：“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是母亲杀了父亲，就在我面前，一刀划破他的喉咙，鲜血洒了我一脸。” 说到这，孟然突然直起身子，艰难地向红光深处的身影走去：“呵呵，母亲还想杀我，如果不是隔壁的奶奶救了我，也许我现在也和你一样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不知道应该对你是什么感情。” 不知道是不是姜乔的错觉，虽然那绯衣身影对孟然的话充耳不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戏中，但那炽热的红影不知道从何时起竟慢慢地黯淡平静了下来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母亲在杀我前说了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想她到底说了什么。直到今天我来见你，见我最后的家人，我终于想明白了：她在说，我们来世再做一家人。我们的家没有放弃你，母亲一直在保护你啊，姐姐。” 红光大盛，像一朵终于绽放的红莲，舞动着花肢，疯狂地向四处舒展开来，一股热风吹得现场每一个人脸颊通红，虽然没有声音，但姜乔就是知道，这是红莲在哀嚎。沉淀在她心里满满的恨终于释放出来了。 “那是什么？” 姜乔怀疑自己的眼花了，随着红光愈来愈盛，一具具男女肢体不全的残骸急速掠过眼前，这些遗骨多到不计可数，在面前铺陈开来。 这哪里还是人间，说是阿鼻地狱也不为过。 第二百三十七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2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散！” 江离大喝一声，双手摊开，金色的粉末随着热风飘散开来，那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骸一触碰到金粉便化成齑粉，那痛苦不堪的表情仿佛得到了解脱，不一会儿便都烟消云散了。 “红莲，放下吧，不要再逗留在人间了。”江离开口道，声音里有隐隐的不忍。 红光倏地收拢消失，戏台上多了一名红衣少女。 姜乔的眼泪夺眶而出，那是她梦里的红莲，粗黑的长发，稚嫩的脸，悲凉的眼，天真和沧桑两种全然不同的气质，却毫不违和地交融在她的脸上和眼底。 江离双掌合拢，嘴里念念有词。姜乔知道，他在为红莲念往生咒。 如果没有江离，红莲这样的恶鬼是没法通往来生的。 红莲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悲凉清明的大眼睛左顾右盼，似乎在找寻着谁，不舍渐渐聚集在眼底。“姐，姐，我在这，小弟在这呢。”孟然突然大喊道，跌跌撞撞地向戏台上的那个幻影扑去。 然而却被一个身影给拦住了，那是齐团长。 红莲回过头看着两人，莞尔一笑，宛如天人，那笑容里不再藏着悲伤和无奈，笑眼里也不再含着怨恨。 “红莲～”齐团长推开孟然，自己奋不顾身地扑过去，却只抱到一团虚无。“原谅我。。。原谅我。”齐团长对着眼前红莲抱头痛哭：“烧死我吧，红莲，你带我走，希望地狱的业火能洗刷我的罪孽，是我。。。是我无能，才会让你一步步走进这深远的。” 红莲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他，微蹙的黛色长眉恍如一阙温婉的山水画。此刻的她已全然没有了报酬冤魂的凄厉凶暴，她轻轻伸出手，抚摸着齐团长那花白的头发。 齐团长抬起头，泪眼婆娑：“我老了，你还是像以前那么美，那么年轻，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的罪我一定会补偿，等我补偿完的那天，我一定会去找你，你等我。” 红莲点点头，又轻轻摇摇头，正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曳着千叶莲花瓣般的薄红裙摆发出耀眼的金光，所有人都不适地闭上眼，待再次能视物时，早已失了红莲的身影。 “她说什么？她要对我说什么？”齐团长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她说她原谅你了。”姜乔走过去扶起齐团长，‘你将戏班子改名成优昙华，就是为了她，从某一个方面来说，你的执念也困住了她，所以她在这里徘徊。不过。。。”姜乔话锋一转，看向江离：“让红莲不得往生的不是齐团长，也不是她的怨，我说的对吗，江离！” 江离闻言诧异地看着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刚刚，就在她走进大厅的前一刻，接到了黎洋的电话。 “红莲的这出《烈女传》根本就不是她编写的，是你告诉她的吧，她写的就是你的故事。”姜乔往前跨了一步，毫无惧色地看着戏台上，果然，随着红光消散的那个风姿卓越的绯衣少女又出现了。 “黎洋？什么事啊？”姜乔有些诧异，来之前她便告诉了他今晚的行动。这个时候他会打来，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查到了，我一直觉得你说的那个《烈女传》的故事很熟悉，这两天我犯了很多资料，还问了我的同学，终于被我找到了。《烈女传》根本不是编的，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就发生在民国。”黎洋的声音不急不慢，有条不紊地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纪念这位烈女的贞洁牌坊还立在江城市的青田县，我记得你说过，红莲的老家就是在这个县城里。”黎洋继续说道。 “就算是这样，那这位烈女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呢？她的事迹为家族荣光，为后人歌颂，她的怨气从哪来的呢？”姜乔百思不得其解，如果黎洋推测得是真的，那么这根本说不通。 “你想想这出《烈女传》的故事，农民起义，家里的男人们纷纷逃离，只有裹着小脚的女人们留守家中，为了不让敌人玷污了自己的清白，为了维护家族的清誉，女主人放火自焚，保全了名声，成为全族的骄傲。这故事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你仔细想想，如果。。。如果放火自焚不是她自愿的呢？” “你是说。。。”姜乔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握着电话的指节僵硬。这些在她看来根本不可能发生的惨绝人寰的悲剧却切切实实地发生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有的时候你以为恶离你很遥远，但其实它就在你身边；有的时候你以为恶就在你身边，但它其实又很遥远。 “哈哈哈哈～你很聪明，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很喜欢你，真希望你能成为我的一部分啊。”少女开口了，脆生生的娇俏的声音显示她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但她的模样依旧藏在一片云雾后，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她婀娜的身姿。 “这就是你选中我的原因？难怪，我一直听到你的声音，我还以为是红莲在对我说话，原来是你，你是谁？”姜乔冷静地往前走了几步，假装没看到江离警示的眼神。 “我的名字。。。太久了。。。我已经忘记了，反正也没有人叫过，有人叫我少奶奶，有人叫我林氏，有人叫我。。。你叫我琴儿吧，母亲和父亲就是这么叫我的，哈哈哈。”少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琴儿？”姜乔喃喃自语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她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啊，在梦里，和红莲的回忆一起出现的原来是她？ “我闻到来自你血液中的香气，那是诅咒的香味。我以为你会和我们一样，对赋予你诅咒的这个家充满了恨，可惜了，你心中没有恨，无论我怎么诱惑你，都没用，我们不是同类。”少女的声音里充满了遗憾。 “没有人是你的同类，你根本就不是琴儿，你想想。。。你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江离的声音幽幽地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 “我。。。我不是琴儿？”少女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滞，喃喃说道：“临死前。。。我。。。我想起来了，临死前，我看到了我自己。。。” 对了，临死前，我看到了我自己。。。 第二百三十八章 从前我死去的家（2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对了，临死前，我看到了我自己。。。 我看到了我自己站在我自己的面前。。。 不对，那不是我。。。 到底是什么呢？ “你是琴儿想象出来的自己。。。”一个好听的低沉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像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少女的记忆，往事如同潮水般霸道地倾泻进来，她看到了尘封已久的过去。 她不是琴儿。 准确地说，她不是人。 她是谁？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呢？ 哦，对了。 是那个午后吗？是在得知自己即将嫁人的时候，本该开心，却只能伤心无助地哭泣的时候吗？ 从小养在深闺中，听从父母的教导，严格遵守着女子的三从四德，只盼望着能够寻得如意郎君，从此举案齐眉，夫妻恩爱，但少女对未来的所有企盼在收到那纸婚约后，化为闪着虹影的泡沫，轻轻一碰就破。 日盼夜盼的如意郎君竟是大户人家的肺痨少爷，那一纸婚约只为了给病重的少爷冲喜，丰盛的聘礼成了父母眼里荣耀的象征，女儿此后的幸福，在巨大的虚荣面前，显得也没那么重要了。 尽管少女的百般不愿意，但最后还是被装束好送进了夫家，夫家张灯结彩举行嘉礼。琴儿如同囚犯般，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从此，只能继续锁在这深宅中，不见天日。 想起来了。。。 自己的第一次出现，就是在那场可笑的嘉礼上。琴儿穿着亲手缝制的嫁衣，那逶迤拖地的绣凤嫁衣的一针一线似乎还带着当时秉烛夜缝时的期盼，而此刻欣赏她绝美容颜的不是即将携手共生的夫君，而是一只大公鸡。 身为新娘的琴儿想疯狂的大笑，又想凄厉的大哭，最后却只能将所有的喜怒哀乐憋在心里，恬淡的脸上除了微笑，不能再有任何表情。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琴儿的视线穿过眼前的大公鸡，定格在虚无的某一点，那有别人都看不到的自己，一个可以疯狂大笑，破口大骂，嚎啕大哭的自己，琴儿微笑地看着那个虚无的自己，在嘉礼上做着自己不敢做的事，说自己不敢说的话。 ‘琴儿的心里是厌恶自己的吧。’少女恍神地想着。‘毫无礼数、毫不听话的自己，和从小接受着三从四德的琴儿截然相反。她一定很不想看到自己，却又不得不时常看见自己吧。’ 因为往后的日子，愈发地惨淡，病重的夫君最后还是撒手而去，这对琴儿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婆家阴沉的氛围却压得她常常喘不过气来，唯一的儿子不在了，年轻貌美的媳妇还好好地活着，高高在上的婆婆眼里的猜忌和鄙夷，令琴儿常常不得不唤出自己，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知道了琴儿所有的心事吧，她的不甘，她的愤怒，她的委屈，她的渴望，像绵绵不绝的江水倾泻而出，渐渐的，她有了自己的思想，看见以泪洗面的琴儿，就像看见自己在哭泣，愤怒、不甘、委屈、这些来自琴儿的情绪统统变成了她的内心。 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哦，对了，革命军进城的那次。 也是她最后见琴儿的那次。 举家的逃难竟没有算上这个新进门的媳妇，当琴儿见到满院的薪柴以及许久未见的娘家父母时，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绝望。 如果说还有什么比好端端的青春少艾一出嫁就守寡的事更令人绝望的，大抵就是如此吧。 两家上上下下百十口人，不仅没有半个人出来劝阻，竟还对这样的“节烈之举”大家赞誉褒奖。 “你尚无子嗣，夫君走时你就该以死相随，没想到你却独自苟活于世。不过不要紧，我们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安心走吧，等你自焚明志后，我们会为你哩个贞洁牌坊和烈女石碑，让后人世世代代敬仰你，这是你的荣耀。” 夫家婆婆几乎咬着牙的高谈论阔，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命在他们的眼中甚至不如一块石头。 琴儿的目光死死地顶着母亲，只盼她能说一句贴己的话，但只换来了‘琴儿，记住母亲教过你的，女儿家一定要做到：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子最重要的就是清白，自重。。。’ 冲天的炎焰像一朵硕大无朋、煊赫夺目的红莲，侵蚀着琴儿的五感，他们还在说着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也不想再听。痛苦令她扭曲、哀嚎，心中的积恨唤醒了另一个自己，那个在深宅中与她朝夕相伴的影子。 “我的家是杀死的地方，我的家人是杀死我的凶手，时间抹灭不了我的恨，地狱的业火也烧不尽我的恨，你就是我，你带着我的恨去做我想做但做不到的事，去吧。带着我的恨长存于世。 “哦，对了，我想起我的身份了，我是琴儿的影子。”遮住少女面目的云雾终于被拨开，在隐约可见的身姿慢慢变得清晰，枯草般遮住的面容竟像个无底的黑洞，吸收着任何的光线。 终于明白，为什么要用枯草般的长发遮住她的面容，影子哪里有脸，即便装得再像，那黑漆漆的影子也是无法拥有人的面容。 “她要我带着她的恨活下去，一直活着。。。”影子抱着头，痛苦地哀嚎，就在刚刚，江离举着那块阴世印狠狠地打在了影子的身上。 “啊～～～”影子发出痛苦的嚎叫，身上冒起了丝丝白烟，却不像之前在蒙府那样，皮开肉绽，血肉之躯像积雪遇到阳光那般迅速消融。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要带着恨，替她活下去。。。”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影子的周身燃起了熊熊火焰，但奇怪的是，那火焰的温度像冰雪一般刺骨的寒冷，只要稍稍靠近，身上便结成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就这么放她走，好吗？”待众人反应过来时，戏台上早已空无一人，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我的阴世印杀不了她，她不属于人间也不属于阴间，不过，也许她短时间内，不会出来害人了。”江离轻声说道。 ，手里握着那块朱红的阴世印。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番外 毛大新之迷路的女人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您好，有人。。。有人在跟踪我。” 林小桥一身狼狈地看着眼前这个埋头工作的年轻警察，听到她的声音，警察诧异地抬起头，这才发现了自己。 “你。。。你叫什么，哪里人？”警察站起身将她引到办公室里，找了张椅子让她坐下。 “我叫林小桥，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班就发现有人在跟着我，我很害怕”林小桥紧蹙着眉头，因为害怕，整个人蜷缩在椅子里。 “呃。。。你慢慢说，之前都发生了什么？“毛大新虽然是在对她说话，但眼神却盯着她身后的一点，林小桥转过头，后面是警局的玻璃门，门外空无一人。 “你在看什么？”林小桥惊惧地问道。 两天前。 十点过后，林小桥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办公楼，虽然已经临近深夜，但是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好像比白天还要多，大多数人穿着整洁的套装，行色匆匆，和她一样都是刚刚下班的，抬眼望去，这座容纳了上百间公司的商业大厦还是灯火通明，不知道还有多少年轻的男女在巴掌大的工作台上奋斗。 唯一直达回家的末班公交早已开走了，走十五分钟才能到1号地铁站，反正回到那个巴掌大的屋子里也是一个人，林小桥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地向地铁站走去。 路过一间干果铺，甜甜的糖炒栗子香扑面而来，她咽了咽口水，左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前的观音牌，想起以前在家的时候，秋天一到，妈妈就会上山捡栗子，刚刚掉落的新鲜的栗子还没有外面那层硬硬的壳，里面的果肉像水果一样香甜。。。唉，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不知道家里还好不好，今年过年一定要回家看看。。。 林小桥手里揣着一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继续向地铁站赶去以前在家的时候。 每到吃栗子的季节就得早早地上山，要不然山上的野栗子就被松鼠和村里人抢光了，还是大城市好，随时都有栗子吃。大城市什么都好，身边的同事大多都是本地人，要么也是从别的小城市来奋斗的，像她这样完完全全农村出身的也只有她一人。 虽然大家面上都是和和气气的，但是她心里清楚，大家对她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嘴上不说但都嫌她土气，即便她已经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六年，品味和黝黑的皮肤还是能无形地将他们分隔开来。六年了，已经在这座城市六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啊，林小桥有点感伤，左手又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前的观音牌，但她还是机械地快步向地铁站走去。 林小桥好不容易挤出地铁站，也不知道是不是地铁故障了，地铁里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她站在出口，正准备掏出手机查查地图，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一个面容憎恶的男人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 一个多小时的颠簸，林小桥终于回到家里，打开灯，房间里冷冷冰冰，20来坪的主卧室是她经历了十次搬家后所住的最大最好的一间，虽然厕所和厨房是公用的，但是这间独立的小房间有一个小小的阳台，她最喜欢在阳台看向远方，虽然望眼处依旧高楼耸立层层遮挡远景，但是林小桥依然觉得满足，放眼眺望，仿佛能看到天边的朝升暮落，仿佛能看到那个小山村。 突然，她觉得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在慢慢朝她走来，她的余光扫过身后的玻璃门，有一道黑影在门上晃动，她吓了一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胸前的观音牌，猛的转过身去，原来是自己的影子，人吓人，吓死人，她无奈地笑了笑，即便在大城市一个单身女性自己住总归是不那么安全的，不安习惯了，连每天回家开锁的时候都要再三回头确认身后有没有人跟着。 十二点多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林小桥简单漱洗一番便关了灯，沉沉地睡去了。 她没注意到，阳台玻璃门上无数小黑影竟慢慢笼聚，汇集成了一个影子，与刚才一模一样，慢慢地，影子像活了一般了从玻璃门上走了下来，来到她的床前定定地望着她。 影子没有五官，却有一双没有眼珠只有眼白的眼睛，它定定地看了她很久很久，终是没有任何动作，最后消失于黑暗中，一切归于平静。 林小桥疲惫地打开卧室的灯，今天的班上得尤其累，心累。一早上上班就碰到地铁全线停运整改，害得她一路狂奔改坐大巴，到了公司却已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组长的脸色都已经能低沉出水来，倒是周遭的同事对她的迟到反应冷淡。 这些年她已经习惯自己的格格不入，一天下来，她一个电话也没打成功，电话那头的人不是没等她说完就不耐烦地挂电话就是直接出口成脏，下午总结工作进度的时候，她低着头，等着挨训，没想到主管直接忽略了她，白天的时候，她看到主管在外面的茶水间面试新人，回来的时候还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看得她后背一阵寒毛竖起，看来这份工作做不长久了。 林小桥在黑暗中渐渐沉睡过去，她的呼吸渐渐均匀，黑暗中，被隔壁屋灯光照得微微亮的墙上，突然多了个昏暗的影子，影子慢慢舒展出四肢和头部，向林小桥靠近。 它低头望了望床上沉沉睡去的林小桥，似乎在犹豫，只见影子慢慢地将手伸向她的脖子，却被突然闪出的明亮光线挡了一下，影子将手缩了回去，它烦躁地在墙上来来回回了好几趟，慢慢地消失了。 只是这一切，林小桥都不知道。 她在做梦，梦里她回到了家里，阿妈正在厨房里忙活，大黄在门口冲她摇尾巴，空气里流着甜甜的酒香，七月到，荔枝熟，又到了村里家家户户酿荔枝酒的时节了。 突然，梦里画风一转，她回到了家中，还未进门便听到家里传出了阿妈的哭声，她从来没听过坚强的阿妈这么凄厉的哭声。 难道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番外 毛大新之迷路的女人（中）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林小桥翻个身，继续做着梦。 在她印象里，除了她离家的那次，阿妈偷偷背着她抹眼泪，平时的阿妈总是笑呵呵的。她心里很疼很着急，莫不是阿爹上山找野味的时候出事了？ 她冲进家门，隔壁邻居的大黄着急地围着她打转，门厅前阿妈边哭边烧着纸钱，像是一夜白了头，背更佝偻得厉害，她在房子里找了一圈，没看到阿爹，真的是阿爹出事了？ 她跪在阿妈旁边，喊着阿妈，可惜阿妈始终听不见，她着急地用手推了推阿妈，却没想到手直接穿过了阿妈的身体。 正当她吓得不知如何是好，阿妈突然转过身来，她不是阿妈，整张脸被血污盖住还露出森森白骨，形同鬼魅，看不清模样，脖子好像断了一样往一边倒去，她幽幽地把手伸向林小桥，吓得林小桥大叫起来。 “啊～～～～～～～不要。”林小桥猛的从梦中醒来，满头大汗，全身湿透，原来是做梦，还好还好，她想坐起来喝杯水，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鬼压床？ 林小桥惊恐地发现床对面的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排影子，数了数有七个，七个影子围着一圈低着头站着，那场景就好像有七个人正围着她的床低头看着她。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观瞻的躺在棺材里的遗体。 这种恐怖的感觉令她身心崩溃，她挣扎着想要大叫，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叫不出，身体像是背什么东西重重地压着，连脚趾头都动不了。 林小桥吓得差点发疯，好在那几个影子除了低头看她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个影子突然将手伸向了她，却被她胸前的一道白光打了回去，白光大盛，房间里被照的通亮，影子全都不见了。 像是被解冻了一样，林小桥终于可以动了，她歇斯底里地大叫了一番，然后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躲在单人沙发里瑟瑟发抖，她不敢再回床上，刚刚的情景太过诡异，那张单人床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小的棺材。 不，不止这个床，这间小小的房间更像一个棺材，把她关在里面，要不是外面天还没亮，她恨不得现在就狂奔出这个房间。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林小桥连鞋都没顾得上就逃出了房间，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除了自己的那个单人间，她没地方可去，走近了一间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柜台前的服务员正在打瞌睡，凌晨2点钟，除了她，没有别的客人，但是灯火通明的大厅和服务员，还是给了她安全感。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望着窗外发起呆来。 她掏出手机，二点二十四分，夜色正浓，不知道阿妈在家里怎么样了，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给她打电话了，刚刚的梦太不吉利了。 今天一定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突然她发现，有个白衣人正在街道的对面死死地盯着她，她有些害怕地往里面缩了缩，她看向柜台，服务员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她转头再次看向街对面，那个白衣人所站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 还好还好，林小桥刚想松口气，左眼的余光礼一道黑影矗立着，她定睛一看，那个白衣人已经站在玻璃窗面前，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林小桥再也忍不住尖叫，翻下椅子，连连后退。 她转过头去，服务台上的工作人员还在沉沉入睡，街上的路灯光亮得如同白昼一般，林小桥咬一咬牙，冲了出去。 林小桥慌不择路地快步向前走，身后得白衣男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就像是戏虐着到手的猎物。林小桥加快步子，才勉强甩掉了那个男人，没等她松口气，更令她惊悚的事发生了。 这是哪里？ 生活了六年的城市，跑了六年业务的城市，每条街道每条巷子林小桥自诩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过了，怎么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的地方，面对着周围如此陌生的建筑物，她不禁感到惊慌失措，心底一阵恐惧涌上，“这是什么地方？”她喃喃自语道，左手不自觉地握紧胸前的观音牌，这几天的遭遇让她几近崩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街上空无一人，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沉沉的睡意，安静的街道只能听到她自己的脚步声。林小桥无奈地只能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远，林小桥猛的一回头，发现白衣人竟然又跟上了她，在她后面一两百米的地方冷冷地望着她，这次她甚至已经可以看清楚他的脸，那是张男人的脸，阴沉而苍白，五官扭曲变形，像极了那幅名为《呐喊》的名画中的男人。 林小桥脑子一片空白，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被抓到，不能被抓到’， 警局？！ 林小桥头也不回地往里冲去，她身后跟着的白衣男人，若有所思地望着警局的门口，停驻不前。 “我在确认一遍，你的名字叫林小桥？江城市南明村人？”毛大新盯着她的眼睛问道：“追你的是什么人？” “不，他不是人，他一定是鬼，他一直跟着我，他一定是想找我做替身！”林小桥恐惧地抓住他的手，“怎么办，我会不会死？” 毛大新抽回手，背地里叹口气，今晚他值班，本来想趁着夜晚清静，把之前没写的报告重新梳理一分，却没想到凌晨里竟然有不速之客闯了进来。他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女子，心想需不需要打个电话吵醒江离。 ‘算了吧，好像也不是什么很麻烦的事，我自己解决好了。’毛大新在心里轻轻叹口气，认命地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平和：“林小姐，你真的不记得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林小桥摇摇头。 毛大新指了指林小桥的身后，示意她往后看：“你看那有什么？” 难道又是那个白衣男人跟过来了？ 林小桥猛地回头，身后的玻璃门外空荡荡的一片，半个人影都没有。 林小桥不解地看着毛大新，毛大新叹了口气，说道：“应该这么说，你看你身后没有什么？” 番外 毛大新之迷路的女人（下）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没有什么？”林小桥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头疼欲裂，内心深处涌起一阵惶恐，和刚刚面对白衣男人的恐慌不同，这种惶恐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林小桥抱住脑袋，到底忘了什么，那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到底是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 “没有影子。。。林小姐，玻璃门上没有你的影子。。。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已经死了。”毛大新无奈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 我。。。死了？ “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是鬼，那个白衣男人才是，他才是鬼！”林小桥崩溃地大叫，胃里一阵恶心上涌，令她只想作呕。 “他不是鬼，你才是鬼，你已经死了，他是来捉你的鬼差。”毛大新叹息了一声，低头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哝，给你，你看看就知道了。” 林小桥颤抖着手接过毛大新递过来的东西，那是一面装饰古朴的铜镜，铜镜边缘刻着一种不知名的神兽，似龙非龙，似狮非狮，似羊非羊，看起来很重，拿在手里却异常的轻盈。 为什么同事们对她比以往更冷漠，为什么组长要面试新人，为什么她迟到了也没人发现，为什么身边所有人都注意不到她。。。 她缓缓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血污还顺着脸颊往下滴淌，左手手臂处有一个大窟窿，可见白骨，肚皮处一道深深的伤痕，肠子都流出挂在体外，两只脚上还穿着不一样的鞋。 “啊～～～不～～～这不是我～～～”林小桥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得大叫起来，她扔掉手里的镜子，捂住眼睛，跌坐在地上抽泣。 “两天前，我们接到报警，有一个下班的女生在乘坐地铁时不小心发生意外，在地铁临进站前，不小心被人挤得掉进了轨道里。尸体的身份是我查的，林小桥，江城市南明村人，报丧的电话是我打的，接电话的是你妈妈，你的尸骨火化后是我送了回去。” 毛大新撇过头不忍心再看，林小桥空洞的眼窝里流下的血泪和腐烂的脸肉混合在一起，即可怖又可怜。从他抬头的第一刻起，他就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人。 多亏了江离和姜乔，否则，自己哪有这么大的勇气。 “人都死了，你回去吧，趁着头七，回家看看爸妈。”毛大新温柔地说道。 “回家？”林小桥呆呆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话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她是鬼，她已经死了。 家在哪？ 回家的那条路怎么记不清了？ 随着血泪流出，毛大新突然感觉到密闭的办公室礼刮起一阵莫名阴风。 从那破碎的衣裙下摆开始，细小散碎的涟漪以某种急促的节奏开始向外荡漾起来，回转出重重波纹缓慢向上攀升，竟渐渐形成一股小小的旋风，旋风速度越来越快，范围越来越大，周围的摆设也开始晃动起来，桌面上的青瓷花瓶和文件筐也摇摇欲坠，仿佛随时就要落地开花。。。 只是眨眼间，这乍起的阴风便已涨满林小桥的衣裙，扬起的衣袖和裙摆就像巨鸟展翅，吹散的长发如同垂柳，仿佛她全身都要化在这诡异的阴风中，随风飘荡。 原本无形无色的空气像是取得了沉重粘稠的靛青色肌体，一片昏暗间，隐约听见林小桥自言自语的声音越来越尖锐，无论毛大新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外界毫无反应。 毛大新有些惊慌失措，心里懊悔着早就该通知江离了，他大喊着：“冷静点，我送你回家。” “家？回家？”毛大新的声音不大，却穿透力十足，林小桥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醒来，有了反应，阴风慢慢消失了。她睁着血眼，茫然地自语道：“回家，我要回家。” “行不行啊？就拿着这个小竹牌？”毛大新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捻起竹牌看了眼，只见观音牌的背后歪歪扭扭地刻了四个字：平安回家。 “她的尸骨早就火化了，客死异乡的孤魂是回不了家的，不过你说这个观音牌她贴身戴了很久，再加上又亲人思念的加持，可以作为孤魂的引路灯。”江离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人的执念是最可怕的，有时候，连神都没有办法克制，只要她的孤魂跟着这个牌子就能回家。”江离幽幽的低语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到了，到了。”毛大新的车沿着一条颠簸的土路开进村子，最后停在一户土墙瓦房人家，门口还挂着两个白灯笼，哭声便是从里面传出。 “小桥，你去和他们道个别吧。”毛大新握着那枚观音牌走了进去。 一位满头华发的老妇人穿着白衣丧服，在火盆旁低泣，林小桥着急地想要抱住她，结果只能徒劳地穿过她的身体。老妇人注意到毛大新的到来，用衣角擦了擦眼泪，站起身：“警察同志，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谢谢你，我女儿的身后事都办好了，没有你的帮助，我。。。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毛大新看着已经哭到崩溃的林小桥，嘴里酸涩得几乎说不出话，他点点头，偷偷在灶台下塞了点钱。 老妇人看着火盆里跳跃的火苗，低声地自言自语：“我的这个女娃子可本事了，自己在大城市里打拼，没要过家里一分钱，就是太忙了，几年都回不了家一趟。。。” “不管怎样，小桥。。。小桥最后总算是回家了。。。”毛大新安慰着老妇人，他回过头看着身后的林小桥，她的身影也越来越透明，唯一清亮的眼眸中含着浓烈悲伤，慢慢化成一滴泪，在泪滴落下时，林小桥已化成了一道白影，最后消失不见了。 “我想把远方变成家，却不小心把家变成了远方，我真想回到小时候，能踏着村里的石板路和小伙伴一起上学，春天挖笋，夏天打荔枝。。。” “回去啦？” “嗯，回去了。” “那就好。” “她为什么会记不起回家的路呢？” “人在踏上离开家乡的路时，就注定回不去了。” “那她说的那个白衣男人是。。。” “我猜应该是白无常吧。” “真的有白无常？那黑无常呢？” “你还不懂吗，这个世上可能什么都有，也可能什么都没有。” “你说话怎么这么深奥啊，不过，回家就好，回家就好，对了，江离，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家，嗯。。我是说你出生的家。。。” “嗯，我也很久没回家了，好像很久很久很久了。。。我离家太久，我怕是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凌晨的浓墨夜色中，只有繁星闪烁的点点微光，毛大新看着江离，一口饮尽手中的啤酒，一阵萧寂中，听到江离低低地吟唱：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二百三十九章 般若之殇（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阴影中的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刺耳，却又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跟着他不断堕入无底深渊：“你想好了吗？” 女人点点头，口罩外裸露的皮肤已刻上了岁月的痕迹，重妆下的眼睛里失了往日的风采，胆怯却又决然。 “她会如你所愿的，记住，一旦开始了，就不能反悔。谁也不能破坏你们的契约，连神都不可以。。。” 男人背后是摇曳着的烛火，他的脸藏在烛火的阴影中，令人难以捉摸，忽明忽暗的光线打在他的侧颜，如同张牙舞抓的怪兽。 女人站起身向外走去，脚步有些虚浮，她自嘲地想着：‘神？神哪有时间管我们这种凡人的事。。。’ 男人抿着嘴笑了：“我说的是死神。。。” 女人诧异地转过头，眼里的惊恐一闪而过，她想要问什么，但最后还是咬咬牙，快步离开了。 “祝你心想事成。”男人微笑地摆摆手。 “大新，哎呀我快到了，你别着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你来接，我和江离只能坐车，现在是出租车的交班时间，我们很难才打上一辆的，你别催别催。” 姜乔一头黑线地挂掉电话，这个毛大新对他们真是越来越不上心了，现在有案子就这么打个电话让他们直接去警局。男人啊，果然时间一久就不上心。 哼，渣男本质！ 姜乔转过头，江离的墨镜拿在手里，正在闭目养神，红莲的案子刚刚结束，江离又一次动用了阴世印的力量，但这一次很奇怪，他的眼睛竟然没事。 “你在看什么？”江离闭着眼，突然开口。 姜天慌忙挪开视线，开口扯开话题：“你说琴儿的鬼气还会去害人吗？” “那不是鬼气，是琴儿幻想出来的。。。怎么说呢，那就是琴儿的幻想，琴儿的思想赋予了她力量，又因为临死前她的怨气，导致这个幻想，即便脱离了琴儿的思想，也能独立存在这世上。”江离绞尽脑汁，在想用什么语言来解释给姜乔听。 “还有这种操作啊？不过，那么久都没事，为什么它能和红莲有所感应呢。”姜乔回想到那日惨烈的画面，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两种可能，琴儿的幻想在琴儿去世后进入休眠，一种红莲的内心不知道怎么了引起了她的共鸣，唤醒了她，导致了后面的事情。第二种可能，有人故意做出了这个局。。。”江离戴上墨镜，看着窗外。 “我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不过还可以这样操作，违反科学啊？唉，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姜乔嘀咕道。 “呵呵，不要小看人的执念，人心才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力量。哈哈哈。”江离突然低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你别笑了，你笑得我害怕。毛大新这么着急地找我们肯定没好事，违反科学的事又来了。” 姜乔难得看到江离这样开怀大笑，却一阵毛骨悚然。就像一个爱吃肉的人突然吃素，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内情。她透过玻璃，看着警局越来越近，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什么？尸体又不见了？”姜乔的音调高了八度，毛大新立刻捂住她的嘴，姜乔好不容易挣脱开，不满地嘀咕道：“这年头到底谁老和尸体过不去。” “你小声点。我们想让江离来看看，到底人死了没有。”毛大新朝着姜乔挤眉弄眼，示意她小点声。 “什么？你们还没法确定人死了没？”姜乔诧异地看着他，一脸鄙夷。 “你看我干吗！找不着尸体，怎么确定死没死，我们现在得确定是不是假案！”毛大新生气道。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江离来了兴致。 “你们还记得之前警方终于抓捕了一名嫌疑人嘛？”毛大新嫌弃地看着姜乔，决定还是把他们带进没人的会议室，这个姜乔的尖嗓音，再说下去，很可能整个警局连前台值班警员都该知道他们的困扰了。 “哦，对哦，电视新闻有报道，是一个逃窜好几年的通缉犯是吧，好像是犯了抢劫什么罪的。”说起这事，姜乔有些印象，晚间新闻里报道了好几次。 “唉，准确地说，着通缉犯已经逃窜了两年零三个月，之前他在全国到处流浪，这次他母亲去世才偷偷回来，我们早就得到风声，在他家外面埋伏，等了三天三夜才把他缉拿归案的。”毛大新认真地说道，言语间的自豪感不言而喻。 “啊，人家奔丧，你们抓人，有点不太厚道吧。”姜乔看着毛大新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好笑，故意逗乐。 “只有他有家人啊，那些被他杀的人也有家人，你知道在他手上有几条人命吗，不抓住他，我们怎么对不起你后面的那几个字。”毛大新瞪圆了眼睛，一拍桌子，严肃地说道。 姜乔怯生生地往回看，红色的五大个字端端正正地贴在墙壁上：为人民服务！ 她连忙扯了扯毛大新的衣角，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承认我错了还不行嘛，警察同志，别激动，有话慢慢说，你们都抓到人了，还找我们干什么啊！” “问题出在其中一件案子上，据犯人交代，他除了我们纪录在案的那些命案之外，还杀过一个人，郑雪。他当时只是想入室抢劫，却没想到女主人竟然在家。他见色起意，侵犯了她，最后还将郑雪杀害了。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就跑走了。 “因为这个案子没有人报案，所以，我们就去查了他所说的那家人的状况，有些令人奇怪的是，当时郑雪的丈夫没有报警，但是一天后他报案说他太太失踪了。”毛大新皱着眉头说道。 “啊？谋杀变失踪？那尸体呢？”姜乔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对啊，尸体呢。这个案子最令人奇怪的是，犯人和报案的丈夫的口供完全不一致。他们像在说同一件事，却又好像不在说同一件事。”毛大新翻开卷宗，拿出笔在纸上画了个圈。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二百四十章 般若之殇（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什么嘛？我都被你绕晕了。”姜乔不耐烦地拿过卷宗，自己看了起来。“犯人说。。。因为害怕郑雪事后报警认出他，所以他是用厨房里的菜刀捅了她五六下，然后并没有处理尸体，直接跑走了。那这么说，尸体就肯定还在家中咯。” “对，如果按照犯人所说，应该是这样，但你看，郑雪的丈夫的口供，他下班后回到家发现女主人不在家中，有一把菜刀丢在地上，房间有些乱，他觉得有些奇怪，打电话也没人接，他等了一晚上第二天决定报警。”毛大新翻到卷宗的另一页，指着其中的一段说道。 “用刀捅了人，那应该流了很多血啊？丈夫回来之后怎么可能会没发现？两种可能，一种，凡人说谎，一种，丈夫说谎。犯人说谎没什么必要啊。。。那。。。是丈夫说了谎？”姜乔边分析边看着毛大新。 “还有第三种可能，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第三者处理了这个尸体和现场。“毛大新说道：“不过，我们对过时间，丈夫是六点十分到家的，犯人是六点整走的，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是不够处理尸体和现场的。” “呵，一年前的事了，这细节，这两人都能记得这么清楚，人才啊！”姜乔不太相信毛大新的这个说法。 “因为钟，那家人家里有座立式的古董钟，一到准点就会敲响而且特别大声。他当时被这座钟吓了一跳，连指纹什么的都来不及擦去，就落荒而逃了。这是他唯一一次对犯罪现场没有善后，所以他记得很清楚。”毛大新解释道。 “那丈夫呢？他也记得这么清楚？”姜乔将矛头指向另一个人。 “这个嘛，他其实记得不太清了，但是我们调了他当时报失踪时的口供，里面有记录，他一回到家看到妻子不在便打了电话，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了六点十分，说明他们俩先后的时间肯定超不过10分钟。”毛大新倒了两杯咖啡递给江离和姜乔，自己那杯一饮而尽。 “你不会又一夜没睡吧。”姜乔担心地看着毛大新眼里的血丝和满是青茬的下巴。 “忙嘛。”毛大新撇过头，掩饰着眼底的落寞。 “再忙也要休息。对了，我在就想问你了，罗琪和钱多多后来怎么样啦？”姜乔心疼地看着他，看不出来这个毛大新还是个痴情种，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从蒙鸾的事情中走不出来，不停地用工作麻痹自己，也不是个办法。 “哎，钱多多已经证实了，我们之前在海域里找到了一具泡的面目全非的女尸，已经证明了是钱多多。唉，至于罗琪，现在已经移交法院了，不管怎么说，所有证据都指向她，她也确实有杀人动机。怎么判，就看法官了。”说到这件案子，毛大新的语气有些沉重。 “算了，我们尽力了，你休息几天吧。”姜乔安慰道。 “现在哪有时间啊。”毛大新苦笑了下，转向江离说道：“犯人没必要说谎，我们查过郑雪的丈夫没什么可疑，排除了他作案的嫌疑。。。” “也是，他没什么必要隐瞒他太太被人杀害的事实啊。”姜乔点点头，插嘴道。 毛大新点点头：“对，本来这案子已经走近了死胡同了，但是我昨晚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我们一直都没见到郑雪的尸体，所以。。。我在想，会不会郑雪其实根本没有死。” “没死？这可能吗？被捅了五六刀呢！”姜乔也跟着看向江离。 江离正低头有滋有味地喝着毛大新泡给他的咖啡，突然感觉到两道求知的眼神射向自己，才不慌不忙地说道：“嗯，这个咖啡不错，姜乔我以后也要喝这种。。。” “靠，给你十包慢慢喝，别管咖啡了。快说说案子。我记得姜乔说你可以透过死者生前的贴身物品知道他生前最后发生的事情。”毛大新面对江离这种温吞的性格，几乎要抓狂。 “哎，对对对，快，你有郑雪的贴身物品吗？唉呀，你早该来找我们了。”姜乔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差点忘了江离的本事。 “切，什么都找你们，你以为我们警察不要脸的啊，如果不是牵扯什么灵异的事情，我才不找你们呢。”毛大新一脸不情愿地从刚刚他随身带来的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一件睡衣。 “据郑雪的丈夫说这件睡衣时郑雪失踪的时候，留在家里的，我们拿给犯人看过，他认出这件睡衣就是郑雪当时身上所穿的衣服，衣服上还有几个破洞，我们鉴证过，证实是被利刃之类的东西造成。”毛大新指着睡衣上几个还扯着线头的洞。 “睡衣证实了犯人的供词，可尸体和血迹不见了？呵呵，郑雪该不会是雪女吧！”姜乔戴上手套，小心地观察着睡衣上的洞。 “雪女？又是什么？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啊。哎，江离，手套！”毛大新皱着眉头，督促着江离。 “戴了手套他就没法感受了。”姜乔一把抢过毛大新手上的手套：“雪女。。。雪女你不知道啊，日本传说中的一种妖怪，白雪化成的妖怪，如果死了就会化成水。” “哦。。。江离，怎么样了。”毛大新敷衍道。 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听姜乔说故事，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江离身上，只见江离手指轻轻触碰那件丝绸睡衣，然后便一动不动，像是入定了一样。 过了五分钟，正当毛大新按耐不住，想要开口时，江离突然“咦“了一声，睁开了眼睛。毛大新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看到了什么？” 江离愣了一下，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你蒙对了，郑雪没有死，她还活着。” “真的没死？”姜乔和毛大新两人面面相觑，最不可能发生的一种情况竟然发生了。 “那她在哪？”毛大新着急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能看到，她在一个人很多的小房间里，人特别多，墙壁上写着。。。为人民服务。”江离的表情有些迟疑，很明显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 “为人民服务？”姜乔转过头看了眼墙上的大字，又看了看毛大新：“难道。。。郑雪就在警局里？” 。顶点 第二百四十一章 般若之殇（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我马上去查各个派出所里符合郑雪的人，江离，你这次可真是帮了大忙了。我不送你们了，你们自己打车回去吧。”毛大新兴奋地冲出会议室。 姜乔望着他的背影，疑惑地问江离：“可是，人没死反而不是最奇怪的吗，那种情况下竟然没死？而且现场没留下一丝痕迹，这……根本不像人所为。” “我感觉不到任何不寻常的气味。现在下不了任何定论，等毛大新找到郑雪再说吧。”江离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对了，家里也买点这种咖啡吧，好喝。” “好喝什么啊，不就是雀巢的速溶嘛。“姜乔跟在江离身后，无奈地嘀咕着。 令姜乔没想到的是，一天后，她再次和江离站在这个会议室，讨论的竟是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单杀人案。 “你什么意思？又来？”姜乔诧异地看着毛大新，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玩笑的意味，但可惜，毛大新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也没想到，这次的案子牵扯到几个未成年的孩子，所以上头非常谨慎认真，现在刘队在外出差培训，所以这事在他回来收拾局面前，千万不能闹大。”毛大新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未成年的孩子？被杀的还是孩子？太可恶了。”姜乔一想到花一样的年龄却惨遭如此毒手，愤愤不平地骂道：“是谁这么丧尽天良，对孩子动手！” “被杀的是孩子，动手的也是孩子……唉……现在的孩子怎么回事！”毛大新苦着脸坐在那，垂头丧气。 “什么？！”姜乔吓了一跳，催促着毛大新赶快说说案情。 毛大新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这才将这起案子娓娓道来：“我们是昨晚上接到报案的…… 昨日晚上八点。 毛大新正在焦急地和各个派出所对接疑似郑雪的人员，筛选了好几个，都不是郑雪。毛大新不免有些心烦气躁，他正准备出门抽根烟，前台值班的小李一脸凝重地跑了过来。 “大新，大新，有情况，来我这一趟。” “啊？”毛大新连忙掐掉刚点着的烟头，站起身问道：“怎么了？这么紧张。” 小李带着他一面往外走，一面说道：“刚刚有人来自首，说有命案。你不知道，来的人还穿着校服，看起来是未成年啊。” “未成年？麻烦了。”毛大新一听到未成年这三个字，头皮一阵发麻。要知道，未成年的孩子犯罪和大人的性质可是不一样的，而且稍有处理不慎，就很有可能引起社会上严重的影响。 “麻烦了，你赶快去报告局长，刘队现在不在，这事得请局长指示工作，我先把孩子带到审讯室去。”毛大新说道。 “审讯室不好吧，你还是把他带到会议室去。”小李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妥，回过头交代道。 当毛大新到了前台那才发现来报案的男生看上去比他想象的样子还要稚嫩：男生很清秀，戴着副眼镜，理着学生特有的板寸头，身上还穿着校服，脸上有一丝紧张，眼睛不安地打量着四周，看见毛大新走过来，本能地想要站起来。他身旁陪同他一块来的母亲，则淡定地多，一身ol 的装扮，看起来像是在高档写字楼里工作的中层白领。 这样的男生竟然会杀人？ 毛大新有那么一刻，甚至有些怀疑，小李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但当毛大新问清楚事情的原委时，终于明白什么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我们……我们真的没想杀她，阿杰就是叫我和阿同一起把那个女生带到学校的体育仓库里，他说他要在那里在表白一次。”男生哭丧着脸，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情绪越来越不安。 这个外表看起来清秀文静的男生名叫王子义，他口中的阿杰，原名林杰，阿同，原名齐思同。这三人是学校里的一霸，殴打、欺负、勒索同学，样样不落。因为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深得老师们的宠爱，所以对他们的斑斑劣迹，学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子义甚至还得了校三好生的荣誉。 在这个只看成绩不看人品的时代，纵容导致了他们作恶的胆子越来越大。 案子的起因是这个男生的朋友看上了他们同年级的一名女生，那个女生是下学期才转到他们学校的，长得特别漂亮。可性格也孤傲的很，无论他朋友怎么追怎么哄，对他就是不理不睬。 没受过什么挫折的林杰有些恼羞成怒，于是心生一计，让王子义和齐思同趁放学的时候，强迫那个女生到学校后面废弃的体育用品仓库，打算无论如何都要她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 “我和阿同站在外面，结果听到里面在吵架，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再后来突然没声了。我们有点不放心，所以就进去看看，没想到阿杰把她给掐死了。我们想阻止都来不及。”男生的情绪越来越不安。 “你们带那个女生去之前，林杰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他会用什么办法让女生答应他，或者有没有说如果女生不答应他会怎么做。”听了王子义的话，毛大新心里一惊，如此容易就杀了人？ “没有。”王子义摇摇头。 “真的什么都没有向你们透露吗？那……”毛大新再次确认。 王子义越来越不安，求助地看向一旁的母亲，没等毛大新的问题问完，强硬地插话道：“你刚刚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儿子事先知情，是共犯咯。他已经说了他不知道这件事，我儿子还未成年，对事情没有正确的判断很正常，但学校的老师们都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如果你再这样问话，那我只能叫律师来了。” 说完，王妈妈又转过头，温柔地摸摸王子义的脑袋：“乖，别怕，有什么说什么，有妈妈在这，警察不敢把你怎么样。” 毛大新拼命忍住翻白眼拍桌子的冲动，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示意他继续。 王子义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得到了她的肯定后，才继续说道：“我们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我们当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后来林杰就想了个办法，我们把她抬到学校的花圃里埋了，因为那片花圃是新种的，所以，就算土有翻新过的痕迹，也不会被人发现。” “后来呢？”毛大新问道。 “后来……”王子义又看了眼母亲，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第二百四十二章 般若之殇（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他说他见鬼了？”姜乔看了眼江离，“难道王子义和江离一样，是阴阳眼？” 毛大新也看着江离，希望他给自己的答案。一想到王子义眼里流露出的恐惧，他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异样发生在他们将女生的尸体埋了之后的第三天。 女生的失踪在学校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但谁也没想到每天人来人往的花圃下就藏着女生的尸体，大家都以为女生是在出了校门之后才发生的意外，三人也从最开始的惴惴不安，慢慢地镇定自若起来。 就当王子义以为真的可以这样瞒天过海时，他见到了女生的鬼魂。 一天晚上，他正坐在家里做作业，他的书桌临窗，位置是母亲特意选的，为的就是当他学习累了的时候可以看看窗外，27层的江边高层风景，整个江城市都臣服在他脚下。这是他学习的动力，也是他以后人生的目标。 可当他无意中抬起头时，却看到窗户的玻璃上映着一个影子，起初他并没有在意，就当他望着窗外的景色时，突然发现不太对劲，那个影子是长发。而且，影子的动作和他并不一致。 窗户里的影子直直地看着他，嘴里好像在数着什么，慢慢地将手举高，似乎要从玻璃里伸出向他袭来。 他以为自己做作业做到眼花，等他揉揉眼再看，确定，窗户的影子里是一个长发的女生，虽然看不清五官，但那熟悉的校服，他绝对不会认错。 是她！ 王子义吓得惊声尖叫，王妈妈从客厅冲了进来，抱住吓得瘫倒在地上的儿子，却没有发现窗户上有他所说的什么影子。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第二天晚上，倒影又来了。这次不是在窗户的玻璃上，而是在喝水的杯子里。王子义以为拉上窗帘远离书桌就安全了，果然一个晚上毫无动静，正当他以为安全了，却没想到他随手拿起床头的水杯，刚喝了一口，就发现水杯里的水面模模糊糊地倒映着一个影子，从影子上看，像是天花板上有什么。 王子义立刻就联想到了影子是谁，他颤颤巍巍地抬头去看，却发现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没等他松口气，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一双手桎梏住，掐的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王子义用力扔掉杯子，玻璃破碎的声音惊动了王妈妈，当她开门进来时，却发现王子义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倒在床上。 往后的每一天，王子义总是要被突然冒出的各种倒影折磨，有时候是光滑的桌面，有的时候是厕所的镜子，有的时候甚至是他碗里的汤。这样的折磨让他精神几乎崩溃。 在王妈妈的逼问下，他才终于将整件事和盘托出。 “我儿子没有直接参与杀人，他只是犯了协助了非法处理尸体这条罪名，而且他是未成年，我在来之前已经咨询过了，这种情况你们不能扣押他。”王妈妈在王子义说完之后，立刻插嘴道。 “呃，王子义这种情况我们……”毛大新显然没有对面这个护崽的女人思维快，他迟疑了下，没等一句话说完，又被对方打断了。 “我咨询过医生，心理方面的，他说我儿子因为有懊悔之意所以才会产生幻觉，带他来自首就是为了减轻他的愧疚感。但绝不能影响他的前途，我咨询过律师……”王妈妈直视毛大新的眼镜，态度十分强硬。 毛大新终于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这位妈妈，你的意思是你带你儿子来自首，只是为了减轻他的负罪感？” “不然呢？”王妈妈反问道。 “现在我们说的可是一条人命，活生生的人命啊。你说的好像他们葬送的是一只小猫小狗的生命一样。不对，就算是猫猫狗狗那也是一条小生命啊。”毛大新气得差点拍桌子走人。 “我儿子又没有直接参与杀人，他是因为同学情谊才这么做的，他是个好孩子，你知不知道他的成绩在全校排第几，从来没掉过前十，连校长都表扬他。更何况他已经来自首了，你还想怎么样，他还是个孩子呢。”王妈妈搂着儿子的肩膀，气势不比毛大新的差。 王妈妈的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毛大新简直无言以对，他简直无法相信，这样一番话竟然是从这个精致的ol白领的口中说出。 “还有这样当妈的，难怪儿子会做出这种事来。”姜乔听了毛大新的话，跟着愤愤不平。 “我们昨晚就连夜请另外两个男生，林杰和齐思同回来问话了。他们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部供认不讳。你都想不到，他们的父母不是银行高层，就是公务员。完了，完了，我们国家这样下去没有希望了。”毛大新垂头丧气，直叹呜呼哀哉。 “我妈就教育得我不知道多好，你少操心这个。凶手都抓到了，你叫我们来干嘛？”姜乔不解地问道。 “问题就在于，这次的尸体又不见了。” 时间追溯到今天对林杰和齐思同的审讯结束。 三人交代得几乎一致，现在得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尸体，证实三人说的话。 毛大新立刻组织鉴证和法医，在他们交代的地方寻找尸体。可是，却一无所获。 “你的意思是……尸体又不见了？”姜乔有些无语。 毛大新无奈地点点头：“对，又不见了。” “是不是你们找错地方了，花圃那么大，你们都翻了吗？”姜乔提出质疑。 “你以为我们警察傻啊。去之前我们确认过，他们埋尸体的位置以及标记，我们挖的时候确认了标记没有被人动过，更何况没找到尸体，我们当然也把其他部分翻了个遍。”毛大新烦躁地抓抓脑袋，也顾不上一头鸡窝似的发型。 “那土里有没有剩下什么？”江离突然开口。 毛大新似乎就在等江离的这句话，期期艾艾道：“那个，我仔细想过了，姜乔那天说得很有道理，如果……如果是雪女之类的，江离，你能不能抓啊？” 江离和姜乔同时看着毛大新，他无奈道：“那女生的衣服、书包、其他所有的物品都原封不动地埋在土里，只有尸体不翼而飞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般若之殇（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哎呦，这年头，到底是谁老和尸体过不去。 “雪女？”姜乔心里一惊，难道自己一语成谶？他的眼光也望向江离，两人都在等着江离的回答。 “姜乔所说的雪女是日本的妖怪，我哪里知道的那么清楚。”江离顿了顿，看了眼失望的两人，说道：“不过，你们想过没有，雪女生存的环境。。。” “对啊，雪女至少得在有雪的地方吧，我们这里是大南方，冬天都没低过十度，雪女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没等别人杀死，自己就被热死了。”毛大新被江离一点拨，恍然大悟，一拍桌子嚷嚷道。 姜乔也觉得有道理，她转了转眼珠，灵光一闪：“那会不会是类似雪女的那种妖怪，比如河怪？不对，河伯，对了，中国有河伯这种传说。” “河伯是神，不是妖怪，更可况，河伯的真身也不是水，是龙啊。。。别瞎猜了。那女生的衣服有没有留下，我看看她生前发生了什么，也许能弄清楚这其中的变故。”江离说道。 “也是哦，你等等，我去拿。”毛大新连忙跑出办公室。 滴滴滴～姜乔的手机响起。 “喂？黎洋。。。今晚？呃。。。我今晚需要工作，没办法，不好意思啊。。。” 待姜乔挂断电话，就看到江离以一种诡异的表情看着她，姜乔摸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为什么你每次遇到和他有关的事，都会如此抗拒呢？”江离淡淡地说道。 “抗拒？我哪里有啊？你别胡说，那是我男友，我那需要抗拒。”姜乔撇过头，故作自然地说道。 “你给我的感觉是。。你。。。”江离认真地说道。 没等江离把话说完，姜乔便大声嚷嚷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是不喜欢他，就是。。。就是我还没做好准备呢。你放心吧，黎洋是个好男人，我会好好珍惜他的。” 江离还想说些什么，正巧毛大新提着一包证物袋走了进来，大声嚷嚷着：“我拿到了，这事我们在土里找到的衣物，快，江离，我是好不容易从鉴证那拿出来的，一会儿我还得给人家送回去。” 江离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姜乔侧过脸，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她有些奇怪：‘自己在逃避什么吗？’ “怎么样？”毛大新紧张地看着江离，江离闭着眼保持一个姿势差不多十分钟了，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越来也严肃，眉间写满了疑惑。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啊？”姜乔也有些奇怪，往常再诡谲的案子，江离也不会发出这样的表情，江离到底看到了什么？ “你确定他们亲手埋了这个女生？”江离睁开眼的第一句话。 “当然啦。他们都招了，怎么了？”毛大新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升起。 “这件衣服的主人还活着，没有死。”江离看着自己手里的衣物，上面还带着土壤里的沙石。 “活。。。活着？”这下轮到毛大新和姜乔惊讶出声。 “难道她后来自己醒了跑了出来，不可能啊，我们去的时候花圃没有翻过的痕迹，而且他们做的标识还在呢。”毛大新只觉得头皮发麻，明明死去的人为什么又活了过来？ “如果是她自己醒了，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报警？”姜乔也提出质疑。 江离突然问道：“之前说的郑雪待得有为人民服务那几个字的地方，你查到了吗？” 毛大新摇摇头：“还在等消息，有这几个字的单位你知道有多少吗？不止警局，派出所，很多公共服务单位都有，要一一排查啊。”他突然想到什么，难以置信地看着江离，声音有些颤抖：“不会吧，你别告诉我。。。这次你又看到那几个字了？” 江离点点头。 “你是说接连有两单案子尸体不见了。”黎洋放下手里的刀叉，诧异地抬起头。 原本只是单纯地约黎洋吃个饭，但姜乔却吃得心不在焉，尸首不见的这个谜题一直在她脑子里萦绕着，挥散不去。姜乔想起黎洋之前对红莲的分析，便将案子说给他听听，希望能得到不一样的思路。 “对不起，死人的事我比较擅长，但这件事全是活人的，我可以派小鬼去帮忙找找，但需要花费一点时间。” 姜乔想起江离的这番话，她第一次看到江离如此束手无策，在她的眼中，江离简直无所不能。 “呵，听你这么说，确实有些奇怪。你们调查过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黎洋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 “一个是入室抢劫，一个是校园欺凌。全都是偶然性的杀人事件，哪有什么联系。”姜乔皱着眉头，这个可能性她不是没想过。 “不，我说的是，两个死者之间的联系。”黎洋解释道。 “听黎洋说，第一个案子的死者郑雪是个家庭主妇，第二个案子是我们江城市十一中的高一学生，叫李芳。毛大新初步调查过，她们之间没有什么联系。”姜乔示意服务员清理盘子，今天的她实在没什么胃口。 “事出必有因，尸首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的，如果这两具尸体是因为相同的手段消失的，那么只要对比出他们之间相似的部分，应该就能找出原因。” 黎洋分析地头头是道，他顿了顿，喝了口红酒，微笑道：“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应该感谢发生了第二起案子，案子越多线索就越多，不是吗。” 姜乔无言地看着微笑的黎洋，她突然想起江离在会议室里看她的眼神和那欲言又止的话，没错，她是故意打断的。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江离看穿了她的心事，看穿了她所有的想法。 没错，她是在抗拒，全身心的细胞都在抗拒着黎洋的靠近。温柔、有礼，有文化，有前途，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是每个女人心目中最合适的丈夫的人选，可为什么。。 为什么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 第二百四十四章 般若之殇（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大新，不好了，那几个学生家长在局里闹事呢！” “啊？怎么了？”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说咱们没找到尸体，现在那几个家长都不承认自己的孩子杀了人，现在闹着要出去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尸体还没找到，那边几个嫌疑人的家长又开始闹事了，毛大新焦头烂额地看着眼前的几个家长。 “警察先生，你们连尸体都找不到，说什么杀人，不管怎么样，今天我必须带他回去，学校的功课不能耽误。”说话的人是林杰的父亲，作为工商局的科长，他这两天没少往警局跑，带头否认罪行的也是他。 “都什么时候了，他们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孩子犯了什么事啊。杀人啊，是杀人啊，还在担心学习成绩。。。”负责现场取证的老杨，摇头叹气地看着这一幕。 “杨哥，秦老师呢？” 毛大新悄悄退出房间站到鉴证科老杨的身边，指着自己的空烟盒，可怜巴巴地望着老杨。 老杨会心一笑，摸出自己的黄鹤楼递给毛大新，自己也抽出一根点上，吞云吐雾了两口，说道：“老秦气得半死，早走了，没有尸体让他这个法医空欢喜一场，明天有你罪受了。” “我也不想啊，谁知道竟然会找不到尸体。”毛大新一提到这事就头疼，“杨哥，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啊。” “现场只有衣物，但奇怪的是，衣物上找不到人体的DNA。你们确定失踪的女学生是穿着这件衣服被埋的吗？”显然杨哥也十分头疼，他眯着眼，狠狠吸了两口烟。 “没有DNA？是不是因为没有血迹的关系啊？”毛大新诧异地问道。 杨哥摇摇头：“我也一直在琢磨着呢，现场留下的衣物非常完整，从内衣到校服外套都有，所以我觉得，如果有人偷走或者销毁了尸体，为什么要把衣服留下来。所以我想会不会这衣服不是女学生的，人在动的时候会和衣服产生摩擦，尤其是女性的内衣，所以我检测了下，里面竟然没有任何皮屑之类的留下，这不符合逻辑。” “啊？难道这衣服是带走尸体的人留下来混淆视听的？”毛大新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杨哥笑了，拍拍毛大新的肩膀：“小伙子，有前途，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们去现场的时候不是看了吗，他们留下来的标记没有动过的痕迹，和他们所说的完全符合。” “那。。。那难道是他们耍警察玩嘛。”毛大新怒道。 杨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唉，破案只能靠你们了。哦对了，土里面还发现了个东西。” 毛大新来了精神：“什么？” “头发。”老杨说道：“很少，只有几根，但是是长发，我已经拿去做DNA对比了，咱们局里没有这种仪器，最快也要明天才能知道结果。” “头发。。。”毛大新看着会议室里吵翻天的家长，陷入了沉思。 “哈？你的意思是去调查女学生的生平？”毛大新瘫在沙发里，他真是越来越喜欢江离家的沙发，一坐在上面，几乎就能立刻睡着。 “咱们兵分两路，你继续调查一年前的郑雪被杀案，我和江离去调查这次女学生的案子，我都听说啦，你们昨天在警局被烦得不行，就算再去，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的。”姜乔递给他一杯泡好的咖啡。 “好主意，我正头疼这事呢，我们的小乔就是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哎，这个事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毛大新精神一震，端坐起身，接过姜乔手里的咖啡，小心地啜了两口，被烫的呲牙咧嘴。 “我。。。我说了你别生气，我。。。我问了黎洋，他给的建议。”姜乔看着毛大新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果然不出所料，毛大新一听这话，激动地手一晃，滚烫的咖啡溅到他的手上，手一抖，咖啡杯应声碎得四分五裂。 姜乔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毛大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怯生生地看着毛大新。毛大新气急败坏地说道：“小乔，你没看我们和你们签的合同嘛，牵扯到的案子的所有细节都必须保密，不能向外泄漏半个字。你。。。你是想气死我吗？！” 姜乔蹲下身，捡起一地的杯子碎渣，小声道：“我。。。我也不想的，之前红莲的案子我们一直没有头绪，我心一急才找黎洋商量的，我想他是圈外人，看事情也许能看的被我们全面，这样我们就能走出困局了。。。” 说到这，姜乔抬起头，看着毛大新，认真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上次的事情跟黎洋分析地几乎一模一样。”碰触到毛大新犀利的眼神，姜乔又心虚地低下头，小声说道：“这次咱们不是又毫无头绪了嘛，所以我才又想听听他的分析。” “这不是分析不分析的事，如果他是案子的同谋呢？你这么做不就是把我们警方的底给漏了吗！”毛大新说了两句，觉得自己口气有些重，努力压低声调：“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不是同谋，如果他又告诉了别人呢？一传十，十传百。。。” “他答应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更何况，他绝对不可能是凶手或者同谋。我相信他。”听了这话，姜乔不乐意了，嘟着嘴认真地说道。 “唉，都说女人一恋爱，智商就为零，也不知道那个猥琐的小白脸有什么好，看起来娘里娘气的，现在也不知道流行什么审美，就你这种女人喜欢。”毛大新不满地撇撇嘴，蹲下身帮姜乔一块整理。 “谁娘里娘气的，那是书卷气，你懂不懂。”姜乔气急败坏地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杯子碎片。 “我不懂书卷气，我大伯叔叔舅舅小姨，哪个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表哥表姐表弟不是医生就是律师，哪个没有书卷气，我不懂，我说你才不懂呢，也不知道看上他哪一点了，长得就像个女人似的。”毛大新不服气地嚷嚷道。 “好了，你们俩吵死了。。。”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二百四十五章 般若之殇（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哪里像女人嘛，你说黎洋哪里像女人啊，气死我了。”姜乔拉着江离下了车，脸上依旧愤愤不平，碎碎念了一路。“你说，你也见过黎洋的，你说他像吗？” “那天我没看清楚。”江离看着眼前的人潮，皱着眉头说道。 姜乔眼明手快堵住江离即将后退逃跑的脚步，原本应该更早些到的，却没想到一路上堵车正好撞上了放学这个时间点，姜乔不由分说地拉着江离往警卫室走去：“别磨磨唧唧了，再晚点，学生和老师都该走光了。” “大爷，您好，我们是警局的，有些事情想要找学校里的老师聊聊。”姜乔拿出江离警队外聘专家的证件递给门卫大伯。 大伯看了看他俩，警惕地将证件翻来翻去地端详，开口询问道：“你们来学校查什么啊？我不能放你们进去，我得问问校长。”说罢，不由分说地给校长打了个电话。 姜乔心道不好，果然没一会儿，校长便派人将他们请去了办公室。校长笑眯眯地在办公室里招待了他们，有殷勤地派人叫了几个相关的学生来。 学生们端端正正地站成一排，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姜乔和江离，眼睛不停地瞄了瞄班主任和校长。在他们的示意下，才开口回答问题。 “之前你们有看到林杰他们三个人和李芳出现争执吗？” “没有。” “有谁和林杰、齐思同他们三人玩得比较好？” “没有。” “李芳长得这么好看，有没有其他同学追求她？” “没有。” 姜乔看了眼校长和班主任，转了转眼珠，继续问道：“学校后面的那个体育用品仓库废弃多久了？” 没等学生开口，老师抢着回答：“那个仓库啊，刚刚废弃没多久，我们老师经常还有过去巡逻，收拾东西。” 姜乔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在校长和班主任的虎视眈眈下，被叫到校长办公室的孩子们，都一脸小心翼翼，说每一句话都看看老师的脸色，这样下去问话怎么可能会有毫无进展。还以为她和江离来的话，会让学校放松点警惕，看来今天要白跑一趟了。 “老师，校长，能让我们单独和学生说两句吗？”姜乔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当然不行啦，他们还是未成年，警察问话必须有家长或其他成年人在场陪同的。”校长摇摇头，他看了眼学生，转转眼珠，和颜悦色道：“警察同志，你们也问了好久了，这三个学生确实有些调皮，他们报假案是严重错误的恶作剧，这是我们学校和老师的教育问题，但是，我相信他们是绝不可能干出杀人这种事情。” “好吧，这里有和李芳比较要好的同学吗？”姜乔无奈地妥协。 几个同学互看了几眼，全都摇摇头。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班长的女生犹豫了下，说道：“我们班上没有人和李芳玩得比较好。” 姜乔奇道：“啊？这么好看的女生没人和她一块玩？不会是因为长相所以你们杯葛她吧。” 那个女生急了，连忙辩解道：“我们没有，李芳是上个学期才转学过来的。她觉得自己长得好看，对谁都不理不睬，上课也不认真听，就知道照镜子。这也就算了，还。。。” “咳咳咳。。。”校长适时的咳嗽声打断了女生的抱怨。女生看了眼校长，讪讪地停了口，但眼里的不满被姜乔看得一清二楚。校长开口道：“女生嘛，到了这个年纪爱美很正常，但也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就闹出杀人是不是。” “那校长你觉得李芳失踪是怎么一回事？”姜乔问道。 校长摆摆手：“这个我不好说，学生离开了学校，什么可能性都有，但是，在学校里是绝对安全的。你看，在学校里根本找不到尸体什么的，就是说明了这一点。” 姜乔笑着点点头，这个老狐狸，话说得滴水不漏，她终于理解了毛大新所承担的压力和阻扰：家长和学校是绝对不希望这具尸体被找到的，孩子的前途，学校的前途，校长的前途都压在了这具尸体上。。。 难道。。。是学校里的某个人故意藏起来了这具尸体？ 姜乔看了看校长和班主任脸上的表情，自我否定地摇摇头：‘尸体消失的方式太诡异了，不像人为的。。。” “能带我们去李芳生前的教室看看吗？”江离突然的开口，打断了姜乔的思绪。 “呃。。。你是。。。”校长本想推辞，从一进门，江离就没说过任何话，他一直以为，江离不过是个助手而已，连主要问话的警官都没开口，这个小助理。。。 “哦，这位才是警队特聘的专家，江离，我是他的助理。”姜乔郑重其事地介绍江离的身份，果不其然地看到校长等人眼里流露出的诧异和尴尬。 “哦哦，不好意思，原来你才是江专家啊，问题问完了学生们就先跟老师回去吧。”校长给老师使了个眼色，老师心领神会，快步走出校长室。校长看了眼老师离去的背影，笑道：“你们来了这么久，连口茶都没喝到，来来来，先喝杯茶。” “不用了。。。”姜乔正想推脱，却没想到江离却真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校长泡起了功夫茶。 她皱着眉看了眼江离，江离不急不慢地接过校长递来的茶杯，姜乔心里一阵着急，原本还像单独找那个女生再问些问题，这下被校长搅黄了，等他们去完教室，学生们早就走没影了。她忍不住踢了脚江离，可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等姜乔坐立难安递喝完了茶，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校长见时间差不多，这才笑吟吟地带着江离和姜乔前往教室。 姜乔心里翻着白眼，这么长时间，老师肯定把教室里的学生清光了。果不其然，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老师站在门口，看起来等待他们多时了：“这个就是李芳的座位。” 姜乔看了看抽屉，里面有一摞课本，还有一些化妆品和一面小镜子。姜乔翻了翻课本，几乎全新的，上面没有任何笔记，看来那个女生说的对，李芳对学习并不上心。 江离拿起镜子，又陷入了一动不动的状态，姜乔心里一惊，他又要透过镜子看什么？ 。 第二百四十六章 般若之殇（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紧张地看着江离，却没想到江离只是默默地把镜子放下，又随手翻起姜乔刚刚翻看过的书本。 “她坐在最后一排啊？”姜乔看看了李芳的位置，按道理来说，她的个子不是很高，又是个女生，很少会被安排在这种位置。 “转学来的时候大家的位置都已经坐好了。”站在一旁的班主任不自然地解释，看着姜乔疑问的神情，又补充说明道：“再加上她也不学习，她旁边的同学都反应影响他们的正常学习了，所以，就让她单独坐在后面。” “这么漂亮的一个女生，这么不受欢迎，也是少见啊。”姜乔点点头附和着。 教室里被收拾的很干净，没什么线索可以再看，姜乔和江离只好讪讪地告别了校长和班主任。等他们出了校门，外面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个学生，早已不见了刚刚在办公室里的那几个学生的踪影。 “怎么办。。。弄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新的有价值的线索，要是能找到刚刚那个女生就好了。”姜乔垂头丧气道。 “走吧，我带你去找她。”江离左顾右盼了下，抬脚向一个方向走去。姜乔连忙跟上，突然反应过来：“呀，你是不是派小圆子跟着那个女生啦？” 江离笑道：“小圆子只会跟着你，寸步不离，我让别的小鬼跟着她了。她现在离我们不是很远，我们快点兴许能来得及拦住她。” 江离的步速极快，姜乔几乎要跑起来才能跟得上，她忽然想起江离刚刚在教室里的举动，喘着气问道：“呼，对了，刚刚你拿起镜子，有看到什么吗？” 江离迟疑了下，说道：“我看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人。” “带着面具？”姜乔吃惊放缓脚步，立刻与江离拉远距离，连忙小跑几步，继续问道：“还有呢？你还看到了什么？” 江离有些疑惑，不太确定地说道：“这个面具我见过。。。感应郑雪的时候，我看到过这个面具，我不太能确定是不是同一个，画面太模糊了。” “啊？”姜乔正要问清楚，江离却突然停下了身，姜乔透过他的肩膀，之前见过的那个女生正坐在一家店里吃面。 “回去再说。”江离低声说道，然后带头朝店里走去。 女生看到江离和姜乔有些吃惊，下意识付钱就要走，看都没吃完。姜乔立刻拦住了她，急道：“你别怕，我们只是简单问几个问题。” “老师交代过了，不能在她不在的时候乱乱说话。”女生低着头就要走。 “我们不问其他的事情，我们就想了解下李芳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姜乔心急之下，忍不住扯住女生的手，女生见状停下了脚步，姜乔见她面露犹豫之色，再接再厉道：“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你今天告诉我们的事情，我们绝不会和学校说的，你放心吧。” 女生看着两人，咬咬牙，点头道：“嗯，好吧，不过我不能聊很久，我晚上还有补课。” 姜乔忙不迭点头，就近找了间奶茶店，三人坐在二层的卡座里，姜乔看了眼江离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自己问道：“我你叫什么名字？我觉得你是班长吧。” 女生犹豫了下说道：“嗯，我是副班长，我叫王洁。。。你们想了解什么？我和李芳不熟的，基本上没讲过什么话。” 姜乔试探地问道：“我今天看李芳是坐在最后一排的？” 王洁喝了口奶茶，撇了撇嘴：“我们都不喜欢她，没人愿意和她说话，也没人愿意和她一块做，还有人向老师告状说她手脚不干净，后来老师没办法就把她调到后面自己坐，不过，也许她也不在乎吧。” 姜乔有些诧异，这是校园冷暴力啊？！按道理她这么好看的女生应该很多人喜欢啊，怎么会这么没人缘？ 她婉转地问道：“你们这样做？老师也不管的吗？” “老师不管学习差的。更何况，不能怪我们排挤她。”王洁脸上流露出鄙夷的神情：“她实在太臭美了，坐在靠窗的位置怕晒，坐在前面怕粉笔灰，上课时候睡觉，说是美容觉，也不带作业回去做说怕书包压坏她的体型，从来不上体育课。。。” 姜乔也是听得目瞪口呆，这种爱美的行为简直到了病态了吧，她犹豫了下问道：“你知道她这么爱美的原因吗？” 王洁摇摇头，突然想起来什么补充道：“原来还没这么严重，虽然大家觉得她矫情的很，但也不至于排挤她，可是我忘了是谁传的，说她整容了，现在和以前长得不太一样，所以才要转学。” “整容？这么小的年纪？”姜乔觉得有些奇怪。“你有她的照片吗？” “有，我手机里有我们朗诵比赛的合照，这个就是李芳。”王洁拿出手机递给姜乔，不得不说，合照里的李芳确实是个十足的美少女，即使放在几十人的大合照里，也遮盖不了她的美丽。 “谢谢。姜乔用手机拍了张照。”说起奇怪，李芳长得这么好看，又是爱美的年纪，家里却找不到她一张照片。 “嗯。。。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了。我要走了，谢谢你们的奶茶，千万不要告诉老师我今天和你们说了这么多。否则，我死定了。”王洁站起身，拿着没喝完的奶茶，准备告辞。 “啊，对了，我问下，你知道李芳有没有玩的特别好的朋友，或者是男朋友吗？”姜乔跟着站起身，抓紧时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没有，她总是独来独往的，而且还老是拿着镜子自言自语，有男生靠近她就好像躲瘟疫一样，反正，没见到她和什么男生走得很近，有的话，也肯定不是我们学校的。” 看着女生的背影消失在眼界中，姜乔看了眼江离：“你觉得呢？” “嗯？”江离抬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姜乔皱着眉头，沉吟了下，说道：“我觉得这个李芳有些奇怪，一般长得好看的女生不是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吗，至少不应该把自己弄到人人都讨厌的地步啊。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查查，她转学之前发生的事。。。哦，对了。。。”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二百四十七章 般若之殇（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拿出手机：“喂，大新，李芳之前的学校是哪个啊，对，你帮我联系联系，可以的话，我现在过去。对了，李芳的家庭背景是什么？” “这是珍珠。”姜乔看着研究着奶茶中的黑色珍珠皱眉的江离，然后继续和电话那头的毛大新通话：“哦，行，好的，我们马上就过去。” 放下电话，姜乔说道：“大新帮我们联系了李芳之前的学校了。我们现在过去来得及。”说罢，起身结账，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问道：“对了，你刚刚说的面具是怎么回事？” 江城市二中。 姜乔站在校门口等着校长，她看了眼一旁沉默的江离，脑子里回荡着他刚刚的话。 “我在郑雪和李芳的感应里都看到了一个面具，一个在镜子里的面具。” “啊？之前你怎么没说过这事。不过，这下就可以确认了，郑雪和李芳的尸体失踪果然是有关联的。我们的方向没错。”姜乔脑子里想象着江离所说的面具是什么样的。 “嗯，当时郑雪的感应因为时间所以没有那么清晰，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这次在李芳这看得更清楚些。。。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个面具。。。”江离又陷入了沉思。 “哎呀，一会儿再想，校长来了。”姜乔用胳膊肘推了推江离，校门里走出来了位约莫40岁的男人，头发花白，眼神看起来有些凶狠刻薄，紧闭的薄唇透露出他平时严肃认真的个性。 没想到的是这位看起来不好相处的男人一开口却令姜乔大跌眼镜，男人的声音温柔细腻，不紧不慢，令人如沐春风：“您好，我是李芳的班主任，，我姓郝，校长已经在电话里说了你们来的事，他不在学校里，有什么事你们就问我好了。” “哦，行，我们来其实就是想要了解下李芳在这个学校里的一些情况。”姜乔确定先压下脑子里关于面具的疑问，快步跟在郝老师的后面。 “李芳啊，你们为什么突然要了解她的情况？”郝老师带着两人来到一间老师办公室里，里面已经没有人了。郝老师的桌上还有些没批改完的作业本，看起来他应该是在加班。 “她。。。她前两天遇害了。”姜乔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 果不其然，郝老师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短暂的震惊、难过后，郝老师终于压下心中的情绪，开口道：“李芳啊，她是个好孩子，虽然学习成绩不是很好，但是很努力，很害羞很安静，内向，从不惹祸，也没见她和谁吵过架，想不到这么年轻就走了。。。可惜了这孩子。。。” “您是说李芳学习挺刻苦的吗？”姜乔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和王洁说的不一样，难道李芳的转学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所以转学后，她性格都变了。 “她是因为什么事要转学啊？”姜乔问道。 郝老师话到嘴边，又停住了，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我从别的同学那了解到，有几个调皮的男生捉弄她，故意给她写情书，结果让她误会了，还当众嘲笑她，弄得她在大家面前抬不起头来。因为这事，我捉了那几个小子去她家给她道歉，不过她不肯出来。” “哦，那在这里，她有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或者是男朋友之类的？”总算弄懂了李芳为什么长得那么好看却和所有人特别是男生都保持着疏远的距离。 “她怎么可能会有男朋友，据我了解，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所以那些男生也特别爱欺负她。这样她也更难交到朋友，唉，作为老师我应该帮她的，可是效果甚微啊。”郝老师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得出这件事对他的触动。 “对了，老师，李芳有没有。。。呃。。。你有没有李芳的照片啊。”郝老师的话在姜乔的脑子里不断盘旋，总觉得由哪里不太对劲，她忽然想起王洁说的整容的传闻，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李芳的遭遇根本不像一个丑女孩会遭受到的？ 难道她真的整容了？ “哦，有，我这有她们春游的时候拍的集体照。”郝老师从抽屉里找出一本相册，翻到其中的一页。 姜乔接过相册，几乎不怎么费力地就找到了李芳，她就站在中间的位置，笑的很开心，样子和之前她在王洁手机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没整容啊。。。”姜乔自言自语道。 郝老师听了这话，惊讶道：“整容。。。谁整容？你说李芳。。。她是不好看，但也没到了要整容的地步啊，更何况她家里的条件也不好，她还有个弟弟，怎么可能会让她去整容。” 不好看？这样子还算不好看？ 姜乔指着照片里的李芳，讶然道：“郝老师，李芳这个长相在你们班都算得上第一了吧，那不好看啦？” 却没想到郝老师突然笑了一下：“警察同志，你们也太马虎了，连李芳都认错了，谁告诉你这个是李芳了，你指的不是李芳，这才是李芳。” 郝老师手指下的李芳，长相极其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丑，黑黄的皮肤，往外凸出的龅牙，干黄的头发，单眼皮的小眼睛，和之前姜乔所知道的李芳简直天壤之别。 “那。。。那这个是谁？”姜乔指着那个和她所认知的李芳一模一样的女生问道。 “这是我们班的林嫣然，不会是她出事了吧。。。哎不对啊，我今天还看到她来上课啦。”郝老师看着姜乔脸色大变，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会不会搞错了，李芳会不会没出事啊，她。。。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这个把我也给搞混了。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姜乔脑子里一片浆糊，完全搞不懂状况。 难道搞错人了？ 不可能啊，毛大新已经和李芳的家人确认过，确定李芳失踪了好几日，从土里找出的那身衣服也是李芳失踪前上学前穿的，不可能搞错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第二百四十八章 般若之殇（1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李芳家楼下。 “对，具体的情况我们聚在一起再说，我们现在在李芳家的楼下，我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 姜乔挂断电话，她和江离现在就站在李芳家的楼下，二楼那个点着暖光的窗口就是李芳的家／她看了眼站在一旁发呆的江离，这时的天已经全黑，来往的小区里的大码妈都不以奇怪的眼色看着这个黑夜中还戴着墨镜的男子，但江离对此毫不在意。仿佛感应到姜乔注视他的目光，江离转过头，对她淡淡一笑。 姜乔有些心疼，从她给江离做助理开始，她就有意无意地避免江离在黑夜中出行，以免他成为众人注目的对象。 “走吧，我们上去吧，一会儿带你吃好吃的。”姜乔笑笑，拉着江离往楼梯口走去。 李芳家的楼道里没有灯，楼道里黑哩咕隆的，姜乔的眼睛一时间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迟疑地用手探寻这前方的路。以往恐怖的经历突然闪过脑海，姜乔不由地头皮一麻，惶恐地提防着一个怪物从看不见的角落里跳出。 突然一只冰冷而干燥的手牵住了她，是江离。 姜乔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安心地任由着黑暗中的那只手引导着她慢慢前行，从未感受到的安全感包裹着她，脑海中想象的恐怖画面如潮水般迅速地褪去，她知道，有江离在，什么都不用怕。 咚咚咚～“谁啊？” 姜乔蒙蒂睁开眼，脸微微发烫，自己在想什么啊。门内脚步声由远至近，一个女人憔悴的脸孔，出现在门缝里，警惕地看着外面的两人。 “我们是警局的。。。”姜乔拉回自己的意识，开口介绍自己。 没等姜乔说完，女人黯淡的眼里一亮，激动道：“是不是找到我女儿了，她没事吧？” 姜乔心里一酸，期期艾艾地开口解释道：“呃。。。不是，我们是来了解下情况的。” “哦，请进吧。”女人眼里的光又暗了下去。 这确实是间普通人家的屋子，80多平的房子里隔了三间房，李妈妈指着其中最小的一间，说道：“这是李芳的房间。”随即，又心切地问道：“我女儿的案子怎么样了，那些狗。。。那几个同学怎么说，活要见人死要见。。。这些天，我的真的吃不下也睡不着啊。” “阿姨，你先别急，我们已经抓紧时间调查了，关于你女儿，我们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姜乔躲闪着李妈妈殷切的目光，低下头轻声问道：“你女儿。。。为什么要转学？” “她说在原来的学校受了欺负，在家里整整一个月不肯出门，我们实在是拗不过她，所以送她去了别的学校。”李妈妈抹了把眼泪：“要是我不这么惯着她，在原来的学校里就不会出事了。” “李妈妈这不是您的错，那李芳转学之后有和你说什么吗？”姜乔垂下眼眸，有些神伤，李芳整容加上转学，并没有改变她格格不入的性格，和受人欺负的命运。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这一切对她来说，确实有些残忍了。 “没有啊，我看她开心了很多。我还以为她在学校里终于不会因为相貌受人欺负了，她很早之前和我哭过，说大家嘲笑她丑，我还和她说那只是一小部分人，大部分人都是善良的。我错了，这些狗娘养的，他们肯定就是嫌我女儿丑，所以才害死她了，你们不能放过那群杀人犯。” 李芳长得丑？ “阿姨，我说的是李芳转学之后，她转学之后的事，不是转学前的。”姜乔觉得自己在鸡同鸭讲，竭力解释着。 “对啊，我说的就是转学之后啊。”李妈妈也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姜乔。 姜乔脑子里一道光闪过，不可能。。。 “阿姨，你的意思是李芳的样子没变化？她没去做整容？” “整容？怎么可能，我知道我女儿生的没那么好看，但她现在的年纪做整容也太早了。。。”李妈妈立刻摇头否认。 “那会不会她自己偷偷做了呢？”直觉告诉姜乔，李芳容貌的变化也许就是她的尸体不见的关键。 “哎呦，她的样子又没变，做完还长那样？那有什么做的意义！”李妈妈觉得姜乔的问题奇怪的很。 “你的意思是。。。她的样子没变？她转学之后你有见过她吗？”姜乔大吃一惊，整件事越来越奇怪了。 “当然啦，她每天都要回来吃饭的啊。你说她的样子变了？怎么可能！我去找找相册给你们，她转学之后，我们还有拍过照呢。哎呦，我给忘了，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照片全都不见了。”李妈妈站起身，才猛然想起上次警察来搜证的时候，就发现家里所有有关李芳的照片统统都消失了。 “姐姐的样子是变了，有时候一个样，有时候另外一个样子。”一旁在餐桌上的四五岁的小弟弟突然开口。 “你胡说什么啊。”李妈妈出声喝住他，小弟弟嘟着嘴，委屈地说道：“真的，我真的看到了嘛。” “你看到了什么？”姜乔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弟弟立刻理直气壮地朝李妈妈做了个鬼脸：“有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看到姐姐在照镜子，镜子里就是另外一张脸，我吓了一跳呢，不过声音还是姐姐的。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姐姐跟我说我在做梦。” “你帮我指指，你看到的人是不是她？”姜乔掏出手机，把刚刚子啊郝老师那里拍出来的照片翻给小弟弟看，她手指着和现在的李芳一模一样的林嫣然，问道：“是她吗？” 小弟弟摇摇头：“不是。” “不是？”这个回答是姜乔意想不到的，她不禁提高声音，把小弟弟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望着她。 又多了一张脸？！ 姜乔转向江离，没想到越深入调查，谜题反而越复杂。 一个人不靠整容，怎么能有那么多张脸呢，更何况同时不同的人看到的脸还不同？ 李芳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和她的尸体消失有关吗？ 。 第二百四十九章 般若之殇（1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看到的脸是不是长这样的？”江离蹲下身，轻声问道：“这里有只眼睛，嘴能裂到这边，两只眼睛这么大，这里还有两只。。。”江离在脸上比划着，姜乔在一旁看得有些好笑。 “嗯嗯，就是这样的，丑死了。还是我姐姐原来的时候好看。”小弟弟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问道：“阿姨，我姐姐真的死了吗，不会回来了吗？” 姜乔看了一眼转过头抹泪的李妈妈，以他这么小的年纪也许还不能明白死亡到底是什么样的含义。她别过头去，不知道怎么回答，江离淡淡开了口：“你姐姐一定会回来的，我保证。” “真的啊。太好了。妈妈别哭，姐姐会回来的。”小弟弟听了江离的话，蹦蹦跳跳地扑到李妈妈的怀里，贴心地替她擦着眼泪。 “你刚刚和弟弟形容的是不是就是你感应里看到的面具？”一离开李芳家，姜乔就忍不住开口。 江离皱着眉头点点头，他低着头思考着，姜乔看他如此专注，又不敢打扰他，只得陪着他站在小区里的路灯下。就这么过了十五分钟，迎走了一拨又一拨看稀奇的大妈，江离终于抬起头，脸上露出恍然回神的表情：“我们在这干嘛？” 姜乔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背过去，嚷嚷道：“不是在等你想事情嘛，怎么样，想出什么了嘛？” “没有，想不出来，我饿了。。。”江离摇摇头，不出意外地看到姜乔咋咋呼呼既要要跳脚，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率先往外走去。 “大新，你查到什么了？”姜乔望着桌子对面的疲惫的几乎没了胃口的毛大新，有些不忍再提案子的事。 “因为时间太久了，很多线索都断了。不过我们走访了郑雪的亲戚和朋友，原来我们之前一直忽略了，郑雪她。。。”毛大新一口气灌下整瓶可乐才开口。 “她也整容了？”姜乔急道。 “整容？没有啊。你是说。。。李芳整容了？高中生也会整容？不对啊，不是说她长得很好看吗？”毛大新讶异地反问姜乔。 “我一会儿再说，你先说。“姜乔摆摆手。 毛大新点点头，继续道：“嗯，当时郑雪失踪的时候，我们曾怀疑过是他丈夫作案，但后来发现时间什么的都对不上，而且她丈夫看起来对郑雪的失踪非常上心。但是这次我从郑雪母亲那了解到，原来在郑雪失踪前大概三个月的时候，他们的感情还非常差，到了几乎要离婚的地步。” “要离婚了？那。。。是郑雪做了什么让她丈夫回心转意了吗？”姜乔有些好奇，郑雪怎么做到让丈夫回心转意的。 “我问过她的丈夫了，他说有一天郑雪突然就变了，变得特别符合他的心意。。。呃怎么说呢，就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毛大歪着脑袋绞尽脑汁想着用词：“她丈夫说，有一次不小心被郑雪发现他和女同事有暧昧，换成之前郑雪一定会气到和他打架，甚至闹离婚，可是，那次郑雪竟然没什么反应。。。也不是没有反应。。。” 毛大新说到这停顿了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说道：“他说郑雪那次竟然向他下跪认错说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没有尽到一个做妻子的本分，所以才会有了今天这种局面。” “你说郑雪下跪？还说了这样的话？”姜乔惊讶地大声嚷嚷，隔壁桌用餐的人，不住地朝他们这边张望。她看着毛大新肯定地点点头，疑惑道：“不可能吧，我看郑雪的资料上显示她可是留美的硕士啊？她。。。会做出这种事？我怎么那么不信！” “我刚开始也不信，后来问了她的朋友，她们也说郑雪突然就变了许多，原来她总是以事业为重，突然就辞职了，还说要全心全意照顾老公，连朋友聚会都很少参加。”毛大新无奈地耸耸肩，这也刷新了毛大新的世界观。 “他们两人的死都是意外，是无法可控的，之间没什么联系，现在唯一相似的，就是她们生前都有过一个巨大的改变，郑雪是性格，李芳是面容。。。啊。。。烦死了。。。”姜乔在纸上写着关键点，越写思绪越乱，急得直抓耳挠腮。 “嗯，画好了。”一直没说话埋头苦写的江离终于大功告成，脸上抑制不住的得意：“给，就是这个面具。” 毛大新兴奋地接过一看，差点笑出猪声，姜乔把头凑过去一看，也乐不可支，没想到江离除了眼睛不利于看书写字之外，画画的技术竟然更差。 “哈哈哈，江离，不是我说你，小学生都比你画得好吧，你这个，哎呦我的天啊，哈哈哈。”毛大新笑得捧腹，见江离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连忙收敛起笑脸：“好啦，你来说，我来画。” “你确定是这样的？”毛大新画完最后一笔，看着自己笔下的面具，不由地皱紧了眉头：“我。。。我也好像在哪见过啊？” “我看看。”姜乔迫不及待地抽过画纸，不得不说，比起江离的小学生水平，毛大新的绘画技术可以堪比美院学生了：一副凶狠怪异的面具形象跃然纸上。 头顶有两只犄角，两只尖耳朵竖在脑后，宛如蛇样裂开到耳旁的大嘴，令整张脸看上去像在狂笑不止，除了两只铜铃大的眼睛嵌在异常凸出的颧骨上之外，额头上还有一只半眯着的眼睛，最令人不舒服的是，整张脸的形状扭曲狰狞至极。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面具那张大嘴，一张一合，低沉嘶哑的声音刺耳，却又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只沉浸在他的声音里。 “小乔，小乔？别看了。” 毛大新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眼前突然一片空白，姜乔茫然地抬起头：“你叫我？我在哪？我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没事吧。”毛大新皱着眉头探了探姜乔的额头：“你怎么突然就呆了？难道。。。和这画有关？”毛大新瞄了自己的画，奇怪，如果是和画有关，怎么自己又没事呢？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二百五十章 般若之殇（1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看到了什么？”江离拿过那张画纸，并不看，而是小心地叠起来，收进口袋里。 “我不知道啊。。。我好像看到面具在说话，在说。。。什么天堂。。。地狱什么的，不行了，我的脑袋里好像被人灌进了水泥，什么都想不了。呕。。。不行，我好像晕车了。。。不行，我要吐了。”姜乔说着话，慌乱地站起身，摇晃了几下身体，跌跌撞撞地冲向厕所。 “这么夸张的吗？”毛大新诧异地看着姜乔的背影，把目光转向江离，担忧地问道：“现在怎么办，这个面具。。。怎么解决。。。奇怪，我到底是在哪看过这个面具的呢？” 江离低着头，声音里有些挫败：“我也觉得很熟悉，要是师傅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 “除了你师傅，难道我们江城市就没有别的资深的同行了？问问他们也行啊。”毛大新不甘心地说道，所有线索都云里雾里的，让人摸不清头脑，唯一有希望的线索只剩下这个诡异的面具。 “资深的同行。。。”江离眼睛一亮。 眼前一片漆黑。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黑暗，仿佛能够吞噬世上所有的光线。可这样的黑暗却不令人害怕，反而隐隐透露着一股令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的温暖。 什么声音从黑暗的深处传来，声音所到之处，莫名地引起阵阵骚动。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你在说什么？”那声音低沉又噪杂，仿佛同时无数人在呐喊，在尖叫，在哭泣。 “说什么？大声点。” “大声点。” 姜乔努力恨不得竖起耳朵，但噪杂的声音愈来愈大，她突然心中一团怒火中烧，竭尽全身力气，大喊道：“别吵！”那声音真实地在耳朵里炸响。 睡意和噪杂的声音如潮汐搬迅速褪去，黑暗中燃起一点光，是什么在那？ 啊，回来了？ 姜乔睁开眼，眼前熟悉的摆设让她瞬间有些失神，刚刚是在做梦？姜乔慢慢坐起身来，仔细回忆着，黑暗里的最后一幕。 是面具，虽然和毛大新画的有些出入，但。。。对，就是江离所说的面具。 那副面具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嘴里好像在说些什么。 窗外是黎明前的黑暗，月亮和星光都藏住了身影，只听得到风声“绊入。。？绊入是什么？”姜乔喃喃自语着，她皱着眉头望着窗外。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只认识这么一个同行啊。” “还用说，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 “不过，你叫我来干嘛，我局里还忙着呢。”毛大新望了望熟悉的大楼，不满地回过头瞪着姜乔。 “叫你来，当然是有好事的啦，别问这么多，快走吧，江离都进电梯了。”姜乔一拍毛大新的肩膀，拖着他快步跟上江离的脚步。 “贤侄，来来来，里面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哎呦，警察同志也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大案？”王道长笑容可掬地迎接他们，阿moon不知怎么的，有些脸红，没等王道长吩咐，便低着头出去准备茶水。 姜乔看着阿moon羞怯的背影，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容，用手肘悄悄撞了撞毛大新，轻声道：“怎么样？你觉得阿  moon好看吗？” 毛大新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啊？你干嘛问这个啊？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阿moon是个好姑娘。。。”姜乔不满地踢了他一脚，这次来就是想给他们俩制造个机会。 “哎呀，你别吵，江离在问面具的事呢，好好听。”毛大新不解风情地让姜乔闭嘴。 “你。。。”姜乔一脸黑线。 “这是什么？”王道长拿着画纸一脸疑惑地看着江离。 在毛大新的首肯下，姜乔隐晦地将两起尸体失踪案说了一遍，却没想到王道长突然脸色大变，非常认真地看着手里的画纸，一言不发。 众人看出了他神色异常，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等着王道长的沉思。 “呃。。。你是说你透过活人看到的？”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王道长在众目睽睽下终于开口。 “对，虽然对于活人的感应会弱一些，但是我看的很清楚，不会错的，镜子里的倒影就是这个面具。”江离肯定道。 “啊。。。我还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看到这个面具了，啊。。。虽然有一点出入，但是。。。越看越像，不会错了，就是它。”王道长细细端详画纸后，肯定地说道，脸上却露出畏惧之色。 “道长，你这是要急死我们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姜乔忍不住催促道。 “啊，江侄儿，要是你师父在的话，他一定会知道，那个可怕的人偶师。”王道长脸上的畏惧之色越来越明显，他不安地看了看周围，好像害怕有什么东西突然从角落里窜出。“那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他使用的法术，从没有见过，就这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 “你说的他是。。。那个人吗？”江离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说出那个名字：“我说我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师父曾告诉我的，可为什么。。。”江离轻声地自言自语，脸上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啊，看来你师父告诉过你这件事啊。”王道长有些诧异，又了然地自言自语道：“也是，你的天赋这么高，也许也只有你才能彻底战胜他。” “到底是谁啊？能让王道长你这么害怕？”姜乔忍不住又催促道，这个王道长和江离是要急死她和毛大新嘛，两人都和猜谜似的，说来说去也不说到底是谁。“ “来自地狱的人偶师，般若。”江离低声说道，声音深处透出一丝寒意如同春日里疯长的爬山虎，繁复的枝叶闪着冷光密密地覆住了每个人的心上。 般若。。。绊入。。。？ “啊～”姜乔忍不住捂住嘴惊叫出声，脸色霎地变得煞白，原来那熙熙攘攘的噪杂声下隐藏的是这个名字，这个来自地狱的人偶师，为什么会出现自己的梦里。 。 第二百五十一章 般若之殇（1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怎么了？” 姜乔猛然回过神，才发现大家都担忧地看着自己，连忙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毛大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再探究下去，而是接着转过头，继续虚心问道：“你们说的般若是什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道长喝了口茶，并没有急着回答毛大新的问题，而是笑眯眯地看着姜乔：“小乔，你知道般若吗” 难道王道长知道自己的梦？ 姜乔心里一惊，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在弄懂当年发生了什么之前，她决定先将梦里的事隐瞒下来：“咳咳，般若啊，我。。。我听说过。” “哦，你听说过？”王道长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姜乔的下文，脸上兴致勃勃的神情，让人看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般若啊，不就是日本的一种妖怪嘛。”姜乔决定继续装傻下去：“我上大学的时候看到过，据说般若原来是日本的一位公主，长得非常美丽，后来她爱上了一位花心的男人，那男人有了她之后又爱上了别人，所以她非常嫉妒。于是，她化身般若，想要害死那个男人和他新宠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般若是那个公主变化的？那和我们江城市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不去祸害日本人了。而且，如果按照你的传说，她应该害得是那些负心的男人，和尸体失踪有什么关系。。。难道她们都变成般若了？” “姜乔说的是日本关于般若的传说，那是有待考证的事情，我们说的般若。。。是一个人。。。”江离解释着，却被王道长一下打断：“那不是人。。。他是魔鬼。。。”话一出口，王道长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嘲道：“也。。。也许。。。是神也说不定，呵呵呵。” “啊？”毛大新被两人的反应，弄得摸不着头脑，催促道：“哎，你们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啊。” “我需要好好想想，你们今天先回去吧。”王道长突然站起身，疲惫地摆摆手，满脸倦意。 “什么啊？”毛大新不满地站起身嚷嚷道。 “告诉你们也没有用，现在不比当年，江离的师父也不在，如果真是他，没人能制得住他，我要好好算一卦，唉，这辈子啊，就没过几天舒心日子啊。”王道长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道，竟也不再理会还坐在沙发上的众人，径直走了出去。等大家反应过来出门去寻时，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没办法，三人只得告辞，一出大楼，毛大新便骂骂咧咧个不停：“什么嘛，说一半，还好他跑得快，否则我一定要让他去警局说清楚的。”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问道：“江离，你肯定知道这事，你告诉我们一样。你说是不是，小乔。”说完，却无人回应。毛大新转头才发现，姜乔正一脸呆滞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你是不是梦到什么了。” 姜乔正回忆着那场梦，她明明记得在她临醒前最后看到那副面具像是要和她说些什么，可无奈的是，就是听不清楚，猛地听到毛大新在叫自己，不由自主地回应道：“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说完，她立刻反应过来，抬起头，不出意外地看着江离和毛大新意味深长的眼神。毛大新揽住她的肩头，招呼着江离：“走吧，我们找个地吃饭，江离肯定饿了，这附近有家特别好吃又不贵的店。” 姜乔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菜单，这一顿饭吃下来，可能比她一个月的工资还高，她别扭地坐在铺着华美针织的榻榻米上，一旁穿着日式和服的服务员微笑地等待着她点单。 “大新，要不咱们换一家吧，这家太贵了，吃不起啊。”姜乔竖着菜单，压低声音，一旁的江离却表示非常满意，已经迅速挑好了自己想吃的菜，一脸乖巧地等着姜乔下单。 “怕什么，是不是朋友，我是这家vvvip，随便叫，记我账上。”毛大新朝姜乔挑了挑眉。 虽说毛大新家有钱，但姜乔也不太好意思让他如此破费，随意点了几样小菜，却没想到毛大新自己倒是豪爽地大笔一挥，菜单上最贵的几道菜一个不落地点了个遍。 姜乔心疼地看着菜单后面的数字，心里默算着价格，头盘鹅肝已经上桌，果然贵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姜乔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鹅肝，入口即化，加上酸甜的酱汁，忽然听到毛大新坏笑地说道：“好了，菜吃了，说吧，你肯定做梦了，你们俩吃了我的饭，别想耍赖，要是今天不说清楚，我不买单。” 姜乔嘴里喊着半块鹅肝，看着幼稚的毛大新，气结道：“好啦，我怕了你了。我是做梦了。”说罢，她顾不得慢慢品味鹅肝，先将昨晚的梦说了一遍，等她说完，沮丧地发现，盘里的鹅肝早已冷透。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毛大新疑惑地重复着这句话，他看向江离，却发现江离出神地想着什么，拿着刀叉的双手定在半空一动不动。 “没什么。。。”江离回过神，看了眼正紧张地盯着自己的姜乔和毛大新，微微叹了口气，说起自己知道的那段往事。 “这件事还是发生在我师父壮年的时候，算起来，王道长那会儿应该不过是个10来岁的小童。那时候和现在不同，正是我们这种道派法术异术最鼎盛的时期。” “什么鼎盛时期，就是老百姓封建迷信最严重的时候。”毛大新忍不住插话，惹得姜乔一阵白眼。 江离笑笑，继续说道：“各式各样的法术异术横出不穷，所以我师父连同了几个厉害的高人成立了一个组织，对外宣称是为了解决老百姓的困难，但其实是为了对众多高人进行管理，防止他们借着自己的修为为非作歹。当时，他们推选出了一位高人作为头领，由他统一领导着大家。这位高人的名字，就叫做。。。” 江离顿了顿，才轻轻吐出几个字：“那位高人的名字就叫做。。。般若。所以，这个组织就被取名为般若门。” 。 第二百五十二章 般若之殇（1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般若。。。般若门。。。 这几个字在姜乔和毛大新耳边如同炸起的一声响雷，两人都呆住了，任凭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个在王道长口中谈名色变的般若，竟是这样一位高人。 “般。。。般若，道长不是说般若是人偶师吗？是魔鬼吗？怎么会。。。怎么会。。。”毛大新惊得合不拢嘴，连手碰到了桌上滚烫得铁板都不知道，直到手指上被烫出个水泡，才猛地缩回手，也顾不得手指传来的阵阵疼痛，催促着江离快说下去。 江离早就猜到了他们的反应，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件事算得上是法术和异术界的一大耻辱，所以经历过那件事的高人们，都绝口不提这件事，我想，这就是王道长为什么不愿说出口的原因。” “什么事？”姜乔和毛大新异口同声问道。 江离的眼神飘得很远，缓缓说道：“那是一场屠杀，我师父没有详细和我说当时的情形，只是说最后杀红了眼，不管对方是谁，见人就杀，尸首堆积如山。。。” “什么见人就杀，那其中的原因你不说清楚，他们俩还以为我们得道高人是变态呢。” 正当毛大新和姜乔听得一愣一愣之际，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强行插入，三人转头一看，那个转眼间跑得不知去向的王道长竟坐在他们背后的卡座上。 王道长气急败坏地瞪着江离，下巴上的山羊胡一抖一抖：“你这么说，他们还以为我们各个是杀人犯呢，你师父要是在，不打破你的脑袋。” “我说不清楚的话，那还请道长详细说说啊。”江离淡淡地说道，但姜乔明显看到江离嘴角闪过一抹得偿的偷笑。看着义愤填膺的王道长，姜乔猛然反应过来，江离是故意的？！ “唉，没想到当年会发生这种惨无人道的事，难怪政府要打击封建迷信。。。”姜乔装腔作势地火上浇油，王道长果然不能忍，一拍桌子将那段往事娓娓道来。 “当年我啊，还是个跟在我爹身后的十来岁的小童，我爹呢人称云来道人，茅山门下的一名俗家弟子，因为不愿守清规，所以学成后就被赶下了山，做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野道士。但是我爹聪慧异禀，将从茅山学的符咒加上自己多年钻研的驭鬼术，自创了一套符咒，这套符咒简直就是见人杀人见鬼杀鬼。。。” 王道长摇头晃脑了半天，只沉浸在家族往事中，偏偏就是说不到重点，急得毛大新忍不住打断他的缅怀，王道长这才往下继续。。。 当然，除了像王道长他爹这种在野的云游道士之外，大部分的会法术的能人异士都加入了一个叫做般若门的组织。这个组织由一群德高望重的前辈管理，其中就有江离的师父，刘队的爹，而领头的就是一位叫做般若的高人。 般若不是他的真名，没人知道他的来历过去，甚至没人知道他的年龄，只是从他的容貌推断他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不过那个年头，修为高的人总是比较神秘，大家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让般若出名的是来自蓉村的一场巨大的瘟疫，由于战乱和天灾，那场瘟疫蔓延地非常快，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瘟疫已经散播了整座村庄，那是一座大村，由于没有有效的治疗，死亡的人数近千人。 未染病的村民们纷纷外逃，但后知后觉的地方政府为了防止瘟疫进一步扩散，竟下令封村。地方政府这种罔顾人命的做法引起了全村上下的暴怒，大家像疯了一样往城外冲去，求生的本能和亲人死在面前的绝望，令所有人都红了眼。政府见事态越来越严重，竟下令让军队开枪屠民。 等中央政府得知这件事派顶尖医疗队到来时，听不到一丝人声，街上都是半倒塌的房屋，房屋的墙壁上布满了枪孔和斑斑血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臭味和尸臭味混合在一起的恶心味道，教人闻得直流眼泪。 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让医疗队人人变了色，这还不止，最令他们惊疑不定的是，他们寻遍了整座村庄，竟找不到一个人，或者是一具尸体？！ 起初，医疗队以为是政府将村民转移了，把尸体全都焚烧了，所以当他们寻遍了村里的每个角落后就打道回府。但他们向政府报告这件事的时候才知道，自从封村后别说人了，就连一条狗都没从村子里出来过。 换句话说，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一般，但空气里弥漫的那股臭味又提醒着他们，这座村庄发生过什么。 政府起初还有一些担心，但后来甚至有些庆幸，没有人没有尸体就不会继续传播瘟疫了，这场瘟疫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但令政府想不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要远远比瘟疫更加棘手。 解封的那个晚上，村子里无端端起了一场大火，火光冲天，将墨色的夜幕照得血红，没人能解释得到那场火的起因。 起初，政府对这场莫名的大火不以为意，但大火烧了一天一夜还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眼看着大火即将蔓延到其他村落去，政府连忙派人救火。但为时已晚，单靠人力是没办法扑灭这熊熊火焰的，眼看着火势一发不可收拾，政府竟然想到了般若门。 当年，般若门还不叫般若门，只是几位高人自创的一个小组织，那年头已经不兴许封建迷信那一套了，道长真人什么的都隐姓埋名装作普通老百姓，而这个小组织也是靠着政府的那位大人才偷偷存于世，为的是替政府的那位大人看看家宅风水，而他们能够庇护那些被迫害的同胞们。 这次，政府的那位大人希望他们能使出呼风唤雨的异术，用以对抗这场火灾。 要知道呼风唤雨，那可不是一般的法术，这在行内叫通天术，只有修为极高的人才能使出这样的异术。一般的道士真人什么的，平时糊弄糊弄人就算了，哪有什么这样的本事。 政府的那位大人暴怒，没想到平时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关键时刻就是一群废材。一气之下，竟要处死全城所有的道士真人。 。 第二百五十三章 般若之殇（1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时，大火已经烧了两天一夜了，还不见丝毫地减弱，火势已经从村庄往山野蔓延，如果再不制止，那整片山头加上附近三四个村落，都将葬身火海。 一时间，大家都人心惶惶，却没想到般若出现了。 般若自诩可以呼风唤雨，但有一个要求：放过全城的那些道士真人。政府的那位大人答应了，大家看着般若镇定自若地走进火中，狂妄的火舌渐渐吞没了他的背影。 许久都没有动静，就在大家已经绝望之际，突然一道金色的闪电划破天际，有人喊道：“金龙？金龙。。。？”大家纷纷抬头望去，只见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何时竟翻起了滚滚乌云，厚重的乌云中依稀能见到金色的光束行云流水般地穿梭其中，乍眼一看，竟真的好似有一条巨大的金鳞飞龙在云端上遨游。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声响雷在上空炸响。 那雷声很低，仿佛是在众人头顶上炸开，头发丝上甚至有种电流划过的酥麻感，雷声接二连三，大家的耳朵几乎都要被震聋了，纷纷用手捂住耳朵，闭着眼忍耐着。 一滴，两滴。。。大家睁开眼惊奇地发现，竟然真的下雨了。豆粒大的雨滴砸在人脸上，有些生疼，大家不由地欢呼起来。。。 “等等，等等。。。”毛大新出声打断了王道长的回忆，“我怎么听起来这般若像是个骗子啊。警讯里，经常教骗子的骗钱手段，其中就有这么一个。” 姜乔点点头，听到现在，也不觉得这个般若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没准一切都只是凑巧。 王道长皱着眉头怒道：“你们几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这只是个开始，还听不听，不听拉倒，我走了，枉费我特意跟在你们后面，就怕你们瞎查走了弯路。” “哎呦，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道长您继续，大新你不准瞎插话。”姜乔连忙朝毛大新挤眉弄眼示意。毛大新心领神会，连忙屁颠颠地给王道长加满茶。 王道长满意地啜了口茶，这才继续道：“如果只是这样，当然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后面发生的事情没法不让人信服。” 大火过后，村庄几乎都被烧没了，但是政府不以为意，火灾正好消除了瘟疫留下来的病毒。正好那时来了很多从北方因战乱逃难的百姓。政府为了维持治安，并将他们安顿在那，并组织其他村子的村民和他们一起重建房屋。那些从外地逃难来的人并不了解过去发生的事情，倒是很开心终于有个安身之所。于是，蓉村里又开始活跃起来。 但很快，可怕的事情又开始了。 就在村子建成的那天晚上，辛苦了一天的村民们陆陆续续进入了安眠。临近蓉村的是另外一个小村子：叶村，那天晚上却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那声音很吵，像是节假日里赶集时人潮汹涌的噪杂声，还夹杂着或烧木头发出的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刚刚只是很小声，如果不竖起耳朵仔细听，根本无法察觉，后来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多的村民都被吵醒，有心人察觉到声音似乎是从蓉村的方向传来的。 难道是蓉村又失火了？ 有人走出屋往蓉村的方向望去，整个村庄灯火通明，但是却没有火灾的情况，虽然奇怪，大半夜的怎么家家户户都不睡觉，但并没有多想。 等到第二天照例大伙一块去蓉村的时候才惊悚地发现，村子里的人又都不见了？！ 几百人一夜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屋子里的被褥还散乱地铺在床上，甚至棉鞋还在床下，像是睡着睡着，这些人就这么消失了。 有人想起昨晚的鬼哭狼嚎和灯火通明，一时间传言纷纷而至，有的说这些人是被瘟疫鬼勾走了做替身，有的人说是大火惹来了山鬼，到他们村子里找吃的。。。总之众说纷纭，人心惶惶。 中央就快来这片区域视察工作了，如果被发现闹出这么大摊乱子，免不了受罚。于是，政府的那位大人便发出悬赏，若是有人破了村子这个局面，就是英雄。 那年头，阶级资历可是了不起的财富，各方但凡有些修为的都聚集到了蓉村。可进去后才发现村子里确实有些异常，即便是再夏天的白日里，村子里的温度叶低得异于常温，明明外面艳阳高照，只不过跨进村子门口的那道牌坊，温度立刻降了二十几度，呆久了竟让人忍不住打抖索。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村子里的阴气已经超乎寻常，而罗盘在村子里竟然失灵了，而他们带的那些符咒金粉叶统统不起作用，就像是最普通的日常品一样，这下平时靠着法宝吃饭的高人们统统没了主意。大家在村子里搜索一圈后，并没有什么发现，除了阴气较重之外，倒也没见到什么孤魂野鬼，更别说是索命的厉鬼了。 天渐渐黑了，一部分人决定先回去，剩下的人决定呆在村子里，一探究竟。 那天夜里，叶村的村民再次听到了那阵令人心颤的噪杂声，没人敢出屋看个究竟，大家都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胆大的人去蓉村探个究竟，毫不意外的是，留在村子里的那群人又不见了？！ 接连出事，这次失踪的还是有修为有道行的道士真人，这下蓉村成了鬼村，方圆十里都无人敢靠近。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中央马上派人来视察工作了，万一在蓉村这里出了什么纰漏，全市都得一块遭殃。就在这时，般若站了出来，只身前往蓉村。 王道长摇头晃脑地说到这，顿了顿，抿了口茶，神情索然。 “道长，关键时刻您别喘气啊，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毛大新听得几乎连呼吸都给忘了，王道长口中的画面，光是脑子里想一想，都不寒而栗。到底是什么能一夜之间让这么多大活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呢。 。 第二百五十四章 般若之殇（1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其实，当年在村子里的，不是所有人都失踪了，有一个人留了下来，我说的对吧，道长。”江离淡淡地开了口。 “啊？”发出惊叹的不是毛大新，也不是姜乔，而是站在一旁一对一服务的服务员。所有人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只见他满脸尴尬地摆摆手：“不好意思，我听的太入神了。你们在说哪本的故事啊？” 毛大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转头看向王道长，却发现他的神情有些异常，心里一惊，王道长当时才多大，怎么会对当年的事如此了解，难道。。。 “王道长，当年留下来的那位是您的父亲吧。”说话的是姜乔，毛大新瞥了她一眼，心里暗道，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王道长没有否认，他仰头灌下一大杯茶水，一旁的服务员连忙再给他满上，王道长环视了一圈，除了江离，每个人都紧张地注视着他，他又灌了一杯，这才缓缓叹了口气，开口道：“嗯，对，当年唯一没有失踪的人，就是我父亲。” 当年这件事在他心里留下了极深的阴影，他的父亲当年就是为了他，能好好活下去，才去蓉村一探究竟的。如果不是这样，老爷子估计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还记得当时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只知道父亲一夜未归，一大早村里就有人喊着出事了。 他早饭都没来得及去吃，就跟着跑出去看热闹，就见到村口一行人抬回来个人，他好不容易挤到最前头看个究竟，却没想到躺在担架上的竟然就是父亲。 王道长永远忘不了那一幕，父亲脸色如白纸一般，没有丝毫的血色，抽气如丝，浑身僵硬，双手僵直地举在半空中，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甘地望着天空，黑色的眼珠上蒙上了一层白膜。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炎炎夏日里，竟然周身挂满雪霜，头发上沾满了霜花，就像一夜白了头似的。 据随行的人说，他们发现王道长父亲的时候，他倒在村口的牌坊下，浑身冰冷僵直，还挂着冰柱，就像是刚从雪洞里挖出来的一样。他们发现他还尚存着一口气，便把他抬了回来。说来也怪，这一路烈日高照，照理说这身上的雪不出一分钟就该化了，但却直到他们走了十里路回到村子里，都还保持着原样。 王道长哭喊着扑到父亲身上，却被他身上散发的寒气冻得皮肤生疼。好几个大夫看完之后都摇摇头，闻讯赶来的其他昨夜未呆在村子里的道士高人们看了之后也表示无能为力。 正当王道长不知所措，正努力理解大人们口中的死亡这两个字时，般若过来了。他让人将王道长的父亲抬进屋里，他关上门，不让任何人进去。 一天一夜的功夫过去了，般若呆在屋中没有任何动静，王道长就守在门口，里面安静得像是没有人一样。 第二天中午，就在王道长几乎绝望的时候，门开了。 王道长的父亲走了出来，此时他已经面色如常，行动自如，只是在屋里待的时间太久，一时不能适应外面刺眼的阳光。没人知道在般若是如何治好了王道长的父亲，但他的名声一下就传了出去，。 虽然王道长的父亲的命救了回来，但蓉村的问题并没有解决，般若不得休息片刻便赶往蓉村，他要在中央来视察工作前解决这件事。 因为这件事异常凶险，所以般若坚持不要任何人协助，独自进了村。进村前，他交代了组织的日常事务，江离的师父想和他并肩作战结果被他拒绝了，甚至不让他在村口呆着。只让他守在离村口一里路的路口，不让任何人所有后事交代完毕，般若便提着个小布袋进了村。 大家等了三天三夜，都不见般若出来，已经心知般若凶多吉少了。政府没办法，决定炸山放水，用附近山头上的深水潭的水淹没整个村庄，让蓉村永远沉在水底。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政府是不愿做这样的事的。山头炸了之后，山洪不可人控，可能会让附近几个村庄一起受难。”王道长连连摇头唏嘘。 “后来呢，般若不可能就这么死在里面了吧。蓉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道长您的父亲为什么就那样？”毛大新一肚子的问题，越听越迷糊。 “后来我问过我老爸，当时他在村口，是不是看到过什么？是什么让他变成那样，般若又是怎么给他治病的。”王道长继续说道：“我爹说那天晚上，他其实已经离开了村子，但后来快到家的时候突然发现钱袋丢了，那里面有我们家一整个月的粮票，丢了会饿死人的。所以他又折回去寻找，找着找着便找到了村口。。。” 等王道长的爹到了村口，却发现里面灯火通明。而且灯火下映出很多人影，人头攒动，十分热闹。 难道失踪的那些人都回来了？ 王道长的爹看了看天色，离天亮不远了。他凑近些喊了两声，但里面的人却没什么反应。他定睛一看，却发现些异常：那些人影有些模糊扭曲，最奇怪的是，离他近的几个人，王道长能清除地看到他们的五官十分不协调，就像是背什么力量扭曲了一样，异常诡异。 王道长自诩有符咒在手，便壮着胆子往里走了几步，刚刚走过村口的牌坊下，就感到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幸好，王道长的爹手脚敏捷，就在他身体失控的那一刻，他抱住了村口的石柱，才终于没被吸了进去。 但最令他奇怪的是，村子里明明很多人，但好像只有他受到了影响。而且，村子里的人虽然走来走去，有的甚至差点差点碰到他，但就是没人注意到这个半个身子已经飞起来的人。 背后的吸力越来越大，王道长的爹渐渐体力不支，屋漏偏逢连夜雨，突然温度下降得很厉害，不过几分钟的功夫，王道长觉得自己的身上已经结了层薄薄的冰霜。他用仅存的一点力气，运功互助了自己的心脉，然后便不省人事了。 。 第二百五十五章 般若之觞（1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后来我老爸告诉我，般若推测当年蓉村前前后后死了上千人，为了让这些怨魂到阴间继续投胎，蓉村便打开了个和阴间连接的类似于大门的连接点。”王道长解释道。 “但是为什么每到夜里这个阴间的大门就会打开呢？还有那些没死的人呢？为什么到了夜里大家就会消失？”姜乔想不明白这点。 “我师父说后来他们推断，当年政府封村，死人活人在一块，怨气死气生气都混在一起，模糊了生死的界限，阴间可能因此不小心把所有人都带进了阴间。但是因为那些活人的阳寿未尽，本来不应该进入阴间的，他们的身体和生气让那一块的阴间秩混乱，本来早就该消失的大门一直都关不上，所以每当有新的活人到那的时候，夜晚阴间的大门就会打开，又会将新的活人吸进去。” “对，我老爸也是这么说的。他到村口看到的那些应该就是之前被吸收到地狱中的那些活人在阴间里的景象，阴间和阳间不同，温度极低，所以我老爸身上才会结满冰霜。”王道长点点头，补充解释道：“当然，这都是我们的推测。谁也不肯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后来呢？”姜乔比较关心，最后般若如何了。 王道长叹了口气：“后来？后来，就在大家都绝望，以为真的要炸山放水的时候，般若回来了。没人知道他那四天三夜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般若回来时与平时无异。他告诉大家，事情已经解决了，阴间的大门再也不会打开了。”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毛大新十分好奇。 “哎呦，那谁知道啊。我只知道等般若出来后，大家壮着胆子又进了村，却发现村子里密密麻麻地躺着上千具尸体，都是那些原本活着的人的。这事啊，政府后来不准有人再提，还把村子推了重建。连名字都给换了。”王道长巴着脑子想了半天，说道：“好像。。。好像叫什么平安村，保平安嘛，不过当时是没人敢去住的。” “可是，道长你说了半天，般若和我们现在追查的事情没啥关系啊？我们现在说的是别的案子啊，那些人的尸体是怎么失踪的呢？”毛大新苦着脸，王道长的话他都拿笔记了重点，可是怎么看都和现在的案子搭不上边。 “哎呦，你就不懂了，当年般若出村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个娃娃，那娃娃大约一个七八岁孩子高，脸上戴着一个面具，就是你们给我看的那个样子，一模一样，当年我就在场，我躲在我老爸后头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记得那娃娃手指头动了一下。”王道长到现在说起那个娃娃，还有有余悸。 “我记得很清楚，当年般若进村的时候，手上是没有这个娃娃的。”王道长一脸凝重。 “那般若后来怎么样了？”毛大新一阵兴奋，终于要知道般若的下落了。“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哼，小子，哦，不，警察同志，你还要逮捕他不成，我都说了，般若不是人，要么是魔鬼，要么是神。”王道长一脸不屑地瞪了毛大新一眼，突然想起他的身份，连忙改口，但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就是救了人，然后在阴间走了一圈就不是人了？你们也太武断了吧。”毛大新对此说法基本不信。 “他能操纵生死。不是自己的，是别人的。”江离突然开了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平淡的语气竟同时让毛大新和姜乔出了一声的寒毛汗，一种异样的感觉爬上两人的心头：江离所说的生死一定不是简单的含义。 “什么意思？”姜乔轻轻地开了口，她突然想到了自己，那还剩不到一年的寿命，如果这个世上真的能有人可以操纵生死，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解决了她血液里与生俱来的诅咒。 “不知道他到底在阴间是不是看破了生死的秘密，他可以轻易让一个人生，让一个人死。”江离解释道。 “我还是不明白。。。”毛大新摇摇头，江离和王道长说起这个般若，总是吞吞吐吐，说一半留一半，让人猜不透。 “般若自从从蓉村回来后，就杯推选为般若门的掌事者，但着只是个虚名，那个年代环境也不容许他们做什么啊。般若依旧每天在街头巷尾耍着布偶，给孩子们取乐。”王道长眯着眼，回忆着当时的情况，眼里划过一丝惧意。 他犹豫再三才继续说道：“当时的我还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以前我也经常跑去看般若耍布偶，但是后来我看了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耍的布偶戏和原来的一样了，那么布偶给我的感觉。。。怎么说呢，像是活人在动。我脑子里老是回想起那天他带着布偶出村，我总觉得他像是从阴间带回了个恶鬼。反正，我就再也不去看了。” “般若门那时候在民间的威望很高了，政府对他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久后，又出了件事：很多人家的孩子失踪了。”王道长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奇怪的是，他们好像都是自己离开家的，就像是有人指挥一样。那时候治安很好，几乎家家夜不闭户，出了这事之后，只要是有孩子的人家都把门窗管得紧紧的，可是还是会有孩子失踪。” “而且，失踪孩子的人家晚上都听不到任何声响，像是被下了迷魂汤似的，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发现孩子不见的。”江离补充道。 “靠，然后呢？这事政府不管吗？”毛大新一听到这种大案，本能地义愤填膺起来。 “问题就在于，孩子们失踪了一天一夜就会自己回来。”王道长说道。 “啊？自己回来了？那有没有说这一天一夜去哪了？”姜乔莫名地觉得这故事有些耳熟。 王道长又要了杯水，继续沉浸在回忆里：“没有，这些孩子都失忆了，而且回来之后，痴痴呆呆的，跟个听话的玩偶似的，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不会有任何其他自己的反应。大家都怀疑是孩子被什么邪祟吸走了魂魄，便去找般若门求救。。。” 第二百五十六章 般若之觞（1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般若门也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便派人在有孩子的人家守着，但这不是办法，有孩子的人家太多，般若门才几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后来，江离的师父便开坛做法，希望能寻回那些魂魄，但是他发现，那些孩子的魂魄已经消失了，大家猜测拐走孩子的邪祟，是用孩子的魂魄来修炼。 事情的转机来自一天夜里，又有孩子失踪，但这次被一个起夜的屠夫看得一清二楚，那个屠夫亲眼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走在前面，他的手上拿着根长长的东西，后面跟着五六个孩子，摇头晃脑地跟着他。 屠夫吓得半死，差点尖叫出声，他认得那张面具，就是般若从蓉村回来那天，手里的娃娃戴的面具。 这事败露后，大家群起忿之，冲到般若门要找个说法，江离的师父无奈之下，带着人去找般若，等大家到了般若的房间里才发现，他的屋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娃娃，那些娃娃和平常耍的布偶戏可不一样，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尺寸和活人几乎没有两样。最可怕的是，那些娃娃的样子和失踪的那些孩子的，一模一样。很多人都在里面找到了对应自己孩子的娃娃。 这原本大家还只是怀疑，这下证据确凿，大家可就坐不住了。特别是那些丢了孩子的家长，他们认定了般若就是偷走孩子魂魄的人。 大家到般若房间里的时候，般若并不在屋里。那时候，有人提议，一把火把这些娃娃都给烧了，也许这样，那些孩子的魂魄就能回来了。虽然有人觉得不妥，江离的师父也不在场，般若门剩余的人架不住群众激愤的情绪，真的就用一把火烧了全部的娃娃。 说到这，王道长顿住了，当时他也在场，跟在他爹的身后，偷眼望着屋里的那些娃娃，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些娃娃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听到父亲在人声鼎沸的现场里大喊着：“不能烧，不能烧。”可惜当时并没有人听到他微不足道的声音。 “道长？道长？你怎么了？” 王道长猛然回过神来，发现大家都在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他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没事，就是当时也在现场。。。” “你也在？那你那时候发现什么异常了吗？”毛大新吃惊地问道。 “我那时候才几岁啊，能发现什么异常，我纯粹就是被我老爸带去看热闹的。自从有孩子失踪，我老爸去哪都恨不得把我拴在裤带上。”王道长故作轻松道。 “后来呢？”姜乔忍不住又开始催促。 “后来啊。。。唉，那时候根本没人听我老爸的，执意要烧了那些不祥的娃娃。他们希望这样能令孩子们的魂魄回来，却没想到引发了一场更大的悲剧。 大家把所有的娃娃聚集在河边，点了把火，火一点着，所有人就知道出事了。火苗一发冲天，火焰的中心呈悠悠的绿色。最令大家害怕的是，那些娃娃像是有了生命，五官突然变得痛苦扭曲，好像真的能感受到火烧得痛苦，凄厉的惨叫从娃娃们的嘴里发出，甚至有些娃娃摇摇晃晃自己站起身来，举着半烧焦的手臂挣扎着向人群扑来，身上像融化了一样，焦黑的物质慢慢地从身上流下来。 火越烧越旺，滚滚黑烟冲天，似乎把天都染黑了，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焦香味，就像是平时烤肉那样的味道，大家开始意识到了什么，尤其是孩子的家长们都吓坏了，想去扑灭那火，可那还来得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中那一个个可爱的娃娃变成一具具融化焦黑的块状物体。 在场的不少人都忍不住吐了出来。 就在这时，江离的师父赶到了。见到这场景，他不禁捶胸顿足，仰天长叹。后来才知道，其实自从般若从阴间回来后，江离的师父便感觉到他有些不妥，一直暗中观察。虽然他不知道般若为何要拘来这些孩子的魂魄，但他有信心，一定能救出孩子们。 却没想到，却被这帮群众好心办了坏事，一把火把所有的一切都烧了。 家长们回到家中，发现家里的孩子化成了齑粉，消失不见了。不少家里是独子，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几乎把眼都哭瞎了。 群众们目睹了这样的奇变，情绪更加激动，不听江离师父的劝阻，一定要找般若血债血偿，还有不少能人异士，道士真人也加入了这个浩浩荡荡的讨伐队伍。 一时间人人都杀气腾腾，尤其是那些家长们，恨不得每天上街都别把刀在裤腰带上，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下。 最开始不对劲的是街上的流浪汉，突然有一天就胡言乱语，到处逢人就说见到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再接着是那些放火烧娃娃的人，有人在街上工厂看到同时两个一模一样的他们出现，大家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抓到一起，都分辨不出真假，最后还是靠着江离的师父其中一人才化成了一个一米多高的娃娃。 不知从何时何地起，谣言开始满天飞，到处都散播着般若回来了，他会制作出一模一样得人偶，取代活人的位置。 谣言愈传愈疯，大家开始疯传般若要用玩偶代替所有的活人，要统治这个世界。大家开始变的很奇怪，不再相信身边的人，谁都怀疑身边最亲近的人是般若的人偶变的。 王道长的爹不让王道长出门，他自己整天和其他同道之人商量对策，大家已经预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一个个都摩拳擦掌，想要和般若一决死战。江离的师父很担心，他敏感地察觉到大家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中。但此时已经没人在听他说什么。 大战一触即发。 王道长好记得那日的天空被血染的鲜红，般若站在高高的白塔上，戴着那副诡异的面具，冷冷地俯瞰着众生，他白色的衣角随风飒飒作响，仿佛可以随时乘风而去。 那一刻，躲在父亲背后探头探脑的王道长，已经分不清，站在那的是人，是魔，还是神？ 第二百五十七章 般若之殇（1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那时候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大家分不清楚，也不想分清楚对方是人还是玩偶，只想顺应着内心杀戮的欲望，清楚眼前看不顺眼的障碍。”王道长的声音异常沉重，语言是苍白的，谁也无法想象当时的情景有多残忍。 “政府呢？政府难道不派军队平息吗？”毛大新不解地问道，作为一个政府公职人员，他无时无刻都信任着政府的能力。 “那时候地方上哪有什么大部队啊，就只有民兵和警察，可是民兵和警察也是当地人啊，那种情况他们能避免得了吗？政府根本无力平息。我没有跟着变成神经病就算是好的了。”王道长摸摸自己的山羊胡，摇着头叹息道。 “后来呢？”江离难得地催促。 “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老爸把我藏在家里地米缸里。我才躲过了一劫，我听着外面已经没什么动静，然后自己爬出了米缸。我那时才多大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看屋子里没有我老爸地踪影，下意识地走出屋子去找他，才发现外面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那次暴乱，几乎死了大半的人，剩下的也残的残伤的伤，政府这个残局收拾了将近大半个月呢。” “般若呢，般若跑了还是。。。不，他肯定没死？”江离急切地问道。 “我老爸也受了重伤，没多久就升天了，就留下了他写的符咒给我，还有一本他的笔记本，我也看不太懂。我听他说，他和几位高人是少数不受影响的高手，联手围剿般若，可哪里是他的对手，最后还是江离的师父救了他们一命。但最后般若的身体忽然炸开，碎成齑粉。”王道长回忆道。 “他是受伤还是死了？”姜乔问道。 “谁知道呢，也许出现在那的也不是般若的真身。我哪知道那么清楚啊。”王道长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奇怪，如果没受伤他为什么销声匿迹了这么久呢？而且，如果这些事都是他做的，那他卷土重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姜乔疑惑地看向毛大新和江离，两人都不解地摇摇头。 “般若有什么本事啊？”毛大新显然对这个神秘的玩偶师很感兴趣。 “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老爸说千万别看他的眼睛，只要对上了。。。”王道长突然神情变得严肃，嘴边游戏人间的笑容也不见了。 一个森然的声音敲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一旦对上了，那么你就将成为他的玩偶。” “哦，对了。”王道长的声音恢复了温度，脸上也恢复了平时的笑容，他环视了一圈大家面面相觑的脸色，笑道：“后来，幸存的人去过般若的房间，在房间里找到一句话刻在墙上，写得很乱，好像是在心情烦乱的时候写下的：‘般若即是般若，我已经找到了秘密，我要去寻找意义。’” “还有这段往事，我怎么都不知道啊，这么大的一件事，怎么一点记载都没有？”毛大新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唉，这就是般若门曾经的秘密。那场混战伤了太多无辜的人命，简直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所以有关的人都闭口不提，特别是参与其中的人。大家都不愿意相信曾经的自己如此疯狂，双手沾满鲜血。就像我爹，在弥留之际还在忏悔之前的罪孽，唉，我有时候都怀疑他的伤没那么重，是自己不想活了。。。”说起父亲，王道长虽然保持着轻松的语调，但眉眼间的思念和不舍，还是泄露了他的心事。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奇异的沉重。 姜乔突兀地惊呼道：“啊，我想到了，如果这些事和般若有关，我猜那很可能是般若像当年对待那些孩子一样，将郑雪和李芳制成了玩偶，和家人一起生活的很可能是玩偶替身，所以，在遭遇不测之后，就化成了齑粉，所以尸首失踪了，但是江离能感觉到他们还活着。因为他们的真身确实是活着的。” “有道理。一定就是这样的。小乔你太聪明了。”毛大新兴奋道。这是目前解释最合理的一次，眼瞅着离真相越来越近，他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 姜乔笑了笑，低下头，掩饰着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父亲，这个遥远而又熟悉的称呼，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害怕别人在自己的面前提父亲，自己的别人的都不行，那心情就像是自己打破了花瓶，怕被其他人发现。 “不过般若如果还活着，那现在也是个百岁老人了，他要做这些案子有什么好处呢？”王道长完美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气氛又开始热烈，话题又回到了案情上。 “还有，般若说的秘密和意义指的是什么呢？”江离对这一点比较有兴趣。 “江离，你说你能找到般若吗？”姜乔抬起头，满怀希冀地看着他。 一旁的王道长噗地一下笑出声来：“江离的师父到现在还在寻找般若，你说呢。” “原来，刘队的父亲一直远行是为了找这个人啊，他那么厉害都找了那么多年也没找到，看来我们是没戏了。”毛大新摇摇头，好不容易查到点线索，结果又是一个死胡同。 “这段往事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的这么完整，我师父一直不愿意多提，还是有一次他喝了酒才提到了一点，后来我又去翻查了他的笔记，才了解了个大概。我没见过他，没有他留下的任何物件，很难追寻到他的踪迹。”江离认真地解释道。 “喂。。。好咧，我马上回来。”王道长忽然接到电话又有生意，起身准备走，又突然转过头说道：“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个细节。” 王道长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怎么说，沉吟了下，斟酌道：“我老爸说过，当时他在村口的时候听到一阵天籁，那声音非常悦耳，几乎令他放弃所有的意志。后来再次听到的时候是那日的混战，在一阵噪杂中，他好像听到了这种声音。” 第二百五十八章 般若之殇（2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我真的要走了。”王道长叮嘱道：“好了，现在你们都知道了，这事千万不能传出去，知道吗？这不仅是关乎我们同道中人的声誉，也关乎着政府的声誉啊，说你呢，小伙子千万别乱去问谁。”王道长特意点名毛大新。 姜乔看着王道长匆匆离去的背影，转回头看着满桌几乎没动过的菜，顿时没了胃口，虽然王道长说得轻描淡写，但她能想象其中的惨烈，难以相信，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那样的惨剧。 “唉，现在怎么办？”毛大新拿起筷子又放下，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虽然了解了般若的过去，但这位百岁老人现在是否活着，人在哪里全都是未知之数。 更何况，将现阶段尸首失踪和般若联系在一起的证据实在是太薄弱了。 当然，吃不下饭的不知他俩，同桌的江离也难得的紧锁眉头 “。。。天籁，是什么意思？”江离开口道，姜乔和毛大新同时看向江离，姜乔期期艾艾地说道：“天籁，天籁就是很好听的声音啊，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你还记得刚刚王道长说有人看到般若带走孩子的时候，手里拿着根长长的东西。。。”江离回忆着之前王道长说过的细节。 “你的意思是般若是用那根长长的东西奏出天籁，然后带走孩子的，说得也对，天籁会让人失去意识，般若进过阴间，他也许因此掌握了天籁的秘密。。。啊。。。他说的秘密会不会就是这个？”姜乔越说越觉得自己推理得有道理，一拍桌子，兴奋得不得了。 “天籁的秘密，天籁的意义？什么意思？说不通啊？不管了，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毛大新心里很清楚，这不是个解谜游戏，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失踪的尸体，否则，没有尸体，是没有办法定那些杀人罪的。 “你有带之前给李芳的家人做的笔录吗？”毛大新说得在理，姜乔转了转眼珠，问道。 “没有啊，这东西我怎么会随身带着，怎么了？你不是也去过吗？”毛大新疑惑地问道。 “我想再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线索。”姜乔说道。 “好吧，你和我回警局，你只能再警局看。”毛大新起身准备买单，“江离呢？你要不要去？” “不去。”江离心不在焉地摇摇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毛大新见状不再勉强，姜乔帮江离叫了部车，看着江离上车之后，这才放心地和毛大新一起去警局。 “我一直在想，江离适合什么样的姑娘。”毛大新突然开口。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各怀心事，姜乔十分诧异于毛大新的这个话题：“啊？” “没有啦，我突然想到的，除了你，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朋友，看着他呢，我也想象不出来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知道吗，我偷偷查过江离的身份，我觉得那是假的，他的身份证上居然显示他快五十岁了，你看他那样，哪里像个五十岁的大伯啊。”毛大新看着前方，轻松地说道。 “说的也是。”姜乔眼前浮现江离那张无论何时都冷淡无比的脸，不止是毛大新，连她也想象不出来那个可以走进江离心里的人。 “不知道他之前有没有谈过恋爱。”毛大新自言自语着。“不过，我觉得你们俩挺相配的。”等了半天，没见姜乔有反应，毛大新转过头一看，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这就是我们当时盘问李芳家人的口供。你慢慢看，我去买杯咖啡给你，刚刚你前一秒还在和我说话，下一秒你就睡着了，你有这么累吗？你是不是晚上又做梦了？”毛大新从档案室里找出之前李芳家人的口供本递给姜乔。 姜乔笑着接过本子：“想多啦你，做什么梦啊，你不用管我了，你忙你的，我自己翻查就行了。” 她悄悄别过头去，不想让毛大新看到自己不自然的脸色，刚刚在车上听到毛大新的话，她的心突然漏跳了几拍。 “怎么样，查到了什么？”毛大新忙了一圈，还偷闲点了两杯外卖咖啡，回到会议室，见姜乔还在对着那叠口供纸研究，递了一杯给她，问道：“怎么样啊，看出什么了吗？” “这份口供上说，李芳的妈妈记得在李芳转学前有一次晚上很迟了没回家，打电话给老师才发现她女儿白天也没去上学。吓得她几乎报警，可是第二天早上，她女儿自己又回来了，问她去哪了，她说去网吧玩了一天一夜。”姜乔抬起头看着毛大新：“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你是说。。。她骗人？”毛大新斟酌地说道：“网吧怎么可能让未成年进去上网，还上通宵。这是哪家网吧，我要去查牌。” “哎呦，你的脑子是木头做的吧，怎么不会转弯啊。”姜乔对着毛大新的一脸认真，几乎气结：“重点不是网吧，是失踪，她也失踪了一天一夜，你还记得吗，王道长说过的。。。” “啊，你是说那些孩子也是失踪了一天一夜才回到家里。”毛大新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赞同，但又苦恼地说道：“唉，但只有李芳家人的口供，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巧合。最气的是，郑雪的案子过了太长时间，很多细节现在已经没法确定了。如果能证实她之前也有过一天一夜的失踪，就基本能确定了。” “她们之间不只有这一个共同点，你记得吗，王道长说过，当年失踪的孩子们回到家的时候跟换了个人似的，和郑雪和李芳的情况一样。她们回到家之后也变的不像自己了，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姜乔说着，语气有些迟疑。 毛大新敏锐地发现了她好像在疑惑着什么，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有一点不一样。”姜乔之前总觉得脑子里有千万条线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但刚刚那句话出口，一根线头倏然冒出头。 第二百五十九章 般若之殇（2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不一样？啊？难道你是说。。。？”从听完王道长的回忆，毛大新其实心中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听姜乔的提醒，瞬间有些醒悟，期期艾艾道：“你是说这次般若的目标为什么不再是孩子了？” “不，不是。”姜乔摇摇头，沉声说道：“是她们的替身玩偶回到她们的生活中替代她们时，不再是以痴痴呆呆的玩偶形象，而是。。。变得比她们更好。。。对，就是这样。”姜乔忽地站起身，激动地在室内踱步。 “你说什么呀。”毛大新不明所以地看着姜乔独自激动。 “我是说，后面出现的玩偶替身是她们想象中的完美的自己，你看，李芳为了让大家都喜欢她，所以要做别人眼中的美女，所以玩偶在其他人眼里很美，但是在她父母的眼里还是一样，是因为父母哪里会嫌弃女儿的美丑。不过可惜，玩偶除了美貌，其他方面都是复制了李芳，李芳人虽然美，但是自卑的性格却没有改变。”姜乔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自己的想法。 “哦，我懂了。所以郑雪的丈夫说郑雪的性格大变，就是因为郑雪不想离婚，所以替代她的玩偶就将性格塑造成她丈夫喜欢的模样。”毛大新欣喜若狂，这下都对上了。 激动过后，两人又陷入了困境，谜底是解开了，可是那些被替代的真身呢？ “为人民服务。。。？大新，你们派出所，警局你都找过了吗？”姜乔想起江离之前看到的几个大字，喃喃问道：“大新，如果是你，你的生活中已经有更完美的人代替你了，那你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如果是我。。。有家不能回，那我只能流浪啦。”毛大新一想到自己舒服的家被人鸠占鹊巢，就满心不悦地嘀咕道：“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让一个替身代替自己生活。” “也许，是不想活成自己讨厌的模样。。。对了，流浪。。。大新，咱们江城市有没有那种专门收留流浪者的机构啊。”姜乔灵光一现，激动地直晃毛大新。 毛大新被晃得头昏脑胀，好不容易挣脱开姜乔，清了清喉咙：“咳咳咳，晃的我差点晕车。咱们市当然有这种机构来，就在建新路上，和妇女家暴避难所一起的那个，不过连个牌子都没有，比较少人知道就是了。” “走，你有照片吧，我们去找找。”姜乔激动地拉着毛大新，“现在？好吧，你先去停车场等我，我去拿交代下事情。” “就是这了。”毛大新将车停在一所不太起眼的院子门口。 “这儿？”姜乔跳下车，左右环顾了下，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所谓的收容所实在是太小了。 在姜乔的想象中，这样的收容所至少得像个学校那么大，那么新簇簇的，而眼前的这个不起眼的二层小别墅，更像是某户普通人家的日常居所。 “就是这？怎么了？”毛大新也下了车，轻车熟路地往里走。 “没什么，我以为会很大，呃。。。一间间的，像我们大学时候的宿舍那样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怎么说呢，还挺有烟火味的。”姜乔跟着毛大新走了进去，好奇地左顾右盼。 收容所里面不大，三三两两的女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的愁眉苦脸地看着手机，有的怅然若失地盯着手中的照片，最多的还是几个人聚集在一起嗑着瓜子唠嗑。。 看着姜乔惊奇的眼光，毛大新见怪不怪道：“怎么，这里不是你想象中的模样啊？” “是啊，人怎么这么少，还有啊，我觉得她们好像也没有很不开心的样子啊？”姜乔经过几个唠嗑的妇女身边，特意认真看了几眼，她们脸上还留着些淤痕，但好像没什么悲伤的情绪，似乎在聊什么闺房话题，时不时发出嬉笑声。 “你以为有多少人，很多人其实就算遭遇家暴也不愿找警察不愿求救，就算被我们送到这，也会很快自己偷偷溜回去的。所以这里人一直都很少，我们就让一些女性流浪者住在这，流浪收容所那里就主要收留男性。”毛大新下巴一挑，指着几个唠嗑的中年妇女，悄声说道：“那几个来了很多次了，呆一两天又会自己回去，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 “为什么还要回去啊？”姜乔听了这话，心生不解。 “家里还有孩子，不会去又能怎么样呢，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选择离婚的，尤其是她们这个年纪。”毛大新拍拍她的肩膀，“走，我们去见见这里的负责人。” 姜乔点头答应，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妇女，不知为何，觉得她们脸上的笑容有些刺眼，其中一个女人像是察觉到她的眼光，往她的方向望来。 姜乔连忙别过脸，不知为何，她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你们说得这两人我确定没见过。”值班的负责人黄阿姨看过照片，确定地说道。 姜乔有些失望地看着手中的照片，以防万一，她将李芳前后两种样子的照片都带了来，可惜黄阿姨确认过，查无此人。 毛大新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姜乔勉强一笑，突然又想到什么，从包包离拿出毛大新的那幅手绘面具图，问道：“那有见过这副面具吗？” 黄阿姨依然摇摇头：“这样吧，你们下去问问她们，也许会有线索。” 毛大新和姜乔互看了一眼，觉得有道理，谢过黄阿姨之后，两人随便在小楼里逛了逛。一层是客厅，二层分成几个小房间，里面几张铁架床，只有零星一两个人躺在床上。姜乔悄悄进去看了几眼，似乎都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两人又到了客厅，问了一圈都没什么收获。线索到这似乎又断了。“算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滴滴滴～毛大新的电话响起，姜乔看着毛大新接起电话，皱起眉头。 “喂？什么？有人报警？对，我就在这附近。什么？小偷？我这就来。” 第二百六十章 般若之殇（2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怎么了？”姜乔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刚刚局里接到报警电话，说平仙路那有人发现杀人现场，我离得近，我先过去看看。”毛大新边说着边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哎，一个方向，中途到了重庆路你放我下来，我直接打车回去近很多，嘿嘿，行不。”姜乔快步跟上毛大新的步伐，嬉皮笑脸地坐上副驾驶。 毛大新白了她一眼，无可奈何地发动车子，姜乔坐在车中闭目思考着连日里查到的线索，却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毛大新将车停在一个高档小区的门口。 “这小区里怎么连个指路的牌子都没有？保安都去哪了？”毛大新停下车不住地透过挡风玻璃张望着。 “哎呦喂，你怎么不叫我。这是哪啊？”姜乔抬起头才发现毛大新这次接到报警的电话竟然是来自江城市最出名的别墅区，想当初，她第一次跟着江离去查案的时候来过这里。那时候门口是有保安站岗的，还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不过几个月时间过去了，这个别墅区显得更加冷清，满地的枯黄落叶，冬风一吹，就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想必除了闹鬼的事情后，大部分人家都搬走了吧。 “我哪没叫你了，怎么叫都不醒，要是你还在打呼，我还以为你死了呢。算了，你就在这下车吧。”毛大新没好气地说道。 “我。。。哎，我知道这，这里太僻静了，小区里的路又错综复杂，常常让人绕得七晕八素的。你要去哪一栋？上次我来过，我给你指路。前面往右转。”姜乔摇下玻璃，凭着记忆，努力寻找正确的路。 “就是这了。你进去吧，我走了。” 毛大新和姜乔一下车就看到两名保安陪着一位打扮成贵妇模样的女人带着个孩子站在门口，神情紧张，一见到毛大新下车，就急匆匆地冲过来。 原来保安都在这。 “你们是警察吧，是我报的警。这家，这家有小偷啊。”女人拉着孩子，激动地指着身旁的房子。 姜乔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栋带花园的独栋小别墅，不过看起来，这家人应该很久没来了，花园里的花草已经枯黄，别墅里的窗户都用窗帘遮盖地严严实实，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我是警察，太太先别激动，慢慢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有小偷的。”毛大新边安抚着女人的情绪，边和姜乔一样，打量着别墅里的情况。 “我是住在这边的，我们家和他们家就隔着一个栅栏。刚刚我儿子跑到他们家的花园去玩，回来说听到别墅里有声音，我认识他们家女主人的，我知道他们家的别墅很久没人住了，所以我怀疑有小偷。我跟你说警察同志，我们家前几天也遭贼了，偷了我好多首饰呢。肯定是同一伙人做的。”女人激动地说道。 “哦，你放心。你是说你儿子发现里面有声音的是吧，多久前的事了，你们在这有发现什么人走出来吗？”毛大新摸摸孩子的头，脸上露出和蔼可亲的表情。 “没有。”女人紧张地拉着孩子，摇摇头。 “你们对这熟悉，房子除了这，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出口？”毛大新小心地跨进栅栏，看了看屋后。 “我们小区这种别墅后面是很高的围墙，墙上装了高压电，人不可能从上面翻过去，而且我们站在这里这么久，没见到什么人出来或者是翻墙。”其中一位陪同的保安插话道。 “好的，你们俩在这继续守着，太太，你带着孩子我怕一会儿小偷出来的时候会有危险，你们先回自己家，之后会有警察来找你们录口供。”毛大新对女人说道。 女人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叮嘱了几句一定要抓住小偷的话，便拉着男孩往自家的别墅走去。 姜乔原本想要先走，这种普通的入室偷窃案和她没什么关系，只是不凑巧多看了几眼这栋别墅，却发现其中一扇紧闭的窗户背后竟露出了个脑袋，转瞬即逝，等她想在看得清楚些，那人已经不见了。 看来小偷还在屋子里，姜乔犹豫了下，是否要留在这帮忙，但转念一想，她一个女孩子这时候硬凑上去还可能添乱，便准备先走，转身时，余光里瞥到地上一团黑红色的东西，她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等等。大新，你看那是什么？”姜乔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丝慌张，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去。 就在男孩的身后，跟着一串黑红色的血脚印，看样子应该是他从屋子里带出来的。 “啊？我的宝贝，你受伤了？”女人激动又担忧地扯着男孩，仔仔细细地查看儿子的身体，但哪里都找不到伤口，奇怪道：“你没受伤啊？” “小朋友，你老实告诉警察叔叔，你刚刚去过哪里？”毛大新俯下身抬起男孩的脚，果然鞋底沾满了粘稠的血液，但看样子并不是新鲜的血液。 “我。。。”男孩看了眼母亲，低下头，小声地说道：“我。。。我刚刚进了房子里。” “什么？你进去了？”女人大惊失色。 “那你有看到什么吗？”毛大新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和男孩沟通，生怕吓着他。 “没有，里面太黑了，没有灯，我有点害怕，然后我又听到二楼有声音，我就跑出来了。”男孩用怯生生的眼神望着毛大新，看来他知道自己擅自闯入别人家是不对的。 “你从哪里进去的，能带警察叔叔看看吗？” 男孩羞怯地拉着毛大新的手绕到屋后，屋后有个诺大的落地窗，窗户的玻璃破了个大洞，刚好够一个孩子进出，和其他窗户一样被窗帘掩盖地结结实实，但风吹开了一条缝，能从那看到黑漆漆的屋里。 姜乔莫名地有些畏惧，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一股寒气从屋里渗出来，令她浑身暑期鸡皮疙瘩。 毛大新将手伸进洞里，轻轻一掰，咔嗒一声，落地窗应声打开。毛大新探着脑袋进去瞅了瞅，原来这个窗户对应着一楼的浴室。 毛大新找了两个手电筒，示意了其中的一个大个子保安和他一块进去，有叮嘱姜乔呆在外面等支援。准备好了一切，毛大新猫下身子，轻轻潜入屋中。 第二百六十一章 般若之殇（2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站在屋外，紧张地听着里面的动静，突然听到轻微的女人的声音，好像在唱着什么，没等她听清楚，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姜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就看到一个血人嘴里发出粗鲁的嘶吼，四肢着地地往外爬。 外面的几个人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血人冲到面前，小个子的保安吓得几乎跪下地。而女人在最后下意识地挡在儿子面前。 姜乔也吓得够呛，差点和保安一样，跌坐在地上。她僵直着身体，看着血人怕冻面前，一把想要抱住她的双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姜乔猛地一抬脚，把血人踢翻在地。 “哎呦喂。”血人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唤。 是人？ 姜乔冷静下来，仔细瞅了瞅，发现血人竟是大个子保安，只是他全身几乎都被血染红了，脸上也是斑斑血迹，所以大家在惊吓之余才没有认出他来。 大个子保安原本也被吓得够呛，被姜乔这一脚倒是踢得清醒了。他语无伦次地喊道：“里面有鬼，里面有鬼，哎呦，我的妈呀，我身上这是啥啊？不管了，这事我管不了，我就是个打工的。”说罢，他慌乱地站起身，边手忙脚乱地脱掉身上散发着恶臭的衣服，像是百米竞赛般没等姜乔她们说什么，便跑远了。 一旁的女人见状也吓得连连后退，不管不顾地带着儿子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嘭地一声关紧大门。 姜乔和剩下的小个子保安两人面面相觑，姜乔试探着从窗户小声地喊了几声，没有听到毛大新的回答。她转了转眼珠，拿出手机给江离家的座机打了个电话，谢天谢地，当江离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时，姜乔几乎要哭出声来。 她把这里大致的情况告诉了江离，叮嘱他下楼直接打车过来。挂断电话后，她看了眼已经腿软的小个子保安，嘱咐道：“我进去找毛大新，就是刚刚的警察，你在这里守着，要是别的警察来了，你告诉他们我们在里面。” 说罢，姜乔抬脚从落地窗进去，又不放心地转过头再三叮嘱：“你可千万别跑了，我们要是过了十分钟还没出来，你再打个电话报警。”见小个子保安点点头，姜乔这才壮着胆子爬了进去。 屋子里很阴暗，借着外面的阳光，勉强看清楚这间洗浴房，大概十平米左右，洗浴房里很干净，没有堆积着任何待洗的衣服，看起来隔壁的邻居说的没错，这栋屋子确实很久没人住了。 “奇怪？怎么没有镜子？”姜乔四处打量着，自言自语道。她深呼吸了几口，拧动开门把锁，轻轻拉开条手指粗的门缝，一股熏眼的恶臭味从里面溢出，姜乔恶心地几乎背过气去。 这股气味她太熟悉了，童年的时候她几乎就是沉浸在这样味道的氛围中长大，那是血的味道。 姜乔很确定，不止一个人的血。 姜乔只觉得门把很冰，门缝里透露出的黑暗让她有些胆怯，她竖起耳朵仔细辨认里面的声音，但静悄悄的，刚刚的那阵似有若无的歌声已经不见了。姜乔定了定神，拉开门。铺天盖地的黑暗向她袭来。 这一刻，姜乔有些胆怯，但咬咬牙，她还是跨进了这黑暗中。 噗呲～ 下脚的那一刻，姜乔几乎腿软，柔软，粘稠而又湿滑的触感，让她知道脚下的是一张厚厚的地毯。不，不是普通的地毯，是一张浸满了血的地毯。她每一脚踏下，都会有黑红色的积血滲出。她今天穿着一双薄底的白色布鞋。她有些后悔，自己就这么走了进来。 姜乔尽量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一步步慢慢前行，积血使地毯变得像冬日里的雪路一样滑脚，姜乔虽然走得很慢，但还是将将快要滑倒，姜乔终于明白大个子保安身上的血是从哪里沾上的。她只得用手扶着墙，慢慢往前走。 突然，姜乔的手摸到一个凸起的方块，心中大喜，那是开关，她用力按下，一时间亮如白昼，姜乔不适地闭上眼，等她再睁眼时，忍不住惊叫出声。 一颗人头就在她脚下一尺的地方，只要她再往前一步，就会将这颗人头像皮球一样踢得老远。 那是一个男人的头，看样子已经四十来岁了，虽然只剩下头，但还是依稀能看得出他生前的风华正茂。但此时的他，脸色发黑，双眼不甘地瞪着前方，嘴巴微张着，似乎想诉说着自己的不甘心。 姜乔看了看附近，没有看到男人的尸体，但不远处一只发黑的断手静静地躺在那。 姜乔稳住心神，环顾着四周，现在她正站在走廊连接客厅的位置，客厅的环境一览无余，这是一间标准的欧式风格的大厅，风格样式和其他的欧式风格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满墙满地的腐黑血色给这个客厅增添了诡异的色彩。客厅墙壁的正中挂着一幅巨大的婚纱照，姜乔认得出，照片里的男人，正是那颗已经发臭的人头的年轻版。 姜乔连忙缩回手——就在她刚刚碰触的墙壁上，也是满沁满了血痕，姜乔看着自己的双手，一阵恶心上涌，甚至有些后悔开灯。 “哈哈哈哈～” 一阵孩童的笑声从二楼的方向传来，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样天真无邪的笑声只觉得诡异非常，姜乔吓得大喊道：“谁在那？” 没有人回答她，笑声依旧。 姜乔记着自己进来的目的，虽然害怕，但还是喊道：“大新，大新，你在哪啊？” 无人回答。 姜乔拿出手机，拨通毛大新的电话，谢天谢地，一阵熟悉的铃声从客厅的茶几那传来。 姜乔立刻冲了过去，果然见到毛大新半俯在沙发上，已经昏倒。姜乔尽全力扶起他，发现毛大新的后脑勺上沾满血迹，像是被人用重物敲击过。她用力地晃了晃毛大新，但他依旧双眼紧闭，看来他伤得很重。 姜乔无奈，决定先将他扶出屋子，其他事稍后再说。姜乔试了几次，都没能撑住毛大新的身体，反而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哈哈哈哈～”孩童的笑声又一次从二楼传来。姜乔毫无准备，吓得几乎将手中的毛大新抛了出去。 姜乔慌张地像二楼张望，却看到一个全裸的女人，在二楼的走廊上一闪而过。 第二百六十二章 般若之殇（2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是谁？” 姜乔大喊一声，声音在空落落的客厅里回荡，令姜乔一身寒毛竖起。 姜乔有些想哭，她很清楚，这不是做梦，如果发生什么事，也许会死，她很希望这个时候有江离在身边。 只可惜，现在，此刻，只有她一个人面对，二楼未知的一切，以及脚下昏厥的毛大新。 姜乔咬咬牙，看了眼依旧昏厥不醒的毛大新，决定先把他抬出去再说。姜乔试着撑起毛大新一步一步往外移，但没等挪出沙发的范围，已经气喘吁吁，只得将他放倒在沙发上喘口气。看不出毛大新身无三两肉，但原来这么重。姜乔无奈，只能放弃这个方案，决定自己先出去等警察进来再做下一步打算。 没等姜乔走出客厅，二楼再次传来一阵孩子的笑声，还伴随着一阵飞快的脚步声。 刚刚是谁跑了过去？ 姜乔猛地回过头，只来捕捉到消失在二层门边的脚步声。这阵天真无邪的笑声把姜乔吓得几乎腿软。没等她反应过来，脚步消失的房间传来一阵女人的歌声，和她在外面听到的一模一样。 是那个全裸的女人吗？ “嘭～”像是什么重物倒下，还伴随着金属敲击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上面打架。 姜乔看了眼昏迷的毛大新，又看了眼二楼，知道如果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单独留下毛大新在这会有危险，只得硬着头皮上二楼查看。 白色的木质楼梯上的地毯不只去向，一个脚步一声咯吱，那声音就像是敲打在姜乔的心上，眼看着二层越来越近，她几乎想要拔腿就跑。姜乔紧张地向上走着，走到楼梯的背阴拐角处，脚下却踢到了个东西。 姜乔低头一看，是条长形的物体，被地毯裹得严严实实，原来楼梯上的地毯在这，长形物体被姜乔踢了一脚，顺势往楼梯下滚去。咕噜一声，一具无头男尸从地毯里翻了出来。 “啊～”姜乔吓得大叫，余光中楼梯的上方有动静，下意识地抬头，却和一个陌生女人四目对望，那个陌生女人满身血污，几乎看不清楚相貌，但姜乔一眼就被她手中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块人脸。 陌生女人看起来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姜乔，转过身飞快地往回跑。姜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追了上去。眼见着那个女人跑到一间屋子合上门，姜乔便追上前一脚踢开未掩实的门。 哐当～木门在姜乔的大力下，重重地撞击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房间里很赶紧，没有血迹，一具全裸的女尸静静地躺在地上，并不见那个陌生女人。 女尸的脸上没有人皮，雪白的肌肤在木质的地板中间显得特别显眼。姜乔连忙冲过去，查看她的情况，发现她胸口上插着把刀，早已没了呼吸，几滴鲜血顺着肌肤淌到地上。 姜乔认得出，这具尸体就是这间房的女主人的——刚刚一闪而过的**。 突然，姜乔的脑袋像是被谁按了一下，她不自觉地低下头，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一个人影举着东西在身旁踉跄了一下，扑倒在地。姜乔定睛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又多了一个女人？ 那个陌生女人举起手边的花瓶，再次挣扎着向她扑来，眉眼间充满了疯狂。姜乔慌忙向后退，慌乱之间手里摸到个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拿起才发现，自己拿在手里的是一副相框，和客厅的一样，是一幅合照，只不过从两人的年龄上看，拍这张照片时，两人已步入中年。 就在姜乔分神之际，陌生女人已经扑至面前，姜乔连忙拿起相框挡在面前，却没想到陌生女人看到这幅合照，愣在原地，手中的花瓶迟迟未打下。姜乔见状心生一计，把相框往旁边一扔，陌生女人果然放开了姜乔和手中的花瓶，飞身扑出抢救那幅合照。 姜乔终于得以脱身，连忙往外跑去，却没留神脚下，被那具女尸绊了一脚，眼看着要直接摔在了女尸的身上，姜乔郁闷地闭上眼，心里一声唉呼，。 并没有于预期中的柔软的感觉，姜乔重重地摔在了木质的地板上，关节和膝盖一阵剧痛。她奇怪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原本遮盖紧实的窗帘不知何时被扯开了个口子，白炽耀眼的日光喷泻而来，漫天白色的粉末就这么静静地飘荡在这片金色光芒中。 这是什么？ 地上的尸体呢？ 姜乔慌乱地四处张望，半眯着眼，弥漫在空气中的粉末像是无数只白色的小虫争先恐后地往姜乔的眼鼻口里钻。姜乔慌忙屏住呼吸，却依旧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那是一股类似于乳香的香气，那般好闻。 突然，姜乔感觉背后一股视线在注视着自己，后脑勺一阵发麻，她缓缓转过头，一张脸出现在半空中，据傲地俯视着下面的姜乔，它眼神扫视过，一股冰冷而压迫的气息迎面扑来。 那是一张般若的面具，就这么凭空出现在这一片的白茫茫中。 “啊～” “魔鬼，走开～”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发出，姜乔用手捂住口，下意识地侧过头往另一个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陌生女人蜷缩在背光的角落里，她像是很害怕外面的日光，不安地双手抱胸，眼睛死死地望着姜乔的方向。 又一个陌生女人！？ 这个房子里到底还有多少人？ 短暂的惊讶后，姜乔想起脑后的那张面具，连忙回过头去寻，却没想到一转头，几乎和那张诡异的面具面贴面，她甚至能从面具那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脸。 糟了，眼神移不开了。。。 姜乔努力地想要挣扎，她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她的脑子里，想要窥探她所有的想法和秘密。 “不。。。”姜乔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和想象中不同，这个她用尽全身力气的嘶吼最后只是化成一声轻轻的嘤咛。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一只温暖的手覆在她的眼上，耳边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闭上眼。” 第二百六十三章 般若之殇（2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是姜乔第一次听到一个人的声音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是江离。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能来得如此之快，但姜乔知道，她安全了。 “江离？”姜乔轻轻唤着这个熟悉的名字，但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像是被人突然抽走了所有的记忆，愣是想不起他的脸，另一张脸突然凭空浮出，黎洋。他微微张口，像是要告诉她什么，紧蹙的眉头，却显示出他的无奈。 “哈哈哈哈，有意思。”一阵笑声打断了姜乔的思维，那个声音如锯木头般尖利刺耳，音调如坏掉的机械娃娃般怪异，令人听在耳里，极为不舒服。 “你是般若？”有江离在身边，姜乔大胆了些，开口问道。 “般若还是般若？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不过是个符号。”姜乔的眼睛依旧被江离蒙着，只能靠听觉，但奇怪的是，她怎么也听不出般若的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就像是身处在3d环绕的影院里，那怪异的声音无处不在，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那些人都是让你害得吗？你把她们变成玩偶，想要什么，想要她们来增强你的修炼吗？”姜乔决定趁这个机会问清楚。 “我不杀人，我只是满足她们的愿望。”般若坦然答道。 “她们和你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满足她们的愿望？”姜乔觉得般若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要走远了，连忙提高声音，尽全力大喊道。 “因为。。。这是我百年前追寻的秘密，般若的意义。”那声音朦朦胧胧，像是隔着层厚厚的屏障，到最后，声音完全消失。 “姜乔？姜乔？” 另一个声音钻进她的耳里，像是从悠长曲折的小巷的另一头折射而来，朦胧而又飘渺，陌生而又熟悉，姜乔几经思考，才猛然醒悟，是江离的声音。她想要开口回应，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的，而是从遥远的另一头响起，她吓了一跳，又用力地喊了一次，声音依然很轻。 突然手臂一阵剧痛，眼前骤然光亮，姜乔不适地抬起手，揉揉眼睛，却发现眼上一股温热的湿润，她半眯着眼细细看去，才发现刚刚剧痛的缘由——不知是谁在她的手上狠狠划了一道。 “小乔？你醒了？你看得到我吗？” 姜乔侧过身，才发现毛大新顶着满脸血污蹲在她的身旁。她欣喜道：“大新，你没事啦？” “刚刚江离来的时候把我救醒了，走，我带你出去，支援已经到了。”毛大新说着话，然后举起姜乔的一只胳膊，准备用力撑起她的身体。 “我没事，我能自己走。江离呢？”姜乔在毛大新的帮助下站起身，才发觉也不知懂自己蹲了多久，腿脚竟有些麻木了。她刚往前迈了一步，腿脚竟不受控制地向前跪下，慌乱间，连忙伸手去扶一旁的木柜，却没想到那木柜看起来结实，却一拉就倒。 “江离在对付那个女的，哎哎哎，小心，啊～”毛大新跟在姜乔的身后，分神看向江离那个方向，稍不留意，前面的姜乔已经霹雳哐啷摔了个狗吃屎，一人多高的柜子也应声倒下，毛大新连忙快手快脚拉开姜乔，这才避免了她被倒下的木柜砸到，却没想到，那木柜后竟另有个冷藏柜嵌在墙里。 若不是姜乔无意间将前面的木柜拉下，这墙里的冷藏柜怕是没这么容易被人发现。 姜乔看了眼毛大新，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在屋子里蜷缩的一个陌生女人突然惊声尖叫起来，不顾一切地往他们的方向冲来，一旁的江离连忙结了个手印，那女人像是被什么透明的丝线缠住一般，无法挣脱。 哪来的又一个女人？ “柜子里有东西？！”毛大新暗暗说道，起身去查看，姜乔不安地往后退了几步，这满客厅的血，加上这柜子不大不小藏人正好，明眼人都猜得到里面将会有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当毛大新打开柜子时，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尸体，而是装满了大大小小的汤罐。 毛大新疑惑地打开其中一个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愣了一下，然后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手一抖将汤罐掉在地上。角落里的哪个女人还在激烈地挣脱着身上的束缚，想要扑过来，嘴里发出类似于野兽的嘶吼。 汤罐落在地上，一个巴掌大的肉块伴随着褐黄色的液体流了出来，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甜腥味。姜乔觉得有些眼熟，突然反应过来，喉咙一阵恶心酸涩，头扭到一边，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那汤罐里的肉块分明就是个刚刚成型的婴孩。 姜乔看着这汤罐里的肉块，那肉块上似乎已经长出了眼睛，无力而又不甘地瞪着她。仿佛一根紧绷的弦终于达到极限，身上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受够了，我要离开。 “不许动，都举起手来～”一句威严的喝令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姜乔咽下不断上涌翻腾的酸涩胃液，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却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醒啦？” 姜乔一睁眼就看到江离淡然地坐在床侧，手里还拿着一个魔方摆弄着，看到她醒来，嘴角闪过一丝笑容。姜乔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她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在医院里，手上还挂着点滴，慌忙问道：“我。。。” 没想到一说话才发现嗓子干涩得难以出声，连忙示意江离倒杯水给她。江离愣是没理解她的意思，姜乔无奈之下只能拖着挂着点滴的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感觉嗓子终于好了点，才开口道：“我怎么了？受伤了？” 江离终于理解了姜乔的手势，不好意思地又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她的嘴边，看着她喝下才说道：“你晕过去了，就跟着现场的救护车一起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过了没有受伤，可能是受惊过度了。” “毛大新呢？” “我在这呢？” 一个人影从隔壁床上弹起，姜乔侧身一看毛大新脑袋上缠上了厚厚的纱布，生龙活虎地打着手机：“哎，对，等我回来，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般若之殇（2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要出院？你的脑袋没事了吗？”姜乔看毛大新挂断电话，拔掉手上的点滴起身要走，担忧地问“：“是谁打了你，你看到了吗？“ “哎，没事，医生查过了，不严重，就是破了点皮。从后面打的我，我根本没看到，后来我自己醒了，听到楼上有声音，就上去看看，没想到就看到了你。”毛大新朝姜乔笑了笑，低头穿上鞋：“你简直不能想象，我们在那个柜子里找到了多少婴孩的尸体，都煮熟了，还有一个。。。听法医说已经出生了。” “呕，你别说了。”姜乔又一阵恶心上涌。 “她们已经把那个女人带回局里了，我这就回去提审。”毛大新收拾好一切，拍拍姜乔的脑袋：“等你好一些，我让人来给你录份口供。” “只抓住了一个女人吗？我在屋子里看到了至少四五个女人呢。”姜乔问道。 “四五个？”毛大新奇怪地看着她，“怎么可能，我们在屋里确实只找到了一个女人，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的，又一个女人跑过去，后来又出现一个。。。后来又出现一个。。。，一共，对，一共出现了4个女人。”姜乔提高声音，嚷嚷道：“我要和你一块回去看看。”说罢，也拔掉点滴跟着下了床。 毛大新原本不同意，但实在拗不过姜乔的坚持，再加上确实需要姜乔做个口供，只好带着两人悄悄离开了医院。 回到警局，每个人都脸色严肃，原本只是尸体失踪，却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大的杀人案，据说好几个经验老到的警员到现场后都吐了，好久没看到这种大场面了，连老杨都说他当了一辈子的法医都没见过这样的残忍的场景。 那个从房子里带回来的女人被关在单独的审讯室里，她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有些疯疯癫癫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在嘀咕着什么。也许是因为现场过于血腥，大家都不太想，也不愿接手这次的审讯工作，就连在路过那间审讯室时，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就像是那扇门后随时会扑出一个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毛大新的回来打破了僵局，他强烈要求立刻对嫌疑人进行审讯。 因为刘队以及其他领导还在外地开会，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所以，毛大新在经过征求同意后，与江离一同进行初步的审讯工作。 在审讯前，毛大新将姜乔引到审讯室隔壁的监控室，隔着那扇单向玻璃，毛大新指着蜷缩在角落里疯言疯语的女人，问姜乔道：“等下你去做个口供，你说又四个女人，我们抓到一个，你把其余三个的样貌拼出来，你在屋子里见过的四个女人有她吧。” 姜乔疑惑地摇摇头：“没。。。没见过。” “怎么可能呢，你再好好想想，这个女人就在二楼的那个房间里，和你一直一个房间啊，得亏她被江离制住了，要不然不知道又怎么跑没了。”毛大新惊奇道。 是那个女人？ 姜乔仔细地观察着审讯室里的女人的脸，却觉得无比陌生，她努力重现脑子里的记忆想要做个对比，却悚然地发现，她已经完全记不起那个女人的模样。 不止如此，其他三个女人的样子，她也一样记不起来了。 “大新。。。我的脑子怎么了。。。我完全记不起来了，我记不起来我见过的那几个女人的样子了。。。”姜乔有些惊慌，她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你先别慌，慢慢说清楚，什么叫你都不记得了？”毛大新被姜乔脸上的慌乱吓了一跳，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我记得我看到过4个女人出现在屋子里，可是我现在完全记不起来她们长什么样了。”姜乔用力地敲打着自己的后脑勺，希望这样能打出一些印象。 “。。。那你记得她们有什么特征吗？”毛大新看了眼审讯室里的女人。 “没什么特征，就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女人，就是大街上随处能看到的那种女人。。。没有特征。。。”姜乔绞尽脑汁。 “你会不会是太紧张了，从头到尾你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啊，我们在屋子里就发现了这一个女人，根本没有你说的其他人啊。”毛大新皱起眉头，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审讯室里的女人，迟疑地开口：“是这个女人吗？是不是带错人啦，不像啊！？” 姜乔诧异地抬起头看着毛大新，两人都愣住了。 “怎么了。”江离推门而入，看到两人神情有异，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女人有古怪。” 姜乔磕磕巴巴地将事情大致复述了一遍，江离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他脱下墨镜，透过玻璃细细地看着那个女人，过了好久才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明白，她脸上好像裹着层灰蒙蒙的东西，你们的情况也许就是因为这层灰蒙蒙的东西。” “不管怎么样，先确认这个女人的身份，我们已经再查了，她身上没有任何证实身份的东西，做全国人口相貌对比，需要很长的时间，真是麻烦。”毛大新满脸烦躁，这个案子到现在处处受阻，进展极其缓慢。 “你们在查她的身份？她不就是那间屋子的主人吗？”江离听了毛大新的话，淡淡地说道。 “什么？”毛大新和姜乔同时愣住了。 “怎么可能？”姜乔惊呼出声：“我进那间屋子的时候见到过那个女主人，她已经死了，对了，她死了，尸体化成了粉末。” “什么？现场还有个变成粉末的尸体？你确定是女主人的吗？”毛大新诧异地看了看姜乔，又看了看江离，一时间弄不清楚应该听谁的。 “对啊，我亲眼看到的，她死后化成了粉末，就是被一个女人杀死的，那不是照片里的女人啊？”姜乔肯定地点点头，当时的情形她记得很清楚，绝对不会弄错。 “等下，让我理一理。。。”毛大新看了看江离，又看了看姜乔，又盯着玻璃后的疯女人，突然眼睛一亮，犹疑道：你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这件案子和般若有关。。。” 第二百六十五章 般若之殇（2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毛大新的话启发了姜乔，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毛大新：“你的意思是。。。我见到的事情验证了我们的推论，为什么尸体会不见。。。” “对，也许，我们能从她的身上，弄清楚所有的疑问。”毛大新点点头，转身看向那个女人。 姜乔的眼神也移向蜷缩在墙角里的女人。 “林菱？你是林菱吧。” 女人没有反应，姜乔坐在审讯室的桌前，她不敢抬头，只能侧身看了看毛大新，又转头看向那扇玻璃，玻璃后面是原本在这个位置上的江离，但不知为何，江离却临时让她代替自己。 就在十分钟前。 依照计划，毛大新和江离走进审讯室，坐在女人的对面。女毛大新率先开口向女人提出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但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姜乔一个人坐在隔壁房间里，透过玻璃细细地观察着审讯室里的情况。女人低着头，双脚蜷起，整个人缩在椅子里，两只手被强制扣在椅子的扶手上，就那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你是林菱，你的丈夫是郑明，对吗？”毛大新许久得不到回答，忍不住再次出口。 姜乔低头翻看了下资料，这个林菱现在应该三十九岁，丈夫郑明，也就是屋子里的另一个死者，是某间电力公司的市场总监，这间电力公司姜乔略有所闻，是江城市国有企业。林菱本身没有工作，但是因为丈夫的关系，生活方面还是无忧的。她和丈夫是大学同学认识，结婚十余年，但两人没有孩子。 如果真的这么刚巧和般若有关，那林菱希望自己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林菱和那个死去的全裸的女人，她们中间哪个才是替身的玩偶呢？ 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在屋子里找到了你丈夫郑明的尸体，这是你做的吗？”没有得到预期的回答，毛大新只好转向下一个问题，直切主题。 玻璃后的姜乔没有听见女人的回答，纳闷地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透过那扇单向玻璃直直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她看得到自己？ 这个女人在笑什么？ 姜乔无法想象，在发生了这种事后，她怎么能笑得出来。 “你几岁了？”女人突然开口，眼睛依旧望着姜乔的方向，仿佛这个问题是在问姜乔。 不，不是仿佛，这个问题就是在问自己。姜乔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出，这个女人知道玻璃背后的自己在注视着她。 姜乔愣了一下，就算她知道玻璃背后有人，可她问年龄干嘛，难道看出来自己不是警察？‘不，不能多说话。’姜乔这样想着，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我25了。” 姜乔有些诧异，自己明明不想说话的呀，好像自己无法控制自己似的，审讯室里的毛大新和江离也一脸惊疑地望着自己的方向，姜乔猛然想起，两个房间之间有通讯设备，自己刚刚的话一定是传到他们那去了。 “真年轻啊，你结婚了吗？”女人又开口问道。 又问问题？ 现在到底是谁审谁啊？！ 姜乔有点烦躁地撇撇嘴，下一刻又听到自己的声音：“我还没结婚。”搞什么？！自己明明不想回答，怎么又说话了。 糟了，惹麻烦了。姜乔看着江离皱着眉头结了个手印，心里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也想问问怎么回事，又见到毛大新转过身比了比手势，一脸凝重地敲了敲桌子，站起身先往外走去。 姜乔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等着挨骂，果不其然，毛大新一进门就嚷嚷着：“你在干嘛，打电话也不知道先把设备关掉。” 姜乔原本低着头准备承认错误，听到毛大新这么说，也不乐意了，认真地反驳道：“我没在打电话，是她问我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时没忍住，就回答了。” “你在说什么啊？”毛大新的语气变得很奇怪，姜乔抬起头，只见他的眼神就像见鬼一样，喃喃开口：“刚刚只有你一个人在说话，林菱根本没说话啊？” “怎。。。怎么可能？”姜乔急了，抓住毛大新：“你。。。你没听见她在问我问题吗？是她问的，问我年龄。。。结婚。。。她。。。” “没有，从头到尾只有你突然在这边说起话来。小乔，你怎么了，在那也是，我还没来得及问你，我一到二楼就看见你在自言自语，说什么‘她们和你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满足她们的愿望？’那时候，你在和谁说话？” 姜乔突然明白了，原来问题在毛大新，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在二楼的那间屋子里她明明在和那个般若的面具说话，毛大新却说那什么都没有。她定了定神，说道：“你没看到般若吗，我在和他说话。他告诉我他这么做的目的，他是为了寻找般若的秘密。对了，江离！江离也在场，你看不见的东西，他能看见，我们去问问他。” “没有？”姜乔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江离，你的意思是，你也没看到没听到吗？” 江离点点头。 这是什么情况？姜乔呆若木鸡地看着江离和毛大新，原来不是毛大新看不见，而是只有自己看得见。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 难道。。。自己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小乔，你先别慌，我们一起理理，刚刚你真的听到了她在和你说话？她问你什么？”毛大新看着姜乔听完江离的话后脸色骤变，眼里的惊恐藏都藏不住，也不能怪她，连江离的眼睛都看不到，说明那些她以为的真实的一切全都是她脑子里的幻觉。 “她问我多大了，结婚没？”姜乔一直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上涌，这一刻，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精神分裂思觉失调。 “这样吧，既然我们问她没什么反应，那不如你去问问，也许你能问出些什么。”毛大新脑子一转，想到了个好办法。 第二百六十六章 般若之殇（2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虽然不是第一次坐在审讯室里面对着嫌疑人，虽然身边坐着毛大新，但此刻，姜乔只觉得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眼前这个被强制固定在椅子上的女人，身上发出阵阵恶臭，衣服已经被血污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虽然紧握的双手上布满了黑色的污垢，但依然能看得出这是一双从来没有操劳过的双手。姜乔再次打开文件夹，确认照片里的女主人，但着实无法将眼前的女人和照片里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妇联系在一起。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死去又化成粉末的女人和手里的结婚照上的几乎一模一样，但根据资料显示，她已经结婚十余年了，怎么可能还和照片里一样青春靓丽呢。 “林菱？你是林菱？”姜乔感觉到毛大新在桌下踢了她一脚，虽然一时间不知道要问些什么，但还是勉强开了口。 女人抬起头看着姜乔，一双眼睛突然亮得吓人，嘴里发出咿咿唔唔的声音，但姜乔脑子里分明听见她在说：“对，我是林菱，我才是真正的林菱，你真的能听到我说话。” “你的意思是你是真正的林菱，那我见到的那个死去又化成粉末的女人呢？她是你的替身玩偶吗？”姜乔轻轻问道，眼角的余光里毛大新的嘴慢慢张大，果然他是听不到林菱的回答的。 “你知道玩偶的事，你知道？你真的知道吗？你能帮我吗？”林菱着急地想起身抓住姜乔的手，无奈她的手被被手铐锁在椅上，只能徒劳地发出几声哀嚎。 即便是如此，姜乔还是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一缩，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还好毛大新眼明手快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姜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大概知道一些，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我都是为了他，为了我的家，我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的。”林菱的眼里慢慢流露出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我什么都没了，我那么爱他，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你口中的他，是指你的丈夫吗？我们在屋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他。。。”姜乔边说着边看着文件夹里的资料，法医的报告让她有些不可思议，她抬起头盯着对面的林菱问道：“法医的报告里指出，你丈夫死了超过三天了？报告里说在他的指甲缝里找到了你的DNA，凶器是厨房里的水果刀，你的丈夫是你杀的吧？” 听了姜乔的话，林菱像虫子一般扭动着身躯，然而始终没有办法挣脱开束缚住她的手铐，最后放弃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答道：“对，是我杀的，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受不了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姜乔试图安抚林菱的情绪，以免她做出过激的事来，但现在看来，她好像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 “我也不想变老，我也想永远那么年轻那么美，可我是人又不是神，我怎么能拜托得了生老病死这样的自然规律，我一天天变老变丑，而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那么多莺莺燕燕，也不想想，当初没钱的时候是谁和他一起捱的。。。”说起丈夫，林菱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似乎余怒未消，又似乎在怀念着当年的那些同甘共苦的日子。。。 林菱和丈夫郑明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自高中认识之后，便互有好感，后来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恋人，感情十分要好，羡煞旁人。大学毕业后，两人便筹划着结婚。只是那会儿是郑明的事业刚刚起步的阶段，林菱不仅说服父母将他们的必胜积蓄交给郑明做创业资金，甚至牺牲了要孩子的机会。 十几年来，两人省吃俭用，努力拼搏，丈夫郑明终于事业小有所成，本以为终于可以开始享受舒坦幸福的好日子，但林菱猛然发现，青春已逝，十几年的日夜操劳让她早已不复当年娇俏可人的模样。而那些围绕在事业有成的丈夫身边的莺莺燕燕，让她终日惶恐不安，疑神疑鬼。任何捕风捉影的事情都足以让她抓狂，崩溃。 虽然丈夫郑明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看她的眼神里日渐嫌恶。他不明白为何平日里温柔大气善解人意的妻子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当年那个与他携手共进退的妻子已经不见了，眼前的林菱像是换了一个人，跟踪、偷听、无理取闹，曾经那些他认定不会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如今都一一上演。 郑明日益冷淡的眼神和态度让林菱更加坚信了丈夫是个薄情寡义，喜新厌旧的人。她愈是提防他身边的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女生，愈是自卑，内心迫切地渴望着能够重拾当年的美好，得以重新唤回丈夫的爱。 美容、吃药、整形、整容。。。市面上能做的恢复青春的项目她都做了，可还是挡不住郑明日益冷淡的眼神。看着镜子里被折腾得几乎不像自己的那张脸，林菱几乎绝望了。 其实她哪里知道，郑明的心里也不好受，他明白妻子心中的不安源自何处，但他却无法接受林菱不相信自己，林菱认定了他是那种有了点钱便在外花天酒地的男人，十几年的相处，她竟如此不相信自己。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林菱为了恢复青春，把自己折腾得几乎让他快要认不出这就是与他朝夕相伴的结发妻子。 “我为了他什么都肯做，可是到最后，他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宁愿睡在客厅的沙发上，都不愿意和我同床共枕。”林菱的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夫妻做到这个份上，实在令人唏嘘。 “后来，我从一位民间的中医那找到了个偏方，里面要的都是些平常的补药，但有一样很不同，是紫河车。我试了几次，真的有效果，我好像开始慢慢变得年轻。我很开心，恨不得天天吃，可是效果很慢，太慢了，我实在等不及，于是我又去找那个老中医，我希望又更快的办法，他告诉我，如果紫河车是新鲜的话，效果更佳，如果是未。。。” “未出世的孩子。。。我说的对吗？”姜乔直视着林菱的眼睛，肯定地说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 般若之殇（2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未出世的孩子。。。我说的对吗？他告诉，吃下那些新鲜的胎盘或者没能正常出世的孩子，就能让变得更年轻。”姜乔其实在看到那一整柜的瓶瓶罐罐的肉块时，就已经知道了它们的用途，只不过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真的有人会这么做。 一旁的毛大新诧异地看着两人，虽然他听不见林菱在说些什么，但从姜乔的只字片语中也能大概猜出两人对话的内容。那些罐子里的肉块鉴证和法医还在做化验，虽然有预感那些可能是人肉，但其实在没想到竟然是煮熟了的未出世的孩子和胎盘。 “哈哈哈，未出世的孩子。。。对，刚开始的时候，我是买通了医院的护士，买回了那些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呵呵，是有效果，可是还不够，那些孩子还没出世就死了，心里有怨气，我吃下去效果减半。中医又告诉我，如果是刚刚出世的小婴儿的效果是最好的，还带着无限的活力，如同一张白纸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爱，我吃了就可以变得像20岁那时候，那么美那么青春。” ‘刚出世的婴儿？谁愿意把自己的孩子卖给？”姜乔惊呼出声，她有种预感，事实的真相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可怖。 “有钱。。。有钱可以做任何事情，有钱可以买到任何想买到的东西，我花了大价钱让那些原本要堕胎的女人把孩子生下来，我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她们，让她们在别墅里生产，我亲自帮她们接生，中医说刚刚生下的孩子还带着对这个世界无限的渴望和爱，只要加一点糖。。。是最滋润的补品。。。” 姜乔胃液翻滚上涌，差点没忍住，她撇过头，强忍住那股恶心，她定了定神，转回头说道：“那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啊，不怕有报应吗？” “呵呵，我怕，我当然怕，但我更怕老，更怕郑明他不爱我，他不要我，只要能让他回心转意，就算是让我杀人都没关系。”林菱挣扎着，咿咿唔唔地想要挣脱手铐的束缚，眼里散发出偏执的寒光，令人胆寒。 “就算变得年轻了，他就会回心转意吗？男人变了就是变了，就算变得再美也没用。不管变得多美，的心是丑陋的，他不会爱的。”姜乔沉声怒道。 像是戳中了心中的痛点，林菱突然踢翻椅子站起身，嘴里发出类似于野兽的嚎叫，但在姜乔的耳朵里，分明听她在说：“不是这样的，他对我好了，他开始回到我的身边，我能感受到他重新爱着我了。。。” 自从林菱听了民间中医的话服用胎盘和婴儿，她开始感觉自己原本松弛的皮肤慢慢变得紧绷光滑，下垂的眼角重新向上飞起，眼里重现自信的光彩，不仅如此，身体上的变化让她的心情格外好，笑容重回她的脸上，待人处事也不像之前那样疑神疑鬼，咄咄逼人。 这些变化让郑明欣喜万分，他觉得林菱好像终于变回了那个他认识了十几年的妻子，他开始愿意回家，愿意与她亲近。然而，林菱认为这一切的好转，只是因为她恢复了青春的容貌。 从此，林菱一发不可收拾，只要一日不食，就惶恐不安，生怕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青春又从指缝中轻易流走。 但又有谁能真的抵得过时间的力量，衰老是这个世上最无奈又最不可避免的事情，无论有钱还是没钱，有权还是没权，它都会公平地降临在每一个人身上。 林菱渐渐发现，食补的效果开始大不如前，原先只要吃一点点便见效到后来要吃下整个才能堪堪维持住。婴儿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开始供不应求，常常找不到愿意出卖自己孩子的孕妇，只能继续吃那些效果不佳的‘补品’。看着镜子里又开始老去的自己，林菱又变得神经兮兮，歇斯底里，当然，这样的林菱令郑明再次疏离了她。 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要维持青春的决心。 心中的执念越来越大，渐渐迷住了她的眼和心，令她彻底失控的是一个孕妇，明明答应好生完就把孩子给她，母爱却令她反悔，无论她开多高的价钱，都不愿意失去自己的孩子。 眼见着到手的补品飞走了，林菱脑海中显现出镜子中的自己，眼角隐隐若现的鱼尾纹，日益下垂的双颊，内心的不安终于令她失控，当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杀人了。 看着在冒着热气的汤锅里上下翻滚的肉块，林菱觉得很恶心，身后倒在血泊中的女人还睁着不甘的双眼瞪着她，那目光让她如坐针毡般难受。但肉块滑入喉咙的那一刻，所有的罪恶感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重获新生的喜悦。 那一刻，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样的自己还算得上是人吗？ 但这次付出巨大的代价所换来的补品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也许是目睹了母亲的死亡，导致这个刚出世的婴儿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爱和希望，总之，衰老不但没有减缓，反而加速。 这种感觉令她方寸大乱，欲望再次战胜理智，她又对另一个孕妇下了手。在这个郊外的别墅里，一个又一个孕妇惨遭毒手，一个又一个可爱的小婴儿成为她口中的补品，但奇迹没有再次降临在她的身上。这一次，时间的力量无人能挡。 而且最令她绝望的是，不知从何时起，她身上无时无刻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这样的自己，别说让郑明还会不会爱她了，也许，正好成为他抛弃自己的理由。 林菱坐在血迹斑斑的客厅里，嚎啕大哭，她明白，她即将失去一切，这时门铃响了。 “我没有想到他会出现，但当时他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了，我已经没路可走了。”林菱满脸泪痕，眼泪洗刷着她脸上的血污，却更令人胆战心惊。 “。。。来找的人是般若？”姜乔眼眉一跳，说了这么久，一直没说到般若，难道他终于要出现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般若之殇（3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般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口中的般若，当时我只知道他是民间的一位中医，之前食补的秘方就是他给我的。”女人颓然道：“我当时不知道他会把我带进这无尽的地狱深渊，如果我知道。。。我知道的话。。。” “中医？他长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带着一副奇怪的面具？”怎么没想到呢，诱人食婴以保青春这种邪恶的手法，除了他又有谁能想得出来呢？ “面具？没有，他就是个普通的乡下人的样子，一身土味，见到他的时候我也不相信，这样的人能知道什么秘方，可是不知不觉的，他就主导了我的思想。。。”女人喃喃地说道，双眼迷茫。 “不，是诱惑，他利用你的欲望诱惑出你内心里黑暗的一面。他想试探出人心有多黑暗。”姜乔冷冷滴说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告诉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郑明面前的我永远年轻貌美，可以一直维护着我们的家。”林菱张开双手，愣愣地看着满是污垢的掌心：“他说，是福是祸，看我怎么把握。。。” “这个玩偶可以代替你活着，你做它背后的影子，你想要玩偶变成什么样的你活在世人的面前，它就是什么样的。”这位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乡下游医摸摸自己的山羊胡，微笑地看着几近疯狂的林菱。 从第一次见面时，林菱就觉得他不是个普通人，怎么说呢，当她在这其貌不扬的乡下男人面前有意无意地展现自己不差钱，这个男人微笑地看着自己，这个微笑让她第一次觉得在他面前钱和权是件又俗又耻的事情。 “那我呢，玩偶替我活着，我怎么办。”林菱瘫坐在满是血污的地毯上，这个别墅已经成为了承载着她肮脏欲望的沼泽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困在这里，慢慢沉入地狱。 “你在这里，在这片黑暗中做她的影子。你可以看着她用你想象中的姿态活着。”男人微笑地看着林菱，从他的薄唇里吐出的轻声细语，就像这世上最甜蜜的毒药，诱惑着她心底的欲望。 “你不是想保留着你丈夫对你的爱吗？你不是想保全着你的家吗？她可以替你做到，你只需要花一点点代价，你梦想得到的一切就都能实现了，不好吗？” “可是我。。。”林菱犹豫不决。 “怎么了，你为了维持青春杀人都愿意，弦子啊这一点点代价反而不愿意了？”男人低低地嗤笑着。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想这样。。。我不想杀她们的。我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我想停下来，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那不是我。。。”林菱捂着面嘤嘤地哭出声。 “我可以再给你个机会，如果你后悔了。。。”男人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欣喜，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林菱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男人。 “或者你就安心接受，接受自己变老变丑的事实，接受你的丈夫不再爱你的事实，接受自己也许要独自面对下半辈子，或者重新开始的日子，呵呵呵，不过这样也不错。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帮你，你之前所做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掩盖下去，你就当发了一场梦。”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挑动着她脆弱的神经。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男人的表情里透露出睥睨天下的慈悲，就像是她平日里虔诚祭拜的那尊金佛。 “你的意思是。。。我会失去今天所拥有的一切？我花费了十多年的青春，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林菱的眼前浮现出昔日里夫妻两人共同打拼，辛苦却又幸福的身影。。。但不知何时开始，丈夫原本温存的眼神渐渐失了温度。 “你又怎么知道失去了不比强留着要好呢？”男人淳淳善诱。 可是。。。明明原本是紧紧抓牢在手中的幸福，怎么就不知不觉地丢失了呢？ “不，我不甘心，这本来就是我的，不能失去，我不能，绝对不能。”林菱摇摇头，那些过往就像是捕猎的细网，内心越是挣扎越是紧紧 “那你是选择做一个影子咯？”男人的语气里隐隐透露着一丝失望，但陷入自己情绪的林菱并没有发现。 “做一个影子，我会怎么样？”林菱抬起头望着男人，她从男人微微蹙起的眉间看到了悲悯。 ‘他在可怜我。’林菱心里暗暗地想着。‘也是，我是个可怜的女人，穷其一生所追求的幸福最终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人老珠黄时被丈夫抛弃，终究孤独一生。’ “做一个影子。。。你会看着你的玩偶替身代替你过你想要的生活，她会替你幸福，替你承担，你可以主宰她，掌控她，感同身受她。”男人的语气渐渐冷下去：“但是，一旦开始了，你现在的生活里就没有你的位置了，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逆转回来，连死亡都不可以。没人会知道你的身份。你就和影子一样，别人看得到但不会注意到，不会有人记得你，” “简单来说，你存在着也像不存在。”男人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兴奋，像是在期待，又像是在害怕。 “你如愿以偿了？但后悔了？”虽然这是个疑问句，但姜乔心里明白这是个肯定的回答。 与林菱的交流，她的脑海里时不时就能浮现出当时的画面，她好像真的看到了在黑暗血腥的小屋里，男人就像捧着苹果引诱着夏娃的蛇，引诱着臣服在他脚下不堪一击的女人。邪恶和神圣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却异常和谐。 也许这是她根据林菱的话得出的想象，但姜乔不知为何，有种很肯定的感觉，这些浮现的画面就是当时真实的场景。 姜乔终于知道般若想要做什么了，他在你面前画了个海市蜃楼，让你被美好的表象所迷惑，奋不顾身地扑向你自以为是的美好，实际是那是给你下的陷阱。 也许是对人性的好奇，他想要试探出人心的底限，也许是他是想找到什么答案，又或许，是活了太久无聊所致，现在已经无法知道他真正的目的，但姜乔已经可以确认，男人就是般若，虽然他将自己隐藏在一张普通的脸下，但姜乔能够确定，这就是般若。 第二百六十九章 般若之殇（3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对，我后悔了。”林菱喃喃道：“这不是人可以做到的，这比我想象中更加痛苦不堪。。。” 刚开始还好，林菱躲在小屋里看着看着恢复了青春的自己笑盈盈地和丈夫生活在一起，这个玩偶替身像当年的自己一样，青春自信大气善解人意。而郑明，那个对自己失了温度的丈夫，也渐渐重拾了当初对自己对这个家的爱，变得温柔，变得爱回家。 ‘呵呵，男人啊。’ 林菱满足地看着这一切朝她的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但渐渐地，她的心又生出了不满。 ‘凭什么，她的家是圆满了，她的丈夫是回来了，可在那个幸福的家里，在丈夫温柔的呵护下的人并不是她，她只能无声无息地躲在黑暗中，看着那个替代品幸福地活着。’林菱一边看着，一边暗自愤怒。 而现在的自己，算幸福吗？ 算愿望成真吗？ 还算，活着吗？ 不满的念头一出，如同春雨滋润过的种子，一旦破土发芽，便疯狂滋长，形成一道遮天蔽地的藤墙，紧紧揪住她的心。 越来越后悔，更不幸福了。 每天看着那些幸福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像一根尖针反复刺穿着她的心，那颗千穿百孔的心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自己，现在的自己有多悲惨。 她想要拨乱反正，她想要取回自己的位置。 但令她更绝望的是，无论怎么努力，就是没人能认得出她，她的样子没人能记住，她的声音没人能听见，在所有人面前，她永远是个陌生人，即便他们刚刚才见过她。 “我恨透了，我恨透了男人，如果不是郑明，我不会做出这个选择。所以我决定杀了他。我让玩偶骗郑明回到别墅，他毫无防备，一刀下去，他便不会动了，太容易了，原来杀一个人这么容易。哈哈哈哈。我砍下他的头，砍下他的手脚，这样他就不能在看着别人，也不能再离开我了。”说到这，林菱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发出怪异的声音。 “那个玩偶替身呢，你也不会留她在这世上吧。”姜乔看着面前这个几近疯狂的女人，无论盯着她多久，这张脸就是没办法映入脑海里，只要眼神从她的脸上稍稍移开，即便是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又会想第一次见她一样陌生。 “当然，她抢走了我的生活，但她不愧为我的替身，连我们的想法都一样，她察觉到了我要杀她，立刻就躲了起来，我命令她出来乖乖受死，但她居然反抗我，我只能让她无法离开这个房子，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屠杀这个怪物。”林菱笑道，语气异常的平静。 姜乔全身汗毛竖起，一股寒意顺着背脊窜过，毛大新侧过头悄声问道：“她在说什么，我怎么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啊？” “你以为你杀了她，就能恢复吗？”姜乔冷冷道。 “呵呵呵，我知道不能，但我没有选择，我只能这么做。。。”林菱眼里泛出点点晶莹的光。 “不，你本来可以选择的，你可以选择重新开始，那些会离开你的终将不属于你，而你却强求，最后只会什么都得不到。”姜乔厉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所有的一切都怪我咯，要怪就怪那个医生，是他害我到这个地步的。。。”女人撕心裂肺地咆哮着，若不是毛大新拦着，她甚至要穿过桌子，扑向姜乔。 “你冷静点，小乔，你先出去，她力气太大了，我拉不住，你快走。”毛大新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想要桎梏住几乎发狂的林菱，却意外地发现她的力气大得吓人，像一只凶猛的野兽，令他这个跆拳道黑带都束手无策。 “不，般若早就给了你选择，你可以选择走另一条路，他也想你走另一条路，让他能看到不一样的人性，可是你没有，你的丈夫不是因为你老，你丑，才离开你，而是因为你恶，你的心中早就不会爱人了。。。” 姜乔虽然走到了门口，只差一步就可以离开这个房间，但有些话她不吐不快。她转过头，毫不畏惧地看着林菱，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说出那些足以击垮她的实话。 果不其然，林菱终于忍受不住，一把推开毛大新，仰天长啸，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一把挣脱桎梏住她的手铐，一个飞身向她扑来。 这哪里还是人，分明是个凶神恶煞的厉鬼。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姜乔话音刚落，已经能闻到她身上发出的恶臭近在咫尺，余光中一道寒光，她只来得及偏头一躲，再转头，林菱暴长的指甲已经近在咫尺，眼见着将要刺穿她的双眼。 躲不过了，姜乔闭上眼，却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向左拉扯着她，才堪堪避过。没等她舒一口气，林菱转身又一次向她袭来。 一道金光透过玻璃，飘然而至。 姜乔的心放进了肚子里：江离来了。 “江离，快挡住她，姜乔快跑出去抵住门，千万不能让她跑出去，会闹出人命的。”毛大新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朝姜乔大喊着。 与其同时，审讯室的门开了，一只手一把抓住姜乔将她推出了房间。待姜乔反应过来时，已经身处门外，就听到咔嗒一声，门从里面反锁了。 姜乔使劲拍了拍门，没人回应，却听到里面传来激烈打斗撞击的声音。她慌张地跑到隔壁去，却见到毛大新头上的纱布已经解开，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而林菱被江离踩在脚下，虽然奋力挣扎，但却像一座大山压着一样，始终无法挣脱。 姜乔使劲拍打着玻璃，却不小心教江离分了心，林菱趁机挣脱了束缚，呲着牙飞扑向玻璃。姜乔忍不住向后退，此刻的林菱哪里还有半分人的模样，眼大如铜铃，原本白皙的脸上长满黑毛，张开的血盆大口里露出尖利的獠牙，鲜红的舌头像蛇信一般足有半米多长，灵活地打转。 姜乔差点尖叫出声，她咽了咽口水，悄悄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却没想到那对铜铃大的眼珠子也跟着她转动。 难道她看得到自己？ 第二百七十章 般若之殇（3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啊！”姜乔连连后退，玻璃后面的那双眼睛像是要吃了她，令她胆寒。 一道金光打在已然成为怪物的林菱的身上，她发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上，江离从怀里掏出朱印，狠狠打在她的眉心，一缕青烟从她胸口溢出，飘散在空中。林菱昏然倒地，而那骇人的模样也渐渐褪去。 大家都松了口气。 姜乔连忙跑回审讯室，敲开门走了进去。林菱还昏厥在地上，毛大新坐在一个翻倒的椅子上喘气，江离已经摘下墨镜，皱着眉头查看已经昏迷不醒的林菱。 姜乔快步走到毛大新身边，查看他脑袋上的伤口，在刚刚激烈的打斗中，原本已经凝结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姜乔焦急地用纱布按住伤口，毛大新却不以为意道：“没事，一会儿就不流血了。” 他想要站起身，却被姜乔一把按下：“你别乱动了，你撞的是脑袋，不注意点万一变傻子，我看你怎么办。你坐这，我过去看看。” 姜乔走到江离身边，蹲下身仔细观察林菱，此时林菱已经恢复了原貌。但还是一副普通女人的样子，和她原来的样貌相差甚远，姜乔捅了捅江离：“你有办法让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吗？她现在连话都无法和别人说，怎么办啊？” 江离摇摇头：“我只能驱散她心中的邪气，但是她是和般若达成了某种契约，如果连玩偶的死亡都没办法让她恢复，看来这定的是死约，没法解。 “你怎么了，好像很累的样子？”黎洋牵着姜乔，慢慢地走在热闹的街上。 街道两旁灯光璀璨的商铺里人声鼎沸，周五的夜晚，紧绷了一周的男男女女们都彻底放松了心情，游荡在闹市的大街小巷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轻松愉快的笑容。只有姜乔顶着一脸格格不入的凝重，心不在焉地任由黎洋牵着自己前行。 白天的事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在这一张张笑脸的背后有着怎样的人生，展示在人前的是真人还是替身。认真想来，除了林菱，还有郑雪、李芳，她们真的得到了她们想要得到的吗？ 郑雪的丈夫是回来了，可是那个替身玩偶根本就不像真正的郑雪，那不过是按照丈夫的喜好量身定做的扯线公仔，躲在背后的郑雪看到这样的自己，真的会觉得幸福吗？ 还有李芳，她以为自己只要改变了容貌就会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可事实呢，即便她的替身再美，她本身的性格缺陷让她依旧没有朋友，这又何尝不是她的悲哀。当她躲在阴影处，看着依旧会欺负被讨厌的自己，内心会有怎样的后悔。 “没什么。最近查的案子有些累。”姜乔抬眼看到黎洋担忧的眼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什么案子？说来听听。”黎洋笑道。 姜乔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黎洋，这个男人永远都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相处这么久，姜乔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发脾气或是惊慌失措的样子，永远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就像是戴着一副面具，永远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面目。 面具。。。？ 姜乔惊慌地别开眼，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难道已经被这个案子搅得神经兮兮，看周围谁都像般若或是替身玩偶？ “你怎么了？”黎洋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姜乔不留痕迹地避开了他的触碰，不知为何，现在的他有种陌生的感觉：“没什么，大新交代了案子是不能对外透露。” “没事，那我就不问了。饿了吗？想吃什么？”黎洋表情有些僵硬，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探向额头的手中途变了方向，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随便。”姜乔心不在焉地说道，又觉得语气不对，补充道：“我没什么胃口，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说罢她低下头：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疑神疑鬼，胡思乱想起来。 “那就去上次的那家川菜馆，你说喜欢那家酸菜黄金鱼，酸酸辣辣的，你没什么胃口，正好合适。”黎洋一如既往地以姜乔的喜好为优先。 “你别事事都考虑我，你喜欢吃什么，我也能吃呢。”姜乔任由黎洋牵着她，穿过大街小巷。黎洋对她的好，让她越来越不安，她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喜欢他。 “我应该要好好照顾你啊，快到了，就在前面。”黎洋头也没回地笑道，错过了姜乔内疚的表情。 “看看吃什么？”黎洋将菜单递给姜乔，姜乔接过菜单，却听到背后熟悉的声音。 “小乔？” 姜乔转头一看，果然是毛大新和江离，她走的时候，毛大新特意要江离留下来帮忙将林菱送进看守所。却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他们：“哎，你们也来吃饭啊，忙完了吗？坐坐，一起坐。介绍一下，这是我。。。我男朋友黎洋，这是毛大新和江离。” 三人点头笑过算是认识。 “真的不用我送你吗？”黎洋温柔地问道。 “不用了，毛大新和江离要回局里，我也想去再看看情况，正好和他们一起。你先回去吧，晚上我给你发信息。”姜乔摆摆手目送着黎洋离去。 “呵，有没有那么依依不舍，难解难分啊。”毛大新握着方向盘嗤笑道。 姜乔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不服啊，怎么样帅不帅。” 毛大新不屑地说道：“哪里帅了。” “你不觉得很像江离吗？”姜乔脱口而出，却发现说错了话，收口已经来不及，红着脸偷偷观察着毛大新和江离的反应。从刚刚吃饭时，江离的话就很少，现在更是在后座上一声不吭。 毛大新奇道：“像江离？哪里像江离了？就像个穷屌丝，我跟你说我阅人无数，这肯定不是个好男人，我劝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姜乔有些奇怪：“黎洋的长相凭良心就算不是惊为天人，也算得上时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怎么到了毛大新的口里如此不堪：“哪有啊，你瞎说什么呢？！” “别的不说，就看他一脸邋遢胡子样，还有那双色迷迷的单眼皮小眼睛，我和你说，你要和他在一起，我坚决不同意。” “胡子？小眼睛？我们是在说同一个人吗？”姜乔目瞪口呆地瞪着毛大新，他口中的黎洋和她见到的完全不一样：“黎洋他没有胡子啊？而且，他时双眼皮啊？” 毛大新踩下刹车，惊疑地看着姜乔：“那。。。那我看到的是谁？” “他是玩偶。”江离的声音从后座冷冷地传来。两人僵硬地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玩偶？” 第二百七十一章 般若之殇（33）完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什么？自杀了？” 姜乔端着手机的那只手颤抖了一下，低头喝粥的江离也诧异地抬眼望着她，“什么时候的事，真的是。。。真的是自杀的吗？” “就在刚才，看管的警察送早饭的时候发现林菱利用牙刷刺穿了自己的大动脉，发现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断气了。她的案子本来刘队是想利用精神科鉴定报告，让她直接进隔离病房的，到时候就算她又变成异类也不怕，不过没想到。。。”毛大新在法医解剖室的隔壁边看着他们的操刀，边和姜乔打电话。 “也许她觉得与其被困在医院里生不如死一辈子，不如死掉解脱更好。”姜乔的语气有些沉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能够理解林菱的做法。 “虽然这么说不好，这么大的命案必须得移交法庭，哎，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真是难罢了。现在这样确实我们省了很多功夫啊。”毛大新看着解剖室里，老杨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现在开始验尸。 “那郑雪和李芳的案子的凶手呢？会怎么样？”姜乔问道。 “还能怎么样，找不到尸体，就不能入他们的罪，郑雪的案子还好一点，那个犯人身负好几条人命，死刑是跑不了。不过。。。”毛大新侧过身，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李芳的案子就撤销了，犯人是未成年，尸体又没有，不过认真想，真正的李芳确实没死，他是不需要负责的。” “不需要负责？事实是他真的杀人了，还有计划地毁尸灭迹。”姜乔嘴上无法认同毛大新的说法，但心里清楚，这只能是件无可奈何的结尾。 “咦？”老杨打开林菱的胸腔，动作一滞，旁边的小助手竟然手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毛大新发现异样，来不及挂断电话，拿着手机就匆匆跑了过去。 “这。。。这具尸体的心脏。。。”也不知道见到了什么，即使是老杨这样身经百战的法医，都煞白了脸，手足无措地站在金属台旁。 毛大新凑过去一看，也愣住了：“这。。。这是什么？” 只见林菱的心脏不见了，而胸口被剖开的位置，突兀地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鲜红色的肉块。最诡异的是，这肉块分明是个口鼻分明，四肢清晰的小孩，它闭着眼，双手抱腿，蜷缩在原本心脏的位置，胸口一起一伏，似乎还在呼吸。 “叫江离，姜乔，快叫江离听电话。”姜乔愣愣地听着毛大新在电话的那头几乎变调的惊呼，连忙将电话递给江离。 毛大新语无伦次地将情况描述给江离，电话那头传来江离平静的声音：“这应该就是替身玩偶的真身，般若利用这个真身让真人和玩偶之间产生心灵相应，制造替身玩偶代替真人活着的原理。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不知道，不过既然人和替身玩偶都死了，这个小真身应该也不会还能存在多长时间。。。” 没等江离的话说完，林菱体内的那个小孩慢慢化成了一滩血水，渗进林菱的体内，消失地无影无踪。解剖室的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果不是及时进行解剖，也许这一诡异的真相，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挂断电话，姜乔看着继续喝粥江离欲言又止，江离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抬起头说道：“毛大新说那个小真身已经不见了，你来不及。。。” “我不是说这个，昨晚你说黎洋是个替身玩偶，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之前为什么不说？”姜乔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江离。 虽然姜乔当场就否决了这个可能性，毛大新和江离也没再说什么，但她心里很清楚江离是不会看错的。一个晚上的辗转反侧，她决定还是向江离问得清楚些。 “之前我眼睛受伤看不出来，但昨晚我看得很清楚，他的脸上蒙着一层奇怪的白气，你和大新眼里看到的模样不一样，也许就是因为这层白气。这层白气导致她的容貌会因为你们心里所想而变幻。” “啊？”姜乔茫然地微微张口。 江离放下筷子，看着一脸迷茫的姜乔，认真地说道：“简单来说，你看到的就是你所想的。” “我看到的。。。就是我所想的。。。”姜乔喃喃自语，一个长久以来她不愿正视的真相在破土而出。 “你可以找他问清楚。”江离说道。 姜乔低头无奈地笑了笑：“问清楚，找谁问清楚，昨晚我想打电话给他，已经找不到他了，他的电话关机，微信也不回。” 交往到现在，姜乔才发现自己对他居然一点都不了解，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他的父母、朋友，更别说是见了。除了知道他的工作之外，却连他的工作地址都不知道。想起来也有些可笑，这么长时间竟然连他家都没去过。 也许是她太大意了，更也许，是她对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关心。 江离看着姜乔脸色黯然，知道她现在打击一定很大，他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能怎么安慰她，思前想后轻轻说道：“你放心吧，他到你身边一定有什么目的，只要没达成，你们肯定会再见面的。” “目的？”姜乔望向窗外。 “亲爱的，你支持住，我们经过了这么多的努力，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抛下我。” “亲爱的，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都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我们却要就此分离。” “亲爱的，我好后悔啊，我好后悔。。。不，不是的，我不后悔，能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福。” 一只白皙的女人的手无力地耷拉下来，血一滴一滴顺着床沿淌在地上，形成一个小血泊。 “哈哈哈，用一支鲜血做成的玫瑰作为地狱的贡品，怎么样，亲爱的，你觉得好看吗？” “据本台记者报道，现江城市第七医院太平间出现尸体失踪事件，据医院的负责人表示，在一个月内已经有连续七具尸体失踪，这件事牵涉甚广，影响极其恶劣，失踪尸体的家属表示不排除向医院追讨赔偿，本台记者将持续报道事件的后续情况。。。” “今夜，我要你做我的新娘。。。”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亡者归来（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还没消息吗？”毛大新接过姜乔削好的苹果，边啃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姜乔低着头，手上动作一僵，愣了几秒钟，她抬起头对毛大新勉强笑道：“没有，消失地无影无踪，就好像没出现过一样，要不是你们也见过，我都要误以为这是场梦。” “江离，你说他接近小乔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骗婚？哪需要这么麻烦，就我们小乔的品味，应该很容易追的吧，哈哈哈。”毛大新转向一旁盯着魔方的江离，笑着调侃道，但眼角的余光瞥到姜乔耷拉下的嘴角，知道自己玩笑开得并不好笑，连忙收回笑脸，一时间不敢再说话。 “对了，你那边又李芳、郑雪的本人的消息吗？”姜乔想到另一件事，扯开话题。 “怎么可能有，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没名没姓连脸都没有，这样的流浪者太多了，根本无从找起。也许，黎洋的本人也在其中。。咳咳咳，小乔，能不能帮我倒杯水。”毛大新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连忙用一阵干咳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唉，哪壶不开提哪壶。果然，姜乔又是一副神伤的表情。 “唉，你别想了，也许他是因为别的关系才用了替身玩偶，其实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毛大新用满是苹果汁的那只手拍拍姜乔的肩膀，姜乔嫌弃地避开，拿出纸巾使劲擦了擦衣服。 “这个黎洋不一样，你不是帮她查过了吗？江城市里叫黎洋的没一个符合我们见过的那个人，说明他是有意隐瞒身份。。。”江离的话让姜乔动作一顿。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做个替身玩偶出来就是为了骗小乔？为什么呀，她又不是超级富豪，也不是主席总统，更不是绝世美女，骗她有啥好处？”毛大新难以置信地嚷嚷着。 “哎，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其他也就算了，什么叫我也不是个绝世美女，毛大新你什么意思，嫌我丑啊，明天让哥美女来看你。”姜乔假装生气地撇过头去。 其实江离的这个假设，从毛大新告诉她黎洋查无此人的那一刻，她就想到了。现在回忆种种，虽然她对他是不够上心，但他也在处处刻意回避着自己的信息。就连介绍他们相亲的阿姨，也说不上是怎么认识他的。此刻的她，说不上多伤心，但多少有些在意，黎洋一没骗色二没偏财，反而才请她吃了许多饭，花了许多钱买东西。 那他到底想从自己这得到什么呢？ “小乔在我心中～是最美的～每一刻都让我沉醉～”毛大新说着说着还唱了起来，成功逗笑了姜乔，他这才放下心来。 “你别乱动了，还唱歌。要不是你上次撞伤了头又不肯好好检查休息，怎么会晕倒的，现在弄得要住院。”姜乔嗔怪道。 “嘿嘿，没事，都怪我妈和我奶奶大惊小怪，过两天我就能出院了。”毛大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谁能想到他这次头伤会让他在家中吃个饭就突然晕倒了，把家里吓了一跳，特别是老太太，差点魂都吓没了，毛大新说起来可是毛家长子嫡孙，娇贵得很。于是，连夜送进这家高级私家医院，经医生诊断后，是上次出事后淤血压住了部分神经导致的。 “我妈我奶奶在我身边已经唠叨了好几天了，我好不容易去安抚好她们，你可别再唠叨我了，我耳朵都要长茧了。”眼看着姜乔又要板起脸教训他，毛大新连忙捂住耳朵求饶道。 “别吵啦，我去外面看看，今天医生怎么还没来巡房。”姜乔站起身往后走去，又想起什么，叮嘱道：“江离，你看着点大新，别让他起来，他现在要卧床静养。” 江离听话地点点头，将板凳搬到毛大新地病床旁坐下，只听毛大新一声哀嚎：“别啊，又来一个监视我的，日子没法过了。江离，我和你商量个事，你让我坐起来，好不好。” “不行。。。” 姜乔笑着摇摇头走出病房，这些天姜妈妈也看出了她的不妥，从姜乔的只字片语中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自从知道后，姜妈妈的一脸忧心忡忡更甚姜乔，还好有江离和毛大新，虽然一个冷淡一个话痨，但有他们在，那些心烦的日子倒也变得没那么难熬了。 姜乔走到前台，却发现没人，觉得有些奇怪，听到前台旁边的药物室有人在说话，便走了过去。 “听说了吗，第七医院的事，我同学在那，准备辞职了，干不下去了。” “不会吧，新闻上不是报道，只是有人偷尸体吗？干嘛搞的要辞职啊？” “什么尸体不见了，是尸体活了。” “活了？” “怎么可能，是不是根本就没死啊？医生诊断错误，这不也是有可能的嘛。” “哎呦，真这么简单，谁想辞职啊，他可是好不容易考上的医生。那些尸体是真的活起来了。” “哈哈哈，不会是丧尸吧，难道世界末日要来了。” “不是，你听我说，是活回来了，和活人一模一样。” “真的假的，我怎么那么不信啊。” “真的，其中一个还在医院的电梯里和我同学相遇了，我同学认出来是他亲手送进的太平间，把我同学当场吓得半死。” “那尸体活了是什么样？和原来一样吗？” “我同学说，他送走的那具尸体是交通意外死的，整个下巴都撞没了，身上都是伤。后来，他在电梯碰到的那个人戴着口罩，他原本也没注意，就是觉得他这身衣服眼熟，他就多看了两眼，结果就认出来了。原本啊，他也不信，人都进了太平间了怎么可能还能活，更何况还戴着口罩，以为只是人有相似，结果，到了一楼出电梯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个戴口罩的人没有下巴。” “没有下巴，这么邪乎？” 尸体活了？ 难道又是般若？ 姜乔眼眉一跳，复活死人，这很像般若的风格，难道他又要闹出什么动静？他到底想干嘛？！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亡者归来（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姜乔一个箭步走了进去，抓住其中一个护士的胳膊，厉声问道。 “哎呀，你干什么呀，小乔？你怎么啦？哎呀，你抓疼我了。” 姜乔一声吼把在里面偷懒聊天的两个护士吓了一跳，没等反应过来，胳膊又被她抓得生疼，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定睛一看原来是高级私人病房里病人的朋友，这才松了口气。 姜乔这几天来照顾毛大新已经和几个小护士混得脸熟，这个她抓着胳膊的小护士叫小梅，平时喜欢和毛大新耍耍嘴皮子，姜乔也跟着乐呵，但现在姜乔没那么心思，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的神经时时刻刻紧绷着：“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真的假的？” “你放开我，好像快一个月了吧。”小梅好不容易挣脱了姜乔，整了整身上的护士服，嘟着嘴说道：“你怎么这么紧张，你放心吧，我们医院没发生过这事。”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姜乔问道。 小梅摇摇头：“不知道啊，之前只是丢尸体，大家都以为是尸体倒卖团伙干的，我说的尸体活了是今儿早发生的事，我同学刚刚打电话告诉我的，把他吓得够呛，直嚷嚷着要辞职。不过已经报警了，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吧。” 姜乔脸色煞白，小梅刊出了她的不对劲，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很差啊，你不会也有什么人在那间医院失踪了吧。” “你说的是哪家医院的事？”姜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第七医院，新闻都有报道过呢。”小梅说道。 姜乔点点头，堆起一个假笑：“我没事，对了，我是来看看，什么时候医生什么时候来巡房，今天他还要不要挂点滴了。” “医生一会儿就来了，再等等，应该还有两瓶。”小梅带着姜乔走出药物室。 姜乔走回病房，看到毛大新正躺在床上指挥着江离挪动魔方，连忙一把拉起他，毛大新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坐起身嚷嚷道：“哎，不是你让我躺着不动的吗？！哎呀，温柔点，女孩子家家的。。。” “我问你，之前第七医院是不是发生了尸体失窃案。”姜乔哪里管得了其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啊？是啊，怎么了？”毛大新摸不着头脑，姜乔出去时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这事啊？”姜乔怒道。 毛大新搞不清姜乔为何生气，纳闷道：“这事又不归我负责，刘队待人组织了专项小组啊，我们之前查案子的时候他就是在忙这事呢，怎么了。” “那查出了什么吗？”姜乔问道。 “我听说，他们好像怀疑是个犯罪组织做的。其实，我那天听说这医院丢尸体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之前医院赔了点钱就了事了，没想到有一次丢的是咱们市里一个高官家的女儿。这才把事情闹大了。”毛大新不懂为何姜乔突然对这个案子感兴趣。 “犯罪组织？什么样的犯罪组织？”姜乔问道。 “哎，我哪知道，不过好像这伙团体已经是惯犯了，医院的监控有拍到他们进出的画面，现在刘队他们正在跨省联合进行追捕了，到底怎么了嘛？”毛大新注意到姜乔的脸色不太对，有些担忧。 “是啊，怎么了？”江离也感觉到了不妥，插嘴问道。 “我。。。我听说尸体不是被偷，而是自己活了。”姜乔深呼吸一大口，缓缓道。 “活了？丧尸？行尸走肉？”毛大新疑惑地做出反应。 “不是，是。。。是又变成了活人，正常人。”姜乔提高声调，将刚刚听到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不可能，哈哈哈，怎么可能，谣传吧。”毛大新摇摇头，一脸不相信。 “你怀疑。。。是般若？”江离沉声道。 “般。。。般若？”冷不防听到这个名字，毛大新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嗯，我觉得这是他的风格，他一定要想弄个什么人性实验之类的。”姜乔点点头，说出自己的担忧。“毕竟，对于般若，我们了解的太少了，他说的那些什么一念地狱，一念天堂，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我总觉得他是在找什么答案。” “就这么看，有可能。”江离点点头，转身看向毛大新：“你问问具体的情况。” 毛大新看着紧紧盯着自己的两人，嘀咕道：“不会吧，又来，没这么凑巧吧。我。。。我还在病假呢。”话虽如此，但他还是认命地拿起床头柜里的电话，却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一看全是刘队打来的。 毛大新心一沉，完了，真出事了。 毛大新脸色不佳地挂断电话，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姜乔，你怎么没带手机啊？” 姜乔一愣，这才想起来这几天昏昏沉沉的，早上出门竟然把手机拉在了家里。她不好意思地耸耸肩，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啦，刘队找你都快找疯了。你个乌鸦嘴，真被你说中了，今天有人报警，妈的，说看到死去的人又活了。刘队想找江离帮帮忙。” “你们俩怎么不接手机，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电话。”刘队眼里喷火地看着低认错愧疚不已的毛大新和姜乔，一旁的江离倒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气的刘队牙痒痒，这不带手机的毛病，总是害他关键时刻找不着人。 “好了，你们俩跟我回去，这次的事情怕又是。。。哎，总之麻烦得很。”刘队朝姜乔和江离招招手，起身准备走。 “我也去。”毛大新挣扎着也要下床。 “你给我好好呆着。”刘队吹胡子瞪眼道，这个拼命十三郎完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明知道自己受伤还不好好休养，前两天他们家老太太还找着他哭了一场，吵得他头疼。 “对啊，你休息吧。”姜乔也拦着毛大新，和江离在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目光下，轻轻带上房门。 “刘队，这次。。。”姜乔一开口，便被刘队的一个眼神示意，连忙识趣地噤了声。 “这事，咱们上了车再说。”刘队的脸色沉了下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亡者归来（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到底是怎么了？”一上车，姜乔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看刘队的脸色，这尸体复活的事恐怕不是谣传。 “小离，你说，真的会有什么邪术让人复活吗？”刘队不问反答，侧头看向坐在副驾驶的江离。 江离沉吟了下，说道：“要想真正把死人复活是不可能的，死了就是死了，人一死灵魂就会离开身体，而身体失去了灵魂的支撑就会开始渐渐腐烂，这事亘古不变的定律。虽然我知道有些邪术不用灵魂也可以操纵人的身体，但。。。” “但什么啊？你快说啊？！”刘队着急地催促着。 江离顿了顿说道：“但并不能使人复活，所以就算看到死人活动，也不过是个没有灵魂的。。。僵尸，没有自主意识，不会说话，没有情感没有记忆。而且，身体也会逐渐衰败腐烂下去，最后化为一堆白骨。” “那就是说，如果真的有尸体复活了，也支撑不了多久咯？”姜乔插嘴问道。 “如果不在太平间的话，很多因素都会导致尸体加快腐烂。”江离点点头，看了看窗外：“最近雨季，天气湿热，尸体最多三天表面就会开始有腐败的现象，一个星期，会恶臭难闻。” “你说的这个，我怎么这么耳熟啊，你说的。。。是湘西赶尸吧。”见到前面红绿灯，刘队踩下刹车，转过头问道。 “嗯，不止赶尸，一些巫蛊之术也能做到。”江离点点头。 “还有般若。。。”姜乔脱口而出。 “般若？。。。哦哦，就是大新说上次案子背后操控的人？”刘队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皱着眉头问道：“小离，你真的没有办法找到他？或者是那些受了他蛊惑的人？大新说，李芳和郑雪始终没有找到本人啊。” “如果师父在的话，也许会有办法吧，可是我。。。”江离的声音很轻，听起来他也很是懊恼。 “连小鬼都没办法吗？哎，吵什么吵。”后面的喇叭响个不停，搅得刘队心烦意乱，他抬起头发现红灯早已转绿，连忙拉下手刹，踩下油门。 “试过了，没办法。”江离摇摇头。 姜乔见状，连忙将话题转移向别处：“刘队，您那边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刘队点点头，说道：“刚开始医院报案的时候，我们是查了医院大门的监控，没什么发现。那时候以为只是个案，没想那么多。后来又发生了几次，医院就在太平间门口假装了监控。可是凑巧的是，每一次尸体失踪，监控都坏了，所以一次没有拍到到底是什么人做的，用什么首发做的。” “监控坏了，是人为的吗？”姜乔问道。 “对，所以，我们当时很肯定是有惯犯甚至是团伙作案，不排除医院里有接应人。后来我们翻查了所有的监控，在里面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影。那几个家伙，哼，他们的脸，妈的，化成灰我都认识。”刘队骂骂咧咧道。 姜乔好奇地问道：“什么人啊？” “人？不算人了，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绑架勒索抢劫，贩卖人体器官，无恶不作，在他们手上的人命没有二十也有十几。要是被老子抓到他，非当场毙了他们不可。”刘队一脸怒气，看来他口中的这些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贩卖人体器官？那是卖活的吧，怎么会有人贩卖尸体的器官呢？”姜乔有些疑问。 “因为没有监控，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设，再加上这几个人的出现，我们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他们干的。”刘队的语气里有些心虚：“正好当时被盗走的尸体有一个是咱们省里一位领导人的女人，癌症过世，等家属去提尸体的时候，才发现尸体竟然又没了，当场暴怒，让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帮人。” “这帮人啊，狡猾的很，各地逃窜，去一个地方打一枪，一点风吹草动就跑，又擅长乔装打扮，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抓到。这次有了领导的支持，我们实行了跨省追捕，眼看就要有戏了，没想到，妈的，今天医院今天来报案，说尸体又没了。要知道那伙人现在可不在我们省啊。本来，弄错嫌疑人就够烦的了，没想到，紧接着又有人来报案说看到那具失踪的尸体活了。” “报案的是？”姜乔问道。 “医院的医生。到了，下车吧。”刘队头也不回地招呼道，钥匙都不拔，一开车门跳下车去。 “哎，钥匙啊。”姜乔跟着下了车，一看不禁笑了，这刘队心得有多大，车就大大咧咧地停在警局门口的阶梯上，一旁来了个年轻的小警察，熟练地坐上驾驶座一溜烟把车开走了。 搞半天还有专人停车的，做毛大新的车时可没看到这样的待遇，这回算是开了眼界。 “发啥呆呢，快点，这边。”刘队走完阶梯正准备进门，转头一看，姜乔还站在刚刚停车的位置发呆，连忙催促道。姜乔回过神，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地跟进了警察局。 “人在哪呢？”刘队一进办公室便大声嚷嚷道。其中一个小伙子招招手，一路小跑地将他们引到一间房间，轻声说道：“我们把他先安置在这了，口供还没录。” “好，我来。”刘队挥挥手，转头招呼江离：“江离，你跟我进去，你带小乔在隔壁等着。” 姜乔点点头，跟着小伙子走向隔壁的房间，当她坐下时，审讯室里的刘队和江离已经开始问话了。报警的是个小伙子，看样子挺年轻的，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样子有些萎靡，不停绞动的手指显示出他内心的惶恐不安。 “胡大宝？你是第七医院的医生？”刘队率先开始发问。 “嗯，我是今年刚过了实习期，现在在急诊科做医生。”这个叫胡大宝的年轻人点点头。 “好，现在把你今天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刘队紧紧盯着胡大宝的眼睛，严肃地说道：“不要有一丝的虚假和夸张。” 胡大宝估计从没见过这等阵仗，缩着脖子吞了吞口水，才继续道：“这个要从我昨天接的病人开始说起。。。”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亡者归来（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昨天我接了个交通意外的病人，我记得名字叫李天明，送到医院的时候，几乎已没气了。我听说是酒驾，他的肋骨刺穿了肺部，造成大量内出血，加上送来的不及时，即便我们对他进行了抢救和手术，最后还是无效身亡。” 胡大宝说到这，深呼吸了一口，看了眼刘队和从进来就默不吭声的江离，轻声道：“这个李天明的死相很恐怖，他当时撞上了方向盘，下巴被磕掉了，流了一身的血，手臂上也有骨折的迹象，不过来不及处理。后来，我和另一个护士就把他送进了太平间。” “你确定他死了？”刘队问道。 “伤成这样还能不死的，除了超人还能有谁。他在手术台上死的，所以伤口还是我缝合的呢，肯定是没气了。”胡大宝稍稍提高音量，毕竟说到他的专业，不容有人质疑。 “后来呢？”刘队点点头，让他继续。 “后来，后来昨晚是我值班，但是晚上我们骨科有一个末期癌症的病人手术后突然并发症，抢救之下也不行了。一天之内在我手上走了两个人，我真是。。。这个病人也是由我送进太平间的，因为太晚了，所以我们通知不到他的家人。”胡大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那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的无奈。 “我送那个病人进去的时候，我记得交通意外的那个李天明还在的。”胡大宝很快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肯定地说道。 “你怎么能确定？我听说你们医院的太平间里用的是冰柜，一格一格的，互相隔离开来。”刘队停下笔，看着胡大宝。 “因为晚上的那具尸体就放在之前的那具隔壁，白天也是我放的，所以我记得它的位置。搬尸体的时候。我还不小心把它的柜门撞开了一点，我看到里面有东西，不是空的。”胡大宝解释道。 “也就是说，里面虽然是有东西的，但你没看到里面还是不是李天明的尸体。”刘队沉吟道。 “呃。。。是，可以这么说，不过，谁没事去太平间把里面弄这个。”胡大宝皱着眉头看着刘队。 “好了，你继续说。”刘队下巴一挑，示意道。 “后来，后来就到了今儿早上。我准备下班，正好昨天骨科癌症的那位患者的家属过来认领遗体，我就把他们带下去了。那个时候我光顾着安慰家属忘了按楼层，可没想到电梯自己下了负一层，我也是电梯门开的时候，看到按键没亮才发现我竟然没按楼层，要知道平时那一层几乎没有人进出。” 说到这，胡大宝脸上突然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两只手不知所措地抓着桌板，深呼吸了几口才道：“电梯门开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 “就一个人？“刘队问道。 “对啊，就一个人。当时我就觉得很面熟，后来想起来，那个人身上穿着的就是李天明进医院的衣服，那套衣服当时就穿在李天明的身上，花衬衫，黑西裤，跟香港黑社会似的，所以我印象很深刻。”胡大宝说道。 “还有什么别的特点吗？”刘队脸色有些凝重。 “他戴着口罩，我看不清脸。他走进了电梯，我还回头看了一眼，她好像认得我，还冲我眨眨眼。当时我哪里会想到那么多，我身边还带着家属呢。我是走到太平间里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的，所以我拉开了李天明的那层柜格，结果。。。结果里面空了。。。”胡大宝的脸色有些发白，即便是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也不免让他心有余悸。 “你发现空了之后呢？太平间的保安呢？监控设备有没有什么异常？”刘队问道。 “医院本来就没有在太平间配备夜间值班人员，现在上哪还能找到愿意晚上看守太平间的人啊，自从出事后，就靠摄像了，不过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去追刚刚上电梯的那个人。我从后楼梯冲上去，一路向往医院大门去追，结果快出大门时看到了他。”胡大宝的话被刘队打断。 “你怎么能确定，那个人就是李天明，就凭一件衣服？”刘队皱着眉头指出其中的问题：“如果只是因为衣服相同，那还有很多其他的可能性。” “因为那个人的手也是骨折的，而且。。。而且，他没有下巴。”胡大宝愤怒地喊道，说了这么久，还是没人相信自己：“他用那只骨折的手向我挥手，骨折的位置和李天明的一模一样，而且当时在室外有风，我很清楚地看到他的口罩的形状，他没有下巴，正常人怎么会没有下巴呢。” “你先别激动，慢慢说。”刘队的语气稍稍缓和道。 “更何况，太平间里没有李天明的尸体，那他的尸体呢？去哪啦？”胡大宝语气稍缓，但还是有些不满。 “李天明的家人在他出事后有来过吗？”刘队问道。 “没有。”胡大宝摇摇头：“我们在他身上只发现了他的钱包，没有手机，然后报警了之后，你们的同志说会处理，但昨天一天都没见到有人来认领他的遗体。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工作效率太差。。。” 胡大宝不满地嘟哝着，声音越来越小，但还是被刘队听得一清二楚，他脸色一沉，闷声道：“我们警察做事不用向你交代。江离你有什么意见或者有什么要问的吗？” 两人齐齐看向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江离。姜乔在隔壁也是一阵无奈，这种时候就不应该让江离这种不善言辞的人去做什么审讯工作嘛。 胡大宝心里也一阵纳闷，刘队他从接待的警员说过，是他们的头，而这个人从一开始进来就没说过话，像个木头似的坐在那，也没记过笔记，看年龄更不像大领导。没想到刘队竟然还要问他的意见，这人是什么来路？ “嗯。。。你在室外看到他的时候，他有影子吗？”江离沉吟了下，终于开口。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亡者归来（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影子？”胡大宝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江离会这么问，他想了想说道：“有啊，怎么了？” 江离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我也是好奇问问。” 刘队白了江离一眼，继续问道：“然后，你看到他去哪了？” “他的速度太快了，医院人那么多，他一下就没了踪影，我根本没追得上他，不过我第一时间通知了院长。他说我是眼花了，但我越想越可怕，这该不会是像电影里那样世界末日要来了吧。一个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会活回来呢？”胡大宝百思不得其解，皱着眉头看着刘队和江离。 当然，纳闷的不止是他，刘队侧过脸，悄声问道：“小离，你怎么看？” “你刚刚说，他向你招手？他生前认得你吗？”江离问道。 胡大宝想了想，不确定道：“可能认得吧，他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有一点意识，我有问过他一些基本的问题，不过，他那时候已经说不了话了。” 江离点点头：“对了，你们那还有他留下的东西吗？” “没有了。”胡大宝摇摇头：“他送来的时候就一身衣服和一个钱包，送去太平间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放在随身的袋子里，我后来看的时候，都没了。” 江离不再说什么，刘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让人送走了胡大宝，又叫来了格小警察，怒道：“那个失踪尸体的家属怎么还没找到，你们干什么吃的！” “昨天大家不是都在忙跨省追捕的事嘛。。。还没来得及。。。”小警察低着头嘟哝着。 “跨省追捕是我们的工作，其他事就不是我们的工作了？还是你们的猪脑子一天只能做一件事，快，十分钟内我要联系到李天明的家属。”刘队烦躁地挥挥手，小警察脸色苍白地跑开了。 姜乔也从隔壁走了进来，那个撞在枪口上的小警察如临大敌地与她擦身而过。见到刘队脸色不佳，连忙扯开话题：“江离，你有没有听出什么啊？我怎么觉得他说的情况不像是赶尸啊。” “嗯，如果是赶尸需要有施法者的协助，而且不能隔得太远，尸体如果是独自上的电梯，说明没有旁人相助。”江离点点头，表示认同。 “那就是巫蛊之术？”刘队问道。 “也不太像，据我所知的巫蛊之术大多是降头，但降头只能用于活人。。。除非是。。。借尸还魂。。。”江离沉吟道。 “那不就是有可能的嘛！你知道咱们江城市谁会这种秘术吗？”听到可能有线索，刘队精神一振，急切地问道。 “这种秘术需要极高的修为，不是普通的术者会的，除了师父。。。我。。。想只有一种可能。。。”江离紧蹙眉头，喃喃道。 “般若？”姜乔接话道，她看着江离吞吞吐吐的神色便知一直不愿意发生的事发生了，果然，这件事最有可能与般若有关。 “哎呀，我说你们不要一门心思都放到那个什么般若身上，难道这世界这么大，除了他就没人能使得出了，你们不要杯弓蛇影，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是他做的。”刘队食指关节轻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叩叩声，拉回两人的思绪。 姜乔点点头：“说的也是，这世上能人异士那么多，总不会只有一个般若的，问题是我们去哪能知道还有谁会这样的秘术呢？” 姜乔看向江离，正巧江离也回看着她，两人眼神一对，姜乔无奈道：“不会吧，又是找他啊。江离，你要拓宽你的人际交往圈了。” “报告，刘队，家属联系不上，我们查过了，李天明的父母现在是美国公民，只有他一人回到国内。”刚刚的小警察轻轻敲门而入，低着头心虚地汇报工作，看样子对刘队的脾气还是心有余悸。 “你把他的地址给我，我去他家看看，你们俩和我一起去。”刘队沉吟了下说道。 “哇，这里的房租不便宜啊。”姜乔望着这座建在市中心的高档小区感叹道。这座小区多数是高档单身公寓，在市中心上班的精英白领最喜欢住在这了，小区后面横穿过一条小巷就是酒吧一条街，晚上热闹非凡。 “资料显示，这个李天明回国后就在一间很大的金融公司做投资顾问。走，这栋23层，这间屋子是他租的。” 刘队领着两人向其中一栋楼走去，却没想到每栋楼的大堂都需要刷门禁才能进入。刘队正准备去找刚刚放他们进来的保安帮忙，旁边正巧走进一个中年的妇人，三人便跟着进了大堂。 进了电梯，尴尬的事发生了，电梯也需要刷卡，三人正准备下电梯，没想到23层的楼层突然亮了，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位中年妇人刷的卡。 “你们是谁？”三人的行为惹起了中年妇人的怀疑，她看了眼电梯上的监控，高声问道。 “警察。”刘队掏出警官证，“你是住在23层的，你认不认识你隔壁的李天明。” 妇人从包里掏出老花镜接过刘队手里的警官证仔细地看了看，这才放下心来。正巧电梯到了23层，几人便下了电梯，妇人指着一扇金属门说道：“你说的就是这家的李先生吧，我有见过他几次。他犯事啦？人不可貌相啊，长得多好的一小伙子。” “不是，昨天到今天你有看到他吗？”刘队收起自己的警官证问道。 趁两人说话之际，姜乔观察了下四周的环境，这种高档住宅楼一层只有两户，一家是这位中年妇人的，另外一家想必就是李天明的。两户的门正对着，从大堂到电梯都需要门禁卡才能进入，电梯里外都有监控设备，外人如果没有人带路，是很难混进来的。 “没有啊，我是来这帮我女儿带孩子的，晚上我就回自己家睡了，很少能碰到他的。”妇人摇摇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道：“今天没见过，不过，我昨晚出门的时候，听到关门的声音，好像他刚回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亡者归来（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确定？什么时候的事？”刘队把妇人拉到一个楼梯间的角落，边注视着门那边的动静，边追问道。 “什么时候，我每天走差不多九点半走的，大概就是这个时间吧，具体的我就不知道啦。”妇人回答道。 “你确实是他回来了？”刘队继续问道。 妇人摇摇头：“不知道啊，我只听到了声音，我开门的时候，他家的门正巧关上，我哪有见到什么人。” “他是一个人住吗？”姜乔突然开口问道。 “是啊，没看到他们家平时还有谁出入啊。”妇人点点头。 “对了，你们这有连走廊的这些监控吗？”刘队看了看走廊上方和电梯门口的监控，问道。 “没有。”妇人摇摇头。 刘队谢过妇人，姜乔连忙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我们在这干嘛？” “小乔，我问你，如果是你，你突然被人复活，你第一时间想去哪？”刘队看着外面说道。 “回家？哦，你怀疑这个李天明躲在家里啊。”姜乔恍然大悟，又纳闷道：“但是我们可以直接去敲门啊。” “你傻啊，这个时候他就像那惊弓之鸟一样，我们现在去敲门岂不是打草惊蛇。万一跑了怎么办。”刘队白了他一眼。 “可是，这里是20多层，除了门他也没地跑啊。”姜乔对他们现在站在楼梯间这件事表示疑惑不解。 “呃。。。那个。。。万一他要拼个鱼死网破的，就你和小离这小身板。。。”刘队被姜乔这一提醒才反应过来，但还是连唬带骗地坚持着自己的逻辑。 却被江离的一句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我让小鬼去看了，那屋里没人。” “你不早说！走，太久没带着你办案，差点忘了。走，开门去。”刘队率先走出楼梯间，“小离，快，你赶快开门。” 江离点点头，嘴里念念有词，召唤出小鬼，刘队和姜乔在一旁紧张地等着。 “咦？” 姜乔余光里发现了什么，蹲下身仔细查看，刘队发现了她的动静，也跟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看，原来门边的地上躺着一只耳环。 “有女人来过？”刘队捡起耳环，姜乔也凑过去查看，这只耳环款式简单大方，没有什么累赘繁复的花纹，只是在上面镶嵌了个小钻石。 “也许是李天明的女朋友留下的，或者是这背后捣鬼的人留下的。”姜乔推测道，咔嗒一声，门被打开了。刘队收起那枚耳环，招呼两人先进去再说。 这是个典型的男性独居的房子。屋里的色调主要以黑白为主，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屋里很黑，刘队开灯后才发现，客厅的窗帘拉的很紧。姜乔去屋里查看了下衣柜，所有的物品及行李箱都完好地摆放着，看不出李天明有回来收拾过行李的迹象。 “昨晚来的不知是不是他，但今天他应该没回来过吧。”姜乔走到客厅和刘队汇合。刘队还在翻查电视柜的抽屉，但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江离正好从厕所走了出来。 “怎么样？”刘队看到江离出来，连忙站起身去迎，关切地问道。 江离的手上拿着一把梳子，梳子上还缠着几根短发。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对着东方念念有词，姜乔和刘队在后面紧张地看着他，忽然一阵古怪的大风盘旋而入，将室内的东西吹得摇摇欲坠，姜乔和刘队也迷了眼。待风停后他们睁开眼，江离已经回过身，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梳子。 “怎么样？“刘队着急地问道。 “是死了。“江离答道，他轻轻皱了下眉头，继续说道：”李天明的灵魂已经离开了人世，被带回了阴间。” “真的死了。那尸体呢？”刘队追问道。 “因为他死亡的时间并不长，所以他能感知到他的身体。。。”江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队打断了：“那他知道他的身体在哪吗？” “不知道。”江离摇摇头：“按理说他应该知道的。。。除非，有别的灵魂霸占了他的身体。。。他说他最后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就是在昨夜。” “昨夜？说明。。。昨晚确实有人使了什么借尸还魂的法术。走，我们去调监控，看看昨晚来的人到底是谁。”刘队大手一挥，率先向门外走去。 姜乔拉着江离跟上，悄声问道：“之前我记得去了阴间的鬼魂你都没法子和他们沟通的，你现在是不是比之前厉害了。” 江离淡淡一笑：“我不是在招魂，是和阴间的使者沟通的，正好他们在附近办公。” “哎，是这个人。”姜乔眼尖，一下就发现了个可疑的人走进电梯，果不其然他在李天明家的那层下了电梯，在门口捣鼓了好一阵才开了门，看得出他对这个门锁不熟。 “这个男人还戴着口罩帽子，不是心虚是什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他手上没拿东西，他到底拿了什么？”刘队看着画面，自言自语道。 “不一定是男人吧，那个耳环很可能是她掉的。”姜乔看那个人站的位置，几乎和耳环掉落的位置一模一样。她突然想到什么，惊喜道：“对了，耳环，江离你能看到耳环的主人对吧。” “哎，对，我怎么没想到。江离。。。哎，你们到了，怎么这么慢。”刘队被姜乔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江离还有这本事，正要说什么，门外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刘队不满地看着他们，其中一个警察解释道：“头儿，我们也不想的，附近交通意外，一个女司机逆行连撞三辆车，路都被堵死了。” “啊？有没有人伤亡。”姜乔惊呼道。 “两死四伤。”不等警察回答，江离抢先说道。 看着两位警察诧异的目光，姜乔终于明白，江离刚刚说的：阴差在附近办公的意思。 “你们俩来，把监控拷贝回去，一点一点给我筛查，我要知道这个女人从这里出来后去了哪！”刘队指挥完工作后，把江离拉到一边，掏出那枚耳环：“快，试试。” 江离接过耳环，闭上眼，突然神色一变，像是有些疑惑不解，刘队连忙问道：“怎么了？” 江离睁开眼，奇怪道：“这枚耳环的主人。。。已经死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亡者归来（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门锁着？”姜乔瞪着眼前闭得紧紧的防盗门，目瞪口呆，这个望到账该不会是因为诈骗被人举报，现在跑路了吧，早不跑晚不跑，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跑了呀。 “江离，你快驱个小鬼问问。”姜乔催促道，这头却听道口袋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她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阿moon。 “什么，你们在我们门口，哈哈哈，我们也在你们门口呢，怎么这么凑巧，哈哈哈，你们在那没动，我们马上回来。”当知道王道长和阿moon这个时间正巧去了江离那拜访他们，姜乔就笑得直不起腰来。 等姜乔笑够了，两人赶忙下楼打了个车回去，等见到王道长和阿moon时，天都快黑了。 “你们怎么今天来找我们啊？” “都是这丫头，非闹着好久没见你们了，我就顺便过来看看江侄儿。” 王道长腆着个肚子，盘着腿坐在江离的门外，姜乔见到阿moon便忙着把毛大新的事告诉了她，果然阿moon听了之后，着急地不得了，恨不得现在就去医院，还好被姜乔拦下。 王道长等了半天觉得肚饿，大手一挥，一行人又浩浩荡荡找了个川菜馆，待酒过三巡，大家微微饱腹后，才开始聊起了正事。 “什么，你说借尸还魂？”王道长一瓶青红下肚，脸涨得通红，享受着微醺的好时候，被姜乔的一句话吓得立刻酒醒。“不可能，这可是禁术，哪里还会有人用。” “禁术？驱鬼杀人都行，借尸还魂怎么就成了禁术了。”姜乔有些怀疑，江离也是一脸莫名。 “驱鬼杀人也是禁术。谁说可以了。”王道长一脸严肃认真，他仰头一口喝尽杯中的红色液体，继续道：“我们这一行虽然与神鬼打交道，但是有个限度的，都是在不违背天理循环的基础下实行的，你们说的借尸还魂就是一件违背天理的术法。” “违背天理？”姜乔喃喃重复着王道长的话，如果是这样，那般若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在违背天理吗，可他又在寻找着什么天理循环的真理真相，这岂不是很矛盾？ 王道长没看出姜乔的走神，继续解释道：“把本来应该去投胎的灵魂硬留在这世上，把本来该入土腐烂的身体强行让它行走于世，这不是违背天理是什么。我和你们说，天理循环里，最碰不得的就是左右生死，这会引起大祸的。人啊，该活多久都是注定的，若想违抗这天命，就必定会有反噬报应的。” “我怎么没看到般若有什么报应啊。。。”面对王道长的恐吓，姜乔不以为意，小声地嘀咕道。 “什么般若。。。你在念经啊。“王道长看出了姜乔满脸不信，喝了一口酒，准备再进行教育。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这头江离突然开口，这话是对阿moon说的，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脸上。阿moon勉强笑着摇摇头， 姜乔倾过身小声地问道：“你是不是担心大新受伤的事阿，别担心，没事的，我和你说就是让你去看看他，给你们俩创造机会的。”说罢，姜乔又抬起头，大声道：“道长，说了半天，那您知不知道现在有谁会这种法术呢？” 姜乔的话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引回了借尸还魂的问题上，阿moon苍白着脸向姜乔点头致谢。姜乔心领神会地朝她眨眨眼。 这头，王道长还在继续：“你说谁会啊，江离的师父肯定会。” “还有呢？”姜乔急道。 “唉，不是我不想说，这种法术虽然是禁术，但只要修为够高，就能修得，有的人偷偷私底下练，谁清楚嘛。”王道长无可奈何道。 “只要修为够高，就能习。。。那据你所知，有多少人的修为可以达到这个级别的，我们可以一一排查啊。”姜乔灵光一闪，想出了个好法子。 “如果你真有心要查，也不是查不了的，要知道借尸还魂是茅山的老祖宗创造出来的禁术，据说最早是为了抵御政府围剿而创，它和茅山的驭鬼术同宗同理，所以会的人还真说不定就是茅山的人，我可以回去查查，再告诉你们消息。”王道长经姜乔这一点拨，心里有了大致的方向。 “行，那就麻烦王道长你了，这事得尽快，对了，这事不会让您难做人吧。”姜乔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是害怕王道长查到真凶时却心慈手软，不愿将她交出来。 “怎么会，茅山的弟子早就得了三申五令，不准练这种禁术，还有人明知故犯，得罚。”王道长摆摆手，笑道。 “不对。”江离突然开口插嘴道。 王道长和姜乔齐刷刷地看着他，将其阿婆疑惑道：“怎么了，哪不对？” “我看得到那耳环的主人是个女人？而且，我查出来她。。。已经死了。”江离紧蹙眉头，疑惑道：“茅山是没有女弟子的。” “唉，茅山没有，不代表茅山的男弟子不会生女儿嘛，你看我们前面就坐了个榜样。”这个问题姜乔早就考虑到了：“至于你说她已经死了，我在想她弄出借尸还魂这一出戏是为了复活自己。” “借尸还魂不是复活。每个茅山弟子都知道。这个人肯定不在茅山一派里面”江离不同意姜乔的说法。 “可是。。。” “好了好了。你们先别争论了。”王道长出面暂停了差点爆发的大争论，说道：“丫头，要知道，小离怎么说也算半个茅山人，他不想茅山出了这种不光彩的事也是正常，更何况，你得有心理准备，这事。。。唉，怎么说呢，小离我问你，你没学过这样的禁术吧，但你会，对不对。” 姜乔听了王道长的话，诧异地转过头看着江离，江离犹豫了下点点头。姜乔惊呼道：“你会？你怎么都没说过这事？” “这就是我要说的，小离他会不是因为他学过，而是他天赋如此，像他这样天赋异禀的人，很多时候不用学就知道该怎么做，这就是我要说的，如果这次你们碰上的是个和小离一样有天赋的人。。。” 第二百七十九章 亡者归来（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妈，我回来了。” 姜乔有些奇怪，敲了老半天的门就是没人开，只听到里面茶茶隔着扇门，激动地扑腾着门迫不及待地欢迎她回家。姜乔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果不其然，门刚开了一条缝，茶茶的脑袋便挤出来，朝她撕心裂肺地叫唤着。 姜乔连忙抱起它，安抚道：“好了好了，妈妈回来了。不激动，不激动，外婆是不是不在家啊，这么晚了，去哪了？”姜乔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了，照理说这个时间就算打麻将也早该回来了。 姜乔放下茶茶，蹲下身去脱鞋，却没想到茶茶不依不饶地在她身边跳来跳去，还用尖利的牙齿撕扯着姜乔的裤管，姜乔一手挥开它，佯怒道：“你再这样，妈妈生气啦！” 若是平时，茶茶看到姜乔生气一定会乖巧地坐在她跟前，一副讨好的模样，可今天却一反常态，依旧执着地扯着姜乔的裤管，姜乔心里有些疑惑，便由着它拉着自己，却没想到茶茶竟一路拉着她往姜妈妈的卧室走去。 ‘不好，难道是妈出事了？’姜乔心里暗道不好，连忙冲了进去，发现姜妈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茶茶焦急地在她身旁转来转去。 姜乔探了探姜妈妈微弱的呼吸，接着打电话叫了救护车，等到了医院姜妈妈情况稳定下来后，姜乔才发现自己双手冰凉，双脚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给姜妈妈做急救的正巧就是当夜值班的胡大宝，姜乔这么一跪，把他吓了一跳，周围的人都在注视着他俩，胡大宝赶忙扶起她，夸张地说道：“别别别，让美女给我行这么大礼，让人看见了我还怎么混。”说完，见姜乔脸色稍缓，才笑道：“放心吧，你妈妈没事，我给她做了检查，轻微中风，一会儿我给她安排个病床，这几天我会用药给她通通血管，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如果。。。如果我迟回去一步，是不是就。。。”姜乔心有余悸，如果她在外面多逗留一阵，如果不是茶茶提醒她，如果她直接回房睡觉，那后果不堪设想。 “你别胡思乱想了。伯母这不是好好的吗。这几天她不能吃油腻的东西，最好就是喝粥，来，我带你们去办手续，顺便送你们去病房。”胡大宝温柔地劝慰让姜乔稍稍宽了心。 等一切手续办好，姜妈妈顺利住进病房，姜乔才微微松了口气，她缓了缓神，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发呆，却看到胡大宝端着两杯咖啡向她走来，姜乔结果其中一杯，喝了一大口，咖啡温热而苦涩的味道划入喉道，让她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说起来，我们俩真有缘，今早才在警局见过，今晚又在医院见到。”胡大宝笑道。 “对啊，你今晚怎么还在医院里，不是要辞职吗？”姜乔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她已经几乎站不住了。 “哈哈，说是这么说，但读了七八年的医科，好不容易到了现在这样，虽然害怕但真要走又下不了这个决心，更何况，除了当医生，其他的我也不会啊。”胡大宝皱皱鼻子，自嘲地笑道。 姜乔被他的情绪感染，也笑了起来。 “对了，你一个人这几天在医院陪床的话很辛苦的，你要不要联系你家人来，轮流比较好。“胡大宝话音刚落，便看到姜乔的脸色黯淡下来，心知自己说错话，但现在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姜乔苦笑道：“我。。。我没有什么别的家人了，我和我妈相依为命，要是。。。要是今天。。。那就剩我一个人了。”姜乔声音里有些哽咽。 胡大宝没想到会触及姜乔的伤心事，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姜乔。 姜乔低着头使劲憋着眼泪，伸手接过纸巾，突然觉得小腿有些瘙痒，低头一看，一个小婴孩正抱着她的腿，只见他浑身包裹着皱巴巴的皮肤，脸色青绿，嘴里的獠牙撕咬着她的皮肤。 “啊～” 姜乔一下弹起，下意识地用力踹开小婴孩，小婴孩在地上滚了个圈，钻进地里，消失了。 “胡医生，这。。。胡医生？胡医生？”姜乔心有余悸地转过头，却发现刚刚胡医生坐的位置空无一人，不仅如此，四周都见不到一个人的踪影，刚刚还热闹非凡的走廊上，一下静得连姜乔自己得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人呢？”姜乔来回望着长长得走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产生：该不会是做梦了吧？！ 她用手捏了捏自己得脸，不对，很疼，这不是梦？！奇怪，是怎么突然变成这副光景的呢？姜乔用手敲敲自己的脑袋，哒哒哒，耳边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 有人来了！？ 姜乔一阵欣喜，忙朝着那个方向奔去，但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直觉告诉她，有什么对劲，她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身后，突然明白了。 太暗了。 走廊里虽然静悄悄的，但总算是灯火通明，天花板上的顶灯发出医院特有的惨淡的白光，在这种时候到时给人安全感，可唯独那传来脚步声的方向的尽头，一片黯淡的阴影，无论姜乔如何努力，就是看不清楚那团阴影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脚步声愈来愈近，那团阴影也在不断扩大，一点一点蚕食了挡在它前面的光明。姜乔全身鸡皮疙瘩竖起，虽然看不清楚，但她能感觉到阴影中有什么东西在破茧而出，她终于忍不住，惊呼一声，转头跑去。 姜乔凭着记忆跑进原本是姜妈妈病房的房间，房间里一片漆黑，姜乔关上门，背部紧紧贴着房门，耳边却突然听到一阵沉重的呼吸声，她一惊，房间里有人？ 姜乔凭着记忆，摸到照明的开关，啪嗒一声，房间亮了起来，一双没有瞳白的眼睛与她的对视，距离不过五公分，几乎鼻尖碰鼻尖，姜乔甚至能看到他全黑瞳孔中的自己的倒影，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不，应该是鬼。 最可怕的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只有半个身体，空落落的飘荡在半空中，左右晃动着，从嘴里耷拉下来的黑紫色的舌头散发着阵阵黑气。 第二百八十章 亡者归来（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紧紧靠着墙以扩大与这个怪物的距离。只听到他怎么也不可能合拢的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 “哈哈哈，我的腿好痒啊，腿好痒，帮我挠挠。” ‘腿？’姜乔眼珠往下瞟了瞟，内心崩溃地叫嚣着：‘什么腿，大哥，哪有腿啊。’ “好痒啊。。。好痒啊。。。”半身鬼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黑紫色的舌头如同一条灵活的蛇朝她的脖子袭去，眼看着舌头缠着她的脖子一圈正慢慢收紧，一道红光打在舌头上，舌头吃痛地松开了姜乔，那股定住姜乔的力量也消失了，她大喊一声，夺门而逃。 重新回到走廊上，那团阴影近了不少，看来就在姜乔被困在房间里时它仍然在靠近。这个距离能依稀看到阴影中有个人，虽然没有走出阴影，但依稀能从轮廓看出这是个女人。 一阵鬼哭狼嚎从阴影中传出，刺耳的声音像金属摩擦一般，姜乔难耐地捂上耳朵。一个小红光在她眼前晃了一圈，径直阴影的反方向飞去。 姜乔心里一动，连忙小跑地跟上，轻声道：“是不是小圆子？” 小红光在姜乔面前转了几圈，继续向前飞去，姜乔摸不着什么意思，但也没其他法子，只能紧紧地跟在后面，小红光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姜乔伸手推开门，原来是楼梯间。 姜乔看着幽深的楼梯间有些犹疑，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身后的阴影又近了许多，离她不过七八步的距离，姜乔看着身后步步紧逼的阴影，又看了看前方不知险峻的路，一咬牙，只得冲了进去。 真黑啊。 门一关上，楼梯间里瞬间伸手不见五指，“小圆子。。。小圆子？”姜乔急忙喊道，现在她眼前一片抓瞎，如果找不到个照明的工具，不等身后的阴影对她出手她自己就得先摔死在这楼梯上。 黑暗中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牵引着她往前跑去，从方向上看，是往楼顶的方向跑去。 “江离？还是小圆子？”姜乔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借着这只手的牵引磕磕绊绊地向前跑去，好几次差点一点踉跄摔得双膝着地，幸好有那只手支撑着，才勉强到了顶层。 “砰”地一声，天台的门被应声打开了。 夜晚皎洁的月光照在空无一人的天台上，如同白昼般那样敞亮，姜乔终于目能识物，但却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原来那只一路扶持着她前行的温暖的手，竟真的只有一只手，在五其他部分。 姜乔尖叫着像甩开这只手，但发现这只手力气大的吓人，无论她如何使劲，都无法挣脱开来。不仅如此，这只手还径直拖着她向前跑去，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意思，姜乔心里一阵恐慌，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眼见着里天台边缘越来越近，姜乔突然恍然大悟，这是要带着她跳下去的节奏？ 姜乔拼命挣脱，甚至用脚抵住地板，但奈何手的力量实在太大，还是一路被拖着前行，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节奏。 还好医院为了防止有人意外堕楼，修葺了高高的防护栏，终于挡住了姜乔的去势，姜乔被紧紧贴在防护栏上，气喘吁吁，心悸不止。 没等她松口气，又见到防护栏外渐渐伸起一颗人头，惨白的脸上咧开大大的嘴，流着哈喇子朝着姜乔嘿嘿地笑着。 “人头？”姜乔目瞪口呆，连尖叫都给忘了。 那只手像是找到了主人，拼了命地向那颗头靠近，姜乔被卡在防护栏内，只觉得手都要被拉断了。 “是谁啊？”姜乔歇斯底里地喊道，突然觉得身体向上腾空，她费力地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具只有一只脚的身体正托着她，似乎想让她从防护栏上方翻过。 “好疼啊，好疼啊，我的身体好疼啊。”那颗头发出凄厉的叫声，但嘴却还嘿嘿地笑着。 “啊～不要啊～”姜乔拼了命地挣扎着，突然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她重重一拉，所有的力量都消失了，姜乔的背部狠狠地撞击在水泥地面，痛彻心扉的痛感让她突然像是回到了人世间。 “姜小姐？姜小姐？姜小姐？” “快，送急诊室。” “一二三，抬。” 声音由远至近，渐渐传进姜乔的耳里。 姜乔睁开眼，模糊中几个穿着白衣的人围着她，“我死了？”姜乔轻轻蠕动嘴唇，无力地吐出几个字。 “放心，只是晕倒了，查过了没有骨折，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这一个晚上的，可算是折腾死我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其中一个白衣人口中吐出，是胡大宝。 “啊？我怎么了？”姜乔的声音稍稍大了些，感觉身体恢复了些气力，她支撑地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身的骨头就像是散架了一样，稍稍一动便酸疼难忍。 “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着话呢，突然就站起身手舞足蹈的，怎么叫都没反应，跟疯了一样往天台冲去，拉都来不及。还好有防护栏挡着，要不然就下去了。”胡大宝摘下口罩，脱掉手套，坐在姜乔病床旁，继续道： “后来，还要上防护栏，真把能的，差点就要翻过去了，还好我一把抓住了。哎，算上伯母那一回，今晚我可是救了两回，该请我吃饭吧。” “那是当然的，我一定好好请吃顿贵的。”姜乔扯起嘴角笑了笑。 没想到姜乔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胡大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随便说说的，别当真。被人知道了，我该被郊区问话了。不过。。。”胡大宝顿了顿，眼里流出一丝担忧：“虽然现在身体没事，但要不要去查下。。。查下脑部啊？” “脑部？我摔到脑袋了？”姜乔紧张滴问道。 胡大宝摇摇头，支吾了下，还是郑重其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刚刚的行为太奇怪了，会不会是脑部除了什么问题，比如。。。思觉失调什么的。” “思觉失调？觉得我是神经病？”姜乔挣扎地坐起身，解释道：“我刚刚应该是撞鬼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亡者归来（1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撞鬼？！你。。。你真的撞鬼了？不可能吧，不可能不可能”胡大宝先是怀疑，但随即联想到自己的遭遇，这个原本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犹疑起来。 姜乔怒道：“你说没鬼，那你见到的尸体复活又是怎么回事？” 胡大宝哑口无言，但这么多年的唯物主义思想仍然让他垂死挣扎一番：“没有鬼，不可能有鬼，我见到的可能是某种化学实验。。。又或者是。。。呃。。。基因突变。” “我说的是真的，你又不信，我在走廊上，呃，不是，一间病房里真的看到了一个吊死鬼。算了，你不信就算了，我要回去看看我妈。”姜乔想起姜妈妈还在病房，连忙挣扎地要起身。 “等等，你刚刚受到了撞击，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你还是再留一会儿，怕有什么内出血，你妈妈那里还没这么快醒，而且有护士看顾着，不用这么着急。”胡大宝连忙拦着姜乔，犹豫了下，说道：“你刚刚说你见到吊死鬼事这么回事，和我说说。” “你不是不信嘛，我要是说了你不怕吗？”姜乔看了看胡大宝好奇又害怕的神色，犹豫道。 “你不说我更怕，没准，没准你也不是见鬼，是真的思觉失调呢，我给你判断一下。”胡大宝坚持道。 姜乔一想也是，原本她只在梦里与鬼沟通，像这样再人这么多的现实中突然被拉到它们的世界，还是头一次，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姜乔点点头，说道：“哎呀，我在走廊里看到一团阴影，直觉告诉我那团阴影里肯定有什么，所以我就跑到了病房里，没想到又在里面见到一个只有半截身子的吊死鬼，还一直嚷嚷着脚好痒，好像要我给他抓痒，问题是他没有腿啊。” “他说他的脚很痒？只有半截身子？是613病房吗？”胡大宝瞪大眼睛，好像想到了什么。 “啊。。。我也不知道啊，我没认真看，好像是有个数字3。你知道他？”姜乔那时只顾的逃命，哪有心情观察这么多东西。 “。。。我有点相信你说的了。”胡大宝的脸色有些苍白，“不是我的病人，但我知道他，还是个学生，之前打球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个生锈的钉子，他没当回事，后来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又去小诊所看病，等来我们这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两只腿都被食肉菌感染了，只能截肢。后来他受不了这种打击，就在病房里自杀了。”胡大宝遗憾地说道。 “他都没脚了，还说什么痒？是怎么回事啊？”姜乔想起那个男孩子一脸痛苦的表情，心里同情不已。 “那是他的幻觉，他的脑子还没有和身体同步，幻想着自己还有腿。”胡大宝解释道。 “他。。。唉，还这么年轻，不过，他真的是自杀吗？连腿都没有，他怎么上吊的啊？”姜乔有些疑惑。 “他把绳子绑在走廊窗户的防盗网上，然后穿过门的顶上。。。他没有腿，一离开轮椅。。。那时候是晚上，等护士发现，他早就断气了。”胡大宝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唏嘘，生命无常：“对了，你在病房见到他的，那你又去天台干嘛？” “啊！是一只手把我拉上去的，我到了天台又见到了一个脑袋，还有只有一只腿的身体。。。它要把我推下去。”姜乔一想到那副诡异恐怖的场景，心里又有些后怕。 “一只手，一个脑袋？你。。。你快和我说说。”胡大宝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着急地问道。 姜乔将刚刚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描述给胡大宝，胡大宝越听脸色越差，听到最后，双唇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姜乔见状，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你。。。你确定你在天台见到的那个鬼，有一只脚还连着身体？那。。。那人头是什么样的？”胡大宝咽了咽口水，轻声问道。 “什么样的？”虽然不太愿意，但姜乔还是努力回想着那张诡异的人头：“是。。。是个男人的，挺年轻的，二十多岁吧，对了，下巴有一道疤痕，挺难看的。怎么了？”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巨响，姜乔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隔壁急诊的护士和病人都闻声看向他们。胡大宝忙不迭地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器械盘，姜乔注意到他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姜乔接过他手上的器械盘，放在一边。 胡大宝看了看周围，把姜乔拉到急诊门外的花圃旁，拿出一根烟狠狠地吸了几口，又看了看周围都没人了，才说道：“一个月前，我们医院出了个特别严重的事故，这件事院长交代了整间医院不能外泄。” “什么事故？”姜乔看着胡大宝的脸色，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一个医生的一个失误，那个小伙子其实只是来看牙疼的，在我们这里治了一段时间，牙治好了，却。。。却没想到却惹上了HIV。后来经过排查，说是我们医院头一天的医生赶着下班，没有按照规定对器械消毒，正巧他又治了个病毒携带者。。。那个小伙子倒霉，就这么毁了一辈子。” “什么？”姜乔一阵头皮发麻，心里的震撼与惊悚更甚刚刚身陷异界。 “医院当然是不会承认这种失误的，而且从小伙子治牙到发现自己感染，中间过了大概三个月时间，这种病。。。你知道的，治不好的，而且周围的人对你的态度。。。唉。。。其实我们都清楚事情的真相，但谁也没说什么，能说什么呢，说了医院倒了，我们也没工作了，医院没事，我们也呆不下去了。”胡大宝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刚出社会的他心里多少还保留着作为医生的救死扶伤的使命感，却没想到自己却做了帮凶。 “天台上我遇到的。。。就是他？”不用胡大宝回答，姜乔已经知道答案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亡者归来（1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嗯，他不知道如何生活下去，找医院赔偿又无望，只能选择最极端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抗议。你知道吗，我们医院的天台原本是没有这么高的护栏，因为出了这事，医院紧急加装的，当然也是为了推卸责任。” 胡大宝一根烟抽尽，又拿出一根点上，继续道：“他跳楼的时候，楼底下正在装修外墙，拉了几根很锋利的钢丝，他的身体就被那些钢丝切的四分五裂，最后连个全尸都没留下。我记得当时，他的血溅满了墙上，连路过的好几个人都被溅得满脸都是。好多人看到天上掉下这么多尸块，都忍不住吐了。” “后来呢？”姜乔问道。 “后来？呵呵，后来，他是自杀的，又不关医院的事，医院只赔了很少一部分的钱，草草了事。连本该负责的那个医生都没事，继续上班。”胡大宝苦笑一声，回头望向那个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急诊大厅。 “这。。。这不关你的事，不是你的错。”姜乔不知该说什么，笨拙地安慰道。 “我没事，你去病房陪伯母吧，如果有什么不舒服记得来急诊找我，今晚我都在。”胡大宝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用力地来回捻了捻，知道确定完全熄灭，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塑料袋，将烟蒂装进去，再放进口袋里。 “你还挺环保。”姜乔笑道。 回到病房，姜妈妈还在熟睡，隔壁病房的中年妇女，翻了个身，似乎在做什么噩梦，发出痛苦的哼哼，姜乔搬了张椅子，坐在病床旁，刚刚折腾了这么久，让她反而忘了姜妈妈生病的担忧，现在夜深人静时，所有的情绪一下涌上了心头，眼泪就这么止不住地往外流。 在这个世上她只有姜妈妈一个亲人了，之前发现外婆舅舅表姐的事情时，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但直到姜妈妈这次生病，她才发现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以前所有的坚强其实都是姜妈妈带给她的，真不能想象失去她，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咚咚咚～ 门那传来声响，像是门没关紧，被风带起的声音。“吵死了，这门怎么都修不好。”靠近门的病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恼怒地嘀咕着。 姜乔轻轻走了过去，用力关住门，果然，怎么也关不紧，姜乔想起胡大宝说的话，踮起脚尖用手摸着门缝。 一截红绳卡在门框缝里。 姜乔将绳子拿在手上，一个声音幽幽地在她耳边叹息：“终于找到了。” “谁？！”姜乔冷不丁到了个激灵，警惕地看着四周，却什么都没看到。 但那个声音依旧幽幽地在她耳边叹息：“我找到了好久，原来在这里。这是他送我的，不能丢了。” 姜乔有些奇怪，这个声音怎么是个女人，那晚上见到的明明。。。 那个声音继续幽幽道：“我还来不及和他说声再见，好不甘心啊。。。” 眼见着话风不对，姜乔连忙道：“别不甘心了，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好了，我把这根红绳烧给你，再找个人给你超度，你安心去吧。” “那你能在帮我个忙吗？”咿呀一声，门关紧了。“我真的很想再见他一面。” “小乔？小乔？” 姜乔一个激灵弹起身来，看到姜妈妈正躺在床上慈爱地看着她，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总算是清醒了许多。姜乔连忙坐直身子，姜妈妈勉强笑道：“我怎么了，怎么在医院里。” “你昨晚晕倒了，医生说你有轻微的中风。”姜乔带着浓浓的哭腔，眼眶一红，眼泪随时都要夺眶而出，她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打起精神道：“你饿不饿，我给你买点吃的？” “咦，伯母醒啦？”胡大宝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一袋早点。“伯母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头晕之类的。” 姜妈妈摇摇头。 “我问了住院医师了，伯母今天还得挂三瓶点滴。如果恢复顺利的话，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了。”胡大宝拍拍姜乔的肩膀，安抚道。 “嗯，谢谢。你是要下班了吗？”姜乔点点头，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道：“昨晚。。。昨晚真是谢谢你了。” “哈哈哈，这是我做医生的本职工作，说什么谢不谢的。”胡大宝笑道。 “你陪了我那么久，是要谢谢你。”姜乔诚恳道。 “呵呵，哪有啊。”胡大宝笑道。 滴滴滴～姜乔的电话响起，她拿起一看，原来是毛大新打来的。胡大宝见状示意了下，便离开了病房，姜乔接起电话，还没贴近耳朵，便听到毛大新在那头嚷嚷道： “哎呀，我住院的事你干嘛又和别人说啊？！” “啊？你说的是阿moon？” “对阿，她今天一早就来了，说要照顾我，我怎么说都不听，现在我妈我奶奶我姑姑我姨全部都在病房里看着我们俩，我要疯了，我特么要疯了，我觉得再这样下去，她们可能很快就要问我们摆酒的事了，你快来救我。” 如果不是在病房里不合时宜，姜乔几乎能笑到地上打滚，从毛大新急切又狼狈的语气上来看，阿moon应该挺受他家长辈的喜欢的。 “不至于吧，像你这样的富二代，家里应该挑的很，怎么会这么轻易把你嫁出去，哈哈哈。” “你少逼逼，快来救我，我跟你说，我们家的女人们这是第一次看到我身边出现女性，我怀疑她们以为我是那啥呢，你快来把我带走啊，江离来也行，谁来都行。” “哈哈哈哈，江离你别指望了，我妈病了我现在在医院陪她呢，去不了，你再忍忍，阿moon是个好姑娘，配你绰绰有余了。 “什么？局里出大事了？我马上回去，你等我！” 没等姜乔说话，毛大新那头便挂了电话，姜乔一脸蒙圈，没等她反应过来，微信消息来了。 毛大新：哈哈哈，我机不机智，你在哪我来找你。 姜乔：“。。。。。。” “奇怪，外面来了好几辆警车，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姜乔放下电话，就听隔壁床的阿姨的儿子提着早饭，一连八卦地走了进来。 警车？难道刘队有事来了？ “妈，我出去看看，你再睡会儿，一会儿我回来买点粥给你喝。”姜乔拿起包包，走出病房。 一路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姜乔走出一楼大厅，却发现隔壁住院部的楼下围着许多人，大家都朝着一个方向眺望着。姜乔有些好奇，顺着大家的视线望去，高高的楼顶上站着一个人。 第二百八十三章 亡者归来（1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有人跳楼？！ 底下的人各个都在翘首以盼，真的担忧的没几人，大部分人的脸上都隐隐带着一丝盼望。毕竟，人一辈子能碰到跳楼这灯大八卦也是不多机会的。 姜乔站在人群的外围，隐约看到刘队的身影，心里有些奇怪，跳楼这种事请居然连刑侦队长也来了，便奋力往中心挤去。她边挤边看向楼顶，不过，楼层太高，那人只有一个小黑影，站在天台边缘摇摇欲坠。 “奇怪，天台不是建了很高的防护栏吗？怎么还有人能翻得过去？”姜乔低声嘀咕着，好不容易挤到刘队的身旁，喊道：“刘队，这是什么情况？” “小乔？你快出去，这里危险，上面。。。” “啊～” “小心～” 突然耳边一阵刺耳的惊呼，姜乔只来得及抬眼见到一个黑影高速坠下，没等有反应，右眼一片血红，她连忙低下头，用手去揉，但怎么揉那片血红始终挥之不去。 “刘队，到底怎么了？”姜乔抬起头问道，却猛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人呢？ 姜乔捂着右眼，慌乱地左顾右盼，刚刚还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整个世界一下从人声鼎沸的闹世中陷入了荒无人烟的世外境地，姜乔望了眼医院的入口，连大街上都见不着一个人影。 又陷入异界了？ 最近这是怎么了？ 突然半空传来一声长啸，如同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哭嚎，姜乔打了个哆嗦，抬头向上望去，但见上空灰蒙蒙的一片，整座医院像是笼罩在极为严重的雾霾下，整间医院在雾中若隐若现，显得那般肃杀冷清。 雾中有一个人影，就那么悬在半空中，那声长啸似乎就是他发出来的。 “谁？谁在那？”姜乔装着胆子喊道。 一滴、两滴、三滴。。。 什么水滴从雾霾中落下，姜乔连忙低下头用手擦拭，却发现没脸鲜血，再看周围，红蒙蒙的一片。 雾霾中竟下起血雨来？！ 那血雨打在身上，不仅像冰雹一样打得生疼，甚至冰冷刺骨，没几下姜乔便周身湿透，红色的血滴顺着发丝往下滴，她弓着背往楼里冲，双手抱头，希望避开这突如其来的漫天血雨，却猛然发现，无论她怎么跑，总是无法接近近在咫尺的大楼。 姜乔停下脚步，她知道这是不想让她离开这片血雨的意思。她用衣袖擦了擦脸，却发现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 “啊～”一声尖叫从背后传来。 姜乔连忙转身，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姑娘，面容清秀，只是脸上满是惊恐，显得有些扭曲。奇怪的是，这漫天的血雨好像对着姑娘没什么作用，她依旧白衣翩翩，一尘不染地站在那。 “你别怕，我是人，你。。。你是人还是鬼？”其实以姜乔现在这副光景问这句话实在有些不符常理，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此刻的自己就像只骇人的丧尸，这位姑娘没有拔腿就跑，很大概率应该是被吓傻了。 “我当然是人。”姑娘果然是吓傻了，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战战兢兢地往前靠近了一步。 “太好了，我也是人，你应该和我一样，不小心被困在这了吧。”姜乔松了口气，惊喜道。 “哇呜～我终于碰到人了。”姑娘听了这句话，咧开嘴便痛苦出声：“我。。。我被困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了，哇呜，我想回家。” 姜乔见状急忙靠近她，说来也怪，姑娘的附近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屏障遮挡住血雨，姜乔一靠近她，便终于可以逃离了血雨。只是她的身上早已湿透，即便没有血雨再下在身上，也着实把她冻得瑟瑟发抖。 “你。。。你在这待了多久了？”姜乔问道。 “在这里我不知道时间，我只是觉得已经好久好久了，我一直都在找，希望能够找到出口出去，因为。。。因为我。。。”姑娘低头露出羞涩腼腆的笑容。 姜乔疑惑地看着她：“嗯？” “因为我就要结婚了。”姑娘的脸上的幸福藏也藏不住。 “啊～你放心吧，我一定想办法，带你出去。”姑娘脸上的笑容感染到姜乔，她忍不住握住姑娘的手，又惊觉自己满手鲜血，下意识松开了，喃喃道歉。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姜乔问道。 “我。。。我叫什么名字。。。我想不起来了。。。我想不起来了。。。？！”姑娘突然脸色一变，脸上露出困惑痛苦的表情。 姜乔连忙安慰她：“会不会是因为你困在这太久了，所以你有些事情忘了，那你未婚夫呢？未婚夫叫什么？” “未婚夫。。。”姑娘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姜乔心焦地看着她，余光瞥到四周，悚然发现血雨越下越大，快要连成一片瀑布，而一片血茫茫中出现一个黑影。 又有人来？ 黑影速度很快，但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爬行，前行的路线呈s型，就快要看清模样时，黑影突然变高，像是站了起来，前行的速度慢了不少，但朦胧中，姜乔发现它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就像是第一次学走路的孩子，身体歪歪扭扭，那诡异的姿态让人毛骨悚然。 “你在这这么长时间，有发现别人吗？”姜乔拉着姑娘，慢慢后退，直觉告诉她，这从血雨中迎面而来的，很可能不是人。 “没有。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姑娘也发现了那团黑影，惊恐道。 “小心，一二三，跑。”姜乔拉着姑娘不管不顾地往大楼跑去。 但这一次，她很快就跑进了大楼。 当然，大楼里依旧空无一人。 之前还人声鼎沸的一楼大堂里静悄悄的，空旷的大厅里只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消毒水的味道使得这座荡着冷色的大楼更像是个冷酷的怪兽，正张着大口等着她们自投罗网。 姜乔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大楼深处会不会有什么？ “怎么了？”姑娘气喘吁吁地问道，身后紧追不舍的黑影，让她愈发紧张，脸色也愈发苍白。 第二百八十四章 亡者归来（1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没什么.”姜乔摇摇头， 她拉着姑娘继续往大厅的深处跑去，她往后瞥了一眼，那团黑影依旧跟着她们，就快从血雨中进入大楼。 “从楼梯走。”姑娘推开门，指着黑洞洞的楼梯间喊道。 姜乔回过头，黑影即将现出真身。 “快点，不能让它知道我们去哪！”姑娘催促道。 就快了。。。差一点。。。 “走啦。”姑娘声音里带着哭腔。 姜乔咬一咬牙，冲进楼梯间。 就在姜乔的脚步消失在大厅的那一瞬间，一个血淋淋的脚步出现在大厅的阶梯上。 “往上还是往下？”姑娘苍白着脸问道。 姜乔看着延伸至黑暗中的上下楼梯，犹豫了下，刚刚陷入这个异界的时候是因为天台有人跳楼，那滴血溅入她的眼睛里。天台上不知道会不会也有一些未知的怪物存在，更何况，天台离血雨更近。 比起怪物和黑影，姜乔更不愿意再靠近那倾盆血雨，那一滴滴血珠打在身上，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 “往下，去太平间。” 姜乔拉着姑娘沿着楼梯盘旋而下，幸好，通往太平间的铁门没有上锁，两人推门而入。 一进门，姜乔冷不丁大了个寒颤，她完全没想到气温会如此低，虽然只不过是太平间外部的接待室，但整个房间就像是置于冰窟中。 两人将门反锁，又将一扇文件柜搬开挡住大门，姜乔拉着姑娘躲在一张办公桌的后面，她将姑娘挡在身后，两人瑟瑟发抖地死死盯着门口。 沉重的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尤为明显，由远至近，正一步一步靠近她们面前的大门，两人的呼吸几乎都停止了，姜乔转过头，握住姑娘的手，希望给她一些力量，却发现在如此低气温的房间里，她竟满头大汗。 砰砰砰～ 一声熟悉的鬼哭狼嚎伴随着敲门上重重地打击在两人的心上，姜乔吓得几乎跳起，她抚了抚胸口，使劲让自己平静下来。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姜乔这才发现，姑娘的身体颤抖的厉害。 “没事，不用怕，进不来的。”姜乔低声安慰道。 滋滋滋～像是尖利的指甲重重地挠金属的声音。 姜乔头皮一麻，这个直击心脏的声音，是从里面的太平间传来的。 咔嗒～ 一阵麻意从姜乔的后尾椎直传后脑勺：太平间的门竟然没关紧。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就在太平间的门即将被推开的刹那，姜乔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身体狠狠撞向金属门。原本已开出一条缝的金属门，又被重重地关上。 巨大的声响让孤立无援的两人的心脏都快要从嘴里跳了出来。姜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回头又见姑娘的脸色愈发苍白，便伸出手想要揽住她的肩膀，却没想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手竟径直穿过了姑娘的身体。 两人面面相觑，姜乔又试了几次，依旧碰触不到，不仅如此，从姑娘越来越惊恐的眼神中，姜乔明白自己身体出现异常，她低下头望去，原来自己正在变得透明，不，准确来说，自己在消失。 姑娘也认识到了这点，她惊惧地想要抓住姜乔，却无能为力，姜乔见状，喊道：“你坚持住，我会再来找你的。你坚持住啊！” 姑娘眼里含着泪，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朝着姜乔大喊着。。。 “小乔？小乔？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姜乔慢慢睁开眼，刘队白皙的圆脸无数倍放大地出现在视线里，姜乔下意识地反手就是一巴掌。 “哎呦，我的妈呀。”刘队捂着脸飞快地弹开。 虽然迟了一步，姜乔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忙撑起身子，关切地问道：“刘队，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可以啊，小丫头，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嘛。我没事，你有没有事，等下上去了，你给我好好检查下。”刘队虽然吹胡子瞪眼着，但还是小心地将姜乔扶起，确保她能自己站着，才松开手。 “我刚刚怎么了？好冷啊。”姜乔发现自己身上溅满了血渍，血渍已经结成了红色的冰霜，姜乔都能看到自己说话时呼出的白气。 “这里是停尸间，能不冷嘛，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突然就跟疯了一样，在那跑来跑去，哎这就算了，还疯狂地大叫，还拉着我往这跑，拦都拦不住。这不，我就被你拉到这了。”刘队无奈道。 “然后呢？”姜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唉，然后更绝的来了，你自己看把这折腾成什么样了，小丫头，你这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啊，这么重的柜子，我一个人都抬不起来，你居然轻轻松松就给我挪到那去了，哦，对了对了，你还给我撞墙，好了，什么也别说了，我们赶快上去吧，这里特么连个信号都没有。”刘队说罢，尝试着推门，还好，门还能打开，姜乔搬的那个柜子只遮住了半扇门，刚好能打开个容纳一人过的缝隙。 姜乔内心被刘队的话惊得几乎翻天覆地，从昨夜到今天，短短十来个小时，她已经发生了两次这样的境遇。 “对了马哥跳楼的人呢？”姜乔想起进入异界最后见到的场景。 “没救了，你也是个，凑那么近干嘛，被溅了一身血，md，怪了事，明明已经放了气垫，怎么会在那个位置掉下来的，还摔的四分五裂的。”刘队在前头自言自语道。 “四分五裂？”虽然离开了停尸间，但刘队的话却让姜乔一股寒气从脚底开始，窜遍全身。 “跳楼的是谁啊？”姜乔心里有一个答案了，只等刘队的证实。 “本来这案子没结，我是不能对外说的，不过是你，倒可以透露一点，是这个医院的院长，呵，人生无常啊，听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明天就退休了。”刘队从楼梯往上看，惊喜道：“快到了，小。。。哎，丫头，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啊，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啊，坚持下，我去找医生。” “不，刘队。。。去找江离。“姜乔一把抓住刘队的胳膊，眼底满是惊恐。 妙书屋 第二百八十五章 亡者归来（1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小乔，你没事吧？”毛大新看着躺在急诊室病床上的姜乔，着急地问道。 “没事，医生帮我检查过了，我除了眼睛里进了一点。。。异物之外，其他倒没什么。”姜乔说着就要下床，被毛大新一把拦住。 “不对啊，刘队说让你再检查检查。。。脑子。”毛大新的眼神有些奇怪，语气也变得吞吞吐吐。 “检查啥啊，我那是。。。我那是撞鬼啦。”姜乔一听就急了，正要大声嚷嚷，余光里瞟到旁边的医生正不住地往这边看，压低声音小声地说道。 “撞鬼？”毛大新提高声音嚷嚷道，周围的人都不住地朝他们这看。 “你小声点，江离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姜乔扯了扯毛大新的袖子。 “我。。。我是逃出医院的，怎么会和江离在一起啊，你不来看我，江离更不会来啦。不过，我听刘队说派人去接他了。怎么回事，你快和我说说。”毛大新从旁边搬了张椅子就要听故事，被姜乔白了一眼。 “我还要给我妈送饭了，边走边说，先陪我去买饭。”姜乔说着话，站起身就往外头走去。“哦，对了，胡大宝医生还在医院吗？”姜乔想起什么，问道隔壁床的医生。 “没见到他了，这个点他应该下班了。” “你的意思是刚刚跳楼的男人是被鬼害死的？”毛大新跟在姜乔的身后，手里还提着一碗粥个几个简单的小菜。 “要不哪有这么巧，在同一个地方跳楼，死的方式也一样，而且那件事和这个院长肯定脱离不了关系，我听说就是他动用关系压下来的。”姜乔肯定地说道，“哎，对了，你怎么一个人来了，阿moon呢？她不是去找你了吗？” “我没带她来。”毛大新低着头，没好气地说道：“谁让你告诉她我生病的。” “她是个好女孩，又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就把她一个人丢在那了。”姜乔一把抢过毛大新手里的粥，怒道。 “我知道。”毛大新抬起头提高音量嚷道，说了一句，又低下头，语气也软了下来：“我不想耽误她，我还做没准备。” “你。。。”姜乔想说什么，又不忍心开口，只能叹气道：“唉，拿着，我还是个病人呢，一会儿见到我妈别说漏嘴了。” 毛大新听话地接过粥，忙不迭点头称是，姜乔突然惊叫道：“哎，我忘了我妈今早还要挂瓶，耽误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帮她提醒换药，快点。”两人加快脚步往病房赶去，推开门，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坐在姜妈妈的床边。 “江离？”姜乔一愣，他怎么没去找刘队？ “小声点，伯母睡了。”江离食指放在嘴上，示意她小声些：“这是伯母第二瓶吊瓶了，医生刚刚来过，说一切正常，总共要吊三瓶药。” “谢。。。谢谢。你什么时候来的？”姜乔一时有些语塞。 “哈这还是我认识的江离吗？你不会被谁灵魂附体了吧？”毛大新说出了姜乔的心里话。 江离被两人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不自然地往病房外走去。姜乔和毛大新连忙跟着走了出去。姜乔将昨晚和今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描述给江离听，毛大新在一旁也是听得目瞪口呆。 “你的意思是你的身体在这，灵魂被拉进了另一个空间？”毛大新努力解释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那个空间里做的事情，我的身体在这世界都会跟着做一遍，我以前只会在梦里和鬼接触的。没想到这次竟然在现实里也会见鬼，而且还不止一次。”姜乔皱着眉头说道。 “你进入那里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这种事的发生必须有个媒介，你不可能无缘无故进去的，也进不去，你说的那个空间，是一种特殊的结界，并不是阴间。”江离说道。 “特殊的结界？媒介？要说有的话。。。”姜乔想了想，不确定道：“第二次还真有，我记得跳楼的死者的血溅到了我的眼睛里，可是第一次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阿，我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我一会儿会去找刘队，你说的那个跳楼的病人是谁？让大新查查。你就在病房里，哪都别乱去，现在看来，你的体质发生变化了，十分敏感，省的不小心又进去了。”江离嘱咐道。 “不行啊。我答应了那个姑娘要回去救她的，我得再进去一次。”姜乔急道。 “那姑娘不是人。”江离淡淡道，他看了眼姜乔，微微叹气，柔声道：“如果她和你一样，那为什么刘队只发现你在现实里乱逛，没有发现她呢，她的身体呢？” “你的意思是？”毛大新在一旁插话。 “只有一种解释，你说的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为了困住她而设的。她也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就算和你一样进去的时候没死，你觉得她在现实里的肉体能支持多久。”江离的声音虽然温柔，吐出的却是姜乔觉得这辈子听到的最残忍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她是人的几率不大，但无论她是人还是鬼，我都答应了要带她出来，我绝对不会留她独自在那的。”姜乔倔强地看着江离的双眼。 “唉，拗不过你，放心吧，我答应你，一定会救她出来。”江离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手想拍拍姜乔的脑袋，又突然想起件事，把手伸进了裤兜里，掏出了个手机。 “手。。。手机？谁的？你捡的？”毛大新咋咋呼呼地嚷道，一把抢过手机，翻来覆去地看。 “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江离没搭理他，拿回手机递给姜乔：“我还不知道我的电话号码，你自己看，顺便把你的号码存进去。” “你一大早自己去买的？”姜乔瞪着手心里的手机，一股暖流溢满心底，江离是特意为了她才用手机的。 “嗯，这样你就可以随时找到我。。。帮忙。”江离点点头。 毛大新在一旁急道：“那我呢？所以。。。你的号码是不打算给我咯！我跟你说，我会哭给你看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亡者归来（1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小乔？” 姜乔坐在病床旁发呆，突然觉得有人在扯着她的胳膊，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姜妈妈已经醒了，正含着笑看着她。姜乔连忙站起身，俯下身柔声道：“妈，你醒啦，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不用了，我没事，刚刚照顾我的那个男孩子是谁啊？他说他是你的朋友。”姜妈妈虽然虚弱，但眼里神采奕奕。 “啊？你说江离啊，他是我的老板。”姜乔将病床摇起来，扶着姜妈妈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哎呦，长得真不错，他结婚了吗？哪里人啊？父母是做什么的？”睡了一觉，姜妈妈看起来恢复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精神十足地一口气问了一连串问题。 姜乔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妈，你还病着呢，就别操心我的事了，他就是我老板，我们没什么。”知母莫若女，姜妈妈现在只要看到适婚男青年，就会条件反射地想到姜乔的终身大事。 但话虽如此，姜乔看着手里的手机，心里还是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她万万没想到江离竟然会为了她去特意买了他从来不愿意用的手机，这会不会说明。。。这说明。。。 姜乔摇摇头，不愿再往这方面去想，黎洋现在还是下落不明，他接近自己到底存着什么目的，为什么就这样无缘无故地消失了，他真的是玩偶替身吗？太多的问题藏在姜乔的心底，让她无法重新开始。 “烦死了。。。不想了。。。”姜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正巧看见楼下，毛大新和江离正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小乔，你先回去吧，茶茶还在家里等着呢。”姜妈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姜乔点点头：“我顺便回去拿些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给你，昨天来得太匆忙了。” “记得茶茶的狗粮里要给它放个蛋黄，蛋白你就吃了，它不能吃，狗粮多放一地啊它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对了，冰箱里还有我昨天煮好的鸡腿，你也放。。。” “好啦，你别担心了，我肯定会安顿好你孙子的。你在这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姜乔压下就要起身的姜妈妈，摆过头挥挥手，快步走出病房，才关上门，眼泪就止不住地划过脸颊。天下的母亲都是这样的，先想到的永远是孩子和家人，最后才是自己。 姜乔抬起头，擦去下巴的眼泪，在回家之前，她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阿南，我的未婚夫叫阿南，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在她离开那个异界前，姑娘的叮嘱还深深地印在她的脑子里。 ‘阿南？！’虽然知道很难，但姜乔想要找到他。 “江离，我现在去调查一下小乔说的在这医院跳楼的病人，听她说是因为医院的疏忽导致他染上绝症。”毛大新抬头看了看发生跳楼事故的大楼。 姜乔说的没错，今天发生的这场跳楼确实不对劲，根据现场的同事描述，院长的身体在半空中突然被分割成了数块，鲜血直接如同午后的阵雨般扑头盖脸地浇在了每个人的头上，硕大的肉块砸在人群中，好几个人都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当场晕了过去，剩下的人，四处逃窜，场面一片混乱。 赶到现场的法医老杨对肉块的横切面作出了检测，据他分析院长的身体是被某种非常锋利的物体切断的，有可能是某种极细的钢丝。但现场并没有找到类似这样的物品。 还有，在院长跳楼前警方早已布置好了气垫，他刚刚也到天台确认过位置，以院长跳楼的位置上看，是不可能超出气垫的范围的。 那这些肉块掉落的位置是如何避开气垫，反而落进离气垫足有十来米距离的人群中呢。 “你们查到了院长跳楼的原因了吗？”江离蹲下身，皱着眉头用食指沾了点地上的血迹。 “哪有什么原因，刚刚我听小赵说，院长今天最后一天上班，明天就准备和太太去环游世界了，机票都订好了，根本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他会跳楼，我觉得姜乔说得有理，她说之前有一个病人也是在这家医院跳楼死的，死状和今天这个死者很像，我觉得也许会有联系。”毛大新也跟着江离蹲下身，看着他指尖的那滴已经发黑的血迹。 “他被一个男人附身了，临死前还一直在说着对不起。”江离说道。 “对不起，那就对上了，之前自杀的病人是因为医院的医疗事故导致了惹上了HIV，生无可恋下才自杀的，对了，就是这样。我这就去和刘队汇报。”毛大新一拍大腿，惊喜道。 “不对，附身的那个鬼是被人谋杀的，不是自杀的。”江离不认同毛大新的说法，摇摇头：“如果是自杀的，在没有获得超度前只能重复他在自杀前的一切，不可能去杀人。而且，他的怨气有些奇怪。” “奇怪？”毛大新抬眼看着江离。 “会杀人的鬼的怨气应该很重的，可是。。。我几乎感觉不到他的怨气。”江离盯着指尖的黑血，陷入了沉思。 “你还看到了别的什么线索吗？”毛大新问道。 “院长应该不是第一个他要报仇的对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因为他说了一句话‘你们一个我都不会放过，全都下去给她做陪葬吧。’”江离一字一句重复着那句话，但神情有些犹疑。 “他（她）？指的是谁阿？他是替人报仇的？”毛大新敏感地察觉出这句话里的另一个意思：“这么说来，就不关那个跳楼的病人的事咯，他都不是为自己报仇的。靠，又回到了原点。” “对了，那个复活之后的李天明你们有线索吗？”江离问道。 “哎呦，我差点把这茬给忘了。”毛大新一拍脑袋，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和对方讲了几分钟，挂断电话说道：“还是没有李天明的消息。我们拿回去的监控看到闯入他家的那个人拐进他家附近的一条小巷子之后就失了踪影，现在已经联系上他的父母呢，还要几日才能回到江城市。” 说罢，毛大新双手插腰愤愤道：“这个李天明人能去哪了呢？” 第二百八十七章 亡者归来（1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我是李天明，呃，这么说不太准确，我的身体是李天明，而里面的灵魂，是我。 我是黄锋。 准确地来说，我是一个早就已经死去的人。 看着篮球场上尽情挥洒着汗水的同学们，现在的我，只能隔着铁网羡慕地看着，曾几何时，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在阳光下肆意地奔跑，享受着隔壁班女生爱慕的目光。 如果不是那根该死的钉子，如果不是那位无良的校医，如果不是那场不得不去的比赛，也许，我的人生会走上不同的轨迹。 而现在的我，只能躲在渐渐腐烂发臭的身体里，如同一只臭虫般活在阴暗的角落里，靠着回忆往日的美好，恐惧着死亡一天天来临。 对，死亡终将会来临，这是那个男人告诉我的。 ‘当这具肉体再也支撑不住你灵魂的重量的时候，你将重新面对死亡。’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便看到那个男人微笑地看着我，那一刻，我以为我见到了神，他的身上有着圣洁的光辉，让我只想落泪，我以为我很幸运，但现在，我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神还是魔，我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知者无畏，在不知道死亡有多可怕前，我并不害怕死亡，甚至当我知道我要一辈子只能坐着时，我还隐隐期待着它的到来，来解脱我一眼就能望得到头的悲惨人生。可如今，我已全然没了当初的勇气，一想到会再次跌入那无尽的黑暗痛苦中，我就恨不得拿一切去换。 咦，不知不觉到这了。 “你真的没线索那个李天明去哪了吗？”毛大新一只手搭在江离的肩上，江离抛给他个白眼，毛大新只能讪讪地放下手。 “他只有个身体在外面晃荡，没有灵魂的话，小鬼没法去寻。”江离顿了顿，继续道：“现在的重点是，他的身体里的那个灵魂会是谁？那个灵魂一定是带着李天明的身体去它熟悉的地方。” “那这个范围太大了，只能让人重新看医院附近的监控，但是这里的人流量大，小胡同多，监控死角也多，唉，有的找了。”毛大新望了望不远处忙碌的工作人员：“那个事交给他们，我去调查下小乔说的那个跳楼病人，虽然按你说的可能跟他关系不大，但也没什么别的线索了。” 江离点点头。 毛大新走了几步，发现江离还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天空，又忍不住折了回去，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你看这天空。”江离保持着这个姿势，并没有回头。 “很好啊，天气预报说今天不会下雨，没有雾霾，空气指数三颗星。”毛大新学着江离的样子45度角仰望着天空，却没发现什么异常，阳光依然灿烂，天空一样蔚蓝，并没有因为刚刚的惨剧而影响老天的好天气。 “这里的天和外面的天不一样。”江离淡淡道。 “你们俩在干嘛？”姜乔一脸鄙夷地看着两人：“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有心情在这拗造型，无聊。” “小乔？你怎么在这，不用陪伯母吗？“毛大新转头笑问。 “我回去拿些换洗的衣服和日常用品。”姜乔白了他一眼。 江离的目光落在姜乔的脸上，她的脸色要比来时见到的好多了，看来姜妈妈的病情已经无大碍。昨晚当小圆子来汇报姜乔的困境，他再赶去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救护车愈行愈远，那一刻，他有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出现。 那一刻，她一定很无助吧。 “那我送你啊？”毛大新边说边摸寻着身上的车钥匙，猛然醒悟，一拍脑子道：“哎呀，我忘了我来的匆忙没开车。” 姜乔一把抓下毛大新的手，嗔道：“你还敢拍你这金贵的脑袋啊，小心又抓你回医院。你不用送我了，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毛大新奇道：“找我？” “嗯，你能帮我找个人吗？名字叫阿南，男性，年龄嘛，大概。。。大概二十到三十上下吧。”姜乔按照姑娘给的那一点线索，估摸着她口中的未婚夫的情况。 “我的姑奶奶，你给的这个范围也太大了吧，连姓都没有，我从哪给你找啊？”毛大新一听姜乔这不靠谱的形容就嚷嚷道。 “我知道线索是少了点，我是说你在办医院的这个案子时，如果有碰到符合的告诉我，我觉得这个人和这间医院以及最近发生的怪事，脱离不了干系。”姜乔补充道。 “好，我正好要去查你说的那个跳楼的病人。”毛大新点点头，挥挥手往医院大楼的方向走去。走了没两步，他停下脚步，又抬起头望了望天，刺眼的阳光照得他的眼睛都睁不开。 不同？这里的天和外面的有什么不同嘛？！ “我送你。“江离说道。 “哈？”姜乔正准备抬脚走，冷不防听到江离这么说话，诧异地仰起头看着他，“不用啦，我自己回去很快的，这不是还需要你的帮忙吗？” “这里的事不急，有需要的话，我一会儿再回来，我先送你回去。”江离不容置疑，陪着姜乔的步伐往外走去。 “啊。。。”姜乔无奈只能跟在他后面。 自从江离貌似为了她买了部手机，心里的那根弦好像就被拨乱了，原本两人一直朝夕相处即便在他家过夜也不觉得有什么，而现在，只不过站在他的身旁，心里也跟小鹿乱撞似的跳得飞快。 姜乔决定率先打破沉默，期期艾艾道：“我也有事想找你帮忙。” “嗯？”江离放缓脚步。 “你能再把我送进那个异界中吗？”不知为何，看着江离瞬间阴沉的脸色，姜乔有种心虚的感觉。 “你知道你在里面也许会有生命危险吗？破案的事交给我和毛大新，你不能去。”江离沉声道。 “我答应了那个姑娘，一定会回去救她的。”姜乔梗着脖子强硬地盯着江离的双眼。 “我给你的符咒呢，你有随身带着吗？”江离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宠溺。 江离说的那张符是之前在知道黎洋是玩偶替身之后给她的，说是一张符，但却和平时常见的黄色符咒不同，更像是一块石头。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亡者归来（1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出租车上。 “那个黎洋有消息吗？”江离突然开口。 听到这个名字，姜乔的心狠狠地钝了一下，原本的那些少女的小心思瞬间烟消云散，她勾起嘴角，勉强扯了个笑容：“没有，他估摸着是知道我已经发现了他的真面目，所以跑了吧。” “嗯，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的。”江离点点头，认真的语气让姜乔又一次莫名地心悸起来。 姜乔摇摇头，想甩出脑海里的那些遐思，刻意地换了个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说完，她又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傻，肯定是小圆子告诉他的啊。 “昨晚正好碰到小区里有人烧纸和贡品，它贪吃耽搁了所以没跟着你一起到家，等它通知我的时候，你已经上了救护车。它玩心重，靠不住，以后你遇到问题直接给我打电话。” 姜乔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江离竟然会如此一本正经地解释，一阵不知从哪里挂出来的小旋风划过姜乔的脸颊，带起她的长发，也遮住了她泛红的双颊。 “小圆子，别闹。”就听江离一声佯怒。 心里所有的阴霾在那一刹那全都被这阵莫名的旋风吹散开来。 姜乔笑着流下眼泪：“昨晚。。。昨晚吓死我了。” “衣服，牙杯，牙刷。。。”姜乔又一次确认背包里的东西，茶茶在她的腿边着急地蹭来蹭去。 姜乔蹲下身，亲昵地将茶茶抱在怀里。刚刚她进门时，茶茶就趴在门边，鼻子顶着门缝，欣喜若狂地迎接着姜乔，但立刻又发现后面没有跟着昨夜生病的姜妈妈，着急地巴着门往外张望着。 “茶茶，外婆过几天就回来了，这次多亏了你，等外婆回来，妈妈给你买澳洲和牛吃好不好，妈妈这几天忙得很，你乖乖地在这看家。”怀里的茶茶像是听懂了姜乔的话，原本的躁动不安渐渐平静了下来，睁着两颗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着姜乔，乖巧地舔了舔她的下巴。 “好了，妈妈再检查下东西，等下就喂你吃饭。”姜乔放下怀里的茶茶，站起身再次查看背包，“哦，对了，符咒。” 姜乔起身去卧室拿起平时用的挎包，掏出藏在包包最里隔的一块黑色的石片，这就是江离说的符咒。这块纯黑的石片泛着哑光的色泽，看起来平平无奇，就和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没有区别。 最让姜乔疑惑的是，虽说是符咒，但石片上并没有刻着什么字符或是花纹。姜乔用食指轻轻抚过石片凹凸不平的表情，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有规律的纹路，若不是江离又一次郑重提起，姜乔已经把这个与地摊货没什么两样的符咒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算了，还是拿着吧，万一江离检查发现我没带，肯定要生气的。’姜乔内心默默地想着，将石片揣进裤兜里。 下楼时，姜乔才发现江离早已在楼下等着她，她快步走了过去，奇道：“你还去医院吗？还是要去警局？” “我送你回医院。”江离说着话一只手接过姜乔的背包。 姜乔大惊，这待遇她可从来没有享受过，以往两人出门时打理一切的都是姜乔，别说背包了，江离就是一瓶水也不会帮忙拿，姜乔本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精神，也从不气恼。但眼下江离突如其来的体贴，却让姜乔难以适应。她连忙要抢回自己的背包。 无奈江离身高手长，姜乔蹦跶了几下都没能抢回背包，反而被小区里路过的邻居大妈们投来暧昧的目光，只得讪讪地罢手。 车厢里一阵沉默。 姜乔难忍地动来动去，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江离，你说在医院里困住我的是结界，什么人能做出这样的结界啊，我记得这个结界范围还挺大的。” 江离没有回答，透过墨镜，姜乔发现他的眼睛是闭着的，难道睡着了？姜乔回过头，看向窗外，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只要有修炼过法力的人都能做到。”姜乔诧异地转过头，江离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 江离坐直身体，微微垂下头，两只手的手指不停地绞在一起，这是他在思考的习惯性动作。姜乔有些紧张地看着他，难道有什么异常？ 等了许久，江离都未再出声，就在姜乔以为他不会再说话准备放弃时，江离又开口了：“我在想，这次的事情会不会又是般若搞出来的。” “嗯？”姜乔不明所以地看着江离。 “之前让死人复活的时候，我们就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没有什么证据，现在又发现有人在医院布结界，我看过了，这个结界不像是正规修行之人布下，虽然力量强大，但首发透着些许古怪，更像是。。。”江离说到这，顿了顿，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这很像我以前的手法。” “什么？你的手法？”姜乔惊呼出声。 “嗯，和我以前布结界的手法几乎一模一样。很稚嫩，完全是靠自己的力量，硬生生扯开一个空间的口子。”江离愈发肯定。 “这个办法，你教给过谁吗？”姜乔急切地问道，没准顺着这条线索，能够查出这背后的人的身份。 “没有。”江离摇摇头。 “那你在哪施展过？”姜乔转了转眼珠。 “。。。儿童福利院，也就是孤儿院。这是我。。。我十几岁被师父带回去之前的事了，自从跟着师父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施展过。”江离的语气听起来稀松平常，但越是这样，姜乔越是不敢触碰，她知道这段往事深埋在江离的心中，只怕揭开的一天，会看到怎样血淋淋的伤口。 “那。。。如果你没有特意教人的话，会不会是谁偷偷向你学的？”姜乔轻声问道，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及到不应该触碰的往事。 江离摇摇头：“那时候我都是独来独往，没有朋友，也很少施展这样的能力，最重要的是，这个不是谁想学就能学去的。” “那倒也是，这么长时间了，我也一点没学会，更何况是那些孩子们。。。”姜乔有些沮丧，好不容易有些眉目的线索又断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亡者归来（1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阿moon？”姜乔踏进病房，看到阿moon正坐在姜妈妈的病床旁陪着姜妈妈看电视，手里还削着个苹果。 阿moon笑吟吟地站起身，姜乔惊喜地走了过去，拉她到了窗户边，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毛大新那小子告诉你的。” “嗯，他让我过来帮帮你的忙，说你一个人看不过来。”阿moon的脸上露出红霞般的羞涩：“他第一次这么和我说话，让我过来帮忙。” 姜乔心里愤愤道：这小子嘴巴上说没准备好，行动倒是很诚实嘛。 “对了，这家医院有古怪。”阿moon正色道。 “你知道跳楼的事了？”毛大新那小子还说什么案子不能外泄，嘴巴比她还快。 “跳楼？我不知道啊，我是说这家医院的气场很怪，像是有人在这里布了结界，导致这里磁场不稳，很多灵魂受到影响，不能正常去往阴间。”阿moon看了看病房的角落，“这间病房里，就有一个。” 姜乔立刻想起胡大宝说的截肢的男生，问道：“是不是个没有腿的男鬼？” 阿moon摇摇头：“这个老爷爷，就在伯母的床头，没有心。不该啊。。。”阿moon皱着眉头，显得有些困惑。 “你。。。你快把他送走。。。”姜乔大惊，没想到又来一个。 “我不会超度，你只能找江离，不过看样子他不会害人，只不过因为这里磁场的关系，所以才走不了。”阿moon摆摆手，又想到了什么笑道：“走廊里还有好多，要不要我一一告诉你。” “姑奶奶，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姜乔举手求饶。 滴滴滴～阿moon掏出手机一看，时毛大新打来的，脸上立刻腾起良多红云。 她接起电话，还没等说话，手机那头就传来了毛大新的嚷嚷声，连一旁的姜乔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姜乔在不在你旁边？她怎么不接电话，女人真是急死人，关键时候就是找不着人！” 姜乔翻了个白眼，接过电话：“怎么了？我的手机在背包里没听见。” “你说的那个名字，怎么写？”毛大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用听的，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呢，你找到人了？” 毛大新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我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不是他，不过我刚刚查的时候。。。你知道你说的那个跳楼的人叫什么吗？” “什么？”姜乔的心沉了下去。 “图南。” “你还查到了什么？” “他确实有个未婚妻，名字叫林云，我们有纪录在案，林云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 我是黄锋，现在的我，站在熟悉的大学宿舍楼下，看门的阿姨一如既往地在门口的警卫室里织毛衣，大门离我不过十来米的距离，我却进不去了。 要走了，阿姨已经开始用怀疑的眼光盯着我， 好饿。 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饭香味，这是平常我最不屑一顾的味道，食堂。。。早就吃腻一万次的味道，现在却那般想念。 可惜这副身体已经不能再吃下任何东西了，饿，只不过是我的幻觉，我不应该还有这些生理上的需求。 那我继续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太阳好大。 我抬起头眯着眼看着发着炽烈光芒的白日，皮肤阵阵的灼痛感提醒着我，要马上去找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周围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大家捂着鼻子绕开我。 我知道我很臭。 是她？ 她怎么会来这？ 是来找我的吗？ 她。。。她知道我死了吗？ 不行，不能让她看到这样的我，即使这副身体不是我的，也不行。我要躲去哪里才好，又要回那个桥洞底下吗？ 不，我不想再回那里静静地等待着自己慢慢腐烂，那个滋味比死亡更可怕。 对了，钱包里有这副身体的身份证和门禁卡，虽然那个男人说不能去这副身体有关系的地方，不能用身份证，可是，我还能去哪呢？ 诺大的城市，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呢？ 融华小区。。。我知道那里，曾经的我路过那里时也幻想过未来有一天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在那里安一个家，里面有个心爱的姑娘，等我回家。 未来。。。已经没有未来了。。。 再见了，我心爱的姑娘。 我转过头，最后望了她的背影一眼，咦，她身边多了一个人，呵呵，是阿剑那小子，原来她是来找他的。 真好，放心了，那小子挺会照顾人的。 再见了，我心爱的姑娘。 “失踪了一个月？那不就是图南跳楼之后就失踪了？”姜乔皱着眉头问道。 “差不多，图南死后就没人再见过她，他的葬礼林云也没有参加，本来两人要结婚了，却出了这事，图南的父母以为林云绝情绝义，也没有多想，后来是林云的父母找到了他们，才发现联系不上林云了才报的警，所以具体失踪的时间至今不能确认。Tmd。。。都是这些不负责任的医生惹的祸。” 姜乔理解毛大新语气里的义愤填膺，一个不小心就这么毁了两个年轻人一辈子，两个家庭所有的希望。 “那。。。有没有找到什么比较符合的女尸。。。”姜乔不自觉吞下口水，即使江离的话已经揭示了最有可能发生的结局，但姜乔还抱着一丝希望。 “你有林云的照片吗，我看看我见到的人是不是她。”姜乔问道。 “等下我传给你。” 姜乔将电话还给阿moon，一眼瞥到毛大新在阿moon  的手机里备注为男神。若是平常，姜乔少不得一番揶揄，但此刻她没有这样的心情。 不一会儿，姜乔的微信里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姑娘穿着一身红裙幸福地倚在一个笑得看不见眼睛的男生身旁，两人眼里的幸福藏都藏不住。 姜乔看着照片里笑得异常灿烂的两人，心一下沉了下去。 滴滴滴～ 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姜乔的思绪，电话那头传来毛大新的声音：“怎么样，照片看到了吗，这张照片是当时报失踪的时候留在档案里的。怎么了？小乔，你怎么不说话。” 一旁的阿moon推了推还在发呆的姜乔，只见她困惑地皱起眉头，喃喃道：“我。。。我见的姑娘不是她。。。” 第二百九十章 亡者归来（1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不是她？怎么会不是呢？我给你看其他照片。”毛大新急了。 查了半天，看上去什么都对得上，结果临门一脚才发现根本找错人了？！ “不用看了，真的不是她。。。”虽然很想说服自己，但除非林云整容了，否则她和异界中的那个姑娘根本就是两个人。 “我。。。我去找江离问问这是什么情况。”毛大新挂掉电话，颓然地瘫在办公椅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郁闷地抓了抓头发。 “怎么了，看看你小子的样子，哪里有点人民警察的样子，给我坐好了，万一被谁拍了去发到网上，我可丢不起这个人。”刘队端着他那个万年不变的搪瓷茶缸走了过来，茶缸还冒着热气，习惯性一巴掌挥在毛大新的脑袋上，又猛然想起他脑袋上还有伤，中途收回力道，最后只是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查了半天都是错的，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毛大新听话地坐直身体，垂头丧气地答道。 “年轻人，错了就重新再查，哪有不走弯路的道理，真相只可以迟来，但不能被掩埋，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会找到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刘队拍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没有半分的责备。 “嗯。我重新再捋一遍所有的事情，我不相信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毛大新抬起头看着这个像父亲一般存在的领导，心里又一次充满了干劲。 “别忘了按时吃饭，身体最重要。”刘队端着他的搪瓷茶缸，快步往门口走去：“哎，老杨，你等等，我有事找你。” 毛大新微笑地目送着刘队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的门口，回过头深深呼吸了一口：“好，重新开始，再理一遍。” 一个月前般若开始出现，并且闹出了玩偶替身的事情。 与此同时，医院开始丢失尸体。 在那段时间里发生的，还有一名叫图南的小伙子因为医院的关系，感染上了hiv，跳楼身亡，尸体被分成了好几块。 图南跳楼后，未婚妻林云失踪。 三天前，李天明死于酒驾。 隔一天后，胡大宝医生发现李天明复活，并且离开了医院，无人知晓其去向。 同一天，刘队、姜乔、江离去了李天明的家里，并未发现李天明，但得知有另一个在李天明出事的当晚去过他家。并且留下了一枚耳环。 江离感应到耳环的主人已死。 今天清晨，医院院长跳楼身亡，死状和图南一模一样。 对了，还有姜乔撞见的那个姑娘，自称是图南的未婚妻，又不是林云。。。 “啊～～～我要疯了。”毛大新发出一声哀嚎，好不容易维持了十分钟的坐姿又颓然倒下，趴在桌面上，眼冒金星。 看上去线索多多，却每一条都带着他们走进死胡同。到底他们还遗漏了什么呢？ ‘这个闯入李天明家的人到底是谁？男的还是女的？江离说耳环的主人已死，说明。。。说明要么他（她）也是复活人，要么耳环不是他（她）的。 如果是复活人，江离看不到耳环主人，说明已经离开了人世。。。 不对，如果复活的话，灵魂应该还在人世，不是复活人。 如果耳环是别人留给他（她）的，人都死了还随身带着，说明这个人对他（她）而言很重要。。。 “不行，线索太少，还是找不出。。。对了，监控，刘队带回来的监控。。。”毛大新猛地站起身，往物证组冲去。 是这了。 这就是这副身体曾经的家吗？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就真的好像在这住过一样，嗯，厕所在哪？ 奇怪，虽然没来过，但我的腿却自动往一个方向走去，打开门，真的是厕所。 自从复活后，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我这张脸呢。 那个男人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人前拿下口罩。 镜子里的人是谁？ 不。。。这不是人，是怪物。 现在的我是个怪物。 真好，没有下巴，正好不用说话了，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是时候洗个澡了，我实在太臭了。 “阿moon你了解结界吗？”姜乔放下手机，看着阿moon。 阿moon点点头，皱起眉头：“你想干嘛。” “我想进一个结界。”姜乔说道。 “你疯了，随便出入结界，很可能迷路或者遇到生命危险，那不是现实，你永远不知道你在里面会遇到什么。”阿moon的语气难得的严肃。 “我有太多的疑问，我想去问清楚。”姜乔拉起阿moon的手，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阿moon好奇又好笑，推开她的手：“这个医院的磁场确实很怪，如果说有结界在这一点也不出奇。但我们想要进去，除非找到那个结界和现实的连借口。否则只有建立这个结界的人才能带你进去了。” “连接口？”姜乔回忆着之前的种种，问道：“我有次在走廊的长椅上，还有次在医院的空地上都不小心进去了，那些是连接口吗？” “哪有人把连接口设在大庭广众下，是不怕大家不进去吗？”阿moon摇摇头。 “小乔，小乔。” 姜乔忽然听到姜妈妈在唤自己，连忙走进病床旁，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妈？” “今天你这么多朋友来看我，你也不买点水啊水果什么的招待人家。你去食堂买点水果，在买点白糖糕，这两天挂瓶挂的我嘴巴好苦。对了家里的事都安排妥当了吗？”姜妈妈嘱咐道。 “好，你就操心家里的事了，我马上就去买，你好好躺着。”姜乔安抚着姜妈妈，拿起手机交代阿moon：“这事等我回来再说，你在这等我。” 说罢，便出了病房，姜乔乘着电梯去往一楼，正当她准备跨出电梯门，手机突然来了一条陌生来信。 “欢迎回来。” 什么意思？姜乔皱着眉头边走边看着手机上的短信，突然，她感觉到某种异常——太安静了。 她一抬头，便愣住了。诺大的医院大堂竟一个人都没有，身后的电梯门紧闭着，刚刚与她一块乘坐电梯的老奶奶、护士、中年男人，也都失了踪影。 姜乔一下就明白了，不知什么缘故，她又一次踏进了这个异界。 对了，那个姑娘。姜乔拔腿往地下一层的太平间跑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亡者归来（2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李哥，怎么样，从李天明那拿回来的监控有没有什么线索。” 毛大新匆匆跑进物证组的办公室，站在中间双手环抱的中年胖子就是毛大新口中的李哥。李哥用手擦了把英年早逝的发顶，没好气地应道：“你小子就知道催催催。” “嘿嘿，我也不想啊，这不是没线索了嘛，只能靠李哥你的英明神武了。”毛大新腆着脸笑道。 “甭管你这彩虹屁拍得有多响，都没用。这回你是碰上高手了。”李哥摇摇头，指挥人将监控画面调出来，“你看，这就是李天明家电梯里拍到的画面，九点三十八分他乘坐电梯进入李天明的家中，并逗留了半个小时，十点零五分走出李天明的家里，乘坐电梯，你看这画面，他走出电梯的时候是十点零九分。” 毛大新点点头。 “问题来了，你看这是他们这栋楼门口的监控，十点零五分开始，你自己看。。。” 屏幕里的画面如同静止了一样，如果不是右上角的时间在不断跳动，毛大新几乎以为这屏幕卡壳了。他很快就意识到李哥的意思，从十点零五分开始，那个人从电梯的监控里消失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监控中。 这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毛大新愣了下，问道：“会不会他从监控死角过去的？” 李哥怒道：“你小子用用脑子，这个监控画面哪有死角，正对着整个大门，任何人走过去都会看得到。” “那会不会是监控被人做了手脚啊？”毛大新又提出另一种假设。 “你以为我们都是吃白饭的吗？这种可能性我们早就想过了，视频没有受到任何剪辑，而且那个监控头我们也派人查过了，没有被动过手脚。那栋楼没有后门，只有这一个正门，要想出楼只能经过这里。你看这里，把这个画面放大，你看。”李哥让一名小警察放大其中一个画面。毛大新将脸凑了过去。 “你看这里，这扇玻璃门的倒影，发现什么了吗？”李哥指着一处模糊的背影，一旁的小警察在他的指令下不断放大这块区域。 “他。。。他消失了？！”毛大新难以置信地盯着画面，如果这部分监控视频没有被人为地修改过，那画面里的一切就太诡异了。 那扇玻璃门映射出的倒影里，明明上一刻还能清楚地看到电梯的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人，但下一刻那人竟在踏出电梯的那一瞬间，就这么消失了。 “他。。。他难道不是人？不对啊，不是人监控怎么能拍的到。”毛大新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在他的认知中，即便是如江离这般高的修为，也没见他施展出这样的能力。 “我们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就要靠你们查了。我们会在附近的监控再排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类似的人出现。”李哥重新双手环抱胸前，喝了一口杯里的浓茶。 “头儿。。。我这边有发现，但是。。。”就在毛大新要走之前，一个戴着眼镜的小伙子，怯怯地举起手。 “什么？”李哥和毛大新互看一眼，快步走了过去。 眼镜小子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我这里负责的是公寓附近的元帅巷到平安巷的这块区域的监控，之前我反复看了好几次，都没有发现，但是我刚刚把时间往前调了一下，头儿，你看，十点零七分这里，一个人出现了。” 李哥和毛大新两人几乎要将头戳进了屏幕里，画面中一个戴着口罩的黑衣黑裤的人从监控下一闪而过。眼镜小子没看错，这确实就是从电梯里消失的嫌疑人。 “从公寓到这就算用跑步的至少也要十分钟，一分钟。。。他是怎么做到的？”眼睛小子喃喃自语道。 “然后呢？他去哪了？”李哥急道。 “他不见了，下一个监控一直没再拍到他，我看过所有的了，本来他应该在这出现的。。。但是。。。没有，这是一条没有岔路的小巷子。。。他。。。就是不知道去哪了。”眼睛小子耸耸肩，犹豫道。 “你看，他刚刚回头了。”毛大新往回倒带，暂停在某个画面：“他一定是发现这有监控，不想让我们找到他，然后又想办法隐去了自己的踪迹。” “一分钟。。。呵，这小子是遇上虫洞了吗？！”李哥的语气虽然轻松，但是神情却一脸严肃。 一旁的毛大新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脚步快速地往门口移去，这个时候，他知道，只有一个人可以解决他们心中的疑问。 “大新，快来，有发现。”刘队在门口向他招手。 ～～～～～～～～～～～～～～～～～～～～～～～～～～～～～～～～～～～～～～ 咚咚咚，安静的走道里只有姜乔自己的脚步声，雪白的墙壁让她的脑袋出现短暂的空白。 已经能见到尽头了，前面右拐就是太平间了。 姜乔放缓脚步，竖起耳朵，空气像冻结了一般，除了她自己发出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难道那怪物已经走了？ 糟了，那姑娘呢？！ 姜乔探头探脑地观望了一下，走道里确实空荡荡的，连忙快走了几步，跑到门前，轻轻用手一推。 门没动。 门后面好像有什么挡着？ 难道她没事，还在里面？ 姜乔连忙用手轻轻拍门，她不敢大声，那怪物不知是不是真的走了，还是躲在附近伺机而动。 “有人吗，是我，你还在吗？我回来找你了，有人吗？”门没反应，姜乔将耳朵贴在门上，冰冷的铁门将她的耳朵冻得通红，但她都顾不上，使劲贴着门，希望能听到一点声响，但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姜乔不死心地又拍拍门，还是没什么反应，正当她要放弃时，门里却传来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轰然倒地。姜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开两步，又猛然想起什么，转过头张望着两侧得走道，这样大的声响，若是那怪物躲在附近，一定会引起它的注意。 所幸，走道上一如既往的安静。 而那道重重的铁闸门也终于发出了沉闷地声响，打开了。门缝里露出一张怯生生的脸，在见到姜乔的那一刹那，眼泪止不住地划过脸颊，姑娘哽咽道：“你终于回来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亡者归来（2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嗯，洗了个澡，真舒服。 冲掉身上所有的污秽，整个人都好像都轻松了不少。 嗯，这个时候要是能抽根烟就好了。 要是还有下巴的话。 原来这副身体长这个样子，看起来他应该很幸福吧。 看起来他像是单身，父母好像也不在国内，哦，听说他是酒驾出的车祸。啧啧啧，年纪轻轻就不爱惜生命，电视上明明老说的远离酒驾，就是有人不听。 不过，那个男人为什么没有复活他自己呢。 他为什么选中了我？ 当时出医院的时候，他还来门口送我了呢。 我朝他挥挥手，他还对着我笑。 现在想来，他应该是个好人吧。 嗯。。。不过，当时他的笑容连做鬼的我，都有点渗得慌。 对了，当时他好像往哪看了一眼，他在看什么呢？ 不管了，好像睡一觉。 呵呵，不知道睡醒了。。。还有没有睡醒这件事。 咦，枕头下什么东西这么硬？ ～～～～～～～～～～～～～～～～～～～～～～～～～～～～～～～～～～～～～～～～～ 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几乎零下得温度里呆了太长的时间，姑娘不仅脸色煞白，连嘴唇也变的青紫。姜乔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地上，扶她坐下。 姜乔注意到她用手捂着小腹，微微蹙着眉头，似乎有些疼痛难忍，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 “刚刚你走了之后，门外的怪物又来敲门，我有些害怕，不小心滑了一下，撞到了桌角，不过不是很重，我一会儿就好了。” “后来怪物是怎么走的？”姜乔转过身，先将铁闸门关上，又看了眼里面那间存放尸体的房间。之前就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还好她反应灵敏。 “我也不知道，我被撞的肚子疼，就只能坐在地上休息，突然敲门声就没有了。没多久你就来了，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个柜子打开。”姑娘休息了下，脸色果然好了许多。 “哦，嗯？你说刚刚？我走了多久？”姜乔猛然回过神来，姑娘的话中提到‘刚刚’，可是，姜乔从这里离开至少四五个小时了。 “你走了没多久啊，几分钟吧？怎么了？”姑娘有些奇怪姜乔的问题。 原来结界中的时间和现实里的不一样啊。 姜乔恍然大悟，如果按照这个推断，那这个姑娘在这至少呆了奖金一个月吧。一个月前的话。。。 “你知道林云吗？”姜乔盯着她的眼睛，直觉告诉她，她和这个失踪的林云一定有着莫大的关系。 “林云。。。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我好想在哪听过？”姑娘摇摇头，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那图南呢？”姜乔继续问道。 “图南。。。阿南。。。图南。。。这是我未婚夫的名字，你找到我未婚夫了？”姑娘激动地握住姜乔的手，姜乔突然发现，握住她的那只手像冰块一样。 “你是不是冷啊？我们先出去吧。”姜乔慢慢扶起姑娘，并让她站在原地，自己轻轻地走到门前，打开一条缝，确定外面没有异常，才赶紧带着她往外走。 姜乔一面祈祷着怪物千万不要从哪突然冒出来，一面提防着背后那扇门别突然打开又冒出一只不知是什么的怪物。还要应付着姑娘心急如焚的探听：“图南在哪？他会不会来救我，我很想见他。。。” 好不容易到了一楼大厅，姜乔才松了口气，她环顾了下四周，扶着姑娘到结算柜台前的椅子上坐下，叮嘱道：“你在这哪也别去，我出去先看看情况，外面还是还有那么大的雾的话，我估计外面比这更危险。”说完，转头就要往大门走去。 “你等等，你还没告诉我图南在哪呢？她怎么样了？”姑娘急得拉住她的手。 “你根本就不是图南的未婚妻，他未婚妻的名字叫林云，你是吗？快想起。。。你怎么了。。。？”姜乔原本想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却禁不住姑娘的再三盘问，一时口快和盘托出，正说着话，突然余光瞥到一旁的地上好像有什么，仔细一看，竟是一行血滴，而这血竟是从姑娘身上滴下的。 “你受伤了？不。。。你怀孕了？” 那血从姑娘的下身顺着匀称的大腿一直淌到小腿上，血迹斑斑。连她坐的椅子上都沾满了一大块血迹。 “我怀孕了？我不是图南的未婚妻？怎么可能？他明明向我求婚了，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他向我求婚的场景。。。林云又是谁？”姑娘陷入了魔怔，喃喃自语着根本听不见姜乔的话。 咚咚咚～ 又来了。 脚步声从大门那传来，姜乔抬头望去，一团混沌又胶着的灰雾从不大的玻璃门飘了进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姜乔总觉得那团灰雾像是有生命一样，挣扎着想要全部进去医院，奈何医院的玻璃门太小，它似乎卡在了门中。 灰雾有古怪？ 不对，雾哪里来的脚步？雾里有东西？！ “走，来不及了，那怪物跟上来了。”姜乔拉起姑娘，虽然她现在很可能有孕在身，但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不走，更危险。 “图南。。。”姑娘还沉浸在姜乔刚刚的话中，被姜乔一拉，无意识地跟在她的身后。 “别图南了，现在男人对你来说，没那么重要，先保命再说，走坐直梯。”姜乔不管不顾地拉着姑娘往大堂的电梯口跑去。 咚咚咚～ 不用回头，姜乔都知道是那团灰雾里的东西在后面紧紧地跟着她。姑娘呆若木鸡地任由姜乔拉着她往前跑，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两人终于跑到电梯口，电梯停在四楼，姜乔尝试地按下按钮，太好了，电梯还能工作。 3楼。。。2楼。。。1楼。。。 叮～电梯门开。 姜乔将姑娘推进电梯里，死命按着关门键，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快，像是知道她们要利用电梯逃跑。 咚咚咚～声音越来越近。 差一点了，就差一点。。。 怪物就要到了。。。 哗～电梯门关上～ 通过门缝，姜乔看到了一张脸，是图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极有可能，将姑娘困在这的，就是图南？！她说的没错，虽然她不是图南的未婚妻，但却和图南有着莫大的关系。 姜乔转头看着身旁的脸色苍白的姑娘。 你到底是谁？ 第二百九十三章 亡者归来（2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江离，你在哪？” 江离纳闷地看着手里的电话，毛大新焦急的声音正从话筒中传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我只给了。。。” “我的祖宗，你当着我的面给了姜乔，你还当真不给我你的号码啊，还好我眼明手快自己找姜乔要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你是有多嫌弃我。”毛大新听到江离这般诧异的语气，几乎气结。 江离点头承认，丝毫没有犹豫：“嗯，很嫌弃。” “你。。。呼～我先不和你计较，我有重要的事找你，你在哪，我去接你。” “我在医院的天台。” “你到门口等我，我十分钟后就到。” 毛大新闭着眼在心中默念一万次，都是为了破案，都是为了破案。。。抓起钥匙就亡门外跑，边跑边喊：“头儿，我去接江离，随后就到，等我们。” ～～～～～～～～～～～～～～～～～～～～～～～～～～～～～～～～～～～～～～～～ “你到底是谁？”姜乔回过头，紧紧盯着姑娘的眼睛。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姑娘抱着头，垂泪欲泣。 “你自称图南的未婚妻，却不是林云，图南甚至做鬼都不放过你，还要追杀你？”姜乔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可能性，但没有一样能符合眼前的情况。 “你说什么？阿南死了？”姑娘大惊失色，紧紧抓住姜乔的胳膊，难以置信：“不可能，阿南怎么死呢，绝对不可能。” 姜乔吃痛地闷哼一声，想要甩开她的手，却发现她此时力气大得吓人，姜乔在情景之下竟甩不开她半分，只得先安抚道：“你先别激动，放开我慢慢说，你先听我解释啊。” 姑娘颤抖着松开姜乔得胳膊，她低头一看，胳膊上四道明显的指痕。姜乔搓揉了下胳膊，正准备开口，叮一声，电梯到了，姜乔抬头一看，皱起眉头，她们明明按了5层，可现在电梯居然停留在了顶层13楼。 13。。。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数字。。 闪烁着冷光的电梯门缓缓向两旁移动，姜乔有种预感，这即将拉开了地狱的大门，她握紧了姑娘的手，等待着门外未知的一切。 ～～～～～～～～～～～～～～～～～～～～～～～～～～～～～～～～～～～～～～～～～ “你去医院的天台做什么？”毛大新握着方向盘，在拥挤的车流中灵活地前行着。 “我想去看看天台上有没有什么古怪，今天早上的死者在掉下天台前已经死了。”江离淡淡道。 “对，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我看了老杨的报告，里面写说死者在身体被分割前有突发心脏病，导致心脏停顿，但是两者相隔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所以初检的时候没有查出来。按照这种说法，这个院长确实在掉下天台前就已经死了。”毛大新眼睛虽然紧紧盯着前方，但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自己拿报告时，老杨说的话： ‘哼，这名死者，根据我的分析他是被吓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一个人活活吓死。’ ‘吓死的？！’ ‘不仅如此，死后还要五马分尸，你自己说想不想古代的酷刑，身体被分割成这么多块，这是得和他有多大的仇怨啊。’ “吓死的。”江离轻声重复着这个词。 “对，老杨是这么说的。而且说杀他的人和他有很大的仇恨。我们查到现在除了跳楼的图南，这个院长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仇人，但姜乔又说。。。”毛大新烦躁地挠挠头。 “你要相信的是证据，而不是人的眼睛，眼睛有时候会骗人，但证据不会。”江离打断了他的话。 毛大新诧异地回过头看着江离，这根本不像身旁的人会说出的话。 “小心前面。”江离淡淡道。 “啊？！”没等毛大新回过头正视前方，车子便猝不及防地来了个急刹车。毛大新一头撞在方向盘上，幸好系着安全带，否则指不定就飞出车外。但饶是这样，毛大新还是被撞的七晕八素。 “你干嘛啊？！”毛大新摇摇头，努力甩开眼前的一片金星。 “刚刚前面有只小狗过马路，你要是撞死了，被姜乔知道，会很伤心的。”江离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刚刚的急刹车对他似乎没有半分影响。 “可以啊，你居然能控制我的车。”毛大新悻悻地重新发动车辆，但眼睛再也不敢到处乱飘。 “但是在外人眼里，这车是你开的，刹车自然是你踩的，和我无关，所以，人的眼睛很产生误会。”江离淡淡道。 毛大新似乎明白了什么。 ～～～～～～～～～～～～～～～～～～～～～～～～～～～～～～～～～～～～～～～～ 出乎意料的是，电梯外一片死寂。 两人轻轻踏出电梯，脚步放得极轻，生怕吵着了某个躲在暗处不知名的东西。 “我们现在去哪？”姑娘胆怯地问道。 “姜乔看了看寂静无声的走廊，咬一咬牙：“走，我们从楼梯下去。想让我们去天台，没门，不能随他的意。” 姜乔拉着姑娘两人尽量放轻脚步，迅速往安全通道跑去，现在看来，坐电梯是不安全的了。走廊上的病房门都是关着的，这让姜乔稍稍安心些。但没经过一个门口，姜乔都会不自觉地毛骨悚然。 毕竟，未知的东西最可怕，谁知道里面关着些什么东西。 突然，姑娘停住了脚步，姜乔回过头，见她满头大汗，神色痛苦，呼吸急促，心想坏了，连忙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 姑娘嘴唇已经发紫，无力地摇摇头：“不碍事，我还能坚持。” 姜乔大急，但又无可奈何，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到件事，扶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道：“我来这里之前，有个人告诉我，我们现在是被困在一处结界里，但是我们的身体不在这里面，只有灵魂在，你在这里受伤是不会真正影响到你的身体。” “而你现在肚子疼是因为你刚刚磕了肚子，下意识地觉得你肚子里的孩子会受到伤害，所以你的灵魂会因为你的思想发生形态的改变。。。” “啊？”姑娘一头雾水地看着姜乔。 姜乔急得挠挠头，说道：“哎呀，我也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但是你听我的，你现在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你的肚子没事，你不难受，你很好，快，一定要让自己相信你没事。” 虽然不太懂姜乔说的话，但姑娘还是听话地闭上眼，渐渐的，她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 姜乔喜出望外，猜的果然没错。 咔嗒～一声轻微的开门声从她们的身后传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亡者归来（2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咦？这是什么？ 好像是个日记本。 呵，想不到这副身体的主人还有这样的小心思，看起来这本日记应该跟了他很久吧，先放到一边，这是她的隐私，我不应该看的。 睡不着。 真的很好奇，对不起，我还是想了解一下，这副身体的主人。 死？！ 全都是死？！ 天哪？！ 我突然感觉全身发冷，虽然，我不应该还有冷的感觉。 门外有动静？ 那个男人说的对，我不应该回到这的。 可我还能去哪呢？ 趁他们还没进来，要赶快抓紧时间，这副身体的主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 姑娘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常，发紫的嘴唇也恢复了血色，但姜乔此刻却脸色煞白，身后的动静，让她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一只裹着白色绷带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白色的绷带上还残留着绿色的汁液，一股恶臭随之飘来。门缝越拉越大，怪物的真身得以显露。 如同古埃及的木乃伊一样，这是一个全身上下都紧紧包裹着白色绷带的怪物它似乎正在腐烂，白色的绷带下不停地渗出绿色的汁液，每动一下，这些汁液就会流的更多，这似乎让它异常痛苦，那章被绷带裹住的嘴，发出哼哼唧唧，类似于呻吟的声音。 姑娘也听到了动静，睁开眼睛，在看到那只手时，差点惊叫出声，幸好姜乔眼明手快捂住了她的嘴。 因为姜乔突然发现，这个怪物的整个脑袋都被裹得严严实实，连条缝都没露出来，所以它应该看不见。 两人屏住呼吸，抱在一起，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怪物，果然，它没有发现两人的存在，只是茫然地用手四处摸索着，鼻腔里发出骇人的哼哧声。 没等两人松了口气，就发现这个绷带怪物虽然看不见，但耳朵异常灵敏，虽然两人已经屏住呼吸，但依然辨别着那微乎其微的声音，直直向两人走去。 正当两人头皮发麻，不知如何是好时，不远处有一扇门打开了。这次从里面出来的是一个男人。 嗯。。。大概是个男人。 因为它的脑袋上没有头发，浑身赤裸，不着一丝衣缕，浑身长满了流着黄脓的血泡，只能依稀看出五官的部分，但也都变形怪异，它每走一步，地上都会留下粘稠的液体。 它似乎也很痛苦，在走出病房的那一刹那，仰天发出一声长嚎，那声音几乎要刺穿耳膜，使得姜乔两人不得不用手紧紧捂住耳朵。 一个没完，另一个又来了。。。 所幸的是，原本直直像姜乔她们方向走去的绷带怪物被那声长嚎吸引去了注意力，转身向那个方向走去。 两人终于得以喘息的机会，趁着这个空隙，姜乔悄声道：“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这一声长嚎，指不定会再把什么给引出来，趁这个机会，我们一起跑去安全出口那，你行吗？” 姑娘点点头。 正说话间，后头那两个怪物已经纠缠在了一起，两人无心观战，站起身，猫着腰，悄悄前行。果然不出姜乔所料，就在那一声长嚎后，又听到了后面有几下开门声，姜乔厉声道：“别回头，就往前跑，快到了。” 然而，不仅后方，连她们前面的路上也不断有门打开，姜乔丝毫没有放慢脚步，拉着姑娘以最快的速度跑过那些门，所幸的是，那些怪物的速度都比较缓慢，没等触及到两人，她们已经掠过了。 就差一点了，姜乔喜出望外。 “啊～”不知什么东西扯住了姑娘，姜乔只觉得身后的人身形一顿，连带着她都差点被拽倒在地。 姜乔赶忙回过头一看，竟然在两人身后的是个孩子，白胖的脸上发出咯咯的笑容，若不是那鲜红的小嘴里两只骇人的獠牙，她们差点误以为这真是个无无辜的孩子。 姑娘使劲想要掰开婴儿扯住她衣角的手指头，却无能为力。眼看着后面的怪物越来越接近，姜乔一个狠心，使出吃奶的力气飞起一脚把婴儿踢得老远。婴儿在地上连滚了几圈，便没了动静。 “别发呆了，快走。”姜乔厉声道，转过头却自己呆住了。 一个女人挡在她们的面前，长发遮面，看不清她的脸，但长发中一只红色的眼睛露了出来，死死地盯着她们，嘴里发出如金属摩擦般的嘶吼：“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只见她突然双脚打开，哗啦一声，血水如倒泻般从下身喷出，她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裙子里，她的表情似乎是痛苦又像是享受，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呻吟声。 姜乔两人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忘了身后渐渐逼近的怪物们，只见又一阵血水喷出，那女人终于从裙子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姜乔仔细一看，竟是个无手无脚的孩子，远远望去，就像一块长形的肉块。 那女人看着手里的孩子，发出诡异的笑声，但很快她便止住了笑，歪着脑袋紧紧盯着怀里的婴孩，似乎也发现了孩子的问题。，她突然用自己尖利的指甲从自己的身上撕了两块肉往婴儿的两侧，又掰下两根肋骨，安在婴儿脚的位置。 不可思议的是，那婴孩竟真的晃晃荡荡站了起来，一摇一晃地向两人走来。 姜乔这才看清楚，那婴孩竟生着三只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满嘴尖利的钢牙，那模样着实诡异可怖。 “啊～” 姜乔实在没勇气冲过这两只怪物，只得放弃近在眼前的安全出口，一个右转弯，拐向另一条走廊。两人在走廊上狂奔着，丝毫不敢放慢脚步，也不再去看两侧的病房里还有什么怪物，只管往前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跑到了尽头，才不得不停了下来，却发现不知何时，身后的怪物们都不见了。 走廊上空荡荡的一片，一个隐隐若现的脚步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是慢慢向两人的方向靠近。 “先躲起来。”姜乔拉着姑娘逃进尽头的一间病房，所幸的是，里面并没有什么怪物，只有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个病人。 两人来不及细看，直接躲进了病床下面。 第二百九十五章 亡者归来（2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什么情况？” 毛大新带着江离从后楼梯来到李天明家的那层，民警们已经在外面做好了准备，就等着一声令下，就可以直接爆门而入。 “江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这里面的。。。你可是知道的，不是人。”刘队也在现场，从门缝里看了眼李天明家的方向，悄声说道。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这次带的民警数量很少，也没有告诉他们事件的隐情，还以为这次只不过是拘捕聚众赌博的行动。 “不用担心，他还只是人身而已，我和大新进去就行了，用不上那么多人。”江离笑笑道。 考虑到整件事的保密性，刘队最后决定：“行吧，大新你和江离进去，我在外面支援，有什么问题你们立刻打信号，我们就冲进去，自己小心。” 毛大新点点头，和江离轻手轻脚地走到李天明的房门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应，于是一旁的开锁师傅拿出工具准备撬门。只是李天明的防盗门属于比较先进的只能系统，撬锁的师傅之前没弄过，摆弄了半天愣是没开起来，毛大新的耳朵一直紧贴着门缝，突然一摆手，师傅紧张地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 毛大新回过头悄声道：“门里有动静，他知道我们来了。” 江离在一旁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推开毛大新道：“早说了让我来就行了，弄了半天。” 话音刚落，门突然开了，一个带着墨镜黑口罩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平静地看着两人：“你们是警察吧，我跟你们走。” ～～～～～～～～～～～～～～～～～～～～～～～～～～～～～～～～～～～～～～～～～ 姜乔捂着耳朵，拉着姑娘静静地躲在床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向她们袭来，有时从窗户那传来，有时从头顶传来，有时甚至从床头的那堵墙背后传来。 纷纷穰穰的脚步声折磨着两人脆弱的神经，自从进入异界后，一路以来的各种惊吓终于让姜乔无法忍耐。她蓦地嚷道：“受不了了，死就死吧。” 说罢，她一下钻出床底，站起身来。说来也怪，那声音随着她钻出床底便消失了，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姜乔意识到刚刚只是吓唬她们的把戏，她弯下腰想要拉出姑娘，可姑娘吓得很，闭着双眼死命挣扎，姜乔好不容易才将她拉出床底，她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怪物跟到这来。这下，她才总算冷静了下来。 “怪物呢？我们一路都见到怪物，怎么到这间房反而没了？”姑娘紧紧依在姜乔身边，怯生生地问道。 姑娘这么一说，姜乔也反应过来，她环顾了下四周，这不过就是间普通的单人病房，病床上的病人静静地躺着，并没有什么异状。 “古清。”姜乔看了眼病床后面挂着的姓名牌，原来这个病人的名字叫古清。 “古清。。。我听过这个名字，好熟悉，好熟悉。。。”姑娘听到这个名字，急忙松开姜乔，将姓名牌和病例拿到手里细细看着。 “你熟悉这个名字？”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姜乔的心里油然而生：这间医院这么大，她们一路逃命居然这么巧就能逃到认识的人的病房里。 不，不是凑巧，是有什么东西在故意指引着她们。 姜乔望了眼姑娘还在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病历，便独自悄悄走到病床前，想看清楚病床上的人到底是谁。没等她掀开被子，就听到姑娘发出一声尖叫。 姜乔回过头一看，病房门的玻璃上贴着一张脸。两只血红的眼睛没有感情地盯着两人，姜乔心里一惊，竟跌坐在病床上，病人身上的被子划开了一角。 咔嗒一声，门开了。 一个怪物慢慢挪了进来，只见它的手和脚都不连着躯干，以诡异的姿态在半空中飞舞，一张惨白的脸更是以难以言喻的角度转动着，打量着病房里的两人，肢体的截断处恶心的白蛆以肉眼可见的形态在已经发黑的腐肉里翻腾着。 姜乔吓得直接往病床上窜，双脚踏在床上才想起床上还有人，连忙挪开脚，步伐不稳，一个踉跄直接扑倒在床，和床上的病人几乎面贴面打了个照面。 那头，怪物对距离较近的姜乔没什么兴趣，反而径直向尖叫着连连后退的姑娘走去，一只飞舞的手不由分说抓住姑娘拖出了病房。 姑娘尖叫着向姜乔求救，但姜乔却呆呆地看着病房上的病人，一时间竟没有半分的反应。 待姜乔回过神来，姑娘早已被怪物拖出了病房，走廊上还回荡着姑娘的尖叫声，但姜乔并没有立刻追出去，她还沉浸在刚刚的惊愕中。 就在刚刚跌倒的那一刹那，姜乔看清了病床上那个生死不明的人的脸，那分明就是那个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姑娘：“明明。。。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两个人同时出现？” 姜乔探了探床上那个紧紧闭着眼的姑娘的鼻息，若有若无，皮肤还有弹性，她猛然想起来什么，一把掀起白色的被子，微微隆起的小腹在姜乔面前一览无余。 “古清。。。”姜乔想起病床上的姓名牌，原来姑娘的名字叫古清，难怪她觉得熟悉，原来这是她自己的名字。 “救命啊～救命啊～”古清尖利的呼救声打断了姜乔的思路。她立刻意识到图南是专门来找古清的，连忙跟着冲了出去。 那怪物拖着古清，移动的速度却一点不慢，等姜乔冲出去时早已没了他们的踪影，姜乔只得循着古清若有若无的呼救声一路跟着，越走越不对劲，竟无可奈何地发现，怪物像是的目的地像是她一直回避的地方。 姜乔一路追着，当推开最后一道铁闸门时，她最不想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果不其然，怪物的目的地就是天台。 怪物拖着古清一步一步往天台的边缘走去，古清见到姜乔，哭得更是撕心裂肺，大声喊着她来救自己，姜乔只得便安抚着她的情绪，边想其他的办法。 “你放心吧，他是你的未婚夫，他不会害你的。”边说着，姜乔边环顾着四周，希望能找出个办法。 却没想到，古清听了她的话，甚至忘了呼救和挣扎，呆呆地问道：“他是图南？不。。。他不是我的图南。”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亡者归来（2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我算是自首吗？” 毛大新和江离面面相觑地看着眼前自动走出来的李天明。。。呃。。。疑似李天明，他和监控里的着装已经不太一样，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依旧带着那副黑口罩和黑帽。 “你是李天明？”毛大新开口问道。 “嗯，算是，也不算是。”眼前的那个戴口罩的男人为难道，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摸摸下巴，却猛然反应过来原本下巴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 “什么意思。”毛大新警惕地将手放在腰间的配枪上，今天的特殊情况让平时不怎么配枪的大家都整装待发，就连江离的一只手也紧紧握着一张符纸。 谁知道这个死了又复活的男人会不会像美剧里的丧尸一样，成为嗜血的怪物。 “我的身体是李天明的，但我不是他，我叫黄锋。”这个自称黄锋的男人像是感觉到了来自两人的戒备，主动举起手，双手抱头。 毛大新注意到那双手的指甲已经变成了黑色，还有几片已经剥落，露出里面黑红色的裸肉。不仅如此，眼前这个自称黄锋的男人，如同秋风过后的枯叶，给人一种强烈的衰败的感觉。一片片青紫色的斑块连接着蛛网状的毛细血管爬满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毛大新知道，那些是尸斑。 毛大新有些不忍直视黄锋那双压低的帽檐下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光芒那样纯净，让人实在难以将他与丧尸联系在一起，当然如果他能忽视那只毫无呼吸起伏的口罩的话，毛大新更愿意相信这不过是个病入膏肓而异想天开的小伙子。 “我们现在要带你回警局，双手抱头蹲下，不要反抗。”毛大新边说着边往后想刘队示意，没想到整个抓捕过程竟如此的顺利。 现在看来之前如临大敌的阵仗有些莫名的荒诞搞笑。 “我可以跟你们回去，但是能不能不要给我戴手铐，我现在的皮肤很脆弱，手铐会让我受伤的。还有，我现在晒不了太阳，太阳会让我加剧腐烂。”黄锋的声音听起来稀松平常，就像在讨论今晚吃什么一样，但从毛大新听来，却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咳咳，这个我会安排。你说你叫黄锋，有身份证吗？”毛大新问道，后面刘队也带了个小警察过来支援，但大部分的人都被留在了楼梯那等候指令。 “没有，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信息，我不是江城人，是江城大学大三的学生，土木工程系，你可以去学校调我的档案。”黄锋答道，诚恳的语气让人不禁想要相信他的话。 “你怎么会有这个身体的。”江离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呃。。。你不是警察吧，你。。。你不是普通人。”黄锋突然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盯着问他话的江离，搞得毛大新一下紧张起来，差点想要拔枪。 江离按住他的肩膀，平静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能看得出来，你身上有金光，和其他人的不一样，而且我见到你忍不住有种畏惧感，想要向你臣服。”黄锋低着头答道，话音刚落，刘队已经带着人赶到他们身边，黄锋见状，便不再说什么。 “金光？臣服？”目送着黄锋离开，毛大新以某种奇特的目光看着江离，“金光？金光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那是你没眼光。”江离头也不回地甩下这句话，径直跟着刘队下了楼。 “孩子？孩子？你没事吧？” 姜乔猛然回过神，发现面前站着一位慈祥的老奶奶，正皱着眉头拍着她的肩膀：“啊？我在哪？”姜乔打了个寒颤，一下子脑子里一片混乱，本能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走廊里，来来往往的路人都莫名其妙地打量着她。 “这是在医院，你怎么啦，孩子？”老奶奶见姜乔有了反应，便拉着她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解释道：“你是不是不记得你刚刚做了什么啦？” 姜乔没有说话，点点头，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梦，她不得不细细回忆着梦里的所有细节。 “哎呦，你得好好看看医生，你刚刚忽然就跑到这来，嘴里还嚷嚷着什么，我看你好像还撞到了个孕妇，幸好她没事，要不然你可麻烦了。”老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也不管姜乔有没有在认真听。 “我说什么了？”姜乔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记不清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在说什么古清。。。图南。。。还有什么一模一样。。。哎呦，我老了，你说的太快，我听不清楚了。”老奶奶答道。 “啊～”姜乔猛地站起身，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在那间病房里，她看到了和姑娘一模一样的人躺在一张病床上，病床上写得名字：古清。 “奶奶，这是哪里，我是问这是几楼？”姜乔着急地问道。 “几楼？哦哦，这是12楼。”老奶奶被姜乔紧张地情绪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12楼？”不对，姜乔记得在那个异界里，她和古清是顺着电梯坐到了13楼。 “谢谢。”姜乔匆忙向老奶奶道谢后，冲向电梯，“谢谢，让让。”姜乔在电梯门要关闭前的最后一刻，气喘吁吁地冲进电梯。 电梯里人满为患，大家肩并肩，着实再没有空间让姜乔挤到按钮跟前，“姑娘，你去哪层啊？”站在按钮旁的护士大姐好心地问道。 “13楼。”姜乔感激地答道。 护士古怪地看了姜乔一眼，低声嘀咕道：“神经病。”没等姜乔反应过来，电梯门一开，便径直走了下去，其他有些人也陆陆续续跟着下了电梯，姜乔终于得空挤到按钮旁，一抬手却愣住了。 她揉揉眼，重新又看了一次，12层。。。14层。。。姜乔只觉得浑身冰冷，整整齐齐的两派按钮中，竟偏偏没有13这个数字。 难道不在这栋楼中？ 不知道为何，姜乔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心底窜起，浑身寒毛竖起，令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第二百九十七章 亡者归来（2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浑浑噩噩地跟着人流出了电梯，脑海中一时间千回百转，反复回忆着在异界中发生的一切，13层，确定是13层，13。。。西方中代表着地狱的数字。 “你好，我想问下，这栋楼里有第13层吗？”医院里到处人满为患，姜乔好不容易挤到服务台前，询问其中一位护士。 护士眼都不抬答道：“旁边有楼层指引。。。”听到了姜乔的问题，猛地抬起头，没好气道：“这栋楼没有13层。” “那医院哪栋楼有13层啊？”姜乔不死心地追问道 护士终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姜乔，发现她并不是在故意捣乱，解释道：“我们医院就两栋楼，急诊大楼最高就9层，这栋楼15层，但是没有13层。我们这栋楼从刚开始建的时候，就没有设13层。下一位。” 后面的大姐不耐烦地挤了上来，姜乔只得讪讪地退了出来。她茫然地望着熙熙攘攘的大厅，脑子里浆糊一片，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对了，江离！ 姜乔掏出手机，却不想手机正巧也响了起来。 “大新？我。。。” “我们找到李天明啦，现在我和江离带他回了警局。江离让我和你说一会儿他没办法去医院帮忙，你自己行不行。”电话一接通，毛大新便咋咋呼呼道：“哎，这个江离，明明自己有手机，就是不用，也不知道是不是别人骗了，买了个玩具机。” “你才玩具机呢，你自己没事吧，能应付的过来吗？”江离透露着些许关切的声音蓦地从电话那头传来，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他抢了毛大新的手机。 明明只是那些稀松平常的对话，却像是寒冬取暖的火灶里的火柴烧的噼里啪啦，听在耳里异常温暖。姜乔鼻子一酸，之前的委屈，烦躁，无奈等等都化为泪水溢出眼眶。 电话的那头江离像是察觉到姜乔的情绪，低声道：“你在哭？”旁边依稀传来毛大新的声音：“她哭，哭什么啊？” 姜乔吸了吸鼻子，尽量平静自己的情绪：“没有，我现在没法离开医院，你们处理完事情，能不能到医院来，我有些事情想和你们商量。” “好，一弄完，我马上过去，我会让小圆子寸步不离地保护你。”江离低声道。 姜乔呆呆地看着手机，慌乱的心突然就定了下来，她深呼吸了几口，想起阿moon和妈妈还在病房里等着自己，连忙冲向病房。 推开病房的门便看到阿moon坐在病床旁和姜妈妈说说笑笑，两人听到开门声同时转过头去，诧异地看着姜乔一脸狼狈，姜妈妈不解地问道：“你去哪啦？白糖糕呢？水果呢？” 姜乔这才想起自己出门的原因，就要往外走：“我。。。我忘了，我现在买。” “算了，水果也行。”姜妈妈招招手道。 “呃。。。我。。我也忘了。”姜乔愧疚道，她还没出这栋大楼就进了异界，回来的时候一片慌乱，哪里还记得什么水果、白糖糕。 “算了，别去了，我现在也不饿。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去了两个小时，啥都没买着？妈妈没事，打起精神来。”姜妈妈还以为姜乔是因为自己的病才这么失魂落魄的。 倒是一旁的阿moon看出了些端倪，拉着姜乔出了病房，确认没人听到两人的对话，才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这里是医院，阴气重，你最近身体和精神都不好，很容易惹上邪祟。” 姜乔将之前自己的经历对阿moon和盘托出，阿moon听了之后，紧蹙眉头，追问道：“你是说你很经常会走进那个异界里吗？” “嗯。”姜乔不明所以地看着阿moon，她担心的是那消失的第13层，但阿moon看起来对其他事情比较在意。 “你进去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阿moon显然对这件事比较在意。 “异常？江离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没什么异常啊？就是和平常差不多那样的。”姜乔摇摇头。 “也许说不是异常，嗯。。。比如是有和什么人接触，或者有什么东西碰到你的。”阿moon看着姜乔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郑重其事地解释道： “你可能不明白，结界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为了防止外人随便进入才会被创造出来的一种法术。如果说你是偶尔一两次无意中闯入那我还能勉强相信，可是你这种情况已经不同了，你根本是有人特意带你进去的。你快好好想想。” “特意的？”姜乔喃喃自语道：“哦，对了，之前是那次跳楼的时候，是有血溅到了我的眼睛里。这个算吗？”姜乔绞尽脑汁回忆着每一个细节。 “还有吗？应该不是因为这个。结界一般需要有人带领才能进去。但创造结界的人如果死了，结界就会破了。”阿moon摇摇头。 “这个不算啊？”姜乔敲敲自己的脑袋，苦恼道：“那没有了呀，其他都很正常啊，有人撞我一下算吗？不过电梯人那么多，这很正常啊。” “那之前呢，是不是在你进入结界前也这样和人接触过。”阿moon眼睛一亮。 “之前。。。之前跳楼的时候，好像有人拉了我一把，我有回头看了一眼。。。嗯，好像。。。好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那一刻我还有些奇怪他怎么也在。”姜乔越说越疑惑，突然感觉浑身冰冷，她抓住阿moon 的手，难以置信地叹道：“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你怎么了，记起来了什么吗？”阿moon看到姜乔的反应，明白姜乔已经找出了那个人。 “怎么会是他呢，不可能啊，会不会是我搞错了，可是第一次进异界的时候，我也是和他在长椅上说着话。。。”姜乔的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她想不通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害她。 “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里面有什么内情，我们不知道，你说的人到底是谁？”阿moon看着混乱的姜乔，安慰道。 “是胡大宝。。。就是最开始来报警有死人复活的那个医生啊。”姜乔惊呼道。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亡者归来（2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里是警局，你可以把口罩摘下来了。”毛大新的身旁是江离，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包裹得严严实实得黄锋，口吻严肃。 而刘队此刻正坐在审讯室的监控前，看着这个房间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黄锋脱下口罩和帽子的时候，毛大新还是忍不住往后一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在他面前的这个出了会说话会动之外，哪里还有半分活人的模样。除去下颌那发黑腐烂的伤口，剩下的那半张完整的脸上，布满青紫色的斑点和黑色血丝，眼球浑浊，在形容枯槁的脸色衬托下，那被帽子遮住的是斑秃的头顶，更显得他如同一具行尸。 毛大新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用手捂了捂鼻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这密闭的屋子里，总是有股淡淡的臭味，像是死鱼的鱼腥味，仔细闻闻，那臭味的源头正是来自黄锋。 “你。。。你喝不喝水。”毛大新说完就后悔了，没有下巴怎么喝水。 “我不用了，我现在不能吃饭也不能喝水，这些都会加快我的腐败。”黄锋笑了笑，咧开的嘴里只剩下几颗牙，说话甚至有些漏风。 “那行吧，你交代一下，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毛大新拿起笔，下意识地往玻璃那看了一眼。 “其实我的事没什么，但是我要举报，这个身体。。。你们知道的，是李天明的，他不是酒驾，他是被人谋杀的。”黄锋说道。 “什么？”毛大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慢慢说，我们一件一件来，你说李天明是被人谋杀的？有证据吗？” “这是他的日记本，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有人要杀他。”黄锋从衣兜里掏出一本笔记本递给毛大新。 毛大新戴上手套，小心地拿起那本日记本，其中一页，被折了起来，打开一看，大大的标题写的竟是：“今天我撞死人了。” 毛大新匆匆看完，递给江离，继续问道：“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证据。” 黄锋摇摇头：“没有了。但是我在他的手机里看到，他酒精过敏，怎么会喝酒，还喝到醉驾呢。” “行，这事我们会查。你交代一下你和李天明身体的事吧，你说你叫黄锋，那你怎么会和李天明长的一模一样？”毛大新表面波澜不惊，心里一阵哀嚎：怎么又牵扯到了一单谋杀案去了。 “哦，我。。。我的事很简单的。将近一个月前吧，我因为打球的时候没注意踩到了个钉子，当时我没在意，以为过几天就好了，没想到就这么导致双腿感染了。等发现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医生说得截肢。”黄锋说到这，头微微低下，声音里有些哽咽。 毛大新和江离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能等他自己情绪平静了些，继续说道：“后来我受不了这个打击，我也不敢告诉我爸妈，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就在病房里自杀了。” “等等，你是说你已经死了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毛大新听到这话，停下笔，看了眼江离，追问道。 “呃。。。我做完手术没几天的事。”黄锋说道：“然后我就在病房的门口自杀了。” “后来呢？”毛大新隐隐有些激动，后面的事才是他最想弄明白的。 “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正浑浑噩噩的，好像有意识又好像没有意识，整个人都觉得很累，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我的心上，让我疲惫不堪，但又不得不继续做着某件事。那种感觉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我在不断重复着高考之前的那个晚上。” 黄锋深呼吸一口，继续道：“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想应该死了很久了，我站在的那间病房里，原本的那张病床已经躺着别人。后来我才知道，我已经死了将近一个月了。” “你是怎么清醒过来的？是谁唤醒了你。”江离开口道。 “你。。。你怎么知道是有人叫醒了我？”黄锋有些诧异地看着江离，犹豫了下说道：“是一个医生，他站在我的面前，笑吟吟地看着我。” “医生？你是说让你复活的人是一名医生？”毛大新惊呼出声，与江离互看了一眼。 这个答案太让人吃惊了，一直以为做这种事的不是般若，也应该是像他一样的道人或是术士。 “嗯，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就站在我的面前，他对我说想不想再活一次，如果想就跟着他走。我。。。我当然想，于是我就跟着他去了太平间，我记得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碰不到我，但他却可以，他一把拉住我，把我一推，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眼前就黑了，等我再能看到东西的时候，我已经在李天明的身体里了。” “那个医生多大？叫什么名字？”毛大新着急地追问道，如果是医生，那他很可能就是这一系列尸体丢失的幕后黑手，之前丢失的尸体，不是复活了，应该就是被他拿去做实验了，反正肯定和他有关。 “我答应了，绝不会暴露他的身份。”黄锋摇摇头。 “大新，一定要从他的嘴里撬出那名医生的身份。”刘队的话从耳机的那头传来。 毛大新低头想了想，换了个稍微舒缓的口气，问道：“不用告诉我们名字，你只要告诉我们，他是什么科的，是男是女，多大岁数，我们自会去查，这样就不算你泄漏的了。” 黄锋这次没有摇头，但面露犹豫，还是一声不吭。 “你知道你替他隐瞒的后果吗？你知道这一个月里医院丢失了多少尸体吗？你知道你之后还会有多少像你一样的怪物被制造出来吗？”毛大新冲动得脱口而出，又自觉不妥，压低声调道：“那些。。。呵。。。那些怪物不是你，你怎么知道他们活回来会不会做出什么危害社会的事？” 毛大新的话明显促动到了黄锋的神经，他低头想了想，终于开口：“我只知道他是急诊科的医生，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好像刚毕业没多久。” 第二百九十九章 亡者归来（2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我。。。我想到了一个人。”毛大新听了黄锋的话，诧异地看着江离，江离点点头：“我也想到一个人，不知道你和我想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个医生的名字是不是叫胡大宝。”毛大新沉声问道。 “啊？你。。。你们认识他？”黄锋的反应已经证实了两人的猜想。 “居然是他？”毛大新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又回过神来问道：“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比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有问过他，他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说什么打乱了他的计划，还有他好像很憎恨这个身体。”黄锋思考时习惯性挠挠头，却忘了现在的身体残破不堪，手轻轻捋过，一大把头发便跟着脱落下来。 黄锋瞪着手中一大把的枯发，欲哭无泪，突然站起身抓住江离的手腕，恳求道：“你。。。你能不能让我再死一次，这种生活太痛苦了，我活只是为了见想见的人，可是我的父母不在这，我的身体怕是没有办法上飞机了，我现在只想去我该去的地方。” 毛大新也有些不忍，轻声对江离说道：“江离，你有没有办法帮帮他。” “我平时用的超度心法都是对灵体鬼魂的，他。。。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我得回去翻翻师父留下的典籍。”江离有些为难，他细细地查了查黄锋身上的几个穴道，脸上露出了些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们俩跟我出来一下。”刘队开门而入，向两人招手。“两个重点，第一，胡大宝和李天明还有里面的黄锋之间有什么联系，大新你马上组织人查清楚，鉴于胡大宝这个人的危险性，我们要马上带他回局里，江离你跟着我们一块去。第二，这个黄锋他刚刚说的谋杀案是怎么回事？” “给，这是李天明的日记本，这一页你看，他说他撞死了一个人。”毛大新将李天明的日记本递给刘队。 ‘今天我撞死人了。 那个被我撞到的女人，是自己冒出来的，幸好我酒精过敏没有喝酒，异常清醒，才记起啦出事的地方前后都没有监控，所以，我跑了。。。 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明天赶快出国避两天。’ “他撞到的是个女人？”刘队抬起头，思考了下，说道：“去查查胡大宝的朋友或者亲属有没有在这两个月里出车祸的，特别是女朋友之类的。” 毛大新点点头，又将日记本翻到某一页递给刘队，刘队低头继续看： ‘受不了了，我已经快疯了，好想喝酒麻醉自己，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每天晚上梦见那个女人了，那么多血。。。怎么擦也擦不净，受不了了，我要去自首，这样我的良心能好过一点。’ “还有这里。”毛大新继续翻到最后一页： ‘有人想杀我，一定是那个女人回来报仇了，我逃不过了。。。’ “这篇是最后一篇了，字迹这么乱，说明当时他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心理压力，这个人先把他带到单独的羁留室去，大新你单独安排，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江离跟我走，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会一会那个胡大宝。” ～～～～～～～～～～～～～～～～～～～～～～～～～～～～～～～～～～～～～～～～～～ “胡医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没道理啊？”姜乔难以置信地在走廊上团团转。“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不行，太危险了，如果他真的是这一切的幕后真凶的话，他的能力不会比江离的差。”阿moon拉住姜乔，坚决不让她冲动。 “可是。。。”姜乔还想说些什么，阿moon的电话响起，毛大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阿moon看了眼姜乔，接起电话。 姜乔此刻哪有什么心思听阿moon电话的内容，满脑子都是古清、胡大宝、图南的事情。她绞尽脑汁怎么想都不明白古清、图南和这个胡医生能有什么关系？ “大新的电话。”阿moon应了几声，将电话递给姜乔，姜乔犹疑地接过电话：“小乔，我知道现在有些不太合适，但是你在医院里，我先帮我们确认下胡大宝在不在医院，刘队和江离出发，你只要确认他在不在就行，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你们是不是查到了什么，胡医生和我们一直在查的案子有关对不对。”姜乔心里一沉，毛大新此刻的电话进一步确认了她之前的猜测。 “嗯，尸体复活和他有关，虽然我们还没查出什么联系，但他现在是极度危险的人物，你一定要小心。” 挂断电话，姜乔向阿moon交代了几句，有毛大新的话，阿moon也不好再拦着她，但要求一定要和她一起去，姜乔实在拗不过，只得和姜妈妈说了声，两人一块去急诊室。 急诊室里依旧人来人往，姜乔眼尖，一眼就看到在其中忙碌的胡大宝，她看了眼阿moon，阿moon心领神会地去外面通知毛大新，而姜乔则留在急诊室里监视胡大宝的一举一动。 “哎，小姐，你要是没病，就出去，有病挂号，这里是急诊室，不能乱走。”没想到还没逗留几分钟，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嗓门护士便对姜乔直嚷嚷。 一时间不太大的急诊室里，所有人都朝着她们行注目礼，胡大宝也不例外。姜乔心底直呼不好，眼看着胡大宝认出自己，姜乔只得微笑着上前打招呼。 “胡医生。”姜乔尽量面带微笑。 “姜小姐，你怎么来了？”胡医生正在前台登记什么，放下笔向她走去：“不会是伯母出了什么事吧？” “哦，当然不是，我妈很好，我就是来谢谢你的。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还在医院里呢，你不是昨晚刚上完夜班吗？” “哦，对啊，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医院这边又人手不足就来帮忙。正好现在有空，我们出去聊。”胡医生边说边带着姜乔向侧门走去。 姜乔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外面打电话的阿moon，咬咬牙，快步跟上胡大宝的步伐。阿moon打完电话回头来找姜乔，却惊讶地发现，姜乔和胡大宝都不见了。 第三百章 亡者归来（2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是哪？”姜乔装着一肚子的疑问和心事跟着胡大宝越走越偏，等她猛然反应过来，周围早已没有了人影。 “这是医院里的一个小花园，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来这里抽烟。”胡大宝想起什么，笑笑道：“你知道医院里不是哪里都能抽烟的。” 姜乔勉强扯了扯嘴角，这个安静的小花园却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有无数双眼睛躲在那些郁郁葱葱中，窥探着两人。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是那些躲在树叶中的家伙在对者姜乔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 这种感觉让她本能地想要逃。 “我们走吧。”姜乔忍不住出声道。 “我还想再坐坐。”胡大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你的故事？”姜乔僵直着身体，犹豫再三，还是在他一旁的石椅上坐下，勉强笑道：“你能有什么故事？” “我的故事啊。。。说来有些话长，你知道我为什么做医生吗？”胡大宝仰头望着天空，嘴角含笑，但在姜乔的眼里，却像在哭。 “故事的主角是一名医生，家里三代为医，到了他这一代，如果不做个医生就好像对不起整个家族一样。可是他从小见那些血啊伤口啊，就怕的不行，没办法，他只好勉强自己上了大学，选了和救人最没关系的专业。他以为只要他顺利毕业了，在医院里工作，就算是完成长辈门的希望。”胡大宝的声音里充满了落寞。 姜乔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这些，只能附和道：“你。。。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你现在就是一名医生啊，父母总归是希望孩子走他们觉得很好的路，这样他们比较安心。” 胡大宝摇摇头，笑道：“安心？不，大人们只是希望他能够延续家族的荣耀罢了，救死扶伤，医生仁心，听起来多高大上啊。但就因为他不是做救人的医生，所以他勉强自己所做的那些努力，根本没人看到。大人们都看不起他，觉得他很没用，医生世家里居然出了个晕血的胆小鬼。哈哈哈，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嘛。” “啊。。。你别这么说，医生就是医生，不管他工作的内容是什么，只要好好做，就是一名好医生。”虽然不知道胡大宝为什么不直接说这是他自己的故事，但姜乔还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如果。。。如果当时有人这么和。。。和他说的话，也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胡大宝听了姜乔的话，诧异地转过头看着她，眼里有些湿润。 他压下自己的情绪，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这个医生实行的时候就被家里安排道全市最好的医院里，但他依然过得很煎熬，因为他的专业让他爸觉得很丢人。所以，医院里几乎没人知道他背后的关系。 原本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静地过去，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医生，但他至少活得轻松些，不用为人命焦虑。 可是，有一天，他犯了个错，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害了一个人一辈子，不，现在想想他害得还不止一条人命，他不想做医生是因为他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可他也不想害人。那天，如果不是。。。不是他们一直打电话给他。。。”胡大宝声音越来越低，姜乔忍不住将身子倾过去想要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们根本没当他当作一名医生，在长辈们的眼里他和普通的上班族没有区别，在对他的工作不抱希望后，又想安排他的婚事，哈哈哈，在家里人的眼里他到底是什么，只是一件附属品吗？” 胡大宝突然仰天大笑，那声音竟有些沙哑刺耳，姜乔冷不丁地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着胡大宝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还没说你犯了个什么错误啊？”姜乔弱弱地问道。 胡大宝没有说话，笑够了转过头直直地盯着姜乔，姜乔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倏地站起身，匆匆说道：“我。。。我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说罢，姜乔不等胡大宝说什么，转头便走，胡大宝的声音从背后幽幽地传来：“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你想听吗？” 另一个版本？ 他到底想干嘛？ 姜乔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脚步，深呼吸一口，皱着眉头转过身，胡大宝像是毫不意外地姜乔的反应，先是低声轻笑着，接着越笑越大声，到最后像是止不住似的，捧腹大笑。 姜乔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疯狂地笑出眼泪的胡大宝，几乎无法将他和刚刚那个一脸哀怨的人联系在一起。 “来，坐这，一根烟都还没有抽完，你怎么就急着走？”胡大宝拍拍身旁的空位，向姜乔招手示意。 姜乔实在弄不懂胡大宝的目的，看他不急着走的样子不像是知道了警察要过来找他，也不像有伤害她的意思，可是又没完没了地拉着她讲故事。姜乔偷偷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计算着江离他们应该快到了，无意中却瞟见手机上竟然没有一点信号。 奇怪？医院里竟然还有没有信号的露天花园？ 一时间姜乔脑海里千思万绪转瞬即逝，最后还是决定随机应变，于是还是照胡大宝的话，坐了下来，开口道：“这次又是什么故事？” “阿moon，姜乔呢？”江离皱着眉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刘队和江离接到毛大新的电话，证实了胡大宝就在医院的急诊室里，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却只见阿moon一个人在急诊室的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 “我不知道啊，她让我给大新打电话，等我回去就找不到她和胡大宝了，我在附近逛了一大圈，都找不到她们的影子，我觉得姜乔不会走远的，她知道你们要来。”阿moon心焦道。 刘队闻讯，大手一挥，指挥着下属分散到医院的各处去找人，阿moon将江离拉到一扇小门处，轻声道：“你看，这里不对，有结界，我刚刚试了好几次，都进不去。我猜姜乔应该是被带进去了。” 江离走到门前，细细地端详着，无视一旁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狐疑的表情。如果他们能有一双像江离一样的眼睛就会发现这扇看似普通的门上竟嵌着层隐隐闪光的薄膜，那薄膜看上去像是泡泡一样易碎，一戳就破，但无论来来往往多少人却都安然无恙。 “看来，这就是那个结界的连借口。”江离点点头：“而且，他是故意留下的。这是在邀请我们进去。” 第三百零一章 亡者归来（3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次的故事。。。呵呵，你知道毁掉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吗？”胡大宝眼神透过姜乔，望向远方。 姜乔摇摇头，但心里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呼之欲出。 胡大宝笑笑，正准备说话，突然停住了，他侧耳倾听，像是期待着什么，脸上忽然露出喜悦之色，笑道：“来了。” “谁来了？”姜乔不明所以，回头看去，身后空无一人。 胡大宝笑道：“既然他来了，那我们等他到了，一块说好了。” 姜乔看着他的笑容，暗道大事不妙，频频向后张望，果然不出所料，眼界之处，江离缓缓走来，姜乔奇道：“你在等的人是他？你认识他？” 据姜乔的记忆，这两人明明没有见过面，怎么胡大宝一副等待熟人的表情。 “没见过，不过听闻过他的大名很久了，真的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还没机会见他呢。”胡大宝笑道。 谢她？谢她什么？ 胡大宝看着姜乔疑惑的表情，笑道：“如果不是你身上的将死之气，我也不会注意到你，原本只是像利用一下你的死气，却没想到会有更大的惊喜，你知道吗，医院里的那些家伙们告诉我，你身边有个大人物时，我有多开心。。。” “将死之气？谁的将死之气？”姜乔根本没注意胡大宝后面说了什么，脑子里来来回回就回荡着这四个字。 “啊？原来。。。原来你不知道啊？哈哈哈，他没告诉你吗？”胡大宝先是诧异，然后了然一笑。 “你在这干嘛？”江离阴沉着脸，拉起姜乔，让她站在自己身后，而他的眼神则紧紧盯着面前好整以暇的胡大宝。 “我。。。”姜乔隐隐听出江离声音中的严肃紧迫感，江离在紧张什么？难道胡大宝说的都是真的？ “江离，他说我身上有将死之气？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姜乔轻声问道，她紧紧盯着江离的后背，只见他身躯一抖，虽然没有回头，但姜乔心里已经了然。 “我们出去再说。”江离拉着姜乔就要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我有办法救她。”胡大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江离并未放缓脚步，只是冷哼道：“呵，就凭你？” “我可能没有你厉害，但我比谁都希望这个办法能够成功，因为这是我全部。” 这句话一出，江离的脚步生生停住了。 姜乔抬头看着江离，只见他转过头去，一字一句道：“这就是你复活李天明的原因？” 胡大宝一怔，随即低声笑道：“姜小姐，我们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你想继续听吗？” “走。”江离对胡大宝的话不感兴趣，拉着姜乔就要走，姜乔却扯了扯他的胳膊，冲他摇摇头，然后转过身，找了张石椅坐下，笑道：“想听，你继续说吧。” “呵呵。”胡大宝被姜乔的反应逗笑了，他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抬起头望着天空，幽幽道：“刚刚说到哪了？哦，对了，说到。。。毁掉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一年？一个月？一个星期？一个小时？呵呵，一分钟就够了。” “毁掉的是谁的人生？”姜乔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江离，轻声问道。 胡大宝收回目光，偏着头，朝她笑道：“不急，故事要慢慢讲。” “这次故事的主角，是一名医学院的大三的学生。”胡大宝又抬起头望着天空，声音空洞而幽怨：“他从小就能看到本该在这个世上存在的东西，那些可怕的家伙们曾经是他他童年的梦魇，他尝试过告诉父母和朋友，可惜，没有人相信他的话，大家都害怕他，连父母都讨厌他。 然而那些成为他梦魇的家伙们却成为了他的伙伴。 他们生前的事迹成为了他睡前的故事，他们的所见所闻成为了他了解这个世界的窗口，他们的陪伴让他不再孤单。他了解到人死后会去哪里，死亡是什么样的存在。于是，他萌生了一个念头，他想更了解死亡，于是靠着他的努力，考上了医学院。 也许是看到了他的潜质，父母不再讨厌他，反而对他引以为傲，在医学院里，他展示了过人的天赋，学业上名列前茅，教授都很喜欢他，同学们也很乐意和他深交。最重要的是，他碰到了一个心爱的姑娘，相约毕业之后就马上结婚。他以为他的生活终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一切都在往美好的未来发展。 然而，十分钟。。。一个十分钟毁了他的全部。” “你说的十分钟，是不是看牙疼的十分钟，你故事里的小伙子因为看了牙疼，染上了HIV病毒。”虽然胡大宝说的故事里没有小伙子的名字，但姜乔知道他说的就是图南，那个因为染上HIV病毒而跳楼的人。 “可是，你和图南什么关系？”姜乔百思不得其解。 “呵呵，故事还没说完呢，不急。”胡大宝笑笑，继续道： “你说对了，就是牙疼，一个小小的牙疼，这个世界就在他面前倒塌了，不是轰然一响，而是唏嘘一声。你知道他们怎么说的吗？‘唉，算你倒霉。’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哈哈哈哈。” “这事是医院不对，他们应该向你道歉。。。”胡大宝的脸上露出狰狞痛苦的表情，姜乔不忍再看，别过头去轻轻抓住江离的胳膊。 “哈哈哈，道歉，你知道他失去的是什么吗，不只是前途和生命，还有他最爱的人。”胡大宝突然激动地站起身来，在姜乔面前来回踱步，狂躁地嚷道：“后来他心爱的姑娘怀孕了，检查的时候发现她竟然染上了HIV，他大怒，以为是女友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两人疯狂地大吵了一架，女友负气冲出了马路，被一辆车撞飞了。本来还有得救，可是那辆车肇事逃逸，等他千辛万苦把女友送进医院时，一尸两命，什么都没有了。 知道这个故事最好笑的地方在哪吗？ 没几天，给他看牙的医生良心发现联系他，说自己因为一时的情绪问题没给看牙工具消毒，而在他之前的那个病人已经证实是个HIV患者。 第三百零二章 亡者归来（3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那个肇事者就是李天明吧，他的日记里写着有人要害他，说的就是你。”江离冷冷地开口。 “李天明？啊，那个被复活的人？既然你恨他，你为什么在杀了他之后，还要复活他呢？”姜乔对此表示不理解。 “因为你在做实验，对吧，你想复活的人是你的女友。”江离看着胡大宝，神色冷峻。 “啊？复活女友？图南的女友死了，胡医生的女友也死了吗？我有些乱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姜乔在江离和胡大宝之间来回看，胡大宝的故让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你还不懂吗？他就是图南啊。”江离冷冷道。 “图南？图南死了，可胡医生还活着呢，他怎么会是图南。”姜乔抬起头看着胡大宝，看他的模样，分明是个大活人：“不是只有利用尸体才能复活吗？” “你真的是笨死了，你想想如果是报仇，为什么会放过直接害死他的牙医，而去对付院长。”江离板着脸教训着一脸蒙圈的姜乔。 “因为。。。”姜乔看了看江离，又看着图南。 “因为他已经报仇了，院长是他第二个报仇的对象。我说的对吗，我应该叫你图医生吧。”江离偏过头，对这个始终笑吟吟的男人冷哼一声：“胡大宝是个牙医，但他竟然可以在急诊室里做医生，这应该只有你这个医学院大三的优等生才能做到的吧。” “真聪明啊，不愧为它们都畏惧的大人物。胡大宝的父亲为了掩盖儿子犯的错误，将他调到了急诊室，给他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而我呢，我的小云呢，再也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了。”胡大宝，不，这时应该称他为图南，原本还笑吟吟的脸上，在提到小云这个名字时，明显露出悲痛的神色。 “人死不能复生。。。”刚说了头，姜乔就发现这句众所周知的安慰人的话并不太适用眼前的情况，只能尴尬地转移话题：“你。。。呃。。。你为什么能复活呢？那真正的胡大宝去哪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和他中间达成了某种协议，对吗？”没等胡大宝说话，江离却先开了口。 “协议？”姜乔见胡大宝没有反驳，反而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便知道江离的猜测一定是八九不离十。 “什么协议？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胡大宝无辜地摇摇头，但脸上却是一副肯定的表情。“别着急啊，我的故事还没讲完呢，接着听。 “哈哈哈，多么讽刺啊，当他得知一切真相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他的一切都被毁了。曾经唾手可得的幸福被毁得支离破碎。他去讨公道，却医院公开个人信息，一分钱得不到，还被身边的人歧视。 而那个毁了他一辈子的医生呢，就因为有个好爸爸，所以不用受到任何惩罚。他的人生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了，绝望下他想到了用了结自己的生命来威胁医院公开真相，他不是真的想死，因为他知道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结束，只不过是另一个痛苦的开始。 然而，他想错了，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的死亡，有谁会在乎，在医院的天台上，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恨不得他立刻跳下去，那他儿子做过的错事就没人知道了。” 胡大宝又一次仰起头，看着天空，眼角还含着一滴泪：“你知道在我跳下去的那一刻，他有多绝望吗？跳下去，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却够他回顾整段人生，在身体接触到地面的那个瞬间，他确定自己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他想活，想要活下去。 而有人却想死。 胡大宝收回视线，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不见了，他走到江离的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眼，黑色的瞳孔里溢出一丝血色，慢慢的血丝布满整只眼睛：“你说对了，胡大宝是自愿将身体给我的。在我跳下去的那个时候，他就在楼下看着我，我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眼睛里，我看到他蹲下来慢慢靠近我，我看到他的眼里是和我一样浓浓的绝望。 虽然我说不出话，但我读懂了他的想法，他在说他愿意用他的命来补偿我，呵呵，我想活，他想死，多么刚好，我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了他的手，然后，我耳边响起一道轰雷的声音，等我再睁开眼，我就成为了他，哈哈哈。” “你已经活了，还不放手？”江离的神情里充满了悲悯，像是在看一个倒在路边的即将饿死的乞丐。 “我失去的不只是这些，还有我爱的人，我的孩子，我要统统都找回来。”也许是江离眼里的悲悯激怒了他，图南突然歇斯底里地怒吼起来。 姜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江离没有说话，还是那样看着他。 图南越来越狂躁，他来回地踱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指着姜乔笑起来：“你不想救她吗？那些家伙告诉我，她对你来说很重要的。只要我们合作，就能救她。” 自己对江离很重要？ 姜乔愣愣地看着江离的背影。 “我不是你，你复活的那些死人终归只不过是个死人，就算你强行利用他们的身体，也撑不了几天，我见过李天明了，他的身体不行了，在他身体里的那个灵魂也撑不了太久，你的方法根本没用。”江离转过头，拉着姜乔就要走。 “我知道，所以只要利用活人的身体就可以了，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会证明给你看。”图南的声音在两人的背后幽幽地响起。 “你去哪里还能再找个人自愿将身体给你。。。人呢？”姜乔忍不住回头呵斥图南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却诧异地发现，原本在他们身后的图南竟突然消失了。 “江离，图南不见了？！”姜乔有些惊慌，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里弥漫开来。 “我们先出去再说。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可以随意移动，如果他把出口堵住了，那我们出去就麻烦了。”江离头也不回地拉着姜乔快步往先前的那个连借口走去。 “可是。。。我总觉得我漏掉了什么。。。”姜乔被江离一路拖着，路边的风景飞快地从她眼前闪过，突然，她生生地拉住了江离的脚步，江离诧异地回头看着她。 “我想到了！我知道他要用谁的身体了。”姜乔声音有些颤抖。 第三百零三章 亡者归来（3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先出去再说。”江离对这件事情漠不关心，他现在只想快点将姜乔带出去。 “不行，出去了，我就找不到了。江离你听我说！”姜乔拉住江离，一脸急促：“你听我说，我在这里见过一个姑娘，我和你说过的，她叫古清。我见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她，我原来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 “你听我说，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出去，一刻都不能耽误。”江离匆匆打断姜乔的话，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不行，你先听我说完，这里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她，我开始不明白，但是我现在懂了，图南把古清的身体和灵魂分开了，分别困在这个结界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的未婚妻林云的灵魂装进古清的身体里，这样就复活了。”姜乔执着地拉着江离，眼里充满了期盼，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 江离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呢。 可姜乔并不清楚他们现在的境地，而他却非常了解被困在别人的结界里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江离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道：“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吗，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够护你周全。” “危险？有什么危险的，我之前经常进来啊，一会儿自己就出去了。”姜乔不理解江离为何如此紧张。 “之前是因为我觉得他另有所图不会害到你，而且我以为他能力不足，可是你知道吗，今天这个结界，连阿moon都进不来，而且看他刚刚离开的身形，他的天生能力并不一定比我差，如果有人教导，也许成就还更高。”江离将自己的担忧和盘托出。 “你的意思是。。。他今天会故意不放我们出去？”姜乔终于明白江离的担心，只是她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江离如此忌惮的事情。 “结界看起来没什么，但其实很复杂，若想要从里面硬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很有可能回不到你原来的地方，你可能去另一个空间，或者另一个时间，其他不说，你也不想你一出去发现是十年后吧。”江离见姜乔的神情有所松动，连忙淳淳善诱。 姜乔一愣，十年后？那出去不就成了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了？趁她愣神之际，江离匆匆拉着她往前走。 幸好，远远瞧见，那扇门的连借口还在。 “可是，我不能见死不救啊。”快到门口时，姜乔又硬生生拉住了江离，“图南说他想到办法了，要用活人的身体来装灵魂，那说明古清的身体一定还活着。可是我如果出去了，我就找不到了。我得把她带出去。” 江离看着她不说话。 但姜乔知道这是江离濒临发脾气的边缘，她一咬牙，将江离往门口推去，嚷道：“你先出去，如果连借口关了，你在外面还能想办法救我，我去找她。” 江离看了她一眼，不吭声往门走去。 姜乔的心怦怦狂跳起来，嘴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的心里还是希望江离会坚持留下来陪她。但当江离的背影消失在门里时，她明白现在只有自己了。 13楼？！ 姜乔环顾四周，凭着记忆去寻那天的那栋楼，但说来也怪，这小花园看起来小，可里面却比迷宫更加错综复杂，怎么绕总会回到这个小门前。 “你这是让我走的意思吗？让我别多管闲事？”姜乔恨恨地嘀咕着。 姜乔心里有一丝动摇，如果实在出不去，那就不能算她见死不救了。如果这样的话。。。 不行！ 姜乔摇摇头，不能这样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对了，刚刚说话时，图南一直望着天，他在看什么？ 姜乔抬起头，学着图南的姿势望着天空。 没什么特别的呀？ 不对，好像是那个方向，咦？有人？ 是古清？！ 她站在天台那干嘛？ 不对，她是被绑在那的？！ 是那栋楼？！要去那栋楼！ 有了古清的位置为基准，姜乔竟三两下功夫就摆脱了小花园的束缚，但心急如焚的她，却一直没发现，身后一个身影，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到了！ 姜乔气喘吁吁地冲进大厅，接待的大厅依然空无一人，她沉重的脚步直击她心脏的深处，电梯门开，她冲了进去，重重地按下13楼。做完这个动作时，姜乔才发现自己的双腿颤抖地厉害，几乎要站不住了。 2。。。3。。。10。。。11。。。12。。。13。。。 叮～电梯门开，13层到了。 “姜乔，不能怂，千万不能怂，把古清的身体带走，这样图南就没办法了，其他的出去再打算，嗯。。。就是这个计划。”姜乔低声絮絮叨叨地为自己加油打气，却在踏出电梯的那一刻，差点腿软跪下。 整条走廊上，满满当当地挤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异类，有的一身白衣飘在半空中，有的只有半具身体拖着血淋淋的大肠在地上匍匐挪动，还有的长着一身怪异的黑毛，头大如牛的怪异婴儿如壁虎般贴在墙上冲她咯咯笑着。。。 这怕是整间医院的鬼怪都被聚集到了此处吧。看来，图南是摸透了姜乔的想法，想在这拦住她，不让她盗走古清的身体。 “死就死吧。”姜乔大喝一声，不管不顾，埋头往前冲。 凄厉的呼啸声、哀号声、尖叫声、嘶吼声在姜乔的耳边划过，刺激着她的心脏。 “它们碰不到我，碰不到我。。。”姜乔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却没注意一只鬼爪突然从地下伸出，一把抓住她的小腿，把她结结实实绊了个狗吃屎。 “啊。。。”双膝传来一阵巨疼，没等姜乔爬起身，那只鬼爪又一次向她扑来，直冲她的面门。 姜乔连忙捂住脸，往一旁顺势一滚，堪堪躲过那只鬼爪的袭击，却直勾勾掉入一个怀抱里。姜乔下意识地用手一顶，却发现触手之处黏糊糊的一片，手上的力道像是打进一团软绵绵的肥肉里。 奇怪？为什么这些本该无形的怪物能碰到自己呢？ 姜乔看着手上还带着鲜红的血丝的黏液，心里突然明白：这绝不是幻觉，这些怪物是真的能碰到她，甚至杀死她。 第三百零四章 亡者归来（3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抬头一看，一个像是被人剥光全身皮肤的怪物正低着头冲她嘿嘿笑，怪物的脸上像是被削去了一片，原本鼻子的部分只有两个黑洞。而姜乔这一抬眼，正巧看到几条透明的黏液从怪物没有眼皮遮挡的双眼上往下淌。 “啊～”姜乔连滚带爬地挣脱那怪物的桎梏，正想起身再跑，膝盖处却传来钻心的疼痛。 糟了，难道是骨裂了？ 眼见着那怪物伸出手再次向她扑来，姜乔连忙用手撑着地板向后倒退着，堪堪闪过没皮怪的袭击。正想转过身子，往走廊深处爬去，却觉得呼吸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脖子，顿时无法呼吸。 姜乔挣扎着用手去掰，刚摸到脖子上那根冰凉凉的东西，又有两根一样的东西悄悄攀上她的手腕，顿时，两只手被扯得老远。姜乔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脖子上的那根东西将她勒得喘不过气来，如果再不摆脱，她今天很可能就得命丧于此。 姜乔使出吃奶的劲，右脚一蹬，将整个身子翻转过来，这才看清楚，飘在在她脑袋前方桎梏住她的竟是一个老太太。不，不能说是老太太。 虽然它的外表和一般的老太太无疑，但她脚不沾地，如幽灵一般飘在空中，而且浑身插满输液的软管，那些软管像是和她融为了一体，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竟像是能听从她的指挥一样，如蛇般灵活地向姜乔袭来。姜乔哪是她的对手，没等闪避，两条软管同时缠住她的脖子。 这次的力道可比之前大得多，姜乔根本无力反抗，只能微张着嘴看着面前这个浑身冒着绿光的老太太说不出话来。姜乔心里清楚，这样被勒着脖子再过一分钟，她就得呜呼哀哉。 好难受，身体缺氧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也快看不到东西了。 好想呼吸。。。 要是听江离的话就好了。。。 “江。。。。”姜乔的手即将无力地垂下。 轰地一声，一股热浪拂过姜乔的上方，一下唤醒了姜乔的意识，她猛地感觉脖子一松，她使出最后的力气，奋力一扯，双手得以自由，她连忙用手掰开脖子上的软管。 大口新鲜的空气进入她的体内，姜乔喘着粗气，抬头一看，那个刚刚还呲着瘆人微笑的老太太，已经变成了一团火球，痛苦地发出凄厉的惨叫，那些如蛇般灵动的软管也像是屋头苍蝇一般在空中乱舞，慢慢地与老太太一起化成了黑炭。最后，如烧尽的黑球，轰然倒地，一时间，黑灰飘散在走廊的各个角落。 姜乔顺着热浪来袭的方向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是江离。 江离右手一挥，数十张符咒从指尖弹出，在空中化作小火球袭向走廊上的那些鬼怪，那些火球虽然小，但威力十足，鬼怪们只要沾上一点点火星，火势便迅速蔓延全身。 那些姜乔曾以为只不过是虚体的鬼怪们被烈焰烧的抱头逃窜，时不时发出凄惨的哀嚎声，一股难闻的焦味在空气中弥漫，离她最近的那个无皮怪已经被烧的皮开肉绽，动弹不得，黑红的血肉令人胆战心惊。 姜乔一时间忘了跑，呆呆地望着四周，现在的这里说是烈焰地狱也一点都不为过。 “一起下地狱吧。”瞪着怨恨的眼光，伸出烧的只剩下骨头的手狠狠抓住姜乔的脚踝，还妄想拉着她做自己的垫背。 “啊～救命！” 姜乔这才想起来挣扎，抬起一只脚猛地向那只手踹去，没想到无皮怪虽然被火烧的痛苦不堪，但手上的力气半分未少，姜乔竟一时挣脱不开。眼看着火就要烧到她的身上，一张轻飘飘的符纸落在那只手上，骨头应声而断。 姜乔连忙后退几步，再掰开那只手一看，自己的脚踝上已经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指痕。 “走。”江离一把拉起她，顺手打开一扇病房，快速带着她闪进房内。 姜乔一进房间便坐在了地上，刚刚危急时刻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见到江离便觉得双腿疼得厉害，再也使不上力。她撩起自己的裤子一看，两只膝盖受伤处已经肿起，一碰钻心的疼。 江离见状，阴沉着脸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势，江离冰凉的手指轻轻一压，姜乔立刻身子一缩，倒抽一口凉气，江离语气不佳道：“骨头裂了，这下好了，真的不用出去了，就呆在这个结界里终老吧。” 姜乔此刻哪里还敢驳嘴，怯怯地拉着江离的衣袖，委屈巴巴道：“我上次来的时候没这么多可怕的东西，现在怎么办，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你想想办法嘛。” 江离重重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闪着金光的朱砂。他用手沾了一点，然后在姜乔的膝盖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 先是凉凉的，然后像是火烧一般的灼痛感，姜乔吓了一跳，本能地就要去擦，江离忙抓住她的手，威胁道：“你要是破坏了它的效果，我可不背你出去。” 姜乔只觉得朱砂所到之处的皮肤下的肌肉在钝钝地跳动着，像是有什么要破皮而出，担忧地问道：“你给我弄的是什么啊？” “一种禁术，类似于请小鬼上身。”江离细细地观察着姜乔膝盖上的朱砂，说来也怪，那朱砂像是自己有生命一般，沿着江离所画的符号游走着，一旦超离符号的范围，江离立刻擦去。 “小鬼上身？啊？！我。。。”姜乔一惊，右手不自觉地抓住江离的胳膊。 “你放心吧，和一般的小鬼上身不同，你只是借他的力量来支撑你的腿而已。”江离见姜乔的紧张神色，温柔地解释道。 “哦，这个小鬼安不安全啊？以后会不会来找我报复啊？”姜乔松开手后又有点不放心问道。 “小圆子的，你放心了吧。”江离不再理她，专心致志地看着姜乔膝盖上的朱砂。 直到那些朱砂停止了流动，江离貌似才松了口气，姜乔试探地站起身，果然膝盖的疼痛感消失了，脚步甚至十分轻盈，轻轻一跃，是原来的两步。 “好了，我们现在去找你说的古清的身体吧。”江离把耳朵贴到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第三百零五章 亡者归来（3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不是说很可能出不去吗，怎么也进来了？”姜乔看着江离的背影，心头一热，说到底江离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唉，没办法，谁让你这么不怕死。”江离站直身体，准备开门。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姜乔轻声笑道。 江离听闻却转过头，看着她的双眼，认真地说道：“我来只是因为你，和其他人无关，她们的生死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啊。”姜乔没想到江离会这么说，脑子里轰地一声像是有根弦断了，一冲动下将在心中按耐已久的问题脱口而出：“图南说我要死了，是真的对不对，我还有多长时间？” 江离的瞳孔瞬间一缩，他别过脸，沉默着没有回答。姜乔一看他的反应，心里确定了七八分，顿时有些后悔，在江离面前提这些，他的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消除她身上的死亡诅咒。 “没事，我就随口问问。这都是命，我认命。”姜乔扯起一个笑容，打开门往外走。 “这不是你的命，你的命由我定。”江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姜乔双拳握紧，没有回头。 走廊里到处飞扬着黑色的烟灰，刚刚那一众鬼怪逃的逃，死的死，早已没了踪影。姜乔心底啧啧称奇，还没见过江离这一手功夫，她一直以为江离驱鬼只能靠那枚朱印，却没想到这符火咒才是这世上鬼怪的大克星。 “快带我去吧，一会儿怕是他们会卷土而来的。”江离在身旁催促着。 “哦哦，好像是这边。”姜乔看了看方向，不太确定地指向一边。 “他们人呢？” 刘队带人将胡大宝的个人物品翻底朝天，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得带着人来找江离，却发现他不知去向，而在急诊室的大门前看到了焦急的阿moon。 “这里有结界，江离和姜乔都进了结界里去。我想胡大宝应该还在里面没出来。”阿moon指着急诊室的侧门。 这扇侧门在刘队的眼里与普通的铁门无异，他狐疑地在铁门上看来看去，还试探着来回走了几遍，也没看出结界在哪。 “普通人是看不见的，也走不进去，这个结界很特殊，力量很强，连我也进不去。”阿moon看着刘队来来回回地探索，终于忍不住提醒。 “不对啊，我听江离的意思，这个胡大宝最多算是很有天分，但没受过系统的学习，不应该这么厉害啊。”刘队皱着眉头，按照阿moon的说法，他们很可能碰到大麻烦了。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猜测，这应该和医院有关，医院本来就是聚阴之地，胡大宝在这里能利用的力量太多了，所以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而且他死过一回，又活了回来，理论上他完成了一次生死轮回，我想这和他现在的能力也有关系。”阿moon分析地头头是道。 刘队不住地点头，他看了看手机担忧地说道：“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江离他们还没出来，该不会是碰到了什么危险，唉。我们又帮不了他们。” “刘队，你们去搜查胡大宝的东西，有什么发现吗？我想他也许会借用什么有灵气的法宝。”阿moon问道。 “没有，他的东西很少，都在这了。哪里有什么宝物，全是一些单据什么的。”刘队招招手，下属拿了个证物袋跑了过来。 阿moon戴着手套翻看了一下，刘队说得没错，里面竟是一些吃饭和便利店的小票。 “头儿。”毛大新从远处跑了过来，阿moon面露欣喜，正要说什么，毛大新摆摆手，转过身对着刘队说道：“黄锋那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不过他的身体。。。很虚弱，腐败的速度在加快，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嗯，胡大宝那你查到什么了吗？”刘队点点头。 毛大新喘了口气说道：“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个胡大宝竟然是今天早上跳楼的院长的儿子。不过，好想没什么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还有，他原本是牙科的医生，因为一起医疗事故，结果不仅没有革职还调到了急诊室做医生。呵，不用说，肯定是他爸的原因。”毛大新一脸鄙夷，同为富二代，他最讨厌的就是靠父荫吃饭，破坏富二代这群人形象的家伙。 “这事我们管不着。”刘队对这单新闻毫不在意，这不归他们刑侦的案件，即便义愤填膺，也是无能为力。 “这单医疗事故的受害者就是图南。”毛大新补充道。 刘队一拍脑袋，这下两个人终于联系上了，急忙问道：“还有呢。” “还有件事有点巧合，图南的未婚妻林云不是失踪了吗，结果这个胡大宝的女朋友也失踪了，据说失踪前还怀着孕。差不多是图南跳楼之后的事情。据说胡大宝的父母不同意他们俩的事，两人就被迫分手了，后来，这女孩不知怎么的就失踪了。她不是本地人，父母在外地，还不知道她失踪的事，这事还是她室友发现的，前两天才报的警。”毛大新说道。 “也失踪了。。。胡大宝的女朋友。。。是不是叫古清。”一直没吭声，低头查看小票的阿moon突然开口。 “哎，你怎么知道的？”毛大新诧异地回过头。 “姜乔在结界里看到了古清，我明白了，这个图南简直是疯了。”阿moon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了？”毛大新看阿moon的神情，心里暗道难道又有事要发生？ “原本我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懂胡大宝一直复活尸体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现在想明白了。图南借胡大宝的身体重生了，但他心里还有道坎过不去，就是他的未婚妻林云。他也许是在做实验，之前的那些尸体复活就是为了把他的未婚妻也一起复活了。”阿moon说道。 “你是说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复活林云？”毛大新有些难以置信：“可是你的推论是建立在林云已经死了，可现阶段林云只是失踪，我们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 “不，你别忘了，我们去李天明家里时，捡到的那枚耳环，江离说耳环的主人已经死了。”刘队插嘴道。 第三百零六章 亡者归来（3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我们假设所有的事情都是图南搞出来的鬼，那去李天明家里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图南，我们原本是根据那枚从他身上掉落的女式耳环推测他可能是个女人，但更有可能的是，他身上带着未婚妻的遗物。”刘队一拍手，觉得自己的推论八九不离十。 “这。。。这么说来，很有可能。”毛大新也表示点头赞同：“那现在。。。” “这是什么？”阿moon从一叠小票中拿出一张，递给毛大新。 “这。。。哎，这是另一家医院的收据。”毛大新瞥了一眼，觉得没什么。 “另一家医院的收据？那家医院在哪啊？”阿moon问道。 “还挺远的，坐地铁去得快一个小时吧。”毛大新从阿moon手上又拿过那张收据，猛然发现不对，抬头看着阿moon，她也在望着自己。 “怎么了？”刘队看出了两人的不妥，开口问道。 “这个胡大宝明明是这个医院的医生，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去那么远的地方看病呢？”毛大新将收据递给刘队。 “嗯，收据上看不出来是什么病，是谁去看。。。”刘队接过收据条，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不过没关系，你带着人呵这张条子直接去那个医院查。” “好。”毛大新点头答应，准备往外走。 “我也去。”阿moon连忙跟上他。 “你。。。那里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你就别去了吧。”毛大新迟疑道。 “我想在那家医院里躺着的，也许是古清。图南将她放在那我怕会布下什么危险的陷阱，我可以保护你”阿moon说这些话时有些羞赧，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毛大新看着阿moon亮晶晶的眼睛，心里莫名一动，点头答应。 ～～～～～～～～～～～～～～～～～～～～～～～～～～～～～～～～～～～～～～～ “你到底记不记得路啊？”在第三次回到病房的门口，江离终于忍不住开口。 “啊。。。我记得是这么走的啊？！上次我是被那么东西追着跑，慌不择路发现那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怎么走都走不到。”姜乔满头大汗，嘟着嘴来回地望，愧疚地不敢再看江离一眼。 姜乔知道现在时间就是生命，越快找到古清，越快走出这个结界，就能越安全。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离的关系，一路上他都沉默地跟在后面，可他越是沉默，姜乔就越是紧张，越是找不到路。 “算了，让我来吧。”江离叹了口气，脱下墨镜，走在姜乔的前面。 “我。。。我错了。”姜乔小声认错，默默地跟在江离的身后。 “也不能怪你，这里有古怪。跟紧我，要是走散了就麻烦了。”江离没有回头，但抓住姜乔的一只手让他扯着自己的衣角。 “啊啊啊，撞墙啦？！”姜乔听了江离的话，一时间心跳如小鹿乱撞，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时，猛然发现江离正带着自己直直往墙上冲。 听了姜乔的惊叫，江离非但没有放慢脚步，甚至加快冲了过去，姜乔只得闭上眼，等待着剧痛的降临。等了好一会儿，想象中的碰撞感却一直没来临，姜乔睁开眼，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穿过了墙壁。 “这是什么法术？真的有穿墙术啊？”姜乔回头看着身后的那面白墙，不可思议道。 “呵，什么穿墙术，那面墙是假的，就是因为这些幻觉，你才找不到路的。来看看这里你认不认识。”江离嗤笑着。 姜乔连忙辨认了下方向：“嗯嗯，我认得这里，上次这里有个女鬼在这生孩子。。。太可怕了。。。前面往左。” 江离回过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没看到过所以才不害怕，这些都是在医院里枉死心怀怨念或执着的灵魂，无法投胎，一直在这里徘徊。你和它们在结界中都是一样的存在，所以它们是会攻击到你的。” 姜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感慨道：“那这个意思是我会死咯，还好你来了。我还以为我是所向无敌的呢。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江离好笑地看着姜乔夸张的动作，冷哼一声：“别装了，就算知道你也会来的。” “哪有。。。”姜乔嘴硬道。 两人再次穿过一道墙和一扇窗后，终于来到了熟悉的病房前。姜乔迫不及待推门而入，里面的病床上果然还躺着一位动也不动的女人。 “她就是古清，快我们得带她走。”姜乔走了过去，细细查看古清的情况，只见她双眼紧闭，呼吸均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姜乔眼尖看到角落里有一张轮椅，示意江离搭把手，将古清扶上轮椅，姜乔擦了把汗，问道：“有件事我一直搞不懂，既然图南已经弄到了古清的身体，为什么他还不复活林云呢？他在等什么？” “他肯定这么做过，但是失败了。”江离答道。 “失败了？他自己都成功了，而且死人的身体都成功了，活人的身体怎么会不成功呢？”姜乔皱着眉头问道。 “即便我们不阻止他，他不可能成功的，他现在不过是徒劳地挣扎罢了。”江离冷笑道。 “啊？不会成功？那。。。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了？”姜乔哑然道，接着又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都怪我，早知道听你的了。” “算了，他不会成功是一回事，但是一直这么折腾也不行，哪天要是被他研究出更变态的什么邪术出来，也很麻烦，不如一次清理干净。”江离突然停住了脚步，示意姜乔仔细听外面的动静：“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姜乔侧耳倾听，“没有啊，外面好想又脚步声。。。是不是又有鬼怪来了？” “唉，是这边。。。”江离重重叹了口气，将姜乔的脑袋转了个方向。 “嘿嘿。。。”姜乔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刚咧开嘴，立刻整张脸皱了起来：“外面。。。好像有人在说话，是古清的声音，糟了，我刚刚在下面看到古清被吊在天台外面，被那些鬼怪闹了一下，我都给忘了这事了。” “如果她掉下去了，会死吗？“姜乔露出犹疑的表情，想了想补充道：”她现在只是个灵魂。” 第三百零七章 亡者归来（3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在结界里，死了就是死了，灵魂死了，即便我们把她的身体就回来，在现实里她也不可能醒过来，应该就会像植物人那样吧。”江离答道。 “那不行，我得去救她。”姜乔边说边看着江离的反应。 “去看看。”却没想到江离竟然点头答应，见到姜乔诧异的眼神，补充道：“我们一搬动古清离开这个病房，图南应该就会知道了，我想他是不会这么容易让我们走的，不如去会一会他。” “不会吧。。。”姜乔将信将疑，但还是听江离的吩咐，用轮椅带着古清的身体前往电梯。 进了电梯，姜乔试探着按了一层，电梯却不降反升，姜乔看着越来越高的楼层，心里明白，江离说得没错，这里是图南的地盘，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叮～”到了。 姜乔望了眼屏幕，18层，看来到了顶层了。 江离率先走了出去，姜乔连忙推着轮椅跟了出去。顺着一条长长的阶梯，两人来到了天台。没等两人靠近，便听到天台上有人在说话。 “你吓死我了，你去哪了，这里有好多怪物，你快松开我。”听声音是古清的。 “别怕，我马上就来，那些怪物不会再来伤害你了，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另一个声音是胡大宝的。 “刚刚。。。刚刚那个怪物又来了，他让我去死，说如果我不这样的话，你就要死。”古清的声音颤抖而又担忧。 “那你。。。那你会为了我去死吗？”胡大宝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我。。。我愿。。。” “你别听他的，他是骗你的。” 姜乔在一旁听得忍无可忍，不顾江离的指挥，跳出来怒吼道：“他是要害你的，你还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啊，小乔你是来救我的吗？”古清见到姜乔露出笑颜，随即又皱着眉头道：“你别激动，你可能不认识他，他就是我的未婚夫，我记得的，我记得他的样子。” “那你记得你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吗？”江离开口问道。 古清摇摇头，但她现在丝毫不在意这些事情，再次见到姜乔让她非常开心，提着裙子就想往姜乔的方向走去，却被胡大宝一把拦住：“清儿，他们是要来害我们的。你别过去。” 古清困惑地看向姜乔，姜乔见状忙嚷道：“他不是你的未婚夫，他是害死你未婚夫的人，他现在是想要骗你自杀，然后得到你的身体，去救他爱的人。” “你在说什么呢？”古清摇摇头，难以相信姜乔说的一切。 “你再仔细想想，仔细想想图南这个名字。”姜乔叫道。 “图南。。。图南不是你的名字吗？”古清转向胡大宝问道。 “你的未婚夫叫胡大宝，胡大宝，图南这个名字，你好好想想，你到底在哪听到的，你一定要想起来。”姜乔紧握着拳头，现在的古清就站在天台边上，只要图南一推，随时都会掉下去。 “胡大宝。。。图南。。。我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图南。。。”古清抱着脑袋，蹲下身去：“我。。。我。。。图南。。。我。。。我想起来了，你在哭。。。你在哭。。。” 古清抬起眼不可思议第地望着身边的男人：“我想起来了，你在哭，你说你对不起图南，那段时间你整个人都变了，每天都在重复着对不起和图南这两个词。” “小乔，到底发生了什么？”古清下意识地往姜乔的方向迈了一步，一旁早就蓄势待发的图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狠狠道：“你不是说愿意为了我去死吗？那你去死啊！” “去死啊！”胡大宝，呃，不，此刻的图南已经没有了耐心，他化去了胡大宝的模样，露出了他本来的真面目。 姜乔不由地“啊”了一声，眼前的图南不就是她在天台见过的那个模样嘛。 支离破碎的身体勉强支撑着个头颅，歪歪扭扭地站在那就像个在钢丝上走路的小丑。突然“咻”地一声，一只骨瘦嶙峋的手从图南的身体上脱离开来，直直飞向古清，抓着她的胳膊往天台外拽。 古清看到图南的模样早已吓得腿脚发软，哪里还有力气反抗，只能不住地尖叫着：“啊，怪物，你这个怪物，你快放开我。” “你等等。”姜乔尖叫着想要冲过去，却被江离拦下，江离冲着图南说道：“你就算把她扔下去也没有用。” 江离的声音不大，但感染力十足，所有人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同时看向他。江离上前一步，看着已经成为怪物的图南说道：“你不是一直都在想为什么你会失败吗？” “呼呼～”图南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江离。 “其实原因你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江离说着话，不动声色地又向前迈了一步。 “呼呼～你别说了。”听了江离的话，图南一反常态地撇过头去，像是他真的知道江离口中所说的答案。 “一个没有灵魂的身体，怎么可能会复活。”江离并不理图南的抗拒，轻轻又向前迈了一步：“你一直都知道你失去了林云的灵魂，也许她是不愿意和你一样，借由别人重生，反正她的灵魂已经去了阴间。” “你有办法带她回来是不是。”图南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另一只手也脱离了他的身体，直直向江离飞去，一下掐住他的脖子。 江离并不理会，只是冷哼道：“不能，她已经去投胎了。” “你是个骗子，骗子。她不会丢下我独自去投胎的。”图南怒吼道着，姜乔只觉得脚下一震。 该不会这个结界要踏了吧，姜乔怯怯地抓牢一旁的扶手，胆战心惊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这个结果，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早就试过招灵了吧，却怎么都不管用，因为你要招的灵根本就不在了。” “你永远不可能再复活她了。”姜乔突然大喊道，江离转过头皱着眉看着她，姜乔知道江离这是让她闭嘴。 但她内心有自己的想法。 第三百零八章 亡者归来（3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只能独自一人做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心里永远怀着对她的愧疚，对孩子的愧疚，是你不相信她，她才会死的，她才不愿意跟你回到这个人世间。你还妄想着复活她，如果我是她，我一定宁愿死也不。。。” 姜乔冷冷的语调毫不意外地激怒了原本就心神不定的图南，他收回两只手，在空中以诡异姿态转动着，嘴里发出愤怒的呲声：“不，不准再说了，我没做错，我什么都没做错。” 话音刚落，图南的两只断臂就直直向姜乔迎面扑来。姜乔像是早就预计到了这一手，灵巧地往后直退几步，正好跳到了走廊与天台连接的门里。两只断臂理所当然跟着姜乔跳进门内。 此时的姜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突然一猫腰，捡起门边的一支扫把，：“啪啪两三下，像打羽毛球一般将断臂打开，再转身一跃，反手将门关上。 图南的两只断臂就这么被困在了门中。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仅图南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江离和古清也看呆在了原地。直到听到姜乔大喊： “快，古清，你快到这来。” 两人才反应过来，姜乔刚刚是故意激怒图南，为的就是帮助他们脱离图南鬼手的桎梏。没了两只手的图南虽然立刻又飞出了一只残腿企图阻拦古清的去路，但腿毕竟没有手好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古清挣脱他的钳制，挣扎地向姜乔跑去。 一阵黑气从图南头顶喷腾而出，在空中化成一团灰蒙蒙的雾气，那团雾气与普通雾气不同，竟能自如地幻化形状，而雾气中隐隐传来各种声音，有笑声，有哭声，也有尖叫声，各种凄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不禁让人耳膜刺痛，头皮发麻。 姜乔忍不住捂住耳朵，转头一看，却发现古清对这种声音更加敏感，现在已经脸色惨白，浑身颤栗，双脚更是不听使唤地向那团雾气走去。 那团雾有蹊跷。 “江离，快想想办法！”姜乔一面大声喊着，一面忍着不适感，将双手捂住古清的耳朵，拼命阻止她往雾气的方向走去。 可效果甚微，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古清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若不是姜乔死命拉住她，怕是早已飞奔而去。 那团雾气张牙舞爪地此刻正向江离扑去，雾气的边缘拂过天台上的栏杆时，栏杆应声而断，掉落在地，仔细一看，那不锈钢材质的栏杆竟像是被强酸腐蚀了一般。 江离毫无畏色，这点伎俩好似完全入不了他的眼。他随手扔出一张符纸，符纸在空中翻滚一圈化成一道狂风，那雾气碰到了克星还不愿放手，叫嚣着妄想继续靠近，只可惜雾哪里胜得了风，没几下便被吹得无影无踪。 那从雾气中传出的声音自然也是渐渐消散开去。 古清终于清醒过来，发现姜乔还在死死拉着自己，奇怪地看着她。 咚咚咚～ 见古清恢复了神志，姜乔终于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结果两人却被身后铁门发出得重重得撞击声，吓了一跳。两人回过头才想起来，那两只断臂还被困在门后。 姜乔瞥了眼铁门，余光扫到古清的身体，不禁大惊失色，原本他们用轮椅带来那具身体不知何时发生异变，红润丰盈的脸蛋像失了水分的苹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干瘪下去，全身也像是被抽干了水分，就像夏日里试了水分的娇嫩的花，即将枯萎。 虽然很不想打扰江离，但此刻，姜乔能想到的只有他：“江离，怎么办啊？” 江离听到姜乔略带哭腔的声音，回头一看，心里暗道：不好。但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图南又卷土而来，这次的雾气比之前更大数十倍，气势汹汹向江离迎面扑来。雾气中隐约可见无数张脸，被困在其中。这些脸男女老少都有，无一例外的痛苦狰狞，像是在遭受着什么极大的痛楚。 原来这雾气竟是图南汲取了医院中的怨气炼成的。 要说这图南真是个天才，在没人教导的情况下，竟能将自身的能力发扬到如此地步。 这次的雾气来的比之前更凶狠，伸手去怀里摸朱印，却不想摸了个空？！ 江离这才想起，因为心焦姜乔的事情，竟忘了将朱印带出。 情急之下，江离又甩出两张符纸，但这次化出的风只能勉强和雾气抗衡，再无法像之前那样将其吹散。 “快带她的身体回到病房去。” 雾气虽然暂时近不了江离的身，但江离一时间也无法分身顾及姜乔，听到姜乔带着哭腔的喊声，江离虽然心焦，但也无能为力，只能咬着牙朝她大喊道。 姜乔眼见江离陷入苦战，忙收回眼泪，定了定神，转身看向身后的铁门，图南的断臂还在不断地撞门，现在若是打开，必定得和这两只鬼手一阵纠缠。 可是，若是不开，又如何能回到病房。 姜乔转头看了眼失了生气，即将成为一具皮包骨的木乃伊的轮椅上的身体，和娇柔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古清，陷入两难的境地。 就在姜乔左右为难之际，门后的咚咚声突然消失了。 两人面面相觑，姜乔慢慢靠近铁门，将耳朵贴在门上，希望能听见门后的动静。突然，咚咚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这下把两人吓了一跳。 姜乔更是往后一跃时，左脚拌右脚，差点跌倒。 “小乔，是我。”门后传来的声音，虽然声音的主人明显压地声线，但姜乔还是听出了这熟悉的声音正是来自毛大新。 “大新？” 姜乔欣喜万分地打开门，就见到毛大新和阿moon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后，阿moon的手上还紧紧拽着件衣服，衣服里像是被包着什么东西，一直想要挣脱而出。 该不会是那双断臂鬼手吧？ “这什么情况啊？”毛大新擦了把头上的汗，越过姜乔走上天台，就见到江离正独自在和漫天的一大团雾气搏斗。 第三百零九章 亡者归来（3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江离嘴里念念有词，甩出一张符咒唤出一条小金龙，金龙从天而降，在那团雾气中游弋，怒发冲冠，好像竭力想要冲散雾气，但雾气着实可恶，反而纠缠着金龙，令它无法脱身。 看样子，江离渐入颓势。 “快帮帮江离，我得把这个身体送到病房里。”姜乔激激动地冲毛大新喊道。 毛大新第一次看到江离竟然有招架不住之势，左右张望下着找件趁手的工具。余光瞥到姜乔先前用来打断臂的扫把，顺手捞起，想也不想就往江离那冲。 江离大喝一声：“别过来，打他的身体。” 毛大新慌忙来了个急转弯，掉头冲向天台另一边的图南，冲到一半直嚷嚷：“哇靠，这什么玩意儿啊？怎么这么恶心？！” 此时，图南失去了双手，仅剩双脚支撑着一副支离破碎的身体，头颅悬空在半空，聚精会神地指挥着那团雾气，根本无暇顾及毛大新。 这也多亏了江离的牵制，使得图南在刚刚就已经无暇顾及被困在门内的断臂，那断臂失了主人的指挥，便成了无意识的道具，只会直楞楞地往前冲。 毛大新和阿moon一到门前就发现这双傻愣愣的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但想来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便不费吹灰之力给拿下了。 毛大新高举着扫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扫，却不曾想图南的身体原本就像破碎后又勉强粘合的花瓶，一碰就碎。 还没怎么用力，图南的身体便碎成了一地。 毛大新瞪着手上的扫把发呆，心想自己莫不是捡了什么稀奇的宝物，竟然有如此威力？！ 但毛大新想错了，图南哪有如此轻易就会被打倒，那些散落一地的肉块，像是自己生出脚来，有意识地聚拢在一块层层叠加，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便重新塑造出了个人形。 “哇靠，打不死耶，怎么办，江离？”毛大新眼睁睁地看着短短几秒便重新再生的图南，竖起一身鸡皮疙瘩，手里拿着扫把，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要不要再攻击下去。 “头！” 江离大吼一声，那雾气步步紧逼，虽一时半会儿伤不了他，但也令他分身不暇，一刻都不能停止念咒，着实令人恼怒。 毛大新得了江离的话，暗自定了定神，眼前这个肉块组成的怪物就像是死而不僵的千足虫，令他一阵犯恶，但也只能咬着牙，拎起扫把往前冲，图南像是知道了他的意图，那刚刚拼凑好的身体的其余部分又自动脱离开来，各自朝着毛大新袭去。 这头，姜乔带着古清和阿moon一起推着轮椅，急冲冲地将古清的身体推回病房内。说来也怪，当身体重新回到病床上时，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怎么办，她的身体离不开这里，我们怎么带出去呢？”姜乔忧心忡忡，江离和毛大新还在上面生死搏斗，如果没法解决这个问题，那她们永远都会处于下风。 “这个病房有结界的出口。”阿moon指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说道：“我和大新就是从这里进来的，我们来的时候，看见在现实里，古清就躺在这里，我想图南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不让古清的身体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扰，所以把她身体的一部分困在这。”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通过结界把她的身体运出去，结界和现实的身体合二为一，就不会有事了？”姜乔明白了阿moon的意思。 虽然这个说法未加证实，但此时此刻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再去想别的办法：“可是，你不是开不了图南的结界吗？哎，对了，你和大新是怎么进来的？” 阿moon擦了把汗道：“这个可真凑巧了。” 原来，在阿moon的要求下，毛大新驱车带着她一路狂飙，赶到了这家医院。但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到一位叫古清的患者的名字，只剩下一个老办法了，一间一间病房找。 毛大新急得直挠头，急道：“这么多层，这得找到什么时候！” 毛大新的这句话给正在呆望着高高耸立的阿moon一个灵感，她忽然想到姜乔那日提到的消失的13楼。按照姜乔的说法，图南所设的结界和现实是一致的，只有这个13楼凭空消失了，也许。。。 “也许，这个13楼不是消失了，只是不在我们以为它在的地方。。。”阿moon喃喃自语道。 “啊？你在说什么？”毛大新不解地望着她。 “去住院部的13楼，单人病房。”阿moon肯定地说道，带头向电梯那跑去。 “真的假的。。。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江离啊？”毛大新轻声嘀咕道，但还是跟在阿moon的身后。 果不其然，在3楼走廊最里面的单人病房里，她们找到了古清，她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旁边几台仪器维持着她的生命。 “咦，这。。。”毛大新目瞪口呆地看着病床上的古清，他招招手示意正在望着角落的阿moon一起过来看看。 阿moon的眼神落在病床上后，倒没有毛大新那么稀奇，她把毛大新抓到她刚刚凝望的角落前，郑重道：“这里有个结界的连接口，我想能够通到姜乔和江离所在的空间，我刚刚看了下，这个连接口，我有能力打开，我进去找他们，你在这里等着。” “这么危险的地方你进去，我等着？我。。。我还是男人吗？我还是人民警察吗，不行，我进去，你等着。”毛大新一梗脖子，直接反对。 “你会打开结界吗？”阿moon好笑地看着毛大新，心头一热。 “我。。。我不会，别废话了，我们一起进去。有什么危险，我还能保护你。。。”毛大新说道。 谁保护谁，还说不定呢。“阿moon笑了。 只见阿moon让毛大新闭着眼睛，自己则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待毛大新再次睁开眼睛，就发觉自己还站在原来的病房里，只是原本在病床上躺着的古清不见了，房间里空空荡荡的。 “快走，医院这么大，还不知道去哪找他们？”毛大新问道。 阿moon侧耳倾听了下外头的动静，冷静道：“去天台，他们在天台。” 第三百一十章 亡者归来（3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你也快出去。”阿moon勉强支撑着结界的出口，朝姜乔喊道。 姜乔却摇摇头，转身将古清推向结界：“你先出去。”然后，转向阿moon，急道：“不知道他们上面怎么样了，我得上去帮帮他们。” “好，我和你一起上去。”阿moon点头，两人冲出病房。 没等踏上天台，两人便听到外面，风声、雨声夹杂着凄厉的尖笑声，震耳欲聋，令人毛骨悚然。 两人推开门一看，图南幻化出的那团雾气已经越来越大，成为笼罩在正间医院上方的一大朵乌云，乌云里隐隐电闪雷鸣，那凄厉的尖笑声就是从这团乌云中发出的，听不出是男是女，只觉得像是无数人在同时狂笑。 乌云所到之处，雨大如瀑，而江离就站在雨中，雨水已经淋湿了他的全身，他早已摘下了墨镜，雨水顺着他的发丝，不断打进他的眼里，令他几乎睁不开眼。 江离甩出去的符咒所化出的大风，非但没有将乌云吹散，甚至令这天地间的大雨更加滂沱。 一时间风驰雨骤，天地变色。 而另一边的毛大新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挥舞着根扫把，和两只脚殊死决斗着，原本势均力敌，可现在却被这大雨搅得视线不佳，连连被那两只鬼脚打得趴下。 “江离受伤了？”阿moon惊呼道。 姜乔定睛一看，果然，如尘如雾的雨中能隐约看到江离身上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血和雨混合着，在地上淌成一小块水洼。 “我们现在冲过去帮助大新？”姜乔着急地问道，如果那些血真的是江离的，那说明江离已经受伤了，怕是支撑不了太久，唯一的机会，怕是只有把图南制服住了。才能控制局面。 “还有这个呢，这个怎么办？”阿moon举起手上的那团衣服，衣服里包着的是图南的两只断臂鬼手。 对了，还忘了这对鬼手。 姜乔接过阿moon手上的衣服，刚刚阿moon就一直带着这团衣服跑来跑去，这双鬼手被困在衣服里，倒也没发出什么大动静，只不过一直倒腾着想要出去。 姜乔灵机一动，图南的身体要是少了一部分，会不会力量大减，这样江离和毛大新的压力也少了许多。 姜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阿moon，阿moon点头赞同。可问题是，现在怎么销毁这双鬼手呢？！ 姜乔左顾右盼，希望能找出个大石头之类的东西，把手砸碎，虽然血腥了些，但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突然，她闻到一股焦味，转头看去，地上燃起一团熊熊火焰，而那火中烧的正是那团衣服。 像是感觉到了姜乔诧异的眼神，阿moon头也不抬，不屑道：“虽然在我爸那我是做前台的，但这种小儿科，我三岁就会了。” 姜乔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正想由衷地夸几句，却看到火中的衣服已经燃出了个大洞，里面包裹的鬼手正要挣脱出来伺机逃窜，这时的鬼手才刚刚着火，要是被它跑到雨里，可就前功尽弃了。 姜乔情景之下，不管不顾地用脚狠狠踩着它，但没坚持一分钟，便被火烧得受不了，跳着脚挪到一边。说时迟那时快，正当鬼手准备逃窜之际，阿moon徒手伸进火里，死死按住那双鬼手，直到鬼手被烧的再也无法动弹。 一旁的姜乔被阿moon这个操作惊得目瞪口呆，连跳脚都忘了，直到鬼手化作黑炭才反应过来，连忙拉过阿moon  的手细细察看，却发现那团火焰，对阿moon没有丝毫的伤害，那双白嫩细滑的小手上，没有意思伤痕，连个烧伤的水泡都不曾有。 “我没事，看看大新和江离那边。”阿moon毫不在意地抽回手，嘱咐道。 姜乔这才想起来还在殊死搏斗的两人，她跑到门边，外面的雨果然小了许多，已不像刚刚那样倾盆如注，江离唤出的大风渐渐沾了上风，风吹云动，刚刚那般黑云压顶的压迫感也消失了。 云间一道金光射下，雨渐渐小了。 这边，毛大新突然感觉浑身一松，刚刚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一块千斤石重重地压在他的胸口，令他喘不上气来，连挥舞扫把都极其费力，他挺直身板，见到不远处的图南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而和他对抗的那双腿也像是失了指挥般，如没头苍蝇一样，自顾自地打着转。 毛大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举起扫把一股劲冲到图南的跟前，手一挥，就见到图南的脑袋在空中划了个完美的弧线，消失在视线中。 图南剩下的肢像断了线的木偶，应声倒地。 雨终于停了。 几人都松了口气，江离晃了晃身体，刚刚的对峙让他耗损了大量的体力，姜乔和阿moon见雨停了，连忙冲了过去，毛大新也一瘸一拐地向江离走去，几人聚集在一块。 “江离，你受伤了？”姜乔看着江离身上的斑斑血迹，着急道。 “没有，是那雨水的问题。你看毛大新身上的也是。”江离宽慰道。 姜乔这才发现毛大新身上也在不断往下渗着血水，只不过他身穿神色警服，看不出血的颜色罢了。 “头呢？”江离问道。 “被我一扫把打远了，这玩意就喝打高尔夫差不多嘛，哈哈，我们。。。”毛大新沾沾自喜道。 “不好。”没等他说完，就听到江离和阿moon同时惊呼出口。 “怎么了？”姜乔不解地问道：“我们不是打赢了吗？” “没赢，只要图南在这个结界中的形态未死，我们就没赢。”江离低声道，眼神警惕地望着四周：“你个笨蛋，我让你抓住他的头，你却把他放跑了。” 毛大新心虚地嘀咕道：“谁让你不说清楚的，我哪里知道你是这个意思嘛。”突然，他的余光瞥到地上那堆腿脚和身体，它们突然从地上升到半空，嗖地一下，飞出了天台。 几人的目光顺着那个方向望去，果然，图南从天台外缓缓升起，落在天台上，睥睨众人。 失了双手的图南，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但脸上仍然挂着笑容，居高临下，嘴里开始念念有词，一团团雾气又一次从他身上溢出。 又来了？！ 姜乔看了眼脸色有些苍白的江离，和气喘吁吁的毛大新，这一次，怕是没法再抵挡得住了吧。 第三百一十一章 亡者归来（40）本卷完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放过他们，我愿意用我的命来补偿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女声从他们背后传来，所有人朝这个熟悉的声音的方向看去，竟然是本该早已离开这结界的古清。 她站在天台的入口，虽然脸色苍白，浑身瑟瑟发抖，但依旧勉强自己，支撑着身体，站的笔直。 “你快进去。”姜乔大着急地喊道。 “姜乔，我记起来了，我什么都记起来了，我的名字叫古清。”古清转向图南，深色哀戚： “姜乔，你不是问我，我究竟是从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吗？这个名字在我的记忆力出现过很多回，好像我经常听到过这个名字。 我现在终于记起来了，是大宝。。。是大宝说的，那一段时间，他每天魂不守舍，一直念叨着这个名字，甚至连梦里都在重复着说对不起图南。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知道他像是变了个人，再也没有笑过，甚至连医生也不想做了。” “他是愧疚，他知道自己的一十疏忽害了人，他也不想这样的。。。不如。。。”姜乔点点头，连忙顺着古清的话，高声附和道。 其他几人得到姜乔眼神的暗示，也连连点头附和。 但江离没有说话。 “不如，不如就这么原谅他吧，就此所有的恩怨都烟消云散，对不对？”图南停下了念咒，脸上的表情也趋于平静，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众人。 “嗯嗯。”姜乔忙不迭点头，心里暗想这样最好。 “小心。” 没等姜乔反应过来，便一把被江离拉开，待她回头看去，原来站立的地方，水泥地裂开了个洞，碎片散落一地。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在进入他的身体的那一刻，我得知了他所有的曾经，我比你们更清楚他的不如意、他的愤怒、他的不甘、他的愧疚，可那又如何呢？” 图南悲怆地仰天长叹，声音中的不甘与悲凉，令在场所有人都动容，不知如何接话： “可是凭什么？你们告诉我，凭什么？就因为他知道错了，我就应该原谅吗，就因为他的那些不如意，我就不应该追究吗？” “那我呢？谁来替我想想，我又做错了什么，原谅他，是不是我就能活回来，我的爱人和我的孩子就能活回来？我的人生就能继续？” “可。。。可是。。。”姜乔还想要劝慰几句，话到嘴边，又觉得此时此刻任何语言对于图南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图南。。。我爸妈给我取名为图南就是希望我能有远大的志向，长大后我能出人头地，我也是一直这么努力的，虽然被排挤过、被讨厌过，可我一直很努力地活着，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我却一无所有了？” 图南低下头，泪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流下：“我不，我绝不原谅，我绝不原谅。。。” 对啊，绝不原谅。 仇恨，是这个占据着别人的身体，不人不鬼的怪物唯一存于世的理由，如果原谅了，他还能如何面对自己？ “那就不要原谅，我把我的命也赔给你，我们去地狱再一笔一笔算清楚。” 话语间，一个身影快读掠过，在众人反应之前，一把抱住图南，消失于天台的边缘。 “啊～不要啊～” 姜乔大喊着，飞身扑去，却只来得及古清怀里抱着图南的脑袋，面带微笑一跃而下，成为眼界中一个小黑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呆如木鸡，江离最先反应过来，急道：“不好，结界要塌了，所有的连借口都要闭合上了，再不出去就来不及了。” “去13楼！”阿moon提议道，这个连接口是离他们最近的，话音刚落，她身形晃了晃，原来是整栋医院大楼开始摇摇欲坠，毛大新连忙拉着她往楼梯口跑去。 “还不走？”江离见姜乔还呆呆地趴在天台边上看着下面，连忙伸手去拉。 姜乔没动，她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涌出，想喊喊不出，想哭哭不出，浑浑噩噩中图南说过的那句话依稀还回荡在耳畔： 这世界在我面前倒塌， 不是轰然一响， 只是唏嘘一声。 “你们。。。都没事吧？！” 一个小时前，刘队接到毛大新的电话，立刻出发到他们所在的医院，在病房外正和负责古清病情的医生谈话时，突然看到本来空无一人的病房突然打开了门，毛大新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你们。。。？”医生眼睛都直了。 还是刘队反应快，一歪头看到后面还有阿moon，江离等人，连忙一搂医生的肩膀：“他们是从大楼外面进来的，是我们警队的特种精英，这事你不要说出去了。”说完，转身走进病房。 医生喃喃道：“外面进来的？这可是。。。13楼？！” “怎么样？都解决了吗？” 刘队一进病房便见到众人一身狼狈不堪，姜乔更是面无表情地坐在病床旁，呆呆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 这名病人他刚刚已经了解过了，是因为割脉被送进医院的，送她来的是一位自称她未婚夫的男子。那名男子经常来看她，并且预留了一大笔费用在医院里。 “她什么时候会醒？”姜乔轻声问道。 “据医生说，她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大脑缺氧，可能。。。”刘队不知道姜乔为何如此关心这名女病人，但还是照实回答。话未说完，便被江离打断了。 “她不会醒了，她的灵魂已经死了。” “你也别这么说，她还有孕在身，还有希望。”刘队不忍心看着江离的话一出口，姜乔便面如死灰，开口安慰道。 “你说什么？”姜乔猛地站起身，眼里迸发出一丝光。 连毛大新等人都激动地冲到了病床旁。 刘队不理解自己说了什么，能让他们这么激动：“我没骗你们。刚刚我和医生了解过了，她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她虽然昏迷不醒，但是身体还是健康的，孩子在她的肚子里还在茁壮成长，到时候。。。哎，你们。。。这是干嘛啊？别哭啊。。。” 刘队手足无措地看着除了江离，一屋子的人围着病床又哭又笑。 江离别过头去，轻声笑道：“终于还有希望。” 第三百一十二章 鬼嫁娘（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从生到死， 从死到生， 只有我， 徘徊在生死交界的荒原上， 独自怀抱着忧愁， 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它们来了， 它们去了， 像你的发， 像你的眼， 却都不是你的脸。 ～～～～～～～～～～～～～～～～～～～～～～～～～～～～～～～～～～～～～～～ “江离，这样真的好吗？” 毛大新带着江离通过长长的走廊，边走边嘟噜着，满脸的不满。此时，他正带着江离前往单独的羁留室，羁留室里关着的正是之前机缘巧合之下复活的李天明。 不，现在也许叫他黄锋更适合。 “这个李天明，呃不，黄锋，真的是让人太头疼了，他吧，确实也没犯什么罪，可就这么任由他到处走的话，又觉得不太安全，万一。。。万一他哪天突然心里不平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只能把他暂时留在这。” 两人在走廊最里面的一扇门前停住，门前的铁闸前还有两个站岗的年轻警察，看到毛大新过来，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欣喜。 “但是，这。。。时间长了，也不是办法，怕引起大家的怀疑，所以，头儿让我把你叫来，给解决一下这个事。” 毛大新挥挥手，让守在门前的两个警察下去，转身道：“先说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看到刚刚那两个警察了没，他们俩可是带着口罩，这里面的情况，可比你想象中。。。” “话真多，让开。”江离手一挥，门锁应声而开。 “哇靠，都你这样，我们拘留所岂不是摆设，以后不准你这样。。。。哇呜。。。不行了，臭死了，我想吐。”毛大新一开门便被迎头而来的臭气熏得差点一头栽下去。 他虽然对这位羁留室里的“客人”早有所闻，但自己也没来过，自从胡大宝（图南）堕楼后，自己也精疲力竭，在家里整整昏睡了两天。今天一早醒来，便被刘队的夺命连环call轰的天昏地暗，警局都来不及去，便直接请了江离这位大神过来一趟。 等毛大新憋住气往室内一看，那刚刚咽下去的胃液，差点又翻滚上来。 这里面的哪里还是个人，甚至比美剧里的丧尸还要恐怖恶心几分。 毛大新上次见到这个黄锋时，虽然没了下巴，身上还满是伤痕，但还是个人样。但此次再见时，他根本就认不出眼前这个缩在角落里的一堆黑红的腐烂肉块是个人。 听到开门声，那堆肉块缓缓蠕动着，一团黑色的东西从肉块中慢慢升起，定睛一看，那竟是一颗头。虽然头上的肉已经腐烂变形，但依稀还能看出是个人的模样。他张着嘴，想要说什么，但可惜，喉咙的部分早已化成血水，只留下个黑洞，任由白色的蛆虫自由钻出钻入。 “他。。。他是不是想说什么？”毛大新不忍也不愿再看多一眼，他转过头对着江离，耳边听到肉块发出嘶嘶的呼气声。 “他已经说不了话了。”江离淡然道。和毛大新对比，江离的反应冷静得倒像是摆在他面前得不过是块牛排。 “这样了，还不死？”毛大新难以置信，这样得身体还可以活着。 “他的灵魂是被硬压在里面的，除非这幅肉体完全的消亡，否则，他是得不到解脱的。”江离虽然不惧眼前的肉块堆，但有洁癖的他，也不太愿意靠近，两人一直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对话。 “唉，还以为死而复生是什么天上掉下的馅饼，结果是陷阱还差不多。“毛大新感慨道，“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帮帮他吧，太痛苦了，帮他解脱吧。” “你把这个符纸贴在他的脑门上。”江离递给毛大新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写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号。 “我？你又不怕，你怎么不去。”毛大新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不肯接下符纸。 “。。。你不去，那我走了。”江离作势要走。 “我去我去，还不行嘛。”毛大新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下符纸，慢慢走到肉块前，只见那个头颅上，一双眼睛还在，正亮晶晶地看着他。 毛大新蹲下身，将符纸小心地贴在眼睛上方，只见那眼睛勉强眨眨眼皮，嘴巴张张合合，毛大新知道那是他在说谢谢。 “好了，放我着我来吧。”江离说道。 毛大新背过身，快速逃离了拘留所。 “今天还好，小乔没来，要是被她看到了，又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了。”毛大新握着方向盘，勉强勾起嘴角，“对了，这两天她怎么样了？我今天去找你的时候，她怎么不在？” “不知道，我也已经两天没见到她了。”江离为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手机，轻声道。 这两天，姜乔一直没有出现过，连电话也没有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图南泄露了她的生命即将到头，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欺骗她。 “哎呀，事情都告一段落了，我打电话给她，一起出来吃个饭，我请客。”毛大新哪里知道江离的心思，拨通电话。 江离眼眉一跳，没有抬头，却也没阻止毛大新，屏住呼吸听到毛大新纳闷道：“奇怪，小乔的电话打不通呢。” 滴滴滴～ 没等江离反应过来，毛大新已侧身凑了过来，从江离的手里拿起手机，嚷道：“我说怎么打不通呢，原来小乔给你打电话呢，你怎么不接啊。” 江离瞪了眼毛大新，拿回自己的手机，按下通话键，姜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乍听上去，没有什么悲伤，反而有些急迫：“你在哪呢？快回来啊，有客人上门了。” “有客人？你们居然还会有客人上门？”毛大新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表情比江离更加诧异。 “大新？你也在啊？那就好，快，限你在十分钟内把江离给我送回来。” “遵命。”毛大新一脸兴奋地踩下油门，万年生意惨淡的江离风水师工作居然会有人上门来寻，想想都觉得有趣。 姜乔放下电话，深呼吸一口气，确信脸上堆满了笑容，端着茶水走到客人面前：“请稍等，我们的师傅马上就回来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鬼嫁娘（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客人怎么称呼？”姜乔笑盈盈地将茶水放在茶几上，自己在单人的沙发椅上坐下，而在她旁边坐着的是一对看上去不对二十出头的小情侣。 男生高大帅气，女生貌美娇小，正瑟瑟发抖地躲在男朋友的怀里，看上去我见犹怜，就算是姜乔这样的女生，也不免生出满腔柔意和勇气，想要保护她。 男生低声安慰了女友几句，开口答道：“我叫郑南，叫我阿南就行了，我女朋友叫荼靡。” “荼靡？”姜乔有些意外，这可是个花名。 “这是我给自己取的，我爸妈给我取的名字不好听，所以长大了我就自己取了个，是不是很傻。”女生的声音柔柔润润，带着江南吴侬软语的口音，让人心生爱怜。 “怎么会，你的名字就和你的人一样好看好听。”郑南听到女友这样说，连忙开口哄道。 “呵呵，这名字和你倒是真的很配。”姜乔识趣地笑了笑，继续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这间工作室的。” “我在58上看到的。”郑南说道：“不过，我看到的时候你已经发布了快一年了，我们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来的，还好你们还有开门。” “哦，呵呵，我比较懒，广告发了之后就没再理了，主要是因为客人也挺多的。”姜乔有些不好意思，想起来这广告还是她刚刚做江离的助手时发布的，转眼间已经快一年的时间，现在回忆起来，好多事情就像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 多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昨夜的一场梦而已。 姜乔轻轻地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哀伤，这个表情被郑南尽收眼底，着急地问道：“怎么了，我们的情况很严重吗？” 姜乔连忙摆摆手：“哦，不是的，我，我想到了别的事上，你们这次来找我们是因为什么事呢？” “我。。。我撞鬼了，现在那个鬼一直跟着我，怕是要我的命。”说完，荼靡往郑南的怀里又缩了缩。 “啊？”这么严重？ 姜乔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荼靡，据她的经验，撞鬼后还有心情保持这样完美的妆发的，这个荼靡还是第一人，别的不说，就光光看荼靡眼皮上几乎完美的渐变色眼影，不花费一个小时是绝对画不出来的。 如果不是她说，自己还以为他们是来测测自己的姻缘呢。 “你确定你是撞鬼了？”姜乔有些汗颜，同为女人，今早自己还没洗脸就出了门，不用看也知道两天没洗的刘海有多油腻地贴在额头上。 “我非常确定，它一直缠着我，我已经快要受不了了。。。”荼靡见姜乔不相信自己，蹭地从郑南的怀里坐起来，语气激动地抓着姜乔的胳膊。 还别说，这个荼靡看起来??弱女子的模样，手劲倒是大的吓人。姜乔痛得龇牙咧嘴，荼靡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开手，但饶是这样，姜乔的手腕上还是多了几条指痕。 乖乖，这手劲和男人都快差不多了。 姜乔揉了揉又酸又疼的手腕，堆笑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是确认一下，你知道的，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自己吓自己。” “我绝对不是。”荼靡急道，见姜乔不相信自己，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那你有看到吗？”姜乔转向郑南。 郑南看了眼荼靡，摇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真的有我真的。。。” “客人在哪呢？” 荼靡急切地想要辩解，却门外的一个声音打断了，只见毛大新兴致冲冲地开门而入，一眼便看到沙发上的两人，不由分说地挤到姜乔的单人沙发上，一屁股坐下，饶有兴趣地来回打量着两人。 “这位就是江师父吗？”两人吓了一跳，郑南立刻站起身就要鞠躬。 “哦哦，我不是，我是警察。”毛大新摆摆手。 “警察？”郑南立刻拉起荼靡，作势要走：“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现在就走，不光我们的事。” “哎哎哎，别走啊，我又不抓你们。”毛大新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姜乔如机关枪扫射般的眼神，他连忙起身拦住两人，这要是把难得的客人吓跑了，就算江离不杀了他，姜乔也绝不会放过他的。 “这位才是江师父，真材实料，你们找对人。”毛大新指着缓缓进门的江离，拍着胸口打包票。 “这位？”两人有些狐疑。 这也怪不得他们，常人心目中的高人不留着山羊胡，也该有着一头白发，最不济也得像毛大新这样出场自带一股刚正不阿的气势。而江离的外表和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无疑，若不是眉眼间的那股看透尘世的淡漠，甚至年龄看起来比他们自己还小，哪里有半分高人的模样。 “这位货真价实，绝对没有问题。”毛大新将两人按在沙发上，和姜乔一起起身将位置让给江离。 “有个女鬼缠着你？”江离眼皮都不抬，自顾自地坐下。 荼靡一听这话，两眼放光，忙不迭地点头道：“对对对，是有一个女鬼缠着我。我身边的人都看不到她，只有我看得到，大家都不相信我，还好，阿南相信我。以前只是晚上偶尔出现，现在连白天都会出现了。” “不是她出现的多了，是你和她的联系越来越紧了，所以你能看得到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江离说这话时，突然抬起头看向门口，在场的几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毛大新结结巴巴地问道：“那个女鬼也在这？” “怎么可能。我的地盘怎么会让这些东西随意出入。”江离摇摇头，“她守在门外。” “她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江离的话让荼靡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歇斯底里地哭泣起来。 “你先别哭了，你把整件事说清楚，我们才能帮你啊。”看到荼靡哭得梨花带雨，姜乔不忍心地踢了江离一脚，让他好言好语些。 “这件事。。。这件事还要从我们去一个叫做槐树村的地方去玩，开始说起。。。” 第三百一十四章 鬼嫁娘（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槐树村？村子里种满槐树？这么奇怪！”毛大新撇撇嘴。姜乔用眼神示意他别插嘴，请荼靡继续说下去。 “那个地方不在江城市里，是隔壁同里市的一处风景区，但是没什么人知道，因为村子里种满槐树，槐树花开的时候很美，但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能看得到。所以并不出名。我们也是因为偶然间看到攻略，又碰上了长假，不想去那些人挤人的地方，才决定去看看的。”郑南握住荼蘼的手，安慰道。 他转过头，面对大家继续道：“这个旅行是我提议的，没想到却害了她。” 这时，荼靡已经恢复了情绪，她坐直身体，缓缓道：“我来说吧。我们到了槐树村就先找了个民宿住了下来，就在村子中间的那家民宿，是那个村子里唯一的一家。 我们打算在那玩三天，所以行程并不着急，我们在民宿里休息收拾了一下，才出门。 我们去的时候槐树花已经谢了，村子里没什么外人，我们逛来逛去，觉得没什么意思，可是又不愿就这样回去，所以就找了民宿的老板问问附近还有什么好玩的。 他告诉我们，附近还有个鬼嫁娘潭，那里的风景也还不错，可以在那拍几张照片，然后我们就去了。” “鬼嫁娘潭？这什么名字？这地方的名字怎么都怪怪的。”毛大新皱起眉头，姜乔看了眼江离，江离脸上没什么表情。 “后来，我们走了一大段山路也没找到老板说的那个水潭，正想放弃，突然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那声音。。。那声音就好像是古时候嫁新娘时的奏乐，我们觉得有些好奇，便循着那声音过去看个究竟。 我们走到了一处水潭旁，也没看到新娘或者新郎，当时心想可能声音传得远，不过既然找到了水潭，我们就没再去寻那声音，就在水潭旁拍了几张照片。 那个水潭看起来和一般的水潭没什么区别，倒是岸上的都是参天的古树，树上还挂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点像彩色的布条，不远处还有一座墓。” “墓？”说了半天，终于说到了和死人有关的事上了，“谁的墓？” 荼靡看了看郑南，两人一块摇了摇头：“那墓的墓碑上是空白的，而且看那坟头的样子应该年代很久远了，也没有什么供品香烛之类的，估计是谁家失修的老坟吧。” “也不是，那座墓虽然看起来年代很久了，但是其实做工还挺细致的，墓碑上还雕刻着龙凤，栩栩如生呢，应该是以前哪位大户人家的吧。”郑南补充道。 “后来，我们俩又在哪玩了一会儿，结果，我不小心受伤了。”荼靡继续道。 “受伤？流血了吗？”姜乔问道。 “没有，就是不知道踩空了个什么东西，把脚拐了一下。后来，我们就回去了。” “后来呢？”毛大新听得着急，催促道。 “我们回去后，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第二天没事做，我们就像者再去山里逛逛。可逛着逛着，我们俩吵了一架，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拌拌嘴，我心情不好，就和他分开走了。我本来想回去，可是没想到走着走着，又走到那水潭旁了。这次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水潭里的水原本是一色碧绿，特别平静好看，结果，一夜之间竟然变得血红，就好像血池一样，而且，还不断往上咕噜咕噜的冒泡，吓死我了。我连忙回到村子里，和阿南连夜回到了江城市。 回来之后，刚开始没什么，可是有一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突然发现家里多了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衣，我吓得大叫，但一眨眼的功夫，她又不见了。 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刚开始，我不敢告诉阿南，可是，我越来越经常看见那个红衣女人。 一开始只是晚上，睡觉以后总会惊醒，看见她站在我的床头，后来只要太阳落山，不管我到哪都会发现她跟在我的后面，也不说话，也不靠近我，就那么跟着我，就算我不在家，在外面也是一样。到现在，她连白天都会出现了，我真的受不了。帮帮我，帮帮我吧。” 荼靡浑身瑟瑟发抖，想必回忆这些事情时，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郑南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 “你们俩是一起去的槐树村，而你看得到，他却看不到，那说明。。。”姜乔灵光一闪，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成型。 “说明你见鬼这件事，和你踩了那个什么东西有关。”毛大新抢先说出心里的想法，还得意地朝姜乔眨眨眼。 哼，跟着江离这么长时间，总归是有些收获的。 姜乔被毛大新这么抢个白，心里万分不爽，却又无可奈何，转身看向江离：“怎么样，是不是这个原因。” 江离淡淡地开口：“你是不是捡到什么东西了？” “东西？没有啊，我们在槐树村没捡到任何东西。”荼靡没料到江离这么一问，有些诧异地摇摇头。 “不一定在你说的那个什么槐树村，在哪都可以，你捡到什么东西了吗？”江离再一次问道：“在你第一次见鬼之前。”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我见到过一把木梳，特别漂亮，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装在一个锦囊里，还是全新的，我一看就特别喜欢，就把它带回去了。”说到这个，荼靡有些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贪小便宜，就是太好看了，一时没忍住。” “这梳子和她见鬼有什么关系？”毛大新对江离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有些奇怪。 “她被人定了阴亲，现在新娘找上门，要她负责了，那枚梳子就是定亲之物。你收了人家的梳子，就代表你同意了。”江离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口气一如既往地平淡。 “阴亲？！”所有人惊呼出声。 江离不太明白他们的反应，又好心地解释道：“不就是个**嘛，你们这么吃惊干嘛？” 姜乔好不容易合上张大的嘴，表情怪异地看了看荼靡，又转向江离：“可。。。可荼靡是个女的啊？她怎么和女鬼结阴亲呢？” 第三百一十五章 鬼嫁娘（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是啊，会不会是那个女鬼搞错了对象？”毛大新第一次觉得见鬼这件事有些乌龙搞笑：“要不，你和那位新娘子说说？让她再选一个？” “我不要和她结婚啊，我不要！”荼靡也哭丧着脸嚷嚷着。 “如果你想退婚，必须把那梳子给我。”江离淡淡道。 “我今天没带，我明天送来给你吧，大师，你一定要帮我，我不要娶个鬼新娘。”荼靡一脸哀怨，这也不怪她，谁能想到自己是个女儿身还会被逼婚。 “不行的话，让她找我来，我来承受。”郑南护住女友，激昂道。 “话可不能乱说，万一灵验了我怎么办，我不准。”荼靡一把捂住郑南的嘴，娇嗔道。 看着眼前的小情侣衣服恩恩爱爱的模样，姜乔也实在不忍心拆散，便和他们约好了时间，让他们第二天来江离这施法，临行前，姜乔看着荼靡前凸后翘的娇俏模样，不禁感慨道： “真是奇怪，这么好看的姑娘，竟然不是被鬼追着做老婆而是做老公，该不会是她们前世有什么未了的姻缘吧。” 江离看了眼荼靡，冷冷道：“哪有什么前世今生，人的眼睛有时候会被蒙蔽，但鬼不会，鬼看的不是你的外表，而是你的本质。” 待荼靡和郑南走后，毛大新神秘兮兮地把姜乔拉到一边：“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嗯？”姜乔看着一脸坏笑的毛大新，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江离刚刚说话的时候，荼靡明显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我觉得这事一定有隐情，没准，那鬼就是她自己故意引来的。” 姜乔看着一肚子阴谋论的毛大新，给了他个大大的白眼，走到江离的身边问道：“是不是那把梳子拿来了，荼靡就没事了。” “不一定，看看那个女鬼愿不愿意就此算了吧。”江离答道，神色比之前缓和许多。虽然江离平时除了姜乔和毛大新之外，对任何人都生分的很，但对人如此疏离冷漠的也是少有。 姜乔看出了江离的情绪，小声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江离抬眼看了看姜乔小心翼翼的脸色，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怕那女鬼没这么轻易放手。” “不就结个**嘛，找谁结不是结，非得找荼蘼这样的小女生，你多虑啦。”毛大新一脸不屑地转悠过来。 “好啦，等明天梳子拿来了再说。”姜乔笑着打了个圆场。 毛大新听闻耸了耸肩，拿起手机刷了刷新闻，半晌突然反应过来，姜乔和江离都再没说话，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他偷偷抬眼看了看两人，一个陷入了自我的沉思中，脸色凝重，另一个望着窗外发呆，时不时地还头雁望望身边人的反应。 毛大新心里暗道：这两人肯定有事瞒着我。 第二天一大早，姜乔还在睡梦中便被一个催命电话吵醒了。原来是荼靡和郑南，他们一早就赶了过来，敲了好久的门也没人应，无奈之下两人只得给姜乔打电话。 姜乔瞬间就清醒了，简单安抚了几句，连忙下床穿衣，随便洗漱一番，抓起包就往江离家跑去，还好隔得并不远，最多也就五分钟就能到。 出门时姜乔看了下手机，才7点十五分，不禁有些忧虑，这么早便来找江离，两人怕是昨晚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果不其然，姜乔一出电梯就看到两人脸色苍白，精神萎靡地站在江离家门口，一见到姜乔，荼靡未出声眼泪就夺眶而出。 姜乔连忙拿出钥匙，将两人请进房，一开门便看到江离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喝着速溶咖啡。姜乔瞥了眼客人，果然两人脸色有些不佳，也是，哪有明明有人却让客人在外白白等了许久的道理。 不过，好在两人有求于江离，虽心里不满，嘴巴上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姜乔心中有愧，走到沙发那狠狠白了江离一眼。 江离有些好笑地看着姜乔，说道：“你没上班前，都不是对外营业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应对他们。” 听了这话，姜乔也有些哭笑不得，她请两人坐在沙发上，没等姜乔去倒茶，荼靡就带着哭腔，抢先说道：“昨晚我们又见到那个女鬼了。” “我们？”姜乔敏感地抓住了荼靡话中不对劲的字眼，不是说只有她自己能看见吗？ “对，不只荼荼，这次连我也看见了。”郑南点点头，加重语气补充道。 “啊？怎么会这样？”姜乔的目光转向郑南，难怪今天这个1米八七大高个的男生看起来如此惶恐不安，全然没有了昨日里的硬气，原来是见过了女鬼的庐山真面目，到现在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姜乔瞥了眼江离，见他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问道：“昨晚是什么情况，和我说说。” “昨晚。。。昨晚我们听了大师的话，把那梳子找了出来，然后便早早地就睡了。”荼靡心有余悸地说起昨晚的经过： 因为白天里听了江离的话，荼蘼和郑南两人也没什么心思玩耍，便早早地就睡下了，睡前，荼靡还把那梳子拿了出来，细细地把玩了一番，这把梳子她一见到就喜欢的不得了，现在说要还回去，她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玩着玩着，荼靡便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惊醒，一模身边，发现郑南不见了。 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郑南去了厕所，便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郑南回来，仔细听厕所的那也没什么声音，她便起身去看，却怎么也找不到郑南。 这大半夜的，郑南独自会上哪去了呢？ 荼靡有些不安，郑南知道自己晚上独处会很不安，所以平日里郑南绝不会这样都不交代一声就出门了。 她尝试着给郑南打了个电话，却发现他的手机铃声从卧室里传出。这下，荼靡更加不安起来。 她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思考着需不需要报警，忽然一滴水从天花板上滴了下来，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第三百一十六章 鬼嫁娘（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荼靡战战兢兢地擦了下那滴水，还好，不是血。 可是屋子里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滴水呢？ 没等荼靡反应过来，又紧接着听到头顶一阵指甲挠墙的声音，就像是又老鼠在头顶打洞。 在安静的房间里，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异常明显，只穿耳膜，荼靡一抖索，突然想到今夜醒来一直没看到那个红衣女鬼，难不成这次她不躲在角落里，而是在头顶上？ 荼靡紧握着双拳，一咬牙往头顶一看，没看到红衣女鬼，却看到郑南像是被什么力量束缚住，紧紧贴在天花板上。只见他满头是汗，眼珠爆出，嘴巴张大却发不出声音，看样子着急得很。看来刚刚就是他为了引起荼靡的注意，竭尽全力用指甲挠着天花板发出的声音。。 荼靡吓了一跳，连忙去搬椅子想要把他弄下来，可荼靡刚走了几步，就听到砰地一声，郑南已经直接从天花板上摔了下来。虽然高度不是很高，但这一摔，也把两人吓得够呛。 束缚住郑南的力量消失了，郑南发现自己重新又能动了，抱着荼靡差点哭出声来，坐在地上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荼靡见他摔得浑身乌青，心疼的不得了，慢慢将他扶到床上，两人刚进卧室，又呆住了。 那个红衣女鬼竟然就躺在他们的床上？！ 郑南吓得疯狂地大叫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荼靡虽没有他那么害怕，但也担心他的安全，便在后面跟着他出了门。 两人在附近的小广场上呆了一夜，趁着天刚亮，赶回屋子，还好那红衣女鬼早已不见了踪影，但郑南在家中一刻也呆不住，于是两人便一大早赶到了江离这。 “这么说起来，那红衣女鬼不但靠近了许多，甚至开始对郑南出手了？”姜乔看着郑南的额头和鼻梁上红了一大块，裸落的手腕上也满是青淤，看起来确实摔得不轻。 “大师，你一定要把那女鬼打死，一定要打得她灰飞烟灭。”郑南急迫道。 姜乔有些不齿，昨天见他还没有这么着急，一副大男人有担当得模样，待自己亲眼见了鬼，心里防线就这么决了堤，看起来还不如娇弱得荼靡来得更有勇气， “她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我怎么能无缘无故地灭了她，这是罪过。”江离断然拒绝。 “怎么能是无缘无故呢，我昨晚上网查过了，她想要的**意思就是要把荼荼带去地下，对不对，她这就是害人，怎么不是十恶不赦呢。”郑南一拍桌子，怒吼道。 “如果你查过了，我想你应该不会不知道，一般来说，**是两个鬼魂结婚，以了它们生前没能步入婚姻的遗憾。古往今来，鬼魂进行**的不在少数，但绝少是鬼魂找上活人进行**的。”江离不紧不慢道。 姜乔见状在一旁也打着圆场：“是啊，大家都不容易，这个女子这么年轻就死了，如果再把她打的魂飞魄散，也未免有些太可怜了，我们不如和她商量一下，让她重新再找一人。。。呃不对，再找一鬼也好啊。” 荼靡拉着郑南的衣袖，让他坐下来：“对啊，今天我们把梳子带来了，顺利解决了就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我不想做得太绝。” 郑南这才忿忿坐下，嘴里还嘀咕着：“太可怕了，这天天跟着算是怎么回事啊。” 江离淡淡道：“梳子呢？” 荼靡连忙从包里拿出了个粉色的锦囊，姜乔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装着个木梳，触感细腻，做工精美，梳柄上雕着几枝含苞欲放的桃花，栩栩如生，靠近了闻似乎真的有股若隐若现的花香味。 江离将梳子拿在手上，独自走到阳台上，几个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他，可惜江离背对着大家，看不清楚他在干些什么。 没几分钟，江离便走了回来。 姜乔看了眼满怀期待又不敢出声问的两人，开口道：“怎么样？她同意了吗？” 江离摇摇头道：“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不等姜乔再问一句，郑南抢先气急败坏道：“我们给她重新找个难道她还不同意吗？” 江离瞥了眼郑南，冷道：“她说这枚梳子代表着她们之间的约定，她是来赴约的。” “约定？”姜乔疑惑地看了眼荼靡，却发现她脸色大变，一个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 难道荼靡和这个女鬼认识？ 郑南显然也和姜乔想到一块去了，他回过头，神色古怪地看着荼靡问道：“你。。。你认识那个女鬼？” “不认识，我怎么可能认识她呢！”荼靡矢口否认，但眉眼间的凝重出卖了她的心思。 “你们该不会是骗人的吧，是不是像讹钱，你们的广告上不是说先办事，办成了再给钱的吗？”郑南眼珠一转，突然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阿南，你别这么说，我相信大师不会这样的。”荼靡被男友的举动吓了一跳，拼命想要拉着他坐下。 但郑南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强硬道：“你们要是什么都做不了，我们就找别人，一分钱我们都不会给的。” “你别这样。”荼靡见如何劝慰男友都没有用，几乎要哭出声来。 “不相信就另请高明，不送。”江离站起身就要走。 “你。。。”郑南也没想到江离的态度如此强硬，他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这下反而将自己弄得下不了台。 “呃。。。这样吧，这把梳子先留在我们这，大师再和女鬼商量一下。你放心，事没办成，我们肯定不收钱。”姜乔见如此僵局，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这女鬼都找上门了，临时还能去哪里请高人，这郑南也是随口一说，见姜乔给了个台阶，立刻顺着往下溜，又说了几句狠话，把梳子留了下来，带着荼靡离开了。 姜乔送两人出门后，问道：“这次为什么连郑南也会看到那女鬼了呢？” “因为时间就快要到了，那女鬼准备来带荼蘼走，而郑南就是横在她们之间的阻碍。”江离见两人走后，脸色缓和了许多，拿起那把梳子细细地把玩。 “呵，这是要除情敌的节奏啊？”姜乔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现在怎么办？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那两人呢？” “你可以自己问她。”没等姜乔反应过来，几滴冰凉的液体飞入眼中，熟悉的灼痛感在眼里燃起。 “江离！！！” 第三百一十七章 鬼嫁娘（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江离！！！” 姜乔惊恐地大吼一声，她双眼紧闭，看不见江离的表情，耳边却听到他几声低笑，一股怒火从心头窜起：“谁要见鬼啊，我。。。我不要见，你快。。。哎，她没跟客人走啊？” 姜乔猛然反应过来，这个红衣女鬼竟然没跟着客人离开，还呆在这，那是想要做什么？ 好不容易等眼上的灼痛感消失，姜乔迫不及待地睁开眼，急道：“你说她在哪呢？” “呵呵，你不是说不想看的吗？”江离摇摇头笑道，抬手一指，二楼的的门口站着位红衣的姑娘。 虽然脸色苍白，眼底黑眼圈极重，但姜乔面前的这位脚不沾地的红衣女鬼倒没有显现出特别可怕的鬼相，至少和姜乔之前见过的比起来，温和了太多。 “她。。。她刚刚不是在阳台嘛？你。。。”姜乔这才反应过来，以江离的能力，哪里需要拿倒梳子才能与鬼交流，刚刚那一切都是做给客人看的。 “她站在那干嘛？”姜乔悄悄地扯了扯江离的袖子，轻声问道。 一直以来，除了小圆子，她还没如此平和地和鬼相处过，这个女鬼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也许是因为她那泪光盈盈的双眼，就像掩映在夜云里的月亮般令人心生怜爱，她心里有种感觉，这个女鬼没有要害任何人的意思。 “你。。。你为什么缠着她呢？她不可能娶你的，先不说别的，你已经。。。已经死了，可她还活着。”姜乔走近了些，仰头望着女鬼。 女鬼没有说话，只是忧伤地盯着江离手里的梳子，姜乔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心里明白这其中必有隐情，快步走到江离身边，低声说道：“她不理我，你去说说啊，到底为什么。” “她不是不理你，是没法理你了，她生前就不会说话。”江离慢条斯理地说道，眼神还盯着手里的梳子，看起来对这把梳子很有兴趣。 “不会说话？！难怪你问不出其中的缘由，不过我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荼靡真是有些奇怪。”姜乔坐在沙发上，凝眉沉思。 “奇怪？说来听听。”江离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第一，我觉得荼靡肯定认识这个女鬼，你想啊，一个普通人见到鬼缠着自己的反应怎么也应该是像郑南那样的，马上找人驱鬼，可是她却拖了那么久才有所行动，这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她并不怕。。。或者说她和这个女鬼生前很熟，知道她不会害自己。”姜乔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还有呢？”江离点点头。 “还有，我觉得郑南的反应也不太正常。”姜乔手指托着下巴。 “怎么说？”江离一挑眉，嘴角勾起个赞许的微笑。 “普通人怕鬼正常，可是这个红衣女鬼的样子并不那么吓人，他一个一米八的大汉，至于吓成那样吗？我觉得他甚至比荼靡还要害怕，所以我想，这个红衣女鬼在他面前的样子一定不是我看的样子，可为什么呢？”姜乔下意识地转过头看看二楼，却意外地发现那位红衣女鬼不见了。 “人呢。。。呃，不对，鬼呢？”姜乔突地站起来，环顾四周，却猛然发现她就站在自己的身侧，不由倒退三步，差点尖叫出声。 “走吧。”江离突然站起身，拿着那把头梳，往外走去。 “去哪？”姜乔忙不迭地跟在他后面。 “去她想带我们去的地方，也许那里能找到答案。”江离答道。 “还有多远啊？到底去哪啊？”毛大新看着前方，郁闷道。 今天他休息，好不容易睡个懒觉，却被姜乔的夺命连环call吵得不得安宁，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等他急匆匆地赶了过去，才知道只不过是让自己来做司机的。 还是个不知道目的地的司机。 “我也不知道，跟着走就是了。“江离难得地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捧着个梳子，没戴墨镜的双瞳直视前方。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把梳子啊？”毛大新一边看着路，一百年不住地偷瞄着这把早有耳闻的梳子，嘀咕道：“没什么特别的啊，这把梳子是要带我们去哪啊？” “去找替她做主婚事的人。”江离淡淡道。 “啊？”姜乔和毛大新同时惊呼出口，“**还有人做主？” 江离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当然啦，婚姻大事必须要有人做主，鬼自己是结不了婚的。” “真没想到都9012年了，居然做鬼还没有婚姻自由。”毛大新摇摇头，突然抬头瞥了一眼，惊呼道：“我们居然已经到这了？” “这是哪啊？”姜乔望着窗外的风景，这才发现她们已经从高速下来，进入了市区，那是不是说明即将到底目的地了。 “这里是海潭市，离江城市将近300公里远呢，你确定那女鬼是从这去的江城市？”毛大新一脸不可思议，为了嫁给一个陌生女人，值得这个女鬼奔波如此远的距离吗？ 如果是这样，那这女鬼嫁人的心情倒是迫切地很啊。 “这里的风景真不错啊。这条公路也太美了吧。”姜乔将车窗摇下，让惬意的海风吹进来，还带着股海水特有的咸味。 四面环海，是海潭市的特色。毛大新他们现在所在的公路，正是这座城市里修建的最美的一条公路，一面临山一面临海，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远处风车、渔船、石厝、绿林与海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仿佛会勾走人的魂。 姜乔贪婪地迷醉在这美景中，她心里突然有种情绪上涌，不知怎地，泪水夺眶而出，她慌忙用手背抹去，但泪水越擦越多，几乎迷住了眼，只觉得眼前一片蔚蓝的透明。 “小乔，你快看那边又风车群。。。你怎么哭了？”毛大新从后视镜里看到姜乔莫名的泪流满面，关切地问道。 姜乔连忙背过脸去，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太美了，没想到我还能看到这么美的风景。。。活着真好。。。” “哎呦，瞧你说的，以后让江离多带你出去见见市面。”毛大新嗤笑道。 姜乔胡乱抹一把脸，不满地嘀咕道：“谁要他带了，我自己也能去。” “到了。”江离指着前面的村子。 第三百一十八章 鬼嫁娘（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在他们面前的是公路尽头的一处村子，姜乔看了看村口的牌子：石头厝。村子里的路很小，三人将车停在村外，步行而入。 姜乔边走边看，啧啧称奇，整个村子里的房子都是用坚硬的花岗岩堆砌而成，古朴而又寂寥，形成了一种特别的风景。 “你们快看，这全是石头做的，真好看，花花绿绿的，像。。。像什么来着？”姜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些被海风雕刻的石墙，一脸兴奋。 “海潭岛，光长石头不长草，风沙满地跑，房子像碉堡……”三两个小朋友唱着歌谣从他们身边嬉笑打闹地跑过。 “对，像碉堡。这多像建在海边的碉堡啊。”姜乔笑道，看上去已经完全忘了刚刚在车上时的忧伤。 江离静静地看着她，没说什么，扭头指着一座房子，说道：“就是那。” 整座村子不过十来户，依山而建，村子下面就是悬崖和海浪，而江离指着的那座屋子便是刚刚好建在悬崖之上的一座三层石头屋。 三人走到屋前，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难道这家没人？”三人面面相觑，要是没人的话，今天这三百公里算是白跑了。要么得在守株待兔，要么又得专门再来一趟。 “要不，我们从窗子里翻进去吧。”毛大新退后几步，环顾了下四周，村子里安静地很，除了刚刚那群孩子跑过，他们再也没遇到其他人。 “别，上次在那个别墅里的事你还没受到教训啊？我可不想。。。满身是血地出来。”姜乔一想到上次般若事件中的那栋杀人别墅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怎么办？”被姜乔这么一提醒，毛大新也开始犯怵。 “去那找人。他们应该都在那呢。”江离手指的方向是里村子左下方的半山处，那里似乎有人。 待他们到了那才发现，几乎全村的人都在那，那块半山被移成了片平地，村子里的人在那种些蔬菜什么的。江离他们来得不是时候，正巧整个村子的人都在地里劳作。 姜乔暗暗松了口气，由于距离太远，毛大新独自沿着一条小路下到半山，找了个人问那间屋子的主人是哪位，那个村民指着其中的一对老夫妇，说道：“那家就是他们。” 当毛大新带着老夫妇两人回到山上，姜乔和江离已经差点被炽烈的阳光晒化了。 老夫妇将三人请进屋子，屋里漆黑一片，内外强烈的光差让姜乔和毛大新几乎失了明，只觉得眼前一片金星，只有江离毫不受影响，戴着他的墨镜，在黑暗中依旧辨得清方向。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老妇人操着一口浓重口音的普通话问道，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如果刚才不是毛大新拿出警员证，怕是也没法请得动两位老人家。 “我。。。” “你们家最近是不是刚刚死过人，二十出头的姑娘。” 姜乔刚要开口，江离便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姜乔一拍脑门，这种问法也太失礼了吧。 “你。。。你们问这个做什么？”老妇人果然脸沉了下来，站起身就要送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你们给她准备了**吧，我们捡到了这个，也见到了她，她有几句话让我带给你们。”江离拿出梳子。 两位老人家看见那把梳子，眼睛都直了，说话都不利索：“你。。。你们胡说，我素孙女是哑巴，怎么会让你们来带话，你们别骗我们老人家，什么也不懂。” “真的，我们真的见到她了，一身红衣，这么高。。。哦，对了，脖子上还有一块胎记，就在这，这么大。。。”姜乔见老人家不信，着急地比划着她见到的女鬼的模样，幸好女鬼的鬼相不明，几乎保持着生前的模样，姜乔形容起来倒也是生动形象的很。 当姜乔说到脖子上的那块胎记时，老人家眼中的警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伤和不舍：“真的是我的孙女，是小彤，老头子，你听到了吗，是小彤啊，小彤就在房子里，我带你们去。”老妇人说完颤颤巍巍地往里屋走去。 “啊？！尸体还在家里啊，还没火化吗？”毛大新凑到江离旁，悄声感叹道。 “小彤走了多久了，怎么。。。怎么还没让她入土为安啊？” 姜乔瞪了眼毛大新，快走几步，帮老妇人打开一道门，那道门像是整块石头打造的，奇重无比，门刚开一条缝，一股阴冷之气从里面钻出，姜乔冷不住打了个哆嗦。 而小彤的尸体就正正地躺在这个房间中间。 姜乔几人走了进去，看样子，这像是海边人家为了存放蔬菜粮食而做的地窖。只是里面的气温很低，浑身像是浸淫在冰块中，刚开始还好，时间一久，就感觉骨子里的骨髓都要被冻住了一样。 小彤的尸体看不出什么外伤，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嫁衣，画着浓妆，神色安详，若不是那白的过分的脸色，甚至会让人以为她不过是睡着了。 姜乔这下明白她为什么鬼相不足了，尸身都保存的如此完好，哪里来的什么鬼相嘛。 “我的孩子啊，你。。。你还是没找到他吗？我们只是希望她能不带着遗憾上路。。。她是我们的命根啊。”老妇人慈爱地摸了摸小彤的发，那动作小心翼翼就像是在呵护个孩子一般。 “找到他？他是谁？”姜乔看了眼毛大新和江离。 离答案越来越近了。 “他。。。他是我们小彤的丈夫。”老妇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不禁老泪纵横。 “小彤已经结婚了？那。。。那还结什么**？！”这个答案太出乎姜乔的意料了。 “他们俩还没办过礼，但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们俩是一对的。”老妇人喝了口水，慢悠悠道：“这房间太冷了，别把你们冻坏了，我我们先出去慢慢说。” 姜乔点点头，扶着老妇人走出房间，她回头看了一眼小彤的尸体，发现小彤的魂魄不知何时也跟着他们走进了这个房间，现在正站在自己的尸体旁边看着自己，神色忧伤。 江离把她也带来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鬼嫁娘（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小彤这个孩子是我们老两口的孙女，她妈为了生她难产死了，她一生下来脖子上就有个胎记，女孩子家不好看，又是个哑巴，我们担心她以后找不到婆家，所以后来她爸就就买了个男孩子回来，就是阿奇，既可以当儿子，又可以当女婿。可后来，她爸也病死了。我们老两口就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 他们俩从小就知道长大要做夫妻的，感情也一直很好，要怪就怪那讨厌的老师，原本我们想着让两个人念到初中就好了，回来捕鱼，再大一点就结婚，我们俩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我们的曾孙子出生。 可是那老师非说阿奇是个念书的材料，让他去城里念高中，还参加了什么考试。然后又告诉我们，要去更远的地方念书，我们当然不同意，但是小彤心疼他，瞒着我们偷偷给了他钱，他连夜就走了。 这一走啊，就没再回来。 刚开始的时候，还给小彤打写信，小彤还省吃俭用给他寄学费寄生活费，后来慢慢的，连信都没有了，但是我那孙女傻啊，我们都说他不会回来了，她不信，还是照常给他打钱。 再后来，他到了个电话回来，让人转告小彤别等他了，他不会再回到这了。也是，出去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可能还会甘心回来做一个渔民，还娶一个哑巴。” 老妇人说到这，声音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用衣角抹了抹泪，而一旁的老大爷则沉默地蹲在厨房的角落抽着旱烟，烟火在黑暗中一闪一暗的，在这座死气沉沉的屋子里，显得更加寂寥。 没想到着女鬼小彤生前还有个这么悲伤的故事，姜乔瞬间对那女鬼的同情多好几分，她轻声问道：“那。。。那小彤是怎么死的？” “自从阿奇托人来说分手之后，小彤就一直哭，一直哭，饭也不好好吃，整个人都瘦了，我们都劝她算了，那个阿奇不是什么好人，不就是长得好看些，我们再替她找一个。她不听，还自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买了个红嫁衣，说要穿着它去找那个阿奇。 哎呦，我们哪能放心她这么去啊，就看着她不让她走，可是这孩子。。。一天晚上，趁我们不注意，就这么偷偷跑了出去，一不小从山上滚了下去，等抬回来之后身体就不行了，苦苦支撑了两年就。。。走了。 我的孙女啊，命苦啊，我们两个白发人送黑发人，以后死了都没人送终啊。。。”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到伤心处更是用手捶着胸口。 “婆婆。。。你别这样，你这样会让小彤走了也不安心啊。。。”姜乔掏出纸巾给老妇人擦泪，一旁的江离插嘴道： “所以，你们给小彤办了**？还用这把梳子作为信物。”江离手里把玩着那把梳子。 老妇人点点头：“对，我们不能让小彤走得不安心啊，她不是想嫁给阿奇嘛，活着的时候嫁不成，死了就要嫁给她，了却了她的心愿。”老妇人说这话的时候，态度执拗。 “为什么要选这把梳子呢？”姜乔问道。 “这梳子啊就是阿奇的东西，我们把他买回来的时候身上就带着这把梳子，这是他父母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不过他被买回来的时候已经四岁了，怕他看到梳子回想起来什么，所以我们一直把梳子藏起来，我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把梳子的存在。 做法事的大师说了，要想找到阿奇就得用他的贴身之物，可是当时我们因为生气把他的东西都给扔了，就剩下这把梳子时间太久给忘记了，所以就用上了。”老妇人如实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毛大新低声问道：“现在的问题会不会是小彤找错人了。” 江离瞥了眼毛大新，没有说话。 “婆婆，你知道怎么才能找到阿奇吗？”姜乔问道。 “我们哪里知道去哪找他啊，不过，我。。。我有他的照片，你们看看，能不能找得着，对了，我还有他的身份证呢。”老妇人回到里屋拿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掏出了几张照片和一叠纸，从中翻出了一张照片和一张破破旧旧的白纸。 “身份证？”姜乔有些诧异。 “这是当时阿奇去念书的时候办的，小彤说留一张在家里以防万一。” 姜乔接过白纸和照片，有些啼笑皆非，老妇人所说的身份证其实是复印件而已。 姜乔先仔细看了看白纸，这张复印件按照老妇人的说法这张身份证应该是他高考后办理的，已经有些模糊，但还能看得出来阿奇的全名叫陈思奇，上面也有他的身份证号码，交给毛大新去查应该不难找到。 姜乔将复印件递给毛大新，又接着观察那张照片。 “咦？！” 毛大新正在看复印件，突然听到姜乔发出诧异的惊呼声，连忙把脑袋凑过去看，这一看不要紧，直接跳起身，惊诧地瞪着眼睛看着姜乔：“这。。。这。。。这不是。。。？” 正要脱口而出，只觉得腰间被人狠狠撞了一下，转眼一看，是江离。毛大新愣是把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难耐地坐了下来。 姜乔看了眼毛大新和江离的反应，心里有了数，看来他们俩的想法和自己的一样。 三人匆匆告别老夫妇，告别时，江离突然问道：“婆婆，你们的这场法事是谁做的？” 老妇人愣了一下，答道：“是。。。是我们的村子里的人介绍的，说是外城的，不会是对我孙女有什么坏处吧。” “哦，不是，我只是觉得。。。没什么坏处，您放心吧，您孙女了却了心事一定会投个好胎的。”江离的这句话虽然是说给老妇人听的，但他的眼神却越过老妇人的头顶，投向屋内的一个角落里。 姜乔知道，小彤的鬼魂在那。 她不会跟着他们回江城市了，走了这么远的路，她是该回家好好休息休息了。**这件事结束以后，等着她的，将会是另一条更漫长的路。 第三百二十章 鬼嫁娘（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真希望是我看错了。”毛大新手握着方向盘，嘴里喃喃自语着。 “我也这么希望，如果我们三个人都眼瞎了的话。”姜乔在后座靠着椅背，看起来精疲力竭。 江离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并没有说话。 毛大新看了眼闭着眼的江离，几度想要开口又忍住，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声地开口，那模样就像是在自言自语：“现在怎么办？真的要把那个阿奇带回去成这个**吗？” “他跑不了。”江离淡淡地开口，看来他并没有睡着。 “可是，这样做真的好吗？毕竟。。。他现在有了新的生活。”姜乔也插话道，“真没想到，我们居然都想错了。” “他们中间定下的承诺，就一定要他们之间解决。所以。。。”江离突然转过身，郑重地说道：“我绝不会轻易许下承诺，因为就连死亡都无法令承诺失效，所以，只要是我的承诺，我就一定会兑现，不管是什么。” 毛大新笑道：“你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姜乔撇过头假装看风景，其实心脏快要跳出胸口，她知道江离的那些话是说给她听的。这些天，虽然她没有开口问过江离关于她的事，但疑问并没有消失，只不过被她强压在心底。 但江离的话就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将姜乔纷乱不堪的心情平复了下去，她吸了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涌上心头。 前排的毛大新和江离并未察觉到姜乔情绪的变化，还在兴高采烈地想着去哪吃饭。 姜乔听着两人间熟悉的对话，心头温暖地一塌糊涂，再也没忍住，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什么？你们弄了半天没解决？还要我们去那个女鬼的家里？怎么，是要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门吗？”郑南一听就要拉着荼靡走。 姜乔被他这么大喝一声，只觉得太阳穴不停地跳动，脑子里嗡嗡一片，她无力道：“你们听我说。。。” “如果不去解决，时间到了，她就会直接带走她。你想清楚了。”江离冷冷地开口。 也许是江离天生有种威慑力，他一开口，郑南立刻安静了下来。 姜乔见状连忙出面打了个圆场：“我们想你们一起去，是因为想到那和她解释清楚，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希望她能放过你们。” 郑南听闻后将脸撇到一边，既不点头也不拒绝，而荼靡更是为难地看看男友的脸，又看看江离，咬着牙不知如何是好。 局面陷入了僵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乔突然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接着换上自认为最亲切的笑容，笑盈盈道：“我之前和你打过电话，让你把身份证带来，现在给我吧。” 荼靡吓了一跳，身体明显一震，惹得郑南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她犹豫再三，才慢吞吞地从包里拿出一张身份证递给姜乔。 姜乔接过看了一眼，不禁冷笑道：“这身份证是假的吧，真的呢？” “假的？”郑南更诧异地看着自己身旁的荼靡，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神闪躲，再看看江离和姜乔，两人一脸了然，心里突然明白了许多：“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荼靡泪眼盈盈地摇摇头，死死咬着下唇，还没吐出一个字，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珠子划过白嫩的脸庞，以往只要荼靡一哭，他就会手足无措心软地一败涂地。但今天，这泪水却让他更坚定荼靡有事瞒着自己。 “你快说啊，你到底什么事瞒着我。”郑南急得恨不得挠心挠肺：“姜小姐，你说啊。到底怎么了。” “我想，还是她自己告诉你吧，要不然。。。你看看她的身份证，也许也会明白。”姜乔实在无法说出口。 郑南一把抢过荼靡一直紧紧抱在胸前的包包翻起来：“这个陈思齐是谁？你怎么会有他的身份证，你的呢。。。你。。。你和这个陈思齐什么关系？” 郑南瞪着手中的身份证，不可思议地将其和眼前的荼靡对比着，又难以相信地看着江离和姜乔，见到他们脸上的反应，他明白自己心里所想没错。 “这个陈思齐。。。是你？你是个男人？不对。。。你不是男人。。。你是个变性人？” “阿南，你听我解释啊！”荼靡哭得梨花带雨，死死扯着郑南的胳膊：“我也不想的，从小到大，我就觉得我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我不敢和别人说，只会强压着自己的本性，直到上了大学，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所以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只想和你好好的。。。” “我。。。我真是太恶心了。。。”郑南气得说不出话来，突然想起什么事，掰开荼靡的手，吼道：“难怪那女鬼要缠着你做丈夫，我还说怎么那么奇怪，原来是我眼瞎，你这个恶心的人离我远一点，别碰我。” “你够了，怎么说话呢，毕竟你们也相爱过，情侣间的事情原本就是你情我愿，好聚好散，不用说话这么毒吧，男人啊，就是翻脸无情。”姜乔忍不住出声维护荼靡。 按说郑南才是受害者，但姜乔也实在看不得他一个大男人如此凶神恶煞，便有理没理胡搅蛮缠一番，郑南自知说不过姜乔，又畏惧江离，最后竟一甩手，摔门而去。 “你别哭了。”见郑南走远了，姜乔转过身面对荼靡，呃，不，应该叫陈思齐。但姜乔实在难以将照片里的毛头小子与眼前的这个娇滴滴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有时候爱情就是这样，你以为他是你的真爱，可惜，我觉得他更爱自己多一些。小彤也将你视为她这辈子的真爱，你是不是应该给她一个交代。”姜乔递了张纸巾给荼靡，“至少，你应该亲口给她一个交代。她。。。等了你这么久。” “其实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女。。。我就知道是她。只是我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相信是她，怎么可能是她呢，她还这么年轻。。。”荼靡看向窗外，已经停止了啜泣，晶莹的泪珠还挂在她的下巴上。 “虽然不告诉你比较好，但我还是得说，她是为了你死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鬼嫁娘（1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为。。。为我死的？”荼靡猛地将头转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姜乔。 “她为了去找你，不小心滚下山受了伤，加上郁结在心，后来身体就不好了，最后就过世了，就在不久之前。”姜乔不忍去看荼靡的反应。 却没想到，荼靡竟然没有流泪，而是站起身，鞠了个躬：“谢谢你们，我回去准备下，我和你们回去见她，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去见见她最后一面。” “你。。。”姜乔哑然地瞪着这个站在她面前的荼靡，今天的她和之前判若两人。 一头海藻般的卷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男生常见的板寸头；那一脸娇俏的妆容也不见了，露出原本的素净的模样，一身格子衬衫配上牛仔裤球鞋，依稀能从中窥探出当年那个被小彤倾心的清秀少年的模样。 姜乔低头笑道：“我。。。我都不敢看你了。” 荼靡局促地拉了拉自己衣服的下摆，不安道：“做完手术之后，我又做了整容和整形，不知道这么穿还像不像小彤印象中的我。呵呵，好久没这么穿，我都不太习惯了。” “你放心吧，我听江。。。大师说，鬼看到的是人的本质，你在她眼里永远是那个一块长大的少年。”姜乔拉开车门，和荼靡一块坐上车。 江离和毛大新坐在前排，今天照旧，司机还是毛大新。 毛大新新奇地看着荼靡的打扮，撇了撇嘴：“你还是女装好看，你。。。其实就是个女孩子嘛。” 毛大新早就听姜乔说了那个不负责任的郑南，同为男人，毛大新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感到不齿，即便是欺骗了他，但对他也是付出了真心，就算不能在一起，也不用说难听的话。 “谢谢。”荼靡笑笑。 “呃，其实我想问问，小彤她一点都不知道你的这个情况吗？”这个疑问深埋在姜乔心中很久了，实在忍不住探问道。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我有些不同，我很喜欢穿小彤的衣服，我和小彤很亲近，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同一种人，小彤她一直都知道，有次被奶奶发现我穿她的衣服，我被奶奶狠狠地打了一顿，说我是个小变态，小流氓。后来我再偷偷穿，小彤就帮我瞒着，她买了新衣服新裙子都让我先穿过过瘾。 后来长大了，到高中见了世面，我才知道我这种情况叫做性别认知障碍，我很痛苦，我没法作为一个男人活着，我想按照我的本能活着，所以我瞒着奶奶爷爷，拼命考上大学，我想我只要离开了那个小渔村，我就自由了。 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一直都是小彤给我的，我知道她一直希望我回来。可是我回不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用女人的面目去面对她，我对我自己说，她的恩情我一定要还，只要她需要，我会倾尽所有。。。” 荼靡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侧过头望向窗外，看不清表情。 一路无话。 “到了。”说这话的不是毛大新，而是后排的荼靡。见大家都看着她，笑道：“这么多年没回来过了，没想到我对路还这么熟悉啊，也许是因为梦里回来过很多次了吧，前面右拐，这条路走近些，我也。。。我也迫不及待想回家了。” 姜乔看着荼靡，车窗外的阳光直射车里，金光打在她的脸上，脸上的绒毛在光中显得那么清晰，可侧脸的轮廓却在光中若隐若现，模糊不清。 姜乔眼都直了，她突然有种感觉，荼靡这次来就没打算活着走。 下车时，姜乔特意拉住她，低声交代道：“我们这次来是来沟通协调的，你可千万别做傻事，4个人来4个人走，知道吗？” 荼靡惨淡一笑。 “奶奶，是我，我回来了。”荼靡操着一口熟练的方言，推门而入。 两位老人家看着眼前的这个背光而立的少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奶奶擦了又擦自己的眼睛，终于确认这是自己记忆中那个当作亲孙子的少年，颤颤巍巍地扑过去，锤着她的背，哭道： “你这个阿奇，好狠的心，这么多年都不回来，都不回来看看我们，小彤。。。小彤为了你死了，到死都没再见到你一眼，你怎么那么狠心啊，你这个小白眼狼，奶奶到底哪里亏待你了。。。” “奶奶。。。对不起。。。”荼靡站着没动，任由老妇人锤着她的背。 姜乔不忍心，走上前开解道：“让她见见小彤吧。” 奶奶抹了把泪，点点头：“对，快去见见小彤，她等了你好久了。” “婆婆，我们带他去就好了，你们先回避一下吧。”江离轻声道。接着便带着荼靡往那间房走去。 “为什么不。。。”姜乔看着两位老人蹒跚的背影，不解地问道。 “见了只会更挂念，更放不下，活人如果有了向死的念想，就没法好好地活着了。”江离淡淡道。 原来，他是怕两位老人家做傻事。 姜乔看着江离的背影，心里一阵温暖，但马上一股熟悉的寒气席卷而来。门开了，姜乔看到荼靡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她像是被定在门前，愣是生生地没有往前再迈一步。 “小彤真的不会害她吧。”姜乔不放心地扯了扯江离的衣角，却没想到江离反手就在她和毛大新的眼上抹了些东西，姜乔心里哀叹：又来！ 荼靡深呼吸一口气，终于推门而入。没走几步，便站住不前，姜乔跟着往前走了几步，原来是小彤在那。 她坐在自己的尸身旁，笑盈盈地看着荼靡。 “她。。。”姜乔想说些什么，被江离拦了下来。江离用眼神示意让她和毛大新别开口，姜乔识趣地闭上嘴。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 荼靡一开口，情绪便溃不成军，泪水夺眶而出，她上前几步，站在小彤的面前，闭上眼微微仰起头：“来吧，带我走，我心甘情愿的。” 小彤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慢慢地伸出苍白的双手，向荼靡的脖颈出探去，又尖又黑的指甲眼看着就要戳破少年白皙皮肤下的动脉。 “不。。。”姜乔忍不住惊呼出声，却被一旁的江离一把捂住了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双鬼手在下一刻，就要拿了荼靡的性命。 第三百二十二章 鬼嫁娘（1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谁知道，以为的那一刻并没有到来。 小彤的手只是轻轻地抚上了荼靡的脸，发出了一声心疼的哀叹。 也许，并不是像她们想象中那样，也许小彤并没有想要荼靡的命？ 不知道小彤比划着什么，荼靡一下就哭出声来，疯狂地想要抱住眼前的小彤，但却只能抱住一片虚空。 “小彤说：‘你回来就好，以后我不在了，爷爷奶奶还要靠你照顾，以后，你常回来看看他们。”毛大新轻声做着同步翻译。 荼靡蹲下身，将脸埋在手里，哭道：“你不怪我？不带我吗？带我走吧，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你带我走吧。”话音刚落，荼靡冲动地拿起桌上的一个水杯，往地上一砸，拿起玻璃碎片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别做傻事。”荼靡的动作之快，在场的几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块锋利的玻璃碎片即将划过脖颈。 然而想象中的鲜血喷泻而出并没有出现，那只拿着碎片的手离脖子的皮肤不足1厘米，但就是再没有割下。 是小彤抓住了荼靡的手。 荼靡死死看着眼前的小彤，泪水静静地划过自己的脸： “我以为我出去了就自由了，就能做我自己了，我以为做了手术，就能让大家都接受我了。” “可是，每一个知道我过去的人，都疏离我，背地里骂我，在他们的眼里，我就是个异类，不过我的外表还是我的内心是个多么正常的普通人，在他们的眼里，我就应该从这个世上消失。 我渴望爱，渴望有人爱我，就像你一样爱我，就像你一样就算知道我很奇怪还是那么爱我。 所以，我学会了撒谎，学会了隐藏，哪怕是虚假的爱，哪怕不及你半分的爱，我也想再体会一次，有人爱的感觉。 因为，我知道，从我离开的那一天起，我就不配再得到你的爱了，也不会再遇到比你更爱我的人了，你。。。你带我走吧，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小彤伸出手环抱着哭到崩溃的荼靡，她不能说话，用手轻轻拭去荼靡脸上的泪，温柔地拍着她的背，此刻她的眼里，哪里还有本分的恨。 她走到江离的面前，比划着，江离定定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姜乔捅了捅毛大新，紧张地问道：“他们在说什么呢。” 毛大新吸了吸鼻子，把头撇到一边：“她说：‘送她走，她的心愿已经了了，请江离切断她和荼靡之间的姻缘红线。” 泪水再次模糊了姜乔的眼，她突然明白了，从头到尾小彤都没打算带荼靡走，她只是不想荼靡呆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小彤虽然说不出话，但她看得清，看得出那个男人不是真心爱着荼靡。 不管是不是留着长发，画着浓妆，不管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荼靡在小彤心目中都是那个爱穿她的裙子，被骂的时候需要她保护的小小少年阿齐。 她不愿走，不是恨，不是舍不得，只是因为放心不下而已。 在荼靡崩溃的哭泣中，江离切断了那根绑在两人手上的红线，姜乔泪眼婆娑地看着小彤的身影越来越透明，像一个美丽的泡泡在五彩斑斓的阳光中慢慢消散。 “你以后要好好的，找个能接受你的人，好好地活下去。”姜乔握着荼靡的手，真诚地说道：“不要辜负了小彤的心意，对了，多回去看看爷爷奶奶。” 荼靡点点头，在回来的路上，她没有再哭泣，仿佛想通了什么，清秀的脸上少了之前的娇柔，多了分坚毅。 “我知道你很坚强，不用再扮柔弱去求得别人的关心，女孩子也不都是只要柔弱才会有人喜欢的，也不是只有美才会有人喜欢的，做你自己，找一个真的爱你的人。”姜乔拥抱着荼靡。 “我知道，今后，我会连着小彤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阳光洒在荼靡的发梢上，闪耀着调皮的金光，荼靡笑起来微微眯起的丹凤眼，竟有那么一刻，姜乔甚至觉得她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小乔，小乔，快开门。”毛大新的呻吟伴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震耳欲聋。 姜乔皱着眉头看了眼江离，放下手中的筷子，找到遥控器，房门应声打开，毛大新大步流星地向两人走来，边走边嚷嚷着：“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吃饭，给你俩打电话没一个人接的，你俩电话是摆设吧。” 姜乔这才想起自己接完外卖，手机放在离门口的鞋柜上，连忙起身去拿，一看上面十来个未接来电，全是毛大新打来的，最早那个距离现在也就不过20分钟左右，看来他又是一路飙着车来的。 “江离，我手机不在身边，你怎么也不接啊，你手机呢，该不会丢了吧。”姜乔装模作样地埋怨道。 “你都在这，我还接什么电话。”江离头都不抬。 “你们。。。呼～”毛大新气得直翻白眼，突然脸一沉，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江离，我问你，之前荼靡的事是不是真的解决清楚了，小彤还会不会再回来啊？” “怎么可能呢，出什么事了？”姜乔刚扒了口饭，立刻放下筷子，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升起。 “荼靡。。。死了。”毛大新眼神一暗，声音跟着低沉了下去。 “什么？荼靡。。。荼靡。。。怎么可能，前两天还好好的？”姜乔腾地站起身，速度太快，连椅子都打翻在地。 砰地一声巨响，就像是天降巨石砸在姜乔的心上，整个世界为之天旋地转。 “荼靡。。。今早有人报警，荼靡死在家中，一起的。。。还有郑南。。。他们俩人的死状有些诡异，你们又认识他们俩，所以，我打算带你们去看看。”毛大新撇过头，眼神不敢对上姜乔。 “诡异？”姜乔声音微抖，“你的意思是？荼靡死得很惨吗？” 毛大新转过身，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声，姜乔的心直坠坠地往下落。 “走吧，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江离拎起外套，大步向外走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 鬼嫁娘（1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会不会是搞错了。你们会不会事弄错了，叫陈思齐的人那么多。。。会不会只是个同名同姓的。” 直到下了车，姜乔还是不能相信，前些天还是个活蹦乱跳的人今日已经成了一具动也不会动的尸体。分别时候的种种，还历历在目，姜乔心底还期盼着有一天荼靡能找到个真心爱她的人。 然而，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在上面。”毛大新指着三楼，说道。 这个小区属于中档公寓，虽然小区设施和环境都不属于一流，但也算齐全，最重要的是，离市中心的高档写字楼区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有地铁、公交直达，所以，很多单身的年轻白领都喜欢租在这里。 “这里是。。。”姜乔和江离跟着毛大新乘坐电梯，前往三楼。 “我们和房东了解过了，这里原来是郑南和荼靡一块租下来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荼靡联系他以后只有她一个人租了。”毛大新解释道。 “看来荼靡也是下定决心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原本以为会有一个新的开始，怎么料到还没开始，已经结束了。。。”姜乔又忍不住鼻酸。 毛大新见状岔开话题：“我们在郑南的尸体旁边发现了行李箱，想来他应该是回来收拾行李的。” “会不会是他们两人分手没谈妥，郑南杀了荼靡在自杀啊？”姜乔一想到郑南一米九的大高个，就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我。。。我们也想这么简单，但是。。。总之你进去看了就知道了，走吧。”毛大新吞吞吐吐。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三楼的一处房门外，房门半开着，门口已经用封条拦住，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工作人员匆忙地出出入入，姜乔熟悉的刘队和另一个小伙子小李正巧在门外说着话。 毛大新带着姜乔和江离走了过去，刘队见了他们交代了几声便让毛大新带着他们进屋。 这个单身公寓不大，目测最多50坪，客厅连着卧室，是一个大开间，厨房、厕所一应具全，没有墙壁作为隔断，整个家看上去一目了然，而郑南的尸体就正正地躺在房子的正中间，旁边还散落着写衣物和一个行李箱，看起来案发的时候，他应该正在收拾行李。 毛大新用眼神示意两人可以在靠近些，这时法医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见两人过来，助手们自觉地让出些空间，姜乔这时才看到郑南尸体的全貌，她终于明白为何刚才小李一副脸色惨淡，捂着嘴，恶心作呕的模样。 郑南双眼爆出，嘴巴张得巨大，大到超出常人能够承受的范围，双手呈鹰爪状蜷缩在胸前，最可怖的是，他的肚子被剖开，胃、肝脏、肠子被搅合成一团，呈麻花状。郑南的裤裆是湿的，黄色、红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老李从一团凝成麻花的内脏中夹出一块红色的长条肉块：“这就是他的舌头。” “他的舌头。。。怎么会在肚子里。。。难道他自己咬断又吞了进去？”毛大新咽下一口唾沫，艰难地问道。 “这舌头不是在胃里发现的，而且看舌根的断口，应该是被人活生生拔下来的。然后再塞进剖开的肚子里。”老李摇摇头。 姜乔摇摇欲坠，郑南的死状如此凄惨，那荼靡呢？她简直不敢想象，一旁的江离及时扶住姜乔，只见她惨白着脸，问道：“荼。。。荼靡呢？她在哪？” 毛大新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手指了指郑南的尸体。 “什么意思？”姜乔不得其解。 突然，她注意到郑南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天花板，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 难道。。。？ 姜乔缓缓抬起头，首先对上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她曾经觉得很美，只是现在眼球里爆满了血丝，原本如水晶一般深棕色的瞳孔上蒙上了一层白色的薄膜。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结冰凝固，想尖叫想逃跑，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 “别看了。”一双微凉的手覆住了她的眼。 但姜乔却怎么也不能闭上眼，执着地通过指缝瞪着那双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这一刻，她终于相信，那个前两天还与她谈笑风生，真心相拥的人已经死了。 天花板上的正是荼靡。 她的身体被扭曲成一种奇怪的姿势，像一个扯线木偶一般，附着在天花板上。不，准确地说，是被钉在天花板上。她的四肢关节处以及脖颈、额头，分别通过钉入长钉死死地钉在天花板上，长钉裸露出的部分，上面已经凝结了黑红色的血液。 荼靡的嘴巴张得很大，脸容扭曲，像是临死前发出痛苦的哀嚎，姜乔只听到一个像是自己，又不太像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她是死后才遭受这些罪的吗？” 老李重重地叹了口气：“也许吧，看她的样子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但是以钉子上的血液量。。。不好说。” “别看了！”姜乔终于眼前一片漆黑，她被蒙着眼睛牵出了房间。 江离牵着姜乔，慢慢走出房间，刘队早就在门口等候，一见到两人，用眼神示意，江离点点头：“没错。” 刘队深深叹息一声，拍拍姜乔的肩膀，转身离开。 江离将手放下，却发现姜乔未曾闭上过眼，眼睛通红，眼底噙满泪水：“姜乔？姜乔？” 江离有些着急，他突然发现，这么长时间，他都没见到姜乔眨眼睛，再这样下去，她会瞎。 “姜乔，闭眼，快闭眼。”江离又推了推姜乔，姜乔还是不动不答，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眼里的血丝更加明显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江离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阿moon，她的这一巴掌打得极狠，姜乔的脸立刻出现了五道指痕。但所幸的是，这一巴掌仿佛打醒了姜乔，她猛然醒悟，只觉得自己眼睛干涩疼痛难耐，下意识地闭着眼睛，想要去揉。 阿moon和江离连忙阻止，噙满已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滑过姜乔的脸庞，一滴滴坠落而下。 第三百二十四章 鬼嫁娘（1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小乔的情绪好些了吗？”江离和毛大新从房子里出来后，直奔一楼的车内，阿moon正在里面陪着姜乔。 经过最先的冲击、悲痛，姜乔终于慢慢冷静下来，理智重回她的脑中：“我没事了。你们。。。你们查出了什么吗？” “老李说具体的验尸报告还得再等等，不过初步检测，郑南是被吓死的，而荼靡的死因应该是那颗被钉在她眉心的钉子造成的。”毛大新从隔壁的警车里拿出几瓶矿泉水，分给在场的所有人。 “那江离那呢，现场你还能找到什么残魂吗？”这句话是阿moon问的。她刚刚和姜乔在一起的时候，往房间里瞥了一眼，房间里很干净，根本不像刚刚死过两个人的凶宅。 “荼靡的魂魄已经找不到了，不过我找到郑南的几缕碎魂。”江离微微蹙起眉头。 “荼靡已经去阴间了？”姜乔的眼睛一亮，但马上就察觉到什么不妥，眼里的逛慢慢暗了下去：“她。。。她的魂魄怎么了？” “还不清楚，也许。。。是被吃了，也许是被带走了。”江离平静地答道。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只带走了荼靡的鬼魂，郑南的却被撕碎了呢？”毛大新有些疑问。 “不知道，但是杀他们的厉鬼，不止一个。”江离答道。 “不止一个？”其他人惊呼道。 “我从郑南的残魂中看到，残杀他的不止一个厉鬼。而是七个。” 江离也觉得有些诧异，鬼魂和人不同，是不需要社交的，除了生前就是爱人，一般都是独往独行，很少会结伴，更别说居然会有七个一起。 看来怕是，这一次面对的对手异常强大。 “听江离说，刚刚多亏了你，大了姜乔一巴掌，要不然她可能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呢。对了，你今天怎么在这呢？”毛大新问道。 “闭嘴！” “什么？你打了我一巴掌？” 姜乔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的左脸一阵火辣辣的疼，她不可思议地瞪着阿moon：“你为什么打我啊？” “你还好意思说呢，我要是再不叫醒你，怕是要送你去精神病院了。我过来是替我老爸跑腿的，一出门就听到警车的声音，就过来看看。那些警察还不让我来看热闹，哼，哪里拦得住我。”阿moon避重就轻，扯开话题。 “我刚刚这么严重的吗？”姜乔成功被阿moon洗脑。 “好了，我现在得先回警局了，有消息，我再通知你们。”毛大新边说着边走向自己的车。 其他几人也就各自打道回府。 “江离，你有眉目吗？到底是谁和他们俩有这么大的仇，要这么残忍地杀害他们泄愤。”回到江离的家中，姜乔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 “泄愤？” 江离猛地抓住姜乔的手，厉声重复着姜乔的话。姜乔被江离的反应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说错了什么，怯怯地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我说错什么了吗？我只是觉得这个很像我在港剧里看到的私刑。。。” “私刑。。。”江离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松开姜乔的手，喃喃地重复着姜乔刚刚说过的词。 姜乔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说的话可能让江离联想到什么，她不敢出声打扰江离的思路，只能静静地呆在一旁。正当她以为江离会呆一个下午都不说话，却没想到江离突然开口，声音里隐隐有些犹疑：“你打个电话给毛大新。” “啊？打给他做什么？“姜乔没想到江离想了半天之后，第一句话竟然是找毛大新。 “你问问他，荼靡的身上是不是有七根钉子，那钉子长什么样子。”江离吩咐道。 “七根？”姜乔一边拨通电话，一边忍住不去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但说来容易，虽然只有一眼，但如同按下相机快门般，只要闭上眼那血淋淋的一眼就会自动浮现在她的面前。 “只有六根吧。”姜乔确定地说道。 这头，电话接通了。 “喂？姜乔？江离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啊？我正准备打电话给你们呢。”毛大新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你们俩倒是很有默契啊。”姜乔无奈道：“江离让我问你，荼靡的身上有几根钉子？” “真巧了，我刚从解剖室里出来，7根，她身上钉了七根钉子。”毛大新答道。 “真的是7根？”姜乔诧异地看向江离，江离正好也望向她，看他的表情，这个答案不像是他想要的 “对，怎么了？江离已经猜到了？”毛大新也有些诧异：“表面上只有六根，分别在荼靡的四肢关节还有她的脖子和额头，但是还有一根隐藏在她的小腹里因为钉得很深，所以从外表没看出来。” “在小腹里还有一根？”姜乔将毛大新的话重复给江离听。 “什么？”江离一把抓过电话，语气惊疑不定：“你确定不是在心脏的位置？” “当然啦，我就在现场啊，我看着老李从小腹里取出的。”毛大新肯定地说道：“还有啊，那钉子都。。。” “化成黑水了，早不见了吧？”江离对此倒是毫不意外。 “嘿，你知道啊，也不早说，这么重要的证物被我弄没了，这案子要破不了，我这警察估计也干到头了。” 说起这事，毛大新也是一肚子窝火。刚刚他就在老李的解剖室里，近距离查看解剖结果，老李和助手刚刚把最后一根钉子取出体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七根钉子突然像是活了起来，变成了七条扭动的黑蛆。 黑蛆在证物盘上，蜿蜒爬行，速度奇快，在场的人都被惊呆了，没人敢徒手去抓。眼看着就要钻出盘子落地而逃，毛大新眼明手快，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在它们前面一扫，原本只是想将它们吓回盘中，却没想到那七条黑蛆还没触及到火焰，便化成了一滩黑水。 血钉化蛆，蛆化水，那水又化成一道黑气。如此重要的证物就在几人的面前，就这么轻飘飘地消失在空气中。 第三百二十五章 鬼嫁娘（1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看清楚钉子上的纹路了吗？”江离问道。 “钉子都被血覆盖住了，本来想等着清理干净再拍照的，结果哪想到会这样。唉。。。对了，你怎么知道有七根钉子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毛大新问道。 “嗯。。。这是一种已经失传了的镇魂术，我曾在我师父的笔记上看到过。”江离点点头。 “镇魂术？”电话里的毛大新和一旁的姜乔同时大声重复道：“镇魂？镇谁的魂？”姜乔接着问道。 “相传是用来镇压恶灵的，用这种方式镇压的恶灵，一般都是穷凶极恶的。。。”江离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拼命在脑子里回忆着当年看过有关方面的记载。 “恶灵。。。荼靡不是恶灵。。。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姜乔紧紧握住双拳，电话里毛大新的声音急促传来：“还有啊，老李确认了，荼靡是在生前被人钉紧钉子的，她的致命伤是额头的那枚钉子造成的头骨破裂。。。” “别说了。”姜乔坐在沙发上，浑身颤抖：杀便杀了，还要以如此痛苦残忍的方式杀死一个人，无论那个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都是罪大恶极。 “她的心脏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吗？”江离继续问道。 “心脏？没有。。。没有任何伤痕，江离，你为什么会觉得小腹位置的钉子应该在心脏那啊？”毛大新问道，他旁边有些噪音，像是有人向他走来，说些什么。 “因为。。。”江离正待解释，毛大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快来，荼靡的尸体。。。” 江离脸色一变，拎起外套就要出门，姜乔连忙拿起包跟在他的身后，江离身形一顿，犹豫道：“你就别去了吧，在家等我就好了。” “不行，我要去。”姜乔拿着包，眼神坚定，她知道江离想要保护她，但她不能不去。 她一定要找出那个凶手。 “你。。。你们终于来了，小乔你也来啦？害我担心半天，怕这位少爷不知道怎么来。”毛大新看到江离身后的姜乔，明显愣了一下：“。。。呃。。。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馆，你要不要。。。” “不用。”姜乔断然拒绝。 “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万一。。。”毛大新凑到江离身边，皱着眉头小声地埋怨道。 “是我自己要来的。”姜乔一脸平静，但微微颤抖的嘴唇，和不断下咽的唾沫还是暴露了她的心事。 “可是。。。”毛大新还想再说些什么，江离瞥了眼姜乔，一把打断毛大新的话：“你这么急地叫我们来，到底是怎么了？” “荼靡的身体。。。唉，你们自己看吧。”毛大新瞥了眼姜乔，一叹气就把江离和姜乔往解剖室带去。 老李还在解剖室里忙碌着，见江离和姜乔两个编外人员进来，见怪不怪，转身掀开一张白布。 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躺在他们的面前。 姜乔倒退一步，酸涩的胃液不断翻滚上涌，想象中的悲伤的情绪根本不复存在，因为已经再也没有人能认得出，这具尸体到底是谁了。 荼靡的尸体就像一具被白色薄膜塑料过了好几层的充气娃娃，没有五官，脑袋就是一个饱满的气球，依稀能看到原先五官的部分的痕迹，但肿胀的肌肉和皮肤将五官完全撑开，几乎成了一张白纸。 江离走进了些看，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毛大新：“这是水。。。” “对，你猜的没错，你看。。。”毛大新戴上手套，拿起尸体的一只手，轻轻一捋，那层白色的塑料薄膜如同手套一般，从手上毫不费力地脱落下来。 “刚刚还只是皱褶，现在已经可以脱下来了，看来按照这种速度，明天我们只能看到几根白骨了。”老李说道。 “怎么会这样？”姜乔捂住嘴，忍不住惊叫出声。 “这种情况我也没见过，它明明就不是在水里被发现的，我们解剖室里也没有水，可是它的腐烂程度和变化，却是完全按照尸体在水里的腐烂进度进行的。”老李说道。 “哦，对了，还有件发现。”老李快步绕到自己的工作台旁拿起一张照片递给江离：“这是我刚刚开始的时候拍的，你们觉得这痕迹像什么？” 姜江离只看了一眼，脸色一变看向姜乔，姜乔凑过去一看，这是一张手部的特写照片，拍的正是荼靡的手，原本白皙的手掌上有寄到青紫色的痕印，姜乔惊呼出声：“这。。。这不是梳子吗？” “你们也觉得是吧，看起来荼靡在临死前，这把梳子被她紧紧握在手里。”老李说道。 “荼靡的那把梳子呢？”姜乔望向毛大新。 毛大新摇摇头：“不知道在哪，整间房都找过了，没有那把梳子。” 难道还是和小彤有关？ 姜乔看向江离，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江离，要不你再看看，是不是小彤没去投胎啊，她。。。想着想着又生气了。。。”很明显，毛大新和姜乔想一块去了。 “不可能，她没这个本事。。。连杀两人，这不是一般的鬼魂能干的出来的。。。”江离立刻就否决了两人的想法。 “那。。。” “报告。” 毛大新还想说什么，门口来了一个法证的同事，手里还拿着个报告，老李接过一看，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将报告递给毛大新，毛大新一看，嚷嚷道：“啊？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姜乔察觉出他们脸上的不对劲，开口问道。 “在女死者的手指甲缝里我们发现了一些皮肤组织和血液，我拿去化验，现在结果出来了，那些皮肉组织和血液属于男死者的。”老李仔细地看着报告，顺口解释给江离和姜乔听。 “你的意思是。。。是荼靡杀死了郑南？怎么可能呢？”姜乔摇摇头，表示不信，荼靡那样柔弱的一个人，怎么会感触这么残忍的事。 不过。。。这不是没有可能。。。 除非。。。 姜乔看向江离，正巧江离也正在看她，显然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鬼嫁娘（1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嗯。。。郑南和荼靡谁先死的？”姜乔问道，两人死亡的顺序可以从侧面证明两人的猜想：应该是杀死荼靡的邪祟先附在荼蘼的身上，杀死了郑南，然后在折磨死了荼靡。 “还有件奇怪的事情。”老李看着手里的报告，摇摇头。 “还有？你就直接说了吧。”毛大新一挑眉。 “我们化验出，在女死者的指甲缝里，不止有男死者的 DNA，还有个不应该出现的东西：一种氨氧化微生物。在男死者的身上我们也发现了这种微生物，比较集中在他的腹部，而女死者身上这种微生物也就更多，几乎遍布全身。”老李尽量用通俗易懂的方式来说明。 “氨氧化微生物？这是什么啊？细菌吗？”姜乔问道。 毛大新在一旁插嘴补充：“是不是电视里那种能够入侵人脑子里，然后操控人的行为的那种啊？” 老李被两人的脑洞大开弄得啼笑皆非，他摇摇头：“美剧里的那种我们现实社会里还没有呢，别瞎想。我说的这个氨氧化微生物在我们身边其实很常见，只是现在它出现在了它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啊？你快说啊，别卖关子了，这是要急死人嘛。”毛大新催促着，老李这样越卖关子听的人就越心急，连江离都忍不住抬起头，望着老李。 老李这才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这其实就是水里的一种藻类，主要出现在淡水湖里，如果这种藻繁衍得很多的话，湖水回呈黑色的，可你看，案发现场连鱼缸都没有，从哪里来的这些淡水湖的微生物啊。” “淡水湖？”难道是水鬼？姜乔心里马上有了这种猜想。 “问题是，我们江城市里没有淡水湖啊，我们可是沿海城市啊，那这个淡水湖。。。”毛大新手指托着下巴，面露难色。 “这就是你们的事了，我能做的就是这些，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我会再通知毛大新的。“老李摆摆手。 毛大新负责的案子都是些稀奇古怪，没法用常理来解释的案子，再加上刘队早就交代过，只管查验，合不合理没关系。所以老李心里其实有些清楚这些案子的特殊性，只不过也没点破。 从老李那出来，毛大新一脸忧愁：“本来以为和小彤有关，这下又冒出个淡水湖，唉，小彤那也是在海边哪有什么淡水湖嘛，再说了，这全中国淡水湖大大小小加起来上万个都不止，怎么查。” “我觉得和梳子有关，可那梳子去哪了呢？”姜乔理了理思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次的案子，荼蘼手上的梳子痕迹是关键。 “那梳子。。。唉，没有生产产家编号什么的，也没地查啊，最重要的是，荼靡是买回来的孩子，也不知道她真正的老家在哪？”毛大新说道。 “如果能知道梳子是谁做的就好了，就能查出很多事了。。。江离你怎么不说话？”姜乔猛地发现江离一直若有所思，半天没说过一句话。 “嗯。。。你们还记不记得，荼靡之前说过她和郑南去过一个地方旅游，那里就有一片湖泊。”江离说道。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她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在那里她好像踩碎了个什么东西，当时还以为小彤是那么惹回来的。”经江离这么一提醒，姜乔也想起来了，只不过，当时对这件事并没有很在意。 “哎，不对啊，你不是说小彤的事和那件事无关吗？”毛大新提出质疑。 “对啊，小彤的事是和那件事无关，江离没有说错，可你怎么就知道荼靡的死和那件事无关呢？”姜乔对毛大新的说法不敢苟同。 “他说的有道理。”却没想到江离竟然对毛大新的话表示赞同。 “哈？”毛大新的眼珠都快掉下来了，姜乔也不解地看着江离。 “这也是我觉得很困惑的地方。”江离走到窗户边，抬起头望着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 “鬼不是人，他们只记得住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比如他们亲人、爱人或者是仇人，其他人在他们眼里可以忽略不计。而且，时间越长，鬼对某种特定的事情的记忆力就越差。。。”江离耐心地解释，但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听不懂啊，什么意思？”毛大新打断了江离的自言自语。 江离转过身说道：“我饿了，头晕没力气说话。” “没问题，旁边有家不错的烤肉。。。”毛大新说了一半，突然想起刚刚看过的尸体，yanle呃。。。要不你想吃别的也行，咱们现在就走。”毛大新说着拎起外套，带着江离往外走去。 姜乔在一旁被江离这波操作震撼得五体投地，自从毛大新请了几次客，江离心目中的美食之王的位置就换人了，每次见到毛大新，江离都隐隐期待着他带自己蛆吃什么好东西。 不过当然啦，姜乔带他吃的充其量就是不错的小吃，毛大新财大气粗，法国菜、怀石料理、米其林餐厅轮番上阵，早就俘虏了江离的心。 “我跟你说这家日式烧肉，这肉可是一绝，就这么两片就要199，入口即化，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都给我来一份。” 姜乔无奈地看着兴致勃勃的两人，刚刚在解剖室里还一副恶心作呕的样子，现在却胃口大开，真不愧警察和神婆，两个终日和尸体打交道的职业。 对，在姜乔心里，江离就是个非常厉害的神婆，只不过她没胆子在江离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毕竟拿人手短。 “好了，菜也点完了，能说了吧。”姜乔轻轻敲敲桌子，还在研究菜单的两人同时抬起头望着她。 “对哦，趁菜还没上，你先说。”毛大新摸摸后脑勺，捅了捅江离，他看出姜乔的脸色不好，知道她还在为荼靡的事情神伤。 “简单来说，鬼不记人不记仇，它们所有的情感都来自于生前。比如，你不小心踩了他一脚，他不会对你产生仇恨，甚至一转头它就忘记了你的存在，所以说鬼魂是活在自己生前的世界里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鬼嫁娘（1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而且。。。”江离抿了口水，继续说道：“很重要的一点，即便是它要报复你，中间也不会隔那么长时间，第一它会忘记，第二它很闲的，有仇报仇有恩报恩，都会很快进行。 你想荼靡踩到那个东西的失火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而且，我当时看过，她身上并没有其他的鬼气。说明至少在她踩碎那个东西之后，并没有什么邪祟跟着她。” “那会不会是什么妖怪之类的，你在荼靡和郑南的身上有没有感知到什么？”毛大新问道。 “没有妖气，不可能是妖怪，绝对是厉鬼，我当时感觉到了不止一种鬼气，但郑南的残魂太少了，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我听到了他临死前听到了一句话。”江离说道。 “什么？”姜乔和毛大新同时放下筷子，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那个声音是荼靡的，应该是附在她身上的鬼说的，说：‘我们找你很久了。’”江离吃了口服务员烤好的肉，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找了你很久？他们之前认识？”姜乔觉得整件事更加云里雾里，“大新，你们那还有没有找到什么证物啊？” “带回来的证物太多，还在筛选，等和你们吃完这顿饭，我还得回去整理呢，对了正好你们也来帮手好了，这案子刘队不敢调动太多人手，光靠我，进展很缓慢，而且江离亲自去，没准会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毛大新说道。 “搞半天，这顿饭还是有代价的。”姜乔翻了个白眼。 但话虽如此，它们还是跟着毛大新去了证物房，里面确实对了好多东西，几乎把荼蘼半个家都搬空了。 “戴着手套啊，需要化验的告诉我，千万不能破坏证物啊。还有啊，我可是偷偷带你们进来的”毛大新嘱咐道。 “好啦，知道啦。啰嗦。”姜乔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乖乖地戴上手套。 “你们先开始，我去接个电话。”毛大新掏出手机，脸色微微一变，急步走了出去。 姜乔点点头，回过头看着半个房间里各式各样的杂物，一时间还真不知从何下手，再看江离，也是一脸迷茫，干脆坐到一旁，进入了沉思。 姜乔随手翻了翻一个箱子，里面都是些普通的衣物，没什么特别。又翻了翻其他的箱子，有些是书，有些是包，还有部笔记本电脑。 姜乔打开笔记本，幸好没有上密码，电脑里没有什么特别的，网页最近的浏览记录里也都是不太重要的娱乐新闻。再看看桌面上其他的文件夹，倒是找到了个专门放照片的文件夹。 里面的照片很杂，从青涩的少年模样到后面娇俏妩媚的女儿装都有，最后的是荼靡和郑南的合照。姜乔快速地翻阅着，心里像是有一大团郁气堵得她喘不上气来：照片里的荼靡和郑南笑得那么开心，荼靡眼里的爱意浓得化也化不开。 “江离，你快来看看，这照片上的日期，这儿是不是就是荼靡他们去旅行的地方啊，是哪来着？好像叫。。。对了，槐树村。”姜乔指着最后几张照片。 江离凑过来看了眼，点点头：“看起来像是。” “从照片上看，没什么特别的，咦，这不就是那个湖吗？” 姜乔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照片里荼靡和郑南笑得一脸灿烂，头靠着头坐在湖边自拍，他们的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波光粼粼的金光。 江离淡淡道：“放大。” “啊？” 姜乔依言放大了照片，江离指着其中一处：“看出了什么？” 湛蓝的湖水中有一团黑黑的物体，看起来就像是水里的藻类聚集成团，形状不大，若不是放大照片，根本看不出来。 姜乔疑惑道：“这。。。这难道是老李说的那个什么微生物？”话刚落地，姜乔突然惊叫出声：“啊。。。这是张人脸？” 照片中那团黑色里面隐隐含着眼睛鼻子嘴巴，看上去就像一张人脸。人脸微张着嘴巴，好像在呐喊着什么，即便模糊，也能看得出来，它的表情十分痛苦扭曲。 “完了，没时间了。”正待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毛大新突然推门而入，大声嚷嚷着。 “怎么了？”姜乔从电脑前抬头，看向毛大新。 “头儿说上头压下来，必须马上结案。”毛大新脸色不佳，姜乔刚刚隐约听到他在外头打电话的声音很大，想来必定是和刘队争论了很久。 “可是。。。为什么突然这么急，刘队难道不知道我们的情况吗？”姜乔一摊手，没有凶手怎么结案。 “也不知道是谁把整个案发现场泄露给了媒体，媒体现在大做文章，还有人说什么是UFO做的，为了不引起更大的恐慌，得以正常程序结案。”毛大新搬了张椅子坐下，失神地看着房间里堆积的证物箱。 “那。。。那怎么说凶手啊？”姜乔立刻联想到这个问题，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升起。 “呃。。。我说了你别激动，上头说了，这个案子涉案人员都已经死了，就按照普通杀人案处理，荼靡和郑南因爱生恨，荼靡失手杀了郑南，然后自杀。”毛大新声音越来越小，眼睛甚至不敢往姜乔那看。 姜乔倒是比毛大新想象中更加平静，在他说出要结案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已经蹦出了这个答案。确实，这个说法是能最快平息大家恐慌和舆论的方式。 更何况，这个被诬陷为凶手的人已经死了，谁有会为一个死人叫屈。 “小乔？小乔？你没事吧。” 毛大新小心翼翼地看着姜乔的脸色，作为一名警察，他不仅觉得愧疚，甚至有些丢人。可理智告诉他，身不由己就是这个年代这个社会每个成年人必须得承受的。 姜乔勉强堆出个笑容，伸手打开身边的一个箱子：“我们今天还能在这找吧，不管怎么样，我想找出真正的凶手，即便不能公诸于世，也能慰籍她的在天之灵。。。” 如果。。。她的灵魂还在的话。。。 第三百二十八章 鬼嫁娘（1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怎么样，有发现吗？”毛大新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了进来，“我报告写完了，来，先喝口咖啡，等我来找。。。江离睡了？” 毛大新无奈地看到江离靠着角落里并排的两张椅子，一动不动。姜乔用眼神示意他小声些，转身把身边的一个箱子递给毛大新：“除了我手上的，就剩下这一箱了，电脑里除了那张照片，没有别的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我觉得吧，如果这个凶手不是常人。。。我们从这些证物里找到线索的概率也不是很大。”毛大新手脚要比姜乔快得多，三下五除二便筛选了一遍。 当然依旧没什么发现。 姜乔郁闷地喘着气，手插腰环顾了一圈，该找的都找了个遍，却没什么重要的发现，除了那张有些诡异的照片，但姜乔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只是光线的问题。弄到最后，连江离也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一张人脸。 “要不，今天到这吧，我们回去从长计议。”毛大新看看表，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半夜了，他走过去拍了拍江离的肩膀，江离睡眼朦胧地睁开眼，金色的双瞳在昏暗的证物房里，竟诡异地闪着绿光。 毛大新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觉得自己太不礼貌，慌忙移开目光，却发现姜乔一脸失落，安慰道：“小乔，别心灰，我们之前碰到了那么多难题，就算是碰到政府里的大人物都能查出真相，这次也不会例外的。” “嗯。”姜乔叹了口气，作势要往门口走去，却没想到胳膊一不小心扫到一叠书，最上面的几本应声掉在了地下。 姜乔连忙蹲下身去捡，却在其中的一本书中发现了一张车票，她连忙唤来毛大新和江离，将手中的车票递给他们。 毛大新接过车票看了眼：“咦，这是他们去槐树村的车票，没什么特别的啊？” “你再看时间。”江离指了指车票上的发车时间。 毛大新诧异道：“咦，这不就是案发前刚去的吗？” “谜底解开了，我们一直都很奇怪，之前看到荼靡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次的事情应该是因为这一次的旅行造成的。”姜乔的思路豁然开朗。 “看来，得去一趟这个槐树村了。”毛大新说道。 “可是荼蘼不是已经去过那个地方了吗，为什么还要再去一次呢？”江离困惑道。 “女人的心思你永远都不会懂啦！”毛大新笑道。 姜乔笑笑没有说话，人就是这样，虽然已经打算重新开始，但心里却还停留在过去生命中那些美好的片段。也许，在荼靡心中，还想最后一次去回忆一下当时的甜蜜吧。 只不过，谁能想到这次是她的催命之旅。 “小乔。。。你。。。你这是搬家吗？”毛大新跳下车看到姜乔和江离身旁三个24寸的大行李箱，“小乔，虽然说咱们这次去查案，也不知道要去几天，但你。。。你也太夸张了吧，你这家都要搬空了吧。” “别胡说，这里面有半箱是江离的。”姜乔嘟着嘴，和毛大新一块儿把行李抬上车。 “半箱。。。呵呵，江离，小乔对你可真不错，还给你匀了半箱。”毛大新笑道。 “他的行李可都是我收的。”姜乔美好气地白了眼毛大新，拉开车门准备跳上后座。 “啊？你们现在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啦，哎呦，江离的那些私人内衣裤。。。”毛大新敏感地嗅出了八卦的味道，笑得一脸坏样。 “你胡说，这是他自己收的，我交代了他了。。。江离。。。你收了吧。。。”姜乔说着话瞅了眼江离，只见他神色异常，心里一动：“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江离点点头。 “那你还不赶快去收！”姜乔大吼一声。 毛大新耸耸肩，女人真可怕，翻脸比??还快。 好不容易等江离收拾好三人重新上路，姜乔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希望这次能够顺顺利利，从昨晚起，她的右眼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心头一直惴惴不安，怕不是要出什么事才好。 姜乔发了会儿呆，却突然发现，这不是出城的路，毛大新反而往市中心走了，她有些疑惑：“大新是不是走错啦，咱们难道还回局里吗？为什么走这条路啊？” “我们先去接个人，再上高速。”毛大新将车停在一个小区的门口，早有一位年轻俏丽的女孩在那等着了。 “阿moon？！”姜乔惊喜地打开车门，跳下车，拉着阿  moon的手：“你怎么来了？王道长肯放你假吗？” “我爸最近说要什么闭关修炼，所以我放假啊。大新说要查案子，所以我就跟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阿moon笑道。 “查案不是最重要的，跟大新一起出来才是最重要的，哈哈，我懂你。”姜乔笑得一脸得意。 “好家伙，小乔三箱，你又三箱，我这车真成了搬家大货车啦。”毛大新下车一看，阿moon身侧整整齐齐三个行李箱，不由地仰天长叹道：“江离，下次记住了，千万别跟女生出门，女生太麻烦了，我们两个人的行李加起来可能都还没她俩十分之一多。” “我是怕那什么都没有，才。。。”阿moon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你不用理他，他就是嘴贱。来，江离你下来，阿moon坐副驾驶。”姜乔白了一眼毛大新，拉着阿moon上了车。 作为旁观者，姜乔从心底替阿moon着急，别看刚开始见面时，阿moon一副又高冷又伶牙俐齿的模样，面对着毛大新却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姜乔由衷地怀疑，毛大新很可能是她的初恋。 “啊？这。。。”毛大新放完行李，回头一看，才发现身旁副驾驶座换人了，不由地闹了个大红脸，手忙脚乱发动车子。 几人终于可以上路了。 他们所要去的槐树村不在本省，而是在本省与隔壁省交汇的同里市内。和沿海一边的城市相比，同里市相当于典型的内陆多山城市，整座城市是依山而建，而那个槐树村就建在其中一座山中。 “怎么又回到了这啊？”毛大新放慢车速，皱起眉头嘀咕道。 第三百二十九章 鬼嫁娘（1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槐树村以槐树出名，满村都种满槐树。而附近的山里还有个小瀑布。。。”阿moon用手机搜索了下关于槐树村的旅游攻略，皱起眉头：“去过的人说那个村子挺难找的，村子里没什么外人进出，好像得沿着一条很小的山路才能到。” “我说呢，在这绕来绕去，怎么也找不着路。”毛大新急躁地在手机的百度地图上划来划去。 “我下车找个人问问吧，再耽搁下去，天就要黑了，我可不想在车上过夜。”姜乔摇下车窗，把头探出车，来回张望。 可惜这山路上连部路过的车都没有，更别提人了。 从江城市到这，路上走走停停，路上花了6、7个小时，几人早已困倦不堪，又遇上迷路，心里难免烦躁。姜乔捅了捅江离，把他从睡梦中惊醒，睡眼迷蒙地问道：“到了？” “哎呦，祖宗，到什么到，我们迷路了，你看看有没有办法能找到路啊。”姜乔一脸无奈。 “我下去看看。”江离下了车，蹲在一旁的草丛中，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儿，站起身往前指了指：“往前走一点就是了。” “可那条路，我们刚走过啊？”毛大新不太相信地发动车子。 没走几步，江离往左一指，示意毛大新左拐，毛大新看了看手机上的地图，又看了眼江离所指的地方，杂草比人还高，不由地犯嘀咕：“这到底是不是路啊？我们这一路开过来，这山边上可都是悬崖。。。” “开吧。”江离非常肯定地说道。 毛大新咬一咬牙，按照江离说得打转方向盘，却没想到，那杂草后的竟真是一条羊肠小道。 “这。。。车可能开不上去啊？”毛大新听住车，下来查看了下，犯愁道。 “啊？”那岂不是我们得走着去啊？”姜乔也跟着下车看了看，这条羊肠小道最多能容纳三人并排而行，车确实开不进去。 “难道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不开车吗？”姜乔叹了口气。 “不是不开车，只不过开的都是两轮的，你看，这都是摩托车印，那个村子里的人应该平时出入都是用摩托车的。”毛大新看着地上重重叠叠的印子。 “我们没有两个轮子的车，只能用两条腿走着去了。”毛大新打开车门，看到后面满满当当的行李箱，再看看不管事的江离，和两个一脸轻松的女生，一阵头皮发麻。 幸好阿moon力气大提了两，姜乔拖着一个，而江离好说歹说才勉强同意提着一个，毛大新提着剩余两个最大的，四个人浩浩荡荡地出发。 好不容易走了两个多小时，就在几人精疲力竭，快要放弃之时，终于眼前一片豁然开阔，一个村庄就在眼前，几棵槐树就屹立在村口。 “终于到了，哈哈哈。” 毛大新仰天大笑三声，其他几人也喜笑颜开，连江离也忍不住勾起嘴角。只有姜乔紧锁着眉头，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右眼皮跳个不停，这个场景她见过。 “小乔？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阿moon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姜乔还一脸呆滞地停在原地。 “这村庄。。。不太对劲。”姜乔点点头，快走几步跟上阿  moon，小声说道。 “你也发现啦？这个村庄确实不妥，不过有我和江离在，你怕什么，现在天黑了，先住下来，什么事明天再说。”阿moon冲姜乔眨眨眼。 姜乔笑了笑，听阿moon这么说，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她看着走在前面的毛大新和江离，悄声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你看树上有什么？”阿moon下巴指了指一旁的槐树。 “那是。。。乌鸦？这里怎么会有乌鸦。。。”趁着傍晚仅剩的点点暮光，姜乔突然发现槐树的枝桠上站满了黑压压的乌鸦，正居高临下地瞪着树下这一行外来人。 “乌鸦不是重点，你看看它们的眼睛。”阿moon说道。 “眼睛怎么了？这么黑怎么看得到啊？”姜乔眯着眼看了很久，可惜天太黑，根本看不清楚。 “这些乌鸦的眼睛犯红光，说明它们有吃过人肉，而且不只是一两次。”江离的声音传了过来，看来她和阿moon的话传到他的耳朵里。 “人肉？”姜乔一惊，警惕地看着树上那些乌鸦，感觉它们随时都会俯冲而下，啄食她们的脑袋。 “对，乌鸦有人肉吃，说明这些人没有土葬，人死无法入土不得安息，有怨气的概率非常大。”阿moon解释道。 说话间，几人来到一间五层土楼前，这就是攻略上说，这个村子里唯一的民宿。 毛大新提着行李上下打量着这座土楼，不解地问道：“这村庄设计得真是别出心裁啊，居然都是圆形的，而且从外表看一点水泥和石块都没用，居然还能建五层这么高，真是了不起啊。” “谁说都是圆的，你看中间那个最高的，就是四边形的。不过，我也没见过这样的建筑，不管怎么说，我们先进去再说。”姜乔点点头，她总觉得这个布局有点眼熟。 “。。。你觉不觉得，这个村子的布局。。。有点像个坟墓吗？”姜乔拉拉江离的衣袖，犹疑地说道。 “连你都看出来了？”江离冷冷一笑。 “什么？坟墓？哪里像啊？”毛大新凑过来四处张望：“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笨死了，你看那座最高的楼像不像墓碑，其他圆形的楼像不像墓堆。来，你这么看。”姜乔把毛大新拉过来，指着各栋楼给他看。 “越看越怕，先不说了，我们进去再说。”毛大新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哪有人会把自己的家修成坟墓的样子。他率先提着行李走进眼前的土楼。 “老板，我们之前订了房间，两间标间。” 土楼的一层是一个大大的天井，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正惬意地坐在摇椅上，吹着晚风听着收音机，听到毛大新的声音，吓得大叫一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毛大新连忙伸手去扶，那男人惊慌失措地站起身，盯着毛大新几人看了半天，说道：“你们。。。是人？” 第三百三十章 鬼嫁娘（1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当然啦，不然呢？”阿moon笑道。 “谁同意你们住店了，我们不开放了。”男人摆摆手，没好气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 “可是我们订好了，钱都交了。”毛大新将手机订单递给男人，他向后眨眨眼，幸亏他昨晚及时下单，否则到了这会儿，肯定没地住了。 “这臭小子，跟他说了这个月不接单不开放给外人了，就是记不住。”男人皱着眉头，嘴里叽里咕噜地埋怨着，然后将手机还给毛大新，陪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们村最近发生了些事情，今晚我让你们住，明儿一早赶快离开，我把钱都退给你们。” “这。。。” “好吧，老板你带我们去房间吧，我们都快累死了。” 姜乔正要断然拒绝，却被江离打断了话，姜乔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满脸笑容地答应了老板的请求，老板一听这客人这么好说话，顿时喜笑颜开，带着几人顺着楼梯走到三楼，开了两间标间。 姜乔、阿moon住一间，虽然江离表示抗议，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和毛大新住了一间。 一放下行李，姜乔就问道：“我们明天真的要走吗？” 毛大新环顾了下姜乔和阿moon的房间，检查了下门窗和厕所，确认毫无异常后，说道：“怎么可能，这叫缓兵之计，我要不这么说，老板会让我们进房间吗？” “可明天怎么办啊？”姜乔一脸郁闷。刚刚进来的时候，发现村子里悄无声息。现在不过七点多钟，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要不是每栋楼里灯火通明的，姜乔甚至要以为这是个无人村。 “哎呦，怕什么，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明天包在我身上，你们今晚早点睡，别出去了，这村子处处透着一股邪劲，这天刚黑，居然就没人在外头走动了。”毛大新说道。 “不止，你发现没有，虽然这土楼里每间房都开着灯，但却没有说话的声音。”江离冷冷道。 “哎，对啊。我说还有那里觉得怪怪的，这么说起来，还是咱们这个土楼最正常，好歹还有个收音机的声音，要不然还真以为自己住在了坟墓里，嘿嘿。”毛大新开了个玩笑，却发现没人想笑，只能讪讪地自己嘿嘿笑两声。 “在自己家为什么不说话？”姜乔也忍不住跟着这诡异的气氛压低声音说话。 “也许是在躲什么吧。没事，放心吧，把这个放在床头，谁都不需乱动。”江离在窗户上贴了两张符，又在床头放了两张，“给你的石头你有随身带着吧。” 姜乔连忙点点头，心里却连连暗道不好。那石头她放在了平时常用的包里，这次出门换了个使用的双肩背，竟然又忘了将它拿出来。 交代好一切，毛大新和江离走出房间，临走前，江离转过身说道：“放心吧，小圆子会保护你的，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姜乔点点头。 这楼虽然从外表上看是土做的，但房间里布置的还是挺雅致整洁，卫生也算干净，看得出来老板是在用心经营着这家民宿。房间里就配有卫生间，虽然没有热水，但两人一路上奔波劳累，也委实累得很，接了盆水擦了擦身子，便倒头就睡。 也许是太累了，反而睡的不沉，姜乔迷迷糊糊中听到夜里起风了，吹得窗户哗啦作响。姜乔想起来看看窗户关紧了没，但困得实在睁不开眼，翻了个身又继续昏睡了过去。 突然，一阵切肤之痛从背脊的尾椎直冲脖颈，一下把姜乔的睡衣打得烟消云散，姜乔本能地坐起身，用手捂着自己的后脖，她犹疑地睁开眼，难道有什么邪物进来了，却发现门窗和符咒都完好无损地在那。 刺痛来得及快，就像是做手术时，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肆意地切开她的肌肤，姜乔能明显地感觉到肌肉和皮肤划开的疼痛。这种剧烈的疼痛令姜乔的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水。 她倒在床上，看着近在咫尺的阿  moon，想开口唤她，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好像也被割断了，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姜乔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恨不得立刻死掉，就不必再受这样的痛苦了。 阿moon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睡的这么死。门口的敲门声还在继续，阿moon正准备起身开门，却看到姜乔一脸晦暗，地蜷缩在床上。她顾不得敲门声，连忙上前查看。 却发现姜乔浑身冰冷，嘴唇发紫，不仅身上，连被子和床单都被汗水浸透了，她闭着眼有气进没气出，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任由她怎么推，都没有反应。 敲门声还在继续。 阿moon连拖鞋都来不及穿，跑过去开了门，门外的果然是江离，他急步走进房间，看到姜乔这样，脸上却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只是扶起她后，用力一咬，将自己要破的手指头放进姜乔的嘴里。 姜乔被痛得早已失去了意识，正当她觉得自己快要被那肆意游走的手术刀切成碎片的时候，一股甘霖从天而降，所到之处神奇地平复了她的疼痛，姜乔贪婪地吸允着这甘霖，疼痛慢慢退散而去。 她松了口气，终于昏厥了过去。 “小乔，你终于醒啦？你也太能睡了吧，都八点多了。” 姜乔一睁眼就看到阿moon半靠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手机，见姜乔看着自己，笑道：“这里的信号不行，连4g都没有，上网的速度太慢了。” “我昨晚。。。我昨晚发生了什么？”姜乔立刻回忆起昨晚那场突如其来，差点要了她的命的痛。 “哈？昨晚怎么了？没发生什么呀，江离给的符都好好的呢。”阿moon指了指窗户。 “不是，我昨晚突然很疼，像是被人一块块切开的那种疼，疼的我差点死掉。”姜乔一想到那种痛，心有余悸，绝不想再经历一回。 “没有啊，我昨晚起来上厕所看你睡的好好的啊，你是不是做梦啊？”阿moon听了姜乔的话，终于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奇怪地看着姜乔，仿佛她在痴人说梦。 第三百三十一章 鬼嫁娘（2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是做梦？”姜乔在脑子里回忆着那场疼痛，虽然那刀划在肌肤上的感觉很真实，但现在回忆起来，那场疼痛恍如隔世，现在也没有一丝后遗症，肌肤上也没有一丝伤痕，仿佛真的没发生过一样。 “你肯定是做梦呢，你快梳洗一下，毛大新催着我们去吃早饭呢。”阿moon拍拍姜乔的肩膀，催促道。 “真的是做梦吗？”姜乔自言自语地向厕所走去，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红润，除了有些许黑眼圈之外，一切正常。 她喃喃地安慰自己：“还好是做梦，做梦就好，做梦就好。” 阿moon看着姜乔的背影，想到江离昨晚的叮嘱： ‘这件事你别让姜乔知道了，她要是说起你就说她是做梦的。’ ‘为什么？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身上有血咒。’ ‘血咒，什么时候埋进去的。’ ‘应该有至少一百多年了，是死咒，解不开，而且，她身的血脉里还有另一种烙印，两种力量加在一起，相互抵消，所以她才能到现在没出事。’ ‘难怪你问她有没有带石头。那个石头是你给她平衡身上的力量的吧，每个地方的磁场不同、阴气不同，需要稍加平衡，但你说的那个烙印是什么意思？’ ‘她被某种力量定下了契约，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那也是一股邪恶的力量。’ ‘那她还能撑多久？她今天身上疼，是因为血咒的关系吗？’ ‘对，这个地方阴气太重了，她身上血咒力量大盛，唉，她肯定没带我给她的石头，我的血在她身上能压制一段时间。不行，我们就马上回去。’ “阿moon，你确定八点多了，这天怎么这样啊？”姜乔诧异的声音打断了阿moon的回忆，她看向姜乔，原来姜乔边刷牙边拉开了窗帘。 窗外的世界灰蒙蒙的一片，整座村庄都笼罩在灰色的大雾里，重重浓雾挡住了天地间所有的光亮，像是要掩蔽住外界所起变化的神秘一样。姜乔一拉开窗户，那灰色的雾像没有脑袋的青蛇一样钻进了屋里。 姜乔慌乱地关上窗，后退几步，窜到阿moon的身旁，指着屋里的屋里，说道：“这雾。。。不会有毒吧。” “这雾没有毒，但是怨气很重，怨气已经成形化雾，到底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啊？”阿moon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吃饭啦，你们俩好了没，饿死了。”门口传来毛大新懒洋洋的声音。 阿moon连忙走去开门，毛大新和江离从门外走进来，看到姜乔还没换好衣服，夸张地嚷嚷着：“小乔啊，我的祖宗啊，你怎么还准备好啊，我都快饿死了，再这样下去我可能没力气走下楼梯了。” 姜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应道：“好啦，好啦，我很快，穿个外套就行了。”她突然感觉有个眼神在盯着自己，她回头一看，原来是江离，从一进来，他就一直默默地盯着自己看。 姜乔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你还没洗脸吧，眼上全是眼屎。”江离别开头。 “啊？我洗过脸了呀。”姜乔疑惑地揉揉眼睛。 “别废话，没洗脸就没洗脸吧，我已经不行了，拿上外套，走，外面真有点冷。”毛大新推着姜乔走出了房间。 几人来到楼下，在一间房里找到了老板，老板今天没戴帽子，头上几乎已经秃顶了，正腆着肚子泡着功夫茶，但他看起来衣服心绪不宁的样子，不住地别过头看看窗外的动静，茶水溢出了都不知道。 毛大新敲了敲门，推门而入，老板看到他们几个，连忙起身迎接，嘴里埋怨道：“你们怎么才下来啊，差不多该走了。” “走？我们早饭还没吃呢？没力气走啊。”毛大新张望了下，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张茶桌和几张椅子，只能郁闷地站着。 “好啦，好啦，我带你们去吃早饭，吃完了赶快走，来，跟我来。”老板摆摆手，带着四人，走到隔壁的房间，这个饭厅里只有一张可供10人坐的饭桌，和10把椅子，再无其他的家具。 “厨房不在这啊？”毛大新找了张椅子坐下，张望了下环境奇道。 “厨房在隔壁，我去给你们下点面，千万别出去啊。”老板再三叮嘱后抬脚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老板好像不太想让我们出去啊？我看攻略上说，这个村子虽然没什么名气，但大家对游客都挺热情的，他们很喜欢有游客来，可以带动村子里的经济啊，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阿moon皱着眉头说道。 “你看的那篇攻略是一个多月前的了，这段时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姜乔说道：“不过，江离，外面的雾这么大，真的不会对人体有伤害吗？” “如果偶尔的话，应该没事的。”江离走到窗户前，看着那漫天翻滚的浓雾。 “面来了，这是我们这特有的花生拌面，酿豆腐，来，一人一个糟蛋，来尝尝我的手艺。”老板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大盘食物。 一股饭菜特有的香气打破了几人的忧心忡忡，昨日奔波了一天，晚上只吃些饼干充饥，现在早就饥肠辘辘，来不及说什么，每人抱着碗面，吸溜吸溜吃了起来。 “老板，你们这个建筑好奇怪啊，喝茶一个房间，吃饭一个房间，厨房一个房间，你们这房间真多啊。可是人却没几个，我们昨晚一路来都没见到什么村民。”毛大新吞下口面，笑着和老板套近乎。 “哎，我们这个土楼就是这样的，别的不多，房间最多，一层会客，二层储物，三层以上住人。你别看它是土做的，这里面可大有学问了，你们绝对想不到里面有什么。”老板脸色不变。 “里面有什么啊？我看上去不想有钢筋和水泥啊？总不会是什么人骨之类的吧。”毛大新开玩笑地试探道。 姜乔心里咯噔一声，抬起眼看了眼毛大新，这个时候万一惹起老板的警惕，怎么办。 第三百三十二章 鬼嫁娘（2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瞎说，怎么可能混着那种东西，要混也得混着牛羊骨啊。”老板没听出姜乔的言外之意，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麦芽糖。”老板毫不意外地看着几个人停下吃面，一脸诧异地张大嘴巴，笑得一脸得意。 “麦芽糖？我们吃得那种麦芽糖？”毛大新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 “哈哈哈，你这个就不懂了吧，麦芽糖混着我们这的黄土，干了之后比大城市那些钢筋混凝土结实多了，几百年都不会倒的。”说起这个老板脸上洋溢着自豪。 “老板，说得好像你会建这个房子似的。”毛大新一脸揶揄。 “嘿，我虽然不会建，但是我的岳父会啊，他告诉我的。”老板听毛大新这么说也不闹，笑眯眯地说道：“不过我做饭的手艺那可是全村最好的了。” “好吃吧。”老板一脸慈祥地看着几人，“我的小儿子吃起我做的饭也是这样狼吞虎咽，不住地嚷嚷着好吃。” “老板，你的小儿子不在这个村子里啊？”姜乔吞下一口面，得空问道。 “唉，年轻人哪里在这个小村子里呆的住啊，我们辛辛苦苦供他去大城市里上了学，他就不愿意再回来了，现在连他妈都过去给他照顾孙子，就留我一个在这守着。”老板摇了摇自己的蒲扇，慢悠悠地说道。 “哦，那老板你为什么不也去呢。”毛大新对糟蛋非常满意，抢了阿moon的那个，被姜乔白了一眼。 “我也想啊，本来想着等我们村里的那个高峰白茶出了就去，没想到。。。唉，现在不能去了，万一有什么，不能带给他们。”老板神情一沉，有些感伤。 “哎呦，还有什么和儿子团聚抱孙子更重要的事啊？”毛大新敏感地感觉到老板有些话没说完整，轻描淡写地探听着。 “不行不行，这事我担着就行了，不能连累他们。。。哎，你们吃完了，就赶快走。”老板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回过神来，看到桌子上已经空了，起身准备收拾碗筷。 “等等，老板，我们改变主意了，这个村子风景真不错，我们决定玩几天再走。老板，你应该多谢谢我们呢。” “什么？你们不走了，那可不行，必须走，马上得走。”老板一听这话，脸色大变。 “老板，你开民宿的却不做生意，你不说清楚，我们可不会走的，你是不是想骗我们钱。”毛大新决定胡搅蛮缠到底，一脸赖皮样。 “都说退你们钱啦，我又不缺钱，都是那臭小子怂恿我开什么民宿，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的，要不然我做那劳什子民宿啊。我跟你们实话说了，我们村最近邪乎的很，你要是不走，可能命都保不住了。”老板一脸严肃。 “老板，我看你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还知道钢筋混凝土，也是去过大城市的，你怎么会这么迷信啊。我们吃饱了，一会儿去村里转悠转悠，你不用说啦。”姜乔和毛大新一人一句打着配合。 老板见自己的话没人信，急道：“我虽然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但我在这个村子里住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邪事，年轻人，我不骗你们，你们看起来和我小儿子差不多大，不想看着你们出意外啊。”老板见几人站起身作势要走，连忙在门口拦住。 “要我们走也行，但是得告诉我们这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毛大新强硬地说道。 “你们。。。你们几个。。。”老板正要说什么，突然像是遇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脸色一变，暗自嘟噜了一句：“今天怎么这么早？” “怎么了老板？”阿moon看出老板神色有异问道。 老板将手指放到嘴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低声道：“现在想出去也来不及了，你们回房间躲着，千万别出来。记住，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可是。。。”姜乔不死心地还想说些什么。 毛大新扯了扯她的衣服，朝老板乖巧地点点头，保证道：“行，我们回去，绝不乱跑。”回过头，用眼神示意着姜乔：别急，一会儿再说。 姜乔无奈，只得在老板的目送下乖乖回到了房间。 姜乔和阿moon心慌意乱地在房间里等了一小会儿，果然听到敲门声，姜乔拉开条门缝，是毛大新和江离，两人闪进房间后，悄声道：“老板出去了。” “出去了？他不是说不能乱跑吗？”姜乔问道。 “你傻啊，他不让我们乱跑是不想让我们发现什么，他自己为什么不能出去，刚刚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毛大新白了姜乔一眼 “什么声音？”姜乔摇摇头。 “你是说唢呐声？”阿moon反问道。 “对，虽然很小，但绝对是唢呐的声音，好像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我总觉得我在什么地方听过这种声音。”毛大新皱着眉头，绞尽脑汁搜索着脑子里的记忆。 “我们得跟着出去看看，老板刚刚换了身丧服出门，肯定有事发生。”江离把门开起条缝，看了看外头，招招手：“快跟上，外面雾大，他应该走不快。” “哦哦，”几人连忙悄悄跟着出门。 三人紧紧跟在江离，外面的雾很大，五米开外的东西都看不清楚，江离已经把墨镜摘下，也就勉强辩得前面老板的身影，但至于他们身在何方，也就无能为力了。 “老板为什么要穿丧服啊？”姜乔看着周围雾蒙蒙的树林，顿时想到美剧里丧尸出没的场景，又听到江离说老板穿着丧服，心里更是发毛。 “这还用说，肯定是死人了，他们现在出殡去了。就是不知道死了谁，怎么死的，和荼靡的案子有没有关系。”毛大新的声音里也有些颤抖，看来他的心里也是一阵阵发毛。 “前面好多人，你们别说话，跟紧点。”江离轻声说道。 几个人都不敢再说话，跟着江离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前面的雾里人头涌动，看起来至少二三十人，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白色的丧服，头上裹着白色的头巾，在这样的大雾里，显得异常诡异。 第三百三十三章 鬼嫁娘（2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最诡异的是，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竟然没有一点声音，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交谈，也没有眼神的交流，就跟木头似的站在那。 突然，一声嘹亮的唢呐声划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鼓声、锣声同时奏响，把躲在后面的几人吓了个哆嗦，原先那些一动不动的人终于开始动了，他们自觉地排成两行，露出中间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轿子？”姜乔不由地惊呼出声，立刻被一旁的江离一把捂住嘴。 “轿子？怎么会是轿子？他们不是在出殡吗？看这个阵仗，更像是。。。”毛大新的声音里也充满了诧异。 “送嫁？” “是不是搞错了，哪有这么丧的送嫁啊，还穿着白衣服？太诡异了，看得我心里毛毛的。”姜乔也觉得不太对劲，若是真刀真枪的流血死人倒也还没那么可怕，而这种鬼气森森的送嫁队伍，却更让人吓得三魂不见了气魄。 几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出嫁队伍的后面，越看越不对劲：“怎么这些人都面无表情啊，连一点笑容都没有？该不会都不是活人。。。是人偶之类的东西吧。”姜乔悄声地说道。 “人偶？般若。。。？”毛大新一个机灵，立刻联想到那个令他胆寒的魔鬼。 “不是，那些都是活人，你们俩别瞎猜。”阿moon马上就否决了两个人的胡思乱想。 “活人啊？可现在是出嫁啊？他们脸上不仅一点喜悦都没有，甚至。。。甚至好像还很害怕啊。”姜乔说道。 “害怕，不会啊？他们没什么表情啊。”毛大新不解道。 “有时候没表情正正是在掩饰害怕。”江离冷冷道。 “他们到底要去哪里啊？这山路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前面根本不像有人家的嘛。”毛大新奇道。 “你们有没有听到水声？”姜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几人站着不动，果然远远的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听声音的方向，正是这支出嫁队伍前进的方向。 “对了，我想起来了，攻略上说这里有个瀑布的景区，就是在那个鬼嫁娘潭的上游，我记得说这个瀑布在荒无人烟的山里，他们到底去哪会经过这？”阿moon回忆在车上看过的攻略。 那个瀑布虽然水流不是很大，但胜在落差大，水流从高山翻滚而下，在奇峻的石头上打出水花，最后落在山涧中，从下面看起来颇为壮观，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彩虹。 “队伍停下来了。”江离低声道。 几个人连忙静悄悄第躲在一棵老树后，那棵老树的树干有五六人环抱那个粗壮，他们躲在后面倒是安全的很。 山里的雾还是很大，一点也没有要消散的意思，他们几个离队伍最后的人大约十来米的距离，就算是江离也只能模模糊糊地辨别个背影，但实在看不清楚队伍停下来究竟在做什么。 “我们能不能再往前一点。”毛大新焦急地用气声询问道。 江离没有说话，指了指地下。 几人瞬间明白，这山里没有水泥路，地上都是落叶枯枝，脚一踩上去就会发出吱呀的声音，之前他们的脚步声还能混在队伍的声音中，现在队伍停下来了，他们再发出声音，就会引起前面人的注意。 他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能静静地在树后等着，那瀑布的声音不远不近，但大雾中一点也看不见瀑布的位置，只能听到水声。 等了好一会儿，前面的队伍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姜乔有些不耐烦，他看了看手机，这山里没有信号，距离他们停下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激动道：“江离，你就没有什么法术之类的可以去探听下情况吗？就像你开门那招？” “这里的阴气太重，磁场不稳，不好控制小鬼，它们就这样出去，容易发狂。”江离摇摇头。 “啊？小圆子也会发狂吗？那你把他收好了吗？”姜乔紧张地问道。 “小。。。小圆子倒不会。。。你说得对，可以让小圆子去探听下。”江离的面色有些尴尬，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居然没想到，小圆子和一般的小鬼不同，本身具有神识，没那么容易被影响。 姜乔朝天白了个大大的白眼，若不是不能出声，她甚至恨不得仰天长笑三声，难得碰到如此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嘲笑江离，但她突然身形一滞，手指着树上，表情惊恐万分。 其他人发现不对，连忙跟着抬头去看，树上黑压压的一片，不知何时，枝桠上站满了乌鸦，泛着红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树下的几人，一眼望去，这树上的乌鸦至少上百只，如同一把黑色的大伞笼罩在他们的头上，令他们不禁毛骨悚然。 最教他们胆寒的是，这些乌鸦仿佛训练有素的人一般，竟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出奇一致地冷冷地盯着他们。 “这。。。别怕别怕，只不过是乌鸦而已，不会吃我们的。”毛大新嘴里念叨着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别人听的。他也被乌鸦看得有些发毛，不自觉地往阿moon身后躲，又惊觉自己的身份，勉强挺直腰板，挡在阿moon  的面前。 “他们动了。”江离对头顶那片乌鸦并不在意，他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一发现前面有动静，立刻警觉地召回小圆子。 “怎么样？小圆子说什么？”姜乔急切地问道。 “小圆子说他去的时候，看到几个人站在瀑布里的一块大石头上，好像在朝天拜什么，应该是在举行什么仪式，然后那几个人就回到队伍里，队伍又开始重新出发了。”江离说道。 “仪式？”姜乔有些纳闷，即便是沿用古代的嫁娶仪式，也没有听说那个地方嫁人的时候要去瀑布边拜拜啊，“这。。。这是在拜谁啊？难不成是山神或者河伯？” “呵，我只听到河伯抢亲的，还没听过拜天地之外拜河神的，别瞎猜了，咱们跟上，看看要去哪。”毛大新催促道。 “还有件事，小圆子说，那个轿子里没有人。”江离补充道。 “没人？那新娘去哪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鬼嫁娘（2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会不会是原本就没人。”几人边走边说，远远地跟在队伍后面。 “有可能。。。”阿moon应道。 “不可能。。。”姜乔肯定道。 “你怎么知道的？”毛大新呵阿moon同时诧异地看向姜乔，就连走在前面辨别方向，一直没参与谈论的江离，也转过头来看着她。 “我刚刚有看到，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轿夫在抬轿子的时候很用力，一开始走路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若是轿子里没有人，怎么会这样呢？”姜乔解释道。 “呵，没想到你观察的很仔细啊。”毛大新一脸揶揄。 “我一开始就在想，这么奇怪的送嫁队伍会不会只是个仪式，里面根本就没有人，所以我很认真地在观察，虽然没有喜娘，也没有父母相送，但是轿子里确实有人。”姜乔不好意思地笑道。 “就算轿子里有人，咱们也不能确定里面的一定是新娘，也许是有人假扮新娘坐在里面，等他们在瀑布那倒腾完了之后，这人就走了出来，和别人一样走回去。”毛大新收起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也是。”毛大新的这个分析也有道理，确实，轿子里有人不代表就是有新娘，毕竟从头到尾都没见过新娘的身影。 “我们一直在下山。”阿moon  说道。 “下山？”姜乔突然反应过来，现在的脚程要比去时快得多，也好走的多虽然雾里看不清路，但脚下的感觉确实是条下山路。 “上山，在下山，我的天啊，如果这新娘还在的话，岂不是要嫁到隔壁山头去吗？我不是听说，这些山里的人是不与别的村庄通婚的吗？”毛大新也感觉到了，稀奇地感慨道。 “为什么不能与其他村庄通婚啊？”阿moon奇怪地问道。 姜乔一听这问题，得意洋洋地解释道：“这个我知道，我来说，我来说，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听老师说过，像这样的村庄因为交通闭塞都很穷，再加上山里人重男轻女，所以女孩少男孩多，造成男女不平和，如果女孩再嫁到别处去，那本村的男人岂不是更娶不上老婆了。所以，一般禁止女孩外嫁。” “还可以这样啊？”阿moon听后大为叹止。 “所以啊，以前近亲通婚的太多，后代身体不好，死亡率也低，人丁就更少了，像槐树村这种村子，到现在还没修路通车，可见之前得是有多封闭。”毛大新点点头，赞同姜乔的说法。 “到了。” 一路几人说着话，气氛比前半段路程轻松了些，倒也不觉得路程漫漫，突然听到江离说到了，都稀奇地四处张望，看了半天，毛大新纳闷道：“这个地方有点眼熟啊？” “这不就是槐树村吗？我们昨天进村的时候，还在这棵树下停留过呢。”阿moon指着附近的一棵大槐树说道。 “这。。。这就回来了？不可能啊，我记得我们去的时候走了快两小时呢。这回来才走了多久啊？”毛大新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 “这里确实就是槐树村，上山慢，下山快，而且，我觉得他们的速度也比去的时候故意快了很多。现在有些起风，村子里的雾没山上那么厚，我们要是再跟下去会被发现的，先回民宿等老板吧。”江离建议道。 其他几人也觉得有道理，跟在江离的身后，摸索着前行，姜乔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急道：“江离，你知道回去的路吗？你可是个路痴啊！” 江离头也不回，冷冷道：“我不是路痴。” 待四人回到民宿，老板早已焦急地站院中来回踱步，他一回来就去找江离几人，却诧异地发现他们竟然都不在房中，一回头看到四人悄声无息地走了进来，还想绕过自己偷偷溜回房，忍不住气急败坏道：“千交代万交代，别出门，你们。。。气死我了，现在就给我收拾行李，我送你们出村。” 毛大新连忙上前哄着老板：“老板，消消气，别生气了。” 姜乔忍不住回头瞪了眼江离，说他路痴还不行，在附近绕了半天也找不着回来的路，愣是等到聚集的村民都解散了，眼看实在不行了，才肯唤出小圆子带路。 男人啊，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们这随便跑出去，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我也得跟着倒霉的。”老板气呼呼地低声吼道，眼睛还不住地盯着他们的身后，生怕有人跟着他们。 “我们就是好奇你们都去干嘛了，所以在附近逛了一圈。”毛大新边说边观察着老板的表情，见自己说到他们集会这件事，他立刻脸色大变，心里暗忖：这里面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古怪，但表面上他不动声色地笑道：“但是我们出去的时候，一个人都找不到，你们都去哪了？” 老板听毛大新这么说，暗暗松了口气，但他不知道他的反应，全被毛大新尽收眼底。 “我们。。。我们。。。我们就是闭门开了个村民大会，没什么大事。”老板摆摆手，含糊其词道。 “什么村民大会要所有人都去啊，一个人都没留下？”毛大新假装不信。 “谁说全部人了，孕妇的都没去。。。呃。。。好了，你们别问这么多了，赶快收拾行李吧。”老板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摆摆手催促道。 “别啊，老板，我们才刚来，而且刚刚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危险啊，你就别吓唬我们了，你是不是想抬高价钱啊？”毛大新故意道。 他朝其他几人眨眨眼，老板的话里有信息：除了孕妇，其他人都得去送亲？ “我。。。我。。。”老板明显没有毛大新能胡搅蛮缠，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姜乔见状连忙上前打个圆场：“我知道老板是个好人，不会干这种缺德的事。” “就是，我。。。我缺啥钱了要干这种事，我儿子在外头赚大钱着呢。”老板见有人向着自己，立刻硬气了起来。 姜乔见状话锋一转：“那您倒是和我们说说，到底这里头有什么危险你不让我们留下来啊。” “这。。。这我不能说。”老板结巴道。 “那这样吧，您告诉我们，要什么情况我们才能留下来，您这个村子以前都有来游客呢，怎么到我们就不行了呢。”姜乔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呃。。。除非。。。除非这雾散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鬼嫁娘（2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除非这雾散了。”老板心焦地抬起头望着天上的雾。 姜乔这才发现一件事情，这雾并没有降临在土楼里，只在这土楼的上方呵外侧弥漫着，他们早晨从窗户往外看的正好是土楼的外侧，而现在在土楼的内部，视线良好，那雾只是在上方盘旋，迟迟未落下。 “这雾难道有什么古怪吗？”毛大新也发现了，“这雾怎么好像进不了这里面啊？” “哎呦，能有什么古怪啊。没什么，没什么。”老板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摇摇头，什么都不肯透露。 “那是不是我把那雾散了，我们就能呆在这了。”江离突然开了口。 老板这才注意到这个站在最后一身白衬衫斯斯文文的男生：“就你，你。。。你知道这雾是什么吗？你还能散了去？” “老板，您这就有所不知了吧，我们这位朋友可是江城市。。。呃不，全国最有名的茅山大师，你别看他好像才二十出头的样子，你猜猜他几岁了。。。不用猜了，108岁了！怎么样，看起来不像吧，他能返老还童，见神杀人，见鬼杀神。。。” 毛大新不去京津说相声真是可惜了，声情并茂地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煞有其事的样子还真把老板唬得一愣一愣的。姜乔和阿moon憋了一肚子的笑，为了不笑出声，几乎憋出了内伤。 老板上下打量了江离好几遍，犹疑道：“你。。。你真是大师？你。。。真有108岁了？” 江离看着毛大新朝自己挤眉弄眼，估计心里早把毛大新骂得狗血淋头，但打了这份上也不能否认，只得冷冷地点了点头。 不过，配上江离那高冷疏离的脸，好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 老板将信将疑：“这雾可是我们这的龙神唤出来的，这雾里啊都是他的小鬼，出来给他找吃的，要是谁不小心被他看中了，带回去就没命了。” “呵，小乔还真被猜中了，是。。。是龙神？哈哈哈。”毛大新听了老板的话，忍俊不禁。 “我说的是河伯，不是龙神。。。虽然在神话里他们长一样。。。姜乔无奈地白了眼毛大新，这个毛大新也太不给老板面子了，她回过头问道：“老板，这龙神就是那鬼嫁娘里的吗？” “什么鬼嫁娘潭，谁和你们胡说的，那是。。。那是新娘潭。”老板听了姜乔的话，脸色大变，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仿佛非常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哈？新娘潭？攻略上不是说这是鬼嫁。。。”提到鬼嫁娘那几个字，老板明显身体一抖，毛大新机智地转移对象：“阿moon你不是在攻略上看到过吗？” “没有啊，攻略上说这是新娘潭啊，水就是从那个瀑布上下来的。”阿moon一脸莫名地看着众人。 “那这是谁告诉我们的呢？”毛大新奇道。 “是荼靡。”姜乔冷冷道，她看向老板：“老板，这个新娘潭一直是这个名字吗？有没有改过名，比如在你来这个村子前。。。” “没有的事，一直都叫新娘潭，我们这个村子嫁新娘的时候都要去瀑布和这个潭边转一圈，请龙神保佑的，再说了，哪有取名叫什么鬼。。。的，多不吉利啊。”老板粗鲁地打断了姜乔的话。 姜乔也不恼，笑笑道：“也是，太难听了，这样吧，不管怎么说，我们先说好了，只要我们把这雾散了去，你就让我们留下来。” 老板摸了摸自己锃光瓦亮的脑袋，咬一咬牙：“行，你们要是能把这雾散了去，我也好和村长交代，这破雾我也真是受够了。” “好，等我几分钟。你们就留在这，姜乔你上来帮我。”江离淡淡道，往房间走去。 “我？哦！” 姜乔有些诧异地看了眼阿moon，快走几步跟在江离身后，江离不叫阿moon，居然让她帮忙？就凭她的能力能帮的上什么忙，充其量就是在旁边喊两声加油，连递符纸她都没资格。 刚上了楼梯，江离便低声说道：“你听出了老板话里的不对劲吗？” 原来他想听听自己的想法，姜乔不以为意地笑道：“老板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这我要是都听不出来，我还能上大学吗？！ 他前面说这雾就是龙神派小鬼出来吃人的，说明这龙神在他们心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可能会让出嫁的队伍去让这个坏神保佑呢。 更何况，这个传说也太敷衍我们了吧，有河就有河伯，有山就有山神，山河都不靠就是龙神？九成九是现编给我们听的，再说了，我们一提到这个鬼嫁娘的名字老板的反应这么大，就算是不吉利，也不至于这么反感吧。所以我觉得鬼嫁娘潭一定是它原来的名字。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江离听的连连点头，明显姜乔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看老板的意思，这个鬼嫁娘潭的名字应该很久没用了，而且村民应该野合老板一样对这个名字忌讳得很，不会轻易挂在嘴边，更何况告诉来游玩的外人，那。。。那荼靡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呢？” 说着话，两人已经来到了住所，江离打开门，说道：“对，这个问题我也想不通，而且，我觉得这个线索很重要，到底她是从哪里得到这个讯息的，也许就能知道她为什么会死了。” “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向都来得及，可现在怎么办，你再厉害还能呼风唤雨啊？听老板说，这雾应该很久都不散了，我看除了来场大暴雨，这雾是很难散开的。”姜乔担忧地看着窗外。 在土楼内部还感觉不出来，现在从窗户里往外望去，外面的雾和今早看到的没什么不同，遮天蔽日的，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的，让人心里郁闷地很。 “这种程度还用不上呼风就好，还用不上唤雨。” 江离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熟悉的盒子，取出一枚朱印。又吩咐姜乔从箱子里拿出些没写过字的黄符纸和一盒金泥，他用朱印在符纸上戳了个金印，递给姜乔，姜乔奇道：“这样就行了？贴在哪啊？” 第三百三十六章 鬼嫁娘（2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江离没有答话，又依样画葫芦地印了约十来张，递给姜乔，姜乔捧着这一沓符纸，又害怕弄花了那金印，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动不敢动。 待符纸上的金印差不多干了，江离打开窗户，从姜乔的手上拿过符纸，手一抖，符纸自行燃烧起来，符纸在江离的手上越烧越旺，江离也不曾放手，面不改色地看着那十多张的符纸最后化成一捧灰烬。 他江离将手伸到窗外，姜乔担心地看着，窗外的树叶都不曾动一下，自从这雾弥漫开来后，外面即没风也没有日光，江离嘴里念念有词，突然间，也不知道哪来的一阵怪风，尽数席卷着了那些闪着金光的灰烬吹向远方。 江离拍拍手，大功告成。 姜乔怯生生地问道：“这样就行啦？要不要多吹一点啊？” “这还不够多啊？”江离笑道。 “不是，但谨慎一点好。”姜乔陪着笑。 “就是因为谨慎我才用了这么多，平日里一张足矣。”江离文绉绉道。 姜乔快步跟着他走出去：“你干嘛突然这么说话啊？” “你们不是说我108岁了嘛。”江离一脸不快。 姜乔翻了个白眼：“你也会怕人说你老啊。” 楼下，毛大新正拉着老板天南地北的瞎扯：“老板，原来你是来自北方啊，怎么会来这个小山村啊？” “哎呦，你以为我想啊，这不是当年上山下乡的时候被分配到同里市附近的农场里，我的妈呀，太辛苦啦，受不住就跑了，不敢往大城市里跑，就往山里钻，后来饿到路边，被我老岳父给救了，他带我回去让我住下，帮他种地开荒砍柴什么的，虽然这是农村，但是比农场那是好一万倍，我的父母都被批斗死了，再回北方也没家了，我一个单身汉无亲无故的就留在这了，再加上。。。嘿嘿，我老岳父把闺女嫁给我了，我就更走不了了。”老板提到自己媳妇，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眼神温柔地望着一个方向。 “你就好了，这么容易娶到媳妇了，我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呢。”毛大新一脸羡慕。 老板不屑道：“你们年轻人就是怂得很，不会争取，我那小儿子就是怂包一个，当年追他媳妇的时候，手都不敢牵一下，就会和我们耍狠放大话，书念的那么多都白读了，要不是我，这会儿还在打光棍呢。” “现在追女生，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啊。”毛大新愤愤道。 “容易，你以为我娶媳妇容易啊，那会儿这个村子里有女儿的家不到十户，可全村的光棍最少也得有五六十人，大家都眼冒绿光盯着呢，我老岳父让我媳妇嫁给我的时候，他们带着村长浩浩荡荡地来我们家要讨说法。”老板眯着眼回忆起当年的往事。 “还可以这样，女儿是自己家的，让嫁谁不就嫁谁嘛。关别人什么事。”毛大新奇道，“从古至今只有听过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没听过婚姻大事还要整个村和村长同意的。” “你不懂，那时候的女儿家太少了，要是都娶不上媳妇这村子就得绝后啊。所以啊，他们闹的不让我媳妇外嫁，说要嫁只能嫁村子里的人。他们拿着锄头、砍刀要打死我呢。最后还是我岳父说了，我算嫁到这个村子里，以后不走了，才勉强平息了。所以啊，我这媳妇可是我拿命搏回来的，要你，你有这个勇气吗？”说到这段往事，老板还是心有余悸。 “有女儿家的不到十户？按照比例不应该啊，这个村子是有什么秘诀能专门生儿子吗？”毛大新奇道。 “这个。。。这个。。。唉，都是自己造的孽啊，就只能自己受着，这个村子啊，一直就没什么女儿，所以啊，本来是个大村的，现在已经慢慢没人了。”老板眼神暗淡下来。 毛大新见老板这样，话题一转，笑道：“那岂不是还好你把儿子送出去念书了，这个村里的年轻人应该也都出去打工了吧。” 老板苦笑道：“出去打工有什么用，我儿子是因为我知道得念书才能有出息，从小我就把他送出去念书，其他人出不出去都是一样的，没文化没钱，能娶到老婆的也是少之又少，哪个女孩愿意嫁到这种小山村里，最后也是要回来的。” 毛大新看了眼阿moon：有古怪，正待问清楚，身后传来姜乔的声音：“在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 “哈哈没什么，我们就是聊聊老板的光荣情史，让你想也想不到，老板和老板娘年轻的时候，和罗密欧朱丽叶一样浪漫呢。”毛大新神色自然地笑道。 “真的啊，回头你和我说说。”姜乔一听到有八卦可以听，立刻兴奋起来，她瞅了眼阿moon的眼神，知道毛大新又问出了些端倪，更是有些迫不及待。 “好了？可。。。可这雾还在啊？”老板抬头看看天，头顶上的那片雾依然胶着在四周，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 “等等，这么大片雾，就是请龙神都没这么快啊。”姜乔边说边偷看老板的反应，果然一说到龙神，老板的神情就不太自然。 “还要等多久啊？”老板有些着急起来：“你们不会是骗我的吧，哎呦，你们几个年轻人，不好好珍惜生命。。。” “老板，我想问你很久了，到底这个雾怎么危害人命了，我们站在雾中，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啊。”阿moon插嘴问道。 “这个。。。这个说了你们也不会信的。”老板别开头，支支吾吾道。 “老板，你忘啦，我们这个江大师的本事通天，没准你告诉我们，我们能帮解决。。。”毛大新搂过江离，一脸自豪。 老板左右为难，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突然眼瞥了下天，一拍大腿，惊喜道：“雾散了，雾真的散了，我。。。我这就去找村长。” 姜乔几人也抬起头望向天空，此刻头顶上的那片天如台风过境般清澈湛蓝，连一丝云都没有，阳光跳跃在每个人的头顶，暖洋洋的，一扫心中灰雾带来的阴霾。姜乔眯着眼抬起头望着天空，她第一次觉得生活在阳光下是这么幸福的事，即便会被晒黑，也想多沐浴会儿这样的暖阳。 “太舒服了，之前这雾搅得我心里郁闷死了，做什么都烦躁不安，还好我训练有素，要不然真想大发场脾气。”毛大新也眯着眼享受这阳光，感慨万分。 妙书屋 第三百三十七章 鬼嫁娘（2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那是因为这雾是由怨气和阴气幻化而成，对人当然会有影响，但还不至于致命，为什么老板这么忌惮呢？”姜乔想起来老板之前一直不肯如实相告的事情。 “虽然不会致命，但如果长久呆在这雾里，会对人的身体和心理产生影响，我猜这就是他们忌惮的原因。”江离淡淡道。 “还有啊，我来的路上想到了一个问题，荼靡来过这个村子就被这个村子里的邪祟杀死了，那村民呢？都没事吗？如果这个村子里的邪祟要杀人，最先杀的不应该是这些村民吗？怎么说也离得近点啊？”毛大新手指托着下巴，疑惑道。 “还有个问题，我们昨晚来的时候还没有雾呢，这雾是今早才有的，可看老板的意思这雾应该来了很久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姜乔也提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这里的疑团太多，我们先搞清楚作怪的是什么，其他问题应该就能解决了。”江离边说着眼睛边看向门口。 果然，老板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村长要见大师。”老板脚没站稳，就拉着江离往外走去。 “那我们呢？我们不去，大师是不会去的，我们是一个团队，捉鬼团队。”毛大新急了，老板就要这么抛下他们带走江离，他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老板看了眼江离冷淡疏离的表情，一咬牙：“好了，一块儿去，去了可别乱说话啊。” 老板带着江离一行人来到另一个圆形的土楼，这几个土楼不仅外观相似，高度也差不多，除了那栋最高的方形土楼之外，其他的根本分不清楚。所以，他们早上才迷了方向，要不是小圆子，差点穿帮。 “这就是村长。” 一位穿着蓝布衫黑布鞋，大约80来岁的老人坐在土楼的一层空地上，和老板一样，坐着摇椅抽着旱烟，旁边的小桌上还摆着壶茶和一个收音机。 老板走到他身旁，态度颇为恭敬，弯着腰低声和村长耳语了几句，村长上下打量着江离，点点头。毛大新在一旁捅了捅姜乔：“他们说什么呢？” “说的是方言，谁知道啊？！”姜乔答道。 村长坐直身体，朝江离说了句方言，几人面面相觑，江离露出迷茫的神色，老板连忙在一旁解释道：“我们村长不会说普通话，我翻译给你们听，他问你们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来我们这个村子。” “我们是江城市的人，是来旅游的，觉得这个村子很美，希望能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毛大新上前一步答道。 村长盯着毛大新看了一会儿，又对着老板说了句方言，老安听后神色大变，对着毛大新问道：“你是警察？” 姜乔诧异地看了眼毛大新的背影，毛大新倒是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虽然是个警察，可我现在是放假时间，出来旅游而已，有什么不可以吗？” 老板支支吾吾地将毛大新的话重复给了村长听，村长倒是没再说什么，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江离，老板连忙恭敬地告诉他，这就是驱散雾的大师。村长让老板问道：“你真的有108岁？” 江离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村长大笑起来，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把几个人都笑蒙了，一脸不解地看着老板，老板也笑了，说道：“你们猜猜，村长多少岁了。” 姜乔看了眼鹤发鸡皮的村长，脱口而出：“村长看起来大概也就六七十吧，正是老当益壮的时候呢。”毛大新往她那看了眼，充满鄙夷：真会拍马屁，这明明是个八十好几的老人家好吧。 老板笑眯眯地摇摇头说道：“到明年就是110岁啦。” “110岁？”几人同时惊呼出声，连江离都诧异地睁大眼睛，看不出来这竟然还是个长寿村啊？ “村长都能活这么大的岁数，那。。。那村子里的雾对人体没什么危害吧，为什么这么怕呢？这雾发生了什么吗？”姜乔把心一横，直截了当地挑明了自己的疑问。 果然一提到这个话题，老板的脸色大变，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村长，还好，村长脸色如常，并没有因此愠怒，也许是因为江离的关系吧，村长想了想，和老板耳语了一会儿，老板说道：“这个事吧，村长其实想找江大师帮帮忙，给横死的村民超个度，让他们安心上路。” “他们？那意思是不止一个咯？”毛大新反问道。 老板回头看了看村长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呃。。。出了些意外。。。” 毛大新看了看老板的脸色，知道在村长面前还是少问为妙，于是替江离应道：“行，这只是顺手的小事。” 老板大喜，说道：“这雾散了，明天就准备出殡。” “没问题，报载我们身上。”毛大新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姜乔看着毛大新衣服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知道他肯定有后手。 果然，一回到老板那，毛大新就反口了：“你不告诉我们具体的事，我们没法子超度啊。实在不行，那我们就自己去问村子，还得麻烦老板你给我们做个翻译。” “你们。。。你们这几个混小子，逗我玩呢是不是，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说吧。”老板气结。 “老板你先和我们说说，这雾有什么古怪？”毛大新一看自己的计谋得逞，不慌不忙地搬了张椅子坐下来，准备慢慢和老板唠唠。 老板见毛大新这个架势，直到他是不会这么容易罢休的，只好也坐下来，叹了口气答道：“不是这雾有古怪，是之前的雾有古怪。” “之前的雾？”姜乔疑惑道。 “这还要从八十多年前说起，我之前和你们说过我们这有龙神，这是真的。”老板说道。 “龙神？真的有龙神？有谁看到过吗？”姜乔奇道。 “看到过的人都死啦，这龙神啊，每隔几年就会从新娘潭底苏醒过来，然后游到岸上吃人，如果想平息他的怒火，就只能送一个女孩给他当新娘。”老板说道。 这故事。。。怎么这么像河伯娶亲啊？ 姜乔看了眼阿moon和毛大新，他们两人明显也有这种感觉，只有江离听得一脸津津有味，不住底催促老板继续讲下去。 妙书屋 第三百二十八章 鬼嫁娘（2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怎么送女孩当新娘？把活生生的小姑娘推到潭里？”姜乔问道。 老板讪讪地说道：“我也是听我老岳丈说的，我来到这个村子以后就没了这事。之前不是这样的，是每个新娘出嫁的时候都要去新娘潭转一圈，意思就是新娘先嫁给了龙神，再嫁给村民，都是自家人，龙神就不会发怒了，可是有一年不知道什么原因，龙神发怒了，接连有孩子在潭里被淹死，所以当时的村长就提议真的嫁一个女孩给龙神。 可是那一年不知道为什么，龙神的怒火并没有被熄灭，后来又嫁了一个，又嫁了一个。。。最后嫁了7个姑娘给龙神，才平息了它的怒火。 但是后来就出事了，活生生的大好姑娘还没嫁人，就被硬生生投到潭里喂鱼，那能安生嘛。从那以后起这新娘潭就不平静了，夜夜会传出来女子的哀怨的哭声和歌声，那么远的距离，都能传到村子里，扰得人受不了。 而且，从嫁新娘得第二天起，整个村子就被笼罩在灰色的雾中，和现在一样，白天的时候，全是雾，一点阳光和蓝天都看不到，到了晚上雾就散开了。” 原来这雾晚上就会散开，难怪他们昨晚来的时候没见着，现在雾、鬼嫁娘潭都出现了，看来这些东西有一定的历史了。 姜乔心里有数了。 老板继续回忆着有关这个鬼嫁娘潭的故事：“这下大家都不敢去新娘潭玩耍了，村民们为了不让孩子们靠近就把那个潭叫做鬼嫁娘潭，一是为了吓唬孩子，二也是为了纪念那些嫁给龙神的姑娘。当时的村长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请了个高人镇压了那些女孩的鬼魂。 从那之后，那些女孩的鬼魂就没有再出来作乱了，那灰雾也再没出现过。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女孩的怨恨其实并没有消除，我们这个村子里的出生率越来越低，就算生也大部分都生儿子。。。或者。。。呃。。。唉，反正就是越来越多男人娶不到老婆，可怜了我。。。” 原来老板那段艰苦的求亲过程的起源是从这里开始的啊？ “老板，有些事你还没讲清楚吧。”江离打断了老板的回忆，冷冷道。 “啊？什。。。什么？”老板眼珠一转，神色不太自然。 “当年的那场雾和现在的一样，如果当年没出什么事的话，你们不会这么忧心忡忡，而且如果只是女孩鬼魂的哭声，也不至于让你们如此忌惮，出了什么事？”江离问道。 “当年那时候我不在，我也没看见，我那老岳丈也没和我说清楚。不过后来我听村长说，和现在一样，死人了。”老板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 “和现在一样，死人了？谁死了？怎么死的？”姜乔眼眉一挑。 “你们明天去看就知道了，太可怕了，我说不出口，不过，那天看到老古头的样子，大家都给吓坏了，可我看村长倒是没什么反应，好像一早就知道会这样。前几天也是，那天我就在他们家唠嗑呢，这雾突然就出现了，我们这山里时不时就会出雾，很正常，但是那天村长反应特别大。”老板歪着脑袋回忆着那天的经过。 “他一下子脸色的沉了下来，茶杯都忘了放下来就跑了出去看了看那雾，说了句：‘坏了，要死人了。’”老板说道。 姜乔敏感地抓住老板话里的重点：“你的意思是，村长早就知道会死人？对啊，以他的年纪，当年那件事他正好在场呢。” “当然啦，当年的村长就是现在村长的父亲。”老板解释道：“你们别打断我，我听他这么说也害怕啊，就问他啥事，村长说这事没解决前，不让任何人进村或者出村，他啊，还带我去了个地方，也不知道去那干嘛，他就在那地方看了眼就走了。” “什么地方？”毛大新问道。 “就在新娘潭不远处的山头上，站在那能看到整个新娘潭。我也不知道他看什么，反正从那天起就开始死人了，已经死了两个人了，大家都人心惶惶啊，我也不敢出村，我要是出去连累了我儿子怎么办啊。”老板唏嘘道。 “我们一会儿想去那看看，老板你方便给我们画张地图吗？”毛大新说道。 “去哪？新娘潭去不得，绝对不行。”老板断然拒绝。 “我们不去新娘潭，就想去瀑布看看。”阿moon朝其他人使了使眼色。 没必要和老板硬扛，能找得到瀑布，还怕找不到新娘潭嘛。 老板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他认真交代道：“不过，你们天黑前必须回来，小心出事，还有阿，千万不能下水。” “行，没问题。老板你知道村长有没有请高人来平息这件事啊？”姜乔想到件重要的事情，这行最忌讳抢饭碗了，这业务要是撞上了可不沟通。 “没有，我之前就问过村长了，当年他爸请的的那位高人早就死了，不过说留下了法子，照着做就是了。”老板摆摆手，说了这么久，他嘴都渴了，进屋泡了杯茶出来。 “那这么说，你们今早聚会是在用那个法子镇压那些女孩的鬼魂吗？”姜乔问道。 老板神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杯里的茶水倒撒了都不自知：“你们看到什么了？” 姜乔几人交换了下眼神，今早的出嫁队伍果然有问题。 毛大新出声打了个圆场：“没。。。没什么，我们就是在村子里逛荡的时候看到好多村民聚集在一起，你不是交代了我们不准随便乱跑嘛，我们看到人还不绕着走。” 老板惊魂未定地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勉强笑道：“没。。。没什么，这不关事。” “可是死人了，你们没报警吗？”阿moon出声问道。 “报警？这。。。这是我们村子里的事，不报警，你们要是想报警，趁早给我滚蛋。”提到报警，老板的态度变得疏离起来，甚至可以说有些粗暴。 几个人面面相觑，怎么提到报警，老板的反应这么大？ 难道有什么是不能让警察知道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鬼嫁娘（2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好好好，既然你们不愿意报警，那就算了，这是你们的自由，，我们不干涉，老板你画地图吧。”姜乔笑着打了圆场。老板见姜乔一个小姑娘温柔乖巧，又好声好气，气顿时消了不少。 他回到房间拿出笔和纸，就这本破杂志画起地图，那线条歪歪扭扭，跟鬼画符似的，哪里看得懂。毛大新正准备说话，没想到姜乔却先开了口。 “对了，还有件事啊，之前有个叫荼靡的小姑娘和她男朋友一块来的，说也是住在您这，您还记得吗？” 江离看了眼姜乔，不明白这个时候她提荼蘼做什么。 老板正专心致志搞着艺术创作，对姜乔打断他的思路正要表示不满，但一听姜乔这个形容，还真就想起了当时的情况，说道：“哦，是有这么对小情侣，别说，那小姑娘名字特别，人长得也好看。怎么了？” “哦，你有告诉她新娘潭那个景点吗？”姜乔问道。 “没有啊，我们一半都不推荐游客过去那玩，一是路不好走，二那确实也不太吉利，不过有件事挺奇怪的。”老板摇摇头说道。 “什么事？我看她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老板停下笔，回忆道。 “自言自语？”姜乔喃喃重复着这个词。 “小乔你的问题一会儿再说，老板，你这个地图画的也太抽象啦，我们哪看得懂啊。”毛大新忍不住出声。 “我这个画的已经很准确了，好不，你看这是树、这是路，这里左拐，这不是很清楚的嘛。”老板对毛大新不懂欣赏他的艺术水平，表示愤愤不平。 阿moon拉拉他的衣角，笑道：“没事，我看得懂，我以前和我爸下乡做法事的时候，经常帮他看这种手绘地图。”她转身对姜乔说道：“小乔，趁有时间你整整头发，乱的很呢。” 姜乔用手拢了拢两鬓散落下来的乱发，问道：“老板，有梳子嘛，我懒得上楼了。” 老板正好完成他的大作，正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一听到姜乔这么说，忙不迭地点头：“有，孩子妈房间里肯定有，我给你找找去。给，这地图给你们，你们按照上面的路线走，包准能走到。” 毛大新接过地图一看，满纸歪歪扭扭的线条和几个奇形怪状的图形，一个字都没有，感慨道：“老板，你倒是给我写几个字啊。” “哎呦，我这不是写了吗，左，右，二十几年没写字了，好多字都给忘了，你拿着这图到那一看就懂了，我去拿梳子了。”老板一模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进了屋。 阿moon从毛大新的手里接过手绘图看了眼，毛大新担忧地说道：“你真的看得懂？” “你放心吧，就算地图不准，阿moon可以用别的东西来指路。”江离说道。 等了一会儿，老板终于从三层下来，笑道：“哎呦，我媳妇走的时候把好多东西都带走了，我平时又不用梳子，找了好久，你先用这个凑合一下。”说着，递给姜乔一把木梳。 姜乔接过木梳，看了眼，便愣住了，轻声问道：“ 老板正和毛大新说话呢，没听到姜乔的话。 姜乔扯着脖子喊道：“老板，这梳子从哪里来的？”，能听得出来，她声音里止不住的颤抖。 “这梳子？就是我从我媳妇抽屉底下翻出来的阿？怎么了？坏了？”老板不明白这把旧梳子怎么就让这个一直笑眯眯、轻声细语的小姑娘有这么大的反应了。 其他几人发现了姜乔的异常，围了过来，只消一眼，就知道姜乔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这把木梳上的质地以及雕刻的花纹，和荼靡的那把非常相似：都是在梳柄处雕刻了一种从来没见过的花，栩栩如生。 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于同一个工匠之手。 “老板你好好想想这把木梳的来历。”毛大新急道，他把梳子递到老板的面前，让他在看清楚些。 “这。。。梳子。。。我想起来了，没什么特别的嘛，咱们村子里老一辈的女人家人人都有一把，就是咱们村子里的老工匠自己做的，以前没钱，没什么嫁妆，就是给闺女出嫁的时候带上一把压箱底的梳子，这上面的花就是我们这特有的白茶花。”老板拿过梳子仔细端详了下，不消费力就想起来了。 “那位工匠呢？”姜乔问道。 “早死了。”老板有些可惜地说道：“哎呦，可惜了他那手艺，没找到传人啊，做梳子那都是小事，只要是木头做的家具，他都会，做得可好了。唉，咱们这个村子不行咯，要亡了，都没人了。过不了几年，唉，就该死光咯。”老板感慨万分。 “死了。。。线索又断了。。。”姜乔神色暗淡，喃喃自语。 “啥线索？”老板疑惑地反问道。 毛大新给阿moon试了个眼色，阿moon心领神会，将姜乔拉到一旁，毛大新笑着打岔：“老板不至于吧，这么大个村子，哪能说没就没呢。” 老板落寞地看了看自己栖身的土楼，感慨道：“你不知道，这楼啊，以前住了二十来户人家呢，满满当当，现在都没人咯，就剩我一人守着，其他楼也是，有一大半都是空的，晚上看着都瘆人。” 毛大新也有些意外：“少了这么多啊？！” “是不是从这走啊？”毛大新喘了口气，一把抢过阿moon手上的地图看了眼，立刻又放弃了，他站到一处高高耸立的石头上想要看清楚前方，但满眼绿色，根本分辨不清楚他们现在在哪。 “放心吧，没走错。你听到水声了吗？我们应该快到了。小乔，你怎么一路都没话，还在想着梳子的事啊？”阿moon担忧地看着姜乔，从刚刚起，她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只是可惜，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又断了，那个制作梳子的工匠已经死了，我们没法再从他的口中问出什么了。”姜乔勉强勾起嘴角，轻声道。 “我们已经得到了我们想要的答案了。”江离郑重地说道。 第三百四十章 鬼嫁娘（2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答案？什么答案？”毛大新也来了兴趣，跳下石头，凑了过来。 江离嫌弃了退开两步，找了块比较干净的石头坐下，走了这么久，早就累了，他喝了口水，这才不慌不忙道：“这个梳子的重点不在于工匠，而在于出身。你们忘了吗，小彤的妈妈说过，这把梳子是买荼靡的时候，她身上唯一的信物，这关乎于。。。” “他的身世。荼靡就是槐树村的人。”阿moon很快理解了江离的意思，脱口而出。 “对，我们一直都找不到这次的邪祟为什么要害荼靡的原因，这次终于找到了，她之前旅行时候踩烂的东西，和邪祟其实没有关系，她被害只是因为她的血统，这个邪祟要害的是这个村子里的后人。”江离说道。 “哦，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荼靡第一次来之后江离在她身上并没有看到邪祟的影子，而她第二次来了之后，因为邪祟已经因为某种原因被放了出来，所以就盯上了她。”毛大新也终于跟上了思路，恍然大悟地说道。 “这就是命啊，也许，她根本就不是被人拐走的，而是她的父母特意把她送出村想要让她避开这样的命运，然而，兜兜转转，又怎么会想到她竟然还会回到这个地方呢。” 姜乔心中无限感慨，只觉得在命运的面前，人显得那样弱小无力，想要扭转命运的齿轮就好像蚂蚁撼树那般天方夜谭、自不量力。 而她自己呢，那个深埋在她血液中的诅咒，那个步步紧逼的催命咒，能逃得过它的掌控吗？ 也许，今天她还活蹦乱跳，明天那具躺在棺材里的冷冰冰的尸首就是她。 阿moon看着姜乔的脸色从无奈到豁然开朗，又急转直下变成一脸晦暗，心下猜到她一定是想到自己的血咒，过去搂住她的肩膀，笑道：“谁说命运不能改，至少荼靡打破了上天让她做男孩的命运啊，她是以一位漂亮的女子的身份死去，就凭这点，老天就没赢。” “对啊，老天要的是一个男孩的命，结果收到了一位女孩的命，啪啪啪地打脸，估计已经气到爆炸了。”毛大新神情夸张地表演着打脸，滑稽的样子把姜乔给逗乐了。 “好了，休息够了，咱们走吧，前面就是瀑布了，瀑布里新娘潭肯定不远了。咱们先去瀑布看看，今早雾太大，什么都看不清楚。”阿moon一挥手，几个人重新上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解开了心中疑惑，几个人的脚程明显快了许多，没一会儿，真的找到了上午跟踪时只听到水声的瀑布。 和攻略上说的一样，瀑布并不是很大，他们所站的位置在瀑布的顶端河床的部分，水流湍急，但河床中间立着几块大石连接着河床的两岸，石头的大小可供人站在上面，最大的那块几乎可以同时容纳四人。 石头后没多远就是瀑布垂直掉落的断崖，如果人掉了下去，以水流的速度，是没法自己回到岸边的。 姜乔慢慢地挪到断崖附近，从这个角度看下去，这个瀑布的高度至少得有两百多米。巨大的水汽和翻滚的浪花，看得她头晕目眩。 “不行，不行，我有点恐高。”没等她出声，后面跟着她来的毛大新先喳喳得没完。 姜乔转身一看，果不其然，毛大新撒娇得对象就在身旁——阿moon笑着伸出手扶着他一步一步往里面走去，毛大新还要故做虚弱地往她身上靠了靠。 这两人来这一趟，倒是相互熟悉亲密了许多。 姜乔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忽然想起没看见江离的身影，转头去寻，却发现他正站在那块大石上，若有所思地看着飞溅而下的瀑布。 姜乔走到河床边上，大声喊道：“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江离走回岸边，说道：“小圆子说看到几个人从这石头上走下来，他们在这上面做什么？” “我想和老板说的那个法子有关。”毛大新也凑了过来说道。 “这里什么都没有了，看来我们还是得去新娘潭找找，要是有什么，肯定顺着水流冲下去了。”阿moon已经明白了江离的意思。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江离淡淡地说道。 只有毛大新和姜乔一脸迷茫：“啊？你们在说什么？” 阿moon抬起头，看着天空，轻声说道：“有的时候，比邪术更可怕的是人心。” “这就是新娘潭？” 几人沿着水声一路向下，由于害怕与瀑布的水流茬了方向，也不敢找好走的路，硬是生生地开出了条新路，每个人的胳膊上、脸上都被茂密的草叶和枝桠刮出了条条血痕，毛大新的裤子甚至被一从野蔷薇生生扯了个口子，疼得他直唤哎呦。 等他们穿过一大片竹林后，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起来，和之前的郁郁葱葱完全不同，这片山上寸草不生，光滑的石山几乎没有立足之地。 而这片石头山的下面就是新娘潭。 仔细望去，新娘潭的对岸也是这样的光滑的石山，若是从总体上看去，就像是为了让这湖重见天日，硬生生地将这石头山劈开了两半。 已经走到了这，再回头是不可能的。他们现在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老板说这去新娘潭的路不好走了。几人手脚并用，战战兢兢地慢慢往下爬。 这要是一脚踏空摔了下去，就算不命丧黄泉也得断好几条肋骨。 毛大新又一次踏空一块松石，小碎石顺着山壁咕噜噜往下掉，一会儿就不见了。他扶了扶胸口，怒道：“这也太险了吧，荼蘼他们当时是怎么去的？” “肯定有别的路，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姜乔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她和阿moon个头娇小，身形轻盈，走得倒比毛大新轻松地多。 “这么看，还真像是有龙神把这山劈开，然后潜伏在这水里。”毛大新擦了把汗，望了望脚下的新娘潭。 “这个传说本身就有问题，它像是为了掩盖什么才被编出来的。”江离闷闷的声音从很下面传上来。 他的速度很快，和毛大新他们拉开了段距离，毛大新急道：“平时看你不运动，怎么这时候这么快啊？你倒是等等我们啊！” 第三百四十一章 鬼嫁娘（3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几个人跌跌撞撞，狼狈不堪，终于到了新娘潭附近的草地上，毛大新撩起衣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感慨道：“我的妈呀，这一路飞檐走壁的，这路都快赶上西天取经了吧，这回去的时候该怎么弄啊。” 阿moon安慰道：“放心吧，肯定又别的路，我们绕着潭水走一遍，总能发现的。” “这潭水可真深啊。”姜乔小心翼翼地走到潭边。 和她之前见过的那些清澈如绿宝石的潭水不同，这里的深潭幽深不见底，一片绿一片黑，连阳光都无法投射到潭底。隐约见能见到几条金鳞鱼一闪而过，虽然看不清楚鱼的全貌，但从那大如脸盆的鱼头，就能猜到一二。 姜乔蹲下身相看清楚潭底的鱼，但盯着潭水久了，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心慌意乱，她甚至有种错觉，她面对的不是一潭水，而是一双眼，一双好似看尽人间世态炎凉的眼，绝望，深邃。 姜乔连忙退开几步，别开眼不敢再看，忍不住喊着江离道：“这儿的鱼好大啊，难怪传说这里有龙神，看起来就算真的有也不出奇啊。” 毛大新被姜乔提醒了下，想起来刚刚江离说的传说有问题，走到他身旁搂过他的肩膀，问道：“你刚刚说，传说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对啊，你说它是为了掩盖什么才被编出来的。”阿moon也靠了过来。 江离一脸嫌弃地挣脱开浑身汗味的毛大新，他自己并不怎么出汗，这一路走来只有他清爽如常，所以特别讨厌一身大汗的毛大新靠近自己。 “大部分的传说都是为了将以前真实发生的事流传给后人，但有一部分传说是为了掩盖，掩盖那些不能为人所知的事实。 你们还记得老板说过的话吗？他说以前的风俗只需要新嫁娘去潭边走一遍就算是嫁过龙神了，是不需要真的让新娘投身潭底。” “对。”毛大新点点头，“他说有一次龙神发怒才真的投新娘入潭。” “问题就在于，原来从来没有做过的事，他们怎么就知道把新娘投进潭里就能平息龙神的愤怒呢？这个传说其实是在掩饰一件事，他们因为什么原因要杀害这7个姑娘。而后面说的什么哭声、歌声、也许是因为他们自己做贼心虚，怕她们的鬼魂回来找麻烦。”江离冷冷地说道。 “杀了七个姑娘？然后把这个罪名推给龙神？怎么可以干出这种事情？”毛大新听完江离这样的分析，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全身的寒毛竖起。 “而且，这七个姑娘很可能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阿moon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毛大新和江离同时看向阿moon。 “七个姑娘至少是七个家庭，没有父母不心疼孩子的，如果是本村的，这个传说不会这么简单，肯定会说到姑娘的父母，可现在却完全没有提到。”阿moon皱着眉头。 “一座荒无人烟的深山，一个落后的山村，七个外来的姑娘，一起被害死了？想不通，这种情况是怎么会发生的？”毛大新纳闷地喃喃自语道。 江离没有说话，毛大新的疑问不是没有道理，总觉得他们推论的还差一环，整件事看上去不合清理。 “你刚刚说传说是为了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流传下去，让后人知道，如果。。。如果他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编个传说流传下去呢，让大家都忘了岂不是更好？这样就没人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阿moon对江离的这个说法提出疑议。 “对啊，掩盖罪行最好的办法不就是把所有知情人都杀掉，这是犯罪者经常用的手法。”毛大新觉得阿moon的说法更有道理。 江离白了眼这个两边倒的墙头草，说道：“既然是冒着被人发现真相也要把这件事变成传说传下来，说明。。。这个传说有留下来的必要。你们想想，老板也说了，村长一知道出事就立刻想到应对的法子，说明什么？” “说明。。。”毛大新看了看阿moon，不太确定地说道：“说明他早就知道，如果女鬼出来的话，用什么法子去应对。” “对，但如果村长不在了呢，毕竟他这么大的岁数了，很多当时知情的当事人也会慢慢都死去，到时候这个法子就会失传。所以老板告诉我们的这个传说是不完整的，这个传说真正的目的是要告诉后人，怎么样能够镇压住这些冤魂。”江离肯定地说道。 “对对对，有道理有道理，还是你厉害。”毛大新佩服地看着江离，同样都是听老板讲故事，怎么他就能听出这么多玄机内情，明里暗里的事儿。 “呵呵，马屁精。”阿moon取笑道。 “啊～～～～” 一声尖叫打断了毛大新的辩白，三人侧耳仔细一听，是姜乔的声音，听她的声音像是遇上了什么特别惊恐的事情。 三人回头看去却看不见姜乔，她的尖叫声还在持续，毛大新跳到旁边一处高一些的石头上，才发现姜乔独自已经走了很远，现在正在一处浅岸边对着潭水瑟瑟发抖，从他的角度，看不清楚那潭水里有什么。 “小乔，在那边。”毛大新跳下石头，指着那个方向快步走了过去，江离和阿moon也紧紧跟在后面。 “发生什么事了？”毛大新跑得最快，还没等姜乔回答，他先看到潭水里一团黑色的水草浮在水面上。 那图案黑色的水草在水里浮浮沉沉，轻飘飘的，就像在水里绽开的一朵巨大的黑色花朵，一个个小水泡从发丝下激起，浮出水面。 这是。。。人的头发？！ 凭着警察的直觉，毛大新立刻判断出这不是水草而是头发。 阿moon和江离随即也赶了过来，阿moon冷不丁看到那团头发也吓了一跳，连忙把还在发呆的姜乔拉到一边，江离找了个粗一些的树枝递给毛大新，毛大新用脚抵住水边的石头，费力地将那具尸体拉回岸边。 两人用力地将尸体翻过来，但即便是毛大新这样多次出入凶案现场，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惊呼出声。 “啊～” 这一声惊叫把一旁休息的姜乔和阿moon也吸引了过来，毛大新连忙喊道：“别过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 鬼嫁娘（3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但迟了一步，姜乔已经见到地上的尸体。 水里的女尸一身红装，浑身已经被水泡的有些发胀，就像一块红布抱着团白面包，裸露出来的胳膊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皮肉已经被水泡的翻了过来，已经没有了血色。 最令人可怖的是她的脸，已经被潭水里的鱼啃得面目全非，眼珠已经没了，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鼻子也被吃掉了，伤口甚至深可见骨，脸上的肉东掉一块，西少一口，嘴里甚至还爬出两条红色的水虫，形如鬼魅。 和毛大新想象中不同，姜乔没有吓得惊慌失措，反而很镇定地扶住了旁边的阿moon。她抬起头，说道：“我知道村长所谓管用的法子是什么了。” 其他几人和姜乔想到了一块，这就是他们早上看到得轿子中的人。难怪，姜乔并没有说错，去的时候轿子明明里有人，而回来的时候，轿子却空了。那一行队伍在瀑布边上停留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将这位女子推下瀑布，而他从那么高的崖上摔下那还有命活，一路顺着水流来到了这里。 这哪是出嫁队伍，分明是送命队伍锕！ 这个新娘地处偏僻，路程难走，平时极少人会来，是个绝佳的藏尸地点，就算有人来，这尸体也被潭里的鱼啃得精光。 这潭里的鱼能长得如此之大，怕是吃了不少这样的人肉大餐。 “他们。。。他们都是杀人犯，刽子手。。。”姜乔握紧拳头，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早上在瀑布边上，她听着水声就有种不祥的预感，现在更是证实了他的想法： 村长所谓的法子，就是用女人的命去平女人的恨。 “这算什么法子嘛。”阿moon也没想到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能有这样草芥人命的事，“我们干脆报警吧。” “手机没有信号！” “不能报警！” 毛大新和姜乔同时脱口而出，毛大新诧异地望着姜乔：“不报警？现在死人了，怎么能不报警呢？” “你有什么证据说她是被人杀的？”姜乔反问道。 “不行，就把村子里的人一个个带回去审问，我还不信了，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毛大新梗着脖子说道，命案就发生在眼前，而他这个警察却在一旁傻站着，什么都没做，这种感觉令他几乎想把这辈子学到的粗口都骂个遍。 “今天这个队伍，几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来了，妹儿你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为什么，因为他们都默认了，默认这样做是对的，他们是一个团伙的，如果承认了，他们都是杀人犯，你觉得他们会认吗？”姜乔此时的思路异常清晰。 “那你说怎么办？”毛大新从口袋里掏出空烟盒，才想起烟早就抽完了。 “我们当不知道这件事情，继续差线索，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找找，我觉得这儿肯定不止这一具尸体，这也不是他们第一天干的事了。”姜乔说道。 “那尸体怎么办？就放在这吗？”阿moon插嘴问道。 “埋了吧，入土为安。”江离淡定地说道。 姜乔突然想起来件事，激动道：“对了，江离，你快问问，问问她这个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魂魄没了，应该是被这潭水下的怨灵吃了，她死在潭水里，和怨灵直接接触，早就被吃的一点不剩了。”江离说道：“不知道谁教的他们的办法，怨灵吃了越多新生的鬼魂就会越强大。现在的怨灵和刚被放出来的时候，应该强了不止一倍。” “难怪，听老板说一开始是起雾，后面才开始死人，搞半天，因为刚开始这个怨灵的力量还不够强大。”毛大新恍然大悟。 “对。”江离难得用赞许的眼光看着毛大新：“雾会让人恐惧，而人类的恐惧也是哲学怨灵力量的来源，你越怕它越强，再加上后面它吃的魂魄，看来如果不来，该有大事发生了。” 几人都赞同江离的建议，先把尸体埋起来做个记号，带查明真相后在带领警察过来把尸体挖出来，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就算尸体腐烂了，也能查得出证据。 几人绕着新娘潭一圈，果然又找到了两具被鱼啃的只剩下白骨的尸体，其中一具还有些碎肉依附在白骨上，但也不足以看出它们原来的模样，不过从骨架上看，能辨别得出都是女子的尸体。 他们将尸体埋好，又推了块大石压在上面，做好了记号。姜乔虔诚地拜了拜，心里暗道：请保佑我们能尽快查明真相，让这样的惨事不再发生了。 毛大新看着土包，唏嘘不已：“明知道那七个女孩死于非命才冤魂不散，这些村民怎么想的，又在创造出几个死于非命的女子冤魂，觉得这样就能平息之前的冤魂，这。。。这不觉得很奇怪吗？到底哪个高人想出这么诡异的方法。” “之前的事情，只能去问村长了，我们瞎猜也没有用，刚刚绕潭一周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条小路，应该是正常的路径，我们从那回去会省力的多，天快黑了，老板交代过，一定要天黑前回到土楼。”阿moon说道。 阿moon说的有道理，别的不说，天黑了走山路像他们这样的城市人更是危险，几人便从阿moon找到的那天小路匆匆往回赶。 只是谁也没发现，在他们走后不久，新娘潭里的水渐渐变成了红色，如血一般的鲜红，潭边的树上密密麻麻地停满了乌鸦，冒着红光盯着潭水，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日落西山，潭水的正中间突然开始汩汩地冒泡，好像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你们可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几个人刚到村口，就看到老板焦急地在村口踱步，一见他们，便没好气地埋怨着。 虽然知道眼前的老板也是刽子手之一，但姜乔还是强捺住心中的愤怒，甜甜地笑道：“我们在山里迷路了，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回来的路。” “你们在山里转悠？没去到新娘潭吧？”老板看着每个人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第三百四十三章 鬼嫁娘（3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姜乔连忙道：“没有啊，我倒是想去，可是找不到啊。” “那行，你们等等，咱们这就吃饭。吃完饭你们就别出门了，早点睡。”老板的眼神在几人的脸上来回游移，最后半信半疑地挥挥手，招呼他们去房间里坐下，自己转身去了厨房。 “为什么不说？”江离说道。 “你小声点。”姜乔着急地拉拉他的衣袖：“说了，玩意老板发火不让我们查了那怎么办，等再找多一些证据再说。” “别说了，老板来了。” 几人不再说话，那头，老板端着菜走了进来，五个人，六菜一汤，有荤有素，倒是很丰富。老板用的都是山里的一些野菇野菜和自家腌的腊肉，一看便让人食欲大开，姜乔几人除了早上那顿早饭，一整天了还没东西下肚，早就饥肠辘辘，顾不得说话便埋头苦吃起来。 吃了七八分饱，毛大新抬起头说道：“老板，有酒吗，咱们喝两杯。” 老板眼睛一亮：“小伙子，你还会喝酒？” 毛大新不乐意了：“老板，我怎么可能不会喝酒，我三岁就跟着我爸上酒桌了。你这有什么好酒吗？” 老板怕是好久没人和他喝酒，边起身边说道：“嘿，你找对人了，我媳妇酿酒的技术可是全村第一，看你年纪小，得，我拿些果子酒出来和你喝几杯。” 说罢，老板乐呵呵地去了另一个房间，老板前脚刚走，毛大新便低声道：“一会儿趁他有醉意了，你们赶快问问题。” 姜乔担忧道：“你的酒量。。。行不行啊？” “这不还有江离妈，我们两个人还喝不倒一个啊？”毛大新拍拍江离得肩膀。 “江离？你指望他？我估计他都没喝过酒呢，一杯下去能不倒就不错了。”姜乔对于毛大新的天真表示鄙夷。 连牛排都没吃过的人，喝酒这事能靠得住？ “我。。。”江离想要插嘴，被姜乔打断：“老板来了，大新你自己扛，你们俩要是都醉了，我和阿moon可抬不动你们。” “来咯。” 姜乔话音刚落，老板就推门而入，手里还抱着个大坛子，老板小心翼翼地将坛子放在桌上，打开封住坛口的布塞子，一股芬芳的桃香立刻弥漫了整个屋子。 连不喝酒的姜乔和阿moon都忍不住凑上去，发出赞叹：“这酒太香了。” 老板无不自豪道：“这桃酒我都存了三年了，一直舍不得喝，今天心情好，来，倒上倒上，我可跟你们说啦，我的酒有名的见风倒，喝的时候没什么，一站起来走出去就不行了，你要是不能喝就少喝点。” 毛大新自觉地拿出三个酒杯，粉红色的液体一倒泻出来，浓烈的酒香便从鼻子直窜大脑。毛大新试探地一饮而尽，却被烈酒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立刻从脖子红到头皮。 “哈哈哈哈。”老板看着毛大新的样子，乐不可支地喝了一口：“我这酒得慢慢喝，来一口一口慢慢品。” 几杯酒下肚，毛大新已经摇摇欲坠，而老板还是一副清晰的模样。阿moon担忧地看着毛大新，他已经眼神涣散，说话结结巴巴：“来，再来一杯，老板，哈哈哈哈，这酒好。。。改明儿，我让我爸买十箱，我跟你说，我做警察。。。” 眼看着毛大新已经开始胡言乱语，阿moon连忙捂住他的嘴，还好老板并没有听清他的话，呵呵笑道：“他不行咯，今儿就到这啦。” 姜乔连忙开口：“别啊，我们还有个人，江大师你还没和他喝呢。” 毛大新牺牲地太快，这个时候也只能推江离出来送死了。 江离看了眼姜乔，老板先是诧异，然后笑呵呵地给江离也倒了一杯：“对对对，得和我们大师喝一杯，今儿多亏了你，要不然这雾指不定什么时候散呢？” 江离轻轻酌了一口，眼里流露出一丝赞叹之色：“这酒好，入口醇厚，桃子的香气和酒的醇烈配合得刚刚好，一点都不辣口。” 老板赞许道：“好，会喝酒，来，干一杯。” 姜乔有些惊奇地望着江离，从没见他喝过酒，今天才知道一个连咖啡都只喝速溶的，居然能喝得了这种用粮食酒泡的果酒。 但现在这不是重点，有江离的陪伴，老板明显喝得尽兴的多，姜乔见老板已经有些酒性上头，连忙打开话匣，和老板聊了起来。 “老板，就是那个你说的传说啊，有些事情我搞不懂，会不会是你记错啦？”姜乔故意这么说，她偷眼看了看老板的反应，果然，老板不服气地梗着脖子，打了个酒嗝说道：“不可能，你说，哪～记错了。” “你们说以前村子送了7个姑娘给河神做老婆，可他们的家人怎么会同意啊？而且，村子里那么多人家都有女儿，为什么偏偏选了她们七个。” “哈哈哈哈，聪明，当年我也是这么问我的老岳丈的，他还说我，听故事就听故事，还这么多问题。”老板仰头饮了剩下的半杯，姜乔又给他满上，老板对姜乔的服务很满意，笑道： “我和你说啊，其实那七个姑娘不是我们本地人，是从外面逃难来的，我老岳丈说当时她们饥渴交迫地倒在村子的前山里，被村长发现，然后带了回去，后来她们醒来，就留在村子里没走咯。村里人都对她们很好，叫她们七孖女。” “七孖女？”姜乔喃喃地重复着这个称呼。 “对，七孖女。说是因为她们每日里都形影不离，比亲姐妹还要亲，而且啊，长得据说都很好看，看起来像是城里的姑娘。村民们都很喜欢她们，常常在生活上照顾她们，当她们是自己人一样，那么穷的的年代还经常接济她们。尤其是村长，还给了她们间独立的小屋。” “那么好？”阿moon皱着眉头，姜乔知道她肯定想到什么，说道：“怎么了你想到什么？” “七个城里的姑娘一起逃到这种荒山野岭里，难道都没有人怀疑吗，她们为什么要放弃那么好的生活条件来这里吃苦，万一。。。万一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怎么办？” 第三百四十四章 鬼嫁娘（3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什么杀人犯？”老板被阿moon“杀人犯”这三个字吓得差点酒醒，“没有杀人犯。。。没有。。。她们都是自愿的。” “自愿的？谁自愿？自愿做什么？”姜乔连忙问道。 “她们。。。她们都是自愿嫁给河神的，是她们自己说的，独。。。独什么来着。。。终生不嫁。。。”趁说话的功夫，江离和老板有好几杯酒落肚，这时老板的眼睛终于变得迷茫，嘴里喃喃念叨着：“对她们这么好。。。终生不嫁。。。就嫁给河神吧。。。” “我怎么听老板这么说，有些别扭啊？”姜乔拉过阿moon窃窃私语。 “老板的意思，当年那些村民对那七个姑娘的好是有代价的，想着她们可以给村子里打光棍的男人们做老婆，结果，那些姑娘不愿意，就把她们推下潭水淹死了。”阿moon皱着眉头分析着。 “有。。。有道理。。。吧。”姜乔姐犹疑道。 “怎么了？你觉得哪不对？”阿moon看出来姜乔的怀疑，回头看了眼老板，老板已经趴在桌上。 虽然阿moon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姜乔心里就是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就因为人家不愿意，把七个姑娘都杀了？这。。。这可能吗？想要娶老婆有很多办法啊？干嘛非得杀人。。。杀了之后不是照样没老婆吗？还连累后世？” 阿moon对姜乔的疑问点头表示赞同：“说的也是，那么多男人如果真的想要做什么，来个霸王硬上弓也不是不行，为什么这么轻易让她们去死呢，而且，这七个姑娘的来历真的很让人怀疑，我想找到她们来这个村子的原因应该就能找出当年的真相了。” “我再问问老板。”姜乔转身回到桌边，用力地摇了摇老板，老板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姜乔，笑笑：“继续喝。” 姜乔捅了捅江离，江离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老板见江离如此干脆，不甘示弱，也一口干了杯中酒，姜乔趁机问道：“老板，当年出了那七孖女死了，没别的事了吗？还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奇怪的事？什么奇怪的事？哦，对了，一开始。。。不是七个一块死的，其中有一个女人没嫁给河神！”老板猛然想起来这件事，双眼发亮。 “七个中只有死了六个？那最后一个女人呢？她在哪？”姜乔着急地问道。 “死咯，嫁给河神了。”老板又干了一杯酒，正伸手准备再倒一杯时，被姜乔拦住。 “先别喝，老板，你不老实，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你不是说七个中就嫁给河神了吗？”姜乔不满地嘟起嘴。 “是。。。是。。。一开始是一个。。。后来又去了七减一再减一。。。对，去了五个，不。。。是去了六个，回来了一个，据说是怀了孕被龙神退回来了，后来生孩子生死了，这才被送进潭里陪姐妹去了。” 说到这个话题，老板突然来了精神，他回头望了望四下无人，小声道：“她的这个孩子是魔鬼，所以龙神才不要她。” “魔鬼？”姜乔看了眼阿  moon。 “那女人一直想跑，被村民死死看守着，然后生产那天下了暴雨，好大好大的雨，那女人在屋里生了好久孩子就不出来，疼的直叫，产婆实在没办法了，就想着破开女人的肚子把孩子拿出来。 我岳丈说当时他也在场，就听到屋里的那女人突然发出一声特别瘆人的嚎叫，就没声了，他们都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笑声，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婴儿出生不是哭，是笑的。 接着屋里又传来产婆的尖叫声，好像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他们当时也顾不得避忌，就一起冲了进去。我岳丈说，他这辈子都忘不掉当时的画面，甚至经常还会发噩梦，梦见当时的情景。” 说到这，老板又停了下来，摇头晃脑地给自己斟满酒，把姜乔和阿moon急的抓耳挠腮，不住地催促。 老板一杯酒落肚，心满意足地继续道：“别说我老岳丈说他这辈子没见过，连我都没听说过。。。你们知道吗，哪个女人没出世的孩子竟然已经长出了四颗犬牙。当时，我老岳丈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那女人早就没气了，而婴儿坐在他妈妈被剖开的肚子里，还抓着一块肝脏津津有味地啃食着，那女人的内脏几乎都没吃空了。” “吃了他妈妈。。。还长了牙。。。？”姜乔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这件事情简直超出了她的认知，“后来呢？那婴儿呢？” “当然是死了，这样的魔鬼谁敢留下，被村长亲手打死了。不仅如此，那女人呆过的房子也被烧了，女人的尸体被扔进潭里，村长说那女人生前一直念叨着去找死去的姐妹，所以就让她们去团聚了。婴儿被烧了，还是村长亲自下手的。”老板的身体晃了晃，摇摇欲坠。 “怎么会这样，那孩子的爸爸是谁啊？”整件事听起来，姜乔只觉得就像天方夜谭。 “谁知道，反正没人应。那孩子不是人，是魔鬼。”老板瞪着发红的眼睛，扑通倒在桌上，再也爬不起来。 “魔鬼，我看那些逼死她们的村民才是魔鬼。”姜乔没好气地嘀咕道，。 老板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看来也问不出什么。姜乔走出房间，坐在老板平时坐的摇椅上，抬起头看着夜空，这里的夜空和城里的不同，深色的苍穹里漫天星辰，熠熠夺目，仿佛触手可及。 一阵风过，那星辰就像是要化成漫天星雨，散落人间，看得姜乔几乎移不开眼。 “小心，一个人。。。”是江离？ 姜乔等了半天，也没等来江离的后半句话，转头一看，他竟然就这么坐在地上，头靠着摇椅睡着了。 “呵呵，难怪见风倒，刚刚还没事，这会儿还真的倒了。”姜乔无奈地笑出声。 山里的夜里很安静，除了鸟声和虫声，听不到一点人声，就像独自呆在另一个空间里，姜乔慢慢地闭上眼，夜风吹起她额头上的碎发，江离安静的呼吸声让她莫名的心安，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好疼～ 胸腔里像是有什么在撕咬着她的心脏，一股天崩地裂的疼痛感直击她的脑际：“江。。。江离。。。” 第三百四十五章 鬼嫁娘（3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江。。。江离。。。” 姜乔想要用尽全身力气推了推江离，可惜，他没有反应。 “好疼。。。好疼。。。” 姜乔只觉得浑身是汗，风一吹，整个人仿佛堕入冰窟，她用颤抖的手死死挠着胸口，恨不得将整个心脏挖出来。终于，她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啊～～～” 疼痛消失了。 那股排山倒海的疼痛感忽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又这样？ 来的那天晚上，梦中就有这样一场疼痛，难道这次又是做梦，姜乔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果然真的毫无知觉。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姜乔站起身，唤了声江离，江离毫无反应地继续睡着。她摇摇头，向屋里走去，走了几步觉得哪里不太对。 太快了。 不过两步，她竟然已经跨越了半个庭院，姜乔茫然地回头看了眼，却惊呆了。江离还靠着的那张摇椅上，不知何时静静地睡着一个人。 是谁这么短的时间，竟能这样不知不觉地进来了。 姜乔连忙上前一看，这一看几乎将她吓得魂飞魄散：那摇椅上躺着的，分明是她自己。晶莹的汗珠还在她的额头上，脸上还保持着刚刚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难道，刚刚她疼到灵魂出窍了？！ 姜乔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想到这种可能性后，她竟然神奇地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想仰天大笑三声，她刚刚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疼痛，居然会让她疼到灵魂出窍？ 不过，也多亏了这个灵魂出窍，否则她还得忍受着那样如同被人拔筋抽骨的疼痛。 难怪刚刚觉得自己速度很快，看来脱离了地心引力的作用，确实不一样。姜乔尝试着两腿一蹬，竟然蹦跶了三米多高。姜乔乐不可支，这样感觉实在太神奇了，于是有用力地蹦跶了一下。 却没想到，一阵风过，接着风劲，她竟然直接穿墙而出了。 “糟啦！”姜乔心里暗道不好，连忙开声大吼救命，可惜风的速度很快，救命刚刚说出口，她已经飘到了村口。 眼见着风带着她往村子外的深山里飘去，姜乔一开始轻松兴奋的心情早就荡然无存了，原先她是不慌的，凭江离和阿moon的本事想要把自己弄回身体里是不难的，这就当多了段稀奇的经历了。 可是，现在自己越飘越远，万一他们找不到自己该如何是好。 姜乔越想越怕，黑夜里的深山，树影重重，还时不时有野兽的声音，姜乔吓得不行，奋力趁着风的作用，慢慢攀升过树顶，飘到半空，俯瞰脚下的山林，倒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一时间，糟乱的心情被抛之脑后。 姜乔顺着风，飘得很快，渐渐的，风停了下来，姜乔也跟着慢慢回到了地面。这一路飘的让姜乔有种坐过山车的感觉，当脚踩在地面时，竟有种不适应的头重脚轻的晕眩感。 “这是哪？” 姜乔抚着额头，眺望四周，身后到处都是黑色的重影，教人辨别不出方向，但所幸的是，在她面前一片银光粼粼，姜乔认得出，这是新娘潭。 真想不到白日里他们花费了几个小时才到的地方，她现在就花了一阵风的功夫便到了。和后面的深山不同，这夜色中的新娘潭比白日里多了一份祥和，少了分深邃，也许是那皎洁的月光和漫天星光的原因吧。 姜乔对着一潭碎星一时间经移不开了眼，就这么痴痴地看着。突然，潭中心的水面上站着七个女鬼，不，是六个女鬼。 那六个女鬼面容姣好，长得极为清秀，想起来有股书卷气，一身红衣，如果那不是过于苍白的脸色，模样不像女鬼，倒更像仙女。 她们的身旁，有一个女鬼是是飘荡在水面上，像一个无根的浮萍，上上下下，浮浮沉沉。 姜乔看呆了，虽然她本身现在在某种意义上也算半个鬼了，但见到自己的同类时，还是吓得不知所措，任由那六个女人飘到自己面前。 姜乔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们。。。你们就是那七孖女？” 六个女鬼点点头。 “你们是想找我帮忙吗？”姜乔觉得她们的样子像是有事相求。 六个女鬼又点点头。 “我也是鬼。。。我能帮你们什么呢？”姜乔缩了缩脖子，无奈地摊开手。 其中一个女鬼指了指身后那个漂浮的女鬼，她顺着潭水的波浪，漂到姜乔的面前。 姜乔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差点蹦到树顶上。那个女鬼睁着大大的双目，面容扭曲，双手呈鸡爪，最可怖的是，她的额头上、脖子上、四肢的关节上都钉着枚钉子。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这个女鬼的样子不就是和荼靡的一模一样嘛？！ 姜乔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掀开女鬼的外衣，果然剖开的肚子里也钉着一枚钉子。 “我。。。我怎么帮啊？” 姜乔终于明白，为什么荼靡要以那样的死法痛苦地死去，当年村子给予她们的痛苦，她们都要原封不动从这个村子的后代讨回来。 不能说残忍，这不过是种了什么因，得什么果，前任人造孽，又怎么能指望后人享福呢。 其中一个女鬼突然开口了，与姣好的面容不同，她的声音极为沙哑难听，就像喉咙被什么东西烧灼过一样，难以相信，这样的美女居然会有如此难听的声音：“救。。。救她。。。” “怎么救啊？”姜乔问道。 六个女鬼没有说话，只是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姜乔突然反应过来，她们应该生前因为被迫害，所以说不出话来吧：“你。。。你们是不是说不了话啊？” 果不其然，她们点点头。 “那。。。那怎么办？你们得告诉我怎么帮，我才能帮到你们啊？”姜乔急道。 那六个女鬼不说话，只是睁着哀怨的美目看着她。姜乔被看得心慌意乱，正愁着怎么沟通，忽然觉得有人在耳边喊她的名字：“姜乔，姜乔，姜乔。。。”姜乔下意识地应了句：“哎，怎么了，别吵。” 眼前的风景突然都变了，天旋地转后，一张人脸出现在她的面前，是阿moon。 第三百四十六章 鬼嫁娘（3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发生了什么？”姜乔坐起身来，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她一抹额头才发现全是汗水，连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对了，我刚刚灵魂出窍了，哈哈，我灵魂出窍了。” “灵魂出窍你还这么开心，你知不知道还好我出来，及时发现，你这个生魂很轻，要是弄不好找不着了，你就真的要做鬼了。”阿moon看着姜乔一脸兴奋，气得差点要吹胡子瞪眼。 姜乔是不理解这其中的危险性，生魂太弱小，别说什么大鬼火厉鬼了，就是随便什么小精怪、游魂都能要她的命，再加上生魂要比一般的鬼魂轻一些，所以飘荡的速度更快，极容易一不小心就去了极远的地方，找都找不回来。 “啊。。。这么严重啊？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应了一声，就回来了。”看着阿moon如临大敌的神色，姜乔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的情形有多严峻。 “是江离，他醉的不行了，好不容易挤出一点清醒的意识给你叫了魂，你飘得太远了，我的能力不够，还好有他。”阿moon指了指彻底躺在地上睡着的江离。 想起刚刚的情形到，阿moon直到现在还觉得有些腿软。原本她已经回到房间躺下，只是见姜乔许久没回，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出来寻她，却没想到看到她蜷缩在椅子里，浑身滚烫僵硬，再仔细一看，竟有三魂三魄已经出窍了。 她尝试着叫了半天，姜乔都毫无反应，她知道姜乔已经飘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只好求助一旁的江离，可惜江离醉得昏昏沉沉，半天也恢复不了清醒，眼见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阿moon急得差点掉泪，朝着江离大喊了一声：‘姜乔快死了。’ 说来也怪，江离竟然真的好像恢复了一点神明，冲着姜乔喊了几声，这才把姜乔叫了回来。 “明天我得。。。哦。。。对了，我差点给忘记了，我见到那七孖女了。”姜乔大喊一声，激动地抓住阿moon的手。把刚刚自己灵魂出窍的过程说了一遍。 “就这么个功夫，你都飘去新娘潭啦？”阿moon也很惊讶，没想到姜乔这一趟历险记还有这样一番奇遇。 “可是，要怎么帮呢？”姜乔对此耿耿于怀。 “我想她们应该是想让你把钉在那个女人身上的钉子拔掉，这种钉子会让她的灵魂一直痛苦下去，我们一直以为是她们的冤魂在作怪，也许事情比我们想象的简单。”阿moon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简单？什么简单？”姜乔不理解阿moon的意思。 “原先我猜测这场风波是因为这七姐妹被人逼死才造成的，可是按照你的说法，我觉得好像那六个人并没有那么大的怨气，反而是那个被钉子钉住的女人，也许这所有的一切的源头在她那。”阿moon说道。 “对哦，按照你的意思，也许我们帮了她，这一切就能做个了结了。”姜乔心中一阵激动。 “现在太晚了，一切明天再说。”阿moon拍拍姜乔的肩膀。 “对了，我怎么刚刚会疼到灵魂出窍啊？”快走到房间时，姜乔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 “很可能你吃坏肚子了吧。”阿moon打着哈哈。 “那。。。毛大新和你还有江离怎么都没有啊。。。？”姜乔还是有些怀疑。 “对了，你不说我还给忘了，就这么让大新他们在那不好吧。”阿moon扯开话题。 这时的她们俩还不知道，明日一睁眼等待她们的又会是怎样令人悚然的画面。 ～～～～～～～～～～～～～～～～～～～～～～～～～～～～～～～～～～～～～～～～～～～～～ 咚咚咚～ 谁啊，这么早？姜乔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看向隔壁床，阿moon还在睡。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又响起，“丫头，快起来，出事了，为什么还会出事啊？” 出事了？ 姜乔瞬间清醒过来，连忙起身推醒阿moon，然后去开门。阿moon揉揉眼坐起身，昨晚她迟迟不敢入睡，生怕姜乔又灵魂出窍，直到天亮了才稍稍眯了会儿。 姜乔一开门，老板就急冲冲地冲进来，在屋里转了一圈，问道：“大师呢，大师呢，为什么还会出事，为什么？” “江离？江离怎么会在我们房间，他们昨晚不是在一层睡的嘛？你没见到他吗？”姜乔奇道。 “一层？我。。。我没看到啊？快，快帮我找找，村长急着让大师去呢。”老板不停地催促着。 姜乔顾不得梳洗，和老板一间间房地找，终于在一间布满灰尘的杂物房里找到了江离，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着。老板心急火燎地叫醒江离，不顾他有没有清醒，就拉着他匆匆出了门。 姜乔和阿moon，还有刚刚被阿moon叫醒的毛大新，也急急忙忙地跟在后面。路上，毛大新听完姜乔做完灵魂出窍的事后，惊得酒也醒了，缠着问她做鬼的感觉。 其实姜乔现在回忆起来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那感觉就像是自己是一朵有意识的云，但那意识和做人的时候又不太同，好像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被磨平了，但有的时候，某一种感觉又会被无限放大，就像是她刚见到七孖女的时候，那种恐怖的感觉要比平时放大了数倍。 “。。。而且，那个时候我看什么都是灰色的，整个世界都没有色彩了。”姜乔颠三倒四地描述着心底的感觉，那种感觉用语言根本无法准确地形容。 “听起来就好厉害，我也好想经历一次啊！”毛大新发出一声羡慕的赞叹。 姜乔和阿moon同时白了他一眼，这个话题在这就结束了。因为前面的土楼前围了许多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深深的恐惧，老板拨开人群，带着江离挤了进去，姜乔她们也紧紧跟在后面，一起进入了土楼。 和外面挤满了人不同，土楼里的一层空地上空荡荡的，只有老村长坐在一张木椅上，神色凝重地抽着手工旱烟。一见到老板，便起身往楼梯走去。 老板推了推江离，示意跟上。江离这才稍稍清醒过来，他看起来有些诧异地环视了这座土楼，然后才慢吞吞地跟着村长走上楼。姜乔她们也轻手轻脚地跟在后面，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看来村长已经把所有人清了出去。 最后，村长走到最高那一层的一间房前停了下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 鬼嫁娘（3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江离先进了屋子，老板站在门外拦住了她们，姜乔急道：“我们都是一起的，你让我们进去吧。” 老板犹豫了下，还是把手放了下来，姜乔一进去，就看到江离冲她摇摇头，好像在示意她别看，但姜乔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向天花板。 果然，和荼靡的死法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具尸体被牢牢地钉在了天花板上。 男性，约莫70来岁，四肢关节、额头、脖子处都钉着钉子，小腹处的衣服上有一大块血迹，想必也有一根钉子深深插在其中。他双眼瞪圆，嘴巴微张，似乎在临死前都不能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而和荼靡唯一不同的一点是在这具尸体正下方的地板上有一摊水渍，而他身上的衣服也是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 “这。。。这和荼靡的。。。一模一样啊？”毛大新也发现了这个情况，眼珠一转：“村长，之前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村民也是这样死去啊？” “啊？”跟在后面的老板看了眼村长，村长正蹲在一旁，抽着旱烟，神情凝重支支吾吾道：“没。。。没啦？！” “如果你们不告诉我们实情，还会死人，这件事不会就这么完了，被你们投下瀑布的少女的命是不可能化解这一切的，她们只会白白死去，而这个村子的人，一个都跑不了。”江离冷冷地说道。 “你。。。你们怎么知道的？”老板大惊失色，快步走到村长旁边，两人用方言窃窃私语了好一阵，看村长的脸色似乎不太愿意，但还是在老板的劝说下，勉强同意。 老板站起身，对他们几人招呼了下，说道：“来，你们跟我来，我慢慢说给你们听。”接着，他又招呼了几个人，把尸体收拾了下，一起出了土楼，往村子的另一头走去。 走了好长一段路，前后都没有了人家，荒草丛生，姜乔觉得有些奇怪，小声地和阿moon说道：“阿moon，你有没有觉得越来越荒凉啊，他们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啊？不会是想直接把这尸体给埋了吧？” “应该不至于吧，这尸体都还没有检查就埋了不行吧，一会儿见机行事，如果他们要毁尸灭迹，一定得拦着。”阿moo说道。 姜乔点点头。 她们跟着老板又走了大约两公里的路，前方出现了座孤零零的小房子。和村里的土楼不同，这座房子的外观和普通农村的平房没什么区别，只有一层，大概五六房，门前的地已经荒废了，但依稀还能看得出当年主人的精心照顾，成团的红色蔷薇爬满用竹子做的栅栏，和后面破败的屋子，竟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美感。 “这是什么地方？”姜乔第一眼看到这个屋子，一种隐隐发毛的感觉爬上她的心头，“阿moon，我。。。这屋子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阿moon点点头：“确实，这屋子里有一股很重的怨气，所以你才会有这种感觉。先进去看看” 在两人说话间，老板和抬尸的一行人已经率先进入村子了。姜乔他们也赶紧跟着走了进去，屋子里没有灯，阳光从破旧的窗户照了进来，成了屋里唯一的光源。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除了刚刚送进来的那具，地上还躺着四具尸体，没有下葬，只是摆在地上，用白布随意遮挡一下而已。 毛大新抢先上前一步掀开其中一具尸体的白布，只看了一眼就放下白布，回过头说道：“一样，已经发胀了，身上有钉子。” “已经第五个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平息她们的愤怒，这个村子里已经快没人了。”老板无限感慨地摇摇头。 “不，是第六个，这是第六个了，一个我们认识的朋友也是这么死的，据我们了解她应该是这个村子里的后人。”毛大新接话道。 “还有一个？他。。。他多大了？你们怎么知道那是村子里的孩子？”老板听了这话很是吃惊，接着有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们来这个村子不是偶然，你们是特意来的？我说呢，怎么胆子那么大，说了会死人也不怕。” “她身上有一把梳子，和你给我的那个一模一样，其实老板那个孩子你也见过，就是之前来过你那住店的荼靡，那个和男朋友一块来，后来自己有来过一次的女孩。”姜乔说起荼靡，神色还是有些哀伤。 “啊。。。是她？。。。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我们村子从来没有丢过女孩，只有一个。。。只有一个男孩子，当年被拐走了。。。我们整个村子找了很久。。。”老板疑惑地摇摇头。 “荼靡。。。荼靡其实是个男孩子，只不过。。。他想做女孩所以打扮成女孩的样子。”姜乔不知道怎么解释荼靡的实情，只能对此含糊其辞。 “男孩子。。。打扮成女孩子。。。作孽啊，一定是七孖女搞的鬼，是她们的诅咒。。。”老板颓丧地摇摇头，失神地走出屋子，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呆呆地看着前方。 其他抬尸的人已经走了，他们对这几具尸体从充满了惧色，一放下就匆匆跑走，就好像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传染病似的，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屋子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老板，你可以告诉我们实话了吧。你昨晚醉酒的时候已经说了当年的真相，一开始不是七个姑娘都被送去给河神当老婆，还有一个怀孕了，没嫁人她怎么会怀孕的？当年，村子里的人到底对她们做了什么？”姜乔蹲下身，直视着老板的双眼。 老板被姜乔看得有些心虚，避开她的眼神，想了又想，深呼吸了一口，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不是。。。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只是这段过去实在是说不出口，当年我岳丈一直活在愧疚中，他自己都觉得这事禽兽不如，有一次喝酒的时候告诉我的，说实话，我也难以相信，像我岳丈那样的人竟然。。。 唉，罢了，这一切都是报应，我。。。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再把这件事传出去了，大家真的都已经很后悔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鬼嫁娘（3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后悔？”姜乔冷冷一笑。 “你们忏悔的方式就是继续送无辜的少女去死？你们这不是后悔，是逃避，是谋杀，是继续将恶传下去。”姜乔一联想到自己在潭里捡到的尸体，和昨晚见过的七孖女，气就不打一出来。 “这。。。我们也没有办法，这是高人说的，总不能。。。总不能任由着灭村绝后啊。”老板双手捂住脸，纠结痛苦。 人啊，嘴上的后悔只不过是与自身利益无关时候的一种廉价眼泪，否则，只会说服自己继续作恶。 “我总觉得你们被人骗了，这像是个局。”江离突然插话道。 在场其余的人都吃惊地看着他，老板更是突地站起身，不敢相信地瞪着江离：“你说什么？我们。。。我们村子被人骗了？” “对，你把所有的事情完整地说一遍，不要有任何的隐瞒。”江离点点头。 老板看了看众人，下定决心，缓缓开口：“那七孖女不是都是外乡人，有一个是咱们村子里的人，听说她们在来村子前都是女校的学生，不知道为什么事回来，不过这么好看的七个女娃娃，村子里的人都很开心欢迎。 特别是那些单身的小伙子，殷勤地就像见了蜂蜜的蜜蜂，赶也赶不走。不过，那七个女娃娃很奇怪，对村子里的男人的反应很冷淡，还说什么，终身不嫁。 一开始，大家还没什么，觉得总有一天能打动她们。可是，慢慢的，小伙子没有耐心了，因为他们发现，不管怎么样，她们都不为所动，七个人总是同吃同住，形影不离，关系非常亲密。 于是，有人就去村长那，希望村长能够为婚姻大事做主，那个时候女人太少了，那些光棍大佬想娶老婆想到眼冒绿光。后来。。。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谈崩了。她们宁死不从，村长一气之下，说要把她们投进瀑布喂鱼。 但即使这样，她们也不愿意从了村长他们。后来，事情有了转机，其中一个女子怀孕了，就是那个本村的姑娘，她和村长说，如果能保她其他的姐妹平安，她就乖乖地生下这个孩子。 原本啊，这事就这么僵持着，可有一天，突然村长命几个男人把那六个姑娘绑起来弄到瀑布边上，逼她们答应嫁人，否则就把她们推下去。没想到，那几个姑娘也是烈性子，竟然真的手拉着手一起跳了下去。” “为了让人给自己生孩子，就活活逼死人，这种所作所为和禽兽有什么区别。难怪要编出什么河神娶亲的故事，这种事情要是被后代知道了，人人都会抬不起头做人。”姜乔冷冷地说道。 “对啊，是造孽啊。”老板点点头，继续道：“六个姑娘跳下瀑布后，找不到尸体，村长不让在场的人透露出去半分，我岳丈当时就在现场，他说那六个姑娘跳下去前，还发了毒誓，说：‘今日含冤而死，日后必化作厉鬼，有份害她们的人，全将不得好死。’ 她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样子非常可怖，眼里充满了仇恨。村长虽然有些怕，但这一直也没发生什么事，就渐渐淡忘了。而那个怀孕了的姑娘，被村长软禁起来，而且叮嘱了，谁也不能告诉她其他姑娘已经死了的事情。 后来，她生了个怪物，一出生不哭反笑。，听的人毛骨悚然，而且。。。而且他生来就有四颗犬牙。” 老板的话被毛大新打断了，他神速地反应过来：“什么怪物，这是近亲繁衍的结果，胎儿畸形。” “近亲？”毛大新的话不亚于一颗原子弹在姜乔心中爆炸，按说如果只是正常的婚配，村中那么多的男子，怎么也不会轮到自己的近亲，除非。。。 “禽兽。。。禽兽！”姜乔只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 “这孩子是不能留了。村长觉得生出这样孩子的母亲也是不祥人，于是，问了个隔壁村里的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得了个法子，就像你们看到的，七根钉子钉在人身上，其中最后一根，将娃娃钉在母亲的肚子里。”老板也觉得残忍，声音越说越小。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从老板嘴里说出的残忍真相，在场所有人还是忍不住心中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荼靡的死法不难推测到，当年哪位受尽折磨的母亲也是亲眼看着自己和孩子的身体被活生生地钉入钉子。 一个弱质女流，还是刚刚受尽磨难生完孩子，就要遭受灭顶之灾，换作是谁，都会恨不得将那些仇人抽筋剥皮。 “为什么不埋在土里，要扔到水里？”江离问道。 “听说是她自己要求的，她知道村长留不得她之后，苦苦哀求，说想要和她的姐妹们呆在一起，所以后来，村长就同意了，在她死后也把她投进了瀑布。 不过，从那以后起，村子就不太平了。经常无缘无故地起雾，那雾一个星期都不会散去，还有村长派人找过，但就是找不到那七孖女的尸体，还有，经常有人开始做梦，梦见那死相恐怖的七孖女向他们报复。 另外，还有人说见到村子外站着七孖女冤魂索命，整个村子终日惶恐不安。于是，大家纷纷去找村长，希望他给解决。大家都说当时逼死七孖女是村长的主意，现在要平息七孖女的愤怒，也得找村长负责。” “呵呵，敢情村长是要自己霸占七个女人啊，这些村民都没想要找老婆，所有坏事她们都没参与啊。”姜乔听了这种话，很不给面子的仰天无奈大笑。 “这不是听村长的指挥嘛，如果村长不同意这么做，那我们也不敢这么做啊。”老板讪讪地说道。他为村民辩解其实也是为自己辩解，就算之前逼死七孖女的事他没有参与，但这次残杀无辜村女的事，他是绝对逃不掉的。 姜乔早就看出了老板的心思，毫不留情面道：“别以为把责任推给村长，你们就没错了，不管是之前七孖女的事，还是现在你们把无辜的少女推出去献祭，你们这些人都是平庸之恶，活该有报应。” “小乔，你别说了。”阿moon打断了姜乔的慷慨激昂，朝老板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鬼嫁娘（3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村长也是有心无力啊，烧了好多纸钱可是也没用，七孖女的冤魂哪里能这么容易就平息了。这时候，我们村里来了个游历四方的高人，他说他愿意帮助我们。”老板眯着眼，无神地看着远方。 “高人？他长得什么样？”江离问道。 “啊？这个我老岳丈没有说啊，就说是个老头。”老板一愣，没想到江离对这位高人这么感兴趣。 “那有没有什么特征？”江离契而不舍地问道。 “特征啊？呃。。。没什么特征啊。。。”老板一拍脑子：“哎，我想起来了，他随身带着个娃娃，当时他来村子里的时候，就是给村子里的孩子们表演布偶戏的，我老岳丈说那位高人的布偶戏活灵活现的，那些娃娃就跟真的活着似的，他还会变戏法，不过变什么戏法我老岳丈没有说。” “是般若？” 姜乔和毛大新同时惊呼出声，江离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只有阿moon和老板一样不解地看着三人。 “般若是谁？”老板来回看着三人阴晴不定的眼神：“你们说的是大师？他是什么人？” “他是怎么和老村长说的？”江离问道。 “他说他从山里经过的时候看到新娘潭里的怨气很重，刚开始老村长是打死不承认的，但是他竟然能够准确地说出之前的情况，轮不到老村长不相信啊。 高人在新娘潭边做法，将潭水里的怨气封印住，说来也是，高人做法后，一直不散的雾气消失了，村子里的人也说晚上不会再听到七孖女的哭声。老村长对高人那真是深信不疑啊。本来以为没事了，老村长说什么都要给他钱。 可是，高人这时候才说，这个封印会随着事件越来越弱，最后彻底实效，到时候七孖女的怨气又会卷土而来，而且更甚从前。他教了个法子，说到时候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就拿活人献祭。。。” “这。。。这是什么狗屁方法？”姜乔实在忍不住了，叉着腰，嚷嚷道：“你们。。。你们男人可真搞笑，自己犯的错怎么不拿你们男人的命去弥补，还要再去伤害无辜的女人。。。” “不是。。。这是高人说的，得用女子的命，七孖女觉得我们是因为她们不是本村人才这样对她们。。。我们也不想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大部分光棍都娶不到老婆，娶到的越来越生不出孩子，生出来的多数都是儿子。。。”老板眼神闪躲，根本不敢对视上姜乔能喷出怒火的眼神。 “已经可以确认了，般若这是故意的。”江离冷冷道。 “故意的？我虽然不太懂，但。。。但我也觉得这里面怪怪的，哪有人用人命来压制怨气的，而且。。。本来还没人死，现在死这么多人，这不很奇怪吗？”毛大新在一旁插嘴道。 老板听了毛大新的话，这才反应过来：“你。。。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那位高人搞的鬼？” “嗯，七孖女在刚死的时候，只能算新鬼，即便怨气再大，也没什么力量，但是把她们封印在水里，水能聚阴，反而让她们的力量越来越大，而后来你们被你们新投死的冤魂，更是成为了她们的养分，让她们更加强大。” 江离声音很低，语速很快，像是说给自己听的，突然他想到什么，可以印证自己的结论，猛地转过身问道： “老板，你想想，你们是先投新娘入潭，还是先死人的？” “是。。。先投人的。。。高人交代了，如果出现雾了，就要马上按照他的法子做，否则就会酿成大祸。。。”老板怔怔地回答道，他从江离的表情和只字片语里已经猜出事情的真相，双手不住地发抖。 “大师。。。你的意思是不是。。。如果我们不这样做，反而会没事？”老板深呼吸了一口，站起身问出心中的疑问。 “对。”江离点点头。 “怎。。。怎么。。。怎么会这样。”老板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着。 “现在呢。。。现在怎么办？已经死了六个人了，新娘潭里的怨气越来越大，再不遏制，怕是要成为一个大祸害了。”阿moon看向江离。 “除了。。。” 江离刚说话，就被姜乔愤愤打断：“你们不会是想灭了七孖女吧，她们。。。她们什么都没做错，就算杀人，也只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而已啊。” “但是再这样下去，她们会开始滥杀无辜的。”江离皱褶眉头，他有何尝不同情无辜惨死的七孖女，但事实便是如此。 杀的人多了，好人也会变成麻木不仁的魔鬼，鬼也是一样，杀的人多了便会增加戾气，成为杀人如麻的厉鬼。 “可是，我昨晚见到的她们不像是。。。啊。。。对了，昨晚她们好像是要请我帮忙，可她们都不会说话，我不懂她们要我怎么帮。”姜乔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么重要的茬给忘了，也许昨晚的一切，正是她们向自己求救的信号。 “这样，这样，咱们先别争怎么做，先去新娘潭那搞清楚她们的目的。”毛大新插在中间打圆场，然后转身向老板命令道：“老板你现在回去告诉村长，千万不要再有什么动作了，别再做傻事，好好反省你们自己的所作所为。” 老板听了毛大新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临走前，老板给他们指了条捷径，只花了不到两小时就到了新娘潭。 白天里的新娘潭和昨天的没什么区别，姜乔愣愣地看着平静的潭中央，昨夜就是在那，她第一次见到七孖女。 “昨天就是在这看到的吗？”毛大新走到姜乔的身旁，顺着她的视线方向望去，一样看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姜乔将昨晚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复述给他们听，听完姜乔的说法，江离说道：“按照你的说法，那钉子还在发挥着作用，那最后一个女鬼，并没有挣脱钉子的束缚，封印。。。般若把封印定在哪了？” “对了，之前你们喝酒的时候，我和老板聊过，村子之前下过一场大雨，导致瀑布的水暴涨，会不会是水冲破了封印。。。”阿moon环视了一圈岸边，突然想到这个细节。 第三百五十章 鬼嫁娘（3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我们先沿着岸边走一圈。”阿moon提议道。 几个人边走边看，但始终都没有发现类似于封印的符号或物件，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如果白日里不解决，晚上面部了一场恶战，江离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姜乔突然想到一件事，用胳膊肘捅了捅阿moon：“我记得荼靡说过，她在路边走的时候好像踏破了什么东西，我怎么也没看到啊？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毛大新在一旁插嘴，江离这时候眉头紧锁的表情自带这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毛大新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和姜乔他们站成了一排。 “你知道？快带我去看看。”姜乔催促道。 毛大新撇下若有所思地围着新娘潭转圈的江离，带着姜乔和阿moon又绕了小半圈后，来到离岸边十来米的一棵树下，树下有一堆松散的小石块，能看得出原来应该堆得很整齐，但现在石块松散在各处。 “我想应该这就是了吧。先是被荼靡踏坏了一点，然后涨大水又冲刷了这里。”姜乔蹲下身仔细地研究，并动手把未散落的小石块搬开：“有图案，不过。。。这画的是什么呀？” 石块下面是一个半圆，里面还有些奇形怪状的线条交错在一起，但是图形已经不完整了，有大半被水冲刷没了。 “江离，我们发现了线索，你快来看看。”毛大新大声招呼着不远处还在对潭水冥思苦想的江离。待江离快步走来后，毛大新问道：“你一个人在那想什么呢？” 江离摇摇头。 毛大新又指着石块堆问道：“这是般若布下的封印吗？” 江离蹲下身，仔细看着石块堆里那已经模糊不清的线条，过了好一阵都没说话，姜乔几人也不敢打扰他冥思苦想，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的风景，却发现之前一直跟着他们的乌鸦又出现了。 这群行踪诡异的乌鸦并没有往常一样近距离地跟着他们，而是聚集在一棵离他们不远处的树上，最奇怪的是，这群乌鸦这次竟然对她们视而不见，反而都歪着脑袋盯着潭中心的某一处。 难道那里有什么？姜乔内心一动。 没等姜乔有下一步动作，许久没出声的江离突然惊呼出声：“锁魂阵？” “什么？”毛大新被江离吓了一跳，开口问道。 “这个阵法已经被水毁了大半，我也只能猜测，这好像是茅山开山祖师三茅真君流传下来的一种上古阵法。”江离说是在给毛大新解释，但其实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上古阵法？那。。。那还能修复吗？听这个名字就像是捉鬼的，会不会修复了就可以解决这个事了？”毛大新问道。 哪知江离根本没理他的说法，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这个阵法早就失传了，就算是我师父也不过知道它小部分的样式，没想到般若竟然修复了，这么简陋的环境和工具，竟然就能维持它的功力几十年，太不可思议了。” “江离，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修复啊？”毛大新忍不住出声打断江离的话。 “不。。。肯定不是偶然，般若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他算好时间了，这个阵法会在现在失效，太不可思议了。”江离根本听不见毛大新的话，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这个上古阵法。 毛大新看着已经走火入魔的江离，叹了口气，转头去找姜乔和阿moon，却发现她俩在不远处的潭水边上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干嘛。 毛大新快步走了过去，喊道：“你们在干嘛？江离说那是什么锁魂阵，他修复不了。”走近了才发现，两人原来在用一根胳膊粗细，两米多长的枯枝的正在水里打捞着什么。 见到毛大新过来，姜乔忙不迭地擦了把汗，喊道：“大新，快来帮忙，我。。。我们好像找到七孖女的尸体了。” “怎么可能，昨天还没有呢，更何况那么多人都找不到。。。”毛大新的话说了一半停住了，顺着姜乔指着的方向看去，水下真的有一团黑色的如同发丝的物体浮浮沉沉。 “那。。。那是水草吧。”话虽如此，但毛大新还是接过姜乔手上的枯枝，试图将那团发丝一样的水草撩到岸边，但奇怪的是，那水草看起来轻飘飘的，无根摇摆，但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一样，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使其靠近一点。 突然，一只乌鸦呈炮弹状，猛地一头扎进水里，然后再跃水而出，紧接着，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一只又一只乌鸦相继排着队投进水里，而奇怪的是，它们投水的位置始终都围绕着那团水草。 三人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毛大新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甚至忘了收回手中的枯枝，突然，他感觉手中的枯枝一动，牵制住水草的力量竟然松动了些。 毛大新脑子里灵光一现，难道那些乌鸦是在帮他们，它们想让这水里的尸体重现天日？ 姜乔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说道：“这乌鸦好像是在帮我们。。。我们再找找有没有什么其他趁手的工具。。。大新，你干嘛？” 姜乔目瞪口呆地看着毛大新连鞋都没脱，一头跳进潭水里，先不说潭水究竟有多深，就是那在潭底巨大如龙的鱼都是个未知之险，毛大新竟然就这么不带任何保险装置下水了。 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毛大新下水后，几个水泡冒出水面后，再无动静，姜乔和阿moon手拉着手，焦急地在岸边等着，阿moon时不时地看着手机里的时间。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始终不见毛大新浮上来。 阿moon急了，脱鞋也要下水，被姜乔死死拦住，她指着潭水，说道：“你别看我们在潭边，但是这水下的土地不是渐渐深的，你看毛大新刚刚跳下去，脑袋都没露出来过，说明这潭有多深。你要是也下去出了什么事，我和江离怎么救得过来。” “对了，江离呢？”姜乔这番话提醒了阿moon，两人同时看向石堆的方向。 第三百五十一章 鬼嫁娘（4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幸好，江离还在石堆那埋头苦思着，姜乔让阿moon在岸边等着，自己边跑边喊着江离，可惜此时，江离依旧沉浸在锁魂阵的思绪里，姜乔气不打一处来，使劲朝江离的后脑勺挥了一巴掌。 江离猛然醒悟，他回过头看是姜乔，兴奋地抓住她的手腕，说道：“这不是原本的锁魂阵，般若真是个天才，他不仅修复了这个上古奇阵，还故意加了往生咒在里面，就算这个阵法被破了，如果不再死人，她们还是不会被打扰，会一直安息着直到怨气被化解的一天。。。” 姜乔着急地打断他的话：“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新下潭了，到现在还没上来。”她边说边往阿moon的方向看去。 时间又过了几分钟了，毛大新依然没有上来。 江离脸色一变：“他怎么这么鲁莽。”拉着姜乔快步往岸边跑去。 只是江离走得急，没注意到，随着他的离开，那留在地上的上古符阵就像是暴露在阳光下的露水，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不曾来过到这个世上。 阿moon紧紧盯着平静的水面，心里期盼见到的那个脑袋始终没有露出来，她转头看向匆匆赶到的江离和姜乔，急道：“快十分钟了，怎么办？” 江离盯着水面略加思索，掏出一张符咒扔进水里，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那张符咒碰到水面，竟然没有沾湿沉下，而像是碰到了什么无形的屏障弹开了，盘旋着升回了半空。 “果然。。。” 江离脸上波澜不惊，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想了一下，从怀里掏出那枚朱印，嘴里念念有词，然后高举着朱印狠狠砸向水面。 说来也怪，那水面明明没有结冰，却像破碎的镜子一般，一条裂纹从朱印砸下的地方延伸出去，横穿整个水面。一团黑气顺着裂纹处盘旋而出，倏地飞向远方。 “不好！”江离皱着眉头，连发三道符追着那团黑气而去。 一大串气泡从水面下升起，但始终没有见到毛大新的身影从水下浮出，江离见状，叫道：“小圆子！” 面前的潭水莫名地分开两边，一个身体浮出了水面，虽然背朝上头朝下，但阿moon还是一眼认出了这是毛大新，水里的毛大新一动不动，但身体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拉扯着往岸边游来。 江离、姜乔、阿moon抓住毛大新的一只手，奋力地想把他拉上来，却发现水里的毛大新一场沉重，三人费劲力气竟扯不动他丝毫。江离无奈，只好又掏出符咒，借助小鬼的力量，才将他半个身子拉上岸。 见到毛大新紧闭的双眼，鼻下早已没了呼吸，阿moon一下红了眼，拼命按压着毛大新的胸口，江离见状用食指抵住他的眉心，嘴里念念有词，姜乔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却猛然发现，毛大新另一只还泡在水里的手好像握着什么。 姜乔走上前去看，却冷不丁被水下的东西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水下竟然有一张苍白的脸。 这头，随着姜乔的惊叫声，毛大新眼皮轻轻一动，终于恢复了呼吸，慢慢睁开了眼。阿moon泛红的眼眶里积攒已久的泪水终于泄洪而出，她嘟着嘴，背过脸，拼命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 毛大新见阿moon的样子，心里疼得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猛然想起手里的东西，顾不上安慰阿moon，转头朝姜乔和江离喊道：“快，帮我拉上来，我发现七孖女的尸体了。” 原来姜乔见到的那张水下的脸，正是毛大新死死拉住的七孖女的尸体。 一具，两具，三具。。。七具，难怪这么重，毛大新拖上来的竟然是七具尸体。说来也怪，七孖女的尸体明明已经在水下少说几十年了，竟然没有半点腐败，她们手牵着手，紧闭着双眼，面容平静如常地躺着，几乎像是睡着了一般。最令人动容的是，她们手牵着手，紧紧依偎着彼此。 毛大新试图将她们的手分开，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她们紧握住的手，只得作罢。最后一具尸体终于浮出了水面，在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姜乔的心被揪了一下，不敢再看。 七具尸体中，只有她面容扭曲，双眼瞪得滚圆，浑浊的眼珠直直地瞪着天空，嘴巴长成o型，好像在不甘地诉说着什么。不难想象她在临死前有多痛苦。一离开水，她的身上肉眼可见地散发着丝丝黑气，这黑气像是从她身体深处散发出来，虽然无味，但靠近一些，却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怎么回事，不会游泳就不要下水啊，差点死了你知道吗？”拉完这七具尸体，姜乔像是虚脱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质问着毛大新。 毛大新看着自己拉上来的七具尸体，这时心里才涌上一阵后怕，有些惊慌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跳下去了，我就觉得下面有东西，突然我好像就不能控制自己了，等我清醒的时候，我已经在水下了。。。” 毛大新懵懵懂懂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直到那冰冷刺骨的潭水没过他的头顶，立刻让他清醒了过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下了水，吓得他立刻就想浮出水面。转身往水面游去时，眼角瞥到了个东西，他停下动作认真一看，竟然是个人！ 这一发现，吓得他差点吐光肺里的空气，但极寒的潭水让他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敏捷，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就是失踪已久的七孖女的尸体。 仗着从小在海边城市长大练就的一身好水性，毛大新暂时放弃游出水面，转了方向，向七孖女靠近，毛大新靠近了才发现只有六具尸体，她们手牵着手，直挺挺地站在水中，毛大新猛地扎下去一看，原来她们之所以浮不出水面，是因为她们每个人的脚上都绑着个大石头。 不是说她们自愿跳下去的吗？ 为什么会绑着石头？ 第三百五十二章 鬼嫁娘（4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肺里的氧气不多了，毛大新来不及多想，他掏出了靴子里随身携带的军用小刀，割断绳索，牵着其中一个尸体的手快速地向水面浮去。 谁知道就在他想要冒出水面的那一刻，透明的水面像是结成了一块厚厚的冰块，肺里已经没有氧气了，缺氧让毛大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渐渐失去了意识。 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一张笑盈盈却有点羞怯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完了，再也见不到她了。 毛大新这样想着，吐出肺里最后一口气。 “六具尸体？我们明明拉上来了七具啊？”姜乔发现毛大新话里的不对劲，奇怪地问道。 “哎，不对啊，我在水下明明看到的是六具，她们的脚下都绑着块大石块，你看绳子还在这呢，哎？只、这有个伤痕。”毛大新指着尸体脚上拴着的那根三根指头粗细的草绳，却意外地发现第一具尸体和第二具尸体牵着的手上有个大口子。 “我知道了，这是乌鸦啄的，它们不知道把这些尸体困在水下的是石头，还以为把手啄开就可以让她们重见天日了。”姜乔声音有些沉重。 动物都尚且有着怜悯之心，而有些人却泯灭人性，连只乌鸦都不如。 “这么多年了，这些尸体居然没有腐败？太不可思议了？！”阿moon盯着那一张张栩栩如生的脸，感慨万千。 “也许是这潭水里的温度低吧，又或者是她们死不瞑目吧。”江离说道，他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不，因为还有一个还没来，她们不能走，说好同生共死的，少一个都不行，她们在等她。。。”姜乔眼里掉下都豆大的眼珠，愣愣地看着这七具尸体。 “你又知道？你哭什么呀？”毛大新不解地看着她。 “我就是知道。”姜乔抹去还挂在睫毛上的泪珠，不知为何，她的心里莫名地涌出一股铺天盖地的悲伤：“她们的舌头被拔掉了，所以没法和她说话，没法告诉她，她们一直在这等她。” “舌头拔了？”毛大新诧异地看了眼姜乔，有些哆嗦地掰开其中一具尸体的嘴巴，果不其然，舌头被连根切断。阿moon也看了其他尸体的，除了最后一具尸体外，开始的六具尸体都没有舌头。 “小乔，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毛大新看着她。 姜乔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没人告诉我，我就是知道，那些村民并不打算放过她们，他们是想让她们七个都成为生儿育女的工具，怎么能放过任何一个呢，但是他们又怕她们的求救被怀了孕的女子知道，所以切断了她们的舌头，让她们说不出喊不出。。。” “你。。。这些你怎么知道的？”毛大新看了眼江离，姜乔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江离冲毛大新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扰到姜乔，虽然没有到鬼上身的程度，但姜乔现在特殊的体制在满是阴气的情况下，已经成为了连结她和七孖女的桥梁。 简单来说，她们之间产生了共鸣。 “我就是知道，这些事情好像就在我的记忆里。虽然她们宁死不从，但是村长他们根本没打算放过她们，大姐不知道去哪了，一直没有回来，她们本来想等她一块走，可是，她始终没有出现。她们只好六个人连夜出逃。 可是被发现了，村长他们带着人和狗追赶她们，她们不知道路，只知道一路向前，没想到却走到了瀑布前，前面没有路了。 村长给她们两条路，要么从瀑布上跳下去，要么跟她们回去做那些光棍的妻子。她们说好的，独立自强，终生不嫁，携手此生，同生共死。 村长他们怕她们有诈，在她们选择第一条路后，在她们的脚上绑了石头，于是她们手拉手一起跳了下来，她们不怨恨任何人，原本就不容于这个世上，能过上一段开心的日子，已经没有遗憾了。 只是。。。只是。。。只是她还没有来，不能丢下她。。。” “她没来？谁没来？”毛大新忍不住出声问道。 “姜乔指的是她。。。”江离指了指地上那唯一一具睁着眼的尸体。 “她们怎么会见不到呢？不是都做了鬼吗？”毛大新这下更搞不懂了。 “她心中仇怨未平，封闭了自己的心，化为了恶鬼。。。” “鬼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种精神力量，一旦她完全陷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就会断绝了鱼外界的交流，所以，其他六姐妹就很可能看不到她。”阿moon接着江离的话继续解释给毛大新听：“不过，这种情况极为少见。” 江离抬头望着天：“她回来了。” 天上一团黑气翻滚而来，仔细一看，黑气两旁和后面三张符纸紧紧贴着，无论黑气怎么左突右闪，都无法摆脱这黄色的符纸。一路像是被符纸驱赶着，最后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现在怎么办？”毛大新紧张地看着江离。 阿moon从随身的包包里抓出一把粉末，趁黑气在他们头顶盘旋之际，迅速挥洒出去，黑气接触到红色的粉末，立刻像吸满水的海绵渐渐往下掉，动作也不似刚开始那么灵活了，没扑腾几下便落在了地上。 黑气接触到土地，立即化成一滩黑水，黑水像是有生命般自行流动着，往新娘潭的方向游去。 若是进入潭水，想要再找她便不容易了，江离哪能如此轻易让她脱身，手一挥，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黑水的尾巴，使命地把她拉回岸上。 黑水左突右闪，就突然化成一条蛇形，想反身卷向那只无形的手，可惜始终棋差一着，见始终无法回到潭水中，黑水终于老实了，化成一个小水坑，一动不动。 突然，黑水坑里的黑水开始沸腾起来没一会儿，黑水幻化成一个黑影。 说它是黑影是因为，虽然它是四肢具全的人型，但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没有耳朵头发，脸上也如同黑纸一般没有五官。 毛大新看得目瞪口呆，他的目光转向其他人，江离和阿  moon没什么反应，他们对这样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但再看姜乔，却有些不对劲。 她竟然对着这个黑影在哭。 第三百五十三章 鬼嫁娘（完）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动。 毛大新决定先开口：“你。。。” 阿moon也开口了：“放下吧，你已经杀了不少人了，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还没有死光，还没有绝后！”黑影没有嘴巴，但却能发出生硬，那声音木讷机械，毫无感情。 “再这样下去，你就没有回头之路了，趁现在还来得及，你也想和你的姐妹们团聚啊，你不想再见她们吗？”阿moon淳淳善诱，如果她还是执迷不悟，最后的下场就只能被江离打得魂飞魄散。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 “她们。。。她们。。。没有死光，我不配见她们。”黑影听到阿moon提起她的姐妹，冷冰冰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透露出一丝懦弱。 “我们很想你，大姐。”姜乔突然开口，但从她嘴里吐出的却不是她的声音，像是很多人的声音拼接在一起。 黑影明显呆滞了一下，不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姜乔，姜乔继续说道：“我们一直在等你，不是说好了，不管去哪里，我们都要一起的吗？” “不。。。不。。。我们不能一起。”黑影冰冷机械的声音终于全面决堤，虽然没有五官，但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她的崩溃的内心：“如果不是我提议的，你们不会和我一起来到这里，那就不会出事。” “不关你的事，世界这么大，却没有我们容身之处，既然我们不容于世，到哪里都一样的。”姜乔温柔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毛大新实在忍不住掰过姜乔的肩膀，却发现姜乔的眼里没了黑色的瞳孔，满是眼白的双眼让人看得心里直瘆得慌，毛大新吓得立刻缩回手，求助地看着江离。 江离摇摇头，并没有什么下一步动作。 “你去哪了，我们总是找不见你。”姜乔嘴里的声音虽然诡异，但却那么温柔：“我们等了很久，都等不到你，只能在这里等你。” “我。。。他们骗我。”黑影的声音重新变得凄厉，“我告诉他们我愿意替你们承受一切，他们明明答应我了，很多人。。。很多人。。。在我的房门外等着，但是我心里很开心，我以为只要我替你们受罪，你们都会好好的。可是原来，你们都不在了。。。你们已经不在了。。。” 黑影的声音从凄厉有重新变回了冰冷机械：“不能放过他们，这样的村子没有留在这世上的必要，所有的人都该去死。” “你已经报仇了，他们已经尝到了苦果，算了吧，和她们团聚吧。”江离温柔地开口，但阿moon看到江离背在身后的手上捏着个符纸。 “不，不能放过他们。”黑影狂躁地扭动着身体，眼看着又将化成一团黑气，飞向远方。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江离准备将手中的符纸抛向黑影时，姜乔抢先扑到黑影的身前，紧紧抱住了它。 也许是姜乔炽热温柔的拥抱融化了黑影全身的武装，黑影渐渐褪去黑色的外壳，露出她原本的模样，一张清秀的脸，水盈盈的大眼睛，雾气蒙蒙地看着眼前的姜乔。 姜乔拉着她的手走向潭水边，不知何时，潭水中央站着六个朦胧不清的身影：“她们在那等你。” 她慢慢飘向潭中央，七个身影抱在一起，慢慢化成泡沫，消失在阳光下。。。 ～～～～～～～～～～～～～～～～～～～～～ “小乔？小乔？” 姜乔慢慢睁开眼，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阿moon正温柔地看着她，姜乔坐起身：“我好像做了场梦。。。我梦见她们在一起生活的日子，笑得很开心。。。” “你还做梦呢，你知不知道你就这么突然晕过去了，吓死我们了。”毛大新没好气地说道。 “对了，七孖女呢？后来怎么解决的？”姜乔不好意思地笑笑，每次在关键时刻都是她出纰漏。 “你真不记得啦？唉，算了不记得也好，反正都解决了。你过来看。”毛大新扶着她走到摆放七具尸体的地方，最后一具尸体原本扭曲的面容已经变得平静，和其他尸体一样，她闭着双眼，嘴角含着笑。 江离见她醒了，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蹲下身，手一挥，那钉在她身上的七根钉子渐渐化成了水。毛大新目瞪口呆地看着江离将尸体推回了潭里，忍不住道：“不。。。不入土为安吗？” 江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至少淡淡地说了句：“回去吧。” 回到村子里，当村长知道所有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之后，开心地在土楼里大摆流水席，邀请他们大吃一顿，姜乔对这个话可没什么兴趣。 趁所有人都在欢声笑语中，她悄悄离席，摸黑往白天去过的那栋独立的废旧小屋走去。走了一半，突然发现身后有声音，回头一看，是毛大新和阿moon。 毛大新追上她的脚步：“你怎么独自来这里，小心一点，小心他们把你留在这里做老婆。” 姜乔笑笑，没有说话。 三人低头走路，谁都没开口，突然毛大新说道：“你们说，她们为什么要离开大城市，来到这种小地方啊？” “因为对于世俗来说，她们是异类，本来以为在这能够找到自由和平等，没想到只是另一个地狱。” “异类？”毛大新还是没懂。 “我想她们可能是女同吧。”阿moon说道。 “啊？不可能吧！”毛大新一脸诧异地愣在原地。 三人快走到屋前时，才发现，江离竟然比她们更早就来了，正百无聊赖地在屋前的荒地上看着星空。 “你怎么也来了？”毛大新问道。 “我想来看看，般若有没有留下什么在这。”江离淡淡道：“里面什么都没有。” 姜乔看着这间屋子，白日里她做了个梦，梦见七孖女在这快乐的生活，她点了支蜡烛，看着屋里熟悉的一切，那个梦很长很长，又像很短很短，一眨眼就过去了。 “这是什么？”阿moon也举着蜡烛，对着一面墙。墙上用小刀刻了八个字，娟秀的小字，透露着作者的心思： “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一间黑屋里，一位黑发老人睁开眼，他捏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突然，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想到，他们竟然解决了，呵呵，可怜的孩子，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你的仇，我会替你完成。” 第三百五十四章 它们（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我杀人了？” 姜乔呆滞地看着面前那个倒在一片血泊中的男人，他的头颅被剖开了两半，透明的脑浆和鲜血混在一起，在地上形成一条蜿蜒的小溪，慢慢延伸到姜乔的脚下。 姜乔的目光转向自己，镜子中的她，不仅脸上、衣服上都溅满了大片的血渍，最令人绝望的是，她的手上正捧着一块白花花的脑子，嘴脚边的鲜红的不明物体，令她胃液不断翻滚上涌。 所有的一切都无不显示她杀人了。 姜乔的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她是怎么来到这的，为何要杀这个人，一概不知。 砰砰砰～激烈的敲门声。 “警察，里面的人听着马上开门！”外面噪杂的声音一下安静下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毛大新？！ 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乔崩溃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却没想到镜子中的倒影居然微笑地看着自己，开口了。。。 姜乔猛地睁开眼，窗外皎洁的月光照进房间，昏暗的光晕让房间里的一切一清二楚，姜乔喘口气坐起身，已经第七天了，从槐树村回来之后，她晚晚因为噩梦惊醒，明明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但睁眼的一刻，却忘得一干二尽。 姜乔看了眼床头上的闹钟，3点05分，又是这个时间，每次噩梦醒来都是这个时间，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什么含义。 姜乔掀开被子，噩梦让她出了一身汗，现在只觉得口干舌燥，她随手掀起睡衣的衣角擦了把汗，下床开门，准备去客厅找点水喝。 姜乔轻声走进客厅，有些令她意外的是，茶茶竟然没有奔向她。奇怪，茶茶晚上尤其警惕，无论姜乔起夜的时候多么的小声，茶茶都会立刻知晓，没等她开门，便早早地在门口守候了。 她朝角落瞥了一眼，茶茶竟然不在它的窝里，这么晚了，它跑到哪个角落去玩了？ 姜乔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喝完，走到客厅中间去寻茶茶：“难道是去妈妈房间里睡觉了？”姜乔自言自语地扫了一眼客厅，正准备回房。 突然，沙发旁的摇椅自己动了起来，发出咿呀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客厅里，显得特别突兀。 姜乔打了个激灵，迈出去的脚步瞬间就僵硬在半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怎么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姜乔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摇椅上坐着个脸色铁青的老太太。 这个老太太她见过！ 这是她常去的那家早餐店的老板，她家的油条和锅边是附近最好吃的。即便在毛大新的带领下领略了不少美食的江离，还是对这家老板的手艺情有独钟。这部，从槐树村回来的第二天，就连连催促着姜乔去买。 可惜，第二天再去的时候，老板竟然没开门了。 见老太太这幅模样，怕是以后都开不了门了。 坐在摇椅上的老太太除了脸色差了些，其他的倒是和平时的状态无异，蓝色小碎花的对襟上衣，胳膊上还套着保持清洁的黑色袖套，下身黑色的棉裤，这是她平时出摊的打扮。 “婆婆。。。你。。。你是来找我的吗？”不知为何，姜乔此时心中竟没有一点害怕，她转过身，挨着摇椅坐在沙发上。 走近了姜乔才注意到，老太太脚上没有穿鞋。 “我想我的仔仔了，你帮我叫他回来，我想见他最后一面。”老太太的声音很平和，和她平时说话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 其实，姜乔很喜欢这位老太太，和其他做生意的老板的精明不同，这位老太太家的锅边总是汤鲜料足，结账的时候，就让客人自己把钱扔进小盒里，她从不过问。有时候若是碰到流浪汉什么的，她还会免费送给人家吃。 “婆婆，你知道你已经。。。已经死了吗？”姜乔犹豫再三，还是说出这个事实。 老太太笑了笑：“嗯嗯，我知道，我就是想在我走之前再见见我的仔仔，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我的尸体还在家里躺着，我想他送我最后一程。” “你。。。你。。。”还没有入殓吗？姜乔硬生生地把后半段话咽了回去。 “我要走了，我家在观音庙街16号楼，一楼最里面的那间就是我家了。。。谢谢你了。”老太太的身影渐渐从摇椅上消失不见。 汪汪汪～ 姜乔睁开眼，脸上一片湿湿的，还有些痒，她侧过头，原来是茶茶正蜷缩在她的枕头边上温柔地舔着她的脸，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还警惕地盯着窗外。 姜乔坐起身望向窗外，半开的窗户外什么都没有。 但是茶茶还是戒备地看着窗外，拱起身子挡在姜乔与窗户中间，姜乔将茶茶抱在怀里，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头，再看了眼床头的闹钟，3点10分。 奇怪？刚刚是真实的，还是在做梦？ 姜乔抱着茶茶下了床，走进客厅，刚刚老太太坐着的摇椅一动不动地立在那，而餐桌上也没有自己喝了一半的水杯。刚刚发生的一切，那么真实，原来竟只是一场梦。 姜乔若有所思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摇椅，怀里的茶茶乖巧地蜷缩在她的怀里，一脸爱意地看着主人，姜乔将脸埋在茶茶温暖的毛发里，闻着熟悉的味道，脑子里却不断地回忆着梦里的种种。。。 刚刚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观音庙。。。16号。。。就是这了。”姜乔牵着茶茶，站在一栋老式红砖楼房前。 这一片都是老旧的住宅，好像就快要拆迁了，住户多是独自居住或无儿无女的老人家。几个老太太聚在一起，坐在楼前各式各样的破椅子上，眯着眼晒着太阳，脸上平静而寡淡。 难得见到一个面生的年轻人，老太太们都打起了精神，好奇地盯着姜乔，姜乔朝她们笑笑，带着茶茶走进楼道，一股腐朽的味道直冲鼻里，从楼道缝隙照进的阳光里漂浮着密密的灰尘，姜乔忍住打喷嚏的冲动，走到最后一间房前。 房门紧闭着，姜乔试探着敲了几下，里面没有动静，又敲了几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喵呜～一声猫叫，从房门的缝隙里传出。 第三百五十五章 它们（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小乔，你怎么知道，这家老太太过世了？” 安静的小楼前停着几辆警车，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老太太们抓住这难得的热闹，连午饭都顾不上吃，稀奇地看着几个警察来来回回地进出着小楼。 她们隐约听见，又一个老邻居死在家里，这对她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相较于这个，她们更好奇着眼前这对窃窃私语的年轻人。 其中这个清秀的女孩子就是尸体的发现者。 姜乔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实话：“老太太托梦给我的吧，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做梦。” “托梦给你？你和这个死者林淑芬什么关系啊？”毛大新奇怪地看着姜乔。 今天他正坐在桌前写材料，虽然荼靡的案子已经结了，但在槐树村发生的一切让他心绪难宁，尤其是游来无辜惨死的那些女孩们，毛大新总觉得就这样放过那些杀人凶手，让他愧对自己身上的这套警服。 可跨省的案子又不是他这个小警察能说得算的，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上报给刘队。 这头，他刚刚写好报告，就接到了姜乔的电话，电话里姜乔的声音有些沉重，说她发现了尸体，估计死了已经六天了。现在要他马上过去开门处理。 虽然毛大新有些奇怪，姜乔在没开门的情况下发现尸体的，而且还知道具体的死亡时间，但他还是通知了刘队，并带上法医老秦赶到姜乔说的地方。 撬开门后，真的在客厅里发现了一具老太太的尸体，还好天气并不算太热，尸体腐败的程度还没有那么严重，但房间里已经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尸臭味，老太太衣着整齐地躺在地上，面容安详，脚上没穿鞋，只是右手的手指部分不见了，只剩下半个血淋淋的手掌。 开门时，老太太养的一只大白猫还守在老太太身边，不惧地看着这些外来侵入者，见到姜乔时，白猫喵呜一声，抬起自己的前爪洗了洗脸。 姜乔分明看到白猫的嘴边那已经凝固的黑色血迹。 “没什么关系，就是我老去她的早餐店买早餐，江离特别喜欢她家的锅边和油条。”姜乔站在楼外，不知为何，她现在面对死亡尤其平静：“哦，对了，你之前夸说特别好吃的卤面也是她家买的。” “别说了。”毛姜乔的话又令毛大新忍不住想起那满屋的尸臭味和老太太半个手掌，早上没消化完的面包在胃里翻腾。 “你们在这啊？”这时，老秦边脱手套，边走了过来。 “秦老师，不好意思，你一回来上班就让你开工。”毛大新说道。法医老秦之前去首都学习技术离开了好长时间，这次刚回来，第一天上班就碰到了案子。 “这没什么，老太太的死没什么可疑的，没有外伤，估计是脑溢血，身边又没个人，就这么去了。她手上的伤是死后造成的，我看了下伤口，是动物撕咬造成的，应该是她的宠物猫太饿了才以老太太的尸体为食。”老秦说道。 “畜生就是畜生，连主人都吃。”毛大新摇摇头：“应该拿去人道毁灭。” “别这么说。”老秦摇摇头：“以这只猫的体型，它不应该只吃这么点，应该是实在饿的不行了，才吃主人的一点点肉充饥，这是只好猫。” “对啊，至少老太太死的时候，只有它陪在身边。”姜乔一脸落寞：“那只猫怎么办？” “我得带回去，看看它的排便里能不能提取到老太太的DNA。”老秦边说边准备走，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什么，转过头说道：“对了，老太太的死因是意外，如果你们没有找家属签同意书，那我就不解剖了。” “OK。”毛大新点点头。 “老太太有个儿子在苏安市，她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手机里有电话。”姜乔听毛大新说要找老太太的家属，出声道。 “这你又知道。”毛大新惊奇道。 “哎呦，那个不孝子已经十年没有回来看过他妈了。阿芬真是个命苦的人啊，辛苦半辈子就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坐在一旁嗮太阳的老太太终于忍不住插话。 “老太太，你认识她儿子啊？”毛大新看了眼姜乔，走到老太太的身边，蹲下身大声地问道。 “对啊，我门都是老邻居了，看着那个小子长大的。”说话的这个老太太虽然眼有些花，但耳朵还很好使，笑道：“你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见。那小子被阿芬带回来的时候才三岁呢。阿芬一把屎一把尿，省吃俭用把他拉扯大，哎呦，小时候多乖啊，没想到长大了竟然这样没良心。” “林淑芬的儿子。。。不是她亲生的啊？”毛大新一挑眉，怕是难办了，这种情况多半是不会来处理后事了。 “对啊，这孩子是她死鬼老公和外面的女人生的。”老太太一副了然的表情。 “哦？”姜乔眼前浮现出昨晚老太太思念儿子的表情，原来她口里的仔仔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老太太很久没和年轻人聊天了，看到毛大新和姜乔对她的话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兴致勃勃地继续八卦道：“阿芬啊年轻的时候生过一个孩子，可是还不到一岁就夭折了。后来她就生不出孩子了。她那个死鬼老公没什么用，全靠她开小店维持着生计。 原本就这样也没什么，结果，两人都快四十岁了，她老公竟然领了个野种回来。后来才知道，她老公趁她忙着开店，竟然在外面找了年轻女人，还生了孩子。不仅这样，他还把家里的钱偷偷拿给那个女人，结果那个女人拿了钱跑了，把孩子留下来。 她老公受不了这个打击，没多久就得病死了，剩下一屁股的债和这个小野种。我们都劝她把这个野种送走，她不肯，累死累活终于把他拉扯大。 终于好不容易熬到孩子大学毕业有能力赚钱了，还以为终于能歇一歇了，没想到孩子的亲生母亲找上门来了，要认回自己的孩子。” 第三百五十六章 它们（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她还有脸回来？”毛大新听得一肚子火。 “人家是亲生妈妈，怎么不能来。那毕竟是从她肚子里掉下的肉，血浓于水。虽然俗话说，生娘不及养娘亲，但是那小没良心的，真的就跟着他妈走了，这一走就是快十年了，没见他回来过。亏得阿芬时时惦记着他，唉，白眼狼啊。”老太太说起这段往事，还是唏嘘不已。 “哎呦，听说走之前，闹得不可开交呢，差点打起来呢，派出所都来了。”另一个老太太插话道。 “为了什么事打起来？”毛大新问道。 “哎呦，还不就是孩子的那点破事嘛，那女人埋怨阿芬没把她的孩子带好，又说阿芬的房子有她的一半，阿芬气不过，就吵起来了。” 说话的这个老太太看起来很时髦，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对襟棉褂，她对八卦不太感兴趣，随口说了几句，就被街对面路过的一个七八岁的小朋友吸引去了目光，无限感慨道：“我的小孙子也这么大了，不知道他爸什么时候带他来看我。” 姜乔鼻子有些发酸，勉强笑道：“您放心，您儿子忙，过几天就该来啦。” 时髦老太太笑道：“呵呵，我这个儿子可有本事了，赚很多钱，就是太忙了，一年到头也来看不了我几次。”她说起儿子，眼里发着光，满脸笑得全是皱纹。 看样子，再问不出什么了，毛大新等姜乔和老太太们寒暄了几句，把她拉到一个角落，认真地说道：“小乔，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这种情况我见多了，多半这个儿子是不会来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来，你打电话给他吧，他妈妈真的很想他。”姜乔也没想到这个老太太的儿子竟然如此没有人性，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 毛大新看了眼阴沉着脸的姜乔，叹了口气，转身走进楼里，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个透明的证物袋，袋子里装着个老式的诺基亚手机。 毛大新当着姜乔的面打开手机，手机通讯录里的联系人不到十人，排在第一个的就是老太太的儿子。毛大新按下通话键，电话那头响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人接，就在毛大新准备放弃时，一个迟疑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妈？” 毛大新迅速地瞥了眼姜乔，抢先接话道：“呃，我是警察。请问你是林淑芬女士的儿子李伟吗？” “我。。。我是，你是警察？”毛大新的回答显然让男人很意外。 “我们是负责你母亲案子的警察，呃，你母亲今天被人发现了呃。。。死在家中，死亡时间将近一个星期，我们初步怀疑是老人家脑溢血造成的意外。”这些话对于毛大新来说十分熟悉，几乎一个星期这样的对白就要重复一次。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毛大新是探底问道：“先生，你还在吗？你还在吗？”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声音。 毛大新有些气结，这个男人难道真的对自己的养母如此无情无义：“作为林淑芬女士唯一的亲人，你需要配合我们的工作，请您尽快到警局一趟。” 电话那头还是一片沉默。 毛大新急道：“先生，你还在吗？” 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动静，男人的声音机械而木讷：“我。。。我在外地。。。” “你母亲留了一笔钱给你，但是条件是你要亲自回来拿，我叫姜乔，等你到警局处理后事的那天，我会把那笔钱给你。”姜乔终于忍不住抢过手机，冲电话那头喊道。 “钱？”男人的声音中终于有了点起伏：“我。。。我在外地，最快。。。最快要明天才能到。” “就这么定了。”姜乔看着毛大新，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儿子说明天。。。呃。。。就是今天就能回来了。” 如果，姜妈妈此刻起床，她就会看见惊悚的一幕，姜乔独自坐在漆黑的客厅里，对着明明无人但一摇一晃的摇椅说话。 但在姜乔的眼里，摇椅上坐着的正是白日里在家中被发现尸体的林淑芬老太太。老太太坐在摇椅上，面色祥和，姜乔低头看了眼，老太太的脚上依旧没穿鞋。 她突然想到毛大新说的，老太太也许是蹲下身换鞋之后站起身才突然脑溢血的，如果早些被人发现，还有得救。 “仔仔明天就回来啦，太好了。”老太太眯着眼笑道。 “你真的要把钱留给他？”姜乔再一次确认，老太太第一次来时就交代了自己藏钱的地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告诉她的儿子。 “嗯，这是我攒给他娶媳妇的，他一个人在外面拼搏不容易，唉，当时我要是你和他那个妈吵架就好了，搞得孩子这么多年都不敢回来。”老太太想到远方的儿子，祥和的脸上渐渐变得阴郁。 “我。。。” “小乔？你在这干嘛？” 客厅里突然大亮，姜乔猛然回头，原来是姜妈妈站在卧室的门口，诧异地看着她：“你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 姜乔回过头，摇椅上哪里还有老太太的鬼影，只剩下摇椅还在轻轻地晃动，她打着哈哈：“没什么，睡不着，坐一会儿。” 今夜里，她故意没睡，把茶茶关在了阳台，她怕茶茶吓着了老太太的鬼魂。一直等都没什么动静，就在姜乔即将睡着时，突然听到客厅的摇椅发出吱呀的声音。 她知道老太太来了，看一眼闹钟，3点05分，和昨天一样。 “茶茶呢？”姜妈妈看了一圈，才发现可怜的茶茶被姜乔关在阳台里，正委屈巴巴地透过透明的玻璃门往屋里张望，一被姜妈妈放进来，便气势汹汹地朝着摇椅一阵狂吠。 “茶茶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和你生气了？”姜妈妈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就和摇椅杠上的茶茶。 姜乔笑笑，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今晚她没睡，也没有江离的药水，竟然能直接看到鬼魂？！ 再结合之前在槐树村时，身体里突然出现的铺天盖地的刺痛，她几乎可以肯定，江离有事在瞒着自己，她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第三百五十七章 它们（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站在姜乔面前的男子看上去差不多三十来岁。不知道是太伤心母亲的离去，还是太开心生活中从天而降的一笔横财，总之他看起来一夜没睡，下巴已经露出了青茬，眼里的血丝透露着他的疲惫。 原本一肚子的话要骂的，在看到这个人时，姜乔突然失了说话的欲望。 毛大新见姜乔没说话，上前一步说道：“你先去认尸，处理后事，然后再处理别的事。” 姜乔明白，毛大新说的别的事就是老太太藏的那笔钱，毛大新这是怕这个白眼狼拿了钱就走了。 男人没说什么，垂着头微微点头。毛大新带着男人去认领尸体，姜乔就呆在门外等着，不到两分钟，两人便出来了。男人的脸色和进去之前一样，除了有些疲惫萎靡之外，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悲伤。 毛大新找了个人带他去办理手续，当男人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时，悄声道：“他进去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掉，就看了一眼，就确认了。唉，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姜乔没说什么，看了眼走廊的拐角处，老太太正站在那无限依恋地看着许久没见的儿子。 面对儿子的冷漠，她没有一丝的不开心。 “你准备怎么处理你母亲的遗体？是火化还是土葬？我有认识一个不错的殡仪馆，你如果忙的话，可疑交给他们全权处理。”因为警局不忙，毛大新亲自开车，送姜乔和男人去一趟老太太家。 其实他更好奇，老太太究竟留了多少遗产给这个不孝子。 回到红砖房，打开被封锁的房门，屋里依旧弥漫着一股腐臭味，男人的脸色大变，站在门口踟蹰着不肯进去，毛大新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住了这么久，不认识自己家啦。” 姜乔没理他，侧着身子走了进去，她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语，老太太跟着男人坐在车后排一脸满足的笑容她看在眼底，她实在不忍心戳破老太太幸福的念想，看着老太太的身影越来越透明，她知道，老太太离开的时间要到了。 姜乔有股想要流泪的冲动。 “就是这里。”姜乔带着两人走过客厅来到卧室，老太太的家很简陋，看起来空空荡荡的，连个电视机都没有。卧室里除了床和一个小衣柜，唯一的装饰就是挂在床头墙上的一副合照，照片里是年轻时的老太太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男孩的眉眼间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几乎一模一样。 姜乔拉开最底层的抽屉，用手在里面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了个硬硬的东西，只是又拿不出来，又让毛大新把整个抽屉抽了出来，在下面的空层里，找到了个铁盒子。 姜乔把铁盒子拿了出来，铁盒已经生锈，看起来像是老式的月饼盒，姜乔没打开，直接递给了男人，男人有些颤抖地接过盒子，愣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毛大新八卦地凑过去一看，愣住了。 铁盒里面竟没有钱，只有几张纸和一本手掌大的小相册。 “钱。。。钱呢？”毛大新看向姜乔。 姜乔也有些吃惊，转头看向一个空荡荡的角落——老太太从他们进来时就站在那，见到姜乔他们找到那个铁盒子，微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姜乔瞬间明白了，这是老太太报复这个不孝子呢，让他满心欢喜以为天降横财，最后却又让他什么都得不到。 毛大新担忧地看着男人，从刚刚开始，他就一言不发地沉默着，在看到铁盒里的东西更是脸色一下变得铁青。毛大新不动声色地挡在姜乔面前，轻声开口：“那个。。。那个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妈～” 令人意外的是，男人竟没有生气，只是捧着铁盒，身体不住地发抖，呆滞的眼里冒出豆大的泪珠，他颤抖的手似乎再也捧不住铁盒的重量，铁盒应声落地。 纸张和照片散落一地，姜乔捡起落在脚边的一张发黄的作文纸，纸上写着一段歪七扭八的字，一看就是出自孩子的手笔，姜乔轻声念道：“我最喜欢的妈妈。。。” 我最喜欢的妈妈 我的妈妈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妈妈，虽然她有时会骂我，但是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虽然我没有爸爸，但是我希望和妈妈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我长大以后，会赚很多很多钱，我们要一起出去玩，让她不要再这么辛苦。 妈妈，我爱你。 孩子气的字里行间透露着这个小小的家幸福快乐的过去，姜乔将手上的作文纸递给男人，心里一阵悲凉：是什么让曾经那个贴心的少年变得如此冷漠无情。 “老太太心里一直有个结，所以她迟迟不肯上路，这么多年，是因为当时她打了你一巴掌，所以才生她的气，不肯再回来看她一眼吗？”姜乔看着角落里的老太太，这是她最后的问题。 “我。。。我没脸回来。。。她对我那么好，可是我却一时鬼迷心窍为了那个抛弃我的亲生母亲顶撞她。”男人蹲下身，崩溃的声音从掩面的手指缝中传出。 “她虽然没有生我，但是她养育了我，就算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她宁愿不吃，都没有少过我一顿饭。我的亲生母亲对不起她，她还对我这么好，我有什么资格生她的气。”男人手指缝里溢出透明的液体。 “那你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毛大新看得也有些鼻酸，别过脸不忍再看。 “我答应过她，长大了带她享福的，我想等我赚了大钱再回来看她，我拼命工作努力存钱，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扬眉吐气地站在她的面前，让她为我骄傲，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儿子终于有出息了。。。” 男人抬起脸，脸色涨得通红，颤抖地捡起那本相册，崩溃地哭道：“我以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姜乔眼眶也红了，她看着老太太缓缓走到男人的身旁，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眼里落下几滴欣慰的眼泪，在空中化成虚无，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 “谢谢你，我很开心。”老太太笑着点点头，终于消失在窗外透进的一束阳光中。 “你妈妈她会知道你的心意的。”姜乔轻声说道。 男人把相册紧紧贴在胸口，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可是我。。。我没有妈妈了，我以后没有妈妈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它们（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妈，你不觉得我们家里的那张摇椅很碍眼吗？不如。。。我们扔了吧。。。”姜乔夹了口菜，说道。 “碍眼？哪里碍眼啦，你怎么和摇椅也过不去，不行，茶茶最喜欢在上面睡觉了，不能扔。”姜妈妈把特意为茶茶煮的白水鸡腿撕成一条条的，喂给已经迫不及待的茶茶吃。 “可。。。可这样我很忙耶。”姜乔嘟噜着嘴，忿忿道。 刚送走了老太太，还以为能睡个好觉，昨晚家里又来“客人”了。 又是3点05分，茶茶的狂吠声让姜乔准时睁开眼，客厅里传来熟悉的吱呀声。 姜乔走到客厅里，这次摇椅上坐着个面青唇白的小女孩，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摇椅上，小脸上还挂着泪珠，茶茶正呲着毛，一脸凶相地瞪着这个不速之客。 姜乔连忙将茶茶关进卧室，转身看着摇椅上的小朋友，问道：“你。。。你是来找我的吗？” 小女孩点点头。 “可我不认识你啊，你几岁啦？”姜乔有些奇怪，这个孩子她素未谋面，是怎么找到她家的。 “我六岁了。是奶奶告诉我的。” 小女孩的声音很稚嫩，看她的外表应该最多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她的脑袋很大，相比之下，身子就瘦弱得多，纸片一样的身子穿着件灰色的短袖和一条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粉色裤子，露出的小手小脚瘦削细长。 奶奶？难道指的是刚送走的老太太？ 姜乔蹲下身，摸摸小女孩的脑袋：“是不是一个看起来笑得很慈祥，穿着蓝色碎花外套的老奶奶告诉你的。她怎么说的？” 小女孩点点头：“奶奶说她要走了，她说你是个好人，我可以来找你帮忙。” “找我帮忙？我能帮你什么呢？”姜乔瞥见小女孩的胳膊上还有些青痕瘀伤。 “我想找我爸爸妈妈。”说到爸爸妈妈这几个字，小女孩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她高高地仰起头，不让泪水滑落。 “你。。。你要找爸爸妈妈啊？你。。。你死多久啦？”姜乔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口。 “三天。”小女孩答道：“阿姨说，我死了更好，有时候活着比死亡更痛苦。” 才三天？！ 外面春寒料峭，小女孩身上却穿着如此单薄的衣服，姜乔刚开始还以为她至少是去年的夏天死去的，担心她死的久忘了生前的事，却没想到。。。看来她口中的阿姨说得对，有时候活着比死亡更痛苦。 “你是怎么死的？你家在哪？” 姜乔心疼地摸摸小女孩营养不良的小脸蛋，别的小朋友在这个年龄正无忧无虑地享受着父母的宠爱，而她却已经尝透了死亡的真谛。 “我不知道，我在一间黑屋子里待了很久很久，后来有一天门打开了，我就跑出来了，我没地方可去，就碰到了奶奶。”小女孩提到那间黑屋子，脸上露出了惧怕的神色，身体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小黑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姜乔问道。 “小红，姐姐，我要走了，可怕的哥哥回来了。我只能趁他不在才能来找你。”小女孩突然瞪大眼睛望向窗户的方向，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靠近她们。 “可怕的哥哥？”姜乔被小女孩惊惧的脸色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落地玻璃窗，一团白惨惨的影子以诡异的姿态紧贴着玻璃窗，正鬼祟地往里看。 姜乔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那张圆脸属于小圆子的。 “你别怕，他不是坏人，你家。。。”姜乔抚着胸口转过身安慰小女孩，却发现摇椅上空荡荡的，小女孩已经不见了。 姜乔起身打开窗户，一脸怒气地瞪着这个来得不是时候的小朋友：“你去哪啦？早不来晚不来，这会儿冒出来了。” 小圆子漂浮在半空中，委屈地嘟着小嘴：“可是我饿了嘛，我得回去吃饭饭。” 姜乔心里一动：“你该不会是每天凌晨的3点05分去吃饭吧？” 小圆子眼里泛着光：“嗯嗯，主人说这个时间吃补品最好，小圆子要吃的饱饱的，才能保护好姐姐。” “补品？你吃什么。。。哎，算了，我不想知道。”姜乔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半夜不睡觉，在这个时间接待访客。 “小乔，小乔。。。”姜妈妈在姜乔的面前晃了晃手指。 姜乔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哦，我在想别的事呢。” “你觉不觉得最近茶茶好像有些奇怪，老是半夜三更的乱叫，吵到邻居可怎么办。”姜妈妈爱怜地将茶茶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它的脑袋。 “没有呀，你做梦啦，你今晚把茶茶抱到房间里应该就没事了。”姜乔打着哈哈，她摸了摸一大早就吃着鸡腿还不满足地嗅来嗅去的茶茶，起身急急忙忙地冲出门喊道：“我出门啦。” “做梦？真的是我做梦嘛？”姜妈妈疑惑道。 ～～～～～～～～～～～～～～～～～～～～～～～～～～～～～～～～～～～～ “你又见鬼啦？”毛大新诧异地喊道，他正和江离坐在沙发上吃着肯德基最新出的早餐系列，但看江离的脸色，并不太喜欢这次的新式早餐。 “我想吃那家的锅边油条。”江离慢条斯理地说道。 “哎呦，都和你说了好几遍啦，那家老板过世了，还是小乔帮她完成的心愿。”毛大新嚷嚷道。 “谁说的，明明开着。”江离不满地嘀咕道。 “哎呦，祖宗将就着吃吧。”毛大新翻着白眼将早餐硬塞进江离的手里，转头神色严肃地说道：“小乔，你怎么回事？你。。。你该不会是。。。” 姜乔紧张地看着他，毛大新咽了口唾沫：“你该不会是惹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她来找你做什么？”江离打断了姜乔和毛大新的对话。 姜乔看了眼江离，她心中有种感觉，江离好像不太想让自己知道突然能见鬼的原因，她顺着江离的话，继续道：“对了，她让我帮忙找爸爸妈妈。” 他不想让自己知道，应该是有什么原因的吧。 “那她家住在哪？叫什么？”毛大新问道。 “她叫小红，不知道家住在哪。”姜乔耸耸肩，果不其然地看着毛大新皱起眉头：“这让我怎么找？” “我觉得，她是被拐卖的孩子。”姜乔说道。 第三百五十九章 它们（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被拐卖的孩子。。。”毛大新脸色阴沉下来，做警察的最恨的就是拐带孩子这型的罪犯，虽然没做警察很久，但在警局值日的日子里，毛大新也见过不少孩子失踪的家庭。一个孩子的失踪往往事整个家族的崩溃瓦解。 他见过孩子失踪五年了，还每个月都来警局问话的，也见过原本富足的家庭只为了寻到孩子的一点蛛丝马迹，散尽万贯家财的，因为失去孩子，夫妻离婚的更是比比皆是，更有甚者，一位母亲因为自责，从此疯疯癫癫，连丈夫都认不出。 “按照你的说法，那孩子。。。死了的话，如果不找其实更好。”毛大新的声音很低，他知道他这话说出去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 果不其然，姜乔立刻炸毛：“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想说，这孩子丢都丢了，死都死了，就不要再去打扰原生家庭的生活了。你知不知道，她。。。” “小乔，你想过吗？如果不找，她父母就还有那么一丝希望，他们的女儿还在这个世上的某一个角落活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毛大新沉痛地打断姜乔的话。 姜乔愣住了，呆怔了一会儿，轻轻道：“意味着某一天还会重逢团聚的希望。” “对。”毛大新点点头：“如果被他们知道的话，他们连仅剩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可是。。。”虽然明白毛大新的顾虑，但一想到小女孩那渴求爱的眼神，姜乔左右为难。 “那就不要让她父母知道。”江离插话道。 “对哦，行，我们警局里专门的系统，对了，你知道孩子的尸体在哪吗？是谁下的手？”毛大新一拍大腿，站起身准备回警局。 “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死之前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姜乔回答道。 目送着毛大新离开，江离的声音从背后幽幽地响起：“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能见到鬼的？” 终究还是躲不过。 姜乔怯怯地回过头，江离没有戴墨镜，金色的双瞳直勾勾地盯着她，每当江离这么看她时，姜乔总有种脱光衣服被他一览无余的感觉，她缩进沙发，低声答道：“有几天了，每次都是凌晨3点05分，据说是它们趁小圆子不在的时候才来找我。” “你白天看得见吗？”江离的声音毫无起伏，听不出喜怒。 “看不见。”姜乔老实地摇摇头，问道：“江离，我怎么突然开了阴阳眼，是不是我就快。。。” “你不会死的。”江离突然烦躁地打断了姜乔的话。 “那。。。” “你只是因为在槐树村经历了一次灵魂出窍而已，以后就没事了，以后你少管那些游魂的事，对你的身体没好处。我累了，今天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姜乔看着江离几乎粗鲁地扼住了她的话头，没说什么，转过身轻轻带上门。 江离在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才敢回过头，虽然他一直掩盖着姜乔身体上的问题，但怕是连姜乔自己都意识到了，死亡离她不远了。 如果姜乔自己能看到的话，她会发现，她身上的血丝已经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全身，像结实的蛛网将她层层裹住，来自她血脉深处的死咒，已经牢牢地扼住了她的命脉。 江离颓丧地靠在沙发上，血咒和烙印，两股本该相互制衡的力量，在槐树村时已经开始打破了平衡，虽然他一直在很小心地维持着两股力量，但血咒的力量已经随着年龄的逼近，迅速在姜乔的身体里长大。 “谁？” 江离坐直身体，金色的双瞳爆出厉光，一旁半开的落地窗边突然燃起了个小火苗。如果仔细一看，会发现燃起火苗的是一只巴掌大的小布偶。 熊熊火焰在布偶身上燃烧着，但它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迈着轻盈的步伐，跳跃着，发出童稚的笑声：“哈哈哈，你在乎的人快死了。” “不关你的事，般若！”江离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哈哈哈，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呢？”笑声从布偶咧开到耳边的嘴里吐出，显得那般诡异蹊跷。 布偶烧的很快，没等江离回答，它已经化成了灰烬，风一吹，焦黑的灰烬随风飘走，再没留下任何东西，木质的窗框上甚至没有一丝烧焦的痕迹。 江离盯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眯起诡异的金瞳。 “般若？！” 滴滴滴～ 姜乔睁开眼，床头的闹钟显示着时间4点25分。 “咦？时间怎么不对了？”姜乔睡眼朦胧，但脑子里却异常清醒。 滴滴声还在继续，是手机在响。姜乔把手机拿到手上一看，是毛大新打来的，她有些奇怪：“喂？这个时间你怎么不睡觉，给我打电话啊？” “睡觉？4点多了你还在睡午觉啊？”毛大新在电话那头被姜乔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弄得一脸蒙圈。 “午觉？”姜乔跳下床，打开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外面阳光大好，刺眼的光亮教她一时睁不开眼。 “你。。。你不会以为现在是凌晨吧。”毛大新嬉笑道，接着又严肃地说道：“你找了些名字里有红字的，年龄和你描述差不多的拐卖儿童资料，你要不要来看看。” “好，你等我我马上就来。” 姜乔挂断电话，但没有马上起身，好奇怪，原来是午觉。但她睡得很沉，梦里好像有人在和她说话，可说了什么呢？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好像。。。好像和我身边的一个人有关。。。到底是什么呢？ “不管了。”姜乔闭着眼回忆了好一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梦里的一切，她看了看时间，简单梳洗了一下，带着这个疑问，急匆匆地出了门。 在见到毛大新之后，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 “都在这了吗？”姜乔从电脑前抬起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毛大新。 “符合你描述的都在这了。”毛大新说道：“怎么，没有吗？” “没有。。。”姜乔摇摇头。 “能不能扩大一点范围，比如直接找年龄六岁的被拐女童。”姜乔提议道。 “什么？你知道这个范围有多大吗？”毛大新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第三百六十章 它们（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毛大新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般盯着她：“截止到今年，光我们系统上走失的孩童数量就有4468人，光找女孩的话，你就得找2000多人。” 姜乔也没想到这个数字有这么庞大，瞠目结舌地问道：“那只找6岁的孩子应该会少一些吧。” “你不知道小红被拐时候的年龄和时间，等于所有的年龄段你都得看。”毛大新摇摇头。 姜乔呆滞地不知如何是好。 毛大新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不找江离，以他的本身，帮你找到小红，分分钟的事。” 毛大新的提议姜乔何尝没有想过，她今天之所以在江离面前提出小红的事就是想请他帮忙。 姜乔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江离从槐树村回来后，就一直心情不好，今天你走了之后，他还把我凶了一顿，让我少管闲事。” “凶你？江离凶谁都有可能，可说凶你。。。绝不可能！”毛大新摇摇头，作为一盏100w的电灯泡，江离那点心思他能不知道嘛，他对姜乔超出朋友和同事的关心，除了姜乔这个傻子，应该没人看不出来吧。 “真的！可能。。。可能他看出了我身体有事吧，他为我的事操心太多，我不想再去烦他。”姜乔低下头，声音有些沉闷。 “你身体。。。你身体有什么事？你生病了？”毛大新紧张起来，难怪，他最近就觉得姜乔的脸色不太好。 “不是。。。江离说我有天生的血咒，应该快死了。”姜乔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语气平淡地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但在毛大新耳朵里，这句话不亚于原子弹爆炸的威力：“你。。。你快死了？！” 毛大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姜乔，这个和他认识不算太久，但他早已把他当作亲妹妹的女生。他突然想起之前一次，他被开了阴阳眼，却看到姜乔身上如蛛网般的血丝，这在普通人眼里是看不到的。 当时他就觉得，姜乔在血丝的包裹下就像个即将破碎的娃娃，只是有江离在他并没有想太多，却没想到，破碎的不是姜乔的身体，而是她的生命。 “你别担心，江离会有办法的。”毛大新定定地看着姜乔，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姜乔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勉强笑道：“江离也是这么说的，我没事的。。。” “要是我也会什么本事就好了。”毛大新低下头，沉闷的声音从指缝里流出。 姜乔自嘲地笑笑，想安慰一脸想哭的毛大新，几次开口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眼眶也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大新，你过来一下。”两人间别扭悲伤的气氛终于被打破了，毛大新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姜乔望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 她有些理解为什么有人不愿意把自己的悲伤与人分享，尤其是那些无法改变的伤痛。 “什么？！”毛大新诧异的声音从门口那传来，姜乔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刘队皱着眉头按着毛大新的肩膀，不知道两人在低声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毛大新一脸严肃地回到座位，看着姜乔说道：“你知道吗，槐树村出事了。” “什么？”姜乔一脸不解地看着毛大新。 自从解决了七孖女的怨气后，姜乔他们也不愿意再在村子里多呆，不顾村长和老板的极力挽留，连夜离开了村子。姜乔还记得临行前，村长一脸理所当然地再次确认：“大师，真的不用让她们挫骨扬灰吗，这些妖孽不会再出来害人吧，她们可把我们村子害惨了，现在还要给她们置办丧礼，哎呦。。。” 姜乔忍住爆粗口的冲动，一字一句道：“别叫她们妖孽，会这样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如果她们没有入土为安，要是再出什么事，可别再来找我们。” 也许是姜乔的气势逼人，村长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姜乔忍住恶心的感觉，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村子。 “他们。。。他们怎么了。”姜乔看着毛大新阴郁的脸色，有些奇怪，槐树村的事不都解决了吗？ “村子里的人都死了，唯一幸存者是我们住店的那个老板，不过。。。他也疯了。”毛大新沉吟了下，似乎在艰难地组织语言。 “都死了？”姜乔大吃一惊，“怎么死的？” “不知道，是定好去旅行的游客报的警，说到那之后发现整个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们觉得有些奇怪，还以为村子的人都去做什么仪式了。他们觉得时间太早就想着去山里逛逛，没想到在新娘谭那看到密密麻麻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上。”毛大新说道。 “全。。。全死在新娘潭里了？”姜乔心里第一个反应：难道和七孖女有关？ 显然，毛大新和姜乔想到一块去了。他踟蹰了片刻，开口道：“小乔，你说会不会是七孖女干的啊？” “尸体检查了吗？村民都是怎么死的？”姜乔问道。 “我查查。”毛大新打开公安系统，输入关键字，跳出一个界面：“淹死的，身上没有伤痕，也不像是有人胁迫。。。咦。。。”毛大新突然发出惊疑的感慨。 “怎么了？”姜乔也凑了过去。 “原来并不都是淹死的，有一个人是吊死的。。。这个叫陈发弟的人。。。咦。。。这不是村长吗？”毛大新诧异地指着照片上死者的照片，正是那位长寿的村长。 照片里的村长，青紫色的脸上露出痛苦扭曲的表情，长长的黑色的舌头从长大的嘴里耷拉至下巴，他双眼爆出，浑浊的眼珠不甘地盯着某一个方向，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这个角度。。。好像。。。”毛大新有翻了其他照片。 “是在看新娘潭？”姜乔和毛大新同时脱口而出。 “肯定是七孖女干的，她们要让村长看着这个他最在乎的村子是怎么毁在他的手里的。”毛大新肯定地说道。 姜乔摇摇头：“不可能，七孖女已经踏上她们该去的地方，怎么可能还回来报仇呢。。。疯了的老板有说什么吗？” 毛大新看了看档案，摇摇头：“没有，就是一些胡言乱语之类的。”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还做了报告，想要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现在。。。到底是谁干的！” 姜乔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就当恶有恶报吧。。。” 第三百六十一章 它们（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终于来啦？我等了你好久呢。”姜乔开心地对着面前面青唇白的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胆怯地往一个角落看去，那个角落里正蹲着个圆滚滚的小男孩，看样子比她大不了几岁，胖乎乎的小脸蛋上一脸不情愿，嘟着小嘴说道：“主人不让这个乱七八糟的小鬼在你身边，被他知道我放他们进来，一定会生气的。” “那你不和他说不就没事了。”姜乔笑道：“就这么一次，以后我保证不再这样了哈。” 小圆子气嘟嘟地将脸转到角落去，只留下了个面团似的背影给姜乔。小女孩胆怯地看了看四周，姜乔明白她在怕什么，说道：“别怕，我已经把茶茶关起来了，你告诉姐姐，你为什么怕狗狗啊？” “我。。。我被狗狗咬过，哥哥的狗很凶，只要我不听话，他就会放将军咬我，将军好大好大，好可怕。”小女孩想起生前那段可怕的经历，瘪了瘪嘴，作势要哭。 姜乔连忙把她抱起来，一起坐在摇椅上，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问道：“告诉姐姐，你们住在哪？姐姐才能带你妈妈去找你啊。” “我不知道。”小女孩茫然地摇摇头。 “那你住的地方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吗？比如说有什么店铺你知道吗？”姜乔继续淳淳善诱。 “不知道，我很久很久没出过门了。”小女孩还是摇摇头。 “很久没出过门？”姜乔心里一紧，这么年幼的孩子最需要出去晒晒太阳，和社会接触，这些该寺的人贩子，这样摧残孩子的身心，罪大恶极。 “那。。。那你住的地方还有什么人？”姜乔问道。 “哥哥，爸爸，妈妈。。。”小女孩答道。 爸爸？妈妈？难道这孩子已经被卖给人家了？那为何还要这样虐待她？ 姜乔正准备在继续问清楚些，小女孩突然瞪大眼睛，浑身像羊癫疯发病时那样抽搐着，惊惧地抓着姜乔的胳膊：“爸爸。。。爸爸。。。我离开小黑屋了。。。” “爸爸？”姜乔被小女孩的反应吓了一跳，紧紧抱住她，问道：“他带你去哪？快看。。。快看。。。你们是去哪？” “不知道，我在一个很小的箱子里，不停地抖，箱子不停地抖，姐姐，我好难受，我要走了。。。”小女孩大大的眼里充满了恐惧，两只骨瘦嶙峋的小手紧紧地抓着姜乔的胳膊。 “不怕，不怕，姐姐会找到你的，姐姐一定会找到你，带你去见你妈妈的。”姜乔紧紧地搂住小女孩，希望用自己的力量能留住她，她突然想到什么，冲着角落里的小圆子喊道：“小圆子，你快跟着她，跟着她看她去哪了？” 话说着，怀里的小女孩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成虚无，消失在姜乔的怀里。姜乔急道：“小圆子，你快去追啊？！” 小圆子摇摇头：“不行，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你。主人说了，我不能离开你超过一公里。” “那。。。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她是去阴间了吗？”姜乔双肩无力地垂下。 “她的身体被转移了，所以她跟着身体走了，像她这样新死的小鬼，力量和阴气还不够，一般没办法离自己的身体太远。”小圆子像是感应到姜乔的心情不太好，怯生生地走过来，蹲在姜乔的面前，一脸等着挨骂的表情。 姜乔哪能怪他呢，如果不是她没用，小圆子哪需要一点自由都没有地守着她，还为了怕吓到她，甚至只能呆在窗外，姜乔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小脑袋说道：“她的身体被运走了，离我们很远吗？会不会是去火化了。” “嗯，至少离我们3公里以上，如果是火化了，那她就自由了，可以回来找你了。”小圆子说道。 “不对，哪有殡仪馆这么晚火化尸体的。。。”姜乔自己摇摇头，否认了这个可能性：“会不会是想找个什么地方偷偷埋了？” 从小女孩口中得知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该如何找到她的身份，姜乔心绪不宁地坐在摇椅上想着各种可能性，没留意时间的飞逝，等她反应过来，天竟然已经大亮。 姜乔看了眼手机，快7点了。 虽然有些乏，但脑子里乱糟糟的却怎么也不可能睡得着了。姜乔披上外套，决定出去走走。 下了楼，姜乔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突然，闻到一阵香气，肚子瞬间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她顺着香气往前走，惊讶地发现前些日子因为老太太过世而关闭的早餐店竟然开业了，路边的小桌上坐满了人。 “这么快就转让出去了？”姜乔走了过去。 “老板，我要一碗锅边加一根油条和一个麻球，再。。。哎，是你啊？”姜乔诧异地发现，早餐店的老板竟是老太太的那个十年没有回过家的儿子。 老板忙得满头大汗，转过身看到是姜乔也愣了一下，接着笑道：“我把外地的工作给辞了，回来继承我妈的小店。” 原来江离说的是真的啊？！还以为他是胡说的呢！ “你先找个位置坐吧。”男人用套着袖套的胳膊擦了把汗，这个动作和当年的老太太几乎一模一样。 姜乔点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老板忙碌的身影，有些失神，模糊中男人和老太太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姜乔低下头，鼻子有些酸，她猛然发现一个问题：奇怪，江离怎么会知道店又开起来的呢？他可是从来不买早餐，而且自己也没和他说过老太太的事啊？！ “来了，你的早餐。” 早餐的香气打断了姜乔的思绪：“咦，这是什么？” 老板笑吟吟道：“这是麦煎，这是我从小最喜欢的早餐，我还没离开家的时候，我妈天天做给我吃的，你尝尝我的手艺，我没认真地学过，不过，从小我就在摊子离帮忙和玩耍，看都看会了。” 姜乔喝了一口锅边，赞叹道：“好好吃，和你妈妈做的几乎一模一样。不过，最好吃的是这个麦煎。奇怪，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前她怎么都不卖这个呢。” 第三百六十二章 它们（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老板吸了吸鼻子，苦笑道：“都是我小时候不懂事，不让她卖，我说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要一个人独享，不想分给别人，这么孩子气的话，没想到她后来真的就不卖了。好了，我得去忙了，你慢吃，这顿我请了，千万被客气。” 望着老板的背影，姜乔的眼睛在锅边的热气下渐渐有些发红，如果，老太太还在世，眼前母慈子孝的画面该是多么令人赏心悦目啊。 “哎呦，吓我一跳，你这大狗怎么也不栓好啊，咬到我怎么办！”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引起了其他吃早餐人的注意。 姜乔也转过身去看，原来是一条德牧闻着早餐摊的香气寻了过来，这只德牧站起来有一人多高，身上竟然没有牵引绳，难怪那名年轻女子吓得几乎跳起身。 一个小男孩紧接着跑了过来，也不道歉，只是拍拍德牧的脑袋，转身就要走。年轻女人这下不干了，嚷嚷道：“你家大人没教你吗，遛狗要拴绳，做错事情要道歉，你的狗刚刚差点咬了我，你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说的嘛。” 男孩傲慢地瞥了年轻女人一眼，低头拍拍德牧的头，又指了指年轻女人，德牧接收到了小主人的指令，呲着牙就要往年轻女人身上扑过去，吓得她惊声尖叫地往后躲，不小心还打翻了身后的饭桌，汤汁溅了一地，弄得狼狈不堪。 其他的食客躲的躲，走的走，老板连忙出来维护秩序，路人也纷纷停下脚步指责男孩，但男孩毫不在意，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德牧呲牙咧嘴地扑倒年轻女人。 “在干嘛呢？”一个温柔好听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一位看起来三十来岁，烫着一头波浪卷的女人走了过来。一看到眼前的混乱，连忙呵斥道：“阿新，快，快叫它停下来。” 男孩看到妈妈来了，这才不甘愿地唤回大狗：将军，回来！” 男孩的妈妈连忙掏出包包里的纸巾递给年轻女人，一面给年轻女人赔不是，一边呵斥男孩：“你怎么这样，妈妈平时怎么教你的，你再这样顽皮，我就把将军送人了，快，快和阿姨道歉，直到她原谅你。” 听了妈妈的话，男孩乖巧地向年轻女人鞠了个躬，看似诚恳说了一句对不起。 年轻女人显然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了，她看了眼依旧对她虎视眈眈的德牧，匆匆说了句没关系，扔下钱逃一般地离开了。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男孩的妈妈无奈地瞪了眼自己顽皮的儿子，男孩则显然不服气地朝年轻女人做了个鬼脸。这个小插曲到这也就算结束了。 但坐一旁的姜乔看着男孩的鬼脸，一阵鸡皮疙瘩从后脊梁如闪电一般窜遍全身，这感觉令她差点跳起来，惊声尖叫。 她听到了一个名字：将军！ 小女孩口中那条可怕大狗的名字，竟然和眼前这个男孩的大狗的名字一样？ 同样叫将军，同样是一条凶狠的大狗，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姜乔顾不上吃早餐，匆匆和老板说了一声，便起身悄悄跟在了那对母子的身后。 姜乔和那对母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上两人母慈子孝，手牵着手，甚至母亲还会拿出零钱让男孩送给路边的乞丐。姜乔越跟越怀疑，虽然刚刚男孩有些顽劣成性，但这个看起来温柔贤惠的母亲，真的会对那样可爱的小姑娘痛下杀手吗？ 姜乔一路尾随，跟着他们进了小区，直到看到他们走进电梯，确认了层数，才离开。 姜乔走到小区保安亭那，佯怒道：“刚刚进去的26号楼的德牧怎么回事，不是不让小区里养大狗吗？拴都不栓，早上差点把我妈吓得摔跤，如果出事了，是不是你们负责。” 显然不止一个人投诉了这只大德牧，值班的保安一听姜乔的话，就连连低头赔罪：“对不起，对不起，你说的是26号楼的1101住户吧，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我们说过好几回了，可他们家就是不听。” 姜乔一听，心里暗喜，连忙道：“他们家都是什么人啊，这么嚣张，我要打市长热线投诉他们。” 保安一听姜乔要搞事，连连求饶：“别啊，之前已经有人投诉到市长那了，可人家根本不理啊，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物业。哎呦，别看人家文化高，还是我们市里大学的老师，素质啊真的不行。” “竟然还是老师。。。”姜乔也有些吃惊。 保安见姜乔的语气有所缓和，继续八卦道：“他们家就那么一个男孩子，宠的不行，上次在小区里和别的小朋友打架，愣是闹到了警察局去，你说孩子。。。” “你说他们家只有一个男孩子？没有女儿吗？”姜乔打断了保安的话。 保安一愣，皱着眉头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呀，我没见过他们有带什么小女孩出门啊？” 姜乔的脑子里一团乱麻，无心再和保安套话，匆匆和他道了别，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拨通了毛大新的电话：“喂，大新，我。。。我找到了些线索。。。但我又不太能确定。” 毛大新那头的声音懒洋洋的，看起来也是一夜没睡，一听到姜乔的话，便立刻来了精神，问道：“你找到什么线索了？” 姜乔把早上的经历说了一遍给毛大新听。毛大新急忙道：“如果小红是拐卖来的孩子，不愿意带她出门是正常的，但你确定这样的人家会买被人拐带的女孩？据我的经验，这可不太符合常识啊？！” “我。。。我也不太能确定啊？但是，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呢，他们家离我家不到两公里的距离，都有个男孩子，还都养了只叫将军的大狗？这。。。这会不会太凑巧了。”姜乔也有些犯嘀咕，难道真是自己弄错了？ “行吧，你把他们家确定的住址告诉我，我去查查，他们的档案里没准能有线索。”毛大新说道。 “行，你去查查。我。。。我就在这等你。”姜乔挂了电话，心慌意乱再在小区周围逛来逛去。 如果小红真的是这家买来的孩子，那她怎么死的呢？而且，昨晚她的尸体被挪到哪里去了呢？找不到尸体，小红就不能安息。。。 “滴滴滴～”电话响了，姜乔拿起来一看，是毛大新打来的，立刻按下通话键。 “喂，查到了吗？” 第三百六十三章 它们（1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小乔，你确定消息没错？”毛大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异常严肃认真。 “嗯，我。。。哎呀，你快说吧，他们家有没有可疑？”姜乔心里一沉，难道真的弄错了。 “他们家应该不可能买女孩，因为本身就有个女儿。”毛大新说道。 “本身。。。就有。。。的意思是，小红不是拐来的，而是他们亲生的女儿？！”姜乔第一次恨不得自己的推测是错误的，如果小红不是拐卖来的，那她身上的伤痕。。。她说的话。。。？！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长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来。 “我去接到居委会调档案出来了，你等我，我马上就到了。哎，我看到你了。”毛大新在电话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姜乔所想的又何尝不是他所想到的。 姜乔握着手机朝马路张望着，就见到毛大新的那辆红色悍马人停在路边，毛大新从车上跳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黄色的文件袋。 毛大新三步并作一步跑到姜乔面前，把文件袋递给姜乔，说道：“还好，这个街道的人口普查做的挺齐全的，而且负责的大姐本身就住在这一块，对他们家的事挺了解的。” 姜乔边听边把文件袋里的资料抽出来，大致浏览了一下，皱着眉头问道：“没有小红的资料啊？” “你看这，这是原来的户口资料。”毛大新抽出一张毫不起眼的纸张，是户口本的内页复印件，上面清楚的写着：李童，已迁出。 “你的意思是。。。李童就是小红？”姜乔疑问道。 毛大新点点头：“他们家的情况有些特殊，李童的父母已经离异，李童判给了母亲。她的父亲再婚，去了后面的这个老婆，这个老婆又带来了个儿子。但是，因为李童的母亲经济不行，没法照顾李童，所以李童又被送回了父亲这。当时这事闹得挺大的，街道都去作了调解。”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因为父亲不在家，所以小红在家被哥哥欺负，被后妈虐待，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可。。。可我们现在没法确定，小红就是李童啊？”姜乔点点头。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运气好，街道的大姐就是当年参与调解的工作人员，她还拍照了，作为一个居委会的工作纪录，你认认，是不是小红。”毛大新在自己的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姜乔。 这是当时在调解过程中拍下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李童的父亲只有一张侧面，母亲只拍到了张模糊的背影，整张照片里只有李童的样子最为清晰。看起来只有三岁的她，瞪着茫然无措的大眼睛看着镜头，小小的手指紧紧抓住妈妈的衣角。 姜乔抿着嘴，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她有些鼻酸，照片里的李童就是小红，只是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着什么。 “嗯，就是小红。”姜乔点点头，把手机递给毛大新。 “真的？你确定吗？”毛大新接过手机，只觉得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除了小红现在很瘦，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之外，她和李童几乎没什么区别。我那天看到，小红身上有很多伤痕，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她后妈打的。”姜乔语气有些低落。 “走吧。”毛大新见状，拉着姜乔往小区里走去。 “去哪？”姜乔有些吃惊地被他拖着往前走。 “去会会这个狠心的后妈！”毛大新说道。 “你们有什么事吗？”开门的是姜乔早上看见的，男孩的妈妈，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碎花雪纺长裙，波浪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脑后，即便是毛大新他们这样的陌生人来访，她也面带着微笑。 她的亲切令人觉得春风和煦。 毛大新显然愣住了，这和他想象中的恶毒后妈的形象完全不符，准备好的台词到了嘴边经忘得一干二净，讪讪地看着她，尴尬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乔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若不是有照片确凿的证据，她也很难相信看起来温柔善良的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您好，请问您是李太太，郑清华女士吗？”姜乔开口道。 李太太一脸戒备地点点头：“我是，你们是？” “我们是派出所的，你们的邻居报案说听到你们家有虐打儿童的声音，我们来走访一下。”姜乔自然地说道，并捅了捅毛大新，示意他将自己的警员证拿出来。 听说是警察，李太太脸色有些微变，但犹豫再三，还是开门让两人进了屋。房子看起来很大，布置得相当温馨，收拾得也很干净，德牧和小男孩在锃光瓦亮的地板上玩耍。 李太太让两人坐在沙发上，然后将小男孩抱进屋，低声交代了几句，然后又给两人泡了杯茶，这才坐在沙发上说道：“是这样的，我儿子比较调皮，有时候做错了事，我么夫妻两个教育一下他，可能是因为这样引起了邻居的误会吧。” 姜乔说道：“哦，不是的，我们说的不是男孩子。据邻居说，怀疑被虐待的是是女孩。” 说完，姜乔紧紧盯着李太太的表情，果不其然，听到女孩这两个字，李太太脸色大变，但很快这个表情就在她脸上消失了，她重新恢复了温柔冷静的一面，开口道：“女孩？会不会是误会啊？我们家没有女孩。” “不会吧，我们这里有记录，您先生和前妻有个女儿，名叫李童。”毛大新终于回过神来，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 “如果你们有记录的话就会知道，这个李童是被判给了妈妈的，和我们没有关系。”李太太镇定自若地说道。 “对，但是我们也有纪录，李童的妈妈无力抚养女儿，所以在调解下，您先生已经同意了将李童带回家抚养。呃，我想请问下，李童现在人在哪呢？”毛大新话说着，眼睛朝里面的卧室打量。 李太太见状也不恼，大方地说道：“李童当时是给我先生抚养了，可是后来她妈妈接走了，说还是舍不得女儿。” “接走了？你知道她们去哪了吗？”姜乔问道。 第三百六十四章 它们（1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李太太摇摇头：“这我们哪知道啊，其实我挺喜欢小红的，小红她可懂事了，又乖，她走的时候我可舍不得了，wo还让我先生打电话问问她的情况，可电话也打不通，????，好歹我也帮忙抚养了一段时间，怎么说她也是我先生的亲生骨肉，我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女儿呢，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你也很久没见过她了？你介不介意我们在房间里看看。”毛大新说道。 “当然可以。”李太太大大方方的带着毛大新和姜乔参观每间屋子。卧室里和客厅一样布置得温馨整齐，但每个房间都看不出曾经有个小女孩生活在这里的痕迹，连厕所都没有第二个孩子的生活用品。 打开最后一间房，小男孩正坐在房间里和德牧一起看电视。毛大新巡视了一圈，这个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发现。德牧一看见有外人来，边呲着牙作势要扑上来，小男孩在一旁看得咯咯笑。姜乔蹲下身，摸了摸德牧的脑袋，德牧温顺地低下头，蹭了蹭姜乔的手。 小男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姜乔，说道：“你不害怕将军？” “别看德牧看起来凶，其实它是一只很温柔的狗狗，你是不是经常让它吓人，比如说吓妹妹。”姜乔说道。 “她吵死了，老是哭，我才让将军吓吓她的。”小男孩撇撇嘴，一脸不屑。 这话一出，一旁的李太太失了脸色，赶忙窜到小男孩的身边，捂住他的嘴，佯怒道：“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吓妹妹，最后妹妹才走的。”接着又转过身，对姜乔说道：“我儿子说的这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那会儿她还没被她亲生母亲接走。” “你有她母亲的电话吗？或者住址之类的。”毛大新说道。 “我们哪里会有啊。”李太太摇摇头，她把小男孩带到另一个房间关上门，说道：“你们也看过了，我这确实没有小红，我想邻居可能是听错了，或者听到了电视的声音产生了误会，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有事，就不留两位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 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两人只好先离开了。 到了楼下，姜乔无意间抬头往二楼方向望去，却发现李太太正在她们家窗户那看着自己，不知是不是窗户玻璃的原因，那盏原本温柔可人的脸现在看起来却异常的阴沉。 虽然是大白天的，姜乔却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涌上来。 “对了，你说小红的尸体被人转移了，你说会转移倒哪去呢？”毛大新打开车门，招呼着姜乔，准备送她回去。 “小红说一个小箱子。。。会动。。。”姜乔若有所思地盯着毛大新手中的方向盘，说道：“大新，你说会不会小红说的小箱子是车的后备箱啊？” “很有可能，用自己的车运输尸体，不容易被发现，而且也不会被查到。可能那个郑清华就是用自家的车运的尸体。因为要瞒住丈夫，自己把他女儿虐待死的事情，所以她半夜三更开车出去。”毛大新一拍大腿，“你等等，我让人查个事，就能证实了。” 说罢，毛大新拿起手机发微信，姜乔坐上驾驶副座，拿出毛大新给的资料，又仔细看起来：“原来小红的爸爸是医学院的老师啊！” 毛大新这头刚发完微信，探了个脑袋过来：“对啊，你说这个做爸爸的有什么用，桃李满天下又如何，最后自己亲生女儿被老婆虐待死了都不知道。” 姜乔抬起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毛大新：“你说小红被虐待的事，她爸爸真的不知道吗？” 毛大新被姜乔看得心里一阵发毛，结结巴巴道：“应。。。应该不知道吧。虎毒还不食子呢，这可是他亲生女儿。” “也许吧。。。”姜乔又想起件事：“你说郑清华一个女人，她能把小红的尸体藏到哪里去呢？这可是个人，不是一件物品，咱们江城市看起来很大，但真的能藏尸还不被人发现的真的很少啊。” “对，而且刚刚的问话，我总觉得她很淡定，说起小红和她妈妈走了的时候，一点都不担心尸体被我们发现，说明这个地方我们肯定很难查到。”毛大新说道。 这时，毛大新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连忙打开看，但很快就皱起眉头，姜乔关心地看着他，只见毛大新脸色古怪地转过头，说道：“我们猜错了，运尸体的应该不是郑清华。这个女人没有驾照。” “啊？！”姜乔也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结果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证实了，去调监控。”毛大新熄灭发动机，拔掉钥匙，跳下车。 姜乔也跟着跳下车，在后面追问道：“调监控有什么用，他们肯定不会傻得坐电梯，而且这么明目张胆地抱着个尸体出门，被邻居看到了怎么办？” “是不是傻，谁说掉这个监控了，我看了他们家事属于地下车库，出口有监控录影，我们现在只能赌一赌，转移尸体的人是把车停在地下车库而不是在外面的路边违章停车。”毛大新指了指不远处的物业办公室。 “希望是我想错了。。。”毛大新停住脚步，看着姜乔。 毛大新的话像是一击重锤，重重地打在姜乔的心上，那一刻，她的心停了一下。 “找到了。”监控室里的大姐指着其中一个显示器说道：“这是不是你们要找的车啊？” “对，就是这部车，这是小红的爸爸李敢的车。这个时间和你说的转移时间完全吻合。。。不过，开车人的样子看不清楚。” “大新，你那是不是能查到沿路的监控啊？”姜乔想起电视剧里侦缉片都是这么演的。 “哎呦，大小姐，你这又不是大案，局里的人调不动啊！查是能查，但只有我们两个的话，且得查呢。”毛大新有些头疼，即便是凌晨，但这个工作量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吃得消的。 “不用都查，你查查小红爸爸学校附近的几条路上的监控。。。”当知道小红的后妈是不会开车时，姜乔的脑子里就一直有个可怕的想法盘旋不去。 现在，只差一步就能证实她的想法是否正确。 第三百六十五章 它们（1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猜对了，就在学校后门的那条巷子口的监控里拍到了李敢的车，不止如此，还拍到了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并且从后备箱拿出了个行李箱。这样看来，是李敢亲自运尸体的几率很大。” 毛大新边说边将手中的照片递给姜乔，姜乔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接过照片，照片里的人物很模糊，依稀能看见他的手上拿着个20来寸的红色行李箱。 “监控在巷口，所以距离比较远，我猜行李箱里的应该就是小红。这样看来，李敢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后妻把女儿虐待致死，然后还帮她处理了尸体。” “duang～” 毛大新越说越愤怒，一拳砸在桌上：“混蛋，禽兽，这特么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这一声巨大的声响，打破了咖啡厅的宁静，大家都吓了一跳，纷纷看向他们这桌。姜乔连忙连声向大家道歉，然后低声安抚道：“现在生气没用，找到尸体最重要，绝不能让这些禽兽逍遥法外。” “我这就回去报告，申请人手，就是把学校翻一面，也要把这尸体翻出来。”毛大新站起身，厉声说道。 “人呢？”姜乔疑惑地看着毛大新空荡荡的身后，问道。 毛大新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案子没有报案人，也没有目击者，刘队说这两天市里在严打，警局里面人手比较紧张。。。调派不开，不过他说了，他相信我们，所以放手让我们去干，如果找到尸体，马上给我们增派人手。” “废话，找到尸体了，还要他干嘛？！”姜乔撇撇嘴，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去学校里看看吧。” 毛大新点点头：“走，拖这案子的福，我不用去严打，嘿嘿，还蛮开心的。” “这怎么找啊？！”毛大新叉着腰，站在学校的正门口感慨道。姜乔也有同样的感觉。 他们现在正站在江城市医学院，这是所省属医学院，属于全国重点大学。刚刚问过保安才知道，这所大学总共占地2600多亩地，是他们省里最大最美的大学。学校里初开学生宿舍，逛逛教学楼就有几十栋，分布在学校的东南西侧，更别说还有芙蓉湖、情人谷水库、白鹭隧道，以及大大小小十多个花园广场了。 毛大新和姜乔面面相觑，这么大的地方想找出个20来寸的小行李箱，光凭他们两人，估计就算是找到明年，也未必能找得出。 “芙蓉湖、水库、隧道已经花园都是最有可能藏尸的地方。我们从哪个先下手？”毛大新的手里是一张医学院的地图，这是从保安室那借来的，医学院作为全国最美大学之一，周末会开放外人进校游园，这地图就是给那些外人准备的。 “这么盲目地找不是办法。”姜乔拿起地图仔细研究：“芙蓉湖在学校的正中心位置，平时人来人往的，把尸体扔进去，万一浮上来了岂不是昭告天下。” “水库倒是有可能，但是他在学校的最里面，李敢如果没有开车的话，得徒步走一个多小时才能到水库，这路上万一碰到谁，露出马脚怎么办，我觉得也不太可能。”姜乔说道。 “你的意思是藏尸的地点有可能在那些花园里。那也够呛！”毛大新看着地图上大大小小的花园，扶额头疼，总不能把每块地都挖地三尺吧。 姜乔点点头：“对啊，范围还是太大。” “哎，要不然这样，你在学校里呆到晚上，然后到处逛逛，看看能不能碰到小红的鬼魂，让她告诉你她在哪？” “这。。。这好像行吧？！”姜乔没想到毛大新竟然有这种提议，犹豫了下，勉强答应，可随即又问道：“万一问她又是一问三不知怎么办？她被装在行李箱里，可未必知道自己关在哪啊！” “哎呦，只能碰碰运气了，走，我们去那转转，我还没来过这个医学院呢？你说医学院里是不是会有很多鬼啊，毕竟他们这有这么多。。。” “啊？！” 毛大新指着附近一群红瓦灰墙的旧式西式建筑楼群，正要往那走，却被姜乔一声尖叫吓得一哆嗦，慌忙问道：“怎么了？”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但刚刚你提醒了我。”姜乔眼睛发亮，一脸惊喜地抓着毛大新的胳膊。 “我提醒了你？我说了啥？”毛大新一脸茫然。 “我一直在想，如果要抛尸，李敢为什么要回学校，我们大城市里有那么多地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抛尸，去山里，去海边，甚至是火化，为什么要回这么多人的学校。”姜乔激动道。 “嗯？”毛大新点点头，不解地看着姜乔。 “你刚刚提醒了我，这里是哪里？医学院，医学院什么最多，尸体！”姜乔指着不远处的教学楼群。 “尸体？！”毛大新猛然醒悟：“对啊，医学院的学生需要利用人体标本学习，肯定有一个地方集中保管这些标本。还有什么能比这种地方更适合藏尸的了。”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姜乔点点头。 “警察同志，你们说的不太可能吧，现在的人体标本都是用树脂做成的，怎么可能混进真的尸体呢。”医学院的校长听了毛大新的来意后，扶了扶眼镜连连摇摇头。 “都是树脂做的。。。？”毛大新和姜乔对看了一眼，这和他们想象中的可不太一样。毛大新叹了口气，看来方向又错了：“那我们。。。” “呃，其实我们学校真的有一个人体标本室，是用真人做的，那些标本都泡在福尔马林里。”一旁的副校长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插嘴道。 “什么？还有这种地方？我怎么不知道？”校长大吃一惊。 “这个人体标本室很早就不用了，不过里面存了十来具从医院捐来的遗体，虽然已经不开放给学生了，但我们也不好私下处理这些标本，所以一直存放着。哦，对了，标本室的钥匙是由我们学校的李敢老师保存的。”副校长说道。 李敢？！ 姜乔激动地看着毛大新，差点跳起身欢呼，这下全都对上了。 毛大新不动声色地拍拍姜乔的肩膀，转头对校长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想请您帮个忙。。。” 第三百六十六章 它们（1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不知道两位要进我们人体标本室什么事呢？” 姜乔和毛大新此刻正前往副校长所说的人体标本室，带头是正是小红的父亲，李敢。他看上去约莫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戴着副无框眼镜，身材瘦削挺拔，显得斯文稳重，也许是因为做老师的关系，他的声音温柔而富有磁性，让人极易产生好感。 如果不是早有结论，是很难将小红那禽兽不如的父亲和眼前的这个男人联系在一起的。 “哦，是这样的，我们需要进去找一副合适的人体标本，校长已经答应借给我们学校学生学习。”毛大新回答道。他已经和校长说好了，先不打草惊蛇。 李敢笑着点点头，答道：“这个标本室已经很久没人进去打扫了，里面又都是福尔马林的味道，又脏又臭，一会儿不如我进去帮你们挑一个好的，你们在外面等我就好了。” 毛大新在李敢说话间，眼睛一直牢牢盯着他看，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在他说这些话时，神色极为自然，毛大新甚至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犯嘀咕，他和姜乔是否真的猜错了。 “看样子，李老师你对这个标本室很熟啊，这个标本室一直是由你负责的吗？”姜乔笑笑，假装闲聊。 “对啊，我负责快十年了。很早以前这些标本经常拿出去给学生观摩人体的血管之类的，不过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立体3d都有，就不用这么简陋的方式了。哎，对了，你们是什么学校？” 说话间，李敢带着两人已经到了一栋看来很久没人来的小独栋前，看样子就是这了。姜乔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说的也是啊，不过我们那是小地方，没这么先进的设备。”看着李敢掏出钥匙，打开门，姜乔朝毛大新使了个眼色：“都是领导给的任务我们不进去自己看，不放心啊。” 毛大新心领神会，趁李敢刚开门便推门而入，李敢拦都没拦住。 正如李敢所说，门一开，一股像是水果发馊的刺鼻味迎面扑来，熏得毛大新两眼一翻，差点没忍住爆粗口。姜乔也用手捂着口鼻，侧身闪进门内，李敢见状，只能跟在他们身后。 姜乔偷眼看看他的反应，倒也没流露出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 姜乔心里一沉，难道他们真的猜错了？ “嗯，标本都在二楼呢，你们跟我来。”李敢指了指二楼带头往上走。 姜乔和毛大新跟在后面，毛大新看了眼姜乔，下巴一挑，姜乔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心里顿时镇定了许多，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明显有一串脚印，刚起来形成的时间不是很久，说明短期之内有人来过。 看来八九不离十小红的尸体就是被藏在了这。只是，这一路上来，都没看到小红的鬼魂，不知道她去哪了？ 刚踏上去往二楼的阶梯，姜乔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阵鸡皮疙瘩爬满整个后背，姜乔不适地环顾四周，毛大新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突然脸色这么差？” 姜乔勉强笑着摇摇头，她没和毛大新说，就在刚刚她环顾四周时，隐隐约约看到那些陈旧的柜子摆设背后，藏着一双双眼睛，在偷偷盯着他们这一行外来之客。 空气越来越冷，姜乔不适地弓起背，双手抱胸于前，这种寒冷她曾经经历过，于气温无关，是一种来自心底深处的刺骨寒冷。走到二楼，姜乔几乎快要站不稳了。她勉强支撑着自己往前走着。 “到了，就是这，都在这了。”走在最前的李敢停下脚步。 “这。。。”毛大新惊得说不出话来，姜乔也一时间忘了寒冷，微微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水泥池子，有一般的室内游泳池一半的大小，里面灌满福尔马林，漂浮着几十具形态不一的尸体。这些尸体重重叠叠，有的浮在面上，有的压在下面，有的尸体泡的面目全非，有的已经被开膛破肚，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甚至只身下一个躯干，头颅和四肢都不见了。 “这。。。”毛大新连鼻子都忘了捂，指着眼前这个福尔马林游泳池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哎，我都说了，这个标本室已经很久没使用了，这些标本有的已经存放超过30年了，有的是拿出去给学生反复做过实验，所以我说我帮你们挑嘛。”李敢微笑地说道。 姜乔终于知道李敢为什么面对他们，可以如此镇定自若。这种情况下，根本不用担心姜乔她们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嘛。 “不用了，我们还是自己挑吧。”毛大新婉拒了李敢的提议，他双眼紧紧盯着福尔马林池子里的标本，只是标本太多，有的又被其他标本遮挡住，看不清楚全貌。 只是，这么多标本中并没有一具看起来是孩童的身体。 怎么办？！ 姜乔也紧紧盯着福尔马林池，此时她已经感觉不到寒冷，反而背上急出一身汗。 “在那！那个女人的下面。”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姜乔瞪大眼睛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张苍白的脸正躲在柜子后面，看着自己。 “那个新来的小女孩在那个胖女人的下面，她是被故意放在那的。”那张脸仿佛没有性别美丑之分，就像一张洁白的面具，看不出喜怒哀乐。 姜乔顺着那个方向看到了面具所指的女人，看起来像是有两百斤，如果有什么藏在下面，确实不容易被发现。 “我们要那个标本。”姜乔指了指那个胖女人。 李敢果然脸色微变：“这个已经很久很久了，你们要不然换一个新的吧。” “不，就这个吧，这个挺好的。”毛大新附和道。 李敢转了转眼珠，说道：“行吧，那你们先回去等吧，我找工具把是标本弄上来，弄好了我通知你们。” “不行！”“不行！”姜乔和毛大新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李敢有些怀疑地看着两人：“你们俩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 姜乔有些着急，再这样下去就要打草惊蛇了，要是这里真的没有，李敢一定会转移尸体，到时候要想再找可就不容易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它们（1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咕噜咕噜～ 突然福尔马林池里的标本自行开始动了起来，所有的标本就像是漂浮在河里的木头，自动飘到一边，一具小小的身体从底下浮了上来。 是小红。只见她双目紧闭，裸露的身体上满是一道道像是被鞭打过的伤痕。 李敢见到这个场面，吓得腿软，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毛大新见状连忙拉着姜乔走到水池边，问道：是不是李童？” 姜乔点点头。 毛大新转过身对还坐在地上发呆的李敢说道：“我们是警察，现在就你女儿李童被杀案要求你和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李敢这下猛然反应过来，跳起身指着毛大新的鼻子怒吼道：“我女儿是被她妈妈接走的，你们胡说什么，别以为警察就了不起。你们出去，这里是学校私人地方，你们没有搜查令不得搜查这里。” 毛大新被李敢的反应气到差点原地去世，指着身后小女孩的身体怒吼道：“瞎扯！这不就是你女儿的尸体嘛。” “她不是，我才没有这样的女儿。。。啊。。。”李敢一脸理直气壮地否认，话到一半，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恐地大叫着，边叫边往后退，头也不回地往一楼跑去。 毛大新回头一看，原来紧闭双眼的小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球转向李敢的方向，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毛大新吓得也打了个哆嗦，但很快回过神来，丢下还在池子旁发呆的姜乔，只身追了出去，没跑几步却听到一声撞击的声音，下了几层楼梯才发现，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敢做贼心虚，下楼的时候摔了跟头，一头撞在了水泥墙上，满头是血得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如此不费吹灰之力，毛大新松了口气，暂时不用担心这个李敢再有什么动作。毛大新打了个电话给刘队，又交了个救护车，然后才走回二楼。姜乔正在用池子旁的一个铁钩子往外拉尸体。毛大新连忙过去搭把手，说道：“是不是这么弄的啊，要不咱们先等等。” “等不了了，我不想再让小红呆在里面了。”姜乔边说边使劲往回拉钩子，说来也怪，那些原本挡路的人体标本像是有意识让路般纷纷飘向两边。 、毛大新见姜乔执意如此，从她手里接过铁钩，边用力边说道：“刘队他们马上就能到，真奇怪，突然这尸体就自己浮上来了，我还在想怎么办呢，实在顺利得有些奇怪。” 姜乔笑笑没说话，她当然不会告诉毛大新这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们，多少把声音在给她出谋划策，也不会告诉他，那个一直跟着她的小胖子是如何从池底把这具尸体托了上来。 “好了，咦。。。md，难怪他不担心我们找到这具尸体，这个李敢，还在李童的身上绑了砖块，让她扶都扶不上来。。。咦，那。。。那这是这么浮上来的？”毛大新看着姜乔用一旁的一个类似于铁铲的工具将小女孩捞了上来。 姜乔没有答话，而是脱下外套，温柔地将小女孩脸上的液体擦拭干净，将她脖子上的一个小瓷瓶摘了下来。毛大新在一旁阻止不及，连连跳脚道：“哎呀，这不能动，都是证物，破坏了证物怎么办。” 姜乔没理毛大新，轻轻打开瓷瓶，小红的魂魄从瓷瓶里飘出，泪流满面地看着她，姜乔红着眼眶，笑道：“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下辈子好好看清，找个好人家做爸妈。” 毛大新不解又惊诧地看着姜乔：“小乔。。。你在和谁说话。。。小红。。。小红在这。。。哎！”毛大新突然发现了什么，扯了扯姜乔的胳膊。 姜乔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女孩那双无故睁开的眼睛慢慢合上了。她低声默念道：“再见。” “你真的没事？你脸色有点差啊？”毛大新担心地看着姜乔，刘队增派的人手和法医法证那边都到了，而他还要带人去“请”李童的后妈回去问话，实在没法走开。 “我真的没事，放心吧，我只是想一个人走走。”姜乔朝毛大新摆摆手，迫不及待地逃离了这栋独栋小红楼。 “终于安静了。”姜乔深呼吸一口气。 自从知道姜乔看得见听得见“它们”，那群暂住在小独栋里的游魂和灵体便死乞白赖地缠着她，喋喋不休，让她几乎快要耳鸣。虽然很感谢“它们”的帮助，但姜乔还是没法忍受这样直击脑子深处的噪音，逃一般离开了现场。 小独栋里的阴气实在是太重了，姜乔直到现在站在阳光下，还是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好像全身的皮肤上都被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只有阳光融化了这层外壳，才能照到她的身体深处。 姜乔站在人来人往的主干道上，仰着头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感觉自己又活了回来。她前后看了看，依稀辨认出来时的路，但又不太确定。正发愁时，正好一个清秀的女生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姜乔连忙拦住她：“同学，你知不知道。。。啊。。。呃。。。东大门怎么。。。怎么走。” 女生指了指姜乔的身后，说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然后看到一棵巨大的大榕树的十字路口往左拐，再一直走就到了。” 姜乔低着头，连声感谢。 女生接着说道：“对啊，最近可能身体不好，大家都感觉好热，只有我一点都不热，甚至电风扇都不想开呢。” 姜乔一惊，她是在和谁说话。。。？但随即又猛然回过神：这个女生是在打电话呢。 她转回头，往女生指的方向走去，但没走几步，又忍不住悄悄回头偷看，发现身后的人也在看着自己，连忙回过头，想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看着她的哪里是人。 那是一直跟在刚刚那个女生旁边的一个吊死鬼，长长的青紫色的舌头还耷拉在女生的肩膀上。 “对啊，回去你帮我按按，肩膀一直好痛，浑身都不舒服。”女生哪里知道这些，用手捶了捶肩膀，用耳机打着电话慢慢走远。 那个拖着长舌的吊死鬼看了一眼姜乔，又看了眼身旁的女生，犹豫了下，放开勾着的女生的肩膀，定定地站在姜乔的面前。 第三百六十八章 它们（1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尴尬！ 姜乔和那吊死鬼站在路中间四目对望，谁也没敢先动一下，僵持不下，突然一把沙子从天而降，洒了两人全身都是。吊死鬼露出畏惧之色，飞快地飘走了。 姜乔抖了抖头发，突然发现不对，那不是沙子，是盐，天空不下雨，直接下盐了？ 姜乔疑惑地抬头一看，隔壁小楼的二层有一个梳着高高的马尾辫的女生正握着拳头，一脸警惕地看着她，正巧对上姜乔的目光，吃了一惊，拳头松开，一把白色的晶体随风撒下。 “哎呦。”姜乔捂着眼睛弯下腰呻吟道。 盐粒落进眼中，刺痛难耐，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姜乔闭着眼，摸索着打开包，寻找纸巾。 “给。”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手中被塞进一张纸巾，姜乔慌忙感谢，用纸巾使劲揉眼睛，“你别这样，把眼睛弄坏了，来，等我来，来，眼睛放松。” 姜乔放下手，一阵清凉的液体洗刷着双眼上的不适，没一会儿，真的能慢慢睁开了眼。一阵模糊后，一个身影映入眼帘，原来帮忙的正是那个站在二楼向她撒盐的马尾辫女生。 “你。。。你的眼睛没事了吧，我不是故意的。”女生瞪着无辜的双眼，咬着下唇，连连摆手。 “那你向我撒盐干嘛？”姜乔吸溜着鼻涕，这是眼泪流了太多的后遗症。 女生又递给姜乔一张纸巾，笑道：“你的鼻涕都流出来啦，我看到。。。算了，说出来吓到你，还是不说的好，这个你拿着，对你有好处的。 原来这个女生也能见到那个吊死鬼？！难道她也是特殊体质的阴阳眼？！ 姜乔下意识地伸出手接过女生递来的东西，她本还想问清楚些，突然感觉手上的触感不对。她低头一看，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原来女生递给姜乔的是一整颗蒜头。 “你。。。你给我蒜头驱鬼啊？哈哈哈！”姜乔实在没忍住，笑得停不下来，跟着江离驱鬼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搞笑的道具。 “你不信啊？”女生被姜乔笑得脸涨得通红，捏着蒜头的那只手局促地不知道放在哪好。 姜乔笑着再次接过她手里的蒜头，问道：“不是不信，就是第一次见比较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有用的啊？” 女生见姜乔并不是真的嘲笑她，渐渐放松下来，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看电视上学的，古代都是这么做的。我以前试过，真的有效的。” “还有什么别的招吗？你有圣水之类的吗？”姜乔目光向下，女生身上的挎包圆鼓鼓的，像是装了不少好东西。 “没有。。。不过，我有这些，可以分你一点。” 女生见姜乔真的感兴趣，兴致勃勃地拉开挎包的拉链，姜乔把头凑过去一看，好家伙，这包简直就是个小粮仓啊，红豆、糯米、黄豆、小米。。。 姜乔乐不可支：“哈哈哈，你。。。你是要煮八宝粥嘛，哈哈哈。” 女生见姜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也不恼，认真地解释道：“不是啦，糯米可以祛阴气，豆子可以辟邪，盐巴可以驱鬼，还有桃木。。。” “好啦，好啦，我相信你。”姜乔收起玩笑，看着女生得眼睛认真地说道。 “你。。。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而且。。。你不怕我吗？我。。。现在说的可是见鬼啊。”女生对姜乔得反应难以置信，不太确定地又重复了一次。 “相信啊，刚刚我也见到那个吊死鬼了，而且我有个朋友是这方面得大师。”姜乔笑道：“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姜乔，你呢？” “我。。。我叫纪念念。”女生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突然她抓住姜乔的胳膊：“你。。。你真的也能见到？你。。。你相信我，不怕我？太好了，太谢谢你了，你是我从小到大第一个说相信我不怕我的人，太好了，我太开心了。” “真的啦。哎呦，抓疼我啦，你在这上学吗？”姜乔被纪念念的反应弄得反有些不好意思，借着傻笑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这孩子之前都经历了什么呀！ “走，我请你吃饭。”纪念念好不容易松开抓着姜乔的手，又像是害怕她跑了，转而紧紧勾住她的胳膊，拽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不好意思地笑道：“不过。。。这个月的生活费用光了，我只能请你吃食堂啦。” “啊，哎。。。好啦，你走慢点。”姜乔被纪念念不由分说地往食堂的方向拉去，本想拒绝，又有些好奇，再加上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也就不再推脱。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倒是互相增进了不少了解。要说女生的友谊也真是奇怪，不过二十来分钟的路程，两人俨然已成为了一对闺中密友的模样。 原来，纪念念不是本地人，去年才刚刚考进现在这所医学院。从她记事起，就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她将自己见到的事情告诉她妈妈，她妈妈大吃一惊，带着她去寺里找了位得道高僧，本来她妈妈还以为自己女儿只是碰上了什么脏东西，却没想到，得道高僧告诉她，这是前世的因造成这世的果。 至于什么因，又会引起什么果，大师不再透露半分，只是说这未必是件坏事。 为了避免因为她的特殊性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纪念念从小就很少接触外人，从小学开始便是请私教在家上学，直到她高中课程学完，本以为她就会这样关在家里一辈子了，却没想到她妈妈突然松口，答应让她去外地上学。 这才有了在这里见到姜乔的机遇。 买好饭，纪念念和姜乔找了个少人的角落坐下。 “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多羡慕邻居家的孩子能背着小书包高高兴兴地去上学，而我只能在家里对着四面墙。。。”纪念念想起小时候的事，还是一脸遗憾。 “呵呵，你确定他们脸上是开心的表情？”姜乔笑道。 “啊？能去上学有什么不开心的，学校多好啊！”纪念念不解地看着姜乔，不明白她为什么一脸无语的表情。 “哈哈哈，别遗憾了，你羡慕人家，没准人家还羡慕你不用去上学呢，我小时候就天天幻想着能来一场地震把我们学校给震塌了，然后这辈子我就都不用上学了。” 姜乔尝了口饭菜：“嗯，你们食堂的东西真不错。”话音刚落，就看到纪念念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身后，像是她身后有什么东西一般。 第三百六十九章 我们（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怎么了？”姜乔问道。 “小乔姐，你和你说件事，你别怕，我早就发现了，有个小鬼跟了你一路，现在还跟进了食堂，等下我数123，你低头，我来对付它。”纪念念边说着，边悄悄地将手伸进挎包里。 “小鬼？”姜乔喃喃自语道。 “1。。。2。。。”纪念念一脸凝重。 小鬼。。。啊。，姜乔猛然反应过来，这个纪念念说的不就是小圆子嘛。她连忙开口：“不是。。。” “3！”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没等姜乔说完，纪念念手中之物已经抛出，姜乔躲闪不及，被劈头盖脸地呼了一脸。 “哎呀，我不是让你低头的嘛。”纪念念着急地伸手查看姜乔的伤势，刚刚她一紧张，扔得极为用力。 姜乔只觉得自己的脸像是小时候被漫天的冰雹砸过一样，生疼生疼的，她睁开眼一看，满地的黄豆，又连忙转身看向小圆子，小圆子也是一脸惊悚地盯着自己，看来它也没碰到过如此彪悍的人类女生，惊得直抚自己的小胸口。 “再来。”纪念念见姜乔没事，手伸进挎包又准备再来一次。姜乔连忙按住她的手，急道：“哎，别别别，小圆子不会害我的，它一直跟着我，我知道它。” “小乔姐，怎么会有个小鬼跟着你啊，难道。。。难道你打过胎？”纪念念狐疑地将目光移到姜乔平坦的小腹上。 “哎呀，你说啥啊！”姜乔无语到想笑，连忙解释道：“不是，它是来保护我的，就。。。就是我说的那个非常厉害的朋友，派它贴身保护我的。不过，它还小，出门的时候会到处玩耍，不会紧紧跟在我身旁。” “鬼。。。还会听人指挥的吗？”纪念念不太相信地看着小圆子，但还是放下了握在手里的红豆：“它这么小，能不能保护人啊。” 也不怪纪念念怀疑，她从小到大接触的鬼都是以大欺小，以狠欺善，男鬼欺负女鬼，像小圆子这样白白胖胖，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的小朋友，一般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可怜鬼。 小圆子这下已经反应过来了，刚刚差点被打现在又被鄙视，气得差点活过来，它还没在人类这里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要不是它最喜欢的姜乔挡在前面，它早就冲过去，让这个小妮子七窍流血，倒地身亡了。 偏偏纪念念还不知道自己刚刚死里逃生，疯狂地在找死的边缘试探：“小乔姐，我看你别要它保护你了，我来保护你吧。”说完，还怕姜乔不信似的拍拍自己的胸脯。 这是要抢自己饭碗的节奏啊！ 小圆子气得一跃而起，飞到半空中，疯狂地在食堂众人的顶上转圈，整个食堂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所有人都忍不住摩擦着自己裸露在外竖起一片鸡皮疙瘩的皮肤，疑惑地抬起头，四处张望：这不过早春的天气就开空调了？ 食堂里的温度还在下降，已经有人说话呼出白气，甚至有些人面前的饭菜已经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再这样下去，肯定会闹得不可开交，姜乔连忙拉着纪念念离开了食堂。 小圆子见姜乔和罪魁祸首已经离开，满肚子的气没地撒，也只得讪讪地作罢。食堂这才恢复了正常。不过这件事倒是被有心人记录了下来，成为了医学院第八大不可思议传说，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姜乔将纪念念拉到一边，叮嘱道：“你啊，不准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一直以来都是小圆子24小时保护我的，我的身体有些特殊，原本是看不到鬼的，但是现在。。。呃。。。变差了，所以我朋友说一旦到了夜晚或者阴气较重的地方，就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啊？你和我不一样，你不是天生的啊？那。。。那你刚开始见到的时候一定很害怕很困扰吧。”纪念念担忧又心疼地看着她。 姜乔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由地愣住了，随即心里一下变得很暖，纪念念会着么觉得，她自己一定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独自面对这样危险而又未知的世界的阴暗面，需要怎样的勇气才能让自己不陷入疯癫。 “我没事，我的那个朋友会保护我的，虽然他看起来没什么力量，但是真的很厉害。”姜乔笑道。 “哇，被你说的这么厉害，有机会的话，我也要认识一下这位大神。”纪念念心里很兴奋，没想到她今天能一次性遇到两个一样的朋友，还有一个和其他鬼不太一样的可爱的小鬼。 姜乔正想点头，眼神突然越过她的肩头直直地瞪着她的身后，纪念念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转过身，惊得差点后退一步，刚才她们遇上的那个吊死鬼跟着那个毫无察觉的女生也来到了食堂。 现在正冷冷地站在那，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她们两人。 ‘他想干嘛？’纪念念把手伸进包里，握住一把豆子，随时做好开战的准备。 “看他的样子好像没有要伤害我们的意思。”姜乔在一旁低声说道，她将手拦在纪念念的面前，一边心里暗自呼唤着小圆子。 纪念念看着那只拦在自己面前的手，有种想哭的冲动。突然一阵阴风极速地从她耳边划过，一个白白胖胖的小朋友腾空降落在她们的前面。 姜乔大喜，小圆子来了。 吊死鬼看到小圆子后，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从刚开始的面无表情变得有些畏惧，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什么，但瞥了眼眯着眼的小圆子，还是快速地离开了。 小圆子还想追过去，被姜乔一把拦住：“算了，看他的样子跟着那女生也不过是心愿未了，我答应了江离少管闲事的，我们走吧。“ 小圆子嘟着嘴，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下了脚步。 听姜乔说要走，纪念念顿时有些不舍得，她怯生生地问道：“那。。。那我以后可以去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啦，我们是朋友嘛。”姜乔笑道。 纪念念顿时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原地蹦跶着转了好几圈。 离开了医学院，姜乔看了看时间，不知道毛大新那处理得怎么样了，思索再三，她还是决定先去江离那看看。好几天没过去了，不知道他的气消了没。 快走到江离家楼下时，姜乔突然听到小圆子的声音在背后冷冷地响起：“跟够了没！” 姜乔诧异地转身，原来是医学院的那个吊死鬼跟着她回来了！？ 第三百七十章 我们（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姜乔总觉得这个吊死鬼是有意跟着自己，像是有什么企图，便开口询问道。 没等话说完，小圆子就气势汹汹地出现在姜乔与吊死鬼的中间，看他的样子想是要把眼前的吊死鬼生吞活剥了：“还敢缠着她，看我不把你的皮剥了做灯笼！” “啊。。。我。。。饶命啊。”吊死鬼被小圆子的气势吓到，差点扑通一声跪下来。 姜乔在后面啼笑皆非，她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人经过，便上前拍了拍小圆子的肩膀，笑道：“你这个文绉绉的话是从哪学来的啊？都快笑死我了。” “啊？看电视学的。”小圆子不明白自己这话哪里好笑了，一脸不解地瞪着姜乔。 姜乔摸摸它的小脑袋，然后把目光移向前面这个吓得浑身直哆嗦的吊死鬼，问道：“你一路跟着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听其他的鬼说，你能帮我们完成心愿？”一听姜乔这番话，吊死鬼也顾不上害怕，一脸期待地看着姜乔。 “啊？这谁说的啊！”姜乔有些纳闷，自己怎么就成了专门专门完成别人心愿的圣诞老人了？ “医学院里抖传开了，那些鬼都这么说的，说你帮了个小女孩，还帮了个老人家，说有什么困难找你就好了。”吊死鬼说的一脸真切，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步，瞬间又被小圆子呲牙咧嘴地瞪得缩了回去。 “我。。。说吧，你想干嘛？我思考一下能不能帮你。”这话肯定是医学院标本室里得那些不负责任得家伙们给她传出去的，再这么下去，估计她就该被那些好事鬼传成观音下凡了。 “我。。。我想和爸妈告个别，想和芊芊再说句话，想。。。”一听有戏，吊死鬼顿时来劲了，一口气说了十来个愿望，看起来它已经在心里反复背了很久。 “你。。。告别什么的就算了吧，你都已经走了，别再去打扰活着的人了，你爸妈。。。唉。。。你挑一个愿望说，那么多我可没法子都解决。” 姜乔心虚地抬头望了望江离家的那扇窗户，明明答应了不再惹事，却还是忍不住，唉，要是被他知道了自己又管闲事，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 “一个啊。。。我。。。想知道如果我还活着，会变成什么样。”吊死鬼迅速给了个答案。 “啊？这个忙。。。我怎么帮啊？” 姜乔有些为难，再准备说什么时，突然发现擦肩而过的几个大妈对她投来奇怪的眼神。哦，对了，再这样下去要被人当作神经病了。 姜乔想了想，先带吊死鬼去往小区偏门那的一个小花园，哪里一般很少人去。她却没看到，江离家的窗户那，一个人影已经站了很久，将她的一切尽收眼底。 “唉，真是管不了她啊。”江离摇摇头。 “来你和我说说，你叫什么，怎么死的，哪里人。。。”前些天一样的套路再次放在了这个吊死鬼身上，姜乔拍拍身侧的空位，示意让它坐下。 吊死鬼看了看一旁虎视眈眈的小圆子，摇摇头，自己坐在一丛茉莉花树上，说道：“我叫丁力，去年参加完高考之后，上吊死的，我原来的家已经拆迁了，不知道我爸妈去哪了，我没地方去，只能再医学院逛来逛去。” “等等，你是自杀的？”姜乔有些奇怪，不是说自杀的人一般都会无意识地重复自己死亡的过程嘛，这个丁力怎么没有？ “对啊？怎么了？”丁力不解地看着姜乔。 “呃，没什么，你继续。”姜乔摆摆手。 “我是本地人，没了。”丁力双手一摊，自我介绍算是结束了。 “没了？”姜乔瞪着眼前的这个丁力，他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半长不短的头发，身上穿着学生经常穿着的黄绿个字衬衫，一看生前就是个书呆子。“那你说说，你死了多久了？” “高考之后。我现在没有时间的概念，不知道到现在已经多久了。”丁力如实回答道。 “高考？今年高考时间还没到，最快也得是去年的高考。。。”姜乔暗自盘算着，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去医学院晃荡，不去投胎啊。” “我。。。没人带我去投胎，我没地方去，这间医学院是我生前的目标，我爸妈说了，如果考上了，我的人生就有希望了，考不上我的人生就没有希望。。。”丁力低下头，有些落寞。 “再好那也就是一间大学，你人生有没有希望怎么就一间大学能决定的啊？！就算你没考上，可以复读啊，可以选择别的大学啊？！”姜乔一听这话就来气了，这是什么狗屁理论。 “我已经复读过一次了，我爸妈说我复读的这件事让他们抖抬不起头来，是我不够努力，不够用功才会这样的，所以我一刻都不敢松懈，复读的那一年没休息过一天。。。”丁力的声音越来越小，神情也越来越沮丧。 姜乔看着他这样，有些不忍心：“你啊，你让我说什么好呢，我。。。就算考不上也不能去死啊，你还这么年轻。。。” 话没说完，丁力抬起头认真地打断了姜乔的话：“谁说我没考上的？” “你。。。你考上了？”姜乔目瞪口呆地看着丁力：“那你还去死？” 姜乔的反应引起了一旁看着蚂蚁搬家的小圆子的兴趣，虽然他听不懂姜乔在说什么，但看姜乔的表情也知道她现在内心有多崩溃。 “不。。。不是，当时我们真的压力特别大，复读的日子真的不是人能受的，老师、父母只要你有一点点懈怠，它们就会用看废物阿斗一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都到了复读这个地步了，还不想好好读，可是我们真的没有松懈。还有那些不想干的人，每个亲戚知道了我复读之后，都用一种嘲笑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会永远考不上大学一样。。。”丁力抬起头仰望着天空，脸上第一次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 “所以呢？”姜乔能理解他的心情，当年的高考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年痛苦的煎熬。 “我。。。我真的没勇气再经历一次了，自从考完试，我就越想越怕，越来越觉得我考不上，我甚至不敢看爸妈的眼睛，不敢出门。”丁力低下头，喃喃说道。 “所以我在放榜的前一晚上吊自杀了。”丁力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听不见。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我们（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我。。。”姜乔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停顿了半晌，才蹦出了个感慨：“你说你要做也做个明白鬼啊，万一考上了岂不是白死了！” “我。。。”丁力又低下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姜乔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忍心再骂，换了个缓和一点的口气说道：“唉，也就是说，你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考没考上，是吧。” 丁力心虚地嗯了一声。 姜乔继续道：“你已经死了，我可没法假设你还活着能活成什么样，不过，我可以帮你查查，你到底考没考上医学院，也让你死个明白，好吗？” 丁力忙不迭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 “还有啊，那个。。。” “小乔，你在这干嘛？”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姜乔的话，姜乔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立刻又后悔了，来的正是毛大新和江离。姜乔立刻转回来，却发现丁力已经不见了，儿小圆子正开开心心地朝江离扑过去，抱着他的大腿，赫哧赫哧地笑着。 “我。。。在这散散步。”姜乔再次回过头，脸上心虚的表情出卖了她刚刚的一切。 不过，还好，江离的脸色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朝她身后看了一眼。 “你怎么来了？”姜乔赶紧转移话题，“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再警局办理小红。。。呃。。。李童的案子嘛！” “别提了，说起来一肚子气。”毛大新一提到这茬，气到差点原地去世。 “怎么，你们不会让凶手跑了吧！”姜乔大惊失色。 江离插嘴道：“我饿了。” “闭嘴。”两人异口同声地怒吼道，但脚步还是默默地往小区外挪动。 “夫妻俩都在局里呆着呢，跑？能跑到哪里去！这家伙鸡贼的很，坚持招了律师再说！”毛大新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打他呀！打到他说！”姜乔边说还边比划着。 “大姐都9102年了，你还以为是以前啊，警察不能乱用私刑的，你不知道吗？！”毛大新扶额叹道。“后来律师来了，他坚持说对他妻子的所作所为统统不知情，最气愤的是，连非法处理尸体这条罪都不想认！” “那他没有，就这么随他嘛？”姜乔虽然心里知道毛大新说的句句在理，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 “你以为我们警察是万能的啊，得有证据，证据你知道吗！”毛大新气愤地说道：“所以，我来就是来问你，李童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细节。” “细节？”姜乔听了这话，脑子瞬间冷静了下来。 “对，有没有说过，她爸爸有没有参与这件事。李童的爸爸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妻子身上，他妻子也已经供认不讳，说是自己有虐童的行为，老秦还在验尸，结果应该马上出来了。”毛大新说道。 “那个后妈已经认罪了，不就行了吗！”姜乔有些不太理解毛大新话里的意思。 “孩子被虐待成那样，这个做父亲的会一点都不知道？我不信，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李敢很可能参与了虐童。”毛大新说道。 “可。。。他可是小红的亲生父亲啊。”姜乔有点不太相信，将心比心，姜乔的爸爸还没离家前，对姜乔可是相当疼爱，是年幼的姜乔的保护伞，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只要躲在爸爸身后，准能躲过一顿打骂。 “我知道，就是因为是亲生父亲，你觉得李敢如果疼爱女儿，会在女儿死后不报警甚至帮忙处理尸体？”毛大新皱着眉头说道。 “这。。。”姜乔觉得毛大新的判断有道理，她闭上眼回想着小红说过的一切：“没有。。。没有啊，她。。。她就提到妈妈打她，还有哥哥拿大狗欺负她，没了。。。没提到爸爸。” “滴滴滴～”毛大新的电话响起，是老秦打来的。 毛大新打电话的功夫，三人已经坐进了一间港式茶餐厅，姜乔叫了三杯冻奶茶，剩下的还在等江离看菜单。见到毛大新一脸凝重地放下电话，姜乔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毛大新一口气喝下半杯港式奶茶，终于稍稍舒缓了心中抑郁，看了眼姜乔，缓缓说道：“老秦说报告出来，具体的等我回去再看，小红身上有很多伤痕，应该是被皮带、鞭子打的，但这些都不是致命原因，呼～小红是被饿死的。” “饿死的。。。”姜乔喃喃重复着毛大新的话，这个结论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对，小红应该长期营养不良，她已经6岁了，看起来只有三岁多的样子。。。”毛大新的表情也很沉痛，难以相信怎么会有人向这样的小姑娘下如此毒手。 “我怎么会没想到呢。。。”姜乔突然自顾自地冷笑了一下，眼眶随着笑声一下就红了：“小红说她被关在一个黑黑的地方，然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她应该就是在那个地方，活活饿死的吧。” “希望她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毛大新见姜乔的样子，轻声安慰道：“对了，老秦说小红身上有烟头烫伤的痕迹。但是我看李敢的妻子并没有抽烟的习惯，不过，这也不能作为证据。” ‘那孩子死的时候，那个女人不在这。’ 一个声音凭空再姜乔的脑子里响起，是丁力的声音。 姜乔慌忙回过头四处张望，却没看到他的身影，转回身，却看到江离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姜乔一阵心虚，不敢再看江离墨镜后的眼睛，对着毛大新说道：“你查查，那个后妈在小红死的时候应该不在江城市。” “你。。。”毛大新想了想，还是把问题吞回肚子，拿着手机先走出了餐厅。 姜乔心虚地拿起菜单，佯装点菜。正翻着惨淡，就听到江离一声叹气：“你又管什么闲事了是吧。” “我。。。我也不想的，他求我的，都堵到家楼下了，而且。。。他挺可怜的，我。。。”姜乔见江离的口气没有之前那般强硬了，小声地求饶。 江离打断姜乔的话：“欲望是无止尽的，你很快就会发现，你是帮不完的，每个飘荡在这个世上不愿意离开的灵魂都有个未了的心愿，你又能帮多少呢。记住，你只是个人，不是神。” “可是，它们在死前也和我们一样是人啊。如果我也死了，也希望有人能帮我完成未了得心愿。”姜乔抬起头看着江离，眼神真挚而热诚。 “我们都曾经生而为人。。。”姜乔说道。 第三百七十二章 我们（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是你，它们是它们，你们不一样！”江离厉声打断姜乔的话，“从本质上你们是不同的，这个忙你帮不完也帮不了，算了，我这么说你不会信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姜乔还想说些什么，毛大新进来打断了她的话。 “小乔，神了，你说的对，小红的后母前一段时间真的带着儿子出国了，出入境那有记录。”毛大新回到餐桌旁，自顾自地说道，全然没发现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 “我刚刚问过老秦了，小红也就是李童，以她的身体机能饿死大概只需要4-5天的时间，从小红的死亡时间往前推4-5天，后母已经出国2天了，就算时间上有些误差，但是饿死小红的很大概率的就是李敢，我的直觉没有错。”毛大新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义愤填膺地一拳砸在木桌上。 旁边正在给他们上菜的服务员吓了一跳，急匆匆地放下菜盘转身就跑。 两男一女，剑拔弩张，知道的是讨论案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角恋纠纷呢。 见毛大新已经给出结论，姜乔喜出望外，追问道：“那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能定罪了，这两个禽兽，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个时间的浮动太大，更何况他妻子已经认罪，呼～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法给李敢定罪。”毛大新无奈道。 又陷入困境，三人沉默不语，拿起筷子又不约而同地放下，一想到前段时间有个那么乖巧可爱的小姑娘竟被自己的父亲活活饿死在家中，就让人失了胃口。 滴滴滴～有信息来。 毛大新看完大惊失色，说道：“糟了，李敢要保释。我得回去。” 姜乔急匆匆地站起身来：“这也能让他保释？” 毛大新边穿外套边急道：“他老婆认罪了，从法律的角度来说他又没罪，更何况他们还有个孩子在警局外呆着，他律师说他要保释出去照顾孩子，出于人道主义，是会让他保释的。” 毛大新说的有道理，姜乔无话可说，只得道：“我和你一起去。江离你先在这吃，吃完自己回去。” “我也去。”江离难得的热心参与其中，引得姜乔和毛大新一阵侧目。 待毛大新等人赶回警局，李敢的保释手续已经快要办好了。岩见泽无力回天，毛大新和姜乔都异常沮丧。姜乔走到门外呼吸新鲜空气，正巧看到李敢的儿子带着那只大德牧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玩耍。 姜乔走了过去，摸摸他的脑袋：“你还记得我吗，那天我去过你家找你妈妈的。” 小男孩点点头，但眼神只盯着自己的德牧，对姜乔一点不感兴趣。 姜乔也不闹，今晚的烦心事已经太多了，她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从小我就想要个妹妹，有妹妹多好啊，可以一起玩一起上学，就不会那么孤单了，你有妹妹，为什么还要欺负她呢？” “我没欺负她！”小男孩梗着脖子吼道。 “你不是让将军咬她，吓她吗？”姜乔有些恼怒地看着小男孩愤愤不平的样子，做错了事还不承认。 “我是为了保护她。将军在的话，爸爸就会开心，爸爸开心的话，就不会让妈妈打她了。”小男孩握紧拳头，一脸怒意地瞪着姜乔，似乎对她刚刚的误解十分不满。 “你。。。你说什么？”小男孩的话犹如一道闪电劈中自己，姜乔的内心掀起滔天骇浪：“你。。。你怎么会知道的？是妈妈告诉你的吗？” “不是，是我听到的，每次妈妈打妹妹，爸爸都在旁边看，很开心的样子。有一次妈妈说不打，爸爸还生气，说妹妹太讨厌了，不打不行。”小男孩一脸坦然，不像是编造出来的谎话。 姜乔匆匆告别小男孩，回到办公室找到毛大新和江离，告诉他们小男孩的话。此时，李敢的保释手续已经完全办好了，就差签字放人。 毛大新一拳砸向墙壁，这个人渣，难道就要这么放他走了。一旦他出去再毁了什么关键的线索，更是难抓他入罪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的。”江离看着两人一副意难平的样子，慢吞吞地说道。 “到底还有多久啊，警察同志，我儿子还在外面等我，这么迟了，我很担心他。”李敢看着眼前走进来的警察说道。 “快了，一会儿签个字就好了。”警察坐在他对面，低下头看着资料。 越坐越冷，李敢缩起肩膀，搂紧外套，忍不住问道：“警察同志，这里的空调也太冷了吧，开高一点吧。” 警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天开空调，你以为我们警察局钱很多啊！” “爸爸～爸爸～” 李皱起眉头往两边看了看，刚刚好像有什么声音？ “爸爸～爸爸～小红疼～” 李敢又一次抬起头，有些惊慌失措，他拉着眼前的警察，问道：“警察同志，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有人在叫爸爸？” “没有啊？”警察莫名其妙地看着李敢，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笑道：“没准是你女儿来找你了呢，你老婆害死她，她只能来找你诉苦啦，哦，对了，她的尸体就在隔壁。” “来找我？”李敢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心安，反而更害怕，他抓住警察的手臂，吼道：“我要换房间，换房间，我不要在这呆了。” 忽地一下，灯灭了，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 “你说什么，爸爸？”一个熟悉的女童声从前面传来。 李敢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警察变得脸青唇白，他的嘴以不可能的方式向两边裂开，发出嘿嘿的笑声。那声音正是刚刚他听到的熟悉的声音，那是他女儿李童的声音。 “我不是你爸爸，你走开，你给我走开。”李敢一下跳起身，退到墙角边，疯狂地大吼着。 “爸爸，爸爸，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心杀我？”这个鬼上身的警察举着双手，迈着机械的步伐，慢慢地向他靠近。 “不要，你不要过来，我不是你爸爸，你是野种，是你妈在外面的野种，我看到你就生气，你就不应该在这个世上活着，你是我的耻辱，一辈子的耻辱。”李敢疯狂的大叫着。 而监控后的几人面面相觑。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我们（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看着审讯室里疯狂的李敢，毛大新不由地感慨道：“江离，可以啊，找的这个什么鬼演技很好嘛，装警察装的这么像。不过，就是这个吓人的情节有些老套。” “我是和电影里学的。”江离淡淡地说道。 另一边姜乔恍然大悟道：“原来李敢以为小红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才干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这下动机是有了。该你表演了，大新。” 毛大新整了整衣角，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向外走去。儿监控器里的画面就看到，李敢所在的审讯室的们突然开了，一个身穿警服的英伟形象推门而入，在开门的瞬间，背后的光辉映衬得他如同天神下凡。 李敢仿佛是看到了救星，哭喊着连扑带滚地冲了过来，嘴里还喊着：“警察同志救我，我女儿来了，她来了。。。” 毛大新装模作样地扶住他说道：“怎么了，李先生，你可以走了，外面天很黑，你路上小心些，夜路不好走。” “我不走，我不能走，她要杀我，她知道是我害死她的，是我故意饿死她的，她来找我报仇的。”听了毛大新充满暗示的话，李敢最后绷着的神经终于断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一股脑地和盘托出。 毛大新贼笑地看着身后李敢请来的律师以及刘队。 “江离，你还在生气啊？” 合谋算计了回李敢，毛大新今晚的工作任务重，姜乔和江离便自行回了小区。一路上，江离不曾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姜乔几次观察他的脸色想要开口，最后还是作罢。最后到了楼下即将告别之际，姜乔终于忍不住开口。 江离淡淡一笑，摇摇头。 “你看，今晚如果不是你唤出的鬼帮了我们，也没法让李敢说出真相，我们互相帮助有什么不好，我们以前也是为它们玩成心愿，找出凶手啊。”姜乔真挚地看着江离的眼睛，夜色中，他的双瞳熠熠发光，甚至连墨镜都快无法挡住那金色的厉光。 “互相帮助的前提是你们之间是平等的，在你没有凌驾在它们之上的力量时，和它们打交道就是在玩火。不过，我知道你心软，不管我怎么说，我都不会狠下心拒绝它们的。小圆子可以保护你，放心吧。”江离叹息一声，转过身慢吞吞地往家走去。 姜乔看着江离的背影，不由地犯嘀咕：“我只是想尽我所能帮它们，它们难道会害我吗？” “姜姐~” 姜乔正准备回去，就听到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她，她转身一看，原来是丁力，她走上前去问道：“哎，之前那会儿你怎么不见了。” “我感觉到有一个无比强大的力量靠近，本能地我就躲起来了，不过我一直没走远跟着你们，我听到你们说小红的事，所以给你通风报信。” “哦，下午那个声音真的是你，谢谢你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姜乔惊喜道。 “医学院里的那些家伙说的。”丁力老老实实地回答， “算你机灵了一回，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只会念书的书呆子呢，对了，你怎么还在这，不回医学院去？”姜乔边说，边警惕着是否有旁人路过，她可不想被邻居误以为精神有问题，然后再传到姜妈妈的耳朵里，让她担心。 “我。。。我就是不太放心，你能不能帮我，所以在这等你。”丁力吞吞吐吐地说道。 “哦，对了，说好要帮你看看你是否考上了医学院的，这好办，你放心吧，你回去吧，哎，不对啊，你在医学院转悠也就算了，干嘛缠着人家姑娘，那么好看的姑娘被你缠得都快缠出病来了，你该不会是想打什么坏主意吧。”姜乔一脸怀疑地看着丁力。 被江离这么一说，虽然姜乔嘴上不服气，但那些话还是像个种子一样深深埋进了她心里，再次见到丁力总是有些惴惴不安，总怕自己好心做了坏事。 丁力听了江桥这么说，连忙摆摆手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她是我复读班的同学，我们约好了一起考医学院的，我。。。我只是想跟在她身边，没有别的想法。” “你们是情侣？”姜乔以怀疑的眼光看着丁力，也不能怪她怀疑，那个姑娘的外形姣好甜美，一定有很多男生喜欢，像丁力这样的书呆子想要虏获芳心，想来是没那么容易的。 “不是。。。她是我的女神。”丁力低下头，神情有些羞赧。 姜乔看着一副孩子气的丁力，不禁有些莞尔，笑道：“你要是没死，没准女神就能变成女朋友了。”姜乔最快，说完之后，就有些后悔，连忙补充道：“下辈子一定要好好活着，千万别想不开。” 丁力听了这话，立即哭丧着脸，说道：“我也不想的，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回事，自从我们班上有人出事后，我的精神也越来越差，总是想到死。” “出事？”姜乔来了兴趣，把丁力带到楼旁边的休息椅那，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丁力坐下。丁力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四周，没看到小圆子那个小霸王，趁机坐下，姜乔笑道：“别找了，小圆子我让他放会儿风。你刚刚说你同学出了什么事啊？” “当时上学的时候，我们在一个班里学习，我那个同学成绩很好的，有一天上课的时候，突然就站起来，然后一个人在班上走来走去，睡觉都没有反应。”丁力说道。 “这么奇怪？学习压力太大？”只是听丁力事后这样说起，姜乔也觉得心里一阵发毛。 “不知道，平时看他很正常啊，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突然变成那样，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的模样，就好像突然失了魂一样，两眼发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嘴角还不停地流口水。”丁力一脸面青唇白的鬼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一副说不出的违和感，竟让人看了有些想笑。 “后来呢？”姜乔问道。 “后来，他走着走着，突然从窗户跳了下去，不过，我们后来听说因为楼层不高，所以没死，。不过，后来他就疯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我们（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疯了？”姜乔皱着眉头：“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这么脆弱，动不动就又疯又死的。” 丁力苦着脸，低头道：“我也不想的，自从他出事之后，班里的气氛就很低，我也心情越来越差，心里老想着如果考不上怎么办，如果考不上，我这辈子就毁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那时候我好像魔怔了一样，现在想想真傻，我死都不怕，还怕啥考不上啊。” 姜乔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缓了缓口气，笑道：“现在知道啦，好啦，我知道你的愿望了，你回去吧。” “其实我还有个愿望。”丁力见姜乔赶他走，扭扭捏捏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终于屠戮藏在心里的话：“我。。。我想你帮我告诉瑶瑶，其实我喜欢她很久了。。。” “瑶瑶？哦，那个你一直跟着的女孩啊？告诉她这个干嘛，你都死了，现在告诉她，让她伤心啊！”提到这茬，姜乔不太愿意，江离说过，这行的规矩最忌讳的就是私人的事打扰活人。 “这。。。这是我的遗憾，我本来想考上了大学就向她表白的，我觉得她也喜欢我的。。。求求你了，这是我最后的心愿，我只是想告诉她我的心意，说完我就走，不会打扰她的。”见姜乔不太愿意，丁力连忙屈下身子，苦苦哀求道。 姜乔最受不了就是别人说软话了，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无奈之下，只能点头答应。 送走了丁力，姜乔回到家，躺在床上，想着如何向那个瑶瑶开口，这时手机来了信息，一看是早上认识的纪念念。 说来也怪，姜乔对女生一向都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慢热得很，没想到却和她一见如故，就像已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想来纪念念对她也是，这不发信息问她明天要不要一块逛街吃饭。姜乔灵机一动，便把丁力的事告诉了纪念念。 纪念念也是个八卦之人，一听表白这事，自告奋勇，当仁不让地要做这个月老。姜乔原本只想让她帮忙约下瑶瑶，这下正好乐得轻松，自己只要帮忙找出丁力的信息就行了。 两人定好了分工，和见面时间，便互道了晚安，姜乔看了眼闹钟，已经十二点半了，便沉沉地睡下了。感觉正要进入深层睡眠，却又被一阵玻璃的敲击声吵醒。 姜乔坐起身一看，凌晨三点五分，怎么又是这个时间？ 玻璃的敲击声是从客厅传来的，这次没有摇椅的声音。 这个时间来找她的，难道又是丁力，他又想到了什么心得愿望？这个令人不省心的小子！姜乔揉了揉还有些迷蒙的眼睛，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下床走了出去。 “丁力，你怎么又来了？” 姜乔打开卧室的门，不满地嚷嚷了一句，出乎意料的是，客厅里空空如也。姜乔有些纳闷，准备去窗户那一探究竟。突然，一阵痒痒的感觉从小腿的脚腕上传来，像是有些东西在摸她。 姜乔下意识地往旁边跳开，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就着昏黄的应急灯，姜乔胆战心惊地低头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在她脚边的哪里是什么苍白的鬼手，只是毛茸茸的茶茶，那痒痒的感觉不过就是茶茶身上的毛蹭到她的皮肤上而已。 姜乔弯下腰抱起紧紧依偎在她脚边的茶茶，嗔道：“原来是你这个小朋友吓妈妈，真受不了你，怎么不去睡觉觉啊。” 茶茶轻轻地呜咽了一声，把头钻进姜乔的怀里，再也不肯抬头。姜乔爱怜地摸了摸它的毛，猛然发觉不对劲，茶茶竟然在发抖？！ 它遇到了什么能让它如此恐慌的事情？ 姜乔想起吵醒她的那阵玻璃敲击声。她抬头望向客厅的偌大的玻璃窗，姜妈妈在临睡前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到外面一丝情况。姜乔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难道外面又有鬼来访？ ‘小圆子呢？该不会又去哪贪玩了吧！’姜乔心里暗忖，虽然现在是大半夜，但她并没有很害怕，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姜乔一手抱着茶茶，一手大力地拉开窗帘。 大大的玻璃窗上映满了密密麻麻数十张脸，这些脸形态表情各异，男女老少都有，但无一例外，全是面青唇白，阴气森森的鬼脸，在一片死寂的夜色中，这些惨白的鬼脸显得异常阴森可怖。 姜乔被这突兀而来的鬼脸吓的失声大叫，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怀里的茶茶也跳落在地上，紧紧贴着姜乔，警惕地看着窗外。 姜乔的举动引起了鬼脸的注意，霎时间，所有的鬼脸一起转向姜乔，浑浊不堪的眼珠齐刷刷地瞪着姜乔的脸，下一刻，只见几十张嘴同时开口，一时间姜乔只觉得自己置身于最热闹的菜市场中央，耳朵里溢满了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那些声音像无数把锋利的尖针直直插入姜乔的脑髓，疼痛无比，整个脑子都像要爆炸开来。 “啊~”姜乔捂住耳朵，痛苦地尖叫着。 但根本没有用，那些声音丝毫没有变小，就好像根本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进入大脑深处。 “小乔，小乔，你怎么了？别吓妈妈啊！”姜妈妈被姜乔痛苦的尖叫声从梦中惊醒，一来到客厅就看到她倒在落地玻璃窗前，双手抱着脑袋，紧紧闭着双眼，痛苦地扭动着身躯。而茶茶正紧紧依偎在姜乔身边，胆怯而又警惕地对着窗外狂吠。 姜妈妈连忙冲过去，扶起姜乔，紧紧搂住她，焦急地问道：“小乔，小乔，你到底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啊？” 姜乔根本听不见姜妈妈的声音，她的脑子里满满充斥着各种声音，有男有女，有温柔的，有凶狠的，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声音中抖充满了急迫的欲望，它们争先恐后地想要钻入姜乔大脑的最深处，让姜乔最先听到自己的声音。 “窗。。。窗外。。。”姜乔拼尽全力吐出这几个字。 姜妈妈不明所以地打开窗户，一阵大风吹乱她鬓角的碎发，她向两边张望着，奇道：“什么都没有啊？” 如果姜妈妈有开阴阳眼的话，就能看到就在她开窗的同时，几十条鬼影张大嘴嘶吼着，争先恐后地从窗户钻了进来。 第三百七十五章 我们（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江离一脸宠溺地看着小圆子一脸满足地摸着小肚腩，慵懒地漂浮在半空中，正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沉，厉声道:“不好，她有事，快去。” 小圆子的反应很快，江离话音刚落，它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统统给我走开！” 姜乔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而姜妈妈一脸泪痕地看着自己，茶茶也在身侧温柔地舔着自己的手心。她坐直身，抚着额头，开口道：“我。。。我刚刚怎么了？” 这一开口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她的声音从未如此虚弱过，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病一般。 “你刚刚突然就倒在地上大叫，看起来好痛苦，问你你也没有反应，吓死妈妈了！”姜妈妈看姜乔终于恢复了意识，才得空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 她扶起姜乔在沙发上坐下，又拿了条干净的小毛巾帮姜乔擦汗，掀开姜乔的上衣才发现，她竟然满身是汗，像被大雨浸湿了一般。姜妈妈的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呜咽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生什么病了，妈妈现在叫救护车，咱们去医院看看。” 姜乔侧过头，正巧看到小圆子漂浮在窗外，冲她摆摆手，姜乔安抚这一脸焦急的姜妈妈，说道：“妈，我没事，刚刚就是蹲下起身有点头晕，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用去医院了。” “你刚刚那么痛苦，怎么会是低血糖呢，不行，一定得去医院，生病得治，不能拖。”姜妈妈执意道。 姜乔拗不过姜妈妈的执着，只好跟着她去了医院，在医院折腾了大半晚，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医生只能宣布姜乔没事，虽然姜妈妈半信半疑，但总算放下心来。 本想直接从医院去找毛大新，但姜妈妈死活不让，最后没办法，姜乔在姜妈妈的勒令下，只得乖乖回家补觉，一觉醒来，竟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姜乔一下坐起身，看了眼手机，四五个未接来电，全是纪念念打来的。 姜乔轻轻打开卧室房门，茶茶正趴在客厅里睡觉，一听到开门声，立刻起身欢快地朝姜乔扑来。“吓坏了吧，昨晚。”姜乔摸了摸茶茶的小脑袋，茶茶乖巧地舔舐着姜乔的手。 姜乔看了眼姜妈妈的卧房，还关着门，看来折腾了一夜，姜妈妈也累得不行，姜乔拿上包和手机，轻轻打开门，茶茶着急地想跟着出去，被姜乔的眼神制止，只能委屈地重新回到姜妈妈的卧室前趴下，发出不满的呜呜声。 姜乔走出大楼，外面的天气刚好，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昨晚惊悚的经历让姜乔至今心有余悸，阳光的温暖正好驱散滞留在她心中的严寒 昨晚幸亏小圆子及时赶回来，否则。。。姜乔在一栋楼下，不由自主地挺住脚步，她抬头望向那扇熟悉的窗户，此时窗帘正紧紧拉着，看不到屋里的情况，她刚刚和江离发了短信，告诉他自己今天没法过去，江离虽然回得很快，但只有一个冷冷的“哦”字。 现在的她突然有点明白江离的意思。 “唉~难道看到也不帮吗？”姜乔收回目光，低下头自言自语道。 “姐姐，咱们不上去吗？”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小圆子在说话，今天她已经看不到小圆子的身影了，不过还能听到它的声音：“不上去了，还有别的事，走吧。” “啊，主人好像很想你的样子呢。”小圆子低声嘀咕着，只是这句话姜乔没有听见。 “小乔姐，这里！” 姜乔一进咖啡店，就看到纪念念笑吟吟地在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向她招手。姜乔快步走到桌旁坐下，还没坐稳，店员端上一杯海盐焦糖咖啡给姜乔，姜乔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不行了，我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饿死我了，叫点吃的。” “我叫了柠檬派和草莓奶油蛋糕，这家的草莓蛋糕一定要试试，超级好吃的，草莓多得不得了。”纪念念一脸兴奋地说道。 “哈，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草莓啦？”姜乔喝了一大口咖啡，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真的啊，我也最喜欢吃草莓了，我们俩真像。”纪念念惊喜地合不拢嘴。 “对了，你和那个叫瑶瑶的女生说了吗？”姜乔想起正事，放下咖啡说道。 纪念念点点头：“嗯，我按照你说的，先找她问清楚，哎呦，不找不知道，原来她是她们系的系花，我一问就没有不知道她的，我听说好多男生都喜欢她呢。” “没想到丁力这个宅男还会和这样的女生做朋友。。。”姜乔挑起眉头感慨道。 纪念念皱起眉头说道：“谁说他们是朋友的，我问过瑶瑶了，她说不认识这个叫丁力的男生。” “啊？”这下轮到姜乔大吃一惊了：“他不是和我说他们约好了一起考医学院嘛？搞半天，这都是丁力自己异想天开出来的啊！” “不过，有一点丁力倒是没说谎，他确实是和瑶瑶同班过，他们那个班是专门的复读班，全是一些因为几分错过第一志愿的学生。”纪念念边说边招呼着服务员，新鲜刚出炉的柠檬派和草莓奶油蛋糕上桌了。 纪念念满意地看着姜乔吞下一大口奶油蛋糕路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继续说道：“后来，我和瑶瑶聊着聊着，她告诉了我一件很恐怖的事！” 听纪念念这么说，姜乔顿时来了兴趣，她放下手掌的叉子问道：“什么恐怖的事？” 纪念念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原来，这个复读班不止丁力一个人因为学习的压力闹过自杀呢。” 姜乔不禁莞尔：“什么呀，我知道啊，丁力说他之前还有一个男生也是这样的，跳了楼没死，结果疯了，唉，太不能承受压力了，大学又不是人生的一切。” “嘿，丁力没有告诉你吧，不过，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纪念念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新大陆，一脸得意。 “知道什么？”姜乔不解地看着她。 “他们班在那年暑假闹过自杀的可不止丁力一个人，而是9个人。”纪念念说道。 第三百七十六章 我们（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9个人？”姜乔果然大吃一惊。 一般一个高中班级大概40-50人，像丁力所在的复读班为了保证学习质量人数会更少，就算40人吧，9个人再加上最开始疯掉的那个，那也有四分一的概率，这实在是不太正常。 “我当时听得也吓了一跳，这弄得跟流感似的，一个传一个，倒了一大片。”纪念念看姜乔的神色就知道她和自己一样，觉得这事不简单。 “传染？”纪念念的话让姜乔顿时毛骨悚然，一阵寒意从后脊背像一道电流般窜遍全身：“难道真的有什么在操纵着他们的心智，让他们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那瑶瑶有没有说那段时间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姜乔问道。 “没有，那时候都自顾不暇了，哪里有心情理会别人的事，瑶瑶说那时候心情特别郁闷，压力特别大，有时候她都想死了一了百了，幸好她有个哥哥，很疼爱她，一直给她鼓励，她才坚持下来的。”纪念念摇摇头。 “心情郁闷？压力大？好像丁力也说过这件事，不过复读生哪一个压力不大的，不能算什么特殊的情况。。。”姜乔嘴里吃着美味的蛋糕，却形如嚼蜡，再也尝不出半分滋味。 “对了，小乔姐，那我们还帮不帮丁力表白啊？他们都不认识呢！”相较于自杀，纪念念更八卦暗恋这种小事。 经纪念念这么一提醒，姜乔这才想起来这件正事，不管怎么说，先完成这个倒霉鬼的心愿再说。她喝了口咖啡，沉吟片刻说道：“说吧，这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表白，了却了他的心愿省得他一直不死心地跟着人家姑娘。要是以后瑶瑶交了男朋友被他看到，指不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嗯，那我去约瑶瑶。你叫上丁力。。。唉，你也不用叫，我今天看到丁力了，他还是跟着瑶瑶，不过只是远远地跟着，我也就没说什么。”纪念念说道。 “嗯，我在打听下他是否考上了，这事就解决了。”姜乔点点头。 纪念念一脸兴奋：“一想到要帮人，呃，不是，帮鬼表白我就兴奋地不行，想想都好浪漫啊，人鬼情未了。” 姜乔一脸好笑地看着纪念念：“八卦精，你自己没暗恋过人啊？” 没想到纪念念一听这话，表情立刻变得忧伤起来：“我没上过学，都认识不到男生，连给我上私教课的老师都是女的，我能暗恋谁啊？” 姜乔心里直怪自己说话不经大脑，连忙说道：“没事，没事，现在开始来得及，你这么漂亮，肯定有很多男生追你的。” “那小乔姐，你谈过恋爱吗？你说的那个特别厉害的朋友，是不是就是你的男朋友啊？”听姜乔这么安慰自己，纪念念委屈巴巴的小脸上更是泫然欲泣。 姜乔连忙摆摆手，解释道：“当然不是，他只是朋友而已。”她见纪念念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心下不忍，又补充道：“我的男朋友另有其人啦。” “谁啊？我什么时候能见见他，。我跟你说，小乔姐，我看人可准了，一看就知道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一听姜乔松口，纪念念立刻一改之前委屈的模样，兴致勃勃地八卦起来。 “对我是不是真心的。。。呵呵，我连是不是真的有他这个人现在都不能确定了。更何况我现在想都不敢想，他接近我究竟是有什么目的的。”姜乔垂下眼眸，落寞地说道。 黎洋，这个许久未曾提起的名字。 多长时间了，他没有再出现过，即使是万能的公安系统都查不到这个人的存在。毛大新和江离默契地不再提起，而姜乔自己也刻意地当做没有这个人的存在过，但真的能吗？ 他曾经的出现就像一根刺至今深深地插在姜乔的心中，多少次午夜梦回，姜乔都会被惊醒，黎洋他接近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他究竟想在自己这得到什么。 这些都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他究竟有没有爱过自己？！ “怎么了，小乔姐，能和我说说吗？”纪念念察觉出姜乔神色有异，那双总是笑吟吟的眼里第一次溢满了如夜海般深沉的忧伤，让人心疼不已。 姜乔勉强笑了笑，看着纪念念那双关心的眼睛，过去的回忆纷沓而至，那亲昵的身影，温柔的眼神。。。原本不想吐露的心声，不由自主地和盘托出。 “他就这么不见了，你不去找他吗？”纪念念听了姜乔与黎洋的过去，眼眶红了一大圈：“万一，万一他被困在哪里，在等你找他呢，日日夜夜盼着，盼着，盼着能够再见你一面，再多看你一眼，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眼也好。” 姜乔看着一脸痴迷感慨的纪念念，不禁哑然失笑：“你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纪念念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笑道：“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我看过书啊，我看过的言情没有上千本，也有百八十，你的故事和我看过的一本书差不多。” 纪念念说完偷看了姜乔一眼，生怕她不信，摇头晃脑道：“真的，虽然他骗了你，但他其实自己也是有苦衷的，和你在一起后，愧疚感折磨得他爷爷辗转反侧，离开你之后，更是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一种苦涩的剧毒腐蚀得千疮百孔，怕你记恨他，又怕你忘记他，怕你找到他，又怕你不找他。” 姜乔目瞪口呆地看着纪念念：“你。。。你这是在吟诗嘛！” 纪念念调皮地眨眨眼，笑道：“请叫我恋爱专家。” 姜乔配合地拱拱手：“在下佩服佩服。” 纪念念笑得花枝乱颤，突然抚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姜乔连忙站起身给她拍拍背，过了好一阵，纪念念才稍微好了些，她抬起头笑道：“做人果然得谦虚一些。” 姜乔好笑地白了她一眼：“你才知道啊！” 纪念念不好意思地眯了眯眼，突然正经地问道：“如果有机会，你还想见他吗？” 妙书屋 第三百七十七章 我们（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见他。。。”这个问题瞬间让姜乔失了神。 滴滴滴~姜乔的电话来了信息，一看是毛大新的。 姜乔在来的路上给毛大新发了信息，查了丁力的资料，在丁力死后，他们家遭遇了拆迁，他父母便早早搬了家，现在的住址里姜乔他们的所在位置也不是很远。 姜乔想了想，和纪念念商量了下，决定直接去丁力家拜访下，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丁力生前的物品，给瑶瑶留作纪念。 另外，姜乔将丁力所在的复读班自杀9人的情况告诉了毛大新，请他帮忙查看一下，她有种预感，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两人匆匆吃过蛋糕，便出发去了丁力的新家，路上，姜乔唤出小圆子，让它帮忙找找丁力，就算丁力不能投胎转世，也不用做个孤魂野鬼。 很快，两人便到了丁力新家的楼下，这是一处普通的住宅小区，看样子不是新楼盘，不过人来人往的倒也是很热闹。姜乔按照毛大新给的地址找到了丁力家的门牌号，敲了敲门，没有人应。 姜乔看了看表，才下午4点多，心里暗忖不好，千算万算没算到丁力的父母还没退休，不比她们两个闲人，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单位里上班。 两人垂头丧气准备打道回府，经过小区中心的露天活动区域时，纪念念突然停住脚步，说道：“小乔姐，你说丁力的爸妈会不会在这活动活动，晒晒太阳什么的啊？” 姜乔顺着纪念念的目光往活动区看去，这个时间活动区里不少人，大部分都是牙牙学语的小孩和已经进入颐养天年的老人家。老人家们有的搬张椅子坐着一起唠唠家常，有的跟着录音机跳着广场舞，姜乔心里有了数，是该过去看看，就算找不到人，和邻居打听点消息也是好的。 姜乔边夸纪念念聪明边拉着她往活动区走去，得了姜乔的夸奖，纪念念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接下来打听消息时，更是卖力得不行，三两下功夫便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一脸神秘地跑向姜乔。姜乔此时还在和一位耳背的老奶奶较劲，不管她怎么扯着嗓子说话，老奶奶总是能自顾自地按照自己的心情随意决定聊天内容。 姜乔急得满身大汗，嗓子都快哑了，幸亏纪念念及时过来解救了她。姜乔朝老奶奶挥挥手，说了声再见，老奶奶立刻回应道：“闺女，下次再来聊天啊。” 姜乔目瞪口道：“您。。。您这会儿怎么听得见了。” 老奶奶狡黠一笑。 “就是她，那就是丁力的妈妈。” 顺着纪念念指的方向，姜乔发现那是活动区最角落的位置，那里没什么人，也比较脏乱，一位衣着整齐干净的中年妇女坐在那里唯一的一张长椅上，她旁边还坐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姜乔赞赏地拍了拍纪念念的肩膀，快步走到中年妇女的面前，开口问道：“请问您是丁力的母亲吗？我们是他的朋友。。。” 中年妇女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姜乔两人，然后摇摇头，姜乔有些疑惑地看了眼纪念念，纪念念也皱起眉头正要说什么，中年妇女开口了：“我不是，她才是。” 她指了指身边的老人。 姜乔难以相信地看着她身旁的老妇人，根据毛大新的资料，丁力的母亲现在不过五十岁，虽然不至于很年轻，但也太可能是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啊，此时，这位老妇人近在咫尺的姜乔毫无反应，眼神呆滞儿茫然地看着活动区的空地上。 姜乔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原来有几个刚刚学会的小孩正在大人的陪同下在那玩闹，无忧无虑的样子不禁让人勾起嘴角。 也许，她从那看到的是自己儿子的小时候。 “丁妈妈。。。丁妈妈。。。我是丁力的朋友。。。？”姜乔轻声问道，这一刻，她突然有点不忍心打破她的平静。 丁妈妈依旧没什么反应。 一旁的中年妇女有些不忍地开口：“你们来找她什么事啊？阿力那孩子已经。。。不在了。” 姜乔点点头：“我知道，那个。。。我们和丁力很久没见了，听说了他的事所以想要来拜一下他，哦，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姜乔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中年妇女犹豫了下，还是接过红包，塞进丁妈妈的口袋里，开口道：“我是丁力的舅母，唉，我这个嫂子命苦啊，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以为考上了大学就能享清福了，没想到第一次阿丽以一分之差错过了大学，第二次更离谱，发榜前竟然自杀了，这孩子真不孝顺，就这么去了也不想想自己的父母以后怎么办！” 听到自己弟媳的话，丁妈妈终于有了些反应，开口道：“不准说我木木的坏话，他是个好孩子。” 舅母像是哄小孩般说道：“哦不说不说，木木是个好孩子。”然后抬起头对着姜乔一脸无奈道：“木木是阿力的小名，唉，你们来有个心意就好了，拜什么的就算了吧，阿力的爸爸在家根本就没立阿力的牌位，还放话了说和这个儿子断绝关系，没这么没用的孩子。” 姜乔和纪念念互看了一眼，难怪丁力无处可去，成了无主游魂，原来根本没有香火供养他。 “妈～”纪念念突然听到一声浓浓哭意的男声，她转头一看，是一个小胖孩带着丁力过来了。 纪念念惊喜地对着姜乔耳语：“丁力来了，你叫的那个小胖子真厉害。” 姜乔虽然开心，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耳旁又传来小圆子的声音：“这个书呆子躲得真好，害我一顿好找，累死我了，今晚要给我开动画片看。” 这头，丁妈妈也莫名地有了反应，她抬起头，眼神第一次有了聚焦，着急地张望着四周，嘴里嚷嚷道：“木木，木木是你回来了吗？” 姜乔和纪念念目瞪口呆地看着丁妈妈：她是怎么知道的？ 丁妈妈呜咽道：“木木，木木是你回来看妈妈了吗，你怎么这么狠心，连一次都没在妈妈的梦里出现过，你是不是恨妈妈。” 第三百七十八章 我们（1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妈～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丁力跪在妈妈的面前，痛哭流涕，过于激动的情绪令他的身影变得有些透明，若隐若现。 当然，这一切除了纪念念，在场的其他人是看不见的。 舅母扶住丁妈妈，难过地说道：“嫂子，木木已经走了，你保重身体要紧啊。” 丁妈妈茫然无措地环顾四周：“不，木木回来了，我知道，我知道他回家了，走，木木，我们回家去。”说完，丁妈妈起身往家走。 舅母扶着丁妈妈，回过头对姜乔两人说道：“唉，我这个嫂子现在精神很差，时不时就会这样，医生说是太思念儿子了，你们见谅啊。” 姜乔连忙说道：“没事没事，丁妈妈现在这样，我们送你们吧。”说罢，连忙上前一步从另一边扶丁妈妈，然后悄悄回过头用眼神示意纪念念。 纪念念心领神会，偷偷呵斥丁力，别再对着丁妈妈哭嚎了，万一把她急出病来，他可更是罪人了。 丁力听话地离丁妈妈远了一些，尽量不哭出声，只剩下肩膀一抽一抽的，丁妈妈的精神倒也逐渐稳定了下来，刚回到家，竟然认人了。 “这两位是？”丁妈妈的眼神总算恢复了些清明，疑惑地看着姜乔和纪念念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哦，我们是丁力的朋友。我叫姜乔，她是纪念念。”姜乔开始了第三次自我介绍：“念念是丁力的同学，我们听闻了他的消息，想过来看望下您。” 又一次听到儿子的名字，丁妈妈不禁悲从中来，她低下头隐忍地掩去心中的伤痛，强笑道：“谢谢你们，你们有心了。” 姜乔见丁妈妈的样子，也实在不愿意在她伤口上继续撒盐，但又不得不说：“丁妈妈，那个。。。我想问问，丁力最后考没考上医学院啊？” “考上了，高出录取分数线十多分呢，唉，真不知道这个孩子怎么想的，自己考没考好，心里咋没数呢。”丁妈妈还没说话，舅母快人快语地插嘴道，说完有怕自己心直口快伤了丁妈妈，尴尬地偷看她的神情。 说起这事，丁妈妈愁云盖顶：“是啊，考上了，可人没了，早知道。。。早知道不让他读了。” 还真的考上了？！ 姜乔和纪念念面面相觑，就算是姜乔这样的外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替丁力难过，更何况是他本人，可别做出什么傻事才好。 姜乔连忙朝纪念念使眼色，她现在自己是看不见的，只能靠纪念念。纪念念不用姜乔说出口边心领神会，连忙偷偷观察丁力的反应。而丁力此刻倒不像她俩所担心的那样，因为得知真相而陷入什么癫狂的情绪。 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大喜或大悲，只是像松了口气，露出释然的表情。他跪在地上，朝丁妈妈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自顾自地朝房间里走去。 纪念念连忙捅了捅姜乔，两人找了个借口跟着丁力进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看上去很简单，没什么家具，唯一一张书桌和书柜上摆满了书。 丁力站在书柜前，一本书应声落地，姜乔走过去捡起一看，是一本高中物理书。姜乔翻开书，里面有一沓草稿纸，纪念念凑过来看，嘀咕道：“这书。。。没什么特别的啊？丁力要我们拿这本书干嘛？” “你没发觉草稿纸上的字迹和书本上的字迹不同吗？”姜乔指着其中某一行娟秀的字说道，她微笑道：“我想，这是瑶瑶的字，也许这是他们俩唯一的交集吧。” “啊？瑶瑶不是不认识他吗？”纪念念有些奇怪，她转头看向丁力，却发现，丁力不知何时不见了。 “阿姨，我们能要一张丁力的照片吗？就这张，毕业合照，我们想做个纪念。”姜乔向走进来的丁妈妈诚恳地说道。 丁妈妈点点头，没等说话，一阵敲门声响起，她慌忙走过去开门，姜乔连忙将照片和书放进包里。 敲门的是一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肤色很黝黑，脸部线条坚硬而冷峻，板寸长的发间夹杂着点点银发，全身上下透露着一种威严的气场。姜乔和纪念念忍不住挺直腰板，像小时候犯错后等待大人批评般忐忑不安地站在那。 “你回来啦？”丁妈妈迎上前，接过中年男人手里的外套和皮包。 “嗯，她们是？”中年男人表情很严肃，他微微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丁妈妈的问候。他一进门就发现了家里来了外人。 “啊，她们是儿子的同学，知道。。。”丁妈妈有些心虚地说道。 看来这位中年男人就是丁力的父亲，他一听到“儿子”两个字，立刻大喝一声： “什么儿子？！我没有这么没用的儿子，一点小事就想着用死来逃避，我手下带过的最软弱的兵，都比他有用百倍。我告诉你，你不准趁我不注意偷偷在家祭拜他，他不配。” 丁爸爸的声音包含着愤怒的情绪，声音极富有穿透力，吓得姜乔和纪念念两人心脏砰砰砰直跳，差点腿一软跌坐在地板上。 丁妈妈嘴一瘪，话没说出口，眼泪簌簌地往下流，丁爸爸一看火气更是蹭蹭蹭地往上冒，他大步走到两人面前，厉声道：“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们，记住这里没有丁力这个人。” 姜乔和纪念念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丁家，临出门前，姜乔回头看了一眼，丁爸爸脸色铁青地关上了丁力那间的房门，而丁妈妈坐在沙发上，脸色悲怆地坐在沙发上，眼泪无声地淌过脸颊。 整个家怎么是一句愁云惨淡可以形容的。 “这个丁力，一定是提前预感到了他爸回来了，说都不说一声就自己跑了，真没义气，亏得我们为了他的事，被他爸吼了一顿，唉，说起来，丁爸爸好凶啊，快吓死我了。” 姜乔点点头，也心有余悸：“看起来丁力的爸爸应该是当兵出身的，所以比较威严，看来丁力应该也很害怕他爸爸，复读的时候，他爸爸给他的压力应该是最大的。” “唉，我要是有这么个老爸，估计也得疯，走吧，回学校去。”纪念念说道。 “现在？”姜乔有些诧异地看着纪念念。 第三百七十九章 我们（1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对啊，现在时间刚刚好，我早就打听过了，今天下午他们有课，我们到学校的时候应该刚好下课。”纪念念拉着姜乔往外走。 “嗯，也好，早点解决早点让丁力去投胎，可是，丁力这小子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们怎么联系他啊。”姜乔有些头疼。 “不用找了，他就在那呢。”纪念念拉住姜乔的手，指着小区公共活动区的器械处，一个秋千无人自摇。 幸好现在活动区里的人没什么人，否则大家一定会被这没人坐在上面，却会越荡越高的秋千吓了一跳。 “停一停，你这是想吓死谁啊？！”纪念念一蹦一跳地走到秋千前，一把扯住秋千的绳，把丁力挤开，自己一屁股坐了下去：“走吧，我们现在去找你的女生表白。” 看着纪念念笑得一脸花枝乱颤，姜乔不用看都知道丁力现在的表情有多花痴。她也忍不住露出一脸姨母笑。 这样也好，她本来有些害怕丁力看见自己的父母被自己的事情弄成现在这幅田地，会想不开，幸好，纪念念的提议成功地引开了他的注意力。 “走吧。”纪念念跳下秋千，招呼了丁力，揽着姜乔的胳膊，往小区外走去。 “就是这啦。”纪念念带着姜乔来到医学院里的一处食堂里。这个食堂和姜乔之前去过的不同，人很少，诺大的食堂里只有几个老师模样的人在里面吃饭。 这是姜乔第二次跨入医学院，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大学食堂，说道：“念念，这间食堂的人怎么这么少啊，是不是东西不好吃啊？” “当然不是啦，这里的东西是所有食堂里最好吃的，所以也是最贵的，一般都是老师才会来这吃，哈哈，今天蹭你的，我才来这吃的呢。”纪念念笑得一脸得意，兴致勃勃地＝拉着姜乔点了几样菜。 姜乔感染到纪念念的开心，心情也愉悦了许多，两人在餐桌旁坐下，姜乔感慨道：“你不知道当年我高考的时候特别想要以后做医生，可惜我的分数不够，当时填完志愿我还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到这哭了一天呢，现在想想真是笑死人了。” “哈哈哈，真的啊？”纪念念瞪大眼睛笑道。 “对啊，后来我就再也没来过了。这事你不准说出去哦，我可没和任何人说过，哦，对了，上次和黎洋经过这的时候告诉过他，我们当时还笑呢，说有机会让孩子实现我的梦想。” 纪念念没想到会让姜乔想起这个令她心伤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怯怯地看着她。 姜乔看出了纪念念的不知所措，释然一笑：“你放心吧，我没事的，就是突然想起来而已。” 姜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着毛大新和江离，甚至是自己的妈妈都无法坦然说出的回忆，竟可以对着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小姑娘如此心平气和地说出。 黎洋，打乱她的心弦又不知所踪的男人，姜乔曾经以为这会是一辈子都无法和人诉说的秘密，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以这种方式与人分享。 “以后如果你想找人说，你就找我说，我清楚把悲伤埋在心里是什么感觉。”纪念念一脸感同身受的表情，“菜来啦，来试试我们学校里的海天盛筵。” 姜乔试了两口，赞不绝口，突然想起正事：“对了，你不是说瑶瑶要放学了吗，人呢？我们不等她吗？” “我刚刚联系她了，她说她下午有体育课，一身臭汗要回去先洗个澡，让我们自己先吃，一会儿她来这找我们。我选这里是有目的的，你看那。。。” 姜乔顺着纪念念指着的方向望去，原来那里是一排小包厢，纪念念得意洋洋道：“一会儿我们去那聊，也不怕别人看了以为我们是神经病，唉，丁力现在已经要疯了，我刚刚看他在食堂的天花板那疯狂地转圈圈，一会儿我真怕他也要插一手。” 姜乔赞许道：“不错，周到。” 纪念念吃了几口菜，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张望了一圈，不解道：“小乔姐，保护你的小胖子不见了，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没事，它可能在哪个小角落玩耍呢，它都是这样的。”姜乔不以为意。之前江离拍小圆子保护她时就说过，不让她和小圆子说话接触，怕小圆子看姜乔好说话欺负她，最近姜乔和小圆子热络了许多，这个小家伙果然如江离所料，经常自顾自地玩得不亦乐乎。 “咦，瑶瑶来了！”食堂的门口出现了一位长发飘飘的美女。 她气喘吁吁地来到姜乔两人的面前坐下，一头乌黑的秀发还没有全干，即使是全素颜也一脸娇俏动人，姜乔心里暗暗赞叹，丁力这个宅男眼光真不错。 “念念都和我说了，那个叫丁力的男孩，我真的不记得了。。。”一坐下，瑶瑶便有些歉意地说道。 姜乔连忙答道：“没事没事，之前是我们搞错了，这应该是丁力暗恋你的，我们也是想完成他最后的心愿，让你至少知道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傻乎乎的男孩子喜欢过你。” 说罢，姜乔从包里拿出从丁力家带出的物理书和合照，“这就是丁力。”姜乔指着合照上那个笑得一脸腼腆的戴着厚厚的边框眼镜的男生说道。 瑶瑶拿过照片细细打量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震惊、懊悔、喜悦、悲伤、难以置信、轮流在她的脸上变幻着，她又猛地拿起那沓草稿纸，迅速地翻着，眼眶渐渐有些红了起来，拿着草稿纸的双手也开始颤抖，她嘴唇动了动，缺始终没有说话。 姜乔有些奇怪，瑶瑶的反应不像是对一个陌生男孩子该有的神情。她看了眼纪念念，纪念念现在顾不上看瑶瑶的反应，她正紧紧盯着瑶瑶上方的空气，姜乔知道，那里现在一定站着丁力。 难道丁力要出什么幺蛾子？ “原来是他。”瑶瑶终于说话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姜乔听出了瑶瑶话里的意思，问道：“你们认识？” 第三百八十章 我们（1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们认识？”姜乔有些诧异地看着瑶瑶。 “原来他叫丁力啊！”瑶瑶水汪汪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喃喃地重复着丁力的名字：“丁力，丁力。。。” 纪念念皱起眉头问道：“你。。。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丁力的吗？” 瑶瑶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对，我们认识，不过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们的故事还要从复读班分班那天说起。。。” “那时候是复读班的第一次分班，我考得不好，分到差一点的班级，心情真的很郁闷，好像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放学了我还不想回家，因为不知道怎么和爸妈交代，所以就一个人坐在班上，本来想做作业的，结果越想越伤心，作业也做不下去，就自己哭了起来。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有人站在我身旁，那时候我哭得眼睛都花了，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他什么都没说，递了张纸巾给我，顿时觉得更委屈，等我好不容易哭完了，才发现那个男生还没走。” “那个男生就是丁力？”纪念念眼冒粉红，揶揄地瞅了眼一旁的丁力。 真想不到这个书呆子竟然会有这么温柔体贴的一面。 瑶瑶点点头：“嗯，不过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叫什么，他就这么默默地陪着我直到我哭够了。等我擦干眼泪才看清楚他的模样，之前好像在班上见过，不过他很内向，不怎么说话，根本没有交集，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见我不哭了，就说了句‘没事的，下次再考好就行了，人生又不止只有考试这一件事’之后便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本来心情很郁闷的，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我的心情莫名地就变好了许多，之前那些压得我喘不过气的压力，也小了不少。 后来我们在教室外的走廊碰到过几次，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好意思问，就说了句‘嗨’算是打了招呼。我们一直都没什么交集，不过有一次，我有些物理题怎么做都做不出来，就独自留在班上解题，正当我准备放弃不解的时候，没想到他又出现了。 他说看到我一个人愁眉苦脸地解题，便过来看看是什么难题。他的物理真的很好，那些我觉得很难的题目他看一眼就知道怎么解了。题目解完我们就聊了一会儿，我真的觉得他很厉害，他一定能考到很好的大学，聊天时他告诉我他想考医学院，真的好凑巧，医学院也是我的第一志愿，我们当时就约了以后要在医学院见。 那次我们聊了很久，可分开之后，我才发现握有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哈哈，真可笑啊，明明就是相处了将近一年，明明就近在咫尺，我却是从你们的嘴里才知道他的名字。” 瑶瑶拿起那沓草稿纸，无限遗憾道：“这就是那天他教我解的物理题，那些题他一讲我就理解了，老师都没他那么厉害，有两题还正好在高考的时候碰到过，我能考到医学院真的要多亏了他。” 纪念念一脸感动，差点飙泪，没想到这一切居然不是丁力的一厢情愿，他真的和女神约好了一起考医学院，此时此刻，丁力这个宅男形象在纪念念的眼中也高大帅气了几分。她郑重其事地说道：“其实。。。呃。。。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的，丁力一直都很喜欢你，希望你以后能记得有这么个男孩一直默默地关注你，喜欢你。” 纪念念的这句话让瑶瑶一直绷住的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如洪水般决堤而出。 而丁力站在瑶瑶的身旁，用虚无的那只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有些话错过了就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了，只能留下无限的遗憾，让人品味其中的苦涩滋味。 丁力了却了自己的心愿，果然守住约定，渐渐消失在三人面前，纪念念看到丁力消失的情形，再联想到电视剧里的生离死别，心里更是难过，陪着瑶瑶一起流眼泪。 一时间，她们三人成了食堂里的瞩目焦点。 姜乔扶额叹息，早知道这样，真该去那排小包厢里，她虽然不像纪念念那样被两人如青苹果般苦涩的错过而痛哭流涕，但心中也是感慨万分。待瑶瑶的情绪稍稍好些时，姜乔开口问道：“你最后一次见丁力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瑶瑶擦干眼泪，肯定地说道：“5月19日。” 姜乔有些诧异：“啊，你记得这么清楚啊？” 瑶瑶有些不好意思，吸了吸鼻子说道：“因为第二天就是520了，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姜乔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那这么说来，离高考就没剩几天了，你那时候有发现他什么异常的地方吗？比如特别焦虑，害怕自己考不上？” 瑶瑶仔细想想，摇摇头，说道：“我不觉得啊，他一直给我的感觉都是很淡定的那种，不是很在乎成绩，后来我们聊天时他告诉我，他复读也是因为想要完成父母的心愿，其实他本人没有很想去医学院。我真的没想到他会为了成绩自杀，当时他还劝我不要太执着。。。” 看着瑶瑶远去的背影，纪念念还沉浸在她和丁力错过的初恋故事中伤心不已，姜乔无奈地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好啦，我刚刚问了瑶瑶，她说在5月份的时候丁力还很正常的。过一个月就高考了，然后再过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放榜。。。前前后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是什么让丁力像变了一个人呢？” “唉，最可惜的是，丁力现在死了之后对这段往事几乎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自己很郁闷。。。不过，小乔姐，有抑郁症的人一般是看不出来的，前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情绪潜伏期，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情绪会在某一瞬间突然崩溃甚至很多人在自杀前都没有显露出任何抑郁症的症状。”纪念念认真地说道。 这倒是姜乔没有预想到的，她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为难道：“那这样说来，丁力的死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啊。” 第三百八十一章 我们（1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哼，还知道回来啊。” 姜乔一进门就听到姜妈妈的冷言冷语从厨房里传了出来，茶茶一如既往地兴奋得欢迎姜乔的回家，一见到姜乔弯腰，便立刻四肢朝地，翻出圆滚滚的小肚皮，伸着舌头一脸渴望地看着姜乔。 姜乔正要摸摸它的小肚皮，姜妈妈拿着锅铲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喝令道：“茶茶过来，不珍惜身子的人，不配摸肚皮。” 姜乔连忙站起身，满脸堆笑，挽住姜妈妈的手臂，以撒娇的口吻说道：“妈，我是真的有事才出去了，而且医生也说了我没事，别生气拉！” “你不知道昨晚有多吓人，你妈妈的心脏都快吓停了，你倒好一副没事人的表情，妈妈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你不会想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有什么事，妈妈。。。”姜妈妈一提到昨晚的事，还心有余悸，一脸铁青。 眼见着话题要往沉重的方向偏移，姜乔连忙吸了吸鼻子，表情夸张地说道：“妈，拟作了什么这么香啊，我快饿死了，能吃饭了吗？” 姜妈妈听姜乔这么说，脸色才阴转晴，得意洋洋道：“嘿，你妈我今天去市场买了只活鸡给你炖了花胶鸡汤，还买了石斑鱼和海参，对了，还有在街口的陈记烧腊铺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梅子烧鸭，等下别吃饭，菜多吃一点。” 光听姜妈妈报的菜名，姜乔就觉得一个饱嗝从胃里上涌，刚刚为了等瑶瑶，已经吃了一餐，现在姜妈妈又煮了这么丰盛的一餐，今晚可能会撑爆肚皮。 为了让姜妈妈放心，姜乔硬是消灭了一整桌的菜，把自己撑到几乎走不动路，勉强挪到沙发上后，只能挺着肚皮瘫倒在柔软的垫子上，再也弹动不了半分。 姜乔随手打开电视，新闻联播里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像一首催眠曲，吃饱后的浓浓睡意向她袭来，姜乔渐渐失去了意识。。。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一个幽怨的女声在姜乔耳边微微叹息，可睡意控制着大脑，让她无法睁眼，姜乔几经努力，终于动了动眼皮，一个穿着粉色蔷薇花样旗袍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面容姣好，身段玲珑，一双冷冽的美目里含着一抹浓浓的忧愁，他站在窗边，皎洁的月光挥散在她的周身，星形成一道朦胧的银色光晕，好似一位即将要羽化成仙的天女。 “天女，天女。。。” 姜乔喃喃梦呓着，她勉强抬起头，想在看清楚些，但身体实在沉重，没等再说些什么，脑袋一歪，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一阵温热而又湿润的触感在姜乔的脸上摩挲着，姜乔缓缓睁开眼，茶茶肥硕的脑袋占满了她整个视野。姜乔坐直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姜妈妈正好从厨房里出来，手上还端着两碗粥，姜乔见状，哀叹道：“又吃饭啊，刚吃的还没消化完呢！” “刚吃的？你梦里吃的吧，早饭不能不吃！”姜妈妈好笑道。 “早饭？”姜乔诧异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窗外，刚刚她没注意，耀眼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来，在地上形成一条白线。 “我。。。我竟然在沙发上睡了一夜？难怪我全身酸疼，嘛，你也不叫我回房间睡乔慢吞吞地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突然想起昨夜夜里的那位身影朦胧的天女。 她是谁？ “你还好意思说呢，昨晚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开始唱起歌来，哎呦，唱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且怎么叫都叫不醒，你要不是我女儿，我都想报警，让你把你带走。” 姜妈妈一提到昨晚，气不打一处来，就洗了个碗的功夫，姜乔已经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她试图拍醒姜乔让她去房间里睡，没想到姜乔睡得很沉，怎么叫也叫不醒，便由得她睡着，却没想到，到了将近午夜的时候，姜乔突然唱起歌来。姜妈妈从来没听过那么怪异的曲调，虽然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但奇异的是，就连姜妈妈这种没有什么音乐细胞的人，都能听得出其中的幽怨又缠绵。 “我唱了什么啊？”姜乔问道。 “哎呦，我听不懂啊，好像是什么酒啊，瘦啊，泪痕啊，还有什么错啊，哦，对了，还有东风。。。哎呦，不知道啦。”姜妈妈答道。 “啊？东风。。。难道是《东风破》？大晚上的我唱周杰伦的歌干嘛？妈，你听听我唱的是不是这首？”姜乔打开手机的音乐播放器，优美的音乐静静地流淌在屋子中。 姜妈妈摇摇头：“现在的歌都怎么回事啊，怎么都听不懂歌词啊，不过这首好听，比你唱的那鬼哭狼嚎的好听多了。” 姜乔奇道：“不是这个？那我会唱什么歌呢？” “哎呦，不知道啊，好像调调是这样的。。。”姜妈妈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学了一段调子，只是清哼了两句，立刻笑着摇摇头：“哎呦，唱不来，唱不来。” 姜乔有些奇怪，这调子她从来没听过，怎么会在睡梦里唱出来呢？ “哦，对了，你这孩子啊，睡觉的时候还不忘吃东西，昨晚那么多东西都喂不饱你，小馋鬼！”姜妈妈突然想到什么，扑哧笑出声来。 “啊？”姜乔吞下一口粥，问道。 “你昨晚唱的里面有一句红酥手，也就是红烧猪蹄，还不是想着吃！”姜妈妈笑道。 “红酥手就是红烧猪蹄？妈，你怎么知道的？”姜乔觉得红酥手这三个字有些耳熟，但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嘿，咱们家附近就有一家店的名字叫做红酥手啊，他们家的红烧猪蹄可是招牌，我还买过给你吃呢，你忘啦，他们店员说的，红酥手就是红烧猪蹄，取自一首古诗词，一个叫做哎，瞧我这记性，好像是陆什么的写的！”姜妈妈答道。 “陆游？”姜乔脱口而出。 “对啊，对啊！就是陆游，你怎么知道的！”姜妈妈惊讶地脱口而出。 “唉，全中国应该没几个人不知道他的吧。”姜乔微微蹙起眉头，心里一阵疑虑，昨夜里的那个女人和陆游什么关系：“我想我知道你说的酒啊，瘦啊的歌词是什么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我们（1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一大早神秘兮兮地叫我来这不是为了逛街啊？”纪念念有些郁闷地看着街对面的大型商场，那里年轻人居多。早上听到姜乔约她逛街后，纪念念就心痒痒得不行，前几天在淘宝旗舰店上看到的衣服正好可以去商场里试试，所以一下课，立刻打了个车飞奔过来。 却没想到，姜乔所指的逛街并不是逛商场，而是商场对面的这条古色古香的商业街：三坊七巷。这三坊七巷自晋、唐就形成，一直是贵族和士大夫的聚集地，到了明清至民国时期，走向辉煌，是全国为数不多的古建筑遗存之一。林则徐、沈葆桢、严复、陈宝琛、林觉民、林旭、冰心、林纾等大量对当时社会有着重要影响的人物都居住于此过。 当然，现在的三坊七巷虽然经过一定的后期修葺，但还是最大程度地保持着郁郁古木、白墙青瓦、水榭戏台的原汁原味。走在其中，一股经过漫长时间沉淀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这是很多人喜欢漫步其中的原因，也是纪念念如此抗拒的原因。 这样的古建筑里最适合那些来自异界的灵体，即便是烈日都照射不进的阴暗角落里密密麻麻地堆叠着各式各样的弱小灵体。 “我们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嘛！” 纪念念被姜乔一路拖着走进三坊七巷的主干道，一踏上那青石板路上，纪念念就觉得有无数双眼睛从四面八方偷偷窥探着她，这令她如芒刺在背般煎熬。 “听说这里有家店蛮出名的，叫你一起来试试看。”姜乔说道。 “啊？只是吃饭啊，我们去别的地方不行嘛，这里真的让我很不舒服啊！”纪念念皱起眉头，有些慌张地四处张望。 “就一下，我们在门口看一眼，好吗？”姜乔心疼地摸摸纪念念的脑袋，安抚道。 “好吧。”既然姜乔都这么说了，纪念念只好勉强答应。 两人快步穿过布满商铺的主干道，走到一条小巷前，相比主干道上的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条小巷里的人明显少了许多，但没等往里面走多远，便看到一条排队的队伍在小巷中尤其突兀。 此时，纪念念身上那种被人偷窥的压力感少了许多，她的心情顿时也轻松了许多。纪念念抬起头前后张望了下，感叹道：“天哪，这队伍都看不到头，这家店怎么这么多人排队啊！” “你的脸色好了许多？你没事啦？”姜乔点点头，她转过头发现纪念念的脸色不像之前苍白。 “嗯嗯，你说的就是这家店吗？”纪念念说话间，已经自觉地站在了队伍的尾巴：“这家店的人这么多，肯定好吃，你闻闻这个香味！” 姜乔有些好笑地看着纪念念，刚刚还一副打死不来的模样，她拉着纪念念往前走去，说道：“我们主要的目的不是来吃的。” “啊。。。不吃啊。”纪念念遗憾地使劲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肉香味。 “红酥手，真的叫这个名字！”姜乔抬头望着飞檐下那张古色古香的牌匾，上面遒劲有力地写着‘红酥手’这三个字。 “红酥手？这个词怎么这么熟悉？”纪念念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当然熟悉咯，红酥手，黄藤酒、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姜乔轻轻吟唱着。 纪念念刚听姜乔你按了个开头，便立刻恍然大悟，惊讶道：“陆游的《钗头凤》？” 姜乔点点头：“对，这家店的招牌菜红烧猪蹄的名字就取自《钗头凤》里的第一句，红酥手！” “噗，哈哈哈，笑死我了，陆游要是知道了他做给妻子的情诗被人当做菜名，还是猪蹄的菜名，哈哈哈你说他会不会气得活回来，找这家店算账！”纪念念终于忍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姜乔被她的情绪感染，也跟着笑起来：“如果真的话，那陆游得是做了什么孽，到现在几百年过去了还没投胎，哈哈。” “你们真的认为，这首《钗头凤》是陆游写给妻子的情诗？” 姜乔和纪念念诧异地转过头，不知何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站在她们身后。老奶奶看起来年龄很大，满脸皱纹，佝偻着背，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在那。虽然老奶奶的个头小小的，但是却自带一股威严的气场，令人忍不住谦恭地听她训话。 “啊？这不是课本上教的吗？”纪念念面对这位气势十足的老奶奶，不免有些怯场，她不自觉地退后几步，躲到姜乔的身后。 “呵呵，这大家都知道，这是陆游和他的妻子唐婉被迫分开后，在一次偶然相遇下，给他曾经最爱的妻子写下的诗，是表达了他们相思眷恋之情。这是一首非常感人的作品。”姜乔朗声说道。 “哼，好一首爱妻心切的情诗啊，这不过是男人喜新厌旧，掩饰自己薄情寡义的花言巧语罢了，说得好听，一怀愁绪，几年离索，呵呵，说的多么深情款款，转个头又左拥右抱。”老奶奶说道最后，拐杖重重一敲，青石板的路面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这位婆婆，你。。。是对男人有意见啊，还是对陆游有意见啊？”纪念念怯生生地问道，她还是青春少艾，对爱情的幻想还如同七彩的棉花糖一般梦幻而又甜丝丝，哪里见过这般阵仗。 “哼，天下男人一般黑。。。”老奶奶嘴一撇，拉起姜乔的手，轻轻摩挲：“阿妈，你千万别信，保重自己的身体，不值得为爹爹这种负心汉气坏身子。” 老奶奶突然气场全无，无缝连接到这副如同六岁孩童的娇憨模样，姜乔和纪念念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姜乔甚至忘了将手抽出，就这么任由老奶奶拉握在手里。 “太奶奶，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正当两人面面相觑之际，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尴尬，转头一看，原来是红酥手店里跑出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生，面容清秀阳光，身上还穿着服务员样式的绿色围裙。他一脸慌张地跑了过来，扶住老奶奶的胳膊，不断道歉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奶奶有老年痴呆，打扰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第三百八十三章 我们（1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太奶奶？哦哦，不要紧，不要紧。”姜乔笑道。见老奶奶终于有人认领，两人不由地松了口气。 “真是不好意思，我太奶奶平时不会这样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喜欢拉着你说故事。”男生腼腆一笑，向姜乔鞠了个躬，接着准备扶着老奶奶回去。 这时，又从店里出来了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戴着副金边眼镜，长得和男生有七八分相似，看起来应该是两兄弟，说道：“阿恒，是不是太奶奶又犯病了。” 男生点点头，男人转过身对两人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了，这样吧，差不多也到饭点了，请你们到店里吃顿饭，这顿饭我们来请。” 姜乔虽然连连推辞，但抵不过男人的热情邀请，最后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踏进了店里。当然，最高兴的还属纪念念，本以为只闻肉香不得肉味，却没想到有机会不用排队就能一尝美食，开心得几乎要蹦起来。 男生将两人引进一间小包厢，把菜单递给两人，自我介绍道：“我叫白之恒，叫我阿恒就好了，刚刚那个是我哥，白之升，你们俩看看菜单，红酥手是我们店里的招牌，先卤到酥烂，然后再用炭火烧烤到表皮焦脆，再撒上孜然花生粉，香得不得了。” 白之恒这段广告词看来每天都得重复数遍，倒背如流，纪念念边听便咽口水，哪里还看得进菜单，连连催促快点上菜。白之恒看着纪念念嘴馋的模样，忍不住背过头去偷偷发笑，直笑得纪念念面红耳赤。姜乔见状，笑着打圆场：“阿恒，我看你的样子，像是还在念书啊？” “啊，对啊，我是念工商管理的，不过现在大四课少，所以就来家里的店帮忙了，我们这家店是老字号了，百年老店，名号可响了。”白之恒笑道。 “你们的店名是谁取的啊，这么搞笑，怎么会想到用陆游的这首《钗头凤》呢？”纪念念一想到一会儿就能吃上猪蹄，心情大好，兴致勃勃地插嘴问道。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陆游这首词里的红酥手本身就指的是红烧猪蹄，猪蹄配上黄酒，再看看满园的春色，这样的郊游是多惬意的事情。你们有看过郊游不吃东西的嘛！”白之恒认真地解释道，看他眉眼间的严肃，倒不像是随口乱编的胡话。 这番言论让姜乔和纪念念两人再一次目瞪口呆，这已经是两人今天第二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还是在同一家店里被同一家人，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这好像也挺有道理的，你说是不是啊？”姜乔竟无言以对，只得嘿嘿笑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菜来咯！”一个服务员端上一盘红光发亮的猪蹄和几道时令小菜，猪蹄外表明显烤过，但内里已经炖的轻轻一拨就能扯下骨头，磨成细粉的花生洒在烤至冒泡的猪皮上，牙齿一咬，发出清脆的声响。纪念念和姜乔两人哪里还顾得上形象，一人一只猪蹄，啃得不亦乐乎。 白之恒轻轻带上房门，笑着离开包厢。 待到半饱，两人终于缓了一口气，有闲情打量着这间小包厢，包厢虽小，但布置得很典雅，虽然是食肆，但处处透露着一股书卷气。餐桌对面的白墙上挂着一幅画，画里模拟的应该是陆游郊游时得到情景，一位身姿绰约的女人在不远的树下向这头频频眺望。 即便是看不清那女人的神情，也能感受到她的心焦和期待。姜乔看着那幅画出了神，喃喃道：“念念，你说，哪位老奶奶说的是真的吗？这首《钗头凤》真的是陆游为了掩饰自己曾犯下的错，而写的吗，他和妻子唐婉的爱情，难道。。。真的是假的？” 等了半天，却没听到纪念念的回应。 姜乔转过头，发现纪念念转过身子，在和后面虚无的空气不知道说些什么，姜乔没有在意地回过头，估计这个丫头又看到了什么游魂灵体了吧。 姜乔继续夹起一只猪蹄，却突然觉得周身有些发冷，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空调，并没有开。但室内和室外的温度相差了甚远，刚入座时还不觉得，现在感觉更加明显。难怪初见时，白之恒两兄弟都穿着厚厚的毛呢外套，姜乔当时还觉得在这个天气这副打扮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但现在看来，确实是不得已的。 “小乔姐。。。你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纪念念终于结束了窃窃私语，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姜乔。 姜乔点点头，夹起一块猪蹄放进她的碗里，说道：“对啊，我妈还说我边做梦边唱歌呢，哈哈，那歌我都没听过，也不知道怎么会唱出来的。” “你还梦见了什么？”纪念念的表情并没有像姜乔所想的一样变得轻松，听了姜乔的话，她反而深深地蹙起了眉头，继续追问道：“还有呢，还梦见了什么？” 姜乔这次啊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细细地观察着纪念念的表情，然后迟疑地说道：“呃。。。我睡得太沉了，有些记不清了，我好像还梦见了一位长得更天女似的女人，她。。。哎呦，我记不清了，到底怎么了？” “刚刚一直跟着你的小胖子让我告诉你，今天你一定要去找一个叫做江离的人，你遇上麻烦了。”纪念念担忧地看着姜乔，郑重其事地说道。 “麻烦？”姜乔的新突然跳得很快，纪念念的话让她全身竖起了鸡皮疙瘩，这感觉太让人难受了。 “小小胖子说昨晚它被一个力量很强大的鬼制服了，虽然它没消灭的小胖子，但是她的怨念很强，而且是个老鬼，死了至少百年以上。小胖子被她压制得死死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找你。”纪念念边说便用眼角瞟了眼空荡荡的角落。 “老鬼？可我没受到伤害啊，那鬼是男是女的？”姜乔有些疑惑，现在来找她的不外乎希望她帮忙实现愿望，可昨儿夜里她并没有在梦中听到什么求助啊？ “一个女人。。。小乔姐你看！”纪念念指着刚刚眼角瞟过的角落，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两个朦朦胧胧的影子，看上去像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第三百八十四章 我们（1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影子？”姜乔不明其意。 “你也能看到影子？怪了，小乔姐，我也只能看到影子，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啊？”纪念念不相信地揉了揉双眼，再一次瞪大眼睛，但还是只能看到那两个影子。 影子越来越淡，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姜乔松了口气，说道：“没了。可能就像你说的，这样的古建筑，里面什么古灵精怪都会有。来，咱们继续吃饭。” 话音刚落，只见纪念念慌乱站起身，扑到窗前打开红木雕花窗棂，向下不断张望。姜乔也站起身跟着她向窗外望去，她们所在的包厢属于二楼临街，窗户外就是刚刚排队的小巷，下面的人不算太多，一眼就能看得一目了然。 姜乔看着纪念念脸色大变，急道：“到底怎么了，你快说话啊，是不是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在这啊？不怕不怕，我们有小圆子。。。” “就是小圆子不见了。”纪念念跺脚道：“我想小胖子就是被刚刚那两个影子抓走了。现在怎么办啊，我居然看不清它们的样子。。。我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我想我知道得找谁了！”姜乔皱着眉头，闭上眼，微微叹息。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多管闲事的，我。。。我害了小圆子，你一定要救它。”姜乔哭丧着脸，坐在沙发上，将今天下午小圆子失踪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江离听。 此时毛大新也在场，他好不容易加了几天的班处理完之前李敢、李童两父女的案子，终于得空休息一下。想着来找江离和姜乔吃顿好的，却没想到碰上这档子事。他好不容易听明白姜乔颠三倒四地复述完整个过程，怒道：“你。。。你居然自己去吃红酥手这家店，不叫上我们？！亏我还把你当做好兄弟，什么好事都预你一份！” 姜乔恨不得砸开毛大新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翻着白眼没好气道：“现在这是重点嘛！” 毛大新不满地嘟哝道：“你不知道红酥手这家店我想吃多久了，每天有多少人排队，办vvvip都没有特别优待，你别小看他们家的猪蹄，卤汁里面放了二十多种的药材，再加上用新鲜猪筒骨。。。”毛大新感受到姜乔想要杀人的目光，话锋一转：“你那么担心干嘛，这不是有江离嘛，更何况小圆子是鬼，难道还能再死一次不成。” “这。。。”毛大新这番话噎得姜乔无言以对，只能转过身，期待地看向江离：“小圆子真的不会死吗？” “鬼当然也会死，人死了成了鬼，鬼死了就成了虚无，无法再投胎了。”江离缓缓说道，他看了眼姜乔瞬间苍白的脸色，连忙补充道：“不过，小圆子现在没事，你刚刚说话的时候，我已经试过和它联系，它没事。” “那就好！”姜乔抚了抚胸口，暂时松了口气，长长呼出一口气，说道：“江离，你说那两个影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抓走小圆子，和红酥手这家店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是。。。真的和我梦里的那个女人有关？” “和红酥手这家店有没有关系还不清楚，不过，小圆子既然说压制它的和店里的鬼气，气息一致，说明应该是同一只鬼，看来我要去看看这家店。”江离说道。 说到这，毛大新兴奋不已：“又可以去吃拉！不如现在就去？” 姜乔恨不得一脚踢飞毛大新的项上人头：“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怎么做警察的，现在有人失踪了。。。” “哎哎哎，不是有人失踪，是有鬼失踪，我是警察，又不是阴差，这种事轮不到我管啊！我都连着一个星期一天三餐吃泡面了，还不让我吃点好的，大不了我请客拉！”毛大新贱兮兮地将手指放在姜乔面前，得意地摆了摆。 却没想到姜乔一口咬住，疼得他吱呀乱叫。 “今晚不行，天就快黑了，姜乔你快回家收拾一下，今晚你在我这睡。” 江离平平无奇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还在打闹中的两人，顿时像被人下了定身术了一般，停止了动作。毛大新转过头，难以置信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发展到同居的关系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姜乔连忙“呸”了一声，说道：“别说你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她转过身，坐回沙发上，问道：“是不是我会有什么危险？” 江离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对，小圆子已经是鬼王了，这次居然连它都会失手，我怀疑这不是普通的鬼，而是精灵。” “精灵？你说的是童话里的那种长着尖耳朵和翅膀的小东西？”姜乔五官皱在一起，嫌弃地将想象中的厉害角色和童话里的小精灵联系在一起。 “呼~不是那个精灵。”江离微微叹气：“这个世上除了人，还有精怪，精怪的数量少，进化缓慢，一般是由有灵性的动物和植物，经过漫长的岁月和吸收日月精华才能进化而成。这其中的过程除了借助天时地利，还需要极好的运气。所以，现在的精怪已经越来越少了，别说是我，连我师父都不曾见过。” “这。。。这不就是妖嘛！”毛大新总结道。 “对，古时候因为环境，所以精怪比较多，古人称它们为妖。它们的寿命很长，而且不用学习就会有一定的力量，即便是死后化作精灵，这力量也还会在。小圆子说是老鬼，死了百年以上，正常的情况本来应该早就力量竭尽，居然还能打得过小圆子，所以我猜是精灵！”江离详尽地解释道。 “那和姜乔今晚住在这有什么关系？”毛大新还是没忘记这个八卦。 “一来没有小圆子了，她也许会有危险，在这我能保护她。二来呢。。。”江离慢吞吞道。 “二来，我们来一招请君入瓮，既然她捉了小圆子，就看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我说得对不对，江离。”姜乔挑挑眉，接着说道。 第三百八十五章 我们（1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本来以为可以出门大吃一顿，弄了半天，还是只能吃外卖！”毛大新垂头丧气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拨拉着外卖盒里的菜：“真搞不懂你们干嘛一定要我这个电灯泡在这打扰你们，唉，我也真是倒霉，这个时间我找阿moon玩不好嘛，偏偏来这里找罪受。” “知足吧你，你都吃了三斤小龙虾，外加12海陆空寸大披萨，还在嫌三嫌四，下次破案，我和江离可不管了啊。”姜乔早就撑得直打饱嗝，瘫倒在沙发上难以动弹：“昨晚我也是这样，抱到不行，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浑浑噩噩地睡过去了。” “江离，那个精灵来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预兆啊，或者什么迹象？”毛大新转头问道。 江离摇摇头：“你们普通人应该不会看出来的。” “不是啊，今天我和念念都看到了，那精怪来的时候，墙上会有影子。”姜乔勉强抬起头说道，她全身乏力地连动动脖子都困难的很。 “影子？”江离陷入了沉思。 “好无聊啊，咱们凯哥电视看看吧。今晚好像有什么综艺呢。”毛大新走过去打开遥控器，和姜乔两人一人霸占了一个沙发，闲散地半卧着。 江离微微叹口气，无奈地起身收拾一片狼藉的餐桌。 毛大新瞅了一眼江离忙碌的背影，动都没动，转回头继续看着电视，还不忘揶揄道：“哎呦，小乔，你这样小心嫁不出去啊！” 等了半天没有回应，毛大新转头一看，姜乔竟然已经沉沉入睡，不禁笑道：“这。。。吃饱了就睡，猪八戒投胎啊！” 江离正在厨房里收拾，突然听到毛大新若有若无地叫声：“江离。。。江离。。。江离。。。”他仔细再听，却又没了声音，便疑惑地走了出去，却发现毛大新就站在厨房外，他正要开口，却被他一手捂住，毛大新指了指窗边，原来姜乔正独自站在那。 江离记得之前的窗户是关得紧紧的，还是他亲自检查。现在窗户大开，而贴在窗框上的符咒早就不知去向。姜乔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跟定住了一样，她背对着两人，也不知道脸上什么表情。 毛大新悄声道：“小乔刚刚睡着了，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红酥手，黄藤酒，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姜乔突然开始幽幽地唱起歌来，幽怨哀愁的词配上如泣如诉的曲调，空灵的唱腔在这样的氛围下让人不禁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你看那是什么？”江离小声地说道。 毛大新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在姜乔面前敞开的窗户的玻璃上，有东西在一闪一闪地，毛大新壮着胆子靠近了些看，迟疑道：“好。。。好像是萤火虫？不过，也可能不是，城市里怎么会有萤火虫，而且还是在这么高的楼上。” “萤火虫？”江离陷入了沉思。 “咦，越来越多了。”毛大新说道，他大着胆子又靠近了些。 窗户上的小虫越来越多，它们发着微弱的光芒，像是有意识地聚集在一起，远处看起来，像是玻璃上开出了一朵灿烂的烟花。毛大新越走越近，突然差点惊呼出声，这次，他才看清楚，从远处看起来并朦胧幽暗的光晕，竟是由成千上万只小虫组成的。 看着那玻璃上层层叠叠的小虫，密密地凑在一起，不断蠕动的肢角，令人看得头皮发麻。 毛大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些虫子组成得到图案分明是个“白”字。 此时，姜乔一首曲毕，又恢复成之前一动不动的模样。江离慢慢走上前去，双手结印正想劈头盖脸地压下去，突然，姜乔回头了。 江离猛然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因为他发现姜乔灵动的双眼，正牢牢地凝视着自己，眼里流露出一抹厚重而朦胧的哀愁，那悲恸的眼神如青空般湛然，也如青空般透露着天荒地老的寂寞。 那不是一个在梦里被附身的人该有的眼神。 姜乔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夺去了身体。 江离一时间没了把握，这种厉害的角色他之前没有碰到过，就连师父留下的古籍的记载也少之又少。所幸的是，姜乔只是望了他一眼，便款款地走开了。 毛大新已经从虫子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轻手轻脚地来到江离的身旁，注视着姜乔的背影，轻声道：“这不是梦游，这身体里的肯定不是姜乔，你看她走路的姿态，只有以前的女人才会这么走路。” 毛大新说的是实话，以姜乔大大咧咧的性格，走起路来断不会像现在一样如流云般优雅的步姿，只见她昂首挺胸，轻轻扭动着纤腰，柔软轻盈地垫着脚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穿着旗袍和高跟鞋在走路一般。 姜乔径直走进洗手间，打开灯，停在洗漱台的镜子前，不慌不忙地勾起鬓角的碎发，风情万种地抚过自己的脸颊，那模样就像一个处处透着风情的少妇。 江离追上前，冷声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乔微微测过脸，娇嗔地斜了他一眼，说道：“我在等。” “等什么？”毛大新壮着胆子问道：“是在等一个姓白的人吗？” “呵呵，我是在等，等我的仇人覆灭的一天，不过，我快要等不下去了。我想借这个身体用一用。”姜乔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凄厉，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伸出一只手，狠狠抓向眼前的玻璃，玻璃发出与指甲摩擦的刺耳的声音。 “灭！” 江离早就蓄势待发，姜乔话音刚落，一道符咒带着个巨大的火球便扑向姜乔。姜乔头都不回随手一挥，火球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而那张符咒也失去了力量支撑，轻飘飘地飘落在地上。 江离早有下手，在姜乔注意力放在火球上时，无声无息地靠近，猛地趋近她的身侧，怀里掏出一枚朱印，眼明手快地打在姜乔身上。 但出乎意料的是，原先战无不胜的朱印这次竟失了作用，如同打在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激不起半点波澜。 第三百八十六章 我们（1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好小子，连掌管阴界的阴世印都在你手里，看来你不简单啊。不过可惜，它伤不了我。”姜乔冷冷一笑：“你拼死救她，你喜欢她？” 江离没有说话，但额角徒然爆出的青筋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姜乔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抬头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眼角溢出泪花，才慢慢停了下来。毛大新和江离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无措地盯着姜乔的一举一动。 淅沥沥~ 姜乔突然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江离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才算避免了让她的脸和地板上的瓷砖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毛大新也算是敏捷，立刻回身冲到窗前，玻璃窗上的萤火虫碰到落雨，即刻一哄而散，在夜色中化作一条流动的星河，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外面下雨了。”毛大新伸出手，冰凉的雨滴落在他的手心。 这头，江离已经将姜乔扶到了沙发上，脸色凝重地坐在她身旁，深深地凝睇着姜乔沉睡的脸。毛大新轻轻走了过来，问道：“已经没事了吧。” 江离点点头。 毛大新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皱起眉头，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真的是你说的精灵吗？看起来有些奇怪啊？” 江离点点头：“按照现在的情况，恐怕是的。” 毛大新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压压惊，然后继续说道：“你说精灵是精怪死后变的，精怪又是某一种有灵性的生物变的，那。。。今天这个精怪的原身是什么啊” “有可能是某一种昆虫吧。。。或者是。。。鸟？”江离也有些迟疑：“但这两种动物一般是成不了精怪的，昆虫生命太短，鸟类智慧不够，除非是。。。凤凰？” “你别逗我了，凤凰可是神兽啊，就算放在游戏里也是最牛逼的boss，怎么死后变成了鬼就只会唱唱歌，上上身，指挥一下小虫？太傻了吧！”毛大新翻了翻白眼，立刻否决了江离的想法。 “也是，凤凰是不死鸟，应该不容易死的吧。呵呵~”江离自己说完都觉得可笑至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今晚怎么办啊？要不要叫醒这只猪啊？”毛大新指了指还在酣睡的姜乔，此时的姜乔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置身于千钧一发的危险中，她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让她休息吧，如果那个东西要来附身她是没法控制自己的，以她现在的身体，这样的附身。。。唉。。。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对了，我得回去翻查古籍，你在这守着，有什么问题你立刻在心中叫我，我会知道的。”江离交代完之后，不等毛大新提出异议，自顾自地上了楼。 “我。。。”毛大新郁闷地嘀咕道。 “嗯~这一觉睡得实在太舒服了。”姜乔睁眼发现已经天亮，她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脸神清气爽，她扭了扭脖子，嘀咕道：“就是这张沙发睡的我有点落枕，咦，这么杯咖啡，谁。。。大新，你怎么啦？” 只见一旁的毛大新盯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哀怨地瘫在一旁，有气无力道：“下次，下次请我，我都不来了。这。。。这特么比我在警局值班还累，眼都不敢合一下，要不是我在24小时麦当劳点了这么多杯咖啡，我一定撑不过去。” “哈哈，你就算不用上班，也不用这么拼命地打游戏啊，你也不怕猝死，哈哈哈！”姜乔笑道：“对了，江离还没起来啊？” “我。。。我打游戏？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又被精怪上身啦？！”毛大新不满地嘀咕道，然后又自嘲道：“哼，真是活久见，原来我可是根正苗红的唯物主义，现在什么鬼啊，阴差啊，现在连妖怪都见过了，估计没多久我连如来佛祖都不是没机会见了。” “精怪，长什么样的啊？”姜乔仔细回忆昨晚的梦，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迟疑道：“不对啊，我昨晚没做梦，一觉到天亮啊。” “当然拉，它又不是进你的梦里，是直接进你的身啊，而且好像连江离也束手无策。”毛大新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什么样是没见过的，它上你的身之后唱了一遍陆游的《钗头凤》，还别说，小乔，你的嗓子可以啊，唱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又是钗头凤？”姜乔蹙起眉头，到底这首词要表达什么呢？真的指的是红酥手那家店吗？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 毛大新耸耸肩：“哦，对了，它还留下了个字。”他边说边比划着：“是个‘白’字。你有没有什么线索啊。” “白？”姜乔低头略加思索，突然抬起头，惊呼出声：“啊~我想到了，红酥手那家店的老板就姓白！先是店名和钗头凤有关，接着小圆子在那家店里被掳走，一件事是巧合，两件事是巧合，那三件事都撞上了总不会是巧合吧！” “有道理！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刻去啊！”毛大新即刻站起身拎起外套就要出门。 “哎，等等江离啊，他还没起来呢。”姜乔喊道。 “哎，江离早就出门了，他说如果我们要出门的话，尽管去，他知道我们去哪，事情办完了会去找我们的。”毛大新脚步不停，说话间人已经到了走廊。 “啊，可是，现在才几点啊，饭店哪有这么早开的啊？”姜乔无奈只好追了出去。 “是吧，我说店没开嘛，现在才几点，怎么可能开门呢？”姜乔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大门紧闭的二层古色古香建筑。 “哎，我听我一个同事说这里的猪蹄好吃的不得了，我想吃好久了，警局晚上是最忙的时候，我又没空去排队，来晚了又卖完了，我好可怜的。”毛大新嘴一嘟，可怜巴巴地说道。 姜乔看着毛大新的模样，没好气道：“哎呀，恶心死了，一个大男生还撒娇，好啦，我原。。。哎，那不是昨天见过的白家的老太太吗？” 第三百八十七章 我们（1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毛大新顺着姜乔的目光看去，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低着头佝偻着背，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向前挪步。看她的样子，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腿软倒地，两侧匆匆经过的 姜乔两步并作一步，快速走到她前面，大声道：“太奶奶，你怎么有自己走出来啦，没人跟着你的吗？你的曾孙子呢？” “哎呦，你作死啊，这么大声，我又没耳聋。”白家太奶奶捂着一只耳朵，没好气地瞪了姜乔一眼。 姜乔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我搞错了，太奶奶你一个人啊，你去哪我陪你啊？” “阿兰，我肚子饿了，你陪我去吃早点。”白家太奶奶伸出一只手抓住姜乔的胳膊，拉扯着她往前走，别看这位老奶奶已经进入风烛残年，但力气大得很，这么一拉一扯，害姜乔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阿兰？”毛大新赶紧跟上，眼色古怪地看着姜乔：“你什么时候改名了？” 姜乔斜了毛大新一眼，侧过头朗声问道：“太奶奶，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我们昨天刚见过的。。。哎，就是。。。” 话没说完，白家太奶奶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当我真傻啊，你不就是阿兰嘛，哎，你比我这个老太婆还啰嗦，快扶我去沙记，我肚子饿得就快走不动啦！” “哦哦，好啦，现在就去。”姜乔只好连声答应。她偏过头悄声对着毛大新说道：“这个太奶奶有老年痴呆的，看来又是趁家人不注意偷偷跑了出来，先带她吃饭然后送她回去再办正事。哦，对了，沙记在哪啊？” 毛大新点点头，正色道：“一般这种情况要找警察的，知道吗？！”接着又揶揄一笑：“不过你情况特殊，谁让你昨天白吃了人家一顿，活该你今天做免费劳动力。不过，这老奶奶真会吃，沙记可是这附近的老店了，你居然不知道？” “呵呵，你们俩吃货。”姜乔无语道。 “哎呦，快点啦，走路比我这老太婆还慢。”白家太奶奶不耐烦地催促道。 。。。。。。 “真看不出啊，这位太奶奶比我还能吃，她到底几岁啦？”毛大新打着饱嗝，絮絮叨叨地扶着白家太奶奶，在红酥手店附近打转：“太奶奶，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家在哪啊？我们已经在这转了好几圈了？” 前面几步探路的姜乔突然跳起身，用力挥舞着手臂，仔细一看，原来是昨日见过的白家两兄弟中的弟弟，白之恒-。他穿着一身睡衣，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发型，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街上乱转，直看到姜乔和身后的白家太奶奶菜松了口气，快步走了过来。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位小哥连脸都没洗，眼角还夹着一块大大的眼屎，一见到自家太奶奶，半埋怨半撒娇地说道：“太奶奶，一大早你去哪啦？快吓死我们了，老爹在家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下次你再这样，你可能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拉！” 接着他又转过身，连声道谢：“姜小姐，太谢谢你了，没想到连着两天都是你照顾我们太奶奶的，对了，你们这么早就来？我们店没这么早开门的。” “啊。。。不是，我们不是来吃饭的。”姜乔连连摆手。 “家里有老年痴呆的老人，你们怎么还这么大意，你们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这样的老人家走失再也回不了家拉，难道医生没有告诉你们，老人家单独出门的时候要在她身上放上家人的联系电话和地址吗？”毛大新见到太奶奶的家人忍不住又犯了职业病，板起脸教训道。 “这位是？”白之恒问道。 姜乔连忙介绍说：“这是我朋友毛大新，他是警察，你别见怪啊！” 白之恒忙道：“怎么会，怎么会，警察同志说得对。” 白家太奶奶皱着眉头抓着姜乔的手，不耐烦道：“你们说够了没有，阿兰送我回去了，你这小伙子扯什么扯，我跟你说，再这样我要报警说你非礼了。” 白之恒尴尬地看着姜乔，说道：“这样吧，我们家就在前面，还麻烦姜小姐和毛哥陪我太奶奶走一趟，我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姜乔和毛大新欣然应允，本来还在愁怎么向他们打听精灵的事情，这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想到拐过两条小巷，一处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姜乔忍不住侧脸偷偷瞟了一眼毛大新的表情。果不其然，毛大新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松。他无意识地停下脚步，眼神里无限眷恋地凝视着前方熟悉的建筑物，就在半年前，他遇上了一个让他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绝美少女。 一眼误终生。 姜乔担忧地望着毛大新，毛大新只是短暂地失了神，立刻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他感受到了姜乔的关切，笑道：“我没事，只是好久没路过了，之前我没事就回来这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不再来了。呵呵，我刚刚还在想我们经过的那条巷子怎么那么眼熟，我我忘了那是来这必经的路。” 姜乔比谁都清楚，两人的恋情最后以悲剧收场，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伸出得空的那只手拍拍他的肩膀。 毛大新突然笑出声，那声音里说不出的悲凉：“哈哈哈，我居然忘了，真没想到，我居然忘了。。。我怎么会忘了。” “呵呵，年轻人，曾经拥有的，不要忘记，已经失去的，留作回忆就好咯。” 姜乔和毛大新诧异地齐刷刷看向白家太奶奶，老太太一脸慈悲地看着两人，银发在阳光下闪耀着清辉的光晕，在那一瞬间，如同天神慈悲地俯视在俗世红尘中苦苦挣扎的众生。毛大新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迟疑道：“太奶奶，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白家太奶奶握住毛大新的手：“有时候，你以为那个人就是你的一辈子，不过是个幻觉。妈，最后总会一个人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然后你就会发现，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原本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事，就真的那么忘记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我们（2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就在前面，太奶奶就在前面。”前面白之恒已经快手快脚地带着人来接老太太了。 白之恒身边的是一对男女，看上去应该是他的父母，大约五十来岁的样子，男人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书卷气，戴着副金边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而女人穿着则像个精明的生意人，两人并肩走来，不知为何看起来着实别扭的很。 两人神情焦急，远远见到自己老太太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快步走到姜乔等人面前，男人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了，之恒已经和我说了，老太太有老年痴呆，如果给你们惹了什么麻烦，先说声抱歉。” 姜乔摆摆手，将捡到老太太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白先生盛情邀请，两人去他们家坐坐。毛大新刚刚被白家太奶奶的话震撼到了，还傻乎乎地对着之前那栋发生过惨案的蒙宅发呆。白之恒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走到他身侧，说道：“你认识这家人吗？” 毛大新猛然回过神，犹豫了下，摇摇头：“不认识。” “他们家和我们家是邻居，一墙之隔，不过他们家很奇怪，都不和外人打交道的。”白之恒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太奶奶说，他们家里住着妖怪，从小就不让我们靠近他们家。” “哦~”毛大新有些怅然若失。 但一旁的姜乔却听出了话里的端倪，这蒙宅里邪恶的乾妲婆隐藏至深，白家老太太是怎么知道的？她在一旁插嘴道：“什么妖怪？太奶奶怎么知道里面有妖怪的？” “我们这条巷子是三坊七巷的一部分，都是古时候留下的老宅了，我们和蒙家从前几辈起就是邻居，太奶奶说小时候她有一次闹着去蒙家玩，没想到被她妈妈，也就是我的太太奶奶很凶地教育了一顿，说蒙家里有个不愿意死去的妖怪，它会把小孩吃了，然后代替那个孩子活在这个世上。太奶奶说，那时候太太奶奶的神情非常恐怖，把她吓得半死，之后就牢牢记住了，也不准我们去玩。” “原来如此。”姜乔笑着点点头。 “不过这个蒙宅突然间就没人了，现在里面破败的很，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哎，这就是我们家。”白之恒指着前面的一处青筠环抱的朱红宅门，说道。 姜乔稍稍慢了几步，对毛大新悄声耳语道：“这个白家不简单，小心点！” 白家的宅院格局和蒙府差不多，一推门便是一面影壁，和蒙府雕工精美的影壁不同，白家的这面影壁上竟然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姜乔不免诧异地多看了两眼，要知道以前能住得起这样独立大宅院的人家非富即贵，最重视的便是门面，怎么会让一块空白的影壁摆在客人一进门就会见到的地方呢？ 白之恒像是感受到了姜乔的诧异，笑道：“这是影壁，不过这块影壁是后来按上去的，不知道为什么没刻东西。” “那之前那块呢？”姜乔问道。 “被妈妈扔了。”白家太奶奶听到姜乔的问话，抢着回答道：“妈妈说，那影壁上住着妖怪，乱了爸爸的心智，留不得。” 白之恒尴尬一笑补充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好像太太爷爷挺花心的，属于见一个爱一个的那种。”白之恒说话间，眉眼一挑，非但不让人觉得轻佻流气，反而给人一种亲切感。 “哈哈，理解理解，那个年代的男人嘛，花心很正常。”姜乔会心一笑，但心里却暗暗记住了白家太奶奶的话。 妖怪？！ “坐。” 原本想将老太太带回卧房，但这位太奶奶百般不愿意，最后还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憋着嘴哭了起来，无奈之下，白之恒的父母只得邀请姜乔和毛大新在老太太卧房外的偏厅坐下。不过太奶奶这次缠得可不是姜乔，而是毛大新，她似乎将毛大新认作了自己的母亲，说什么也不撒手，最后只得让她挨着毛大新坐下。 这顿折腾让所有人都哭笑不得。 白之恒的父亲匆匆向姜乔两人感谢过后有事便离开了，留下白之恒的母亲和白之恒在这里作陪。白之恒的母亲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和白之恒坐在一起，不像母子倒更像姐弟。但她气场十足，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杀伐决断的干脆利落。据白之恒介绍，家里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由母亲一手打理，甚至是红酥手店里的事物都由母亲独立支撑，直到白之恒的哥哥从美国毕业回来，才放手交给他打理。 看白之恒的样子，对自己的母亲是相当敬佩的，言语间，满满都是对母亲的心疼之意： “我爸啊，他就是天生好命，一夜暴富，得来全不费工夫” 白太太娇嗔地白了儿子一眼，笑道：“别听之恒胡说。他爸爸不怎么管事而已。” 姜乔笑了笑，但其实心里早已坐立难安。此刻她哪有心情看着别人母慈子孝，关于江离说的精灵的事该怎么开口才能既问出真相，又能不被当做神经病被扫地出门，这着实让姜乔伤透了脑筋。 “妈妈，不哭。星儿会乖。我们和弟弟一起等爸爸回家。” 一旁的太奶奶温柔地握着毛大新的手，双眼紧紧盯着毛大新，好像在害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毛大新自从刚刚起，就恍惚的很，现在听了太奶奶的话，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奇道：“太奶奶，从刚刚开始就把我认成妈妈呢？老年痴呆记不住人我理解，可我。。。我是男的啊？” 白太太歉意道：“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之前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呢，实在太对不起拉。” 姜乔笑笑道：“没事的啦，只不过认错人而已，又不少块肉，只不过。。。”姜乔眼珠一转，故作八卦道：“太奶奶的母亲是不是年轻时候受过什么委屈，让太奶奶刻骨铭心，若是解决了她的这个心结，也许对她的病有好处。” 第三百八十九章 我们（2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昨天太奶奶碰到我的时候就在说关于她母亲被负的事情。”姜乔自知这番生搬硬套自是生硬得很，但眼下她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能诱出关于白家和精灵之间的往事。虽然有些尴尬，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心虚地等待着白家人的反应。 果然，一听这话，白太太的脸色有些微变，想必是没想到姜乔提出这一茬，毕竟是家丑不可外扬。但白之恒毕竟是年轻人，没有这方面的计较，当着姜乔和毛大新的面，摇了摇白太太的胳膊，说道：“妈，对啊，我也好奇很久了，说来听听嘛。” “哎呦，就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没什么大事，不值得一说啊。”白太太宠爱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笑着摇摇头。 “不会吧，小时候我记得太奶奶从来不让提起太太老爷爷的事，说是败坏家门，到底是什么事啊？”白之恒不依不饶。 白太太被儿子缠得不行，无奈道：“你等等，我先把太奶奶扶进房，省得勾起她什么往事，又犯病了。”说罢，她起身扶起太奶奶进了房，才回来坐在椅子上继续说起当年那桩往事。 姜乔心里暗暗感谢白之恒的神助攻，连忙竖起耳朵。 “其实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太奶奶的母亲是你太爷爷的父亲从路上救回来的姑娘，这你知道的吧。”白之恒点点头，白太太继续说道：“当时太奶奶的母亲家里在当地还是个大户，只是发了大水又闹了场瘟疫，所以除了太奶奶的母亲一家都死光了，她们家的亲戚欺负她是个弱女子，便合谋夺了她家的财产，还把她赶了出去。 “你太爷爷的父亲救了她之后，把她带回了家。见她聚酯唐突都大方得体的很，便很是喜欢，有意撮合了她和自己的儿子。那时候你太奶奶的父亲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又是留洋归来，学识渊博，再加上他们家对自己又有救命之恩，便欣然应允了。” “那后来呢？”白之恒追问道。 “哎，这本是一桩大好姻缘，两人婚后的日子过的和和美美，没多久还生了一双儿女。却没想到后来，你太爷爷在当时最红的舞厅里认识了一位姑娘，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不惜抛弃妻子，放弃家业也要和她在一起。” 白太太无限唏嘘地感慨道。同样都是女人，她怎么会不明白丈夫的不忠，对太奶奶的母亲打击有多大。自己出身大户，进得厨房出得厅堂，却赶不上一个卑贱的舞厅小姐，自己与丈夫多年的琴瑟和鸣，却赶不上她的一颦一笑。见丈夫真的要抛弃自己，与那人私奔，太奶奶的母亲也是刚烈，竟带着太奶奶和她弟弟要去跳江。 “跳江？”姜乔惊呼出声。 以姜乔这样新时代的女性，是万万想象不出一个女人只因为被负心汉抛弃便要让年幼的孩子陪她一起去死，这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 “当然拉，这江是没跳成的，当时太奶奶的爷爷奶奶出了面，解决了这件事。从此，太奶奶的父亲就和外面那个女人一刀两断了。不过，他们夫妻的感情也再恢复不到从前，之后太奶奶的父亲就像是变了个人，经常将自己独自关在书房里，再后来没多久，就病死了。这个家就由太奶奶的母亲一力承担。”白太太说到这，眼角似乎有些晶莹。 “所以，这事应该在太奶奶的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以前还没什么，现在老年痴呆了，什么事都记不得了，就记得当年自己母亲受过的委屈。” “真没想到啊，我们家还出过这么一号花心大萝卜，呵呵，难怪以前太奶奶每次见到我和我哥，总说要让我们做个用情专一的男人。”白之恒感慨道。 “那太奶奶的母亲是什么时候死的啊？”姜乔问道，说一出口，顿觉有些唐突，连忙补充道：“我想看看太奶奶的母亲死后，会不会见到她的丈夫，得到他的一句对不起。” “这我看难了，太奶奶的母亲，我的太太奶奶活到了100多岁了，之前她一直身体都很好，有一天突然自己的寿服拿出来穿在身上，郑重其事地把全家召集在一起，宣布道：‘我的时辰已经到了。有人来接我了。不必为我哭丧，把我和你们父亲埋在一起就行了。’然后自己回去卧房躺下，等大家跟着进去看她怎么回事时，才发现人已经没了。”白之恒对家族的这段往事倒是熟悉得很。 “这么神奇，还可以预知的啊。”毛大新对之前那段狗血的原配大战小三没什么兴趣，警局每天夫妻打架来报案的剧情都比这个精彩，倒是这个白家太奶奶母亲的死，是有些神秘蹊跷。 “是啊，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觉得神奇得很，到底在什么情况下才会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呢？”白之恒点点头。 “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啊。”白太太感慨道，她看了看墙角的老式古董座钟，起身道：“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之恒你陪着客人，最重要的是，阿兰不在，千万不再让太奶奶跑出去了。” 白之恒忙不迭点头应允。白太太与姜乔和毛大新客套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见自己母亲走了，白之恒也没之前的拘谨，盛情邀请两人一会儿一起去店里用餐。毛大新欣然答应，姜乔进房间看了眼已睡下的太奶奶，出来问道：“太奶奶把我认成阿兰，这个阿兰是谁啊？” “哦，是我太奶奶乡下表亲的女儿，是专门照顾太奶奶的，前两天她有事回老家了。”白之恒答道。 姜乔点点头，想了想，沉吟片刻说道：“阿恒，见过精灵吗？” “啊？你说的是童话里的精灵吗？怎么可能？”白之恒对姜乔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绪。 “没什么。”姜乔原本打算和盘托出，但想想还是作罢，换了个问题：“你再和我说说关于太奶奶的父母和那个女人的故事吧。” “你呵呵，你怎么对这个这么感兴趣啊？”白之恒有些警觉：“你是不是昨天看到了什么？” 第三百九十章 我们（2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怎么这么问？”姜乔反问道。 白之恒失笑道：“哎，没事，我随口问问。” “其实吧，我昨天回去的时候，我有个高人朋友说，我身上沾染了不属于这个世上的东西的气息，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们一声。”姜乔犹豫再三，决定还是试探一二，她有些紧张地盯着白之恒，生怕他会因为自己的这些话翻脸。 毕竟搁谁，谁都不乐意一个不太熟的人说自己家里店里不干净。 却没想到，白之恒听了这话，倒没怎么在意，笑道：“这正常啊，我们这种老宅子年代久了，总会有些怪事的，我小时候还经常在家里看到个陌生女人呢，和别人说，大家都说没看见。” “什么样的女人？”姜乔紧张地追问。 “这事吧还挺蹊跷的，我见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太奶奶的父亲在外面相好的女人。”白之恒回忆起往事，不禁失笑道：“不过，他们都说我是自己做梦的，那个女人比太奶奶的父亲还早死了，我们家里原来有一张他们的合照，是我某一次无意中从哪个旧家具里翻出来的。对了，说到这事，我还想起来件凑巧的事。” “哦？”姜乔和毛大新互看了一眼。 “就是我太奶奶的父亲死的时候，硬是要求在我们家族里的墓地里和那个女人合葬，墓碑上加上她的名字，我太奶奶母亲的脾气也是硬得很，硬生生把那个墓碑劈成了两半，然后就再也没立过，就那么空在那。后来等她也差不多的时候，可能气也差不多消了，就让工匠给她和太奶奶的父亲合做一个，却没想到，那个工匠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竟然在墓碑上刻了一条龙两条凤。”白之恒绘声绘色地描述这当年的这段往事。 “二女配一夫？”毛大新一挑眉。 “可不是咯，也没人告诉那个工匠我们家的情况，他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感觉冥冥中有个声音引导自己这么做的。原本是要让他重做的，可太奶奶的母亲说算了，还说了一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最后就用了这块墓碑。” “那。。。那个女人的墓呢，骨灰呢？”姜乔问道。 “那哪里知道啊，那个女人的墓只有我太奶奶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去拜祭过，后来他死了，那墓就没人打理了吧，那么长时间了，哪里还能找得到在哪。”白之恒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 “也是哦。”姜乔笑笑。“如果，我那位高人朋友来的话，你。。。” “原来你们在这啊？” 没等姜乔把话说完，一个声音从门厅外传来，三人都被冷不丁地吓了一跳，齐刷刷地回过头一看，是江离已经站在门厅外面。 “你。。。你怎么找到这的？”白之恒有些诧异，白天里，大门没锁一推就进没什么稀奇的，但是能绕过前头的小花园和各间老屋，还要穿过一片小竹林，才能找到这个偏僻一角的门厅，实属不易，连他自己小时候，还老是迷路。 姜乔连忙站起身，冲到江离身边，笑着介绍道：“这就是我说的高人朋友江离。”接着姜乔转过头对着江离，大声埋怨道：“你也不知道打个电话通知我，我出去接你嘛，你就这样唐突地跑进来了，多不好啊。” 白之恒连连摆手：“哦哦，不会啦，不会啦。你好，我是白之恒，叫我阿恒就好了。” “你好，我是江离，姜乔和毛大新的朋友，有人带我进来的。”江离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有人带他进来的？怕又是什么小鬼灵体之类的吧。 姜乔皱着眉头，连忙扯开话题：“刚刚阿恒和我们说了些家里发生的怪事，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了。江离你看呢，屋子里有什么古怪吗？” “介意带我们参观一下吗？”江离对白之恒说道。 白之恒一愣，欣然应允。 他看了眼太奶奶还在熟睡，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然后带着姜乔等人，沿着青石板的小路在宅院里晃荡，宅院里各种不知名的杂草疯长，几乎遮住了整条青石小路，大部分的屋子都没人住，房门紧锁，窗户上落满了灰尘和蛛网，到处显露出一股荒凉之意。 白之恒尴尬道：“这宅子是从太奶奶的公公婆婆那一辈传下来的。那时流行大宅院，有钱人家都请很多下人打理，可到我爷爷奶奶这代，就不行了，那时候穷能吃上饭保住宅子就不错了，结果宅子就渐渐荒了，到了我爸妈这代，不喜欢那么多外人在家里住着，而且也费钱，除了常住的那几个就更不想管了。” “这宅子这么好，荒了多可惜啊。”姜乔羡慕地东瞅瞅西看看，忙不迭地啧啧称奇。 这样的大宅子可比其他那种现代小公寓有韵味得多，站在这其中，一仰头就能感受到来自时间沉淀的气息，让人的心都能沉静了下来。也亏得白家人懒得打理，所以这也成了许多鸟儿的栖息地，鸟语花香，在这样四面都是钢铁丛林的城市中，这完全就是个世外桃源嘛。 “哎呦好什么啊，这么大的屋子维护起来你知道要多少钱嘛，而且夏天蚊虫多，冬天落叶烦。还有一大堆的鸟屎弄的到处都是。”白之恒从小看惯了这些，倒是对同学家里的时髦的高层公寓羡慕不已。 “我们商量过了，准备搬走了，这宅子已经卖掉了，现在在办手续，有个建筑商想要把这里面重新装修了做店铺。估计他到时候全都得拆掉了吧。” “啊？你们准备搬走啦？”姜乔大吃一惊。 “是啊，已经在看房了，到时候手续什么一办好，我们就走，我哥早就搬走了，他也受不了这老宅了。” “多可惜啊。”姜乔无不遗憾地多望了两眼这个落寞的宅子。 说话间，江离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似乎对一处长满合欢花树的怪石假山很感兴趣。他走到假山跟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的怪石，又摘了一朵粉白的合欢花拿在手里，细细端详。 姜乔等人也走了过去，纷纷对这别致的一隅赞叹不已，白之恒也有些诧异，自己家的花树许久未曾打理，许多已经枯萎，却没想到这里的合欢花开得如此好，粉白晶莹的花朵几乎压弯了枝头。 江离忽然说道：“这下面能挖开吗？” 第三百九十一章 我们（2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哈？”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一次见面，擅闯民居也就算了，还要挖地拆屋，这到底是来拜访还是寻仇啊。 “这。。。这不好吧。”白之恒为难道。 “这合欢树下面有东西。”江离淡淡道，“而且是具尸体。” “这。。。这怎么可能呢，人埋在下面。。。我。。。不可能，不可能。”白之恒这下急了，还有警察在场呢，江离这话说得好像这里是什么抛尸现场一样：“可以让你们挖，如果没有的话，你说怎么办。” “阿恒，你先别生气，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我的朋友很厉害的，决不会乱说，这样吧，没有的话，损坏的部分，我们可以造价赔偿。”姜乔接话道。 “不行，那不是便宜你们了，造价三倍赔偿，虽然你是姜小姐的朋友，但这话说出去，别人会以为我这是凶宅的。”白之恒很是气愤。 “行。”江离一口答应。 白之恒有些后悔，看他答应的那么爽快，早知道应该多说一点，他哪里晓得，江离之所以毫不在乎这价钱，是因为他以为就算他看走了眼，这钱也是毛大新来付。 赔偿的问题解决了，可是劳动的问题谁来负责，白之恒看看江离，江离看看毛大新，毛大新看了眼姜乔，自己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第一百次埋怨自己放个假干嘛要找这两个麻烦精吃饭，但还是任命地拿起铲子，一铲一铲地挖了起来。 一个人劳动毕竟太慢，江离是绝不会动手的，白之恒也忍不住拿了把铲子动了起来。两个人的速度快乐许多，没一会儿地上就出现了个小土坑。 砰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铲子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停了动作，白之恒脸色大变，真的埋了东西？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用铲子小心地又铲了几下，下面的东西渐渐露出了它的原貌，竟然是块厚厚的石板，石板的边缘呈不规则的断裂面，应该原本是很大一块，而这面值班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毛大新和姜乔小心地用手拂开表面的尘土，石板上可这一首诗，还有张女人的脸，石板断裂的部分正好从女人的脸上穿过，只留下了上半张脸。不过依旧能看得出那女子绝美异常，那双巧笑嫣然的美目被刻的栩栩如生。 “相思树上合欢枝， 紫凤青鸾共羽仪。 肠断秦台吹管客， 日暮春尽到来迟” 姜乔默念着这首诗，眼前浮现出一棵巨大的合欢树，合欢树上绿叶与粉花互相辉映，美轮美奂，一对男女在树下四目相望，不需要任何言语，眼神已经出卖了彼此的心事。 那女子眼角有个泪痣，她手上执着个小包袱，身穿粉红旗袍，与合欢树上的合欢花融为一体，男人站在合欢树外，还在微微喘气，金丝眼睛下的脸清秀而又英挺，他的眼里含着泪，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因为剧烈地奔跑而变得凌乱。 他在说什么？ 姜乔看着他的嘴在动，女人的眼里一下溢出泪水，珍珠般大的泪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 “小乔？小乔？你怎么哭了？” 毛大新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眼前的画面如瞬间破碎的镜子，一下把她拉回了现实，她回过神便看到白之恒和毛大新正好奇又八卦地盯着自己，而江离对她这个情况早已见怪不怪，依旧认真地盯着那块石板。 “我没事。”姜乔摆摆手，从地上站起身来。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毛大新对姜乔还是了解的，不死心地问道。而一旁的白之恒则充满了诧异，刚刚姜乔无缘无故地对着自家挖出来的个破石板流泪，让他现在觉得，这三人除了毛大新这个警察还算正常些，姜乔和江离好像都有些异于常人， “我。。。我也不知道看到的是什么。。。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姜乔为难道。 “没啦？那对男女是谁啊？”毛大新没想到姜乔的回答如此简单。 “你可能迟一点叫醒我，我还能多看一点吧。不过，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对了，那石板。。。咦。。。我见到的是石板上的女人。她这儿也有个泪痣。”姜乔猛然发现，石板上的那半张脸和她见过的女人的脸十分相像，在一模一样的地方都有个泪痣。 “先不管这么多了，这就是个石板，哪里来的尸体，你们说吧，怎么办现在。”白之恒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口气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石板下面。”江离言简意赅。 “怎么可能。。。”白之恒强硬道。 “多说无益，搬开来就知道了。”毛大新打断了两人的争论，自己动手使出吃奶的劲儿举起那块石板放到一边。 石板下还是黄土，并没有什么尸体，没等白之恒松了口气，江离走上前去，用手轻轻拨开一层土，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地耷拉在外面。 “啊~”院子里回荡着白之恒凄厉的尖叫声。 ~~~~~~~~~~~~~~~~~~~~~~~~~~~~~~~~~~~~~~~~~~ 毛大新垂头丧气地看着老秦带着自己的小助手从巷子那头过来，而警局的同事早就到了，正在里面做笔录。他们老早就嘲笑过毛大新这个柯南气质了，今天看他的眼神更是写满了‘我就知道’这几个字。结果眼前的小助手还不知死活地雪上加霜了一把：“咦，毛哥，我记得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把你也给叫过来了？你可真是敬业啊。” 一旁的同事原本表情严肃，听了这话，一不小心笑出声来，连忙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失态。毛大新气不打一处来，又忌惮老秦在，只能恶狠狠地等着小助手，然后把两人带到发现石板的地方。 这一处确实偏僻，若不是毛大新记性好，趁着接人的功夫走了好几遍，外人是很难自己走到这里的，所以这尸体是外人作案然后埋在这的机会不大。 石板那还保持着原样，自从挖出了只手后，就在没动过。而姜乔、江离、白之恒三人作为尸体的发现者，都在原地逗留，和警察大致描述刚刚的情景。 老秦用专业的工具慢慢拂开尸体上的土，尸体的真面目渐渐露了出来。这是一个年轻的女性，约莫三十来岁，双眼紧闭，最诡异的是，她的脸上还挂着微笑，像是自己自愿买进这个土坑的。 毛大新正准备过去搭把手，就听到白之恒在一旁惊呼：“这不是阿兰吗？” 第三百九十二章 我们（2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不是阿兰吗？”白之哼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尸。 毛大新皱着眉头问道：“这人你认识？阿兰。。。你说的是照顾你太奶奶的那个阿兰吗？” 白之恒点点头，但眼睛还是直直地瞪着眼前的女尸，像是难以相信这一切。 “你不是说她回老家了吗？”姜乔问道，她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她已经和警察说完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她和江离都是警局的老熟人了，虽然常出现在一些诡异的凶案现场，但警察并没有将两人当做嫌疑犯来看。 “是啊，她。。。她说她要回去办点事的，然后就不见了，我们就以为她走了店里很忙，所以也没多问。”白之恒听到了姜乔的问题，才把目光移开，看向姜乔。 “什么时候不见的？”警察问道。 “呃，前天就没见到了。。。对了，就是姜小姐你碰见太奶奶的那天的早上就没见到，所以太奶奶才会自己走失了。”白之恒肯定地说道。 “好了，你先跟我回去录份口供。”负责询问的警察说道。 带白之恒走后，姜乔走到江离的身边，问道：“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江离摇摇头：“这个女人的鬼魂还在这，但她不知道是谁杀了她。杀她的时间是前天的凌晨。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就死了。” “啊？”姜乔惊道。 老秦这边已经做好了初步的验尸工作，他扶了扶眼镜，冷静地说道：“初步判断，死者死于自然死亡，但进一步的验尸结果还要等演示报告出来才知道。” 老秦的话拆开来每一个字都听得懂，连起来毛大新就理解不了了，疑惑道：“什么叫自然死亡？” 老秦说道：“自然死亡就是身体内各种器官逐间衰退，已经无法支撑身体正常运行的各种机能，一般来说，这种死亡都是在睡梦中逐间停止呼吸。” “这怎么可能呢，如果她是自己病死的话。。。” 毛大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秦打断了：“自然死亡不是病死，是人体自身的能量已经不足以维持生命了，就这么简单。” “不可能吧。”毛大新难以置信。 老秦对于这个质疑自己专业的毛头小子，并不气恼，耐心地解释道：“”从表面看没有任何伤痕，瞳孔没有血丝，嘴唇没有发紫，既不是中毒，也不是死于任何外伤，死亡的时面容安详，说明不是死于急性心脏病，我见过不少老人家寿终正寝的时候，都是这副模样，所以我初步判断是自然死亡。” “可问题是，不管是病死的还是自然死亡的，如果没有第三者的话，谁把她埋在这的呢？”姜乔插嘴道。 “我只负责验尸，至于这些问题不归我回答，不过，你们看她的指甲。”老秦将死者阿兰的手举起来，阿兰的手上的十只指甲几乎都剥落了，不仅血肉模糊，还伤痕累累。姜乔仔细看着其中一只手，迟疑道：“这些伤口里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吧，里面怎么都是土？” 老秦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嗯，按照伤痕的方向应该是用手刨地的时候造成的。” “你别告诉我，这位大姐知道自己要死了，自己挖了坑，把自己埋了。。。哎，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啊？”毛大新双手抱胸，疑惑道。“那不是和白家那位太太奶奶的情况一样嘛！”姜乔惊呼出声。 毛大新和姜乔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只是纯粹的巧合还是有什么隐秘的关联。老秦收拾好工具，说道：“得了，我们先把尸体带回去了，剩下的工作交给你们了。”说罢，便带着助手离开了。 不一会儿，来了几个人将阿兰的尸体小心翼翼地运了回去。毛大新对姜乔和江离说道：“那我们也走吧，回局里看看情况？” “等等。这下面还有东西。”江离盯着那片土坑说道。 毛大新诧异道：“还有东西？你等等，我去找两个手套来，万一是什么证据，不能给破坏了。” 江离和毛大新带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又开始挖了起来，没挖半米，土壤的颜色开始发生明显得变化：从黄色慢慢变红，越到下面越是鲜红。 毛大新有些发怵，这下面该不会又是什么尸体之类得吧。他停下手里的活，蹲下身仔细研究那些红色的土壤。说来也怪，那些如血色一般鲜红的土壤并没有想象中带着一股血腥味，反而散发着淡淡幽香，那香味甜而不腻，芬芳异常，甚至比那些大牌的香水更加好闻。 江离的动作不停，突然锄头磕到了什么东西，发出清脆的声响。毛大新也顾不上研究红土了，连忙跟着用工具抛开土层，一个半米长宽的木箱显现在三人面前。 那木箱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通体鲜红，毛大新仔细一闻，木箱上散发的香味和土壤里的一模一样，只是味道似乎更重一些。 江离让两人离远一些，说道：“我感觉到这里面有异于平常的气息，但我对这种气息并不熟悉，一会儿如果有什么不对，毛大新你带着姜乔立刻跑。”说罢，他蹲下身把手轻轻地放在木盒上。 江离这么一说，搞得后面观战的两人异常紧张几乎连呼吸都给忘了。那木盒和想象中翻盖打开的不同，盒顶和盒身并没有连接处，如果想只开一条缝先看个究竟是不行的，江离没办法，只好将整个盒顶挪开，盒子里的东西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三人将脑袋凑过一看，盒子里哪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只不过是套绣满粉色合欢花的白色旗袍。姜乔不自觉地将旗袍拿起细细观看，衣服的布料细腻丝滑，做工和绣工都极为精美出色，一看就价值不菲。但除此之外也无什么其他的特别之处。 “哇，太香了。。。快香死我了。”毛大新捂着鼻子嚷嚷道。他现在终于知道，土壤里和木箱的香味从哪来的了。 姜乔倒是觉得这个味道好闻的紧，刚刚味道淡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近了一闻，只觉得这香味竟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精神利爽的感觉。 “这到底是谁的衣服埋在这啊？我得带回去做检查。”毛大新掏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将旗袍放进袋子里，却猛然发现，碰到旗袍的手套上，留下了红色的印记。他诧异道：“这衣服竟然会掉色？” 姜乔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刚刚也碰过衣服，怎么没事？” “这是个衣冠冢。”江离在一旁淡淡地插话道。 “衣冠冢？你是说白家人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做了个坟墓？谁会这么干？”毛大新惊讶道，但随即又马上反应过来，和姜乔同时脱口而出： “太奶奶的父亲？” 第三百九十三章 我们（2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如果真的是他做的话。。。那这个衣冠冢埋的很有可能就是。。。” “那个舞女？！”姜乔和毛大新又一次异口同声，惹来江离的注目。姜乔匆匆补充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我简单地附属给你听哈。” 待姜乔说完，毛大新补充道：“我之前怀疑过这个舞女就是那个缠着小乔的精灵，看来我的推论没错。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怎么连个尸体都没有，这不就是说明了她与普通人不同，即使羽化登仙了，也不会留下肉体。” “所以，太奶奶的父亲在这里立了个衣冠冢，其实他内心并没有放弃自己的心爱之人，只不过已经生死两隔，干脆在自己家陪伴着她。”姜乔接着毛大新的话继续往下说。 “对，就是这个意思。”毛大新点点头，面露喜色，难得他们这次的意见如此统一。 但姜乔摇摇头道：“我并不这么觉得。”她低头重新理了理自己的思路，说道：“我也认为这个衣冠冢是那个舞女的，太奶奶的父亲确实对她不能忘情，但我认为精灵不是舞女，而是太奶奶的母亲！？” “啊？”毛大新对姜乔的猜测实在出乎意料。 “从阿恒说的那会儿，我察觉到了。第一，他说太奶奶的母亲是从外地逃荒来的富家小姐，全家都死了。根本没人见过她的家里人，这是真是假，也就由她自己说的算。所以，她的来历很可疑。 第二，一个逃荒的女人，就算是富家小姐，但在那个年代，竟然能谈吐得体、端庄大方，见识渊博，不用靠男人也能把家里和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你觉得可能性多有大？我觉得她的能力也很可疑。 第三就是太奶奶母亲死的时候的情景，什么人能预测自己什么时候死，怎么死，这哪里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啊。 所以，我觉得这个故事是这样的，这个精怪因为什么原因和太奶奶的父亲结缘，于是化作落难的富家千金嫁给了他。但后来，这个男人喜新厌旧，另结新欢。这个精怪虽然伤心，但也只能继续留在这里照顾这个家族。然而死后，越来越不甘心，于是想要报复这个家族的后人。” “你是聊斋看多了吧你。”毛大新目瞪口呆地看着姜乔，听着她头头是道的一二三，简直想要在她脸上写上柯南两个大字：“那。。。那你怎么解释舞女的衣冠冢？” “我觉得正是因为这个衣冠冢，所以我们可以大胆地推测，这个舞女没有死，只不过是太奶奶的父亲心中的爱情死了。” “你不去当编辑太可惜了。”毛大新摇摇头感叹道：“好吧，你对，我被你说服了。” 见毛大新已经倒戈相向，姜乔心里有些洋洋得意，这么严谨的推理可不是谁都能想得出来的，她有些期待地看着江离，等待着他的评价。 “嗯。。。有个问题，精怪和人应该生不出孩子的吧。。。那现在的白家人。。。”江离微笑道。 姜乔被江离这番话噎得一愣，她眼珠一转，有些卡壳地说道：“呃。。。呃。。。兴许孩子是抱回来的呢。更何况，你不是说对精怪的事不了解嘛，没准人家能生孩子呢。” 江离笑笑地点点头：“有道理。” 姜乔没想到江离如此好说话，但是觉得刚刚自己的抢白有些幼稚，嘴一瘪，不愿再说话。 “这衣服我先带回去。。。”毛大新拍拍手上的土，该查的该讨论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回去研究了。 “这个我带回去的好。”江离打断了他的话。 “不行，这个我得先拿回去登记在案。做完了取证工作，我可以申请再拿给你。”毛大新义正严辞地拒绝了江离的提议。 “这衣服上有股邪性，我有点担心。。。这样吧，这木箱上我会画个符咒，衣服晚上一定要放在里面，以防万一。”江离和警队打的交道多了，知道他们的规矩多，便不再坚持。 毛大新摆摆手，示意他放心。 可没想到到了第二天早上，这衣服还真的出事了。 “衣服丢了？哎，哇kao，疼死我了。” 毛大新一早上睡眼朦胧地接到电话，立刻从警局的值班室的铁架床上跳了起来，脑袋直接撞上了床头的铁栏，疼得他吱呀乱叫。毛大新顾不得查看自己头上的伤，立刻冲去办公室，刘队已经脸色阴沉地坐在他的座位上。 “怎么回事？东西怎么会在警局丢的，你到底放哪了？” “我。。。我昨天就是交给了法证的啊，他们那会儿在忙，所以我直接放在了桌上，还和他们说了一声。”毛大新挠挠头，自己回忆昨天下午的过程：“哦，对了，我还特意放在了箱子里，江离说了，除了拿出来取证，其他时间，特别是晚上，一定要放在木箱里。” “江离这么说。。。那这个衣服有古怪咯？”刘队怒气稍消。 “嗯，但江离也不太清楚这其中的玄机啦。”毛大新说道，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那箱子呢？箱子还在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走，咱们去看看。”刘队站了起来，走出办公室前，又扭过头说道：“小杨，去把昨晚监控室外走廊的监控给我调出来，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感到我们警局偷东西。” ‘主意都打到了太岁的头上了，不想混了！’刘队狠狠地自言自语道。 一走进法证室，负责证物接收点数的小辛就哭丧着脸，扑到毛大新的身前，带着哭腔问道：“毛哥，你再想想你把那件旗袍胡不会放在别的地方了。” 毛大新摇摇头：“不可能，我一定是放在那了。”他看着一脸绝望的这个刚毕业的小师妹，也有些于心不忍，问道：“箱子里呢？箱子还在吗？你们找过那个箱子了吗？” “箱子还在呢，在这，可。。。可衣服不见了。” 小辛把箱子小心翼翼地抱到桌面上。鉴于那件旗袍的特殊性，所以今早法政部的组长一早就来要调出这件证物首先做验证，却没想到翻遍了整个实验室，都找不到那件旗袍。 “头儿，你。。。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毛大新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第三百九十四章 你们（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头儿，。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毛大新使劲抽动着鼻子。 刘队也学着毛大新的样子，使劲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疑惑道：“什么啊？消毒水？” 毛大新将鼻子凑到木箱那，而小辛也皱着眉头仔细闻了闻，惊道：“刘队，没有香味了，昨天那股非常好闻的香味没了。” 毛大新点点头：“对，怪了，这香味怎么一下就没了呢。” “会不会和那件失踪的旗袍有关？”小辛问道。 “报告，监控里查到了一个可疑人物。”小杨手里拿着张纸，跑着进来。 刘队满意地点点头：“可以嘛，速度很快啊，有进步。”他招招手，接过小杨手上的A4纸，只看了一眼，便皱着眉头，将纸张递给了毛大新，怒道：“说，这是不是你们商量好的？” “哈？”毛大新一脸蒙圈，刘队这没头没脑的文化让他一头雾水，他接过刘队手上的纸，定睛一看，原来小杨已经把嫌疑人的照片印在了纸上，而这个人正式。。。 “姜乔？”毛大新惊呼出声。 小辛忙道：“你认识拿走证物的人？这人是谁啊？怎么能随便进出我们警局呢？！” 毛大新心里的惊讶不低于现场的任何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姜乔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江离指使的？！ 毛大新拿出手机说道：“如果在她那就好办了，我给姜乔打个电话就清楚了。” 刘队拦住他说道：“电话你可以打，但是。。。你先别说这事，问问她在哪，我们直接去找她。还有，去走廊打，别让人听见了。” “可是。。。”毛大新犹豫道。 刘队把他拉到一边，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怒道：“是不是傻，我得给他们个说法，如果她不是自愿偷走证物的，我来处理，放心吧。” 毛大新心里安定了不少，他在走廊里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拨通了姜乔的电话，电话接通了很久都没人接听，毛大新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大，就在他准备挂断的那一刻，电话接通了，毛大新急忙问道：“小乔？小乔你在哪？” 电话虽然接通了，但电话里却没有声音，毛大新疑惑地又问了一次：“小乔？小乔？是你吗？你在哪呢？”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像是突然时空穿越了一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悲怆的女声低吟的声音，那声音让毛大新听出了一声的鸡皮疙瘩。“小乔？是你吗？还是。。。哦，我懂了。”毛大新突然恍然大悟，他果断切断电话，重新拨出了个号，一等电话接通，立刻喊道：“江离，小乔昨晚在你那睡的吗？小乔又被那东西附身了，还从警局里偷走了那木箱子里的旗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江离沉稳的声音终于从电话那头传来，顿时让毛大新心安了不少：“那我去找她。” “先别去找人，我发个地址给你，来这个地方，又有人死了。你快来看看怎么回事。”毛大新的电话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接了过去，他诧异地回过头一看，竟然是刘队？！ “谁死了？”毛大新问道。 “白之升。”刘队边说边往外走去。 “白之升。。。那不是阿恒的哥哥吗？”毛大新疑惑地皱起眉头，刚在他家老宅子发现了具尸体，他们家又死了个人。。。？ 他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大：这该不会也和姜乔有关吧。 此时的毛大新一点也没想到，他竟然预感成真。。。 “头儿，他们家的邻居说昨晚好像看到凶手了。”一个警察一见到刘队，便上千报告道。 “什么样的？”刘队眉毛一挑，这么快就要破案了？ “说是个年轻女人，大约二十多岁，长头发，长相清秀，穿着一身粉色旗袍，昨晚两点多，他下楼接外卖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的，他说他还觉得有些奇怪，这一层就两户人家，怎么会有个生面孔半夜在这里出入。”年轻警察说道。 “粉色旗袍？！”紧跟在刘队身后的毛大新惊呼脱口而出，引得那个年轻警察的注目。毛大新上前一步，用力地抓住他的胳膊问道：“那个目击证人在哪？” 年轻警察不知所措地指了指身后的方向。 一个穿着时尚，梳着一头嘻哈的脏辫的小伙子正坐在楼下的花圃旁，毛大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拿出手机，厉声问道：“你昨晚看到的那个穿着粉色旗袍的姑娘，是不是她？” 小伙子被突然冒出来的毛大新吓了一跳，一不小心把嘴里正嚼着的口香糖吞了下去，捏着脖子呕了好几下，也于事无补，只能一脸不情愿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点点头：“对，就是她，大晚上的穿成这样，瘆得慌，吓了我一跳。所以，我还多看了两眼呢。” 毛大新继续追问道：“那她有没有说什么？” 小伙子偏着头想了想，说道：“她是在自言自语。。。好像在说。。。说。。。什么一个。。。还差一个，还是还剩一个，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啦。” “还差一个。。。白之恒？！”毛大新心里一惊。 他立刻回去找刘队，却没想到，江离已经到了现场。 刘队了解过情况后，说道：“你和江离先上去看看情况，我派人去白之恒那里查看一下。” 毛大新得了命令，带着江离往楼里走去。进了电梯，只剩下两人独处，毛大新忍不住出声埋怨：“你昨晚怎么不看着她？这下出大事了，要是真的是小乔杀的。。。” 江离低着头沉默不语，半晌，轻轻道：“是我的疏忽。” 毛大新见此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便问道：“你那有消息了吗？找到小乔了吗？” 江离摇摇头：“还没有消息。” 电梯门开，出事的楼层到了。走廊里挤满了工作的人员，两人默契地不再提这个话题。毛大新带着江离往死者白之升的家里走去，一个看起来像是派出所的协警带着他们前往尸体所在的房间。 “不过，你们做好心理准备，那尸体。。。”协警说着打开厨房的门，饶是毛大新这样见过不少尸体的警察，都被眼前的这具尸体的惨不忍睹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 你们（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白之升是死在厨房里的，他的鲜血几乎淹没了厨房的地板，他低着头，跪在地板上。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个东西，毛大新凑近一看，是一团白花花的脑子。而他自己的头颅已经被劈成了两半，能看得见，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是楼下的保安报的警，他太太早上起来发现厨房的门怎么也开不了，而里面的地板还在往外渗血，于是她跑到楼下叫保安帮忙，保安跟着她上楼后觉得不对劲就打了电话报警。是我们到了现场才开的厨房的门，里面被一把拖布顶住了。”协警介绍道。 你是第一个到现场的吗？”毛大新问道。 协警点点头：“对，这是间完美的密室杀人案。” 如果是平常，毛大新一定会调侃两句，这位协警该不会是本格推理看太多了，但现在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他继续问道：“死者的妻子和父母呢？” “还没有通知父母，死者的妻子在看到丈夫的尸体后，就晕过去了，已经交了救护车送去医院了。”协警答道。 “好，这里我会处理的。”毛大新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白之升死得这么惨，希望他弟弟白之恒那边没事。 协警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临走前超毛大新举了举拳头说道：“有什么找我，我是资深本格推理迷。” 毛大新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江离蹲下身用手指点了点地上还没干透的血，脸色凝重，毛大新正要问什么，老秦和他的助理已经到了。小助理一看到这场面，二话不说，直接跑到厕所吐了。老秦摇摇头，自己带上手套和鞋套，走进了厨房。 待他检查过后，说道：“尸体全身僵硬，估计死亡时间不超过12个小时，从尸斑来看，尸体没有被人移动过，哼废话，看这现场的情况估计也是。死亡原因应该是后脑勺的致命伤，也是，脑汁都出来了，怎么可能还能活。流血的伤口是死者生前造成的，看伤口的方向应该是他自己手持着利器割向大动脉，怎么可能呢，一般来说，这样流血，他不可能再有力气劈开自己的脑袋的，当然啦，所以，现场有第三者。” 毛大新目瞪口呆地看老秦自己与自己对话。 这时小助理已经吐完回来，他看着毛大新的表情，解释道：“我师父有个习惯，只要工作的时候没人在他旁边，他就会自己和自己说话。没吓到你吧？” “。。。你顾好自己吧。”毛大新看了眼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小助理，然后问老秦：“秦老师，你说现场有第三者？可他怎么做到不留脚印的呢？” “那是你的事，我只负责从科学的角度来解读这具尸体留给我们的线索。”老秦头也不抬：“这脑浆应该是死者自己从脑袋里拿出来的。”老秦仔细地看了看死者的指甲缝，里面沾满了透明的半黏稠的液体。 “自己？那你从科学的角度分析下，这种可能性有多少？”毛大新问道。 “没有。”老秦干脆地回答。 毛大新语塞。 “有什么发现吗？”毛大新转了一圈，才在没什么人的后楼梯里发现了江离，他正对着空荡荡的角落一个人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有发现吗？”见江离终于告一段落，转过身来，毛大新连忙巴巴地问道：“确定和姜乔有关吗？” 江离点点头：“我问过附近徘徊的灵体了，它们说昨晚有一个很强大的力量到了这附近，那力量虽然强大，但和鬼魂的力量不同，很美味。” “啊？”毛大新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美味？” “对，是诱惑它们的毒药，很多小灵体都受不住诱惑跑到了白之升的家里，然后不知所踪。”江离说道。 “曾经聚集过很多灵体难怪我刚刚觉得那屋子里寒得很，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那它有没有说见到姜乔了？”毛大新紧张道。 “嗯，它们看到姜乔从那个家里走出来。我突然明白了，它们嘴里所说的力量，就是那股香味。那些小灵体都是被那股香味引过去的。警局里已经没有香气了吧，因为那个东西已经把它取走了。”江离说道。 “你。。。你是说那件旗袍就是力量？”毛大新尝试着理解江离的话。 “不是，旗袍只是件普通的旗袍，我昨天就觉得奇怪，那股香味几乎令我都有些沉醉，一件那么普通的旗袍怎么会有这样的魔力，在你们眼中，旗袍上什么样的？”江离看毛大新一头雾水的样子，耐心解释道。 “就是一件普通的旗袍啊？”毛大新挠挠头。 “在我眼里，他那件旗袍上星星点点的火星，那些火星不会伤害衣服，也不会烫手。那些火星就是我们所说的力量，力量和旗袍一起放在箱子里，时间久了，便附着在旗袍上，因为它是无形的，所以你们看不见，当姜乔要拿走的其实是那些力量，而衣服只不过是个装力量的容器。”江离说道。 “我大概懂了。那现在呢？”毛大新问道。 “我知道该怎么找姜乔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找到她。”江离说道。 “不是，那这尸体。。。白之升的死到底关不关小乔的事啊？”在毛大新的心里，姜乔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他可不想有一天，亲自给姜乔戴上手铐，带回警局。 “是。白之升的鬼魂已经说了，他半夜不知怎么的就去了厨房，自己拿了把刀子割了大动脉，后来他看到姜乔站在他身后，他认得姜乔，是她用刀劈开了他的脑袋。。。后面的事你想象得到了。”江离语气瞬间低沉了下来，竭力用平静的语调描述着整件事。 毛大新半天说不出话来，那个可恶的家伙借着姜乔的身体去杀人，若姜乔清醒过来后，知道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得是有多崩溃啊。 “MD，你说得对，小乔如果不心地那么好，管那些鬼魂的闲事，可能今天就不会这样了。”毛大新愤愤道。 “相比这个，我现在更担心她的身体，那股力量现在在她身上，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她，以后她和我们只能阴阳相隔了。”江离握紧了拳头。 第三百九十六章 你们（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头疼欲裂。 姜乔张开眼，太阳穴的地方还在突突地跳个不停，她尝试着活动了下身体，还好没有鬼压床，身体活动自如。姜乔用手撑着床，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手脚虚浮无力，身体里像是有团烈火在燃烧，让她口干舌燥。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四处望了望，准备下床去客厅喝水。房间里很暗，厚重的窗帘拉得非常紧，连一丝光线都没透进来。姜乔抹黑着下了床，没走几步，却踢到了个硬硬的东西，触感像是椅子脚。她有些奇怪，房间里从哪多出了个椅子。 姜乔摸索着前行，终于碰到了窗帘，一把拉开。耀眼而炽烈的阳光从窗外倾泻而进，姜乔不适地闭上眼，转过身面向房间，待她再次睁眼时，却被眼前的一切吓坏了。 这是个陌生的房间，看起来像是一间酒店的房间。而一个男人背对着她，正跪在这个房间的正中间，和她刚刚起来的那张床，距离不过一米。雪白的床上，血迹斑斑，像是皑皑白雪中绽放的红梅，那么刺眼突兀。 那个男人就那么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脑袋无力地耷拉在胸前，没有丝毫的生气。姜乔呆愣了一会儿，才想起当务之急是报警，她望了望四周，没看到自己的手机。那只能绕过这具尸体到房间外，找前台帮忙了。 姜乔蹑手蹑脚地往前走，那样子就像生怕惊醒了这个早已死去多时的男人，噗呲，姜乔低头一看，酒店房间里的地毯浸满了血水，她一踩便向外溢出。姜乔这才发现不仅是地上、床上甚至是墙上，到处都有血滴溅落的痕迹。可奇怪的是，姜乔竟丝毫感觉不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相反，在这不大的房间里溢满了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 “这香味好熟悉。。。这不是木箱里的那种香味吗？”姜乔使劲嗅了嗅，皱着眉头，难道这和白家的案子有关？ 这想法一出，姜乔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眼那具尸体的真面目。这一眼，几乎让她崩溃，跪在这断气多时的正是白家的小儿子，白之恒。他低垂着头，双眼不甘地盯着自己手里的一团白花花的物体——他的脑袋被劈开了两半，用脚趾头猜也知道那团东西到底是什么。白之恒的脖子上有道很粗的伤口，喷洒而出的鲜血将他身前的衣服染成了一块红色的围兜。 “阿恒？你怎么会在这。。。我怎么会在这？”弱说刚刚的姜乔还保持着仅存的意思理智，那在看到白之白如金纸的脸之后，几乎要彻底地崩溃。 姜乔抱着脑袋想要想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就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着她脑袋里每一条神经，让她几乎无法思考，更别说回忆了。 此时此刻，姜乔只想逃离这个房间，找个人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快步逃向房门，就在伸手拉开门锁的那一刻，愣住了。 这个酒店房间的入户处设有一块巨大的全身镜，姜乔飞奔而过的那一瞬间，看到了一个人影，确切地说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她难以相信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中的她穿着一身粉红的旗袍，对，就是昨天在白家找到的木箱里的旗袍，旗袍的下摆上沾满了血迹，就像在旗袍上绣了一地摇曳的曼珠沙华。 姜乔举起自己的双手，上面的血迹已干，暗褐色的血块轻轻搓揉就能簌簌地往下掉粉，这无不向她显示着，昨夜发生的一切，她不仅仅只是个旁观者，还非常有可能是个参与者。。。甚至是。。。 姜乔不敢再想，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出了神，突然，镜子中的倒影动了，朝她微微一笑。 “怎么样，找到小乔了吗？”毛大新焦急地问道。 江离望向远方，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大新，刘队找你过去呢。”不远处一个同事在叫他。 毛大新只得先过去看看情况，刘队一见毛大新便皱着眉头道：“已经确认了白之升的父母都没事，他们昨晚在自己家店里睡的，但是白之恒没有了消息，他独自去住了酒店，打电话不通，查过他的身份证信息，在咱们市的这家酒店里，你带几个人去看看情况。注意，如果发生了命案，除了保护现场环境之外，一定要避免走漏风声，酒店人多嘴杂，我不想在明天的报纸头条上，看到任何有关命案的信息。” 毛大新接到命令后，匆匆赶向江离，原本只是想和他说声，却没想到江离一脸欣喜：已经找到姜乔了。“在哪？”毛大新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在了地上。江离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指了其中一个地点，毛大新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他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备忘录：“阿弥陀佛大酒店。” 看来白之恒也是凶多吉少了。 毛大新第一次如此希望，自己的工作扑了个空。 “就是这。” 毛大新的车停在了一座酒店前。还没进门，就能听到酒店的大堂里传来的佛音以及檀香的味道。酒店得到大堂里装饰这各式各样佛家的用品，从莲心流水台到观音大士的画像，应有尽有，若是之前，毛大新必会停下来仔细看看，但现在他并没有这个心情。酒店的前台服务人员也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袍，当毛大新拿出警员证时，反复强调酒店崇尚佛家思想，绝不会有违法乱纪的事情。 毛大新无心和他们纠缠，直接查出了白之恒的房间号，带着同事和江离匆匆赶往电梯间。 无奈电梯速度太慢，毛大新心一横，让江离和前台人员乘坐电梯，自己从后楼梯奔跑而上。却没想到这一路碰到了好几对衣冠不整的男男女女，行迹慌张，在看到毛大新时还本能地抱头蹲下，毛大新此行的目的不是他们，大喝一声：“快滚。”便不再理会。 到了目的地的那层，江离正好也刚刚从电梯里出来，几人围在门前，只等前台人员用门卡将门打开。 滴滴~门开了。但里面挂上了防盗锁，门只开了一条缝，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前台人员惊慌失措地退到一边，瑟瑟发抖。 毛大新正准备一脚踹开房门，却听到里面有动静。他看了眼江离，朝里面轻轻喊道：“小乔，小乔是你吗？是你在里面吗？” 第三百九十七章 你们（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是谁？” 姜乔看着眼前的镜子中的自己，喃喃问道。 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她知道，这是在场的第三者，她清楚昨夜发生了什么。 “你终于发现我了？呵呵，我寂寞好久了，好想找人说说话。”镜子中的自己巧笑嫣然，姜乔看着自己的脸那副妩媚娇俏的神情，实在别扭地很。 “你是江离说的那个精灵？”姜乔问道。 “原来他叫江离，和那个人的气质很像，我都不忍心对他下重手呢。”镜子里的她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精灵，我只是一片羽毛。” “羽毛？”姜乔一愣，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什么羽毛这么厉害，还会化成人，还会说话？ “我是一片凤凰的羽毛，它去地狱的的时候，把我落下了，于是我就留在了人间。”镜子中的姜乔说道。 “等等，你是说古代的神鸟凤凰死的时候吗？”姜乔被越说越糊涂。 “凤凰是不会死的，每一片羽毛都会令她浴火重生，只要还有一片羽毛在，她的生命就不会停止。”镜子中的姜乔露出了神往之意：“她去地狱只是为了那些无法投胎的亡魂，利用自己照亮通往轮回的道路，让他们从此可以脱离苦海。” “那你呢？阿恒是你杀的？为什么？”姜乔此刻并不关心那个远古时期的神鸟有多么的伟大，她只想搞清楚眼前发生的所有事。 “因为我恨，我要让这个家族绝后，这两兄弟，是这个家族最后的血脉了，哈哈哈，他们的父亲是入赘的，那个女人的血脉已经断了，这个家不会再有后代了。”镜子中的她面容扭曲，咬牙切齿，刚刚娇憨的模样不复存在。 “你是。。。你是那个舞女？太奶奶的父亲在外迷恋的小三？”姜乔恍然大悟，没想到毛大新这次的分析竟然对了，她愤愤不平道：“你这个小三，破坏人家家庭，你还好意思说，你还要人家灭亡？你有没有人性？哦，不对，你只是个羽毛，不会有人性。” 姜乔讽刺地冷哼一声，果然激得镜子中的精灵一阵暴怒：“是我先认识先生的，是我。。。我才是他的妻子。” “自从我被凤凰丢下之后，便落在了某一处的树下，我有凤凰的神力，慢慢地便修出了意识，那我还只是个羽毛，那时候的我未曾想过化作人，而当我睁开眼时，发现一只浮游在我身边，借助着我的神力，它竟然也逃过了生死轮回，于是我们做了伴，我给它足够的神力，而它会讲些人间的故事给我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姑娘倒在了我的身边，我虽然自己无法化作人，但我可以进入她的意识，我发现她要死了，于是，便用我的凤凰重生的神力支撑着这个身体，而我也变做了她。” 镜子中的自己的倒影不见了，像是一潭深水慢慢荡起一阵涟漪，当涟漪平静后，一个灯红酒绿的大上海歌舞厅出现在镜子里。 一位身穿着白色三件套西服的面容清秀的年轻人被一大推朋友连拖带拽地拉进了一间包厢内，包厢里早已安排好了数位浓妆艳抹，身姿妖娆的舞女在等候着。一进门，一群年轻人便陷入了狂欢，喝酒、划拳、调笑，年轻的男男女女们肆意地狂欢，只有那个年轻人格格不入地坐在其中，不知所措。 他不适地避让着与身边穿着暴露的舞女们身体上的接触，不一会儿便满头大汗。他摘下自己的金丝眼镜，擦了擦，准备起身告辞。就在这时，舞厅的老板娘又带了一位姑娘进来了。 和其他的舞女不同，这个姑娘看起来朴素得多。她不像其他的舞女穿着姹紫嫣红的旗袍，只是穿着件藕色的裙褂，像是哪家小家碧玉出来的姑娘。她躲在老板娘的身后，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又胆怯地看着一屋子的人，手指不安地绞动着自己的衣角，一头柔顺的长发上没有佩戴任何饰物，就那么随意地披在肩上。 和在场的其他的舞女比，她平凡无奇地多，在场的其他年轻男子，只是匆匆抬了一下眼，并无半点波澜，只听老板娘介绍说：“这是我刚招进来的小莲，是个哑巴，就让她在这伺候各位少爷喝酒吧。” “哑巴？哑巴能伺候喝什么酒，老板娘，你该不会是想诳我们的钱吧。” “就是啊，哑巴是会唱小曲啊，还是会劝酒啊？要她何用？” “长得吧，也就一般能看，但是哑巴太扫兴了。不要不要。” 。。。。。。 在场的只有一个人没有说话，那个年轻人戴上眼镜就要走，却在那个叫小莲的哑巴来了之后，眼神却再也挪不开地方了。一旁的朋友看到后笑道：“小莲是吧，来，伺候我们君然，若是伺候好了，重重有赏。” “胡说什么呢！别胡闹！”这个叫君然的年轻男子被友人这么一调侃，瞬间满脸通红，他别开眼不再看向小莲，望向别的眼里满是尴尬和窘迫。 “好好好，小莲你快去，给我伺候好了，不然有你受的。”老板娘喜笑颜开，推销了一晚上，这个小哑巴终于开张了。 小莲不知所措地来到年轻男子的身边，学着别的舞女的样子倒了杯酒，递给他，他并不接，用手推开后，站起身就要走，却没想到小莲固执地将酒又顶到他面前，几乎是压在了他的嘴边，年轻男子避让不及，只得生生咽了半杯酒，呛得他一阵剧烈地咳嗽。 哪有这样劝酒的？！简直就是灌药！ “你。。。！” 年轻男子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两眼一瞪，对着小莲怒目而视，却没想到对上了一双笑盈盈的眼睛，小莲如水晶一般无邪透明的眼睛望着他，眼里满是喜悦，笑颜如花，她见年轻人喝下了酒，便又举了一杯送到他的嘴边。 四目相对，年轻男子哪里还记得之前的恼怒，竟傻呆呆地就着小莲的手又喝了一杯下去。不知不觉，年轻男子喝了有六七杯酒，直到脑子有些昏沉，才恍然醒悟。 “你。。。不会说话？”姜乔看着镜子中的两人，知道一段孽缘从此开始，不由喃喃地问道。 第三百九十八章 你们（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那时候的我，只是没学会人类的语言。而和我作伴的浮游比我更了解人间，它藏在我的身上，偷偷地给我讲解，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人类是有分男女的，男人和女人之间会产生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 镜子的波纹再次荡漾起来，这次出现在镜子里的两人看起来已经是甜蜜的小情侣了。君然给小莲取了个名字，何欢。用的就是他们租的公寓外的那个开满粉红色花朵的合欢树。 君然一点都没有嫌弃何欢的出身，也不嫌弃她不会说话，相反，他正是被何欢的不谙世事所吸引，那些世俗烦恼、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好像都与她无关。丝毫的烟火气都无法熏染了这个像是错落在人间的天仙。 而她的沉默娴静，正好让他心情无比放松，在何欢身边时，他不用强迫自己说什么，或听什么，两个人即使不发出一点声音，也觉得异常愉悦。在何欢的身边，君然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相处地越久，一个念头在他心里越是生根发芽，逐渐长成一棵苍天大树。 他想要娶何欢为妻。 “欢儿，我要给你个名分，你等我，我回家告知父母。”有一天君然收拾了行李，向何欢告辞。临行前，他答应何欢，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后，他便回来娶她。 那时候的何欢并不知道，对于君然这样出身书香门第且富甲一方，想要获得家族的同意，娶她这样的一名女子，是会有多难。 君然的要求直接就被家里的长辈驳回了，君然的母亲痛骂何欢是个狐狸精，对上君然倔强的眼神，这个见过多少大风大浪的女人，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的儿子这次下了多大的决心。 于是，这个女人提出了个要求，她可以放弃君然这个儿子，但是必须得给她留下另一个血脉，一个配得上他们家的血脉。 君然岁万般不肯，但却无能为力，自己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书生，如果离了家族，怕是吃饭都有问题。他同意了母亲的要求，只盼这一切早些结束，能让他早日与何欢重聚。可他哪里想得到，就在他大婚之日，母亲悄悄地把何欢接了过来，亲眼目睹着他穿上新郎服和另一个女人成亲。 何欢起初并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即使君然的母亲在她面前再三强调这个男人要和别的地方女人结婚了，还递给她几张叫做钱的东西，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她喜欢的是君然这个人，至于他结不结婚，和谁结婚在她看来并不重要，只要他还是那个她喜欢的君然就好。 这个她爱着的男人多好看啊，尤其是他穿着那一身喜服，显得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何欢不禁拍拍手掌，笑起来。在一旁的女人看到了，更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这个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哑巴，根本只是和君然逢场作戏而已。 何欢的喜笑颜开在君然踏进洞房的那一刻被打破了，当她感应到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在做和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时，一种并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地疼痛，痛得她整个心都要炸开了一般，痛得她甚至无法呼吸，她弯下腰干呕了几声，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脸上满是水痕，眼睛像是坏掉了一般，总是无缘无故地从里面渗出水来，止也止不住。 房间里的旖旎风景是那般熟悉，曾经在他们租住的小屋里，也曾有过这样的风情。那时，在她身上的君然眼里再没有半分清明，满满的爱恋与喜悦几乎溢出眼眶。 何欢终于明白，小浮游在她固执地要和君然在一起时，和她说的话：人类和我们不是一路的，不要对人产生感情，那会让你痛不欲生。她永远记得，小浮游那时的语气，沉重而又决绝。。。 “你不配为我们白家生儿育女，你看清楚了，可以为君然孕育下一代的只有里面的那个新娘，而你。。。除非我们白家灭绝了，否则，你永远都不配。”君然的母亲冷冷抵在她耳边说话，那声音如同锋利的冰刃，将她的脑子狠狠地剖开，将里面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粗鲁地拿出，践踏成泥。 “你。。。你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报仇。。。？只是为了和。。。那个母亲说的没有错，你是精怪他是人，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他要生儿育女，要一个可以陪他慢慢老去的妻子，这些都是你做不到的。”姜乔难以置信，如此多条的无辜人命，只是为了成全一桩不可能的爱情。 “不，我可以陪着他。。。生儿育女。。。我们两人在一起就够了，为什么，为什么要生儿育女呢？”镜子里再次出现了姜乔的人影。 姜乔悲哀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子，不，那不是自己，是另外一个人，太奶奶的故事和何欢的故事联系在了一起，她突然所有的事都明白了。 “你爱的君然。。。他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了吧。你不是人，只是一片羽毛。”姜乔轻声问道。 镜子里的姜乔点点头，说道：“我将他母亲的话，和我的真面目都告诉了他，我问他，是不是因为我不能生儿育女所以他不爱我了，是不是只要他们家绝后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他怎么说？”姜乔轻声问道。 其实哪里需要答案，姜乔已经都明白了。 为什么太奶奶的母亲觉得自己才是正室，因为她确实是明媒正娶的白家媳妇，而何欢只不过是丈夫在外认识的狐狸精。 为什么太奶奶的父亲那么爱何欢，最后却选择了回归家庭，却始终郁郁寡欢，英年早逝。因为他清楚明白，他爱上的不是人，不是能和他白头到老，生儿育女的普通人，而他深陷在两难的境地，一方面他免不了世俗的生活，另一方面他有无法对这个来自异界的女人忘情。 所以，一面远离，一面缅怀。 所以，把一个大家闺秀活生生地逼成了个泼妇，为了留住丈夫的心，甚至带着孩子去跳河。 所以，把一个原本不知愁滋味的精灵，逼成了满手是血的刽子手。 所以，那一句分手的誓言一语成谶。 第三百九十九章 你们（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他。。。他说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从镜子里传出。 过去的一切都清楚了，除了一件事。 “你。。。你是怎么死的。”姜乔问道，她记得江离说过精怪是不容易死的。 是谁杀死了她！ 君然？还是他的妻子？ “死？”镜子里的影子微微一笑：“谁说我死了？我是凤凰的羽毛，是不会死的。” “啊？”姜乔有些诧异。 “我来自不死鸟，所以我之前用的身体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和活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我离开凤凰太久了，我的力量越来越少，已经维持不住那具身体了，现在的我已经只剩下意识，没有身体了。”镜子里的人影无不遗憾道。 “这么说来。。。其实。。。原来你就是那香气！你一直都在白家？”姜乔猛然反应过来。 “好聪明啊，不愧为我选中的身体，对，我一直都在白家，在等他们绝后的那一天，在我的我影响下，他们的后代越来越少了，可是他们竟然要搬走，那他们走了之后，我怎么办，我去哪里找君然，如果君然回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要在他们搬走前杀死他们，找到他！” 。。。。。。 镜子应声破碎，无论姜乔再怎么喊，也没有任何反应。 “小乔，小乔，是你在里面吗？” 毛大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姜乔看着自己满身的血迹，以及身后的尸体，她知道这次她百口莫辩了。 姜乔轻轻拉下防盗锁链，门一下被推开了。 看着眼前两个熟悉的男人，姜乔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毛大新拍拍她的肩：“没事，有我和江离呢，不用怕。”姜乔感激地抬起头，却听见毛大新惊呼一声：“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姜乔慌乱地问道。 “哦，没什么。”毛大新笑笑，他招了招手，找了个同事将姜乔带到下面的车上，千叮咛万嘱咐，不用给她带上手套，注意避开记者。 待姜乔走后，毛大新问道：“怎么看。” 江离环视一圈：“和他哥哥白之升一样，表面上看是姜乔做的没错。” “糟糕的是，我们没有证据说姜乔的身体里住着什么精灵啊，如果按你说的表面上看，姜乔判死刑都行了。这可是重大杀人案件，你知道这后果的严重性吗？！”毛大新压低声音吼道，如果说刚刚在白之升家里他还抱着一丝希望，那刚刚在看到姜乔的那一刹那，他知道，事情开始朝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姜乔独自坐在审讯室里，她闭着眼睛，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突然，她站起身，走到审讯室里唯一的一块单面镜前。 “你为什么要找我来帮你做这件事？” “因为他们说你是好人，会帮我们这种来自异界的客人。” “好人？所以你就让我杀人？你知道杀人对我来说是多严重的事吗？” “我只想和君然在一起，其他的我管不了。” “呵呵呵，你的意思是我这是自作自受啊。” “你别这样，我们是一体的现在。。。” “不，别这么说，我是我，你是你，你和那些来自异界的鬼怪才是一体的，我是人！我不会再将身体借给你用了。” “我没有白借，你的身体即将毁灭，是我在帮你，我的凤凰重生之力，能够帮你维持住这个身体。” “不需要，请你从我的身体里出去。” “不，我要等我的君然。” “你的君然不会来了。他早就去投胎转世了，你再怎么等，等来的都不会是他。” “你骗人。我不信。” “我们人和你们不一样，我们死了会去一个地方，叫做阴间，所有的鬼魂会在那里转世投胎，抹去记忆，成为另一个人，有可能是女人，也有可能是男人，但再次经过轮回后，绝不会是你等的那个人了。” “你是说我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对。 “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没有意义，所以，现在请你从我的身体里出去。” “小乔在干什么？一个人在这自言自语什么？”刘队皱着眉头问道，等了半天却没有回答，才发现刚刚还在身旁的江离不见了。 下一刻，审讯室的门打开了。 江离一个箭步冲了进来，他抓住姜乔的胳膊，厉声道：“你要走也行，不能伤害她的身体，还有小圆子在哪？” “那个小朋友被我的小浮游看着，我不在了，他自然就出来了。”姜乔笑道，不，那不是姜乔，那张脸上的表情是那样陌生。 此时的姜乔，不，何欢已经失了任何生气，姜乔告诉她的事实，让她连最后一点生存的欲望都消失了。从此，这片凤凰的羽毛将永远不存在这世上了。 “我留给她了一件礼物，就当我的谢礼吧。” 姜乔晕了过去，江离一把抱住了她。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姜乔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江离和毛大新。 “刘队说了，他会向上级报告这次事件的特殊性，但是还要委屈你现在拘留室多待一阵了，我已经给你安排了单独的拘留室，你再忍忍。”毛大新不敢直视姜乔的目光，将头撇到一边，这里面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是多么难熬，他很清楚。 “我的眼睛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只眼睛看不到了？”姜乔转向江离，问道。 江离看着姜乔那只如火焰般炽红的眼珠，淡淡道：“这是那只精灵留给你的礼物。” 毛大新不忍气氛如此压抑，笑道：“有个好消息，第一具尸体证实了和你无关，而且你知道吗，阿兰原来应该早就死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活了，然后还潜伏在白家伺候太奶奶。说起那个老奶奶也真可怜，一把岁数了白头人送黑头人。。。” “那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姜乔冷冷道。 “啊？”毛大新愣住了，以前姜乔可不是这般冷漠：“你。。。你怎么变了？” “别人的事与我无关！”姜乔站起身，回到自己的拘留室，留下毛大新和江离面面相觑。 姜乔想起那日在酒店楼下的警车上，接到的纪念念的电话：“怎么办，我们好像帮了倒忙，丁力没有走，他现在正大光明地缠着瑶瑶，瑶瑶看起来很不好，我怕出事。。。” 一颗泪从眼里滑落，姜乔突然有种恍惚，自己到底做的是对还是错。 第四百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无惊无险，又到六点！”毛大新伸了个懒腰，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站起身准备下班。 “大新，你过来下。”刘队站在门口向他招手。 毛大新一脸蒙圈地跑过去，刘队问道：“姜乔那边你去过了吗？” 毛大新摇摇头：“这两天忙着结案，我准备一会儿就去，我等等去接江离。” 这次多亏了刘队经营多年特殊案件，拍着胸口打包票，这次事件才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也是好运，若是被媒体知道了这事，怕就是没这么容易了。但就要委屈姜乔暂时现在青山精神病院待着，直到医生的鉴定报告证明她精神状况正常，她才能离开。 “那天我送她去的时候，觉得她的表情不太对，精神好像也不是很好，你和江离去看她的时候，多开解下她，让她心里负担别这么重。”刘队语重心长地说道。 “正常人哪里能在精神病院里待着。。。”毛大新说到这件事，心情就特别沉重，说真的，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姜乔。之前把姜乔的事告诉姜妈妈之后，姜妈妈脸上那种伤心欲绝的表情，让他不知所措，幸好，别看姜妈妈一把年纪又是个家庭妇女，第二天便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把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交给他，并让他转告姜乔不用担心自己。 “千万让她放轻松了，别真的在那里闷出病来。”刘队说道。 “我知道，我会经常去看她的。”毛大新点点头，刘队担心的正是他所担心的，精神病院里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她呆的惯不惯。。。“刘队，能不能让姜乔转到另一家精神病院，青山的这家。。。” “我知道你想什么，青山这家呢一直和我们警察合作的，而且其他的已经没有位置了，现在人啊，都太脆弱了，动不动精神方面就出问题，搞得床位比春运的火车票还紧张。。。”刘队边说边摇着头离开了办公室。 毛大新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是这了。” 毛大新打开车门，从后备箱里拎出一大袋日用品，带着江离往里面走。这座青山精神病院在江城市的郊外，地处偏僻，人烟稀少。门口的招牌隐藏在密密的爬山虎下，铁闸门后是两座长满爬山虎的水泥大楼，水泥路上落满了枯黄的树叶，若不是两米多高的铁门上方装满了高压电线，让人误以为这只不过是座废弃的旧工厂。 毛大新按了好一会儿电铃，才慢吞吞地从里面走出来了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挑着眉打量了下两人“走，走，走，这里不能随便参观！” 毛大新掏出自己的警员证，大爷才打开了个小门，放两人进去。 “大爷。。。” “找人往里面直走，有个楼梯穿过去，就是大堂了。”老头摆摆手，转身继续钻回他的小屋。 毛大新看了眼江离，无奈道：“走吧。” 精神病院里果然一片荒凉，两人按照老头指的方向终于找到了大堂，原本空无一人，寂静无声的医院里突然充满了人，穿着白色医护服的工作人员行色匆匆在走廊上穿来穿去，有的推着药车，有的扶着病人，有的推着轮椅，一片祥和气氛，看起来倒和普通的医院没什么区别。 “好像还好哈。”毛大新对着江离耳语，看到这副光景，他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些。江离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前台的工作人员听说毛大新要探望姜乔，立刻面色如临大敌，毛大新又是填表、又是报备、还穿上特殊颜色的衣服，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和江离两人才得以在一个医生的陪同下探望姜乔。 这一顿操作，顿时让毛大新之前好不容易才稍许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 里面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 在医生的带领下，两人乘坐电梯来到4楼，一出电梯，毛大新就感觉到了些许不妥，和其他的楼层的病房不同，这层的病房外装上了上着电子锁的铁闸门，病房里时不时传出鬼哭狼嚎般的人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里面上演什么满清十大酷刑。 毛大新越听越恐慌，不由地捅了捅前面带路的医生，问道：“医生，为什么这层的气氛这么怪啊？下面都不是这样的。” “哦，这层是重症病人房，一般比较严重的病人才会关在这里。”医生早已见怪不怪了。他耸耸肩，轻松道：“这里还不算什么，最多就是自残之类的，再里面些的才算真正的严重。” “多严重啊？”毛大新的一颗心一直往下沉。 “最里面的都是精神分裂严重的，因为精神分裂常常伴有一定的暴力倾向，所以他们会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避免不必要的伤害。”医生说道。 “喂，姜乔只是疑似，有没有确诊，更何况她的情况也不严重，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这样住在这，她的压力有多大啊！”毛大新终于忍不住出声，原本就担心姜乔压力太大，现在这种环境，岂不是更压抑。 “我们知道，刘队交代过了，就是因为她的情况特殊，所以我们才安排了单独的病房给她，让她尽量不受其他病人的干扰。你知道吗，下面的大病房里各式各样的兵人都有，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很容易互相影响情绪的。”医生见到毛大新心急如焚的样子，才慢吞吞地解释道。 “那。。。其它层没有单独的病房吗？”毛大新的声音渐小，他捅了捅旁边的江离，说道：“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要问的，要交代医生的？” “警察同志，病房紧张啊，哪有那么多的单独病房啊！”医生摊摊手。 “那你们建大点嘛！”毛大新嘟噜道。 “你以为我们不想啊，我们这是精神病院，又不是大医院，哪来那么多钱啊，很多人都是强制被送进来的，经费紧张啊，而且附近就是居民楼，再扩大就要扰民了，你们知道的，普通人对我们这种医院是有歧视的嘛。你们来的时候没看到我们门口那块地没人嘛，就是不想让外面的路人和我们的病人有接触，免得吓到他们。” 医生在一间病房前停下来：“就是这了，她在里面了。” 第四百零一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你好吗？” 姜乔坐在雪白的床上，看着对面墙上那扇焊着的铁条的窗户，脑海里浮现刚刚毛大新见到她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连她自己都诧异于自己的平静，还以为自己会见到他们大哭一场呢。 “啊~放我出去~我要回家~”左边的病房又传来女人凄厉的哭喊声。姜乔看了看墙上的钟，心里默念着：3、2、1。“浪奔~浪流~浪里涛涛江水永不休~”隔壁的歌神许文强又开始了，每天七点钟一到，就开始开喉，一分钟都不会迟。 “看来，这里也没有很难挨啊~”姜乔自言自语道。 半个小时前。 “你。。。你好吗？”毛大新吞吞吐吐地开口问道，他瞥了眼江离，希望他能先开口，但等了半天都没人说话，只好自己先打破沉默。姜乔的神情看起来挺平静的，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萎靡，也没有歇斯底里地癫狂。 此刻的姜乔，和平常没有区别，若不是在这个接待室里，毛大新甚至以为自己和往常一样，坐在咖啡馆里和江离、姜乔讨论案情。 “我挺好的啊，我住在单人病房里，条件还不错，就是医院的饭菜难听了点，没有我喜欢的红糟肉和水煮活鱼，太清淡了，我的嘴里都快淡出鸟了。”姜乔笑笑，语气稀松平常。 “你放心吧，刘队说了，没多久你就能出来了。”毛大新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竟苍白无力到如此地步。 “嗯，我知道，我不着急，哦，对了，我妈怎么样啊，她。。。她知道我的事了吗？”姜乔问道。整件事里，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妈妈，不知道她突然得知自己的女儿杀了人，又有精神病，是什么感觉。 “你放心吧，伯母很坚强，而且我也和她解释过了，她知道你没事。”毛大新安慰道。 “那就好。”姜乔笑着低下头。 “你的眼睛看得到了吗？”江离终于出声了，这是他来到这第一次说话。 “嗯，有些看得到，有些看不到。”姜乔笑笑。 “等你出去了，我帮你治好。”江离看着她那只红眼睛说道。 “好，我在这里挺安全的，你可以放心。”姜乔笑笑，神色平常。 江离轻轻皱了皱眉头，紧紧盯着姜乔的那只红眼睛一会儿，没说什么。 他应该知道了吧。。。 姜乔看着房间深处的一个角落，从她刚住在这里开始，她就老盯着这个角落在看。 “吃饭啦！”护士推着车走了进来，还是和平常一样，三菜一汤，土豆白菜西红柿。见到姜乔的眼睛盯着角落，护士小姐姐笑道：“你老盯着那个角落看，你在看什么啊？” 姜乔诧异地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哦，我没什么事，就随便看看。” 护士笑道：“刚刚医生说了，你的精神很好，明天可以下楼去花园里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你的身体和精神有好处的。” “真的啊，谢谢。”姜乔笑道。她转过脸，继续看着那个角落，突然道：“护士小姐，这个病房原来是不是住着个男人啊，很喜欢画画的那种，经常把墙画花。”姜乔开口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的啊？”护士小姐诧异地看着姜乔，继续说道：“对啊，听说进来前是个画家，不知道怎么的就疯了，把我们的墙画的乱七八糟，后来，害我们废了好大的功夫才重新粉刷好了。” “哈哈，都说不成疯不成魔就不是大艺术家。”姜乔眯着眼笑道：“他画的是什么啊？” “哎呦，他的那些画可瘆人了，我记得是一双眼睛，特别大的眼睛，那眼睛里有两个瞳孔，瞳孔里还有好多人。。。哎呦，一想起他那副画，我就起鸡皮疙瘩。”护士小姐双手环抱，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哦。”姜乔神色依然平静。 “你别胡思乱想了，他已经出院了，你好好保持自己的心情，很快也能出院了。”护士自知多口，笑着边安慰姜乔，边推着餐车出门了。 关上门后，她轻轻呼口气，自己今天话怎么这么多，也是，难得她负责的这层有个比较正常的，能说得上话的。不过，她总觉得这个病人哪里怪怪的，是她的那只红眼睛吗。。。？ 唉，算了，应该是自己想太多，看她斯斯文文的样子，脸医生都说她没事的。真是的，对着那些疯疯癫癫的病人多了，自己也神经兮兮的。 待护士走后，姜乔拿起桌上的餐盘，边吃边看向外人看起来空荡荡的角落。 角落里有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在墙上画画，他的画像褪色的墨水一般，上墙没多久就不见了，于是，他只好回过头继续画，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但永远都完成不了这幅画。 “眼睛。。。双瞳。。。难道和江离有关？”姜乔放下餐盘，躺在床上仰头看向天花板：“唉，少管闲事，代价还不够大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记住三个不，不看不管不问。”姜乔像是给自己洗脑一般，默默背诵着。 姜乔失神地盯着天花板，突然她皱起眉头，她坐起身又看了看，没错，天花板上有个小黑点，虽然一个黑点没什么，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个黑点正是在一条被白漆盖住了的黑线上。再认真看，天花板上布满了粗粗细细的黑线，像是组成了一副画。 也许是工人偷懒的关系，天花板上的油漆刷的并不是那么厚，才能隐隐约约看出之前的痕迹。 “墙上的也是画？”姜乔自言自语道，她望向角落，无奈道：“你到底是有多爱画画。”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帝女花带泪上香，愿丧身回谢爹娘。。。”隔壁又传来一阵男扮女声的粤剧唱腔。 不用看时钟，姜乔也知道，现在已经8点了。《上海滩》里的许文强已经转换成《帝女花》中的长平公主，每天如此，姜乔住进来了一个星期，夜夜如此。 “好应尽礼揖花烛深深拜，再合卺交杯墓穴作新房，待千秋歌赞注驸马在灵牌上。”姜乔跟着轻轻哼着，这段凄惨的粤剧歌词她早已听得倒背如流。 “到底是什么呢？”姜乔在心里默默描绘着那些黑线。 第四百零二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下去散步了。”护士打开门，喊道。 姜乔迟疑地迈出病房的铁门，这是进来后一个星期，她第一次踏出这个门口，“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我怀孕了，我不要呆在这~”隔壁病房的门上突然冒出一个人头，下了姜乔一跳，她不由地停下脚步，抚了抚胸口，趴在门上的这个女人就是每天嘶吼着要回家的那个病人，只见她蓬头垢面，双眼布满了血丝，直直地盯着姜乔。 “不用管她，你继续走吧。”护士无比同情地看着那个女人一眼，低声道：“她根本就没怀孕，哎呦，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啊，刚刚生产完就发现自己老公外遇了，月子还没做完就产生了抑郁症，也没人发现没人关心，结果她就把自己的儿子从阳台上扔了下去。事后说，自己只是扔了个苹果，死也不承认自己扔了儿子，后来看到儿子的尸体后，直接就疯了，真可怜啊。” 姜乔没说什么，又望了那个女人一眼。 到了花园，姜乔才发现这个医院里的病人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多，这个看起来篮球场大小的花园里也就三四十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年轻的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最老的应该不过六十岁。 姜乔环顾一圈，走到那个最小的小女孩身边。小女孩齐肩短发，生的挺清秀的，正蹲在地上，用半截枯树枝用力地画着什么。姜乔走过去蹲在她的身旁，只听她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函数X和Y的对称轴，与Z平行。。。” 姜乔温柔道：“小妹妹，你在干嘛？” “嘘！别吵，这里有监控器，要是被发现作弊，是要被赶出去的。”小女孩的声音有些偏中性，她神情紧张，继续低着头，但眼睛却瞟向一旁玉兰树的树冠，那样子倒真像上面有什么监控器。 姜乔抬起头看向那棵玉兰树，除了枝头上已经结出的玉兰花苞，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摄像头。倒是一旁用铁丝围起来的围墙上，装了好几个可以360°旋转的摄像头。从铁丝网的缝隙中可以看出，隔着一块长满杂草的荒地的后面，就是居民楼。好几个病人都喜欢趴在铁丝网上眺望着那片居民区。 他们应该也是想回家了。 姜乔转过头看向小女孩：“小妹妹，你来这多久啦？” 小女孩突然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姜乔，眼里满是惊慌失措，没等姜乔再说话，她突然就撅起嘴，哭了起来：“我想不起来后面要怎么做了，哇呜呜呜，妈妈不要生气，我下次不敢了，我不会再作弊了，我会好好学习的。” 小女孩的哭声引起附近医护人员的注意，一个医护人员立刻冲过来，推开不知所措的姜乔，把小女孩带走了。姜乔望着小女孩的背影，有些心疼，自言自语道：“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可惜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很近很近，姜乔甚至能感觉到说话的人嘴里的热气喷在了她的耳朵里：“那不是小姑娘，是小男生。” 姜乔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躲了一下，转过头去看，原来是位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正眯着眼对姜乔笑，那笑容极为猥琐，就像是在回味刚刚靠近姜乔的味道，姜乔从没遇到这种情况，除了觉得一阵恶心之外，倒也没其他的反应。 那中年男子看到姜乔看上去并没有生气，嬉皮笑脸地有凑近了说道：“你刚刚说话的那个小孩是男孩子，可不是女孩子呢。” 姜乔紧紧盯着他以防又像刚刚那样，嘴里说道：“怎么会，那明明长得那么清秀。” “这里所有的女生我都清楚的很。”中年男人说这句话时，眼睛故意上下打量着，视线最后停在了姜乔的胸前，这动作让姜乔极为不舒服，她微微测过身，避开了男人的视线。男人像是感觉到了，嘿嘿笑道：“这个孩子啊也是可怜，家长管的太严，每次考试都要求在第一名，差一点就会体罚加辱骂，才十来岁的孩子心理压力比成年人大。” 姜乔转头看着孩子离去的背影，继续听男人说道：“结果越是这样，孩子越学不进去，后来中考的时候还作弊，被发现了，他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脱衣服，脱光了受挨打，就这么把他给打疯了，唉，多不值得啊，这辈子都得在这度过，这孩子算是白生白养了，以后还是个拖累。” “他爸妈还有来看过他吗？”姜乔看着孩子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还带到了另一棵树下，依旧独自一人拿着个小树枝在地上涂涂画画着。 “反正据我了解，是没有过的，他们可能觉得孩子变成这样是自己的耻辱，反正还年轻，重新再生一个重新培养就好，这个就扔在这里，不影响他们以后的生活就好了。”男人轻蔑地笑道：“这样的家长我见多了，生了孩子就觉得孩子只是自己的附属品而已。哈哈哈。” 姜乔默然，她突然想到一句话，不是所有人天生就会当好父母的。。。 “还有你看那边那个女的，医生都叫她秀娟，看起来是不是很正常。”男人指着不远处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织着毛衣的一个女人，看起来三十来岁，模样端庄秀丽，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半成品，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身边坐着个胖乎乎的小朋友，那应该是她的孩子。 小朋友看起来三四岁的模样，圆圆小脸蛋依靠在她的胳膊胖旁，好奇地看着妈妈手中的织品，两条藕节般粗胖的小腿，调皮地在空中晃来晃去。那画面是那般恬静安宁，让人觉得心生美好。 “她已经进来4年了，是我们这里的重点看管的病人，之前都是在4层的加护病房待着，这一年有所好转才开始把她放出来透透气，她这辈子估计都出不去了。”男人嘿嘿笑道。 姜乔一惊，诧异地看向男人，男人对姜乔的这个反应似乎很满意，凑近了神秘兮兮地说道：“她可是重大案件的杀人犯，当年她身上可是背着7条人命呢。” 第四百零四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7条人命？”姜乔惊疑地转过身看向那个叫秀娟的女人，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个如此残忍的刽子手。 “看不出来吧，说起来她也是命苦的女人啊。” 男人眼睛贪婪地盯着秀娟，但脚步却不敢往前靠近一步，秀娟像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起头看向这个方向，男人立刻背过身，装模作样地东张西望，秀娟见到姜乔轻轻地颔首微笑了下，姜乔也回之微笑。她继续低下头织着自己的毛衣，男人悄悄转过头，看秀娟没有再看向自己，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你别看她这样，当年她的案子可轰动了。当时当场的所有警察都惊呆了，回去之后好多人都做噩梦呢。” “当时她们家是因为传出恶臭，邻居草报的警，警察进去一看，地上墙上全是血，客厅里、厨房里、厕所里躺着7具尸体，都没有头也没有手。而在卧室里找到了她，她满身是血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床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七个脑袋和七双手，那些脑袋里的舌头都被拔掉了，那画面实在瘆人的很啊。这七个人里包括她的公婆丈夫、还有她丈夫的姐姐一家，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还有她自己的父母。” “自己的父母？”姜乔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 “想不到吧。”男人又凑近了些，眼睛不停地从姜乔的领口往下瞄，可惜姜乔并没有发现，男人满意地继续道：“后来调查说是因为那个女人被家暴，杀人之前她刚刚又被丈夫家暴，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她自己的父母收了男方极多的礼金，对女儿的生死不闻不问，还帮着他们骂自己的女儿，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突然爆发了吧。” “本来是要判死刑的，但是舆论都很同情她，所以呼吁检查她的精神状况，还真的发现她有精神病。所以被关在这里了，有时候真不知道，她是这样过一辈子好，还是死了好。。。也许死了更好吧。”男人一脸唏嘘，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倒没有了之前的猥琐，反而有种超然世上，看破红尘的洒脱。 “她有什么病？”姜乔问道。 “具体的我不知道，不过好像是忘了那时候发生的事，也忘了自己的孩子没了，以为自己还在怀孕呢，最重要的是，她对任何靠近的男人都有攻击性。”男人耸耸肩。 “还有那个女的。。。” 男人的手又指向另一边，姜乔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可男人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姜乔袭来，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环抱住了姜乔，两只咸猪手牢牢地覆在了她的胸上，姜乔吓了一个哆嗦，猛烈地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尖利的叫声。不远处巡逻的医护人员见状连忙跑了过来，一把将两人拉开。 姜乔从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惊吓过度，最后全部演变成了满腔的愤怒，她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了男人的脸上，趁大家没反应过来，又狠狠地踢了他下身一脚，那个男人顿时捂着裆部，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负责姜乔的护士也冲了过来，将姜乔拉到一边，姜乔喘着粗气看着那个男人满脸痛苦神色地被架走了。她突然觉得内心通畅无比，好像前些天堵在胸口的一股郁气随着她的这一巴掌一脚都释放了出来。 “MD，当老娘好欺负，谁都欺负到我头上了。”姜乔喘着粗气恶狠狠地喊道，随即又仰着头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直到笑道眼泪都出来，再也喘不过气来，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在场的其他病人都已看着怪物的目光看着姜乔，这个时候，仿佛她才是唯一有病的那一个。 护士小姐看到姜乔终于平静了些，拍了拍她的背，说道：“好了，没事了，那个教授就是这样，这里所有的女人包括小孩子都被他非礼过，连我们医生护士都不例外，就当被鬼压了一下，没事的哈，不要太激动。” “教授？”姜乔问道。 这个时候花园里突然传来一阵铃声，是《献给爱丽丝》的钢琴曲。这是散步结束的信号，花园里的病人自觉地超病房走去。 护士扶着姜乔也慢慢地往回走，边走便说道：“对啊，进来之前他还是个什么高校的教授呢，好像是教教育学的，哼，这种人啊，竟然也会教书育人，真是作孽啊。” “他是什么病？”姜乔问道。 “说是自己有精神分裂，他在学校的时候，猥亵强bao女学生，被告了，然后说自己的是鬼上身，根本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后来医生诊断说有精神分裂。不过他的样子还真的挺像鬼上身似的，今天他就是鬼上身的模样，流氓的很。”护士说道。 “鬼上身？呵呵。要不要让你试试真正的鬼上身！”姜乔心里暗暗想道。 她转过头瞥了眼老老实实跟在她后面的小圆子。自从小圆子被救了回来之后，依旧充当姜乔的保镖，只是这次它再也不敢托大了。这个小胖子自责地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甚至连靠近都不敢，只是不远不近地保护着她。 姜乔也没有强求，就这么任由它别扭地这样陪在自己身边，自从那件事之后，姜乔的心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疏离感成了保护自己的外壳，对什么事都抽身事外的冷眼旁观。她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坏，只是觉得这样静静地躲在自己的保护壳里，让她很安心。 “好了，你休息吧。”护士掏出钥匙打开门，姜乔站在她的身后，看了眼隔壁病房的房门，一张长着獠牙的婴儿的脸出现在房门上的玻璃后，一张嘴发出咿咿呀呀的啼哭声。 虽然在哭，但眉眼间却是在笑。生前没和妈妈待够的日子，他一定很向往回到母亲的身边吧。 房间里又传出女人撕心裂肺地惨叫声：“放我出去，我不要呆在这里了，我怀孕了，我要回去。” 护士摇摇头：“唉，又来了。” 姜乔坐到床上，看了眼墙角的男人，果不其然，他依旧在那涂涂画画着，依旧画了前面没了后面，画了后面失了前面。姜乔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仰头躺了下去，双眼失神地盯着天花板。 也不知道看了究竟有多久，姜乔突然一惊，那些黑线突然在脑子里成型，她仿佛看懂了那些黑线到底在画什么。 第四百零五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里。。。这里。。。那里” 姜乔躺在床上用手比划着，一个图形渐渐在她脑海里成型，曲调那些交错复杂的线，剩下这些外围的粗线条，要看出来了。。。这是。。。 这是一个巨大的眼睛？ 内里复杂的那些线条不去管它，其他的那些粗线组成的分明是个巨大的双瞳？！ “那个男人把墙画的乱七八糟的。。。那画可瘆人了。。。双瞳。。。瞳孔里有很多人。。。”护士之前说的话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 那个男人？ 姜乔转过脸，那个男人的游魂还在那里不知疲倦地画着，从他的背影上看，他应该将近50岁了，自从姜乔住进来后，他就一直背对着姜乔，独自佝偻在角落里画画，姜乔也从未想过去探究他的正脸，但现在，姜乔萌生了一个念头：她第一次想要知道这个男人长什么样。 最重要的是，他和江离有没有什么关系。 姜乔跳下床，轻轻地走过去，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 ~~~~~~~~~~~~~~~~~~~~~~~~~~~~~~~~~~~~~~~~~~~~~~~~ “陌生号码？”毛大新瞅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疑惑地接起来：“请问找谁？” “是毛大新先生吗，我这边是青山精神病院的，我们这里有个叫做姜乔的女病人找你。”电话那头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女人的声音响起。 “啊？什么事找我，不会是她除了什么事吧。”毛大新一阵紧张。 “这个我不清楚。”说完，女人就挂了电话。 毛大新自从接到电话起，便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打通了江离的手机，见到说了下情况，哪里还等得了下班，立刻开着车接上江离，飞奔而去。 等看到姜乔毫发无伤地坐在他对面时，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你让人打电话给我咋啦？不会是什么事吧？” 姜乔也没想到毛大新来得这么快，她摇摇头，说道：“我没什么事，不过。。。我想让你帮我查查我这个病房里之前住的是什么人，查的是一个男人，大概50来岁的样子，好像是个画家，已经死了，但不知道是在医院里死的，还是在外面死的。” “查这个做什么？”毛大新有些疑惑。 “我在我的病房里看到了些东西，所以我想查查他。”姜乔看了眼江离，轻声说道。 “你想让我帮你查他的什么？”毛大新点点头，问道。 “他叫什么，他是哪里人，他还有什么亲人，还有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疯了？”姜乔答道。 毛大新点点头，这些很容易，一会儿他去问问就知道了。 姜乔转过头看向江离，说道：“江离，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死后会没有脸？” “没有脸？”毛大新诧异地侧过头看向江离。 江离盯着姜乔的眼睛，不答反问：“你的眼睛怎么样了，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姜乔摇摇头，倒是毛大新嚷嚷道：“都这么久了，你这个红眼病怎么还没好啊，他们也没给你用药吗？我一会儿去找医生。” “不用~”姜乔和江离两人同时回答道。 毛大新疑惑地来回看着两人，突然恍然大悟：“小乔，你的眼睛该不会也能。。。也能见到那些东西了吧？” 姜乔点点头，继续看向江离，江离沉吟了片刻，说道：“有两种情况，第一种，生前内心业障孽太深，无法面对自己，从内心希望没人能认得自己，死后就会把自己的真面目隐藏起来，成为没有脸的鬼。” “那第二种呢？”姜乔问道。 “第二种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利用高阶的法术抹去的他的相貌。”江离说道：“你房间里的那个，应该是第一种可能性。” “看来小圆子什么事都告诉你啦。”姜乔笑道。 “它看那个男人没什么威胁，而且很执着地一定要在那里待着，所以也就放任他，如果你不喜欢，我让它处理了吧。”江离微微低下头，避开姜乔的视线。 姜乔笑笑：“不会，他没打扰到我，有他在，我也没那么无聊。” ~~~~~~~~~~~~~~~~~~~~~~~~~~~~~~~~~~~~~~~~~~~~~~~~ “吃饭啦！” 姜乔坐在床上看着门打开，这次是两位护士结伴而来，除了原来那个护士之外，又来了个新护士，姜乔看了眼餐车里的饭菜，笑道：“今天换新菜拉，你以后不负责我们这层了吗？” 原来的护士笑笑道：“怎么会啊，当然负责拉。我可是要做到退休的。” 姜乔笑笑，说道：“那倒也是，你离退休还早着呢”。 新来的护士说道：“今天的菜是刚刚有个姓毛的警察给你买的，你吃完可以出去见他，按规定吃饭时间是不能探视的，他说可以在外面等你。” “哦，谢谢。”姜乔看了看餐盘里的红糟肉和椒盐水鱼，难怪今天这么符合她的胃口，姜乔端起饭碗迅速地吃起来，心里突然很是感动，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小伙子竟然记住了。 唉，阿moon以后要是能嫁给他真是幸福了。 嗯~好久没见阿moon，也没和念念联系了，不知道她们怎么样，唉，什么时候能出去就好了。姜乔吃着吃着，突然望向窗外，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是进来这么久，第一次这么想要出去。 ~~~~~~~~~~~~~~~~~~~~~~~~~~~~~~~~~~~~~~~~~~~~~~~ “怎么样，今天的菜好吃吗？”毛大新一见到姜乔，就问道。这些东西来之前就买好了，冷掉了味道也不知道好不好 “嗯，好吃。”姜乔笑得眯起眼来。 毛大新这才放下心，说道：“我刚刚让医院的工作人员帮我查了下，在你之前住着的个男人，叫做齐铭，不到五十岁，但住进来已经有快十年的时间了。但他不是个画家，只是个普通的工程图纸绘制师。” “住进来十年了？”姜乔喃喃自语着。 毛大新继续说道：“对，没什么亲人了，根据资料他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但是有个很好的朋友，他住院填的联系人就是那个朋友资料的资料。” “孤儿院？！”姜乔眼皮一跳，这不是和江离一样嘛，“那他是怎么疯的？” 第四百零六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说来也很奇怪，他撞了次车，突然就疯了，之前人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毛大新说道：“这人也是很奇怪，这么大的年纪了没什么朋友，也没有结婚，连个要好的女朋友都没有，我让我同事查了下，他的履历很空白，这么大个人了连信用卡都没有，银行账户也没有，没有出过国，要不是有个电话卡，简直就是个隐形人一般的存在。” “他是怎么死的？”姜乔问道。 “根据医院的记录，是心脏病发死的，死于意外，没什么可疑的。”毛大新说道：“回去之后，我帮你去找找那位朋友吧，看看能不能从他哪里得到什么线索，但你首先得告诉我们，你对那个人为什么那么感兴趣啊？” “算了。。。我还是少管闲事的好。”姜乔咬了咬下嘴唇，摇摇头，提醒自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啊？！”毛大新刚刚还气势如虹，现在立刻蔫得像是见红。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江离发话。 姜乔犹豫了下，说道：“不知道和你有没有关系，如果你也想查，那我们就查。” 江离一挑眉：“和我有关？” “嗯”姜乔点点头，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把决定权交给江离：“我在房间里看到他画的画了，那个画画的是一对眼睛，一对双瞳。”说完，姜乔看向江离。 “啊？！”毛大新诧异地低呼出声，和姜乔一起望向江离。 “查！”江离竟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这个反应让姜乔有些诧异。江离像是看出了姜乔的不解，淡淡一笑：“我也很想知道他和我的过去有没有什么关系。” 10岁以前的江离，是个完全空白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一对父母狠心地抛弃了自己的孩子，而且再也没有出现过，虽然江离嘴上不说，但姜乔明白这将会是他心里永远的一根刺，也许不搞清楚，这根刺会永远留在他的心里。 姜乔回到病房，对着男人的背影，喃喃道：“你究竟可以给我们一个答案吗？”她躺下身，耳里听着隔壁病房里传来的男女对唱的凄美唱腔：“地老天荒情凤永配痴凰，愿与夫婿共拜相交杯举案，递过金杯慢咽轻尝，将砒霜带泪放落葡萄上。” 姜乔的眼睛紧紧盯着天花板，突然眼睛一转，她坐起身，从门上的玻璃看了眼外面，现在走廊上并没有工作人员。姜乔将床边的椅子搬到床上，试了试，不太稳，她环顾了下房间里，又把椅子换成了床头那个四四方方的床头柜。 姜乔用手压了压，满意地点点头。她深呼吸了一口，慢慢地爬到床头柜上，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又用一只手支撑着床头的墙壁，另一只手用力往上摆了摆，刚好够得着。 “还差个工具。”姜乔自言自语道。 刚刚从床头挪下的餐盘里有个勺子，虽然只是塑料的。。。 姜乔拿着勺子用力地刮了刮，天花板上表层的石灰簌簌地往下掉，落了她满脸的灰。姜乔摇摇头，飞扬的粉尘让她忍不住想咳嗽打喷嚏。她咬咬牙，转了个方向，继续刮着，渐渐的，天花板上最外层的那层石灰涂料开始剥落，里面曾经的黑线慢慢显示出它原来的面目。 ~~~~~~~~~~~~~~~~~~~~~~~~~~~~~~~~~~~~~~~~~~~~~~~~~~~~ 姜乔突然睁开眼，首先一双浑浊的眼珠出现在她的视线内，接着是一张惨百的脸，视线再往下看，是一个女人正站在她的床旁，弯着腰静静地看着她。 而小圆子就站在女人不远的地方，高举着手，像是要抓她，一见到姜乔醒来，吓得一个激灵又把手缩了回去。姜乔朝小圆子轻轻地摇摇头，虽然不解，但它还是顺从地退开了几步，靠着墙抱着胳膊，一脸警惕地看着那个女人。 不，是女鬼。 姜乔一眼就认出，这个惨白着脸的女人是前两天还照顾她的护士小姐姐。今晚送饭的时候，她就觉得她脸色有些不对劲，走路姿势也怪异地很，像是只丧尸一般拖着只脚，僵直地走着。新来的护士更是在姜乔和女鬼说话的时候，报以奇怪的目光，姜乔一下就明白了，眼前的护士小姐姐，已经不在人世了。 姜乔睁着眼，一动不动地躺着，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护士小姐姐似乎没有发现姜乔已经醒了，她关注地看了会儿姜乔，然后双手径直朝姜乔的脖颈伸去。 一旁的小圆子浑身绷紧，随时准备飞身而去。姜乔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 护士小姐姐的虚无的手轻轻穿过姜乔身上的被子，做出了个往上拉的动作，原来她只是按照生前的习惯半夜到每个房间巡房，给睡觉不安分的病人掖掖杯子。 做完这个动作，护士小姐姐站起身，拖着脚慢慢地穿过门，消失了。 “小圆子，这个护士小姐姐怎么死的？”姜乔慢慢坐起身，看着门的方向问道。 “看样子是车祸。”小圆子说道。 “她怎么还不去投胎啊？”姜乔问道。 “像这种突然意外死亡的，如果没有待在原地等待阴差接他们去阴间，应该就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在重复着自己身前的行为和习惯。”小圆子答道。 “这么说，她每天晚上都来给我盖被子咯。”姜乔轻声地自言自语道，然后又自嘲地低头一笑：“我可真是。。。还活着的时候关心我，我都不知道，死了之后我才发现，唉~”她转向小圆子，问道：“她在人间还有多长时间？” “6天吧，6天之后的头七如果她还没有跟来接她的阴差走，以后就得做游魂了。”小圆子老老实实地答道。 “你和江离说一声，让他帮帮忙吧。”姜乔轻声说道，随即闭上眼，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好不管闲事的呢。。。！ ~~~~~~~~~~~~~~~~~~~~~~~~~~~~~~~~~~~~~~~~~ 毛大新看了眼手上的资料，自言自语道：“就是这了。” “你带我来这干嘛啊？我们不吃饭吗？”阿moon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普通住宅小区，左看右看，这也不像会有适合情侣间吃饭的浪漫餐厅。 虽然，他们之间还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情侣。 阿moon偷偷看了眼一旁的毛大新，他竟然主动约自己吃饭，这简直让她受宠若惊。 “吃饭？吃放得等等，我们先去找个人。”毛大新看着眼前的12号楼说道。资料显示，姜乔说的那个男人的朋友就住在这里。 第四百零七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好，我是之前和你联系过的毛大新。” 开门的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这个年龄最喜欢的彩虹条衫，圆圆的脸上没什么皱纹，看来慈眉善目，一看到毛大新，便热情地邀请他们进来。 毛大新和阿moon进了屋，环顾了下客厅，只是普通人家的布置，玄关处的一家三口的合照，能够看出这位中年妇女的儿子已经二十来岁了。 “请问，你就是刘琼宝女士吗？”毛大新坐在沙发上问道。 “对对对，我就是。”这名叫做刘琼宝的中年妇女笑着回答，她给两人倒了两杯凉茶，也坐到了沙发上，笑吟吟地看着两人：“不知道小毛同志找我什么事啊？” “呃，是这样的，我想问下，你是否认识一个叫做齐铭的人啊？“毛大新单刀直入地发问。 刘琼宝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毛大新会突然提到这个儿时的玩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低下头有些感伤道：“嗯嗯，我认识，他是我的弟弟，呃不是，我把他当做我的亲弟弟来看。” “哎，可是他已经去世了很久了，你们为什么突然间问起他啊？”刘琼宝紧张地抬起头，盯着毛大新问道。 “哦，不是，我们。。。我们有个案子牵扯到他。。。”毛大新见刘琼宝的脸上紧张的表情更甚之前，连忙解释道：“哦哦，和他没有直接关系的，呃。。。我们就是想要了解下齐铭的情况。” “哦哦，这就好，这就好。阿铭是不会做犯法的事的，他啊，胆子特别小，平常能不出门就绝对不会出门的。按现在的话来说，那天我儿子怎么说来着。。。哦，宅男，标准的宅男。” “宅男？”毛大新有些意外：“他不是做工程图纸绘制工作的吗？” “是啊，他啊特别怕和人打交道，那些图纸都是在家画的，画完工程队派人去取的，那个工程队是我老公的哥哥带的，所以对他比较宽容些，而且他也真是很厉害，据我老公说，那些工程图纸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还有什么比例，他重来都没出错过。”刘琼宝回忆起当年的事情，脸上洋溢起笑容，那段时间在她脑海中应该是很美好的。 “那他都在家里，怎么活呢，那时候应该没什么外卖之类的吧。”阿moon好奇地问道。 “哎呦，他住的离我不是很远，一日三餐都是我送给他的，他的衣服也是我帮他买的，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怕人。” 刘琼宝说到当年的事还是一阵唏嘘，她猛然想起什么，说道：“哦，对了，他还特别怕黑，怕火。所以他从来不进厨房，家里不管白天黑夜，所有的灯都开着。” “怕人、怕黑、怕火？”毛大新皱起眉头：“他小时候是不是遭遇过什么大事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没说过，不过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他还是很正常的啊，和其他男孩子一样，爱玩，爱闹，很活泼的。”刘琼宝也疑惑地摇摇头。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毛大新问道。 “我们是同一个孤儿院长大的。我比他大三岁他到孤儿院的时候，已经7岁了，那么大的孩子一般没什么人愿意收养的，我也是，所以我们这些没人领养的孤儿都留在了孤儿院，一起长大。”刘琼宝说道。 “后来呢？”毛大新问道。 “后来啊，他啊男孩子调皮的很，经常翻出墙取外面玩，我们孤儿院门口就是大马路，车啊人啊什么的很多，但背后是一座山，叫乌山，不是特别高，那里就比较偏僻，但是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喜欢上山玩，因为山上能玩的东西比孤儿院里的多。” “我记得有一次，他们几个又约着一起翻墙出去了，可是后来，很久了阿铭都没有回来，后来孤儿院里的老师去找他，在山上的一处低洼的地方找到他，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他淋了一夜，回来的时候就发烧了。” “他病了好几天，来的医生都说没救了，也是他命硬，居然自己又生生地挺过来了。那时候是我在照顾他，我们是同一个地方的人，我又是姐姐，所以院长就拍我照顾他。可能是因为他一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所以，后来特别依赖我。” 刘琼宝边说着，边从抽屉里翻出一本相册，相册的最后有一张发黄的照片，是个大合照，里面有十几个孩子和几个老师，刘琼宝指着其中的一个小男孩说道：“这就是当时我们在孤儿院里照的唯一一张照片。” “唉，也是我和阿铭的唯一一张合照，后来他都不愿意见人也不愿出门，我们就再也没义气照过相了，唉，后悔啊。”毛大新从刘琼宝手里接过相册，就着她指的位置看过去。 照片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每个人的相貌有些模糊不清，刘琼宝指的那个小男孩躲在一个高他一个头的小姑娘身后，两只手死死地扯着她的衣角，只露出了半张脸，看上去确实胆小怯懦的很。 “他是那次病了之后就变成这么怕人怕火怕黑的吗？他有说他出去之后经历了什么吗？”毛大新用手机吧照片拍了下来，还给刘琼宝。 刘琼宝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收回到相册里，合上后抱在胸前，继续说道：“他病好了之后我们问过他，他说都不记得了。后来我们就没再问过，不过确实从那以后，他的性格就变了，还被其他的孩子欺负，说像女孩子一样胆小，都是我保护他的。” “我有时候看他那样也气，担心我以后不在了他怎么办，却没想到他比我走得早那么多。”刘琼宝郁闷地声音越来越低。 “他是怎么出事的？”毛大新问道。 “也怪我，那时候我家出了点事，太忙了，好几天都没去看他，后来他可能在家饿的不行了，就自己走了出来，没想到在马路上出了意外，被一辆新手车给撞了，等他醒来之后就突然脑子不行了。”刘琼宝自责地皱起眉头。 “他一直嚷嚷着，死神来了，什么地狱，什么眼睛，呃。。。还有什么，哦，对了，他说本来已经死了的人又活回来了，哦，对了，还有红色的魔鬼。” 第四百零八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红色的魔鬼？”毛大新难以理解这些词语到底代表着什么，但还是拿着笔把它记了下来：“还有吗？他还有说什么吗？比如他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或者说过什么名字？” “没有，不过我知道他说的这些和他小时候的那次经理有关，因为当时他疯的时候，我们还没有立刻把他送去医院，把他关在了家里一段时间，那时候也是我的错，太忙了，只有每天家里人都睡下了，才有时间去看他。” “有一天晚上，我去看他的时候，他突然变得很清醒，拉着我说：‘姐，有人在监视我，他们不让我说出他们的秘密，如果我透露一点，他们就会把我让我下地狱。’说完了之后，他突然又说道：‘他们都在那等着我呢，我不怕。’” “他们。。。？”毛大新问道：“你觉得他们指的是谁？” “呃。。。我不太清楚。”刘琼宝像是想到了什么，然而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行，还有别的吗？嗯，齐铭后来为什么会住进医院。”毛大新看了眼阿moon，明知道刘琼宝有些事情隐瞒他们，但现阶段也无能为力。 “后来，他家里也不能呆了，一直吵着说不安全，说有魔鬼，然后就跑了出去，还骚扰了附近的小孩子，一看到十来岁的男孩子就说人家是魔鬼，还一开始还是大喊大叫，后来演变成追着小孩打，这哪有办法啊，所以没办法，只好送进医院了。进了医院之后，医生说他患了精神分裂和被害妄想症，就再也没出过院了。”刘琼宝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疼爱这个一起从孤儿院里出来，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 “嗯~他有没有什么遗物还留着，我们能带走吗？”毛大新问道。看来在刘琼宝这已经问不到其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他住院之后，那间屋子就被房东收走了，房东嫌弃他，没通知我们就很多东西给丢了，剩下的一点东西我给烧给他了。”刘琼宝歉意地说道。 “房东嫌弃他什么？”毛大新问道。 “自从他发病后，就不能做工程图纸绘制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画画，不仅画在纸上，还把家里的墙画得乱七八糟，连天花板都不放过，所以把房东气得半死，押金一分钱都没还给我们呢。”刘琼宝无奈地摇摇头。 “又是画画。。。？”毛大新看了眼阿moon，继续问道：“你知道他画的是什么吗？你还有他的画吗？” “没了，那些画太瘆人了，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都是些眼睛啊，手啊，哎呦，不知道怎么形容，奇形怪状的。我当时一把火都给烧了。”刘琼宝摇摇头，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行吧，如果你还想到了什么，就通知我们，这是我的电话。”毛大新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和阿moon准备告辞，临出门前，他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你在孤儿院的时候，有听说过一个叫做江离的人吗？” “江离？没有。”刘琼宝摇摇头。 “你怎么看？”一出楼道口，毛大新转向阿moon问道。 “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呢，你让我说啥啊？”阿moon娇嗔道。 毛大新一拍脑袋，便领着阿moon向外走去，边将姜乔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乔进了精神病院？”阿moon捂着嘴吃惊地喊了出来，一旁的路人都往他们那看，阿moon也顾不得其他人的眼光，抓住毛大新的胳膊说道：“那她有没有怎么样，习不习惯，江离没有想办法吗？我老爸还说什么时候去找江离和姜乔呢。” “唉，她是被鬼利用杀了人，别说江离了，没准找市长都不太好使，现在只是现在精神病院待一段时间，我也会想办法早点把她弄出来的。”毛大新叹了口气。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一间日式居酒屋的门口，毛大新看了看虽然饭点已过，但里面的老板还在忙碌着上菜，应该没这么早关门，便带着阿moon走了进去，两人要了几串日式烧烤，又点了天妇罗、烤鳗鱼一些小菜，才继续刚刚的话题。 “这么说的话，姜乔是在病房里看到了个男人的鬼魂就是齐铭？”阿moon总算理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继续说道：“双瞳这个现象很少见，全国也未必有两个，更何况是像江离这样金色的瞳孔。对了，你查过齐铭小时候的那间孤儿院吗？” “查过，那间孤儿院早就停办了，需要一点时间查资料，不过，我问过刘队，江离所呆的天使孤儿院和齐铭呆的幸福孤儿院，名字并不一样。暂时，看不出来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毛大新说道。 “可惜那些画都没了，齐铭说那些话的意思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阿moon惋惜地说道。 “眼睛、地狱什么的都好理解，可是我一直在想红色的魔鬼，你说会不会是火啊？”毛大新用力地抓了抓脑袋，说道：“不是说齐铭怕火嘛！” “火就是火，为什么要用红色的魔鬼来代替呢？火只是个普通的词而已啊，反而魔鬼这种词，对于人来说更可怕啊。”阿moon摇摇头：“我觉得这里的魔鬼是另有所指，也许。。。指的是某个人。” “死去的人又复活了。。。这又是什么意思呢？谁死了？谁活了？怎么会死的，怎么活的，唉。。。头疼。”毛大新郁闷地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既然齐铭的鬼魂还在，那为什么不直接问他本人呢？”阿moon疑惑地看着伤脑筋的毛大新。 毛大新无奈道：“他不是疯了吗？疯了的人死了不还是疯的？能问出啥啊？” 阿moon笑道：“谁和你说的，大部分人疯的时候是因为受到脑袋的神经和各种控制脑部的分泌物的影响，一旦脱离身体这个负累，神智就会恢复正常，你看过几个鬼是疯疯癫癫的。” “那我们现在去找江离。”毛大新第一次知道还可以这样，激动地立刻站起身。 第四百零九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还用你说，姜乔进去住的第一天我就拘过他了，不行，他的三魂七魄里少了一魂二魄，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怎么问都没有反应放他走，又回去病房里待着，见他没什么威胁性，我才放任他呆在那的。” 毛大新一说了自己的想法，江离就摇摇头，一下就否决了他的提议。 “唉，原来你早就想到了，害我还以为这次是我们俩特别机警聪明呢！”毛大新一脸可惜，继续说道：“我和阿moon去拜访过李铭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个姐姐家，听她说了一些李铭的事，李铭这个人吧原来还挺正常的，小时候有一次在山里迷路后回来后性格就变了。” “有听到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江离打断了毛大新的话。 “没有啊，我问了，说不认识你啊。你们除了都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没什么共同点，可惜了，你们俩的孤儿院还不是同一间，对了，你说你的那间孤儿院在哪啊，我查了同名的孤儿院几十家呢。”毛大新问道。 “在。。。在。。。在哪？”江离话到嘴边突然卡壳，他皱起眉头想了很久，茫然道：“我。。。我不记得了。” “哈？你这什么记性啊，哈哈哈，下次买点核桃给你吃。那你记得孤儿院有什么特征吗？”毛大新好不容易找到江离的一个缺点，笑得眉飞色舞。 “有。。。有很多小朋友。”江离闭着眼睛，憋了半天，断断续续地说道。 “。。。孤儿院里当然有小朋友啦，有没有别的比较特别的特征啊。”毛大新两眼一翻，无奈道：“比如，建筑有什么特征，或者里面的人叫什么。” “我。。。我不记得了。”江离想了半天，摇摇头。 “算了算了，我去问问刘队好了，你这个人啊，除了小乔的事看来没什么是可以入你的脑拉。”毛大新摆摆手，不再追问。 “除了小乔的事。。。哈哈，江离难道喜欢姜乔？”在一旁的阿moon突然插嘴，脸上全是暧昧的八卦。 “这还用说，我用我警察的名言担保，绝对肯定一定就是，也就是小乔那只遇事就缩头的乌龟扮不知，但这一切都逃不过我的法眼。”江离眯着眼，一脸让然恨不得打他两拳的贱样。 “别胡说。”江离的脸颊上升起两团可疑的红晕。不愿再打理毛大新，起身往二楼的卧室走去，关上门后再也不出来了。 “江离，怎么回房拉，是不是生气拉？”阿moon平时没什么朋友，这还是第一次开这样的玩笑，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过了火。 “唉，不用管他，我们自己坐自己的，他就是这个性格，以前还好有小乔在打个圆场，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客人在江离也是这么不给面子地自己走了。哎呦，也就小乔受得了他这个脾气。”毛大新一脸嫌弃地摇摇头。 阿moon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还说别人，你还不是一放假就巴巴地往这跑。” 毛大新被阿moon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嘴硬道：“哪有啊，我是男人没那么矫情。”把脸别到另一边，拿出手机，翻出之前在刘琼宝家拍的照片，仔细研究起来。 阿moon也凑过来一切研究。 因为年代太久，前期有没有好好保存，沾染了湿气，不仅模糊还有些褪色。毛大新下了个APP尽量将照片恢复原来的清晰度，又把每个人的面部放大，一个一个看。 “咦，这。。。这是不是江离？”阿moon突然发出疑问。 “江离？在哪啊？”毛大新几乎把眼睛怼到手机上，也没认出合照里的二十来个小朋友，哪个是江离，“你看错了吧。” “唉，不是这，你给我。”阿moon一把拿过毛大新的手机，放大小朋友们背后的那间三层建筑，最顶层的有一件窗户里有一张孩子的脸，虽然很模糊，根本看不出他的模样，但不知道为什么，毛大新只一眼就有一种感觉：是江离无误了。 但他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疑惑道：“不。。。不能吧，你看，这个孩子是长头发的。。。这。。。这会不会是女生啊。” “也是啊。”阿moon点点头，“刘琼宝都说了不认识江离了，而且他们的孤儿院都不一样，应该不太可能吧。” “算了，不想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想得我肚子都饿了，刚刚都没吃好，一会儿正好顺便给江离打包，他啊连饿了么都没有，姜乔不在，都没人照顾他了。”江离拿起外套轻轻带上门。 刚到楼下，毛大新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电话竟然是江离打给他的？ 毛大新接起电话问道：“哎呦，百八十年菜等到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刚从你家出来，我知道给你带好吃的，你放心啦。” “不是，我想起来些细节。”电话里江离的声音有些迟疑：“你让我想的孤儿院。。。我想起来了几个画面。” “你说。”毛大新点点头，疑惑地抬起头看向身后的高楼，他总感觉今天一提起这个孤儿院，江离的态度有些怪怪的。 “我记得孤儿院的附近有很多树，好像。。。好像是在一座山里，可是又有很多车，很多车直接从门口进进出出，院子中间有一棵非常大非常大的树，它的果子是红色的。”江离说道。 “有山，有车。。。也就是有一条马路咯。”毛大新挂完电话，自言自语着，然后看向阿moon，阿moon也正好看着他，毛大新迟疑道：“这和齐铭和刘琼宝的那家孤儿院的地理位置特征怎么那么符合啊，难道真的只是凑巧而已吗？” “我有一种预感，他们之间一定有联系。要不然我们再和刘琼宝确认一下？”阿moon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江离站在自己家的客厅窗户边上，两眼失神地望着窗外，真奇怪，他只知道自己在十岁之前的记忆都不见了，可是在孤儿院的那段日子明明是记得的，可为什么今天想要认真想起那些细节的时候，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第四百一十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1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咱们又见面了，漂亮的小姑娘。” 姜乔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站在她面前的那个油嘴滑舌的男人原来是之前占过她便宜的病人，这里所有人都叫他教授。十分钟前，他们还打过照面，那时候，这个教授还真是一副教授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本汪曾祺的《呼兰河传》，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经过，一改之前不正经的调笑模样，看上去还真的有点正人君子的感觉。 没想到十分钟后，又变成之前流氓的模样。 “你刚刚可不是这样的。”姜乔往旁边挪了挪，一想到他上次令人作呕的举动，姜乔下意识地不想和他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哦，你说的是我的孖生兄弟啊，唉，他这个人吧生活毫无乐趣，一本正经，一点也不会享受生活，和我一点也不一样。”教授翘起二郎腿，笑道。 “那你呢，他是不会享受生活的教授，那你是什么？”姜乔斜了他一眼。 “我？”教授把手搭在姜乔的肩上，被她甩开，然而却一点也不在乎，笑道：“我。。。我不过是个倒霉鬼咯，我们明明是一起在妈妈的肚子里的嘛，结果他就平安出世，而我，还没见过外面的太阳就做了鬼，你说，多不公平啊！” “你已经死了？”姜乔终于愿意正眼看他一眼，不过，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她意外获得了一只阴阳眼后，一只能看得清身边的‘牛鬼蛇神’，而在这个教授身上，别说鬼了，连鬼气都看不到一点，甚至干净过外面的垃圾桶。 “是啊，现在也挺好的，我们两人共用一个身体。”教授笑道“有时候他用，有时候我用。不瞒你说。。。” 教授突然将脸凑近到姜乔的面前，漆黑的没有任何光彩的瞳孔直直地盯着姜乔，直盯得姜乔心里发毛。 “嘿嘿嘿。”教授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虽然不大，但却会让人毛骨悚然，恨不得立刻逃走。姜乔死死捏着自己的大腿，才能控制自己不面露怯色。 教授也没想到姜乔竟然会如此冷静，他慢慢地坐直身体，从口袋里掏出衣服眼镜，用衣角擦了擦，轻声说道：“有的时候，我真想永远让他永远消失。这世界上只剩下一个我。如果是你，你希望是谁留下？” 教授嘴边那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姜乔突然觉得，也许真的有恶魔在他的身体里，不是从地狱里来的那种，而是从心中生长出来的。 “我怎么想并不重要，你自己觉得最重要，你觉得哪一种生活的状态更合适你。。。”姜乔想了想，说道。 “你在说什么？” 教授打断姜乔的话，一脸不解地看着她，金边眼镜后面的眼神陌生而又疏离。姜乔突然惊觉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教授又把眼镜戴上了。 姜乔微微张开嘴，有些无奈，她不是医生，他的心里是不是真的有病她不懂，姜乔耸耸肩笑道：“没什么，我在自言自语。” 铃声响起，回房的时间又到了，姜乔有些不舍地看了看湛蓝的天空。 “你等等，有人来看你。”姜乔回过身，原来是负责她那层的那个新来的护士找她。 ‘难道是毛大新这么快就有新线索了？’姜乔暗自想着。 结果，来见她的竟然是纪念念。 看到对面的纪念念，姜乔诧异地差点忘记坐下来。纪念念一看到姜乔，立刻红了眼眶，扑过去拉住姜乔的手，没出声已经哽咽：“小乔姐，你。。。你怎么会弄成这样的。” 姜乔原本想笑笑，却发现嘴角异常沉重，根本笑不出声，最后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差点和纪念念同时哭出声：“我没事，忍一阵就好。对了，瑶瑶怎么样了？丁力还缠着她吗？” “我已经找不到她了，听她的同班同学说，瑶瑶申请了休学，已经被她父母带回去了。”纪念念说道：“小乔姐，你别怪自己，这都是瑶瑶的命，如果她自己不让丁力缠着，是不会变成这样的后果的。” “如果不是我管这个闲事。。。”姜乔垂下眼眸，轻声说道。 “没有你，丁力也是一直跟着她的，唉，这都是命。”纪念念说道。她关切地握住姜乔的手，说道：“你在这里习不习惯啊，差什么我带给你。” “我没事的。”姜乔笑道。 纪念念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道：“对了，我现在在查丁力那个班上的事情，我总觉得一个班级死了疯了那么多人不简单，一定有内情。我一定要插个水落石出，不能再让人受害了。现在暂时还没什么头绪，等我查到什么，下次来告诉你啊。” “不用了，我现在不管这些。你查的时候小心，有什么事找毛大新，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啊？”姜乔问道。 “哦，我问了毛大新的。”纪念念笑道。 “这种地方你还是少来的拉。”姜乔眯起眼，她总觉得今天的纪念念有些奇怪：对了，她什么时候认识毛大新的？ 。。。。。。 姜乔扭动着僵硬的脖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个姿势保持久了，脑部供血严重不足。姜乔抖抖索索地爬下床头柜，坐在床上休息。 她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这几日，只要走廊没人，她就会爬上床头柜悄悄开始刮那层涂料，为了不破坏里面的那幅画，姜乔只能小心翼翼地做，始终不敢太用力，经过几天的努力，天花板上的画已经初现端倪。 已故护士小姐说的没错，从已经出现的部分来看，天花板上画的确实是双眼睛，只是这个眼睛画得巨大，光光瞳孔的边缘就比姜乔的病床还大。 看来这个瞳孔里一定内有乾坤，姜乔想想都激动，休息了片刻又爬上床头柜，突然眼角一撇，靠着走廊的那个小小的气窗外竟然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心里一惊，差点从高处掉下来。 那双眼睛就在与姜乔对视的那一瞬间，姜乔只觉得有些熟悉，这一分神，身体顿时失了重心，姜乔一屁股狠狠地坐在了床上，只觉得自己尾椎骨都要裂了。 再回头看去，那双眼睛已经不见了。姜乔坐在床上，揉着自己的尾椎，缓解疼痛，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而过，记忆深处也有这么一双眼睛曾经出现在她的面前。 姜乔一惊，是他？ 第四百十一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1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和江离搞什么啊，前后给我打电话问孤儿院的事，你们俩私底下别又给我惹出什么祸来，让我过几天舒心日子行不？”电话那头刘队疑惑地问道。 “哦，没什么，我们就是想搞个旧地重游的活动。。。”毛大新自己说完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撒谎：“对了，江离也打电话问你以前的事吗？” “对啊，他问起自己小时候的那家孤儿院，你们这么突然地问我，我也不太清楚啊，但是我记得那时候江离回来的前一晚上我老爹还在家里睡的，是那天早上吃了早饭才走的，还没等吃晚饭就把江离带回来了，我猜也就是江城市的周边吧，加上办手续那些事，这路程不可能太远。”刘队说道。 “江城市的周边。。。”毛大新记得当时查了李铭的背景时有查过资料，江城市自建国以来，只有两家孤儿院，全部设在乡下，一家就是李铭所在的幸福孤儿院，另一家叫做花花孤儿院，并没有一家叫做天使孤儿院。 “头儿，这么久了，你们都没带江离回去过吗？”毛大新问道。 “没有啊，唉，江离在那间孤儿院里生活的不好，刚过来我们家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连说话都不会，我记得那时候他身上臭的啊。。。比天桥底下的孤儿还不如，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了。那时候的孤儿院想必对那些无儿无女的孩子也不会太好，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对了，我刚刚得到通知，正在给姜乔申请回家修养，应该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回来了。”刘队乐呵呵道，这几天他看着毛大新和江离的脸色，也是提心吊胆地很，这下总算松了口气。 “真的啊！” 毛大新立刻原地蹦起三尺高，激动地一把抱住阿moon，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放下阿moon后，毛大新头都不回地往楼道跑去，迫不及待地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江离，留下阿moon被毛大新这出其不意的举动闹得脸红的就像煮熟的螃蟹。 另一头，姜乔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早就能出去。 当护士进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时，姜乔心里第一个想法，竟然是不想出去。 当然，其中的原因不止是为了天花板上那副还没露出全貌的画，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昨晚的出现在气窗外的那双眼睛。 起初，她还以为是医院里那个变态色狼在偷窥，却没想到突然记起，那双眼睛是属于曾经一位最熟悉的陌生人的。 黎洋。 这个已经许久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的名字，最后一次想起他，还是之前在咖啡馆和纪念念说起这段令她一直耿耿于怀的恋情。这个男人一直将自己伪装的那么好，直到他消失前，姜乔都没察觉出任何异样。 他究竟是什么人，他和般若到底有没有关系，他接近自己是真的喜欢还是另有目的，又为什么无缘无故消失，昨晚的眼睛到底是不是他的，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太多太多的问题，让姜乔昨晚再没有任何心情管那幅画，一夜不得寐，双眼直瞪瞪地盯着气窗，希望能再次看到那双眼睛。可惜，就算她一夜眼都不敢多眨，那双眼睛也再也没有出现过。原本想着今晚继续守株待兔，却没想到，得到了自己快要出去的消息。 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 “护士小姐姐，我今天不出去散步了，有些不舒服，我想留在房间里休息。”姜乔眼珠一转，转过头甜甜地说道。昨夜被打乱了计划，今天只好牺牲散步放风，抓紧时间尽量复原那幅画，尽可能在出院之前看清楚那幅画。 护士点点头，关切道：“好，有不舒服的话叫我。” 护士放下餐盘检查姜乔的身体状况，姜乔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昨晚半夜三更有人从我们这条走廊经过，昨晚是不是有外人来这里探视病人啊。” 护士诧异道：“不可能，你是不是做梦啊，我们这里过了晚上6点就不让外人进来探视了，你还说半夜三更，怎么可能呢，不可能不可能。”护士不以为然道。 见护士转身要走，姜乔突然又叫住她说道：“呃，我没什么事了，。要不然一会儿我还是下去散散步好了。” 护士刚刚的话提醒了自己，如果晚上精神病院里进不了外人，也许那双眼睛就属于这里面的某个人，每天病人放风的时候，所有的医生护士都会在小花园那里监督，要想找出那个人，今天散步是最后的机会了。 姜乔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眼睛，咬咬牙，不管了，就算是大白天可能会被发现，也得搏一搏了。 ~~~~~~~~~~~~~~~~~~~~~~~~~~~~~~~~~~~~~~~~~~~~~~ “护士姐姐，是不是所有的医生护士现在都在这啊？” 姜乔环顾一圈，把每个人的眼睛和相貌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和昨晚相似的眼睛，沮丧地坐在椅子上，心道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又或者并不是所有人都集中在这？想到这，姜乔便好声好气地向身旁的护士问问情况。 “你问这个干什么？”护士双眼紧紧盯着花园里的情况，听到姜乔的问话才迅速地瞥了她一眼，但立刻就转回了视线。 “没有，我觉得人挺多的，平常没觉得有这么多人在这看着我们。”姜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些。 护士不疑有他，说道：“当然啦，你们散步的时候，所有当班的医生护士都会在这。今天院长开会，所以所有人都来了，所以你觉得人多。好了，你一会儿就能走了，出去的时候好好保持心情愉快，有什么想不通的及时和医生沟通，知道吗？” 做为护士，能见到病人出院，尤其是像她们这样特殊医院的病人可以重获自由，与家人团聚，她们也是从内心深处替他们高兴的。 姜乔有些垂头丧气，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却突然发现一个步履蹒跚的病人从她面前走过，姜乔有些奇怪，在这里她还没见过这么老的病人，眼前的这个病人简直是鸡皮鹤发，不夸张地说，一只脚已经迈入了黄土。 护士见姜乔眼都不转地看着那位病人，冷哼一声，问道：“呵，你猜得到他是谁吗？” 姜乔摇摇头。 护士下巴一挑：“那不就是前几天非礼过你的教授嘛。” 第四百十二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1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教授？他怎么了？” 姜乔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她所知道的教授不过四十岁，而眼前的这位老人家说他已经八九十岁都不为过，不过一夜之间，他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谁知道啊，可能坏事做得多，来报应了，听说之前被他侵犯的一个小姑娘因为抑郁症跳楼自杀了，也许是那个小姑娘的鬼魂来找他算账了。不用可怜他，都是自作自受。反正我们医生已经查过了，查不出什么毛病，也只能这样了。”护士嫌弃地斜了眼教授。 “自杀了。。。”姜乔呆滞地看着这个已然油尽灯枯的老人。在他身上，依旧看不到一丝鬼气，但姜乔能够看到他从他的头顶在冒青烟，那股青烟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流向未知的远方。 姜乔走了过去，教授艰难地抬起头，眼神涣散，嘴巴微微动了几下，但没有声音发出。姜乔把手盖在他冒着青烟的那块脑袋上，暂时堵住了青烟的溢出。教授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似乎找回了片刻的清明，老树皮般的手慢慢伸向姜乔，似乎有话要说。 姜乔犹豫了下还是倾下身，把耳朵凑了过去，只听到教授轻声说了两个字：“你呀。。。” 姜乔问道：“我什么？” 教授张开嘴，似乎想要用力发出声音，突然两只眼睛瞪得直圆，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一只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呼气，面容扭曲像是非常痛苦。不远处的医护人员看到后立刻冲了过来，姜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身后的一棵树后的阴影处，一个穿着白色校服的小女孩正冷冷地站在那。 “你先让开。”姜乔被一旁的医护人员推到了一边，等她再转过头望去时，小女孩已经不见了。虽然一切只是电光火石间，但就在刚刚她与小女孩对视时，分明看到两行血泪划过小女孩的脸颊，而被风扬起的群角下空空荡荡。 姜乔突然想起护士之前说的话：坏事做得多，报应总会来的。 姜乔朝着小女孩的方向，喃喃轻声道：“一路走好。” “我呀。。。我呀什么啊？”姜乔直到回到病房，还在想着这个问题，这个教授到底想和自己说什么呢？姜乔抬起头，望向天花板。 虽然还有些许被遮盖住的地方，但头顶的那幅画已经大致露出了它原本的真面目。 因为没有手机，姜乔无法把它拍下来，只能多看几遍把它牢牢地记在脑海里。整幅画就是一只巨大的眼睛，而且从线条可以看得出，这只眼睛是双瞳。可惜齐铭只有黑色的笔，所以整幅画只有黑色一种色彩，看不出这个双瞳是不是和江离有关。 这个眼睛画的很传神，甚至描绘出了每一根睫毛，但瞳孔里的世界就画得比较抽象了。 首先，瞳孔的正中间有一个扭曲的人，说他是人其实也只是姜乔的猜想，虽然这个人有脑袋和身子，但没有四肢，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什么，组成这个人的线条却宛如小蛇般蜿蜒扭曲，那颗脑袋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嘴巴的圆洞。这个扭曲的人的旁边则是一些飘忽的波浪线，虽然线条简单但根本看不出什么意思。而波浪线的下面则是一个椭圆形，椭圆形被线条分成了很多块，看起来支离破碎的。 “这画的到底是什么啊？”姜乔脖子都仰酸了，顺势躺了下来，将双手枕在脑后，继续盯着画。之前的护士说的没错，齐铭的画虽然并不血腥，但确实让人看了心里发毛，总觉得这个眼睛有种魔力，尤其是那瞳孔显现出全貌后，更是觉得你望着它的时候，它也在望着你。 突然，姜乔啊地一声坐起身来，就在刚刚，她发现天花板上的眼睛朝他眨了下眼。 姜乔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又仔细地盯着看了好久，却在没有发生刚刚那样的情况。姜乔默默收回视线，喃喃道：“难道，刚刚是我看错了？”姜乔将头转向角落。 齐铭依旧背对着她在角落里机械地画着。 “姜乔，你出来吧，手续已经办好了，你可以出院了，接你的人就在外面等着你呢。”病房的门被打开，护士微笑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姜乔点点头，顺从地跟着她走了出去，临出房门前，姜乔最后抬头望了眼天花板上的画，却一下呆住了，她不管不顾地跑了回去，抬起头死死地注视着天花板。 就在护士进来后的这段时间，天花板上的画竟然发生了变化。 那些波浪线的线条竟然减少了，而那个线条简单的人不仅生出了四肢，脸上甚至出现了像眼睛一样的两个圆洞。有意思的是，眼睛外的部分也发生了变化，不仅多了一些横着的波浪线，还多了两个连在一起的圆圈，最重要的是，那两个圆圈的下面出现了两个字。 魔鬼！ 虽然写得歪歪扭扭的，但那两个字确实是魔鬼。 “你在干嘛”护士走了一半才发现江桥竟然没跟上来，连忙折回去去寻，才发现姜乔还在病房里仰着头呆呆地站着，护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惊叫道：“天哪，你怎么把天花板弄成了这样，要赔的。” 姜乔这才回过神，一面道歉已免邮看向天花板，但就这么个功夫，那幅画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 这简直是把姜乔弄疯了，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紧紧盯着画看，但这次画再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姜乔完全无法理解刚刚发生的事情，她转过头问护士：“你看得到天花板上的这幅画吗？” “废话！”护士无奈地看着姜乔，这么大的画估计连1000度的近视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不就是个大大的眼睛吗？还。。。还两个瞳孔呢，真恶心。” 姜乔暗暗舒了口气，看来这幅画不是她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这么大的画就画了两个空落落的眼睛也太诡异了，好歹也加点别的东西啊。”护士自言自语道：“不过还好还好，容易清理。” 姜乔猛然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道：“空落落？瞳孔里。。。瞳孔里没东西吗？” 护士奇怪地看着她：“没有啊，什么东西？” 第四百十三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1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这里、这里、这里。。。都没有吗？”姜乔指着天花板上的画，惊疑地问道。 “没有啊，你在说什么啊？”护士奇怪地看着姜乔蹦来蹦去，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往外扯道：“哎呦，快走吧，别节外生枝啦，难道你还想留在这啊，来接你的人在外面等了很久啦。” 姜乔收回手，喃喃道：“接我的人已经来啦。” 护士笑道：“对啊，两个大男生一大早就杵在我们医院门口拉，你啊真幸福，你知不知道，有很多病人明明可以出院了，他们家人都不愿意来接他们回家，硬是让他们待在医院里呢。” 姜乔奇道：“为什么？能出院不是好事嘛？” 护士白了姜乔一眼，叹息道：“你以为家里有个精神病人是件很光彩很轻松的事啊。好了，走啦，以后啊别回来拉！” 刚走到一楼大厅，姜乔远远就看到毛大新和江离两人在接待处焦急地往里张望着，明明有几张空椅子，两人却一直站着。从听到自己可以出院这个消息起，明明心里一直很平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却在看到他们两人这一刻，眼眶一下湿润了。 姜乔顿了顿脚步，把头别过去，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才快步走到两人的面前，笑道：“见到你们真好。” 毛大新接过姜乔手上的行李，喜笑颜开，而江离看着姜乔，墨镜后的眼睛亮晶晶的，轻轻笑道：“我们回家了。” 再次站在熟悉的家门前，姜乔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上次看到这扇门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她有些恍惚，甚至忘了敲门，还是毛大新敲了几下门，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锁。 姜乔一脸诧异：“你。。。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我都没有？！我妈连我都不给我的？” 毛大新一脸嫌弃：“指望你？除非天塌了。” 刚开条门缝，小狗茶茶圆圆的小脸已经迫不及待地从门缝里挤了出来，看到是姜乔，两眼发光，屁股后面的小尾巴摇得飞快，嘴里呜呜地叫着，奋力挤出门缝，一下扑到姜乔的怀里，软软的小舌头爱恋地舔着姜乔，逗得她直咯咯地笑。 “是不是小乔回来啦？”姜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由远至近，看到姜乔后，姜妈妈用围裙擦了擦自己的手，慈爱地摸摸姜乔的头发，姜乔本来以为她会骂自己，或抱着自己哭，却没想到姜妈妈只是嗔道：“饭快好了，你快去洗手，脏死了，去去去。”接着，便转过身走回厨房。 如果不是姜妈妈转身后的背影微微颤抖，如果不是姜妈妈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握紧拳头，如果不是姜妈妈走去厨房的脚步有些踉跄，她稀松平常的语气让姜乔差点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出门逛了个街而已。 “对了，你顺便把澡洗了，干净的衣服都放在厕所里了，热水器已经开好了，快去吧，大新，你们俩先坐一会儿，看看电视哈。”姜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啊？”家里两个大男人在的时候洗澡，姜乔闹了个脸红，却看到毛大新和江离两人倒是自然毫不忸怩，有些不知所措。 没想到毛大新毫不在意催促她：“你快去吧，还愣着干嘛。”他抱起还缠着姜乔的茶茶，拉着江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轻车熟路地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还顺手剥了个橘子递给江离。 待姜乔一身清爽地走出浴室时，一桌子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饭菜已经摆得满满当当了。所有人已经坐好就位，姜乔坐下后，毛大新抢先举起杯说道：“来，大家一起喝一杯，庆祝一下。” 姜妈妈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道：“这段时间谢谢你们了，小乔的事麻烦你们了，小乔，你一定要好好谢谢他们，你不在家的日子，他怕我自己在家有什么意外，经常晚上在这里陪着我，谢谢，谢谢啦。” 姜乔诧异地看着毛大新，眼睛有些湿润，毛大新低声道：“哎呦，我和江离轮流的啦，只是他不习惯在外面过夜，所以他用他的那种法子守夜。。。”接着毛大新高举酒杯，朗声笑道：“哎呦，我过来还可以蹭住家饭吃，多好啊，更何况，我当姜乔是亲妹妹，照顾她应该的。” 姜乔皱起眉头：“不对吧，我比你大呀，怎么说也是亲姐姐啊，你占我便宜啊。。。” 一顿饭在和气融融的气氛中结束。 只是，姜乔此时还没想到，后面还有其他的麻烦等着她。 “妈，我陪你去买菜吧。” 姜乔一起床看到姜妈妈准备出门，便匆匆拿了件外套也要跟着去。姜妈妈连忙阻止，连声道：“不用去，不用去，我自己去就好。”姜乔撒着娇硬是要跟，这么久没见妈妈，又害她连日来的担心，现在想要多陪在她身边，却没想到这个提议却让姜妈妈面有难色，更是坚持要跟着去。 果然，到了菜市场，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一见到姜妈妈和姜乔，边热情地打招呼边以八卦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姜乔，其中一个人还开口问道：“哎呀，小乔，你的神经病怎么样啦，哎呦看你年纪小小的怎么会得这种病啊，会不会遗传啊，以后嫁人你得老实和人家说啊，不能害人啊。” “哎呦，我听说的这个病就是因为祖上做了什么缺德事啊，哎呦，我也不是说你们拉，我就是这么听别人说的。” 。。。。。。 那些中年妇女围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姜妈妈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担心地偷眼看着自己。 姜乔这下知道姜妈妈为什么不愿意自己跟着了，她神色平常地笑道：“我很好啊，医生说我已经全好了，不过呢，其实我们身边也有很多神经病，只是她们没去看医生不知道自己得病了而已，尤其是那些平时特别喜欢八卦别人家的事的那种。。。” “哎呦，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一个阿姨面露不快，斜眼看着姜乔。 姜乔也不恼，笑道：“阿姨，你家女儿最近怎么样啦，好像35了吧，结婚了吗？这么老还嫁不出去，小心她也得了抑郁症啊，以后嫁人害人啊！” “你。。。”那个中年妇女被姜乔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姜乔还想说什么，被姜妈妈硬是拉走了。 第四百十四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1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小乔吃饭啦，你别生她们的气拉，她们说几天就不说了。” 姜妈妈小心翼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姜乔蒙着被子翻了个身，气嘟嘟地不想说话。从菜市场回来后，姜妈妈就狠狠地将她数落了一顿，说她不懂礼貌，人家说什么不理就是了。姜乔有口难辩，如果只是说她自己倒也是无所谓的，可是连累姜妈妈和祖宗被人戳脊梁骨笑话，姜乔就受不了。 也怪自己，明明江离早就提醒过了，还管什么闲事，现在弄成这番局面。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和姜妈妈的声音：“大新，是你啊，你来啦。” 毛大新清爽的声音传来：“姜乔呢，怎么打电话不接啊。” 姜妈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低声将今天菜市场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毛大新笑道：“这个简单，包在我身上好了。” 砰砰砰~ 姜乔烦躁地将头蒙住，但那恼人的敲门声还是能传入耳朵，姜乔无奈地坐起身，认命地打开门，她算是被毛大新的锲而不舍打败了。一开门，就见到毛大新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右手还举在半空中，大有和姜乔硬扛到底的架势。 姜乔嘟起嘴道：“你怎么来了？”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把靠枕抱在怀里。 毛大新也不恼，笑眯眯地跟着坐到沙发上：“我们出去旅行吧。” “啊？”姜乔诧异地转过头。 “出去旅行下，散散心，顺便。。。”毛大新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去，你是想我避开菜市场那些八婆吧，哼，我不去，我现在起，每天都要去菜市场买菜，气死我了，别说我没有真的精神病，就算有，管她们什么事，说话那么难听。。。”姜乔打断了毛大新的话，把头别到一边。 “你听我说完，行不行。是这样的，你之前说过的那个齐铭，就是你房间里的那个灵魂画家，我查到他小时候也是孤儿院的，虽然他的孤儿院和江离的不同，但是我怀疑，其实是同一家孤儿院。”毛大新耐心道。 “你怀疑？这有什么好怀疑的，你问问江离不就知道了，他虽然没有十岁之前的记忆，但他对孤儿院应该有印象啊？”姜乔纳闷道。 “这还用你说，你当我傻嘛，江离他竟然一点都记不起在孤儿院里的事情了，连刘队都不太清楚，不过他零星记得一点的片段和齐铭的孤儿院很像，所以我想明天出发一起去那个地方看看，没准江离到了那会有些印象。”毛大新说道：“毕竟，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只有从小在孤儿院待过了。” “有没有这么凑巧啊？！”姜乔被毛大新说的有些心痒痒，偷偷看了眼抱着茶茶坐在餐桌那的姜妈妈。 姜妈妈像是感应到她的眼神，连忙道：“你去吧，去吧，出去散散心。” 姜乔想起自己在医院病房里的那幅画，昨天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和毛大新和江离说过，便和毛大新一起去了江离那，找了支笔，凭着自己的记忆，尽量将那幅画完整地描绘了下来。 “这。。。这话的是啥啊，乱七八糟。”毛大新拿着姜乔的画，一脸嫌弃：“小时候有没有上过美术课啊，怎么水平这么差啊。” “你才水平差呢，我就是跟着他的画画的，就是不懂他画的到底是什么？”姜乔一把抢回自己的画，递给江离，说道：“你看看，能不能看得出这画的是什么？” “大新，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去问说当年齐铭疯的时候说什么？”江离看着画说道。 “死去的人又回来了，红色的魔鬼还有。。。你说这画的这是红色的魔鬼？”毛大新恍然大悟，把头凑到画前，仔细端详。 “我猜的，有这种可能，这画的有点像古代神话里的天启人。”江离说道。 “天启？”姜乔和毛大新异口同声。 “这是山海经里记载的，天启是一个种族，那个国家里的人以红土为食，会死而复生。”江离说道：“不过这只是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过天启人，也不能确定齐铭画的是不是他，不过。。。” “不过什么？”姜乔问道。 “不过，我这几天翻查资料，在一本古籍里有看到过对天启人的介绍，比山海经里详细的一些，它说复活后的天启人会浑身通红，如凤凰浴火重生一般，重新塑造出一个全新的身体。”江离说道。 “重新塑造一个全新的身体？”姜乔突然想到那瞳孔里会动的画，她将自己看到的情景复述了一遍。 “你是说那个小人长出了眼睛和四肢？真的是浴火重生？”毛大新一脸兴奋：“难道真的和古代的天启人有关？”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山海经里的事情本来就是有杜撰的成分，更何况就算有这种人也灭绝了吧，你想啊，龙和凤凰这种神物都没了，更何况是天启人。要是真的这么厉害，早就称王了，怎么会存在于传说里。” 姜乔虽然也有想过，但是始终觉得江离这个说法不太靠谱，但也同意也许去了齐铭的孤儿院，这件事会有所进展。三人商量了一下明天上路的事情，然后各自回家。 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江离家的窗户外的上方，有一个布头做的小人偶，神不知鬼不觉地趴在那偷听他们说话，最妙的是，那只布偶竟然没有触发江离布下的结界警报。听完他们的话后，小布偶灵巧地翻滚而下，坐在一只也是由花布头做的小鸟上，飞向远方。 第二天早上集合，照例毛大新叫上阿moon，在小区门口等着姜乔和江离，这次姜乔来的速度很快，行李竟然只有小小的一包，让毛大新尤为吃惊。 一路上，车上的气氛倒也轻松愉快，阿moon问起姜乔在精神病院里的事情，江离和毛大新同时偷眼望了下姜乔的神色，其实他们多虑了，阿moon的问题并没有触发姜乔的逆鳞。两人同时舒了口气，而阿moon还不知情地缠着姜乔问道：“你在里面是不是和很多病人交谈过，他们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啊？” 妙书屋 第四百十五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1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区别啊。。。”姜乔微微仰起头思考了下，继续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很大的区别啊，很多病人吃了药，整个人迷迷怔怔的，跟没睡醒似的，而且他们的行为也没有很奇怪，就是自言自语啊之类的，不过有几个好蛮逗的。” “怎么个逗法？”阿moon饶有兴致地问道。 “有一个40多岁的男人，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四肢朝地，慢慢地在地上爬，和他说话也没有反应。后来听护士说，这个男人有精神分裂把自己想象成一只乌龟，每天学习乌龟的动作。”姜乔笑道。 “啊？这么奇怪，为什么觉得自己是乌龟啊？”阿moon奇道。 “没准他觉得和乌龟一样，就可以像老龟一样活个几千年吧。哈哈哈~”毛大新的声音从前面的司机位传来。 “还真的被你说对了，护士也是这么说的，好像是这个男人家里有遗传病，所以他每天都很焦虑怕自己会死，结果遗传病没有，倒是得了妄想症，唉，所以做人啊，还是想开点的好，该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姜乔叹了口气道。 车里一下诡异地沉默下来，除了姜乔，大家都各怀心事，一时间无人说话，直到到达齐铭所在的孤儿院的那个小县城，气氛才再次活跃起来。 这座小县城叫霞滩，一连绵不绝的滩涂美景和丰盛的海鲜出名，许多人都喜欢在节假日的时候来这里一览落日滩涂的难得美景。县城里的人口不是很多，主要都是老人和女人留守，还有一些劳动力靠海吃海，已打渔为生。而他们此次的目的地孤儿院则是省政府在这里修的福利工程。 “马上就到了，咱们先吃点东西吧，开了这么久的车，也该休息一下了。”毛大新提议道，四人停下车在路边找了家小饭馆，姜乔进去才发现，这个县城里盛产的海鲜，尤其是那些皮皮虾、蛏子、螃蟹又肥又大，姜乔无比开心地点了一桌子的海鲜，转过头才发现毛大新他们都站在窗边望着外面。 见姜乔走了过来，毛大新指着外面说道：“你看，这个县城四周都是滩涂，只有那里有一座山，我查过地图那座是南坨山，孤儿院就在那。前前后后已经建了三十多年了。” 从他们的角度望去，一座灰色的建筑物孤零零地挺立在那座山腰上，姜乔默默地看向江离，轻声问道：“你有什么印象吗？” 江离摇摇头：“我对这座城市一点印象都没有。” 毛大新故作轻松地笑道：“肯定的啊，这里的变化多大啊，你怎么可能会有印象啊。 “哎呦，你们之前来过啊？”老板坐在一旁喝茶，听到他们几人的对话，笑眯眯地插嘴道：“我们这以前只是个小渔村，走路十分钟就能从村口走到村尾呢，哈哈哈，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了呢。” “老板你是本地人啊？”姜乔凑过去，坐在老板的茶座对面。 老板摇着自己的蒲扇笑道：“你看我黑成这样就知道我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拉，以前啊，我总跟我老爹出海捕鱼呢，现在不出海了，也白不回来咯，哈哈哈。” 听着老板爽朗的笑声，毛大新和阿moon也坐了过去，只留下江离一个人对着窗户里的那座山发呆，毛大新饶有兴致地问道：“老板，你是本地人，那对面那座山上的孤儿院你知道吗？” “你说的是幸福孤儿院啊？怎么可能不知道，开了好多年了，我小时候就有了，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我小时候我们这多穷啊，竟然这里凯哥孤儿院，连个捐款的人都找不到，你说是不是傻。”老板喝了口茶，砸吧砸吧嘴继续说道： “那个孤儿院建的时候简直是悄无声息的，要知道我们这地方小，有什么风吹草动整个村子马上就能知道，可是这家孤儿院愣是等到建好了，我们才知道。而且，它建的地方也奇怪，那么远，别看现在这样，以前那座山都不属于我们渔村的范围，根本就没人会去那。” “是挺奇怪的啊。”毛大新认同地点点头。 老板见他们几人都对这座孤儿院很有兴趣，问道：“你们是为了那座孤儿院来的吗？” “哦，对啊，我们想做点善事，给孤儿院捐点钱。”毛大新诚恳地说道。姜乔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老板，你知道那座孤儿院里的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吗？” “那哪里知道啊，孤儿嘛，估计就是哪些狠心的父母的不要的。”老板说道。 “那也是哦！”毛大新点点头。 “客人，菜齐啦。”那边的服务人员朝这头喊道。 毛大新几人只得感谢过老板，回到自己的餐桌前，却发现江离还呆滞地看着窗外，毛大新起身把他拉回桌前，低声道：“好啦，别看了，吃完饭我们就去那了，让你一次看个够。” 姜乔看着江离怅然若失的表情，顿时对眼前的一桌子佳肴失了胃口，几个人食不知味地扒了几口饭，匆匆买了单，重新上路。 车上，姜乔开口道：“我之前就很奇怪，孤儿院为什么不建在大城市的郊外，而是建在这样的小县城里，而今天老板说，当时孤儿院的选址甚至离这个渔村都很远，你们说为什么呢？” 阿moon点点头：“对，我也觉得不合理，建得这么远，想要过来捐钱和这收养孩子岂不是很不方便嘛！” “也许，这个孤儿院有什么其他的目的，我看案例里，有些人会利用孤儿院做一些非法的勾当，比如买卖儿童、走私、贩毒之类的。”毛大新边开车边加入这个话题里。 “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这么多年都不会被发现，可能吗？而且，如果有的话，我们问刘琼宝话的时候，她应该会透露一些吧，但听她的口吻，好像这个孤儿院很正常啊。” “我突然有种希望，希望齐铭和江离其实没什么关系，我们不会再卷入什么阴谋中了。”姜乔突然说道。 听她这么说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姜乔见大家的脸色变得有些阴郁，有些不好意思，正准备开口活跃下气氛，就听到毛大新嚷道：“到了到了，前面就是了。” 第四百十六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1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他们的车刚停稳，江离第一个下了车，站在院中间环顾一圈，失神地望着前面灰色的水泥建筑物。毛大新凑过去问道：“是不是有印象？” 江离摇摇头。 姜乔和阿moon也跟着下了车，这间孤儿院看上去已经年久失修了，连前面的大门都没有锁，而他们现在所站着的空地上更是落满了厚厚的落叶。孤儿院里很静，听不到一点声音，地上除了他们，也没有别的走过的痕迹。 “这间孤儿院已经没有人拉？”阿moon开口埋怨道：“刚刚那个老板也不说一声。” “也许，不是老板不说，而是连老板都不知道。”姜乔说道。 在来的路上，她就发现了，从山脚通往山腰孤儿院的这条路一面被靠山，一面临海，为了安全路开始还挺宽，足够两辆车同列前行，路边也零星有些人家，越往上走，路越窄，渐渐的，两车道变成了一车道，路边的杂草也越长越高，把车里人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而且越到后面，这条路越是曲折，到了最后几乎十来米就有一个360°的大拐角。 “这条路这么窄，这么陡，却没立什么小心危险驾驶的牌子，。说明平时这条路根本没人走。”姜乔说道。 “也说明了另一件事。”阿moon接话道：“我们刚刚的猜测没有错，这间孤儿院是故意远离人群和闹市的，这样的路，根本就不适合让人经常来看孤儿院的孩子们的嘛。” 姜乔看了眼阿moon，她们两人看来是想到一块了。 “这个我同意，你们不知道这段路开得我满头大汗，生怕对面来车，在这悬崖峭壁里，要是对面来部车，我真是躲都没地躲，只能直接冲下悬崖，我们等会儿推车下去吧。。。” “你刚刚说什么？”姜乔突然打断了毛大新的话。 “推车下去。。。”毛大新笑道：“你放心，我开玩笑的。不会让你们真的推车拉。” “不是这句，是上一句。”姜乔认真道。 “上一句，躲都没地躲。。。”毛大新纳闷道。 “我想我知道他们把孤儿院建在这里的目的了。”姜乔喃喃自语道。 “啊？什么？”毛大新和阿moon面面相觑，不解地看着姜乔。 “也许他们要防的不是外面的人，而是本身里面的人。”姜乔眯着眼，也看向那座灰色的建筑物，说道。 “你的意思是，要防止孤儿院里的人离开？对，有这种可能，这一路没有岔路，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都藏不了人，而且如此蜿蜒曲折，下山一定更难走。”阿moon点点头，继续分析道：“要说防孤儿院里的。。。那不就是防止孩子们偷走吗？如果是孤儿院没问题的话，孩子们好不容易有了收留他们的地方，为什么要偷走？！” 姜乔点点头，她和阿moon想到一块去了。 “江离，你去哪啊？”毛大新听完姜乔她们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正想和江离商量一下，却没想到，一回头便见到江离独自往灰色建筑里走去，只好快步跟上。 姜乔和阿moon见状，也紧跟在后面，姜乔突然感觉到阿moon在拉扯自己的衣角，她转过头，只见阿moon紧蹙眉头，面露难色道：“你不觉得这个建筑物看起来很怪吗？” “很怪？” 姜乔放缓脚步，顺着阿moon的视线望向灰色的建筑，这座三层建筑应该是孤儿院的主楼，建筑的风格很奇怪，既不是霞滩人家的平房土楼风格，也不是其他地方的西式建筑，只是一座单调的水泥楼，没有其他的装饰，用水泥修得四四方方，有棱有角，从地面往上看，就像个挖了几个洞的方盒子，给人冷冷冰冰的疏离感。 “像个监狱。”阿moon自言自语道。 监狱。。。姜乔又抬头望了眼，却发现一个人影从一扇窗户那跑过去，姜乔一惊，仔细再看，却什么也没有，喃喃自语道：“别自己吓自己，这里这么久没人住了，肯定会沾染些脏东西。” “你们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啊，快点，江离都快不见了。”毛大新在不远处的楼梯口，朝她们招招手。 姜乔应了一声，和阿moon快步走了过去。三人走上楼梯，却发现江离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人呢？”毛大新在二层楼梯口处张望着，地上的灰尘积得很厚，上面没有脚印，很明显江离直接跳过了这层，他抬头望了下，不满地嘀咕道：“走得这么快干嘛，一起看嘛！” 话虽这么说，但毛大新还是顺着楼梯又上了一层，三层终于出现了一串脚印，脚印沿着走廊，直直通往阴暗的深处。 “江离怎么回事，一个人就这么往里面走，也不等等我们。”阿moon埋怨道。 姜乔接话道：“会不会是因为他看到了什么，所以跟上去了。” “没路了。”毛大新焦急地在前面探路，在走廊的尽头停了下面，在他面前的是一堵墙。 姜乔和阿moon气喘吁吁地赶上来，纳闷地看了一圈，说道：“没路了？那江离呢？” “给他打手机。”毛大新从裤子里掏出电话，诧异道：“怎么回事，这里居然还没有信号？！” 姜乔和阿moon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走到一扇窗旁，果然还是显示无服务。 “江离肯定还在这里，我们找找，可能有别的路。”姜乔提议道，说着她往两旁走了几步，还学着电视里的模样，轻轻敲着墙壁。 毛大新笑道：“哎呦，手法很专业嘛，哈哈哈，还知道空心不空心啊，怎么可能在墙的后面，哪里明明连条缝都没有，后面不可能。。。有路的。。。怎么会！” 毛大新的笑脸很快就被诧异的表情代替了，姜乔敲过的地方，真的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姜乔连忙招呼他们一起过来，毛大新凑近了才发现，墙上真的有一条毫不起眼的细缝，只是在光线的折射下，如果不贴上去仔仔细细地看，是看不出来的。 三个人左摸摸右摸摸了半天，却还是找不到任何机关。姜乔垂头丧气地踹了一脚墙根，一块砖应声碎了。 那是个空心砖。 第四百十七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1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你们在这干嘛？”江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毛大新诧异地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瞪着江离：“你。。。你怎么从后面出现了？” “我在楼梯口那边发现了个小露台，在那里看了一下，后来听到这边有声音就过来看看，结果发现是你们在这。”江离往后指了指。 “可能是那里太暗了，我们当时错过了，江离，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姜乔朝江离招招手，指着地上那块已经碎掉的空心砖。 毛大新和江离走到最前仔细地看了半天，又伸出手指摸索着那空心砖的里面，但里面并没有藏着什么东西。姜乔问道：“这里面的东西，会不会已经被人拿走了？” 毛大新点点头：“有可能。”他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环顾了下四周，说道：“这里太大了，要不然我们分头行事，我们阿moon一组搜二层，你和江离一组搜三层，怎么样啊？” “行，两人互相也好有个照应。”姜乔点点头：“只是。。。为啥不是我和阿moon一组，你们俩一组。”姜乔揶揄地朝毛大新挤眉弄眼，惹得阿moon一阵脸红。 “别废话了，要是真有什么事，你们俩在一起谁保护谁啊。”毛大新故作不耐烦，朝阿moon招招手，带着她逃一般离开了三层。 只留下姜乔爽朗的笑声。 玩笑过后，姜乔跟着江离继续在三层搜索着，姜乔突然想起刚刚匆匆一瞥，见到的那个人影，开口问道：“江离，这里。。。这里有鬼吗？” 江离摇摇头：“没见到。还挺干净的。” 难道刚刚是自己眼花？ 姜乔摇摇头，跟着江离继续在三层的每一间搜索着。这一层的每间房间里都有几张上下铺的铁架床，很明显，这儿就是这所孤儿院里的小朋友的住所。两人按顺序一间一间的搜索，姜乔边看便觉得有些莫名的心酸，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简陋的铁架床和已经生锈的铁皮柜就是房间里所有的布置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附和孩子童趣的装饰，也看不到任何一个玩具。 监狱。 姜乔想起阿moon说起的形容词，一时间觉得无比贴切，这里的孩子就像是被关在牢笼里的囚犯，没有自由，没有乐趣，只是他们与囚犯不同的是，他们没得选择，也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咳咳咳。”姜乔边感慨着，边顺手拉开一个铁皮柜的抽屉，里面的灰尘立刻扑了出来，把姜乔呛得眼泪直流，但抽屉里空空如也。 姜乔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江离走过来拍拍她的后背说道：“这里没有什么东西，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姜乔点点头，两人来到了另一间房，这次江离没让姜乔翻东西，而是自己拿着一边的衣袖捂住口鼻翻了起来，而姜乔只是站在一旁看着。铁皮柜里留下的全是些没什么用的垃圾，比如破的棉絮都没有的布娃娃，或者是比手指头还短的铅笔，又或者是缺胳膊少腿的玩具，但可以看得出，确实是有孩子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姜乔靠着门边站着，见门边还有个铁皮柜没被翻过，便学着江离的样子捂住自己的口鼻，用力地拉开，却没想到，这个抽屉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愣是只开了一条小缝，便再也开不起来了。 姜乔又用力地试了试，还是不行，拗脾气直接上了头，她用脚抵住柜子，整个人向后倾斜，“砰”地一声，抽屉终于被拉开了，一把笔从抽屉的夹缝里飞了出来，落在了姜乔的领口上，差一点滑入她的衣服里。姜乔不敢乱动，保持姿势终于在比即将滑进内衣里时，抓住了它。 姜乔吧笔拿在手里仔细一看，吓得叫出声来，一甩手，那个和笔一样的东西在半空中划了道弧线，落在了地上。 江离走了过来捡起一看，他明白姜乔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了。这哪里是什么笔啊，明明是个断手。看断手的形状，这应该是属于孩子的。 “抽屉里有一整具孩子的骸骨。”江离走到刚刚那个被姜乔用蛮力打开的抽屉旁，看了一眼：“不过，看样子应该死了很久了。” “能看得出是怎么死的吗？”姜乔站的稍远，问道。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像从前，不想再看到任何有关尸体啊之类的任何东西。 “你以为我是法医啊，看不出来。”江离摇摇头。 “那我们快点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尸体。” 姜乔快步走开，继续去其他房间里寻找。正当她专心翻抽屉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她身后经过，姜乔回过头去，却什么都没有，她试探地喊了一声：“江离，是你吗？” “什么？”江离的声音从隔壁房间里传来：“怎么了，我在这里。” 姜乔摇摇头，喊道：“没事。”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姜乔犹疑地转回身，继续翻看其他的抽屉，“来追我呀~来追我呀~”又是一阵脚步跑过去，姜乔这次听得很清楚，脚步声是从走廊上传来的，还有小朋友的嬉笑声。 姜乔再次猛地回过头，但身后依旧什么都没有。 姜乔揉了揉自己那只红色的眼睛，又仔细地看了一次，还是什么都没有。姜乔再次背过身去，但这次她留了一手，虽然背对走廊，但脑袋却是扭向走廊这个方向的，果然，没多久，又是一阵哒哒哒的脚步从她的背后跑了过去，但这次姜乔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几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孩子，在走廊上嬉笑打闹，他们仿佛是故意在和姜乔玩捉迷藏，见姜乔背过身后，就从教室的一头飞快地跑到另一头，他们的速度很快，若不是姜乔的眼睛一直盯着走廊，根本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奇怪，这里还有孩子居住？ 姜乔脑子里全是刚刚跑过去的孩子，顺手拉开一个铁皮柜。 “啊~~~”一声尖利的叫声回荡在整栋建筑物里。 在姜乔面前的铁皮柜里，一局完整的尸体正静静地躺在里面，两只黑洞洞的眼眶正死死地盯着姜乔，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悲伤的往事。 第四百十八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1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发生了什么？”毛大新拉着阿moon冲到三层，看到姜乔在其中一间屋里，捂着眼睛，而江离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对着一扇铁皮柜若有所思。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毛大新见两人都平安无事，松了口气，他走到江离的身边，顺着他的视线一下就看到了那具尸体，而阿moon则是走到姜乔的身边，轻抚着她的背，帮助她平息紊乱的心跳。 “隔壁也有一具类似的尸体。”江离说道。 毛大新凑近了看，尸体基本属于风干的状态，已经完全脱水，枯树皮般的皮肤紧紧贴着瘦小的骨头上，孩子的嘴巴微张，原本是眼珠的地方只剩下眼眶，这让这具尸体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最令人看着胆寒的的是，孩子的手呈鹰爪状，不甘地举在胸前，好像想要抓住什么。 “这具尸体死了至少10七八年以上了，之所以没有腐烂成白骨，这和它所处的环境有关，应该是死后一直被关在这个较为密封的铁皮柜里，再加上这里的空气干燥，所以才能将尸体保存地如此完整，而且看起来，这孩子应该就是在这里死去的。”毛大新分析道。 “按照你的说法，他很可能是活活饿死在这柜子里的？”江离沉声问道。 “对，先把它抱出来看看。”毛大新说着，便动手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抱起摆放在一旁的铁架床上，尸体很轻，抱在手上就像抱着一团落叶一般，好像随便一阵风，就能把它吹跑。 毛大新仔细地看了看尸体，说道：“表面没有任何致命的伤口，饿死的概率很大。” 江离补充道：“铁皮柜上有一些抓痕，应该是孩子生前留下的。。。这是他求生的欲望。。。”说到最后，江离有些不忍再说，也许同是在孤儿院里长大，江离没法子做到完全的置身事外。 姜乔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冷不丁看到尸体的那一刹那，她脆弱敏感的神经突然就断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突然大叫出声，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有些丢人。她有些担忧地看着江离，江离每次碰上和他一样无父无母的孩子时，总会不自觉地情感代入，影响自己的判断力。 “这个孩子的舌头没了。”毛大新说道：“看舌根的断口应该不是天生的吧。”毛大新毕竟不是法医，只能靠自己在学校里学的知识做一个简单的判断。 “隔壁还有一个。”姜乔说道。 “隔壁还有？那我们找找，究竟有几具尸体。”毛大新提议道。 于是，四人又分成三组，姜乔和阿moon一组，毛大新和江离各一组，在三层搜索起来，不一会儿，就发现了另外4局尸体。 加上之前的两具，总共六具尸体。 “六具尸体。。。每间一具，是不是有什么含义啊？”阿moon若有所思道。 “不是每间一具，有一间有两具尸体，在两个相邻的铁皮柜里。”毛大新解释道。 “这么奇怪。。。为什么呢？”阿moon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六具小小的尸体。 “是捉迷藏。”姜乔突然冷声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毛大新犹疑道：“什么捉迷藏啊？” “每个孩子躲一间，两个胆小的孩子躲一间，关上铁皮柜的柜门，谁也发现不了，这不就是捉迷藏嘛。”姜乔轻声说道。其实给她灵感的是，刚刚从她身后跑过去的一群小朋友，这让她突然联想到自己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 “捉迷藏，捉迷藏，大家一起捉迷藏。我来躲，你来捉，我来藏，你来找，大家一起笑哈哈。”童年熟悉的歌谣似乎在姜乔的耳边响起，姜乔忍不住轻轻跟着哼了起来。 “这。。。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哎呦，你别唱了，你这么唱，我心里直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毛大新搓搓自己的胳膊，不安地看了看身后。“你说捉迷藏，那有藏的人就有找的人，找的人是谁？为什么他们最后都会被关在柜子里活活饿死呢？” “我听过这首捉迷藏。”江离突然说道。 “这很正常啊，这首捉迷藏大部分的小朋友都会的。连我都知道，就是在这里乍一听姜乔这么唱，觉得不太舒服嘛。”毛大新不以为意。 “对了，你对这里有没有什么印象啊？”阿moon问道。 江离摇摇头：“没有任何印象，但是我之前在露台上发现了件事。” “走，去看看。”毛大新揽住江离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那这些尸体怎么办？”阿moon开口问道。 “先放在这，我想一想。反正这里现在没人。”毛大新挠挠头。 姜乔问道：“我们不报警吗？” 毛大新郁闷道：“这里属于霞滩县，命案先由他们接手，我们是没办法插手的，而且我担心他们的办案能力，如果报案了这里就会被封锁，我们就没办法再来这里找到真相了。所以，我想我们先查找线索，再报警。” “这样啊。。。”姜乔犹疑地看着阿moon，两人面露难色。 “我作为一名认命警察当然知道这样做不符合程序，但是没办法啊，只能见机行事。”毛大新已经做好了决定，拉着江离往外走去。 姜乔望了眼身后的摆得整整齐齐的六具小小的尸体，心里忽然有种很不安的感觉涌上来。 “就是这里了。”江离带着众人绕过三层的楼梯间，竟真的发现了一扇小门，小门设得相当隐蔽，再加上光线昏暗，若不是江离有双视黑夜如白昼的金色双瞳，怕是很难会发现这道暗门。 暗门的背后是一道旋转楼梯，顺着楼梯走上一小段就是一大片露台，这个露台应该就是这栋楼的屋顶，从露台上能看到孤儿院的全貌，甚至还能看到更远的滩涂风景。 现在正是斜阳西下的时候，金色的余晖洒在一大片滩涂上，风景美不胜收，但现在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江离站在露台的另一边，指着下面说道：“我记得这棵树，这颗全是红果子的树。” 第四百十九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19）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江离所指的是一棵莲雾树，这时候正逢莲雾成熟的季节，树上的绿叶已经全部掉光，只剩下红彤彤的心型的果实挂满了枝头，乍一看去，就像是一串串红色的心被晾在枝头。在夕阳的余晖下，这场景美艳中带着一丝诡异。 “你对这棵树有印象？”毛大新惊喜道，这可算得上这次行程最大收获。 江离点点头，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我记得这些红色的果子，我不止一次见过。” “那说明我们找对了，我们再找找，一定能找到和江离有关的线索。”毛大新欣喜道，他一只手搭在江离的肩上，意气风发道：“怎么样，找到自己的过去的感觉如何，放心吧，顺着孤儿院这条线索查下去，没准连你的父母我们都能找到。” 这一次，江离难得地没有推开毛大新的手。 “可是，为什么刘队的父亲要隐瞒孤儿院的名字呢，他是不想江离找到这间孤儿院？为什么呢？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阿moon没有毛大新那么兴奋，冷静地指出问题。 “还是在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不想江离再回忆起来，也许江离忘了是件好事。。。”姜乔也紧蹙眉头，犹疑地说道。 如果在孤儿院里的日子没什么特别的，那么江离又怎么会忘记了，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让小时候的江离难以承受的事情，导致他为了保护自己就把这段回忆给忘了。 “这。。。”毛大新一时语塞，只能转向看着江离。 江离眼睛紧紧盯着院中间的那棵莲雾树，声音虽轻但异常坚定道：“就算是这样，我也想知道。” 没人再说什么，大家都无声地看着落日的美景，各怀心事。 时间一晃而过，姜乔最先反应过来道：“我们回去吧，天都黑了，明天再来想办法查。” 毛大新望着逐渐暗下去的光线，叫道：“不好，快走。”边说着，边带头往下冲。 其他几人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毛大新三步并称两步窜下电梯，走出这栋建筑物，但他的速度再快也没有落日的速度快，等他跑出楼时，太阳已经全部落山了。整个孤儿院已经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而那栋白日里看到的灰色建筑，现在则像个巨大的怪兽，埋伏在阴暗处随时向他们扑来。 随着光线的消失，温度也下降得很快，刚刚明明还被太阳晒得一身汗，现在却被山上阴冷的凉风吹得一个激灵，瑟瑟发抖。山风咆哮着在他们头顶盘旋，不知从哪里突然传来的铁架摩擦的吱呀声，把姜乔更是吓了一跳，她抱着胳膊往那个方向一看，原来是个已经废弃破旧的秋千，正无人自荡。 按理说，姜乔他们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再怎么样也不会被这种小儿科的恐怖吓到，但不知为什么姜乔的心里刚踏入这里开始，就有一种胆寒发毛的感觉，似乎这里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想惊弓之鸟一般吓破胆。 阿moon靠了过来，轻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里总是不太舒服的感觉，总是怕怕的，想马上离开，以前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姜乔一惊，原来不知她有这种感觉。她轻声道：“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 “没有。”阿moon摇摇头，“这里干净得不太正常。” 姜乔想起，江离也说过差不多的话，她正想再说什么，毛大新在那边招手：“快上车拉，我们要回去了。” 姜乔点点头，拉着阿moon坐上后座，毛大新发动车子，一脚油门冲出了孤儿院。姜乔和阿moon两人在后座，被惯性带得往后一倒，差点扭伤脖子。 “大新，外面没有路灯，你开慢点。啊~~~~” 姜乔眼见着毛大新加大油门，直直往山下冲，忍不住地尖声叫了起来，她捂住眼睛，不敢再看，却感觉车身即将倾斜时，车停了下来。她睁开眼，只见毛大新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右脚还在用力地踩下油门，只是无论他怎么用力，车都纹丝未动地停在了悬崖边上。 “呼，吓死我了。”姜乔舒了口气，还好江离及时发现不对劲，否则他们此刻应该已经在悬崖下的大石中间粉身碎骨了，“大新，你疯啦，这么往下冲。” 毛大新对姜乔的话毫无反应，只是机械地踩着油门，转动着方向盘。 “大新，怎么了？”阿moon发现了毛大新的不对劲，紧蹙眉头地问道。 “他被摄魂了。” 江离在他的眉中心轻轻一点，毛大新这才像刚刚从深睡中清醒过来，他茫然地看着前方，突然跳起身，大喊了句：“哇靠！”然后手忙脚乱地拉住手刹，解开安全带，跳下车。 其余的人也跟着跳下了车，直到下车后，姜乔才发现原来他们所坐的车已经前面有个轮子开出了悬崖，现在正不符合常理地悬浮在那里，他们一下车，那个轮子便失去了支撑，车子轰得一声地卡在了悬崖边上，车身倾斜，车头朝下。 毛大新手脚一软，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刚刚他差点带着一车人冲下悬崖，一想到这，他就忍不住一阵后怕：“我刚刚差点害死你们了。我刚刚。。。我刚刚。。。” “你刚刚怎么了？”阿moon虽然也怕，但还是勉强支撑着自己走到毛大新的身旁，轻抚这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不都没事嘛。” “我也不知道，我坐上车之后，突然周围就变了，有一个声音叫我快踩油门冲上去，前面有个嫌疑犯，差一点就能捉到了，叫我快踩油门。而且刚刚我看见的也不是悬崖，是很宽的马路，马路上没有车，所以我就不自觉地拼命踩油门。”毛大新喘着粗气，回忆起刚刚自己脑子里出现的画面。 “怎么会这样的？”姜乔望向江离，“这里不是很干净嘛？” “看来这里有东西不想我们离开。”江离往后望着那座孤零零伫立在月光下的孤儿院。 第四百二十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20）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今晚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啊？”姜乔望了望四周，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层的一个会客厅，他们将桌椅移到一旁，挪出一小片空地，然后又将一些破旧的桌椅大卸八块，毛大新用这些现成的木料燃起了一小堆火苗，虽然这些刷过油漆的木头并不那么好燃烧，但总聊胜于无。 房间外面除了呼呼的风声和簌簌的落叶声外，再没有别的声音了，安静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而房间里他们自己的声音尤为突兀，总让人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人在偷偷窥探着这个房间里的他们，还不止一个。 “总不能走下去吧，我可不敢开车了，而且，现在外面没有路灯，山路又那么陡，开车太不安全。”毛大新拨弄着面前的火堆，头也不抬地说道。 幸好由于工具性质，他的车里常备着野外生存的工具，自己又有一些这样的经验，否则他们几人今晚要怎么过都不知道。 “又冷又饿，我想象中的霞滩之行可不是这样的。”姜乔瘪着嘴有一拨没一拨地拨弄这眼前燃烧地正旺的小火堆。 “来来来，先吃点薯片垫垫肚子，大新有泡面，一会儿水烧开了就能煮面了。”阿moon递给姜乔一包薯片，自己帮助毛大新将铁架和锅架好，毛大新弄好这一切，转身弄起了折叠帐篷，边弄边说道：“今晚，你和阿moon睡在里面，我和江离睡在外面。” “对了，江离呢？”姜乔吃了几口薯片，听毛大新说起，才发现已经好一会儿没见到江离了。 “对啊，这小子也不来帮忙，跑哪里去了。”毛大新被帐篷搞得一头汗水，阿moon细心地递给他一个毛巾，毛大新混乱一擦，插着手四处张望着。 正巧，江离从门口走了进来，双手还捧着几个红色的果子。 姜乔迎了上去，接过江离手中的果子，问道：“你刚刚去那棵树下拉，有没有想到什么？”说罢，她将果子分给阿moon和毛大新。 江离摇摇头：“没有，在露台上的时候对这棵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我以前经常都会看到，可是到了树下却没了这种感觉，只觉得很陌生。” “好甜的莲雾啊，都熟透了，再给我一个。”毛大新打断了江离的话，大声嚷嚷道，接着又从阿moon的手上抢了个大口吃了起来。 阿moon拿着咬了一口的莲雾，目瞪口呆地看着毛大新，她刚刚吃了一口后，便面露难色，悄悄将嘴里的果肉吐掉，不肯再吃，却没想到毛大新这么喜欢。 阿moon的反应，姜乔看在眼里，她也咬了一口，立刻皱紧了眉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随着果肉和汁水在她的嘴里蔓延开来，那呛人的味道直冲脑门。 怎么会这样？姜乔刚刚还以为阿moon只是嫌果子酸，却没想到会有这样一股怪味儿。她拿着果子看着江离，江离淡定地看着他，眼神已经告诉了自己，没错，这个果子就是这个味道。 “你们怎么不吃啊？”毛大新此刻已经在吃第三个果子了：“这棵莲雾树奇了，这莲雾竟然比超市的还好吃。” 姜乔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没吃出什么怪味吗？” “怪味？”毛大新吃得飞快，鲜红色的汁水从他的嘴角流下，显得异常诡异。 “这莲雾怪怪的，我之前吃的莲雾虽然外表是红色的，但里面可是白色的啊。”阿moon皱着眉头，不让毛大新再吃。 毛大新虽然恋恋不舍，但还是听话地将手里剩下的莲雾扔掉，带着江离继续折腾那张帐篷，姜乔和阿moon则继续守着火堆看火，只是跳跃的火光照映着阿moon的脸色有异，姜乔悄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阿moon下巴一挑，望着地上，姜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差点惊呼出声，被阿moon一下捂住了嘴。 刚刚那颗被阿moon咬了一口丢掉的莲雾，此时已经化成了一滩红色的血水，血水慢慢渗入地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那个果子。。。有古怪？那大新他。。。”姜乔看了眼不自知的毛大新轻声道。 “先别告诉他。”阿moon悄声道，随即又大声说道：“大新，水好了，是不是现在下面啊。” “等我来。”毛大新兴致勃勃地冲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泡面的袋子，说道：“在这种野外煮泡面我最拿手了，等我来，一会儿就有的吃了。” 姜乔转过头看到帐篷已经全部搭好，便猫着腰进去参观了下，虽然小，但还算干净，这要比睡在满是灰尘的外面舒服的多了。她满意地走了出来，看到江离站在一扇窗旁，便走了过去，原来那扇窗的玻璃有个破洞，寒冷的山风正从这个破洞呼呼地往里面灌。 “你在这干嘛？”姜乔看着江离拿着一瓶金色的粉末轻轻倒在破洞处，破洞里吹进来的风带着金粉在房间里四处盘旋，没一会儿，房间的空气里就布满了这些金色的粉末。只是毛大新燃起的那堆火苗泰国耀眼，所以空气中的金光闪闪根本无人发现。 “没事，这些能保护我们。”江离头也不回淡淡道，一整瓶的金色粉末已经全部倒光了，江离这才收齐了瓶子。 “今晚。。。”姜乔欲言又止。 江离回过头，淡淡道：“有我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姜乔摇摇头：“当然不会啦，嘿嘿。只是这个孤儿院给我的感觉不太好，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真的曾经在这里住过？” 江离的神色有些黯然：“不知道，但这里确实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我一定来过这。今晚你要小心，不要出这个房间，虽然我还没找到，但是这里有大家伙。” “吃面拉，毛氏泡面，野外首选，快来。”毛大新在一旁喊道，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姜乔看了一眼江离，决定不再担忧这些事情，便拉着他回到了火堆旁。 吃过面，四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天，准备就寝。 姜乔面露难色，轻轻拉了拉阿moon的衣袖，问道：“要不要一起去上个厕所。” 阿moon忙不迭地点点头，看来她也早有此意，两人结伴往外走，被毛大新一下喊住：“这么晚了，你们俩去干吗？” 第四百二十一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21）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毛大新喊道：“这么晚了，你们俩去干吗？” 阿moon扭扭捏捏没有回答，姜乔便答道：“我想上厕所，阿moon陪我去。” 毛大新三步并成两步跑了过来，说道：“我刚刚接水的时候看过这里的厕所，太脏了，都没人打扫，你们俩确定要去？” 姜乔一想像到那样的画面，忙不迭地摇摇头，苦着脸道：“那怎么办，我们俩总不能一直不上厕所啊。” 毛大新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陪你们出去上。” “出去？上野厕啊？”姜乔嚷嚷道，内心有些不情愿，这里毕竟不是野外，没有那么高的杂草丛，再加上毛大新还跟着，这多让人难为情啊。 “哎呦，有啥不好意思的，都这么熟了，这个院子里不是有棵莲雾树嘛，你们在树的那侧，我站得远一些，就不会尴尬了嘛，走吧。”毛大新说罢朝江离挥挥手：“喂，江离，我陪她们去上个厕所，你在这看火，火别灭了。” 眼下也只有毛大新这个方法了，姜乔挽着阿moon打开门走了出去，一出门就被外面的寒冷吓了一跳，寒冷刺骨的风打在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如同一道道锋利的鞭子直戳骨髓，走了不过几步，姜乔已经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僵了。 明明现在是5月了，再怎么说也是春暖花开的日子，这山里的温度怎么会比江城市里最冷的天还要冷上几度。姜乔把脖子缩在衣领里，顶着大风抖抖索索地往前走，再看旁边的阿moon已经被冻得唇色发白，毛大新也好不到哪里去，边走边不停地跺跺脚，似乎想要靠活动身体汲取一些热量。 “我就在这等你们，你们去吧，有什么事叫我。”离那棵莲雾树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毛大新停下了脚步，说道。 姜乔点点头，拉着阿moon往莲雾树那跑去，周围一片漆黑，但那棵莲雾树在黑暗中却异常清晰可见，仿佛它自身带着光芒一样，树上的红果子随着山风，轻轻地在枝头摇摆，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个红色的小灯笼。两人跑到树的跟前才发现，这棵树的树干得有四五个人才能保得住，阿moon和姜乔两人各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解开裤带，终于可以得以解放。 一阵畅快淋漓的水声后，姜乔提起裤子站起身去寻阿moon，却发现原本在她不远地方的阿moon竟然不见了。 “难道她没等我，自己就走去找毛大新了？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姜乔自言自语道，她绕着树走了一圈确实没看到阿moon，便自己往毛大新的方向走去。 “阿moon？大新？”姜乔边走边喊，可惜回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姜乔快步往前走着，此时此刻她只想快点回到温暖的室内去，侵肌刺骨的寒风已经几乎要将冻成一个雪娃娃，“怎么这么远？他们两人怎么都没等我？”姜乔走着走着，便发现有些不太对劲，刚刚毛大新明明没有离她这么远的距离。 姜乔越想越不对劲，不由地加快脚步，却没想到前方不远处竟又有一棵莲雾树，姜乔心道不好，这个院子他们白日里早就一目了然，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哪有什么第二棵如此大的莲雾树，这怕是她在这里撞上了鬼打墙了。 姜乔走到树下，绕了一圈，果然发现刚刚她留下的一滩水渍，顿时心里一阵大骇：现在独自留她一人时碰到了鬼打墙，这该怎么办才好。 人越是怕便越是慌张，越慌张心里越怕。 姜乔一旦得知自己遇上了鬼打墙，丝毫不敢停留，低着头拼了命往前走，结果一次又一次遇到了那棵莲雾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放弃了逃跑，靠着树干休息。她这么一吓一跑，身上倒也没那么冷了。头脑里也终于冷静了下来，她看了看四周，所有的东西都隐藏在阴影中，只露出模模糊糊的影子。 江离如果知道她那么就没回去，一定会知道她出事了，等他来就会没事了。姜乔一边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边细心地观察着四周是否有什么破绽。 “呵呵呵~” 突然一阵孩童的笑声从上方传来，原本如此天真无邪的声音应该要让心生愉悦，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笑声却差点让姜乔吓得肝胆破裂。 她抬起头一看，差点疯掉，这棵莲雾树上原本挂满的红色莲雾不知何时全部变成了一颗颗小孩的人头，有男有女，看起来都不过五六岁的模样，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容，脸色异常的苍白。姜乔忍不住吓得大叫起来，连连倒退，却没想到这一叫把树上的脑袋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 几十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盯着姜乔，那嘴角的笑意越发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一颗脑袋掉了下来，摔在了地上，顿时像从高处堕下的西瓜，瞬间四分五裂，红色的汁水溅得姜乔一身都是。姜乔慌乱地擦着身上的汁液，又有一颗脑袋掉了下来，又一颗，再一颗。。。姜乔四处避让着，但掉下的脑袋越来越多，地上到处都是摔得四分五裂的脑袋和红色的汁液。 “姐姐，姐姐。。。姐姐。。。”声音是从某一个破碎的脑袋的嘴里发出的，立刻一呼百应，所有的额脑袋都开始呼喊，那声音如同恼人的成千上万的蚊子在她耳边轰鸣，直闹得姜乔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开了。 她抱着脑袋不管不顾地跑着，再也顾不得辨认方向，直到一扇铁门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才气喘嘘嘘地停了下来。 姜乔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望了望四周，刚刚她的慌不择路反而让她脱离了那棵莲雾树的禁锢，现在已经看不到那棵树的影子了，只是这个地方也是陌生地很，她根本记不起来白日里有发现这么个地方。 姜乔上千看了看铁门，虽然被手腕粗的铁链锁着，但链子没有上锁，一解便解开了。姜乔小心翼翼地将铁链解开放在地上，看着眼前不知道通向何处的铁门，有些犹疑，但思虑再三还是推门而入。 没走几步，姜乔就被一块突出的石板绊了一跤，她爬起身，看了看被擦破皮的手掌，有些懊恼，却没注意一滴鲜血钻入地下很快不见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22）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小乔，怎么了？一回来一声不吭，就去睡觉？”毛大新看着姜乔的背影，纳闷和江离低语道。 “她没事。”江离若有所思地盯着帐篷，淡淡道。 “真的没事？”毛大新犹疑地看着江离，虽然江离嘴巴上说着没事，但从刚刚开始，就全神贯注地盯着帐篷，似乎在堤防着什么，也可以说在期待着什么。 姜乔到底怎么了。。。？ “妈呀，痛死我了。”姜乔看着自己沾满泥沙的手掌，龇牙咧嘴地呼着气。 突然她感觉到脸上有些冰凉的湿润，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脸上，她抬头望去，竟然是雪。。。？！ 天空中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雪。。。现在可是五月啊？”姜乔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手上，然后很快化成一滴水，消失在掌心中 雪很大，就在姜乔发呆之际，已经慢慢地铺满了地面，到处都是白雪皑皑，但也正好多亏了这突如其来的雪，原本漆黑一片的四周逐渐亮堂了起来，想必是雪极大程度地反射了原本昏暗的月光，使得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姜乔这才发现，她此刻正站在一个墓园里。 而刚刚绊倒她的正是一块墓石，放眼望去，这块墓园里至少修建了二十来个墓，而这些墓挨得很紧，都由一块墓碑和一块墓石组成，墓碑上刻着墓的主人的名字，而墓石上则刻着他的生平。 李继红，生于1987年，卒于1995年； 明明，生于1990年，卒于1995年； 罗向，生于1985年，卒于1995年； 蒙兰，生于1988年，卒于1995年； 。。。。。。 姜乔越看越心惊，这里总共埋葬了21个孩子，而每个孩子竟然都是在1995年死去的，虽然没有具体的时间，但看着这整齐统一的墓地结构，姜乔知道，他们都是同一天死去的。 这还不是让姜乔最感到害怕的，最让她心惊的是，每座墓石上都刻着一行小小的字：天使孤儿院立。 “天使孤儿院？这不是江离所呆的那座孤儿院吗？难道。。。”姜乔越看越慌乱，两只手因为不停地拨弄着墓石上的积雪，终于被冻得僵红，才茫然无措地停了下来，喃喃道：“难道我们都猜错了，真的有天使孤儿院？” 姜乔独自站立在一堆沉默冰冷的墓堆里，无助地左顾右盼，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崩溃地大喊着：“江离~”。 突然，一只手凭空出现在姜乔的面前，不由分说地拉住她，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小乔，小乔。。。” 姜乔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只见毛大新、阿moon、还有江离都在关切地看着自己，而自己现在正坐在温暖的帐篷里，身上还带着一床厚毛毯。 “下雪了，下雪了。。。”这是姜乔醒来的第一句话。 毛大新笑道：“什么下雪了，你做梦的。” 姜乔的脑子异常清醒，刚刚发生的一切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姜乔摇摇头：“不是，不是梦，我真的看到下雪了，我还。。。我还在墓园里摔了一跤，手都破了。”姜乔说着，摊开自己的手掌，举到毛大新的面前。 毛大新愣住了，姜乔的手上真的有一块新鲜造成的伤口，虽然不是很大，但还在汩汩地往外渗出血珠。 “可是。。。可是你一直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没离开过啊？”毛大新看向阿moon和江离。 阿moon接口道：“小乔，应该是被摄魂了。”她刚刚就觉得姜乔不太对劲，但摄魂这种十分高级的法术她也只能估计，本以为江离会出手，却没想到江离却无动于衷，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任由姜乔一直被摄魂。 当然，到了刚刚，她才知道原来江离不是不管，他一直在注意着姜乔的一举一动，当她表情扭曲痛苦，像是遇到什么危险时，江离还是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摄魂是一种现象，你的灵魂有意或者无意地走进了已经死去的人的记忆里，你看到的是那些死去的人的记忆。”江离淡淡地解释道。 毛大新盯着江离的神情，他总觉得江离像是隐瞒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刚刚经历的一切，是某个在这里死去的人的记忆？”姜乔问道，她皱着眉头，摇摇头：“可是，我的梦里没有看到任何人啊，只有我自己。” “你看到了什么？”江离问道。 “我看到了。。。莲雾树上挂满了孩子的人头。。。还有一个墓园，里面有二十多个墓，哦，还有，天使孤儿院。”姜乔眯着眼回忆着。 毛大新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你说什么？天使孤儿院？在哪？” 姜乔歪着头，茫然地想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在哪，我只知道墓石上刻着‘天使孤儿院’这几个字。” 毛大新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事，我们不是已经统一了说法，根本没有天使孤儿院嘛，江离也说了，他见过这个地方，他小时候待过这里，怎么又冒出了一个天使孤儿院呢。” 姜乔急道：“这个我哪知道啊，这是我在梦里看到的。。。不，不是梦，是被摄魂的时候看到的。” “我简直要疯了。如果真的有个天使孤儿院的话，那这所孤儿院就和江离没有关系咯，齐铭也和江离没有关系咯，那他画的画也和江离没有关系，那我们来这干嘛，查了这么多，岂不都是白费。”毛大新几乎抓狂，今天差点坠入悬崖都没有让他崩溃，反而姜乔的话让他恨不得暴走三公里。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两所孤儿院都没有关系的话，那姜乔怎么会在这里被摄魂看到那所孤儿院的事呢？”这个时候，阿moon还是保持着冷静，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有道理。”阿moon的话犹如醍醐灌顶，毛大新内心的烦乱不堪突然就平息了下去。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各自休息，明天下了山，我们再做别的打算。”阿moon挥挥手，说道。 毛大新还想说什么，被阿moon的眼神制止了，江离也怀着一肚子的心事离开了帐篷，四人各自睡下，但都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姜乔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只知道一睁眼，天已经亮了，昨夜燃起的那堆火已经只剩下余烬，姜乔轻手轻脚地钻出帐篷，其余三人都还在睡梦中，姜乔知道他们昨晚一定和自己一样，久久不能入睡。她小心翼翼地穿过熟睡中的江离和毛大新，轻轻打开门，却被门外的一切惊呆了。 “下。。。下雪了？”姜乔喃喃道。 第四百二十三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23）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下雪了。。。？五月飞霜。。。？”姜乔呆呆地将手伸出，一团雪球轻飘飘地落在她的掌心里，滚了几圈，静静都伫立在指尖。 “这。。。这不是雪？”姜乔这才看清，落在她掌心里的只不过是长得像雪的一团棉絮：“哪里来的棉絮？”姜乔奇怪地探出脑袋，却发现外面已经一片雪白，姜乔一打开门，那一团团的小棉絮便飘入屋内，乘着风在半空盘旋，那情景也算得上是美不胜收。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姜乔喃喃自语道。 毛大新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朦胧地坐起身，嘀咕道：“小乔，什么雪啊，日啊的，你一个人嘀咕什么啊，哎天亮。。。哎，哪里来的雪啊？” “看清楚了，这不是雪，是柳絮吧。”阿moon也醒了过来，猫腰走出帐篷，一眼便望见满屋飞舞的棉絮。 “现在都五月了，哪里来的柳絮啊？”毛大新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说道。 “这。。。这好像是木棉树的果子。”江离轻声道，他也已经起身，正捻着一小团棉絮球仔细端详。 “木棉树？”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吃惊道，倒不是木棉树有什么稀奇，只是江离这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竟然会知道这世上还有木棉树这种植物，要知道，江城市的城区内可没有种着这种植物。 毛大新笑道：“你居然知道木棉树？你该不会是读过那首诗吧。” “什么诗啊？”江离纳闷地问道。 毛大新摆摆手，自讨没趣道：“算了，我怎么会认为你会读情诗呢？” “咳咳咳，可是有点奇怪，就算是木棉树的种子，可是昨天来的时候，还一点都没有，怎么今天突然就这么多了呢？”阿moon一面用手捂着口鼻，一面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些木棉树的果实飞得到处都是，一不小心就会吸入口鼻。 “那倒也是，而且木棉树那么高，如果有的话，我们昨天怎么没有发现呢？”姜乔也附和道，这也是她心里的疑问。 “要不然，我们再去露台上看看，就算要走也不急于这一时。”毛大新说风就是雨，起身就要往楼上走，却被江离赶了个先，毛大新一跺脚，紧紧跟上。 几人一起来到露台，此时已经漫天飘絮，教人几乎睁不开眼来，毛大新用衣袖捂住口鼻，站在露台的四面望了一圈，奇道：“奇怪了，这东西还真像是从天上飘来的。” 毛大新说的没错，这漫天飞絮并不是从一个方向而来，倒像是从四面八方包围着这个小小的孤儿院。 “好美啊。”阿moon看着被飘絮的覆盖的孤儿院，像是一座被大雪围住的小小孤城，显得冷清而又孤寂。渐渐的，阿moon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朦胧间，一串脚印孤独地留在雪地中，一个小小的背影正吃力地拖着什么东西，在缓慢地前行。 “阿moon，你哭什么啊？”姜乔转过头却看到阿moon突然泪流满面，不禁关心地问道。 “哭？”阿moon诧异地拂去自己脸上的泪水，有些惊慌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我只是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我在哪里见过，突然我有一种很悲伤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也熟悉？”姜乔有些诧异，“不会是这个孤儿院有什么蹊跷的地方，所以你们才会都有这样莫名的熟悉感觉吧。” “那怎么我没有，你有吗，小乔？”毛大新凑了过来，插嘴道，他脸上虽然嬉皮笑脸的，但是眼神里的焦急和关心确实藏也藏不住，看来阿moon在他心里确实已经占据了一定的位置。 姜乔摇摇头：“我只觉得这里阴森可怖，哪里有什么熟悉的感觉。” 阿moon出神地望向远方：“昨天我也不觉得有什么熟悉，可是今天这幅场景，好像在我记忆深处很久很久了，我一定是见过的。。。”阿moon努力地想要找出脑子里有关的记忆，但翻来倒也也只有刚刚那个小小的背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场景。 另一头，江离也呆滞地望着远方，一声不吭。 毛大新望着出奇相似的两人的背影，无奈地对着姜乔嘀咕道：“这个孤儿院真是神了，竟然会见人下菜碟啊，为什么他们有感应，我们没有呢？”毛大新等了半天，没看到姜乔的回应，转头一看，发现姜乔正对着露台上突出的一间房发呆。 要说是一间房也不尽然，这个突兀地伫立在露台上的小房子，没有窗也没有门，也没有粉刷，只是用水泥和砖头堆砌而成。 “小乔，你说这像不像是以前人家的蓄水的水塔啊。”毛大新一手搭在姜乔的肩上，说道。 “水塔？还真的有点像。。。不过我记得我家以前的水塔是有门的啊，要不然怎么进去清理卫生呢？”姜乔疑惑道：“不过，你这个少爷仔竟然知道我们贫苦人家的水塔，真是不容易啊。” “哼，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现在江城市还有好多楼上有这些呢。有一次，有人报警说水有臭味说怀疑有尸体，都快吓死我了，最后确认只是死老鼠，唉，这次啊。。。”毛大新摩挲着下巴，说道：“不过那次的水塔确实是有门的，而且。。。这里面没有水声啊？” 姜乔围着这个四方形的房子转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任何缝隙，纳闷道：“那。。。这个房间该怎么进去呢，这个房间又有什么用呢？” 毛大新闭着眼略加思索，突然惊喜道：“小乔，你还记不记得那快被你踢碎的空心砖，那面墙的位置就在这个房间附近，你说会不会有关系呢？” 姜乔觉得毛大新很有道理，便叫上还恍惚着的江离和阿moon，几人一起来到那堵墙前，阿moon心神不宁道：“我们为什么还不走啊，我。。。我突然不想呆这了，我想走。” 姜乔关切道：“怎么了？你不舒服？” 阿moon摇摇头：“我。。。从今天早上见到这一切的时候，我的心就很难受，一种很熟悉又很悲伤的感觉，我们快点走吧。” 姜乔点点头，正准备叫住毛大新，那头却传来毛大新欣喜的声音：“找到了，找到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24）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毛大新惊喜地直跳脚，指着角落说道：“这里也有一块空心砖。” 姜乔还要说什么，却被阿moon一下拦住，她轻轻地摇摇头：“算了，先弄清楚再走也行，这样也不用再来了。” 姜乔点点头，拉着阿moon凑了过去，只见毛大新小心翼翼地拿出随身携带的军用小刀，小心翼翼地撬出空心砖，用手在里面摸了半天，才皱着眉头道：“搞什么嘛，这里面也没有东西，明明没用撬开过的痕迹，里面怎么会也没有东西呢？” “这里有一个空心砖。”江离淡淡道。 “我来。”毛大新冲了过来。 “等等。”阿moon叫住了毛大新，自己走了过去，轻轻用手一按，咔擦一声，那块空心砖嵌进了墙内。 “这。。。这是这么操作的啊，啊哈哈哈哈，好尴尬啊，哈哈哈！”毛大新看了眼自己的手里的军用小刀，讪笑地收回口袋里，假装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一脸正经地蹲下身左看右看：“怎么没有动静呢？” “唉，你这个猪头，让让。”姜乔无奈地推开毛大新，自己伸出手朝原本是空心砖的格子按下去，果然又是一声咔擦。 毛大新这下终于领会，连忙按下第三个空心砖的空格，随着第三声咔擦一声，果然墙的一侧响起沉闷的声响，几个人走过去一看，原来是这堵墙并不是整块的，其中有很小的一部分是独立的，只是连接的缝隙在阴暗的楼道中不易察觉，上次他们才没有发现。三个空心砖一按下去，这扇独立的小门便往后开了了个可供一人过的空隙。 一阵腐朽的味道从里面传了出来，直扑鼻腔，直叫人恶心作呕。 毛大新急忙忙正要进去，却被阿moon抢了个先，毛大新莫名其妙地跟在后面，而姜乔跟在后面，江离则慢吞吞地在门口踟蹰，被姜乔一把拉了进去。 门的后面是个条又窄又陡的楼梯，楼梯很黑，他们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是否有灯的开关，毛大新伸手不见五指，前行得异常缓慢，但他伸出双手往前摸了摸，竟然扑了空，他忍不住出声轻声喊道：“阿moon？阿moon？” 阿moon没有回答，倒是后面的姜乔说道：“怎么了？阿moon不见了？” 毛大新点点头，突然想起姜乔应该看不见，连忙回答道：“是啊，这么黑，她怎么走得这么快啊？” “黑吗？”姜乔有些奇怪，进了这里之后，她只觉得眼前有些阴暗模糊，但不至于黑到什么都看不见，她试着闭上红色的那只眼睛，才发现这里真的如毛大新所说漆黑一片，她转头想要问问江离这是什么情况，却发现江离的一双金色的双瞳在黑暗中熠熠发光，如同两颗电灯泡一样。 最奇怪的是，江离此刻的表情，恍如深陷梦魇之中。 “江离，你。。。”姜乔轻声唤道，但看江离的样子，似乎听不见姜乔的声音。 毛大新转头时也发现了些许异常，颤声道：“小乔，小乔，你背后那是什么啊，什么时候多了两盏小灯啊？” 姜乔知道毛大新看不见江离的脸，只能无奈道：“那是江离的眼睛。” “啊？怎么这么亮啊？”毛大新低声嘀咕道。 终于地面呈平缓之势，楼梯已经到了尽头，转了个弯，他们来到了一个房间内。这个房间里虽然也没有灯，但是四面墙并不是完全密封的，墙中间留有许多细小的缝隙，外面的光线从这些小缝里透进来，照亮这间屋子。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单人的小床，一把椅子，再也没有其他摆设。看起来像是给人住又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除了那道暗门，这间屋子就是个密室。 另外，姜乔还注意到，那道暗门的背后没有任何机关，也就是说，那道暗门只能从外面打开，而里面的人是没有办法自行打开出去的。 也就是说，这间屋子不仅是个密室，还是个囚牢。 阿moon呆滞地站在密室中间，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的什么表情。 姜乔趴在其中一个大一些的缝隙前往外窥看，发现竟然能将外面的景色看得一清二楚，姜乔又换了一条缝隙看，这条缝隙只对着院中的莲雾树的树顶，红色的果实铺满整个视线，与在露台上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一个想法在姜乔的脑海里产生，她转过头看向江离，江离脸上的表情已经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江离曾经在这个密室里待过。 此时，江离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坐下，然后翻身躺了上去。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天花板。这个举动把毛大新吓了一跳，连忙要去拉他，被姜乔一把拦住，轻声道：“我想，江离曾经就是住在这里的。” “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啊？怎么住人？”毛大新难以置信地看着姜乔，又看了看江离，从他的表情他知道姜乔的话没错。 毛大新突然觉得有些心疼，难以想象怎么会有人如此狠心会将一个年幼的孩子，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消磨着他的天真无邪，最后很有可能变成一个毫无感情的傀儡。 “这间屋子里看起来一目了然，也不会有什么线索了，我们先出去好不好，这里。。。这里实在是太压抑了。”毛大新高声提议道。 姜乔连忙附和，拉起江离，逃难般离开密室。 毛大新见状去拉阿moon，阿moon这时才像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她没有说什么，任由毛大新将她拉出了密室。 直到跑到了楼外的空地上，毛大新才算是缓过神来，他深呼吸了几口，才总算是将内心的抑郁释放出来，刚刚在那间密室里，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毛大新转过头，刚想说什么，却看到阿moon一脸呆滞地站在一旁，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从刚刚开始就沉默不语？” “没什么？只是我好像去过那间屋子。”阿moon嘴角勉强勾起一个微笑。 “你也去过？你们是不是有特殊能力的人都会这样啊，像姜乔那样，动不动就有代入感？” 毛大新微微蹙起眉头，好样的，从来这里开始，一开始是江离说见过这里的莲雾树，然后是姜乔，大晚上莫名其妙地被摄魂，还见过那个明明不存在的天使孤儿院，到现在是阿moon，连她都对一个来都没来过的房间有印象。 呵呵，搞半天，这里除了他，各个都和这间孤儿院有着这样或那样的联系。 第四百二十五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25）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专心开车。”姜乔从后视镜里看到毛大新不住地往后瞟，忍不住开口提醒着，现在毕竟是在山路上，毛大新开车分神可是对全车人的生命不负责任。 虽然可能现在关心这个只有姜乔一个人。 现在整辆车上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尤其是阿moon和江离，自从离开孤儿院后，两人几乎就没说过话，就连毛大新下山时，拐弯的当口不小心差点冲出马路滚下山时，两人都没啥反应，依旧一副出神的模样看着窗外。 毛大新庆幸，还好自己会开车，否则靠他们两人，大概就是回程无望了。 好不容易重回小镇，四人决定先吃个饭，然后整顿一下再上路。 趁着吃饭之际，毛大新把姜乔拉到一边，小声道：“那个房间到底有什么古怪，把他们俩弄得神魂颠倒的。”然后不等姜乔回答，又继续道：“你说，他们两人自从进过那个房间就不太对劲，江离很有可能小时候待过这个孤儿院，所以他有印象这不稀奇，可是阿moon怎么也对这里有印象，难道她也来过，可是她从小跟着王道长长大的，没住过孤儿院啊。” “你的问题，加上你的回答，已经是我所知道的一切了，你还问我干嘛？”姜乔无奈道，在这件事上，除了那场奇怪的梦，她并不比毛大新知道的更多。 “对了，还有你的梦，那片墓地和天使孤儿院，唉。。。”毛大新深深地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老板的菜已经上齐了，可是坐在桌旁的江离和阿moon果然满怀心事，对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纹丝未动。 “吃吃吃。”姜乔招招手，招呼大家动了筷子。可是，哪里有什么胃口，每个人都是草草扒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这一趟行程，不但没有减少疑问，甚至还增加了不少问题，确实让人烦忧。 一到家，姜乔洗了个热水澡便倒头就睡，梦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一闪而过，一会儿梦见那棵莲雾树上的莲雾变成了人头，一会儿又梦见墓园里的墓地全都裂开了，从里面跳出了个小朋友，拉着她又唱又跳，一会儿又梦见那间黑漆漆的小屋子里，有人在哭，走近一看是个全身脏兮兮的小朋友，蜷缩在角落里，姜乔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正想说什么，却发现那张抬起来的脸上没有五官。。。 姜乔从梦中被吓醒，恍神地坐在床上，依稀记得梦里的内容，但仔细回忆时，又什么都记不住了。稍稍活动下身体，只觉得精神困乏无力，而精神上也是倦怠疲惫，姜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出房间，却发现姜妈妈和茶茶都不在。 姜乔看了看时间，才8点多，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还留了个字条，原来姜妈妈带着茶茶去买菜了。姜乔不满地拿起一根油条，咬了两口，愤愤道：“宁愿带着茶茶去买菜，也不愿带我，看来是生怕我惹是生非了。” 姜乔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准备一会儿吃完早饭就去江离那看看，毕竟，江离昨天回来的时候就不太对劲，还是不太放心得下他。姜乔随手打开电视，现在正在播放的是早间新闻。 “据本台报道，前日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学生跳楼案，已经有了新的进展，据本台了解，该女大学生为本市医学院的大二学生，之前已经因为精神问题休学在家。据学校介绍，该名学生在休学前精神方面已经病情严重，但父母并没有加以重视，也未送去就医。于是前日趁父母不注意，偷偷溜出家中，在天台跳楼自杀。” “在这里，本台也要提醒各位家长，要注意孩子的精神和情绪问题，如发现不妥，需及时就医，或者拨打热线电话00-123456咨询。” “下面，播报下一则新闻。。。” “医学院的女大学生。。。？”姜乔内心升起了种不太好的预感，连忙翻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却看到微信上纪念念的留言，原来她早就给自己留过言，只是在孤儿院那会儿，没有信号，而回来的路上，一下子收到太多信息而把她的留言给漏了过去。 姜乔连忙查看留言，刚看了一行，脑子里翁地一声，无法思考。纪念念的第一句留言便写到：小乔姐，今天瑶瑶自杀了。。。 姜乔喝了口面前的咖啡，焦急地望着门口，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姜乔连忙朝她招招手，纪念念点点头，朝姜乔走来。 平日里，纪念念总是像个活泼的小麻雀，叽叽喳喳，蹦蹦跳跳，今天却向漏了气的气球，有气无力地拖着脚步，坐在姜乔对面后，也不怎么说话，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姜乔替她叫了杯咖啡，又要了快她喜欢的黑森林，纪念念勉强笑了笑，但眼里看不出什么欣喜之色。 “我看到你的留言了，瑶瑶的事。。。”姜乔踟蹰再三，还是说出口。 “那天我在场，都是我不好。”纪念念懊恼地抓了抓头皮， “你在场？”姜乔有些诧异，“你去那干嘛？” 纪念念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之前，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想再去查查瑶瑶和丁力的事情，我有点放心不下，我花了好多时间，问了好多人，又偷偷去了辅导员的办公室才找到了瑶瑶的地址，她是本地人，那天我就是去她家找她的。要是我早点去的话，可能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错，如果我不是那么淡漠，愿意和你一起去查的话，也许也赶得及。。。”姜乔握住纪念念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冷异常，忍不住关切道：“你也别太自责了，快吃点东西，看你脸色发青，身体都捱不住了。” 纪念念听话地吃了几口蛋糕，姜乔继续问道：“然后呢？后来怎么会跳楼的。” “我去的时候，她妈妈在家，我说来找瑶瑶的，她妈妈就不太愿意让我见，我求了很久，她才让我进门，一进门，我就闻到了一股怪味。”纪念念放下手中的叉子，回忆道。 第四百二十六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26）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纪念念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奇特的花香味，说奇特是因为这股花香味闻起来非但没有沁人心脾的感觉，相反，却隐隐有种腐败之味，像是落红化成花泥时的气味。 “你来什么事啊？”瑶瑶的母亲，看上去是位普通的中年妇女，但样貌和瑶瑶非常相似，看来瑶瑶的美貌是遗传了母亲。 “我听说瑶瑶因病休学了，所以我今天是看看看她的，而且我带了些学校的学习资料给她。”纪念念自称自己是瑶瑶的同班同学才得以进门，连忙从书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学习资料递给瑶瑶母亲。 可惜，瑶瑶的母亲并没有打算纪念念见女儿，她接下学习资料后，客气说道：“谢谢，谢谢同学了，。不过瑶瑶现在不在家，你下次再来吧。” 不在家？纪念念看了眼瑶瑶母亲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心知她一定是怕自己回到学校乱传自己女儿的精神有问题，影响她以后毕业，所以才不愿让自己见瑶瑶。于是，顺从道：“嗯嗯，那行，我先走了。” 她转过身往门口走去，穿好鞋后，假装告别道：“我先走了伯母，哦，对了，怎么有股煤气味啊，你是不是在煮什么东西啊？” 瑶瑶妈妈一拍大腿，惊道：“哎呀，我在炖汤啊。”说罢，顾不得看纪念念出门，便转身奔向厨房。 纪念念趁机奔去卧室，一共两间卧室，她打开其中一间，整理得整整齐齐，里面没有任何人，她立刻转身打开第二间，这间卧室里窗帘紧闭，没有开灯，如果不开门的话，没有任何一丝光亮，纪念念接着客厅的光看清楚，房间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立刻闪身进了房间，然后再轻轻地关上门。 “那个人就是瑶瑶？”姜乔听得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一开始也不敢确认，房间里太黑了，我又怕她妈妈发现我没走，马上就关了门。”纪念念点点头。 纪念念一进去就发现，那阵奇特的花香味儿原来是从瑶瑶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在客厅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站在她的房间里，只觉得花香味儿浓烈异常，似乎整个房间里都堆满了快要腐败的花。纪念念的眼睛虽然异于常人，但是却没有江离那样的本事，视黑夜如白昼，她摸索着墙上，想要找灯的开关，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打开手机，调出手电筒的模式，照向房间。 在这期间，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人，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瑶瑶？瑶瑶？” 纪念念拿着手机对着那人照去，只见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坐在角落里，她把连埋在双腿中间，看不清她的模样。手机的光线毕竟有限，纪念念一点点靠近那个女孩，只见她穿着白色的睡裙，睡裙上溅满了斑斑血迹，裸露在外的双脚和双手上满是伤痕，看上去像是被什么野兽抓过一样。 “瑶瑶，瑶瑶？”纪念念又叫了几声，不敢再走上前，她回头打量了下整个房间，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女孩子的房间里竟然没有梳妆台，也没有镜子，只有一张床摆在房间中间。 “啊~唔~” 纪念念一转头便看到瑶瑶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身后，把她吓得几乎跳脚，差点叫出声来。纪念念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对面的瑶瑶则面无表情地站在那，直勾勾地盯着她，地上还发出清脆的声响，纪念念低头一瞥，原来瑶瑶的脚腕上竟然栓着条绳子，看那绳子的样子，应该是用遛狗绳改造的。 哪有父母把自己的孩子像畜生一样栓在家里的。 这是纪念念脑子蹦出的第一个念头。 “瑶瑶，你没事吧？”纪念念抬起头发现瑶瑶还在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发毛，轻声问道：“丁力呢？”她突然发现瑶瑶的眼睛有些不对劲，原本水盈盈的丹凤眼，没了眼白，就像两只黑色的黑曜石一样，即便是纪念念的手电筒的光线如此近距离地照着她，也反射不出任何光线。 “你在房间里没有看到丁力？”姜乔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咖啡问道。 “没有。”纪念念摇摇头，我也觉得很奇怪，按理说瑶瑶变成这样不就是和丁力待在一起久了，“可是房间里我却感觉不到丁力的任何气息，别说丁力了，其他任何鬼怪的影子都没见到。” “那就怪了，丁力去哪了？难道是藏起来了？然后呢？瑶瑶怎么会跑出去了呢？”姜乔着急地问道。 “都怪我。。。”纪念念自责地低下头。 “救我。”正当纪念念被看得发毛，瑶瑶突然说话了，虽然声音有些沙哑，但确实是瑶瑶的声音。 “我怎么救你啊？打电话报警吧。”纪念念问道。 瑶瑶点点头，又指着自己的脚：“他们不让我出去，我已经很久没出去过了，我放开我，我们去警察局。” “好，好，你等等。”纪念念点点头，她看了眼绳结，是个死结，想了想，从包包里拿出一直用来防身的折叠水果小刀，一点一点磨断了绳子。瑶瑶欣喜道：“好了，我可以出门了。” 这时，卧室的门突然打开，瑶瑶妈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了进来，温柔道：“乖女儿，喝点汤，你好久没吃东西了，这是你最喜欢的青红萝卜炖排骨。啊。你怎么在这？你做什么？”话未说完，哪知道一抬眼便看到纪念念已经将瑶瑶放开。 “我们去警察局，你把瑶瑶关起来也于事无补的啊。”纪念念想要拉着瑶瑶出门，却被她母亲一把拉住，“不行，她不能出去的。” “她有病就要去看医生，你们关着她，她不会好的。”纪念念据理力争。而瑶瑶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争执地两人。 纪念念毕竟力气不如一个中年女人的大，没三两下就被她推出卧室，瑶瑶的妈妈反手锁住卧室的门，又用力地将纪念念推了出去，任凭纪念念在门外怎么解释叫喊，都不再开门。 纪念念无奈只好离开，走到楼下正巧碰上一个卖冰淇淋的小贩，便买了个圆筒吃了起来，刚吃到一半，却听到瑶瑶母亲的哭喊，抬头一看，她们家的楼顶站着一个人，竟然是瑶瑶。 “这么说来，其实瑶瑶去楼顶的时候，你并不在场？”姜乔皱着眉头，摩挲着下巴。 第四百二十七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27）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嗯嗯，我确实不知道，我走之后也就十来分钟的事，而且我在的时候，没看出来瑶瑶有什么过激的举动，真没想到。。。”纪念念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着。 “后来我就直接冲了上去，一直跑到她们家楼顶，瑶瑶的妈妈也在场，瑶瑶就站在天台边上，样子有点怪。”纪念念咬着下唇，犹疑道：“她的样子好像被人控制了一样，怎么说呢，她的一举一动就像是个提线木偶。” “提线木偶？”姜乔也陷入了沉思：“你看过周围，有看到丁力的影子吗？会不会是他做的？” “没有，根本没见到他，其实我当时也想问瑶瑶，丁力去哪了，可是我没敢提，而且，我后来想了想，丁力那么喜欢瑶瑶，他怎么会让瑶瑶去死呢？”纪念念说道。 “也有道理，那瑶瑶跳下去之前有说过什么吗？”姜乔问道。 “有，她嘴里一直念念叨叨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可是那时候我离得远，风又大，实在听不清楚，好像在说什么天使啊，什么旧物，哦，对了，还有什么孩子。。。哦，我的天啊，该不会是瑶瑶怀了丁力的孩子吧？！” “你是鬼片看多了吧，怎么可能，一个人一个鬼怎么可能会怀孕。”姜乔摇摇头，虽然她表面上否认了纪念念的说法，但心里还有有点打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啦？” “后来。。。后来还没等警察来，瑶瑶突然间就掉了下去，拉都拉不住。”一想到那个场景，纪念念的眼睛有些红，这是她第一次遇到熟悉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小乔姐，你说，是不是我害了瑶瑶，如果不是我放开了绳子，她也不会上了天台。是我，是我太自以为是，是我害了她。” “你别这样说啦，根本的原因都不在你，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找到丁力，应该就能知道原因了。这事包在我的身上，对了，我记得你说你要查当时为什么丁力的班级出现那么多不是疯就是死的事情呢？”姜乔说道。 “对啊，我是查了，不过时间过去了，而且那个班级里的学生都各奔东西，很多都不在我们江城市里，很难查下去，我去过那个学校，学校的老师对这件事避而不谈，所以我才想去找瑶瑶问清楚呢，哪里知道。。。”说到这个，纪念念更是郁闷，垂头丧气地把脑门磕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引得一旁路过的服务员吓得差点把手上的托盘都掉到地上。 姜乔连连和旁人示意无事，然后安慰道：“你别这样，查不到就查不到，反正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弄出新的人命就行了，我们又不是万能的，丁力的事我去查，你回去好好休息下，对了，那天瑶瑶掉下去之后，你有见到她的灵魂吗？” “没有啊，好像瑶瑶当时没有立即死亡，后来被救护车给抬走了，行，我去了解下，你直接回家休息，千万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知道吗？”姜乔再三叮嘱后，直接去找了毛大新。 为了更全面地了解情况，姜乔将毛大新和江离约在了一起吃饭，将丁力和瑶瑶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毛大新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我不在的时候，发生的女生跳楼的案子，你也认识被害者啊，你这交友真是广阔啊，连医大的学生你都认识，可以，柯南的魔爪都伸向学校去了。” 姜乔白了眼毛大新，催促道：“到底怎么样嘛，快说说，你们查到什么啊？” “能查到什么啊？”毛大新耸耸肩：“那么多双眼睛看到她自己跳下去的，再加上法医都证实了她生前没喝酒没嗑药，这是自杀案，那我们还要查什么啊？爱恨情仇不归我们警察管。” “你们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啊？！在你们面前跳下去就是自杀拉？！”姜乔强硬道。 “不然咧，她妈妈都说她生前的精神有些问题，可能一时想不开，大小姐，我们警察很忙的，捉小偷也是我们，捉杀人犯也是我们，连吵架闹事也都归我们管的，哪有那么多时间啊。”毛大新重重地叹了口气，拿过菜单，准备点菜。 “清炖狮子头，龙井虾仁，糖醋松鼠鱼。。。” 姜乔等毛大新点完菜后，继续问道：“那那个女生呢？她死了？” 毛大新斜了一眼她，答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新闻怎么写的，跳楼自杀的女生。。。如果没死，人家就会写跳楼自杀未遂的女生拉，懂不懂，笨死了。那个女生是送到医院后，不治身亡的。”毛大新喝了口水，皱着眉头道：“如果按照你说的是那个男生，额，不是，男鬼害死她的，那找江离啊，这不归我们人类警察管了，你老缠着我问什么？” “你别急，等问完你，就轮到他了。”姜乔转过头对着江离招招手，江离傻乎乎地看着她，“来，很简单，你把丁力给我找出来，应该就清楚了。” 江离点点头，右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姜乔大惊：“哎，等等，你不会在这里弄吧。”话音刚落，江离已经睁开了眼，姜乔一阵紧张地左看右看，却没发现丁力的影子。 江离淡淡道：“不用找了，他没有来。” 姜乔“啊”了一声，奇道：“他难道躲得连你都找不到？” 江离皱起眉头，衣服怎么可能的表情：“他已经投胎了。” “啊？投胎了？这个家伙，害死了人就自己跑去投胎？！混蛋！”姜乔气得一拍桌子。 “害死人的灵魂是不可能去投胎的，还有丁力的投胎比你说的瑶瑶早了一个月，两件事应该没什么关系。”江离解释道。 “啊？这么推算一下时间，那瑶瑶的休学也不关丁力的事咯，奇怪，那是为什么？”姜乔大吃一惊，心里暗道：这么说来，丁力果然信守承诺，和瑶瑶告白之后就离开了人间，那后来缠着瑶瑶的人是谁啊？明明记得念念说过她看到丁力还缠着瑶瑶，如果，那不是丁力的话，会是谁呢？ 第四百二十八章 曾经死去的秘密（28） - 瞳生之诡 - 一墨一点 “小乔，你怎么还不睡啊？十二点了。”姜妈妈从门缝探出个脑袋，轻声问道。 “嗯嗯，我快睡了，妈你先睡，我早上醒的迟，现在还不困。”姜乔答道，她弯腰抱起一旁摇头摆尾的茶茶上书桌，茶茶兴奋地嗅来嗅去，然后找了个满意的位置，舒服地盘成一团，把头枕在姜乔的胳膊上，无限爱恋地看着自己的小主人。 姜乔宠溺摸摸它的小脑袋，继续对着自己的笔记本发呆，瑶瑶的事情存在太多的疑点，于是她将整件事记录下来，然后做成了一张表格，看看能不能找出其中什么关联。 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姜乔郁闷地靠着椅背，天马行空地发呆，猛然想起一件事：“哦，对了，孩子。。。？瑶瑶的孩子。。。忘记问毛大新了。” 姜乔拨通毛大新的电话，毛大新睡意朦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怀孕？你等等，我看看，没有吧，我没这么个印象。。。等等哈，没有，哪里有怀孕，没这回事。” 姜乔挂了电话，重重地在笔记本上划了一道，又猜错了！姜乔叹了口气，想了想，又将之前在孤儿院的事情也做了张表格。 “江离待过的房间，莲雾树，天使孤儿院，墓园。。。好了！”姜乔满意地看着手中两张表格，瞥了眼桌上的闹钟，1点了，“不管了，先睡觉再说，明天再想。”姜乔站起身吧茶茶抱下书桌，却没想到茶茶竟不太愿意，四只小爪腾空折腾着，把书桌上的东西搅得一团乱。 姜乔放下茶茶后，回过身瞥了一眼，竟呆住了。 “你这么早把我叫过来干嘛啊，我昨晚可是值夜班，困死我了快。。。”毛大新困倦拿起一根油条夹住烧饼，食不知味地咬了一口，说话间都不住地点头。 “你快吃，吃完了我有线索和你们讨论，江离呢？刚刚他不是还在吗？”姜乔望了望四周都不见人影。 “他去上厕所了，半天了还没粗来，怕是在里面上车所了吧。”毛大新嘴里含着烧饼，口齿不清地指了指厕所的方向。 姜乔用力地拍了拍厕所的门，好一会儿，江离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两只眼半眯着，恍如游魂一般被姜乔扯到餐桌盘，毛大新递给他一块烧饼，江离摇摇头拒绝接受。 姜乔摇了摇江离的肩膀，说道：“这是你最最喜欢的那家芝麻烧饼店的了，还有他们家的葱饼，刚刚见天第一锅，你的挚爱啊，热乎乎脆蹦蹦的烧饼，香得不得了的馅儿。。。”姜乔边说还边拿了块火炕葱饼在江离的面前晃了晃。 可惜，江离无动于衷。 一旁的毛大新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唉，你别强迫江离了，现在才六点，这么早，龙肉都吃不下拉。” “还想吃龙肉，想得美。不吃拉倒，亏我这么早去给你们买早点，还不领情，下次不买了。”姜乔不开心地嘟着嘴，愤愤地自己咬了一大口葱饼。 “切，我还不了解你，你肯定是昨晚找了什么线索，一夜都睡不着，所以才这么早去买早点的吧。”毛大新哼了一声，学着江离的样子，手枕着胳膊趴在桌上准备闭眼。 “哎呀，别睡了，你们看看这两张纸。”姜乔见状，连忙拿出昨晚写的两张表格，放到两人的面前。 毛大新勉强睁开眼睛，皱着眉头看了看表格，疑惑道：“这。。。这是孤儿院的事，那这张呢？是你昨天问我的女学生跳楼的事情吗？” “对。”姜乔点点头，满怀期待地看着毛大新：“你仔细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 “什么？你让我看什么呀？”毛大新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手中的纸，又看了看姜乔：“这两件事情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你放在一起给我看，是什么意思啊？” “对，看起来是好像没什么关系，但是，我让江离查过，原先我怀疑缠着那个女生的鬼魂在我入院前就已经去投胎了，等于缠着她的是另外一只鬼，而且，时间和我入精神病院吻合，然后我进精神病院就遇见了齐铭，是他引导了我去找和江离有关的孤儿院。”姜乔说道。 毛大新皱着眉头答道：“虽然时间上有一些凑巧，但不能说明什么呀，你说的联系也太薄弱了吧。” “我知道，原先我也没把两件事放到一块想，但是我昨晚看到了两者时间上的凑巧，有仔细分析了下，我觉得是有关系的，”我听那个女生临死前也在场的一个朋友说，她听到了几个词，天使，孩子，旧物。。。你不觉得这些词很熟吗？”姜乔两眼发光地盯着毛大新。 毛大新被她看得到有些发毛，小心翼翼道：“你是说天使。。。是天使孤儿院？那孩子呢？是指孤儿？那旧物是什么啊？” “天使是指孤儿院没错，可我觉得，孩子很有可能指的是那个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的那个孩子，你知道吗，我朋友说去那个女生的房间里，那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而且不透任何一丝光线，这不是和孤儿院里的那个房间一模一样嘛。”姜乔兴奋道。 “这。。。巧合吧，如果硬要扯上关系的话，有些勉强啊？”毛大新说道。 “还有旧物，我记得很清楚，在孤儿院的那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梦里我去了一座墓园，那座墓园里的每座墓的主人都死于1995年，旧物会不会指的就是九五，一九九五年的那个九五？”姜乔期待而又不太确定地看着毛大新。 毛大新此刻已经完全清醒了，他仔细看了看两张表格，犹疑道：“。。。是好像有那么些道理。对了，找江离啊，找江离把那孩子的魂魄拘来不就知道了，省的你在这瞎猜。” 两人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江离，已经枕着胳膊呼呼大睡起来，姜乔连忙摇醒他，迫不及待道：“快，把这个女孩的魂魄找来，我们要问话。”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