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菩萨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王家庄有一户人家,父母双网,只有兄弟俩。老大已经结婚,老二也快要成亲了。父母去世后留下两幢房子:一幢是新楼房,青砖红瓦,四角方方,坐北朝南,冬暖夏凉,坐落在村子中间最热闹的地方;另一幢是旧平房,泥墙破瓦,东歪西斜,做东朝南,冷热难挡,坐落在村边山脚最偏僻的地方。俗话说;“树大开杈,男大分家。”父母死后不久,兄弟俩准备分家。 说起这一家,兄弟俩加上老大的媳妇,共三个人。每人除了爹娘给他们取的名字外,都还有一个绰号;老大叫“财神菩萨”,老大的媳妇叫"笑面菩萨",老二叫“木头菩萨”。有道是:树有根,水有源,这一家三个人的绰号自有它的来历。老大是个泥水匠,凡事“钱”字上做文章,砖头大小要称分量,烂泥多少要用桶量;日里做包公,晚上加夜工,带个徒弟拿双工,一工要抵三四工,真是“手握泥刀,钞腰垫背”,所以大家叫他“财神菩萨”。大娘子人虽然长得平平常常,但是精明能干,头脑灵活,能说会道,最突出的是,她逢人笑眯眯,很会笼络人,所以人家称她“笑面菩萨”。老二长得五大三粗,担子再重压不垮,脾气象个大姑娘,除了三餐吃饭动嘴巴,一天到晚难得听他开口讲话,于是大家叫他“木头菩萨”。 这一天三个菩萨请了大队干部来分家。大队干部立场公正,按照一分为二的原则,东西好坏互相搭,财物多少平均分,一切家当都分光,最后剩下两幢房。怎么分这两幢房?大队干部却没了主张。这两幢房一好一差,新旧对比相差大,既不好拆开来分,又不能隔开来搭,考虑了半天,还是叫兄弟两个把自己的意见讲一讲。老大抢先开了腔,喉咙响得象雷炸,拳头一捏象打架,千条道理一句话,新房要归我老大。老二听了没有一点反响,坐在那里就跟木头菩萨一样。大队干部听了老大的话,眉头一皱,心里想:你老大已经成了家,可老二还是个光棍哪。按理说,(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父母去世长子为大,老大应该为老二着想,新房子应该让老二。大队干部为了主持公道,当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谁知道老大的面孔就象棺材板一样,大队干部道理说了一箩筐,好象对牛弹琴没用场。这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兄弟分家难分房。 这时候,在一边一直没有做声的大娘子开口了:“今天兄弟分家,我心里很难过。我虽说不姓王,但我嫁到王家就是王家的人。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两兄弟都是一个娘,为啥非要分家?现在广播里天天讲,要安定团结搞'四化',我看还是不要分家。”真不愧是名副其实的“笑面菩萨”,讲的句句有理,说的头头是道。老大听了瞪着眼睛说不出话,老二听了连连点头说赞成。大队干部一听咪咪笑,一拍大腿,立即表态:“对!安定团结,少数服从多数,还是不要分家。” 老二去送大队干部。老大一把将老婆拖进房间里:“你到底搞的什么鬼名堂?你不是说‘分’字下面一把刀,兄弟分家不怕吵,怎么到要紧关头又出来做好人打圆场了?”“笑面菩萨”一声冷笑:“哼!你只晓得放开喉咙瞎开炮,也不看看风向妙不妙。大队干部都帮老二讲话了,你还死活硬要新房!”老大连忙说:“你们女人肚皮大,胆子小,干部怕他啥,我们家里的事情他们管不了。现在完了,等到老二婆娘一讨,新房子更加别想了。”“笑面菩萨”不慌不忙地说:“你真是该愁不愁,愁六月里没有日头。我敢担保,不出三天老二就会自动把新房让给我们。” 当天晚上,大队里放电影。老二看完电影回到家,正要关大门,突然发现门角落里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把他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原来是嫂嫂,只见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正伤心,老二连忙上前问:“嫂嫂,你为啥哭?”一连问了三声,嫂嫂一声不响。突然,她一个转身,一把将衣服拉开,露出半个身子,只见身上红一道、青一道。她一边哭一边说:“就因为我不同意分家,你哥把我打成这个样子。”其实都是红墨水、蓝墨水涂涂,装装样子的。嫂嫂一边说,一边走到老二跟前叫他看。老二面孔一直红到头颈里,低着头哪里还敢看,一双眼睛盯牢自己的一双脚。 “笑面菩萨”假戏真做越哭越伤心,“木头菩萨”受骗上当越听越气愤。他牙齿咬得咯咯响,拳头捏得铁铁紧,马上要去找老大评理。嫂嫂一把拖住老二说:“好兄弟呀,我晓得你是一片好心,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还不是苦了我一个人,今后的日子叫我怎么过啊!”说到这里,“笑面菩萨”哭得更加伤心了,看那副样子真比祥林嫂还要可怜。俗话说:“听话听音,锣鼓听声。”老二嘴上不说,心里明白,看样子这家是一定要分了。他心一横,拿定主意,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能让嫂嫂吃苦。老二办事向来说一不二,第二天就主动提出和老大分家,把那幢新房子让给了老大,自己要了那幢旧房子。另外,还特地去给嫂嫂买了一包伤筋膏药。兄弟俩就这样匆匆忙忙分了家。 可是,事情隔了不到半个月又变卦了。 按照分家时的协议,要等老二把旧房子整修好再搬家。老二每天起早摸黑,下水捞沙,上山挑石,加上大家帮忙,不过十来天工夫就备足了材料,眼看就可以修旧房子。这天晚上,老二捞沙捞到十二点钟。他挑了满满一担沙来到村口旧房子旁,刚歇下担子,突然听到房子里面有人说话。老二不由得感到奇怪,是谁在里面?深更半夜到这破房子里来干啥?他悄悄地走过去一看,只见里面有两个人,拿着手电筒,边照边谈,其中一个就是老大。 老二自从那次嫂嫂被打之后,就一直对老大有一肚子气。他“砰”地一脚踢开门,走了进去。老大先是一惊,一看是老二,马上满脸堆笑,过来招呼,还递来一支香烟。老二不理不睬,(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只粗声粗气地说了声:“出去,关门了!”这一下弄得老大一副尴尬相,脸上又像哭又像笑,呆在那里,一声不响。这时候,从老大背后出来一个人,笑嘻嘻地说:“老二,别发火,我们是来跟你商量事情的。”老二一看是嫂嫂,顿时火气减了一半,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换了一副口气问:“啥事情?”老大连忙插上来回答,说是要跟老二调房子。老二呆住了,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听嫂嫂说,他哥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几天来经过嫂嫂劝说,如今已经认识错误,特地前来赔礼道歉的。嫂嫂话还没有讲完,老大在一边已经是痛哭流涕,说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辜负父母的期望;讲自己千错万错,就错在亏待了自己的亲兄弟。说来说去,就是要把新房子让给老二,自己住旧房。 眼前的一切使老二又是激动,又是懵懂,最后决定还是不动。他客气地说:“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房子就不要调了。”老大一听,说什么也不肯,还对天发誓,绝不反悔。老大越是要调,老二越觉得过意不去,两人你推我让,最后出来解决问题的还是“笑面菩萨”。她对老二讲:“有道是父母在世听家长,父母去世听兄长。现在哥嫂决定调房,为的是我们姓王的一家。若是你在破房子里结婚,人家都要说闲话,叫我们哥嫂的脸往哪放?”嫂嫂一番话,像块牛皮糖,掂掂有分量,捏捏硬邦邦,味道甜又香,咬咬不会烊,吞下又难当。老二张大嘴巴,再也无话可讲。不响就表示同意。第二天哥嫂马上请来大队干部,撕掉了原来的分家书,重新立据,白纸黑字写清爽,新房子归老二,旧房子归老大,双方签字盖章,兄弟俩第二次分了家。 分家之后第二天,老大就动手修房子,老二主动前去帮忙。老二见老大把房顶拆掉之后,破墙洞用烂泥塞塞,裂缝用石灰水刷刷,动手就往上砌砖头,说是要把平房改楼房。老二连忙提醒说,平房的墙角造楼房,危险性很大。老大摇摇头说:“我当了多年的泥水匠,这些事我比你懂,你尽管放心好了。”老二又去同嫂嫂讲,嫂嫂听了笑哈哈说:“平屋升楼房,省钱又宽敞。眼看你快要娶新娘,嫂嫂我能不为你着想,省几个钱也好给你派用场。老二,你尽管去帮忙吧。”真是“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没有几天,一幢破平房变成了一幢新楼房。外面看看墙壁雪白蛮漂亮,里面看看吓得头皮都会发麻。大风吹来咯咯响,走到楼上摇晃晃。“财神菩萨”和“笑面菩萨”看着这幢新整修好的楼房,却笑得嘴都合不上。“财神菩萨”得意地说:“这幢房子修好了,我王家笃定人财两旺。”“笑面菩萨”也高兴地说:“这幢房子住进去,一定是福禄满堂。”老二看看这豆腐架子,捏了一把汗,摸不清哥嫂俩究竟搞点啥名堂。 就在房子修好的这天晚上十点多钟,传来了台风紧急警报。老二想到老大新修好的楼房,心里别别跳。如果不抓紧抢救,说不定哥嫂俩会压成两个肉饼。于是,他十二万分火急地扛了两根长木头,赶去帮助老大拄房子。谁知道台风比人跑得快,等到老二赶到村口,老大的“新楼房”早已坍下一大半。老二一面大声喊叫,一面用电筒照,还好,总算在一根断梁下找到了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哥哥嫂嫂。老二把他们拖了出来,(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帮老大拍拍灰尘,问嫂嫂伤着没有。他两个也不答话,只是瞪大了眼睛互相盯牢不放,瞪着瞪着,两个人终于吵起嘴来。 “财神菩萨”象输红了眼的赌棍,指着“笑面菩萨”的鼻子骂:“你这个扫帚星,败家精,出了这种鬼主意,害得我偷鸡勿着蚀脱一箩米,辛辛苦苦一场空。我恨不得刮你两巴掌!”“笑面菩萨”也不让步,反骂道:“哼!你还怨我?都怪你这个铁算盘,黑心肠!我说搞平房,你要升楼房;我说先订合同,你说勿要慌。竹杠敲到自己身上,弄得今天这个下场!我恨不得咬你两口!”“财神菩萨”不服,申辩说:“你懂个屁!平房升楼房,投资五百,获利三千,到手的生意哪能勿做?”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越吵越凶。 老二听不懂他们争点啥,要劝也没法劝,只好在一边做“木头菩萨”。“财神菩萨”吵不过“笑面菩萨”,竟动起武来了,把手里的一块石头,用力往他老婆头上砸过去。老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拦拦不住,想挡,挡不了,他想:这块石头打到嫂嫂头上,一定要打出个大窟窿,非闹出人命不可。正在着急,不料那块石头一打到嫂嫂头上,却象一只皮球,“啪”的一下掉在地上。老二连忙跑过去拾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纸团团,里面是封信。老二看那信上的落款,知道这信是嫂嫂的哥哥――老大的大舅子从公路段测量队寄来的,只见上面写着: 阿妹!告诉你哥好消息,你家旧房子正好在新公路的中央,非拆迁不可。我已经代你家同公路指挥部协商好拆迁条件,按楼房计算,国家赔偿六千元(比平房多三千元),(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合同马上就可签订。希望你们保护好房子,千万要维持到合同签订好,钞票拿到手…… 拿到这里,“木头菩萨”全明白了。原来这对夫妻是想趁国家修公路的机会,敲一记竹杠,发一笔横财!心里好笑又好气,真想骂几句出出气。他朝哥嫂两个看看,满脸泥灰,浑身晦气,人不象人鬼不像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活象两个泥菩萨。 局长家事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李增元自从三中全会落实了政策,担任了县工商局子以后,心情舒畅,鼓足劲头干,恨不得一天有二十五哥小时,一年有十三个月。别的不说,只说前些时候,为了要在修理、饮食等服务行业中发展个体户,开大会,作报告,搞调查,抓汇报,也不知花了老李多少心思。 这天下班前,老李帮助一位同志解决了对个体户的认识问题。下得班来,他推了单车,想抽空去理个发。对了,不是说要支持个体户么?他就上街向个体户理发店走去。(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李局长上得街来,才拐个弯,就看到左侧有个小店,挂着一块“新风理发店”的招牌。他刚跨进门,还没来得及欣赏店里的陈设,一个手拿推子、身穿白工作服的后生就转过笑脸来招呼:“同志,你理发?请坐,那边喝杯清茶,稍候片刻就轮上了。”老李是个有心人,理发兼调查,公私两遍,何乐而不为!他往少发上一靠,便和小师傅闲聊起来:“你这理发店是什么时候开张的呀?”“去年年底领的开业执照。”“生意怎么样呀?”“还可以。逢上圩日、星期天就热闹多了。”老李点点头,又问:“周围的人对你们这些个体户,都有些什么议论呀?” 这一扯不打紧,却拉扯出一桩“公案”来了。原来小师傅姓郭,名叫启新,见这位同志态度和蔼,言语亲切,一副挺关心个体户的样子,便竹筒倒豆地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现在政策好是好,就是有些当干部的思想不通,把个体户看扁,看歪了,说我们个体户姓‘资’,不姓‘社’!同志你不信,我给你说个眼前的事。” 于是,郭启新替别人鸣起不平来了。原来就在这新风理发店斜对面,也有一家个体户,那是一间专修雨伞的小修理店,店主人是一位二十刚出头的大姑娘。这姑娘论人才,论人品,谁不道是“盖全街”!可最近和她的男朋友吹了。据说,不为别的,就因为男方的家里嫌姑娘是个个体户。听人家说,那做爸爸的还是县工商局的干部呢! 说着说着,轮到老李理发了。他坐在转椅上,面对着大镜子,心里转开了:这小师傅说得对,要让党的政策为每一个干部所了解,让每一个干部都成为群众利益的代表者,可真不容易啊!那位“棒打鸳鸯”的爸爸是谁呢?老李把局里的干部逐个掂了掂,心里还是没个底。 回到家里,他马上动手做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请分管人事的副局长老陈来商量一下,怎么做好本局干部的思想工作;另一件是给那位叫郭启新的小师傅写封信,就说自己——一位老干部,支持他,也支持那位修雨伞的姑娘,还有,约个时间,请郭启新来家里坐坐,和他交个朋友。老李想好了,就坐到桌旁,动笔写起信来。 信刚写到一半,门“吱呀”一声开了,来人正是副局长老陈。老李便把理发店里听到的事跟他说了,最后,着重加了一句:“看起来,局里还有个别干部对党的政策领会得很不够,我们领导的有责任哪!”老陈听了,点点头,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老陈在局里是老李的得力助手,碰到重大的事情,总是你呼我应,一唱一和,配合得很好。可今晚怎么了?正要动问,只见自己的女儿建明进来了。她亲热地招呼后,便忙着给两位长辈倒茶、敬烟。(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李局长的老伴前两年去世了,现在老李身边只有这个宝贝女儿。前年安排待业青年,老李不让女儿进机关、下工厂,却带头让女儿进了服务行业——当了理发师,一时传为佳话。爸爸的思想开通,女儿明白事理,父女俩观点一致,无话不谈。你看,这不是么,当着老陈的面,老李就征求起女儿对个体户的看法来了。建明不知爸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先是愣了一下,可是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爸爸谈的是“本职工作”。于是,父女俩便说到一块去了。爸爸说:“发展个体户是对社会主义经济的必要补充。”女儿便称赞个体户的积极性、创造性,称赞个体户里也有能人。爸爸说:“可现在有些人看不起个体户,连娶媳妇也不愿意娶个‘个体户’。”女儿便说:“象这样思想僵化的爸爸,该送党校学习半年,提高提高。”真是越说越融合,越说越热烈,老陈在一旁竟连哥插嘴的机会也没有,坐了一会便告辞了。父女俩余兴未尽,还接着谈了足足一个钟头。 那天晚上,不知是喝了浓茶,还是话说得太兴奋,建明老晚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没等爸爸起来,她便踩了单车出门,旋风般地“冲”上大街,去报喜讯。什么喜讯?说起来又是一段充满机缘巧合的故事。 原来,今年上半年,建明结识了个男朋友,他就是新风理发店的小师傅郭启新。那时,建明为研究发型,骑了“飞鸽”满街跑,几乎跑遍了全市的理发店。一次,建明来到这家不起眼的个体户理发店,说是要烫个发。没想到在这里,她不但找到了一个技术超群的师傅,还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知音。虽说两人结识已有半年多了,可对于局长爸爸,却还是个“军事秘密”。原因很简单,就因为小郭是个个体户!爸爸喜欢这个“个体户”吗?建明心里没个底。不料昨晚一番谈话,形势骤然变得明朗化起来。爸爸不是公开表态支持个体户,还批评了那个不要“个体户”做媳妇的顽固爸爸么?快,快把这喜讯告诉小郭,然后约个时间,让小郭上家里和爸爸见个面,向爸爸公开“秘密”。爸爸一定会喜欢小郭的。 建明心里高兴,“飞鸽”好像真的长上了翅膀,不到五分钟,她便来到了新风理发店。小郭听到这个喜讯,那高兴劲也甭提了。决定星期天就上建明家,去见那思想解放、通情达理的未来丈人。小郭问建明:“你到底有几成把握?”建明侧着头,想了一会,伸出五个指头:“五成!” 不料到了星期五下午,小郭找到建明说:“星期天去不成了。”原来小郭接到一封信,来新人自称是一个关心个体户发展的老干部,约他星期天去谈谈。建明虽然心里感到遗憾,可又不能不支持小郭,只好答应另定“佳期”。 星期天吃完早饭,老李便打发女儿上街买菜,说是今天有贵客登门。可等建明提了满篮的鱼肉回到家门口时,去闹糊涂了。原来隔着玻璃窗,她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和爸爸谈话的“贵客”不是别人,就是小郭。建明想:不是说不来了么,怎么又自己摸上门来了?你看他,潇洒大方,杉杉有礼;看爸爸的脸色,不用说是十分满意。建明满脸春风地推门进去,正好和小郭打了个照面。小郭吃了一惊,差点没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建明见他这般神色,也呆住了。还是做爸爸的先开了口:“不认识吧,这是我女儿建明,这是小郭师傅,新风理发店的。”建明好像掉进了五里云雾之中,吞吞吐吐地问:“爸爸,你认识……”爸爸回答说:“哦,上星期刚认识的。建明,你可得好好向小郭师傅学习罗!”建明情知有异,忙说:“你们谈吧,我做饭去。”转身就溜进了厨房。 建明脱了身,这边去难熬了小郭。开始,他闹了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过了好一会,才算看懂了点“戏文”,搞明白了人物关系:原来那天找上门来理发,今天又把自己请上门来的老干部,就是工商局长——自己未来的的老丈人。但这场戏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局长“接见”呢,还是丈人“面试”?建明是“观众”、“演员”,还是“导演”呢?小郭却怎么也猜不着。不知为什么,小郭一知晓是在老丈人面前,顿时觉得手足无措起来,说话也挺不自然了。好不容易捱到吃午饭,席间,小郭向建明递了几次眼色,建明却装着没看见。小郭没办法,只好低下头闷闷吃完一顿饭,就赶忙告辞了。老李连忙喊:“建明,送送客人。”(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建明好像不大情愿似地陪小郭出来,可刚拐个弯,便忍不住笑得弯下了腰。小郭更加弄不明白,问了建明之后,这才知道是天凑地合,两个约会凑到一块来了。接着,建明眉飞色舞地告诉小郭,事情大概有八成把握了。小郭忙问为什么,建明戳着他的鼻尖说:“你没看见爸爸多疼你!” 建明送走小郭,兴冲冲地回到家里,打算向爸爸透透风。她靠着爸爸坐下来,问:“爸爸,这小郭师傅,你看怎么样?”老李赞不绝口:“挺不错,有才,有志,是一个难得的好青年。”建明一看这“火力侦查”情况良好,于是便趁势“全线出击”:“那你看,我们……”老李转过身来,瞪了女儿一眼:“你说什么?”建明一咬牙,冲口说:“我们认识半年多了!”这简直是“突然袭击”,老李呆了半天才算明白过来:原来女儿瞒着爸爸,自己“对”上“象”了。又过了半响,他才问女儿:“这么说,你是征求我的意见来了?”女儿坦然地回答:“爸爸,如果你同意,我们就……”老李没等女儿说下去,就挥挥手,说:“我还得考虑考虑。” 原来老李对女儿的婚事早已有了打算,他看到老陈的儿子长得一表人才,在水电局当技术员,又没有如今一些时髦青年的“时”气,心里很喜欢。老陈的爱人也曾在老李面前暗示过。不过鉴于孩子年纪还不大,老陈就没在女儿面前透过风。可如今,你瞧,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一切都搞乱了!唉,现在年轻人的心,象一杆没星秤,不容易摸准哪!一个是“个体户”,一个是“国家干部”;一个是“小老板”,一个是“技术员”。老李觉得,是应该让女儿用心里那杆“戥子”好好称称,千万马虎不得!于是他找来女儿,谈了自己的看法。 对于爸爸的表态,建明丝毫没有思想准备。她好像刚从梦里醒过来,突然发现爸爸和自己的观点,原来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是一致的。不过,她只是愣了不到半分钟,便马上开始“反击”了:“个体户,个体户,爸爸,你不是说不能歧视个体户么?”“那……那是政策,可我们现在谈的是家……家事。”“哦,还内外有别呢!会上讲政策头头是道,回到家里就稀里糊涂,不讲政策了?我们这个“家”,还是共产党领导的不是?”女儿的攻势象十二级台风,凌厉有力,爸爸有点招架不住了:“话不能这么说……”“你不是还支持那俢雨伞的姑娘,批评那看不起个体户的爸爸么?轮到自己头上就什么都走样了,真滑稽!”“阿明,现阶段,我们总得承认差别嘛!譬如说,这小郭是个体户,说到底不是正式工;小陈呢。身份就不同。阿明,你得现实点!”“我知道你的‘现实主义’是什么,还不是门当户对那一套!再加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就是十足的封建婚姻?”“你冷静点好不好?你妈去世了,我做爸爸的不能不为你着想!” 建明不回答,捂着脸,一阵风似地冲进内室,倒在床上哭了起来,这一哭,把老李的心搅得更乱了。建明是老李的掌上明珠心头肉,他不想伤女儿的心。可这个体户的女婿,能认吗?局长的女儿,嫁了个“小老板”,人家会怎么议论?看起来,做家长比做局长要困难得多。这时候,他多希望孩子他妈活着,这样,至少可以减轻自己一半的负担,甚至可以来个“金蝉脱壳”,把担子往妻子肩上一搁,就一身轻松了。可现在……突然,老李想起了“救兵”老陈。因为老陈是看着建明长大的,他的话在建明心目中还是有分量的。对,捎个口信,叫他今晚过来坐坐,劝劝建明。 老陈按时赶来了。一进门,兴冲冲地急着告诉老李一件事。原来,那天小郭批评的不要个体户媳妇的工商局干部,不是别人,就是老陈。老李不知底细,在老陈面前大发一通议论,还和女儿一起,你一榔头,我一棒子,“敲打”个不亦乐乎,直说得老陈如坐针毡。老陈回家后,连忙和老伴商量。谁知老伴十分明理,一说就通,还点着丈夫的鼻子说:“瞧你,‘蟾蜍婆参金身’,忘了本了。解放前,你自己不就是个补鞋的‘个体户’!”老陈马上接口说:“你说得对,我们老李局长的妻子,没上山打游击时,还是个补锅匠的女儿呢!” 夫妻俩立即找来儿子,向他发表“联合声明”。疙瘩解开了,合家高兴,怪不得老陈喜得连嘴巴都合不拢。老陈也不问局长叫自己来有什么事,只顾打“家事”一五一十地向局长汇报。老李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起初还“咿咿唔唔”地应付着,到后来,竟一声也不吭了。老陈没发现老战友表情的变化,末了,还感慨地加上一句:“俗语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看起来,这‘家务事’倒是一块试金石哪!这回,不是你提醒得早,我就差点做了个糊涂爸爸罗!”老李听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没想到老陈又打着哈哈说:“以后,有谁还瞧不起个体户,我建议他来我这里听听‘补锅匠智救红小鬼’的故事,受受教育。”老陈的一席话,直说得老李身上热一阵、冷一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额头上直冒汗,拿着烟卷的手直发抖,好不尴尬。 却说躲在房里的建明,一听陈伯伯来了,知道是爸爸搬来的“救兵”,索性不出去,后来再听听,没想到爸爸搬来的“救兵”倒成了自己的“援兵”,真是喜出望外,连忙开了门出来,缠着陈伯伯要他讲“补锅匠智救红小鬼”的故事。老陈也不推让,便当着老李的面,绘声绘色地给建明讲了起来。 那是李增元还在小鬼班当红小鬼时候的事,一次,小增元外出侦察,被敌人发现了,四个白狗子端着大枪追了上来。小增元逃进一条深巷,糟了,没想到这是一条绝路。眼看白狗子快要追上来了,小增元急得鼻尖上直冒汗。这时,巷子尽头的补锅大叔一把拉住小增元,往小凳子上一按,顺手抓起补锅用的泥巴,在他脸上抹了两把,示意他拉起风箱来。原来坐着拉风箱的一个细妹子却不慌不忙地提了只水桶,到巷口井头打水去了。白狗子追过来,一个个傻了眼,只好气呼呼地走了。后来,补锅大叔让女儿跟着小增元上山,参加了游击队。解放后,他们成了夫妻。 这故事,建明听过不止一次,这次,她是故意要陈伯伯再说一遍,让爸爸听听。 送走了老陈,这回轮到做爸爸的睡不着觉了。孩子尖锐的批评,老陈无意的推动,都使他无法坚持自己原来的主张。他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向女儿道歉,然后再找小郭开诚布公地谈个痛快。 第二天,老李做好早饭,女儿却无踪无影。吃完早饭,还不到上班时间,老李踩了单车来到新风理发店,没进门就听见说话声,一个问:“这回到底有了几成把握了?”一个答:“没十成也有九成九.”老李进门一看,女儿和几个青年男女谈得正热烈呢。建明高兴地喊了声:“爸爸!”小郭、老陈的儿子和那俢雨伞的姑娘也围了上来,齐声叫:“李伯伯!”看看这么可爱的青年人,老李激动得眼眶发热,鼻子发酸,就差没掉下眼泪来。【完】 后夫死了以后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住在上海团结里三号的胡洁娥,真是个苦命人。她幼年丧父,中年丧夫;如今青丝染霜,该是开花结籽等收成了。谁知黄 叶不落青叶落,靠“拆纱头”养大的独养儿子突然死了。一切希望都成了泡影,她哭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亏得里弄干部日 夜伴守,才算把她从判官身边拖了回来。拖是拖回来了,可是一个无依无靠又无工作的老妈妈,往后生活怎么办呢?说来凑巧 ,在团结里六十五号有个潘师傅,他老伴一年前因病过世,潘师傅虽然有儿子、媳妇,但总感到孤单单的。里弄干部沈阿姨了 解了情况,就主动充当月老,把胡洁娥介绍给潘师傅。这样一来,一个有伴,一个有靠,两全其美。可是,却遭到潘师傅的儿 子潘自强的坚决反对。潘师傅对儿子说:“《婚姻法》上明文规定,做父母的不能干涉子女婚姻,但是,做子女的也不能干涉 做父母的婚姻。我年纪大了点,自由恋爱的权力总不该剥夺吧!”在沈阿姨热情撮合下,两者在八一年元旦,完成美事,成了 团结里的一大新闻。 谁知,老两口结合只一年,潘师傅得了肺癌,而且已经无药可救了。潘师傅晓得自己生命危在旦夕,为自己死后胡洁娥怎 么活下去焦愁。他想趁自己还有一口气时,要给她安排好,不能再让她受苦了。于是,他从身边摸出前妻省吃俭用给他留下的 五千元存折,亲自到银行换了户头,三千元一张,写儿子潘自强名字;二千元一张,写胡洁娥名字。这以后,潘师傅的病情一 天更比一天恶化。一天,他把二千元存折交给胡洁娥,要她自己安排生活。胡洁娥接过存折,眼泪象断线的珍珠滚下来。正在 此时,潘自强下班回来了。潘师傅暗示胡洁娥收起存折,然后断断续续地说:“我想……吃……吃……桔子。”胡洁娥转身去 买桔子。胡洁娥一走,潘师傅颤抖着手把三千元的存折递给自强。自强翻开存折一看,皱起眉头,“嗯”了一声,心想:母亲 明明留下五千元,怎么变成三千元了?他耐不住问:“爹爹,还有二千元呢?” 潘师傅听儿子这样问法,料定胡洁娥往后不会有好日子过了!生肺癌的人,本来气管阻塞,现在潘师傅一急一气,嘴巴只 张了几张,话也没讲出口,就断气了。胡洁娥买了桔子回来,见潘师傅已经断气,顿时浑身发凉,人象被钉子钉在地上似的, 一动不动,两眼失神地望着遗体,欲哭无泪,昏过去了。 潘师傅死了。潘自强出面料理父亲的后事。他在父亲尸体上抄了几遍,又把父亲的被头、枕头、褥子和衣服等统统拆开来 查看,结果一无所获。大殓后,自强睏到床上想:这二千元钱到哪儿去了,会不会给了后母?这钱是我生母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怎么能给她!但是没有证据怎么好向她开口?为了摸清这二千元是不是给了后母,他想出了一条放长线钓大鱼的计策。他推 推身边的爱人:“玲玲,醒醒,现在爹爹死了,老太婆又没工作,看来总得由我们来赡养。从明天起,我们两只灶头并一只, 叫她跟我们一起吃吧。” 玲玲一听,“嘭”从床上弹了起来:“什么?叫我去服侍晚婆婆?哼,甭想!” 潘自强急忙捂住妻子的嘴,轻声说:“傻瓜,你懂啥!一起吃有三大好处:第一,她年纪大了,吃不多,带带过的。第二 ,名气好听,人家看了会说我们孝顺。第三,爹爹在世时,钞票全捏在老太婆手里。我妈妈临死时还留下五千元存折,这次爹 爹只给我三千元,老太婆手里到底留下多少,我也没数。我们提出并在一起吃,对她要亲热点,稳牢她;我再到银行跑一趟, 查查父亲有没有给她另开户头。”玲玲听了,露出笑容点点头。 俗话讲,没有不透风的墙。胡洁娥从火葬场回来,想想自己日后生活怎么办,愁得翻来复去睡不着。前客堂传来小夫妻的 说话声,声声句句在讲“老太婆”,便引起了注意。她把耳朵贴到板壁上听起来。小夫妻那些放长线钓大鱼的私房话,被她听 得一清二楚。她万万没料到,这对小夫妻的心会这样狠。心里想:要是他们到银行去查存款,这可怎么办呢? 第二天天还没亮,胡洁娥就来到银行门口。等门一开,她第一个跨进银行门。银行里老张笑脸相迎,胡洁娥掏出一张存折 ,说:“我想找你们银行负责人,可以吗?” 老张就是这个储蓄所的主任。他把胡洁娥领到柜台外大厅沙发上,亲切地问:“老妈妈,你有什么事,对我说吧。” 胡洁娥见老张说话和气,便来个竹筒倒豆子,把事情经过毫无保留地讲了一遍,然后恳求说:“张同志,我那晚儿子要来 查我的存款,你们无论如何不能告诉他啊,这钱是我防老的啊!” 老张说:“老妈妈,你放心。我们银行为了确保储户存款安全,就是亲生儿子,我们也不会告诉他的。储户存款是绝对保 密的。”胡洁娥见老张讲得斩钉截铁,心中一块石头才算落地。(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潘自强夫妇一早烧好早饭,来叫胡洁娥,谁知她已出去了。夫妇俩不动声色,下班回家夜饭烧好后,又一起来到后客堂, 对胡洁娥说:“妈,爹爹虽不在了,但我们还是一家人,从今天起,我们想,还是把两只灶头并一只,你的生活由我们负担。 你看好吗?” 胡沽娥一听,心想:真是口密腹剑。便说:“自强,难得你们一片孝心,不过合一个灶头吃饭,你爱甜,我嫌咸,日子一 长会添麻烦的,还是现在这样好!往后根据你们能力,你们给我多,宽打算;给我少,紧安排,随你们每月给多少钱!” 潘自强一听,心想:唷,阎罗王的外婆——老鬼!于是他也不想多兜圈子,便拿出存折,单刀直入地问胡洁娥:“还有二 干元到哪儿去了?” 胡洁娥摇摇头:“我过门后,你爹要我当家,积下几百元钱,这次办丧事,也用得差不多了。你娘留下了啥钞票,我没看 到,也不知道。” 潘自强说:“你真的不知道?那我请组织出面,到银行去查一查,总能查到的!谁想吞掉我母亲的钱,办不到!”说完夫 妻俩悻悻地回房去了。 胡洁娥听自强说要请单位领导出面去查,心里又象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了。银行里老张虽然讲过存款保密,现在组织出 面,领导对领导还能保密?万一自强单位的领导把了解的情况告诉自强,啊哟,二千元又要保不牢了! 第二天一早,胡洁娥又来银行找老张。她推开银行大门J又连忙把脚缩回来。原来她看到老张、自强,还有一个陌生人正 坐在那背靠背的沙发上谈论着。胡洁娥顿时紧张起来,心想:老张啊老张,我的二千元全在你一句话上了!她想想不放心,便 随着人群走进银行,悄悄地坐到另一排沙发上,利用那高高的沙发靠背挡着,听了起来。只听老张说:“同志,任何私人存款 都是保密的,除非公安机关因破案需要查问,此外任何组织都无权查询。请原谅,这是储蓄政策明文规定的!”胡洁娥听到这 话暗暗舒出一口长气。潘自强听了老张这话,活象只泄了气昀皮球一软掉了。 等自强他们一走,胡洁娥奔到老张面前,连连道谢。老张说:“不用谢,人民银行为人民,维护储户利益,是我们应该做 的!”(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照理,银行为胡洁娥严守了存款秘密,二千元保牢了,她该放心了。可是,她又担心起自己身边那张存折来。怕万一存折 露了眼,自强他来个明抢硬夺,存折若落到他手里,这官司就难打了。为了保存好存折,胡洁娥脱下细布夹袄,拆开门襟,把 存折缝进夹袄的夹层里。心想:夹袄穿在身上,你们要抢,除非把我人一起抢去! 缝好存折,胡洁娥才完全放下心来。几天来,为了这二千元,她夜夜没睡好,倦得眼皮也张不开;今天心定了,吃过午饭 ,倒在床上,头碰着枕头,就“呼噜呼噜”打起鼾来。这一觉,一直睡到五点敲过还没醒来。 这时,自强妻子玲玲下班回来了,她见胡浩娥困着了,心想:她到落胃咯!在穿过后客堂时,脚下被样东西绊了一下,差 点跌跤。低头一看,原来是晚婆婆的一件夹袄。心中来气了,拾起来朝床上狠狠一丢。 这一丢,把胡洁娥惊醒了。她睁开眼睛,只见玲玲朝她白了一眼,哼了一声,朝前客堂走去。胡洁娥连忙起身,拿过夹袄 刚要穿,“啊?!”夹袄的门襟被割开了,一摸,存折没有了!这一急,胡洁娥好似五雷轰顶,顿时脸色发白了!她朝屋内望 望,只有玲玲一人,不用说,一定是她趁我熟睡时,把存折拿去了。胡洁娥急急下床,走到玲玲面前,哀声求道:“玲玲啊, 我虽然不是你的亲婆婆,但都是老头子一个根上的人,你们要留条活路给我走走,把东西还给我吧!” “东西?啥东西”玲玲面孔一板,眼睛一弹,恶声恶气地说,“话讲清爽点,勿二勿三,当心吃耳光啊!” 胡洁娥“扑通”跪在地上,头似捣蒜,苦苦哀求。 正在此时,潘自强回来了。一进门,见胡洁娥跪在  地上,心中顿时升起了无名之火。板着面孔说:“做啥亏心事了,立 也立不直了!” 玲玲见到自强,气呼呼地说:“老太婆乱话三千.我刚进门,就说我拿了她的东西,冤枉我做贼,坏我名声,叫我怎样做 人!” 自强一听,火冒天灵盖,吼着要胡洁娥起来讲讲清爽。 到了这个地步,胡洁蛾只得说:“我睡以前,亲手把一张二千元的存折缝进夹袄夹层里,这是你爹留给我的防老金。一觉 醒来,存折没了,夹袄也被拆开了……”自强心想:好啊,前天你装糊涂,现在你不打自招了。因此他立即打断胡洁娥的诉说 ,叫道:“拿来!这二千元是我妈的,快点拿来!” 胡洁娥见存折被窃,自强还反过来向自己讨二千元,心想:这对夫妻好狠心呀!心头一酸,忍不住“哇”地放声痛哭起来。这一哭,惊动了左右四邻,里弄干部沈阿姨也赶来了。 沈阿姨问了一下情况,就把跪在地上的胡洁蛾搀起来。胡洁娥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把存折失窃的情况说了一遍。 沈阿姨想: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没法劝,也弄不清。现在存折失窃了,得马上到银行挂失,防止被坏人冒领, 等挂失回来,再做双方工作。于是她说:“胡洁娥大姐,你不要急,先到银行挂个失,不管啥人拿去存折,钞票就拿不走了! 走,我陪你去!” 胡洁娥跟了沈阿姨朝银行走去。潘自强想:这钱是我亲娘留下的,应该讨回来。他象蚂蟥叮牢螺蛳脚,也跟在她们后面到 银行去了。 那么,胡洁娥的二千元存折到哪里去了呢?被住在亭子间里一个叫倪云平的青年偷去了。倪云平是个赌棍,近来他输得赤 脚地皮光,正想弄点钞票翻本。昨晚,他听到潘自强与后母在争什么“三千”“五千”,便引起注意。他想:潘老头在世时退 休工资就有“三位数”,他们家肯定有钞票。今天中午前,他在小天井自来水笼头上洗手,一回头,透过后窗玻璃,看到胡 洁娥正在缝存折。他就趁胡洁娥睡午觉时,撬开窗子,割开夹袄门襟,偷走了存折。 倪云平把存折偷到手,回到亭子间作了一些准备,就到银行领钞票去了。他想:存折上二千元,不好一次全部领光。对, 先领一千元。万一问我派啥用场,我就讲买“彩电”。主意一定,他立刻填好单子,选了一个年轻女收储员,走过去,说了一 声:“喂,取款”。  女收储员接过存折一看,名字象女的,怎么来领款的是男青年?便随口问道:“同志,你叫啥名字?” 倪云平答:“我叫潘自强,胡洁娥是我妈。”I女收储员根据存折取出帐卡,又问:“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团结里六十五号。”女收储员又说:“证件。” 倪云平不慌不忙拿出一本户口簿。原来,刚才他在偷存折时,顺手牵羊连户口簿也偷来了。女收储员一看也对。但根据银 行规定,代领存款者,不但要有被代领人的证件,还要有代领人的证件,所以,女收储员又伸手说:“你的工作证。”倪云平 马上递上了写着潘自强的工作证。(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奇怪!倪云平又不是魔术家,怎么会要啥有啥呢?原来倪云平吸取了小兄弟们冒领存款多次失败的教训。今天,他是作好 了充分准备的。而且巧就巧在七六年他曾捡到潘自强丢失的一张工作证,一直放在一边没派用场。今天,他就在潘自强的工作 证上换上自己照片,又弄了一只与硬印大小一样的药瓶盖子,从照片反面敲出一个凸出的圆圈,然后在工作证外面再套一只塑 料套子。一切做得真叫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女收储员验收证件后,再也提不出问题了。于是就收下取款凭单,发给铜牌。倪 云平接过铜牌,心想:大功告成,一千元到手了! 再说这张存折,从女收储员手里转到出纳手中,今天坐在出纳位置上的是老张师傅。老张一看存折上的名字:胡洁娥。感 到奇怪:胡洁娥再三求我保密,怎会叫她儿子来领款呢?再说她儿子潘自强早上已经来过了,怎么外面又来一个儿子?所以, 老张查验证件时特别仔细。他瞧瞧工作证,立即断定这个领款的是个冒牌货。啥道理?因为这张工作证上还堂而皇之盖着×× ×厂革命委员会的大章呢!如今已是啥时候了?这种工作证还不调换?于是老张便走过来盘问起来。俗话讲:灯笼壳子戳不起 ,经老张二盘三问,倪云平语无伦次,漏洞百出。他刚想夺路溜走,但已来不及了,被银行里的同志当场捉牢。现在,老张正 押了倪云平往派出所去,恰好在银行门口,碰到了胡洁娥等人。 老张一见他们,忙说:“老妈妈,你的存折丢了,户口簿也被人家偷了。喏,这家伙刚才拿了你们的户口簿来冒领存款, 被我们抓住了。”说着把存折、户口簿给沈阿姨,押着倪云平往派出所走去。 玲玲听了立即跳了起来:“大家都听见吧,这存折明明是倪家小鬼偷的,可老太娑却诬赖我!你们想想,我今后还能同她 一起过日脚?……” 潘自强一见存折,便伸手来向沈阿姨要,嘴里说:“这是我娘留下来的钞票,应该归我!” .胡洁娥见存折回来了,心倒一松;一见潘自强穷凶极恶的样子,又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沈阿姨推开自强伸过来的手,打开存折,指着胡洁娥的名字说:“自强,这存折上的名字,是你父亲生前写的,这二千元 是你父亲特地留给胡洁娥防老的。这里还有你父亲交给里委保存的遗嘱,你可以拿去看看。” 潘自强接过遗嘱一看,确实是父亲的亲笔。他的头顿时象挨了霜打的茄子耷了下来。 胡洁娥望着沈阿姨,激动得泪流满面:“沈阿姨,谢谢你,耍不,我真不晓得今后怎样过日子啦!” 沈阿姨说:“用不着谢,在我们国家,孤寡老人的晚年生活一定会有保障,胡大姐,你就放心地度晚年吧!” 沧州困凤记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这是一次特殊的绑架案,没有手枪、没有硝烟、没有肉票凄凉的喊叫。但是,其中涉及的每一个人都各有自己的算计。于是宋美龄小姐就成了这个案件的主角。 一、 这些天,刘纪文十分烦躁。他早已听说蒋总司令在追求宋家的小女儿――宋美龄。他和美玲是在美国留学时相识的,年轻而英俊的刘纪文不但獭兔斯文,而且有那么谐熟西方的社交理解,对女性他体贴而又不落于献殷勤的低三下四,他懂得如何抓住少女的心理,很快这位宋家小公主就倾心于刘纪文了。刘家也并非是普通人家,可说是沪上屈指可数的豪富之一,和宋家相比也可算是门当户对,看来这件婚姻是十拿九稳的了。 然而,现在却出现了这位声威显赫的北伐军蒋总司令。他可能比不上刘纪文的风姿潇洒,而且洋味不多,但他现在在南京奠都掌权,俨然是中国统治者,小公主逐渐向权势倾倒,他明显觉得公主对他的降温。刘纪文怨恨,但毫无办法。有人劝他算了吧!这位蒋总司令 是惹不起的,他不但手握重兵,而且心狠手辣,特别是他和租界里那些大亨都有关系,如果知道你和小公主有一手,说不定他会让大亨手下的人对你下毒手。(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遮天,刘纪文百端烦恼,早晨起床便顺手拿起桌上的报纸看。忽然,一条新闻跃入了他的眼帘:“职业刺客王亚樵险遭密捕,由京潜踪到沪”。因为他从社会流传中了解到,此人胆大心细,几年前曾单枪匹马在上海大世界的热闹街市,乱枪打死淞沪警察厅长徐国梁。现在他又是蒋总司令的眼中钉,让他帮忙对宋家施加点压力,虽然不能和小公主重归于好,但总可使那位夺人所爱的总司令有所忌惮。主意打定,他就派人去探听王亚樵在上海的住处,准备亲自登门拜访。 却说王亚樵虽然化妆掏出南京,未遭蒋介石毒手,但到了上海却两手空空,住在朋友朱雁秋家里生闷气。他本是个血性汉子,过去曾把蒋介石看成是北伐统帅、国名革命军总司令。十分敬佩,谁知他只是说了几句真话,反对“清共”,蒋介石却对他如此心狠手辣几乎要送了他的命。亚樵感到此人不除,将国无宁日。可是现在困居沪滨,一无人二无枪,只好罢休了。 忽然,朱雁秋匆匆跑了进来对王亚樵说:“今天有个姓刘的年轻人,到亚洲饭店找你,说有事相托。他举止阔绰,坐着崭新的雪佛兰轿车。我弄不清楚这人是什么路数,就问他找你有什么是?他却不肯对我讲,说这是只能对你面谈。我推说你不在,请他过两天再来。九哥你见不见他?” 王亚樵略一思忖,便对朱雁秋说:“见!约他到一品香大饭店会面。” 一品香是开设在西藏路上的一家当时算是最豪华的饭店。这天刘纪文坐着轿车来到一品香饭店,对待者说:“王亚樵约我再次会面。”他被引进一套房间中的会客室,请他稍后,刘纪文在沙发上落坐,这是,里间走出两个人。一个是方面孔,鼻架金丝边眼睛的中等个子中年人,举止颇为斯文;另外一个高头大马,举止有点粗鲁的汉子。两个都点头向刘纪文招呼,那中年人开口说:“我是王亚樵,听艳秋兄弟说您要见我,不知有何事见教!” 刘纪文仔细打量了这位名震东南的暗杀大王,这样温文尔雅,穿着又如此朴素,很像个教书先生,不禁暗暗称奇,于是他开言道:“九光先生,纪文久仰您任侠好义的大名,兄弟无事不登三宝殿,确实有件十分棘手,又不便公开的事情请您援手。” 王亚樵点了一枝香烟,轻松地说:“刘先生,我是上海人叫做“斧头党”的头子,所干的都是些出生入死,玩命的事,您要是有什么仇怨,只要可能的话,我手下的弟兄可以助点力。” 刘纪文摇头摆手说:“九光先生,我不要您动刀动枪,整个事件不能伤当事人一根毫毛!” 王亚樵哈哈大笑说:“刘先生,这样的事我可是头一次听说:到底怎么回事,您说出来,我给您参谋参谋!” 刘纪文未开口,脸上先泛起一片红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九光先生,这是怎么说呢?宋家小公主和我在美国留学时,关系就不错,几乎是订了白首之约,可是美玲回到上海,那位蒋总司令就插了进来,他可以说是动用了各种力量,还有美玲的大姐霭龄也帮了忙,最后连那位信基督教属卫理公会的宋老太太也点头了。既然她已经不愿和我维持恋爱关系,我是受过西方高等教育的,决不强迫宋家那位小公主和我重叙旧好・・・・・・” 王亚樵插嘴说:“纪文先生,她要和别人结婚,你也不希望重叙旧好,那就各走各的路,这不是很好吗?” 刘纪文苦笑说:“事情不那么简单,美玲的这位总司令未婚夫是个心狠手辣、斩草除根的家伙,特别我和美玲有这段罗曼史,姓蒋的一清二楚,您想他会放我过门吗?” 亚樵点点头说:“这话也是,不过你找我也没办法,我和蒋某的确实施冤家对头,不过要我现在去干掉他,对不起,我还没有这个力量。” 刘纪文说:“九光先生,我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我找你只是请你帮忙,对宋家小公主加点压力,保证我以后的安全!” 亚樵有点纳闷,问:“我怎么对宋家施压力呢?” 刘纪文凑到王亚樵身边,悄声说:“九光先生,只要能设法把美玲从她家里弄出来,找个地方软禁两天,要她保证两条,有个笔据就可以了!” 王亚樵想了一想,说:“此事不容易,不过我王亚樵向来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这时,他向坐在一旁的朱雁秋说:“这时武戏文唱,颜秋你看这出戏怎么演法?”(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朱雁秋虽然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担心思却比较细密,他问刘纪文: “不知这位宋小姐平常有什么社交活动?” 刘纪文考虑一下说:“她在上海虽然有几处头街,但她却十分关心儿童,担任上海参议会童工委员,为这事她常常到工厂去考察童工的生活。” 朱雁秋对亚樵点了点头,又对刘纪文说:“这事一周内可以办成,不过您先付点钱给我们,因为我们不能请宋小姐上这儿来,得另外找找个地方。” 刘纪文慷慨允诺:“这没有问题。我先签一张五千元支票作为费用,不够打电话给我好了!诸事费心!” 王亚樵并不推辞,便说:“我们请到宋小姐后,你是否和她面谈?” 刘纪文有点为难,摇了摇头说:“我看不见她为好。因为这位小公主脾气大而固执,我见了她反而会弄僵了,我全权委托九光先生了!” 二、 西摩路(今陕西北路)宋家公馆,那是一幢二层楼的花园洋房,现在住在这儿的只有宋老太太和美玲。宋老太太的长子宋子文本来和她们住在一起,但从蒋总司令追求美玲以后,他一直持反对态度,有点厌恶这位奉化盐商的儿子,他层多次劝阻,但蒋介石利用他的势力使他管事的几家银行几乎濒临破产。他明白对妹妹的婚事只好听之任之了。但他不愿见蒋介石,因而住到西爱咸斯路(今永嘉路)二姐的房子里去了。 蒋介石经常到西摩路来,他不穿军装,有时穿西装,有时穿长袍,来时彬彬有礼。小公主逐渐对这位中国的新主人表示爱慕之情。唯一的障碍,是宋老太太对这位未来小女婿还未同意。第一,她嫌总司令当年寻花问柳,除了发妻之外,还有三妻四妾,有悖于虔诚的基督教的教义;其次,当然是年龄之间有点悬殊。然而,经过蒋的软磨硬泡,答应与原配“离婚”,把同居的第二位夫人送往美国,保证今后决不再拈花惹草,宋老太太基本上同意了这门婚事,公主已经在作结婚的准备。 正是“乍暖还寒”的阳历三月天气。早晚都有冬天的寒气,这天早晨八,九点钟,宋美龄起床熟悉后在吃早餐,娘姨进来说:“三小姐,参议会派车来接您去开会,说是有要事要相商。” 美玲微微一怔,自言自语道:“前天刚刚开过会,虞会长也没提起,怎么忽然又要开会。谁来接的?” 娘姨说:“来人我不认识,他坐在楼下的会客室等候。要不要叫他上来问问。” 美玲摇头说:“不必了,我吃完早饭下去问吧!” 美玲餐罢换上一身西装走下楼到会客室,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唇留短须,头发梳得光亮,身穿褐色摹本缎长衫,外套盘龙马甲的中年男子。他见美玲进来,立刻站起身说:“虞会长命令鄙人来恭迎小姐去开会。惊动小姐芳驾,失礼了!”说完躬身为礼。 美玲打量了一下这个来人的打扮,像是个商店里的账房,但举止不俗,她一抬手说: “谢谢,虞会长太客气了,打个电话就是了。何必劳先生枉驾舍下。虞会长身边几位,和我都有一面之谊,先生眼生一些,却是初会。请教贵姓?” 来人微微一笑,用十分谦和的语调说:“宋小姐,我是刚蒙虞先生从轮船公司调来的。虞会长觉得参议会要有个交际应酬的人。我在轮船公司是搞应付外场面的,蒙他老人家抬举,把我找来担任此职。我叫乔珊,您看得起我,叫我一声老乔,就不胜荣幸了。” 美玲见此人出语如此谦恭,就有三分高兴,她说:“乔先生不必客气,不知虞会长何以紧急相召?” 乔珊说:“这事敝人不太清楚,只是听说海外有个华侨愿捐助一笔款,为童工做些好事,这事他老人家说必须与三小姐面商,三小姐在国外留学见多识广,恐怕那位华侨也是听说三小姐主持此时,慕名而来,所以务必请您枉驾,一言九鼎,事就成功了!”(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乔珊这一席恭维话,使美玲感到十分高兴,她说:“那么就烦劳乔先生陪我去吧,我叫姨娘备车!” 乔珊摇手道:“三小姐,虞会长派车来了,他吩咐开好会,仍由敝人恭送三小姐回府!” 美玲不再推辞,于是起身出门。果然一辆崭新的“雪佛兰”停在大门口,车中的人看到美玲和乔珊走出,立刻一个大汉开了车门走出来躬身迎候,美玲看了一下,觉得虞会长从来只坐一部老爷福特车,今天这部“雪佛兰”是全新的,跟车的保镖和司机。她也不认得,不由起了点疑心。乔珊看美玲神情迟疑,立刻借口说:“这部雪佛兰就是那位华侨为了虞会长关心上海童工的福利,造福申江妇孺,特别送给虞会长作个纪念。而且请他自己的司机和保镖随同试车。虞会长还没坐过,他诚心请送小姐先试坐。喏,这是虞会长的请柬。”说着,乔珊拿出一份泥金大红请柬递过去。美玲接过一看,上面写着:“敬请美玲小姐试坐新车来会商量童工福利事宜,希勿却是幸。”下面是虞会长的亲笔签名。 美玲毕竟是一个十分喜欢别人奉承的女人。看了那份请柬,更加有一种虚荣感,嘴里连说:“虞会长这样客气,太不敢当了。”就坐进了车内。 车子从西摩路想威海卫路一转,又从同孚路(今石门一路)折入静安寺路(今南京西路)驶过西摩路向西一下转进了路南面的沧州饭店。这使美玲有点惊奇,怎么开到饭店来了。她刚要询问,乔珊已打开车门跳下车说:“宋小姐,虞会长关照,华侨老先生特地在这儿订了一个静室,先由他们两位在此和宋小姐商谈决定。在提交参议会讨论实施办法。请下车吧!” 美玲此时有点诧异,她弄不懂虞会长为什么用汽车接她到近在咫尺的沧州饭店来谈。但转念一想,华侨总爱在上海摆排场。“沧州”是上海以幽静高压出名的饭店,经常接待海外来客,想到这儿,她稍微掠了一下头发,在乔珊躬身引路下,昂步走上台阶,向饭店大门走去。 三、 美玲被引进三楼一个十分豪华的套间,乔珊请她略微坐一下,有点抱歉地说:“虞会长可能晚一点到,请送小姐休息一下。敝人先告辞了!”说完他躬身退出。 美玲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不见有人来,那乔珊也再不出现,她不由焦躁起来。按电铃要茶房进来,谁知应声敲门而今的却是随车而来的大汉。他谦恭地说:“宋小姐,有什么事!” 美玲毕竟是聪明女子,他觉出这根本不是什么虞会长找她开会。完全是不认识的人弄来一部汽车把她骗到车里,她被激怒了,指着进来的大汉说:“你们搞什么鬼?把我弄到这儿来?大概是活的不耐烦了?我只要对蒋总司令讲一句,就够你们受的了。快把那个乔珊找来,我要问他。”大汉并不动怒,反而笑嘻嘻地说:“宋小姐,哦,未来蒋总司令夫人,您何必动这么大气。总司令确实掌管生杀大权,不过我请您注意,这儿是租界,总司令也不敢把兵开进来抓人。好吧!您不是要见乔先生吗?我去请他来!” 宋美龄知道这班人不是什么绑票的土匪,肯那个还是上海一路英雄。他能包下沧州饭店、有崭新雪佛兰汽车就不简单。她决定等那个乔珊来。 不一会儿,乔珊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神采奕奕地走进房间,向美玲微微鞠躬为礼说:“宋小姐,多有得罪,因为有件事不便在尊府当面请教,所以多有唐突。我是王亚樵,您可能听说过这个名字。” 宋美龄顿时混身战栗。这王亚樵是上海有名的暗杀党头目,而且听说前几天蒋介石在南京要捉拿他时被他逃掉了。这人是蒋的对头,现在落在他的手中,看来凶多吉少了。然而她不愧是个有胆量的女子,她定了定神说:“原来是鼎鼎大名的九光先生,失敬失敬,不过像你这样的英雄,绑架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不算什么本事吧!” 王亚樵笑了笑,欠身在美玲对面的沙发上坐定说:“宋小姐,您言重了。我们是用汽车恭迎芳嫁到此,这儿环境幽静,便于求教,您请息怒。” 宋美龄见他说话一直十分有礼貌,估计亚樵不会因蒋介石抓他,而绑架自己来泄愤,可是他们这样大动干戈把我弄来是为什么呢?(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九光先生,别的话不必多说了。你是不是想要我向总司令打个招呼,大家释前嫌,重归于好呢?” 王亚樵突然放声大笑:“我王亚樵是从不相人低头的。蒋介石要捉我、杀我,他只要有本事抓住我,任凭他发落。我更不会通过女人吹枕头风求情的。” 美玲毕竟是个未婚女子,听了这个话羞得满脸通红,她有点生气了。 “那么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干什么?” 王亚樵笑笑说:“我是受人之托,和宋小姐谈一件纯属个人私事。” 美玲有些诧异:“谁和我有解决不了的事?要请出你这位‘神道’费这么大力气,吧我弄到这儿来谈呢?” 王亚樵不忙答话,点起一支雪茄说:“宋小姐,的确这并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但这是和宋小姐终身乃至蒋总司令都有点瓜葛,委托我的当事人放心不下,这理由我不详细说了。因此才请宋小姐来谈谈!” 美玲一听就马上觉出这是是刘纪文找王亚樵来干的。她不由心里怒火直冒。不错,自己和刘纪文恋爱过可受过西方近代教育的刘纪文,怎会找个暗杀头子来对付自己?莫非要干掉我,还是强迫我和蒋介石关系断掉。哼,这我都不能接受。于是,她怒气冲冲地脱口而出:“九光先生,如果你的委托人是刘纪文,那就不必谈了。我和他同学过也交过朋友,并无其他任何纠葛,他凭什么要九光先生把我弄到此地谈判,自己还不出场。这样的谈判说句对不起先生的话,我是不与任何人交谈的,你们送我回去!” 王亚樵依然不动气,笑吟吟地说:“宋小姐既然你不愿谈,现在又在气头上,那就在这儿休息一晚上再说吧。放心,我们决不会伤害您一根毫毛。这儿的房间还清静,请您休息吧!”说完话,他站起来向宋美龄点头为礼,躬身告退退出房去了。 宋美龄感到房门口,看到那个随车来的大汉就在门口徘徊,估计走不出去。他回到房间拿起电话叫外线。可是电话耳机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显而易见,他们把电话线也切断了。宋美龄第一次感到被软禁的滋味。她想哭了,但觉得哭也没有用。不知过来多少辰光,她倦极了,在沙发上睡去。朦胧中听到房间里有人走动,睁眼一看是侍者送进来丰盛的晚餐。她没好气地挥了挥手要他们拿走。她怎么能吃得下呢? 四、 宋美龄一夜未回家,娘姨说是被一部汽车接走的。娘姨只听到那车是参议会虞会长派来的。宋老太太忙叫人打电话去问,虞会长听了一惊,详细地在电话中问此事经过。虞会长听后连声在电话中说:“糟了,三小姐被人绑架了,我这儿并没有召开什么会,我马上来府上商量办法。不错我们目前一定不能把这事传出去!” 宋老太太听说小女儿被人绑了票,而且毫无下落,急的眼泪鼻涕直流。 虞会长来到宋府,听姨娘详尽描述那个自称是乔珊的人。良久,他顿足惊呼:“是他,肯定是王亚樵,这个人是被总司令通缉的。他绑架三小姐就不好办了。要是其他路道的,凭我的老脸找我认识的人,送可以尽快解决,可他和总司令作对,他来插一手肯定是冲总司令来的。” 宋老太太一听,急的要昏厥过去。她向虞会长连连拱手恳求:“虞会长,我们宋家树大招风,美玲又和这位总司令攀亲,更惹眼了。破财消灾,只要把美玲赎回来,这几个晦气钱只好花,可是还得虞会长费心。” 这时宋子文来了。他听说绑架者可能是王亚樵,插嘴说:“这人是上海有名的斧头党。他手下的人贯会利斧砍死人。这边人只要钱,翻脸无情,可是,报告租界工商局肯定是弄不过他的,反而会打草惊蛇,我想还是由虞老出面通过杜(月笙)黄(金荣)两位疏通。” 虞会长想想也只好这么办了,答应去找这两位大亨,可是他在归途中觉得很奇怪,这绑票一是文请没有动武;二是备有这样崭新豪华的汽车,决非王亚樵能力所能及,肯定后面还有人;三是被绑架去后,两天之内杳无音讯,并无一纸恐吓信或者电话打来,又不像一般的绑人索巨款的行为。他边想边摇头。感到事情不那么简单。 虞会长和黄、杜二人都碰了头,两人一纸表示,我们手下的人决不会干,我们和总司令是朋友,不过如果是王亚樵查收,我们也无能为力。此人不但自成一家,而且有时和我们也作对,我们说话他根本不买账。 当蒋介石接到上海的长途电话后,知道宋美龄被绑架了,顿时气急败坏,连夜乘专车感到上海。他听说这是的经过,毕竟老谋深算,蒋说:“岳母和大家都不要着急,我看王亚樵虽然对我有点过不去,但这只是政治见解不同,并无不解之仇。问题不在我身上,而在美玲方面,一定是逼迫美玲接受条件,借此来要挟我。我们急着要找美玲,正中这些人的下怀。那条件反而会更苛刻,我意思是等着他们找我们,那样反而能叫指使王亚樵的人浮出来!” 宋老夫人毕竟不放心,她担心美玲年轻经不住阵势。蒋介石胸有成竹地说:“岳母放心,美玲是个柔能克刚有个性的女子,决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这晚蒋介石就在宋家下榻,等候宋美龄的消息。他想到王亚樵曾经推荐过戴笠参加黄埔军校学习,两个人过去在湖州有过交往。想通过他打听到王亚樵在上海的下落。万一谈不成,也可以设法把宋美龄就出来。 第三天一早,戴笠如约来到宋家,向蒋介石报告,最近王亚樵取值阔绰,有人看到他出入西藏路一品香大旅社,包下房间,但未见与何人联络。蒋介石听了,回收要戴笠回去再打听,随时汇报。 此时蒋介石完全可以断定,王亚樵是有后台出钱的,这后台是谁呢?他想不出。就在这时娘姨来找他,“总司令,三小姐来电话了,我们告诉你在。她要你听电话.” 蒋介石一跃而起,走向电话问去接电话。电话那边传出美龄的声音;Darling(亲爱的)你来上海了,很好,我下午就可以回家!他们说……(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五、 那是宋美龄被绑架的第二天,她觉得这事不能僵持,刘纪文托王亚樵把我弄到沧州饭店又不见面,决非想重叙旧好,肯定他对我和蒋介石结合 有所畏惧.如果那样,我完全可以对他讲清楚.美龄打开房门招手要那大汉过来说:“你请王先生来,我可以和他谈判。”没多久,王亚樵依然西装毕挺,态度十分轻松而谦和,扣一下房门,等宋美龄说请进才推开门。他问宋美龄用过中饭否后,就说“宋小姐愿和我谈委托之事,足见小姐宽宏大量,以大局为重,请您示下怎么谈法吧!。,宋美龄轻轻一笑:“九光先生,既然刘纪文委托你先生来和我谈判,自然他有条件,因为这儿软禁的是我,不是刘纪文!” 王亚樵觉得这年轻女人确是厉害。于是,他也哈哈一笑说:“好吧,宋小姐讲得有理,我就把刘先生的条件直说了吧,不过声明在先,我纯粹是传话,如果宋小姐听了认为可以,这事就算我尽了力.倘若宋小姐不同意,我就退出请刘先生来此和你面谈.那时就是你们双方的事了与我无涉,我保证平安送宋小姐回府.” 美龄点点头,王亚樵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后开口了:“刘先生说他对于宋小姐和总司令的百年偕老并无任何不满-但他考虑有两点放心不下.一是刘纪文家也是沪上数一数二的名门,刘先生本人是留学得过学位的高级人士,特别小姐过去还和他有过交往,因此希望将来你们两位能给他个面子,他也会负责澄清不利于宋小姐的传闻;二是他对蒋总司令有点畏惧,眼下他已定都南京,手握重兵,操生杀予夺之权,盘日果他将来为了和小姐的情好蒂固,觉得留着他不方便,行灭口之计,他是难以安枕的.这两点宋小姐听了有何见教!” 宋美龄沉吟好一会才说:“九光先生,刘纪文提出这两点,第一点我可以答复,我知道他想做官,但又怕因我的关系在南京政府里做不成。这我可以保证,刘纪文是学政治的,特别足市政管理是他的专长。如果他肯屈就,我个人向总司令推荐他出任南京市市长。至于什么澄清谣言根本不值一谈。西方文明社交公开,恋爱自由,没有什么了不起.别人爱说什么让他说去.第二点我想总司令还不至于这样干。我既然推荐他当市长,当然不会同意总司令去杀他,这点请他放心。” 王亚礁边听边作笔录,等宋美龄说完,王理樵抬起头对她笑着说:“宋小姐,你的答复找听了十分满意,但我 有言在先.只能转达,口说无凭,刘先生也不能听我转言,作为依据。我作了 笔录,请您过目。这纸上不留上下款称呼,作为一个备忘的便条吧,您看如何?”说着他把一张字条递给宋美龄, 她接过一看,字迹了草,但写得龙飞风舞:“君如有意仕途,我当极力推荐,使 君满意。一入仕途,好自为之,决无险风恶浪,飞灾横祸。”宋美龄对王亚樵 说:“九光先.生,想不到你不仅是能舞刀弄枪的健将,文才也不差,写得很 好,我签个名,你交给刘先生吧!”说着,他在那字条后写下‘蒋宋美龄’四 宁。 王亚樵觉得这签名既表达丁宋美龄与蒋介石的夫妇关系名份已定,使刘纪文不能再存非分之想,二来用这个签名,不啻出于夫妇两人的保证,可 使对方放心.他郑重地收下字条,站起来说:“宋小姐,也可称您蒋夫人,您的作为我佩服,这二,三天使您受了委屈,我告罪’等我安排一下送您回府。” 一会儿,那大汉走进来说:_王先生吩咐,您可以打电话到家里,请您府 上派车到永安公司(今南京路上海第十百货商店)后门迎接.时间是下午四 点钟.你走出后门,府上的车就等在那儿了,我们保证宋小姐的安全。” 果然,美龄仍然坐上一辆雪怫兰驶出沧州饭店,直向南京路东面驶去。美龄注意了一下车上的人,发现那大汉不见了,连司机也换了一个人。她心中不由暗暗赞叹,这王亚樵确是厉害,连人都调换了。这儿路相当近,不过十分钟光景,车子已停在永安公司南京路大门口。司机打开车门说:“小姐,请下车,‘车资饭店那位叫车的先生已经付了!”美龄不禁一愕,她向前车窗一望,看见一块”Taxi”(出租汽车)的纸条贴在玻璃上。美龄简直服贴到家了,出租汽车可以随便载客,一点把柄也抓不到。他顺手从皮包中取出一张伍元的中央银行钞票,递到司机手中说:“辛苦了,两位喝杯茶吧!司机喜出望外,鞠躬致谳。拾起头来,已经不见这位贵小姐的影子了。 蒋宋见面悲喜交加,互致安慰。 十天后,南京国民政府颁布一道任命令:“经中央政治会议讨论通过, 特任刘纪文为南京市市长,此令。”下面签名是国民政府主席蒋中正。(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在这同时,王亚樵收到了刘纪文的信,打开一看: “九光先生,承鼎力相助,身家性命,富贵荣辱皆出先生所赐,先生门客众多,恐盂尝客有弹铗之叹,谨奉微数聊作杯水车薪,敬希勿却。” 随函还附有一张伍万元的汇丰银行支票,王亚樵对朱雁秋说:“这事是天下奇闻,向来绑票的要被绑的赎票,这次到是谋主出钱了,好吧,收下,我们弟兄总可以过几天舒服的订子了! 诱人的罂粟花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太阳落下去了,留下那片泥金般的回光,软弱无力地照着苍绿的峭壁。群山耸向天空,现出崖岩和陡坡。到处都是倒塌在弯曲的山沟里的崖壁以及磐石和碎砾堆,山脊象金属熔化了,从峰顶向下倾泻。 胖头鱼率领着一支由六人组成的马队好不容易翻过了这座多险的山峰,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大片亚热带雨林,当他们进入雨林时,那些树木,那些被苍苔掩覆着的石头和被雨水润湿了的山岩都立刻向左右闪开,有的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有的攀上陡峭的绝壁。 “啊,山高得多么可怕啊!”胖头鱼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翻过的那座山,对身旁的野菊花说。 “是啊,”野菊花附道:“要不是看在那钱的份上,我怕是早死在那山崖上了。” “好了,好了。”胖头鱼把手挥挥:“少说几句泄气的话,现在总算回到中国了。歇歇脚吧。” 胖头鱼跟野菊花拣了一块千石板并肩而坐,其他人也都各自找地方躺下,累得直喘气。 胖头鱼掏出一支三五牌香烟点燃后,徐徐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雾,眼睛瞧着马肚下那只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油桶,脸上露出来那得意的神色。 一 、酒吧密谋 胖头鱼真名叫刘三宝,原是云南省的一个无赖,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曾因诈骗钱财被法院判处徒刑三年。刑释后,他不思悔改,竟变本加厉地进行违法犯罪活动,扬言要把三年官司的损失补回来。起初,他搞定走私贩卖外烟的营生,觉的营利不大,就干起了抄卖外汇的勾当。积聚了一笔资金后,他又做起来长途贩运紧俏商品和禁运物资的生意。由于他长得肥头大耳,眼泡浮肿,熟悉他的人背后给他起了个绰号叫“胖头鱼”。 一个偶然的机会,胖头鱼在上海一家酒吧里搭识了个服装个体户赵林。 赵林听说胖头鱼是云南人,不禁萌生了心中早已酝酿着的那个念头。他喝了一口咖啡,压低嗓门对胖头鱼说:“你听说过金三角吗”(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嘿,”胖头鱼不屑一顾地说:“不就是指泰国、缅甸和老挝三国交界处的大荒原吗。” “大荒原?”赵林狡黠地奸笑道:“那可是出黄金的地方呦。没听过黄金三角洲吗。” “知道!”胖头鱼毫不示弱:“那地方盛产罂粟,是世界有名的产毒基地。大凡东南亚一带的贩毒分子的货十有八九是从那个地方弄出来的。” “如此看来,老兄也是精于此道咯?”赵林试探地问。 不敢自夸,稍微知道一点行情。“胖头鱼嘴上说得谦虚,脸上却露出得意的神情。 “不过要想闯金三角也决非易事。”赵林眨着眼睛斜视胖鱼头。 胖鱼头像是受到了侮辱,面有愠色的说:“不是兄弟我夸海口,随进随出。倒是货弄出来后出手难。” “这没问题。”赵林接口说:“包在我身上。” “当真?”胖鱼头激动的圆睁鱼眼。 “那还会有假。”赵林把握十足地说:“我在国外的几个朋友早就催问我了,只要有货,他们立刻汇来美金,这可是个发大财的好机会啊。” 俗话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对于在云南土生土长的胖头鱼来说,他的确非常了解“金三角”这块“风水宝地”。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贩毒渠道。眼下他碰上赵林后,又听赵林拍胸声称有多条出境贩毒的途径,不禁大喜过望,仿佛已经身处金钱的世界,好像弹指之间即会成为百万富翁。禁不住蠢蠢欲动起来,可是,阴险狡诈的胖头鱼也不乏心计,他虽然希望赵林是个讲信用的人,但又不愿意就这样过早地信任赵林。万一他信口雌黄呢?便斜着眼睛对赵林说:“干这种事情可是要冒风险的啊,弄得不好脑袋会搬家。” 赵林并不是等闲之辈,他早听出了胖头鱼的弦外之音,知道不给点甜头,他是不肯真诚合作的。舍不得羊,套不到狼。 赵林伸手提起密码箱打开后,从中取出两只装满现金的信封递给胖头鱼:“这点钱作信用金吧。事成之后。咱们在对半分成。” 胖头鱼结果信封打开看了与体验,见里面装的都是百元钞票,估计足有两万,便打趣地说:“你就不怕我拿了这钱后逃之夭夭吗?” 赵林轻松地笑笑:“你老兄是这种人吗?大家都是在市面上混的,没有这点信任感还能办的成事!” “好!”胖头鱼高兴的说:“你真够朋友,兄弟绝不会亏待你。” 接着,两人就如何具体从“金三角”偷运毒品入境,再从上海转道出境牟利的步骤进行了侧滑。于是,一场跨越国境进行贩毒犯罪的计划就这样密谋而成。 二、多舛女人 被唤作“黄金三角洲”的那片土地,其实是一块大山谷,由于土地肥沃,终年云雾缭绕,极宜罂粟生长。所以,是世界上最著名的产毒区。罂粟经初加工便是鸦片。鸦片在经过提炼精制,才是海洛因。据说,每50公斤鸦片只能提取到1g海洛因,而一公斤海洛因在境外能卖到40万美元,其价格是黄金的数十倍,为此,许多国家的贩毒分子在巨额利润的刺激下,纷纷来到这个“淘金。”有的由此而成为暴富,但也有很多人因此丧命,尽管有关国家多次对这里进行武装清剿,但仍然没能阻挡毒贩子来此冒险。 那头鱼回到云南后,曾多次来到中缅边境看地形,看着面前那层层叠叠的高山峻岭和原始森林,他才真正体会到要翻山越岭去金三角贩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他又不舍得放弃这个发家致富的机会。 情急之下,胖头鱼找上了他的老相好,一个绰号叫做野菊花的女人。 野菊花虽说只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已是个经历丰富的人,他原是个以两千元的身价卖给了当地的一个四十多月的农民为妻,后因不堪凌辱,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只身逃了出来。又因她身无分文,在车站小旅店中用色相换得了一张回四川的车票。在列车上,她搭识了搞走私谋生的刘三宝。两人一见钟情,刘三宝遂带她中途下车,转车去了云南,之后,两人非法同居。野菊花跟着刘三宝一起搞走私活动。他们住无定所,行踪飘忽。混了几年后,他们也赚了一笔黑心钱,不料,刘三宝在一次套够外汇中上了当。用数千元的人民币换来了一叠假美金,刘三宝气急之下,以帮助够买紧俏商品为名骗取了别人八千元。罪行败露,刘三宝被判刑三年。野菊花心里虽然感到刘三宝待他不薄,但并不因为刘三宝去吃官司而觉的悲伤。几年的江湖生活,她已把人生看淡。在她 的周围,尽是些形形式式的贩子,人贩子,票贩子,烟贩子,假货贩子,不尽其数的假话,假货。在他眼里似乎世界一切都是假的。什么人生爱情,家庭只不过是儿戏。只有尔虞我诈才是做人的真谛。渐渐的她那些不成熟的而且被扭曲了的人生观变得越来越麻木,越来越冷酷。刘三宝被压走后,野菊花就投进了人贩子王阿四的怀抱,王阿四是个专门拐卖妇女的不法之徒,他不仅贩卖妇女,而且还堆他们进行奸淫,手段无不用其极,按理野菊花和他不共戴天,当初她就是落到了人贩子手里,才堕落到今天这个田地。然而她不仅不对王阿四的行为反感,反而悟出了赚大钱的道理。所以。她积极配合王阿四进行贩卖妇女的犯罪活动,还利用自己女人的身份帮助王阿四行骗,促使多名少女上当被卖,用这些被骗姑娘的眼泪换来的钞票大把大把的流进了这对狗男女的腰包。去年初,王阿四因卖一名年仅十一岁的姑娘事发,在当地引起轰动,报纸用大量的篇幅揭露了王阿四长期以来的罪行。王阿四终于以卖人口罪和强奸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作为王阿四的同伙野菊花当然也罪责难逃,由于她有孕在身,遂被法院从轻判处管制两年。 王阿四被处决后,野菊花生活无靠,当地争睹从挽救她兵给以出路的动机出发,让她在边境附近的小镇开了一家小吃店。 试想,一个放荡的单身女人在这样偏远的地方开店,会结出什么样的好果实来。(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果不出所料,野菊花将胎儿做了人流后,顾不上休息,就涂脂抹粉的做起了老板娘,引得一大批跑单帮的光棍汉象苍蝇闻到腥味般围着小店团团转。不久,小店成了南来北往生意人的驿站,也是不法分子聚首的黑店。店堂内、打情骂俏和猜拳声此起彼伏,昼夜不断,野菊花因此也成了一个不知人间羞耻的小富婆。 这天傍晚,野菊花因想晚上外出看戏,早早地赶走了食客,准备打烊。当她刚刚上好第一块排门板时,猛地瞧见胖头鱼一脚跨进了门。她一怔,心想这强盗胚多时不见了,算算官司也该早吃完了,不知他今天来意如何?这些年的生活经验告诉他,对这种男人是不能得罪的。 野菊花赶忙朝着胖头鱼浪声浪气的喊道:“三宝哥你今个儿怎地有空过来,快里面做,我上好门板就来。” 野菊花嘴到手到,三下五除二就快速上好门板,关紧店门,扭着腰朝胖头鱼走来。 胖头鱼瞟了野菊花一眼,几年没见,倒是觉得她比以前漂亮了。 “怎么样,混的不错吧?”胖头鱼瓮声瓮气的说。 “哎呀,什么不错不错的。没有死掉就算幸运了。”野菊花吃不准胖头鱼的来意,小心翼翼的在他对面凳子上坐上,然后掏出手帕,像是要擦泪的样子:“我知道你恨我,我对不起你。可我也没有办法啊,是王阿四那个死鬼硬缠着我。” “别说这些了!”胖头鱼打断野菊花的话说:“这我都知道了。男人去吃官司女人打点野味,这也难怪。只要能挺过来就是好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谁也不要去提它。” 经胖头鱼这么一说,野菊花心里踏实了许多,至今胖头鱼今天不是冲着她来报复的。她轻松的笑着问道:“你近来怎么样,在哪里发财。” “财倒是没有发到,倒是破了些财。上次做了一批服装生意亏了两万。不知怎地,监狱出来后总是不顺手。” “那怎么办呢,总得想个办法才行啊。” “今天来找你了,就是为了一大笔买卖。” “你尽管说出来,只要我帮的了手,诀不退缩。” 胖头鱼将欲去金三角的计划向野菊花合盘拖出,令胖头鱼喜出望外的是,他对此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野菊花神采飞扬的说:“这条路我太熟悉了,而且我还有熟人,货绝对没问题,只要有销路就行了。” 原来,野菊花这几年中,没少干过贩毒的勾当,她曾今五次翻山越岭到金三角去购货,回来后在转手卖给毒贩子,当然她所得到的利润远比毒贩子少的多。这次能有机会跟胖头鱼联手贩毒,而且还能直接参与出境牟利,自然显得特别兴奋。 胖头鱼更是激动不已,他做梦也没想到野菊花在他之前干起了贩毒的行当。而且对行情如此谙熟,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 “看来这回要靠你了。” 野菊花轻佻的回给他一个眼波,没有说话,脸上露出淫荡的微笑。 胖头鱼一把将她抱起来朝里面卧室走去 三、诡计多端 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最大的风险也闯过来了。 胖头鱼和野菊花雇佣了几名亡命之徒经过了一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从金三角购回了4000克四号海洛因,眼看成捆的钞票将会滚滚而来,他们怎么能不兴奋。 这会儿,胖头鱼坐在石块上吸烟的得意劲儿,足以看出他心中的狂喜。 野菊花却比他冷静得多,只见她快步走到马跟前,麻利的解下马肚子下的油桶,取出里面用塑料袋装着的海洛因,对胖头鱼说:“现在就该将它分散藏匿了,万一被查出来一锅端不完蛋了吗。” “说的也是,胖头鱼扔掉烟头,从兜内拿出一把避孕套交给野菊花。野菊花把塑料袋里的海洛因同调羹盛出来后,放进避孕套里扎好,分别藏匿于谷糠和鞋跟中。还有些分散的海洛因被藏在烟盒和皂盒中。最后野菊花叫胖头鱼把两小袋海洛因吞进胃内,自己也把两小袋塞进了下身体内。 这些被隐藏的海洛因经过辗转后,终于被带上了由昆明开往上海的列车,再次之前有一部分已经被他们放进掏空的新书寄到了上海。 与此同时,赵林也紧锣密鼓的忙开了,他一方面不停的于胖头鱼取得联系,了解毒品的情况,一方面于境外贩子频频挂发长途电话,以铺平道路。 列车在空旷的田野上疾驶。 车厢里,胖头鱼在和野菊花耳语。 “不知上海的赵林靠的住嘛。?”野菊花担心的问(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没问题,这小子看上去就是条好汉,不会出差错。”胖头鱼有把握的说。 “听说上海的公安机关神的很”野菊花说:“前不久报纸上登了一篇他们破获国际贩毒案的报道,还涉及到美国和香港,十多个人都被一网打尽,还说有什么国际刑警指挥,看了让人提心吊胆。” “瞎,你不要相信报纸上那些东西,那帮新闻记者就是会吹,听到风就是雨,什么神探巧破无头案啦什么公安机关一举捣毁贩毒团伙啦。诸如此类,我就不信。没有破掉的案子多着啦警察是人不是神。” “还是小心点好”野菊花还是不放心:“上次昆明不是有两个贩毒被抓住枪毙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哪!” “你今天怎么了?”胖头鱼恼火的说:“去金三角的时候,你比谁的胆子都大,怎么现在吓成这熊样。” “不是我吓。”野菊花惨淡地说:“我是怕赵林莽撞,你跟他又没什么知交,对他的情况了解的也不多,万一” “你哪来那么多万一?天塌下来有我撑。行了吧?” “天塌不了,你也撑不了,我们不能直接去上海。” “为什么” “就为稳重起见,我们应在上海之前下车。然后打电话到上海找赵林。如果有点什么异常,逃起来也方便呀。” 胖头鱼沉思良久,觉得野菊花的担心也不是完全无道理。要是人到了上海在发现出了漏子,就真的被动了。小心点也好。万无一失。想着想着,倒越发觉得野菊花可爱了。这娘儿们倒是个智勇双全的女人啊,给我碰上了,算我运气好。 胖头鱼和野菊花在杭州下了车。 真像野菊花担心的哪样,上海的公安机关确实神的很,当然,这靠的人自身的智慧和力量,并没有丝毫神的帮助。 早在这货贩毒分子借道上海运毒出境的计划尚处在筹划阶段的时候,上海公安机关灵敏的触角已经迅速获悉了这一情报,并立即作出了反应, 有毒必肃,贩毒必究,这是上海公安机关的一贯原则,也是我国禁毒的一贯立场。 几乎就在这伙贩毒团伙翻山越岭在‘金三角一地区购毒的同时,上海公安机关也展开了一场跨越千里的秘密侦察战__根据以往的经验,贩毒分子不在人赃俱获的情况下,是不肯低头认罪的.所以,上海公安机关为了破获整个贩毒集团,并傲到人赃俱获,铁证如山,在全部侦察过程中,不动声色,不打草惊蛇,裙着赈毒分子的行动轨迹足足秘密跟踪了半年多,已基本摸清了这伙罪犯的活动情况和规律,只等着他们在上海交货成交时,一同打尽,   。赵林近来行动诡秘,而且情绪显得急躁,’负责监控赵林的侦察员向侦 破指挥部汇报说. 另一侦察员也反映:一昨天他去火车站等了两个多小时,才垂头丧气地回去,谁都投等到. 侦破鲥;根据掌握的情撤分析.赵林去车站等的就是从云南过来的送货人,这可以从云南发来的电报中得到证实.三天前任青年会宾馆的香港人李敏之当天晚上就急冲冲地约见赵 林,卒敞之极有可能足米沪能货的.孝墩之昨天连续五次爵{美国拄发长途电话,估计也是为了商谈贩雄碧‘宜. 可是,云南过来的送货人会上哪儿去呢?难道我们的行动暴露了吗?不可能,侦破行动的秘密稷度可谓天 口衣无缝.看来,对手是一对狡猾阴险且诡计多端的罪犯._定是他们临时变卦,中途下了车。 “继续密切监视赵林的一举一动,”指挥部领导命令说:“必要时,可将他拘传,问清云南那对夫妇的真实姓名和外貌特征.凡是近来与赵林有接触的人,不论基国内的或国外的,一律严格监控.”  . 第二天上午,侦察员电话报告说:。赵林接到一个从杭州打来的长途电话.随即赶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去杭州的车票,现正在车站候车室内.” ’ 一车票是几点钟的?’指挥部间. “上午十时正,还有一个多小时.” “上车跟住他!”(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指挥部一面安排侦察员跟踪赵林.一面命令侦破一组驾警车急赴杭州. “嘟....嘟……嘟……’一辆辆闪着红灯的警车朝杭州方向疾驶而去..张了近一年的法网开始收口了. 四,法网恢恢 使侦破人员意想不到的是,当赵林乘着火车离开上海时,胖头鱼和野菊花正坐着火车进入上海站. 主意是野菊花出的.她先给上海的赵林挂长途电话,要他速到抗州取货,并告诉他扎体取货地点和联系人.挂断电话,她又立刻跟胖头龟一起乘上杭州往上海的列车.. 原来诡计多端的野菊花从云南出来之前,就已安排了三名贩毒同伙先到杭州潜伏,等待她和胖头鱼到达杭州时,她又电话叫上海的赵林到杭州与那三名同伙成交。其实这是一场空城计。真正的货由她和胖头鱼亲自带进上海。野菊花还要求,杭州的同伙在指定的时间给她挂长城途电话,如果到时候她在上海接不到电话,那她将会跟胖头鱼一起远 走高飞。 这一局,连胖头鱼本人也到了杭州时才了解到。他不得不佩服野菊花的心计。但他心里也有一点责怪 野菊花太过于谨慎了,这样做会得 罪赵林的。然而他转念兴想,一旦大功告成后,赵林也会谅解野菊花的一番苦心的. 话分两头说。 赵林到了杭州后浑即按野菊花 包一话里告诉的地点卿赶了那三名同 伙。三名同伙把赵林引到市郊一座破 庙内,将野菊花留下的一封信交给赵林。赵林看信后,大为恼火:“.她简直是 在愚弄我么!” 三名同伙无奈地摊一摊乎说i“反正 货在她那里,我们是按她的吩咐行事。” 赵林气不打一处出.将乎中的信 撕得烂碎。 这些反常的情景都控制在跟踪的侦察员们的视线里,几位心急的侦察 员以为他们在成交时发生了矛后,唯恐他们内杠后破坏我们的破案计划。所以,在没来得及请示指挥部的情况下,冲进破庙把赵林和三名同伙抓了起来。经搜查,竟没有一克海洛因。这一下,侦查员急了。反之赵林和三名同伙却态度蛮横,指责公安人员乱抓人,还说什么要向有关部门控告。 指挥得到消息后,知道行动得太草率了。遂命令侦破一组将赵林等案犯连夜押往上海,同时命令侦破二组立即去赵林在上海的住所搜查。 侦破二组终于在赵林住处搜出隐藏着的少许海洛因,这些海洛因就是胖头鱼早先寄给他的。 证据在握,不怕赵林矢口抵赖。 可是,当侦破一组将赵林等押至上海时,早过了野菊花约定的通话时间,侦查人员通过审讯得知这一情况时,野菊花和胖头鱼已不知去向。 指挥部立即将情况上报市公安局,市局领导当机立断,根据案犯所提供的有关于胖头鱼和野菊花的情况发出紧急协查,同时按照他们的相貌特征制作出模拟像与紧急协查一起分发。 模拟像和紧急协查象雪片一样飞至全市各旅馆。宾馆、饭店、车站、码头、等公共场所,一场追普贩毒首要分子的战斗在上海全面打响。 “叮铃铃”长城饭店来电急告:”有一对夫妇来饭店投宿,并急着要求预定去昆明的车票,其相貌特征很像模拟的画像。现已被稳住。”(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长城饭店是一家部队内部招待所。对外以长城饭店接待四方来客。取长城之名,意在人民解放军是我国的万里长城。饭店内素以安全一流著称、 指挥部接报后,立即派员赶到长城饭店。 当身着便衣的侦查人员突然出现在胖头鱼和野菊花面前时,正在密谋出逃计划的野菊花惊呆了。侦查员当场从胖头鱼的鞋跟里缴获了少量海洛因。野菊花见识不妙,提出上厕所。 带队的侦破组长向旁边的两名女侦查员使个眼色,示意他们跟去。 两名女侦查员心领神会,进厕所后,未及野菊花反应过来,已把她死死按倒在地,从她下身体内搜出用避孕套装着的海洛因。野菊花顿时吓的魂不附体,活像一头受伤的母狼躺在地上嚎叫。 接着侦查员审讯胖头鱼得知,大部分海洛因已经被他们伪装成邮包寄回云南。侦查员算算时间,邮包可能还在上海。于是又急赶至邮寄包裹处,查出了经伪装的邮包,缴获了海洛因3000余克。赃款5万元。 首要贩毒分子落网后,上海的公安人员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云南,在当地公安机关的协助下,经过两个多月的艰苦搜查,又将与胖头鱼同去金三角够买的毒品的四名案犯拘押来沪。此外,专程来沪跟赵林接头的香港人也被抓获归案。 这伙梦想借道上海出境贩毒谋取暴利的罪犯被投进上海的监狱内时,纷纷手扶铁窗,仰天长叹。 “上海不是冒险家的乐园!” 地下铁屋的秘密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某建筑工程队在上海北区施工,正在进行挖土工程时,突然遇到了件意想不到的事,掘地数尺后,铲土机的铲斗碰到了一只方形的洞,洞壁四周是一尺厚的三合土,这洞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三天后,晚报报道这件事详细情况说:本市北区旧房改建工地,发现地下有一间神秘的铁屋,房门后从内部密闭,该屋高约二米,长宽仅一米见方,屋极其沉重,现已出土,运至市公安局。市公安局以向当地老人了解此处过去房屋情况后,邀集有关方面专家,研究如何开启屋门,观察内部情况,后来当地一些老居民说,在该屋出土的地点的原址上,本有一栋花园洋房,但在八一三淞沪战争之初,毁于一场无名大伙,以后附近一带住房也在战争中全部烧掉,原址居民早已星散,此事也是听自传闻,未曾目睹,因此铁屋内究竟藏有何种秘密,目前难以揭晓。一周后,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拿着载有铁屋消息的晚报纸,和贵州省人民政府的介绍信,来到了市公安局接待室,大厅铁屋开启的消息。 他两是一对离休的老干部,男的名叫姜春林,虽然年老,群安然有着一股军人的英武之气,女的名叫鲁文媛,虽已满头银丝,但从她清秀的面部轮廓看来,年轻时一定长得很美。姜春林一开口就使接待人员吃了一惊:我曾经是那座花园洋房的主人,铁屋的秘密我知道,文革前,我曾来查找,可惜未有线索。我也曾两次向组织汇报过情况,但不知为何,我的汇报无任何结果。相反,在文革中反成了我的通敌罪状。为此,我们夫妻俩都曾在贵州关押了好多年,接待人员急忙说,请坐一下,我立即向领导汇报一下。过了一会,市公安局的一位处长郑重的接待了这两位老人。他把打开铁午后的情况,简略告诉了鲁文媛和姜春林。铁屋内,有两个僵立着的死者,由于室内与外界空气完全隔绝,两具尸体都甚完好。从服饰上看,其中一个身穿国民党官服,另一个穿着纺绸短衫裤,他的右手握着一只手枪,左手与军官的右手同拷在一副手铐上。 在他两面前靠壁处有一只铁匣长约30厘米,宽约20米,显然是一只微型保险箱。因恐装有微型爆炸装置,目前尚未开启。处长刚谈到这,鲁文媛已经失声痛哭起来:忻伟稼,准是忻伟稼姜春林默默的站起来,低下了白发苍苍的头,他脸上老泪纵横,过了一会,他深有感慨地说:伟稼兄弟,你真是丹心昭日月哪!确实,这里头有着一个重大的秘密,是一曲悲壮的正气歌。一九三七年春,上海正处于紧张的抗战前夕,特别是华界居民因为受过一二八炮火的灾难,一时间,上海的街头巷尾,笼罩在一种恐怖的气氛中。位于租界区内的某医院是教会办的慈善事业。每周开放三天门诊,给贫苦老百姓看病。 这一天正是开放平民门诊的日子,一天清早,挂号处的窗口前便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个头戴破草帽,穿一身褴褛衣衫的青年人来到队伍边上,打量了一下便不声不响的排到队尾。他头上戴着的那顶破草帽始终遮住了他的半边脸。他低着头,默默无言,慢慢随着队伍向前移动。咯笃,[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挂号处窗口的小门关上了,挂出了今日额满的小木牌,没挂上号的病人,叹口气,走散了。第二天天还没亮,门诊部挂号处窗口上的校门尚未打开,那个青年有露面了。这一次,他到得特别早,排了第三十五名,那还是他见排队的人不多,故意磨蹭了一会,要排得稍后一些。奇怪的是,别人都紧紧跟着队伍慢慢向前挪动,他却隔了一会儿让后面的人先排着,再隔一会又让后面的人排上去。 他一直排到50号才走到门诊室里,有个年轻秀气的女医生,嘴上戴着个大口罩,低唤一声:五十号,进来!女医生的话音未落,那青年倏地的加快两步,走到她的桌边。女医生示意亲年坐下. 女医生提笔要朝病历卡上记:姓什么?叫什么?多大年龄?她问。没有回答。女医生诧异地抬起头来,大口罩上端,露出一双明亮的眼光亲年打量一下四周,隔壁桌上的老医生在低头开方子。青年这才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片,放到桌上,轻轻朝女医生面前推过去。女医生目光落在纸片上,心里不禁“咯噔一震,轻声念出纸片上的两个字:忻平!女医生迅速抬头,眼睛睁的大大的,顺手用笔在处方上写下了自己的地址和找她的时间,撕下方子,交给对方。那个青年拿起方子,朝女医生微微点头,谢谢鲁医生!便收起纸头,离开了门诊室。这位女医生姓鲁名文嫒,她的父亲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去年老人在弥留之际,曾谆谆叮嘱鲁文媛,说如有一个名叫忻平的人来拜访,一定要竭相待,如有什么急难之事,要尽一切力量相助。因为,此人曾是自已的救命恩人要好好报答他。至于忻平是个什么样的人,有过什么恩,老人并没有说,而且,鲁文媛隐隐感到,父亲似乎还有一层没有来得及说出的意思,那就是,如果鲁文嫒觉得合适的话,希望她和他结合。为此,。忻平这个名字,她牢牢记在心头。 鲁文媛是在教会办的医科学校毕业的,以后就分配在教会医院里工作。 是她主动要求担当起贫民门诊这一吃力工作的。如今忻平来了,鲁文媛的心里泛起了层层的涟漪,她自已不知道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下班后急急赶回自己的寓所。鲁文嫒借寓在一对善良和蔼的老夫妇家里。那是一幢租界之内的石库门房子,老夫妇俩没有儿女,仅在宁波乡下有一个已嫁的侄女……当夜九时正,那个青年准时上门拜访双方坐定后,鲁文嫒正想询问对方有何难处需要帮助,却不料那青年平静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不叫忻平!”鲁文嫒大吃一惊,瞪圆了眼睛,倏地直站起来:“啊,你?一瞬间,她只怪自己年轻,竟会轻率上当。亲年镇定自若,又说了几句话,才使鲁文媛即喜且忧。在上海远郊,有座名叫白凤村的小村庄,庄上有着一户小乡镇,主人名叫忻子文年轻时曾在上海读过中学,学业未成,回到村上,守着一些祖产度日如今已五十开外了,此人有满腔爱国热枕,常感叹时局艰难,自己报国无门,把希望寄托在两个儿子身上,他们都在上海的大学里读书,最近因时局紧张,把长子和次子都召回乡下有一天,忻子文年轻时的一个老朋友。名叫韩麟的突然单身一人,风尘仆仆登门拜访。忻子文喜逢旧友,登时杀鸡沽酒,热情招待。席间交谈,方知老韩年轻时情场失意、且又家道中落,他一气之下,只身闯了南洋,几经波折,已在南洋一带站定脚跟。成家立业了。老韩说,此番他单身归国,实是要冒险接一笔货出因时局混乱,怕人注意,想到了老朋友。故而顺路拜访故人,并恳请暂留数日,一旦货物到手,就要回去。 忻子文听了哈哈大笑:“你呀,我家住上一年半载也不妨!不过,老韩哪,我不明白,日寇势力正克逼上海。你又何苦到这是非之地来呢?”老韩却说:“生意人嘛,那管危险,只要赚钱,什么地方都钻!”忻子的次子忻伟稼是个比较细心的人,他发觉老韩虽在人前谈兴甚豪,但在无人处却常常长吁短叹。眉宇问隐有忧色,他私下对大哥说:‘我看韩老伯不是来做生意的,‘果然,一周后的一个晚上,老韩三杯下肚之后,突然把手里的酒杯朝桌上一放,叹了口气,忻伟稼突然曰了一句:‘韩老伯,恕小侄直言,我看,您不是米做生意的!¨大胆,胡说!。忻子文连忙喝住,不料,老韩却笑着拦阻忻予文:‘不,老忻。你这位公子有眼力,他们哥儿俩都已看出。我此行是另有所谋的忻子文一怔:“老韩,你……”老韩不语,信手拈起一支香烟,“嚓”的点上火,连吸几口,这才开腔:不瞒老朋友,我这次来此,肩负重任。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哪!’忻子文目光坚毅:“老韩,有话但说无妨。我父子虽然人少力徽,但有报国之心,如果我对此有二心,有如此杯!”他举起手里的酒盅,。砰”的一声掼得粉碎,老韩心头并不轻松。这几天米,从他踏进忻家起,就觉得不该招致杀身大祸的事来烦老朋友。他甚至有点后悔,现在看忻家父产这样赤心为国,他激动得举起手中酒盅,仰起脖子,一饮而尽,也把酒盅掼得粉碎。 他起身来:“好!我老韩若不与老友肝胆相照,同样也有如此杯!’一转身,老韩从尾里的行囊中拿出一只沉重的铁匣,放到桌上,掏出腰问的一串钥匙,小心地开了锁,说:’这些东西,是南洋侨胞托我带到这里来的。’说着把匣盖一揭说:‘看,这就是海外侨胞支援国内抗日的一片赤子之心!’呀!忻家父子一看。全呆往了!匣子里珠光宝气。祖母绿,猫儿眼。龙眼大的珍珠,黄澄澄的金元宝,翡翠,项链等,粗略估计价值不会少于十万元,老韩告诉忻家父子,南洋的爱国侨胞们,身在海外,心忧祖国。经过爱国人士的一番奔走,募捐了一大笔巨款,为了便于携带,又颇费周折地将款项全部换成珍宝,这才携宝归国来沪,要他寻找抗日的队伍,把这笔款子作为军饷让抗日的队伍饷足兵精,狠狠打击侵略者!老韩归国后,已是形势逼人,敌踪迭现!而且,时间紧迫,总不能旷日持久地等待,不然。这笔支援抗日队伍的财富。何时才能化成打击敌寇的实力呢?l而且,他始终感到周围魔影重重,有无形的压力,这才来找昔日好友。听到这里忻子文的长子忻平头一个来了劲,他双日炯炯闪光,紧握拳头,说:‘干!韩老伯,为这样的大事豁出一条命去,值得! 忻子文说:我看,老韩哪,你一华侨装束,在这当口,过于惹人注目,倒不如把匣子放在我这里,让犬子设法把它送到抗只队伍手里,他们俩在上海还有一些熟人,总比你有办法得多。怎么样?老朋友,信得过吗?’ 老韩正要开口,忻于文的次子忻伟稼忽然触动了灵机,忙说:。共产党的队伍是真正抗日的,但他们路途遥远,送去途中极易有失,如果只要交到是抗日队伍手中,我倒想起来有个同学,名叫姜春林,他在一支队伍里当团长,他的父亲是师长,都有爱国之心。我们可不可以通过姜春林,把东西交给抗日部队呢?其他三人一听,都说好。可是,这笔巨款由谁去,那个姜春林现在何处,他这支部队抗小抗日呢?与其抗日部队有无联系呢?这一切,又使屋内的两老两少煞费一番心机。要知道,事关重大,必须办得越机密越好哪!尾内静悄悄的,[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人人陷入了深思。忽然,忻平一拍大腿,兴奋地说:。我有办法,我认得一个人! 忻平认识的不是别人,正是鲁文援的父亲鲁奎,说起来,那还是两年前的事。那一年暑假开始没几天,忻平还未回乡下。有一天深夜,他从闸北的一个同学家班出来,正独自一人在一条狭窄的小巷里急急走着,要赶回学校宿舍去。忽然他身后响起一阵杂的脚步声。他立定脚步回身看去,只见一个老人,气喘吁吁地向他奔来,他忙问:‘老伯伯,什么事?”老人一把拉住他,喘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小兄弟,救……救……”话音未落,身后已有一个歹徒,手捏明晃晃的小刀追来:“老狗……别走?忻平明白了,这不就是地痞流氓半夜拦路抢劫吗?他血气方刚,凭着青年人的一股勇气,把老人朝自己身后一拔,沉下马步,双拳搁在腰间,摆开了架势:强盗,你敢?_歹徒冲到忻平面前止步一看,倒有点犹豫了:眼前这个学生打扮的青年,身高马大,体格魁伟,看来是个劲敌。怎么办呢?今夜赌输了本,不动手,拿什么去翻本?心一横,把手中刀子掂了掂,恶狠狠说,朋友让条道,好商量,今天老子输了钱,那老狗包里有一批银洋,你我二一添作五,各一半,怎么样?忻平怒喝一声,马步摆开,快速跨前半步,见他左手朝前一拨一带吧歹徒持刀的手拦到一边,接着,伸出右臂,一拳打在歹徒肩膀上,那歹徒朝前合扑倒下,那歹徒跌下时,持刀的手仍紧握住刀子不放,“噗”的一下,刀子扎在忻平的左腿上。那个歹徒,发觉苗头不对,爬起来,连跌带爬,也顾不得拾刀便仓惶逃掉;这时候,鲜血已渗红了忻平的一条裤腿。他冉也支持不住,一下子倒了下来。就这样。忻平未能回到乡下家里与父亲弟弟会面。但在医院养伤时,却与鲁奎结成了忘年之交。伤愈后,忻平拖着一条微跛的腿向老人告别,老人流着眼泪,执着忻平的手连连关照;。你有空多来我家玩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一定要来!’忻平出院后却从未去找过鲁奎。鲁奎却念念不忘要报答他,临终前不久还曾写信给忻平,信中说他如有难处,只要来找他或他的女儿,一定设法帮助。 那一年度假,鲁文嫒在南京的姑妈家里度假,所以忻平始终未曾与她见过面。鲁文媛听对方说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喔。怪不得自巳的父亲临终的有这么一番谆谆嘱托。要自已对忻平竭诚相待。她不由得心头暗暗责怪自已的老父亲。当他想把此事告知文媛时,却已然与世长辞了!鲁文媛问眼前的青年人:‘那么,你就是忻平的弟弟忻伟稼罗?’青年点点头:。是的!忻平他为什么不来呢?’要知道,在姑娘的芳心中曾多少次想象过那个名叫‘忻平’的人哪,她自然情不自禁地要问了。忻伟稼笑了笑‘大哥他为人过于梗直,腿脚又不太方便。我爹和韩老伯都不放心,这个美差,就由我承当了。而且,那位姜春林又是我的老同学,由我出面去找他好些!我是想尽早找到姜春林。据说,他的部队就驻扎在上海附近,我想这事不便公开出面。想请鲁小姐帮些忙!鲁文媛一口应允,这好办医院住院的不少是军人,我趁机去打听,总会有办法的。你得去买套西装,现在这样出入租界不方便。说着,鲁文媛取出一些钱交给忻伟稼,忻伟稼也不推托,收下了,他心里有底,一安顿下来,可以向乡下家中要钱!那时再还她。 第二天起,鲁文嫒一上班,便有意接触前来看病和住院的军人。经常与那些身穿。老虎皮”的人周旋。但没有发现姜春林,过几天夜里,忻伟稼来到鲁文媛家里。当鲁文嫒紧蹙双眉把前后经过说完,两手一摊时。忻伟稼对鲁文嫒笑了笑,说:“哪有这么容易!鲁文嫒说:。我愁死,你还好笑!忻伟稼收敛笑容,站起身,正了正脸色:‘文媛姐,我倒有个主意,不知你肯不肯?“什么主意,快说呀!’忻伟稼附嘴过去,低语了一阵,鲁文媛嫩白的脸上顿时绯红说:你,你坏透了’随着嫣然一笑,点了点头。打这以后,鲁文嫒每天下班,便着意全身上下打扮一番,与忻伟稼携手出入舞厅。酒家,咖唪馆,两个人在人们面前,情话喁喁,彷佛一对情侣。实质上却是在查访姜春林。却说那海外侨胞的助饷送珍宝的消息却已逐渐被情报人员获悉,纷纷出动人员在上海各个娱乐场所查找华侨老韩这个神秘人物,相反,忻伟稼和鲁文援,还不知道这笔巨额珍宝的真正价值落在哪一方面起更大作用?仍在到处寻找着姜春林,百乐门’舞厅。灯红酒绿,乐声悠扬。 今天舞场扔然是热闹非常,鲁文援他们俩也在场中翩翩起舞,不过他们注意到今天场子里军人特别多。忻伟稼悄悄对鲁文嫒说;。也许今天有希望!这时乐声又起。不过这次是一位身穿毕挺西装的中年人来邀她跳舞,鲁文媛虽有点不愿意,但社交礼节,不能拒绝,就点点头随步人舞池,小姐尊姓?你的舞姿美妙极了……中年人边舞边问。近些日子的经历已使鲁文媛长了不少见识。她应付说:’过奖了。先生跳得也不错呀!不知先生作何公干? 这是以攻为守,既避开了询问,又可了解对方的身份,窥其来意,好说,敝姓陆,小本经营而已。小姐好象与军界很熟悉,是不是?。姓陆的家伙目光极狡黠,毫不放松地追问。鲁文媛暗暗吃惊,深恐自已的行动露出破绽,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陆先生是否怀疑我是……哪里哪里。我只是随便问问请勿介意。一曲终了,鲁文媛和忻伟稼迅速。离开舞厅。两人东绕西转,直到确定身后无人‘跟踪,才心魂甫定,回到忻伟稼住的旅馆里。难道,那姓陆的家伙真的没有怀疑他们,也没有跟踪来吗?皇天不负苦心人。有一天,鲁文嫒在巡查内科病房时,发现8床病人的病历卡上赫然写有“姜春林”三字,职业栏里填的也是“军人”!鲁文嫒目光一亮,心房不觉怦怦直跳。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第二天,忻伟稼在鲁文媛的安排下,来到医院的小花园里,装作来探望病人,信步迎着正在花园里散步的姜春林走去。两人虽已多年不见,还是一下子认出了对方。春林!”忻伟稼喜上心头,啊,终于找到了!伟稼!”姜春林同样喜出望外。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春林开腔问。“唉,一言难尽!现在的时局,我们乡下人心惶惶哪。你是军人,如果打起仗,上海呆得住么?”“嘘!莫谈国事?姜春林紧张地朝四下一打量,见无人注意,才松了一口气;‘伟稼老弟,大后夭我出院了,请到敝舍畅谈,”他递了一张名片给忻伟稼。三天后,忻伟稼拿着名片登门拜访。姜春林把他迎进底楼客厅里。客厅虽不十分宽敞,倒也显得雅致,中堂挂一幅猛虎下山的国画,两侧墙上挂着山水写意画,墙边几排红木橱内放着一些古玩之类的小摆设。靠中间马蹄形地排列着几只红木靠椅和茶几,如果不知底细还以为走进学者之家呢! 忻伟稼刚一落座,就有马弁送上香茗,随即垂手退出,姜春林在老同学面前毫无顾忌地吐露着内心的郁闷:“嘿,放着为非作歹的日军不打却节节退让,还算什么军人,何颜对父老乡亲,老弟,我就是太憋气,才小病大养住院的。”姜春林的牢骚是有道理的,几年前一二八淞沪抗战曾和父亲上书军事委员会要求驰援上海,结果反而被申斥,现在把他们调防到上海近郊,因为他们是杂牌军,所以被放在这里,如果日军进攻,正好借此削弱他们。因而心中更加闷闷不乐。平时无处可诉,今日一见昔日同窗好友,知道忻伟稼是个热血男儿,自然一吐为快了反正,这是在他家里,不怕消息外漏。两人谈谈讲讲,十分投机,姜眷林有心要留忻伟稼在家住上几天,便问:“老弟现住何处?_大东旅社,’“住旅馆干什么?快去搬来我家住,你我兄弟难得见面,痛痛快快在我这儿玩几天。怎么样?’忻伟稼心中暗喜。[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一来,他要对姜春林的抗日态度摸摸准;二来,那批东西正缺少个适宜的安置之处,自己很不放心。听姜春林这么一邀请,忻伟稼正中下怀-便顺水推舟说:“如不妨碍老兄公务,小弟当然乐意盘桓求教。,姜春林大喜,吩咐备车去大东旅社他站起身来,一挽忻伟稼的手:。老弟,我们一起去,把你的行李搬来。,姜春林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的汽车后面,会有一辆黑色轿车悄然无声息地尾随着,直到他的车回进公馆的铁门之内,黑色轿车才从门前驶去。这一天,姜春林正与忻伟稼在书房里闲谈。“团座,有位先生要见您。”一个马弁拿了张名片递到姜春林面前。看了名片,姜春林颇有点纳闷,来者是“维纳”商行的经理陆仁山。自已与商界素无交往,也不认识这人,他上门有什么事呢?姜春林本想回绝,但转念一想,说不定对方真有什么要事,还是见一见好。便吩咐把来人请到客厅。他站起身,略整一下衣帽:“伟稼老弟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正在客厅等候的陆仁山见姜春林来到,忙站起来一拱手:“团座,打扰了。”姜春林把手一摆:“请坐,不知陆经理屈尊来舍下,有何见教?陆仁山避而不答来意,反而竭力恭维:。久闻团座是国家栋梁,青年英俊,谁知还屈居下位,令人长叹!”。姜春林听这话恭维中还有些刺,两眼看着陆仁山-不耐烦地打断了话头:“陆经理前来拜访,就是为了讲这。几句话?”陆仁山一听,心里暗暗咬牙骂:这小子真不是东西。但脸上仍是笑吟吟的:“哪里,哪里,在下确有要事相求。 他故意张目四顾,显得十分机密,事关重大,只怕隔墙有耳。姜春林纵声大笑:“哈哈?陆经理在我姜某家中,我的护兵和我兄弟一般,但讲无妨?“他觉此人目光游移,满脸狡诈,倒要防他几分。不过,自已缩在家中,韬光敛晦,还会有哪一路的仁兄来找麻烦呢?莫非是戴笠的人想来勾搭自己?陆仁山涎着脸说:“不瞒团座说,在下有一批货要运到家乡去。家乡在游击区内,那一批货是疗伤崩的西药我是为民族救亡大业尽心尽责哪!团。座是热血男儿,敝乡又在团座防区内,因此请团座能助一臂之……”姜春林霍然起立,打断他的话,哼了一声:“陆经理。不要说了。你我素昧平生,还是莫谈国事为妙,姜某与商界也索无交往。再说,我是回来养病,无暇顾及其他。我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为天职,没有上峰的命令,我是不,能随意行动的,请陆经理原谅。我也不留你了。”陆仁山碰了钉子,只得悻悻起身而去姜春林回到书房,突然问忻伟稼:“老弟,你据实告诉我,你来上海为的什么事?”。忻伟稼猝不及防备给问住了,一时无言以对。他想来想去,自已此行的目的极端机密。 姜春林不会知道,莫非自已言行不慎引起姜春林怀疑?想到这里,他故作轻松地说:“咦,不是姜兄。邀我到府上来闲聊几天吗?好,如果不便,我立即告辞!”忻伟稼起身离座,才跨出一步,被姜春林伸手拦住:“慢请留步!这自然在忻伟稼意料之中,他坦然一笑:“姜兄有话何不直说?”姜春林不开口,只是双目炯炯,逼视着忻伟稼。忻伟稼心头暗惊。但嘴上,仍不甘示弱:“姜兄,你我同窗好友,有什么话不能直说?我留在这儿你不欢迎;我要走,你又不放;请你直说,你又不说。这让我怎么办?哈哈哈哈…姜春林昂首狂笑:。伟稼老弟,。该直说的,恐怕不是我,而正是你吧?-忻伟稼悚然一惊,他豁出去了;把脸一板,怒冲冲地说:。姜兄!你既对小弟怀疑甚深,何不把小弟绳索捆绑,送到衙门里去请功!说着,他把双手朝背后一放。好,有种!我问你,你是不是共军地下人员?来此地目的何在?。忻伟稼算松了口气:“姜兄说到哪里去了,我是个小小乡绅之子,知道什么地上人,地下人?”。妻春林的口气却毫不放松:“如果你不是共军,为什么从你到我家的那。一天起,我家门外天天会有不三不四的人出现?”-忻伟稼心头一惊,想不到自已行动会被人盯上,他正在犯疑,姜春林猛地拔出腰问的手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忻伟稼:“不许动!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实话,我与你同窗情长,即使你是共军,如有难处,我姜某尽力相助,姜某人是不会出卖朋友的!“-‘忻伟稼毕竟没有经过这种场面,。不免有点手足无措,但一想肩负重任,便稳住了神,笑着说:“姜兄,‘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这句话,你我同窗读书时,不也都曾读过吗?姜春林仍不放松:不,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戴笠的人?一听。戴笠的人?”,忻伟稼自然知道那是军统局特务,这帮子人在上海为非作歹,无法无天,他出于本能的厌恶,哼了一声:“我会是那种人吗?你太把小弟看扁了!”姜春林不由得既惊且喜:“那么,你是共军了?”也不是,我以人格担保,此话不假。况且,我正想找他们呢。你把枪收起来吧,凭这是逼不出我真的话来。”很明显,忻伟稼的言下之意透露了一个信息:经过眼前这番考虑,他打算把真相和盘托出了。双方重新入座,忻伟稼这才把华侨老韩所托之事以及自已的来意一五一十说清了。此事果然非同小可!姜春林听完,长嘘一口气,问:“东西在哪儿?”“在文嫒姐弄堂里的一棵树下埋着。“坏了!”姜春林毕竟在上海滩上混过几年。一拍桌子,霍然起立:“事不宜迟,我们先去看一看,快想办法把它取出来。”忻伟稼惊出一身冷汗,现在一想,既已有人跟踪姜府窥探,鲁文嫒家肯定也有监视!果然,姜春林的汽车刚开出大门不久,一辆黑色轿车就跟了上来。这给取出铁盒的工作带来了麻烦。当夜,化了装的姜春林和忻伟稼,设法甩脱跟踪的“尾巴,秘密地在一家小咖啡馆与鲁文嫒见了面,一直密谈到深夜,在这次密谈中鲁文媛也证实了她身后经常有“尾巴跟踪,她这次前来赴约会见,也是好不容易才甩掉脱身的。,看来,眼下的情势表面上里仍波涛不起,骨子里已是剑拔弩张,危机四伏了。 又是一个傍晚时分,守候在鲁文嫒家弄堂口外的一名暗探忽然发现,鲁文嫒气喘吁吁地奔到弄堂对面的食品店里去借打电话。那暗探急忙装作买饼干,尾随着跟进店内。在店员包扎饼干时,他听到鲁文嫒对着电话筒在喊:“快,派辆救护车来,我家的房东大伯发急病。快!“。r约摸过了二十分钟光景,一辆救护车“当当!当当!”敲着钟驶进了鲁文嫒往的弄堂,在鲁文嫒家门前停下,两个壮汉抬着一副担架进屋,很快又抬了病人出来,上了车。救护车向着教会医院疾驶而去。当然,那辆黑色轿车又盯上了。不过,这些家伙怎么也没料到,忻伟稼借着救护车的掩蔽,潜入鲁文嫒屋中,待机而动。入夜,大约十一点钟光景,守候在弄堂口的暗哨并未撤走,只是换了班。由于进出弄堂的居民已极为稀少,两个家伙闲着无事,便凑到一块儿抽烟谈女人,不时发出一阵阵淫笑,这时,弄堂口走进两个喝得醉醺醺的大兵,肩上背着大枪,嘴里哼着调,脚步踉跄,东倒西歪。其中的一个手拿一瓶尚未喝完的洒,“咕嘟’喝了一大口。又朝另一个大兵手里塞去;“来,来,再干几口?”两个大兵来到那两个监视者面前时,拿洒瓶的大兵脚步不稳,一个趔趄,撞在一个监视者身上。[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瓶里的酒也朝那两人身上倒下去。两个家伙避让不及,被捕的那个家伙心中有气,顺手一推,拿酒瓶的大兵顿时跌倒在地。 倒地的大兵耍起泼来:“妈的,敢打老子!阿七,给我打!”那个被称为阿七的大兵,看见自已的同伴倒在地上,立刻火冒三丈,一把扭住其中一个的胸脯,“啪啪”两记耳光把那推人的家伙打得跟前直冒金星。倒在地上的那个大兵也不闲着,跳起身高举酒瓶就朝另一个想去帮忙的家伙头上砸。“啪”的一声,酒瓶粉碎,那家伙蓦地醒悟,挣出一只手,掏出警笛,“瞿地一吹,笛声未停,警笛已被阿七劈手抢过去。那家伙顿觉不妙,张口想喊来不及了。“砰”!一记重拳击中他的太阳穴,他也倒下了。正在马路上巡逻的警察听到半声警笛,奔到弄堂里,只来得及看到两个昏昏沉沉瘫倒在地下的汉子,那两个大兵早已逃之夭夭了。这两个大兵正是姜春林的贴身卫士。弄堂里发生混乱殴斗之时,躲在鲁文握家门后的忻伟稼箭一般地冲出门去,跑到一棵大树下掀起一块青石板,用一把小铁铲一阵快掘,拎出埋着的铁盒,再盏好青石板,捧着铁盒,从弄堂的另一头跑出去,一个转弯。前面已开来一辆早就等在附近的汽车停在他面前。车门开处,里面伸出一只手拉住忻伟稼。车内传出姜春林的声音:“快上车!。 “砰’!车门一关,汽车风驶电掣般开走了。一九三七年秋天,日军已四面进入了上海。逃难的人都不断涌向上海,街头巷尾拥塞着衣衫褴褛的难民。这一天,姜春林和忻伟稼正在书房里议论当前的局势。在如今这种即将沦为“孤岛’的形势下,要把那盒珍宝送到新四军队伍手中,已不可能,铁盒留在姜家也不安全。姜春林在室内背着双手踱来踱去,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下了决心,大步走到东首的护墙板前立定,凝神盯视前面的护墙木板,板上雕有一个雄狮头象,姜春林一按雄狮的左眼,雄狮头象下的壁炉倏地变成一扇移动的门,缓缓地被打开了。“来,跟我进去。”姜春林一把拉住惊愕的忻伟稼,先后钻了进去,里面过道亮起淡淡的灯光。看样子,这里是甬道式的夹墙。忻伟稼跟着姜春林在夹墙里七转八绕来到一处墙壁前,只见姜春林走到一盏壁灯前,一按壁灯下的一个暗纽,又一扇门被无声地打开了。这是一间秘密的暗室,门一开,室顶上有一盏灯亮了,室内并无它物,靠壁处仅一桌一椅,整个室内约可容三、四人站立忻伟稼发现。这一内室四壁光光,仅桌上有一朵雕刻的百合花,显得甚为精致。他不禁脱口道:“好一个隐蔽的地方。”姜春林得意地笑笑,笑容带有一点诡秘:“这是家父当年请外国专家搞的秘室。原是防仇家而筑,不过从未用过。除我父子两人之外,老弟,你是第三个知道这一秘密的人。”“不错,极为秘密。”忻伟稼说道。姜春林神秘地笑了一笑:“老弟,你若以为这是最后的秘密,那就错了。 他伸手一按百合花芯,“噗”的一下,正中的壁上忽然出现了一道方形小门,门开处,壁橱露出又一个木雕的狮头。忻伟稼怔往了:“啊!里面还有秘密?”姜春林探手从木雕狮头的口中摸出一把钥匙,再用钥匙朝狮头左眼插进去,轻轻一转,奇迹又出现了:整片的墙无声地向左移动,里面居然又有一个内室,该室高约二米,长宽仅一米见方。姜春林一拉忻伟稼:“进去”忻伟稼刚跟姜春林踏进这个内室中室,身后的门就无声地滑上了。忻伟稼一进室内就发现左壁上齐肩处有一个凸形的小玻璃罩,仅有孩童的巴掌般大,罩中发出淡淡的。幽光。他一时好奇,伸出手去想摸摸它。只听见姜春林大吼:“别动!这东西一碰就炸!我们马上会被电击毙!”忻伟稼吓了一跳,忙不迭地缩回手,顺势退后半步,问:“哟,这么危险,。为什么呢?”’。“这是自爆装置,当初的设计意图是这样的,倘若躲在这里还不保险,那么,一旦仇家踏进此室,就双方同归于尽!”忻伟稼听了,不禁咋舌惊叹……当然,把铁盒放在这个地方,是够保险的了!两个人刚一回到书房坐定,喝了口茶,门外有人喊:报告!“进来!”原来是传令兵送来一纸命令。姜春林接过命令看了看,签完字,传令兵走了。姜春林眼看着传令兵走后,遽然一拍桌子,站起身,上,满面怒色:“妈的!放着日‘。寇不打却要撤!撤!撤这命令要姜春林立即率部西撤。蒋介石的军委会出这个命令用心险恶,是要让游击队孤悬在此,被动挨打,妄图借日寇之手消火它。忻伟稼急得直搓手,姜春林一走,自巳不见得能走出姜府大门。 他知道,门外一直有人监视,只是碍于姜春林父子都是带兵的,不敢进来搜查。姜春林率部西撤,自已怎么办?姜春林思忖了一会,对忻伟稼说:一这样吧!军令如山,我不能耽搁,你就作为我的副官留在这儿帮我看家,一有机会就走。东西放进密室是万无一失的。伟稼老弟,记住,走不掉你就带上吃的进去,暂避一时。万一……万一情况紧急,一碰那自爆装置,那间密室就会-直落到地下六米深处,而我家的这幢房子,也就会毁于一场大火,任何敌人也休想从这里出去。好兄弟,带你走,我有难处,你也放心不下那些东西,目前没有万全之计,只能这样了,你看如何?”。忻伟稼泪光盈盈,神色坚毅,伸出双手,紧握姜春林的手:“姜兄保重!你我兄弟一场,相知已深,我完全同意你的安排。我会见机行事。姜春林紧紧握了握忻伟稼的手:?好兄弟,。还有什么要托付我的!“你……能不能把文嫒带走。她……留在上海恐怕凶多吉少,我不该连累她。”、完全可以。姜春林点点头:她是个很好的随军医生嘛!卫兵,快,拿一套副官军服和一支手枪来!就这样,忻伟稼成了姜家的留守副官。姜春林率部西撤,姜公馆顿时分冷清,除了留下的一个班归忻伟稼指挥保护公馆外,府中已别无他人。他这两天显得既无聊又焦躁不安。过了几天,忻伟稼把班长喊进屋内密谈了一下。 当晚后半夜,他乘着月黑之夜,从一处刚倒下的围墙豁口出了姜府。临走时,他带着手枪,身穿副官军服。天亮后,班长召集公馆里残存的大半个班,给不愿归队的几个弟兄发了遣散费,让大家各投生路,然后带着几个弟兄,一路寻找着姜春林的部队去了。姜春林带了部队辗转到了安徽,后来参加了新四军。他和鲁文嫒在部队里结成了一对伉俪。他们俩一直惦念着忻伟稼这位好兄弟,但除了归队的班长带来的一点消息外,关于忻伟稼的行踪以及铁盒的情况,他俩都无线索可找。建国以后,他俩才打听到忻伟稼的父兄都惨死于日寇扫荡之中,但忻伟稼离开姜府后的情况,仍是一无所知。当这一对白发苍苍的革命伴侣,千里迢迢从贵州赶到上海,向市公安局负责铁屋问题的那位处长说完以上情况后,他俩都沉重地叹了口气,默默无语了。出乎意科之外的是,那位处长取出一个档案袋,郑重地捧出一份材料,给姜春林和鲁文嫒看。他说:巧得很,我们收到一位海外侨胞寄来的长信,他说:他的父亲曾在军统局做过事,而且。正足陆仁山的部下。他的父亲感到对祖国人民罪孽深重,临终前留下遗言,一定要儿子把他写的材料寄回祖国作为最后的赎罪。材料中,有一大段正涉及此事。”哦?姜春林和鲁文嫒都不觉一怔,瞪大了眼。那个忏悔者名叫周阿龙,原是陆仁山的心腹,当年在姜公馆外的监视哨就是他带领的。起先他不懂,自已的大哥陆仁山为什么在日机轰炸当夜把监视哨撤了。陆仁山说:阿龙,你怎么不开窍?这是一笔不可多得的珍宝哪!跟大哥走,别声张,有你的好处!显然,陆仁山早已存下了独吞之心,他并不想把这笔财富夺到后上交给戴老板!那天后半夜,忻伟稼凭仗着少校副官的军服和证件,总算七绕八弯地闯过好几道关卡,来到近郊的南翔镇上。这时,天色已经放亮,他在一家小店里吃了点心,准备冲出最后的关卡,设法去找姜春林。谁知,身穿长衫,头戴礼帽的陆仁山站到了忻伟稼身后,陆仁山身边是周阿龙。 忻先生!陆仁山阴沉沉的一句话,把忻伟稼震得直跳起来。陆仁山一把拽住忻伟稼的手:走,兄弟请客。去,吃一顿便饭!”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忻伟稼一时无计可施,[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只得随他出了小店。周阿龙抢上一步开了黑色轿车的门,坐进司机座,陆仁山右手插在长衫里,用衣内的手枪顶着忻伟稼,左手一拉忻伟稼坐进了车,陆仁山刚把忻伟稼拉进轿车,就掏出手铐。咔嚓”一下把忻伟稼的右手和自已的左手铐在一起,然后下了忻伟稼腰间的手抢。黑色轿车向着市内姜公馆方向驶而去。车内,陆仁山对忻伟稼软硬兼施,又哄又逼,无非要他把那笔财富交出来。忻伟稼沉默着,就是不开口。最后,眼看车已快到姜公馆,陆仁山暴跳如雷,声色俱厉,而目狰狞:“告诉你,若不交出那笔珍宝,你休想逃脱,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我把整幢房子拆光,也要把它找到!见忻伟稼毫不为之所动。陆仁山忽然又软下来,说:“好兄弟,你拿出来吧。我陆仁山说话算数,你我一人一半对分。东西到手,铐子一开,我们两个转身就走,行了吧?”忻伟稼突然开口了:一人一半,这是你说的,算数?。 笑话,我几时说过假话?喏,这是,手铐钥匙,现在就放在你口袋里,行了‘吧?好我带你去拿!车一停,陆仁山关照周阿龙把车停到马路转角处等候,他自己一手拿枪,与忻伟稼一起下车进屋去了,当然,他们两人也没有相信对方说的是真话。周阿龙坐在车里等着,刚抽了两支烟,猛听姜公馆那里轰地响起了才沉闷的爆炸声,随即一场大火冲天而起。霎时间,姜公馆已在一片火海包围之中。周阿龙见事不妙,驾起汽车开溜了。当然,忻伟稼与陆仁山是同归于尽了。而铁盒里的珍宝却完整无损的保存在地下铁屋里,整整过了半个世纪,才回到人民的手中。 蹩脚女婿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有个青年叫胡道礼,找了个对象叫林妹,两家相隔二十里,今天文母娘提出要见新女婿。 胡道礼来到车站.汽车来了,他拨开人群,挤上公共汽车,用力一钻.抢到了靠前门的一只座位。他刚坐定,看见乘客都朝着自己望一心里有点紧张,要紧拿出镜子照照:大包头上发蜡涂得锃亮,香气四溢,有噱头;再看看装束,一身衣服笔挺,气派非凡,蛮好!怪了,有啥好看的?再细细一想,嗅,问题出在脚上,怪只怪老天不争气,雨落不停,害得“牛皮火箭”不能穿,只好换了双球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问题也不大,丈母娘看女婿总是先看头,只要头争气,第一眼好印象就有了{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汽车开出不远!胡道礼觉得球鞋里火辣辣,湿嗒嗒,闷得实在难过,便将鞋子一脱,两只脚朝前面扶手上一搁,自得其乐,地哼起小调来。刚刚哼了个头,觉得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两记:“同志.请把鞋穿好,你的脚太臭了。”胡道礼斜眼一看,是坐在自己身旁的一个土里土气的老头,心里暗暗生气:我这副打扮,跑到哪里都顶呱呱,要你多啥嘴?便粗声粗气地说:“喂,喂,讲归讲,不要动手动脚。”老人愣了一愣,还是和气地说。“公共卫生要大家遵守,你这样可不够文明啊!"胡道礼一听火了:“啥文明不文明,车上不准脱鞋,宪法有规定吗?真是盐吃多了,尽管闲(咸)事。”老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把脸转向众人,说:“吃得盐和米,讲得情和礼。请大家评评,在全民文明礼貌月中,他这副样子,象话吗?”胡道礼嘿嘿一阵冷笑:“你倒蛮有水平,可惜咱不在全民,是大集体敲榔头的。”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感到这小伙子有点无聊,于是纷纷劝说:“小伙子,你要虚心一点,老人说得有道理嘛。”“别再装好汉了,快把鞋穿上吧。”胡道礼一听,有点恼羞成怒,把火气全发到老人头上,大声骂道:“老瘟头,活够了没有,要你放什么臭屁!”老人被气得面孔煞白,双手直抖,连连摇着头说:“我在魔术团工作,跑了大半个中国,可从来没有碰上你这样缺德的人。”胡道礼洋洋自得地说:“我就是缺德,你眼红吗?”{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汽车很快到了下一站,老人一边下车,一边诚恳地对胡道礼说:“小青年,做事可千万不能太绝……”话音未完,一口浓痰从车上飞下,汽车在胡道礼的狂笑声中又起动了。 胡道礼占了便宜,他越想越高兴,越想越忘形,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拉兹之歌》。 不一会,下一站又要到了。胡道礼把头伸出窗口一看,顿时心花怒放,林妹陪着丈母娘正在车站等候呢!他赶紧大声喊起来:“林妹,我来了。”说完,连忙穿鞋。就在这时,胡道礼突然象被电触了一下,身子立刻硬得象根杠棒,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发呆。 汽车到站,车门打开,乘客纷纷下车,只有胡道礼立在车门口举足不定,黄豆大的汗珠从他那只“噱头”上滚下来。售票员见没人下车,“咔嚓”就将车门关上。下面的林妹急了:“小胡,你怎么不下来?”胡道礼赶紧喊:“我要下车!"车门又打开了。胡道礼望望丈母娘,又不敢下车了。售票员一见奇怪了:“同志,下车请抓紧时间。”乘客们也嚷开了“吊在车门口算啥名堂?”“刚刚吵得还不够?你这个人真缺德,别搁大家的时间了。” 胡道礼被大家一催,只得跳了下去。丈母娘连忙把女婿从看到脚,可这一看,不得了了,一股寒气从老人心底升起,话都不全:“林、林妹,你怎,怎找个瘸腿……”林妹一看金鸡独立的道礼,火啊,上前一推:“装啥怪腔。”胡道礼身子朝后一仰,跌了个四脚朝天。这时大家才,真正看清楚,胡道礼一只脚上没穿鞋子。新女婿有苦讲不出,{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一只鞋子被变戏法的老头拿走了。下车的乘客看到这一情景,不由得哈哈大笑,纷纷向林妹母女诉说胡道礼在车上的不道德行为。有人一语双关地对林妹母亲说,“大妈呀,你可找了个蹩脚女婿啊!” 假信真情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跃鲤村有家人家,一家四口。丈夫在外地工厂工作.每隔二三年回家一次,家中有一个半身不遂的老娘,一个在小学读书的儿子,全靠媳妇李红翠里里外外照料。李红翠忙了田里忙家里,是远近闻名的好媳妇。 一九七五年’反“右倾翻案风”的时候,李红翠的丈夫被隔离审查,停发了工资。李红翠的婆婆知道了这个消息后.犹如万箭穿心,老人怎么受得了这个打击呢?整日茶饭不恩,眼泪象断线的珍珠,流个没完。她日哭夜哭,把双眼睛哭瞎了,人也瘦得剩把骨头。眼看老人命在旦夕,李红翠急得无计可施,左思右想,她从娘家借来十元钱,自己动手写了一封信,哄着老人说:“妈,华华爸来信了,喏,还寄回了钱呢!”老人一听.连忙要红翠把信念给她听。红翠便将自己写的假信拿了出来。念道: “敬爱的妈妈、亲爱的红翠,可爱的华华……”老人听到这儿,心头一阵热:他人在外,还记着我们全家,一个没漏。李红翠又念了下去:“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恢复了工作和工资,最近广里很忙,不能回家来看你们,请妈妈放心,保重身体。寄回十元钱,望红翠给妈妈买点补品……”嗨,这个办法胜过灵丹妙药,李红翠的婆婆听完儿子的来信,眉开眼笑,不几天拄着拐棍可以下床行走几步了,只是哭瞎了的双眼仍然看不见东西。为了让老人家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李红翠每月写封假信,至于给老人买营养品的钱嘛,李红翠绞尽脑汁,费尽周折,总是按月不少的{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好几个月过去了,李红翠月月写假信安慰婆婆,心里却天天盼着丈夫能真的来信,捎回好消息。那一天,李红翠的丈夫真的来信了,李红翠如获珍宝地将信捧在怀中,可是当她把信拆开一看,头里“轰”地一响,真好比晴天一个霹雳,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原来,李红翠丈夫被作为“反革命”投进了临狱。他在信中再三嘱托红翠要好好照顾他那多灾多难的母亲,千万不要把他的遭遇告诉老人家,否则会要了她的老命。 红翠左盼右盼,盼来的却是这样一封信,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但她相信自已的爱人不是反革命,是被冤枉的。可是眼下生活怎么办呢?一家三口,婆婆瞎眼加疯瘫,儿子年纪还小,他们都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靠我一个女劳力在田里做做,要养活三个人,难啊!红翠望着来信,眼泪就象六月里的雷阵雨,滴滴答答落在信纸上。突然,她发现信笺的背后还有几行小字,上面写道: “红翠,红旗公社的王大山,是我中学的同学,他现在同我队的张兰芝结婚了,上门住在张家。如果你有困难,可以找他帮忙解决,我已托人向他打了招呼,我想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李红翠看完丈夫的来信,只得强忍悲痛,打起精神,和往常一样,忙里忙外,服侍婆婆。 再说王大山确实是个好心人,算得上是个患难知己,他得知老同学进狱后,经济上经常帮助李红翠。但就为了这事,给李红翠又带来了更大的不幸。 一天,李红翠从田里回来,走到老人床前,刚刚亲热地喊了一声“妈’,婆婆便厉声问道:“红翠,你经常到王大山那里求钱,买啥?”“那……那是我看你身体不好,才借……借点钱给你买营养品。”“那华华爸寄来的钱到哪里去了?”“他……他……他没……啊,他寄的……寄的钱我……”“你拿到哪里去了?”老人连声追问,把个毫无思想准备的李红翠弄得张口结舌,手脚无措。她本想讲出实情,又怕老人伤心;要想遮盖过去,可一时又无法转弯。真是堂屋里推车子――进退两难啊! 再说婆婆见红翠支支吾吾,答不上来,顿时火往上冒,气往上冲,又大声问道:“你为啥要到王大山那里拿钱?他是你的什么人?说,你说!”李红翠从未见老人发过这么大的火,慌乱中答道:“他……他是我的朋友。"“朋友"两字刚出口,老人双手就气得发抖,李红翠赶忙纠正:“不不不,王大山是华华爸的朋友。”“住嘴!我问你,王大山是几时到我们队上落户的?你少哄我,我的儿子哪有这样的朋友。告诉你,王大山的爱人张兰芝,刚才都吵到我们家里来了,你还装啥傻?”这时,李红翠真象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是站在老人床前呜呜地哭。 原来,张兰芝胸襟狭窄,酸味很浓,见丈夫经常给李红翠钱,就偷偷到老人面前告了状。老人听了,开始还是半信半疑,但是经过刚才一番盘问,见李红翠说话舌乔吞吐吐,还以为媳妇做贼心虚,真有其事了,于是气愤地骂道:“你做出这等丑事,还有脸哭!你……你给我滚,滚回你娘家去!” 站在床前的李红翠好似万箭穿心,悲愤欲绝,心想:为了顾好这个家,我李红翠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为了让半身不遂的婆婆安度晚年,我李红翠端屎端尿,煎汤熬药,洗脸梳头,背出前进;偏偏又碰上华华爸身进不白之冤,多亏遇上了好心的王大山,却又被别人说成勾引男人。天啊,我李红翠究竟作了什么孽啊?婆婆啊,我服侍你这么多年,难道你就听信一面之词,要将我赶回娘家,你就没有一点婆媳之情?我的娘家就在邻队,几分钟就可以到。为了这个家,就是逢年过节,我都很少回去,万万没想到,今天婆婆却要赶我回去,真是作孽! 李红翠越想越气,越想越伤心,恨不得马上就回娘家……但是很快又想起丈夫在信上对她的再三托咐。婆婆毕竟是婆婆,又是瞎跟婆婆,她听了别人的胡言乱语,又不是她亲眼所见,我怎能责怪她呢?于是又鼓起勇气,想再劝慰一番,可是一个“妈”字刚刚出口,老人又吼骂起来:“你给我滚,给我滚!哪个是你的妈!”接着老人就是一阵喘气,上气难接下气,泪水直淌。李红翠见此情景,“咚”的一声跪在老人床前,苦苦哀求:“妈,.我纵有万般不是,你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让我留在家里,等华华爸回来,我再走也不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是叫我去死;我也没有怨言!"说罢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时,睡在里屋的华华被哭声惊醒,他悄悄来到外屋,一下被惊呆了,因为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这种情景。他见妈妈跪在床前,也就不自觉地和妈妈跪在一起:“奶奶,你不要骂妈妈吧,我也给你跪下了,要骂你骂我吧!妈妈莫哭,莫哭,奶奶你也莫哭,莫哭。"说着说着,他却“呜呜……”地比奶奶、妈妈还哭得伤心。 在这撕心裂肺的哭声面前,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软下三分。当然,红翠的婆婆也开始有些回心转意了。但是没隔多久,婆婆的无名火又涌上了心头:“哼,你这个不要脸的留在家里’别人不仅要骂你,还要骂我,我们江氏门庭决不能让你玷污了。你不走我走,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和你这个贱人住在一起!”说着,老人顺手拿起拐棍,一手撑着床沿,双脚颤颤抖抖地往床下移,人没站起,就跌倒在地。红翠见事已至此,只得扶起婆婆,哽咽着说道:“妈,你莫着急,好好躺着,我走,我走!”说着,把婆婆扶到床上,便往门外走去。华华见妈妈要走,“哇”的一声跑过去抱住妈妈的腿:“妈妈你不能走,不能走啊!你走了哪个给奶奶和我煮饭呢?妈妈,妈妈……”李红翠忍住泪水,把华华搂在怀里,轻声说道:“华华,听话,我走了,你就留在家里照顾奶奶。”随即又悄悄在华华耳边说了一会,直说得华华收起了眼泪,连连点头,才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天,华华按照妈妈的叮咛{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没去上学,全天在家照顾奶奶。他一早起床就进了厨房,不多一会,就给奶奶送去了洗脸水,接着又送去了菜和饭,人虽小,服侍得十分周到。再说,红翠的婆婆这两天还在怄气,她自己究竟吃了些什么,是酸,是辣,一点也没有感觉。几天以后,她稍稍平静了,嘴里吃着华华烧的菜和饭,才突然问道:“华华,你啥时候学会煮饭烧菜的?’一华华见奶奶高兴,便喜气洋洋地说:“不是我会烧_,。是妈,……”一个“妈”一字还没说完,“哗啦”一声,老人正吃饭的筷子落到地上了,华华看见忙说:“是妈……是妈……平时教我这样做的。”“那么,这几天又是谁给你挑水呢?“是妈平时教我用盆子到井边去端水的。”老人听了,一把将华华搂在怀里,说:“华华,奶奶这几天身体好些,明天天你扶着奶奶,我和你一起煮饭吧。”华华一听忙说:“不不,奶奶.我会做,不要你进厨房,不要你进厨房……”说着就在奶奶怀里撒起娇来。 光阴如箭,日月如梭,转眼几个月过去了。就是在李红翠被赶出家门的这几个月中,她婆婆照样每月从华华手中收到儿子寄回家的钱和信。 一天下午,华华上学还没有回家,生产队会计拿了一封信?兴冲冲地走进屋来:“江婆,你儿子的信。”老人一听,感到十分吃惊,连忙撑着坐丁起来:“怎么?我儿子前天才来过信,今天又来信了?哎呀.麻烦你,请你快给我念念。”会计拆开信,高声念道: “敬爱的妈妈,亲爱的红翠,可爱的华华……”老人心想:唷,他还记得他的媳妇,可他的媳妇却做了对不赶他的事呢!会计继续往下念:“妈妈,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向你们报个喜讯。粉碎了‘四人帮’,我的冤案得到了平反,昨天我已经回到厂里,领导让我就回来看望你们,过几天我就要和你们见面了……妈妈,我进监狱的事,只写信告诉过红翠,并且叫她不要告诉你,怕你老人家受不了会急出病来的。一年多来,我失去了自由,无法给你们写信、寄钱,把你们苦坏了吧……” 老人越听越糊涂了,什么进了监狱,什么没写信、寄钱……她问会计:“这信是我儿子写的吗?”“是啊,他信上还要红翠把他出狱的事去告诉王大山,王大山是他的好朋友啊!”会计把信念完,笑着向老人祝贺,便匆匆地出门走了。 老人怎么也弄不懂:儿子每月寄钱来,怎么可能在蹲监狱呢?这个王大山外乡外村人,怎会是儿子的好朋友呢?而且媳妇又是与这个王大山不规不矩的……正在这时,华华放学回家了,奶奶立即叫华华念信。华华见爸爸来信了,高兴得跳了起来,就把信又念了一遍。老人一把拉着华华的手,急切地问:“华华前些时候,你妈妈给我念的那么信,是你爸爸写的吗?”小华见爸爸信上写着过几天就要回来了,便说出了实话:“妈妈怕奶奶伤心,这些信都是妈妈自己写的。”“那寄回的钱又是哪来的呢?”“那……那是妈妈卖了衣服、卖了柜子的钱,还有王大山叔叔给过一些。 这时,红翠的婆婆才明白过来:“啊唷,我冤枉了好媳妇!”她长叹一声,双手连连猛捶自己的头,眼泪顺着满脸皱纹直流下来。华华见奶奶这样子,吓的直喊:“奶奶,你莫哭,你莫哭,妈妈知道你哭了?她要着急的啊!”老人顺手拿起拐棍,双脚颤颤抖抖地往床下移动。华华忙将海老人扶着,问:“奶奶,你要做啥?有事就说嘛!”“华华,我要到你外婆家去,把你妈接回来,你快来扶我一把!你妈是我赶走的,我不接她,她咋肯回来?”华华一听高兴极了,忙说:“奶奶,妈妈没有走。自从那天晚上,你骂她过后,妈妈怕你听到她声音,生气,就晚上到外婆家睡觉,白天收了工就来给我们煮饭……”老人听到这里,连连说:“好媳妇,好媳妇,我真是瞎了眼,错怪了你,我错了,我错了……”这时,她更急着要去接媳妇,用力向前跨出一步,谁知“咚”的一声跌倒在地。这可把华华吓惨了,连忙上前抱住奶奶,想把奶奶扶上床去,但是怎么也拽不动。老人却两手撑在地上,一边向前爬,一边说:{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我……我……我就是爬,也要爬去给你妈赔礼, 我……我害苦了她……” 这时,李红翠正好跨进门槛,一见婆婆在地上爬,心里一惊,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华华就喊开了:“妈妈,妈妈!”奶奶一听,好不高兴,连连叫道:“红翠,我的好媳妇,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是妈错怪你了!”李红翠连忙上前扶住婆婆,亲热地喊了一声:“妈!”婆婆将红翠搂在怀里,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李红翠的不白之冤,终于被事实澄清了! 第三天,华华爸回来了。一家人团圆之后,红翠陪婆婆上县城去医治眼睛。半年后,老人的眼睛终于重见了光明。一家人尊老爱幼,生活得美满幸福。 抹不掉的泪痕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仲夏的傍晚,太阳依然是火辣辣的,晒得街上的行人头上冒汗。 突然,在一条狭窄的马路上传出了呼叫声:“救命啊,过路同志来帮帮我呀!” 人们循声围了过去,只见路边有一对男女扭在一起,身材高大的汉子揪住低矮弱小的少妇,不断往电线杆上撞击.有人禁不住伸手推推那汉子:-怎么能这样对待女同志?”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关你屁事!”那汉子看起来三十七。、八岁,皮肤黝黑,眼睛布满血丝,嘴里喷出一股浓烈的酒气.活得不耐烦啦.滚远点!” 少妇听到声音,马上转过头来,她大约三十来岁,脸色白净,但杏目无光,腮边全是泪水:“同志,快救、救救我吧,这个无赖……”话刚说到一半,、那男的就抡起大巴掌朝她使劲掴去,。啪、啪、啪……”一见此状,大家断定这不是夫妻或恋人争吵,内中必有蹊跷,于是就一齐.上前拉住那男的不断挥动着的手臂;大声喝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凭啥在光天化日下如此凶狠?” 那汉子看到这个阵势,似乎有所顾忌,不敢再逞凶,但嘴里仍在骂:“骚货,想甩掉老子.,跟别的男人,看老子怎样收拾你!” 少女趁机脱出来,在住旁观者跟前跪了下采,泣不成声地说:“大家救救我’否责我就活不下去了……” 原来,她名叫桓妮,是纺织厂女工。本来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三年前丈夫阿根突然得了精神病,一直病休在家,她既要照顾他和年幼的女儿又要照顾婆母,从此家境日下。日子一久,有个同厂小姐妹就劝她,你丈夫精神病既然治不好,你负担这么重,还是另外再找个男人吧。”桓妮觉得这个话有道理,但她毕竟还是善良的,她希望重新找一个老老实实的人,但仍想将可怜的阿根留在家里,尽自己的应尽义务,正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嘛。 有一天下班回家途中,桓妮想起婆母胃口不好就顺路到食品店买了一听人参麦乳精、二斤万年青饼千,当她准备掏钱时.突然觉的挎包里的皮夹子不翼而飞。她不禁急得六神无主:刚发下的工资全在里面.这可怎么是好?“喂不知况的营业员在一旁连声催促:“生意这么忙,你怎么付钞票慢吞吞的?” “我的皮夹……”桓妮结结巴巴道。 “出门不带皮夹,我这秤好扎好的饼干怎么办,真是”营业员老大的不高兴。 “嗳,我说营业员同志别光火,大家都是朋友嘛,钞票我来付.”一直在旁冷眼观察的汉子这时开了腔,并把一张十元人民币放到柜上.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桓妮摆脱了窘境,她用泪眼感激地瞅了一眼这位大个子,腼腆地说:“谢谢你.钞票我明天就还。” 夜里下起了阵雨,闪电频频,雷声隆隆。桓妮听着隔壁婆母的呻吟.又看看熟睡的阿根和四岁的女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唉.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啊。到家后她怕刺伤他们的心,没有把丢工资的事说出口,但明天拿什么还给大个子呢?想着想着,她心里十分难受,久久不能成眠。 翌日,桓妮下班后路过那家食品店时,大个子早就等在路边的树荫下.她迎 了上去,不好意思地说:“实在对不起,钞票过几天再还你.行不行?” “哎哟,你怎么想得出的,朋友帮忙谈啥还。”大个子慷慨地说,_我等在这里, 并不是来讨债的,喏,这是一百元,你拿去开销吧!” “这怎么可以呢” “不用客气,拿着吧!” “不,我们萍水相逢,我不能要。” “不是说‘相逢何必曾相识’嘛,那就算是借给你的,你有钞票时再还也不迟。” 桓妮为遇到这样的好心人,很是兴奋,她应邀和他一道进了附近一家冷饮窒。大个子边喝可口可乐,边自我介绍:。我叫查剑,是红星仪表厂的技术员.人长得粗柏,谈不来朋友,至今孑然一身。一她听后很为他惋惜,不由也将自己的境遇和盘托出。真是同病相怜,两人越谈越投机,坐了半个多钟头才分手。 自从和查剑结识后,恒妮的心境明显好转,脸上也有了笑容,这是因为他给她带来一个美妙的梦。她觉得,他虽然年纪比自己大了七、八岁,但没有结过婚,人也豪爽,又是技术员,与这样的人重建家庭是靠得住的,所以在来往中,对他显得比较热情。 不知不觉,桓妮和查剑来往已有二个月,俨然一对情侣。这天晚上,她又借口加班,到夜花园与他约会。 查剑挽着桓妮的手臂,说着悄悄话,径直往僻静的湖边走去。她想在临水的石凳上坐坐,而他却一把将她拖进树丛里。她正感奇怪,他已发疯似的将她搂住狂吻… 一阵暴风雨般的激动之后,查剑揩揩额头的汗水,瞟了一眼发呆的桓妮,悠然点上一支烟,顾自吞云吐雾。老半天,他才开口说:“妮,事先没请求你允许,清原谅我。可我是一个健壮的男人呀!你赶快与阿根离婚,我们结婚后一起养他。” 桓妮沉默了一会,用颤抖的声音说:“剑,我是个不幸的女人,现在又把一切给了你,你可不要让我再痛苦啊!”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但愿是这样,” 此后,椒妮耐心说服婆母,并作出了若干保证,终于办妥与阿根的离婚手续,公开了同查剑的恋爱关系.查剑从此堂而皇之地不时出入桓妮的家,并经常将她带到他父母家里幽会。 这天晚上,桓妮悄声问喝得醉醺醺的查剑:一你什么时候到厂里开结婚证明?” 谁知他瞪着眼珠骂道:“放屁!告诉你,老子没有厂,是江西的,靠偷混日子,没钞票养你们。老子要的只是你那玩艺儿……一他便又用力将她推倒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桓妮起初以为这是查剑洒醉说的胡话,但仔细一想,心哩越加觉得不踏实,便在星期天悄悄到他住地居委会去了解。天哪,居委会同志告诉她:他曾因奸淫幼女被判刑,现是江西农场职工.长期滞留在上海威逼已退体的父母供他吃喝:据有关部门反应,近来他有偷窃行为,已引起派出所的注意。她闻言呆往了.跌跌撞撞跑出门时,她再也克制不住,扑在洪墙上搐哭起来,我怎么这样不幸啊,命运之神太不公道了。 查剑是个十足的恶棍,他早就开始垂涎桓妮。有一次,在桓妮下班回家途中,同行的小姐妹闲聊中劝她重新嫁人,恰巧被他偷听到了。他贼眼一转,觉得象她这样处境的女人,很容易钻空子,于是就经常守在她回家的路上伺机行事。那次他见她拐进食品店买东西,就悄悄尾随于后,趁着顾客拥挤扒了她的皮夹,然后又冒充好人,终于取得她的信任。现在他又大摇大摆来到桓妮的家,进门后他对躺在客堂里的痴痴呆呆的阿根得意地眨了眨眼,又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便径直走进她住的里间。 桓妮见他来了,感到一阵恶心.一言不发,怒目而视。他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关上房门嬉皮笑脸地说:。唉哟哟,为我几句酒话生起气来了.?快过来.心肝宝贝” 这时,她真想狠狠咬他-口,但怕惊动家里的人,就勉强放松脸上的肌肉,说:”别忙,咱们出去兜兜,我有话说。” 查剑虽吃不准她葫芦坚卖什么药,但怕弄僵了反而不得痛快,就只好答应。 来到江边绿化地带,桓妮的满腔怒火喷发了起来:你 这个流氓!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牌吗?!这二百五十元钱还给你,今后不准你再来纠缠;否则我就报公安局!” 查剑先是一惊,继而一把夺过钞票,恶狠狠地说:“钞票我要,人也要!告诉 你现在我们是恋爱对象,这层关系街坊邻居都知道,谈朋友搞搞是正常的!。 碰到这样的无赖,她觉得实在无法,现出软弱的本性.只好改变口气哀求他:“我是个可怜的女人,你就不要再折磨我,行行好吧!” 查剑听了发出一阵冷笑:“没这么便宜。” 此后,查剑仍然每隔数日就在路口拦截桓妮,将她强拉到他父母住处去泄欲,她为了躲避这个瘟神,下班故意绕道走。然而,今天在路上仍被他撞着,她极力反抗,这样就出现了眼前这一幕。 “过路同志’我对这个恶棍实在是恨透了,大家帮我主持公道呀……桓妮跪 在地上继续诉说着。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围观者见此情形.都不禁义愤填膺,纷纷说:将这流氓送到派出所去!。” 查剑狠命吸了几下烟蒂,使劲朝地下一掷,瞪着眼珠骂道:“他娘的,你们算老几亮出派司来看看,谁要是多管闲事,老子就揍扁他!”随即又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 正在这时,一阵警笛声由远而近,眨眼之间有辆警车停到了这里,从车中跳出的刑警,拨开人群径直走到了查剑的跟前,晃了一下拒捕证,说:“查剑,你已犯了盗窃罪,被拘捕了。当然我们刚刚又接到了过路群众的电话,对你的其他违法行为也将追究。” 查剑一听,马上耸拉下脑袋,短刀“啪”的落在地上,刑警立即将他推上警车押走了。 原先围着的人群渐渐散开了,一位老人临走前安慰桓妮道:“你快回家吧,那个恶棍随警车这一去,肯定没有好下场!” 桓妮这时像个木头人一样,呆了好半天没挪动,也许她是在思考,今后我自己的命运又将怎样呢? 是啊,一个荒唐的春梦,给她留下的指示抹不掉的泪痕。 局长夫人服毒记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青风乡乡长林阿样以办事讲原则出了名,但是,这几天却碰着了一桩很难处理的棘手事,搞得他整天愁眉苦脸,连饭也吃不下。 原来,前几天利兴村有几户人家在造房时,擅自扩大面积.乡建办得知后,立即令他们停止建造,把超面积的部分一律拆掉。谁知,这几户人家纹丝不动,异口同声说:造楼房的不只一家两家的面积,要拆大家拆。 这可把乡建办给难住了。原来,张阿妹家也超了面积.可她不是一般的人物,她的丈夫施春阳是县物资局局长。如今,清风乡几家建设中的企业,物资的来源,就捏在这个物资局长的手里,此人得罪不得:何况,施春阳和林阿祥,又是在部队时的老战友,关系十分密切。要张阿妹拆掉超面积的房子,乡建办谁肯出头露面去说呢?  大家想这事难办,就把矛盾上交到乡长林阿祥的手里。 林阿祥接手这件事,也像孙悟空听到紧箍咒____头痛得很。因为他晓得张阿妹是全乡出了名的泼辣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什么话都讲得出。拍腿蹬足、卧地打滚,装死装活,十八般武艺件件来得。乡里人谁见了都让她三分。林阿祥毕竟是“老原则”他对乡建办说:*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既然矛盾交上来了,就由我来处理! 第二天,林阿佯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张阿妹的家。  一进门,便见张阿妹正在给新造楼房的门窗刷刚油漆,林阿祥是个爽快人,说话开门见山,再加上他和施春阳的关系不同,所以一下就把要张阿妹拆房的事直截了当地谈了出来。张阿妹听了,顿时大叫大闹起来。 林阿祥见张阿妹耍起无赖,料想这时再讲什么也没用,就骑着自行车到乡里,挂了个电话到县物资局,想找老战友施群阳谈谈。不料施春阳几天前出差到南京去了。正在这时,乡建办的小周从门外奔进米,告诉林阿祥说:“林乡长,利兴村那几家造房户,今天把泥水木匠都叫来了,他们硬要造超面积房,你看这事怎么办?  林阿祥听罢,忙和小周骑车到利兴村。两人挨家挨户上门做工作,值是,这几户人家口径一致,都说:只要张阿妹家先把超面积的房子拆了,他们马上诉,屁也不放一个!  林阿祥见大家都这样说,便爽快地表态:“乡亲们,我说话算数,十天内,如果张阿妹家超超面积房屋不拆,那么你们造房超面积也就算合法,一切责任由我乡长负!这一来,几家造房户没啥可讲了。不过,乡长走后,有人说:万一乡长说话不算数怎办?应该当场白纸黑字写上几笔才保险呢!*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林阿祥对拆房,自己也毫无把握。这样,阿祥真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伤透脑  筋。一眨眼,五天过去了,这几天,林阿祥去张阿妹家做工作,鞋底都快要磨穿了,但是这女人连半个字也不松口。  这天,林阿祥又专程去县物资局一趟,总算施春阳从南京回来了。林阿祥见了他,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把这事跟施春阳谈了。  施春阳听着,先是一楞,接着便抱歉地对林阿祥说道:“老林呀,说真的;关于我家中造房超面积的事,今天你来说了,我才知道。……唉,阿妹太不象话了,趁我不在的时候,超面积造房,这是我治家无方,对阿妹教育不够,给你的工作添了麻烦,我向你道歉!这事老林你就不必操心了,我明天抽空回家一次,叫几个人把家中超面积的房子拆了,你看怎么样?”  林阿祥见老战友依然跟当年在部队里一样干净利落,他心中十分满意,辞别施春阳回乡里去了。 第二天,施春阳回到了利兴村。谁知吃午饭时候,张阿妹家里闹了起来。张阿妹一屁股坐在家门口场角落里,大哭大闹,施春阳却穿了件工作服,独自爬在灶房间的屋顶上,一边揭着砖瓦往场角上掼,一边气冲冲对妻子说:“随你哭闹也没用,这屋我拆定了!你拆!你拆!你再拆我就和你离婚!”离婚倒好了,有了你这样一个不讲理的女人,台都坍光了!夫妻俩这样一上一下在吵闹,附近的邻舍闻声而来,大家忙来劝说。 把施春阳从房顶上劝了下了,再把张阿妹从地上扶起。正在这时,林阿祥骑着自行车来了,见此情景,知道夫妻俩为了拆房的事闹了矛盾,忙上去劝正在哭闹的张阿妹说:“老阿嫂,老施在县坐工作,难得回家一趟,你们老夫老妻怎么一见面就吵开了呢……林阿祥这话还没有说完,张阿妹一般怨气便朝他冲了过来,姓林的,你不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和春阳淘气,就怪你!我家造房子,不就超了十个平方,你小题大做,抓着不放?这不是有心要拆散我们这个家吗!  施春阳见妻子冲着林阿祥出气,忙上前吧妻子一把推开,说:你不要撒泼耍赖,老林这样做,是为工作!如果家家超十平方,全县大家造房超出多少平方,要浪费多少耕地面积!我告诉你,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你别瞎吵闹,这十个平方是非拆不可! 张阿妹一听这话,火气更大了,她一把揪住了丈夫的衣领,哭喊着说:你拆,你拆,把房子统统拆光了我才高兴,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说完,张阿妹直奔客堂间,从门角边拣起一瓶乐果“农药,准备往嘴里倒。张阿妹的婆婆在客堂里,见此  情景,忙叫喊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林阿祥见状,忙奔过去把张阿妹手中的一瓶农药抢了过来:老阿嫂,你这又何必!  施春阳厉声说:你若真想死,就不要趁人在的时候寻死!我才不怕呢!说完话便气冲冲地骑了自行车出门了。林阿祥忙招呼几个妇女去劝章阿妹,他也跳上自行车,朝着施春阳去的方向追了过去。林阿祥追上了施春阳,一问,方知施春阳要去打电话。他想:老战友难得碰面,今天能在一起淡谈也好。所以就同施春阳一起骑车到了乡政府。进了门,施春阳便挂了个电话到物资局.他在电话说:‘我是施春阳,你告诉办公室老李,说我家中有事。 明天不能去九江,嗯,让办公室的人先走一步!”林阿祥:“你局坐有事?嗯,为了一张经济合同的纠纷,非我去一次不可!”林阿祥听施春刚如此讲,就说“老施,这事不能影响你局里工作,还是去九江,老阿嫂那里,我再去做做工作。如何?  施春阳听林阿样这样说,思索了一下,说:好吧,我今天就回局里去,明天去九江.这件事请你们乡里决定了,该拆的就拆,该罚的就罚款!我完全没有意见,由你妥善处理! 翌日天明,乡政府大门口贴出了一张布告,上面写道:经乡政府研究决定,凡本乡各单位和个人在建房中擅自违章超面积者,自即日起,限三天内一律自行将超面积建造房屋拆除。如逾期不拆,乡政府将采取强制拆除手段,并按情节轻重,罚款五百至一千元。布告贴出后的第三天,利兴村那几户,便自动把超面积造的屋拆了,只有张阿妹一家,依然按兵不动。到了布告贴出的第四天,张阿妹竟大言不惭地说,想让我拆房,谈也不要谈!  这下,林阿祥气坏了,他马上召集了乡里派出所几个民警和几十个联防队员,成立了一支拆房队,有他率领,浩浩荡荡朝利兴村而来。  林阿祥,气喘吁吁焦急地说:不,不好了,张张阿妹快四死,吃吃乐果了 啥!林阿样一听霎时面孔变了样心想;不好,事情真闹大了于是,他忙招呼人快去乡卫生院叫救护车,然后,带着几个人朝张阿妹的家急奔而去。  林阿祥奔到张阿妹的家门前,只见围着一大堆人,他推开众人,走进客堂,闻得一股浓浓的“乐果“农药味”张阿妹躺在地上,手里还紧紧地捏着一只乐果,农药瓶,嘴里边哭边喊:“我不要活了;“张阿妹的婆婆立在一旁,身子索索抖着,嘴里说道:这可怎么好啊正在这时。 门外奔进来了村里的土郎中,陆阿大,他见此情景,忙问阿妹的婆婆说:大娘,家中有没有肥皂粉?肥皂粉我昨天刚好用光了!那么,有没有桐油?桐油有的,桐油有的!就放在客堂门后的墙角落里!于是,陆阿达招呼着几个虎背熊腰的小伙子,吩咐他们把张阿妹揿头揿脚的按牢,接着他从墙角落里拿来桐油,对张阿妹说:老阿嫂,听我阿大一句话,把这桐油喝下去,肚里的农药就吐出来,阿大说着,正准备把桐油往张阿妹嘴里灌,不想这时章阿妹摇头晃脑地拼命挣扎,这桐油我不能吃呀我不吃! 原来张阿妹吃了乐果,寻死是假的,刚才她把一瓶乐果倒在自己身上和地上,制造了一个吃乐果寻死的假象,想以闹出人命来吓退乡里的人,她在洒农药时,觉得把一瓶乐果全洒掉十分可惜,只用了半瓶,剩下的半瓶随手灌进了一个桐油瓶里,她的婆婆从房里出来,见媳妇吃了乐果在哭喊,不明究竟,忙出门呼救,现在,张阿妹见阿大让她吃桐油,她心里明白,这下要真吃乐果了,所以张阿妹拼命挣扎,不想,陆阿大这土郎中的老经验,认为吃毒药寻死的人,十有九个要救他的时候,都说没有吃毒药,因为死不了比活着更难过,这种事,陆阿大见多了,于是不管张阿妹死活不肯吃桐油陆阿大还是用力把她的鼻子一捏,张阿妹的嘴巴张了开来,桐油就灌进了张阿妹的嘴里。现在张阿妹真的吃了乐果这可把她急坏了,连忙喊:那是乐果不是桐油。啊,救命啊,快救命!*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就在这时,突然,从房内的楼梯上奔下来一个人,林阿祥和大家一看,顿时呆了!原来这人正是去了九江的阿妹的丈夫施春阳,只见施春阳奔来,一把抱住了平民喊救命的妻子,焦急的说,你,你怎么搞得呀!张阿妹哭丧着脸对施春阳说,还怪我,都是你出的鬼主意!造房子时候,我说不要超,你却偏要超面积。我听你的话装吃乐果寻死,谁想到,被这土郎中硬灌了半瓶呢张阿妹话未说完,人已经昏了过去。施春阳呆在那,半响说不出句话,忽然疯了一样喊:我真该死!向抬上救护车奄奄一息的阿妹奔了过去。 和尚护庙记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上海名刹玉佛寺,是一座具有百余年历史的佛教禅宗道场;供奉着缅甸坐、卧玉佛各一尊。寺院建筑的结构宏伟.殿宇金碧辉煌。是江南远近闻名的佛门胜地! 然而,人们不免心头存疑,在是十年浩劫的岁月中,上海所有的寺庙、教世都遭洗劫时,为什么玉佛寺能幸免于难呢? 这里介绍二十年前,一场和尚与红卫兵“护法”和“造反”的斗争。这里有以破坏为。乐的造反英雄,也有为保护国家珍宝而赴 汤蹈火的佛门弟子和共产党人… 山雨欲来 一九六六年的夏天,一夜间,整个七海人好象都发了疯。满街的学生,只凭一块红卫兵袖章,小将们就可挥舞起木棍,砸碎商店的招牌、橱窗,剪坏路人的衣裙、皮鞋;那些遭受飞来横祸的妇女,无缘无故被剪成“阴阳头”游街示众,狼狈不堪,见了这班“小爷”只好在街上抱头乱窜……多少人惊呼:为什么这清平世界变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世界? 小将们既自命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有神论的教堂、寺庙和宗教人士自然成了革命对象。于是,沪上所有的教堂的十字架被砸,祭坛被毁,末了还要狠狠踩上一脚,统统扫进垃圾箱。在“砸烂封建迷信老巢”的声浪中,千年刹破坏得七零八 落,烟飞灰灭。 当时的上海市长曹荻秋尽管自身难保,但在运动开始时就指示有关部门,要尽全力保护上海三大名刹:龙华寺、静安寺和玉佛寺。宗教事务局当即召开会议,派出得力干部,可是,那年头,连国家主席都糊里糊涂地靠边站了,一个市长的话 能顶什么用? 八月二十三只,红卫兵冲进了附设在玉佛寺边门的佛教部局,把大量的经卷,佛像,法物.大捆大捆地扔到街上焚烧,从清晨一直延续到黄昏,火光冲天,江宁路柏油路面被熔化了,电车的紫铜天线被烧得通红、变形,一时交通堵塞,烟灰纷飞,天昏地暗。一些佛教徒,日夜守在寺门外,口里喃喃有词:“作孽啊!”他们无不为上海最后一座寺庙的命运提心吊胆。 名破实保 玉佛寺中的法师们个个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玉佛寺方丈苇舫法师,更急得六神无主。玉佛寺在历史上一度曾毁于兵灾,难道六十年风水轮着转,挨到他当家,又要再劫难?苇舫身为全国佛协理事.上海佛教协会副会长,一向对国家的宗教政策深信不疑,他怎么能理解眼下发生的一切!*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在这紧婴关头,受命于危难之际的宗教局干部老黄,赶到了玉佛寺。苇航法师如遇救星?一把扭住老黄说:“阿弥陀佛!政府可要为我们们出家人做主啊。” 老黄虽是五十年代起就从事党的宗教工作的老同志,他现在也弄不清楚,国家宪法明文规定:有信仰宗教的自由。可眼下的一切全乱套了。就连宗教局这个堂堂的政府机关,此刻已被迫转入“地下”状态了,朝不保夕。这话,老黄又怎能对苇 舫法师启齿呢? 在方丈室里,老黄向苇舫解释社会上乱哄哄的局面,他希望法师对这心中有数。苇舫法师百思不得其解?“这文化革大命,与我们寺庙何关?” 老黄想了想说:“宗教信仰也属于思想文化,小将是不会放过的!” 苇舫法师慌了,两手急速地拨着念佛珠:“那么我们怎么办?” “是呵,今天我就为此事而来。我们的态度很明确;四旧要破,文物要保;不破 不行,不保也不行!” 苇舫法师心想:四旧与文物这个界限怎么划得清?要破也要保,真有点玄乎。 他马上同:“怎么个保法?” 老黄看着法师,缓缓地说:“我话只能说到这里。老法师,事在人为嘛!” 苇舫法师注视着老黄那深邃的目光,捉摸着那寥寥数语,还是在考虑这位政府干部话中的含义:“名破实保”。这是一个和尚和一个真正执行党的政策的共产党人,在这特殊局面下商量出一个保护玉佛寺的方案。 商量已定,老黄就直奔上海历史博物馆求援。深明大义的老馆长捧出了上海文管会的大红印章。老黄当场铺纸挥毫,写下了几十条“上海市文物保管委员会封”的白纸封条。盖上大印后,老黄马不停蹄,火速返回玉佛寺。这封条现在在和尚们的眼里,比菩萨的“护身符”更灵。 寺内,苇舫法师做过保寺的战前总动员后,全寺上下齐上阵。在大王殿,大雄宝殿,玉佛楼,凡是藏有文物的门户,都交叉地贴上了封条。这还不行。玉佛寺坐那么多珍贵的匾额、石刻,搬搬不动,藏也没法藏,怎么逃得过红卫兵的毒手? 玉佛寺必须“乔装打扮”。天王殿门楣上“庄严慈护”的横匾.用“破除迷信”四个字复盖了。大殿墙壁上的圆孔花窗,玲珑剔透的砖雕,一律用白报纸糊得严严密密,并用墨笔打上时髦的“×”。石碑都涂上了一层石灰,再写上当时最响亮。的“万万岁竹之类的标语。好在和尚大都会 书法,贴贴写写倒也在行,犯难的是复贴“大雄宝殿”这四个大字一个字就有六大张白报纸大,何来这般巨笔?亏得有位居 士,想出个办法,他用一把芦花扫帚,饱蘸半面盆墨汁,一口气写下“破旧立新”四个浑厚的魏体大字,这可是“扫”出来的,在书法史上堪称一绝。要把四个大字贴上去,也颇艰难。一个身材精瘦、身怀武功的小和尚,‘不用保险绳,捷身登临飞檐,但贴处太高,他只好在殿顶作猴子般跳跃,抹浆糊,刷白纸,整整折腾了半天,才得以覆盖完 毕。 好了,玉佛寺才别半日,便当刮目相待。昔日梵音绕粱的佛门净土,仿佛成了杀气腾腾的大批判会场。 宝殿斗智 面对~批批蝗虫般涌来的红卫兵小将,和尚们难以挡架,老黄就和苇舫法师索性来个“热烈欢迎”的退兵之计。于是,和尚买来了毛主席语录,人手―册,赶做了一批彩旗,利用奏梵音的打击乐器,组成一个欢迎锣鼓队,还准备了招待红卫兵的大碗茶。 清晨,寺门洞开,苇舫法师手拿写有“热烈欢迎红卫兵”的小旗子,笑容可掬地恭候在门前,他身后有一队欢迎的人马。当一批一批手执棍棒的小将,气势汹汹地闯进玉佛寺,随着苇舫法师手中的小旗起落,锣.鼓、铙、钹等法器齐鸣,嘹亮的口号声此起彼伏,煞是热闹。在大殿丹墀前的场地上,和尚们已预先放起一堆堆破旧经书和残缺不全的泥菩萨,专供小将们砸个痛快。好在菩萨本来自大干世界的土地,今天赤裸裸化作尘土,还其本相归去何足道哉!小将们又烧又砸,和尚们敲锣打鼓,倒也能击出“咚咚锵,咚咚锵”的高亢节奏。加之另有部分和尚,在一旁挥舞着海青僧袍大袖,也算是“啦啦队”,口号喊得震天响,不失为一番轰轰烈烈的“革命”景象。这些小将毕竟都是些十几岁的娃娃,一时也为和尚的“革命行动”而感动,倾刻化干戈为布帛,握手言和。热闹一阵后,他们一批批如鸟兽散,似乎四旧已破,和尚也已响应“革命”,便可高歌一曲,凯旋而归了。 碰到有些小将,一味追问玉佛的下落,苇舫法师佯装糊涂,示意一班“仪仗队”打锣鼓呼口号,他自己则两手合十,目不斜视,点头作揖,反复念道:“恕不远送!恕不远送!一也算是种很文明的逐客令。 倘若,造反派不吃这一套,执意要冲大雄宝殿,老黄就出场了。其实,场上的指挥者是苇舫法师,而幕后的决策者则是老黄。他先言明宗教局干部的身份,接着问造反者;“你们要冲,*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可以!但有个条件,你们谁知道玉佛寺的光荣历史?” 这一问就问倒了小将,老黄娓娓动听地讲述了。 上海解放时,解放军进入上海没有几天,陈毅同志就专程抽空来到了玉佛寺,他亲自写下手令:人民寺庙归人民,撒出驻军,保护文物。第二天一早,老和尚惊奇地发现,寺院内外已打扫得清净整齐,屋内陈设恢复井然,进驻的解放军已悄然离去。这队解放军撤出后一时找找不到宿地,当夜就在跑马厅(今人民广场)露营过夜。 小将们听着听着,听出神了老黄又说了。 一九六三年一月八日,斯里兰卡(原名锡兰)总理班达拉奈克夫人抵上海访问.周总理得知夫人是信佛的,就事先指示玉佛寺为来宾做佛事。而且,他亲自陪同班达拉克夫人到玉佛寺,玉佛寺举行了有六十四位法师高诵法经的水陆道场,夫人面对为她丈夫举行的水陆道场,非常激动。事后,周总理参观了玉佛寺,并亲自指示说:“玉佛寺一定要管理好,保护好!” 老黄说到这里,他提高嗓门说:“小将们,周总理曾指示保护玉佛寺,你们说该 不该保护?” “要!”小将们一片呼应。 “好!这说明红卫兵最听毛主席和周总理的话。为了玉佛寺的安宁,我希望大家现在就离开这里,蕾、谨防少数阶级敌人从中破坏捣乱。” “呼”,小将们全站起来了,排着整齐的队伍,鱼贯而出。就这样,苇舫法师和老黄配合默契,送走了一批批小将,混过几天.倒也相安无事。 一个惊人的消息又传人寺内:北京红卫兵己挥师南下,上海将再度陷入大乱。 山门大战 老黄对形势的升级有所估计,看来再用“热烈欢迎”和“讲故事”已不行了,他马上和苇舫法师商量对策。俗话说,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眼下玉佛寺就碰到了这个难题.老黄耳闻外地的一些寺庙和大小和尚,遭到了红卫兵毁灭性的打击,玉佛寺恐怕迟早也会轮到这一天。如果单就保护和尚的生命安全,好办,可暂且转移躲避一下。但玉佛寺由谁来保护呢?老黄刚一道出这一顾虑,苇舫法师便坚定地说:“老僧誓与玉佛寺共存亡!人在寺在!”铮铮一言,诚可感人。 于是,老黄又生一计,法师拍手称快。当夜,和尚们用寺院里备用的红布,赶做了几块红卫兵袖章,又去买了几顶军帽,到了玉佛寺生死存亡之关头,和尚无妨也当一下红卫兵。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红卫乓来砸,就以“红卫兵”来保, 这次前来“攻打”玉佛寺的可不同以往。是一支由红卫兵和造反派联合组成的”混合旅”。.他们听说曾有几路好汉没有“拿下”玉佛寺,恼羞成怒,决意摧毁上海最后一座”封建迷信的顽固堡垒.”他们决定来个“下马威,”在寺外的黄墙头上,刷出骇人的大幅标语: “砸烂玉佛寺!踏平玉佛楼!” 在一阵铁棍急雨般的打击下,山门前砖刻浮雕的照壁,顿时荡然无存。一块玉 佛禅寺”的们额被敲击坠地。造反者好不得意,又踩又砸,寺里的和尚透过门缝看 到这些情况,心疼得直掉泪。这块门额非同一般,是将整块银杏原本雕作,几个大 字出自一代名家手笔,无端毁于一旦。 “不许胡来!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老黄臂戴袖章,似从天外飞来,他两手插腰大喝一声。他身后跟着一批戴帽遮顶的“红卫兵”,倒也象一支队伍。 小将们冷不防半路上杀出个长胡子的红卫兵,也不示弱,摆出绿林好汉的架势,劈头就问:“你是什么成份?” “我爷爷是长工,父亲是江南造船厂的工人!”老黄这是现编的,那年头,亲不亲,成份分。 “噢,红五类的。”小将们的语气柔和了一些,“你是哪一一路的好汉?” “横扫兵团!” 虽说这些好汉”未曾听说过“横扫兵团”,但打量老黄对答如流,也不敢怀疑。这年头就时兴拉队造反,出头林立嘛。 眼见又可混过一关,不料却惹祸了。寺里一位看门的职工,因天热,随手把红袖章系在裤腰上,引起了小将疑心,“你们是什么红卫兵?竟敢亵渎红袖章!”他们再仔细打量这一队来路不明的好汉,有的留着山羊胡子,有的军帽底下却露出光秃的脑袋,终于发现一块门额正被这批“红卫兵”抬进了玉佛寺。吃了豹子胆,和尚冒充红卫兵!该当何罪?红卫兵、造反派大发雷霆了,集中力量猛力冲撞山门,企图冲进寺内“雪耻”。 寺院内,所有的和尚翻职工都汇聚在大门内,用尽全力堵住大门,结成一道坚实韵人墙。造反派不知从哪里运来根粗大的门柱,竟然高呼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的口号,一次又一次撞击山门。“嘎喇喇”,大门被冲撞开了,“吱吱吱”,大门又紧紧地合拢了。你推我挡用尽了吃奶力气,双方还是不分胜负,呈对峙状态。趁小将们喘息的片刻,苇肪法师指挥大家搬来了八仙桌、大柜子,在大门内垒起一层层“柜马桩”,还用几根本柱子顶住大门,每扇边门也都关闩落锁。这场山门大战直闹到天黑,小将们精疲力尽了,方才落幕,临离开前咬牙切齿地扬言;明日将串联各路好汉,用三十把太平斧砍平玉佛寺。 人们仍在为玉佛寺的命运担扰。*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夜运国宝 经过一天激烈的“拉锯战”。入夜,玉佛寺门外呈现出激战前夜的寂静。困守在玉佛寺里的和尚、职工,笼罩在一片惊恐、绝望的气氛中。因为中外闻名宏伟庄严的玉锦寺,很可能在一夜之间成为一片瓦砾废墟。 沉着、稳重的老黄;这时也坐立不安了。他抽着烟,踱着不安的方步。平素静心寡欲的苇舫法师,这时头顶上渗出了黄豆般大的汗珠,已无法平心静气了。十万火急,玉佛寺的存亡就取决于今晚的努力了。有一点已肯定:单靠寺内的力量无济于事,必须动用社会的力量。经过一番紧张的商谈,老黄和苇肪制定了两条保护措施:一、立即转移文物,妥为保藏;二、争取外界的援助,坚决保护玉佛寺。 寺里的僧人和外界联系不多、只有老黄亲自出马了。这么晚了,去找谁呢?老黄一翻通信录,找到了当地区政府一位统战部长的家庭地址。他把那位统战部长,从床上拖起来,一说明原委,这位部长也着急了,他为难地说:“夜已深了,到哪里去找一大批人搬文物呢?只好到天亮以后再说了,” “不行!天一亮全完了。”老黄以不容商量的口气,催逼他必须想出办法来。”你想想,这里附近有没有开夜班的工厂?” 这位干部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说:“走,找国棉一厂去,那里我有熟人。” 老黄和这位干部风风火火赶到国棉一厂时,已是子夜了。当夜值班的是一位该厂的党委书记,他一听老黄的求援,二话没说.当即表示保护玉佛寺义不容辞,还决定让出该厂在曹家渡桥旁的一问可单独封锁的仓库,存放玉佛寺的文物。为了慎重起见,党委书记紧急召开了厂里的党员。干部的战前动员会。老黄谈了保护国家文物的重要性.,说这是每一个共产党人和公民的义务和责任。末了,厂党委书记把转移文物,作为一项政治任务分派给大家,并强调对整个行动和保藏文物的地点要严守秘密的纪律。 深夜十二点半,国棉一厂几辆大卡车开到了玉佛寺。苇舫法师担任现场总指挥,人们争分夺秒,搬的搬.装的装,钉箱的钉箱,共装了九十九箱寸物.苇舫法师亲自一一检点,贴上封条。文物中有全部龙藏经卷,金粉书写的梵文贝叶经,碛砂藏残卷,康熙、干隆的诗词御笔,玉雕卧佛等等稀世之宝。苇舫法师还关照厨房,烧出一碗碗上等的什锦素面,慰劳厂里的同志,但他们却顾不上吃。一直忙到东方鱼肚白,玉佛寺里所藏的一失不可再得的珍贵文物,总算暂时找到了安身之地了。 唯独一尊一吨多重的名贵玉佛无法可想,挪又挪不动,遮又遮不住,苇舫法师又烦难了,这尊玉佛可是玉佛寺的象征,玉佛寺正由她而闻名天下,一旦玉佛遭毁,寺将焉存?好在人多主意多,七嘴八舌,倒也凑出一道妙计,只好阴错阳差,“宝像,,来护玉佛了。这尊玉佛有个大龛子,三面镶玻璃,先在玻璃上贴满红纸,再在正名贴上一幅“宝像”,两边是“万岁”的大标语,布置得如同一个“忠”字台,而玉佛就躲藏在“宝像”的后面。在那时,似乎有条不成文的“规律”,谁损坏“宝像”,谁就是现行反革命,无需经过侦察破案,抓起来就是。那么,还有谁比躲在“宝像”后面的玉佛更安全呢? 劫后余生 第二天上午,在持太平斧的造反者还没来到之前,路人惊异地发现:玉佛寺墙头挂出两面红旗,上面分别用黄颜色写着:“××机关红卫兵团”、“××学校红卫兵团,”在微风吹拂中飘舞。山门正中也贴出了巨幅的“勒令”告示: “玉佛寺已由本兵团联合接管,任何造反组织或非本兵团人员,一概不准擅自入内,违者格杀不论?特此勒令。”. 寺院里的两大兵团,究竟有多少人马实力?只有天晓得,这又是老黄炮制的空城计。一队队红卫兵开拔过来,只见寺院内不时有黑烟冒起,里面还传出阵阵震耳的口号声,他们无不懊丧跺脚,仅仅是晚了一步,这份“好事”被人抢跑了。他们在寺外徘徊了一阵,转而又开步离去,去别处寻找可供他们发泄的地盘。其实,玉佛寺内窜起的黑烟,那是在烧废纸,不过加了点香油罢了;那震耳的口号声,无非是和尚们拉着嗓门,在拼命叫唤而已。这真叫:韦陀护法无术,和尚御敌有方。 玉佛寺终于脱离了“危险期”,而保寺人却遭殃了。*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保护玉佛寺的老黄被隔离审查,关进了牛棚,其中有一条罪名是:欺骗红卫兵,与和尚穿一一条裤子,丧失共产党员的立场。罪孽不轻,他又被送入农场接受改造,最后被罚战“高温”,折腾了整整十年。 苇舫法师更惨。工宣队进驻玉佛寺后异想天开,竟然要苇舫法师交代出玉佛寺底下有个国民党的军火仓库,还有一条什么通向江湾机场的秘密地道。把他斗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苇舫法师本来身患重病,但驻寺的工宣队仍要狠抓“阶级斗争”,一天呗批斗三五次,不在话下。在苇舫法师病危期间,还在病床旁搞“莫须有”的逼供讯。老和尚不堪折磨,呼一声“冤哪!”一命呜呼,魂归西天去了。 玉佛寺,终于保住了。 今天,老法师们一忆及当年触目惊心的一幕幕,不无感慨地说:“那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年代,菩萨保不住和尚,和尚保不住寺庙・・・・・・・” 鹅毛扇与八卦衣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有人说诸葛亮是南阳人,有人说诸葛亮是襄阳人,要说诸葛亮的老家呀,可是在山东。他自幼父母双亡,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山东大旱,六谷不收,便跟随叔父逃荒南下,来到襄阳隆中定居下来。 诸葛亮自幼聪明,读书过目不忘,长到十五六岁的时候,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五经四书无所不通。他是个勤奋好学的人,听说南阳卧龙岗有个黄员外,他家后花园有座藏书楼,藏有古今奇书。求知心切的诸葛亮,便辞别了叔父,亲到南阳。 黄员外名叫黄承彦,虽说家有万贯,可是常常闲不住。他有个爱鹅的嗜好?养鹅千只,晨出晚归,整日里在白河中放牧。据说,他有个怪脾性,家内虽藏奇书,可是从不外借。 诸葛亮来到南阳,并没有去拜访黄员外,却在卧龙岗上搭了个茅庵,刨地开荒务起农来。黄员外在岗下白河滩头牧鹅,时常走上岗去和诸葛亮交谈,谈话投机,便成了好友。黄员外觉得诸葛亮是个忠诚老实、知书达礼、胸怀大志的年轻人,从心眼里喜爱,想把自己的爱女许配给诸葛亮,便央人说合。诸葛亮答应了,定了这门亲。 后来,黄员外帮助诸葛亮在卧龙岗上盖了新房,择定吉日,给诸葛亮完婚。吉日那天,唢呐笙笛吹得可热闹了,花轿抬着黄小姐绕着卧龙岗转了三圈!可是乡亲们议论纷纷,都说黄员外小气,家有万贯钱财,如今爱女出嫁,就是不陪金山银山,嫁妆也得摆三里,可是竟然出入意料,仅仅陪送了一只大板箱。 花轿上岗,在诸葛亮门前落了轿。洞房中,诸葛亮揭下黄小姐的盖头一看,黄小姐又黑又瘦,鼻子两边还有雀斑麻点,长得很丑。诸葛亮拍着那只送来的大板箱,望着丑妻笑着说:“躬耕卧龙岗,白水朝我来,不求颜如玉,单为书箱开。” 黄小姐掏出钥匙晃着说:“躬耕志士爹爹爱,嫁女陪送奇书来,金黄钥匙交给你,但愿造出管仲来。” 诸葛亮接过钥匙,打开箱子一看,天文地理,阴阳八卦,真是一箱从没见过的儒门以外的奇书,这一下可把诸葛亮喜坏了。从此,诸葛亮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69中文网*首发*www.69zw.com诸葛亮读罢那箱奇书.仰天长叹了一声,黄小姐问他为何长叹,他说,奇书虽全,可惜不见《孙子兵法》。黄小姐笑了笑,没有回话。隔了几天,黄小姐画了一张八卦阵图递给丈夫说:“想带兵打仗吗?破一破这八卦阵,看一看你的帅才。”诸葛亮夺过八卦阵图,细审慢攻,月余功夫便把那八卦阵破了。夫妻两个和睦相处,常在桌上摆阵,共商攻克之法。后来叔父有病,诸葛亮便领着妻子离开南阳,去襄阳看望叔父。 这时,正遇上徐庶走马荐诸葛,刘备、关羽、强飞来南阳请诸葛亮,听说诸葛亮去了襄阳隆中,便星夜赶去“三顾”求见。诸葛亮无奈,只好出山,只是觉得没读《孙子兵法》,出山带兵有点心虚。这时,黄小姐拿出一件衣衫,说:“这是我给怀绣的一件八卦衣,外面是八卦图案,里面缝的针脚是八卦阵图,穿在身上,免得领兵摆阵时遗忘。当初爹爹陪送奇书时,独把那《孙子兵法》抽掉,伯的是你学会兵法,不遇好主,出师不明,虽沙场卖力,也落不了个好名声。今刘皇叔振兴汉室,让你辅佐,我想爹爹准会愿意的。你穿着这八卦衣去见他,他看到我支持你,准会把那69中文网*首发*www.69zw.com《孙子兵法》送给你的。” 当下诸葛亮穿上八卦衣,和刘、关、张一起离开襄阳隆中,来到了南阳。诸葛亮把刘、关、张安置在岗上家中,便独自走下岗去拜望岳父。黄员外一听门婿要出山辅佐刘备,振兴汉室,心里非常喜欢,立即宰了两只大白鹅,给门婿清炖饯行;又用鹅毛做了把大扇子,连同《孙子兵法》一并交给门婿,谆谆告诫说:“你出去辅佐刘皇叔,振兴汉室,拯救百姓,岳父清炖鹅肉与你饯行,又做鹅毛羽扇给你,是让你今后军务在身,不要懒惰,不要粗心大意,要随时记着‘机警’两字。鹅是最机警的,风吹叶响,稍有动静它便知晓。” 诸葛亮辞别了岳父,摇着鹅毛扇上岗了。刘备望着,不解其意,笑着问道:“寒冬腊月,摇扇子为何呀?”诸葛亮说:“刘皇叔‘三顾’恩重,出师用兵,好扇风点火呀。” 君臣们说笑着离开了南阳,直奔新野而去。69中文网*首发*www.69zw.com 诸葛亮出师用兵,不忘妻子、岳父的一片挚情,打了很多胜仗。后来的军师也学着诸葛亮的样子,穿起八卦衣,拿起鹅毛扇来。 银元祸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红山县近来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 一块银元起风波, 三家人亡家又破; 汗水换钱钱是福, 邪门捞钱钱是祸。 这首歌谣说的是这个县最近发生的一件奇特的案子。 离红山县城七十里的南山脚下,有座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叫靠山屯。屯东有条小河沟,沟那边住着两户人家:后院姓刘,前院姓沙。 沙家的户主叫沙大发。只因他为人刁滑,心眼多,再加上前些年队里穷,一直到三十八岁,还是光棍一条。前年实行责任制后,他拚着劲干了一年,腰里攒了几百块钱,才托人在山南讨了个寡妇。结婚不久,那寡妇便怀了孕。眼看着老婆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沙大发心里象倒了蜜糖罐――甜透了。为了不让老婆坐月子时再受烟熏火燎之苦,他决定盖间灶间。 这天下午,他拉上架子车,带上老虎耙,来到离屯三里多路的一座荒庄上。这庄子因解放前遭土匪烧毁了,一直没人再来住;如今是断壁残墙,杂草丛生。沙大发为了省劲,没上山拉石头,到这儿刨根脚来了。他刨着刨着,突然“当”的一声,蹦出一件圆东西来,急忙拾起,擦掉浮土一看,噫!是块“袁大头”他乐得咧开嘴笑了。 早些时,屯里来了个外地人收银元,十块钱一块,价钱真不低。可惜,他把箱子、柜子和墙旮旯都扒过,也没找到一块。如今不想它,它却突然跑出来了,这真是“有福不用忙,没福累断肠”。一想到“福封字,他脑瓜忽地裂开一道缝:有一块,就没第二块?说不定还能刨出一缸哩!他顿时干劲猛增,举起老虎耙,朝着蹦出银元的地方,拚命刨起来。他刨呀,刨呀,一直刨到日头落山,挖了个三尺见方、八尺深浅的大坑,也没见到第二块银元。他有点扫兴,但转念一想:谁埋银元,决不会只埋一块,只要把这片宅基地翻一遍,还愁找不到?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哩!于是,他又高兴起来,随便拉了几块根脚石,哼着梆子腔回家去了。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沙大发心里憋着一股喜气,不说急得慌,吃罢晚饭一上床,便乐滋滋地对老婆说:“喂!今后晌,我在荒庄上刨着财气啦!”他老婆撇撇嘴说:“你还能碰上财气?”“不信?你瞧瞧。”沙大发说着,从怀里摸出了那块银元。他老婆接过去一看,喜得嚷嚷起来:“哟!还是块‘袁大头’哩!”沙大发忙“嘘”了一声,说;“别咋呼,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了。明天我再多刨些,能换上千把块钱,咱就盖卧砖到顶的瓦房。” 俗话说:“隔墙有耳。”沙大发怕露气,结果还是漏了气.漏给谁了?后院的刘家。 刘家的户主叫刘喜财。别看他人很瘦,脑袋小,心眼可不比沙大发少,而且还多一招:好逸恶劳,嘴头馋,有时还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因此,前年他儿媳妇一过门,就吵着分家。儿子 刘二能是个认钱不认亲的宝贝,嫌他爹是个“漏斗布袋”,也怂恿着媳妇闹。刘喜财一气之下,四间瓦房中间拉道界墙:一家变成两家。随后,他跑到附近张庄女婿家,发誓赌咒改掉坏毛病,才把气跑几年的老伴接回家。老伴回来后,他真变了,一头扎到责任地里,一年多没犯老毛病,只是有时忍不住嘴馋,赶集时免不了下馆子吃一顿。 却说这天上午,他赶集时下馆子喝了四两白酒,吃了一盘嚼不烂的老牛肉,回家拉起肚子来。吃罢晚饭,他准备睡觉时,肚子又咕噜n鲁一阵响,就慌忙往外跑。他家的厕所在沙家房屋后,刚进去,正好听到那两日的对话,心头一震:乖乖,这家伙挖着财气啦,还要盖瓦房哩!嘿嘿,他要保密,偏偏让我听见了,这不是财神爷看得起我刘喜财么?心里一激动,肚子也不疼了。他悄悄转身回到屋里,见老伴已睡着,便点上马灯,扛上镢头,出门一溜小跑直奔荒庄。他到那儿一看,果然有个才刨过的大坑,便将马灯放在旁边的一堵断墙上,举起镢头,顺着沙大发的茬口,连夜奋战起来。 不说刘喜财一夜如何辛苦,却说沙大发因心中挂着刨银元的事,几乎一夜没合眼,天麻麻亮时,起床撩起老虎耙,就往荒庄跑。远远地,他瞅见荒庄上有一团光亮,以为是鬼火,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正要转身走,突然传来了“砰砰叭叭”的刨石头声。他心里“咯噔”一跳,急匆匆奔上前喝道:“谁?!” 这一声喊,吓掉了刘喜财的镢头,好大一会才怔过来,回头见是沙大发,便千笑两声说:“噢,是大发呀,我还以为遇上了歹人哩。开沙大发见是刘喜财,觉得蹊跷:他又不盖房子,半夜三更来挖根脚干啥? 刘喜财刨了一夜,累得腰酸腿软胳膊疼,连银元的气也没闻着,如今见沙大发来了,唯恐银元被沙大发独自刨去,两只小眼骨碌碌一转,便云天雾地地撒起谎来:“嘿嘿,大发兄弟,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我实话告诉你吧,解放前,我姑老表的丈人家在这住时,埋过一百块大洋。后来,他一家都让土匪杀了。埋大洋的事除我没第二个人知道。土改时,我就想把它刨出来,又怕刨出来给我定高成份,没敢刨。眼下,银元又吃香了,我想刨出来换几个钱。既然你来了,咱就一块干吧,刨出来的银元二一添作五,你看昨样?”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沙大发听了这番话,心头一松一紧:天爷,我只说是碰运气,谁知真的有财气。一百块银元要让他得一半,我可就盖不起三间瓦房啦。想到这,他灵机一动,故意问:“真的只有一百块?”刘喜财打了个愣怔,回道:“听说,只有一百块‘袁大头’。”沙大发“哈哈”一笑,说:“要是只有一百块‘袁大头’,刨出来全归你,我不稀罕那玩意。”说罢,举起老虎耙,扒起根脚来。刘喜财心里犯了猜疑:听沙大发的口气,象是一百块“袁大头”已到他手里。再看看那个七八尺深的大坑,便确信无疑了,不由得暗暗骂道。娘的,一百块大洋你刨走了,让老子给你刨根脚石?想得倒美!他二话没说,提了马灯,扛起镢头,怒气冲冲地走了。 路上,刘喜财越想越憋气:一百块“袁大头”,下广州少说也能换一千五百块。一千五百块,就这样让姓沙的独吞了?娘的,你不让我得一点,我也叫你一点得不到!他打算告沙大发一状。 刘喜财告状找到了谁?治保主任李青山口因为这些年来,他跟李青山打交道最多,虽说十有九回是挨训,但毕竟住在一个屯上,话头客气得多。这同,他要在治保主任面前表现表现,因此,一见李青山便神秘地说:“李主任,我揭发一件很重大的案子,沙大发在荒庄上扒了一百块大洋,那是小地主王老八埋的,应该充公。” 李青山半信半疑:“你看见了?” “我亲眼看见的。一百块‘袁大头’,在大肚坛里装着,他连坛抱回家了。" 刘喜财说得有鼻子有眼,李青山也信以为真了。他想:虽说银元不能没收,可也该动员沙大发卖给国家,免得惹是生非。便说:“你回去吧,我随后处理。打吃罢早饭,李青山去公社开会时,顺路拐到了沙家。谁知,他刚露出点意思,沙大发便蹦了起来:“我哪来一百块大洋?半块也没得。你别信那‘三只手’的鬼话。” 一个说亲眼见,一个不认账,李青山一时也无法弄清,只得说:“没有就算了。我劝你两句也没啥害处,有银元卖给国家,免得招风惹草。”说完,上公社开会去了。 后院的刘喜财,见李青山进了沙家,本想看场好戏,没料被沙大发一句话给打发走了。气得他心口顿时窝了个大疙瘩,一碗饭没吃完,便躺到床上生闷气去了。那一百块“袁大头”在他 脑瓜里滚来滚去,搅得他六神不安,越想越不是味。一百块大洋,一千五百元呀!按每天四两酒一盘肉的开销算,够他吃好几年哩,能不心疼么?他嫉妒,他眼红,最后,终于抵挡不住那白花花大洋的引诱,又动了邪念:娘的,反正他沙大发得的是不义之财,他花我花都一样,转转手,这不能算偷。可是,那一百块大洋在哪藏着呢?他脑瓜转了九九八十一个圈,终于转出一个主意来:听墙根。说不定沙大发两口夜里说私房话时,会把藏银元的地方露出来。 果然,老天不负有心人。这天晚上,刘喜财在厕所里蹲了整整两个时辰,终于探得了底细。只听沙大发对他老婆说:“把银元放到床底下的空坛里,等凑够一百块时,咱再换钱买砖瓦。” 刘喜财心中一阵惊喜:嘿嘿,不够一百块,九十块也将就。他只顾得意,竟忘了自己是蹲在厕所里,起身便走,“扑通”,掉进了粪缸。他怕被沙大发两口听见,学了两声猫叫,才悄悄爬上来。 他回到屋里,老伴一见便骂起来:“你个老东西,又干啥去了?”刘喜财“嘻嘻”一笑:“不小心掉到茅坑里了。这有啥?粪是庄稼宝,宝就是财,沾上了粪,就是沾上了财气。”老伴瞪他一眼:“胡说八道!“你不信?”刘喜财“嘿嘿”一笑,忍不住说,“沙大发那个笨蛋,把一百块大洋藏在床底下的坛里,咱要弄过来,不就是咱的财气?”老件一听这话,顿时火起,捣着他的头皮骂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再干那种昧良心事,咱非打离婚不可!”刘喜财慌了,急忙说:“看你,捡着棒槌当针使,我只是信口胡说,哪能真干?”他嘴里这样说,心中却另是一番主意;银元到手,悄悄换成钱藏起来,零打碎敲地花,吃到肚里长成肉,鬼知道?就干这最后一次了。 事也凑巧,第二天上午,沙大发老婆的娘家捎来信:她娘有病,让她回去瞧瞧。可她怀着七八个月的身孕,咋能翻山越岭!只好让沙大发去了。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这一来?喜坏了刘喜财,真是难得的好机会!可是,老伴在身边碍手碍脚的,咋办呢?他眼皮一眨,孬点子出来了:“哎,我说二能他娘,你不是想闺女么?这几天没啥活,我也想去瞧瞧外孙,咱一块去吧。”他老伴就怕他在家惹是生非,自然满口答应。刘喜财暗暗得意,看看天没晌午,到女婿家赶午饭还来得及,便催着老伴拣了一篮鸡蛋,又交代媳妇照管一下鸡笼,随后锁上门,和老伴一块瞧闺女去了. 这天夜里是个大阴天,天黑得张嘴不见牙,伸手不见五指。刘喜财独自睡在女婿家的西厢房里,心中暗暗得意:半夜摸回去,弄到大洋埋好再赶回来,这才叫神不知鬼不觉呢! 于是,到了半夜时分,他揣上事先准备好的小刀,悄悄开了门,朝靠山屯奔去。 刘喜财心中得意,脚下生风,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沙家门前。他听听没动静,就攀着院墙边的一棵桐树,没费劲就翻了进去。可是,当他用小刀拨门栓时,却遇到了难关:门栓上了销子,拨不动。他想了想,悄悄摸到鸡笼前,拉开鸡笼门,把胳膊伸进去,使劲搅起来,直搅得母鸡扑腾公鸡叫。这一招果然见效,顿时屋里亮起了灯。他急忙躲到屋檐下,待沙大发的老婆开开门,端着灯去查看鸡笼时,闪身进屋,一躬身钻到床底下,连三赶四地摸起来。他摸遍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坛坛罐罐,粘了两手的酱豆、臭豆腐,也没摸到一块银元。他心里顿时冰凉,刚想出去,沙大发的老婆却进屋插上了门,他只得老老实实地趴在床底下。 刘喜财趴在那儿,等到沙大发的老婆响起鼾声时,他刚要往外爬,突然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惊得他顿时汗毛倒竖,急忙往回缩,不小心蹬翻了几个坛子。只听得“丁丁当当”一阵响,把沙大发的老婆惊醒了。 沙大发的老婆忙起身擦火柴,谁知刚擦着,使“噗”的被吹灭了。就在那一瞬间,她看见床前立着一个花脸怪物,就“啊”地惊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躲在床底下的刘喜财,也瞅见了怪物,吓得浑身骨头顿时散了架,趴在那儿直筛糠,大气不敢出一声。他正不知该如何才好时,怪物也往床底下钻来。他再也顾不得许多,连三赶四地往外爬,又恰巧撞在怪物身上。“扑通、扑通”两声,他和怪物同时摔倒了。 常言道:“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刘喜财摔倒后,嘴正好触着怪物的耳朵,他一张嘴使劲咬住了。只听那怪物倒吸一口气,刘喜财就觉得肚子猛地一痛,不知道什么家伙戳了进去。他忍痛又一使劲,“咯嘣”,咬下一块耳朵来;紧接着,他又挨了一家伙,便人事不省了。 却说治保主任李青山,昨天在公社开会时,公安人员一再强调,近来为银元的问题,出了不少案子,要提高警惕,严防走私犯把银元捣腾到国外去。因此,他一大早就赶回来,打算跟沙大发好好谈谈。谁料,他来到沙家门前,连喊几声没人应,隔门缝一瞧,堂屋门大开,却没人影。他感到不妙,翻墙进院,到屋内一看,大吃一惊:沙大发的老婆和刘喜财都倒在血泊中。急忙查看,见沙大发的老婆还有一口气,刘喜财已经死了。他顾不得多想,转身出去,扣上房门、院门,匆匆跑进屯,一边派人去公社报案,一边让队长领人把沙大发的老婆送医院抢救。随后,他带了两个民兵,又奔回沙家,仔细查看起现场来。 李青山当了十几年治保主任,经手不少案子,哪一件也没今天这事奇怪。他左看右查,前思后想,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在检查伤口时,他猛然发现刘喜财的嘴里好象噙有东西,便找来一根筷子,撬开刘喜财紧咬着的牙关,发现了一块耳朵。他正摸不着头脑,后院。传来了刘二能两口的吵闹声:“不让说,我非说!你八成是偷女人了。”“胡说!” “没偷女人,你那耳朵是狗咬的?”接着,便是一阵厮打声。 李青山心中顿时亮了,急忙领着两个民兵往后院奔去。他一见刘二能,果然左耳缺了一块,二话没说,命令两个民兵把刘二能监管起来。刘二能还要争辩,见李青山两眼死盯着自己的左耳,顿时骨头发酥,软瘫在地上。 原来,前天晚上刘喜财和老伴的对话,被隔墙的儿子刘二能听见后,他也起了偷银元之心。昨天,见沙大发和他爹妈都不在家,便瞅准了这个机会。半夜里,他趁老婆熟睡之机,悄悄爬起来,用红颜色和锅烟子抹了脸,掂了把杀猪刀,翻墙进了沙家院子。他进院时,正赶上沙大发的老婆在查看鸡笼,所以,比他爹进屋晚了一点。后来,当耳朵被咬住时,他一时性起,用准备拨门的杀猪刀连捅了两下,谁料,却把他爹给捅死了。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李青山问明了这些情况,又仔细揣摸一下,便对整个案情明了啦。他心中万分感慨:为了一百块银元,儿子叫父亲送命。唉,这个沙大发也不象话,你刨到银元,献给国家,国家也不会亏待你,干么要藏在家里呢? 想曹操,曹操就到。李青山刚回到前院,便碰上了急匆匆赶回来的沙大发,他劈头就问:“你那一百块银元在哪儿?” 沙大发正是为那一百块银元的事,才起五更跑回来的。他见李青山追问,愣了一下,说:“我哪来的一百块银元?” 李青山火了,严厉地说:“为你这一百块银元,出人命了!” 沙大发一听这话,慌了神,急急分辩:“真的,我真没有一百块银元,就刨出来一块。打说着,从怀里摸出了那块“袁大头”。 李青山略一想,便明白过来,感到好气又好笑,说:“你呀……快带上钱去公社医院吧,你老婆是死是活,还不好说哩!” 沙大发如同当头挨了一棒,顿时呆若木鸡,好大一会才愣过来,“哇”的一声哭了,随即发疯似地往公社医院跑去。 _  故事到这儿结束了。可听故事的人,大都想听个头尾,咱就把结果告诉大家吧;刘二能被判了死刑,缓期二年执行;他老婆跟他办了离婿手续,卷起家当,回娘家去了,沙大发欠了整整五六百块的外债,才救活他老婆的命,孩子却丢了。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红山县。不知是哪个土秀才,除编了那四句歌谣外,还编了一副对联: 刘二能错杀他爹――钱迷心窍! 沙大发赔钱丢娃――自讨苦吃! 弄假成真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在省城工作的辛小梅,有一天突然接到父亲拍来的加急电报。她急忙拆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速归。”她顿时吓了一跳,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吗?一想到这里,辛小梅的心里陡然 紧张起来,捏着电报纸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她赶忙向领导告了假,急匆匆坐了火车赶汽车,下了汽车徒步行,一路上人不歇脚,马不停蹄,来了个萧何追韩信――连夜赶。 当辛小梅侠到村边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她心急步快,走着走着,猛然发现路边的小山坡上增添了一座新坟,坟上有一个人,正在用双手一捧捧地在给新坟加土。辛小梅一看这个情景 ,心里免不了有几分害怕,便赶紧加快了脚步。 “哒哒哒”,脚步声惊动了站在坟头上的那个人,他猛地转过身来。辛小梅回头一看,哎呀!一颗心腾地跳到了嗓子口。你瞧那个人:蓬头垢面,目光痴呆,衣衫褴褛,如狂似癫,着实 吓人! 奇怪的是,那人一见辛小梅,突然两眼圆睁,放出一种异样的光焰,疯疯癫癫地说:“啊哈!那不是小……小辛吗?你……你还活着呀!嘻嘻……” 辛小梅一听,又惊又伯。咦?他怎么知道我叫小辛呢?又怎么说出这种没头没脑的话来呢?她正感到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时,不料,那人却一边笑,一边叫着,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这可 把辛小梅给吓坏啦。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辛小梅胆战心惊,急忙转过身,“刷刷刷”直往村里跑;那疯子拚命喊着,“咚咚咚”紧紧在后面遭。辛小梅气喘吁吁地跑到家门口时,幸亏她父亲听见了响动,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来 ,上前挡住了疯子。辛小梅这才脱了险。她踉踉跄跄地跑进房里,“砰!”把门关个死紧,“扑通”倒在床上,张着嘴巴直喘气。 那疯子也怪,被辛老爹拦住以后,既不发狂发癫,也不大吵大嚷,反倒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说:“大伯,你……你怎么也骗我呀?你怎么也不让我见小辛呀?你知道,没有小辛,我… …我可是活不了呀!” 辛老爹深深叹了口气:“唉!可怜的孩子,你认错人啦!” 疯子连连摇头说:“不不!我,我明明看见小辛回家来了。大伯,你就让我见见她吧!只要有小辛在,我……什么病也会好的呀!” 辛老爹一听这话,心里一动,就安慰说:“看你这疯疯癫癫的样子,一身遗遗遢遢,谁家姑娘敢见你呀?你先回去理理发,洗洗澡,换换衣服,改日再来吧。” 疯子看了看自己,脸上露出一种羞愧的神色,尴尬地笑了笑,顺从地点了点头。 疯子走了,辛小梅如释重负地对父亲说:“真晦气!一回来就碰上个疯子。” 辛老爹说:“孩子,你别骂他,他可是个顶好顶好的人呀!他叫杨晓,跟你姐姐在一个学校教书,还是你姐姐的……” 辛小梅“啊”了一声,惊愕地瞪着眼睛,问:“是呀,姐姐呢?怎么没看见她呀?” 辛老爹见问,禁不住老泪纵横,呜咽着说:“你姐姐她……唉!你再也见不到她啦!” “啊!”辛小梅如同晴天霹雳,一把扶住老爹的双肩,泪水刷刷地流:“爹!姐姐在哪呀?出了什么事呀?你快说呀!” 辛老爹悲痛难忍,含泪叙说了最近发生的一件极为不幸的事。 原来,辛小梅的姐姐辛丽丽本是学校的代课教师,初到学校时因缺乏教学经验,连课堂秩序也维持不好,常常急得一个人躲着直掉眼泪。这时候,一位叫杨晓的教师,就主动帮助她,鼓 励她,使她的教学水平很快得到提高,心里自是十分感激。特别是有一次学校组织小朋友到鄱阳湖边的著名风景区石钟山去春游,辛丽丽班上有个调皮的学生刘二毛,不小心掉进了鄱阳湖。 辛丽丽吓得手脚无措。幸亏杨晓闻声跑了过来,二话没说,“扑通!”纵身跳进湖里。这儿水深漩涡急,杨晓好不容易把刘二毛救起来,可他自己却昏迷过去了。 杨晓被送进了医院,辛丽丽想:要不是杨晓奋不顾身地救起了刘二毛,那可真闯下大祸了。从此,她对杨晓越发敬重,在天天探病的不断接近中,不知不觉就萌发了一种爱慕之情。杨晓 呢,也不嫌弃她是个代课教师,两人情投意合,真是沙锅里炒青豆――又青(亲)又热。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出了一桩意想不到的事。有一天,杨晓在外地工作的弟弟来看望哥哥,偏偏那天杨晓的课程排得紧,离不开身。辛丽丽就自告奋勇要代他到汽车站去接。杨晓当然高 兴,就把弟弟的照片交给了她。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辛丽丽对着照片找人,很快接到了弟弟,两人高高兴兴地往回走。从汽车站到学校,要横跨一条铁路。当他们快走近铁路时,只见两个小孩在铁轨上嬉闹。这时候,恰好开来一列火车, 丽丽他们急得连忙高声呼喊:“快下来!危――险!”不料,那两个小孩见一个庞然大物“轰隆轰隆”地直压过来,一时惊得反倒象钉子钉住似的,站在铁轨上纹丝不动。杨晓弟弟一见,慌 忙丢下行李,飞快地跑上去抱着小男孩跳了出来。与此同时,辛丽丽也冲上了铁轨,一把抱起了小女孩,谁知由于心急慌忙,脚下一滑,竟摔倒在铁轨上。眼看着火车就开过来,杨晓弟弟也 顾不得危险,返身又冲上铁轨,把小女孩推了出来。就在这时,“呼!”火车无情地滚过去了。小女孩虽然脱离了危险,可杨晓的弟弟和辛丽丽却双双被压在了车轮下…… 当杨晓听到噩耗,赶到铁路上,目睹这个惨状,当即大叫一声,昏倒在地上。 杨晓怎能不痛心疾首呢?这飞来横祸,使他一下子失去了两位亲人哪!一个是他亲手拉扯大的唯一的弟弟!一个是他倾心相爱的丽丽啊!他悲伤,悔恨!我为什么要让丽丽去接弟弟呢? 这……都是我的罪过啊! 在这个突然而来的沉重打击下,杨晓一下难以自制,顿时神志错乱,思绪迷离,一醒过来就狂呼乱叫!“都怪我啊!都怪我啊!”从此整天到处乱跑,谁也拦不住,劝不醒。可怜他竟得 上了忧郁性精神病啊! 杨晓虽然疯了,可他每天都要到弟弟和辛丽丽的坟上去痛哭一阵,再加上几撮土。 辛老爹讲完这段伤心事,听得辛小梅就象万把钢刀吞进肚里,早已哭得泪人儿一般。辛老爹却叹着气说:“唉!死了的再也回不来了,只可怜活着的却还在受着折磨啊!杨晓这孩子,十 里八村,谁不夸他呀!没想到却落到这个地步。唉!真痛心啊!” 辛小梅不解地问:“那……他为什么要追我呢? ” “你们是孪生姐妹,他是把你当作你姐姐啦。”停了一会,辛老爹又说:“听医生说,因为精神上受了刺激而发疯的人,除了医药治疗以外,更重要的还要靠精神治疗。只要精神上得到 安慰,消除了病因,说不定就能治好哩。只可惜你姐姐她……杨晓这孩子要是明天再来,唉!还不知咋办才好哩!” 这一天一夜,辛小梅是吃不下,睡不着,她哭姐姐,也同情杨晓,多好的一对啊!她也想起了父亲的话,如果精神上得到某种安慰,患忧郁性精神病的人也有可能治好的。可是姐姐……啊!谁还能给杨晓以精神上的安慰呢?难道这么好的一位年轻人,这一辈子就这样毁了吗?唉! 第二天,杨晓急不可待地来了。这次,与昨天一比,判若两人。你瞧他那清瘦的脸庞刮得干干净净,身上的村衣穿得整整齐齐,举止斯文,行动规矩。一进门就对辛老爹说:“大伯,丽 丽没死呀!你怎么也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呢?快让丽丽出来,我……我要见她呀!” 辛老爹一再说他认错了人,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可杨晓哪里相信,非要见丽丽不可。正在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只见辛小梅从房里走了出来,说:“杨晓,别闹了!” “丽丽!”杨晓见了辛小梅,刹时眼放光采,象小孩似地嘻嘻笑着说:“我……我没闹,我没闹呀!”辛小梅说:“你还听我的话吗?”杨晓连连点头:“听,听!”“你看你成什么样子 啦!马上到医院去治病,要不,我就不见你!”杨晓问:“那……你呢?”“我?我……我送你去!” 杨晓一听这话,当即顺从地说:“是,是I!我这就到医院去,到医院去!” 辛老爹见小梅在扮演丽丽,担心地说:“孩子,你这是……” 辛小梅含着泪花说:“爹,事到如今,为了安慰死去的姐姐,为了拯救活着的病人,也……只好来个以桃代李了。” 杨晓终于被送进了医院,并且在辛小梅的协助下,医疗工作进行得很顺利。那天,医生要对杨晓做电休克治疗,辛小梅早早就来到杨晓的病床前,对他说:“你要听医生的话,今天不准 吵吵闹闹。”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杨晓顺从地点了点头.“你的话我都听,都听。即说着一把抓住了辛小梅的手。辛小梅猛地一惊,本能地把手一缩,但很快又把手伸了过去,她想:在这重要时刻,不能让杨晓看出破绽, 否则,将会前功尽弃。但是她脸上却不由一阵发烧,心里也象打鼓似地“怦怦”直跳。 经过医生一段时期的精心治疗和辛小梅的热心护理,杨晓的病情果然日见好转,精神逐渐恢复了正常。有一天,杨晓一脸羞愧地对辛小梅说:“我真对不起你!我在病中一些失礼的语言 和行动,请你多加原谅!” 辛小梅见他认出了自己,心想这不正说明他的病好了吗?所以不仅不责怪,反而安慰说:“快别这样说了,只要你治好了病,我比什么都高兴!” 过不多久,杨晓病好出院上班了。辛小梅的单位领导对她家发生的不幸非常关心,特地来信要她在家乡待些日子,所以辛小梅也一直没有离开。但是,辛小梅又有一种感觉,好象杨晓总 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她口。有一天,辛小梅外出在回家的途中遇上大雨,她只好躲到离村不远的一座小亭里避雨。可是偏偏这雨下个不停,她心里很焦急,这时只见远远有个人打着雨伞走来。 近前一看,正是杨晓。因雨大风狂,他还是淋得浑身透湿。辛小梅关心地问:“杨老师,你的身体还没复原呀!下这么大的雨,你从哪儿来呀?” 杨晓说:“到一个名叫刘二毛的学生家里,他原是你姐姐班上学习成绩比较差的学生,我一定要帮他补上来,要不,我真对不起你姐姐呀!” 这场大雨,使他俩意外地在小亭里相会。两人谈了一会,辛小梅提出了心中的疑问:“杨老师,我想问你个事,你怎么总好象是有意避开我呢?” 杨晓毫不掩饰地说:“因为你太象你姐姐了,只要一看见你,我就很自然地想到丽丽,我的心就……”“啊!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没什么,我……该走了。”杨晓说完,一步跨 出小亭,冒着风雨走了。 辛小梅见他伞也没打,连忙喊道:“杨老师,你的伞!” , 杨晓头也没回,只顾往前走,而且步子越迈越快,他是有意把雨伞留给辛小梅的! 辛小梅望着杨晓的背影,心潮翻腾起来。她的眼睛湿润了,模糊了。她仿佛看见:杨晓双手捧着泥,在给姐姐新坟上加土;杨晓奋不顾身跳进湖里救人;杨晓冒着大雨去给学生补课;杨 晓宁愿自己淋雨,却把雨伞留给了自己……杨晓的形象在雨中……不!确切地说是在辛小梅的心中显得越来越高大。啊!我本来是“以假冒真”,难道……难道真的要“弄假成真”了吗?辛 小梅想到这里,“刷!”撑开雨伞,大步追了上去。 辛小梅几乎是一阵小跑,可是当她看见杨晓时,又不禁愣住了:为什呢?原来杨晓正默默地站在她姐姐的坟前,任凭大雨浇淋。辛小梅赶紧走过去,举着伞给他挡雨,说:“杨老师,你 不要太悲伤了,要多保重呀!”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杨晓说:“你姐姐的死,给我心灵上带来的创伤,是难以愈合的!” 辛小梅深情地说:“如果有一个跟我姐姐一样的人,又跟我姐姐一样地待你,能医好你心灵的创伤吗? ” 杨晓吃惊地看了辛小梅一眼,说:“不!这是不可能的!”说完,转过身,步履沉重地走了。 辛小梅独个儿站立在姐姐的坟前,从心底里说:“姐姐,你真有一双慧眼哪!你的杨晓,的的确确是值得你爱的。他对你,至今还是一片深情啊!可惜,你们没有能实现终生的夙愿。我 知道,姐姐虽然身在黄泉,你的心也是在牵挂着杨晓的呀!姐姐呀,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妹妹已经铁了心,要象你一样去照顾他,去爱他!” 辛小梅安置了父亲,准备返回省城。临行的前一天,她特地约杨晓到村外林子里相会,说:“明天我就回省城去,想请求组织调我回家乡来工作。” 杨晓不解地问:“那……为什么?”“因为……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了。”辛小梅说完之后,自己也感到吃惊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竟有这么大的勇气。 杨晓听了很高兴,说:“太好了,我祝贺你!你的心灵是闪光的,你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辛小梅调皮地眨眨眼睛,说:“你想看看他吗?” 杨晓真诚地说:“那当然。有他的相片吗?” 辛小梅拿出一本书,说:“有!在书里哩。” 杨晓接过书,迫不及待地一页页翻着。可是,书里什么也没有,只夹着一面小小的镜子,杨晓莫名其妙地望着辛小梅。辛小梅却抿着嘴直笑,说:“怎么,你还没看见?我倒是看得清清楚 楚哩!”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杨晓愣愣地对着镜子,镜子里映出了他那憔悴、消瘦的面容。辛小梅正站在他身边,“咯咯”直笑哩。杨晓这才恍然大悟,急忙转过身来,说:“不!小梅,我是有病的人,我不能连累 你呀!” 辛小梅掏心置腹地说:“杨老师,你庄该知道,一个姑娘作出这样的选择,是不容易的。这些问题,我比你想得还多呢,可是,我终于打定主意了。我相信,你是个好青年,你能够用自 己的毅力去战胜一切的。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杨晓感动啊!他望着辛小梅那深情的眼睛,似乎听见了她那颗水晶一般的心在跳动。他紧紧握住辛小梅的手,喊了声:“小梅!”眼泪就哗哔往下淌。这不是伤感,而是幸福的热泪…… 一张“全家福”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最近,退休不久的公社阮主任家里出了件新鲜事儿。啥新鲜事儿?老阮把照相馆的摄影师请来,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照了张“全家福”。咳,这算啥新鲜事儿!诸位不知道,这可不是一张 普通的“全家福”啊!你看,这消息简直成了全公社人们谈论的“头条新闻”啦。 老阮早年参加革命。在部队当营长时,是个出色的指挥员;转业到公社当主任,是个模范的带头人。但是,就他这个“家”算把他给难住了,多少年来,就是“统一”不了。他常诙谐地 说:“俺家是个‘小联合国’,也分着‘第一世界’、‘第二世界’、‘第三世界’。三股势力六路人,一家子人不一心。”也有人说:“阮家就是特殊,几员大将各把一方,搞‘封建割据 ’,这个家谁也难管好啊!”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小联合国”也好,“封建割据”也罢,都是指的一个意思。不统一,不团结。 你先听听他家的人员构成。老阮有十个孩子,而且都是男孩,当然,这是实行计划生育前的事了。这十员大将正象老阮常讲的,是打六路而来的。老阮结了四次婚:第一个爱人在战场上 牺牲了,撇下两个孩子;第二个爱人来时带来一个,又生了两个,后来生病死了;第三个爱人来时也带来一个,又生了两个,因为她虐待先前的几个孩子,老阮一怒之下跟她离了婚,孩子都留 下了;现在这是第四个爱人,叫小腊。小腊虽然是空着手来的,可她也不示弱,到老阮家一鼓作气,两年就生了两个。你算算,这不是整整十员吗!这十员大将如以亲生父母来划分,正是从 六路而来。这六路人,对于现在的家庭来讲,第二个,第三个爱人带来的两员,既不是亲爹,也不是亲娘,这算一股势力,老阮称这是“第三世界”;前三个爱人在老阮家生的六员,有亲爹 ,没亲娘,这算一股势力,老阮称这是“第二世界”;第四个爱人来后新生的两员小将,既是亲爹,又是亲娘,这算最强的一股势力,连同他娘,老阮称这是“第一世界”。 既是几路兵马,又是几股势力,老阮这个“司令”当然就不好当了。不过这位老人还是尽到了父亲应尽的责任,不管亲不亲,人家都喊爸爸,咋能不一视同仁呢!所以,十个孩子八个都 上到了高中毕业,参加了工作。老阮还帮助他们先后一个个结了婚。 不过,用老阮私下的话说,他这四个爱人,是山坡的竹笋――越嫩越尖。所以,他在往孩子身上使劲的时候,是越来越困难。第二个对第一个留下的孩子还好,不管咋着,认为“老大 姐”是烈士,对烈士的遗骨,慢待了良心上不忍,群众也会谴责。但第三个就不行了,她不管烈士不烈士,也不管“老大姐”、“老二姐”,对她们留下的孩子,认为一概不是“自己人”。 老阮往孩子们身上花一分钱她也不答应,所以老阮一怒之下,就跟她离了婚。可这第四个爱人就更不凡了,她比老阮年轻十儿岁,模样漂亮,又一连生了丽个亲骨肉,所以气壮得很。有时老 阮还得看着她的脸说话,对她处处迁就。 迁就是迁就,但老阮从不迁就那些违背“统一大业”的“原则问题”。就拿照相这件事来说吧,这小腊自给老阮生下第一个小子起,就不断说:“老阮,咱照个‘全家相’吧。”说“全 家”,可她又不让其他孩子们参加。老阮说:“光咱三口那叫啥‘全家’?”小腊说:“不算‘全家’就不说‘全家’,咱跟孩子一起照个相吧!”老阮说:“孩子都是一个样,差一个我也 不照。”小腊没办法,赌气抱着孩子照了张“没爹相”。小腊生了第二个孩子后,仍然没有照成她的“全家相”。而老阮呢,也提过几次照个真正的全家相,但小腊总是嘴噘老高说:“我认 得他们是谁?乱七八糟的,丢我的人!”加上老阮也作不通其他几个孩子的工作,所以也没能够照成。 老阮去年退休后,清闲多了,一清闲就更加思念在外的八个大孩子了。因为孩子们自从这位漂亮的年轻妈一来,都很少有过笑脸,十个孩子就有五个没叫过一声妈。特别是最大的一个, 比这个妈只小了五岁,就更不愿把她当作长辈了。后来一参加工作,离开家之后,自然也就不再登门了。 而孩子们呢,谁跟谁近,他们自己也划得很清。“三个世界”的孩子经常处于“一级战备”状态,彼此之间“老死不相往来”,真是连个一般的同志关系都不如。 如今,老阮对家庭这种分裂局面,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他决心趁现在“五讲四美”的大好时机,在他有生之年尽快完成“统一大业”,把这个小小的“联合国”变成和睦的“大家庭”, 实现他多年的夙愿,拍一张真正的“全家福”照片。 谁知刚刚过了春节,小腊突然得了胃穿孔,住院要动手术。就在小腊住院不久,不知怎的,一张张汇款单象雪片一样飞到了病床前。八张汇款单上还都附有基本相同的短信:亲爱的妈妈 ,得知您生病住院的消息,我们很挂念。现代表十位弟兄寄款一百元,每人十元,以表示我们的孝心;并且请把您的治疗情况,及时告诉我们,必要时回来探望。这样,在外的八个孩子不约 而同地先后共寄来了八百元,这确实是连老阮也料想不到的、奇迹般的突然事件。这一次,这位年轻妈实在有点受宠若惊,她看着一张张汇款单和那亲切的短信,一阵懊悔,竟禁不住掉下了 激动的眼泪,便把正在初中念书的亲生大儿子叫到床前,让他代自己给在外住的每个儿子、媳妇写信,检查自己的封建传统观念,表示要向孩子们学习。还要求孩子们待自己病愈出院后,都 回来一趟,全家人欢聚欢聚。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老阮看到这种从来未有的情景,暗暗高兴,心里想:真是春天一到,冰化雪消啊! 那么,怎么会出现这种奇特的情景呢?原来在春节前夕,老阮背着小腊悄悄地取出了几百元存款,借用每个“世界”弟兄的名义,给其他弟兄每人寄了十元钱。这样,就使每个弟兄都接 二连三得到了另外两个“世界”弟兄们寄来的信和钱。老阮还有意把小腊作为两员小将的代表,向其他孩子们寄信、寄款。信的大意都是说:年关已到,念及兄弟之情(当然小腊的信是念及 母子之情),寄款十元,望今后常通信。祝春节愉快I老阮的这一招还真灵,它伴着“五讲四美”的春风,很快温暖了“三个世界静各个成员的心。他们个个又激动,又惭愧,又暗地相互感激。 当时小腊接到信和钱就很感动,几次给老阮说:“这些孩子昨突然想起他们这个妈和两个弟弟啦!”老阮启发说:“台湾同胞还要求祖国统一哩,何况一家人呢!”说也怪,这些粗心的 孩子们和粗心的小腊,当时都是只看信的落款和寄款的地址,谁也没有仔细去查对邮戳,事情一直到孩子们互相通信,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时,方才真相大白。当然,小腊母子还蒙在鼓里。 当孩子们了解到这全是爸爸的一番苦心时,谁也没有感到可笑,却都感动得痛哭流涕。他们认为接到的不是一般的帮助过年的钱,而是老一辈充满希望的心啊!所以,当他们得到母亲生 病的消息后,不约而同地模仿爸爸的作法,八个人竟然都代表十个弟兄,写来了信,寄来了钱。 老阮看时机已经成熟,所以,当小腊一出医院,他就立即给孩子们写信。不久,孩子们一个个带着老婆、儿女,都在同一天回来了。八个孩子,每家三口,共开回来了二十四口。连同家 里的四口,老阮家的人口竟一下子达到了二十八口。 这位年轻妈也变得真象个妈啦,看着一个个孩子笑,拉着一个个媳妇夸,抱着一个个孙子逗。喊妈声,叫奶声,就象桌上那堆小山似的点心、糖果,连成了片,摞成了山,又香又甜。 正在热闹的时候,老阮把照相馆的摄影师请来了。孩子们、孙子们都忙开了。老阮当总指挥,彻底打破“兰个世界”的界限,孙子们和两个小儿子蹲前排;老两口坐中间,八个媳妇分坐 两边,这为第二排;第三排是八个大儿子。位置一摆好,摄影机“咔嗒”一声,二十八张笑脸被摄进了镜头。 在一家老小无拘无柬的闲谈中,不知哪个媳妇把老公公年前寄钱的事当作笑话说了出来。小腊一听,心里说:“噢,原来是这样!挣趁一家大小都在家,她起身进房抓了一把现金,当着 大伙,当着老头子,突然发表起演说来:“孩子们,我得向你们说清楚,年前你们爸、你们爷搞的那个鬼名堂?是背着我干的,说明如今他还把我当外人。”说到这儿,她用眼白了一下老头 子,大伙都吓愣了,二十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屋里静极了。她接着说:“他打着我的旗号给你们寄的钱,那是‘阴谋诡计’,不算数。我不承他的情,你们也别承我的情。现在,不分大小 ,按人头算,每人给十块。这是我个人的心意,不代表你们的爸、你们的爷,要承情,你们就承我这份情!”说罢,她把十元一张崭崭新的人民币,一人一张,硬塞到了大伙手里。顿时,屋 里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正在这时,照相馆送来了“全家福”照片,孩子们又争又抢,看个不够。当老阮把它装在镜框里高高挂起时,大伙的眼里都滚出了激动的热泪。 七彩光密案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一、深夜报蟹 今年六月十二开凌晨二时半,某市公安局经保科的值班电话铃声急骤地响着,小袁拿起话筒一听,是东区的工业设备安装 公司的电化教育室设撬窃,丢失丁原装进口松下7500录相机.日立660录相机和西德的飞利普20寸电视机各一架。 这显然是个大案子,小袁放下电活向科里汇报一下,立刻跨上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地向东疾驶而去。在途中,小袁的脑子 还在思索着一莲串没有解开答案的案件。 六月三日上午十时许,朝阳新村一家工房里,母女二人被强奸,而且还在她们肚子上各戳一刀。令人奇怪的是家中的金项 链.金戒子等物品却完全不动。接着六月七日晚十一时,歌唱演员王瑛路过中茂衡适时一辆宝蓝色的雅马哈摩托车向她直冲过 来.王瑛躲闪不及,倒在血泊之中……这一连串恶性案件接踵而来.却还没破案,眼下,这个地区又发生了这件盗窃案。小袁 心坐十分沉重,他想过这几个案子是否有某种联系呢?!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二、踏勘现场 小袁来到工业设箭安装公司。公司保卫科科长顾义桢早等在门口,当地派出所的民警亦在场,她们一起来到了作案现场, 窃案就发生在靠车库边比较冷僻的太搂二搂第一间大教室内,室内窗户都装有钢管制做的栅栏。被窃物不可能由窗中移去。教 室外有一条长走廊,直接北而的路,走廊尽头有一扇玻璃门。小袁发现,教室.外面的那扇门上的铁包锁已被撬掉变形,铁包 锁撬下后,就丢弃在废物箱内。另外,安放彩电及录象机的组合立柜上的门锁边,都有螺丝刀的痕迹,三扇组 合柜拉门被拆放在靠窗户的墙边,但是,教室里留下的脚印比较模糊,可能罪犯是穿薄袜子进去作案的。门上,把手上、组合 柜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的指纹。 三、胴体赌台 公司保卫科科长顾义桢送走小袁之后,心里_直不踏实。他提升保卫科科长才半个月,就出了这样一个乱子,心情特别沉 重。这时他又走向宿舍楼,只见403房间灯火通明,气窗里飘出浓浓的烟雾。顾义桢轻轻走到门边,从窗口向里边一看,大吃 一惊,原来在烟雾缭绕之中,四个赌徒围着一个裸露着,下半身的女人在赌薄。 “呼呼,呼呼!!”顾义桢气得要命,狠命地敲门。顿时,屋子里传出一阵慌乱的蟋蟋声,门打开了,一个赌徒还来 不及把朴克牌藏好就胡乱向床底下一塞,顾义桢当场抄没了赌具以及赌资四千六百三十九元,再逐个进行查询,问他们谁在1Z 点到今晨3点之间,离开过宿舍?那个脱光下身的姑娘李翠花羞愧地说:“这几天吃坏了肚子,共出去上过两次厕所,每次大 约半小时……”这引起了顾义桢的注意,李翠花是从江苏省启东乡下来贩卖鸡蛋的姑娘。前几天,遇见赌徒张家之,不恕想两 人一见钟情.张家之把她连哄带骗地弄到宿舍里,一个贪毫财,一个见色起意,一拍即合就干下苟合之事了。这一天赌徒们赚 赌台四角方方没啥味道,便别出心裁,要李翠花脱光衣服躺在床上当赌台,谁知,李翠花没有推托, 反而伸出手说:“可以,每位大哥需要出赌台费100元。”赌徒们被这新奇的玩意儿激动了,纷纷解囊… 当顾义桢问到张家之是否出过宿舍时,李翠花指天发誓:“我用人格担保他没有出去过。”话虽这么说,但是颐义桢总觉 得这几个赌徒说话吞吞吐吐,其中肯定有蹊跷,顾义桢生怕打草惊蛇,问明了他们的姓名、单位、住址之后,教训一顿就放了 他们。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四、彩电露面 小袁并投有回家,他走访了地区几个派出所,要他们大力协助,当他离开最后一个派出所,准备发动摩托车回去时,那个 派出所的李所长奔出来说:“小袁,有了新情况。”他一跃跳上了摩托车。“走,联防队去说。”联防队接待他们的是队员张 炜,他说:“昨晚上,我和小虞在望江楼西路与黄河北路交叉路口值班,天下着小雨,过了十二点,两条街上几乎没有车辆与 行人了。我们使走进街角的联防亭里休息。大概过了一小时光景,对面马路上走出两个撑着伞的黑影,他们依偎在一 起,朝西走去。二点左右,小虞去泡开水_只剩我一个人守在亭子里,突然街角上又出现了两个黑影。两人拎着一只大箱子, 我急忙拿了警棒,打着手电,朝他们赶过去。‘站住!’我一喊,他们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下。我看清是一男一女。男的身高 1米70左右,黑黑的皮肤,女的1米6 2左右,童花头,圆脸,特别注目的是耳朵上戴一对耳坠,我问:“里面什么东西?这么 晚了到哪里去?”那女的一开口就骂男的‘你这只棺材,打麻将牌连时间也忘记了,叫你早点出来不肯,现在让人家怀疑了” 那男的搔头皮不响。那女的转过身来对我说:“师傅,箱子里面是托人买的20寸彩电,准备结婚用的,现在拿回去。老师傅, 你不信,我叫这个冤家等在这里,我回去拿发票给你祈?”我想也好,就让那女的去取发票。那男的开始非常老实,还拿出一 支烟给我。当我低头点烟时,那男的突然朝我猛扑过来,重重的一掌落在我的右肩上,我强忍剧痛,抬起头,他又一脚踢在我 的小肚子上,我痛得跌倒在地。那男的趁机拐进了一条小弄逃了。”小袁急着问:“东西呢?!”张炜把小袁领进屋里。一架 20寸的飞利浦彩电映人他的眼帘。丢在一旁的是绑扎彩电的6毫米红色皮套管;还有那条用来包裹彩电的蓝条被夹里。小袁把 蓝条被夹里用塑料袋包裹起来,另外剪了一段皮套管,这才到工业设备安装公司来。小袁见了顾义桢,忙说“彩电露面了。” 他又打电话把美术公司小印找来,根据小张的描述,小印立即画了张两人的模似像。顾义桢一番,高兴地说:“巧了,这两名 罪犯和我们宿里通宵赌博的一男一女的相貌基本吻合。”小袁说:“老顾,凡事要慎重,不可鲁莽,今天下午你可以去找张家 之.李翠花聊一下,先稳住他们,我设法联系了警犬来验证一下,验证准确,就马上拘留审查。” 五、跟踪追击 这时,顾义桢立刻召集公司各单位、各部门治保人员会议,通报录相设备被盗的简单经过,并布置了在访罪犯工作,散会后 ,不出半小时,情况反馈上来了。据安装工程队五金仓库反映,张家之在半个月前曾领取过6毫米皮套管30米,蓝色被单夹里 经辨认,也确是张家之的,顾义桢立即把这些情况向小袁汇报。 拘捕张家之和李翠花的警车开进了工业设备安装公司,当公安人员冲上二楼宿舍时,床上出现了李翠花袒胸露体的女尸。法 医鉴定后的结论是:李翠花是被强奸后掐死的,在她的颈脖上留下了二个凹得很深的指甲印.张家之也不知去向. 六、奇怪电话 小袁回到局里,心情十分懊丧,正闷坐在椅子上瞑思苦想,桌上的那架电话响了起来,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张家 之在离此五十公里远的乌苍镇,你们快米抓.”小袁再想问,电话挂断了,小袁不敢迟疑,他带着助手,飞驶前往乌苍镇.‘ 乌苍镇是一个依山傍水、乡镇企业林立,非常富裕的村镇。小袁岳父董伯昭退休后就受聘在乌苍镇工业开发公司任副经理,经 营钢材和化工原料,还加工服装.小袁听爱人董虹说:“乌苍镇除了付给岳父二倍的高工资之外,还贴补他非常可观的交际费 ,小袁心想:倘若真能在乌苍镇抓住张家之,还可以抽空去探望一下老岳父。 此刻.日近黄昏,摩托车已进入了乌苍镇。突然,远处一阵“托托”的摩托声传人小袁的耳畔,他循声望去,一辆簇新的宝 蓝色雅马哈两轮摩托车上,骑着一位戴墨镜的老头.小袁觉得眼熟,但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但他还是看清了车照上的字码: “×―2045。”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小袁他们的车在乌苍镇政府前停了下来.接待他们的镇保卫干部,似乎很了解张家之.他介绍:张家之是镇工业开发公司的 业务推销员,因为头子活络,路道粗,所以很受镇工业开发公司副经理的青睐,他来时就住在公司的单人宿舍里……. 小袁从文件包里取出逮捕证,保卫干部急忙挂通镇工业公司单人宿舍的电话,但等了好久没人接.小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带了助手就走. 单人宿舍的门紧闭着,里面寂然无声,小袁他们用力撬开门,一股臭味扑面而来.张家之死了!从表面现象来看,死者仿 佛在调试录相机时,因插座漏电触死的.然而,从桌上玻璃杯里的残液中嗅出,有氰化钾的气味,张家之 是自杀还是他杀呢?突然,小袁发现插座被人改装过了.电闸里的保险丝被换成了铜丝。很自然,张家之被杀是有计划,有预 谋的。那么凶手是谁呢? 这时。助手们从张家之的手提箱里搜查出印有彩色裸女封面的录像带拾盘,又有二十盘翻录好的录相带。还在张家之的裤 袋里发现有几张往返广州和厦门的火车票。最引人注目的是张家之贴身衣袋里藏着的一把钥匙圈,上面现出赤橙黄绿青蓝紫熠 熠闪亮的七色彩光.既精巧又漂亮。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小袁暗暗地想, 七、家中新事 小袁拖著疲劳的身体走回家,推开门,妻子董虹见丈夫回来,笑得嘴也合不拢了。噫,妻子什么事情值得那么高兴呢?当 他向屋里一看,惊呆了,一台乳白色的l75立升“三菱”冰箱放在屋中,小袁警觉地问董虹:“你哪米这么多的钱?!我们可 不能要那种不明不白的东西。”谁知董虹听了这番话更得意了:“这算什么,还有呢!”小袁顺着董虹的手指方向一看,真的 还有18寸“松下”彩色电视机。小袁真有点糊涂了。董虹噗嗤一声笑着说:“你别担心,是你老丈人送的。”“你父亲?”“ 我父亲说,我们结婚时.家里经济不宽裕.没什么东西给我们,他觉得对不起我,现在他收人多了,就想表示表示,”晚上睡 觉 时,萤虹又在枕头边说开了:“小袁,我爸爸今天说:他为我在乌苍镇开发公司里找了个当推销员的美差,不必去就可以领工 资。我不想当旅社的服务员了。” 一听这话,小袁顿时警觉起来。“乌苍镇?”张家之惨死?可是张家之与自己的岳父董伯昭又有什么关系呢?对啦,那辆 簇新的雅马哈摩托,岳父小是也有一辆吗?小袁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了。 八、代号:七彩光 第二天上午八点卅分,在经保处办公室里,召开了严查淫秽录相带的会议。本市最近发现代号为“七彩光”的贩买淫秽录 相带的集团,同志们纷纷向小袁提供材料,很可能它们与小袁负责的案子有关,集团的其它几拿已经落网,现在关押在市第二 看守所…… 小袁在市第二看守所,提审了二十三岁的李玉环。她也是从江苏省启东乡下流窜来城市贩卖粮票的,后来跟着姐姐李翠花 加入了“七彩光”团伙,她们既出卖肉体.又贩卖翻录好的淫秽录相带。去年春节期间,李玉环与张家之同住厦门.以50元一 盘的价格共买进了30盘带子。到城市后又以100元的高价转手倒卖了35盘,从中渔利一千元。代号为“七彩光”的分得六百元 ,她与张家之各得二百元。另外5墨复制翻录后再转手倒卖.任凭小袁再怎么问,李玉环还是那几句活,如同翻版一样。 小袁慢慢从文件夹里取出她姐姐李翠花惨死的照片,李玉环愣了一下,便号啕大哭起来,非常伤心。小袁又摸出七色光钥 匙圈,用手悬挂着在她的眼前一晃。想不到李玉环见到后,浑身颤抖,露出恐怖的神色,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过了很久,她 才缓缓地告诉小袁: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这件事发生在去年国庆节,我正在兜售粮票,一个年近六十的老人热情地拖我到一个僻静处说,他愿全部收进粮票。我跟 他走进一套新工房里成交。当我离开他时,他对我说,贩卖粮票挺担风险的,而且利润又小,不如给他做佣人,他愿一月给我 二百元薪水。我看他家全套电器设备,做佣人也苦不到哪里,便答应了。他立刻付我一半薪水。这时他拉上窗帘,请我看录 相,说要让我开开眼。可是,屏幕上都是些色情镜头,我好害羞呀!这时那老头象饿狼一样向我扑来。从此以后,我既是他的 佣人,也是他的情人。 六月十二日的晚上,老头叫我与张家之的兄弟张炜军扮作恋人,到工业设备安装公司去取东西。那时张家之和李翠花已经 等在那里了。凌晨一时三刻左右,我们到达指定地点,张家之用一条蓝条被夹里把彩电裹住,随后用皮管线把它从沿街的阳台 上吊下来。后来,我们运彩电时,被联防队截住了.我脱了身,给老头去报警。老头急忙骑了摩托去接应张炜军……小袁追问 :“那老头叫什么名字?”“董伯昭!”小袁的脑袋一下子胀开了。 九、儿子失踪 逮捕董伯昭已迫在眉睫,小袁请求让自己参加行动。但是在讨沦方察时,经保处长提醒小袁说:“董伯昭解放前是个职业 打手,有号称‘赤橙黄绿青蓝’七把飞镖。这次围捕要动用武装警察,必要时可以开枪。”在紫竹宾馆二楼的绿园餐厅内,衣 冠楚楚的董伯昭和一位打扮入时的女人在就餐。董伯昭…面往女人的碟子里挟菜,一边压低声音在她的耳边说:“这台‘松下 ’7500型录相机算我给您的见面礼,另外了五盘黄带亦送给你啦。东西部在下而那辆红色的皇冠轿车的车座后面。”女人频频 点头,随即起身,给董伯昭一个美美的飞吻,下楼出了宾馆。董伯昭站在窗前,眼看皇冠牌轿车驶离了紫竹宾馆,长长地舒了 一口气。突然,他惊呆了,轿车后面尾随着两辆“桑塔纳”轿车。董伯昭如惊弓之鸟,匆匆地离开了紫竹宾馆,混入了熙熙攘 攘的人流当中。 当晚,小袁回到家里见董虹还没有回来.但圆桌上留下张纸条:“袁,我去和平电影院看《战争,让女人走开》,七时一 刻赶回来,儿子你去接。”小袁赶到托儿所,只有一个阿姨在打扫卫生。她说:“袁冰早被他的外公接去了。”小袁顿时一阵 晕眩。 十、紫光飞镖 江海关的向日葵大座钟,铛!铛!铛!响了八下。荷枪实弹的武警战上包围了一幢黑洞洞的房子。房子里没有一点亮光, 阴羽森可怖。三个战士趁着夜色,悄悄地摸进扶梯口,只听得“唰唰”两声,随着一道赤光和橙光,二名战上应声倒地,血如 泉涌。也就在这时,顶楼上的老虎天窗亮了灯光,袁冰可爱的小头颅出现了,他稚声稚气地喊:“爸爸,爸爸,我在这儿。” 紧接着,董伯昭用紫光飞镖对准了袁冰,嘶声喊道:“撤走战士,叫一辆出租车来接应,”小袁立即命令照办。小院的大门 敞开了,一辆出租车开了进来。驾驶员退出院子,楼梯“咯咯”地响着,嘶―嘘,嘶一一嘘,一道青光,一道蓝光闪过,两把 飞镖不偏不倚地插在前轮和后轮之间。董伯昭拉着袁冰出现了,董伯昭仔细地环顾四周,打开车门。他正转备发动汽车,轿车 后座突然窜上一个人来。董伯昭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抽出紫光剧毒飞镖甩向后座,战士被刺身亡。而周围的武警战士一涌而上。袁冰得救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十一、完壁归赵 被撬窃的录相设备一一完壁归赵了。顾义桢激动地握着小袁的双手.连声道谢。国家的财产又回到了人民的手中。小袁噙 着泪水,他知道这里面付出的沉重代价。 骄傲的公主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从前有一位很受人尊敬的国王,他有一个女儿,长得非常漂壳,简直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美人儿。公主也因自己长得漂亮而非常骄傲,很多国王和王子都来求婚,她一个也选不中。父亲为女儿的婚事操劳得精疲力竭,最后决定把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其他国家的国王、王子、公爵、伯爵都请到宫殿来,任公主挑选e 这天早上,求婚的王公贵族都应邀前来,公主挨个儿挑选了。看到一个身体胖点的,她说:“我不要这个‘啤酒桶’!”看到一个瘦高个儿,她说:“我可不需要装药杆,(装药杆:古时候的枪炮装火药用的细而长昀杆子口)!”看到一个脸色淡白的,她说:“我要一个病人干什么?”看到一个红脸汉,她又说:“我为什么要一只?公鸡’呢?” 挑选到最后一个人,公主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这最后一位长得很漂亮,体态健美,很有风度。公主想在他身上找寻缺点,然而,除了下巴上那半圆形的栗色卷须外,一个缺点也找不出来。公主欣赏他,但却不表示出来,反而说:“我不需要那连鬓胡子!”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来求婚的人都无精打采地散去了。国王非常生气,对女儿说:“我要教训教训你这个爱挑剔的人!从现在起,谁第一个来宫殿唱歌子,就把你嫁给他;不管他是什么人,你都得跟着他。”女儿以为这是父亲说的气话,可谁知事情果然这样发生?。 第二天早上,宫殿门前来了一个小伙子,衣衫褴褛,头发披到肩膀上,满脸红黄大胡子,几乎把脸全遮没了。小伙子对着公主的窗户唱起歌来。歌声刚停,宫殿门开了,国王的仆人把小伙子迎了进去。国王又请来了神甫,当即给公主和小伙子举行婚礼。婚礼结束后,国王拿出五块金币对小伙子说:“喏,这是给你们的,把你的妻子领走,以后永远别来见我!”公主气得又哭又叫,可是严厉的父亲不理睬她。就这样,小伙子把哭哭啼啼的公主领走了。 小伙子带着公主坐上了一辆雇来的马车。他们不停地赶路,穿过森林,越过草原,进入了另一个国家的边境。直到黄昏时分,马车停在一座简陋的茅舍前。公主下车进门,一看,唉,桌上没有一点吃的东西,炉灶里也没有一点火星。公主伤心得嚎啕大哭,可是没法子,只得跟着丈夫学生火煮饭,学洗锅涮碗。 第二天,丈夫叫公主换上粗布衣服,学着收拾屋子。当她学会了收拾屋子后,丈夫又抱回来一捆柳树条子,剥了皮,教她学编篮子。柳条儿勒破了她那纤细而娇嫩的手,她也不敢吭声,是悄悄地哭。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就这样过了一段日子。有一天,丈夫回来对公主说:“走吧,我给你在王宫里找了一个洗碗碟的活,干去吧!那里的女厨师我很熟悉。”公主不得不再次丢掉傲气去当洗碗工了。她干活很卖力,每天晚上回家时,还带些厨房里好吃的东西给丈夫吃。 渐渐地,公主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身上的傲气完全被磨掉了。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天,宫殿里上下忙碌起来,说是国王要举行婚礼。可是谁也不知道新娘是谁。那天天快黑了的时候,女厨师拉着公主去看大厅里国王举行婚礼的摆设。她们悄悄走到大厅门口,正巧国王走出来了。――啊,真是个美男子!公主再仔细一看,呀,这国王正是那天自己挑选丈夫时看到的那个连鬓胡子! 国王对女厨师说:“请你的助手跟我来跳舞吧I”也没有问公主愿意不愿意,国王就拉着她走进了大厅,鼓乐一响,就跳起来了。跳了一会,公主就想回家,国王终于忍不住了,对公主说:“难道你还没有认出我吗?亲爱的,要知道,那连鬓胡子国王,沿街唱歌的穷小伙――你的丈夫,都是我。这些你父亲都知道。他叫我这样做是为了治一治你的傲气!”公主听了又羞愧又高兴,一头扑到国王怀里,象孩子似地哭起来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仆人给公主换上美丽的服装,戴上贵重的首饰。这时,公主的父母亲也来了。于是,一场从未见过的热闹的婚礼开始了。. 恩捷进城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恩捷是个纯朴的农民,他天天在田里干活,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他常常听人家说起,离家乡不远的加纳首都阿克拉是个港口大城市,那里有许多希奇古怪的东西。恩捷真想亲眼看一看。有一天,他下了决心,决定到阿克拉去。于是,便穿上作客的衣服,佩上猎刀,带了干粮,出发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恩捷一连走了好几天,终于离阿克拉越来越近了。进城路上,来往的行人,有的骑骡子,有的步行。路边还有一群牛。恩捷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牛,他停下来,好奇地望着,看到一个牧 童,就走上前去问:“请问,这一大群牛是谁的?”牧童惊讶地望着他,不开口。原来,恩捷说的是自己的家乡话,牧童听不懂,只说了句:“米努。"意思就是说:我不懂。可恩捷也听不懂 牧童说的话,还以为这“米努”是人的名字,所以他惊讶地想:这个“米努”有那么多的牛,真富啊 恩捷进了城,一路上东看看,西瞧瞧,对样样东西都惊叹不已。不多一会,他走到一座大房子门口。房子很高,是用石头砌成的。恩捷在乡下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高大的房子。这时,正 巧有个女人走过,恩捷就问她:“这房子里面一定是富人住的吧?这是谁的房子?真大!”女人看了他一眼,回答说:“米努。”恩捷听了更惊奇了:又是“米努”! 恩捷继续在城里走着,不一会,他到了市场上,看见有不少女人在买铁锅和锡壶,这种东西在他的家乡是极少见的。恩捷问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孩:“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小女孩奇 怪地看着他,说:“米努。”恩捷惊奇得目瞪口呆:怎么所有这一切都是“米努”的?“米努”这么有钱,真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思捷离开市场,沿着海边走,忽然,惊异得大叫起来:“啊,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大的船了!”原来,不远处的海面上停泊着一般大货船,船上的人正忙着朝船舱里装椰子和椰子油,走在 恩捷旁边的一个过路人不知道恩捷在喊些什么,便对他说了声:“米努。”恩捷一听,拉住那个人说:“你不说,我也知道这船是‘米努’的。可船上所有这些货物是给谁的呢?”那人当然 还是听不懂恩捷的话,只好抱歉地对他笑笑,说:“米努。” 啊!这一来,恩捷对“米努”羡慕极了:“米努”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到处都是他的东西,人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他甚至觉得这个阿克拉城应该叫作“米努城”。 思捷继续在城里走。突然传来一阵阵鼓声,迎面走来一行长长的队伍,原来是送葬的,男人们抬着棺材,女人们哭着。恩捷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送葬场面,悲哀的气氛简直使他也快 掉下泪来。他问队伍中的一个人:“你们给谁送葬?“米努。”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什么?伟大的‘米努’死了?”恩捷自言自语地说,“这简直不可思议!啊,伟大的米努,他的一切财产也救不了他,他还是死了,死了……” 恩捷继续朝前走,可他的头脑里还在怀念伟大的“米努”! 小镇上的事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燕山脚下有一个小镇名叫桃花川,镇上住着百来户人家。其中有一家姓田的夫妇,没儿没女,生活全靠老汉田德山在街上摆个修鞋摊。田德山六十多岁,生得粗眉大眼,可说起话来慢声 细语,让人听了总是那么熨贴、舒心。他的老伴田大妈心慈好善,谁要是有个不顺心的事儿听她一解劝,那心里头的烦愁立刻就会烟消云散。 这老两口在桃花川住了大半辈子,不管家里、外头,没有和人红过一次脸。左邻右舍哪家有个大事小情,他们都主动帮忙,比自己的事儿还上心。小镇上的人们不论谁提起这老两口来, 都伸大拇指夸赞他们是好心肠。 他们的心肠也确实是好,就说七六年他们办的那件好事吧。那天,风刮得好大,田德山刚刚摆开了修鞋摊,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汉,推着一辆独轮小车过来,问:“大兄弟,到镇医院 该咋走哇?”田德山见他气喘吁吁,汗流满面,神情焦急,独轮车上架着一扇门板,门板上面躺着一个孩子在痛苦地呻吟。,他知道这老汉是送急病号去医院的,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二话 没说,抄起车把说:“跟我来。”推起车子就跑。 车上的病人这么危急,为啥偏偏由这么一个年老力衰的老人来送呢?原来这老汉姓王,家住北山沟王家庄,他有一个女儿,在北京一个科研部门些研究员。在“天安门事件”中,他的女 儿和女婿都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关进牢房。王老汉闻讯后,赶紧把六岁的外孙女争争接回家来。俗话说,姥姥最疼小外孙。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呢!所以王老汉老两口舍不得吃,舍不得花 ,唯恐小争争受了委屈。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就在昨天后半夜,小争争忽然捂着肚子疼得满炕打滚,这下子可急坏了老两口。王老汉急忙去借了一辆独轮车,推着外孙女上路了,在天 蒙蒙亮的时候,才跌跌撞撞地赶到桃花川。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田德山把车子推到镇医院,医生诊断是急性阑尾炎,必须立刻住院开刀。王老汉一听要开刀,吓得目瞪口呆,在田德山的催促下,才跌跌撞撞来到住院处办理手续,他万万没想到住院马 上要交七十元押金。王老汉慌了:“我……没有……”“没有?”随着这两个字,窗口上的木挡板“呱哒”一声关上了。王老汉浑身的毫毛都炸起来了,急忙用双手拍打着木挡板:“同志, 行行好哇,等做完手术我去借。”“拍什么?讨厌!”“同志……”“这是制度,交不齐押金不能住院!”王老汉一听,一下子天旋地转,眼冒金花,看来可怜的外孙女没救了,不由得号啕 大哭起来。 王老汉这一哭,惊动了在急诊室照顾着小争争的田德山,急忙拜托一个护士照看小争争,跑到住院处。他向王老汉问明了情由,就敲起窗板来,想帮助王老汉说说情,自己做个保人,无 论如何先给孩子治病。可是没想到木挡板一拉开,田德山一见那只面孔立刻凉了半截。原来,这小子正是几年前游斗他的那个造反派!田德山瞪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没说话,因为他知道求这 种人同情,就好比跟老虎要眼珠子。那个家伙翻着一双小母狗眼,毒花花地盯着田德山。田德山一跺脚,转身对王老汉说:“老大哥,别着急,我给你取钱去!”说罢,摧开门就跑了出去。 田德山一溜小跑回到家里,头上冒着热气,就好象刚出笼的馒头,“咚”的一声撞开了门。田大妈正在炕上戴着老花眼镜纳鞋底,见老伴火上了房似地跑了进来,不知道出了啥事。等她 闹清了王老汉求医受困的事,她比老伴还着急,二话没说从板柜上端起梳头匣子,从里头取出一卷钞票就塞给老伴:“救病如救火,快去。"田德山接过钱来数了数,灰心丧气地摇了摇头:“ 不够,还差三十八元!”田大妈听他这么一说,也急得在地上直转磨磨儿。 忽然,田德山猛拍了一下大腿,自言自语地说:“也只有这么办啦!”说着,伸手打开板柜盖子,从里边拉出一件崭新的羊羔皮袄,转身就走。田大妈一把拉住他:“去卖?”“嗯。” 田大妈听说老伴要卖皮袄,不由一阵心疼,因为这件皮袄凝集着田大妈的一腔心血呀!她怕老伴在外边摆摊修鞋。受冷挨冻,才口挪肚攒地为老伴做了这件皮袄,眼下春暖河开,虽然暂时不 用,要卖,恐怕也只能折腾个三瓜两枣的钱,实在舍不得。不卖吧,到哪找那三十多元钱去?田德山明白老伴的心情,可是如果不赶快凑齐住院押金.那小姑娘的性命可就难保了。他把自己 的想法和老伴简单地说了一下,田大妈点点头,说:“你办得对,快去吧!,等一会儿我也到医院去。” 田德山抱着皮袄三步并做两步跑到街上,站在饭店门口,也顾不上插草标,就高声地喊叫起来:“谁买这件皮袄,里外三新,给钱就卖!”过往行人听他这么一吆喝,都感到奇怪,有的 说:“这老汉三九天卖冰棍,也太不会挑节令啦,眼看快到夏天了,谁还买皮袄呀!”田德山急忙说:“等钱急用,贱卖!”人们听他这么一说,有几位就围上来,把皮袄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都交口称赞说是真材实料,手工精细。有一个农民模样的人凑过来看了看,问要多少钱。田德山因为心里着急,又是实心眼子,连忙说:“够三十八元钱就给你。”那个农民一听说这价钱 实在便宜,看田老汉不象是开玩笑,就掏出钱来买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田德山拿着钱跑到医院里,心想:救人要紧。他办好了住院手续,田大妈也赶到了。老两口和王老汉一起,一直把小争争陪到手术室门口。小争争进了手术室,王老汉吊到嗓子眼的心才 放下一半,这时候,他也顾不得周围有人,双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下,老涸纵横地拉着田德山的手,不住口地喊着“恩人”。田德山夫妇急忙把老人扶起来:“你老这是咋咧?谁没有 个难处的时候?快不要这样,孩子的病好喽,比啥都强……” 从那以后,田德山老两口不断地到医院来看望小争争。小争争动了手术之后,过了几天能吃东西了,田大妈又换着样儿给做吃的。不知道内情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小孩的爷爷、奶奶。在他 们的尽心照顾下,小争争很快就出院了。王老汉自然是感激不尽,硬是让小争争认田德山夫妇为爷爷、奶奶。田德山夫妇得了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孙女也真是喜出望外。小争争呢,虽然有 亲爷爷、奶奶,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她也象对亲爷爷奶奶一样对待田德山夫妇。从此两家来来往往地赛过了一般亲戚。 时光过得飞快,转眼粉碎“四人帮”五年多了。这一天,一辆小轿车在田德山门口停下了。车门打开,出来的却是王老汉。田德山高兴地迎上去开着玩笑:“老哥,你可真是小老妈坐飞 机一一抖起来啦!哈……”还没等王老汉说话,从车上又走出一位身穿西装的老人,激动地抱住田德山,连连说:“恩人!恩人!”一刹时,把田德山夫妇闹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老 汉急忙对田德山说:“大兄弟,这是我的亲家翁。”这时,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走过来介绍说:“这位是侨居德国的力学专家张子衡先生。”! 张子衡摘下眼镜,用手绢擦了擦泪汪汪的眼睛,对田德山夫妇说:“我在国外生活了一辈子,没有见过象你这样品德高尚的人呀!在你们的身上,载看到了咱们中华民族的伟大精神啊!”田德山夫妇见到小争争的爷爷也非常高兴,问起小争争的情况。王老汉告诉他们说,小争争的父母早已平反恢复工作,并且搞了一项科研设计,已达到了国际水平;小争争现在是四年级学 生,最近评上了建设精神文明的红花少年。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还告诉他们,张子衡先生这次回国是来讲学,听到田德山夫妇仗义疏财抢救小争争的事迹,非常感动,一定要亲自到燕山脚下来 看望他们。 张子衡见到这两位老人,心里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用颤抖的双手打开随身携带的小皮包,取出五千元人民币,双手捧到田德山的跟前,诚恳地说:“这是从我的一项发明专利里 提出来的,送给你们表示我的一点心意,请你们千万收下。”田德山夫妇把头摇得象个拨浪鼓,说什么也不肯收。张子衡急得说不出话来,脸却憋得通红。王老汉急忙对田德山夫妇说:“我 这亲家有冠心病,如果你们不收下这笔钱,他可要出岔子啦!”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田德山无奈,只得接过钱来,对张子衡说:“四人帮,已经倒了,我们的生活一天天好了,这么多的钱,对我们来讲没有什么用处。如果不收下你这片心意,你也不会答应。”说到这里 ,转身对老伴看了看:“你说该咋办呢?”田大妈一时也没了主意,说:“你拿主意吧。”“好吧,我收下。”田德山转过身子对站在身边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说:“国家经过这么多年的动 乱,要恢复元气,到处都得用钱,这五千元钱就捐献给国家吧!”田大妈乐得直拍巴掌,张子衡又摘下眼镜掏出手绢擦眼泪,王老汉攥住田德山的手说不出话来。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双手接过 这五千元钱,代表县政府向田德山夫妇致谢。后来,。县里把这笔款子用在修缮桃花川小学校舍了,让孩子们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长大成为社会主义事业的接班人。 打野猪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牛生是一个老实巴结的庄稼汉,他的老婆“三仙姑”却是一个精明能干、从来不肯吃亏的精婆娘。 今年中伏的第一天,实在热煞人口晚饭后,“三仙姑”摇着一把芭蕉扇,牛生左手抱一个囝,右手牵一个园,一家四口来到池塘边的晒场上乘风凉。晒场上,姑娘们在唱歌,小伙子们拉 胡琴,小孩们东奔西躲捉迷藏,老人大谈山海经,嘻嘻哈哈,好不热闹。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突然传来一声闷雷,吹来一阵狂风,飘来一片乌云,暴雨快来了。人们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忽然听得西北角上一声大喊:“野猪来了,大家快来打野猪啊!”原来,这个村子紧靠大山 ,常有野猪虎狼出没,想不到今天这只野猪竟闯到村里来了。 听到喊声,青壮年们立即撩起各种家伙,追着,赶着,喊着,一齐向那个黑乎乎的大家伙奔过去。牛生也把小囡往老婆怀里一放,从旁边柴禾堆上揉起一根粗木棍,就要冲上去。但是立 即被妻子一把拉住,还拧了一把,说:“慌什么!你难道不晓得野猪的厉害?要是个受了枪伤的,那还了得!” 这时,有人又在喊:“野猪被我们赶下池塘了,大家快把四周围住,别让它跑了,淹死它!” “三仙姑”一听这话,赶忙把丈夫推了一把,嘴里说:“快,快去!”说也凑巧,当牛生赶到池塘边,那只被赶到池塘中的野猪正冲着他站着的地方蹿了上来。牛生手疾眼快,用尽全身 力气,当头一棒,野猪就被打翻在池塘里。只见那畜生挣扎了几下,便半沉半浮地不动弹了。 几个小伙子喊着叫着正要跳下池塘捞野猪时,“三仙姑”说话了:“先别忙。大家都知道的,关于打野猪,我们这里有规矩:开头枪的,加一条野猪腿;开第二枪的,加一个野猪头;开 第三枪的,加四只野猪蹄子。今天打死这只野猪,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全靠我家牛生。如果没有他那一棍子,野猪还不是跑了?”大家听得出来,“三仙姑”是要大家给牛生多加一条野猪 腿。经过一阵嘀咕以后,大家就表示同意了。 可是当小伙子们再要下池塘的时候,“三仙姑”又嚷开了:“打死这只野猪,可没人开第二枪、第三枪呀,这野猪头和四只猪蹄子也应该归我家牛生喽。” 这一下,大家可不服气了。有人说:“没别人看见这野猪,你家牛生能打死它?”“三仙姑”马上接口说:“光看见顶个啥用?不打,它会躺下?!”人们听“三仙姑”这么讲,便七嘴 八舌地责问道:“没有大家把它赶下池塘,你家牛生打得到它吗?”“没有大家把池塘围住,野猪就一定蹿向牛生吗?”又是“三仙姑”的声音:“什么赶啊、围啊的,说得倒有劲儿。要是 野猪往你这儿一拱,看不把你魂儿吓得跑哪儿去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这时,有一个人慢吞吞地说:“照你这么说,这是你家牛生一个人的功劳喽?”“三仙姑”抿抿嘴说:“对!我看也差不离!”“那末,这野猪就应该只归你一家喽?”“对!谁出的力, 谁得利。这野猪是我家牛生冒着生命危险打死的,凭啥你们都要分个蹄子、尾巴的?”“嘿,你胃口还真不小呢。这大热天,就算全给你,我看你也吃不了这么多啊!”“那也用不着你来操那 份闲心!到时候;我高兴送给张三、李四个蹄子什么的,人家还要给我说声好、道声谢谢呢!” 这时,“三仙姑”再也不屑和大伙多说废话了,她把牛生往池塘里一推:“你这死木头,呆站着干嘛?还不快给我把野猪拖回家院里去!”说着,她把孩子一丢,叫牛生在池塘里往上推 ,她在上面拉,真的不把众人放在眼里啦! 大家气得正要发作,忽然从村西北角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在高声喊着:“有人看见我家的纯约克母猪吗?”大家一听这喊声,心里不觉一怔,转头望去,只见军属张大伯手提灯笼,心急 慌忙地边说边向大家跑来:“这几天,我家那只纯约克母猪正在发情,晚饭后一声闷雷,把它惊得冲出栅栏跑了,不知大家看见了没有?”几个小伙子听了连忙跳下池塘,把刚才打死的畜生 拉上岸来,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短短的嘴巴,黑乎乎的毛,正是一只纯黑约克母猪!“啊唷,我的天哪,你死得好惨啊!”张大伯一看自家的母猪死了,不由得伤心地哭了。 有些怕事的人悄悄地溜走了。“三仙姑”也急忙把丈夫水淋淋的裤腿拉了一把,可牛生还果果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三仙姑”生气了,她大声叱责道:“还不快走,呆着干什么?又不 是你看见的,又不是你赶下池塘的,你着急什么?” 听了这话,人们又嚷嚷起来:“谁打死谁赔!”“牛生打死的,叫牛生赔!”这时,那个慢吞吞的声音又开腔了:“‘三仙姑’,这可是你家牛生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才打死的,你就别 再客气着推了。‘谁出的力,谁得利’,这下你小两口可真有得吃罗!”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三仙姑”听了,就象吃了只苍蝇,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结果,还是牛生瓮声瓮气地说了声:“张大伯,猪是我打死的,我来赔。” 看在牛生这老实人的份上,张大伯只要赔一半钱。不过,在这大热天晚上,要聪明能干的“三仙姑”来处理半头死猪,也够呛的了。最后,少不了还得她窜东家,走西家,边赔不是,边 推销个蹄呀什么的。剩下的,只能撑着吃了一半,扔了一半。 刘师公治“鬼”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龙头村有个据说会驱邪提鬼的刘师公,远近颇有点儿名气,近年来捞到了不少钱财。可是,最近突然变得门庭冷落,无人过问了。到底怎么回事?这里有段故事。 就在今年二月的一天晚上,王家坝王均生的老婆生病已有十几天不能起床了,请了几回医生也未见好。刘师公的耳目真灵,这事被他知道了。他接连爬了三座山岭,穿过五条龙垦,直奔王家坝王均生家而来。一到王家,主人王均生还未让坐,这位客人反倒又递烟,又点火,一片殷勤。放在平时,有哪个请他上门,那可是另外一副神气了:一进院子,唢呐吹起,看热闹的大大小小,前呼后拥。今天人家可没请啊。没请也一样,早晚要捞它一票。别的不说,光“豆腐斋粑、敬神鸡鸭”,就能填满随身带着的那只蛇皮袋。至于那驱“鬼”的报酬就自然不必说罗:大方的几十元;小气的也不得少于十元呀!“人情随送者,‘功夫’随师也”。他一想到这些,眼睛就眯成一条缝。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王均生接过刘师公递过来的烟,也少不得要回敬一杯茶。刘师公接过茶碗,一边喝一边左瞧右望起来;忽然他脸色一沉,大叫一声:“啊呀!你家怎么不对呀!”这一叫使王均生吃吓不小。他忙问:“刘师傅,什么事啊?”刘师公见第一招已经见效,便再施第二招:“这里阴气阵阵,刚牙就有一股阴气从我眼前飘过,直升楼上去了。你家近日来必有凶事。”刘师公这一说,把王均生那病得昏头昏脑的妻子吓得连声尖叫起“怕”来。王均生一听妻子叫“怕”,也真怀疑有鬼神作怪了。他连忙请刘师公做主,为他妻子驱鬼治病。 两人一商量,决定晚上九点钟开始治“鬼”。接下来王均生按照刘师公的吩咐,买了火纸五斤,敬师酒一瓶,敬师、敬神鸡各一只,敬师、敬神鸭各一只,斋粑米一升,豆腐三斤。他从上午忙到晚上九点,样样齐备,单等刘师公治“鬼”了。 刘师公也花费了很大精力,从进门忙起直到天黑,画了七七四十九道符,又把符贴满了王均生家的门叶、窗台、里里外外旯旯旮旮。照他的话说,这便是封锁鬼的逃路,只等束手就擒。到了九点,只见刘师公火纸一点,口中念念有词,请动各方神兵,动手捉起“鬼”来。他从楼下追到楼上,从坛子翻到米桶,口中叫声不绝,把一个本来平静的村子,搅得一片惶恐:看的人紧缩脖颈,汗毛直竖。闹腾了一阵之后,只见他手握一把头发冲下楼来,将头发丢入烧纸钱的火炉中,只听嗤嗤几声,他马上伸手抓了一把火灰,又拿了一只碗往病人床下一罩,然后安慰病人说:“你是被一个‘吊颈女鬼’捉弄的,现在已被我捉住,动用了五雷神火,烧成灰烬了。你不用担心,三天之内包好。”说毕,他又念动“咒语”,说了一声“神灵保佑”,隧手拈出一卦,躬身一揖,一场“戏”就扫台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且慢,别说戏已唱完,真的好“戏”还刚开幕。刘师公说:“鬼给治服,是借助我祖师之法力,因此,还得杀鸡宰鸭祭祀一番呢!”说完,他袖子一挽,就把准备好的鸡鸭杀了,顺手塞进随身带来的蛇皮袋里,边塞边说:“这些东西是带到祖师坟前祭奠用的。”说着,又把酒、豆腐、斋粑以及剩余的火纸统统装进蛇皮袋,然后往肩上一搭,准备告辞走了旷王均生见他要走,连忙追到门口,递给他一个红纸包,刘师公不客气地接过来,看也没看,便扬长而去。可是他走了一程,看看四下没人,便拆开红纸包,只见里面是两张崭新的拾元钱。心想:今晚收入尚佳,不过可惜不归我一个人所有,回去还得分给邻居刘耳灵一份呢。但又一想,要不是刘耳灵向自己报告这消息,今晚我也弄不到这么大的油水呀。 正当这位满载而归的刘师公越想越感到美滋滋的时候,忽然背后“哈”的一声。刘师公立时倒竖双眉,停住脚步,回转身一看,什么也没有。稍定定神,他转过身又走,没出几步,背后又是“哈、哈”几声。奇怪哉!今晚真的撞上鬼啦?那三均生老婆真是被鬼缠住的吗?说实在的,我原本没什么治“鬼”的法力呀,在他家我不过装腔作势骂了几句“死鬼滚开莫挡道”呀!难道真的就得罪了……?“哈、哈、哈”他想到这儿,又听到身后接连几声“哈哈”,吓得他“扑通’’双膝跪倒在地。忽然,他想起蛇皮袋内还有烧剩的火纸,立时强振精神,取出火纸,一边烧,一边自言自语向“鬼”求饶:“鬼神啊,别吓我啦!虽然今晚我骂了几句,对您不住,但我也实在不知道您老在哪儿呀!这点纸钱敬献给您老,就饶我这一回吧!”祈祷之后,怪叫声倒是停息了。于是他又背起袋子继续赶路了。 可是没定几步,身后又是一阵“哈哈”,这下吓得他汗如雨下,心惊胆颤,脚提不动,头皮发麻。这里离家还有三里多路哩,半夜更深只身一人走在深山中,怎么办?快走l快点回家。他 念头一定,撒腿就跑。不跑则已,一跑,身后的怪声叫得更加不断。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逢田过田,逢山过山,慌不择路,连滚带 爬地奔到村边。到了家门口,只觉得喉燥舌干、头晕目眩,一头栽了下去,头“啪”的一声撞在门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声门响,把刘师公那睡梦中的妻子惊醒了。他妻子连喊几声不见人应,便大喊捉贼。隔壁的儿子听到娘喊捉贼,滚身下床,抓起电筒,操了根木棍,开门就追,刚一迈脚,就“扑通”一声被绊倒在地。他急忙爬起来用电筒一照,见是自己的父亲,象只落汤鸡倒在地上。他连忙把父亲背进屋里,脱下满是泥水的衣裤,把他放到床上。 一家人正在吵闹哭啼之际,忽然,门口传来几声嘶哑的“哈哈”声。儿子开亮手电走到门口,见蛇皮袋内有一个东西在蠕动,打开袋子一看,是一只被割了一刀还未死透的鸭子,只见它 双脚一抖,“哈哈”又是两声。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这回全明白了,原来把刘师公吓得半死的就是这只被弄得半死不活的鸭子。刘公治“鬼”倒变成“鬼”治师公了。 第二天,隔壁刘耳灵照规矩前来分红了。他一进门,见刘师公正躺在床上“嗯嗯”地在做恶梦,就赶忙推醒了刘师公。刘师公一见是他到来,哭丧着脸说:“耳灵哥,昨晚虽得了二十元钱,可我当晚请医生就花了六元多哩,余下那数,再请医生还不够呢!这次算我倒霉,下次多给你些吧。”刘耳灵见他这副模样,没多说啥走了。 此后,刘师公被“鬼”治的事,被当作笑话,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了方圆十里以外。你说,还会再有人来请教他吗? 智妹劝夫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在东海边的一座小城里,住着一户人家,男的叫蔡旺,女的叫止妹,都已三十出头年纪了,夫妻俩还有一个四岁的女儿小珍。止妹温顺贤惠,对丈夫可以说是百依百顺。这有两个原因:一是蔡旺脾气急躁,碰到不称心的事,常常要拿孩子出气,止妹疼孩子,所以凡事总要使丈夫称心;二是蔡旺和她身世相同,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想到蔡旺从小没有亲人,也就样样顺着丈夫的心意。所以,结婚六七年,小日子过得倒还和顺。哪知一年前,这个小家庭忽然变得不平静起来,是啥原因?这还得从蔡旺讲起。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原来,一年前,蔡旺看见住在楼上的王二毛,生活一天比一天过得红火,渐渐地眼红起来,心里也痒了。暗暗想:他王二毛凭啥本事富起来?还不是靠去南方贩了几次走私物资,每次一转手,大把大把的钞票就进了腰包。我何不叫止妹今后节约些,积它个五百元,请几天假,也到南方跑上一趟,那么,电视机、录音机不就全有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蔡旺想钞票正想得快发疯的时候,户籍警张同志找上门来,说止妹的爸爸有个师兄弟,解放前去南洋时,向止妹爸爸借过一笔钱,临终前想起尚未还债报恩,于是叮嘱儿子要三倍归还。如今钱已汇到,可止妹爸爸早已故世,止妹就成了这笔钱的唯一继承人。 蔡旺喜得差一点跳起来,忙问:“多少钱?”张同志伸出一只手。蔡旺立即说:“太好了,五百元足够了!”张同志笑笑说:“还要加个零,是五千!”“五千?”蔡旺听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顿时喜得浑身直冒热汗,当晚就和止妹说:“止妹啊,现在我们有了本钱,也去南方跑上一趟,回来转转手,说不定五千马上变五万,到那时……”止妹一听,脸色顿时由红变白,怯怯地劝道:“蔡旺啊,这种投机倒把的事可千万做不得呀!人心要平,我们现在不是生活得蛮好吗”“你懂什么,别人做得我们就做不得?哼,现在生活就叫好啊?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照平时,蔡旺脸一板,止妹哪还敢吭声,但今天止妹依然直摇头,苦苦劝道:“蔡旺,别看王二毛家现在阔气,干这种犯法的事决不会有好下场。你得前前后后仔细想想哪……”可是,蔡旺财迷心窍,这话哪里听得进去,反而眼一瞪,说:“家里事由我作主,你不必多说。”止妹眼看蔡旺铁了心,自己又没法制止,急得眼泪直淌。过了好一会,她才无可奈何地说:“你实在要去,得依我一个条件。”蔡旺一听止妹松了口,喜得合不拢嘴,连忙问:“什么条件?“我要和你一起去,钱是我的,得由我保管,你不能瞎用。”蔡旺一口答应:“行!行行……” 三天后,蔡旺买好了船票,和止妹都请好了假,安排好了孩子。止妹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只小铁箱,动身前夜,打开箱子说:“瞧,整整五千元。”蔡旺看着那十元面额的钞票有厚厚五叠躺在箱子里,正想去摸摸,止妹突然瞧瞧窗外,“咔嚓”锁上说:“这么多钞票,可不能露眼,到了外边千万别看!”蔡旺忙点头:“嗯,止妹,你真行,我们夫妻俩同甘共苦一条心,这财是发定了!哈哈哈……”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于是,夫妻双双乘上轮船,那轮船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向温州方向驶去。止妹提着那只小铁箱,白天黑夜不离身。蔡旺好似止妹的警卫队长,紧跟若她寸步不离。笫二天早上,两人起身吃过早点,止妹说,“我胸口闷,想到甲板上去透透风。”说着就向前甲板走去。蔡旺也跟着来到甲板上。 不料止妹上了甲板,被风一吹,突然“哇”一声,她紧走几步趴在船舷边呕吐起来。蔡旺紧站在她的身边扶着。止妹一手抓住船舷边,一手紧紧提着那只小铁箱。突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一个浪头猛扑过来,船晃动得很厉害,止妹被颠得往船舷边一撞,那只小铁箱脱手掉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里。顿时止妹哭,蔡旺叫,不少旅客闻声围上来,有几个船员问蔡旺掉了什么东西?“钱!钱钱……”蔡旺一边发疯地叫喊着,一边指着小铁箱落水的方向,“快叫船停下!快停下……” 这么大的客船怎能听你叫停就停?它照旧迎风破浪向前驶去。转眼工夫,连小铁箱掉在什么地方都弄不清了。可蔡旺坚持说要捞,出工钱也愿意。一个船员说:“这儿水深将近一百公尺,要捞得给上海打捞局打报告。再说下面水流挺急,谁知道那小铁箱冲到哪儿去了,我看,别再花那个冤枉钱吧。”经船员―解释,蔡旺的心凉了,心一凉,脑袋比较清醒了些:是啊,这真是大海捞针,还有什么希望!他把一腔怨气全出在止妹头上,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止妹呢,随丈夫骂去,只是低着头不响。 本钱被大海吞没了,还做什么买卖?夫妻俩只好愁眉苦脸地回家了。当然,为此止妹免不了经常挨蔡旺的责骂。 过了一段时间,全国开展了打击经济领域犯罪活动的斗争。这时,蔡旺才真正清醒过来,心想:那次幸亏止妹把钱掉了,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看来,以前止妹劝自己的话是有道理啊!从此,蔡旺不但不再对止妹发脾气,而且待她特别好。 这天,是他们的厂休日,蔡旺吃过早点上街去,忽见读报栏前围着一群人,凑近一看,只见报上登了一条消息,标题是: 昨日孤儿关怀今天孤儿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蔡旺、李止妹夫妇慷慨捐款 蔡旺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仔细再看内容,还有点不相信,立刻买了一份报纸,奔回家里,劈头就问:“止妹!这是怎么回事?”止妹瞥了一眼报纸,笑笑说:“既然知道了,还问什么?”“这么说,那只小铁箱里的钱是假的?你是存心捉弄我?”“不,蔡旺,我是怕你掉进泥坑。”“嗳!你不同意也就是了,干吗把钱捐给孤儿院?难道钱放在家里会发霉?”止妹说:“钱不会霉,可我怕人的思想发霉。你想想,你开始想积五百,后来有了五千,你又想五万,还一门心思要走歪门邪道,这难道不是思想发霉?蔡旺啊,我为了保护我们一家平安,所以……” 止妹话音未落,只听窗外传来“嘎”的一声,蔡旺一看,一辆公安局的吉普车停在门口,几个公安人员向楼里奔来。接着“笃笃笃”有人敲门了,蔡旺吃惊地望着止妹,止妹笑笑说:“别怕,去开门吧。”蔡旺硬着头皮开门一看,啊,原来是自己厂里的李厂长、派出所的张同志和孤儿院的赵院长! 满头白发的赵院长一进门就紧握着蔡旺的手,说:“我代表全院的孤儿,向两位表示衷心感谢!”话音刚落,只见王二毛被铐着双手押上了吉普车。张同志努努嘴,说:“这家伙又贪污又贩私,能不给他算总帐?”李厂长说:“我们多次提醒教育他,他却越陷越深,这是自作自受。蔡旺同志,你说是吗?”这叫蔡旺怎么回答呢?他心里好象打翻了五味瓶,那滋味实在没法形容。这时,赵院长递上感谢信,又说:“这封感谢信是孩子们写的,请两位收下。”止妹笑笑说。“我可不敢作主,蔡旺,你是一家之主,你说要不要收?”蔡旺立即说:“你作主吧,收!收收!” 晚上,止妹烧了几个菜,给丈夫斟上一杯酒。蔡旺感动地把小珍抱在怀里,流着眼泪说:“止妹,我对不起你!现在我全明白了,原来一切全是你安排好的。”止妹说:“事先没和你商量,你可别生气呀。”“不,不不,止妹,你的药正好治我的病。我是财迷心窍,如果你真听从了我,那后果真……”“事情已过去了,还提它干吗?”止妹说着,取出一叠钞票,又说,“这半年,我积了些钱,再加上以前的积蓄,够买一台电视机了。蔡旺,去着看,商店还没打烊的话,马上就买回来。”蔡旺答应着去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晚上,一家三日围在电视机前,忽然,电视新闻里报道了他们捐款的事,还对他们进行了表扬。蔡旺又兴奋又感动,亲着小珍的脸说:“你妈妈真是个‘智妹’啊……” 关公剪发栽须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三国时有个关羽,字云长,世称关公。他年轻时长得象个白面书生,为人正直,爱打抱不平。 一天,关羽在村边散步,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个老汉跳河,他急忙过去将老汉救起。一问,才知这老汉有个独生女儿,不料被县令的小舅子刘大麻子碰见了,刘大麻子见他女儿长得如花似玉,立即派人强行抢回县衙。女儿至死不从,愤然举起一盏铜灯,砸得刘大麻子头破血流。刘大麻子不由恼羞成怒,扑过去把他女儿活活勒死了。剩下老汉孤苦伶仃,有冤无处伸,就跳了河。 关羽听了老汉的血泪控诉,忽不住手提宝剑,直奔县衙寻找刘大麻子,誓为老汉报仇雪恨。谁知刘大麻子此时早已不知又到哪里寻欢作乐去了。那县官却反诬关羽持刀行凶,四出张贴告示,悬赏捉拿。一天,关羽被官兵盯上了。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关羽发现村子边上有一家独门独户,走过去一看,屋内有个老婆婆在纺线。关羽进屋要求避一避,老婆婆从从容容地指着一只床铺说:“你不用怕,就睡在这床上吧。”关羽不放心地说:“这样大模大样地睡在床上,官兵来了会连累你的!”老婆婆胸有成竹地说:“别怕,我自有办法。”说完,不知取了些什么血抹在关羽脸上,再剪下关羽头上几绺头发,粘在他的下巴上,然后叫他放心大胆地睡下。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不一会,搜查的官兵来到老婆婆家中,大声喝道:“老太婆,快交出逃犯来!”老婆婆停住纺车说:“我在屋里纺线,啥也没见到。”说罢,又“嗡嗡”纺起线来。 那领头的东张西望了一下,指着床铺问:“床上睡的是什么入?”“我儿子病了,正在发汗!”“一定是那个企图行凶的逃犯!”那领头的说着,就伸手要去揭被子。老婆婆拦住问:“你们说,那逃犯长个啥模样?”“象个白面书生。”官兵们一面说,一面猛地撩开被子,可是躺在床上的分明是个髯须过胸的红脸大汉。官兵们不由面面相觑,垂头丧气地退出门外。 官兵走后,关羽一骨碌翻身起床,向老婆婆道谢。老婆婆说:“不用道谢,我是西山老母,因见你为人正直,见义要为,特地到此救你。不过,你要成为拖打不平、除暴安良的英雄,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还得练就一身好武艺,结交天下英雄豪杰才是!”关羽一一记下。从此以后,他下苦功夫习文练武,终于和刘备、张飞桃园三结义,成为三国的名将之一。 女老板的辛酸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仲春的上海,天气转暖,华林路市场又热闹起来.本市及外埠的采购者,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当然,其中也有前来闲逛的人,珏霞就是一个. 在一个时装摊位前,珏霞站了很久没挪步,吊钩上悬挂着各式各样时髦的高级衬衫、裙子.但没能吸住这位美丽姑娘的目光,她的眼睛盯着女摊主.女摊主身穿一件黑色羊毛衫,胸前镶着许多珍珠;雪白的颈项上挂着一根金光闪闪的粗项链;手指上戴着翡翠戒.桶箍戒,看起来很是雍容华贵,光彩照人.她想,这个女老板长得不太漂亮.要是自己配上这套行头就更美了.不禁自言自语道:。难怪人家讲嫁给个体户有妙头。 珏霞今年二十三岁了.因为高中毕业时没考上大学,就在家复习了一年,谁知第二次高考又名落孙山。于是她完全灰心了,进入街道工厂做了女工.这时她头脑里萌生一个想法:我虽然在文化知识方面浅薄,但一定要找个大学生丈夫,以对此有所弥补.所以,几年来亲友们为她介绍了许多对象,她都回拒了.她的父亲和母亲很着急.经过再三盘问,才知道女儿原来是要找大学生,两个长辈商量着.要说在前些年找个大学生确是很体面的,但眼下文凭热已过去了,大学生中途辍学当个体户的也不乏其例,所以选个经济条件富裕的女婿才是上策.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不久以后.珏霞中学时代的好友阿芳突然来访.她俩原先关系很密切,自从阿芳嫁给真如镇个体户后,因路途遥远,渐渐不大往来.其实阿芳此行,完全是受珏霞父母之托;她们知道女儿倔脾气,硬劝不行,便请她的好友来现身说法作开导.阿芳家境不好,以前穿着较球酸,而现在却是浑身珠光宝气,拎包里百元大钞有一厚迭.这着实使珏霞为之一惊:“你怎象一下子变了一个人?”“嗨,这还不单.嫁给了个体户呗.”阿芳狡黠地说,。我要是嫁给那种——个月工资七、八十元的大学生就苦了.不但钞票少,平时还得支持他做学问,自己当老妈子!-珏霞听了若有所思:‘嫁给个体户都好么?’阿芳得意地回答:“有了饯什么事都称心.我们这个市场太远,你有空就到淮海路华林市场去兜兜,那儿女老板多着哩,哪一个 不是春风得意……” 珏霞虽然任性,但毕竟是个涉世不深、头脑单纯的姑娘,好友阿芳的那番话多少对她有些影响。今天街道工厂休息,她特地乘电车到华林路市场“实地考察”。看到那些神态傲慢的女老板,她心里不免产生一种羡慕。 夕阳西沉,渐渐收尽最后一丝余晖。 珏霞在外足足溜跶了半天,回到家时,父母正等着她吃晚饭。餐桌上,放满了菜肴,有鱼有虾,有肉有蛋。母亲夹了一只红烧蛋放在珏霞的饭碗里,对老伴使了个眼神,然后温和地说:“小霞,娘想同你说个事,你肯听吗?” 珏霞说:“妈您说吧,我听着。” “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你看,咱家底子薄,没什么积蓄,房子又这么小,你总得找个条件好的人,娘才放心。”一母亲眼圈有点湿了。 珏霞沉默不语。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父亲见状,也开了腔:“小霞呀,现在物价调得高,你的工作又不理想,加上父母两袖清风,你当然要有个依靠。我有个同事的侄子在城隍庙市场当服装个体户,手头有十万存款,人样也不错,你是否去看一看?。” 没等珏霞发话,母亲又说道:。有十万元存款,每月利息也该有千把元,真是坐吃有余呀!” 经过一番劝说,珏霞答应明天去会会对方.当晚,她躺在床上,怎么也难以入睡,脑海里翻腾得厉害,阿芳、华林路市场的那些女老板交替地浮现。由于睡眠不足,第二天上班时,她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咖啡馆里,灯光柔和,音乐悦耳.珏霞的父亲和他的同事寒暄介绍完毕后,航空椅式样的座位上,剩下珏霞和陌生的小伙子面对面坐着.珏霞偷偷打量一下,觉得他长得魁梧,配上入时的装束,显得很神气.这时,他首先打破尴尬的沉默,微笑着递上一张名片:“如今时兴这玩艺,它可以让人免去留名留地址的麻烦.” 珏霞接过来一看,名片上印着。西方时装店经理、东方文学沙龙秘书长张文虎”等字样口她心里不禁一愣,人家都说个体户艺术素养较差,想不到他却有些文化水平。 张文虎实际上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珏霞,早在半年前伯父单位里厂庆放电影招待职工家属时,他就偶然地看到了她,他当时就觉得珏霞是自己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身材适中,嫩白的瓜子脸配着杏仁眼,一笑腮上两酒窝,煞是迷人.之后他就逼着伯父做红娘,但伯父说人家要的是大学生,就泄了气.然而对珏霞惊鸿一瞥的情形,却又一直使他难以忘怀,于是就经常恳求伯父想想办法.伯父拗不过他,只好厚着脸皮趁厂里每次开会之际,一趟趟坐到珏霞的父亲身边,用自己的巧舌进行说项。当珏霞的父亲同意让女儿谈谈看时,他又对侄子作了一番精心“辅导”。 现在张文虎见珏霞看了名片没吱声,估计姑娘对自己有点好感,便又趁热打铁从皮包里拿出几张剪报,。噢,我偶然也喜欢涂几笔,文章写得不怎么,请你指正。” 珏霞饶有兴趣地接过一看,这是发表在《商业时报》和《市场消息报》上的一些小品文,内容有<怎样挑选时装》,《巴黎时装在上海》和《商业道德浅谈》等,署名都是。张文虎”。至此,她对面前这位陌生小伙子真有点刮目相看了:“真看不出,你是亦文亦商!” “哪里,与您这位差点进大学的小姐相比,我差得太远了,以后还求您多指 导。” 珏霞的几个女同学听到她与城隍庙市场里最有钱的个体户谈拢了,纷纷前来打听她是靠什么手腕吸引这个富佬的。珏霞那平淡的回答,自然令其失望。有一位女同学临走前还说:“这个张文虎虽然比你大七岁,但钞票大大的,我们只好看你享福罗!”听了这种话,珏霞心里很不悦:“我并不完全是为了钱才同他谈的.你们只会从方孔里看人,哼!” 张文虎正式上门拜见未来岳父岳母这天,珏霞家所在的弄堂顿时轰动了:因为他是西装革履坐着出租鞒车来的,带了两干多元礼品,在窄小的屋子里堆成一堆小山。听着邻居们。喷啧’不已,珏霞的父母心里乐开了花:而珏霞自己呢,却总有些不自然。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时间过得好快,眨眼间一年过去了,珏霞终于成为张文虎的新娘.在新婚燕尔,张文虎对珏霞百般体贴,事事顺从,并不时喃喃地称她为心肝宝贝一二珏霞在街道工厂辞了职,做起了老板娘。 这天吃过晚饭,张文虎对珏霞说:“你一直说想会会东方文学沙龙.的明友,今天我请了他们,过一会就来,珏霞很高兴,连忙准备了糖果瓜子和雀巢咖啡.但坐了片刻,她突然感到有点头晕,就嗔怪张文虎:“都是你让我喝酒,现在不舒服了。我上楼去稍躺一下,客人来了再叫我。” 珏霞刚要睡着,张文虎兴冲冲上了楼:“喂,朋友们来了.你下去聚聚吧:’珏霞起身后,对着大橱镜子理了理头发,然后跟着丈夫走下楼. 刚来到客厅,珏霞就怔住了:这些男青年哪象是什幺文学沙龙的寝员,有的穿花衣服,有的蓄长发,有的满嘴酒气,个个歪吊香烟,这时已凑在一堆叉起麻将来了。她一气之下,转身回到楼上。张文虎见状急了:“哥们,你们怎么搞的,一点不帮我的忙,他妈的。” 张文虎知道.在珏霞面的。东方文学沙龙。的牌子苒是砸了。一连数日,妻子都不愿理他,他急得坐立不安。这天深夜,他因睡不着,独自爬起来喝闷酒。喝到兴头上时,他突然想起了个人,便赶紧草草写了封信,然后又得意地酗起酒来,直到酩酊大醉。 翌晨,珏霞早早起了床,她见张文龙醉倒难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封信,便随手拿起来,一看气得浑身发抖.原来信中这样写道: 俊民兄: 我好九(久)没发表丈张(章).请你在(再)帮我写一片(篇).我还是给你一百块. 珏霞看着这错字连稿的句子心里难过极了,张史虎竟是这样卑劣的家伙,她不禁失声痛哭起来。这时张文虎醒了,见妻子捏着他写的信在痛哭,知道又坏事了。他没作声,点了一支香烟抽着.突然他发疯似的将烟头住地毯上一丢,骂道:“他妈的,老子为你费透厂心,你还要嚎丧!早知这样,还不如找个别的漂亮妞省事……’ 珏霞带着泪痕坐在摊位上.过往顾客.不时打量着她的时新衣着和精美首饰。她这时才觉的。做女老板的滋味。并不似当初她在华林路市场端详别人时想象的那么好。 珏霞和张文虎有了明显的裂痕.但他并没有想到要用正确的态度去弥补,而是破罐于破捧,天天到酒吧与女人厮混,这天喝多了酒,竟将一名不三不四妖艳女郎带进了家门.珏霞忍无可忍,理出了自己的 换洗衣物,离开了这个家. 珏霞的父母昕女儿说了遭遇后,不由唉声叹气,束手无策.阿芳闻讯也赶来.她劝道:。女人嘛总得想开点,以前做老板的哪个不讨小老婆,现在一夫一妻,老公有钱偶然开开心没必要计较,我就这样……’珏霞十分恼火:‘别说了.我不愿做这种下贱的人!” 阿芳可算是个热心人,她料定珏霞不会再回到张文虎那儿,便为女友四处物色新的对象,几个月后,阿芳又来到珏霞家,她见珏霞不在,就拿出一张照片对其父母说:“我又为珏霞选了个对象,是有五万元存款的真如镇个体户,他可比张文虎老实温和多了。如合适,珏霞就干脆同张文虎离了,跟他吧。”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珏霞的母亲推开照片说,说:“唉,小霞上个月就同张文虎分手了。她已重新回到街道工厂,听说与一个年纪比她大十岁的单身助理工程师挺合得来,两人在一块忙机床革新呢。” 珏霞的父亲也叹息着:“当初我钱迷心窍,苦害了独生女儿呦!” 正在这时,珏霞笑呵呵地带着个身着工作服,手拿图纸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妈,我们上午工作过了点,食堂关门了。我请她到家里来吃点便饭” 我是天子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早年,邓州有个人叫潘高,是个狗舌头、势利眼儿,专门巴结官府,踩著别人的肩膀往上爬。 一天晚上,庞振坤打着灯笼从潘高门前走过。潘高见灯笼上写着“我是天子”四个大字,只笑得嘴咧到脑门后。心想:这 庞振坤是远近有名的“牙梏”,权贵们无不恨他,可整他吧,又抓不住把柄。今天该我走运,庞振坤写反字叫我看见了。我若 去给州官大人一说,哼!说不定还封我个官呐!潘高越想越高兴,撂下碗往州衙飞奔而去。不大一会儿,四个衙役便把庞振坤 抓上大堂。 州官得意忘形地说:“嘿嘿,庞振坤,你是活过月了吧!胆敢自称‘天子’,这还了得!来人,先把他绑了。” “慢来!”庞振坤望着州官说,“绑着容易,解着难!”州官眼一瞪,说:“你自称天子,还不该绑你?”庞振坤道:“ 是我口招是非,应该受绑;但若找不出凭据来,大人,你可是认打,还是认罚?”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潘高听了这话,真是怀里揣兔娃――“扑噔扑噔”地发毛。没等州官开腔,他一把夺过庞振坤的灯笼,说:“大人,你看 这四个大字是啥?”州官两眼瞪得象铜铃,果见灯笼上端端正正写着四个大字:“我是天子”。于是厉声喝道:“庞振坤,人 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庞振坤慢声慢气地说:“怕是大人吃的酒肉多了,烧花了眼,请你往下细看。” 州官凑近灯笼一看,糟了!原来“我是天子”后边还有“一小民”三个小字,比蝇子头还小。这才感到自己太莽撞了,但 是不能马上认输,就说:“你这是故弄玄虚,按理也该治罪。你为啥前边‘我是天子,写恁大,后边‘一小民’写恁小?”庞 振坤笑道:“不是我的字写得小,是你只看见‘天子’,看不见‘小民’。你想想,我这个小民咋能和天子一般大呢?”一席 话说得州官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州官下不了台,恼羞成怒地喝道:“来人,把潘高按倒,替我狠扇他的嘴巴子!” 庞振坤处处给老百姓打抱不平,得罪了当地的官吏和财主。他们想方设法,来诬害他。 一天,庞振坤正在家读书,突然闯进来两个差人,不由分说,要带他到县衙问罪。庞振坤问犯了何罪,差人说:“你家养 的贼偷了这一带财主的东西,已被告上了。”庞振坤问:“贼现在哪里?”“已被捉拿,在县衙候审。”庞振坤说声“好”, 就和差人一起,朝县衙走去。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走到一家药店,庞振坤向店主要了一个纸盒,戴在头上,把脸盖住,只留两只眼睛。进了县衙,就跪下请罪。县官一见, 十分惊异,忙问:“你是怎么啦?”庞振坤说:“因为家里养了贼,到处偷东西,没脸见人,所以才用纸盒盖住。”县官问那 贼:“这就是你主人?”贼说:“是的。”“你在他家几年了?”“整三年了。”庞振坤说:“我庞振坤不出名,我这个庞大 麻子可是远近都知,你在我家三年了,你说我是大麻子还是小麻子,是黑麻子还是白麻子?”那贼闷了半天,才说:“你这个 麻子嘛,不大不小,不黑不白。”庞振坤听到这里,把头上戴的纸盒“唰”地取下来,大声说:“县太爷,你看我脸上哪有麻 子?”县官一看,慌了手脚,忙令衙役把那“贼”按下就打。那“贼”受不了皮肉之苦,便供了真情:原来财主们凑钱,买通 一个二流子,冒充庞振坤家养的贼,以此来惩治庞振坤出气。不想却被庞振坤揭穿了鬼把戏。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真相大白后,县官对庞振坤安抚了几句。庞振坤却说:“县太爷,你吃了灯草,说得轻巧!那些财主们诬告我,是要反坐 的;你偏信诬告,无缘无故把我抓来,哄得四乡都知道,我还咋有脸见人?你要不说个清楚,我要到知府那里上告。”县官知 道庞振坤不好惹,陪着笑脸说:“就这么点小事,你说咋办,就咋办。刀庞振坤说:“你得出钱,请台大戏唱三天,每逢戏开 始时,你得对看戏的四乡百姓们讲:我听信了财主的谗言,把庞振坤的案子办错了。我枉为父母官……”县官说:“出钱唱戏 可以,我咋能那样讲啊!”庞振坤说:“要不,我就到知府那里告你!”县官无法,只得一一照办。 县官感到丢了面子,肚里有气没处出,就把这一带的财主绅士们,每人重打四十大板,罚白银一千两。 第一次上门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许多小伙子到了中秋节就格外的忙了。为啥?毛脚女婿要上门,要筹钞票,要买礼品,要给未来的丈母娘留下好的印象。 沪江钢铁厂里的王刚,这一天接到女朋友徐芳的电话,约他中秋节下午六点钟,在市食品商店门口会面,一起上她家去。王刚心里明白,这是叫他公开毛脚女婿的身份了。别的小伙子如 果接到这样的电话,心里会感到甜滋滋、乐陶陶的。可王刚接了徐芳的电话,却好象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啥原因呢?原来,王刚的家境很穷。他一岁时,父亲病故,欠了一屁股的债。母亲原是家庭妇女,后来虽然做了几年临时工,又因中风,一。直卧床不起。王刚的姐姐在外地。他自己去 年才复员,复员费给母亲看病用光了。半年前,王刚的师兄要给他介绍女朋友,王刚想:现在“高价姑娘”多,有谁能象《天仙配》里的七仙女那样,嫁给他这个穷“董永”呢?但是,男大 当婚,也是人之常情。在师兄的一再鼓励下,王刚就与徐芳见面了。两人倒是一见钟情。王刚把自己家里的实际情况来个竹筒倒豆子,向徐芳说了个一清二楚。徐芳也很爽快,她说:“只要 人正派,其余事情以后再说。”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今天,王刚接到徐芳电话,想:徐芳待我倒还不错,今天叫我上门,不知会落得什么样的结果!因而心中不由得象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起来。 这时,王刚站在市食品商店门外的一株梧桐树旁,抬头向汽车站望望,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张拾元钱。一看到这崭新的票子,王刚这个男子汉崭由得眼泪汪汪起来。原来,这两张拾元 钱是他妈给他的。昨天,王刚下班回家,服侍妈妈吃了药,就把徐芳来电话的事说了。他妈忙从枕头底下摸出这两张拾元钱,对王刚说:“拿去,明天实点东西到徐芳家去吧。”王刚:说: “妈妈,你身体不好,这钱,留下给你买营养品…”他妈打断了儿子的话,说:“你快三十岁了,讨个媳妇不容易,第一次上门,千万不能空手啊!”王刚心里一阵难过。这钱,是病重的妈 妈从牙缝里省下给他的啊… “小王,你在想啥?快进去吧。”忽然,背后传来徐芳的声音。王刚一看,徐芳穿着一件素净淡雅的连衫裙,笑盈盈地向他走来。 徐芳说:“我们买点水果,再买几盒月饼,你看好吗?”“好。你挑,你挑吧!”王刚摸了摸袋里的两张拾元钱,说着两人走到食品柜前。徐芳先买了两盒苏式月饼,又扎了两盒广式月 饼,一算,八元六角四分。王刚摸出一张拾元钱,一个来回,不见了。王刚正想往店外走,徐芳拉着他,几步又来到了水果柜:“要一篓苹果,二斤栗子。删三元四角。”王刚又摸出另一张 拾元钱,脸上装着镇静,心里却开始七上八下起来,他想:徐芳呀,你不要看我拾元钱一张又一张,就来个狮子大开口啊。我可是全部家当就这两张啊。可是徐芳好象还嫌奈西少,拖着他又 在店里兜来兜去,东张西望了一会,说:“上杂货柜去买听麦乳精吧。”徐芳说着,便拉着王刚来到柜前。这时,王刚的额角头上开始冒冷汗了。这回徐芳不仅要了听麦乳精,还要了二斤桂 元,一算,七元九角六分。乖乖,加上刚花去的十二元零四分,总共用去十九元九角九分十厘,两张拾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全部用光。这时,徐芳才露出心满意足的样子走出了食品店。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这时,天黑了,一轮又亮又圆的月亮爬上了树梢。马路在月光的映照下,象涂上了一层银霜J真是美极了。王刚一只手提着网兜,另一只手被徐芳挽着,他无心欣赏这美丽的景色,心里在 想:我母亲病得不能起床,多么需要营养,可她却省下钱要我买这许多东西去送给那营养丰富,身体健康的丈母娘。唉,这算什么道理呢?王刚越想越不是味,他那两条腿象灌了铅一样沉重 ,只是机械地向前移动着。徐芳跟他讲话,他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徐芳问:“怎么,你病了?”“没有,我没有病。”王刚的回答声音小得就象蚊子叫。 忽然,王刚好象发现了奇迹似地说:“咦,怎么走到我家来了?”徐芳笑嘻嘻地说:“谁说只是你的家,难道不也是我的家吗?”这时,已经走到门口,王刚听到房间里传来他母亲和另 外一个老妇人的谈笑声。原来,这老妇人是徐芳的妈妈,她已先来一步,上门看望亲家母来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这时徐芳又说:“不过,今天是我上门,所以这些礼品应该算我买给伯母滋补身体的。刀说着便悄悄地把两张拾元塞到王刚的口袋里。 王刚看看口袋里徐芳塞还的两张拾元钱,激动得热泪盈眶。过了好半天说:“徐芳,你真比天上的七仙女还要好呵!” 小老鼠吃大肥猪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大家一听这题目,必然要问:小小老鼠,怎么啃得动大肥猪?可你别急,听完了故事,你就自然明白。 话说通许县城西北有个庄子叫毛庄,庄西头住着一户勤快人家。户主杨老汉,五十有七,不仅庄稼活样样拿得起,而且又有喂猪的一技之长。他喂的猪,滚圆溜肥。他还能给猪瞧个病, 也算得上是个半拉猪医生。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去年开春,杨老汉的老伴杨大娘串门回来,对着杨老汉絮叨开了:“瞧人家狗娃他爹,会一手木匠潘,出去转一年,千儿八百的就到手了。现在上头政策活了,兴责任制,庄稼人可以放 开手脚干了,哪个不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老头子,明儿个揣几钱,到县里买几个猪娃子,把喂猪的本事拿出来!” 说了就做。过了麦收,那一群猪娃子已长得肥头大耳。入冬,杨老汉先将三头最肥的卖了,换回厚厚一叠票子。杨老汉拿在手里,心喜得比奶娃子吃了蜜糖还要甜。回到家中,他把钱拿 出来,递给老伴:“他娘,让你也饱饱眼福!”杨大娘接了,惊喜得掉出了几滴老泪“哎哟!这么多!”她手拿这么厚一叠票子还是头一次,乐得个双手直抖,“一十……一百,二百……四 百……七百!嘻,老头子,今儿个给你做顿好吃的。” 杨老汉说:水他娘,你乐糊涂了,咋把五当成十数啦?告诉你,不计零头,三头猪卖了六百!”接着,两口子就商量这六百咋花。杨大娘沉思了一下,说:“上头叫咱支援国家搞四化, 老头子,先把钱存银行吧。”杨老汉连连摇头:“搁银行里保险吗?还不如自个儿放着省心哩!”说着便用一张纸包了那叠票子,塞在床头下了。 过了两甸,杨老汉进城赶集,来到百货楼,只见门口接着一块牌子:“新到一批自行车、缝纫机。来货不多,欲购从速。”杨老汉想到儿媳几次嚷着要买缝纫机,自己都没答应。眼下腰包 鼓了,再说庄稼人正时兴这东西,不妨上前看看。 杨老汉来到柜台前,指着缝纫机和车子问道:“同志,啥价钱?”年轻的售货员利索地答道:“机子一百三十元,车子一百四十八元盎。”杨老汉一听价钱便宜,立时下了决心:“买了!等俺回去拿钱,立时就来。这东西各给俺留一个。”售货员说:“大伯,回去拿钱吧,放心好了,货给您留着。” 杨老汉出了百货楼,一阵风儿回到家中,走进里屋,兴冲冲掀开席子,一看,啊,钱没了!杨老汉的脸儿霎时变得蜡黄,大冷天竟冒出汗来:“他娘!他娘!你见钱了吗?我把钱放在床 头席底下的。”杨大娘一怔:“钱是你放的,咋问俺?”杨老汉也怔了:“这……这,是贼偷走了吗?”班这几天我连门都懒得出,又没有人来串门子,哪来的贼?”杨大娘见钱没了,已有 了几分恼火,自然没个好声好气的。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杨老汉回到里屋,把床头上下翻了几遍,还是找不到那叠票子。“莫不是掉到床下里边去了?”杨老汉说着,爬到床下。“他娘,他娘,有了!”他从床下捡起几张角票,“咦,那一大 叠钱咋仿不见踪影?”杨老汉正在纳闷,忽然看见一只小老鼠,“唰――”地一下钻进眼前一个拳头大的洞里去了。“他娘,他娘,拿铲子来!”船杨老汉急急嚷道。 几铲挖开,只见一窝小老鼠。那小老鼠听见上面有响动,便一轰儿逃散了。杨老沈再细看那窝底,有厚厚一层碎纸屑。杨老汉急忙抓了一把,捧到亮处一看,哎呀,天老爷!竟是那叠钱 ,已被老鼠咬成了碎末!只有稍大些的纸片还能看得出是钱,上面还粘着几粒老鼠屎。老两口站在那儿,活象中了风邪一般,呆了!过了半天,杨大娘才缓过气来,突然火冒三丈骂开了:“ 死老头子!当初俺叫你把钱存银行,你不肯,你看,你看!三头大肥猪哟,竟叫小老鼠给咬了!” 第二天,杨老汉将鼠窝里的碎纸屑_包儿提了,哭丧着脸进了县银行。但那钱已咬得稀烂,无法辨认,当然不能兑换。虽说营业员好生安慰了老汉一番,但杨老汉还是不住地叹气:唉!悔 不该没听老太婆的话,如今是三头肥猪一古脑儿进了老鼠嘴里。 小保管巧难老经理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要知道小保管是怎样巧难老经理的,故事还得从买棺材说起。 过去这里死了人都习惯土葬,土葬就得用棺材,做棺材既费木料,造价又高。有个生产队动了个脑筋,办了个水泥棺材厂 ,销路倒也不错。后来县里造了火葬场,棺材一下子从紧销商品变成了滞销商品,棺材厂只得转产,剩下的几口棺材就放到粮 食仓库里,委托住在仓库贴隔壁的小李保管。有人来买就卖掉,没人买就放谷。 这天,小李骑着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车后绑着个大纸箱子,心急火燎地从镇上回来,刚到家门口,走过来一个人, 问道:“哎,同志,请问这里棺材店在哪?”小李抬头朝来人一看,说道:“这里没有棺材店,棺材倒有几口,你要买?”“ 哎,我想……”“你想买几口?”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啊!”那个人心里很不高兴,暗想:有这种问法的吗?你想让我一家人都死光呢,还是叫我开棺材店呀?但是又不便发 火。 这个人是谁呢?他不认识小李,小李可认识他。他是供销社的老经理。他那八十八岁的妈妈昨天晚上病故了。老太太在临 死前,将儿子叫到床前,说:“妈不行了,我别的要求没有,只要求你给我想办法买口棺材,让我睡在棺材里人土。”说完就 死了。这位经理是个孝子,对娘这点要求当然要千方百计满足,经过打听,得知这里有棺材,于是就寻上门来。事也凑巧,一 问就问到棺材店“老板”头上。 经理是做生意出身,他想:生意人谁不想尽快把商品推销出去呢?尤其是滞销商品,谁都希望买主多买点去。经理这样一 想,对小李的话也就不加计较,仍旧笑嘻嘻地说:“我想买一口,什么价钱?” 小李说:“价格不高,四十元,但是有个条件。”“什么条件?”“要搭的。”“搭什么?”“搭一口小棺材。” “啊!”经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你,你,你搭小棺材给我做什么用?” 小李笑容可掬地说:“用场大得很,可以做洗澡盆,可以当水缸,可以盛米、装霉千菜,还可以……” “这些我都有,我不要,你为啥硬搭给我?”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哎呀呀,你这个人老是‘我我我,,怎么不想想人家!我们不搭卖不掉,卖不掉不但是经济损失,还完不成营业指标, 叫我上哪里拿奖金去!不过我们是姜太公直钩钓鱼――愿者上钩,不强迫,你不愿搭就不买,矛盾不就解决了吗?” 经理一听,火冒三丈:“好,我找你们领导去,真不象话!”说着转身就走。但走了几步,他又站住了,心想:不对,我 买棺材可是偷偷摸摸的,一吵一闹,万一传扬出去,那影响多不好;再说,大热天,弄不到棺材,尸首会发臭的呀;况且小棺 材买回去不一定就装死人,派别的用场也可以嘛。想到这里,他又转身回来,说道:“好,搭就搭,小棺材多少一口?”“四 十元。”“怎么小棺材也要四十?”“你放心,不会敲你竹杠的。而且不是议价是平价,有发票的。” 经理没办法,摸出八十元付掉。然后去雇了辆拖拉机来运,他自己匆匆回家去了。 没过多久,拖拉机将棺材运到经理家里。经理一看,只有大棺材,不见小棺材,就问:“小的呢?”机手用手指指棺材说 :“在里面。”可是打开棺材盖一看,哪里有什么小棺材?只有一只捆扎得很好韵纸箱子。他想:好小子,拿只纸箱子骗我四 十元钱,我非和你算账不可!他一拎,啊!重得很。喔,小棺材包在里面……他感激这位卖棺材的小伙子考虑周到,你想,买 口棺材搭来口小棺材,被那些有迷信思想的人看来是多么不吉利,这样一包,不就看不见了吗?经理连忙叫人把纸箱抬进屋里 ,又将棺材从拖拉机上卸下来。 经理料理完母亲的丧事,想起了那口小棺材,打开纸箱一看,奇怪?里面哪有什么小棺材,原来是一箱大红枣。 经理觉得奇怪了,心想:这小伙子搞啥名堂?仔细一看,里面还有封信。经理拆开信一看,开头写着: 经理同志: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今天对你态度不好,请你原谅。至于为啥要搭红枣给你,完全是逼上梁山……。 经理一口气将信读完,恍然大悟。 原来小李前天听说供销社敞开供应永久牌自行车,急急忙忙赶到镇上,到供销社一看,果然有。可是一问,说是要搭的, 一辆永久牌自行车搭八十斤红枣。小李一算钱不够,就说:“搭红枣给我有啥用呢?”营业员态度很好,笑嘻嘻地说:“红枣 用处很大,营养价值高,味道也好,裹粽子、做百宝饭、烧糯米粥都用得着,还可炖炖吃。吃了红枣,清凉败毒,还能健脾… …” 小李说:“好了好了,我一无火,二无毒,脾胃也很健康,我用不着红枣,你为啥硬搭给我?刀营业员还是和和气气地说 :“你这年轻人,为啥老是‘我我我’的,就不想想整体呢?不搭卖不掉,卖不掉要虫蛀,被虫蛀掉,岂不给国家造成经济损 失,再说……”小李火啦:“我,我不要红枣,我要……”“你不要可以嘛,我们又不强迫,自行车不买,不就解决矛盾了吗!” 小李没法,走出供销社,到了街上,借来了四十元钱,心想:搭就搭,我可以把红枣去卖掉。他买下了自行车,又花四十 元钱买下了八十斤红枣。弄了只纸箱子,把红枣装到车后,一路叫卖回来。但由于红枣已经虫蛀,他从买来的五角一斤削价到 四角、三角都没人要,跑了十五里路,嗓子叫哑,出丁一身大汗,连一两也没销掉。正在他一肚子恼火回到家,谁知碰上了这 位经理来买棺材。他想:时不再来,机不可失,还是把这红枣还给这位经理吧。于是他就学着供销社的办法,将八十斤红枣卖 给了这位经理。 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经理看完了信,又看看供销社开出的发票,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好厉害的小家伙!” 这时,他老婆走过来问道:“你想弄点啥吃吃?”经理指指纸箱说:“吃红枣,大家都吃。”老婆一看,惊叫了起来:“ 怎么?你买这么多红枣干啥?吃得了吗?”“怎么吃不掉,炖了吃,烧了吃,再掺到粥里、饭里,搭配吃!”老婆火 啦:“我,我不要吃!”经理一挥手说:“不要吃也得吃,吃了健脾,吃了清凉败毒!” 五分钱的故事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五分钱,在日常生活中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在关键的时候却能体现一个人的精神。 一天,王小芳上班去,乘车的人很多,小芳好不容易才挤上车。可当她掏钱买票时,顿时傻眼了,怎么回事?钱包没了! 小芳急得满头大汗,钱包哪去了呢?是放在家里忘了拿,还是刚才上车的时候人多给挤丢了呢?小芳正急得转磨磨的时候,只 听“嘎叭”一响,她低头一看:五分钱!小芳一阵高兴,连忙捡了起来。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这五分钱在关键的时候可起大作用了。小芳把钱攥在手里暗暗庆幸,可又一想:不行,如果丢钱的人也只剩这五分钱等着 买车票,那他的心情不也同我一样吗?小芳想到这里,连忙喊:“谁丢五分钱了?”站在小芳身边的一位姑娘说话了:“你叫 什么呀,不就五分钱吗?大惊小怪的。”这时,一个小伙子说:“喂,五分钱是我丢的。”小芳一听,连忙把钱递了过去。那 小伙子接过钱就笑嘻嘻地对他身边两个青年说:“怎么样,哥们,等一会下了车,买根冰棍,哈哈……” 小芳知道自己上了当,上去就要夺回那五分钱。小伙子一看,立即嬉皮笑脸地说:“给你,给你,小气鬼!”说着手指一 弹,那小小五分硬币先向上一跳,然后顺着人缝落在地上。小芳连忙钻到人缝里把钱捡了起来。那几个小伙子还想嘲笑小芳, 站在车门口的二个青年突然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这声吆喝把那几个小伙子吓了一跳,一个说:“哎……关你什么 事?”另一个说:“噢,人家是对象关系嘛。”小芳一听“对象”两字,脸“唰”地一下红了。站在车门口的那个青年火了: “你们还知道羞耻二字吗?不服,咱们就下车!”几个小伙子看看那青年长得虎背熊腰,立刻胆怯地瞪瞪眼,再也不敢吱声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小芳用感激的目光望着那个青年,可他却把头低下了。小芳把五分钱交给了乘务员。眼看就要到站了,没钱买票可怎么办 呀,小芳慌神了。这时候,站在车门口的那个青年递给她一张车票。小芳一愣,心想:我跟他素不相识,他不但为我打抱不平, 还给我买车票。她立即轻声说:“同志,谢谢你了!”可那青年听了,却一声不吭,只是尴尬地笑了一笑。 汽车到站了。小芳下车没走几步,就发现给她买车票的青年跟了上来。小芳想:我得好好谢谢人家。于是,她热情地迎了 上去,没等小芳开口,那青年先说了:“同志,我实在对不起你呀!”“什么?对不起我?”那青年从兜里拿出来个东西,小 芳一看:“啊!这不是我的钱包吗?你……”“前两天,我的钱包被人偷了,刚才在车上捡到了这个钱包,我就想……可一跟 你捡到五分钱以后的行动相比,就觉得自己太渺小了。本想在车上把钱包还给你,可是车上人多嘴杂没好意思开口,所以才…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的钱包呢?”“当我捡起钱包后,就发现你象在找东西,我断定这个钱包是你的。”小芳激动地接过 钱包,说:“太感谢你了!”“不,是你教育了我!不过……你能原谅我吗?”小芳望着眼前的这个青年人,轻声说:“我原 谅你!”小伙子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小芳的手,“叭嗒”两滴热泪落在了小芳的手上。 围巾的习惯是咋来的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天气一冷,不管男女老少都喜欢围条围巾,既暖和又好看。可是你知道这围围巾的习惯是咋来的?人们从啥时候开始兴围围巾的呢?这里边有一段来历。 这是老早老早以前的事了。说是有这么一个当老丈人的,有一天来到了自个儿的亲姑爷家,对姑爷说:“眼下稻子刚拔过三遍草了,离割稻还有好几个月呢,咱爷俩出外挣点钱去吧!挣了 钱我该张罗过六十大寿,你也该添置两件衣裳了。” 姑爷一听这主意不错,当时就约好了日子,带了点盘缠,同老丈人上路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爷儿俩走到哪儿,活儿就做到哪儿,各挣各的钱。老丈人岁数大,身体弱,力气小;姑爷年纪轻,体格棒,力气大,做起活儿来少不得帮帮老丈人的忙。 这爷俩拚死拚活地干了好几个月,省吃俭用地挣了些钱。眼看八月十五要开镰收稻谷了,爷儿俩才往回走。 这一天傍晌午的时候,爷俩来到了阿里郎山岭,下了岭就可以到家了。老丈人说:“走乏了,咱俩坐下来抽袋烟儿再走吧!”说完,爷儿俩就坐下来歇息。 刚坐下来,老丈人说:“干了好几个月,还不知挣了多少钱呢,咱们拢拢账吧!”于是爷俩就掏出钱袋子,各点各的钱。两人一碰数,老丈人挣得钱还没有姑爷一半儿多呢!点完了钱, 老丈人和姑爷各装了一袋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各想着各人的心思。 老丈人心想:干得那么累,我挣的钱还不抵姑爷的半数,叫人知道了多丢人呐!再说,要好好过过这六十大寿,这点钱哪能行呀? 姑爷也在盘算着:用这些钱先给老丈人买些寿礼,再给媳妇做件过冬的棉袄,还得买两把割稻子的镰刀。 再说,老丈人寻思来寻恩去,竟然起了坏心眼儿,他想:干脆!把姑爷害了,把钱抢过来吧!这可真是十尺深的河底好探,一尺深的人心难测呀!按说都舍得把自个儿的亲生闺女嫁给姑 爷,怎么能为了那点钱就害他的命呢?这姑爷是别人的血肉,可这嫁出去的闺女毕竟还是亲骨肉吧!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人若是被钱财迷住了心窍儿,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脑瓜里头只有 一个字:钱! 话说那时侯的规矩大,小辈人不能在长辈面前对着抽烟。所以,这时,这姑爷侧着个身子,背着老丈人,一边抽着烟儿,一边望着岭下自个儿的草房,眼瞅就要到家了,心里一阵儿高兴。可是万万没想到,这时候老丈人却拔出了尖刀,朝姑爷的大脖子“咕嗤”就是一刀。姑爷当时就不明白事儿了。 这时候,老丈人把姑爷的钱袋子往后裤腰上一掖,走了两步又回来了,又把姑爷的衣裳扒了个干净,这才得意地朝岭下走去。你说这个当老丈人的心多狠哪! 该这姑爷命大。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慢慢地酲了过来。一摸脖子,被扎了个大窟窿,正在咕嘟咕嘟地往外冒血呢!他赶忙抓些泥土往伤口上抹呀,抹呀,好歹算把血给止住了.他捂着 个脖子,强支起身子想回家,可是上下一丝不挂,光溜溜的可咋进村呢?他越寻思越来火:还是老丈人呢,连过路的生人都不如!要是当着我的面儿要钱?我会不给池吗?何必对亲姑爷动刀!还把衣裳都给扒了,这也做得太绝了。 不管怎么着,还得想着回家呀!这姑爷想找点儿遮身子的东西,就在山岭上转悠开了。他寻思:没有布,技块破草袋儿遮身子也好啊!他转悠来转悠去,突然发现山沟沟里躺着个死人。 这姑爷仔细一瞅,那死人头戴礼帽,身穿黑色大布衫,象个商人,看样子才死了不到两天。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管他是死人的还是活人的,是衣裳就行呀!这姑爷上前对死人行了个礼,说:“死去的先生,我只因被我丈人所害,弄得没有衣裳穿,你要是肯把衣裳借给我,我就把你的尸体给埋喽!” 死人哪会说话呀l这姑爷当时就把黑布衫扒了下来。他觉着奇怪:这黑布衫咋发硬呢?他也没管这些,穿上了黑布衫,就用手在地上抠呀,扒呀,老半天才扒出一个坑来。他把这尸体推进 坑里,用土埋了起来。然后,又跪在地上深深地行了个大礼,这才往家走去。 再说那狠心的老丈人回家就对女儿说了个谎,说他跟姑爷出门就分了两路,不知姑爷到哪里去了。 这姑爷走到自家门口一听,媳妇正在屋里哭呢,她边哭边说:“好苦命的郎君哟,你现在在哪里受苦哇?阿爸基挣了好多钱回家来了,你为啥到现在还不回家呀?也不知是死还是活?” 这姑爷听到这里,一推门进来了:“哭啥呀,我这不活着回来了嘛!”媳妇揩着眼泪赶忙迎了上去,开口就问:“啊呀,身子骨还平安吧?挣了点儿钱没有啊?” 你说让男人怎么回答呢!他怎么能当着媳妇的面儿说,你阿爸基贪财把我害了!他只好编瞎话说:“瞎!碰上了坏运气,挣了点钱半道儿让强盗抢去了不说,还挨了一刀,差点送了命!”说着扑簌簌掉下了伤心的眼泪。 善良的媳妇听了流着泪直劝他:“瞎!保住了命就是万幸啊!什么钱不钱的,有了人才有钱,没有了人要钱还有啥用啊?”说着赶忙结丈夫包扎伤口,换了衣裳。 媳妇接过丈夫脱下的布衫问他:“从哪儿拣来这么一件破衣裳,把它扔了吧!”男人赶忙说:“别扔,别扔,洗洗当抹布用也好嘛!” 勤快的媳妇当晚就洗衣裳。她把破布衫拆开一看,嗬!衣裳夹层里全是“嘎嘎新”的钱票。这下可乐懵了,连忙对丈夫说:“你看,你把这么多钱缝在农裳里,还瞒我呢!” 这男人的脑瓜真快,立刻随机应变,就顺着媳妇说:“是啊,我跟你开个玩笑。挣了这么多钱,让人抢去咋办呐?亏得我把钱缝在衣裳里。你瞧,强盗们把我的脖子扎了一刀,可钱呢, 他一个子儿也没抢去!” 媳妇听了这话,就真的信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第二天,正好是老丈人的六十寿辰。这姑爷用一块长条白布,往脖子上一围,置办了丰盛的贺礼,夫妻双双去丈人家拜寿了。 这姑爷见了丈人丈母,就象啥事也没发生一样,照样叩头行礼口可这老丈人一看姑爷没死,回来了,顿时脸色就变了,心里“略噔”一下,象千斤巨石压在了胸坎上。 拜寿开始了,老丈人往大桌前一坐,姑爷就上前叩头拜寿。老丈人的脸一阵儿红,一阵儿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恨不能钻进地里去。 拜完寿开始喝酒了。大伙儿都问姑爷,脖子上为啥围块白布。姑爷就一边敲着拍子,一边唱起了潘唆里。(潘唆里:朝鲜族在酒席间即兴演唱的一种歌谣形式。)他把自己怎么和老丈人 一同出外干活儿,老丈人又怎么贪财害命,他又怎么在死人的衣裳里得到一大笔钱,全都唱了出来。这么一来,在座的男女老少都很气愤,“轰”的一声起来了,揪住这老丈人,“噼哩啪啦”一阵打,就连亲生女儿和老伴儿都动了手,把老头儿打得“阿妈妮、阿爸基”的直叫唤。 这时候,姑爷赶忙上前劝解,对男女老少说:“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我的丈人嘛!人生在世哪能没错儿呢?看在我的面儿上,大伙儿饶他这一次吧!” 在姑爷的求情下,大伙儿总算饶了老头儿一命。人们也就更加敬重这位深明大义、宽宏大度的姑爷。人们都纷纷效仿他,开始围超了围巾儿。因为,围围巾一来可以挡风保暖,二来教诲 人们心术要正,所以,这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 小囡为啥穿毛衫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民间相传至今,孩子出生时,贴肉穿的衬衣,都是叉襟的明朝服装,而且袖口和衣襟都不缝边,俗名“毛衫”。这毛衫是怎样来的呢? 相传明朝末年,吴三桂把清兵引进关来,糟蹋中原。在清兵压境、国家民族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只有兵部尚书史可法死守扬州,抗击清兵。昏王朱由崧在南京闻知此事,慌了手脚,不 敢派兵救援。史可法孤军抗清,真是猎户单身,难挡恶狼一群。最后,扬州失守,史可法被害。 史可法牺牲后,他手下的都督刘肇基带了幸存的几百名将士,跟清兵巷战。清兵百般诱降,刘肇基怒骂道:“大丈夫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我头可断,身不可屈。只要我还有一日 气,决不放下我杀贼的刀!”说着,又带领将士与清兵大战起来,最后,终于身受重伤,无法再战。 刘肇基眼看大势已去,本想让夫人和自己一同以身殉国,但转念一想:夫人正怀孕在身,一同死去,这复国报仇的遗志谁来继承?想到这里?他决定派出亲信送夫人暂时到乡下去避难, 同时写了一封亲笔遗书。遗书的开头写若这么几句话:“生降死不降,母为子不降。国破忠烈在,复仇赖儿郎!,遗书中还叮嘱夫人:“一定要让孩子出生后穿着大明衣服,永世不忘国仇家 恨!”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清兵夺天下不久,刘肇基夫人养了,一个儿子。夫人牢记丈夫遗言,暗暗地给小毛头穿上了明朝衬衣,并且衬衣的袖口和衣镤都不缝边,意思是:此仇不报,痛苦无边。要小辈牢记在心 里。因为这衣服都是毛边,所以叫“毛衫”。 这事情传扬开去,老百姓为了颂扬史可法及他的部下急难爱国的忠贞精神,都学着给自己的小毛头穿毛衫,巴望孩子长大后尽忠报国。这个风俗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大年夜摇毛竹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春笋和冬笋是一对同胞兄弟。春笋是哥哥,他便挑起了家里家外的事务。天长日久,弟弟冬笋啥也不管,也就懒了。不但懒;还贪嘴呢! 一天,春笋一早就上山砍柴了,可冬笋还躺在床上睡懒觉呢!这当儿只听门外有人喊:“冬笋哥呀,快起来喔,翻过屋后的小山坡,那里有一个小山坳,种着蜜甜的番薯罗。”想到甜滋 滋的番薯,冬笋口水“滴滴嗒嗒”地流了下来,一翻身溜下床就往外跑。 这时,窗外那棵毛竹说话了:“冬笋哥,别去后山喔,那里吉少凶又多。”冬笋听不进毛竹的劝告,嘀咕了一句“真讨厌”,走了。 冬笋走后不久,春笋回来了。毛竹对春笋说:“春笋哥,快来摇摇我,摇下我的叶子喔,让它们飞过后山坡,救出受骗的冬笋哥。”听了毛竹的话,春笋赶忙用力摇起毛竹来。毛竹叶“ 沙沙”地掉下来,又“呼呼”地直向屋后的小山坳飞去。 再说冬笋,他走到后山坳,果然看到一大片番薯,高兴得抓起一把番薯藤就拔。可他不知道,。这番薯藤是山角精胡须变的。藤一拔,睡在山洞里的山角精就被拔醒了。它哈哈大笑一声 ,张开稻桶大的嘴巴,就向冬笋扑来。就在这时,飞过来一张张毛竹叶,把山角精的眼睛蒙住了,等它把毛竹叶全部抹掉,再睁开眼睛找冬笋时,冬笋已经走得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第二天,春笋一旱又上山了,冬笋仍旧躺在床上。门外的叫声又传来了:“冬笋哥呀,快起来喔,翻过屋后的小山坡,那里有一个小山坳,种着蜜甜的番薯罗。”冬笋想起那又大又甜的 番薯,口水又流下来了。他翻身起床就往外走。窗外那根毛竹又叫喊开了:“冬笋哥,别去后山喔,那里吉少凶又多!”冬笋还是不听它的劝告,狠狠地瞪了它一眼,走了。 冬笋走后不久,春笋回来了。毛竹又对春笋说:“春笋哥快来摇摇我,摇下我的叶子喔,让它们飞过后山坡,救出受骗的冬笋哥。”春笋拼命地摇起毛竹来,毛竹叶纷纷向屋后的小山坳 飞去。这样,毛竹又一次教出了冬笋。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第三天,日头挂在树尖上时,春笋上山已经一个时辰了,可是,冬笋仍旧躺在床上。门外又传来了叫声,冬笋又要往外走。窗外那根毛竹又大声喊起来。冬笋嫌它罗嗦,拿起一把刀,狠 狠地把它的两臂都砍了下来。 冬笋去后不久,春笋回来了。毛竹对春笋说:“春笋哥,我的手臂没有罗,快来拔起我,赶到后山坳,救出受骗的冬笋哥!”春笋赶忙用力拔起了毛竹。毛竹让春笋骑在肩上,向后山坳 飞去。 后山坳里,山角精正张开稻桶大的黑嘴巴,“呼啦呼啦”地从嘴巴里吐出一口口的毒气。那毒气一到冬笋身上,就变成了一张张青色的皮,紧紧地裹住冬笋,不管冬笋怎样挣扎,也挣脱 不了。冬笋身上每裹上一层皮,身子就缩小了一点。山角精吐出九口毒气,冬笋身上裹上了九层皮,身体已缩得只有筷子那么一点长了。眼看冬笋要被山角精毒死时,毛竹和春笋赶到了。春 笋急忙冲上去,一把把冬笋拉到自己身后。这样,山角精吐出的毒气就罩在春笋身上,春笋身上也裹上了一层层的青皮。 毛竹跳了起来,狠狠地压住了山角精的头颈,春笋赶上去压住了山角精的腰。冬笋看到毛竹赶来救他,心里多难受呀,它懊悔自己善恶不分,不听毛竹的话,竟上了大当。它艰难地冲了 上去,压住了山角精的尾巴。 就这样,山角精被毛竹、春笋和冬笋猛压在地上,一直压进泥地里去了,只有一层皮溜到山溪里变成了蚂蟥。所以,蚂蟥是没有骨头的。 那天正是年三十夜,毛竹怕山角精的骨头逃走,又去害人,就一直压在山角精身上不走;春笋和冬笋见了,也不愿回家。时间长了,毛竹、春笋和冬笋就生在山角精的骨头上,连成了一 片。只是因为冬笋感到对不起毛竹,所以,从此就蹲在泥里不肯出来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人们都说毛竹好。所以每到年三十夜,不管有多忙,也要叫!小孩去摇毛竹。―来是说毛竹叶能驱邪;二来是要孩子学学毛竹的为人,也象毛竹一样,长得高大挺直。 三月挂青的由来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很古以前,水族是不兴挂青的。那现在怎么又兴挂青了呢?这里有着一个动人的故事。 相传很古以前,就在三洞地方,有一个很深很大的水塘,中间有块大岩石。在离水塘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寨子,寨子里有个叫王清的后生,和父亲相依为命地过日子。 以前,老虎吃人,据说都要经过老人的同意。这天,有只老虎来到王清家,问王清的父亲道:“你有几个儿子'”王清父亲答道:“我有一个儿子。”老虎说:“把你的儿子给了我吧!”王清父亲没有答应。老虎接着走到第二家,问道:“你有几个儿子?”第二家的老人答道:“我有两个儿子。”老虎就说:“那么你交一个给我。”老人说:“我的两个儿子就象一对筷子,不能给你。”老虎又走到第三家,问道:“你有几个儿子?”第三家老人说:“我有三个儿子。”老虎又说:“你拿一个给我。”老人说:“我的三个儿子好比一个三脚架,不能给你。”老虎没有办法,就去问第四家:“你有几个儿子?”第四家老人说:“我有四个儿子,他们就象桌子的四只脚,抽去一只脚,桌子就支不起来了。”老虎一连问了四家,都扑了空,便回过头来逼王清父亲答应把王清给他。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王清父亲想:别家的儿子是不能少一个的,为了兔去他们的痛苦,这个灾难就留给自己吧!于是,他答应了老虎的要求,但又说道:“我儿子有点调皮?你可能要不到他。”老虎听王清父亲答应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急忙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呢?”王清的父亲说:“明天太阳偏西的时候,你来要吧!” 老虎走后,父亲对王清说:“崽呀!明天老虎要来吃你,你在太阳偏西以前,赶到村边的那个大水塘去,只有水才能帮你的忙呀!”第二天,王清就到塘中间的那块岩石上去了。 太阳偏西,王清没有看见老虎的影子,只见一只小耗子从水面上游过来。王清想:这水塘没有什么可吃的,耗子来这里做啥?马上警觉起来,一捧打下去,耗子变大了;再打下去,就变成了一只凶恶的老虎。于是,王清就和老虎打起来。在水里,老虎很笨重,王清年轻力壮,人又机灵,几下就把老虎打跑了。 老虎吃不到王清,很恨王清的父亲,便跑到寨里把王清的父亲咬死了。王清知道后,很是伤心,想起父亲为了救乡亲,救儿女,自己承受了灾难,便把父亲好好地安葬了。父亲下葬这天,正好是三月清明。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第二年清明时节,王清去给父亲上坟,看到父亲坟顶上长出一些竹子,青幽幽的;坟周围还长了很多青草。王清把草割了挂在竹予上,表示对父亲的怀念。从此,就形成了水族人三月挂青(以后,虽说挂青,已不是挂青草了,而是用白绵纸剪成条条,挂在竹子上。)的习俗。. 天知府隔省断案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清朝光绪年间。一天,襄阳府一家饭店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满面愁容,眼含热泪。她怀里抱着的男孩,手里拉着的女孩,都在哇哇啼哭。店里的师傅王二看了十分同情,上前间道 :“大嫂,你是哪里人,为啥这样伤心?”那妇女说:“俺是广西人,因蒙冤受屈,到县衙、州、府、省城告状没告准,现在去北京告御状,路过这里。怎奈所带盘费已经花完,孩子们饥饿 难忍,有心要讨一点,叉难于开口。”说着,泪如泉涌。王二忙端出两碗米饭让他们吃,又说:“北京千里迢迢,你携儿带女,沿路乞讨,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到。襄阳知府田大人,清如水 ,明如镜,人称包公再世,你何必舍近求远呢?不如先到府衙起诉,,田大人若是不管,再进京也不迟。” 饭铺掌柜听王二这么讲,出来说:“王师傅,你真多事!她是外乡人,本省本府都不管,这里会管吗?”王二说:“天下官管天下事,想管,隔州隔县也能办;不想管,本州本县也枉然。让她到咱襄阳府试试,也坏不了事嘛!”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那妇女听王二说得在理,便寻路来到府衙。田大人升堂讯问,她便把自己冤情从头到底讲了一遍。 原来那妇女名叫麻淑娟,家住广西省德保县人安村。爹娘下世后,留下她和弟弟麻俊德艰难度日。那时,人安村驻扎一支镇守边防的清兵,为首的一名武官名叫许培武,是内地人,家中 无亲无故,只身在外。此人心地善良,怜惜穷人,麻家两位老人下世时,曾经解囊相助,事后又关心照料麻家姐弟。麻淑娟感恩不尽,又敬重许的人品,便与他结为夫妻。 后来,许培武抵抗外患,屡立战功,不断加官晋级,最后当上了广西边防统领。部队迁防后,席淑娟随夫同往,与其弟分居两地。从此,许把自己俸禄的节余部分,全交给妻弟麻陵德收 存,以备解甲归田之日,同居一处,共同使用。不想麻俊德起了昧财之心,所收银两置庄买地,文约上写了自己的名字,霸为已有。七八年后,许统领不幸阵亡。麻淑娟手中没有积蕾,只好 带着儿女回到弟弟家中。麻俊德见姐姐空着手回来了,便冷眼相看,恶语相伤,想把母子三人赶出门去口麻淑娟见弟弟恩将仇报,绝了姐弟情义,被逼无奈,便到官府申诉。谁知官府都说许 培武交给麻俊德的银两一没字据,二没人证,空口无凭。因此县衙不准,州衙不受,府衙不管,巡抚大人不理。麻淑娟走投无路,只好去北京告御状。如果再告不准,便准备一头碰死在金殿 上。 麻淑娟讲到这里,田知府问道:“你告御状,怎么告到本府来了?” 麻淑娟说:“路过贵府,多亏饭店师傅王二指点,说大人为官清正,让我前来试试。如果大人准状,也是民妇万幸;如果不准,俺就下堂。” 田知府沉思片刻,命人取来纹银十两,递给麻淑娟,说:“你母子先到王二那家饭店暂且住下,等侯本府查明实情,再作处理。下堂去吧!” 一月之后,田知府升堂问案。先把麻淑娟传来,让她坐在大堂屏风后面,又传被告麻俊德上堂。 田知席问:“麻俊德!七十二行,你干的哪一行啊?” 麻俊德答:“七十二行都不会,全靠家里几亩薄地,租给别人耕种。” 田知府冷冷一笑:“噢!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哪!”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麻俊德一听,知道话里有话,忙磕头禀道:“大人!广西与湖北既不是一省,又隔州隔县,小民奉公守法,把我押到这里,不知为啥?” 田知府说:“天下官为天下百姓办事,有人把你告到本府,本府就要传来审问。你犯了王法,还要明知故问,真是个刁民!” 麻俊德摇头晃脑,装作为难的样子说:“大人,小民实在不知犯了哪条法呀!” , 团知府喝道:“匪徒!你与拦路抢劫、图财害命的蒋八王狼狈为奸,坐地分赃,该当何罪?蒋八王已经捉拿归案,你还不如实招来!” 麻俊德一听,大叫冤枉:“青天大老爷,这是别人陷害,小人决无此事!” 田知府又问:“你一不耕田,二不经商,不务正业,如不是坐地分赃,你置庄买地的钱从何而来?” 麻俊德打个愣怔,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是祖上留……留下的。” 田知府把惊堂木一拍,喝道:“不当面对质,料你不肯招认。我把蒋八王押上堂来,如果与你素不相识,本府也不冤枉你;如果蒋八王认识你这个窝赃罪犯,可要从严治罪!”说罢,让 麻俊德换上衙役号褂,站在衙役中间。然后,命人从监中把蒋八王提到堂前,说道:“在这大堂之上,你要认出同伙麻俊德来,认错了人,可要罪上加罪!” 蒋八王戴着脚镣手铐,在大堂上这厢看到那厢,最后来到麻俊德身旁,咬牙切齿地说:“好你个不仁不义的麻俊德,兄弟抢劫财物全放在你家,谁知你翻脸不认帐。如今我囚在襄阳,你 却逍遥法外,既不设法搭救,也不来监里探望,江湖义气,全然不念,你真狠毒呀!” 田知府命人把蒋八王押下堂去,说道:“麻俊德!你若不与蒋八王同谋作案,他岂能认识你是何人?该招了吧!” 麻俊德被弄得莫名其妙,支支吾吾不知怎样回答。 田知府又把惊堂木一拍:“拉下去重刑伺候!”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麻俊德浑身筛糠,磕头哀告说:“大老爷!我实不瞒你,置买家产的钱不是我的,但与蒋八王可不沾边儿,全是昧我姐夫许培武的。你可千而别信蒋八王的话呀!” 田知府哈哈笑道:“我可不信你说的话。你姐夫是你姐姐的丈夫,昧你姐夫的钱,如同昧你姐姐的钱,同胞姐弟,如此绝情,你良心何忍?料你姐弟之间不会作出这等无情无义的事。抢 来的就是抢来的,岂能容你避重就轻!” 麻俊德听了,咧开啪哭了起来:“大老爷!真是我姐夫的钱哪!他已经死了,如今姐姐还在追要,都怪我财迷心窍,六亲不认,到现在后悔也晚了!” 田知府说:“你说昧你姐姐家的钱,本府没与你隔墙住过,昧与不昧,本府也不知道。若能把你姐姐喊来,当堂作证,这窝赃之罪便可否定,现在也不晚呀!” 麻俊德说:“广西离这里相隔千里,昨能把她喊来? 田知府说:“我这公堂乃是神灵宝地,只要你面北大喊三声,她就会应声而来。” 麻俊德喊声未落,麻淑娟绕过屏风,走下堂来,问道:“弟弟,你不在家中享福,来这里干啥?” 麻俊德定睛一看,姐姐果然到了,又惊又喜,流着泪说:“姐姐!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啊!我的房屋田地全是用你家银两置买的,强盗蒋八王却一口咬定我与他是同伙,大人不信,请姐 姐作证。” 麻淑娟感激襄阳知府机智多谋,逼使弟弟说了实话,为自己申明了冤情,眼含热泪禀道:“大人!我弟弟的家产与蒋八王毫无瓜葛,全是用我家节余的银两置买的。请大人公断!” 田知府提笔书写一道公文,让麻俊德按上手印。 麻俊德捧着一看,上面写道: 广西省德保县人安村麻淑娟,状告其弟麻俊德昧银案,经查明,麻俊德现有家产均系昧其姐家银两所置买。被告麻俊德供认不讳。本府判定:麻俊德现有家产应全部归还麻淑娟… 这时,麻俊德如梦初醒,明白是中了田知府的计谋。 原来,一月前,田知府准了麻淑娟的状,就派人去广西查访,不但查明了实情,还认准了麻俊德的相貌特征。将麻俊德押到襄阳后,便采取弄假求真的办法进行审问。堂上出现的“蒋八 王”,原是府衙一名武官所扮,他就是派往广西私访的人。  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_, 麻俊德按了手印。田知府说:“麻俊德,回去照本府的判决办理,不得违抗!如再不认帐,本府定要加重治罪。下堂去吧!” 麻俊德起身要走,麻淑娟忽又禀道:“大人!念俺姐弟同胞之情,愿将家产分一半给弟弟,使他也能温饱。” 田知府听了十分感动,知道麻淑娟出于真心,便在判决书上又添上一笔。两厢衙役个个敬佩,都称赞麻淑娟宽宏大量。麻俊德更是热泪纵横,向姐姐千思万谢,然后一起走下堂去。 从此,田知府隔省断案的事,天下传扬。 谁是红娘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去年冬天的一个下午,西北风吼叫,冷飕飕的牛毛雨下个不停,路上的行人都缩着脖子加快了脚步。这时,在通往玉龙场的公路上,一个长相俊秀、穿着时新的大姑娘,正拉着一辆破旧 架车,弓着腰,顶着风雨,吃力地走着。她的脸憋得通红通红,鼻子上沁出了汗珠。架车上躺着一个老太太。刚转过一个弯,迎面一条抽水管子横卧在路面D这姑娘立刻放慢了车速,回头想叮 嘱一下车上的病人。突然,她觉得那老太太躺着的姿势有点不对头,便赶紧放下车把,走到车前,轻轻地揭开盖在病人头上的头巾,用手一摸,“啊――”姑娘一声惊叫,趺坐在地上。原来 ,车上的人已经咽了气。姑娘痴愣愣地坐在那冷冰冰的水管子上,两手捂住脸,鸣呜地哭了。 姑娘哭着哭着,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姑娘,你哭个啥呀?”这突然一声,惊得她睁开眼睛,只见两只很尖很尖的皮鞋头出现在眼前。再抬头一看,一把花哨的折叠伞,罩着一个留着长 发的脑袋,那人鼻子下面长着浓黑的胡子,一件新式的皮茄克敞开着拉链,两只大裤脚筒全沾满了泥浆。姑娘一见这身打扮,暗暗叫了一声:啊!流氓!她一下子从水管上跳了起来,拉开嗓 门叫着:“你,你要干什么?站远一点!”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小伙子站着动也不动:”我还隔你一架车运嘛。姑娘,我是问你哭什么?请你客气点好不好!”“你没长眼睛,看看车上,我妈,我妈死了!”“啊,你是送死人去火葬场的?怎么不通 知火葬场开运尸车来装?”“你们那儿死人多,才要用汽车装!”“对,我们那儿天天有死人,但死人一律都用汽车装,哪个象你,死了妈用架车拉,省下钱来买嫁妆呀!”“少废话,走你 的路吧!” “好,好,我这就走。”小伙子说着,朝前走出两步,又抬头看看天色,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回转身说,“姑娘,火葬场离这儿还有十五里哩。你看,天快黑了,你家里大概再没别的人 了吧,这才叫你一个人…”“你少管闲事,我妈是今天在半路上得急病死的!家里人咋会知道?告诉你,我家人多着哩,哥哥在县委,姐姐在法院,还有丈夫……” 听话音,姑娘非常讨厌这个缠不清的小伙子,想用话把他吓跑。可谁知那小伙子还不知趣:“这么说,你是要把你妈的遗体拉回家了?那你家在哪里?”“玉龙场制鞋厂。”“那正好,我 也是玉龙场街上的人,顺路,让我帮你拉拉车。”她娘连连摇头说.:“不用,不用!”可是那小伙子却两步跨上去,拉起架车就上了路。姑娘只得小跑着跟在车后。不消半个钟头,就到了玉 龙场制鞋厂门口。小伙子把车停下,转身走了。这时,姑娘倒感到不好意思起来,她刚想追上去说声谢谢,已经不见了人影,只听见从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声音:“我叫史心洁,就住在前面荷 花街28号。你有啥不方便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等那小伙子_走,姑娘看着车上的死人又犯了愁。她愁得直在架车前团团转,却不知怎么办才好。这倒怪了,既然小伙子已帮她把死人拉到了家门口,地为什么还这么发愁?原来姑娘的家 根本不在制鞋厂,架车上的死人也不是她妈。这是咋回事呢? 说到这里,也该把这姑娘的名字告诉大家了。这个姑娘叫曾荷花,是个独生女儿。三年前,她顶替父亲,在深山沟里的县水泥厂当了一名检验员。姑娘大了,给她介绍对象的人也多了起 来,但个个都被她吹了灯。前几天;又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是玉龙场制鞋厂经理的儿子。今天地是去男方家见面的。到了那里,经理的儿子一见荷花,那长头发下面的一对眼睛,就象 钉子一样钉在姑娘的脸上,一动不动。荷花被他盯得真比吞了一只苍蝇还难受。她赶紧站起身,“噔噔噔”逃了出来。一路上,荷花老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脚迈得更快了。偏偏老 天不作美,这时又下起雨来。荷花想绕近道回厂,拐进一条小路口没想到她刚要爬一个陡坡时,突然“扑隆通”一声响,从郡坡上滚下来一位老大娘。等到荷花赶上去搀扶时,那大娘已摔得 人事不省。这时,风刮得很大,又下起了蒙蒙细雨,路上不见一个人影,附近又没个人家,荷花赶紧背超大娘,朝玉龙场区医院奔去。奔了一段路,她已精疲力竭j就向人家借了一辆旧架车, 拉着大娘往医院赶……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现在死人拖到了玉龙场街上。可是在这里,荷花无亲无戚,这个死人向哪里拖,又交给谁呢?你说一个姑娘家j在这大黑天,守着个死人,能不犯愁?愁得她简直又要捂住脸大哭起来。她 想来想去,又想到刚才帮她拉车的那个小伙子了。于是,她拉着车找到了荷花街28号。 她把架车在黑暗处停下,来到门口一看,只见一扇叉矮又破的木板门虚掩着,借着从里面透出的灯光,荷花看出这是一间又破又旧的老式瓦房。她刚想敲门,又一想:夜静更深,一个大 姑娘去找一个小伙子,万一走错了门,人家会怎么说呢?她正在犹豫不决时,只听见“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个老大娘探出头来向外喊道:“心浩,饭都冷了,你就吃了再去嘛。”荷花 想这大娘一定是史心洁的妈了,便赶忙上前问道:“大娘,这是史心洁同志的家吗?”老大娘先是一愣,随即借着屋里的灯光,看到门外站着个漂亮姑娘,心头一喜,连声说:“是呀,是呀!姑娘,请屋里坐,屋里坐。”老大娘热情地一边拉茬荷花的手往屋里走,一边问:“怎么,心洁没跟你一路?”“我们是到了街上才分手的。” 听了荷花这话,老大娘心里更踏实了。她暗暗想:我那娃儿就是死心眼,以前那样打扮谁瞧得上,早听了我的话……这不,多水灵韵姑娘自己找上门来了。进了屋,她又赶紧从墙角里端 来一把竹椅子,用围腰在上面擦了又擦,然后撩到门后边靠墙放好,拉着荷花往上面坐:“姑娘,看你穿得这么单薄,坐这门后头背风些。哎,你衣裳全湿透了吧,我去找件给你换换。”荷 花忙说:“大娘,不用了,我里面穿了绒衣哩,一点点儿雨是湿不透的。”“没湿透就好,要不,只能穿我老太婆的罗!哎,心洁这孩子也真是的,有客来也不兴跟妈说一声呀!其实他也才 落屋,这不又去给对门的孤老太挑水去了。”大娘说着,伸手拉开屋角的碗柜门,拿出两个鸡蛋来:“姑娘,你稍坐一会,我到灶屋去去就来。”荷花想:大娘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了?怎么能 随便吃这种有特殊规矩的鸡蛋呢?可也不好直接挑明。她一把拉住老人的手,说:“大娘,我不是来做客的。”谁知那老大娘听了这话心里更乐了,“不是来做客的就对了。”说着她好象怕 荷花飞走似的,连忙找了一只凳子,往荷花面前一坐,两只手紧紧攥着荷花的手,笑眯眯地看着她:“那好吧,姑娘,我先陪你说一会,等心洁回来就煮饭炒菜。你甭看我那心洁是个男娃子 ,可灶屋头那一套,他样样在行哩。煮的饭粑和,煎的菜喷香,等会儿你尝尝就晓得了……” 荷花心里有事,因此老大娘夸儿子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把那双眼睛盯着贴在对面墙上的奖状上,那奖状上写着:“奖给先进工作者史心洁同志。”可落款处却被一张日历画贴住了。老太娘见姑娘看奖状看得出了神,又赶忙变换话题说:“心洁那娃娃干工作倒是没得说的,年年都有一张奖状。这张就是今年才贴上去的。哎,看我贴那张画的时候,把他的单位也给蒙住 了。啊……对了,那几个字是县火柴厂。我儿就在火柴厂工作……” 没等老大娘的话说完,突然,从门外传来一个带着埋怨的声音:“妈,你又在跟哪个瞎吹些啥?”“心洁,你看,哪个来了?看你,让人家摸黑问上门来。” 史心洁进屋,一看到荷花坐在里面,猛地一证,忙问:“啊…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等荷花回答,老大娘脸上露出了生气的神色,说:“傻包,连句话都说不来了。” 荷花见史心沽进来,连忙站起来说:“史心洁同志,我还想麻烦你帮忙出个主意,现在,我真不知把那车上的死人往哪里拖了。” 老大娘一听,顿时大吃一惊:“什么,你拉了个死人来?”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史心洁也惊奇地问:“你不是说死者是你的妈吗,怎么会不知往哪拖呢?” 这时,荷花就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母子俩听着听着,小伙子的眼睛睁大了,他直盯着荷花看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那一旁的老大娘也只说出三个字:“好妹 子!好妹子…” 屋里沉默了好一阵,大娘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心洁,你今天去办的事呢?”“妈,我劝你老人家就死了这条心吧,我这辈子是吹火筒进灶孔――光棍一条算了。现在的妹子都精灵 得很,她们爱的是有钱有势有个好工作的人。妈,你逼我打扮成这副模样,装那些官家娃儿去哄人家。妈,从小你就没教过我说假话,现在要我说假话,叫我怎么说得来嘛!今天话没说上三 句,人家就识破了机关,头也不回地走了。哼,那些人活着的时候,可以看不起我们,可他总有一天要死,怕他是再大的官,也得将就我们哩。妈,为啥咱要看不起自己?为啥你刚才又把我 说成在火柴厂工作,去哄这姑娘?我宁可光棍一辈子,也不愿去说假话哄人家!”说到这里,他回过头来对荷花说:“姑娘,你莫信我妈那话,我就在火葬场工作,是一个专门和死人打交道 的人。” 姑娘听着母子俩的谈话,她感到这间破瓦房中的人,尽管做过些令人可笑的事,但他们有着一颗善良、真诚的心。那些世俗的偏见,势利的眼光,多害人呀!想到这里,姑娘大胆地向史 心洁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史心洁同志,你看,我该怎么办呢?”_ “姑娘,事到如今,我看只有这么办了。这儿去火葬场只有五六里路,我们总不能让死者摆在这大街上过夜吧,就先把死者拖到火葬场,再打电话到县公安局,请他们来帮忙查找死者的 亲人。”荷花听了,连连点头。 “那好,你就在我家先歇着吧,反正我只当提前几个小时上班,把尸体拖到火葬场后就去打电话。”说完,史心洁披了件雨衣就要出门。 “史心洁同志,你等一等,这人命关天的事,我是当事人,不去能说清楚吗?”说着,姑娘也跨出了门。心洁远远地把雨衣丢给荷花,自己转身又从床上拿起了皮茄克。 就这样,荷花和心洁把尸体送到了火葬场,他们又通过公安局马上把事情弄清了,并且很快找到了死者的亲属。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后来听说今年春节后不久,曾荷花和史心洁这一对青年人请街坊邻舍吃喜糖了。有人问他俩是谁当的“红娘”,他俩对视着笑了。你们听了这故事,一定能回答了:谁是他俩的“红娘”。 智过天王寺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一九二六年秋天,毛委员亲自来到板仓,指导湖南的农民运动。长沙反动军队司令许克祥得知毛委员回长沙的消息后,密令部下千方百计要捉住他。那个盘踞在祜零一带外号人称“梁剃 头”的铲共队长梁正球,更是一马当先。 这天,当梁剃头探听到毛委员要从板仓去浏阳的密报后,连夜召开紧急会议,派出十八路人马,放了九道明岗,设了九道暗卡,命令所有喽罗,倾巢而出,并且下令:凡碰到身材高大的 陌生人,一律抓到天王寺由他亲自审问。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敌人的行动被我们打八铲共队内部的同志知道了,当即把这个情报报告了地下党。地下党连忙召开支部会,商量如何护送毛委员离开板仓的办法。会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商量了老 半天,谁也想不出一个好计来。正在左右为难时,只见毛委员“霍”地站起来,把手一挥,语气十分坚定地说:“我看还是从天王寺过去吧。” 同志们一听这话都惊愕地望着毛委员,异口同声地说:“走不得,走不得!那天王寺是梁剃头的老巢,您从那里走,岂不是送肉上俎板吗?” 毛委员诙谐地说.“我不自己送上门,梁剃头又凭什么到长沙许克祥那儿去领赏哩。”毛委员这话把大家给逗乐了,本来十分紧张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毛委员接着说:“梁剃头布下了 天罗地网,他料我不敢定天王寺。我就来个出其不意,保证安全。”大家同意了毛委员,的意见,分头准备去了。 第二天早饭后,一乘华丽讲究的布篷轿出现在板仓铺的大道上,毛委员头戴高级礼帽,身穿软缎青长袍,手拿自由杖,嘴叼吕宋烟,稳稳地坐在轿内。除了四个轿夫外,旁边还跟着一个 跑轿的哩二乡里入看到这剐大气派,那个碰了不拐弯让瞎。 “快到粱剃头的窝里啦!”跑轿的人低声说。毛委员掀开轿帘,朝前看了看,只见天王寺前面的山妊j上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哨兵。在天王寺后面的山顶上,还竖立着_个六角岗亭呐!毛 委员让轿夫快点走。轿子刚挨近山坳,两个哨兵横枪拦住了轿子,喝道:“干什么的?”跑轿的不慌不忙迎上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傲侵地对哨兵晃了晃,说:“我家大老爷是长沙许 司令派来技梁队长的,他在家吗?”那哨兵见名片上印有“许克祥”三字。哪敢怠慢,忙点头啥腰地说:“在家!请吧!”说着把轿子放了过去。毛委员就这样顺利地通过天王寺,朝浏阳方 向去了。 中午时分,各个哨卡的哨兵都被换回天王寺,一个个挨次向梁剃头报告上午的情况,当轮到守山坳的两个哨兵汇报对,天色已经不早了。梁剃头不耐烦地吼道:“你们少讲废话,直接告 诉我抓了多少可疑的人。”那两个哨兵想把看见“大老爷”的情况报告一下,连忙说:“今天上午来了一位大老爷,拿着许司令的名片找队长,我们就让他过去了,除此之外,一再没碰到什 么情况。”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粱剃头莫名其妙地问:“什么大老爷?什么时候来的?”哨兵把详细恃况说了一遍,梁剃头猛然从椅子上暴跳起来,连连扇了两个哨兵上十个耳光,骂道:“饭桶,瞎了你的狗眼,让毛 泽东从老子眼皮底下溜了,还不快给老子追!”说着,他挎上驳壳枪,带着哨兵向浏阳方向追去。追到不远的山沟里,发现了一顶布篷轿。梁剃头掀开轿帘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张纸条,上 面写着:“梁队长,我已平安通过贵境,希撤回岗哨,毋自惊扰。毛泽东。”粱剃头气得脸色铁青,又扇了两个哨兵上十个耳光,然后象个泄气的皮球滚回天王寺去了。 润芝邀赏捉润芝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一九二二年,毛泽东同志在长沙亲自组织工人们进行罢工斗争。军阀省长赵恒惕和长沙县知事周瀛干对此恨得咬牙切齿,他们派了两个便衣特务暗中到毛泽东经常出入的宝南街鲁班庙探访。 两个特务探头探脑地来到鲁班庙,说也真巧J这时毛泽东正匆匆赶来开会,在门口和两个特务肩和肩碰在一起了。这天,毛泽东没穿“先生”装,穿着一件对襟衣。两个特务不敢冒失下手,其中一个特务眼球一转,突然叫:“毛泽东先生,有人找你。” 毛泽东听到有人招呼他,连忙停住脚,一看面前两个穿泥木工衣服的人贼眉鼠眼,不由心里一动:莫非是反动派的便衣特务?于是他便和气地问:“二位是要找姓毛的吗?哼,我正要找他呢。”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两个特务一听,互相对了一下脸色,问道:“你和他熟罗?” “怎么不熟,昨晚上还和他吵了一架。你们是第几团(指当时泥木工人中的基层组织“十人团”,当时共有一O八团。)的?我都不想干了呢。 两个特务听了忙把毛泽东拉到一边说:“告诉你,我们是来抓毛泽东的。” “抓他干什么?”毛泽东故作惊慌地说,“我可不干那缺德的事。” “告诉你,赵省长有重赏,这些工贩子能搞得出什么名堂?只要你指一下,起码两块光洋。”说着,特务摸出两块银元往空中一抛,然后接住在毛泽东面前逗了逗。 毛泽东两眼望着光洋,有点为难地说:“我只在外面指一下,可不能露脸啊。” 两个便衣笑了笑说:“好的。”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于是毛泽东便对特务说:“你们先在外面等着,让我先进去看看。我没喊,你们就不要进来。还有,两块钱要先给我。” 两个特务没法,只得把两块钱交给毛泽东,便在门口等起来。哪知等到吃中饭还没看见人出来。他们怕情况变化,便鬼头鬼脑地往里面走。谁知还没进入二堂,猛听得背后一声大吼:“你们想偷什么?”一下子跑出几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两个特务捆了起来当做贼揍了一顿。 原来,毛泽东进去以后,风趣地对来碰头的泥木工会负责人任树德、朱有富说:“送赏钱来了。”说着,把两块银元往桌上一丢,说,“王木匠上次被反动派打伤了,这两块钱就买点米给他家送去。”接着,便把刚才的事告诉了大家,并提出留下几个同志对付特务,其他人走后门到别处开会去了。 从这以后,在当时泥木工人中就流行着两句话:“郭亮(湖南早期的工人运动领导之一。)带兵抓郭亮,润芝邀赏捉润芝。” 飞云龙古龙寺夺国宝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清朝末年,慈禧专权,朝政腐败,外邦纷纷入侵。这年,朝中国宝九龙杯突然被盗,满朝惊慌。这九龙杯,乃稀世珍宝,雕镌精细,造型优美;斟满酒,杯中立刻显出九条银龙,酒晃龙游 ,宛若碧海龙宫。慈禧视为掌上明珠,命专人看管。这下国宝失盗,可如何是好! 这天,天津海河古楼饭庄来了两个日本人,要了满桌山珍佳肴,用一个小巧玲珑、熠熠生辉的酒杯喝酒口两人边喝边欣赏,不时哈哈狂笑。 这两个人便是偷盗九龙杯的日本“剑客”。一个绰号叫“草上飞”一个人称“溜檐猫”。他们欺负中国没有能人,盗宝后,并不急急回国,竟公开在古楼包了一间客房,扬言逗留七天,有 来讨宝者,比武看艺。若能胜得他俩,奉还宝杯,否则便携杯回国!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这个耻辱中国人的事不胫而走,首先激恼了天津大侠“穿地十八甲”,他怒冲冲地前去讨宝。结果艺不作脸,,羞愧而回。十八甲跺足叹息道:“山中无老虎,野猪才敢来,要是沧州飞 云龙还活着,谅你们也不敢来中国逞狂!” 七天转眼就到了。两个日本剑客接连战败了许多前来讨宝的人,心中好不得意。归国前,又备酒宴相庆。酒席间,两入欣赏着九龙杯,连连嘲笑着:“堂堂中华,亿万之邦,果真东亚病 夫,豆腐一块!”, 两入正哈哈大笑,又要举杯畅饮时,突然见面前站着一个干瘪老头。两人大惊,仔细一开,只见来人一身庄稼汉打扮,土里土气。两人看罢,嘴角一咧,鼻子里挤出个“哼”字来。这老 头并不在意,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听说二位明日就要大驾回国了,九龙杯想必欣赏够了吧?我来讨宝了!”两人听说讨宝,不觉一愣,接着“嘿嘿”一笑说:“好说好说,先请喝酒。” 说着,溜檐猫拿起一个洒杯,向老头递来,半路上突然胳膊拐弯,连酒带杯向桌后扔去。他这一手既是试探来者本事,也是羞辱对方。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酒杯向后扔的一瞬间,只见老头 “嗖”一声从桌子底下穿过去,身子后仰,酒杯不偏不斜正好落在嘴里。老头一口喝干,咂咂嘴,连声说:“好酒,好酒,再来一杯!”说着,“啪”一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老头这招是“ 狸猫钻裆”、“飞龙衔珠”,他做得干净利索,只是眨眼的工夫,把两人一时给惊呆了。两人毕竟见过世面,溜檐猫手疾眼快,操起一把匕首,从盘中插了块肉,说声:“请吃莱!”“嗖” 一声朝着老头的咽喉刺来。那老头不慌不忙,嘴一张,“咔嘣”将利刃咬住,犹如飞枪击树。溜檐猫拽了两拽,竟没抽回刀来。两人大惊,知道遇上了能人,刚才那八丈高的气焰,一下子缩 了六七丈! 两番试探,招招惊艳,两人再不敢小瞧这个土里土气的乡下人了。他们乖乖地斟了一杯酒,递到来者面前。老头并不客气,往椅子上一坐,举杯就喝,俨然像个贵宾。两人翻翻眼珠,试 探着问:“人生一世,相逢一场,敢问朋友高姓大名?”老头冷冷地笑了笑,说:“我么一个庄家百姓,没什么好称道的,沧州飞云龙便是。” “什么?”两人一听,惊得酒杯险些落地,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飞云龙?你……你不是……” 飞云龙轻蔑地笑了笑,冷冷地说道:“你们都以为我死了,是不是?告诉你们,地里有兔子,就有打围的,打围的人是不容易死的!” 两个日本剑客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象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蔫瘪了! 这是咋回事呢?原来三年前,他们的师兄“飞镖将军”和“万斤牛”来中国打擂,横行中国南方,见无对手,便乘船从运河顺流北上。一路上,旗帆飘扬,耀武扬威。来到沧州,他们见 前面有一只载满人的摆渡船,正到河心,飞镖将军和万斤牛吩咐舵工去撞那渡船。大船呼啸而来,小船躲避不及,眼看就要相撞了,满船人大惊失色。就在这千钩一发之际;摆渡艄公出掌朝 着大船猛力一推,大船好似触礁般“咯噔”停住,小船箭一般避了过去,真是好险!飞镖将军和万斤牛哈哈大笑。摆渡艄公顿时大怒,紧撑几篙,把人送过对岸,然后飞船追来,迎头拦住了 大船,高声喝道:“胆大毛贼,实在欺人太甚,停!”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飞镖将军和万斤牛见一个乡巴佬敢拦他们的船,他俩从怀中取出镖,狞笑一声,“嗖嗖”两声朝那艄公飞去。艄公并不躲闪,出手怀中一揽,两只镖,已稳稳接在手中了。摆渡艄公冷冷 一笑,掂掂飞镖,说声:“着!”手起镖到,吓得两人急忙趴下。只听“啪啪”两声,睁眼一看,那面猎猎作响的膏药旗和那高高扬起的风帆,已被飞镖截断了绳子,“哗啦啦”落在船上。 两入吓得半天没闭上嘴,乖乖地停了船。 艄公立在船头,指着两入说道:“看你们来中国露够脸了,今个难得相遇,大爷要领教了!”说着,举篙向河里插去。然后拴上船,对两人说:“来吧,今个没别的,拔出竹篙,开你的 船;拔不出,休怪你飞云龙爷爷不够朋友!” 飞镖将军和万斤牛看了眼河中的竹篙,以为拔它还不是吃糖葫芦般容易,说声“好”,便来到摆渡船上。谁知两人使出了吃奶力气,竹篙就跟生根一样,分毫没动。飞云龙瞟了他俩一眼 ,说道:“你们就这点儿能耐也敢来中国逞强?亏你们有脸!”说着,走过来,手握竹篇,双臂一抖,说声:“起!”二丈竹篙轻轻拔出水面,带出八尺深的黑泥。两人一番,赶紧趴下磕头。 飞镖将军和万斤牛哪能吞下这般羞辱,到了京城,要慈禧捉拿匪首飞云龙。慈禧不敢得罪洋人,严令沧州衙门五日内定将飞云龙解入京城,以平事端。沧州衙门哪能抓得到飞云龙?便从 死囚牢里找了个模样和飞云龙相仿的犯人,以假乱真,谎报路途解押不便,就地处斩,呈上人头,这才应付了事。从此飞云龙就隐姓埋名,避居荒村。 草上飞和溜檐猫一听坐在自己面前的是这样的神奇人物,他俩能不蔫吗?可是这两人以为自己身怀绝技,岂肯轻易交宝?只听草上飞说道:“劳驾豪杰出马,本当奉还宝杯。不过我有一 事相商,不知如何?” “讲!” “九龙杯乃我从北京所盗,我想与你同去北京。我前你后,如若跟上,回来交宝;如若不然,休再费舌!” “此话当真?”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决无戏言!” 于是双方击掌为誓,当即进京。草上飞使出浑身解数,飞檐走壁,窜殿越阁,三富大院,穿梭往来两趟。飞云龙自天津出发,就如影子一样,你高他高,你低他低,哪里能拉下他半步, 最后草上飞实在累坏了,便来到大前门上歇息。草上飞尽管没能甩下飞云龙,仍想炫耀他的轻功。飞丢龙微微一笑,说:“阁下的轻功倒还凑合,不过脚步重了点儿,把太和殿上两块琉璃瓦 踩动了。”草上飞哪里肯信,便去观看,果真不假!草上飞这才五体投地,幂乖地交出了九龙杯。 船老大神力服凶僧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清朝雍正年间,有一个春天,名武师林天龙从九华山访友归来,雇了一只小船,穿巢湖而过。一路上,但见微波荡漾,湖光山色,十分醉人。忽然,他在万顷碧波中望见有一寺庙,参天 古柏掩映着黄墙金顶,他心想那定是佛门净土,打算上去游览一番,就请船老大拢船靠岸。 这位船老大生得口阔唇厚,脚大手粗,看上去象个憨厚的乡巴佬。听林天龙说要上岸游玩,当即于落篷换篙,轻点缓撑,不一会就到了寺前石埠头,把篙头往岸边一搭,船靠了岸。林天 龙略一纵身,就腾上石级而去。船老大看他去远,随即淘米煮饭,准备林天龙回船吃饭。 谁知一锅饭还没煮熟,就见林天龙神情沮丧地回来了,上了船他心事重重地闷坐在舱中。 船老大见他这副模样,就诧异地问道:“客官为何这般愁闷?” 林天龙听到询问,只是长吁一声,并不开口。船老大劝解道:“客官何必忧烦,世上没有闯不过去的江湖,纵有狂风恶浪,只要稳掌舵把,逆浪而进,终能化险为夷,何愁不到彼岸?” 林天龙一听,觉得船老大虽然貌不惊人,出言倒还不俗,就缓缓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林天龙。三年前,我在炉桥镇遇见一个凶僧在街头化缘。他手拷一个斗大的铁木鱼,总有五六百斤重 ,放在大街当中,敲一敲,下面的青石顿立刻碎裂。行人见了,不敢走过;商铺被挡,不敢开市。那些店主只得捧出铜钱来打发。谁知凶僧开口就要纹银三十两,而且见了一些年轻妇女,还 口出秽言调戏。当时我正好路过那儿,看到这个情形,气得飞起一脚,把铁木鱼踢到街边。那凶僧气急败坏,挥起那铁木鱼槌向我扫来,我闪身夺过铁槌,随手拗弯,扔在沟中。凶僧顿时气 馁,讪讪地过来请教我姓名。我说我是林天龙。凶僧狞笑着说:“好好!三年后再来领教。”说完后悻悻而去。以后时过境迁,我也就不放在心上。今天上岸游览法灵寺,不想凶僧正在那里 住持教徒练武,定要与我较量报仇。我看凶僧苦练三年,功夫已是不凡,而且寺内几百个僧人个个身手矫捷。我怕当时交手孤身一人,必致吃亏,只好相约明天上午去寺内比武。常言道,强 龙难斗地头蛇。我明日如不去,坏了一世英名;如只身独闯虎穴,又怕凶多吉少,因此感到烦闷。” 谁知船老大听了,放声大笑起来:“我当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原来为这点小事。他要比,比就是了。” 林天龙本想听听船老大有什么好主意,不料他说出这种不知利害的话来,心想:你们撑船的怎知我们武林恶斗的凶险?他觉得多说也没什么用.就缄口不响了。 船老大见林天龙不说话,就悠闲地吸了几口旱烟,磕磕烟锅,笑嘻嘻地说:“这样吧,明天我跟你同去看看,怎样?” 林天龙连忙摇手说:“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连累你老乡。”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船老大说:“我去见识见识也不要紧啊!你就说我是你的徒弟好了。” 林天龙再三辞谢,船老大却执意要去。最后林天龙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第二天清晨,法灵寺三百多名僧人外罩僧衣,内藏兵器,整齐地排列在山门外,台十念经。色空大和尚身披锦袈裟,头戴毗卢帽,亲自恭候。色空自三年前受辱于炉桥,对林天龙是恨之 入骨,回来后苦练内外功夫,誓报此仇。恰好林天龙自投罗网,正是天从人愿。今日比武,自己若是赢了,定要将林天龙尽情羞辱一番;如果被林天龙占了上风,只要一声号令,山门一关, 小和尚们一拥而上,刀剑并举,不把林天龙砍成肉酱才怪咧!看来此举或胜或负,都不会吃亏。想到得意之处,不禁暗自狞笑。 等不多时,只见林天龙气度从容地缓步走来,后面紧跟着一个土气十足的船老大,一边走一边在东张西望。色空假装笑脸,把林天龙“师徒”迎进了山门。 林天龙一看这阵势,也不由暗暗担心,总感到自己势孤力单。等会比武,即使能把凶僧打败,但要杀出重围,也是难于登天。自己招来仇家,死而无怨,可惜这憨厚的船老大无辜陪我殉 葬,实在于心不忍。 正在这时,忽然飞来两只乌鸦,哑哑乱叫,正要往大香鼎上落脚。色空和尚立即叱道:“孽畜!贵客临门,竟敢出此不祥之声。脚随着话音,把手一扬,两支燕尾金翅镖应声而出,把两 只乌鸦打落在地。林天龙看在眼里,也暗暗吃惊。 船老大见了,指着那座大铁鼎,对林天龙憨笑道:“师父,您看这玩意儿正好挡着道,还让乌鸦栖身,多讨厌!” 林天龙抬头一看,这座生铁铸成的一丈多高的大香鼎,象座黑塔似的矗立在院中,香烟缭绕,直冲霄汉,估计总有两千多斤重。他听船老大这么说,一时还摸不透他的用意,那船老大却 拱拱手说:“恕徒儿无礼了。”边说边奋起一脚,只听“轰”一声大香鼎被踢倒在地。 这一脚,把在场的和尚全给镇住了。林天龙也十分惊讶,想不到船老大有此神力,不觉胆气壮了许多。 色空法师也惊得一双贼眼瞪得滚圆,但是他毕竟见过大阵势,当即镇静下来,强颜欢笑地问林天龙:“请问施主,此位是?” 林天龙装作满不在乎地答道:“哦,这是小徒,乡下人,粗鲁得很,法师莫怪。”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色空嘴里说:“不妨不妨。”心里却打起鼓来:徒弟有此神力,师父那还得了,倒不可大意。可是转念一想:也许这村夫就只有一把蛮力,那就不足为惧。我手下三百多名徒弟,个个武 艺高强,身藏利器,你二人纵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今日之劫。想到这里,又得意起来。当下,把林天龙师徒让进了大雄宝殿口三百多名小和尚也鱼贯而入,殿内殿外,摆好了厮杀的阵势。 进了大殿后,色空双手合十,满面奸笑地打躬道:“贫僧三年前蒙施主赐教,时刻铭记心怀,今日又蒙光临,真乃三生有幸。还望施主不弃愚顽,多多赐教。”说罢,把僧帽一摘,袈裟 一甩,立时凶相毕露,满脸杀气。 林天龙这时倒也把生死置之度外,也把长袍马褂一脱,撂给船老大,拱手抱拳,道声:“奉陪。”只待起势交手。 船老大接过林天龙的外衣,就在大青方砖地上来回踱了几步,象是在寻找挂衣服的地方。只见他脚步落处,大方砖块块碎裂。众小和尚吓得目瞪口呆。只听那船老大喊道:“师父,俺看 那些和尚们贼眉鼠眼,别偷了您的衣服。”边说边把衣服平抖出去,那双手竟坚如纯钢,向着大殿上两人合抱的大圆柱横扫过去,只听“嚓”_声,那大柱象被利刃划过,顿时现出一道深痕。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船老大弯腰俯身,使了一个“倒拔垂杨”的解数,大吼一声,把二丈多高的大圆柱倒抱而起,右脚一扫,把柱子下面五百多斤重的石鼓墩轻轻拨开,把衣服放在墩上, 再用脚勾回石墩,把圆柱抱起来压上去。这一起一落,嚣时间大殿顶上的瓦片哗哗直往下泻,犹如山崩地裂,惊得那些小和尚纷纷抱头鼠窜,跑出殿外,连凶神恶煞般的色空也从人丛中跳了 出来,不住地向林天龙和船老大打招呼:“施主高抬贵手,贫憎领教了。” 林天龙见船老大神力非凡,已把众僧镇住,也就顺势落篷,假意喝道:“徒儿不得无礼,还不住手!”一面向色空抱歉道,“下人粗鲁得很,法师海涵。” 色空暗忖:好厉害呀!徒弟有此神功,师父本领可知,幸亏没有交手,否则还不知要吃多大亏哩。当下强打哈哈说:“施主,你我原是叙旧,以武会友,不想令高足误会了,快请到方丈 室待茶。刀林天龙也哈哈一笑,说:“在下还有要事,不打扰了,就此告辞。”说完,一抱拳就要离寺。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且慢!”忽然船老大一声大喝,犹如晴空霹雳,他一面用脚一蹬,移开大柱,轻轻职出衣服,放好大柱,一面对色空吼道:“老和尚既然以礼相迎,为何不以礼相送?”色空听说,连 忙点头强笑道:“应当,应当。”就亲自陪着走出山门。那些小和尚正想跟着去,船老大回头把眼一瞪,大喝一声:“留步!”三百多小和尚顿时象中了定身法,一动也不敢动。色空本来仗 着人多势众,还想暗算,这一下反成了孤身一人,又不能装孬不送,真是进退两难。正在犹豫,船老大又摆手说:“请!”色空只好硬着头皮陪着向寺外走去。 三人走过寺前树林,船老大又开口说:“师父,俺看这棵歪脖子树害人不浅,待俺把它收拾了吧!”边说边轻轻一掌,只听得“咔嘹”一声,一棵碗口粗的柏树立即一劈两段。 林天龙会意,称赞道:“徒儿劈得好!”转脸对色空道:“老法师,看来这树也和人一样,还是正直上长为好;如果歪着脖子害人,到头来难免要被劈断,不知老法师以为然否?”此时 ,色空早已吓得只会“喏喏”连声.他卑躬屈膝地把Ⅳ师徒刀送上船,才合掌道别。船刚离埠,林天龙在舱内对船老大纳头便拜,口称:“师父!您才是我的师父!今天若不是师父大显神威 ,智勇兼施,制住凶僧,弟子就别想回来了。师父有此神功,必是武林高手,敢问贵姓大名,日后也好报答。”船老大仰天大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的行藏已露,此 地不可再留。客官还是另雇别船,你我后会有期。”说完,拱手请林天龙上岸,扯起篷帆,飘然自去。 蒋介石认别字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在黄埔军校一次庄严隆重的毕业典礼上,校长蒋介石坐在主席台上,手里捧着金晃晃的同学录,亲自一个一个点名。当他念到一个叫许光照的名字时,一连念了三遍,台下却没人应声。大家正感到奇怪时,台下的学员队伍里,突然有一人举起手来,喊了一声:“报告!”蒋介石望着台下点了点头,那个举手的学员马上站出列队,跑到主席台前,行过军礼,大声说道:“报告校长:学生叫许光熙,不叫许光照,报告完毕。”说完又行个军礼,做了个标准向后转的姿势,跑步回到了列队。 这下,蒋介石的瘦脸“刷”红到了耳根。但他马上又镇静下来,煞有介事地把脑袋向前微微一倾,凑近金晃晃的同学录,假意认真审视起来。 这时坐在主席台最后一排的一个绰号叫丁络耳胡的少尉军官,眼睛迅速转了几下,猛地站起,向前一步,挺胸并腿,右手甩上了帽沿:“报告校长,本人失职,誊录致误,责无旁贷,请求处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蒋介石鼻子一“嗯”,把手中金晃晃的同学录向桌上重重一撂,“霍”站起来,头也不回,环视台下大声说:“军校学员,民国栋梁,吾党精英,民族希望,此等列册入史之要务,怎能容此疏谬?哼!送军法处严惩!”话音一落,两名全副武装的侍从士快步上前,紧紧擒住丁络耳胡的膀子,押下主席台,推入禁闭室,“咔嚓”上锁,还派上武装门瞽看守起来。 丁络耳胡坐在禁闭宝里,心中暗想:堂堂校长――总统――委座,竟然“熙”“照”不分,当着广庭大众,闹出了认别字的笑话来。要不是我灵机一动的话,看他今天咋个下台?此种贴心卫护,汗马功劳,今后的提拔重用,哪还消说吗!想到这里,他眉毛变成了弯豆角,心中活象吃了蜂糖拌糍粑,又甜又绵实。于是,他跷起二郎腿用口哨轻轻嘘起了京戏…‘ 时间一小时一小时过去了,丁络耳胡在禁闭室里,一次又一次挨拢门缝朝外张望,结果一点动静也没有。到天快黑的时候,他开始心慌起来。他想到蒋介石的一向为人,翻手为云,复手为雨,假假真真,真真假假,而今天这场戏不也正是如此吗?明明是自己认别字,却还要熊起一副脸子,当着大庭广众,假戏真演,这戏要是继续演下去的话,那、那……正在这时突然听 到禁闭室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丁络耳胡赶紧凑拢门缝一看,只见两个侍从士押着许光熙推进了另一个紧闭室。丁络耳胡一看这情景,马上眼前一黑,“哎呀”失声惊叫了起来。这不明摆着了吗:许光熙是别字之根,我则是别字之知,除掉我二人,不就斩草除根,蒋介石讥别字的丑事不也就死无对证,一了百了了吗?丁络耳胡想到这儿,脸吓得变成了白纸一样,什么金钱美女,儿女妻室,还有老父老母,一齐都拥挤在他脑海里乱闪快逝。他双手把脸紧紧捂住,“哇”一声,哭了起来。 这时,突然“嘟――嘟――”两声汽车喇叭响,一辆小吉普车开到禁闭室外“嘎”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两名全副武装的侍从士,他们把丁络耳胡架出了禁闭室。丁络耳胡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一下瘫倒在地上。这时从吉普车门边伸出了一个光头,接着蒋介石缓缓跨下车来,上前一步,伸手把丁络耳胡扶起,轻轻拍了他两下肩膀,说了声:“你受惊了,上车吧。”丁络耳 胡如梦初醒,马上化悲为喜,得意洋洋地挨到蒋介石屁股后头,钻进了小吉普车。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第二天丁络耳胡就离开了黄埔军校,少尉军服已经换成了呢制上校军装。许光熙呢?从此便不知去向了。 两亲家抢“根”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牛家庄有个叫牛得子的老汉,今年六十岁,他中年丧妻,膝下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叫牛巧儿。年前,同村朱富贵的小儿子朱小三到牛家做了上门女婿。婚后,小两口恩恩爱爱,一家三口 和睦相处,日子过得蛮舒心。不久,牛巧儿怀了孕,牛得子是又喜又愁,喜的是牛家后继有人,愁的是不知孩子是男是女。牛得子这些天是扳着指头过日子,可难熬啦。 昨天傍黑女儿进了医院,牛得子在家里象只热锅上的蚂蚁,转了一夜没睡好。今天一早听女婿回来说生了个男孩,喜得他真好比拾了颗九天银河落下的夜明珠,乐得合不拢嘴。他一捉摸 给外孙起了个名字叫牛一根,意思是他牛家要靠这条根一直传下去。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牛得子三步并作两步J兴冲冲地赶到亲家公屋里去报喜。刚进门,一眼看到亲家公朱富贵独自一人在堂屋里喝酒。他满面春风地说:“亲家公,喜事!喜事!我 家巧儿生了个儿子,今天我要请你去喝几杯。”谁知朱富贵一不打招呼,二不让座,却阴着脸,自顾自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这倒把牛得子闹懵了。他想:这就怪了,亲家公一向待我亲亲 热热,今日巧儿生了儿子,这可是件大喜事,他为啥不高兴?莫非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究竟来。再一想莫不是亲家公碰到了什么难事,自己是亲家,理当相 助。于是,牛得子慷慨地对朱富贵说:“亲家公,你有什么难事,尽管说来,我一定尽力帮忙。”  。 朱富贵一听牛得子这句话,他那脸顿时阴转晴了。急忙站起来!招呼牛得子入座,满满地斟上酒,恭恭敬敬地捧到牛得子手里,说:“亲家公,请喝酒,喝酒:……” 一杯酒下肚后,朱富贵说:“亲家公,既然你肯帮忙,我就跟你实说吧:这几天我天天喝闷酒,为啥?你知道,我家老大老二都只生一个女儿,眼看我朱家要绝了根。现在老三有了这条 根,但他已做了你家的上门女婿。唉!我是后悔莫及啊!亲家公你积积德吧,这老三的儿子就让姓朱吧!”牛得子挟了颗花生米正要往嘴里送,一听朱富贵说出叫他让姓,犹如晴天响了个霹 雳,震得他手里的筷子连同花生米一起掉落在地。他目瞪口果,坐在那儿半晌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睛直瞪着朱富贵,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他站起来气冲冲地说:“好你个亲家公,亏你说得出 口,别的事情我都依你,要我让姓,除非日头从西出!” 朱富贵几杯闷酒落肚,已有七八分醉意,听牛得子的话讲得这么绝,好不气恼!他猛地把酒杯往地下一掷,只听“啪”一声,杯破酒溅,溅得牛得子满裤脚都是,牛得子哪能忍得下这口 气,跳着脚破口大骂起来。朱富贵也不相让。于是,两亲家对着脸,瞪着眼,对骂起来。争吵声惊动了朱小三和牛巧儿。小两口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们能说啥呢?结果这场官司一直打到大 队口大队干部怎么说也说不通,怎么劝也劝不停,最后只得想了个折衷的办怯:一根暂时有名无姓登记在大队户口册上.可是两亲家从此成了两冤家,断绝了一切往来。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五年过去了。全国人口普查工作开始,公社人口普查小组派了个小青年小李,来到牛家庄负责人口普查登记工作。牛得子听这消息,暗暗盘算起来,他想:小李是公 社派来的,对情况不熟悉,我何不乘此机会去给一根报上姓,只要外孙的姓名上了人口普查名册,你朱富贵就是反对也白搭,这叫:先下手为强。他主意一定,就急急忙忙赶到大队办公室, 满脸堆笑地对小李说:“李同志,帮个忙,把我外孙的姓名抄上户口册吧!”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小李翻开户口册一看,感到事情有些奇怪。他推托说:“大伯,你来得真不巧,今天大队干部去公社开会了.你那外孙怎么会没姓,得问问他们再说吧!”牛得子来气了,他放开嗓门大 声说:“家有主,国有王,我是一家之主,家长报户口,这道理就是到天边也讲得通,凭啥还要问别人!”小李一听此话也蛮有道理,他想:反正一根总得有个姓。于是,小李就拔出钢笔在 一根的名字前端端正正地写上了一个“牛”字。牛得子亲眼见小李落下牛字,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满意地走了。 牛得子前脚出,朱富贵后脚就进了门。他见牛得子抢先报了姓,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大骂小李不该自作主张,把姓乱上。小李被他骂急了,就把事情经过向朱富贵解释一遍。谁知 朱富贵不听犹可,一听此话,真好比火上浇油,他一跳八丈高,怒气冲冲地叫道:“好啊!他是一家之主,我是什么?儿子是我亲生的。小李,你给我儿子开张证明,与他女儿离婚,我不信 朱家就生不出儿子。”说完,就死皮活赖地逼着小李开证明。小李没想到事态竟扩大到如此地步,他陪着笑脸说:“朱大伯,别生气,有话好商量。”朱富贵说话蛮干脆:“有什么好商量的?要商量,你先把我孙子的姓改过来。”小李被逼得无法可想,只得又拔出钢笔,在牛字上加了两条腿,变成了“朱”字。朱富贵见小李改了姓,转怒为喜,乐滋滋地回家去了。 牛得子听到这消息,好似五雷击顶口他奔到大队办公室,一见小李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苦苦哀求:叫小李同志,我牛家只有这一条根,你做做好事,成全了我,来世就是做牛 做马也要报答你;今天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这步棋果真厉害,小李吓得心惊肉跳,面色转青。一他迫不得已,只好答应改姓。牛得子这才爬起来。小李正要提笔改写,朱富贵一头撞了 进来。两亲家公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又脸对脸,眼瞪眼,唾沫四溅地对骂起来。这下可苦了小李,他这边叫声牛大伯,那边喊声朱大伯,好话说了几大车,道理讲了老半天,但两老头只当 耳边风,还是争吵不休。最后小李发火了,他猛地“砰”一拍桌子,对他俩宣布:两家在这里报的姓,全部作废;你们的纠纷可上公社法院解决。现在统统给我出去不许再吵了! 小李下了逐客令,牛得子与朱富贵只得灰溜溜地走出办公室。这时,五岁的一根正在路旁玩,朱富贵一见急忙奔过去,猛地一把抱起孙子就跑。牛得子见外孙被抢走,飞步追上去。朱富 贵在前面拚命跑,牛得子在后面死命追,两亲家公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直跑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一根从小是外公抱大的,自然和外公亲,因此他在朱富贵怀里一边挣扎,一边哭喊: “我要外公抱,我要外公!”朱富贵火了,狠狠地在孙子屁股上打了两巴掌。这一打,一根闹得更凶了,弄得朱富贵筋疲力尽,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终于被牛得子追上。朱富贵刚要转过身来 对付牛得子,不料手一松,一根乘机挣脱了。孩子受了惊吓,一边哭着,一边没命地朝村外跑去。 朱富贵见孙子跑了,就要去追,不想被牛得子牢牢拖住,他用力一挣.“嗤”一声,一件新的确良外衣撕了蛮长一条口子。朱富贵见新衣被撕破,又恼又怒,转身一个“牛头攻”朝牛得 子撞去。牛得子急忙向旁边一闪,朱富贵用力过猛,收不住脚,只听“嘭”一声,撞到对面墙上。这一下,把个朱富贵撞得头昏眼花,两眼发黑,他伸手往头上一摸,不好!头上出了角。 朱富贵两次吃亏,气得眼都红了。他顺手从柴垛里抽出一根木捧,直奔牛得子。牛得子也拿起一根扁担准备迎战。两老头各持武器,摆开架式,四目怒视,活象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村 里人来劝架,谁知两个老头气昏了头,谁也不听劝,非要拚个你死我活。正在这时,牛巧儿哭着前来报信:“爹!你们还吵啥呀!一根他,他被河水卷走了!”两个老头顿时惊得魂飞魄散。 “啪,啪”,几乎是同时手中的木棒、扁担一起掉到了地上。他们一边喊:“救命啊!教命啊!”一 边发疯似地朝河边飞奔。 这几天刚下过大雨,山洪暴如河水猛涨,众人跑到河边,只见洪水翻滚,波涛汹涌,哪里还见一根的踪影?人们沿河堤寻找;只捡到一只鞋子。牛巧儿一看是一根的鞋子,就呼天抢地地 大哭起来。牛得子和朱富贵同时伸出颤抖的手,捧着这只鞋子,就象捧着外孙、孙子一样,两亲家公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俩哭了一通,呆呆地你看我,我看你,垂头丧气,无言以对。过了一会,朱富贵淌着眼泪说:“亲家公,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争姓,现在我真后悔呀!”牛得子也擦擦鼻涕说: “亲家公,我也不好,其实只要人在,还不是我们牛朱两家的人,现在人没了,还谈什么姓。亲家!我们到下游去找找吧,总该捞个尸体啊!”两个满脸眼泪鼻涕的老头,挣扎爬起身,摇摇 晃晃刚要迈步,忽见远处小李抱着一根正向这边走来。两亲家公见了一根,又惊又喜,一起扑了上去,这个抱着叫心肝,那个搂着喊宝贝;又各自紧紧拉着一根的手,生怕他会再飞走似的。 原来,当时小李见自己无法处理牛朱两家的姓氏争端,就准备上公社请示,路上正巧碰到一根哭着向外跑,眼看就要掉下河去,小李赶紧追上去,救了一根。随后他灵机一动,找到朱小 三与牛巧儿,向夫妻俩如此这般地一讲,在巧儿的配合下,假戏真做,演出了这场悲喜剧。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经过这番波折,两亲家公的思想已通,现在见孩子平安归来,他俩不但不争姓,反而客客气气地互相推让起来。这个说:“嗨、嗨,亲家公我看这孩子就姓朱吧!啊!”那个说:“不, 不,孩子应该姓牛,姓牛。”小李见此颇受感动。他说:“牛大伯,朱大伯,一根是你们牛朱两家的根,我看,他不该叫牛一根。也不该叫朱一根,而应叫牛朱根。你们有啥意见?”两亲家 公乐了,他们一致同意,众人也拍手称好,小李就把牛朱根这个名字正式写上了人口普查名册。 从此,两亲家公和好如初,牛朱根在牛朱两家的精心哺育下,长得更可爱了。 巧断烟嘴案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从前,有个大财东叫马聚财,家里开着“兴隆庄”绸缎店,他本来做生意就狡诈多端,后来又和镇守本地的督军大人攀下了亲戚,就越发巧取豪夺,有恃无恐了。 马聚财店里有个管事,名叫马六,是个察颜观色、吹牛拍马的好手。这主仆二人,臭味相投,那些良民百姓可遭罪了。 有一天,马六讨帐回店,神秘地对马聚财说:“东家,我今天可看到一件珍宝!嘿!那玩意真叫绝,你猜是啥?翡翠烟嘴!这烟嘴绝就绝在里面有两个美人儿和一个老头儿。那叫‘二女 侍父’,可是个稀世之物呀!若能把那宝贝弄到手!咱换个名堂,叫做……”说到这里,马六诡秘地一笑,凑近马聚财,压低了声音:“叫做‘二女伴君’,那岂不就发……嘻嘻嘻嘻。” 马聚财顿时喜形于色。他曾听督军大人说过,当今皇上顶喜爱这种玩意儿。他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急切地问:“在哪儿?”“南门口卖蜂蜜粽子的张三那里。”“他肯卖吗?”“哈哈!买?就凭你这位督军大人的座上客,还劳破费?我自有妙计。”说着,便附着马聚财的耳朵,叽叽喳喳了一阵。马聚财开心地笑了。 第二天,主仆二人到了南门口。马六身子一闪,躲进城门洞里。马聚财走到张三摊前,买了两只粽子,一边和张三搭讪着,一边两只贼眼直盯着张兰那烟嘴甜滴溜溜打转。一会儿,他吃 好粽子,故意打了个哈欠,说:“啊,忘了带烟袋了,借个烟袋过过瘾儿吧l”张三二话没说,就把烟袋递给他。 马聚财接过烟袋,看都不看,随手拢进衣袖里,抽身就走。张三一看,急忙上前拉住他胳膊要烟袋。马聚财把白眼仁一翻:“怪不怪?大白天说梦话!谁见你的烟袋来?”张三又气又急 ,越急越是讲不出话来,只是死死拉住马聚财衣袖,不肯松手。这时,马六从城门洞里窜了过来,将两人分开来,一边冲马聚财挤挤眼,一边缠着张三装模作样地问咋回事。等过路的人们围 过来时,他便趁机挤出人群,还顺手偷了张三的两只粽子溜走了。 正在这时,只听一阵锣声震耳,一班衙役鸣锣开道而来,紧跟着一顶官轿进了南门。人们连忙退到街道两旁,只剩下张三还急得在街心捶胸顿足。他猛一抬头,见是一顶官轿,也不管好 歹,扑上前去,“扑通”跪在轿前,喊起冤来。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  这轿中坐的是新任县官倪明。他一听有人拦轿喊冤,连忙吩咐住轿,挑起轿帘儿,探出头来,命喊冤人轿前回话。张三忙上前申诉。 倪县官一听,是为了一个小小烟嘴,不禁好笑。但当他听说告的是马聚财时,不觉一怔,暗想:又是他,他沉思了一会,似乎有了主意,便对张三说:“区区小事一件,不必焦急!本官 身为一县父母,立即与你查办就是。”说着下了轿,临街设下桌椅,命衙役速传“兴隆庄”马掌柜到案。 不一会儿,马聚财传到。他自恃腰粗腿壮,根本没把这位初来乍到的新县官老爷放在眼里。他不但矢口否认烟嘴的事,而且还反咬张三诬赖他这堂堂“兴隆庄”掌柜,要求新来的县官大 人为他作主,维护他的名声。 倪县官听了马聚财的话,转过脸对张三说:“马掌柜是富贵人家,怎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赖你那个小小的吸气筒儿?莫非你的那个烟嘴是金打的?银铸的?珍珠玛瑙造就的不成?” 张三说:“老爷,小民这烟嘴,虽不是金打银铸,却是先父的遗物。有一年,先父在打粽叶时,曾救过一位被毒蛇咬伤的举人,那举人便以翡翠烟嘴相赠,报答救命之恩。前日,有人要 买,我都不卖。不料今天,却被这位马掌柜的诓去。老爷,我说的可全是实话! ”   . 倪县官听到这儿,心想:那烟嘴想必是件宝贝,若能断得出,我倒要见识见识,开开眼界!于是,他冲着马聚财,脸“刷”一沉,说;“马聚财!本县十有八九可以断定,是你……”他 没把话说完,忽然发现马聚财胸前有个明闪闪的东西在晃动,就指着那东西问:“你怀中揣着的,可是张三的烟嘴?” 不料马聚财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只见他不慌不忙,从胸前解下那件东西:“大人!这是本人随身佩带的一把梳理胡须的胡梳!”“胡说!分明是烟嘴,呈上来让老爷我查看。” 倪县官接过那胡梳,反复观赏,果然是一把用金丝线系着的小巧玲珑的银胡梳。他看得简直有点爱不释手了,沉着的脸也慢慢地变成了笑脸。他说:“嘿嘿!马掌柜,本官啊……本官的 夫人嘛了可就想为其父打造一把胡梳,怎奈未有称心的式样。你的这把么,本官想暂借片刻,让本官的夫人过过目,她如果满意的话,就照这个另打一把,即刻奉还,你看如何呢?” 马聚财心想:哼!这狗官要敲老子竹杠了。别看这狗官装模作样,一 本正经,原来也是个爱财如命的家伙。于是,他满脸堆笑地说:“如蒙见爱,小人情愿赠于老爷!”“哎――本官不 是讲过,暂借片刻嘛。”他说着,随手提笔写了个便条,连同胡梳一起,交于一个侍从,火速送往县衙去了。 不大一会儿,那送胡梳的侍从转了回来,附在倪县官的耳根上嘀咕了一阵。只见倪县官顿时眉飞色舞,不住地点头。 这时,张三兄倪县官和马聚财谈笑风生,打得火热,早已气得浑身颤抖了。他耐不住愤愤地喊叫起来:“大老爷!你可要秉公而断啊!” 倪县官不耐烦地回过头,说:“哎呀张三,莫着急嘛!还未结案哩,你咋知道我不会秉公而断呢?只是……你说他诓去你的烟嘴;他说你是诬陷好人,你们俩到底谁是谁非,本县还要斟 酌斟酌呢!”说完他便不再理睬张三,侧转身去,从自己衣袋中摸出一杆烟袋,装烟、打火,竟悠然自得地过起烟瘾来了。 倪县官稳坐堂上吞云吐雾。张三只好忍气吞声,瞪着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倪县官衔在嘴里的烟嘴。不料被倪县官发觉了,他突然勃然大怒,大声呵斥道:“张三!你为何盯着看我,莫 非是老爷我偷了你的烟嘴?”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张三一惊,赶紧低下头,颤颤抖抖地说:“小民不敢!我……”“那你为何偷看老爷的烟嘴呢?”张三慌了:“老爷!我是在看……看老爷的烟嘴,这烟嘴和小民的那烟嘴的颜色、样式 很象。”“既然是这样,本官不恼,你既想看,我就让你仔仔细细看个痛快。” 于是,张三壮着胆子,接过烟嘴细看了一会说:“老爷,我的烟嘴,与老爷的这个烟嘴是一样的。” 倪县官说:“张三,既然颜色相同,式样也相仿,老爷我把它赠送给你,就了结此案,你看好么?” “不!”张三慌忙把烟袋放回案桌上说,“ 老爷!我只求老爷向他索回我的那个!”“嗯,张三!你这就不是了,老爷我有心成全你,可你不知好歹,那我可要秉公而断了!” 倪县官先问张三:“你有证人吗?”“我……我确实是没有证人呀!老爷!”“马掌柜,你呢?”“我――我有……只是……我不知那人的姓名……”没等马聚财把话说完,等在一旁的 马六,连忙分开众人,跳了进来,“腾”一声跪倒在堂前,说:“小人愿替马掌柜作证。”。 倪县官问:“你是何人?”马六说:“县老太爷,小人名叫马六,这位掌柜买粽子时,小人恰好也在买粽子。”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粽子来,继续说,我亲眼瞧见,这位掌柜买了粽子走 了以后,他还蹲着吸烟哩!他吸完烟,在鞋上磕磕烟灰,就顺手插到裤腰上咧!我临走时,还好心地劝过他哩!我说你这个烟袋呀,最好也象人家那位掌柜的胡梳那样,系上个带儿结在腰上。至于他的那个破玩意儿丢了没有?小人可就一概不知了!” 倪县官听完,笑着问张三:“现在马六作证,分明是你诬陷马掌柜,你还有何话可讲?”“哎呀老爷!这马六――呀!他就是前日那个要买我烟嘴的!今天,又是他佯装劝解,放走了马 掌柜。青天大老爷!小民实在冤枉呀!” “张三,这马六你可认得清楚?”“认得清楚!”“你大概是眼花了吧!刚才,明明是老爷我的烟嘴,你却左一个一样呀,右一个真象呀。哼!”他说着,拿起案桌上的烟袋,转向马聚财 和马六问道:“你们二位也来认一认老爷的这个,看是否是他张三的。”他俩接过看了看,连连摇头摆手,说:“哎!这明明是大老爷的么!” 这时,只见倪县官将桌案扶正,理了理衣帽,突然怒目圆睁,猛一拍惊堂木,冲着马聚财和马六“嘿嘿嘿嘿”一阵冷笑:“本官现已审清查明,人证、物证、往证俱在,你两人还不从实 招来!” 一声惊堂木响,把正在暗自得意的马聚财、马六敲了个晕头转向。他俩谎了。可是贼无赃,硬似钢!他俩以为倪县官又是干昨唬,还是死不认帐。 “不招?待本官对你俩敲明叫响。瞧着!老爷的这只烟嘴,正是张三的那只,原马原象,不差丝毫!” 这回马聚财知道上当了。但他猛然想起胡梳还在倪县官手中,顿时咬牙切齿地嚷叫起来:“狗贪官!我要到督军大人堂前告你!告你断案不公,陷害好人,假公济私,诈取民财!骗去我 的金线银梳,送给你的夫人……” 倪县官一声冷笑说:“满嘴胡言!老爷我的家眷,现今还未来本城!你的胡梳,回家问你的夫人要去吧!我还得感谢她哩!你想,没有你的胡梳作为信物,岂能换回张三的烟嘴?这是本 官断案的方方窍窍,况且还有你家夫人打的收条在此言你讲!本官我――有什么差池?” 倪县官一阵快语,间得马聚财瞠目结舌,两旁衙役手执军棍齐声喊威。吓得这主仆俩如同筛糠,只得如实招认了。 倪县官问马聚财愿打愿罚,愿打者五十军棍,愿罚者罚钱五百。马聚财连声说愿罚。他哆哆嗦嗦掏出了钱,倪县官随手转交给一个侍从,命他去买一桶蜂蜜来。又问马六,马六也说愿罚。倪县官让他跪在一旁候着。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一会儿,侍从买来蜂蜜。倪县官让衙役涂到军棍上,然后点着马六的鼻子训斥道:“马六!本县我不看你的牙口,便知你是个灵牙利齿,巧舌如簧,善于谄媚拍马之徒。今天,老爷我让 你尝尝‘甜言蜜语’的味道。来人,拉下去重打五十‘蜜军棍’。”接着他对马聚财说:“怎么样?方才你一片诚意,要把金线银梳赠于本官,我有心抬举你,怎奈我身无分文,两袖清风, 只有这根军棍。好在有你自掏腰包买的蜂蜜,我只好借花献佛,特意请你溜上一溜!先尝尝老爷这?‘蜂蜜棍’的味道如何?明日本官到任,将在县衙以礼相迎,你来瞧!‘礼’早给你准备 好了!”倪县官说到这儿,“刷”从案桌上抽出一叠控告马聚财的伸冤大状。 南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单已挤满了围观的老百姓。众人瞧着这主仆两人的丑态,就别提那个痛快劲啦!不到半日,新任县老爷倪明巧断烟嘴案的奇闻,便在满县城里摇了铃儿。 攀高峰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俗语道:有峰必可攀.但有一个峰,却叫县文化馆孔馆长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攀上去。 原来,县里要召开“攀登科学高峰,向四化进军”的动员会。文化局徐局长亲自找孔馆长,叫组织一台节目,具体要求是:气氛热烈,突出攀高峰。 “行!”孔馆长闻风而动,不久,就请徐局长来审查节目。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鼓声震耳,锣钹铿锵,紫红色的帷幕徐徐拉开,第一个节目是“狮子上楼台”。只见一头黑狮从侧幕冲出,它摇头晃脑好不威风。舞狮的是县武术队教练孟德飞和他的高徒。黑狮左翻右 扑,一会儿鼓点缓慢轻弱,睡狮搔痒,逗人发笑;一会儿鼓点快速强劲,醒狮昂首高吼,威镇四方。不久,狮子倏然奋起,沿着台中央的人字木梯一步一鼓点,一步一亮相地向上攀… 孔馆长侧身附向坐在身旁的徐局长,小声解说道:“看,攀高峰了。”徐局长此时右手正捏着两个硬币在拔短胡子,他满意地点点头,说:“锣鼓咚咚,有气氛!”忽然,他的面孔由笑 口枣变成了苦瓜干,原来狮子攀上楗顶后,又沿着木梯的另一边下来了。徐局长“霍”地站了起来,一挥手,大喊一声:“停!”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象中了定身法一样呆住了。 徐局长把硬币往衣袋里一塞,清了清嗓子,拉长着脸说:“你们这节目不是叫‘攀高峰’嘛。这狮子上去之后又从高处一级一级退下来,这不是走下坡路吗!”说完他瞪了孔馆长一眼, “噔”、“噔”、“噔”走了。 这下可吓坏了惯于照上级指示办事的孔馆长,他呆在那里一时手足无措.咳!上了去就必然要下来嘛,孔馆长一时懵住了。但他不愧当过剧团的导演,略加思索又找到了“攀高峰”的新 方案。 第二关,锣声锵锵,鼓声咚咚,几个招式后,孟德飞沿着人字木梯一边舞着狮头,一边向上攀,上到梯顶,将左脚踢起,右脚立定,把狮头高高举起,以一个“金鸡独立”的雄姿做了“ 攀上高峰”的扎架造型,于是鼓声大作,在一片热闹的锣鼓声中,大幕徐徐关闭了。 孔馆长怀着惶然的心情问身旁的徐局长:“你看,这次行了吧?”不料徐局长的双目微闭,左手揉搓着额角,好一会才睁开眼睛,摇了摇头说:“还不行!怎么刚攀上高峰就停滞不前了?须知科学高峰也象我们的革命道路一样,永无止境的嘛!” 对徐局长的这番宏论,孔馆长感到有苦难言,但他仍诺诺点头:“好,好,我们再研究新方案。”一连几天,他吃不好,睡不着,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眼看大会日期已迫近 ,孔馆长真是心急如焚。正好那天,他那在机械厂工作的女儿回来休息,见父亲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问明了原因,倒也替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第三次审查开始了。这次,狮子舞上梯顶后,利用顿、挫的机会,孟德飞师徒俩迅速抓住从棚顶垂下的挂钩,飞快地扎在身上的练功腰带上,接着向场内吆喝一声:“上!”顿时锣鼓喧 天,震耳欲聋。场内也发出了阵阵呐喊之声,以壮军威。孔馆长早已布置好的武术队那几个彪形大汉,便一起用力猛拉连着吊钩的绳索。这样狮头和狮尾便一同离开了人字梯架,向上慢慢升 腾而去,紫红色的大幕也急速关闭了。 这回,徐局长一拍大腿,向孔馆长伸出大拇指,连声称赞:“好,有气氛!有魄力!有独创!有意义!好!好!好!” 孔馆长这时才如释重负,刚想伸手去抹额角的汗,只听见大幕内传来“啪”的一声,接着又是“嗵”的一下,继而是“唉唷”的叫声。 徐局长和孔馆长赶紧高声叫问:“怎么回事?”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没人答话,但大幕拉开了。天哪,吊绳断了,孟德飞师徒双双从空中跌了下来,正躺在地上呻吟着。那只拿来“攀高峰”的狮头已被压成扁扁的了。 雌老虎吃白食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杏花坊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身材长得象只柏油桶,贪便宜,爱吵嘴,十人见了九人怕,大家背后都叫她“雌老虎”。 这天早晨,雌老虎买菜回来,走进弄堂,发现墙角落有张硬纸片。她弯腰拾起来一看,是张取奶卡,还是昨天才交了钱的新卡。她顿时就象喝到牛奶似的,感到浑身舒服。 雌老虎再看看取奶卡,嗬,当天一瓶还没领哩,,她赶紧转动柏油桶身子,迈开两条短腿,好似皮球一般,一眨眼就滚到家,丢下篮子,抓起空奶瓶,直奔取奶站。 雌老虎来到取奶站,把卡往发奶员李大妈手里一塞,伸手就要拿牛奶。 在平时,李大妈接过取奶卡,在当天日期_格划个记号,就发奶;可今天,她把取奶卡看了又看不算,还拿过一张订奶付款凭证对了对,然后压下两张卡,和气地问雌老虎:“同志,这卡是你自己的?”雌老虎一听,立刻虎起脸,冲着李大妈说:“不是我的,是你的?”“那…”同志,你把订奶付款凭证取来让我看看。”“你这个老太婆,怎么这样讨厌!凭卡发牛奶,噜苏点啥!”“这卡有人来报过失了。”李大妈说着取出两张卡,指着卡上相同的编号让雌老虎看。谁知雌老虎脸不红,心不慌,振振有词地说:“拣到的,又怎么样?”“拣到东西得还人家呀。”“拣到东西不犯法,还不还是我的自由。”就这样,两人争了起来,立刻引来了不少围观者。大家见雌老虎这样强词夺理,都忍不住插嘴说:“拣到东西怎么办?回家去问问孩子”“这把年纪,白活了。”雌老虎一听,立刻发起“虎”威来口只见她双手往腰眼里一叉,转着身体,冲着那些说话的人嚷嚷道:“我丢了东西,有谁还我?昨天,我就丢了十元钱,你们哪一个掏十元钱出来……怎么,快呀!……”她见没人答理,更神气了,转过身,手指几乎触到李大妈的鼻子尖,“死老太婆到底给不给?”李大妈本是个和善老人,被她一气,更加讲不出话来。雌老虎就象蚂蟥叮鹭鸳脚,紧缠着李大妈不放。周围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气愤地要揪她去派出所讲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雌老虎取不到牛奶,只能呆果地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木箱里的牛奶一瓶瓶地少下去,心里又急又恨。等只剩下最后一瓶时,她再也熬不住了,猛地冲上去,一把把牛奶抢到了手。她这一抢,可把众人惹火了,大家立刻把她团团围起来。雌老虎一时逃不脱,溜不掉,李大妈又起身来夺牛奶。雌老虎眼看今天这牛奶吃不成了,她也不甘心留给别人,嘴里说着:“大家都不要吃!”用力把奶瓶朝地上摔去,只听“啪”一声,玻璃飞起,牛奶溅了一地。她还不死心,又一把抢过取奶卡连同订奶付款凭证撕成碎片,撒了一地。 群众这下哄起来了,揪住她,就朝派出所拖。正在这时,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挤进入堆,他正是丢卡的人,是李大妈叫他晚些时候再来看看的。李大妈一见他,忙说:“你向她要牛奶。”那人眼光和雌老虎一接上,雌老虎就如犯疯癫病似的,瘫倒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碎片,捶胸顿足地号啕起来:“晦……晦……牛奶吃不成了!”原来,丢卡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男人。 傻瓜名册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有一天,国王命令纳斯列津,造一个宫廷全部傻瓜的名册。 纳斯列津想了一想,拔出笔“刷刷”在傻瓜名册上写了名字,呈给国王。 国王盯着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 纳斯列津回答说:“傻瓜名册,我的陛下。”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国王厉声问道:“这么说来,我的宫廷里只有一个傻瓜,而且这个傻瓜就是我罗?” “是的,我的国王。”纳斯列津回答说,“没有比你再傻的人了。”“你凭什么说我是傻瓜?”“你让我造宫廷傻瓜名册,说明你知道你的宫廷里有许多傻瓜。可是你却把他们养起来, 让他们吃穿,给他们高官厚禄。这不是太傻了吗?”“要是他们都是聪明人,值得尊敬,那又怎么样?”“你还是最傻,陛下。”“为什么?”是这么回事,”纳斯列津说,“如果你知道, 你的所有亲信都是聪明人,而你却让我造傻瓜名册,这说明你自己傻,因为你把聪明人当成傻瓜。” 国王无言以对,他气恼地说:“如果我说,我的宫廷里只有一个傻瓜了这个像瓜就是你呢?” 纳斯列津神色镇静地说:“那你还是傻瓜,因为除了傻瓜,没有人会让傻瓜造傻瓜名册。” 国王气急败坏地怒吼道:“我这就把刽子手叫来,割掉你的舌头,看你还说什么!” 纳斯列津平静地回答:“那我就划去你的名字,填上我的名字,好让今后没人对你说实话。” 等我二十年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省人民广播电台举办春节猜谜有奖活动,谜面一公布,就吸引了成千上万热心的听众。贾寨县某机关一个叫甄运祥的j也被这一活动吸引住了。他苦思了三日三夜,公布的十条谜语全被他 猜中了。可是在他兴冲冲地写好答案,准备把信投进邮箱的时候,突然脑瓜里闪过一个念头,他想:象我这样想出答案的人,何止成千上万,现在我只寄这么一封信,在这潮水似地寄往电台 的信流中,要想抽中我,那岂不是大海捞针?他拍拍脑门,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于是,他拔出笔,“刷刷刷”复写了二十多封同一答案的信,把他的妻子、父母、兄弟、姐妹、叔伯、阿 婶,甚至连那个还在幼儿园上小班的女儿的名字也用上了。信寄出后,他不由为自己这_高招暗自得意。 . 一个多月以后,报上公布了答案及中奖者名单。在中奖者中,印着显赫的一行字:广东省贾寨县机关幼儿园甄燕妮。甄运祥一看小女儿中奖了,那心里甜得比自己中了还添三分。 , 过了三天,小燕妮从幼儿园回家,跳跳蹦蹦地走列甄运祥跟前,递给他一封鼓鼓囊囊的信。甄运祥接过一看,信封是寄给女儿甄燕妮的。抽出信笺一看,顿时“嗯”一声,双眼一突,连 眼镜也差点儿跌落到地上,人呆在椅子上,活象个石雕像。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这是咋回事呢?原来这是一封向小燕妮求爱的信,信写了四大张,内容大意是:亲爱的燕妮,我们过去虽然素昧平生,但自从我在报纸上见到您的芳名,我心坎中就已经烙下了您的倩影!我日日夜夜在想您,我象久旱之人渴望甘霖一样爱您。您是月亮,您是女神;我愿当您的奴仆,一辈子侍候您,海枯石烂,永不变心……下面签名是陈隹。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燕妮的班主任那里,她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其他老师听了也笑弯了腰。笑过之后,有个年轻的老师说:“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也应当给他写封信。”于是大家凑在一起 ,你一句,我一句,给陈隹写好了回信。 说到这位陈隹,他是广州市某工厂的一位干事,今年已满三十了。人长得样子不错,脑子也灵活,平时七七八八的点子特别多,大家都叫他“师爷隹”。可是,他至今还没有找到对象。 为啥?原因是他要求过高,立志要找个才貌双全的姑娘。可是,本身做人作风不踏实,平日喜欢卖弄小聪明,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姑娘们都对他敬而远之。随着年龄的增长,年过三十的师 爷隹,心里不免为对象的事焦急起来。 有一天,师爷隹照例坐在办公室望,一杯茶,一支烟,悠闲地翻看着报纸,忽然在春节猜谜活动中奖者的名单中,瞧见了“广东省贾寨县机关幼儿园甄燕妮”一行字,他心里忽地一动, 眼光久久落在“甄燕妮”三个字上,心里想:甄燕妮,多好听的名字哇!燕妮,燕妮,啊!对了,革命导师马克思的夫人不也是叫燕妮吗?那真是个才貌双全的姑娘!想到这里,师爷隹整个 心都动了。“机关幼儿园”,那甄燕妮肯定是个幼儿老师无疑了。幼儿老师者,能歌善舞,温柔美貌也。她能在猜谜中得奖,那她一定是个才女!师爷隹果然脑瓜灵活,他转动双眼,忽地双 手用力往大腿上一拍,冲口而出:“有了!”于是,他不等下班铃响,就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家里,翻箱倒柜,翻出了一大叠“爱情书简”之类的书本来,用了几乎一个晚上的时间,东抄西 拼,终于完成了一封写满四大张信纸的求爱信。 师爷隹把信寄出后,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一招高!有气魄,信写得更是甜美热情,准定会打动姑娘的心。没过几天,他就盼回信了。他日里盼,夜里想,真是望穿秋水呀!一周以后,终于 盼到了具名甄燕妮的来信。他双手颤抖地从邮递员手中接过信,“瞪噔噔”一口气奔进了办公室,拆开信封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可爱”的大朋友陈隹伯伯你的杰作收到了,我真是“感动”。可惜我妈妈生我太迟,今年才度过了四个春秋,距离国家法定结婚年龄尚有十六年之多。不过不要紧,你如真的是“海枯石烂,永不变心”,我请你耐心等我二十年!那时我们再来相谈。陈隹大朋友,你好好等呀!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甄燕妮小朋友 x年×月×日 师爷隹看了信,也“嗯”一声,双眼发直,人呆在椅子上,象一尊石雕像似的动弹不了啦。 困不住的通缉犯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已是子夜时分,拥挤而眠的国民党中国邮政储蓄金汇业局局长许志章突然被客厅里传来的电话铃声给惊醒。这铃声响的突兀、急骤,于万籁俱寂之中透出一线凶机。 许志章掀被而起,从枕边摸出金丝边眼睛戴上,急切中顾不上在寻找拖鞋,光着脚跑出了卧室。 爱妻白梅被扰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满地撅起了小嘴。 许志章抓起电话:“喂,哪里?” “志章兄吗”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是我,你是?” “我你就别问了,南京方面有人要我向你传句话,上海地方法院将于下月初对你提起公诉。” “公诉?诉我什么?” “那你比我清楚,何必多问” 许志章哑然,这一切似乎早在他意料中,但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对方又道:“志章兄,时日无多,今天已是9月21日,不,9月22日。一旦对薄公堂,事情就麻烦了.” “那我怎么办?” “留的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对方“啪”的撂下了电话。 “喂、喂”许志章仍不甘心地对着话筒嚷,对方却已毫无反应。 放下电话,许志章没精打采回到卧室。白梅已拧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斜倚在枕头上,不瞒地嘟嘟哝道:“深更半夜打电话,十三点兮兮。” “哎呦,我的姨太太,你就让我省省心吧。” 闻听“姨太太”三字,白梅顿时柳眉倒竖,来了情绪:“你讲啥,姨太太?当初你对我说,一定和那个徐金珊离婚,娶我做太太,现在又想赖?” “住口,许志章勃然发怒。”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争风吃醋!” “哎呦呦,发这么大脾气,人家又没说你啥,也值得弹眼落睛。哎,到底啥事情,深更半夜打电话?” “哎”许志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顺势躺在床上,脑袋枕在白梅高耸的双乳间。 “阿梅,看来我们要离开上海咯。” “为啥?”白梅惊诧地瞪大了眼珠。 “避风头”许志章从嗓子里挤出三个字。 “不要吓我了。凭你的来头,有啥风头挡不住。” “是啊,过去是这样,现在”许志章欲言又止,满怀留恋的抬眼打量眼前的一切。 妖冶柔媚的女人,凉爽宜人的秋夜,繁华迷人的上海,还有,还有这房子。   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这一幢极豪华,级别致的西式三层花园洋房,落座在极司菲尔路上,早年为一个法国富商让杰逊所建。“八一三”事件爆发后,让杰逊为避战乱而离开上海,这房子遂落入日伪手中,1945年抗战结束后,国民党上海市市长钱大均以接收敌产为名,将此房产侵吞为私宅。1946年5月,钱大钧离任,吴国桢接替市长一职,房子于是空出,适逢腰缠万贯的金融巨子许志章需金屋藏娇,便以283根金条的代价,顶下了这幢楼。尔后又出重金装修内部陈设,其程度之奢华,使之素有上海“广寒宫”之称。 这楼房是许志章权倾四方,财富八斗的象征,是他在上海滩威势的写照,弃房如同弃生,他又如何愿意割舍。可是“留的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刚才电话里那个匿名人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回响 二、豪门之后  巨子之身 许志章今年43岁,浙江镇海人。其父许青甫是浙江财团实力派人物之一。许志章年轻时,初为中国银行练习生,后赴美国加利福尼亚留学,攻读金融专业。学成归国,恰逢北伐战争爆发,他便投入后来担任首任上海特别市市长的黄郭靡下,在北伐军经理处供职。黄郭与其父许青甫早年过从甚密,尊许志章自然格外关照,不久,两人便以义父子相称,北伐战争结束后,许志章再度进入中央银行,从此官运亨通,扶摇直上。先后担任过济南,九江、汉口的中央银行分行经理,1933年4月,国民党内以陈立夫为首的CC派分子,为了同孔祥熙和宋子文所把持的中央,中国两大银行相抗衡,决定在汉口成立以特税为基金的豫鄂皖赣四省农民银行,总行设在上海外滩中山东一路16号,在黄郭等人的力荐下,许志章得以破格提拔,一跃而为中国农民银行的第二任总裁。 这是许志章人生履历中最为辉煌,发达的一页。每忆及此,他就会血流加速手心冒汗两眼放光,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灼灼燃烧,“大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慨,偌大一个世界,纵然危机四伏,然而许志章面前却有一条金子铺的康庄大道,任齐策马扬鞭。 许志章一度曾立誓,为报效党国的知遇之恩,他愿肝脑涂地,他年轻,正傲笑于生命活力的巅峰时期,他气盛,西方文明的数载熏陶沛然于怀,在一定的时间内足以帮助他抵御腐朽的官场侵蚀。 许志章果然不孚众望,很快便以清廉,严谨、有为的干才之名,斐声三十年代声名狼藉的国民党金融界。 1936年,经国民党中央政府批准,由中国农民银行发行可与法币同时流通的农行兑换券。这是一笔肥的流油的生意,引起国民众多厂商的垂涎,纷纷上门游说,贿以重金,乞望承接印刷业务。面对种种诱惑,许志章坐怀不乱,把巨款原封退回,感动的英国佬泪水盈盈,连话都不会说了。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同年,许志章的亲叔叔介绍一本从浙江老家来的侄子到农民银行混碗饭吃。许志章得知此人在老家是个拈花惹草,游手好闲的阔少,就连面也都不见,毫不通融地把他拒之门外,气的他叔叔吹胡子瞪眼,大骂许志章目无尊长。 如同一支出污泥而不染的新秀,许志章飞快的崛起,成功的奠定了在国内外的声望,不仅赢得了义父的啧啧称道,也获得了国民党cc派众口一辞的嘉许。许志章的头上出现了一道迷人的光环。 在许志章任内,中国农民银行很快便从一个区域性的专业银行,一跃而为可与国民党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并驾齐驱的四大官僚资本银行之一。事业如日方中,蒸蒸日上。 豪门之后,巨子之身,正正得负,乐极生悲。许志章登峰造极之时,也是他步入危机之始。政治这玩意容不得半点矫情和狂妄。过度膨胀的气球哪有不爆炸的道理。 三、茫茫宦海 罪恶深渊 一个星期后,许志章携白梅,已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九龙半岛尖沙嘴万邦公寓之中。 9月22日凌晨的那个匿名电话犹如醍醐灌顶,把许志章从侥幸和观望中激醒,虽然对方没有留名,但许志章心里清楚,如此机密的消息,除非进入国民党中央最高层领导圈的人才可能了解得如此迅速、清楚,而且,不经过他们的受益,任何人也不敢把消息直接捅给他。这高居于党内最上层领导圈的人,除了陈果夫,陈立夫兄弟,还能有谁呢? 感谢CC,于冥冥中向他伸出拯救的双手。 9月25日,许志章秘密地购得驶往香港的轮船票,摒弃所有患得患失的杂念,化妆成难民模样,混在侯船的旅客群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维多利亚女皇”号,在普普通通的三等客舱内找到了自己的席位。随着一声撕心裂魂的笛呜声.轮船驶离上海,南下港九,避灾却邪。 当时,国民党内派系斗争很激烈。所谓CC派,是受陈果夫、陈立夫直接控制的一派政治力量。二陈素与孔、宋两家面和心不和,暗中争斗倾轧已有多年。许志章或褒或贬,或升或降,或暴发或潦倒,无不同二陈的命运休戚相关,只是一个在幕前一个在幕后。在二陈的权力称盘上,许志章是一颗不可小觑的砝码,至少在幕前,二陈还不忍对其弃之不顾。然而,政治上的事往往很微妙,极少永恒可言,哲时的庇护不等于永久的太平,宦海倾轧的结果,每每导致牺牲品的产生,对此.许志章已有过一次切肤之痛。 那是1937年,黄郛病故;许志章顿失抗鼎.不久,‘七七事变一爆发,国民党迁都重庆.在外患面前,孔,宋两家和二陈言和;摆出一副摒弃前嫌,共赴困难的面孔。二陈于是故作姿态,同意孔、宋涉权中国农民银行。中国两大银行的大门,许志章于是被逐出中国农民银行改任局长,无论级别,实力.前后二者均不可同日而语,许志章的身价大大受损,须知,堂堂四大官僚银行之一的总经理的宝座,哪是一个区区邮政局长的位子可比。这一跤得许志章龇牙咧嘴,痛心疾首,可是无处诉冤,痛也只能痛在心里,表面上还得装得没事人一样。 旧中国的官场,是一个非人力所能抵御的大染缸,无论是谁,只要沾上了.无不被染的墨赤污黑.许志章又非金刚之身,哪有不同流合污的道理。渐渐地,他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天性便不可遏止地流露无遗。 此时的许志章,最热衷的有两件事。 一是沽名钓誉。 为显赫其名,他不惜花费数千万巨款,在国民党召开中央全会期间,买来一个中央候补委员会的虚名。他还对体育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在邮汇局内养了一批球员,打着他的旗号四处参赛,为他扬名。他亲任东方体育足球球队总领队,远征菲律宾,南洋一带,把名气扬向海外,哪管此时国内狼烟烽起,哀鸿遍野,数万万同胞正挣扎在日寇铁蹄的践踏之下。 二是玩女人。 许志章长得眉消目秀,身材适中,一副金丝边眼镜更把他衬得文质彬彬,气度不凡,颇受女人青睐。他的原配夫人姓徐名金珊,比他年长3岁,也是浙江财团的名门之后。按许父之意,两家不仅门当户对,而且女长男幼,正合“女大三,抱金山”之说,真乃天造地设的理想姻缘。父母之命不可违,许志章早在刚人中央银行 当练习生的时候,就和徐金珊拜过天地圆了房,论长相,年轻时候的徐金珊也长的细皮嫩肉,五官端正,只可惜身材发育得略微有点极憾于观众.,腰围稍粗了一点,个头略矮了一点。不过女人以青替为资本,青春期的女人即便胖,也可以丰腴滋润为循词,况且,福笃笃的身材更具富贵相。可是,进入中年的女人就不同了。 徐金珊的福相日甚一日地发展起来、横肚里发酵,其势凶猛,不可抑制,几年之后以致臃肿,过自然使风流倜傥的许志章.忍无可忍。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抗战之前的许志章虽也不时闹点风流韵事.总还不至失控到荒淫无度。抗战爆发,许志章移师重庆,撇下 老婆仍住在上海法租界泰安路22号寓所之内,从此无管一身轻、“抗战夫人”寻了一轮又轮。他的邮汇局里,专好女职员,且以姿色为雇佣与否的先决条件.一时间邮汇局成了重庆数一数二的‘众香国’。有一次,他同一个广西军阀的小老婆姘居,被对方堵住被窝,赤条条生擒,一次就付出赔偿金600.万元。天长日久,许志章究竟玩过多少女人连他自己也搞不太清,至1947年他的贪污案发,据说光管他叫“爸爸”的私生子就有30多个。 擅名问柳,这两大口音好都需要金钱做底衬,否则绝对玩不转.许志章大把大把地挥金掷银,即便有座金也经不住他如此挥霍,贪污已是顺理成章之事。 四、钦定要犯   通缉在案 万邦公寓距九龙尖沙嘴码头不远,隔窗可望码头上的塔式钟楼,视野开阔,交通方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进退余地均属从容。 许志章在港九地区有不少狐朋狗友,可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这时候访友求助,一则面皮上下不来,二则数来数去也找不出个可靠的,贸然投奔,岂非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再说,既为避祸而来。自然越隐蔽越好,以不惊动任何人为上策。 万邦公寓为一普通民居,其中有一部分房问专供流动人口租贤,条件不能称佳,但也说得过去。许志章虽腰缠万贯,但绝无招摇之心,哪敢摆“良禽择木而栖”的阔架子,能有个落脚之处,太太平平地避过眼门前的凶险就算烧高香了。无奈白梅自从跟上许志章以后,便养成了无所不用其精的少奶奶脾气,嫌这里嘈杂、龌龊.打心跟里不愿意将就。三天两头同许志章磨嘴皮子,缠着他换地方。许志章起初并不动心,忽然有一天白梅无意中说出一番话,却使他改变了主意。 虽说已是秋季,九龙的天气却不似上海,依然十分炎热。这天中午,又是一个只照当顶的响晴,白梅开足了电扇仍感有驱不尽的暑气,憋闷得香汗涔涔,坐卧不宁。有道是“心静自然凉”,白梅这个风尘女子向来热闹惯了,如今要她象耗子似地远离繁华,倒叫她如何心静得下来。 白梅走到窗前,“哗啦”一声扯开终日遮掩的窗帘,站在窗口吹风。 许志章见状,赶紧走过去,复又把窗帘合上:。小心点嘛,万一被人看见还了得!” 许志章谨慎到如此程度不是没有道理。就在他离沪不久,他便得知自己已由上海地方法院于10月3日正式 提起公诉,罪名为全国四大贪污案的嫌疑犯之一.11月17日,他的原配夫人徐金珊,已遭淞沪警备司令部逮捕,同时,淞沪警备司令部还将他作为畏罪潜逃的要犯通缉在案,搜寻追捕。 负罪之身,漏网之鱼,稍有懈怠便可能招致不幸。许志章在淞沪警备司令部内早有宿敌,深知为缉拿他,那班家伙会不惜一切的。 见许志章重又把窗帘合上,白梅里老大不快,气哼哼地说;“光拉窗:帘派啥用,这幢楼里少讲讲也住了几十户人家,乱得象个鸡窝。人多眼多,眼多嘴多,大热天老是关着窗帘,人家不疑心才怪呢,早晚会传出去。哼” 听白梅这样说,许志章心里“格登”一颤;白梅此言有理。万邦公寓虽不起眼,但它地处交通要道,而且人多嘴杂,三教九流,啥样人物都不缺,住久了着实不保险,再说,大热天的拉窗帘,确实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这些天住下来,恐怕早已引起别人的怀疑亦未可知。莫道白梅只是女流之辈,有时候妇人之见也可令智者相形见绌,茅塞顿开。 脑袋一开窍,无须白梅再发嗲功,!许志章立即着手另择他居。可是,香港虽大,.朋友虽多,能为他许志章披惊历险、两肋插刀的莫逆之交却微乎其微。连寻数日,竟了无结果。就在许志章懊丧叹息之时,一个做船务生意的朋友自远洋归来。这个朋友早年曾经潦倒过,亏得许志章以自家的名义作担保,向他贷以巨款,才帮忙摆脱困境,重整旗鼓。 朋友果然仗义,许志章登门一说,他便慷慨允诺,不出两天,就把一切都安排妥贴。 这天傍晚,趁着昏昏暮色,许志章和白梅双双乘上朋友派来的“的士’,离开九龙,直驶筲箕湾132号。这是~幢独立在半山坡上的小洋楼,倚山傍海,环境不仅隐蔽,而且幽雅,乐得白梅偎在许志章怀里象小猫似的温顺。 小洋楼里仅住着一位老太太。老太太膝下孤单,只有一女,现随着一家外国电影公司担任制片商的丈夫居住在马尼拉,难得回港。许志章的朋友对老太太说有个朋友要到美国去,嫌住在九龙不方便,要到老太太这里暂住些日子。老太太独身一人,平日里甚感寂寞,现在见有个文质彬彬的先生和他年轻貌美的太太要来借住,自然乐意。一则可I以解闷,二则又能赚一笔租金,反正房子空着,何乐而不为呢?双方一拍即合。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五、贪赃枉法挥金买笑 许志章搬人小楼后,心里轻松了许多,可是还不敢大意,始终足不出户,只是委托朋友抓紧办理赴美国的 签证,做着去海外当寓公的梦。 光阴荏苒,转眼已到了1948年,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几个月光阴中,许志章为情势所迫,不得不苦熬苦盼,处处谨慎小心。白梅可受不了这般寂寞,常常溜出去逛街玩耍,起初许志章还拉下脸来训斥过几回,后来一直未见有事,白梅又寂寞得可怜,也就默许了。 也难怪,白梅20刚出头,这样年龄的女子总以为天塌下来也可一笑了之。这个白梅,出身于说书人家,祖父白润庠,曾中过前清松江府会考状元。可惜,养了个儿子不争气,从小游于好闲,吃喝赌嫖五毒俱全。等到白梅呱呱堕地,白状元的儿子,也就是白梅的爸爸,已经把祖上传下来的那点家业折腾得露了底。可他仍不思悔改,照旧胡天野地。白梅14岁那年,她爸爸一夜豪赌,把家里仅存的几间瓦房输了出去,从此无家可归。迫于生计,白梅只得下海当舞女。由于天生丽质,加之聪敏过人,16岁时便成为上海米高美舞厅的红舞星。 1945年9月,中国邮政储汇局从重庆移来上海九江路36号。许志章以“抗战英雄”的面目重现于上海滩,更有了醉生梦死、花天酒地的资本,贪赃枉法越发不可收。 1945年双十节前夕,上海金融界假座米高美舞厅举行盛大的游园舞会以示庆贺,许志章也在被邀之列。虚与委蛇的致词刚刚结吏,富于实质性意义的探戈舞曲便随之奏响,众舞女翩然离座,向贵宾席中的绅士大亨们伸出性感的玉臂。这时,许志章忽觉眼前一亮,一位仪态端庄大方,姿容俊美艳丽的舞女出现在他面前。 她就是白梅。 今晚的白梅着一身黑色的缎质旗袍,那浓重的黑色将她白嫩昀肌肤衬托得格外诱人,强烈的反差使她浑身 上下放射出令人眼晕的诱惑力。她那裸露在衣袖外面的藕节般的臂膀,包裹在庄重的黑绸缎后面的一对微微颤动的丰满的乳房,使许志章的目光稍一触及,便产生出一股麻酥酥过电般的感觉。 仅此一面,就使许志章俯首贴耳地拜倒在白梅的罗裙之下。 许志章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曾经泡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因此而十分自信。自信他只是“玩”女人而不会“爱”女人。没曾想白梅一出;现,他的自信顷刻化为乌有。他搞不懂,为什么一个下九流的舞女,会对他具有摄魂夺魄的诱惑力。久而久之,他终于搞明白了,不是因为她年轻,当时刚满18岁;也不是因为她俏丽,上海滩上的漂亮女人比癞蛤蟆还多;最难得的是白梅身上具有一种非寻常女人所能具有的独特气质。 上海滩上的舞女,大多数出自贫寒人家,文盲半文盲居多,虽然打扮的花枝招展,姿色夺人,可是一深交便可嗅出俗不可耐的市侩味儿,比方说吧,面对再昂贵的波斯地毯,她们也会随口咀出浓痰或者瓜子壳。这样的女人许志章不稀罕,只要有钱,到处都可以买来泄欲。 白梅则不然,她受过教育,属于货腰女郎中的知识阶层,而书香门第的家敷熏陶,为她的姿色平添几分高难。这种高雅靠后天的修炼是断然学不象的,它随人的血脉运行,彻入骨髓,于有意无意问形之言表,令人仰慕,催人折腰。这气质极配许志章的胃口,尤其是进入中年以后,性欲已不再是他女人的首要需求,精神上的渴求渐渐占据上风。 白梅很精,凭她的机敏,一眼便看穿了许志章的心事,多年的货腰生涯早已教会她如何察颜观 色。她大施欲擒故纵之计,对许志章忽亲忽近,忽冷忽热,忽逃忽离,活象个幽灵,吊足了对方的胃口,直弄得许志章神魂颠倒,毅然出巨资买下极司斐尔路上的房予,并郑重言明归白梅所有,白梅才对他舍身相报。其中的过程不必细说,值得一提的倒是那笔巨资的来历。 1947年,国民党当局为打内战之需,决定发行4亿美金的公债,适逢此时陈果夫提出“党费独立”.CC派受益许志章啦见机行事.于是,许志章将经他手售出的500万美金公债用来买极司菲尔路上的房子,另一部分则落入CC派的腰包。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素与CC派不和的淞沪警备司令部中将高参曹广中,经多方资讯,掌握了许志章贪污 的把柄。竹亡巾虽然不敢直接与二陈相抗衡,但整治一个许志章的胆量还绰绅有余。曹广中遂向国民党中央密 告,惹得蒋介石龙颜大怒,亲自下令逮捕许志章。好在二陈事先获讯,偷偷传话跑了许志章。 六.束手就擒不了了之 白梅的不安分,终于给许志章惹来了祸端。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自从徐夫人金珊在上海被捕之后,淞沪警备司令部即获知许已避居香港,随即派出稽查大队长齐再雨赴港侦察.亏得那时白梅还算安份,许志章又深居简出,齐再雨磨破了脚板仍未得要领,两手空空返回上海,曹广中一怒之下将他撤职.l948年1月上旬,淞沪警备司令部又派侦缉大队长罗方率干员南下侦查,并与国民党外交部两广特派员公署联系,由特派员公署介绍与港英警署联合行动,在港九地区撇下天罗地网,昼夜不断地搜寻许志章行踪。 1月17日下午,白梅再次上街采买,溜溜达达地来到香港最繁华的中央商场,就在她同柜台里的售货员讨 价还价的时候,被罗方手下的人发现,随即尾随盯梢.白梅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哪里领教过这样的特务手段,一直被人跟踪到筲箕湾尚无知觉。 此后四天,许志章的住所落入罗方的严密监视之中,;只待证实许志章确实也往在里面,便可动手抓人。 1月21日上午,一个冒冒失失的水暖工闯进了小楼,楼上楼下,到处叮叮当当地检查自来水管,终于有机会和在蒯所里出恭的洚志章照了一次面。 当晚,香港飘起蒙蒙细雨,霄箕湾笼人一片烟云迷茫之中,午夜11时,沪港双方一齐出动,悄悄地把132号围了起来。港署威廉警长上前叫开房门,随后众警察一拥而入,把正欲就寝的许志章“请”了出来。 许志章一见此情,面色顿时变得惨白,两只修长的手掌瑟瑟颤抖,始终没能把睡衣上的腰结扣好。罗方彬彬有礼,准其回屋更衣,打点行装,然后把他带出小楼,恭恭敬敬地让迸囚车. 一切定当,囚车拉响警笛,撕开蒙蒙雨帘,一路疾驶而去……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然而谁也没想到,不久,宋子文由于国民党中央监察院提出黄金弹劾案丽被迫辞圭行政院长一职,在二陈的极力斡旋下,轰动全国的许志章贪污案,竟以“事出有因,查无实据”而不了之。 仆仆征尘十万里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青年工人傅庆胜,1981年1月8日告别了上海,告别了亲友,骑车踏上了漫游全国的十万里征程。这一别竟是六年,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充满神奇的世界。我们择其日记中有关少数民族风俗、人情、生活的片断,愿读者神往… 九月六日  阴 在我国历史上,羌族原是一个较大的民族,分布在唐古拉山,阿尔金山及黄上高原一带。由于历史的原因和长期的族内、族外争斗,这一古老民族现今只剩下十万人口了,而且集居在四川省的茂汶羌族自治县境内,外县居住极少。我来到该县的三龙公社访问羌胞。 羌族人以玉米、土豆为主粮。他们的土豆吃法很特别:把土豆放在锅内煮熟以后用木锤槌打,做成土豆糍粑,吃时蘸一上佐料,还有糯米香味。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羌族的房屋一律土木结构,似座座碉堡,大概是为了防敌人的吧。他们建房不打样,几百年也不会倒塌,这个队里就有几家的房子是一百多年前的。一九-三二年的大地震也没有把它震倒。第二层中间的客堂中放有西米(羌语意为火塘,上置一个三角铁架,直径有一米左右),他们一年四季都围着它煮饭、取暖。据说过去他们还围着火塘睡觉,婚礼时或节日里还要围着它跳锅庄舞,火塘对于他们来说是太重要了。 十月四日  阴雨 下午在巴普区参加了彝胞的婚礼。新娘家远在四十公里以外。新娘坐在马上,由六个小姐妹和一大串男子(多是摔跤能手)陪来,当新娘快到新郎家时,放起了鞭炮,蒙着脸的新娘由新郎的哥哥背到新娘家门口的草坪上然后由陪娘陪着。这时有位老人手上拿着用纸包好的小包及小猪肉往天上甩,落地后全寨的小孩上前去抢,谁抢到谁就有福气,就吉利。接下来就举行摔跤比赛,全寨的人围成一个大圈,由双方选出最出色的摔跤手上场,比赛规则是谁先倒地谁就算输。这是婚礼中最精采的内容。摔跤比赛是彝族人尚武精神的象征,古已有之,在“火把节”等活动中也经常举行。 婚礼上的摔跤比赛直到天黑才结束。这时,人们到草坪上或房前房后,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围着圈共进晚餐,人家端起香甜的泡水酒(玉米做的),唱起祝福歌,向主人敬酒祝福.宴会上吃的是很简单的坨坨肉和菜汤,以饮酒为主。彝族同胞喝酒可以不用任们菜,捧上高度白酒,一斤.二斤、三斤地狂喝,都称得上是现代的“鲁智深”。 天亮前,男方还要为新娘建一间临时的新洞房,把新娘背进去,这件事只是为了说明新娘从现在起就成为这个家庭中的一员了:此后,又进行第二次摔跤比赛,天亮后则共进早餐。 然后新娘就要回娘家了。亲友们送走新娘后也各自离去,婚礼这才宣告结束。 十一月二十七日  晴转阴 我早听说云南有一个美丽的泸沽湖,生活在泸沽湖的纳西族还保留着母系社会的生活方式。出于一种好奇心,我打算去作一番考察。出了水胜大坝,翻越了海拔四千多米的老茅山,便进入了云南小凉山地区的祟山深谷。经小凉山的宁蒗镇,继续北 上七十六公里.翻越三千米的狗钴洞岭,就到了泸沽湖畔的左所区纳西族聚居区。当我站在狗钻洞岭之顶时,北望,泸沽湖全貌尽收眼底、宁静的湖面恰似一面明镜镶嵌在绿色的大地上,湖面上零星地分布着一些小岛,岛上树木成林.雄伟的狮子由似一只雄狮护卫着这颗高原明珠。纳西族杨依诺同志告诉找.湖中鱼肥肉美,每年收获可观.因而纳西族人把此湖视为神湖,流传着很多的优美的神话故事。 传说很早以前,泸洁湖还是一块大坝,纳西族人就在这肥沃的坝子里生活.耕作,建起了密集的树落。后来发生灾难,整个坝子被水淹没了,唯独一个正在喂猪的妇女,双手抱住了喂猪的木槽才幸存下来,她就成了今天的纳西人的祖先。现在每到早晨或傍晚,纳西族人民都会坐上用一棵大树挖成的独术舟,漂往湖心捕鱼撒网。他们对妇女、泸沽湖及独木舟有着特殊的感情。 纳西旗人主要集居在云南省的西北部,他们有许多别称,如“纳西”、“纳恒”、“马里马沙”等。居住在泸沽湖畔的纳西族人又自称“摩梭”。摩梭人还处在从对偶婚同一夫一妻制方面进化阶段,群婚对偶现象,也就是目前通常说的“阿注”婚姻。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阿注”竹是摩梭语译音,意为朋友或男女伴侣。杨依诺告诉我:解放初期,阿注婚姻有三种形式,一种是男女之间不轮大小,随时随地只需双方同意便可进行性生活的阿注婚姻形式;另一种是偶居一段时间的形式,不需任何手续,只需双方同意就开始过同居生活的“阿注同居”形式;还有一种邀请媒人求亲,举行隆重婚礼的“正式结婚”。 摩梭的儿童,年满十三岁就要举行传统的成人礼仪式。十三岁以下的儿童,从小男不穿裤,女不穿裙,只穿一件麻布衣杉。到了成人礼那天,男的由舅舅,女的由母亲为其“穿裤子”、“穿裙子”,从这姒后他们都成了成人的一员,不但受从事一些力所能及的农业生产劳动,而且女的在十四、五岁,男的在十五、六岁,即可进成人的社交活动圈子,开始结交阿注。 摩梭人结交阿注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一般是通过日常生活、劳动、节日的庙会结交阿注的。摩梭人每年有二十多次庙会,最隆重的是七月十五在狮子由山下举行祭“干休”女神的活动。“干体”女神,传说是摩梭人的第一个祖先,现在她还“保佑”着泸沽湖畔的摩梭人。祭神的这一天,湖畔所有的男女老少都要身着盛装,围着湖畔进行“转海”活动,围着狮子山进行“转山”活动。这活动正是青年男女结交阿注的大好良机,他们只要在交谈中情投意合,都可结交阿注,其传统方式是男的从女方的身上夺去任何一件东西,女的笑咪咪地不去索回,是表示同意,如不同意,则会要求退还被夺去的东西,此外他们之间也有用询问的口气直接探问的,也有用对歌方式唱问的。一但结成阿注,他们就会双双到僻静的地方去幽会,晚上可以一起在野外,田栅或家里过性生活。以后,他们可以长期地在一起,也可以短期地相处,有的甚至只生活一个晚上。 摩梭人结交阿注一般都是过偶居生活,次日天亮或天亮以前离去,回家参加生产劳动。在这期间男女双方可以同时与两个以上的其他阿注交往,互不干涉,也互不嫉妒,在他们的心目中,“你是你,我是我,我要你就和你在一起,这样一来,有些年轻美貌的女子结交的阿注可能多至几十人甚至于上百人;但有些相貌不美、体弱多病的女子则会一辈子也没有一、二个阿注。女子的阿注越多,在族里越光彩,人们都会菱慕她,说她有本事。解放前,男子中一些有钱有势有地位的人结交女阿注也很多,多至上百个,面无钱无势的人一辈子只能找几个女阿注。他们解除阿注关系起非常简单的,没有任何仪式,只要女方闭门不接,而男方也从此不登女方之门,就算终结了男 女之间的阿注关系,双方都可重新找阿注,这些在摩梭人的生活中是很孟常的事,随时可以发生,也是族规许可的。他们结交阿注所生小孩则全部归女方抚养,男方则没有责任, 三月九日 多云有时阴 崩龙族与景颇族都保留着很多原始的东西,他们与傣族一样信仰小乘佛教。每寨有一庙,和尚由寨内各户轮流供养。出于虔诚,他们始终以吃素为主.从不杀小牲口,所以解放前他们不养猪和鸡,以至于今天的婚宴也只有三个素菜。 崩龙族的姑娘个个胖。由于个子矮,身子胖,看上去很象日本的相扑队员。她们上身穿黑色的对襟长袖衣,下着花筒裙,颈上戴有重达几斤、十几斤的几十个项圈,尤其是用钢笔那么粗的银质管弯曲成的圆圈式耳坠穿在耳垂上,下面还要吊上几个彩绣球,看上去有一种粗犷美。但毕竟太重,有时还有把耳朵穿断的可能。而她们则认为这是一种美的装饰,所以始终保留着。 崩龙族男子除了穿耳坠,还有纹身的习惯,一到夏天,他们的脚部,臂部或胸部到处都会露出虎鹿花鸟等图案,至今仍然如此。 地处冬瓜村的崩龙族的族规很严,在历史上从未有过抽鸦片和偷、抢、赌等陋习,如有违背就得受到重罚。崩龙族男女青年虽然能自由恋爱,但却有严格的时间限制,即一年中只有在秋收后至开春的泼水节期间才可以谈情说爱或者举行婚礼,过了这三个月,则必须集中全力劳动。 三月二十一日  雨 下午五点,我来到槟榔江边一块大坝上,见傈僳族男子们正在为晚上举行跳火海作准备工作。他们堆起了近一车的木材,燃烧起了熊熊烈火,就各自回家吃饭去了,晚上,来自远近的男女老幼,不顾雨后道路 泥泞,象湖水般地拥到了槟榔江畔的大坝上、火堆旁。此时木材已燃烧尽了,只剩下了直径两公尺的通红的圆锥体火堆。人们围着火堆丽观。这时,一些寨内德高望重的老人先在神台上举行祭神仪式,然后引着四个“相同”(相同是傈僳旗语译音,意为表演者)来到火堆边。他们有的赤足在火堆上跳来跳去,有的用通红的铁链在赤身上舞动,有的还身着单衣在火堆上滚,也有的用通红的木炭在脸上擦洗。使人感到神秘的是,这“跳火诲”,“拉火链”、“滚火堆”、“洗火脸”,都烧不坏皮肤和衣服。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边境是神秘的!人们在狂欢,在狂跳,我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然而这一切确确实实是真的! 好奇心的趋使我询问了傈僳老人,他们说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是神的保佑,所以才烧不着人。其实并不是这样,我试了一下,也多少明白了一点其中的奥秘:一是跳火海者足板老茧厚,二是足板先贴在冰冷的地上,当你跳向火海,又迅速退回来时,自然是烫不着、烧不坏的,但洗火脸和拉火链,我没有去试,还不得其详, 三月二十二日  雨 我一早起来在寨子里转了一圈,见各家各户都在‘嚓嚓嚓’地磨砍柴刀,我拈着一根头发放在一把刀的刀刃上用咀轻轻一吹,头发就断了,真是锋利无比。 早饭后.有几十个男子来到槟榔江边的一块大荒草坝上,他们拿来两根十五米长,碗口粗的木往,用山藤固定着三十六把砍柴刀:最下面的那把刀刃向下,刀背朝上,其余三十五把刀刃全部朝上,扎成一具临时刀梯,用四根粗藤从四个方向分开,把刀梯固定在坝子的中问,周围还划了警界线,警界线以内女子是不准进入的,据说女子进入会带来不吉祥。此时坝场上人流如织(还有来自缅甸的傣族)。虽是细雨霏霏,但人们早已把那寒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老人们祭神完毕之后,就有四个“相同”在鼓乐声中蹦蹦跳跳地做着各种动作,来到刀梯下转了几圈,并向在场的人挥手致意, 紧接着有一个“相同”赤着脚板开始上刀梯了.这时全场肃静,人们屏住气,凝神注视着这位勇敢者的一举一动。这位勇敢者象平时上梯子一样轻松。四肢有节奏的自然动作,两脚轻轻地落在刀梯的刀刃上,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直到梯顶,回身再次挥手向人们致意,并把刀梯顶上的彩旗一面一面地丢给下面欢呼的人群。接下去还有第二位,第三位,当勇敢者下到地而时,看到他们的脚板完好无损,真使我惊叹不已!昨晚的下火海,今天的上刀梯全都是在雨中进行的,人们的衣服湿透了也在所不惜,真的应了“上刀山,下火海”的俗语。我深深地敬佩傈僳族人民,他们无疑是世界 卜最聪明最勇敢的民族之一。 十一月七日  阴 亻革家举行婚礼和丧礼都不隆重,唯独新媳妇生头胎要热热闹闹地吃“祝米酒”,一旦新媳妇生了头胎,男家就要立即向媳妇娘家报喜。然后亲家双方就开始积极筹备办庆祝酒席,喜宴一般是在小孩满月以后的二十天内举行,一个寨子里无论哪家生了头胎,全寨每家每户都要前去贺喜,娘家寨内每家每户还要各送一斤大米以及衣服和鞋帽等物,少妇的舅舅则必须送三、四个柜子.到了那天,挑大米的,抬柜子的,提衣物的,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贺喜队伍(队伍中上了年纪的老妇另外要带上一只鸡和一罐米酒),来到了男方家。这种吃“祝米酒”的宴席是空前的,一般都要办几十桌,整个寨子都沉浸在欢乐的热潮中, 由于一个察子的新媳妇生头胎是接连不断,所以寨子里也是一年四季喜庆不断,如再加上其他一xie节日和喜日,那就更是喜庆频繁,欢乐不已。 亻革家,可称得上是一个欢乐的民族, 亻革家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是正月仞一到十五,这个阶段的跳芦笙舞和冬至祭祖先。亻革家跳芦笙舞的形式与苗族差不多,只是有一种独特的。“踩青”形式.“踩清”就是在跳芦笙舞时后生们可以轻轻地踩自己喜爱姑娘的脚面,这种表达爱情的方式是很有趣的,并且已在此基础上形成丁亻革家专有的踩青舞。 在亻革家人的家里作客,主人对客人非常热情。如果是贵客,主人就会杀狗款待。我这次到亻革家廖启安同志家中,他没有大狗,便趁我不在时杀了一只刚买来准备喂养的小狗,其诚心待我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我。 亻革家最爱吃狗肉,用狗肉招待最尊敬的客人是他们的传统。在傅家的酒席上,只劝饭,不敬酒,当你饭还没吃完时,主人就拿着一个大勺等在你后面了。凡是主人添在你碗里的饭,你必须吃掉,不然主人就会误解你是担心他家粮食不够。不让主人盛饭是可以的,到亻革家作客,一定要随时用自己的手捂住碗,要不然你就得没完没了地 吃下去,即使你吃得再饱,主人也不会停止给你加饭。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俗话说:“人乡问俗,入境问禁”。诸如亻革家劝饭.苗家劝酒,客家敬茶等等,则乃俗中的几例。 以前重安江一带住的亻革家、苗家、汉家之间常械斗.近代三族之间已能和睦相处,再没有械斗事件发生了,而且互相攀亲,成了亲家,今天我在路上就亲眼看到了动人的一幕:一群汉族人手里拿着酒瓶和酒杯在送两位苗胞,还一边送、一边喝酒、一边唱“送行歌”。“送行歌”的内容有欢送、高兴、祝福和希望等意思,感情真挚。我一打听,原来是两位苗家的姑娘嫁给了汉族,今天是这两位茁胞走亲家看女儿后会家去的。 智擒“大老鼠”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东街派出所,最近调来一位所长老茅,他还有个外号叫“老猫”。咋叫这外号呢?因为他捉拿那些偷盗诈骗罪犯,简直比猫逮老鼠还神呐。 这天是老茅走马上任第三天,他正在翻看着最近接连发生的几件诈骗案子,看着看着,猛地“嘿嘿”一声冷笑:“好一个狡猾的老鼠!”他的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轻轻推开了,进 来的是个四十上下,又矮又胖,头发稀稀拉拉的男子。他一见老茅,就喘着气,擦着汗,结结巴巴地说:“师傅……同志……不,首长,我……有错误呀!”老茅听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就 不动声色地指了指桌前那把折椅说:“别急,有话慢慢说嘛。”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那人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双手举到老茅面前,说:“首长,我是红光副食品店的营业员,叫丁山。一向工作积极,连着三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月月都拿全勤奖……” 老茅见来人光急于表白自己,就打断他的话,说:“丁山同志,你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于是,丁山喘着粗气,拐弯抹角地诉说起来。 原来,丁山早就想买一辆凤凰车子,这回和店里几个竞争者争了个脸红脖子粗,总算搞到一张车子票。他从银行里取了钱款,又到百货商场左挑右选,才推出一辆崭新的凤凰车。丁山看 着这部漆得亮光照人的新车,  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他骑上新车,一气猛蹬,兜起风来,一会儿,来到了北街车子市。 丁山下了车,来到市场口一看,呵,半新旧的,快散了架的,簇簇新的车子应有尽有。丁山心里忽然动了一个念头:我把车子推过去,看看能卖多少。主意打定,他就进了市场,找个地 方刚把车子支好,顿时呼啦一下,来了好几个人,围着他的新车子,打量着、议论着。丁山点着一支烟,晃悠着脑袋,得意极了。 这时有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瘦子问他:“老兄,卖吗?”“卖?I”丁山逢场作戏地说,“怎么不卖呀!”“多少钱?” 丁山见这瘦子真要买,一时倒不知怎么说好,他想:看行情这新车多卖个百儿八十元不成问题,不过他不存心卖,就信口说:“三百五。”其他人一听,伸伸舌头走了。不料那瘦子猛一 甩手说:“一言为定,就三百五。” 这下丁山可为难了,卖不卖呢?卖吧,盼车子不是一天了;不卖吧,白得二百来元,机会也难得呀!哎……反正我买车子谁也没看见,回店我就说票丢了,信不信由他们,这钱… 瘦子见丁山不吭声,就不耐烦地说:“老兄,不卖就算。”说着转身要走。丁山一把拉住他:“卖,卖给你!”瘦子拍了拍丁山的肩头,说:“老兄真是爽快人,走,推上车,咱哥儿俩 取钱去。”“哪儿?”“不远,抽不了一支烟就到了。”瘦子边说边掏出一包“参花”过滤嘴,很灵巧地抽出一支递给丁山,“老兄,点上嘛!” 两人亲亲热热,象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一样,并肩来到一座大楼前,瘦子说:“到了,老兄,先把车存上吧,咱们进去取钱。”说着,他从丁山手里接过车子,推到存车处,对看车的老太 太说:“挂牌。” 瘦子从老太太手里接过车牌,又叮嘱了一句:“这可是辆新车呀!”老太太乐呵呵地说:“放心吧,丢不了。” 瘦子把车牌放进上衣口袋;拉着丁山走进大楼。刚进门厅,他忽然掏出车牌递给丁山:“这个还是该你拿着呀!”他指着一条长椅说,“老兄先在这儿歇会儿,我去找我们那口子要钱。 不怕老兄笑话,兄弟在家是个二把手,没权。”说完,他顺着楼道往里走,丁山就坐下来等他. 一支烟抽完了,没见瘦子出来;又点上一支抽完了,还不见瘦子出来。丁山嘀咕开了:“不买就算了,准是要不出钱来。”他掂了掂手里的车牌,走出大楼,来到看车的老太太跟前,抬 眼一看,不见了他那辆新车。丁山感到情况不妙,忙问:“哎,那辆新车呢?”老太太说:“刚才存车的那个人取走了。”丁山把车牌一举说:“车牌在我这儿,你怎么让他推……推走了?”老太太接过牌子一看,说:“同志,这不是这儿的车牌。” “什么?”丁山一听,全明白了,瘦子把车牌放进口袋,再掏出来就不是那个了。他脑袋“嗡”一声,茬点儿晕了过去。就这样,一辆新车的车把还没握热就丢了。 老茅送走了丁山,心里暗暗盘算:瘦子,四十上下,尖嘴,小眼儿,胡子不多……哎,看来又是这只“老鼠”干的。联系到前几件案子,老茅暗暗骂了一句:好一个猖狂的大老鼠,这回 该你倒霉了! 三天后是集市日,集市上各种卖叫声此起彼伏,笑语喧哗,人群挤来拥去,可真热闹呀! 在百货公司的门口,有一个复员军人打扮的人,正蹲在地上擦自行车。他擦好了车子,拍拍手,站起来,悠然地看着欢乐的人流。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复员军人回头。看,只见一个农民老大爷提着两个大号旅行包,摇摇晃晃,吃力她走过来。复员军人见了,紧跨一步,接过老大爷手中一个包,放在 自己的车子前,招呼着:“老大爷,歇口气儿吧!” 老大爷气喘吁吁地说:“哎,上了年纪,不中用啦。”“您老人家买了点什么呀?这么重。”“这几年有钱啦,闺女要出门,儿子要娶媳妇,你要这个,他要那个,简直快把百货公司给 搬来了。”老大爷指了指地上的两个大包说,“嘿,那几年做梦也不敢想呀!”“老大爷,您住哪儿?”“不远,戚庄。”“顺路,来,我送送您。”复员军人说着,不等老大爷同意,从口 袋里掏出一截小绳,把两个包拴到一块儿。老大爷连忙拦住他:“哎,怎么好麻烦你呀!”“看您说的,”复员军人一使劲把包放在自行车的后衣架上,说:“帮助老年人,应该的!”“好 ,咱就不客气。”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复员军人推着车,老大爷和他并肩走着,两人指指点点,有说有笑,渐渐走出嘈杂拥挤的人群,只见前边不远的老槐树下围了一群人。他们走过去立住脚一看,是一个卖菜刀的中年汉子 ,正拿着两把菜刀边耍边唱:“从南京到北京,我的菜刀最有名。切肉杀牛不卷刃,砍柴能当斧子用。” 这时复员军人用眼扫了一下老大爷,那老大爷正张着嘴,听得入神哩。他赶紧悄悄地把车往前推了几米,正巧这时又围上几个人来,把他们隔开了。他看准机会,飞身上车,一个劲儿地 猛蹬,边蹬边回头看了一眼,见那老大爷还在那儿傻笑呢,他得意了! 这个扮着复员军人的正是那只大老鼠。他一连拐了三个弯,钻进一条小胡同。在第二个门口下了车,左右看看,一脚踹开虚掩的门,把车子推了进去。他屏住气把两个包放了下来,又连 忙过去关好门,靠在门板上,捻着鼠须得意地笑了。 突然“嘭、嘭、嘭”一阵敲门声,吓得他筋软骨酥,抽筋似地把提包放到墙边的砖堆后,又拉过来几片破油毡盖好。然后,用力咽了几口唾沫,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轻声问:“谁呀?” “是我,大兄弟。”门外传来居委会主任白大娘的声音。 大老鼠问道:“什么事呀?”“我还有什么事,昨天不是通知查卫生吗?”大老鼠这才放下心来。开了门,一看,自大娘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他一见这两人,惊得倒退几步。 原来,站在白大娘身后的一个是刚才那位老大爷,一个就是前几天被他骗了的丁山。 老大爷说:“我说,你把我的东西弄到哪去啦?” 大老鼠干笑笑说:“我走着,走着,看不见您了,我回家喝口水,正想给您送到派出所去呢!怎么那么巧,您来了,屋里坐。” 丁山咬着牙问:“我的车子呢?” _大老鼠两手一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什么车子?我不知道呀!” “在这儿呢!”不知什么时候白大娘走进里屋,推出一辆新车。 丁山一见自己的新车,叫了一声“我的老天爷呀”一下子扑了过去。 还没等大老鼠回过神来,那老大爷“唰唰”两把扯下脸上的胡子,说:“大老鼠,大老鼠,你到底斗不过猫呀!” 大老鼠惊呆了,赶紧从砖堆里拿出提包,说:“我坦白,东西一样不少。” “一样不少?刀老茅笑着说,“打开看看。” 大老鼠颤抖着拉开提包一看,鼻子都气歪了,难怪那么沉,里边除了一些破布烂棉花外,全是碎砖石块。 原来,今天一早老茅就打电话把歇班的丁山找来,自己化了装,招呼上民警小关,三人来到集市上,专门给大伙“相面”,整整相了一上午,丁山忽然揪住了老茅的袖子,上牙不住地打 下牙。 老茅问:“看见啦?”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丁山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用手指了指百货公司门口那个装成复员军人的大老鼠。 老茅一看,果然有个尖嘴猴腮的人,他低声问:“肯定吗?” 丁山大脑袋晃了一下,也看不出是摇头还是点头。老茅心想:别弄错了,惊动了大老鼠,就和丁山、小关耳语了几句,随即化装成老头,就来找大老鼠。这只狡猾的大老鼠终于中计被逮 住了。 从这以后,老茅的名声可就大起来了,远远近近那些大大小小的“老鼠”都吓破了胆,轻易不敢出来了。 幸福鸟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从前有一对年轻夫妻。丈夫叫雅赛克,妻子叫玛累霞。他们住在一座破旧的房子里,没日没夜地给地主老爷干活,但生活还是很穷困。 一天夜里,夫妻俩同时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个人问他们:“你们愿意在什么时候过上好日子――是年轻的时候,还是年老的时候?”一连三夜,他们都做了相同的梦。于是,丈夫问妻子: “喂,玛累霞,你说怎么好?”依我说,年轻的时候就是躺在光板凳上也觉得舒服,而年纪老了,即使睡在羽绒褥子上,也会感到肩酸背疼。最好是年轻的时候贫苦一些,年老的时候生活安宁 一些。”丈夫听了赞同地说:“对,说得对。”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就在那天夜里,他们的房子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地主知道了这件事大发雷霆,一定要把他们赶走。夫妻俩苦苦哀求。地主说:“要留下可有一个条件,你们得给我盖一座新房子。” 夫妻俩没办法,只好东拼西凑借了钱,花了几年工夫才盖好新房子。谁料到就在当天夜里,又发生了一场火灾,把新房子烧了。夫妻俩幸亏逃得快,才没被烧死! 地主得知新房子又被烧毁了,他发怒了,马上骑了马赶来,冲着正在哭泣的夫妻俩吼道:“你们从这里给我滚开吧!你们是故意把房子烧毁的!”雅赛克哭着求道:“老爷不能冤枉人哪!为了盖房子,我们借了许多债!现在你耍赶我们走,可我们祖祖辈辈一直生活在这里,叫我们到哪里去呀?”地主恶狠狠地说:“要留下,得给我重新盖一座比这更好的房子!” 夫妻俩只好卖了他们仅有的一点东西,又重新盖起房子来。他们双手不停地千呀干,过了一年又一年,在不知不觉中他们渐渐衰老了。这时,新房子已盖到了房顶,可是,他们债都借遍 了,没钱去买瓦和钉子。没办法一对苦命的人只好用干草来盖房顶。哪想到这天夜里,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神秘的鸟,把整个房顶的草都吃掉了。 第二天,夫妻俩只好又用干草把房顶盖好,到了半夜,那只神秘的鸟又飞来把草吃掉了。一连三天都是这样,后来,夫妻俩想了一个办法,在盖房顶时,在每捆草上绑上一个套子。到了 半夜,那鸟又飞来吃草了,它刚一落定,就被套子套住了。雅赛克连忙爬上房顶,把鸟捉住关进笼子里,然后把笼子挂在窗上。 这鸟在雅赛克家里住了下来,它唱出非常动听的歌,人们听到它的欢声,便会忘掉一切忧愁。每逢礼拜日,人们忘了去教堂作祈祷,都聚集到雅赛克门前,听鸟唱歌。很快,神奇鸟的名 声就传遍了四面八方。 这事传到地主耳朵里,他立即赶来对雅赛克说!“把这只鸟卖给我吧!我可以给你一百个金币。”“不,尊贵的老爷!这只鸟我可不卖给你,我要卖给国王。”“贱种,你等着吧!我会 叫你吓得魂不附体的!”地主气得直跺脚,愤愤地走了。 雅赛克想了一下,就拿了鸟到国王那儿去了。当他走进一片森林时,忽然那鸟用人的声音说话了:“把我卖给国王时你什么也不要,只要他扔在旧厨房里的那个木墩子。”雅赛克感到很 惊奇,就问:“我要那个木墩子有什么用?”鸟说?“要上吧,你永远也不会后悔的!” 雅赛克走进国王的宫殿,献上鸟。国王听了鸟那奇妙的歌声,对雅赛克说:“这只鸟,你想要多少金币?” “我不想要金币。请把您的旧厨房里放着的木墩子给我吧。”国王微微一笑,说:“拿去吧!我不吝啬!”然后,国王附在王后耳边轻声说道:“不要金币要木墩子,真是个从没见到过 的大傻瓜!” 雅赛克把木墩子往肩上一扛,就往回走。火辣辣的太阳烤得他干渴难忍,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这时他后悔了:看我这脑袋多笨!怎么听了那只蠢鸟的话,不要金币而要了这没用的木墩 子!他吃力地把木墩子放下来,自己坐在一个小树桩上,用手生气地敲着木墩子。 转眼间,奇迹出现了,只见木墩子上出现了一桌丰盛的酒莱。雅赛克望着香气扑鼻的酒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啊!多诱人的美昧呀!”雅赛克抬头一看,发现一个面目狡猾的大兵,正站在自己面前。他立即客气地说:“坐吧,老总,随便吃!”那大兵一点也不谦让,一坐下来,便狼吞虎咽地 吃了起来。可是随他怎么吃,那酒菜总不见减少。大兵挺了挺身子,打算再倒一杯酒,不想碰倒了木墩子,顿时酒菜不见了。大兵惊得张大了嘴,果望着空无一物的木墩子。雅赛克笑了起来 ,他把木墩子扶起来,又敲了几下。于是一桌丰盛的宴席又出现了。 大兵高兴得吹了一声口哨,从口袋望摸出一只旧钱袋,对雅赛克说:“农奴,让我们来交换吧!”骓赛克接过钱袋,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三颗干豌豆。他生气地说:“一只旧钱袋加上三 颗干豌豆,对我有什么用?.”大兵笑着说:“这豌豆是有魔力的l!你把它往地上一扔,说:‘豌豆,变成兵士!’豌豆马上就开始分裂,每一小瓣变成一个兵士;它能一直分裂下去,直到你 说声:‘豌豆,停止变!’它才停止。” 雅赛克站在那里犹豫了:换不换呢?这时,他耳边听到一个轻轻的声音:“换吧,换吧!”雅赛克抬头朝四周看看,发现刚才他卖给国王的那只神奇乌正落在树枝上。他高兴极了,连忙 往鸟儿那边跑去。可谁知,那个大兵却趁雅赛克不注意的时候,偷了木墩子,钻到森林里逃走了。 ’  雅赛克见大兵偷走了木墩子,不由伤心地哭了起来j那神奇鸟安慰他说:“雅赛克,不要伤心,偷东西的人没有好结果。” 雅赛克把鸟放到自己的肩上,又继续赶路了。天黑下来,他在森林里点起了一堆火,准备过夜。这时走来一个拿木棍的过路人。那人问:“我可以烤烤火吗?”雅赛克和蔼地回答:“坐 吧,你是客人!”过路人在火堆旁坐下后,雅赛克就向他讲了白天受骗的经过。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那人听后,笑了笑说:拓不要紧,这种苦恼不难解除。对说完随手把一根木棍插入土中。 一刹间他们面前出现了三个随从。过路人命令随从们:“去把大兵找回来,揍他一顿,然后把木墩子还给农夫。由于他偷窃,我要没收他的钱袋和魔豌豆。” “遵命!”三个随从齐声答应,然后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一会儿,随从们回来了,他们带来了神奇的木墩子和装着三颗魔豌豆的钱袋。 这时,神奇的鸟开口说:“我说过,偷东西的人没有好结果!”鸟说完就唱起了优美动听的歌。 鸟的歌声使过路人听得入了迷,他恳求雅赛克说:“把这鸟送给我吧!我把这根神奇的木棍送给你。”雅赛克又为难地不知如何是好了。那鸟说:“雅赛克,我会飞到你那儿作客的,就 把我送给这位善良的人吧!”雅赛克想了又想,终于答应了。他同过路人道别,拿了神奇的木棍就回家去了。 雅赛克一到家,他妻子就站在门口喊道:“喂,快说说,用神奇鸟换回什么啦?”“换圆这个木墩子!”妻子一看气得大骂:“哎呀,你这个笨蛋!用一只神奇鸟按回一块普通木头,你 睁眼看一番,我们院子里有的是这种木墩子!” “好了,老太婆,不要吵了,最好先给我弄点吃的东西。”妻子没好气地说:“我这里没你吃的东西。”雅赛克微微一笑,然后就敲了几下木墩子。转眼间,木墩子上出现了一桌丰盛的 酒莱。雅赛克笑着说:“老婆子,怎么样?既然你没有吃的东西,那就下来,我请客!” 妻子跑到丈夫跟前,拥抱他,一面亲吻一面说:,“哎哟,雅赛克!哎哟,机灵鬼!你是怎么弄到这个怪玩艺的?”雅赛克刚要给妻子讲述自己的奇遇,地主的仆人走进了院子:“老爷 命令你们立刻从这里滚出去,他要在城堡里跟你们算帐。”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雅赛克回答说:“请你转告你们老爷,从他的城堡到我的草房,和我的草房到他的城堡一样远。他要见我,可以亲自来。” 仆人回去把雅赛克说的对地主老爷讲了。地主一听火冒三丈,立刻骑着马直奔雅赛克那儿。他想:我要狠狠教训这个无礼的奴才。他来到雅赛克家,看到雅赛克,就举起马鞭向他打去。 雅赛克忙把魔棍插入地里,一眨眼三个随从就出现在他面前。“主人,您有什么吩咐?”雅赛克说:“把这个地主给我捉住,狠狠地揍一顿,然后把他绑在马鞍上,赶回他的城堡去!”随从 们听了立即照办了。 地主被打之后,就跑刭国王那儿告状。国王看完控告书就大叫起来:“这还了得!农奴竟敢打老爷?派一个团去把这贱民给我抓来!” 于是,地主老爷便领着国王派来的一个团士兵,气势汹汹地包围了雅赛克的草房,然后高声喊道:“投降吧,无礼的农奴!否则没有好下场!”雅赛克毫不惊慌,从魔钱袋中取出豌豆, 把它们扔在地上J命令说:“豌豆,变成士兵!”豌豆一落到地上立即开始分裂,从每一小瓣中跳出一个士兵,然后每个小瓣又重新一分为二,各自又跳出一个士兵。就这样重复了许多次。在 雅赛克面前聚集了一支大军。 大战开始了。国王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而雅赛克的士兵却不同,一个被杀死,原地马上又会出现两个。最后,国王的士兵只剩下了一个,而这一个也逃之天天了。那个地主老爷 呢,在大战刚开始的时候,就惊恐万状,连剑还没拔出来就吓死了。雅赛克胜利了。于是他又下令让士兵变成豌豆。他得意地对妻子说:“怎么样,老婆子,现在还有谁再敢把鼻子往我们这 儿伸?”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那个幸存的士兵挣扎着逃回王宫,向国王报告了事情的经过。国王听后胆怯地说:“这么说,最好是不再去碰那个农奴吧,不然的话他会打到我这儿来的!” 从此,雅赛克和他的妻子玛累霞开始安度晚年。他们生活美满,心情舒畅。后来,他们去世了,那个神奇的木墩子、魔钱袋和那根魔棍现在流落何方,就不得而知了。 火鸡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有一个沙皇,他有一个年轻勇敢的猎人为他当差。有一次,年轻的猎人骑着心爱的马打猎时,突然发现在自己的脚下有根火鸡的金羽毛。他正要弯腰拾那美丽的羽毛时,他的马开口 说话了:“别拾那根羽毛,它会给你带来不幸的!” 但是,年轻的猎人被那金羽毛的光彩迷住了。他想:我应该把这根金羽毛献给我高贵的主人,他一定会给我更多的报酬的。于是,他拾起了羽毛,献给了沙皇。 , 沙皇接过羽毛?说:“谢谢你,猎人!这根羽毛美丽极了。不过,那只火鸡肯定更美丽。你去把那只火鸡给我弄来吧,否则,我砍掉你的头!” 猎人痛哭流涕,来到马厩找他的马,把沙皇命他把火鸡弄来的事说了。马听了说道:“你就是不听我的话!我不是跟你说过,别拾那根羽毛吗?不过,你别担心,这事还不是很难。去跟 沙皇请求,求他明天派人把一百颗麦粒撒在他的田里。”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沙皇同意了猎人的请求。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猎人按照马的话,带一根很长的绳子,骑马走了。他把马放在田里吃草,自己藏在一棵树的后面。 突然,树林里的叶子沙沙地响了起来,一只全身披着金羽毛的火鸡落到地上啄麦粒。 这时,马奔跑过来,一脚紧紧踩住了火鸡的右翅膀。猎人急忙从树后奔出来。很快用绳子捆住火鸡,跳上马,奔到王宫,献给了沙皇。 沙皇说:“谢谢你,亲爱的猎人,你应当得到更丰厚的报酬。不过,你既然这样能干,那么,现在你替我干一件事:你穿过三九二十七块陆地,在那世界的尽头,太阳升起的地方,有个 美丽的姑娘,她名叫察力夫娜・瓦西妮莎,你把她弄来给我作夫人。如果你能做到,我会奖给你一切荣誉,如果做不到,我会砍掉你的头!” 猎人痛失着,来到马厩,把沙皇命他去弄察力夫娜・瓦西妮莎作夫人的事,对马说了。 马听了说:“不必担忧。你去向沙皇请求给你一个金顶的帐篷和路上吃喝的东西。” 沙皇答应了他的要求,猎人骑着马走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他终于来到海边,只见海上有一只银色的小船,船上,察力夫娜・瓦西妮莎在划着金桨。猎人跳下马,支起帐篷,装上盒顶,然后把食品放在身边,等待着瓦西妮莎 回来。这位公主远远地望见帐篷上闪闪发亮的金顶,便划船来到岸边,跳下船,惊异地打量着这漂亮的帐篷。 “你喜欢这帐篷吗?瓦西妮莎!”猎人问道,“走近来仔细看吧。你愿意尝尝我这些精美的食品和醇香的酒吗?” 瓦西妮莎感到很惊奇,她走近前来,仔细地瞧着帐篷,尝了尝猎人的食品,又喝了满满一杯甜酒。酒使她醉了,她睡熟过去。 猎入收起帐篷,抱着睡熟的瓦西妮莎,骑上马象箭似地向王宫飞驰而去。 沙皇高兴地说:“谢谢你,亲爱的猎人,为此你应当得到更丰厚的报酬。” 当瓦西妮莎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弄到这个远离家乡的地方,她哭了起来。她不吃、不喝、不睡,变得苍白消瘦了。沙皇竭力安慰她,但都白费力气。 沙皇说:“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吧,美丽的瓦西妮莎,你的每个要求,不管花多大代价,我都能满足,只要你愿意吃喝,只要你愉快。”“那好吧,你叫猎人给我把结婚礼服拿来,它 就在大海中间的石头底下。”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沙皇立即叫来猎人,命令他快骑马去到太阳升起的大海中间的一块石头底下,把新娘压在那儿的结婚礼服取来。他说:“如果你能做到,我将给你许多的财宝和极大的荣誉。如果你取不 来,我会叫人砍掉你的头!” 猎人又痛哭着来到马厩,把这事对马说了。 马叹了口气说:“快骑到我的背上走吧!” 不知走了多少天,终于来到太阳升起的大海边。马一看到沙滩上一只大海蟹在爬行,便一脚踩在它的背上。 大海蟹哀求说:“别踩死我!你要什么,我都全部给你。”马说:“那么,你到海底去,快把压在一块石头下面的瓦西妮莎的结婚礼服给我拿来!” 大海蟹对着大海用力呼叫一声,大海立刻翻腾起来,随着冲天的海浪,涌出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螃蟹,它们爬到大海蟹面前问道:“师父有什么吩咐?”大海蟹说:“徒弟们,去把海 底那块大石头掀掉,把下面瓦西妮莎的结婚礼服拿来!” 不一会儿,螃蟹们把那件结婚礼服给抬上来了。猎人接过礼服,策马回到皇宫。沙皇忙派人把礼服送给瓦西妮莎。可是,她还是哭丧着脸,说:“如果你不叫猎人到滚水里去洗个澡,我 还是不愿做你的妻子。” 沙皇立即发出命令,架起铁锅,装满了水。水烧滚了,猎人被带到了锅前。 猎人伤心了,他悔恨地说.“咳,我为什么不听我那忠实的马的话呢?我为什么要拾起那根金羽毛呢?现在不幸来了。陛下,你能让我在死之前和我的马告别吗?” 沙皇说:“好吧,告别去吧,不过要尽快回来。” . 猎人来到马厩,伤心地对着马哭诉起来。 。 马说:“不用担忧,你会活下来的。”说着,对猎人念了一道咒语。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猎人回到皇宫。仆人们把他扔进了锅里。在滚水里,猎人浸了三次,然后从锅里跳了出来。他不但没有死,相反变得更加漂亮、精神了。沙皇一见十分惊奇,他也想使自己变得这么漂亮 年轻,于是命令仆人再把水烧开,然后自己跳了进去。结果,却被滚水烫得皮开肉绽,死在锅里了。 国宝的命运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广交会前夕。沙市皮货市场出了一张安民告示:高价收购珍。贵兽皮。一时皮货市场生意兴隆:热闹异常。 一天下午,皮货市场临近打烊的时刻,来了一个客人,此人年已古稀,发须花白,衣着扑素,举止斯文、象个退休的中学教师。老年人拎着一只小皮箱,他十分悠然地打开箱子,一层一层解开布.最后拿出一块一尺见方的兽皮.这块兽皮大约年代久远已由白色变成灰色,毛皮上还绘有乱七八糟的图案。 收购人员是个小肯年,嘴上刁根香烟,在等下班,现在看见这块灰色兽皮,不屑一顾,随口回绝:“不要!”老人气得面红耳赤,竟然人吼一声:“叫你们经理出来!” 经理听见有人找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姓宗,皮货饭吃了三十余年,任何兽皮到他的手里,眼睛瞄一瞄,手捻一捻,半分钟之内,皮货名称,规格、等级、产地.用途、价格一连串全部报得清清清楚楚。因为他姓宗,大伙誉他为皮货祖宗。今天这位“半分钟”不灵了,他接过这块一尺见方的兽皮,横看,竖看,反过来看,再倒过去仔细观看,时间已超过六个半分钟,他心里还没有“底”。俗话说:“万宝全书缺只角”,今天宗经理碰到了难题。但他知道这块兽皮肯定来历不浅,自己竟不知它的来龙去脉,真是惭愧! 宗经理猛抽香烟,当他抽到第六根时,“啊呀”一声,心里非常激动,终于想起来了! 原来这块其貌不扬的兽皮竟然是国家的宝贝!他想起自己的师傅曾讲过不少皮毛传奇:现在市场上流行货币是钞票,封建皇朝用金银元宝和铜钱作货币,再往前推。古代还有用兽皮作货币的。相传汉武帝时,曾用白鹿皮作皮币,一尺见方,饰以图案,当时这块白鹿皮币价值铜钱四十万枚。想不到今日竟见到了这块古老珍贵的皮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宗经理内心激动,他连连用手拍打面额,心里在说:“三生有幸!”嘴上说“好!我们收购这块兽皮,请老先生开个价吧!”老年人微笑道:“宗经理,您开个价吧!”宗经理脑子里象风车一样在旋转,珍贵的兽皮流落民间,实在可惜,应该让国宝重见天日,回归国家。只见他举起一只手扬了扬,老人有点惊地问:“伍佰元?”‘不!伍千元。”此言出口,满坐惊奇。皮货市场几个青年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恐怕经理说错了。一句话翻十只跟斗.究竟怎么解释?老人频频点头说::“不愧是有名的皮货祖宗,佩服!”老人告诉宗经理:.这块白色兽皮是家里祖传之宝,白白放在那里也委屈了它,现在碰到识宝之人,他愿意卖给国家。不过.他家还有一块黑色兽皮,烦请宗经理上门看货,如果价格适中,愿意二块兽皮一起卖给国家。宗经理听得目瞪口呆,这块白鹿皮币已是珍贵兽皮,想不到他家里还有一块,肯定又是稀世之珍,今天看来大开眼界了.他急不可待,立刻跟着老人就走。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老人家住独楼小院,宗经理进门就要看货。老人却不慌不忙.倒茶敬则,随后拿出一只精致的红漆木盒,解开一层一层缎子包布,最后露出一块黑色的兽皮。宗经理凑上去,眼睛霎也不霎,横看,竖看,倒转看,反过来看,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我的天呀!凭自己三十余年工作经验,竟然看不懂这是什么兽皮?只见这块黑兽皮,漆黑发光,粗看象熊皮,细看又象虎皮,似虎又似熊,难以准确肯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个古董,看在“古”的份一上,收购下来再仔细研究吧。他习惯地又伸出一只手,老人笑着说:“哦,又是伍下元?”“不!这块是伍佰元。”老人哼了一声,突然怒容满面,把黑色兽皮重新包一包,随后再将小皮箱里的白鹿皮也取出来,统统放进红漆木盒!“碰”的一记关上。这一连串动作明显地告诉你,不识货,不卖啦! 宗经理脸上一阵发红,白鹿皮币的价值他心中有数,但这块黑色兽皮的底尚未知晓,毕竟是求宝心切,宋经理问:“你开个价吧!”“哼!你不识货,祖上传下这些宝贝时,再三关照,黑比白贵!现在白皮价值伍千。黑的反而只值伍百元,颠倒黑白,我不卖啦。” 宗经理听到黑比白贵这句话,心里一动。他恳切地说:“老人家,我不能不懂装懂。‘山外青山楼外楼’,我们总能找到识宝的人。把它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有一个满意的答复给您。”老人脸色多云变晴,高高兴兴地把二块兽皮都交给宗经理带走了。 第二天皮货市场陈列室的橱窗里醒目地挂出一块黑色兽皮,除了注明它是陈列品外,别无一字说明,也没有标明价日。这是宗经理的高招,让识宝人来觅宝。但是,三天过去了,无人问津,无人对它发生特别的兴趣。 第四天,来了一个外国人,他瘦长个子,金黄头发,毕挺的高鼻子,深陷的绿眼睛,漂亮的大胡子,原来他就是澳大利亚皮货商人杰克先生。看见这块黑色兽皮,杰克先生突然楞住了,好似被吸铁石吸住一般。他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好似与久别的情人重逢。横看,竖看,歪着头看.脸孔表情风富多彩,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痴笑,一会儿吐舌头,一会儿吹口哨,最后竟恭恭敬敬地对着兽皮鞠了一躬。这时,他用标准的普通话询问工作人员:“请问这是什么皮毛?为什么没标价?”对这个中国通,工作人员只得回答:“无可奉告。一这句话并非外交词语,因为工作人员的确不知道这块兽皮的来历和价格。杰克先生见答非所问,他咕噜一声,快速地取出闪光照相机,从正面、侧面、各个角度“闪~闪”地拍了儿张照片,随后匆匆地走了。宗经理知道了这一情况后.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很不平静。他知道杰克先生是著名的皮毛专家.他对这块黑色兽皮如此重视,看来必有原因。特别是杰克先生拍照片的行动提醒了他,看来自己疏忽大意了。他当机立断,立刻将黑色兽皮取下来,量了规格尺寸,又用照相机拍了照片,立刻去冲印放大,当天夜里匆匆动身。他要去北京找一位颇有经验的皮毛鉴定老师傅,登门请教,尽快搞清这块黑兽皮的庐山真面目。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隔了二天,杰克先生又来了,满脸喜气洋洋。他已和澳大利亚皮货公司通了长途电话,这只电话一定达成了某种默契,所以他脚步轻快,直奔皮货市场陈列室。他对橱窗里的黑色兽皮深情地看了很久.随后跑到经理室,要求面见宗经理。当工作人员回答经理外出的消息时,杰克先生满脸失望.双手一摊,转身就走了,突然他又停了下来,绿眼睛闪光发亮,一个矮胖身材,酒糟鼻子的中年人在向他招手。他是外贸公司畜产科的黄科长,这个黄科长不学无术,好大喜功,在对外商的谈判中常常出洋相,莫明其妙地迁就外国商人。杰克先生知道这个对手容易对付,他立刻笑容满面地与黄科长握手,邀请他到宾馆餐厅去叙谈叙谈。黄科长受宠若惊.跟着杰克先生就走。餐厅的小圆桌上摆满了酒菜,茅台酒发挥了作用,黄科长喝得多,话也讲得多,杰克先生乘虚而人。当他提出要买陈列品黑色兽皮时,黄科长没有弄清前困后果,就拍胸脯一口答应了。事不迟疑,杰克先生立刻从皮包里取出合同,顺手拔出墨水笔,笑咪咪地说:“我不会使贵方有丝毫损失,愿意出高价买进!”“高价”这两个字很有吸引力,黄科长有点清醒了,外国人肯出高价,这是什么宝贝?得留点神啊。这时,杰克先生伸出一只手,加重语气说:“我出伍万元,您看行不行?”黄科长惊喜交加,酒完全醒了,一块兽皮竟然值伍万元,这个外国人肯定醉了。看来这次我为国家立了一功!黄科长笑得嘴也合不拢.他突然问道:“先生,是人民币吗?”杰克先生眉头一皱,咬咬牙齿,很爽气地说:“不!是美金。”黄科长开心啊!今天收获真不小,一块兽皮换伍万美金外汇,这是一生难遇的好事,反正外国人有钱,就让他们化吧! 黄科长喜悠悠地接过墨水笔,签上自己的大名,请杰克先生第一天到公司再盖一个合同章。杰克先生笑着点点头,迅速地也在合同上签了字。合同明确规定,三天内钱货两讫。 三天后,宗经理匆匆归来,此行不虚,收获不小,他找到了两位年龄已近八十岁,身怀绝技的退休老师傅。他们看了宗经理带去的照片,惊喜异常,颤抖着呼唤:“宝贝啊!国家的宝贝啊!’原来这块黑色兽皮大有来历,是古代珍贵野兽-貔貅”之皮。这个貔貅是古代猛兽,似虎又似熊,据说古代行军,碰到有野兽出现的地方,军队就高举画着貔貅的旗帜,把野兽吓退,史记上记载:黄帝教熊、罴、貔,貅、虎六兽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后来这种猛兽逐渐减少,以至绝迹。貔貅皮也就成为稀世珍宝。相传清朝时仅存雌雄兽皮各一,但在八国联军侵占北京,火烧园明圆时,其中雄的一块兽皮被英军抢去,雌的一块兽皮下落不明。现在世界上唯一的一块雄性貔貅皮陈列在英国bo物馆。想不到经历了那么多年,流落民间的国宝被发现了,这是国家之幸啊。宗经理听了老师傅的介绍,热血沸腾,惊喜交加。惊的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险xie错过国宝。喜的是国宝挂在陈列室里,即将重见天日。他急急赶回公司。但是,宗经理做梦也没想到,当他赶回来一看,陈列室的国宝已经换了主人。杰克先生早就银货两讫,整装待发,再隔二十四小时他要回国了。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宗经理看了由黄科长签字的合同,一声长叹,几乎晕倒。此时,黄科长了解事实真相后,也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怎么办?如果汇报上级部门到机场去阻挡,那么,撕毁合同,赔偿损失还是小事,倘若杰克先生不肯原物归还,定要闹出国际贸易纠纷。吃哑吧亏吧,心犹不甘,愧对国宝,怎么办?黄科长真的愧疚了,要到公安局借一个“八级钳工”去偷窃国宝,这岂非天大的笑话!气得宗经理大骂:“你简直是笨蛋加混蛋,双料的糊涂法盲!”宗经理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猛然间急中生智,办法来了,他当机立断,拎起电话,他要请杰克先生同国前来一次。 杰克先生带着甜笑,拎着皮箱来到陈列室.突然,他的绿跟睛几乎冒出火花来,只见陈列橱窗醒目之处又摆出一块黑色的兽皮,引人注目。兽皮旁挂块牌子上写“非卖品”。这“非卖品”三个字好比一记拳头,来势凶猛,重重地敲在杰克先生心口上。顿时,他脑子里象浆糊一样,稀里糊涂起来!他在橱窗前徘徊再三,想不出个所以然,宗经理出来了,他笑哈哈地与杰克先生握手,亲切地介绍这块“非卖品”,说它是最新发现的出上文物,请杰克先生一饱眼福。杰克先生楞住了,他在心里呼叫,该死的黄科长,我上当了!现在陈列的非卖品才是货真价实的珍品。而我买的却是仿制品.想到这里,他气呼呼地放下皮箱,大声喊:“你们的黄科长在哪里?我要见他!”宗经理笑笑说:“不要激动.这件事不能怪黄科长。这次我出差前,考虑橱窗里陈列珍贵的兽皮不安全,临时把这块复制品挂在橱窗里了,而真的兽皮被我放在保险箱里。因为匆匆出差,没有告诉黄科长,结果造成误会,把仿制品当成真品买给你.当然这样的差错不允许发生,我们负责仿制品退货,避免您受到不应有的损失。不过,如果您喜欢这个仿制品,我们当然也很高兴。”杰克先生激动地奔上来拥抱宗经理,他从心里感激宗经理啊,如果买了仿制品,一旦被老板发现就要停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生意,倾家荡产的命运将会等着他呢。他急不可耐地指着小皮箱说:“啊!上帝,快退货吧!” 杰克走了,宋经理脱下被汗水浸湿的西服,长长地舒了口气……. 回来吧漂泊的姑娘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从杭州开来的火车刚刚停靠北站,一辆救护车已等在门外,从九号软卧车厢里抬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来。这是一位老 人,衣着考究,头发花白,看上去似乎是个老年知识分子,他斜靠在一个二十多岁姑娘的身上,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救护人 员立即把他抱上了担架。 家属呢?家属!赶紧跟我们去医院,病人很危险了!救护人员边喊,边看着那位姑娘,她弄得手足无措,张着的嘴巴半 天连一字也未讲出。她想了一下,就提着两只包跟上了救护车,直往医院而去。在医院的急诊室里,经旁边的护士追问,姑娘 才吞吞吐吐地说;“我与他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医生明白了,姑娘与病人原来是陌路相逢。 只好在病人口袋里寻找能够证明病人身份的证件,终于在他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工作证,上面写着马涛,七十五岁 ,上海某学院教授。医生要护上马上通知病人家属和单位。马涛的孙子马林急匆匆地赶到了急诊室。这时马涛教授已清醒过来。马林在病床边俯下身子,轻轻地叫了声:爷爷。马涛教授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他看见在火车上遇到的姑娘也在他身边时, 有点恍惚,护士马上说明:教授病危时,是她送教授来医院的。当祖孙俩感激的目光同时转向这位姑娘时。姑娘却把马涛教授 的皮包交给了马林,提起自己的行李转身就走。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请慢走!马林一把拉住姑娘的手说:你叫什么名字。黄翠纹。姑娘说。马林仔细打量眼前这位陌生的姑娘。只见她穿着 朴素大方,便问:“你到上海来是探亲的吧?黄翠纹摇摇头,眼里却噙着泪水。马林不知怎么回事,料定姑娘有难言之隐,请 她到自己家里住一阵,并帮助料理家务,黄翠纹看看马林胸前佩戴的学院校徽,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信任和仰慕的感觉,点了点 头。于是她们两人一起坐上轿车回家去了。 马涛教授的家是一幢二层楼小别墅。马林把黄翠纹安排在他们祖孙俩书房隔壁的-个小房间里。黄翠纹一踏进这样的高 级住宅,真有点难以适应。 黄翠纹在马家落脚之后,一家人把她当亲人看待。这偌大一间房子,原来只有祖孙两人,空旷而寂静,现在添了个黄翠 纹,添了许多生活气息。尤其马林忙里偷闲还帮着做点家务。并无当她保姆的感觉,这使得黄翠纹对他产生了好感。但是,近 日却有一桩怪事却使马林伤透了脑筋。不知是谁,每天都根据他放在书房写子台上的备课提纲准备好各种资料,而且重点部分 还标上记号。”难道是黄翠纹?”马林想:不可能,一个乡下姑娘能有这么高的英语水平!他暗暗下决心非要把这件事弄清楚。 在一个晚上,马林熄掉灯后悄悄躲进点房里窥探动静。突然,只听“呀一声门开了,门外闪进一条黑影。谁’,马林 “枰!的一声开亮了灯。“是你?小黄。黄翠纹吓得倒退了两步。她连忙解释:“我……我。”讲话时的声音也在发颤。“那 你深更半夜来做啥?”马林故意一本正经地问。黄翠纹看瞒不过去了,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马林。 原来,黄翠纹的家在浙江农村一个小山村里。家里只有奶奶和妈妈两代寡妇。她在读高中时就是学校高材生。因长得 标致,又是乡里的“一枝花”。正当她高中即将毕业时,母亲认为姑娘书读了没有用,要她停学务农。黄翠纹死活不依,母亲 一怒之下把她的书包扔进了灶肚里。倔强的黄翠纹就开始自学英语。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乡长的儿子看中了黄翠纹, 让队长前来提亲说媒。母亲一口答应下来。在订亲的那天晚上,黄翠纹为了抗婚,含泪悄悄离开家乡,登上列东直奔上海。想 不 到在车上与马教授相遇.这真是天赐良机,她进了书香门第的马家。于是她白天料理家务,晚上就偷偷到书房里来读书。半年 多来她的募语水平大有长进。 听完黄翠纹叙述,马林激动无比。他抬看着黄翠纹,心里一动。今天才发 现姑娘这么妩媚动人,一股他自己也感到难以驾驭的爱慕之情从心里奔腾起来。这时,姑娘的眼睛也好似一汪秋水含情脉脉。 两个年轻人的心相碰在一起,迸出了爱情的火花。随着马林和黄翠纹的感情日益加深。 马涛教授也有些觉察,有一个晚上,他路过书房时,从虚掩的门缝里看,到墙上两个头影子紧紧地贴在了一起,顿时火 冒三丈。“乓”的一声推开了房门。你们…马涛教授气愤得一时说不出话来。“难道我们不能相爱.”马林索性把话挑明。 “不行!你是博上,讲师,要保住我们家的社会声誉。这里不是演《雷雨》的戏台,她不是四风!“你们不要争了,.我 ……走!”黄翠纹伤心极了,但她心里明白,在一般人的眼光里保姆和博上是不能平等地相爱的。她冲出书房,回到了自己的 房间,扑倒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第二天,天刚朦朦亮,黄翠纹就准备走了。她提起行李,打开门,门口的小桌上放着10盒录 音带,还有一封信,黄翠纹拆开信.才知是马林特为她亲自录制的外语教材,顿时‘黄翠纹思绪万千,十分激动。马林在信中 一表衷肠,每个字都热乎乎的,希望来日能团聚,还要她不要放弃学业。黄翠纹感到不能这样白白离去,为了表示感激之情, 她从怀中摸出一只方戒放在桌上,并留下一张纸条。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早上,马涛教授匆匆来到黄翠纹的房间,想找她再谈一谈。但当他一进 门,却大吃一惊,已是人去房空了。这倒使马教授有点后悔了,突然他发现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压着一只方戒。拿起方戒 仔细一看:“哎呀!”禁不住叫出声来。方戒正面铸着的“爱”字正是出自他的手笔,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那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年仅十八岁的马涛因家境贫寒只得高中以后辍学给本村一户姓李的地主一边打长工, 一边抽空苦读也不知是什么缘份,李家大小姐秋萍竟然看中了憨摩老实的马涛。两个人竞花好月圆之夜偷偷幽会起来。可是世 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给地主知道了,他把马涛毒打一顿。 赶出了家门,然后把女儿许给了军官做了填房。一对情人分别时,马涛将祖传方戒上镌个“爱字送给秋萍。在就在她 成亲的那个晚上,他十分伤感地只身来到上海。但生活没有着落,就去美国当了劳工。他在做工之余坚持刻苦学习,被一所华 文学校聘为教师,后来成为教授。新中国成立后,他回国后多方寻找秋萍,然而毫无音讯。今天这只过去的定情信物方戒竟奇 迹似地出现在眼前。心里不禁发出一丝希望。他叫来马林,要他马上把黄翠纹找回来。马林很奇怪,怎么爷爷想通了?于是四 处打听黄翠纹的下落,可是偌大个上海,到哪里去寻? 黄翠纹自从离开马家之后,在市郊租了间私房,以帮人家洗衣为生。不久考进了上海某大学的夜校。世界上的事真是 无巧不成书。一天马林应某大学邀请给夜大学学生上课,马林生动的讲课时鸦雀无声,几十奴眼都注视着他。突然,发现坐在 后排的那位姑娘正是黄翠纹。下课后,黄翠纹理好书包,马上溜出教室。马林找不他只好到学校教务处打听黄翠纹的住址,然 后回家告诉爷爷。马涛教听了急不可耐地拉起马林就走。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黄翠纹的住址。这是一间破旧不堪的茅草屋。他 轻轻地推开门,只见潮湿的房间里除了几叠书和一张木床外,其它一无所有。黄翠纹正伏在床上全神贯注在学习。看到这情景 ,祖孙俩的眼睛都湿润了。 马林抑制不住内心的高兴,激动地说:翠纹,爷爷看你来了!黄翠纹抬起头,用冷峻的目光看了一眼他们祖孙俩,平 静地说:你们在做啥?马林扶着马涛教授迈前了几步:我与爷爷找得你好苦哇!”黄翠纹看着白发苍苍的马教授,再也控制不 住感情: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马涛教授心里也很难过:罪过呀!罪过!这是我马涛把你逼到这步田地!不要这么讲。”黄 翠纹反过来安慰起他们来了,并把马涛教授扶到床沿上坐下。马涛教授从口袋里摸出方戒对黄翠纹说.“这个戒子是谁给你的。 奶奶,她说当她年轻时一个相爱而不能结合的人留给她的纪念物,要我好好保存。“你奶奶叫什么名字?”“李秋萍!秋萍!你是她的孙女?”黄翠纹点点头。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她还健在吗?嗯!马涛老泪纵横地说:“孩子,你奶奶说的那个人就是我啊,你就象我的亲生孙女!”马涛紧紧搂住黄翠纹。眼泪象断线的珍珠一串串地往下落。他激动的说:“快叫我一声爷爷吧!爷爷!黄翠纹亲切地叫了声。马林看到她们祖孙相 认被这戏剧性场面弄得一时转不过弯来,呆呆地看着爷爷和黄翠纹。这时马涛教授拭去泪痕深有感慨地说:小林,翠纹,爷爷 差点做了一件当年别人做过的蠢事你们原谅我我忘了过去,你们真是最好的一对。”一对青年人露出了甜蜜的微笑。就在这个 幸福的时刻,外面雨里头进一个中年妇女来,黄翠纹一看,来人正是自己的母亲。急忙奔过去:“妈妈!你 “阿纹!快点跟娘回去!”母亲打断了女儿的话。这时黄翠纹看到母亲手 臂缠着黑纱,焦急地问:你怎么?你走之后,奶奶思念你,慢慢成了病,不久前已经逝世了。“秋萍,你怎么不等我一下。 马涛教授靠在床上自言自语。接着他向翠纹娘详细说:“我差点做了一件错事,害了你女儿和我的孙子,中年女人眼睛流下泪 来说:老爷爷,人生可能偶然相似,但时代不同了,阿林翠纹会有他们的好前程,窗外射进了阳光照着他们三代入的脸!远处 有人轻声唱:“回来吧!浪迹天涯的游子。我已厌倦飘泊”,那样的探情,那样的感伤,有那样的幸福。 小鲤鱼找朋友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清澈的小河湾里有一条小鲤鱼,它有一件粉红色的鳞衣,在太阳光下一照,光彩夺目,可好看啦。鲤鱼们都夸它漂亮。小鲤鱼听了大家的称赞,心里可高兴啦。从此啊,它见到大家就昂 起头,爱理不理的,因此,大伙都叫它骄傲的小鲤鱼,再也不愿和它在一块玩了。 一天,小鲤鱼对妈妈说:“妈妈,我要出去找朋友,让它们和我一起玩。”妈妈听了再三嘱咐说:“孩子,出门要有礼貌,……”小鲤鱼没听妈妈说完,就游了出去。 小鲤鱼游啊游啊,看见一群鲫鱼游过来,就迎了上去,说:“丑家伙!咱们交个朋友吧!”鲫鱼们听了,一转身往回游走了。小鲤鱼又向前游去。它看见一群草鱼在水草丛中玩耍,就游 上去说:“喂!草包们,咱们一块玩吧!”草鱼们一个也没理它。小鲤鱼生气了,大声说道:“你们这么脏,我才不理你们呢!”听它这么说?草鱼们生气了。大家都指责它:“小小年纪, 这样没礼貌,你嫌我们脏,你比我们更脏!”说完再也不理它了。小鲤鱼只得又向前游去……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就这样,小鲤鱼在外而游了一天,一个朋友也没找到。它伤心地回到了家里,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妈妈。妈妈说:“我不是对你说了吗,找朋友时要有礼貌,你对人家不礼貌,人家怎么能 和你交朋友呢?”小鲤鱼认识了自己的错误,对妈妈说:“明天我就去向他们道歉。妈妈,我的鳞衣不脏,可草鱼们却说我脏,这是为什么?”“它们是说你不懂礼貌,心灵不美,所以才说你很脏。” 第二天,小鲤鱼向大家道了歉,它们终于成了好朋友。从此,小鲤鱼再也不骄散了,成了一条懂礼貌的小鱼。它的朋友越来越多了。 小瓷兔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爸爸给茂茂买来一只雪白油亮的小瓷兔口它的样子真可爱:通红通红的一双圆眼睛,漆黑漆黑的睫毛和领带结,一对粉红的长耳朵支棱着,胖胖的脸蛋嘟嘟着。茂茂见了这逗人的小玩艺 儿,别提有多喜欢了,一会儿贴着脸蛋儿亲,一会儿用脑门儿顶。 “爸爸,你给我买这个干啥呀?” “你再仔细看看。”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茂茂翻过来倒过去地看,咦,小瓷兔后脑勺上有一个长条形的小口,底座有一个四方形的大口…… “噢,我知道喽!”茂茂高兴地跳起来。 他把小瓷兔底坐的方口用胶布粘上,随后把积攒着的两元钱的分币,一枚一枚地从小瓷兔后脑勺的小口投进去。茂茂听着这“当儿,当儿”铿锵悦耳的响声,心里美滋滋的。分币都投进 去了,他心里有一点不安,因为他想起了课堂上老师讲的《一个诚实的孩子》的故事。 晚上,茂茂怕小瓷兔跑掉,非要搂着它睡觉不可,爸爸、妈妈答应了他。他嘴角挂着笑容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瓷兔变得会动、会说话了。 它向前一蹦,后脑勺就蹦出五枚二分的硬币。 茂茂着急地问:“小瓷兔,你为啥把我的钱蹦出来呀?” “因为这钱不是你攒的,你想想,是怎么来的?” 茂茂搔搔后脑勺,想起来了。那天大叔来,还没坐下,茂茂就缠着要分币….. 过了一会儿,小瓷兔又向前一蹦,蹦出一枚五分的硬币。 “小瓷兔,你怎么又把我的钱蹦出来了?” “因为这钱不是你攒的,你想想,是怎么来的?” 茂茂搔搔后脑勺,想起来了。那天妈妈让他去买盐,剩下五分钱,没经过妈妈允许就装起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瓷兔又向前一蹦,蹦出两枚五分的硬币。 “小瓷兔,你这是怎么啦,又把我的钱蹦出来了?” “因为这钱不是你攒的,你再想想,是怎么来的?” 茂茂搔搔后脑勺,脸羞得通红。那天上奶奶家,回来的时候没买汽车票,偷偷地把钱藏起来。 就这样,小瓷兔一蹦一蹦地从后脑勺一共蹦出一元五角钱的分币。 小瓷兔越蹦,茂茂越觉得脸发烫。 后来茂茂生气了,抓起蹦出来的分币,硬要重新塞回去。小瓷兔也生气了,撒开四只脚,装着真正是茂茂攒下的五角钱,哗啦哗啦地往床底下钻。茂茂一边扑,一边喊:“小瓷兔,你别 跑” “茂茂,茂茂!醒醒,天亮了,快起来!”妈妈在喊他。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茂茂一睁眼,看见小瓷兔还在身边,分币一个也没有蹦出来,可是他总觉得很对不起小瓷兔。他一边闷闷不乐地穿衣服,一边跟爸爸妈妈说起所做的梦。爸爸和妈妈都笑了。茂茂揭开小 瓷兔底座口上的胶布,倒出一元五角钱的分币,拿出一角,准备还给售票员阿姨;把余下的一元四角放在原来攒钱的小盒子里,并告诉爸爸和妈妈,小盒子里的钱归他们使用,茂茂用小瓷兔 里的钱。 这时,小瓷兔咧开三瓣子嘴,冲着茂茂笑了。 嘉兴腐乳肉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清朝乾隆年间,嘉兴县西门住着一对老夫妻,男的叫吴阿大,女的人称阿大嫂。吴阿大家境虽不宽裕,却生性好客,乐于助人。凡有人前来求助,自己再困难,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满足 人家的要求。 这一年过年了,到年三十这天,两夫妻已是手头空空,连买酒菜的钱也没有。实在没有法子了,阿大嫂只得将头上的银钗、耳朵上的银环、手臂上的玉镯取下;交与吴阿大去典当些铜钱 ,买些酒菜回来过年。吴阿大接了妻子的首饰,便向城隍庙附近当铺走去。就在他走出当铺时,看到城隍庙外地摊上有个卖画人,衣衫破旧单薄,坐在石头上瑟瑟发抖。吴阿大想:看来这人 定是穷得揭不开锅盖了,才在大年三十在此卖画。可是这大年除夕,谁还有兴致来买画呢?也罢,还是我帮他一把吧。他随即取出刚才当首饰得来的一大半钱,给了卖画人,转身便走。那卖 画人一把拖住吴阿大说:“六叔,这画乃祖上所传,今日无奈出卖,也不知价值多少。既然您出了钱,理该将画拿走。”吴阿大连忙摇手说:“不可,不可!扶危济困,做人本分,何况我又 不遁文墨,这幅画拿丢也无用呀!”卖画人说:“我看你也是典当的钱,能慷慨为我救急,已是万分感激了。如不将画取走,我是无论如何不敢收钱的!”吴阿大见他执意不从,只得收了画 卷。再用剩余的钱,买了一方肉,回了家。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吴阿大回到家,把肉往桌上一放,然后在桌子边一坐,闷声不响了。阿大嫂见他这副神情,不问也明白他又把典当的钱周济人家了。她也不去说他,拿起肉便到灶间去烧。可是,这清汤 寡水一方肉,连配料都没有,怎么个烧法呀?阿大嫂打开菜橱,找来找去,只找到一点黄酒和一碗吃剩下来的红乳腐卤。阿大嫂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肉、黄酒和红乳 腐卤一起倒入锅内。她想:这样烧出来的肉红通通的,不求好吃,也图个好看嘛。 肉烧好时,满屋子里充满香气,阿大嫂刚把肉盛在碗里,忽听一声门环晌,走进来一位客人。阿大嫂见来了客人,便将盛好的肉重新放进锅内,隔水蒸着。 这位客人自称是京城来嘉兴做生意的,因本钱蚀光,回家不得,他听客栈店小二讲,西门的吴阿大极肯帮人的忙,就特地寻上门来。吴阿大一听,真难住了。这时他家已分文全无,一时 又想不出别的办法,不由急得直搔头皮,开口不得。客人见了便说:“大哥若是为难,不必勉强,我决不怪你。”吴阿大连忙说:“客人说到哪里去了,今日确实是手头不便,我刚买下一幅 画,但稍过两日,我一定设法。想必还不曾用饭,先在寒舍将就吃点。”说完,便到灶间搬出那碗肉来,请客人用饭。客人也不推辞,坐下就吃。一块肉咬进嘴里,他忽地跳起来,惊呼道: “哎呀,是何处高手,烧得这样好的味道?我在京城,还从未吃到过哩!”阿大嫂听了,不禁满面绯红,说:“因没有作料,出于无奈,我才用乳腐卤烧出这碗肉来,不好吃,还望客官多多 包涵!”客人说:“主人慷慨,盛情待客,我是十分满意的了。但不知大哥刚才买的一幅什么画?”吴阿大说:“是一幅十二生肖图,请客人过目。”说着,将画卷展开。不料客人一见画, 又一次跳起来,惊呼道:“这乃是一幅宝画呀!你看,这十二生肖只只都象活的一样。更为珍贵的是,一到深夜,画上的二十四只眼睛都会发出亮光。不信,今夜灭了灯时,一试便知。此宝 得之不易,大哥好好保藏!”吃完饭,客人也就告辞回客栈去了。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隔了三日,吴阿大寻到客栈,找着京城客人,说:“我已设法弄来五十两纹银,请作盘缠,免得流落异乡。”客人奇怪地问他银两从何而来。吴阿大说:“我一个普通百姓,要了宝画何 用?本想送还那个卖画人,却又不知他姓甚名谁,家居何处,不如变了银钱,也好救人之急。”客人顿足惋惜道:“唉,只怪我不曾明言,其实我并不缺少盘缠,只是听了店小二介绍你慷慨 助人,才找了借口前来拜识大哥的.我即刻就要动身回京了,你可千万将画赎出来。这幅画何止五十两纹银呀!”接着他又对吴阿大说,今后如有要事,到京城万寿洒楼找“高弘”即可。 客人走后,吴阿大就去赎画。不料这爿店乃是嘉兴知县所开,那日朝奉收进这幅十二生肖图,随即送到知县大人府中去了。此刻吴阿大非但没赎出画来,反被嘉兴知县诬指为盗,将他关 进了牢房。 阿大嫂见丈夫吃了冤枉官司,急得团团转。一日,她去牢监送饭,吴阿大想起京城客人说过的话,说不定去京求他,或许还有一线指望。阿大嫂为了救丈夫,也顾不得千山万水,长途跋 涉,到了京城,她寻访到万寿酒楼,说要找一个名叫高弘的人。酒楼掌柜眯起老花眼睛,对她仔仔细细从头看到脚打量一番后,问道:“你见过高弘老爷吗?”阿大嫂说:“他在我家吃过年夜 饭,怎会没有见过呢!”掌柜的又问了她家住哪里,何时何地见到高老爷的,听她讲得不错,才点头说:“高老爷不得空见你,只要你再烧一碗‘嘉兴肉’给他尝尝,便知你是真是假。到那 时,有什么话要说,只管开口。”说罢,他领阿大嫂进了厨房。阿大嫂心中不禁犯疑:嘉兴吴阿大的老婆有啥希奇,还能有谁来假冒?还有,我几时曾烧过什么“嘉兴肉”呀!再一想,那年 三十,客人在我家吃了一碗乳腐卤烧肉,很是称赞,大概就是了。于是,她向掌柜的要了猪肉、红乳腐卤和作料,烧起来。 肉烧好后,就端走了。直等到午饭过后,掌柜的才笑嘻嘻地走来说:“我们高老爷说,这碗肉比他在嘉兴时吃的味道还要好吃,你果真不是冒名顶替的。”接着就问她,因何事来京。阿 大嫂就把吴阿大吃冤枉官司之事,从头至尾讲了一遍。掌柜一听,安慰她说:“这种事,小事一件,你放心好了。”果然,又隔了两天,掌柜的备足盘缠银两,打发阿大嫂回家。并说:“等你 回到嘉兴时,官司怕早已了结,夫妻即可团聚了。” ,! 阿大嫂半信半疑,回转嘉兴,离船上岸,只见码头近处有一爿新开张的饭店,生意十分兴隆。木牌上用白粉写着几个大字:独家经营,嘉兴名菜,乳腐肉。在店堂里忙进忙出张罗生意的 ,正是她的丈夫吴阿大。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到夜里,饭店打烊,生活做完,吴阿大笑眯眯地对老婆说:“你道那个京城客人高弘是谁,就是当今万岁乾隆皇帝呀!” 乾隆皇帝知道了吴阿大的冤枉,一道圣旨,惩处了嘉兴知县,又资助吴阿大开了这爿饭店。吴阿大仍旧以助人为乐,来求他帮助的慨不拒绝。这腐乳肉便成了他店里的一道佳肴,并且一代 一代传下来,竟成了嘉兴的一道名菜。 常熟“鸭血糯”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常熟“鸭血糯”,米粒殷红如血。民间相传,这种糯米,内含铁质,有补血强身之功。用它来制作糕点等食品,香糯可口,人人爱吃。那么,为啥叫“鸭血糯”呢?这里有个悲壮的故事。 相传明朝嘉靖年间,倭寇经常骚扰常熟一带。这批亡命之徒,烧杀掳掠,无恶不怍,把个好端端的常熟城搞得六缸水浑,老百姓吃尽了他们的苦头。当时,常熟的知县官名叫王铁。他上 任后,带领百姓修筑城墙,亲自训练士兵;他张开强弩,给士兵示范。当地军民看到这个有胆有识的知县,无不从心底里尊敬他,信赖他。 有一年,一伙倭寇直犯东门。王铁得到消息,立即带兵前往迎击。他登上城堡,拉开大弓,“嗖”一声,一个倭寇被击中倒地。其他倭寇见势不妙,“叽哩呱啦”,乱窜奔逃。第二天, 军民同心,乘胜追击,把停泊在长江里二十多艘敌舰烧得一片火海,歼灭倭寇不知有多少。  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凶恶的倭寇损兵折将,恼羞成怒,他们把王铁看成眼中钉、肉中刺,千方百计想拔掉他。 第二年,倭寇又纠集了一批兵力,偷袭常熟,被当地驻军一阵冲杀,赶到了长江口。王铁接到密报,气得七窍生烟,怒吼道:“倭贼如此猖獗,老夫下了决心,不同他拼个鱼死网破,决 不罢休!”于是,他立即率兵,乘着数十只小艇,悄悄地追到让塘。没想到诡计多端的倭贼埋伏在让塘四周,他们见王铁已进入包围圈,就伏兵四起,一下把王铁归路切断。王铁眼看中了计 ,但他仍带领兵勇日夜冲杀,一连好几天,粮草断绝了,大家就挖长江边的芦苇嫩根充饥。王铁在战斗中虽然身受重伤,但他忍痛挨饥,沉着应战。最后,在和敌人肉搏中,不幸双脚陷入芦 苇泥塘中,被残忍的倭寇活活戳死了。 抗倭英雄前仆后继,奋勇杀贼,终于平息了寇乱。老百姓从外面逃难回到江边,得知王铁壮烈牺牲,顿时哭声震天,哭得天空雪花飘,哭得长江水倒流。这时,忽然从远处飞来一群野鸭 ,“呷呷”叫着落在芦苇丛中。老年人看见野鸭,大叫道:“呃,这么多野鸭从东面飞来,不是倭贼又将入侵的预兆吗?打死它!打死它!” 原来,长江边上,到处都是青生生的芦苇口,这些野鸭每年冬天都成群结队到南方来过冬。而常熟土话“鸭”、“倭”声音相似。老乡们看到野鸭,认为这是不祥之兆;又因王铁惨遭倭 寇毒手,个个咬牙切齿,要为王铁报仇。于是,到了晚上,男女老少,大家燃起火把,在芦苇丝中张开罗网;大捕“鸭”寇。等到王铁安葬时,乡亲们将数干只野鸭在长江边上宰杀后,进行 祭奠:一时间,野鸭的血流满地。乡亲们心里痛快,这才挥泪离去。  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可是,说来也巧,第二年在宰鸭的血地上,突然长出一种红芒矮杆的稻谷,谷粒皮呈浅紫色,脱皮精辗,米粒红如血珠。大家猜想,这种稻谷,一定是鸭血变的;因为王铁遇难时曾经断 粮挨饿,倭寇罪孽深重,死后变成了稻谷,向王铁请罪。这件事传开来,乡亲们都从四面八方赶来采集这种红米煮饭。大家烧好一尝,香糯异常,特别好吃,于是就把这种米取名为“鸭血 糯”,并且广为种植,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又因为这种谷粒的两旁生有一对翼状薄膜,形似鸭翅,所以又把它叫作“飞来糯”。 信义的报答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香港大发绸缎庄的二掌柜叫王信义,是个全城出名的厚道人。 一天,绸缎庄来了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小姐,她径直走到王信义面前要买绿绸。王信义殷勤地捧出一匹绿绸,问:“小姐,你看这料子怎么样?要多少?” 小姐说:“这料子可以,要多少我也说不清,你是行家,反正我想做一套衣服。”“我给你量一量吧。”王信义说。“那当然太好了,可是我马上急着要去参加一位朋友的舞会。明天上 午,你能不能把这块绿绸带到我家,给我量好再剪呢?”说着,她递上了自己的名片,上面写着“朱玫瑰小姐”以及住址。 王信义不敢怠慢,当即答应下了。第二天上午,他找到了小姐家,一看  她家的摆设,就可以知道这小姐必是富豪闺秀。小姐很有礼貌地奉上一杯茶,问:“王先生成家没?”“没有。”“王先生一定有对象吧?”“小姐们都嫌我是个老实巴子,跟着我是不会有发达日子的。” 小姐叹了一声:“真不识好人啊!哎,快给我量一量吧,量好快点剪料。”王信义拿着软尺离得远远地在比划。小姐说:“你走近点嘛,量不准,差一分我都不满意。”边说边凑到王信 义跟前。王信义羞红了脸,局促不安地用尺量起来。这时,小姐又说:“王先生,你不小了。该成家啦。”王信义惭愧地说:“谁肯嫁我!”小姐冲他微笑一下,说:“看我合适不合适?” 王信义惊住了。小姐见他这副样子,就爽快地自我介绍说:“我叫朱玫瑰,父亲在美国是位银行家,我这次来港,是想寻一个老实郎君。王先生,我已观察你很久了,觉得你很合我心意,不 知你意下如何?”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王信义想不到福从天降,他立即答应了。从此,这位老实人过上了神仙一样的日子。 过了一段时间,朱玫瑰对王信义说:“你辞去绸缎庄的工作吧。在那儿工资不多,工作繁琐,何苦活受罪呢!你若觉得闲着难受,我每天给你一百元钱,找你的老朋友去坐坐茶馆聊聊天 去。” 于是王信义辞去了绸缎庄的活计,拿了妻子给的一百元钺,邀了几位老友逛了一天,晚上回到家,朱玫瑰问:“今天花了多少钱?”王信义说:“三十元钱。”谁知朱玫瑰一听不高兴地 说:“没出息!这点钱也没花光,哪有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气魄!”王信义见花钱少还要挨骂,以后,每天都把一百元花个精光。 又过了两个月,朱玫瑰脸上露出忧虑的神色,说:“信义呀,咱们这样下去,一座金山也要吃空的,光靠父亲也不行呀!咱们还是做点生意吧。”王信义连忙接口说:“开绸缎庄吧,对 这一行我朋友多,业务熟,准能挣钱。”朱玫瑰说:“开绸缎庄?哼!这一年能挣几个钱?开银行吧,这方面我内行。”王信义立即听从了。 夫妻二人经过一番筹备,银行开张了。招牌是“信义银行”。门口挂出牌子,上写:每逢星期一至六营业,星期日休息。 这位以诚实著称于香港的王信义开的“信义银行”开张以后,存款借款者络绎不绝,生意十分兴隆。 几个月以后,王信义对妻子说:“最近,我浑身软弱无力,提不起精神来,不知是何原因?”朱玫瑰说:“是工作太忙吧。我们忙不过来,叫我妹妹来做个帮手a”王信义同意了。 没几天朱玫瑰的妹妹来了,夫妻姐妹三人把个信义银行办得十分火红。钞票越积越多。人们都说王信义运气实在好。谁知好景不长,王信义病重卧床不起了。 王信义的病越来越重,一个星期六晚上,朱玫瑰流着眼泪走近床前,柔声说:“信义,我给你请来了一个高明的医生,你这病让他治治准能好。”接着一辆小轿车开到信义银行门口,两 个穿白衣服的医生走入银行,他们给王信义注射针剂后,王信义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等王信义一睡着,朱玫瑰姐妹和两个“医生”打开保险柜,把所有的金银钞票搬得一于二净。而后在门口挂上了“今日休息”的牌子。轿车一阵风地开走了。 星期一,来取款的人看见“今日休息”,只好默默离去。星期二、星期三牌子依然高挂着。人们怀疑起来,大家打开银行大门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卧室里只剩下奄奄一息的王信义。人 们气坏了,慌忙报告警察局。法医经过检查确定:“王信义由于长期服用了一种有毒的药物,已得了慢性衰老症。朱玫瑰一伙骗了王信义,也骗了你们大家。” 丧失存款的人面面相觑,他们惊呼起来,愤怒地要求警官赶快破案。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警官双手一摊,说:“太迟了,骗子有充足的时间,不知逃往何处了!哞.这样的事也太多了!” 铁塔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开封铁塔,当初修建的时候,还留下了这样一段故事: 开封这一带,地势很低,老百姓说,开封常淹,是因为地下有个大海眼,经常咕嘟咕嘟大股子往外冒水。一到五黄六月下雨天,水一大,这里方圆百十里,就常常闹水灾。那时候,人们 整天为这件事提心吊胆。 一天夜里,人们听见有人大声喊叫:“修塔,修塔!”一连三个晚上都这样喊。有些人就起身到门外去看望,可是什么也没有见。 到了白天,大伙一见面,就谈论这怪事,觉着修座塔把海眼填住,不就太平了吗!于是,大家在一块商量了几次,修塔的事几就算定下来了o 修塔的消息一传开,没几天,邻近的木工、石工、烧窑工、泥瓦工,一下子就聚集了好几百人,共同推举了个领作师傅就开工了。 修塔一动工,领作师傅就跟大家琢磨塔的模样。你一言,我一语,谁的心里也没个谱。就在这节骨眼上,忽然来了一个老木匠,只见他肩上挑着个木工斗子,里面净是破烂墨斗、秃凿子 、锈斧头一类家什。老木匠来到大家跟前,就嚷着:“给点活!给点活!”这时候,领作师傅因为想不出塔的样子,心里正烦躁,一见这个不知趣的老头儿来打搅,就不高兴地对身边一个小 木匠说:“去,给老头找点零碎活!”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小木匠把老木匠带到一块空地上,指着一堆树疙瘩说:“把这个锛锛,弄点烧柴吧!” 老木匠一声不吭,放下木工斗子,就搬起树疙瘩来。不大一会几,把十三个树疙瘩垒得老高老高的。接着,就用墨线在上面横七竖八地乱弹起来。 小木匠一见,就笑着去讲给别人听,大家听了也笑得合不拢嘴。 晌午,大家吃过饭了,还不见老术匠来吃饭,就上空地去看。老木匠不见了,他垒的那十三个树疙瘩还在那儿。有的就笑着说:“准是怕丢脸,偷偷溜走了。”边说边走过去,顺手推了 一把,“这叫什么东西呀!”这一推不要紧,只听哗啦一声,里面顿时现出了一座八角十三层的玲珑小木塔。这下子看的人全塄住了。大家走近仔细一瞧,小木塔真是好看:每一个角上都挂 着小铃铛,塔身上下,一纯铁褐色,砖面上五色俱全。看的人不禁齐声称赞:“好塔!好塔!”领作师傅大声说:“这是鲁班师傅给咱们送塔样来了!”几百个工匠霎时欢腾起来。 塔样有了,匠人们就按小木塔的式样动工造塔。塔的根基好办,但到半截就难了,上不去,还摔伤了一些人,一时想不出办法,只好停工。领作师傅眼看活干不下去,心里急得直冒火。 这天,领作师傅来到小木塔旁边转悠起来,忽然发现小木塔的底层几乎全被土圈起来了。他猛地醒悟过来,惊喜地跑回去给大家说:“有了!有了!你们看鲁班师傅在塔跟前围土,这不 是指点咱们用土围起来,一层一层往上修吗!”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大家一听,全开窍了,齐声说:“对,照鲁班师傅的指点干!” 没过多久,塔修成了。这座塔真是巍峨壮观:从塔座到塔尖十八丈高,浑身赤褐色。砖面上雕的飞天、降龙、舞凤、戏狮、麒麟、莲花、牡丹花,明光闪亮。上下一百多个铁铃铛,风一 吹,叮叮当当响,十几里外都听见。因为这座塔的颜色象铁,所以大家就叫它“铁塔”。 陆子冈巧修九龙杯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明朝万历年间,苏州有个琢玉的能工巧匠,姓陆名子冈。此人能吟诗作画,很有肚才。他制作的玉器,情景交融,妙不可言,远近闻名。 传说,陆子冈秉性孤傲,脾气倔犟。凡是当时那些豪绅显贵有求于他的,他总要想方设法戏弄他们一番。 有一年,苏州有个知县,打听到京里有个大老官要做寿,便一心想弄样宝贝去拍马屁。他好不容易弄到了一只人称“三奇”的羊脂白玉九龙杯。啥叫“三奇”?一奇是这玉杯的九条白龙 的眼睛会射出十八道亮光;二奇是玉杯盛啥颜色的酒,龙就会变啥颜色;三奇是酒杯一转动,这九条互相追逐的蛟龙就好象在飞腾一样,煞是好看。知县官捧着这稀世之宝,高兴得眉开眼笑。过了几天,那大官的寿辰已近,他便备了行装,准备动身上京去献宝。当他把这玉杯放到锦盒里去的辰光,忽然想起这玉杯曾经盛过酒,怕被人家闻出酒味会怪他不尊敬上司,所以就又把 玉杯取出来叫听差去洗洗干净。不料听差一不小心,把玉杯上一条翘起的龙尾巴碰断了。县官老爷眼看升官发财的美梦成了泡影,顿时肝火直冒,立即叫人把听差绳捆索绑押进大牢,治了重 罪。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听差的老婆得知丈夫闯了这样的大祸,急得在家里日夜痛哭。这天,陆子冈路过她家门口,听见有人哭得伤心,一打听,知道原来为了一只玉杯的事。他十分同情听差一家的遭遇,恨透 了这个狠心的乌糟官。他心里想:一只玉杯,有啥了不起,出了点纰漏,修一下还好再用,却如此坑害人命!不如让我去看看,要是能修好,也好救这一家人的急难。主意打定,就对听差 老婆劝说了一番,叫她不要着急。 陆子冈来到县衙,见到了知县官,要他把玉杯拿出来看看,愿意设法代为修补。县官早就仰慕陆子冈的大名,平时请也请不到他,今天他竟会找上门来,就想试试他的手艺,亲眼看看他 的本领。于是,赶紧把陆子冈请到内堂,将玉杯交给了他。陆子冈接过玉杯,一面细心琢磨,一面赞叹着说:“嗬,这是一块稀世美玉雕成的精品,难得!难得!” 知县官忙接嘴说:“是呀,这么好的宝贝,恐怕皇宫里也少见少有呢!” 陆子冈忽然皱皱眉头说:“不过这杯子雕得虽巧,可惜仍有两大破绽……” 知县官听了这话,忙问:“这是啥意思?” 陆子冈指着玉杯,说:“你看,这杯子,上不雕云头,下不刻波浪,看不出龙是在天上飞,还是在海面腾。” 县官老爷一看,觉得陆子冈确实很有见识,连忙说:“说得有理,说得有理,不知师傅怎样修补法?” 陆子冈忽然啐了一口唾沫,大声说:“修补?哪有这样便当!大人读书明理,一定晓得龙是真命天子。如今你把这玉杯的蛟龙雕得既不能高飞,又不能破浪前进,这个,不知是何用意?” 那县官被问得好似吃了一记闷棍,一时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 陆子冈又大声说:“还有,这玉杯上雕刻的九龙逐珠,那最后一条龙的尾巴断了,你是不是要叫大明江山不能代代相传?” 知县官吓得面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这个,本官岂敢!这是那个奴才洗涤时碰坏了的,不是本官的责任!” 陆子冈上前一步,冷笑着说:“大人这么说有谁相信?这样一件稀世宝贝,难道会放心叫手下人代劳!嘿,明明是大人自己在洗杯时弄坏的,岂可嫁祸于人,为今之计,还是赶快想办法 把杯子修复好,免得传扬出去,对大人不利。” ‘  县官连忙说.“是啊,那就请师傅动手修理吧!” 陆子冈说:“修补并不难,但是大人先得把听差放了,小的才能动手。” 县官没办法,只得关照手下,当场把听差放出牢门。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陆子冈就领着听差,把那玉杯带回家去,精心修补起来。他经过反复思考,在断掉的龙尾巴四周雕了一片云头,这样就把龙尾遮住,看上去好象这龙刚从云 堆里窜出来,更加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这一群龙的神态告诉人们:白云深处,你追我逐,瞧得见的何止这么九条。这样一修改,连本来两大破绽也给弥补掉了。 陆子冈把玉杯修好后,送到县官那里。县官接过一看,佩服得五体投地,翘起了大拇指连连赞叹道:“妙手!妙手!陆子冈,你不愧是个多才多艺的高人!” 陆子冈走后,知具官在玉杯里注满了水,打算洗洗干净,再去巴结上司。突然他在水中望见杯底似乎有些弯弯曲曲的痕迹,赶紧把水倒掉,细细认辨,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于是他就取 来放大镜一照,原来是一首诗句,写的是:“羊脂白玉变色龙,尔追我赶何匆匆;酒干杯尽浮云散,水月镜花一场空!” 这四句诗不是明明在讽刺自己吗?县官此时不由得面孔通红,气得胡子直翘,恨得牙痒痒的,连忙吩咐手下人去把陆子冈抓来,要治他的罪。可是,手下人搜遗了苏川城,陆子冈已经远走高飞,不知到哪里去了。 攀高枝儿的人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罗家庄有个罗财婶子,她一辈子想孥高枝儿,可是做了几十年荒唐美梦,到头来,害了自己,又害了闺女。 罗财婶子的丈夫早死了,身边只有一个闺女叫水花,老人都说长得比当年她娘还俊十分;年轻人说她是从电影明星身上脱下的影子。这个水花从小就受她娘的影响,也是眼高心大。头几 年做当明星的梦,后来情知当明星没自己的份儿,就一个心眼要往城里飞,只想找个树大根深的。 罗财婶子见闺女长得如花似玉,心里别提有多美,她暗自想:老天爷有眼,俺这辈子的苦总算没白受,有这么个金枝玉叶般的闺女,还愁攀不上个当官为宦人家的少爷当姑爷。 可是想进城,攀高亲,谈何容易。眼看一年大二年小,晃晃眼就是一年,晃晃眼就是一年,娘儿俩都有点慌神儿。罗财婶子心火旺,为这块心病,茶不思,饭不想,竟害起病来? 在乡下治了些日子不见强,水花害怕,便领着罗财婶子到县医院检查。她们人地生疏,好不容易看了病,已是日照头顶。不觉饥肠辘辘,怕在街头小摊上买吃的,会让人看不起,便跟着 那些衣着讲究的,挤进最大的饭馆里。 如今有钱的人多,又都舍得吃,饭馆里挤满了等吃饭的人。水花好不容易弄了个凳子给娘坐下,自己立在一旁守着。她们对面是个穿戴时髦,戴副麦克镜的年轻人。他端着洒杯忘了喝酒 ,不眨眼地盯住水花看,看得水花红了脸,低垂下头,两只手扯着衣襟角搓呀搓。 罗财婶子发现这人放肆地盯着自己的闺女,心里好恼,刚要动火,不想那个青年把盘子碗朝罗财婶子眼前一推,亲亲热热地说:“大娘,你们是从乡下来的吧,准饿坏了。先吃口莱喝口 酒吧!”“不,我们买的饺子一会就送来了。”“咳,今天是集日,饺子少说也得等个把钟头。我只一个人,要的饭菜反正吃不了,扔下怪可惜,不嫌就吃口吧。” 那青年不管母女俩应不应,马上飞快拿来两双筷子,硬塞进罗财婶子手中。罗财婶子一辈子还没遇到拿着猪头找庙门的事。她扭头看了水花一眼,说:“这位大哥既然这么盛情,咱就领 情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那青年听了,笑嘻嘻地站起来,把凳子硬让给水花坐,自己站在旁边给罗财婶子斟酒,为水花搛菜,亲得就象一家人。吃着饭,罗财婶子问:“他大哥,你是这儿的干部吧?”“不。我 是青岛来的,到这儿来办事儿。”“青岛?听说那可是个好地方,比这儿大吗?”“嘿嘿,怎么对你说呢?打个比方吧,青岛是天上的月亮,这县城顶多是它旁边的小星星。”“哎呀!那你 在那儿干什么呢?”“搞科研。” 那个青年见水花瞪着眼睛偷偷看他,得意地一笑,说:“干我们这一行很自在,冬天南方,夏天北方,哪儿好往那儿跑。”“这要花很多钱吧?”“每天少说也得十块八块。”“哎呀, 俺那娘哦,那家里存个几万元也不够花呀!”“不要紧,上级给报销。”“这么多钱国家给报销,你这官儿可真大呀!” 那个青年见水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虽没张口插话,眼里却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他更加得意,附在罗财婶子耳边轻声说:“我是个兵豆子!可我爸爸的官可不小,三八式,懂不懂?”“我 说你这么阔气,一看你这派头就知不是一般的人。”“嘿嘿,大娘,你真会说话。其实我在乡下呆了五六年,还当过狗崽子呢!这不,至今连个媳妇都没有!” 罗财婶子又惊又喜,眼睛瞪得象个灯泡,说:“象你这样的人,媳妇还不是用鞭子往家赶?没有媳妇,谁信呢!” 那个青年又盯了水花一眼,瞅瞅周围的人,悄悄说:“在乡下住了那么多年。跟乡下人建立了感情,砍也砍不断,总觉得他们心眼好,人实在,又知疼和热;城里那些姑娘整天就知道搂 抱着跳呀亲的,有几个是正经的?可爸爸不同意找乡下姑娘,非逼着娶他战友的女儿。为这事,我和我爸爸闹僵了。我发了誓,宁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娶城里闺女。爸爸火了,说你要敢娶 个乡下媳妇,我存的那五万元一个子儿也不给你。哼,他这是吓唬人,我是独根苗儿,不给我给谁?” 罗财婶子听了一拍膝盖,说:“咳,你爸这人怎么越当官越糊涂,管起儿女的事了。再说乡下闺女有什么不好?不就缺个吃官饭的户口?他当那么大的官,一句话转进城,还不感激孝顺 他一辈子!”“就是嘛!他新近态度有好转了,只是还没松口。哼,我是铁了心,磨他,迟早他会回心转意的!” 说着话儿,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两点,罗财婶子怕误了汽车点,急忙站起来要走。那青年给她提着包儿,一直把她送上汽车。等罗财婶子爬上汽车,才想起还不知人家的名字,急忙叫水花 问。水花红着脸俯在窗口喊.“同志,你贵姓?” 那个青年眉开眼笑地靠过去说:“李方!木子李,方块的方。” 这时罗财婶子伸出头来说:“他大哥,有空到俺家坐坐。” 李方喜咧着嘴说:“两天办完事,我就去!”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回到家,罗财婶子发觉包里多了二百元钱,知是李方放的,这一喜非同小可。她捧着钱欣喜若狂地对水花说:“李方真是天下少有的好人,一不沾亲二不带故,请咱吃饭,又给咱这么多 钱,咱怎么感人家的情?”“娘,他那眼睛看人,怪怕人的。俺怕……”“咳,这你就不懂了,他那是喜欢你,看迷了神儿。你要能找这么个女婿,那可真烧上高香啦!你没听说他爸爸存五 万块,光利息也够咱吃香的喝辣的了。”“你别想的那么美,谁知人家要不要?”“你愿意啦?娘给你保媒!” 罗财婶子娘儿俩越说越美,眼巴巴地盼着李方。谁知她们越盼越不见影儿。 当罗财婶子娘儿俩等盼得心快冷时,李方一手提着个皮包儿,一手提着个四个喇叭的收录机,打扮得象个归国华侨突然来了。罗财婶子捧星星抱月亮地把李方拥进门。水花脚不沾地忙前 忙后,早忘了羞。 罗财婶子问了李方的家乡籍贯,又看了他带大红印的证明信,知道他是青岛水产研究所的能人。她放心了。这会,李方打开了话匣子天南地北扯起来,听得罗财婶子的心乐得直颤,她忍 不住旁敲侧击地说:“你上次说乡下姑娘好,为啥不赶快成亲?”“没有中意的。”“那是你说瞎呀?”“不,刚相上一个,还不知人家愿意不愿意。”“谁?”“嘿嘿,大娘,我说出来你 要不愿意,可千万别生气。” 李方直瞪瞪地看着水花说:“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见水花面露喜色垂下了头,便接着说:“从看见她,我就茶不思饭不想,心里尽装着她。本想第二天就来,爸爸来电话追我回 去。原来,家里有个姑娘在等我。是乡下来的,长得怪俊的。爸爸说,你要找个乡下的,我托郊区白书记给你介绍来的。人家为你,宁肯不上大学,这回该满意了吧!” 罗财婶子娘儿俩几乎同时问道:“你答应了?” 李方吐了一口烟,慢条斯理地说:“答应了,就不到这儿来罗!不过又把爸爸得罪了,他把我赶出门,叫我一辈子不准进他的门!” 罗财婶子的心凉了一截子,急火火地说:“那你怎么办?他的钱你不要啦!” 李方双目微斜,嘿嘿一笑:“他是吓唬人,用不上半年三个月,准托人找我回去。他的脾气我算摸透了,要想解决问题,必须来个先斩后奏,等生米做成熟饭,他就没咒念了。” 李方直勾勾地看着水花。水花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脸红心跳,含羞低下头。罗财婶子只盼望闺女能及早攀上高枝儿,把她也带进城里享清福。担心夜长梦多,巴不能及早把他们缠绑在 一起,哪里还管趟水湿鞋,也顾不得思想得失,满口答允说:“你俩商量商量,只要你们愿意,怎么办都行。” 当天晚上,罗财婶子就为李方、水花布置了新房,让他们睡在一起。第二天,在村里开了证明到公社办了结婚手续。李方一住就是一个月,罗财婶子整天盘子碗的侍候。生伯招待不周。 李方吃饱喝足了便坐着吹,添油加酱地描绘高干的生活,说得天花乱坠,引逗得罗财婶子娘儿俩一声紧接一声的“哎呀”。她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人间竟有如此天堂,对李方敬之唯恐不及,爱 之唯恐不深,母女俩恨不能把心扒出来献给李方。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度过蜜月,李方说要去东北出差,罗财婶子把积攒的家私倾囊托出,打点李方上路。她说:“等你爸那个老顽固回心转意了,我再花你的,眼下俺娘俩吃点苦也乐意。” 水花依依不舍地送了一程又一程,她拉住李方的手说:“你可别忘了俺,常给俺来信。”“这你放心。不过,你可千万别给我去信,我四处乱颠没个准地方,信要落在爸爸手里,那可是 火上加油,咱的事就更不好办啦!”“那俺一肚子话朝谁说呢!”“你写好放着,等我回来看。” 李方一走七个月没回头,信倒来了几封,一封说他在黑龙江,一封说在福州;一封说他回青岛跟爸爸闹了一场,一封说爸爸草鸡了,同意他跟水花的婚事,正在给她办进城的手续。水花 捧着信,喜得眉开眼笑,看了一遍又一遍。罗财婶子摸着那信封儿,象得了天书圣旨,乐得直想笑。她暗自庆幸自己福气大、眼力高,这辈子算有了依靠。美中不足的是水花有了身孕身体不 好,他却连半个子儿也没捎。 等到水花挺着八个月的身子时,李方来了。水花见了他怨得直想哭。李方跺着脚说:“咳,要知道你有身孕,我八辈子就跑回来了,这可怎么办?我是出差路过这儿。”他皱着眉头踱着 方步来回走着,一只手拍着后脑勺说:“这样吧,我马上回青岛,催爸爸立即把手续办好。你娘俩收拾收拾,能卖的卖掉,能送的送人,反正进城也用不上这些破破烂烂的。我回青岛最多三 五天,就开爸爸的小车来接你们。” 罗财婶子娘儿俩听了这话,心里就象喝了二两酒,浑身轻飘飘的,肚子里那点怨气早冰消瓦解了。她们慌忙炒盘子备酒为李方接风。水花挺若个大肚子也不觉得沉了,光知瞅着李方眯眯 笑。 李方走了五天,别说小汽车,连人影儿也不见。好不容易等了十天,罗财婶子情知有变,看看水花临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不由得一阵阵心慌。好在知道李方的地址,心想带着水花找上门 ,还怕李方他爸不认儿媳妇?就是真不认,别看他官大,官司打到中央他也得输!她咬咬牙对水花说:“走,咱找他去!” 罗财婶子领着挺着个大肚子的水花,好不容易来到青岛,一下火车,脚不沾地,走走问问,终于找到了水产研究所,谁知一打听,根本没这个人。罗财婶子娘儿俩一听冒了神儿,一把鼻 涕一把泪地哭起来。 那里的同志听她们讲了事情的经过,慌忙帮她们报公安局四处找。谁知找了十几个李方,一对照片,一个也对不上号。公安局的同志知她们是上了坏人的骗。并且根据她娘俩说的推断, 十有八九是个流窜作案犯,就备了案。然后,劝罗财婶子娘儿俩先回去。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罗财婶子又气又恨,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被人送进医院。水花由于过度劳累伤心,还没等娘醒过来,她肚子一阵阵绞痛,也昏过去了。等孩子生下,她抱起这个无父儿,不顾一切 地奔出产房,扑在罗财婶子身上,娘儿俩抱在一起大欣悲声,直哭得昏天黑地。可这能怨谁呢! 奇怪的约会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宋家庄有个小伙子名叫宋文杰。这天一早,他走到院里,刚要开街门出去,突然发现门缝星夹着一张小纸条,捡起一看,上面写着: 今天中午十二点,邀你到村西水渠上见面。 宋文杰一看这没头没脑、没名没姓的小纸条儿,顿时愣住了:这是谁写的?宋文杰一边琢磨着这事儿,一边朝他那自留地里走去。那里种了五十多平方米蘑菇,长势好极啦,再过两三天 就该采收了。 他来到自留地里,一边给蘑菇喷水,一边还想着那小纸条儿,越想越觉得难办。去赴约,又怕是伙伴们在耍弄他;不去赴约,又怕真的是哪位姑娘在邀他。也难怪,宋文杰今年二十五岁 了,一个人忙里忙外,是需要有个人帮帮手了,可至今对象八字还没有一撇儿呢。嘴里说不急,心里还真有点急哩。等到天近晌午,他给蘑菇喷完一遍水后,终于琢磨出个办法来了。 宋文杰回到家里,草草地吃了几口饭,背了个草筐,拿了把镰刀,就到村西水渠上割草去了。他这个办法既是赴约,又不是赴约。赴约不赴约,反正能割草,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宋文杰一边在渠旁边割着草,一边留神渠上的过往行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宋文杰从衣袋里掏出手表一看,已经十二点半了,还不见约会的人到来,他终于断定是伙伴们在跟他开 玩笑了。他唉了一声:取笑就取笑吧,反正也没有白来,割了满满一大筐草,背回家去好喂羊。他背起草筐,刚要往家走时,突然见渠沿土公路上来了一个拉小胶轮车的老汉,小车上装着满 满一车化肥,累得他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宋文杰一见,连忙把草筐往地上一放,把镰刀往后腰一别,三脚两步跑到小车跟前,抓住车帮,帮着老汉推起车来。老汉扭头冲宋文杰点了点头,笑 了笑,又继续拉着小车往前走。又推一会,宋文杰看见老汉满身汗水把衣服湿透了,他两步跨到老汉跟前说:“大叔,来,我拉吧。” 老汉也没客气,停下车子,从车辕子里走了出来。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宋文杰拉起了小车,“瞪噔噔”大步向前走去。老汉走在车后,一边推着车子,一边跟宋文杰唠起来:“小伙子,多大啦?”“二十五。”“叫什么?”“宋文杰。”“家里几口人?” “父亲刚去世,就我一个。”“还没成家?”“嗯。”“该成家了。”“前几年家里太穷,娶不起媳妇。”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儿,不觉已走了三四里远了。常言说:道远没轻载,宋文杰这时也累得满头大汗了。老汉几次要替换他,他硬是不让,就这样一直拉到老汉的村边。老汉拉住宋文杰的 手,邀他到家喝杯水,宋文杰硬是不去,挣脱老汉,撒腿就往回跑。 老汉望着宋文杰的背影,满意地点点头,自言自语她说:“多好的小伙子啊!” 宋文杰一口气跑到水渠边,背起草筐回到家里,烧了猪食,喂了羊草,洗了脸,擦好身,胡乱地吃了晚饭,感到有点累了,刚打算早点儿休息,突然外面有人“笃笃”敲起门来。 宋文杰开门一看,原来是本庄的吴大嫂。吴大嫂一见宋文杰,开门见山就说:“我是来给你当红娘的,你要不?”宋文杰一听感到很意外,他想:早上来了一张没头没脑、没名没姓的约 会小纸条,结果白等了半天;现在又来个自动上门的介绍人。他一时不知怎么说好,只是“嗨嗨”憨笑笑。吴大嫂说:“别笑,大嫂可是给你说真的。我有个表妹,叫吕秀红,家在吕庄。姑 娘品貌没话说,你若愿意,就去我家先见见面儿,咋样?”宋文杰见她说得认认真真,不象开玩笑,就点头同意了。 宋文杰跟着吴大嫂到了她家,和秀红姑娘见了面。经过交谈,双方都比较满意,决定约宋文杰第二天中午到秀红家做客。 第二天宋文杰吃过早饭,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骑了自行车,哼着小戏儿,兴冲冲地很快就到了吕庄村东头。突然路边过来一位老大娘截住了他的去路,问:“同志,你是宋庄的吧?”宋 文杰见老大娘问他,急忙跳下车子,说:“是啊,大娘,什么事?”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大娘说:“听说你们宋庄家家户户种蘑菇,长得很好,收入很大。我家也在这自留地种了十几平方米,下功夫不小,可就是不长蘑菇,想向你请教请教。” 宋文杰一听老大娘向他请教种蘑菇的事儿,也顾不得去秀红家,赶忙支上自行车,跟着大娘来到了蘑菇池前,蹲下身子,掀开盖在池上的苇帘儿,仔细地观察起来。没费多少时间,就查 出了原因,他说:“大娘,您看,您这蘑菇只要稍微往下一摁,就出水了,这叫伤水。蘑菇这东西很娇气,缺了水,不行;伤了水,也不行。必须要保持适当的湿度才行。” 老大娘担心地说:“那现在怎么办?” “好办。来,我给你摆弄摆弄。”宋文杰边说边脱下鞋袜,轻轻下到蘑菇池里,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块小手帕,把它平铺在蘑菇池里,转眼间,小手帕湿了,宋文杰伸手拿到池外,用力一 拧,水被拧了出来。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不停地吸了挤,挤了吸。老大娘见他那手帕小,孰拿来了一块毛巾,这下子可就快多了,不一会儿,就把蘑菇池里的水全吸掉了。 宋文杰跳到池外,一边穿鞋袜,一边给老大娘讲着种蘑菇的技术。宋文杰讲得详详细细;老大娘听得明明白白。等宋文杰讲完后,老大娘笑呵呵地说:“小伙子,你把技术都传授给别人 了,当心别人也富起来啊。” 宋文杰爽朗地笑着说:“我可不怕别人富,谁家富了都好,我盼着所有人家都尽快地富起来啊。” “好、好、好。”老大娘笑着,一连说了几个“好”,“小伙子,走,跟我回家去吧,喝杯水。” 这会儿,宋文杰才想起了去秀红家做客的事,抬手一看表,已经过了十一点,他“呀”了一声,急忙说:“大娘,不去打搅您了,我到村里还有点事儿。”说完,推起自行车就要走。 正在这时.交然听到有个姑娘的声音叫道:“妈,饭早烧好了,到处找你,你怎么到这儿来啦?”宋文杰一看,原来是秀红。秀红娘笑哈哈地说:“丫头,急哈,客人还在这儿哪!”说 着指指宋文杰,这一下闹得两个年轻人臊红了脸儿。 秀红娘看看宋文杰,又看看秀红,喜得合不拢嘴,一路上不停地“好好好,哈哈哈”一直笑到家门口。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老太婆,捡到啥宝贝啦?看把你喜的!”随着话声,从门院里走出一个老汉。宋文杰一看,又愣住了:这不是昨天那个拉化肥车的老汉吗!没等宋文杰开口,秀红娘抢先说:“老头子 ,小伙子不错,我通过啦!”吕老汉鼻孔里打个哼哼说:“你别抢头功,我昨天就通过啦!不信你问问小宋,昨天早上收没收到约会的纸条!” 这是咋回事儿?原来秀红的表姐向秀红一家人介绍宋文杰时,把他夸成了一朵花。秀红爸吕老汉想,耳听是虚,眼见为实,应该想个法儿见见这个小伙子。正好他要去县城拉化肥,在路 过宋文杰家门时,他趁街上没人,就在门缝里塞了一张小纸条,约宋文杰在渠边相见。这法儿妙就妙在宋文杰去赴约,就可看一看;不去赴约,就只当没有这回事。 宋文杰这才恍然大悟,他心里想:哎哟哟,昨天是岳父考,今天是岳母考,这可真是双考婿啊! 张老三剃头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剃头师傅张老三,手艺倒不错,可就是好看菩萨点颜料。 一天,从乡下来了一个老头找他剃头。张老三把这老头一看,见他穿得破烂,就取下那块象腌菜一样的围布往老头身上一围,用冷水把头一洗,拿出。把旧刀子象割草一样三扒两戽地剃 完了。老头笑着说:“张师傅,好手艺!劳神,劳神。”随手从腰里掏出八百枚铜钱往案上一放,就走了。 过了些时,这乡下老头又来找张老三剃头。这一回可不同了,张老三想:别看这老头穿得破烂,出手还蛮大方。上次多给了我四百枚钱,如果这次对他热情一点,那不知要多给多少钱了!于是,他满脸赔笑,,给老头围上最白的围布,用热水洗了头,拿出最快的刀子给老头轻轻地刮,慢慢地修,还帮他挖耳捶背,踹腰揉膀,真是格外周到。哪晓得到头来老头只给了他两百 枚铜钱。 张老三一看,说:“老人家,错了吧?” “不错!一点不错!上次剃头给的是这次的钱,这次给的是上次的钱!” 穷老汉上学堂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过去有一个老头儿和一个老婆儿,老两口起早摸黑,勤勤俭俭地干了一辈子,可是家里还是穷得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如今年纪也大了,又没儿没女,日子过得就更凄凉了。 有一天,老头儿实在忍耐不住,就和老婆儿商量起来:“我说老伴哪,难道我们就甘心这么穷下去吗?你看,那些念过几天学堂的人,哪一个不比我们这些睁眼瞎子过得好?我最近在想 ,我也要上学堂去念几天书,等我念完了书你再看吧,我们的日子准会过得比现在强。”老婆婆同意了。 第二天,老头儿买了一个新书包,照小学生那样斜背在肩上,就到学校找先生去了。 老头儿一见教师,便恭恭敬敬地说:“早安,先生!”教师连忙热情地招呼:“早安,老爷爷,您在忙什么哪?您最近可好啊?”“好,好,多谢您啦!先生,我今天来是想求您一件事。请您别笑话,我想求您也把我收下做个学生,念几天书。”“您在开什么玩笑啊,老爷爷?我看您还是想法找个轻快点的差事,挣几个钱养活您的老伴吧。” “别……别……别,我的好先生,那可不行!”老头儿急忙把他和老伴儿昨天晚上商量的主意给先生讲了一遍。 那教师不忍伤害老人的良苦用心,就给他设了一个座位,让他和小孩子们一起上了一天课。 说球也巧,当天晚上,老头儿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就拾到了一个装满了纸币的皮夹子。他捡起皮夹子,急忙往家里跑,还没进门就兴冲冲地向老伴嚷道:“老婆子,老婆子,你看看上学堂 的好处吧!我现在可是时来运转,苦尽甜来了。哈哈,我才上了一天学,就发了这一笔大财。看看吧,这个皮夹子里有多少钱哪!” 老婆子也高兴极了。她边抹眼泪边激动地说:“哎哟,我的老头子,谢天谢地,这回可好啦,这回可好啦!”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老两口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了。敲门的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奸商,老头拾到的那只钱夹子就是他丢的。他见了老头就问他有没有拾到过钱夹子。 生性质朴忠实的老头,平时最恨的就是撒谎。所以当他听了商人的询问,马上就承认说:“是的,我是捡到了一个。” 那商人一听,高兴得声音也发抖了:“请问,您是什么时候捡到的呀,老爷爷?” 老头如实地说:“是在我放学回家的时候捡到的。”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那商人一听,顿时狠狠瞪了老头几眼,说:“啊……哼!你上学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哪!”说完,非常气愤地“砰”一声把门一摔,转身走了。 原来,这个商人发现钱夹子丢了后,就沿着原路找回来,而且向路两旁人家,挨家挨户问过来。他听了老头的话,以为是开他玩笑,所以气愤地走了。这样,老两口就留下了那商人的 不义之财,舒舒服服地度过了晚年。 李小二卖包子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李小二和妻子商量后,要做点小生意――赶集卖包子。经过一番筹备,这天正逢邻村集市,妻子把第一锅出笼的包子放进 茶筐,上下用特制的小棉被焐好,交给李小二提着去卖。在李小二离开家门时,妻子叮嘱道:“咱们第一次卖包子,用料没经 验,个儿大小不匀,你可要灵活掌握,看到哪个包子个儿大就把它吃掉,不然大包子卖小价钱要亏本的。刀李小二听了点点 头。 李小二赶了一程路,忽然想起出门时妻子关照的话,便停下来揭开筐里的棉被,看到一个包子个儿大,就吃掉了。再看到 第二个包子个儿也大,又吃了。以后每次揭开棉被总看到有个儿大的包子,就把它吃了。就这样挑一个吃一个,越吃越香,最 后筐里只剩下两个包子,他觉得其中一个个儿大,也把大的吃了。吃完后,他看看筐里剩下的最后一只包子,觉得不值得再去 赶集,于是也把它“消灭”了。 李小二回到家里,他的妻子就笑嘻嘻地迎了出来。可是当他妻子听说一筐包子全被他吃掉了,顿时气得大哭起来。她指着 丈夫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李小二低着头回答说:“我嘴很干,想喝茶。” 猪八戒与高小姐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猪八戒在高老庄做了三年女婿,他和高小姐的这段姻缘详情细节怎样呢?民间讲的头头是道,比《西游记》里写的还有意思。 说那高小姐高翠兰容貌俊秀,性情温柔,不单针线活儿做得好,还能作诗画画,是个心灵手巧的才女。高太公把大姐香兰、二姐玉兰都嫁出去了,唯独留下翠兰小姐,爱如掌上明珠,打 谱给她招个才貌双全的过门女婿。 猪八戒早见过高小姐。听说高太公要给高小姐招女婿,他心里想:应当趁早上门求亲,兴许好事能成。又一想:自个的脸面不大好看,肚子里也没啥才学,咋办呢?苦恼了好多天,忽然 想出个主意来。 这天,猪八戒刮掉脸上的黑毛,抹了满脸白粉,穿上绫罗衣衫,戴上锦绣帽子,瞅瞅象个白面书生了,便拿起一把折扇,一步三摇,来到了高老庄。他一见高太公,躬身施礼,假充斯文 ,说:“太公在上,小生有礼了。” 高太公上了年纪,眼睛有点儿昏花,恍惚间看到猪八戒彬彬有礼,顿生几分喜欢;又见猪八戒白生生的脸面,穿戴挺阔气,身架也蛮有派头,更添了几分欢喜,于是和颜悦色地问道:“ 你是哪家公子?前来敝宅作甚?”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猪八戒说他姓羊,独子,二十二岁,尚未娶妻,家里本是书香门第,不料年前遭了火灾,房舍家财被大火烧个精光,二老爹妈不幸葬生火中,可怜自己孤舟一人,走投无路,特来拜见太 公,愿做门下小婿。说着说着就跪下“咕咚、咕咚”给高太公磕了三个响头。 这么一讲一磕头,高太公深受感动,心想:这人无根无绊,实意诚心,招他为婿,倒也合适;但不知才学怎样,得考上一考。说来也巧,高太公不考这,不考那,单单要猪八戒背一段《 诗经》,正好与老猪率先准备的一点“才学”对上了号头。猪八戒摇头晃脑背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高太公满心高兴,又想女儿一向孝顺,不会有话,就当场把亲事定下来了。 成亲这天,高家红烛高照,鼓乐喧天,宾客盈门,好不热闹。晌午时分,一声“拜天地”,只见两个伴娘把高小姐搀到堂前,就是不见新郎到场! 猪八戒哪去啦?原来,他见自己耍的花招成功,得意洋洋,忘乎所以,每天喝醉了就睡觉。这会儿,猪八戒醉成一摊泥,正在床上做着美梦。 新郎不到场,怎好拜天地?众人等得发躁,不免议论纷纷。高太公急了,忙派人去叫猪八戒。不多会儿,只听大声传呼:“新郎羊公子到――” 诸亲好友齐朝猪八戒观看,不看还好,一看哪,嚯!只见猪八戒挺着个大肚子,炭黑脸挂着汗,水瓢嘴直呱嗒,晃晃荡荡、迷迷糊糊地走了过来。众人见新郎这般模样,先是捂着嘴“嗤 嗤”发笑,接着交头接耳,嘁嘁喳喳,都说高太公老糊涂了,不该把好闺女许配给这么个丑八怪。 高小姐听了众人嘀咕,不由吃了一惊。想看看新郎吧,头上蒙着喜布,怎好意思自个掀开呢?不看看吧,心里老不踏实。想来想去,想去想来,忽然“哎哟”一声,瘫倒在地。 高家佣人一见高小姐出了事,赶紧向高太公禀报。哪晓得,高太公在书房里头也瘫倒了!怎么啦?原来,他刚才发觉猪八戒相貌丑陋,举止粗俗,自知受骗上了当,气恼之下,昏了过去。 这么一来,高家可就乱套了!众人吆吆喝喝,有的喊:“快救高小姐呀!”有的叫:“快救高太公呵!”猪八戒听到喊叫,打了个愣怔,揉揉眼,酒醒了。他瞅见高小姐躺在地上,连忙 蹿到跟前,伸手就要拉扯。不料高小姐就象春燕似的,腾地跃起身来,奔向高太公的书房。 高小姐有心计呀,她是故意瘫倒的,想用装病的办法暂避一时。听到众人吆喝“快救高太公”,高小姐顾不得多想什么了,飞身奔进书房,扑到高太公的床前,连声问道:“爹呀、爹呀 ,你怎么啦?你怎么啦?”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高太公悔恨说:“没想到呵.爹爹竟给你选了个丑八怪。唉,我挨骗了!” 一听这话,高小姐反倒箭开紧锁的眉头,说:“爹呀、爹呀,不碍事。常言道:‘不拜堂不成亲’。我与那人没有拜堂,算不上什么。事不宜迟,快将那骗人精赶走吧!” 话音刚落,忽听“嘭”的一声,猪八戒闯进门来。高太公和高小姐吓了一跳,以为这家伙要行凶,哪知猪八戒双膝跪下,举起巴掌,朝着自个的嘴脸左右开弓,“啪啪啪啪”打个不停。 高太公觉得奇怪,问道:“这是为何?” 猪八戒哭腔哭调说:“太公呃,我错喽,不该哄骗你老人家。实说了吧,我姓猪,不姓羊,家里也不是啥书香门第;我来求亲以前,把黑脸涂成白脸,冒充白面书生,为的是讨你老人家 喜欢。好太公呃,你骂我也行,打我也行,我真的是孤身一人哪,只求你留我作女婿,从今往后我一定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敢撒谎啦。”说完,又噼哩啪啦自打嘴巴。 高太公见猪八戒认错的样子蛮诚恳,就有点心软了,转脸望望高小姐,意思是说:你看咋办哪? 高小姐朝猪八戒打量一番,想了想,便贴着老父亲的耳朵,满面含羞地讲了自己的心意。高太公微微一笑,说声“好”,回头问道猪八戒: “你会干活吗?”猪八戒陡然来了神气,连忙说:“会呀!会呀!” “那好,”高太公说,“我家东边有百亩旱田,干裂难耕,如果你能在三天之内把它刨完,我就认你为婿。”“这话当真?”“绝无戏言。” “好好好,这就去刨!”猪八戒说着,“砰”地冲出门外。他向高家佣人要来一把九齿钉耙,奔到高太公指点的农田里,好家伙,你看他拚命啦!前一耙,后一耙,左一耙,右一耙,只 见钉耙上下翻飞,如同雄鹰展翅;泥土开花卷浪,好似大海扬波。不到半天工夫,嘿,百亩旱田全都刨了个底朝天! 真是“一勤遮百丑”呵!猪八戒的壮举,赢得众人赞不绝口。高太公乐呵呵的,觉得有了面子。高小姐呢,心意就在一个“勤”字儿,觉得嫁给勤劳的壮汉蛮光彩,便同猪八戒拜堂成了 亲。 猪八戒当了新郎,好不自在!开头个把月,他忙里忙外,干得挺欢。可是过不多久,懒毛病又犯了,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啥活都不想干。高小姐以为他累过头了,就说:“这样吧,暂 时不要干活,我教你写字。”“好呵好呵!” 猪八戒高兴得乱蹦。 高小姐先教猪八戒写字。可是猪八戒写呀,写呀,横七竖八,弯弯扭扭,就是写不好。结果,他老兄憋了满头大汗,“啪”把笔一甩,嚷嚷说:“太难了,太难了,不写了,不写了!” 猪八戒老是写不好字,高小姐说:“算了吧,我教你画画。”“好呵好呵!”猪八戒又是很高兴。 头一天,高小姐画了个圆圈圈,说:“这是十五的月亮,你照着画吧。”猪八戒画呵,画呵,画了七七四十九个,没有一个是圆的! 第二天,高小姐画了个方块块,说:“这是一片农田,你照着画吧。”猪八戒画呵,画呵,画了八八六十四块,没有一块是方的! 第三天,高小姐只画了一竖,说:“这是一根擎梁柱,你照着画吧。”猪八戒画呵,画呵,画了九九八十一根,没有一根是直的! 冬去春来,又教了一年多,猪八戒还是笨手笨脚,画啥都不象。 眼看猪八戒教不成才,高小姐十分焦急,早早晚晚少不得数落一番。一回数落,两回数落,十回八回,猪八戒火了,大叫大嚷说:“我老猪生来就笨,有啥法子?不学啦,不学啦,啥也 不学啦!”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不学不学吧,你还去干活呵。哪知猪八戒自暴自弃,越来越懒,一天到晚吃吃睡睡,不想动弹。高小姐好心好意劝他干活,练练身手,他不但不睬,反而砸这个,摔那个,时常发酒疯。 为这,高小姐伤透了心,整天哭呵,哭呵,直哭得天旋地又转,泪水流成河。高太公见这情形,干着急也没法子整治猪八戒,只好摇头叹气,自认倒霉。 恰好这时候,唐僧取经路过高老庄。正象《西游记》里写的,孙悟空施展本领,把猪八戒给降住了。高小姐听说猪八戒要跟唐僧去西天取经,不禁转忧为喜。毕竟是三年相伴呵,分别之 前,高小姐操持针线,做了一身青布衣衫和一双厚底云鞋,双手捧给猪八戒,随口作了四句诗,念道: 猪郎取经奔西天, 攀山越岭莫畏难, 但愿此去开心窍, 增才长智报喜还! 高小姐这么有情有义,把个老猪感动得泪水直淌。临走,猪八戒一步三回头,望着高小姐恋恋不舍。后来在取经路上,猪八戒动不动就嚷嚷:要回高老庄,去见高小姐。那是因为高小姐 待他不错,难忘呵! 抢尸记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在火平大队太平村里,最近出现一桩不太平的怪事:张友生大伯活着时,两个儿子大毛和小毛都把他当作“门角垃圾”,推来搡去,谁也不愿赡养他。哎,如今大伯一死,两个儿子却把 他当作“玉皇大帝”,都要把尸体抢到自己家里。是不是大伯还有一笔遗产?不,火伯一无遗产,二无银行存折,真是身无分文,一贫如洗。是不是还需要分家,也不;兄弟二人早已分家, 两间瓦房各人一间,当中客堂一分为二,分得清清爽爽,毫不含糊。那么他们兄弟二人为啥要为一个硬梆梆、冷冰冰的尸体抢来抢去呢?原来他们听到一个消息:听医生讲父亲得的是一种特 殊病症,有特殊研究价值,要动员家属献给国家,进行解剖分析。两兄弟知道后真是,喜从天降,大毛想:这不是可以从死人身上剥层皮吗?只要尸体弄到手,一切价钱由我开了。所以他顾 不得吃夜饭,急匆匆来到医院,强烈要求把父亲的尸体接回去,要根据乡下规矩,在家中放一、二天再讲。医生听了气愤地说:“当初你父亲病危时,他一再托根生叔带信要求你们来,有话 要叮嘱你们,可你们推三推四谁也不肯来;现在他去世了,你们兄弟俩倒来抢尸体,叫我们给啥人好?而且尸体已进了太平间,不能接回去了!”大毛碰了一鼻子灰,垂头丧气回到家里,翻 来复去睡不着,他想:嘿!我一定要先下手把尸体抢到手,只要尸体被我抢到,不但能装装门面,挽回影响,特别是……大毛想到这里,再也熬不住了,一骨碌翻身下床。做啥?去偷尸!他 想反正我刚才已去太平间侦察过,里面只有我父亲一具尸体。值班室离太平间又远,不会被人发觉的。大毛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好,就“登登登”直朝乡村医院飞快跑去。 大毛来到医院,绕过灯光,穿过弄堂,躲过人影,来到太平间。他壮壮胆子,“喀嚓”撬开锁,摊开门。“呼”一阵阴风刮过来,吓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一看,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 见五指。他牙齿一咬,就轻手轻脚地摸了进去,摸到放死人抽屉旁,他就屏住气,拉开第一只,朝里一摸,里面空空;又拉开第二只,还是空空;再拉开第三只……一直摸到最后一只,大毛 手刚伸进去,就被一只手牢牢捏住。大毛顿时牙齿相打、双腿弹琴,吓得魂灵出窍,额头上冒出来的不是汗,而是油!这就叫吓得“走油”!他连忙两腿一弯“扑通”跪下,头磕得象鸡啄米 :“阿爸饶命,阿爸饶命……”大毛磕着磕着,隐约发现自己对面也有一个黑影在磕着响头,一边磕,一边也在苦苦哀求:“阿爹饶我一次,阿爸饶我一次吧!”大毛一听,明白了,原来是 一场虚惊。他连忙立起来大声说:“小毛,我告诉你,人吓人要吓死人的!你其他地方都可以去,为啥要到这死地方来?” 原来小毛也为了先下手为强,连夜赶到医院,发现太平间门已打开,他也轻手轻脚地摸了进来,但他万万没想到大毛比他还要早,刚才一把,捏着大毛的手,吓得他差一点命也送掉。现 在他听见大毛在问,连忙揩了一把虚汗,说:“噢,我,我跟你一样,来看看爸爸……” 大毛打断小毛的话,说:“好了,不要猫哭老鼠假慈悲了,啊爸活着时不来看,死了来看啥?走开!”小毛说:“不,阿爸尸体应该由我负责!”“放屁,我是老大,父亲尸体由我负责 ,这是义不容辞的事!”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算了吧,不要猪鼻孔插蒜――装象了,父亲生病半年,我还来过一次,你是一次也不来,所以父亲的尸体应该由我负责!” 兄弟俩争来争去,争了一会,又相互争抢尸体,一直抢到精疲力竭,两人才发觉这样抢下去,万一惊动别人,反而驼子跌跤――两头不着实;还是暂时先忍一忍为好,于是,两人达成了 协议,一致同意先把尸体偷到家里再讲。 一到家里,兄弟两人又为尸体放谁家中,大打出手一番,结果只好来个折中办法:把尸体暂时放在当中客堂里,大家各占一半,两个人盯着尸体,通宵达旦,寸步不离,美其名日“守灵”。 第二天天亮,为了表示对父亲的“孝道”,弟兄两人都安排灵堂,大办丧事。在尸体身上,寿衣穿了一件又一件。做了许多“纸台子”、“纸凳子”、”纸箱子”,还做了七七四十九只 “纸元宝”。兄弟俩口口声声讲:“父亲你活着时我们没能尽儿子孝道,让你成了困难户;现在你到阴间,我们作儿子的一定要帮你成为万元户。”他们一边说,一边当众把烧过的“纸钱” 塞在每只寿衣袋里。塞完纸钱灰,兄弟俩就抱着尸体哭得谁也不肯放手。 正在这时,根生叔急匆匆进来,拉住大毛,问:“啊呀,你们怎么把尸体偷回来了?医院已经告到法院了,快送回去!”大毛满不在乎地说:“这是我亲爷,和医院完全不搭界!”“什 么不搭界?你父亲还有一张遗嘱呢!” 大毛小毛听到父亲有一张遗嘱,心想:难道父亲还有一笔秘密遗产?两人立即睁大眼睛都要抢着看。根生叔气得把遗嘱放在台子上要他们自己读出来,大毛小毛一看,顿时象漏了气的皮 球――瘪了下去,谁也不愿读。 原来张大伯在遗嘱中写了他自从二十年前死了老伴,他又做爹又做娘地把两个儿子抚养成人;又熬辛吃苦,节衣缩食为他们造了房子,讨了娘子,结果累弯了腰,吐了血,谁知两个儿子 却推来推去,谁也不管!.气得他一病不起。张大伯最后是这样写的:“我现在将要死了,心里不知怎的,还要想看看自己一手拖大的两个亲生儿子,但我日盼夜盼,却始终见不到他们的影 子;而来看我的,倒是一个朋友。他安慰我,服侍我,使我得到了温暖。我死之后,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我的遗体献给国家,如有一点点医学上研究价值的话,我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的呀。我的一切后事都由根生叔负责。”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大毛小毛看到这儿,不由失望地说:“啊!叫根生叔负责?”再一想:也好,反正尸体献给国家是父亲的遗嘱,这一点不要我们开口,现在干脆来个顺水推舟,以假乱真。大毛连忙抢着 说:“根生叔,父亲的遗嘱我们不能违背,只好服从了。唉,只怪我们过去太对不起他老人家了…”说着摸出手帕,大哭起来,一会儿眼泪不但湿透了手帕,而且一滴一滴地落下来,看得在 场的群众心也软了下来。旁边的小毛看了心想:大毛呀大毛,你倒门槛精,昨天夜里我从门缝里看得一清二楚,你那块新手帕是放在水里泡过的,装得倒象呢!这时小毛眼睛也骨碌一转,连 忙飞步,跑进府里,手拿一瓶“乐果”,随后大声哭着走出来说:“爸爸,你带我一起走吧,我不要活了!”边哭边要拧开瓶盖,根生叔见了一把拖住,说:“小毛,大毛,你们不必这样了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也不追究了。既然你们现在这样难过,我就把你们父亲的后事交给你们吧!”大毛小毛一听,高兴得差点笑出声来,但再一想,现在还是哭比笑好,所以两人_把 眼泪一把鼻涕地说:“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好,那末,你们快把尸体送回医院去吧!”“是!” 大毛连忙到队里借了一辆崭新的手扶拖拉机,弟兄两人一个抱头一个抬脚,把尸体放到车斗里,随后两入朝驾驶台上一坐,开着走了。兄弟两人坐在拖拉机上,脑袋里却在各打各的算盘。大毛想:这尸体献给国家一定有笔巨款,但这钱拿到手后,我跟小毛如何拆账呢?是四六开,还是三七开呢?小毛也在紧张地盘算着:嘿,这尸体来之不易,送到医院后,我不能客气,一 定要跟他们讨价还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们正在抒着如意算盘,突然一股怪味道直冲鼻头,小毛别转头一看,“啊”叫起来,大毛转身一看,只见车斗里的尸体上,冒出一股浓烟,直 朝他们扑来,再仔细一看,啊!只见尸体的脚动了起来,手也动了起来。大毛吓得车头一歪,“砰”撞在路旁的树上,兄弟俩摔得头破血流,但还是连滚带爬爬起,一边逃一边想:啊呀,父 亲一定对我们口眼不闭,气得七窍生烟了,因此他们一边逃一边拼命叫喊:“救命!救命呀……”群众闻声赶来,一看,只见尸体上一股浓烟越来越大,当中还一亮一亮冒出火光,这种怪事 大家都感到自出娘胎也没看见过。有几个胆子大的小伙子拎了一桶水,靠近车子旁,就朝尸体上泼去。咦,一下子烟没了,火也熄了,走近一看,发现这股烟是从尸体寿衣袋里飞出来的,打 开一看,原来是里面发热的纸灰,经风一吹,就和寿衣一起蔓烧起来了;尸体“手舞足蹈”,想必是车子颠簸的缘故。再说,弟兄俩刚回过神来,自己的头也顾不得包扎,就又跳上车子,把 尸体直送医院。不料医生一番,皮肉烧焦,已无研究价值,要他们马上送火葬场处理。弟兄两人顿时象斗败的公鸡,结果不但用去一笔火葬费;而且自己头部包扎又花去一笔医药费;回到家 里法院也来罚了他们一笔偷尸费;车子撞坏,生产队还要他们赔偿一笔高昂的修理费。 绿知了的故事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小朋支,你们在理天-定听见过知了的叫声吧。你仔细听听就会发现有一种绿颜色的知了在喊着:“傻呀,傻呀……”那么,它在说谁傻呢?这里有一个故事。 很久以前的一个秋天,果子都熟了喜鹊呀,兔子呀都很早就出了窝,很晚才回家!开始准备过冬的粮食。可是绿知了却整天地玩。直到冬天来临,绿知了才着急起来。但是,它东找西找 ,都再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过冬的食物了,它很生气,就埋怨起老天爷:“这该死的老天爷,太不公了。你给喜鹊和兔子它们准备了那么多东西,可一点也不给我准备。”老天爷听见了,就派 了一个仙女去找他。 仙女找到了绿知了就问:“你为什么自己不劳动呢?”绿知了说:“我小,我没有力气。”仙女又问:“那么你要什么呢?”知了说:“我要许多许多吃的东西,还要过冬的新房子、新 被子、新床……”仙女打断他的话说:“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明天早上鸡叫的时候,再提你的要求吧。鸡叫三遍,你可以提三次要求。”绿知了一听高兴极了。 第二天天没亮,小知了就在等着了。它想:今天一定要得足足的……它正想着想着,突然听到远处“喔喔喔一一”鸡叫了。小知了连忙张开翅膀大喊:“给我两间过冬的新房子!”话刚 说完,只见远处飞来了两间漂亮的房子,一下子把知了的翅膀压在了下面。它疼得不得了,动也不好动,急得大叫:“哎哟,老天爷,我要死了!”正好这时鸡叫了第二遍,只见各种各样的 屎,狗屎、猫屎、鸡屎都朝它飞来,一下子埋到了小知了的脖子上,把小知了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这时鸡叫第三遍了,小知了连忙说:“我……我什么都不要了!”一下子,飞来的东西全 部飞走了。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小知了看了看周围,一切都是老样子。它真后悔自己没有把话讲清楚:“唉,我太傻了。”于是它飞到东叫“傻呀、傻呀”,飞到西也喊“傻呀、傻呀”。到了冬天,别人都有吃的,还 有个温暖的窝,可他只能钻进土里过冬。到了第二年夏天,它再钻出来到处叫:“傻呀,傻呀……” 小朋友,你说绿知了傻不傻呀?如果傻,它傻在哪里呢? 阿童木活了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沁沁从幼儿园放学回到家里,就去抱塑料阿童木玩。突然,她发现阿童木今天瘦了:肚子有点瘪了,手和脚也不是那么圆鼓鼓的了。 准是阿童木生病了。于是,她拿来了妈妈缝衣服的针,朝阿童木的屁股上扎了下去,嘴里还轻声地说:“好孩子,打针要勇敢。阿童木真乖!”可是,当她把那枚针拔出来的时候,啊童 木怎么也站不住了,平坦坦地倒在了小椅子上。沁沁一看,阿童木死了,急得“哇”一声哭了。 妈妈赶紧走过来,对沁沁说:“别哭,妈妈帮你给阿童木治病吧!”说完,妈妈拿了一小块橡皮胶,贴在阿童木被针扎的小洞洞上,然后又对着吹气孔“呼呼”吹气。不一会儿,阿童木 一点点地胖了起来,而且又能站立了。沁沁在一旁,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拍起小手,高兴地说:“阿童木又活了,阿童木又活了!” 马蜂围歼“小灰狼”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一九四一年六月,日本侵略军的一个小队占领了蒲州城。这个小队的队长叫小野郎,整天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人们恨死了他,给他送了个外号,叫“小灰狼”o 一天清早,小灰狼带着汉奸王六狗,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出了蒲州城,走了一段路,来到普救塔下,突然听到塔里传来一个喊声: 骑洋马,点煤油, 上边骑个大灰狼! 小灰狼听到喊声,马上跳下车,问道:“喊的是什么的?” 王六狗说:“骂人的。”“骂的什么的人?”“骂的咱……” 小灰狼一听气坏了,他喊了一声:“上去的抓的。”就丢下自行车,和王六狗一齐冲上普救塔。他们上去一看,原来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只见他圆圆的脑袋,红红的脸蛋,一身赤溜精 光,正在玩一个小皮球。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王六狗瞪起眼睛,一把揪住小孩,大声吼道:“妈的,你刚才骂什么?”小孩吓得“哇哇”大哭,边哭边说:“我没骂!” 小灰狼却哈哈大笑,让王六狗放下小孩,说:“小孩小孩的,我的不打你,你的说,刚才喊的什么?” 小孩说:“我刚才喊‘骑洋马,点煤油,上边骑个大长官。’” 王六狗嚷道:“小家伙,还会狡辩。” 小灰狼却说:“小孩的,顶聪明。你的叫什么?”小孩说:“我叫小圆。”“你爹叫什么?”“我爹叫李长安。”“啊,李长安的儿子!”灰狼叫了一声,立刻对王六狗打个手势,说: “这个的,大大有用,带进城!” 原来,李长安是中条山游击队队员,他和几个游击队员经常在蒲州一带活动,神出鬼没,袭击敌人。小灰狼怕极了,一心想捉住他,可是,找了几天,连个影儿也没见到。现在碰到李长 安的儿子,真是个意外的收获。小灰狼决定把小圆带进城,以小圆为诱饵,捉住李长安。 小灰狼把小圆带进城,给小圆吃饼干糖块,给小圆玩小皮狗,待他可好了。过了几天,小灰狼见小圆吃得开心,玩得痛快,和自己混熟了,就亲切地问小圆:“你的爹在哪里住?”小圆 说:“我不告诉你。”“为什么的不告诉我的?”“爹不让说。”“为什么不让说?”“你们会抓爹。”小灰狼哈哈大笑说:“我的对你这么的好,也会对你爹这么好的,才不抓你爹哩,见 到你爹,也给你爹吃好的。”小圆眨眨眼,天真地说:“真的吗?”“我怎么会骗你?” 小圆停了一会,突然说:“我不告诉你。”小灰狼问:“怕我吗?”“不,我爹的腿伤了,走不动。”“在哪儿?”“在山洞里。”“几个人?”“就他一个。” 小灰狼眨眨眼,觉得小圆说的不象假话,便让两个日本兵拿来一大包饼干和点心,说:“小圆,你给我们带路,看看你爹去。” 小圆一见点心,高兴地说:“走!” 刚出队部,小圆又停住,说:“我不去了。”小灰狼问:“又怎的啦?”小圆说:“我爹说,他有病,不准几个人看他,只许一个人。” 小灰狼啥哈一笑,对几个士兵使了个眼色。几个士兵会意地转回身去,待小圆和小灰狼走远了,又悄悄跟在后边。 小灰狼洋洋得意地走着,心里说:李长安啊,你神通广大,我到处捉不到你。可是,李长安啊,你想不到吧,今天你儿子会带我来抓你,看你这次往哪儿逃! 走了四里多路,到了中条山下,来到一道一丈多宽的深沟面前。这沟上搁着一根杨树杆撒的独木桥。小圆站住,指着沟对岸的一个用树枝掩着的山洞说:“到了,咱们走过这座独木桥, 爹就在那个山洞里。”www.69zw.com六九中文首发 小灰狼高兴极了,向后一瞅,见几个士兵也跟上来了,就让小圆先过了独木桥。接着,他想快速冲过独木桥,占据有利地势,防止李长安发觉后逃跑。 谁知小灰狼刚走到独木桥中间,只听“咔嚓”一声,独木桥断了,“咚”一下,小灰狼掉进沟里,紧接着“嗡”一声,从四面飞来一群群马蜂,象乌云遮天把沟口封得严严实实。小灰狼 摔到沟底,摔得头昏眼花,还没等他爬起来,手上脚上脸上全爬满了马蜂,蜇得他刺心地痛,在沟底滚着、爬着,哭爹叫娘。后边几个士兵赶到沟边,见小灰狼掉进沟里,谁敢不救?于是, 一个个跳下沟去救小灰狼。一边扑打,一边想把他拉上来。可是马蜂越扑打越多,不一会,这些家伙的眼睛、鼻子、耳朵、手全肿了。肿得眼睛象灯泡,睁也睁不开;鼻子里外肿,透不过气 啦;耳朵也肿得听不到声音。一个个变成了瞎子、聋子,在沟底爬来爬去,撞来撞去。马蜂呢,越蜇越来劲,又顺着衣领、袖口、裤筒钻到胸口、胳臂和腿上,不一会,手肿了,脚肿了,头 肿了,浑身全肿了。小灰狼本来是个瘦小个子,这会儿却变成肥头大耳了。开始,他还扑打,滚爬,半小时后,便象一头死猪趴在沟底,只是哼哼着,后来,连哼哼声也没有了。 就在小灰狼哼哼之时,小圆已跑进深山,找到了爸爸李长安。原来,李长安半月前在中条山老森林里发现这群特别大的马蜂窝,就想出了蜂战小灰狼的计策。 巧治媳妇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张明和李艳结婚已经一年多了。自从结婚以后,家务活全部由张明承担,李艳是晗也不于。这还不说,李艳还长了一个偏心眼儿,一见她的父母来,就眉开眼笑,热情款待;看到张明的 父母上门,就竖鼻子瞪眼,窝头咸菜桌上端。 张明看在眼里,气在心上,总想治治李艳。可是既不好动手打,又不好开口骂,况且打骂也未必能使李艳改变态度。怎么办呢? 有一天,张明的父亲从乡下来到城里看望儿子、儿媳。老人一脚就来到张明的厂里。这下张明犯愁了,这可咋办呢?他想呀想呀,猛地给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张明立即给李艳打了一个电话:“喂,李艳,咱家来贵客了。”“是谁呀?”“你爹也是我爹。”“啊!我爹来了,这可太好了!”“我们中午回家吃饭。”“好?” 张明请了假,便对他父亲说:“爸爸,咱们先到商场、公园去溜达溜达吧?”老头乐呵呵地说了一声“好”,父子俩就去溜达了。 再说李艳听说爹来了,乐得咧开了嘴,提起小篮上街,烧鸡、鲤鱼、猪肉买了满满一篮,外带一瓶“千山白酒”。回家后就忙活开了。 张明和父亲溜达了一阵,估计饭菜快做好了,便说:“爸爸,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吃饭吧。”于是父子俩朝家中走去。 走到家门口,张明喊道:“李艳,爸爸来了。”李艳这时,人未出门声音先到:“爸爸您可来了!”推开门一看,“啊!”脸顿时变了颜色。 张明和父亲走进屋一看,好酒好莱摆了一桌子。张明说:“爸爸,来,咱们吃饭吧!您儿媳妇是带病给您做的饭莱。这不,到现在脸色还不好呢!李艳,咱陪爸爸吃饭吧!”李艳心里火 得直冒烟,又开不出口,就一扭头,说:“我不舒服,你们吃吧!”说完走进屋里,一头趴在炕上。 无巧不成书,事隔十天,李艳的妈又来了。张明又给李艳打电话:“喂,咱家来贵客了。”李艳冷冷地问:“又是哪门子贵客?”“咱妈来了。”“谁妈?”“是你妈也是我妈。”李艳 “哼”了一声,便把电话挂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李艳挂掉电话,心中暗说:这次非给点颜色看看。于是,她特意到粮店买了几斤玉米面,贴上了大饼子,又切了一块萝卜疙瘩,摆上一碟已经长了白毛的大酱,专候老太太的到来。 不一会儿,门开了,张明和他丈母娘走了进来。李艳一看,高兴得从床上蹦了下来:“妈,怎么是您?” 老太太看了看桌上摆的饭莱,说:“你们不是过得挺好吗?”李艳满脸通红,支吾了半天才说:“妈,您不是说下个月来吗?怎么现在就来了?”老太太眉头一皱,说:“别提了,你弟媳 拿我不当人看,整天给我吃窝头咸菜,对我总没有好脸色。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就上这儿来了。”李艳听到这里,脸更红了。她把张明拉到里间,说:“张明,我错了。往后我一定象对待我 爹妈一样对待你爹妈!”张明笑了。 三尸疑案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保定清苑县张家庄,有个张三郎。这天,他到岳父家接了新娶媳妇李巧儿回家。张三郎让妻子骑着驴子,自己跟在后面步行。当他们途中经过西溪村时,张三郎怕带着新媳妇被相熟的人 见了取笑,便叫妻子骑着驴子先走。谁知,张三郎赶到家里,发现妻子并没有回家,不由大惊失色,一家人也慌乱起来。大家打起灯笼火把,四处寻找,谁知闹了大半夜,仍不见李巧儿的影 子。 第二天一清早,张三郎就去县衙报案了。 清苑县令姓施,进士出身。他接到状子后,即刻升堂讯问,并且根据张三郎的陈述,立即派遣四班差役,去扼守西溪村到张家庄的四条通道。 由张捕快率领的一路差役,急匆匆来到张家庄的大路口,就见从任邱道上匆匆奔来一人。只见那人车夫装束却不赶车;明明是个男子倒提了个花布包裹。不由疑心顿起,连忙上前喝住那 人。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那人见围上来一群公差,顿时神色慌张。张捕快便吆喝一声:“搜!”差役便七手八脚解开了那花布包裹一看,里面放的是玉钗、珠簪和几件女人衣裙。张捕快见了赃物,冷笑一声,喝 问:“好一个大胆车夫,竟敢诱拐良家女子!李巧儿今在何处?快快从实招来!” 车夫见事已败露,只得吐露了真情:“李巧儿她……她死了……”“死了?是你杀死的?”“不,不――” 于是车夫向差役们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任邱富户刘得海在县城游逛了一天后,便雇了这个车夫的车回任邱。当他们走到张庄和任邱的又路口时,远远看见前面一个青年女子骑了一头驴独自走着。刘得海见那女子背影苗 条,体态婀娜,顿生邪念。连声催促车夫追了上去,把那女子的驴子冲到任邱道上,逼着她一起朝前而行。 这年轻女子就是张三郎的妻子李巧儿。这时天色渐渐黑了。李巧儿心内作慌,无奈何,只得向刘得海问路。刘得海则假惺惺地说:“小娘子你走错路了。张家庄应向西走,这是任邱大路。眼下天黑难行,我看还是找一个庄子借宿一宵,天亮后我再派人送你回家,你看如何?”李巧儿无法可想,只得点头应从。 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孔家庄,刘得海心想他的佃户孔小二的家就在这庄上,便决定去他那儿借宿。孔小二见刘得海来借宿,便叫新婚回家探亲的女儿孔桂英暂回夫家,把女儿的房间让 给来客住宿。孔小二把一切安排好后,就去睡了。  , 车夫因一路疲惫,头一例下,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这时猛地有人来推他,他睁眼一看,只见孔小二脸色死白,浑身哆嗦,手指着李巧儿的睡房,惊恐地叫着:“快、快起来 ,那、那边出事啦……”车夫跃身而起,奔到门前,从门缝中往里一望,不党脱口惊呼:“啊――”原来李巧儿已被杀死在炕上,另一个被杀死的男人竟是刘得海。再一看,屋檐下李巧儿的 驴子也无影无踪了。 车夫正要叫人,孔小二一把拉住了他,悄声说:“别嚷,别嚷!闹到官府,你我性命难保。我看你还是带了那女子的衣物,速速离去。这里由我收拾。” 车夫一想,觉得孔小二说得有理,便破门而入,拿了李巧儿随身携带的包裹,匆匆离开了孔小二的家。 张捕快听丁车夫的一番诉说,一时也难辨真假,吩咐手下差役将车夫锁住,推推拉拉,直奔县衙而来。 施县令正在县衙等得焦躁,当他得知刘得海、李巧儿在孔小二家双双被杀的凶信后,一边开堂审讯车夫,一边火速派遣差役赶往孔家庄捉拿孔小二。 奉命捉拿孔小二的差役赶到孔家,只见门上落了一把大铁锁,屋内悄无人声。衙役翻墙闯进内屋一看,炕上既无尸体,也无血迹,甚至连一丝半点凶杀的痕迹也没发现。 差役们商议后,派一人火速回县衙报讯。留一人守候在孔家。其余分几路搜寻。 且说张捕快带着几名差役,直朝孔小二的女儿孔桂英夫家走去。他们正七嘴八舌说着走着,猛然间,迎面有个人跌跌撞撞地走来,人没走到面前J一股酒气已扑鼻而来。 一个差役喝道:“喂,酒鬼闪开,别误了老子们的公事!” .  “谁在讲老子老子的,我孔小二才是你们的老子呢!”' 张捕快上前追问一声:“你叫什么?”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醉汉一拍胸脯,嚷着:“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孔小二就是老子!”“你有一个女儿叫孔桂英?”“是的,你问她作甚?” 醉汉话音刚落,“当啷――”一根铁链已套到了他的脖子上。 孔小二从女婿家喝得酩酊大醉出来。现在被这“当啷” -声惊散了三分醉意;等到被拉进县衙,推上公堂,十分醉意已吓得一干二净。他抬头往堂上一看那个气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一声堂威,施县令一拍惊堂木,喝问:“孔小二,快把谋财害命的罪行从实招来!”“启禀老爷,小人并未谋财害命,求老爷明察。”施县令问:“既未谋财害命,那刘得海、李巧儿怎 么在你家中丧命?”“老爷容禀。昨夜小人的主人刘得海带了一个车夫和一个小娘子来我家借宿。今天早上,因见他们久不起床,我去刘得海房内探看,不见了他的人影,再到那小娘子房门 口朝里 探看,谁知他俩已被人杀害了”“既是人命重案,就该报官,为何唆使车夫潜逃,私自掩埋尸体?”“小人惧怕冤案难洗,惹火烧身。小人该死!” 施县令见孔小二对答如流,不觉暗暗作怒。他转念一想,猝不及防地又问:“你既不是凶手,为何离家潜逃?讲!”孔小二不慌不忙地回答:“昨夜,我叫女儿回夫家去住,谁知今天早 晨,我女婿却来接妻。我当即离家四处找寻,直到现在,女儿仍未找到。” 施县令一听,疑惑又加疑惑,烦恼再添烦恼:死刘得海和李巧儿,又失踪了个孔桂英,这案子是奇上加奇,曲中有曲了。眼前这个孔小二又如此巧辩,看来不用重刑他是不会招供的。 只听见施县令一声喝叫,两旁衙役立刻动手掌刑。一阵“杏花雨”过,只见孔小二的屁股上血水淋漓,现出密密麻麻的红斑。孔小二杀猪般地直喊:“愿招!”重刑之下,孔小二招认了 刘得海、李巧儿是自己亲手谋杀,接着被关入死囚大牢。 施县令退堂后,立即请书吏到书房撰拟公文上报。 那书吏名叫莫兴,为人机敏,极有谋略,索有“小诸葛”之称。莫书吏一踏进书房,便向施县令深深一揖,说:“老爷素来教诲我等秉公执法,为民请命,所以,今夜卑职不得不直言了。” 施县令一听,大为惊诧,一边让座,一边讲:“莫先生有话只管明说。”“今晚的案子,老爷定错了!”施县令猛吃一惊:“错在哪里?” 莫书吏拈了一下三绺青须,有条有理地说了起来:“孔小二乃刘得海的佃户,无缘无故怎会陡起杀心?刘得海身上并未多带银两,而李巧儿随身携带的衣物,他又全给了车夫,这怎能说 是谋财害命?孔小二的女儿当晚回夫家,又突然失踪,依卑职之见,此处极为蹊跷,很有可能是此案中的重要关节。老爷舍此不问,系大错也。刘得海借宿时,李巧儿骑的一头黑色驴子拴在屋 檐下,天明发现二人被害时,驴子也不知去向。据卑职推测,盗驴之人,乃是杀人凶手。现在驴子尚未寻到却把孔小二定为杀人凶手,这更是大错特错了。” 莫书吏这一番话,说得施县令如梦初醒,冷汗直冒。他带着愧意地说:“刚才,本县盛怒之下,定案失当了。孔桂英和黑驴,眼下尚无线索,还须慢慢访拿。” “老爷,眼下还有一事,不能延误,刘得海和李巧儿的尸体还未勘验,若再被凶手移尸灭迹,这案子就更棘手了。”“对对,明天须早早前去勘验。” 次日一早,施县令、莫书吏带着差役、仵作,押着孔小二,来到了掩埋尸的九龙山。 这九龙山就在孔家庄的旁边,山脚下就是孔小二的家,山上有座九龙庙,山下青松翠柏,郁郁苍苍,象一条绿色的带子,沿山环绕。 孔小二来到山脚下一看,呆住了:昨天清晨,浓雾茫茫,自己心急慌忙地来到这里,也来不及分辨东南西北,只记得将尸体埋在一棵百年老松树下。现在一看,山脚下到处是百年老松, 究竟埋在何处,已难以辨认了。 施县令听孔小二这么一说,就吩咐差役沿着山脚分头寻找。一会儿,一个差役在一棵老松树下发现了一处泥土松软。施县令下令挖掘。不一会,果然挖出一具尸体。一个急性子差役跳下 坑去,拎起尸体的两脚,狠命一拖。只听众人一声惊呼:“啊――”原来拖出来的竟是一个光头和尚。 这下,大家被惊呆了。施县令走到孔小二面前,问:“你可认得这和尚?” 孔小二走近尸体,低头辨认了一阵,说:“他是山上九龙庙里的方丈,名叫悟生。”“是你杀了他?”“不不不……我、我哪里会杀他?”“此坑是你所挖,和尚怎会不是你所杀?”“这 ……”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孔小二再也无言答辩了。 一旁的莫书吏看了看坑中的尸体,又望了望山脚下的不计其数的百年老松,沉思了片刻,和施县令耳语了几句,便喝令差役们分两路沿着山脚继续细细搜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光景,终于在南山脚下,又挖出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众人一看,果然是刘得海和李巧儿。 案中又多出了一具和尚尸体,案情越加复杂了。 仵作勘验了三具尸体,都是刀伤,均为他人谋杀。 这时,莫书吏走到施县令身旁,轻声说:“欲知山中事,须问打柴人。卑职心想上山访查,或许能得到一点蛛丝马迹。” 施县令点头称是:“如此辛苦先生了。本县先回县衙,如有讯息,望先生早早报知。”说完,又派了两名差役暗中照看莫书吏。然后叫衙役们用芦席把三具尸体包裹好,抬回县城去了。 莫书吏独自一人,踱步上山。 此刻,山上九龙庙的大雄宝殿一侧角落,躺着两个叫化子在边捉虱子,边闲扯着。一个说:“瘸哥,昨晚睡得可好?”一个说.“好个屁,老子刚闭上眼,就被那个小和尚喊醒,说是他们 师徒俩即刻要出外云游,叫我们帮他照看寺庙。被他一打扰,我一夜没睡好。癞弟,你睡得可好?”“别提了。半夜被一阵驴声惊醒,想必两个臭秃子出外云游还买了头驴子,真他娘的好大 福气!”瘸腿叫化子接着说:“昨夜睡不着觉,躺着无事,倒想出了一首顺口溜。”“瘸哥好文才,居然做起诗来了。快念给兄弟听听。”“什么好文才,不过是叫化子掼西瓜――穷开心罢 了。你听着:昨晚闻驴鸣,今晨无钟声。老小两和尚,同是尴尬人……” 瘸腿叫化子刚念完,突然从大雄宝殿另一侧走出一人,嘴里连声说着:“好诗,好诗。”此人正是上山私访的莫书吏。 两个叫化子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称赞这首顺口溜是“好诗”,便撑起身来,挤眉弄眼,笑容可掬地说:“相公,我们是信口胡诌的,这真是一首好诗?”“此诗意新语工,妙趣横生,听 后令人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这自然是好诗罗!不过――” 叫花子睁大了眼:“不过什么?”“不过‘老小两和尚,同是尴尬人’一句,砌语深奥,不明内情者则难解其意。” 两人被莫书吏赞得忘乎所以。那个瘌痢叫化子索性站起身来,唾沫四溅地向莫书吏解说起来:“这有什么难解的!喏,告诉你,这九龙庙里住的是一老一小师徒两人,师父叫悟生,徒弟 叫慧净。师徒俩都和山脚下孔小二的女儿孔桂英有勾搭,这不是老小两和尚,同是尴尬人吗?” 莫书吏听到这里,顿时心内明白了几分,便连连点头,一语双关地说:“如此一说,晚生明白了!”他又胡乱奉承了叫化子几句,就信步走出大雄宝殿,在寺院内内外外察看了一番,果 然是悄无入迹。莫书吏不敢耽搁,匆匆离寺,会同了暗中尾随的两个差役,脚下生风地直奔县城。 莫书吏回到县衙,马上把两个叫化子叙述的情况向施县令作了禀报。两人计议一番,施县令立刻发签传来当地地保,问明了小和尚慧净的原籍,即刻挑选了三个精壮捕快,出发追捕。 捕快们日夜兼程,三天后赶到了慧净的原籍河南归德。说来也巧,一进县城,正好看见一处驴市,三人在驴群中一一察看,竟真的给他们发现了一头和车夫供述的那头驴子肤色相符的黑 驴。张三找到了卖主,又从卖主嘴里得知此驴是三天前一个叫解洪海的转卖给他的。于是,又由卖主陪同,寻到了解洪海的家。 众人踏进解家,解洪海神色慌张地走了出来,张三见解洪海举止失措,一把扯去了他头上的方巾,一看,竟是一个光秃秃的和尚头。张三等人四下搜查,又从卧室内找到了一个年轻女子。严词盘问,那女子承认自己是孔小二的女儿孔桂英。 捕抉们押了慧净和孔桂英,速速赶回了清苑县。施县令当即升堂,传出了张三郎、车夫和孔小二,押出孔桂英、慧净。堂上,施县令罗列证据,连声追向,慧净见事已败露,只得供认了 实情。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原来,慧净和孔桂英素有奸情。刘得海和李巧儿来孔家借宿的那天夜里,慧净得知孔桂英新婚回娘家探亲,便借着月色潜来相会。他摸到孔桂英房外,从后窗往里一看,见炕上躺着一男 一女。慧净以为那女子是孔桂英,不觉恼怒万分,顿起杀心。他在灶房间里摸到了菜刀,越窗而入,杀死了正在酣睡的刘得海和李巧儿。慧净杀死两人跳出窗后,又看见了拴在屋檐下的那头 黑驴,便顺手牵羊,把驴牵回寺内。哪知慧净刚踏进卧房,却见一女子睡在床上,掌灯一看,竟是孔桂英!慧净大惊失色,喊起一问,才知孔桂英因刘得海来借宿,父亲要她暂回夫家,她一 是怕天黑路远,二是眷恋和尚,便上山摸进了寺内。慧净听完后,方知刚才错杀了人。慧净把杀人一事告诉了孔桂英,两人觉得果在此地凶多吉少,不如远走高飞,于是便收拾行装,准备逃 回慧净的家乡。谁知隔墙有耳,老和尚悟生正在房外偷听,当他得知慧净要拐走孔桂英时,推门进去,以告官威胁。慧净不肯就范,又扬刀杀死了悟生。他把尸体埋在山脚下,又到大雄宝殿 借托“出外云游”哄骗了两个叫化子。诸事安排停当后,这才换了装束带了多年积蓄,让孔桂英骑上驴子,乘着茫茫浓雾,下山回到了河南老家。 一场奇案,到此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 施县令听完供词,大笔一挥,对一干人犯分别作了判处。 判决完毕,施县令和身旁的莫书吏相视一笑,不觉都轻松地嘘了一口气。 雏妓泪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一、 台湾讯;又一个被亲生母亲卖入娼门的十五岁少女,于四月七日(87年)逃离火坑,向台北警方痛诉自己的悲惨遭 遇。 在此之前,台北警方也已查获多个未成年的雏妓。其中年龄最小的,今年仅十二岁。 这次逃离火坑的潘姓少女,她原是屏东“国小”的学生。1984年6月28日她从就读的小学参加毕业典礼回家,下 午就投亲生母亲以四十万台币的代价,卖给了一个名叫……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潘兰家的那幢两层木屋座落在台湾省屏东市市郊结合部的一个街角上。那里树木葱笼,富有乡村的田园诗意。 潘兰的母亲潘婶二十三岁上嫁给了潘叔,五年里象母鸡下蛋似地生了三女一男。丈夫潘叔每天早晨去木材加工厂上工时,搂着她说一声“再见”,可晚上下工回家,却再也没有兴致和她亲热了。这也难怪,潘叔的搬运工活又累又苦,一天下来,早已精疲力竭。潘婶也觉得自已的生活完全被孩子、家务和丈夫所占满了,没有丝毫享受、欢乐和幸福。 一年前,当工友们把潘婶领到被圆木压得血肉模糊的潘叔面前时,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继续忍受这种生活了,她可以马上再嫁给一个有钱人,从而摆脱贫困,过上舒服称心的日子。 然而,一个拖儿带女的寡妇谁愿意娶呢?随着那笔抚恤金日益减少,潘婶幻想着碰碰运气,结果染上了赌瘾。由于输多赢少,她借上了高利贷。半年里,利滚利,债务欠了一屁股。那些债权人天天上门讨债,缠得潘婶焦头烂额,避之不及。正在潘婶山穷水尽疑无路时,阿九来到了她家。 阿九是黑道里的人,也是本地区颇有势力的小老大。他进门坐在竹椅上,摸摸尖瘦的下巴颏,慢吞吞地对潘婶说:“债主让我带个信给你,限你三天还清债务,否则···”阿九有意止口,让潘婶掂掂份量。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潘婶脸上呈现出一种一筹莫展的异样表情。她知道只要阿九帮忙,火烧眉毛的事情就会冷下来、拖下去。于是,她哀求阿九:“你想个法子帮我们孤儿寡母一下吧,日后,我会重重谢你的。” “好吧。”阿九点上一支骆驼牌香烟:“最近,各家私娼寮的姑娘们被警方抓了不少,那些老板为重整旧业,正在纷纷招兵买马呢。”他压低声音又说:“高雄市来人了,你何不将小兰出手,卖个好价钱呢?” 卖女当雏妓?这是潘婶唯一未曾想过的办法。她一时懵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阿九劝导说:“当今卖儿卖女的,也不是你一家。况且,卖掉一个女儿,可以保住你一家。横算竖算,都值得。你好好想想,明天晚上我带人来。” 潘婶不吭声,话都哽在喉咙里,只有眼泪汩汩地落下来。她知道债务不还就别想安生。可是,小兰尚幼,怎舍得亲手将她推入火坑受罪?难啊难…… 二、 1984年6月26日。这一天,是小兰一生中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小兰将参加屏东“国小”的毕业典礼。 一大早,潘婶给小兰穿上二逢年过节才穿的绣花连衫裙,还亲自替她梳了发,抹上油,洒上香水。潘婶把小兰打扮停当后说:“去吧,早点同家,妈等你回家吃饭。”然而,小兰总觉得气氛非同寻常:妈妈好声好气,还直往小兰碗里挟好吃的。吃完饭,小兰照例收拾碗筷,却被妈妈按住了。时钟敲过一点,妈妈雇了辆“的士”,带了大家到四 重溪河谷游玩,拍了好多全家照,还到温泉去洗了个澡。大家玩得好痛快。小兰笑了。 潘婶哭了。 晚饭刚吃过,阿九就带着一高一矮两个外地汉子来了,潘婶一边把孩子推进后房,一边忙不迭递上烟,沏上茶。 “怎么样?”阿九问道:“想好了吗?” “孩子还小,身上连肉都没有,哪能去干那种事?” “这事你就不用操心啦。”潘婶无路可走,只得点头答应。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好,潘婶到底是明白人,办事爽快。”阿九脸上又浮起几分笑容,掏出字据让潘婶签字,按印,然后把一个牛皮纸信封扔在桌上:“四十万台币,够你还债的了。” 潘婶用手指沾着唾沫飞快地数好钱,放进捆在腰问的皮央内,来到后房。她发现,三个女儿缩在床角,浑身颤抖。她明白,孩子们已知道了这件事。这一刹那,她真想把钱还给阿九。  . “哪一个?”那高个汉子焦躁地问道。因为三个女孩长得个头相差无几,难以分出大小。 小兰默默地站起来,跳下床,听凭来人拉着走去。 潘婶在衣橱里翻腾,找出几件新衣服追出门。但小车已经启动了。潘婶遥望远去的小车,直到它在天际慢慢地消失,这才哇地哭出声来。 宽敞明净的正厅里,一溜摆着雕花红木的八椅四几,正而墙上挂着一幅关公,周仓像。两边有一付对联:“心存汉室三分鼎;志在春秋一部书。”笔迹苍劲有力,显然出白名家之手。尤其是那块横匾:“义薄云天”四个大字,金璧辉煌,光彩夺日,使房间生色不少。底下靠墙而立的一只大尺寸紫檀木天檐几上烛台排列,香炉突前,三星插牌高高耸立。 小兰站在屋中,没等把房间打量个透。只看见随着一阵震耳的笑声,从里屋出来了个胖子。那胖子身材高人,头顶秃得锃锃发亮,人胖得下巴颏打着肉褶子。他摇着把鹅毛扇,脚趿着双拖鞋,坐在轻烟萦绕的太师椅上,显得不伦不类。高个汉子连忙迎上去说:“老板,又来了一个,你看看货色,眉清目秀得很呢。” “妈的,光有骨头没有肉,眉清口秀有啥用。”胖子使劲捏着小兰的屁股大腿说:“这种货色就是能派用场也不讨人喜欢。” 小兰被胖子捏得又痛又羞,猛地抽身,跳了开去。 “人小脾气倒蛮大。”胖子猥亵地笑道:“捏几下算个啥?将来你是做皮肉生意的,小仅要给人捏,还要给人……哈哈。要是得罪了客人,看你还有好日子过?!” 小兰扭过头,小予理睬。 “狗子,你从哪里搞来这种货色?”胖子是斥问高个大汉。”要是赔了本钱,我可要 找你算帐。” 狗子一听,而露惶恐。但马上控制住自已的情感,嗫嚅道:“是从屏东一个朋友手里搞来的。” “多少钱?” “六十万。” “妈的!老子六十万可以买一个绝代佳人了!”胖子怒睁双眼,逼视狗子:“你小子坏脑筋动到我头上来了,难道忘了帮规吗?” 狗子明白坏事了。没想到同去的那个矮子人面奸心,贪污的钱一块吃了喝了花了,到头来告密,把责任一古脑儿推到自己身上,此气不出,枉为男子?可眼下是保命要紧。他知道,黑道帮规是严格执行的,偶有违“法纪”者,其惩罚百倍严厉于社会上的司法系统。就拿那几十万台币说吧,就是在外行窃被警察抓住了。也大不了关上一 年二年的,可在帮里,却是件要命的事了。 狗予眼珠子骨溜一转,二话不说,走到桌边,将左手的无名指搁在桌面上,右手拿起武士刀。只见一道寒风闪过,刀落指断。 胖子冷眼乜视,不动声色。 狗子面不改色,把断指放在一个瓶子里,然后跪在胖子脚下,双手呈上瓶子:“小的财迷心窍。冒犯了老大.为表示悔改,特呈指明心。日后再欺骗老大,天打五雷轰。” 胖子闭上眼,吐了口气说:“去吧。”手下人见状,这才分别把狗子和小兰带了下去。 四 临街的小房间里,坐着两个姑娘。虽然她们只有十四五岁,但已出落得唇红齿白,鲜润光亮,风采照人。小兰被关进来时,她俩显得麻木不仁,仅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去看电影画报。这是两个因家道穷困而被迫中途辍学的高雄县中学生,她俩远离家门,今天身陷囹圄,但仍怀着美好的憧憬,热切地渴望在水银灯下寻得名声和财富,成为一个幸福的人。 小兰受了惊吓,心绪未定。 “谁呀?”一个正在在系裤子的姑娘从卫生间里出来问道。 “花姐,是新来的。” 这个叫花姐的姑娘是屏东县恒春镇人,今年十六岁,她身材高挑,皮肤白暂,体态丰美,青春妩媚。看到又来了一个苦命人,她心里又苦又涩。她向小兰介绍了另外两位姑娘。 小兰低着头,根本没听清花姐介绍谁是萍萍谁是春柳,她呆呆地望着地上,久久没有说话。那胖子说自已将来是做皮肉生意的,这“皮肉生意”到底是怎么同事?这几个姐姐从哪儿来?又是干什么的?她搞不懂,她们谈着谈着,小兰好奇地问道:“他要把我们姐妹带到哪里去?” “台南市,台中市,”萍萍抢着说:“说不定还要去台北市呢!” 小兰学过地理,知道台北市在台湾岛的北端,和屏东市南北二头,路远着呢。她长了这么大,还未到过离家很近的高雄市,如今听说要远离家乡,不免泪眼盈盈,呜咽起来,www.69zw.com六九中文网首发 “有什么好哭的?”春柳不耐烦地说:“到了台北市,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萍萍和春柳是自愿当娼的少女。她俩是邻居,又是同学,受狗子和矮子诱骗,误入岐途。她俩认为,这个社会崇尚的是金钱,只要能赚到钱就表示有本事,至于用什么方法去赚钱,那是次要问题。大批“自愿献身一去拍写真集的“名女人”,虽然被人赞叹、吹捧不已,其实不也是同样出卖胴体去赚钱吗? “瞧你们俩!”花姐斥责了萍萍和春柳一句,把小兰一把搂进怀里。她一面替小兰抹去脸上的泪水,一面捋着小兰的头发哄道:“我的好妹妹,别哭。有我花姐陪你,你什么也不用怕。” 小兰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盯着花姐的脸,久久地不肯将目光移去。她一向很少得到母爱,如今在花姐怀里,她仿佛觅到了一种坚实的依靠,享受到了一种温柔的母爱。她不再感到孤独,也不再感到害怕。 五、 夜深了,一辆客货两用小车在公寓门口嘎然而止,车里吐出三个黑影,又悄然驶去.三个黑影环顾四周,迅速翻墙跳入花园。 黑暗中,一个燃着的烟头在空中划了两圈。三条黑影悄然无声地接近大门,跟着正在掐灭香烟的人窜进屋内。他们蹑手蹑脚地走上楼,在一扇拱形的门前停步。领头的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开亮电灯,带着人如狼似虎地扑进去。 “狗子!”胖子敏捷地翻身跃起,可没等他伸手摸枪,只听得“咔嚓”一声,肩上被砍了一斧头,顿时倒在血泊之中。 狗子提着血淋淋的斧头,转身扑向睡在外房的已被扭获的矮子。他目光严厉地盯着矮子的一双瞳仁:“是你告密的?” “你问这干什么?”矮子倔着脖子、盯着狗子反问道。 “我想证实一下。”狗子冷笑道:“别让我日后灵魂不得安宁。” “我说了,你也不会安宁。”  , 狗子手起斧落,矮子的脑袋开了花。 “快,你们把姑娘们带下去,开出胖子的那辆BMW车。”狗子看看手表,吩咐来人:“我去开保险箱。” 来人把睡梦中的姑娘们拉起,簇拥着下楼而去。他们打开车库,开出小车,忽听得楼上传来两声枪响,不禁面面相觑。几秒钟后,狗子提着一只沉甸甸的皮包,一拐一拐地跳人车内:“妈的,这老不死的命真硬,砍下了半只肩膀不死,竟然还打了我一枪……幸好没伤脚骨。” 夜半枪声,惊动了正在附近巡逻的警察。没等BMW车发动引擎,夜空中就响起了警车刺耳的尖叫声。 公路上,车灯扫射,把柏油路面照得如同白昼。BMW牌小车和福特牌警车一前一后,展开了.二场汽车速度竞赛,可老福特怎追得上新型的BMW,渐渐地警车被抛在了后头,最后无可奈何地停在公路边。 二个警官跳下车,猛踢了汽车轮胎几脚;“妈的,这旧车!” 车窗里探出_个人头,说道:“算了,拘留所已人满为患。再抓回去,也关不下了。” 那警官摇摇头,钻进汽车,须臾,警车循着来路,消逝在夜幕之中。 六 来到台北市的翌日清晨,狗子就把潘兰姐妹四人卖给了玉琴亭私娼寮老板胡建新。 胡建新原是黑社会的头面人物。他年过五十,但保养极好,一头黑发,显得要比实际年龄轻十岁。在江湖上.胡建新因面容英俊,举止潇洒,素有“老潘安”之称.几年前,他把玉琴亭私娼寮交给自已的贴心侄子刀疤管理,自己则活络关节,当上了地方调解委员会委员。他运用自已在地方的影响,保护黑道弟兄,游说违规事件,尽管不在黑道,但仍能左右黑道,成为叱咤风云人物。胡建新又为了提高竞争力,迎合一部分纵欲者的“口味”,别出心裁地开了家雏妓私娼寮,专门弄来了一批十四至十六岁的少女。可是,在年初警方开展的一项取缔人口贩卖行为,和未满十八岁少女从事色情营业的“整风专案”中,玉琴亭私娼寮的姑娘们都被关进了警局拘留所。胡建新只得雇佣了五六个二十岁的姑娘装门面,背地里派人网罗少女,继续干那独具“特色”的“雏妓生意”。而狗子正是利用了他的势力,不仅报了私仇,还获得了一大笔金钱。 天过晌午,几个消息灵通“人士”风闻雏妓私娼寮新进了一批雏妓,追不及待地纷至沓来.尝“鲜”为快。他们候在厅房,兴致勃勃地喝茶聊天: “警方今天查获一名八十岁的陈姓老妇,因迫于生计,目前仍靠卖淫度日。” “这可是迄今有‘案’可查的最高龄娼妓了。” “明年编《世界奇闻》一书,咱台湾又要榜上有名了。” “啊哈!怪不得你老兄要独上玉琴亭寻欢作乐了。这儿可是货真价实的姑娘。” “彼此,彼此……哈哈!” 一墙之隔的厢房里,坐在红木太师椅上的胡建新面前,四位少女排成一排,静听吩咐。胡建新看着姑娘.霎时间仿佛觉得这儿个人化成了滚烫金水。缓绥地流进了自已的保险柜,铸成了一个个价值连城的金锭。他心满意足地呷上一口香茗,就象检阅士兵一样,抬眼横扫四位姑娘。慢慢地,他那贪婪、猥亵的眼神在花姐身上凝住了。花姐战战 兢兢,低下头去。 看到眉清目秀、修长而丰腴、文静而略显羞涩的花姐,胡建新浑身上下的心沸腾了。虽然他今天滴酒未沾,但脸上涨得通红,说起话来舌头也大了。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啦?”胡建新用食指托起花姐的下颌问道。 花姐双同低垂,转过了头。 “她叫花姐。今年满十六了。”站在胡建新身边的侄子刀疤说。 “花姐?好,这名字取得名符其实。”胡建新轻声吩咐了刀疤几句,起身离去:“如花似玉,真是如花似玉啊!” 胡老板身后的房门刚关上,刀疤就昂起头,沉下脸,走到姑娘面前开始训话:“从现在起,你们每天的工作时间:早上十时至次日凌晨四时。如果谁拒绝接客或者一天接客不满二十次,就让你们尝尝藤条和电棒的滋味。” 一天接客二十次?连自愿为娼的萍萍和春柳听了都大惊失色。 刀疤从腰上解下电击棒,朝卧睡在桌脚边的一只火花猫戳去,大花猫猛地跳起来,浑身颤抖不止,带着凄苦的神色,龇着牙,“喵喵”叫着逃去。 姑娘们吓得不敢人口透气,垂手果立,唯唯喏喏。 “我警告你们,”刀疤脸上透出一丝冷笑:“如果谁敢逃跑,抓住了往死里打!” 七、 训话完毕,花姐、萍萍和春柳被刀疤带走了,留下孤零零的一个小兰,看着鞋尖发呆。半晌,缓过神来,颓丧地瘫倒在床上。 一阵尖利的叫声透过砖墙,传到小兰耳朵里。那是花姐!小兰从床上跳起冲到房门前使劲拧锁。但门被反锁了,任凭小兰怎么用劲也打不开。她气得用拳头叩击厚实的房门,连声呼叫着花姐。 刀疤闻声而来,左右开弓,扇了小兰十几个耳光,随后叫保镖反剪她的双手,推倒在床一上,撩起裙子,扯下三角裤。拿起针筒,朝小兰瘦小无肉的屁股上戳去…… 小兰被一阵暴风骤雨般的耳光打得眼冒金星,耳呜不止。她拉上三角裤,翻下裙子,揉着打针打痛的屁股,朝房门猛踢几脚。这时,门又开了,小兰本能地退到墙角。还好,不是刀疤。有人端来一杯牛奶,一碟小菜和一只羊角面包,命令小兰吃下去。不一会,小兰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到她再睁开眼来,天色已经黑了。房问里漆黑一片,别无他人,但仍可听到走廊里女人的浪声和男人的嘻笑声。 小兰皇正想着花姐:电灯亮了。刀疤进来说:“你到隔壁房里去一次。” 小兰揉着眼睛,心存疑惑,磨磨蹭蹭地来到隔壁房问,正好和从房里出来的胡建新擦身而过。她朝房里看了一眼,顿时吓得毛骨悚然。只见花姐头发蓬乱,全身裸露,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她那洁白如玉的肌体上,布满了乌青的伤痕,好象被什么庞大的东西压垮了。在她的两腿之间,股红的鲜血触目惊心。床单上到处血迹斑斑。 这是怎么回事?花姐被人杀了吗?年幼无知的小兰允满敌意地回头望着刀疤。 “快去!”刀疤猛推了小兰一把,喝道:“你扶她回自已房问去。” 小兰跌跌冲冲来到床边,这才发现花姐没有死,她那丰满的乳房正一起一落地起伏着。小兰忙握住花姐疲软无力的手,急切地问:“花姐,你怎么啦?” 花姐眼神呆滞,犹如一尊石雕。很久很久,她转过脸,流露出辛酸的微笑。她抽回手,挣扎着起身。小兰忙给她披上衣服……等到她俩回到自已房里,萍萍和春柳也已经到了。姐妹四人而对送来的丰盛晚餐,连看都没看上一眼,抱头痛哭了一场。 六月天,孩儿脸。天空突然下起雷阵雨。降降的雷电,哗哗的雨点,淹没了姐妹们的哭泣声。 八、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游丝样的风儿从敞开的窗户中吹来,轻拂着潘兰的脸颊。小兰把毛巾毯紧了紧,向花姐身边靠了靠。她想问问花姐:胡建新打了她吗?那血又是怎么回事?可是,花姐睡着了。睡得那么熟,连摇都摇不醒。 月光把它惨淡的微光投进窗里,冷漠地照在花姐苍白的脸颊上,使她脸上增加了一层骇人的铅色。倏地,她紧紧抱住小兰,象孩子似地呜咽起来。“花姐!花姐!”小兰连唤几声。但花姐没有应声。她嘟哝着,翻了一个身,又睡着了。小兰睁着眼睛,再也睡不着了。突然,她发现萍萍和春柳悄悄地穿好衣服,下床走过房间,一前一后爬出四楼阳台。 小兰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她们是在逃跑啊!”她想叫醒花姐,但又怕惊动了萍萍和春柳,心儿砰砰直跳。她屏息凝神,还好,四周毫无动静。小兰舒了口气,暗暗祈祷菩萨保佑萍萍和春柳大吉大利,一路平安。过了一会儿,传来一声物体撞击水泥地的声音,小兰心里一阵抽搐。 九、 据潘女揭露,在这家私娼寮内尚有十多名未成年的少女,也是老板从她们的亲父母或人贩子中买来的。其中有几个因受不了这种非人生活,曾偷偷逃跑过,但隔了几天,又都被老板派人捉回,除了一顿酷刑外,还要延长她们的卖淫期半年。 早上九点钟光景,萍萍和春柳逃跑事发了。消息传到胡建新耳里,他大发雷霆,这时,临街窗下传来一阵喧哗声。胡建新伸头出窗探望。 “老板,她们是从落水管爬出去的。”一个保镖仰起头说道:“这里有滩血迹,估计有个人摔伤了。” “这就好,她们逃不远。”胡建新狞笑着,带着人一阵风似地走了。 花姐问小兰:“你知道她们的事吗?” 小兰对花姐的问话好象无动于衷,既不应声,也不答话,只是睁大眼睛望着洁白的天花板。 “花姐,你带我逃吧。”小兰好象突然醒过来,恳求道。 “你还小,他们不会叫你接客,犯不着冒被打死的风险。如果我能逃出去,一定到警察局告他们。这样,你就得救了。” “接客是干什么呀?”小兰天真地问。 “反正不是好事,你就别问了。” 第二天晚上,小兰和花姐被刀疤推搡着来到楼下一个大房间。房里亮着一盏二百支光的大灯泡,窗上垂挂着厚厚的帘子,旮兄里蜷缩着手脚捆绑的萍萍和摔断了腿的春柳. “萍萍!春柳!” “花姐!小兰!” 姐妹们重逢栩聚,此情此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顿时,失望,愤怒和被人蹂躏的屈辱,一齐涌上他们的心头。 胡建新嘴唇上挂着阴险的冷笑,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姑娘们见了他.个个胆战心惊,收住大颗大颗无声流淌的泪水。 “干了一天就想不干了,”胡建新开口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说!谁出的主意!”刀疤拎起萍萍,几个耳光把她的头打得象拨浪鼓一样左右摇 晃。 “我们要回家。”萍萍哭着说。 “回家?容易!你们得替我把钱赚回来。”刀疤说着使了个眼色给保镖:“现在,我要叫你们尝尝逃跑的‘好处’。” 花姐和小兰见保镖拿起藤条,双双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祈求胡建新开恩饶了萍萍和春柳。但胡建新无动于衷。 藤条一起一落抽在萍萍和春柳身上,发出“啪啪啪”的响声。她俩抱住头,在地上翻滚,嚎叫.鲜血浸红了薄薄的衣衫,浸红了长长的藤条,浸红了姑娘的心…… “说!下次还敢逃跑吗?”刀疤吼道。 萍萍和春柳看看他,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 “妈的!装死!”刀疤用电击棒顶了萍萍和春柳一下. 萍萍和春柳顿时象筛糠似地颤抖不止,想说什么,但说不出口。 十、 当时,由于潘兰尚未发育,妓院老板就叫人每天给她注射女姓荷尔蒙,如拒绝打针,就遭到老板和他雇佣的保镖一顿毒打。 萍萍和春柳的出逃,整个雏妓私娼寮没有引起一点变化。每天早上十点钟。姑娘们象时钟一样准时开始接客(连左腿上着石膏的春柳也不例外),中间吃一顿饭和一顿夜宵,有时还喝点酒(由嫖客请客),次日凌胜四时“下班,”卸妆,吃饭,休息。周而复始,…… 潘兰不用接客,一日三餐有人送来,日子过得挺悠闲。只是,每天都要给她打上一针。她不明白,自已好端端的没病没痛,打什么针?打了针后,反倒身体不适,老是恶心,头昏,并食欲减退。她问花姐,花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来到,雏妓私娼寮半个月后,潘兰感到胸部肿胀,并隐隐发痛。出于羞涩,她没有问花姐说起这事。尽管如此,细心的花姐还是发现了小兰身上正在发生的变化一—小兰总是缩胸屈臂,惧怕东西碰撞她的胸脯,她的内裤也换得勤了,总是偷偷地洗,这在一个已成熟的花姐看来,都是小兰发育的 兆头。 花姐纳闷,小兰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发育,而且速度惊人。她多了一个心眼,在月信休息期间,乘来人替小兰打针时不注意,偷了一支针剂管。此时,她方知吴建新每天给小兰打的是女姓荷尔蒙针。 “好狠毒的老板!”花姐暗暗诅骂道。她知道,老板给小兰打这种针,就是促使她提前发育,好早点接客,为她赚钱啊。 三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刀疤命令花姐替播兰化妆换衣,并再三吩咐潘兰:“今天老板请一个朋友来散散心,你要好好伺候。要是得罪了客人,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花姐陪着小兰,真替她揪心。直到凌晨一点多,胡建新才陪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来了。 十一、 这个老头姓陈,不仅是黑帮里的人,而且也是个企业家。从前,黑社会的活动范围,总不外是摊贩、赌场、风化区、银楼、当铺、菜市场等地方,但进入八十年代,他们手伸向娱乐业、餐饮业、理发业、营造业、运输业、投资公司、建筑公司、股票市场、超级市场等行业发展。许多新的黑社会人物不但与企业家来往频繁,而且已有许多黑道老大成了企业家。陈老头就是这样一个人。 陈老头生在高雄市,与胖老大是把兄弟。两个月前,狗子反水,砍了胖老大一斧头,又打了他一枪均未击中要害。躺了一个半月医院后,胖老大身上纱布未拆,开始了报复行动。第一个目标是阿九,捕之易如反掌。阿九在枪口下说出了狗子的落脚点。当晚,胖老大带入前往台北县,位于南势溪上游右岸的乌来温泉。他威逼阿九诱骗狗子 乘空中缆车到瀑布顶端,然后用枪顶着狗子的脑袋,要他说出自已的后台老板。狗子知道自已死定了,索兴闭口无言。怕死的阿九见胖老大发了怒,倾其所知,来了个竹筒倒豆子一干二净。胖老大将狗子和阿九打昏了推人悬崖之后,面对苍天发誓,一定要杀了胡建新,出这口怨气。十天前,他乘胡建新带着姘妇到士林附近的园艺试验所,观赏一年一度的秋季花展时,亲手打了两枪。可惜游人如梭,没打准。胡建新遭暗算,但不知是谁干的,便四下派人明查暗访.当他了解真情,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他知道,胖老大虽说近年来卖买不大,但底子厚资格老,非同小可,若是两家火并,不死也伤,犯不着。他抱着“和为贵”的思想,今天特地请陈老头来商量此事。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陈老头问有什么精采节目压阵?胡建薪心领神会,知道他喜欢玩处女,便吩咐刀疤准备…·· 十二、 陈老头反手将门关上,便猴急地脱光衣服,露出松驰的皮肉和凸突的肋骨,朝潘兰淫荡地挤眉弄眼。潘兰心跳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脸色苍白,本能地朝后退去。陈老头亦步亦趋,逼近潘兰。可怜的潘兰别无退路,紧贴墙头,闭上了惊慌不安的眼睛,任凭来人将自已象抱小孩似地抱起来,扔到那张令人害怕的红木雕花床上。陈老头一把拉崩了潘兰衣服上所有的钮扣,久久抚摸、欣赏着少女的姿体,然后,象一头疯狂的野兽,喘着粗气,扑了上去。 此时,潘兰眼前骤然浮现出花姐第一次惨遭摧残的景象,她狂怒地推开他。陈老头宿娼嫖妓几十年,从未遇上潘兰这样不甘屈辱的烈性女子,气得脸色一会白一会红,脖子上暴出一条蚯蚓般的青筋,以致因呼吸短促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眼睛里放射出一道道凶光,举起一张凳子,向潘兰砸去… 不知过了多久,潘兰才醒来。陈老头不知去向。潘兰感到浑身骨架仿佛散了一样,躯体瘫软无力。她的小腹深处,有一股莫名其秒的痛感向上漫溢,她移动了一下身体,觉得两腿之间象有小虫在爬动,伸手一摸,不禁脊背骨发寒。血,那是血,粘稠的血,正慢慢地从她身体内流出,滴到床单上,渗到垫被里……潘兰哇地一声哭叫起来,苦涩的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到嘴里,一直流进受伤的心灵。 十三 规定她每天从早晨十时开始,直至次日凌晨四时,必须接客二十次,如果拒绝或一关接不满二十次,又要受藤条鞭打或用电击棒电击。有时老板还用点燃的香烟头灼烧她的手、脚及其它部位,以致她混身上下,常淤血斑斑,遍体鳞伤。 从那以后,刀疤就逼着潘兰开始接客卖淫,还强迫她吃避孕药。 按老板规定,每个姑娘每天必须接客二十次,可潘兰毕竟是个幼女,怎承受得了嫖客们如狼似虎般的摧残?由于她常常处于非常紧张的状态,肉体和精神上受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压力。这种压力几乎使她喘不过气来,而容日益憔悴,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可老板决不会让她停止接客。 转眼,春节来临了。 台湾有句俗语:大侬(大人)烦恼无钱,囡仔(小孩、欢喜过年。虽说潘兰还是个孩子,可她一点也不喜欢过年。因为刀疤宣布“尾牙”、(阴历十二月十六日)春节期间照常接客。 人逢佳节倍思亲。潘兰想家了。每天吃完晚饭,她就坐在窗前,面朝满天繁星流泪。尽管母亲卖女为娼,但潘兰明白那是出于无奈,已经不再怨恨她了。 潘兰想逃,哪怕见上家人一眼去死也值得。但保镖们严加防范,谈何容易!她时常眺望着耸立在安和路信义路口的台北最豪华的侨福大厦,看着男女成双作对,漫步进入设在底楼的椰如咖啡厅,想象着自由人的千般万般的幸福和妤处… 潘兰等待时机逃跑。 十四 春风初度,又绿枝头。可怜的潘兰,却累倒了。 刀疤接到保镖报告,火气冲天地赶来了。随着天气一天天转暖,刀疤的火气也越大。几个月来,雏妓私娼寮陆陆续续搞来了十几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要管的事也多了,缠得刀疤无暇玩乐;加之去年十二月底台湾宣布开放黄金自由买卖后,几次黄金走私均被海关查获,受够了胡建新的漫骂,刀疤心里憋了一团火,正要寻机发泄。 “快起来接客!”刀疤撩起裹在潘兰身上的被子,厉声喝道。 潘兰朝天仰卧,眼睛半闭地躺在灿烂的阳光下,脸上显出一种漠然的神情。刀疤叫人拉起潘兰,拖到嫖客面前。 嫖客是一个中年人.他转动着绿豆似的眼珠,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奇特的目光看着潘兰,象是试图通过眼睛来表示自己按捺不住的必奋心情.他谎称自己是个推销员,事实上是个性欲极强的淫棍和具有变态心理的性虐待狂。作为一个潦倒的失业者,他处处受到社会的重压。他把潘兰看作是一件没有灵魂的泄欲工具,一次又一次地不断糟蹋蹂躏潘兰. 潘兰从嫖客那夹杂着的凌乱间断的话语中,从他那稀奇古怪的疯狂的举止中,察觉他精神不正常,吓得浑身冒汗,双手捂脸,哭泣起来。 潘兰泪水末干,已满足了兽欲的嫌客仍不罢休.他扭着潘兰的胳膊,越扭越有劲,直扭到用不上劲为止,然后,拧潘兰的大腿,乳房、身子…. 潘离感到自己死期降临了。渐渐地,舌头粘在嘴里,已经不能动了。 十五 这次她是因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悲惨生活,所以才决心不计后果,逃离火坑,并投诉警察局要求保护, 等到潘兰醒来,已躺在医院里了。 刀疤坐在房角的沙发里,无聊地独自一人用纸牌算命,算得没劲,便点上烟,烦躁地大口大口吸了起来,这时,门开了。刀疤迅速地抽出枪,见是一个雏妓娼寮的保镖进来,方才舒了口气,瓮声瓮气地问:“你来干什么?” _老板说你这几天辛苦了,特叫我送点酒菜告犒劳犒劳你。”保镖说着将一瓶威士忌和几包熟菜放在茶几上. “我正好饿了。”刀疤就着酒瓶喝了起来:“你坐下喝点吧。” “不了。”保镖急于离去:“老板还等我同去有事呢。” 刀疤没再勉强保镖留下,自顾自地吃了一块烧鹅,小半瓶酒下去,竟醉了,一下倒在沙发上。好机会。此时不逃,更待可时?潘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四周一片沉寂,显然,医院里的人除了值班医生和护士,都进入了梦乡。她拔掉输液管,正要起床,转念一想:不对啊,刀疤平时酒量很大,喝上一斤白酒都不会醉,今天怎么喝了三四两威士忌就倒下了?刀疤一向狡猾凶狠,会不会其中有诈,装醉让我逃跑,然后抓我,也好拿我这个不中用的人开刀,杀鸡儆猴,吓吓那十几个新来的姐妹? 潘兰将床头柜上一只玻璃杯推了下去。只听见“咣噹当噹”一声,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但刀疤纹丝不动,甚至还轻轻地打起鼾来。 好,潘兰迅速翻身起床,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劲,打开房门。正在这时,走廊里晌起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潘兰转身回房,迅速地钻入被窝,闭上眼睛。 脚步在门外停住了。 “请进吧,那点药够他睡上三天三夜的了。”潘兰听出是刚才送洒莱的保镖在说话。 “好的!宰了他出口气再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着。潘兰极力从记忆深处回忆这个声音,可一时想不起来。 “噗”地一声,那个声音又说活了:“回头再找姓胡的算帐!叫他知道我胖老大可不是好惹的!” 潘兰这下想起来了:震耳的笑声、秃顶的脑袋、打着肉褶子的下巴颏……她咬着嘴唇,拼命不让自己惊叫起来。 潘兰听着脚步声由近而远,消失在走廊外,胆颤心惊地睁开眼睛,顿时吓得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沙发上,紫红的鲜血积成了潭。刀疤的样子虽然仍象原先那样舒适地躺着,但头颅却不知去向。 潘兰狂叫着滚下床,穿过走廊,滑下楼梯,越过花园,狂奔到火街上… 一辆巡逻的警车开了过来,停在潘兰的身边,还未开口讯问事由,潘兰已瘫软在地。嘴里不停地哀求道:“救救我!……” 十六 台湾讯:台湾警方从3月1日开始正在进行一项“整风专案”。 警方根据潘兰提供的线索,一举摧毁了雏妓私娼寮。尽管这一行动无伤台北市色情营业的皮毛,但却使花姐、萍萍、春柳等十几个少女摆脱了非人的生活。警方逮捕了胡建新,可以想象,等待胡建新的,将是十年以上的铁窗生涯。胡建新的被捕坐牢,从某种意义上讲,对他来说不啻是一件好事。倘若他继续在外作恶,迟早将会被复仇心切的胖老大结果了性命。 然而,这种事情却给台北市警方带来不少麻烦。首先,台北市的警局拘留所和监狱早已人满为患,被拘留、逮捕和服刑的天天吵着要求改善生活条件,而现在,再要关押象胡建新这样一批为数不少的罪犯,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其次,虽然台北市开展的“整风专案”尚在进行,但已被查出的雏妓,却已大大超过原先的预计。据台湾省“主席”邱创焕最近透露,自3月1日台湾设立“整风专案”以来,迄至6月1 2日止,警方已查获雏妓322人。如何处置这些被救出火坑的雏妓,已成了警方最为头痛的事情。 办法还是有的。经过一番突击加班处理,一些犯罪程度较轻的被警方释放了,以便腾出空间接纳象胡建新这样的一批罪犯。对那些救出火坑后的雏妓.如果是属于上当受骗或由人口贩子诱拐而来的,则在查明她们的父母后,交其父母领回;至于那些由亲生父母卖入娼门的雏妓,只得另外作出安排。因为如果把这些雏妓仍交还给她们的父母,将极可能再被她们的父母推进另一个火坑。 半个月后,萍萍和春柳被他们的父母领回去了。潘兰和花姐被警方送到一家广慈博爱院的妇女职业所收容起来。 十七 标题新闻: 救出火坑后,收容六个月 离开“妇职所”有家归不得 台北一批被逼为娼的少女暗自伤神 送进妇女职业所的雏妓们,第一件事就是理发。以前当雏妓时,姑娘们的头发烫做得千姿百态,非媚即美。现在,她们看到理发师手中的大剪刀,不免惊呼尖叫着朝后躲。潘兰见状,无言地走上前去,听凭理发师用大剪刀在自己头上乱剪一通。姑娘们既惊讶又敬佩,一个个跟在潘兰后面走到理发师前。一个小时后,姑娘们全都理成了清汤挂面似的头发。 从此之后,姑娘们每天按时上下课。所内设有裁缝、美容等事业课,目的是让她们各自选择一种专业技术,以便让她们在妇女职业所结业后,能到社会上去谋一条自食其力的出路。 花姐选择了美容专业。但潘兰却反对花姐的选择。她说她一看到胭脂、粉饼、口红等化妆品,就想起在玉琴亭私娼寮接客前的情景。她拉着花姐参加了裁缝专业班,但很快就对剪刀、针线没了兴趣,整日里呆呆地坐着出神,似有天大的心思压心头。花姐以为潘兰想家了,好言劝慰,说自己愿为她去向警方求诉,恳求警方照顾一下特殊情况,早日放她与家人团聚。但潘兰摇摇头。 “花姐,我听所里的两个老师说,我们在这里的收容期限是六个月。六个月后,我们一律都得结业出所,没人再照顾生活了,以后,我们将怎么生活?我不想回屏东市去。在台北市,人家不会雇用我们这些仅学了半年裁缝的人做衣服的。” 花姐无言以答,与潘兰潸泪相对。 时间一天天过去,姑娘们的心在一天天抽紧。她们被禁锢在孤立无援的世界里,除了绝望和自轻自贱之外,别无他法。她们无法从以前的悲愤耻辱的深渊中解脱出来,现实生活中又没有出路,于是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变得感情脆弱,终日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神经质地大吵大闹,大叫大喊,以渲泄心内的忧愁和愤恨。 可怜的花姐疯了。她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有几个姐妹翻墙出逃,不知去向。 对潘兰来说,自己已是恍如隔世的人了。对于过去的事,她已不愿多想。对于将来一切,她也同样不愿多想。 在一个天色阴沉的早晨,潘兰离开了妇女职业所。直接投入佛门当了尼姑。每日里,她诵经念佛,以敬畏虔诚的心情,祈求菩萨大慈大悲,降福于人…… 樵夫的谜语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一天,国王骑马外出,途中遇到一个樵夫。国王问:“生活过得怎样?你这样整天砍柴乐意吗?赚的钱够用吗?” 樵夫回答说:“我很满意,谢谢您,实际上我每月还略有节余哩。” “听到你的话我很高兴。那么,你的钱是怎么安排的?” “我要购买食品、添置衣物,还要付地租口,因此,我要把挣来的钱分成四份。第一部分还债;第二部分扔到河里;第三部分埋在地下;第四部分赏给我的敌人。” 国王听了不解地说:“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给我猜谜语?” 樵夫没有直接回答国王的话。他说:“我的父母把我养大,我欠了他们的债,理应偿还;我饮酒赌博,等于把钱扔到水里;我给寺庙捐款,等于把钱埋在地里;我的妻子是我的敌人,可 我每个月还必须把钱交给她。” “这个谜语妙极了,”国王赞不绝口地说:“不过,我以为,你应把妻子当作朋友,不是敌人。你想,没有妇女,我们从哪里来?她们是我们的母亲、姐妹、妻子。我们应信赖她们。” 樵夫微笑着说:“或许您是对的,陛下。” 国王说:“以后你会相信我是对的。现在我们还是来谈谈你的谜语。我对它十分感兴趣。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樵夫把谜语又说了一遍,国王逐字逐句记录下来。他要樵夫发誓,不把谜底露出去。樵夫答应了。然后国王又把樵夫的妻子叫来,把樵夫的谜 语告诉她,也要她保守秘密。 国王回到王宫,出了一个告示,要全国老百姓都来猜这个谜。猜出的人,赏一袋黄金。 樵夫的妻子见到告示,想起了国王对她说的谜语。她急忙回家,苦苦要求丈夫告诉她谜底。樵夫拗不过妻子,就告诉了她。那女人就兴冲冲到王宫里,对国王说出了谜底。 “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国王把一袋黄金交给她时,看清了女人的面容,说:“我好象见过你?” 樵夫的妻子连忙回答说,她从来没有见过国王。国王马上差人把樵夫叫来。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你没有恪守誓言:你把谜底告诉了妻子。欺骗国王的人要判处死罪的!”国王边说着边吩咐卫兵将樵夫推出斩首。 樵夫跪在地上恳求道:“陛下,宽恕我吧!您教导我要信赖自己的妻子,所以我才把谜底告诉她的,可是今天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她毕竟是我的敌人啊!” 国王仔细琢磨着樵夫这一番话,脸上怒气逐渐消失了,接着又露出了笑容。他命令卫兵退出后,对樵夫说:“你给了我一个有益的启示:人不能太自信。你瞧,国王不是 也有不足地方吗?现在你可以安心回家了。希望你与妻子共同分享这一袋黄金。” 樵夫谢了恩,回到家里。从此夫妻和睦相处,但是他从来没有向妻子过问那袋金子的事。 萨拉曼卡学校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从前,有个父亲,他有个挺聪明的独生儿子。有一天父亲对儿子说:“孩子,我省吃俭用,已攒下一百个杜卡特。我想拿它作本钱发家,但想来想去不知干什么营生才好。这年头,人人 都想法子算计别人。我一天到晚为这事儿操心。你倒说说看,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儿子沉默了一阵子后,说:“爸爸,我听说有个萨拉曼卡学校,在那儿,人们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要是我能拿这一百杜卡特作学费,进那学校学习,等我学到了本领毕了业,就能毫不费 力地为您挣钱。”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父亲听到这个主意,心动了。第二天大清早,父子俩就出门上了山,来到一位隐士的住处,把他们的想法对隐士说了。 隐士很赞同他们的想法,并给了小伙子一根棒子,说,:“你们到达那座山顶时,用这棒子敲一下地面,这时会从地下走出一位年龄比我还大的老人,他就是萨拉曼卡学校的老师。” 父子俩告别了隐士,走了两天两夜,来到那麈山顶。他们按照隐士的吩咐,用棒子敲了一下地。突然,山裂开了一道口子,一个年老的老师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父亲一看见老师,就跪下来,眼泪汪汪地向他说明了来意。可是,那老师却毫无表情地收下那一百杜卡特,领着父子俩走进养满各种动物的屋子里,他从这问屋子转到那间屋子,一边走 着,一边吹着口哨;可奇怪得很,那些动物一听见口哨,都变成了神采奕奕的小伙子。 这时,老师对那父亲说:“你不必再为儿子操心了,他在这里会受到很好的款待,我会教会他各种技能,到了年底,如果你能在这些动物中认出你的儿子,你就可以把儿子领回家,那一 百杜卡特也退还给你。不过,要是你认不出来,那么你儿子就将永远留在我这儿了。” 听了这番可怕的话,可怜的父亲哭了起来,但他强打精神,拥抱着儿子,同他再三亲吻后,便独自上路回家了。 老师日夜教这个小伙子,小伙子十分聪明,教啥会啥,进步很快,没有多久,他就开始独立钻研了,到了一年结束时,凡是老师掌握的本事,他都掌握了。 一年到了,那可怜的父亲动身来接儿子了。他一路上满腹忧愁,不知怎样才能在那些动物中认出自己的儿子来。在他爬山的时候,迎面吹来一阵风,他听见风里有个声音说:“我是风, 我要变成人。”眨眼间,他的儿子站在他跟前了。 “爸爸,”小伙子说,“您听我说,老师会把您领到一间满是鸽子的屋里,您听到一只鸽子在‘咕咕’叫,那就是我。”说完,他重新变成风,转眼不见了。 父亲高兴地继续朝萨拉曼卡学校走去。他爬到山顶,用棒子敲了一下地面,老师就立刻出现在他跟前了。 父亲说:“我是来领儿子的,愿上帝保佑我;能把他认出来!” “好吧,好吧,”老师回答,“不过,你肯定会失败的。跟我来吧。” 老师领着父亲从这间屋子走到那间屋子,一会儿楼上,一会儿楼下,到处转悠了好久,才来到那间放鸽子的屋子里,老师说:“现在就看你的了,告诉我,你的儿子是否在这儿?” 父亲看到那群鸽子中间,有一只羽毛黑白相间的漂亮鸽子,一边大摇大摆地走着,!一边“咕咕,咕咕咕,咕咕……”叫着,父亲立即说:“这是我的儿子,我认定这就是他,我的天性 告诉我……” 老师无话可说,只得恪守诺言,把小伙子和那一百杜卡特交给父亲。 父子俩高高兴兴地回了家,欢天喜地地过了一个月后,儿子对父亲说:“爸爸,一百杜卡特我们还没用它来发家呢。明天在斯本加诺举行圣维托斯集市。到时候,我会变成一匹额头上有 一个星纹的马,您把我牵到集市上卖了。您要留神,我那老师肯定会来赶集的,他认得出我。您卖我时,价钱不能少于一百杜卡特,不包括缰绳。千万要记住,我的性命能不能保住,就全靠 这根缰绳了。” 第二天,儿子当着父亲的面,变成了一匹马,来到集上。人们一看这匹漂亮的马,都围过来想买。可是,当听到主人要价一百个杜卡特,他们都扭头走了。快罢市的时候,一个老头儿慢 吞吞地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问:“这匹马卖多少钱?”父亲说:“一百杜卡特,缰绳不卖。” 老人听了这要价,开始讨价还价,后来他见卖主少一分也不会卖,就掏出钱来,如数付给。父亲接过钱,还没来得及解下缰绳,那个老头子闪电似地跃上马背,象一阵风似地转眼间已跑 得无影无踪了。 这买马的老人就是小伙子的老师,他骑上马就挥起鞭子象雨点似地猛抽起来,马被抽得遍体鳞伤,很快来到一家酒店门前。老师下马,把浑身是伤的马牵进马厩,拴在一个空槽上,既不 给它草吃,也不给水喝。他自顾自上楼吃喝去了。 这家酒店有个非常漂亮的女招待,碰巧走过马厩,一看这马,她不禁惊叫一声,说:“你的主人真狠毒,把你打成这样,还不给吃不给喝!我来照料你吧。”于是她把马牵到泉边;为了 让马舒舒服服地喝水,她解开了缅绳。 缰绳一解开,马立即说了一声:“我是马,我要变成鳗鱼!”随后它变成了一条鳗鱼,钻进了泉水里。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老师听到学生的讲话声,飞步下楼,铁青着脸说:“我是人,我要变成大鳗鱼!”他说着跳进水里,变成一条大鳗鱼,去追小鳗鱼。 他的学生见老师追来,又变成鸽子,“嗖”一声,飞出了水面。老师立刻又变成一只鹰,飞着去追鸽子。他们飞啊,飞啊,一直飞到了那不勒斯。 在那不勒斯国王花园里,一位公主坐在一棵树下,两眼望着天空,突然看见了被老鹰紧追不舍的那只可怜的鸽子,心里很同情。学生看到公主,就说:“我是鸽子,我要变成戒指!”他 变成了一枚戒指,掉在公主的胸衣里。鹰扑下来,停在对面一所房子的屋顶上。 晚上,公主脱衣服时,戒指掉到她的手上。她拿着戒指走近烛台,想仔细看看,忽然听到有人说:“我的公主,请您原谅,我没有得到您的允许就到您这儿来了,可这是生死攸关的事儿 ,我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请原谅我冒昧恢复我的本来面目。”接着,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已站在那儿。公主被小伙子迷住了,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当她知道了他的本领和眼下遭受的不幸后, 便爱上他了。于是,白天,小伙子变成戒指,戴在公主的手指上;晚上,又变成了人。 但是,老师并不肯就此罢休。他施了魔法让国王全身疼得无法忍受。国王把所有的医生都召来,把人间的各种药全用过了,病情仍不见好转。 第二天有一位外国医生,来到宫殿,自称他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只要让他进国王的卧室,他就能洽好国王的病。臣僚们立刻把他引见给国王。 这时候,公主的戒指发出了更为强烈的光芒,公主知道小伙子有话要跟她说。她回到自己的卧室,关起门来,小伙子说:“这下你们把事情弄糟了!那个医生是我的老师,他能治好您父 亲的病,但他会要您的戒指作为报酬!您要拒绝交出戒指。假如国王强迫您,您就把它狠狠地扔在地上!” 国王的病很快给医好了,他对医生说:“说吧,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起先,医生装模作样,什么也不要,但在国王再三坚持下,他提出要公主手上的戒指。公主一听,顿 时哭啊、吵啊,最后昏厥过去了;可是,她感觉到国王抓住她的手,在用力褪她手上的戒指。’她突然跳起来,从手上褪下戒指,把它扔在地上。 她刚把戒指扔在地上,就听到一个声音:“我是戒指,我要变成石榴!”石榴在地上裂开,石榴籽儿滚得屋里满地都是。 “我是医生,我要变成公鸡!”老师说着,变成了一只公鸡,开始一粒粒地啄起石榴籽来。有一粒石榴籽滚到公主的长裙下,公主把它藏了起来。 “我是石榴,我要变成狐狸!”石榴籽说着,公主的裙子下跳出来一只狐狸,一口把公鸡吞掉了。 狐狸变成了一个小伙子。第二天,礼炮齐鸣,庆贺公主的婚礼。 “财神爷”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新集县城关十字大街上,贴出一张醒目的公告:我庭定于十一月十日在大会堂公开审理林业局局长余勤明和栗子坪生产队队长陈克俭关于《板栗虫害综台防治技术承包合同》经济纠纷一 案,届时欢迎大家旁听。下边的署名是:新集县经济法庭。 嗨!局长跟生产队长打官司,这事真少见!消息一传开,大街小巷议论纷纷。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四年前,在县里召开的一次板栗会议上,县委书记老赵讲了一绺令人震惊的事:在广交会上,全周禁运的几千万斤板栗,因霉烂生虫变质,损失了几百万元。老赵还说:“板栗是目前国 际市场上的热门货,我县是全省板栗出口的重要基地,要摘掉咱山区的穷帽予,就得解决板栗稳产、高产、优质、无虫的问题。谁能解决这个问题,他就是我们县的财神爷!” 与会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一个人敢接话茬。为啥?因为这个难关,古今中外还没人攻克过。正当会议冷场时,墙角落里有人喊道:“我来试试!”此人是谁?林业局的一个技 术员,名叫余勤明。大家一愣,也不知谁喊了一句:“余勤明,你可以改名叫‘榆木喷’了。”啥叫“榆木喷”?那是从前用榆树做的大土炮,虽打不了多远,但能喷扫一大片。 书记老赵知道那人是嘲笑余勤明说大话,但他毫不含糊地当场表态:支持余勤明攻克治板栗虫的难关,也希望大家协助。老余很激动,第二天就背着行李来到全县产粟最多的栗子坪生产 队搞试验。栗子坪生产队长叫陈克俭,精明能干,外号叫“陈大能”。他听老余说明来意,头就摇得象拨浪鼓。咋啦?他有两怕:一怕成立专业组白费劳力;二怕买药治虫白费钱财,因此, 只给老余安排一下吃住就走了,一连几天避而不见。老余心急如焚,只好叫房东给队长捎信,说他到这里来是县委决定的,问队长执行不执行?这一招真灵,第二天,陈大能露面了,可态度 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老余磨破了嘴唇,他才勉强答应开个社员会再说。 第二天开社员大会时,男女老少来了百十个,仨一堆,俩一伙,瞅着老余直嘀咕:“他就是‘榆木喷’哪!”原来陈大能这几天从公社打听了老余的底细,来了个先发制人,把老余的外 号传开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老余也不在意,打开话匣子,从外贸出口谈到社员利益,再谈到治板栗虫的重要性,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山里人没听说过这些大道理,很新奇,互相咬超耳朵来:“咱这板栗用处还 怪大哩!”“这个‘榆木喷’喷得在理呀!要真能把板栗虫治了,可是个好事哇!” 陈火能却一声不吭。等老余说完了,他才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吹大气不要本钱!”说完随手拣了根柴禾棍在地上划算起来:成立专业组得抽多少劳力呀,治虫买药得花多少钱呀!一 算得花两三百块,再说,这治虫的事,古今中外没先例,万一不成的话,岂不是睁着眼往无底洞里扔钱吗?这一算,群众又都败兴了。 老余听完哈哈一笑,也拣根柴禾棍在地上划算起来:一棵树大约育多少枝,一枝掉多少苞,一个苞有多少籽,折合多少斤;全队有多少树,总共台多少斤。乖乖,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 吓一跳。每年被虫咬掉的栗子竟有十万多斤,每斤三角,就是三万多元,每个社员要摊到两三百元!这笔帐算得社员们一个个心疼得直咂嘴。老余趁机问大伙:“到底是三百多呀还是三万多 元?”这还用说,光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哩! 陈大能这下没词了,又见社员们倒向了老余一边,只好搬梯子下台:“好好好,你‘榆木喷’能喷,我说不过你。你想拿头往墙上碰,咱就试试吧!”当下就成立了专业组。从此,老余 领着专业组起早摸黑找门道,摸规律,买药打虫,忙碌了一冬又一春。眼见满坡的栗树枝青了,叶绿了,花开了,苞结得疙瘩连串的,老余喜得直笑。陈大能却不紧不慢、不咸不淡地说:“ 高兴两天就叫你哭!”这是咋说哩?原来这栗子树的苞都是开始密,到灌浆时掉落一大半,剩下的苞子还都是有虫的:陈大能是当地人,当然是一嘴吃个鞋帮――肚里有底。 果然,没过几天,虫就象放蜂一样,满坡乱飞。老余赶紧带领专业组没日没夜地喷药打虫,好不容易才把虫压下去。谁知几天后,粟子苞象下饺子一样,扑扑嗒嗒往下掉,落了一地,留 在树上的还尽是虫苞,老余心疼得哭了。陈大能见老余真的哭了,心反倒软了,好言好语地劝着:“咳,我早就说治虫是白扔钱,你不信。这回到了黄河该死心了吧?”谁料老余抹抹眼泪说 :“就是到了黄河,我也不死心。只要坚持下去,准能试验成功。”陈大能火了:“什么?你还要试啊?不行,再搞下去,俺队这个穷家非叫你折腾光不可!”随后,他便解散了专业组。老 余实在没法工作下去,装了满满一提包虫咬落的栗子苞走了。 老余一走,三年没在栗子坪露面。有人说,因为治不好栗子虫害.上级把他调走了;又有人说,在哪个深山沟里看见过他,他在那儿继续搞试验;也有人说,他写了一篇治板栗虫害的大 文章,在省里得了奖,被提拔当局长了。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这一天,老余突然又来到了栗子坪。陈大能还算客气,可一看介绍信,吓了他一大跳:我的天呐,还来搞板栗治虫呀!他定定神,又想:好吧,这次我不管你是“榆木喷”还是余局长, 也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再要叫我上当呀,除非日头从西出!谁料老余这次一反常态,一没说理二没“喷”,只是要求陈大能召开社员大会,说他要做检讨。陈大能想了想,便同意了。 第二天,陈大能为使老余看见伤疤想起疼,把会场选在栗树坡。社员到齐后,老余果真作了检讨,陈大能脸上现出了笑容。可老余没检讨几句,突然拐了弯:“这回,我又治虫来了。为 了使大家放心,我也来个联产责任制,如减了产,所有的损失由我赔!”陈大能以为老余是开玩笑,便说:“行啊,你包干吧!”谁知老余趁势接住话茬说:“包就包,你说包多少?”陈大能 看老余拭个棒槌当真(针)使,一时竟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半信半疑地问了一句:“你真包?”“真包!”“不后悔?”“不后悔!”“那好,大年两万斤,小年一万斤,明年是小年, 你就包一万斤吧!”老余哈哈一笑,说:“小年我也按大年包,两万斤!” 这一下子,陈大能和社员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呆住了。老余冲着陈大能哈哈一笑,慢悠悠地说:“咋?你怕吃亏不敢包给我?”陈大能撤了撇嘴,心想:哼,又喷哩!我有法治你。便说 :“怕?笑话!包就包,空口无凭,你得立个字据。” 他认为老余一定会被吓住。谁料老余却一口答应下来,当即掏出钢笔和一张盖有公章的合同,放在大腿上“嚓嚓嚓”地写起来。写好后当场念给社员们听:“签订《板栗虫害综合防治技 术承包合同》,栗子坪生产队队长陈克俭、县林业局局长余勤明。双方言明,年包板栗产量两万斤。生产队必须听从余勤明的指挥,一切开支、用工均由生产队负责。如减产,由县林业局负 责赔偿生产队一切损失,并扣除余勤明当年百分之二十的工资;如超产,按超产数百分之二十奖励余勤明,百分之八十归生产队。如果生产队不按技术要求操作而减产,损失由生产队自负。 下面由立约双方签名盖章。”社员们一听,中!白纸黑字,这可保险! 陈大能却多个心眼儿,盘算开了:这板栗连着三年都是小年,如果定三年为期,减产由县林业局包,队里不赔还能赚钱。你喷局长如嫌吃亏不干,咱正好散伙!谁知老余满口应承,又提 笔添了一句:此合同三年不变,违反者罚款。陈大能接过一看,心想:还不妥,他是县里大局长,我是小小,生产队长。别看写得怪硬梆,到时候他要赖帐,我还能吃了他?倒霉的还是生产 队。不行,得叫他找个中间人作保。谁知他这一说,老余不但满口应允,还说:“县司法局公证处刚成立,专门办理这号事。你不放心,咱们上县里公证处备案,由国家法律机关担保合同执 行。”国家作保,这可牢靠。于是,两人当天就到县公证处办了手续。 这一同,陈大能操心了:动了法律,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回去就开了社员大会,反复强调:“谁不听余局长安排,违反合同,就由谁负责!”这下子好了,老余的话灵了,劲顺了,叫咋 干就咋干。老余自天和大伙一块干,夜里为观察虫情连轴转,熬通宵是常事。有的社员说:“看不出这个余局长不但能‘喷’,还能干哩!”也有的说.“订了合同,他也怕赔钱哪!” 冬去春来,眼看着栗子树又青了,叶又绿了,花又开了,苞又结了。粟苞一疙瘩挨着一疙瘩,还从没见过结这么多哩!老余又咧开嘴笑了。陈大能呢?还是那句话:“别高兴得太早啦, 过几天再瞧!”可是,几天过去了,连串的栗苞象是钉到了树枝上;动也不动。十几天过去了,栗苞落得很少。这一回,该陈大能傻眼了!他在栗树坡上转来转去,仰着脸,睁大眼睛看来看 去也没看出个啥名堂。心里直嘀咕:怪!难道是老天爷在帮老余的忙?一个多月过去了,丰收已是十拿九稳,社员们都喜得合不拢嘴。陈大能却是喜中又添一层忧:看样子,少说也得给老余 万把斤栗子。乖乖,一万斤就是三千块呀!他心疼了,后悔了。 说来也巧,正当陈大能发愁的时候,县里忽然来了辆小车,接老余去参加什么学术研究会议,老余一去几个月没回。 收粟子的季节到了,栗子坪的社员们全力以赴,很快收完入库。一算产量,老天爷!整整超产五万五千斤。这一下,可把火伙乐坏了。谁料陈大能却板着脸对社员们说:“不管谁问,就 说只超产一万斤,谁露了底,一切后果由谁负责!”实行了联产责任制,陈大能干吗还瞒产?他这是冲着老余来的。你想,按合同规定,超产的百分之二十奖给老余。二五得十,就得奖给老 余一万一千斤板栗,就是三千三百块哪!这叫陈大能怎舍得?所以他就想了这个馊点子。 老余回来,听说只超产一万斤,硬是不信,张嘴就说至少超产四万五,这下两人争执起来丁。陈大能说老余死要钱,是老财迷!老余说陈大能不守信,说话不算数,两人各不相让。这事 不知咋让县委书记老赵知道了,他便让经济法庭公开审理这件案子。 十一月十日这天,开庭审判了。妤家伙,能容纳两千人的大会堂被挤得水泄不通。局长和生产队长为钱打官司,这种希罕事谁不想亲眼看看?凑巧这天又是县三级干部会议报到日,大家 都赶来看热闹了。 事情很快就审清了。老余胸有成竹,他通过收购站、外贸局、信用社早就查清了栗子坪生产队出售栗子的总数是七万五千斤,今天他们都到法庭作了证,公证处也当庭作证。陈大能面对 事实,自然无话可说。www.69zw.com 六九中文网首发 经过合议,法庭当场判决:按合同执行,奖励提成按实际超产数分配,立即生效;并责成陈大能当场检查瞒产、不遵守合同的错误。人们轰动了。陈大能无奈,只得检查了他如何只信自 己,不信科学,怕生产队赔钱,结果赔了大钱的保守思想。最后他捶着自己的脑袋说:“人家都叫我陈大能,看来,我无能啊!” 谁知他一说完,会场忽然热闹起来了。咋啦?原来好多种栗子的公社、大队干部争先恐后地拥到台前,纷纷要求和老余签订技术承包合同。老余对着麦克风解释说:“签订合同是为了更 好、更快地推广科学技术,只要大家相信科学,合同不用签。等一会给每个队发一本技术资料,你们只要按材料上说的去做就行了。” 本来,案子圆满解决了,事情该结束了。谁料老余突然要求法庭当场宣布:原判作废,他一分钱也不要,全部留给栗子坪生产队。全场人愣住了!要知道这不是三十三元,也不是三百三 ,而是三千三百元呀!陈大能要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惊奇地问他:“那你今天跟我打这场官司为的啥?”老余爽朗地笑了:“为的啥?为的在全县推广板栗虫害防治工作经验,你陈大能 现身说法,比我这‘老财迷’讲的灵啊!”陈大能顿时热泪盈眶,一把拉住老余的手说:“不,不!你不是老财迷,你是咱山里人的财神爷呀!” 哈,局长成了“财神爷”你说新奇不新奇? 看“风水”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石柱山下有个朱家寨,寨河沟东北角有三间烂草房,草房里住着一个懒汉名叫朱娃。他三十多岁?身强力壮,为人忠厚老实!就因为迷信风水,啥活也懒得干。 朱姓原来并不信风水,他十五岁那年,爹妈在这寨墙边盖了三间新草房。房子刚盖好,有个过路的风水先生说这宅子风水不好,是绝宅,得花几十块钱买上猪头三牲祭祀祭祀。他爹不信 这一套,说这是讹诈人。谁知过了三年,他爹就不幸去世了。他爹死后,他妈就得了重病,第二年春天也去世了。朱娃妈临死时拉着他的手说:“儿啊!人的命,天管定,风水不好,再干也 是白搭,你可别学你爹。有钱了,去请个风水先生好好看看,治治这绝宅,娶个媳妇。要不,我就是死了也不放心哪。” 那一年,朱姓十九岁,他不信这宅子真的绝了,没找风水先生,借钱买了个炸苞米花机。一年三百六十天,除了参加集体劳动,他一天当几天,起五更拾粪,歇歇儿挖药,得空就出去炸 苞米。他苦干苦拚了三年,不但没有发家娶媳妇,却当上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典型。机器没收,罚款五百,外加挂牌子游斗全大队,一家伙把朱姓搞得垂头丧气。 那年头,懒是福,勤是祸,干得越凶越倒霉。朱姓自从挨了斗,一想起他妈的话就后悔。他想:我家从盖新宅后,一年不如一年,如今剩下光棍一条,屋里穷得叮当响,眼看我一年年大 了,连个媳灯也娶不上,象这样下去,俺家不是真的绝了吗?唉,看起来这风水不能不信。他越想越丧气越想越信风水。于是,他就到处偷偷打听,找风水先生。有的人趁机来骗一顿吃喝, 胡说些空话,他却也听信,但到头来还是竹蓝打水一场空。长到三十出头,他觉得没啥指望了,干脆,开会也不听,学习也不去,重活腰疼.轻活手疼,让看庄稼还叫头疼,成了队里天不怕 、地不怕得头号懒社员,谁也拿他没法。 前年,农村实行了联产责任制。庄稼人如鱼得水,各显神通,一家家都过上了好日子。可朱娃,一是懒散成性,二是想着年龄已大,干也是绝,所以,还是跟从前一样,捕起一滴溜,丢 下一扑嗒(掂起一滴溜,丢下一扑嗒!比喻一个人饱食终日,无所作为。)。 后来有人给他介绍了松树沟的一个寡妇,年龄也相当,朱娃很满意。可是人家打听了他的情况后,讲过两年再说。朱娃想:都三十多的人了,还要再过两年,这不明明是句推辞话吗?因 此,也就更恨这绝宅了。 一天黄昏,来了个老头,他背着手,踱着方步,绕着寨河晃晃悠悠地转了一圈,最后来到朱娃这片宅子。他绕着宅子,这瞅瞅,那看看,摇头叹气,嘴里还自言自语地不知嘟嚷些啥。朱 娃看这老头的神气,心里想:八成是个风水先生。他走了过去,只听那老头嘀咕着说:“啧!唉!可惜,可惜,好宅子啊。”朱姓想:这老头真是个喷壶嘴,谁不知这是绝宅,还说好哩!我 倒要问问他,看他能给我胡诌个啥。想到这里,朱娃跨前一步说:“嘿,你看这宅子咋个好法?住在这,我能有多大富贵?” 那老头好象没有听出朱娃是在戏弄他,捋着胡子,眯着眼,沉吟半晌,微微一笑,半文不白地说:“自古将相无种,官出庶民。汉朝开国大将韩信出人胯下,刘备卖过草鞋,朱元璋要过 饭。人生祸福,随时而转,福可生祸,祸可生福,贵可变贱,贱可变贵,阴阳相克,道理无穷,这里头学问深哪。”老头这番话,真是老鼠啃碟子――口口是词(瓷)。朱娃似懂非懂?好一 阵答不上话来。他挠挠头,嚷嚷一笑:“你说得太玄乎了。你既然看出我这宅子风水好,你就说说,我啥时候能发财,啥时候能娶老婆吧!” 朱娃本想将这一军米难住老头。哪知老头想也没想,开口就说:“只要听我的,保管你人财两旺!”老头见朱娃不大相信,就不紧不慢地说:“我虽是布衣之人,天文地理,阴阳变化, 也略知一二!岂能信口雌黄,与你开玩笑?”朱娃想:说将来,眼下无法验证。让你说说过去,看你说得对不对。于是就说:“那给我说说过去吧!”老头也不谦让,扳着指头说:“戊戌年 腊月你住上这片宅子,十八年奔波扒拉白搭工,财进财出两手空,喜事水底月,祸事走马灯;辛丑年,你爹死;壬寅年,你娘亡;己酉年,你破财遭难.从此伤了元气,到现在单身独马,两 手空空。对不对呀?” 朱姓一听这老头谈吐非凡,讲过去分毫不差,就连忙搬椅子请他坐:“老人家,我说话不好听,您多多包涵。不过,老人家,这既是一块宝她,为啥别人都说是绝宅呢?”“那些人学识 浅薄,骗财混吃,岂能引人逢凶化吉,走上富贵?我这个人跟他们不一样,我是逢绝看生,专克绝地的。”朱娃大吃一惊:“呀!想不到老人家还是个有本事的人哩!我这这绝宅可不好治啊!您看,如今我已三十多岁了,娶不上媳妇,绝到底了!”老头胸有成竹地说:“不要紧。生宅变绝,绝宅逢生。天地运转,阴阳变化,还要看你有诚心治没有?”朱姓虎地一下站起来:“ 只要能治,我这心诚得很,叫咋做就昨做,要多少钱?我马上去借!” 老头摇摇手:“提钱财吃喝,就小看我啦。”说完,捻着胡子,背着手,把这片宅子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步了长短宽窄,看了四隅八方,量量位置,定定方向,最后用手指着西北角说 :“这寨墙土包,碎砖烂瓦!荆棘杂草,是绝气之表,要铲除干净。克绝用生法,种上生地。生地,生地,绝处逢生之地。动工期间,净手、净脸、净身,戒烟、戒酒、戒五荤。七天以后我 再来,看你心诚不诚!”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老头走后,朱娃不敢怠慢,当晚跳到河里洗了个澡,还借了块肥皂洗了洗衣裳。第二天一早,鸡叫头遍就起床大干起来。 过了七天,那老头又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他望望栽好的生地,对着朱娃点点头。他边看边说:“这寨河切断了财气,要种上蓬莱。蓬莱,蓬莱,连连生财。这个凹是个穷坑,应该挖大挖 深,引进寨河水,养上九九八百一十条红鲤鱼。有鱼,有余,填满穷坑得富裕。,这儿垒个鸡窝,养它七七四十九只鸡子。公鸡一叫财路开,母鸡一叫元宝来。宅子四周,栽上六六三十六棵 桃树。桃花一开,自有媳妇找上门来。开工时间,必在日落以后,日出以前。阴不见阳,阳不见阴,白天要和别人一起好好干责任田。家里攥紧,地里多搂,内外沟通,就一顺百顺啦。” 这一下,可把朱娃难住啦。他扳扳指头一算,光是老头说的这些东西,少说也得花两百块的本钱,这可上哪弄啊!他把手一摆说:“老人家?算啦,算啦!这风水您也别看啦,我上哪儿 去弄这本钱……”老头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给,这是两百五十块钱。我借给你用两年,到期可得给我出点利钱啊!”朱娃一拍胸脯说:“老人家只要信得过我,利钱少不了您的!”老头笑着点点头,说:“那好吧,两年以后见!” 朱娃得了本钱?买了莲菜种、鱼苗、小鸡、桃树,真是一顺百顺。心里想:那老头这么相信我,我可不能对不起人家。从此,他修沟坎?扎篱笆,护着莲莱;割青草,拣草叶,伺候鲤鱼 ;挖蚯蚓、捉蚂蚱,喂养小鸡;起五更,为生地拾粪;摸黑挑水浇桃树,一心盼着桃树开花?真是尽心尽意。 冬去春来,转眼过了两年。朱娃的莲菜长得很好,生地刨了两茬,再加上责任田种得好,屋里粮食满囤,手头也活多了;院子里的桃树开了花;鲤鱼长大了,上下一跳尺把高;公鸡“喔 喔”啼,母鸡“咯咯”叫,一天收半篮子鸡蛋,看看真喜人。俗话说:越有越做。生活好了,干着格外有劲。屋里扫得千干净净,身上穿得崭崭新新,人也好象年轻了好几岁。这时候,朱娃 天天盼着那老头来,心里总想着得好好谢谢人家。 第三年头上,那老头来啦。他走进朱娃的院里,脸就笑成了莉花瓣。朱娃亲亲热热拉着他的手,指东划西,叫他看这宅子里的一片新气象:“老人家,我能有今天,全靠您老指点,我可 得谢  谢您啊!您那钱,我也该还您啦,算算利息吧!”老头哈哈一笑:“利息?这利息大啦,我想叫你养我到老,你看行不行啊?”朱娃一听!心想这利息可真不小!可他转念又一想:自 己单身独马,有个老人照护院子,看看门,也很合适。于是,他满口答应:“好啊!只要您不嫌弃,就住我这儿吧,我这一院子东西,也得有个人看管。嗯,可……可就是您看的这风水还有 点不大透。”“咋不透?”“我……我还是没有个媳妇,这不还是绝吗?”老头笑着说:“你的婚事,我早给你安排好了,成不成,你们自己谈吧。” 随着老头的话,院里走进来一个女人。朱娃一看,哎,不是别人,正是松树沟的那一个。他傻了眼:“这,这是咋回事?”那女人用指头点点朱娃说:“你呀,真是榆木疙瘩不开窍。你 当他真是风水先生哩?那是俺爷爷!俺爷爷早就听说你为人忠厚老实,心地又好,可就是迷信风水,所以就推下婚事,亲自登门,来绕弯儿劝你哩。如今党的政策好,你身强力壮,又勤快, 只要你往后好好劳动,不迷信,俺,俺爷孙俩都搬过来。”朱娃这才恍然大悟,红着脸紧紧握着老头的手,连声说:“往后,我再也不信风水啦!” 田“首长”相亲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在通往城郊公社的公路上,有一辆挂了拖斗的手扶拖拉机正“啪啪啪”向前急驶蓿。驾驶拖拉机的是个商挑个儿、五官端正、英俊洒脱的青年,他叫田力,机耕队里的青年都叫他“首长”。拖拉机后面的车斗里,一左一右坐着的也是两个青年,左边的脸色黑里透红,一副憨厚朴实相,他叫章阿根;右边的眉清目秀,清秀中还显得机灵调皮,他叫王小三。他俩脚边,放了两 大筐滚圆的大西瓜。这三个青年,都是城北红旗公社翻身大队机耕队的拖拉机手。 说起田力这“首长”雅号的来由,那是大队叫他担任机耕队长上任第一天得来的。那天他一到任,就给十名部下发表了就职讲话:“队长队长,一队之长,一队之长就是首长。今后你们 好好跟着咱干,干出点成绩来,咱不会亏待你们……”从此,那些青年便开始称他“首长”了。 首长毕竟年轻有文化,脑子活,点子多。以往机耕队清一色耕地,拖拉机手工分收入和社员差不多。自从他上任后就变了:农忙耕地,农闲拉运输;供销社的化肥农药啦,公社纺织厂的 棉纱布匹啦,社员造房的砖瓦水泥啦,哪家妇女生孩子急送医院啦,他们都拉。结果年终分配每个拖拉机手净收入超千元。 这下首长的威信高了,名气也越来越响了,串门说媒的几乎踏烂了门槛。后来,首长被他婶婶的姐姐相中了,想把女儿介绍给他。在他婶婶的说服动员下,首长终于动了心,约定八月一 日往城郊公社登门相亲。 这天大清早,首长从自留田里采了两大筐熟透的大西瓜作为见面礼,又叫了好友王小三和章阿根充当自己的陪客和参谋。王小三得到这个美差,那高兴劲就甭提了,他起个大早给拖拉机 换了快速盘,搭了凉棚,把拖拉机打扮得简直象个“大篷车”。一切准备定当,迎着朝阳上路了。 首长开着拖拉机“啪啪啪”欢快地前进着。突然,听到王小三叫道:“报告首长,后面一辆解放牌卡车要超车。” 话刚落音,那卡车便“嘟嘟嘟,嘟嘟嘟”地传来了要求超车的信号。 首长从反光镜中看到开那卡车的竟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只见她坐在舒适的驾驶室里,居高临下,似乎露出了对前面拖拉机上三个农民兄弟不屑一顾的神态,这可使首长有点不高兴了。这时,后面“嘟嘟,嘟嘟”请求拖拉机让路的喇叭又响了起来。阿根说:“让吧!小三把嘴凑到首长耳边嘀咕了几句。首长没有吭声,他想:哼!你这黄毛丫头神气什么,我们这车就该靠 边让你啊?想到这里,任凭后面“嘟嘟,嘟嘟……”喇叭直叫,他却悠悠然地让拖拉机慢吞吞地向前爬着。王小三还朝着那女司机直扮鬼脸。 几分钟后,迎面驶来一辆公共汽车,首长只得把拖拉机靠边交车。这当儿,后面的卡车趁机从拖拉机旁边飞掠而过。但是那卡车只驶了二百多米,突然在公路中央猛地停下了。首长一惊 ,也连忙一个紧急刹车。那女司机跳下驾驶室,满脸怒容朝拖拉机走来。王小三一见,慌得把脖子一缩,舌头一伸。阿根尬尴地不知所措。首长剑眉一挑,计上心来,说:“小三,咱俩快下 车来一段《大篷车》里的吉普赛舞。”说着一腾身便下了车。王小三连忙从筐里捧了只大西瓜,阿根拍掌伴奏,两个人在公路边拉开嗓门,哼哼哈哈地边歌边舞起来。 女司机一见,满脸怒容被他们这种滑稽而逼真的表演逗得笑了起来,嘴里只轻轻骂了一声:“神经病!”转身钻进车头,开着卡车飞驰而去。阿根憨笑着说:“报警解除!”王小三仿佛 打了个大胜仗:“哥们,上车喽,‘大篷车’又要出发啦!” 一幕闹剧过去了,首长驾着“大篷车”“啪啪啪”地继续前进。过了好一会,站在车斗里探望的小三突然惊叫起来:“啊呀,那开卡车的姑娘怎么又来了?难道是来找我们算账的?”远 处,只见一个姑娘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他又推推首长,悄悄说:“给她……”首长没有吭声。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拖拉机和姑娘的自行车距离逐渐接近时,首长猛一拉油门,“啪啪啪” 排气管中的浓烟带着一股呛人的气味直往姑娘喷去。姑娘恼怒地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首长一眼。小三乐得刚要咧开嘴巴打哈哈,可那“哈哈”还没出口,顿时呆住了,他揉揉眼睛,说:“ 啊呀,错了,错了,不是她!”首长也愣住了,他顾不得多想,又猛地一拉油门,驾起拖拉机飞快地跑了。 拖拉机正在快速行驶的时候,只听小三大喝一声.“停车!”“嘎!”首长连忙一个急刹车,车停了。小三神情紧张地说:“有呼救声!”阿根说:“哪来呼救声?怕是那姑娘的咒骂声吧!”小三用手指指路左边的山坡下:“喏,你们看。”顺着他的手望去,只见山坡下有个人影在朝拖拉机呼救。首长连忙说:“阿根,你守着拖拉机,我和小三去救人!”说完两人跳下车,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朝山坡下奔去。 他们奔到山坡下,只见草地上躺着一个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老头。呼救的是个割草的大嫂,她说:“我在这里割草,见大伯从山坡上滚下来,就向你们呼救了。”首长问大嫂:“你认 识他吗?”大嫂说:“他是城郊公社林场的护林员张大伯。”首长俯下身子轻轻地喊了声:“大伯!”没有反应,搭搭脉搏,也很微弱。首长说:“是中暑,再加摔下来,头部受伤流血过多 ,得赶紧送医院抢救!”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新手帕堵住张大伯额上的伤口,立即驮起大伯,急速奔到公路上,把他放到拖拉机上。这时阿根早已发动机器,小三抢上一步,从阿根手 中夺过把手,“大篷车”顿时一阵风似地往县城飞去。 首长把张大伯的头枕在自己的左臂上。阿根一拳砸开一只西瓜,首长掰开大伯的嘴巴往里灌西瓜水。半晌,大伯的喉头才有了一点蠕动,但是仍然昏迷不醒,呼吸也愈来愈微弱了,实在 使人焦急。平时被人称为温吞水的阿根,此刻也不停地叫着:“快,小三,快!”小三绷着脸,全神贯注地驾着车,刚才那调皮劲儿全不见了。 快进入县城北大街,突然发现前面十字路口亮着红灯,岗亭里一个三十来岁的交通警见拖拉机快到十字路口,还不减速,便探出半个身子用电喇叭喊话:“拖拉机看见红灯吗?快停车!”阿根惊惶失措地叫着:“糟糕,停车吧!”小三也没了主张:“怎么办?”首长果断地说:“闯!”同时大声对交通警说:“有个危险病人急待抢救,回头向你检讨!”民瞥往下瞧瞧,似 信非信地给打了绿灯,拖拉机飞速向县人民医院开去。 张大伯进了医院,大夫们立即进行抢救。半小时后,医生说老人是中暑昏厥,幸亏抢救及时,已经脱险了。首长他们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时,一位护士叫病人家属去办理登记手续。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三推推首长:“是你老丈嘛,快去登记吧!”首长拉拉小三的耳朵:“是我老丈,那就是你外公啦!你这大 外孙快去办手续啊!”还是阿根正儿八经地对护士说:“医疗费可以由我们来付,可这病人我们不认识呀!”护士惊讶地说:“那你们……”小三眨眨眼睛,说:“是半路上拾到的。病人嘛 是医院的财富,就给你们送来了。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等大伯病好后,请你们把他送回家。拜托拜托!”说完,拉着阿根和首长嘻嘻哈哈地走了。 护士愣了一会才明白过来,等她追到医院大门口时,拖拉机已经启动了。她急得大声喊着:“做了好事也得留个姓名啊!”首长满脸通红,说:“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小三朝护士挥 挥手:“再见了,同志,我们的‘大篷车’该出发了!”护士望着渐渐远去的拖拉机,突然象发现了什么,自言自语地说:“41561,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根据出发前婶婶的指点,首长他们很快找到了大娘的家。他们马上停车、熄火,跳下车来。 这是一庄新建的院落,他们从围墙的花窗中向里望去,只见统四间高爽明亮的青砖瓦房,院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葡萄架上挂满了葡萄,梨树被累累果实压弯了腰,这景色真使人看了不 忍离开。小三拉了一下首长,说:“是来观光还是来相亲的?”首长这才硬着头皮声音发颤地叫门:“大娘,开开门!”里边立即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来喽!”小三一听惊奇地说:“你 丈母娘的声音怎象个姑娘?”他的话音刚落,门开了:“是你们?”“是你?”谁也意想不到,开门人竟是开卡车的姑娘,敲门人竟是“大篷车”上的“吉普赛人”。四个人对立,八只眼相视 ,都怔怔地站着,谁也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大娘听见外头声音,从里屋兴冲冲地出来:“小田,你们来啦!文华,这就是姨姨给你姐姐介绍的小田,优秀拖拉机手。咦,怎么啦?”大娘发现他们神情异样,“你们认识?”文华诙谐 地说:“认识,他不但是优秀的拖拉机手,还是个优秀的演员呐!”“演员?”大娘象坠入了五里雾中。文华说:“演员同志,咳,再来一段吉普赛舞,让我妈也欣赏欣赏你的表演天才。” 首长被窘得只是支支吾吾地:“我……我……”还是小三灵活,他小声向文华认错:“刚才是我出的点子,回头我向你赔礼道歉。”文华看着他们一副狼狈相,“扑哧”笑了:“请进吧!妈 ,我是和他们开玩笑的,看,哥哥回来了。” 一个身穿白色民警制服的中年男子笑盈盈地跨进大门,他就是大娘的儿子文俊。首长一看,天哪!这不就是岗亭里喊话的交通警吗?文俊也认出了他们:“啊,就是你!闯红灯的小伙子 ,检讨书写好了没有?”在一旁的大娘被搞得更加糊涂了。她只当是兄妹俩在捉弄首长,便说:“小田,屋里坐,别睬这一对调皮捣蛋的兄妹,文丽可不象他俩。” 首长双脚象被钉在那里,动也不动,阿根搔搔脑门说:“我们先把西瓜抬进来吧!力小三一拍手说:“对l”拉着首长就往外走。不料他们刚跨出大门,又几乎和进门的一个姑娘撞个满怀。细一看,竟是骑自行车的姑娘。只听背后文华的声音:“姐姐,你回来了,小田同志早来啦!” 这下,首长真傻眼了,他想:天晓得,今天玩笑开到了丈母娘一家人身上。完了!婚事吹了不算,还得算账。怎么办?溜!酋长轻声吩咐发动车子。小三、阿根心领神会,抢着打开工具 箱。可是翻遍了工具箱,就是,不见了发动机的摇手柄。他们想:这准是文丽看清车号,把摇手柄拿了。首长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又向阿根、小三使个眼色,拔腿就跑。 这当儿,“嘟嘟,嘎!”一辆吉普车突然停在大门外,车上被扶下来一位老人,他正是张大伯。大伯发现自家门口停着一辆拖拉机,细看车号“41561”,啊!这不是护士告诉我的那辆救 命拖拉机吗?他连忙对来扶他的儿子文俊说:“拖拉机上的人呢?”文俊指指来不及跑脱的阿根和小三:“两个在这,那个主要的跑了。”“跑了?怎么好让他跑呢?快,快给我追回来!” 文俊一听爸爸叫快追,心想:兴许爸爸头部受伤,是被这辆拖拉机撞的。他便使出追捕逃犯的本领,向首长“撤退”的方向追去。 首长发现后面有人追来,更加快了速度。一个前面狂奔,一个后面猛追,顿时引来路上行人的注意。尽管文俊追得气喘吁吁,可始终拉着一段距离。这时正好有一辆公安局刑警队的三轮 摩托车从后面驶来,那驾驶员以为文俊在追小偷,便把文俊拉上车,追赶上去。到底机械化威力大,不到一分钟,摩托车便绕到首长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霎时,街道两旁群众一轰而土。 平时能说会道的田首长,此时是有嘴难辩,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上了摩托车。 首长回到张家大院,文俊才弄清是怎么回事。张大伯笑呵呵地夸赞这个毛脚女婿、救命恩人。接着,小姨夸他有表演天才,未婚妻夸他调皮机灵,大舅子夸他见义勇为,丈母娘望着她相 中的乘龙快婿喜得合不拢嘴。然而,尽管如此,我们的团首长一想起这次“相亲”,总感到别有一番滋味。 王羲之访神仙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王羲之在家练了三年字儿,见自己的书法还是不到家,心里可就嘀咕了:人人都说俺聪明,可俺下了三年工夫,如今书法还不到家,俺何不去名山寻个神仙拜为师父?倘若他能赐俺一支 神笔,俺就会成为天下闻名的大书法家。主意一定;王羲之便打点行李,拜别爹娘,动身寻仙拜师去了。 王羲之出了临沂城,来到沂河边,见一位渔翁手持鱼叉正在打鱼。王羲之上前说明了来意,问渔翁:“老伯,可知神仙在哪里?”渔翁听了笑着说:“待俺叉上那条大鲤鱼来再告诉你。”王羲之举目一看,只见河水滚滚,哪有鱼虾的影子呢?正在心疑,渔翁“嗖”地飞出手中的鱼叉,立时就叉出一条七八斤重的大鲤鱼来。王羲之惊得直眨眼儿,急忙施礼说道:“老伯有这 等本事,准是仙家的门徒,这鱼叉也定是件神器!还求告诉俺仙家的去处,让俺也能拜仙家为师。”渔翁听了笑着唱道―― “自幼打鱼沂河边, 从来没拜神和仙, 手中鱼叉也一般, 本事全靠苦中练。” 王羲之听了直摇头。渔翁见他不信,便领他来到一个深水潭边,说:“当年俺为了学打鱼的本事,每天到这里苦练投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未了鱼叉竟在这里凿出个大水潭子,如今 人们都管这潭叫‘练叉潭’了……”王羲之听了,寻思了半响,谢过渔翁又往前走了。 王羲之来到沂蒙山上,见一位老猎人身挎硬弓,腰悬利箭,正在打猎,便向他说明了来意。老猎人听了笑着说:“你看天上飞来三只大雁,待俺射下雁来再告诉你。”王羲之举目一看, 只见白茫茫的高空果然有三个小黑点儿。他心想:能看清它们已不容易,要想射下来吆,除非他是后羿!正在心疑,老猎人“嗖一嗖一嗖一”连发三箭,半空中顿时掉下三只雁来。王羲之跑 上前一看:天哪!支支利箭都射中大雁头,这人肯定是仙家的门徒了!老猎人见王羲之把自己当作仙家的门徒,笑着唱道―― “白幼打猎在深山, 从来没拜神和仙, 手中弓箭也一般, 本事全靠苦中练。” 王羲之听了仍然不信。老猎人指着对面那座高山说道:“你看,山腰上不是有个透亮的洞吗?那是俺当年为了习得打猎的本事,每天对着这座高山练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座大山 就让俺给射穿了,如今人们就管它叫‘箭穿山’。”王羲之听了,寻思了半晌,又往前走了。 王羲之来到一座山崮上,见一个老汉正在放羊,便向他说明了来意。老汉刚要答话,忽然前面一块碾盘大的石头上爬来一条大长虫。王羲之正要往老汉身后躲藏,却见老羊倌挥起鞭儿“ 啪”地一下,大长虫和那块大石头竟全被他抽成两半截了。王羲之惊得连声喊道:“老伯神鞭这么出奇,一定是仙家的门徒,请快领俺见老神仙去!”老羊倌听了哈哈大笑,接着唱道―― 自幼放羊在蒙山, 从来没拜神和仙, 手中羊鞭也一般, 本事全靠苦中练。 王羲之听了不吱声。老汉指着那座崮顶说:“小哥有所不知,这山头原本是尖的,当年俺每天在这苦练甩羊鞭儿,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末了山头就让俺抽成崮顶了,如今人们都管它叫 ‘鞭抽崮’。王羲之听了,犹如大梦初醒,再也不想寻神仙、求神笔了.他向老汉拜了三拜,转身就赶回临沂城。 王羲之回到家中,发愤研究书法,从头练起。每天一早就到家门前的水塘边临池练字,日落西山才涮笔洗砚返回家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等他成了天下闻名的大书法家时,那座池塘 已被他溺笔洗砚染得水黑如墨了。于是,人们给那座池塘起了个名字,叫“洗砚池”。 颜真卿学书法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爱好书法的人都知道:晋朝琅琊郡(今属山东)出了个书圣王羲之;到了唐朝,又出了个大书法家,叫颜真卿。 颜真卿从小很苦,三岁没了爹,家里又穷,娘只好领着他到姥姥家里过日子。颜真卿的娘殷夫人很有学问,她见儿子聪明伶俐,小小的人儿就很有志气,便决心把儿子教养成器。她亲自 教颜真卿写字读书。不上几年工夫,颜真卿不仅习得满腹学问,而且对书法格外上心,那字儿写得满有点根基。殷夫人想:若能让真卿出外去投奔名师学艺,闯闯世面,磨炼磨炼筋骨,必能 早成大器。主意一定,便对颜真卿说:“儿呀,听说沂蒙山济才洞有个老神仙,书法特有神力。为娘想让你拜他为师,不知我儿愿不愿去?”颜真卿一听,喜得不得了,连声应道:“愿去, 愿去!儿明日就去沂蒙山拜师。”第二天一早,颜真卿带上干粮、行李,拜别母亲就登程了。 颜真卿走了三天三夜,来到沂蒙山济才洞,拜见了老神仙。老神仙见他生得一表人才,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立时喜欢上了,一口答应收下颜真卿做自己的徒弟,还叫颜真卿先写一个字 儿。颜真卿提笔写了一个“颜”字,老神仙看了一眼,点点头说:“你的字儿根底不错,但要想学出名堂,还得重打锣鼓另开戏。”颜真卿恭恭敬敬地说:“请您师父严加指教。”老神仙说 :“跟我学书法要铁下心来,纸、笔、砚、墨你得自己置办。”颜真卿说:“师父放心,俺娘早把俺求学的费用凑足了,文房四宝弟子也已随身带来!”老神仙摇摇头:“跟我学书法,纸、 笔、砚、墨要重新置办。”颜真卿不在意地说:“置办啥样的,师父尽管说吧,弟子这就买去!”老神仙笑了笑,说:“我要的这文房四宝置办起来可不容易。你先去取一块砚台吧!这砚台 埋在北山底下,我给你一把铁锤,一把錾子,你去把砚台凿出来。不知你愿不愿去?”颜真卿听了说:“只要师父吩咐,莫说去凿北山,就是把沂蒙山七十二崮全凿开,弟子也不含糊!”说 着,他就接过铁锤、錾子,大步向北山奔去。 北山山峰直插云端,颜真卿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凿开这么一座大山,得到哪年哪月呀?转念又一想:铁杵磨绣针,功到自然成。俺来跟师父学艺,就得有恒心才是。师父叫俺凿山 俺就凿山,哪怕凿上一辈子!想到这里,颜真卿立时摆开架式,抡起铁锤就凿开了。渴了喝口山泉水,饿了吃些山枣野果儿,一连凿了七七四十九天。这一日,颜真卿来到山泉旁,见水里有 条小泥鳅,忙捧了上来。他正想再去摘些野果吃,忽见迎面跑来一只小山猫,小伙子飞起一脚把它踢死了,剥下毛皮,把小山猫和小泥鳅一起煮煮吃了。霎时间,只觉得全身的骨节“啪啪” 响,冲天的劲儿直往外鼓。他做梦也没想到刚才自己吃的竟是一龙一虎!颜真卿喜冲冲地又抡起铁锤凿山,只听“轰隆”一声响,北山一下子被他凿成两半了。只见山底下有只大石桌,桌上 正摆着一块金灿灿的砚台!颜真卿高兴得连忙奔过去,捧起砚台揣在怀里,一口气跑回济才洞。老神仙接过砚台点点头,接着又递给他一把板斧,要颜真卿到南山去找一支用擎天竹作笔杆儿 的笔。  . 颜真卿手提板斧来到南山,找了半天,也没见到一棵竹子。正要往山顶去,却见一条碗口粗的长虫盘在半山腰,这一来颜真卿犯难了:要上前寻竹子,长虫挡路咋办?转念又一想:为了 学书法,俺还能让这条长虫难住吗?说什么也得闯过去!主意一定,便手提板斧冲了上去。长虫见有人来,张开血盆大口恨不得把颜真卿一口吞了。颜真卿牙一咬,脚一跺,抡起板斧就朝长 虫砍去。谁知长虫霎时不见踪影了,颜真卿正在纳闷,半天空里“叭嗒”掉下一支笔来,原来这长虫就是师父要的那支笔呀!喜得他连忙拾起宝贝,跑下山去。老神仙收下那支笔,没容颜真 卿喘口气儿,又递给他十两纹银,让他到东山脚下无男庄去买纸。 颜真卿来到东山下,进了无男庄,满街上只见女的,不见男的,颜真卿来到一家杂货铺,递上银子买好了纸。掌柜的是个穿绫裹缎的老嬷嬷,她对颜真卿说:“老身早年丧夫,撇下九个 闺女。眼下想招你为养老女婿,九个闺女任你挑选,不知你愿意不愿意?”颜真卿急忙起身答道:“多谢妈妈一番美意。俺千辛万苦来到沂蒙山,只有一个心眼,就是跟俺师父学书法。还望 妈妈体谅俺这番苦心。”老嬷嬷一听变了脸,喝令九个闺女看住颜真卿,然后锁上房门,走了。九个俊闺女围着颜真卿磨缠了三天三夜,到第四天晚上,俊闺女们实在困极了,一个个东倒西 歪地睡倒在地板上。趁这当儿,颜真卿急忙拿起买来的纸,从后窗口纵身跳了出去,甩开两腿跑回了济才洞。老神仙接过纸来说道:“文房四宝缺一不可。拿着这只布袋,你再到西山古墨洞 里取墨去吧!”颜真卿二话没说,转身又奔西山了。 颜真卿一来到西山就被一伙强人围住了,他们把颜真卿扔到古墨洞里。半夜里,颜真卿手扶石壁在洞中往前摸击。走着,走着,只见从洞外飞来一群萤火虫,照得洞里亮堂堂的。颜真卿 仔细一打量,老天爷,洞里到处堆着大锭大锭的古墨呢!这一来可把他乐坏了,连忙解下腰里的大布袋,结结实实地把布袋装了个满。然后背上布袋,跑出洞外。颜真卿抓着野藤、葛条坠下 山,欢天喜地地跑回了济才洞。 老神仙接过古墨,拍着颜真卿的肩儿说:“你能取来这文房四宝可真不容易。如今,你已炼出了一副铮铮铁骨,这对你苦练书法一定大有好处。弟从这以后,老神仙每天反复给他讲解《 笔说》,又指点他苦练“真草隶篆,诸样字体。几年之后,颜真卿的书法果真练得象他本人一样:骨胳雄健,精神饱满,气势超俗。人们喜爱颜真卿的书法,更赞扬他的骨气,世世代代学“ 颜体”的人为啥格外多呢?说来说去,就是这个理儿。 刘勰乔扮卖书郎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南北朝时,莒县(今属山东)城北大沈庄出了个大文学家,叫刘勰。 刘勰自幼父母双亡。家中没有隔宿之粮,可他性爱读书,他爹爹留给他的唯一财产仅是几本书。小刘勰白天进山打柴,晚上回家做饭,深夜想读书,可拿啥去买灯油和蜡烛?一天,他忽 然想起离他家十里远有座金华山,山上有座金华寺,寺里大殿上的佛灯一夜点到天亮,俺何不去就着佛灯读书呢?小刘勰主意一定,当天晚上便一溜小跑来到金华寺,痛痛快快地在佛灯下读 了一夜书。从此以后,小刘勰每天深夜都跑到金华寺大殿上借佛灯读书。 金华寺的住持和尚叫僧祐,很有学问,千卷佛经能倒背如流,他住的禅房里收藏着不少古代名著。这一天,僧祐念完早经,夜里值更的小和尚跑来禀报,说大殿里的佛爷显灵,他亲眼望 见佛身摆动,亲耳听见朗朗的诵经声。那僧祐长老不信世上真有佛神显灵,听小和尚这么一说,心中不免狐疑,便想亲自察看个明白。 且说这天刚黑,僧祐长老就暗暗藏在大殿等侯。果然在初更过后,只见墙外跳进一个瘦小的身影,轻手轻脚地进了大殿,临近一看,却原来是个孩子。待等僧祐长老问清了小刘勰是来寺 借灯读书时,看他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志向,不由十分欢喜,愿将禅房里的藏书,供刘勰选读,并当场收刘勰为徒。刘勰高兴地叩拜了师父。打那以后,刘勰就跟着僧祐长老攻习万卷宝书, 做起学问来了。 十年过去。刘勰在僧祐长老指点下,诸子百家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渐渐地心里便起了个写书的念头。他一口气写了五年整,写了厚厚的一本。刘勰捧着自己写的那书求教师父。僧祐长老 看了不住地叫好,并指点他去向东庄告老还乡的司徒沈约求教。刘勰听了,谢过师父就下山了。 常言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求。刘勰抱着书兴冲冲地来到沈约家的大门前,没等他开口,把门的吼道:“去,去,去!司徒老爷的府第是讨吃的地方吗?”刘勰陪着笑脸说明了来意,家 丁撇着嘴儿说道:“啊哈,真是小米子贱了,癞蛤蟆也想喝粥,一个叫花子也能写书?今儿个司徒老爷到莒城去了。” 刘勰趁兴而来,败兴而去,不知如何才能见到司徒沈约,真是打心眼里着急。刘勰自思自叹了半天,忽然想到:听师父说沈约爱书成癖,俺何不投他所好,打扮成个卖书郎在村口等他? 于是刘勰用一块包袱皮儿把书包好,背在肩上只等沈约到来。 再说沈约坐车回来,一进村口就听到有人高喊:“卖书呀,卖书呀,俺卖的都是古装珍本呀!”沈约听了“腾”地跳下车来,说是要看上一看,若是珍本,无论多高的价钱也要买。刘勰急 忙施了一礼,然后双手递过自己写的书稿说:“大人,俺没啥珍本。只因俺写了本书,一心想求得大人的指教,谁想您的看门人不让俺进府,万般无奈只好假扮卖书郎在此等侯,还求大人谅 俺一番苦心!”沈约听了,觉得此人非同一般,便拉着刘勰一起上了车。 回府进了客厅,沈约就一字一句地读起刘勰的书来,一边读一边拍案叫好。当天晚上,沈约把刘勰留在府里,两个人一直读到三更。第二天,沈约又把那部书从头至尾细看了一遍,然后 逐字逐句圈点起来。沈约改过了刘勰的文章,又着实给刘勰鼓了一番劲儿。刘勰依照老司徒的指点,把那部书又翻来复去改了几遍。末了,沈约在刘勰那部书的封皮上提笔写下四个龙飞风舞 的大字:“文心雕龙”。从此以后,刘勰名声大振,他写的那部《文心雕龙》成了文艺评论的历代名著之一,一直流传到如今。 曹栋亭马上假读书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相传《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的祖父曹栋亭在任江宁织造时,与江宁太守陈鹏年不合,彼此怨恨很深。可巧有一年,陈鹏年吃了冤枉官司,眼看就要革职坐牢,这消息传到营栋亭耳中, 他特地为陈鹏年写了一份密疏呈奏康熙皇帝,替陈鹏年辩解。事后,陈鹏年知道这次是死对头曹栋亭暗中救了自己,就亲自到曹府来向曹栋亭“负荆请罪”,但曹栋亭一口拒绝接见陈鹏年。 陈鹏年只好婉请曹栋亭的亲戚再去致意。那亲戚在去曹府的途中,见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在专心致志地读着,书本将脸遮盖住了,看不清是谁,心想:是谁这般好 学?再一打量马后的跟随,却是江宁织造府的,不问就知那马上人便是曹栋亭了。那亲戚不敢冒昧惊动他。 后来那亲戚与营栋亭相见时,极口称赞曹栋亭骑马看书、虚心好学的品行。谁知曹栋亭听了,哈哈大笑说:“我哪里是好学,我这个江宁织造,虽然是为皇亲国戚督办绸缎棉布的,但是 官职不小,又是经常出入宫廷与皇帝见面说话的人,街上的老百姓见了我,都要向我叩头致意,我怎能安然接受呀,所以只得借书遮面,不让老百姓看清我是谁罢了,哪里有什么虚心好学呀!”亲戚听曹栋亭这么一说,竖然起敬,不由又问道:“外面都十分敬重您的宽宏大量、君子风度,陈鹏年对您的深情更是铭刻在心,您为什么拒绝他登门请罪呢?” 曹栋亭笑笑说:“我知道陈鹏年案情冤屈,理应奏闻皇上,这是我的责任!但他与我历来不合,我岂能贸然接受他的谢意!” 亲戚听了连连点头:人不为私见而辩是非曲直,乃真君子矣! 第二份遗嘱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在上海幸福街道有个姓张的退休老工人。他生性和顺,笑口常开,而且肚里有主意,说话有分寸,在里委里担任义务调解员,整天为街坊们东奔西走,排难解纷?所以人缘很好,人人都 叫他“老张头”。 这老张头有两个已经出嫁的女儿,大的四十岁,小的三十岁。虽说老张头膝下无子,两个女儿却象走马灯似的三天两头上门问寒问暖、照料家务,送甜的咸的、软的酥的来,逢年过节更 是抢着要接老张头去团聚团聚。老张头的一间十二平方米的亭子间连门槛都差点儿让两个女儿踏穿。老张头一提女儿就笑眯了眼:“那是我的两朵金花哪!”所以左邻右舍都把这两个女儿叫 作“大金花”、“小金花’’o 有时候,也会有人开玩笑:“老张头,大小金花哪个更好?”“嘿嘿,手心肉,手背肉,我是一样欢喜!”也有的老朋友劝他:“你呀,也要为身后之事想想,不要弄得有朝一日大小金 花夺家当。你的退休工资有七十多元,你又用得省,万一将来调解员的女儿要人家来调解,你身后也不光彩啊!”老张头听了还是笃定泰山,嘻嘻一笑:“不碍,不碍。现在办事样样都有法 律保障,我早已立下遗嘱,怕点啥?”“那遗嘱可要立得公平哪! ”老张头仍旧嘻嘻一笑:“当然,当然。” 说来不巧,有一天早上,老张头急着要去调解一件弟兄争房的纠纷,下楼梯走得急了点,一脚踏空跌下来,不省人事。邻居们连忙七手八脚把他送到医院去抢救,不料竟是脑溢血,救不 转了。大小金呼天抢地地赶了来,一声一个“亲爹爹”。街坊们想起老张头平时的种种好处,也都陪着落了不少眼泪。 到刚候,当然要开读遗嘱罗。遗嘱上的话儿倒不多,总共只有三点精神:一、丧事筒办,不要兴师动众;二、亭子间上缴,由房管部门分配给困难户,两个女儿都不许借故纠缠;三,有 存款约五百元,还有亭子间里一些旧家具杂物,各算一份遗产,由大小金花协商,各得一份。万一协商不通,用抽签办法解决。 这份遗嘱还没读完,两个金花已经哭成泪人儿。临到分遗产时,大小金花都你推我让,谁也不肯出头挑一份,更不肯抽签。两个女儿都说:“抽签办法不好?要伤爹爹的心。”这可难啦 ,怎么办呢? 最后还是小金花开了口:“姐姐,我结婚才三年,房间又不大.这些家具搬回去也放不下,卖掉又不忍心,姐姐家里房间宽敞,正用得着呢。”大金花点点头,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从 此以后,姐妹俩照常你来我往,亲亲热热,一点没有疙瘩。人们都说:“老张头好福气。你看,两朵金花都懂事,若换了私心重点的,姐妹俩就有得闹了。”不过,也有几个老人私下里嘀嘀 咕咕,说小金花明让暗赚,那些旧家具杂物总共不会超过三百元,小金花轻飘飘几句话就赚了两百多元。倒是另外有人打抱不平:“你们瞎讲点啥,人家姐妹俩要好得拆也拆不开,勿要以小 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样一来,也就呒啥闲话了。 一晃过了两年多,想不到小金花家里出事了。原来小金花的丈夫是个采购员,前些年为了筹备婚事撑场面,便利用职权捞了一千元外快,现在经济领域的斗争一开展,他晓得事情迟早要 拆穿,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小金花看出丈夫神色不对,三问两问问出根由,不由得大哭一场。不过总算有主意,当场动员丈夫主动坦白交代,立即退赔。她的丈夫两手一摊:“ 坦白好办,我今天就去。可是钱已经用掉了,一下子怎么赔得出呢?”小金花快刀斩乱麻,当场拿出自己的私房钱――老张头留下的五百元给丈夫:“你先去坦白,还有五百元我去借。”丈 夫一走,小金花却为难了:向谁去借呢?看来只有向姐姐开口了。但当年分遗产时,自己睛底下占便宜,姐姐是明白人,不会不摸底。虽然姐妹之问嘴上照常亲热,但人心隔肚皮,各有各的 家,现在自己落在水里,姐姐肯不肯伸手呢?小金花左右为难,最后还是硬硬头皮,到大金花家里去。 小金花一见大金花,还没有开口先掉眼泪,把大金花吓了一跳。等到一五一十讲完,小金花连头也不好意思抬起来。大金花听完小金花的话,一边说:“妹妹,你做得对。钱,我这里有。”一边就开抽屉拿出两张各五百元的存折,放在小金花手里。小金花一看傻了眼:“姐姐,我只要借五百元就够了,这里有一千元哪!”大金花笑笑:“不,这一千元本来就是爹爹给你的。” 喔?小金花多心了,心里想:怪不得当初分遗产时,姐姐那么大方,原来另外有补贴呀!她侧过头,不开口了。大金花一看妹妹多心,连忙解释:“妹妹,我也是刚发觉爹爹另有安排, 已经叫你姐夫去叫你,想不到你正好来了。” 原来,大金花当初到父亲屋里收拾东西,看见墙上挂着一幅放大照,正是自己父母遗像,就连镜框拿下,挂到了自己房间里,每天看看遗容,解一解对父母的思念之情。今朝,她为了响 应文明礼貌月大搞爱国卫生的号召,趁星期天休息,一早就和丈夫一起来了个彻底大扫除。不料取下镜框时一个失手,摔碎了镜框玻璃,在照片和底板的夹层之间竟发现一只大信封,里面有 一封遗书和四张五百元的存折。 小金花不由得又是一愣:难怪父亲当初分遗产时明显不均匀,里头还有文章哩。她连忙问:“爹爹的遗书怎么说的?”大金花拿出遗书给小金花看。遗书上是这样写的: 我的金花: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早已不在人世。你们俩平时待我一样好,姐妹间又一向和睦,我想,一定不会为遗产问题闹纠纷的。对吗? 平时,人家问我:大小金花哪个更好?我都回答说一样好。但我总有点担心;面临金钱关头时,你们是否还是一样好呢?这还有待于事实作最后的证明。很可能,第一个看到这封信的金 花,风格更高一些。 小金花看到这里,不由得脸一红,抬头看看大金花。大金花亲热地笑笑,朝信纸点点,让小金花看下去: 你们平时从不问我怎么花钱的,只问我够不够用,还经常送这送那。我每月七十多元,一个人哪用得了?这是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当然,也与你们的一片孝心分不开。 信封里有两千元存折。这笔钱应归谁支配,根据上一份遗嘱的精神,是顺理成章的事。我相信,无论哪一个金花得到它,都会正确对待的。 这,也就是我的第二份遗嘱。 父示 读完信,小金花羞愧交加,拉着大金花的手:“好姐姐,这钱应该归你呀!”“哎,好妹妹,爹爹的遗嘱讲得明明白白,要正确对待。换了你,不也会这样做吗?”小金花再也忍不 住,一把抱住大金花,眼泪簌簌地流出来:“不,我的好姐姐,我有愧……”大金花一面劝,一面陪着落眼泪。 这时候,旁边响起一个男子风趣的声音:“好咧!叫我吃了一顿闭门羹,回家来又看见两朵眼泪花。”大小金花回头一看,原来是大金花的丈夫回来了。只听他又说:“既然妹妹已经来 了,我去打电话叫妹夫来,大家一起吃顿团圆饭,好吗?”“扑哧!”两个金花都破涕为笑了。 队长和寡妇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一天中午,队里的广播响了一遍又一遍,通知社员晚上开大会分责任田。 傍晚,队长陈开在家里吃饭。他挟起一块肉正往嘴里送,忽然“啪”的一声,筷子被人打落,肉也掉到了地上。他抬头一看,嘿!只见眼前叉手叉脚站着一个女人,高高瘦瘦,一双圆眼 瞪着自己:“哼!你倒挺自在呀!”陈开见是寡妇胡三,脸一红,掉过头去,只见村里另两个寡妇阿瑞和阿芳也来了,个个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台后面还跟着一群孩子,最大的十二岁,最小 的三岁,象鸭子一样拥进屋来,陈开一数:八个。 陈开见这阵势,不慌不忙地笑着说:“各位难得光临,待老夫斟茶!”胡三用手一拦:“屁话少讲,我问你,今晚分田,我们三个也要分?”“社员讨论决定,广播通知,不假!每个劳 动力一份,皆大欢喜!”陈开嘴里应着胡三,但眼睛却避着她,因为他心里还记着那次向胡三求婚遭到拒绝的事,不好意思哪! “好!”胡三喊了一声,将身边的孩子一个个抱着往饭桌上放,“我们劳动力少,拖儿带女的,这些孩子交你管,饿了病了你负责!”阿瑞和阿芳见戏开了场,嘴巴一扁,哭哭啼啼说: “人家劳力强,分田正合他们的心意,可我们儿女一大群,没有劳动力怎办哪!”那群孩子呢,有的见母亲哭了,也跟着哭;有的抓碟里昀肉;有的敲盆打碗;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 陈开却弓着腰,呵呵笑着说:“傻婆!如今是社会主义,分责任田是为了更好地发挥社员积极性,促进生产,使大部分人尽快富起来。你们劳动力少是有困难,但我们仍是大集体,还有 党的领导,怎能丢下你们不管?”他说着,一手一个抱起桌子上的孩子,笑嘻嘻地问道:“你们说,对不?”两个孩子鼓着腮直点头,嘿!他们嘴里正塞满着肉呢!三个寡妇见了,真是哭也 不成,笑也不是。 这天晚上,队里在热热闹闹开大会分责压田。三个寡妇呢,都聚在阿瑞家里,哭了又骂,骂了又哭。后来,大家一商量,决定搞个自由组合,有事大家好照顾。三人商量完毕正要上会场 ,要求队长将她们的田分到一块儿,只见陈开撞进门来,将一张纸条递给阿芳说:“三位女菩萨,这份田是你们的!”胡三抢过纸条一看:咦,这陈开怎知我们搞自由组合?不但将田分在一 起;离家又近,就在村口,而且还是块一脚能踩出油来的肥田。三个寡妇高兴罗!胡三心里甜甜地想:啥,看不出这死鬼有仇不记,心地还好呢!她心里感激陈开,但脸却拉得长长的,用眼 瞪着陈开说:“还不走?半夜三更闯入寡妇门,不知羞哪!”陈开脸红红地转身走了。 住在阿瑞对面的李快嘴正坐在门槛上吸水烟,他知道陈开给胡三她们派了好田,一见陈开出来就笑嘻嘻地唱起了粤曲:“只可惜落花有意,那个流水无情哪!”陈开知道李快嘴是笑他不 知趣,人家不理睬,还死乞白赖地去讨好。可陈开根本不理这一套。 一天,陈开经过村口,见胡三组的那块田,稻苗又黄又弱,上去一检查,缺肥哪!当时,市场上化肥正缺,三个寡妇正急得团团转。陈开也替她们着急,他顾不上吃晌午饭,一口气跑到 公社找张书记,总算弄到了几十斤化肥。陈开背着化肥,兴冲冲地往回走,快到胡三家门,却犹豫起来。为啥?怕别人笑话呗!谁知偏偏冤家路窄,迎面走来了李快嘴。李快嘴见陈开背着化 肥,咧开嘴笑笑:“陈队长,又上门啦!”陈开放下袋子,说:“李伯,你家劳力多,如今搞得不错吧?”李快嘴得意地摇着两个指头:“两百块!家里搞副业生产,单这个月就挣了两百块。”陈开打趣说:“好呀,恭喜发财!将来好买田买地当地主罗!”李快嘴瞪大眼说:“你疯啦!如今是社会主义,谁当地主?我当?你当?”陈开笑笑说:“对呀,现在是社会主义,虽是 分了责任田,但生产队还是个大集体,有的家庭努力少,孩子多,困难大,我们怎么能丢下他们不管呢?” 李快嘴听了连说:“在理,在理,,应该支援!”说着,他提起那袋化肥乐呵呵地说:“陈队长,既然如此,你怕人笑,那就让我来替你送去吧!”胡三看见陈开找来化肥,心里又暖了 几分,她嘴上不说,心里对他挺感激:虽说以前自己给陈开碰过一鼻灰,如今他仍然一片诚心帮助这个组,这人虽然背有点驼,但人品难得呀!胡三有点动心了。她几次在街上碰着陈开,有 意接近他,可陈开见了却一转身入了小巷,真叫胡三哭笑不得! 转眼到了夏收季节,寡妇组承包的那块田,稻禾密密麻麻,穗子沉沉甸甸,三个寡妇心里象灌了蜜!谁知好事多磨,昨天公社来通知:第八号台风要来了,必须在两天内将稻抢割完。寡 妇组本来人手就少,偏偏屋漏又遭连夜雨:阿瑞前天喂猪时被咬伤了,手肿得象红薯,请了假;阿芳的小儿子得了流感,发着高烧。胡三是组里的司令,这天早上,她急红了眼,一声令下, 将三家八岁以上的孩子都集中起来,一数四个,每人发把镰刀下田。哎,这真是没有狗,猫也要拉来看门。阿芳看不过,只好让病着的小儿子在田边芭蕉树下躺着,自己割一阵稻,哄一阵孩 子。 阿芳割了几垄稻,伸伸腰,猛拍了一下大腿,对胡三说:“喂,胡司令,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个新闻,昨天我在镇里,看见陈开和一个女人拉扯着!这女人圆圆脸,长得好俊!” 胡三听着,吃了一惊,只觉得全身发凉,一股酸味涌上心头。她又悔又恨,一肚子气正没处出,碰巧她大儿子因提老鼠,竟扔下镰刀跑到大路上去,胡三气呼呼地追上去,挥起巴掌就打 ,儿子哇哇直哭,抱着头跑了。胡三骂骂咧咧,正要下田|,忽听得大路上传来一阵马达声,一辆轻型收割机迎面开采,她痴痴地想:如果有这家伙帮帮忙,真是菩萨保佑啦!那收割机转眼间 来到面前停住,一个圆脸姑娘从车上跳下问:“大嫂,见着陈开队长吗?” 胡三双手一又,仰着头问:“什么事?”姑娘说:“我是农机站的,叫玉珍,他叫我开着车在村口等他。”胡三试探着问:“是来帮他割稻的吧?”姑娘笑嘻嘻地说:“这还用说,听他 指挥嘛!”胡三顿时火冒三丈,跳着脚说:“你别找他,他死啦!”说着转身下田,边走边骂:“这个死驼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们这些孤儿寡妇,累死累活没人管!”阿芳见她骂得 凶,过来一打听,又往大路上一看,忙咬着胡三耳朵说:“司令,那姑娘就是镇上和陈开拉扯的那个呀!” 胡三一听,更是火上加油,肚里酸溜溜地骂:“原来拖她来给自己割稻。”还是阿芳心眼活,她望着路边的收割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于是附在胡三耳边如此这般一说,胡三顿时眉 开眼笑口大声说:“好计!好计!”急得阿芳连忙摇手。但只好整整衣服走上大路,对姑娘说:“师傅,陈开刚回家,你来得正好,我是他表妹阿兰,来帮他割稻,正忙不过来,他的田就在 那边,这次麻烦你啦!” 姑娘连声说:“不要紧!”说着将车头一转开下田去。阿芳在前面带路,将收割机带到自己组的田里。收割机吼叫几声,从车头伸出收割器,见着稻就铲。嘿,比剃头还快呢,转眼就割 了一大片。这时,阿瑞也来了,三个寡妇高兴极了,那群孩子围着收割机又跳又笑地跟着跑。 阿芳看着看着,忽然叫了一声:“糟!”悄悄地对胡三说:“这计好是好,只怕陈开一会儿来接车,那可怎么办呢?”胡三一听,急得直跺脚。还是阿瑞主意多,说:“有办法,我们派 个人去堵着他,能拖多久算多久!”胡三一拍胸口说:“我去,不怕拖不住他!”真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胡三上了大路,远远就见陈开沿着大路走过来,胡三急了,三脚并作两步跑过去 ,张双手一拦,大喝一声:“别走!” 陈开一看是胡三,正要绕过去,无奈胡三左挡右拦地堵着,只好站定。胡三双手叉腰拉长声音说:“陈队长,我问你,当官好还是当民好?”陈开见她问得奇怪,笑了笑:“半斤五两, 一个样嘛!”胡三冷笑说:“一个样?当队长的有收割机帮持割稻,当平民的眼巴巴望着水浸稻。你倒说说怎么个一样法?”陈开见胡三话出有因,也顾不得同她辩论,忙问:“怎的,那收 割机已到村啦?”说着抬腿就要走。胡三连忙堵着,说:“陈队长,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今日我和你比个高低!”陈开为了探个虚实,故意懒洋洋地拔着胡须,望着胡三说:“哈,你 们女人家,能想出个什么好计策?” 胡三双手胸前一抱,说:“等收割机将我们的稻割完,你就知道啦!”她话一出口,猛觉露了底,想收回也来不及了。陈开暗自好笑:“哦,你们将收割机带到自己田里啦!”说完就要 走,他怕与胡三耽久了,给人看见又抓笑柄,那胡三只道是陈开摸了底,急着要收回机器,忙扯着他的衣服叫:“你别跑呀!”陈开见胡三死扯着不放,人家见着更不妥,只好皱着眉连声说 :“好!好!不走啦,算你厉害!”说着蹲在路边,掏出烟来吸。胡三见陈开不敢跑,松了一口气,但眼睛不住地瞅着他,怕他跑掉。 这时,一个戴眼镜的人骑着自行车来到他们面前。他跨下车子,招呼陈开说:“老陈,好清闲哪!你们队的稻都割完了吧?”来人是公社的李文书,下队来检查台风前的收割情况。陈开 叹口气说:“李文书,我给胡三扣押啦!”胡三见那人是公社干部,大声说:“喂!你是公社干部,大官明大理,你来评评理。分田那时,陈开说现在是社会主义,不会丢开我们不管,如今 台风要来,我们孤儿寡妇日夜抢割,忙得不可开交口这个当队长的倒好,看也不来看一眼,他自己呢,拖着农机站的那个未婚妻,开着收割机帮自己割稻,你看,有这个道理?” 李文书和陈开听完,呵呵大笑。李文书问陈开:“老陈,你家的稻快割完了吧?”陈开说:“熬了个通宵,今早已割完了!”胡三一听呆了。李文书又问胡三:“你怎么知道那个玉珍是 陈开的未婚妻?”胡三把阿芳在镇上遇到他们的事一说,李文书笑着说:“傻婆,玉珍是公社农机站站长。陈开昨天上门说,台风要来了,你们这些困难户抢割有困难,找玉珍租一部收割机 帮忙,玉珍刚巧上了街,陈开心急火燎地上街去找。你知道玉珍是什么人呀?”胡三哪里知道,就摇了摇头。李文书笑笑说:“她是我爱人呀!” 胡三一听,恍然大悟,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心里怦怦地跳个不停,看来陈开还没找到对象呢!自从分责任田以来,人家一片诚心地帮着自己,而自己还冤枉他!胡三满脸含笑,低着头悄 悄地走到陈开面前,这时,她觉得陈开比以前漂亮,背也不驼了。想起骗收割机那场戏,她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举起拳头使劲地擂着陈开的肩膀,骂着:“你这死鬼,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害我骂你一场。”李文书很知趣,笑呵呵地走开了。 这时,胡三想讲两句斯文话,向陈开表表心意,但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只妤放低嗓子说:“陈队长,我想问问你……”陈开嘴里喷着烟,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说,只要党还 在,就不能望着你们有困难不管。”胡三见陈开心不在焉,只好转换话题,吞吞吐吐地说:“陈开,那收割机……我对不起你,其实,我很中意……”陈开又点燃一支烟,随手将烟盒放在地 上,笑笑说:“不错,我也中意!”胡三听着,脸上红通通的,心里热呼呼的,全身发烫,她羞怯怯地问:“我,有什么值得你中意的?” 陈开得意地说:“嘿!真是人见人爱,价钱不贵,效率高,又省油,如今政策放宽,将来大队的企业发展了,买它一两部,这样,你们的日子就好过啦!”胡三一听,真象当头泼了一桶 冷水,又羞又怒地瞪着陈开问:“你说到哪里去啦?”陈开抬起头说:“你不是在说收割机嘛!”胡三差点儿气晕啦!她大声地对准陈开的耳朵说:“我问你,我很中意你,你是不是也中意 我?” 这次,陈开听得明明白白啦!自从那次求婚碰了钉子,陈开再也不敢想到这事,如今,想不到胡三自己求上门。他真是又羞又惊,“霍”的一下站起身,脸红红地说:“这,这怎么行, 我长得丑,又没本事。”说着,伸手准备拾起地上的烟盒赶快溜走。胡三只当陈开是要跟她握手,也顾不得丑,羞答答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陈开的手。陈开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心怦怦地 乱跳。他一抬头,见李快嘴和几个社员正挑着稻走过来。慌忙挣脱双手,一转身飞也似地跑了。胡三又气又急,呆呆地低着头,快要哭出来啦!她看看掉在地上的烟盒,灵机一动,连忙拾起 ,顺着大路追去。 李快嘴他们见了,笑得前俯后仰,担子也滑下来了。李快嘴眯眼咧嘴地唱起了粤曲.“只道是八月十六人追月,如今倒是月追人!”胡三停住步,挥起拳头朝李快嘴一晃,骂道.“鬼老头 ,你再多嘴多舌,看我把你的头拧下来当木鱼敲!”说着,手里挥着烟盒,朝着陈开追去,大声叫道:“死鬼,你的烟盒哪!” “天一阁”来历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天一阁”是中国最古的藏书楼,由明嘉靖进士范钦所建。说起这天一阁的藏书阁名,还有一段故事哩! 相传范钦爱书如命。他的藏书楼,原在明州(明州:今浙江宁波。)西门,根据他的大号“东明”,藏书楼取名为“东明草堂”。范钦自从退职回家以后,白天经常到著名的大书法家丰 坊的“万卷楼”去看书抄书,增补东明草堂的缺本;晚上,便在自己的书楼里细细阅读到深夜。 一天夜晚,范钦正在灯下读书,读着,读着,渐渐感到昏昏沉沉、恍恍惚惚,突然听到门外一阵敲门声。范钦开门一看,只见一位红衣童子对他说道:“范司马快快跟我前去,我家仙主 有请!”范钦觉得很奇怪,恍惚之中也没有细细思量,便跟随红衣童子出了门,不一会儿,竟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进入殿内,只听见笙笛齐鸣,仙女们莲步轻移,翩翩起舞,看得范钦 眼色缭乱。 范钦随红衣童子进入内殿,只见殿中央一位仙子起身说道:“本宫藏书楼屡遭盗窃,因此缺少一阁。本宫多次查访,原来尽在你处。本想立即追回,但念你一向惜书如命,故此暂不收回 ,望你好好保护。要知道,搜集书籍难,保存书籍更难呵!你不妨参观一下本宫的‘天书楼’。”仙子说完便朝范钦摆了摆手。站在一边的红衣童子立刻引着范钦来到天书楼。只见天书楼金 碧辉煌,那满架的书籍使范钦羡慕得留连忘返。红衣童子一再催促范钦快走,范钦却迟迟舍不得离开。 正在这时,天书楼外突然跑进来许多穿红袍、带红帽的官儿,在范钦身边放了一把火,历代珍本立即坠入火海之中,急得范钦连连高喊:“救火,救火!”却不料双脚蹬空,一个筋斗从 天书楼翻将下来。 范钦惊醒过来,才知是南柯一梦。他刚定了定神,就听见窗外一片嘈杂声,推窗一望,只见东方火光冲天,原来是丰家的万卷楼起火。 自此以后,范钦时时担心自己近十万卷藏书的东明草堂也要引起火灾!于是便请来能工巧匠另建一座藏书楼。对这座藏书楼的造型与结构,范钦花了一番苦心,引用易经“天一生水、地 六成之”之义,使楼上六间相通为一间,暗合“天一生水”之意;楼下则分隔为六间,暗合“地六成之”之意,以此作为防火之说。范钦又想起梦中仙子所说,自己的藏书是天书楼所缺少的 一阁,便把这座新建的藏书楼取名为“天一阁”。 芸草夹书的传说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天一阁”藏书楼,至今还保存着芸草夹书防蛀的习惯。 相传,在嘉靖年间,鄞县钱家庄有一位钱员外。钱员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叫绣芸。绣芸长到十六岁的时候,生得眉清目秀,不但会绣花,而且性喜读书、写字、画画。 有一天,绣芸在镇上听到明州府范钦的天一阁内有万卷藏书,便立志要到天一阁去看一看书库。可是日盼夜盼,总是不能如愿。日子久了,渐渐成了心病,人变得面黄肌瘦,吃不下饭,睡不好觉。钱员外焦急万分,细细一问,方知原委。钱员外想:我何不托人说媒,把绣芸嫁到范家去?主意打定,第二天就托媒人前往范家说媒。 范钦打听得绣芸才貌双全,也就满口答应。于是,没有几天工夫,范家就到钱家下聘定亲。绣芸嫁到范家以后,小两口恩恩爱爱,公婆见了也称心如意。 正是光阴似箭,不觉数月过去。一天晚上,绣芸对丈夫提出,要上天一阁看书。丈夫一听,为难地说:“范家有‘书不出阁、女不上楼’的家规,你要上阁看书,这是办不到的事啊!” 绣芸听了丈夫的话,不觉心灰意冷,当夜就病倒了。从这以后,绣芸一天总要许多次地来到庭院里,呆呆地望着天一阁藏书楼。望着,望着,不觉哭出声来。她哭啊,哭啊,眼泪象泉水般地流下来,落在地上,又流向庭院的假山边。绣菩一直哭了三天三夜,泪水哭干了,还是果呆地站在那里。渐渐地,绣芸变成了一块人形的石头。 第二年春天,庭院里绣芸的泪水流过的地方,长出了一种颜色青翠的绒草;说也奇怪,根根草叶朝着天一阁方向口 一天夜里,绣芸的丈夫刚刚入睡,忽听庭院里响起了出雅的琴声。探头一看,只见绣芸和一群美丽的仙子正在庭院里翩翩起舞。绣芸含着眼泪走到他跟前,对他说:“我生不能上天一阁看书,死后已变作芸草仙子,望你念往日夫妻之情,把庭院中的芸草带 上天一阁,夹在书中,以了却我生前的心愿。”说罢,庭院中琴声戛然而止,绣芸随众仙子悄然离去。丈夫急喊“绣芸”,一喊,醒了,才知是梦。 第二天一早,绣芸的丈夫急急来到庭院,庭院里果然长满了青翠色的绒草。这一定就是绣芸梦中所说的芸草了!于是,他亲自采了下来,晒干以后,把它带上天一阁,夹在一本本书中。说也奇怪,过了许多年,凡有芸草夹书的,书都没有被虫蛀。从此,芸草夹书可以防蛀一说便传了下来。 合欢花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说来你也许会不相信,李大婶与赵秋兰同住一个院子,十几年来你帮我助,互谦互谅,比亲人还亲。可今天,两人为了一只鸡竟然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天,李大婶买了两盆合欢花回家,当她一踏进家门,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刚才出门匆忙,一时疏忽,把隔壁赵秋兰家养的一只鸡关进房间里了,弄得屋里都是鸡屎,床单上印满了鸡爪 印,窗台上一盆刚开放的月季花,也被啄得只剩几根丫权了。最使人恶心的是,一锅子饭也被打翻在鸡屎上。这位平时最讲卫生的李大婶见了怎能受得了。 李大婶把两盆花往桌子上一放,拎起一把鸡毛掸子“啪!啪!啪”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喔唏……”赶起鸡来。谁知不赶还好,那只被关了半天的鸡一受惊吓,翅膀一张飞扑过来,李大 婶一惊,赶紧用两手上下阻挡,突然“呼,嘭”两下;桌子上的两盆合欢花被打翻落地,翻下来的花盆正巧砸在鸡爪上,花盆碎成十几片,“咯……咯……”老母鸡拖着受伤的脚爪直往房外 逃,气得李大婶恨不得拧下鸡头踏它个扁。 李大婶对着乱七八糟的屋子,越看越火:赵秋兰,我一再叫你管好鸡,你只晓得吃蛋,我常常替你扫鸡屎,每次你只讲句“对不起”、“谢谢你”就完事。今天我不再收拾了,等你回来 看看。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嘟,嘟,嘟……”的唤鸡声,一听,正是赵秋兰回来了。 赵秋兰几年前死了丈夫,拖着一儿一女,在社办厂工作,忙完厂里忙家里,也真不容易。由于经济不宽裕,养着一只生蛋鸡,天天下蛋,也好节省几个买小菜的钱,所以虽然知道李大婶 有意见,可怎么也舍不得杀了它。今天下班,她在菜场买了点青菜,准备回家喂鸡。一进门,就“嘟,嘟,嘟”喊了起来。咦,奇怪,平时这只鸡总应声而出,今天怎么影踪全无。进了灶间 ,朝鸡窝里一看,只见那鸡一动不动趴在那里。会不会生蛋?提出来一看,蛋已生了。赵秋兰把鸡朝地上一放,从篮子里撮了一把青菜放在地上,只见那鸡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鸡怎么会拐 的呢?正想打听,李大婶过来了,说:“秋兰,你这只鸡我也不知讲了多少次了,你去看看我屋里弄得象啥样子!” 赵秋兰看李大婶狠狠地盯着鸡,满面不高兴的样子,心里明白了八九分。她走到李大婶房里一看,不出所料,自己的鸡闯了祸,觉得十分过意不去,连连说:“阿呀,大婶,实在对不起。今早我上班匆忙,临走时叫小明把鸡关好,谁知这小鬼头忘记了,难怪你不开心,我来打扫。”说着拿起扫帚就扫。 李大婶气呼呼地说:“秋兰,你别去怪张三李四了,我今天丑话讲在头里,你这只鸡要是养在城市里,老早就要你杀掉了,在我们这里虽然不禁止养鸡,但是你应该把鸡关关好,别弄得 大家不开心!”赵秋兰听李大婶口气蛮冲,心里也有点冒火,便说:“喔哟,大婶,我们一直客客气气,犯不着为了只鸡板啥面孔,鸡鸭是畜生,又不是人会争气的,现在鸡打伤了,我又赔 了礼,你还要怎样?”李大婶原想让赵秋兰把鸡管好,现在反而怪她打伤了鸡,本来已消了一半的火又窜了上来:“赵秋兰,青天白日,你凭啥说我打了你的鸡?” 赵秋兰指着拐脚鸡说:“你心中有数!”李大婶申辩说:“啊呀,那是花盆……”“啥了不起的金盆银花,赔给你好了。”两人唇枪舌剑地越吵越厉害,把十几年的乡邻情份忘得干干净 净。 赵秋兰一怒之下,一把将鸡捉住,拿了切菜刀就准备杀,谁知鸡一挣扎飞走了。赵秋兰更是火往上冒,说啥也要抓住它。 正在这时,李大婶的老伴回来了,看见赵秋兰气喘吁吁地在捉鸡,赶忙上去帮忙捉住了。“秋兰,你杀鸡是请我吃老酒啊?”“大伯,这只鸡打碎了你家的金盆银花,现在要它抵命!” “啥,抵命,抵啥命?”大伯被弄得莫名其妙,回过头看看老伴,见她眼泪汪汪地沉着脸,连忙问是怎么一回事。两个人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大伯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心想:两个人平时蛮 亲热,今天这架势,我不能打死老鼠去喂猫,恼一个喜一个。就笑着说:“俗话说‘乡邻好,赛金宝。’为了一只鸡,十几年的好乡邻相吵相骂犯得着吗?老太婆,你只晓得鸡弄脏了自己的屋 子,你还记得‘文化大革命’时小孙子出世,鸡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割掉了,你媳妇要吃鸡蛋到处买不到。秋兰她一个蛋都舍不得吃,把整整一窝蛋都送给我们。屋子弄脏可以扫,乡邻情谊 可值千金哪。” 李大婶听老伴提起往事,想想平日两家和睦亲热,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秋兰,你也知道我家老太婆的脾气,她虽然爱唠叨,但心地却是不错的,十几年.的乡邻了,你也总有点数, 她不会因为鸡弄脏了屋子去打你的鸡,你说对吗?”赵秋兰听了大伯的一席话,想想李大婶平时的为人,心里的火也消了许多。上个月自己发商烧起不了床,一日三餐都是李大婶端到床前, 还给我照顾两个小孩,我怎么能翻脸不认人?想到这里,就诚恳地对李大婶说:“大婶,今天这事,都怪我不冷静,你千万别放在心里。” 李大婶也赶忙说,自己为一点小事就唠叨不休,望赵秋兰原谅。两人又言归于好。赵秋兰指着手里的鸡说:“大伯,大婶,我倒并不是为今天的事呕气,我又要上班,又要管孩子,一个 人也实在忙不过来,这只鸡还是杀掉的好。”大伯一听,忙说:“慢,这只鸡很会生蛋,杀了可惜,养鸡主要是关好、管好,不能妨碍环境美。明天我在院子里砌只鸡棚,把鸡从灶间里搬出 来,这样又卫生,又安全,你看怎样?”赵秋兰听了,心中十分感动,连声说好。 第二天,赵秋兰下班回家,只见一座小巧的鸡棚已砌好,那只死里逃生的鸡已在新居里下了蛋,正在“咯咯蛋”地报喜。 赵秋兰见李大婶两口子真心实意地帮助自己,立即拿出两只新买的花瓮,送到李大婶面前,李大婶说啥也不肯要。大伯把花盆接过来,将两棵合欢花重新种好,一家一盆放在窗台上,笑 着说:“看见这两盆合欢花,就能使我们想到:足有和合才能美满。” 关门打狗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浙西九龙山有个打家劫舍的惯匪,叫胡麻子,后来,他被国民党保安团封为九龙乡自卫队长。 一次,胡匪花了二十两黄金从上海德国使馆买来一条狼犬叫哈米,既机敏,又凶残。胡匪对它十分喜爱,严格训练后,当作贴身保镖。 有一天,胡匪带着爱犬上九龙山,突然“啪”的一声,那狼犬发出“呜呜呜呜”的哀鸣声,胡匪一看,见爱犬的前脚被一把弶野兽的“吊脚弓”吊住了。他大为恼火,便命匪兵劈碎弶弓 ,救起爱犬,并恶狠狠地说:“哼,这个放弶的,我要叫他死在哈米的爪下!” 经查明,放琼的是九龙山有名的猎人单老汉。胡匪就将单家父子抓到胡家湾,捆绑在胡家祠堂的廊柱上,硬说他们有意捕杀他的爱犬,叫狼犬将单老汉活活咬死,他儿子单秀玉也被毒打 了一顿。胡匪还贴出布告,勒令乡民猎户,从此不得再在九龙山放掠捕兽。 单秀玉背回血肉模糊的父尸,安埋好后,发誓要为父老报仇。他想到每月初五、十五、廿五三天,四乡山民都要轮流给胡匪送物资?就想利用这个机会前去行刺。他把平时药野兽的剧毒 药“三步倒”拌在羊肉里,再捏成羊肉饭团,趁送柴的机会与山民一起混进了胡家祠堂,偷偷将饭团丢在廊下。不一会,胡匪带着狼犬出来查看,狼犬一闻羊肉饭团,便仰起头来,发出“呜 呜一的叫声。胡匪见状,知道有人下毒药,便跺脚狂叫:“快,快给我关门……”单秀玉和其他山民一听,连忙冲出祠堂。那天三月初五,正逢庙会,祠堂外人山人海,单秀玉混在人流中, 总算逃脱了匪兵的追赶。胡匪猜想这毒药定是单老汉的儿子所放,便立即上山烧了单秀玉的两间茅屋,并开枪将单家的两只猎狗打死。秀玉在家乡无法立足,便翻过九龙山,躲到安徽黄山去 了。 在流浪的日子里,单秀玉碰到一个叫花一龙的耍刀艺人。花一龙十分同情单秀玉的遭遇,决定帮助他报仇,便将飞刀术全都传授给他。单秀玉发愤练功,不出半年,已达到“十步之内, 刀不离分;廿步之内,刀不离寸”的地步。有了这身武艺,师徒两人便作南行准备。秀玉为了瞒过胡匪耳目,特地抓破脸部;喊哑嗓音。 第二年春天,师徒俩来到九龙山东乡一带。清明那天,他们为了引出胡麻子,特地在胡家湾关帝庙前摆场献技,他们的特技“飞刀插领”轰动了全镇。胡麻子闻讯,骑着高头大马;带着 狼犬、卫兵,吆五喝六地来到庙前。看热闹的入见胡匪过来,都三三两两地走开了,只留下一群孩子在场内围观。胡匪勒马站定看他们飞刀献技。秀玉一见仇人,分外眼红,但师父关照过, 看他眼色行事,切不可妄动,只好暂作忍耐。花一龙心想:胡匪坐在马上!目标显著,用飞刀插喉,不成问题;只是胡匪左右还有两个卫兵,都带着盒子枪。我一定要在秀玉飞刀时,同时收 拾两个卫兵,然后趁乱逃入庙后高山。花一龙想到这里,便自愿作靶,将身子贴在一块高大的门板前,令秀玉飞刀。秀玉用两指夹起飞刀,瞄了瞄,就向师父脸面掷去。只听得“叭”的一声 ,那飞刀不偏不倚,正插在师父颈左的门板上。接着,秀玉夹起第二把飞刀,“叭”的一声,又正好插在师父颈右的门板上。 这两刀一插,已把胡麻子和两个卫兵的心都吊了起来。正当全场屏息呆观之对,花一龙却面不改色,瞪着双眼对秀玉喝道:“徒儿,再飞一刀,给胡队长看看。要准,要狠!”秀玉会意 ,千仇万恨顿时涌集在飞刀上,只见他转过身来,狂叫一声:“看刀!”话音未落,飞刀似一道闪电,直朝胡匪喉间飞去。正在千钧一发之际,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恶犬突然腾空而起, 用前爪阻击飞刀。只听得“嚓”的一声,飞刀拨落在地,那恶犬的前爪也被锋利的刀刃劈得鲜血直淋。胡匪见状,吓得脸如土色,“啊”的一声,从马背上摔将下来。与此同时,卫兵慌忙掏 枪。花一龙心头大惊,知事不好,急忙从门板上拔起双刀,“嗖嗖”两下,两个卫兵中刀倒地 那受伤的恶犬凶猛异常,此刻己张开大口向秀玉扑去。花一龙见情势危急,连忙拉了秀玉拔腿向关帝庙后面的火溪桥跑去。两人刚过石桥,那胡匪的人马已经逼近。花一龙知道,如果骑 兵过桥,就是飞毛腿也逃不脱胡匪的魔掌。于是,他一面催秀玉逃入丛林,一面使劲将三块石桥板掀下溪去。这时?匪兵已追到桥头,向他连连开枪,他身中数弹,跌入溪中。当时春水大发 ,溪深流急,马不能过,单秀玉总算又一次从死里逃生。 两次报仇,两次失败。单秀玉无奈,只得翻山越岭逃到浙江、江西、安徽三省交界的云峰山,在那里又干起捕兽捉鸟的营生来。为报师父之仇,他依旧坚持练武耍刀。一天,正当他独坐 岩头,托腮思索的时候,忽然来了位满腮胡子的采药人。那采药人见秀玉满脸伤痕,十分惊奇,便问:“老表,你怎么满脸伤疤?”秀玉忿忿地说:“是我自己抓破的。”“为什么?”秀玉 见采药人并无恶意,便将前情和盘托出。那采药人听了,深表同情,说:“我采药到过九龙山,那胡麻子的底细也略知一二。他有狼犬护身,你也可以用狼犬对付他嘛!”秀玉说:“我眼下 连条猎犬也没有,哪里去弄狼犬呢?”“狼犬我倒有一条,是江西一个县太爷送给我的,我明天牵来送给你。” 第二天,那采药人果然牵来一条浑身乌黑、高大机灵的狼犬,叫“黑狸”。采药人又把一支猎枪也同时送给秀玉,并指点他如何训练黑狸。从此以后,秀玉与黑狸同吃同睡,形影不离, 自己继续练武,并抓紧训练黑狸,准备回九龙山作第三次报仇。 一天晚上,秀玉正在草棚里擦枪,突然有个人给他送来一封信。秀玉觉得奇怪,拆信一看,只见写着: 秀玉吾弟: 报仇的日子到了,请速带黑狸到九龙溪东土庸找我。 采药人谨启 秀玉一见字条,连夜打点包袱,领着黑狸直奔九龙山而来。从云峰到九龙一定要经过胡家湾,一到胡家湾,他想起了老爹和师父的惨死,复仇的怒火突然升起。他想:待我先杀了胡匪, 再见恩人不迟。他打听到胡麻子新近升为三乡联防总指挥,指挥部仍设在胡家祠堂。当夜,他腰插飞刀带着黑狸,从后墙头翻进祠堂,向四周观察了一阵,见无动静,便壮着胆子,急速靠近 胡匪的卧室。突然“唬”的一下,凶恶的哈米从窗口窜了出来。不等秀玉呼叫,黑狸已向那恶犬扑去,两条狼犬就在天井里厮咬起来。秀玉见引开了恶犬,便纵身从窗口跳入胡匪的卧室,“ 嗖”的一下,掷去一把飞刀,再上前撩起帐子一看,不禁一愣。原来卧铺里边有一地道,胡匪发觉动静,早已下地道逃走了。秀玉心如火焚,立即跳下地道,猫腰追赶上去。 谁知没走十多步路,只听得“嚓嚓.”两声,前后去路都被铁栅堵住。他左冲右突,不得脱身,终于被匪兵捉住。 再说那黑狸勇猛异常,奋力扑击,将哈米咬死在天井里。当它回头寻找秀玉时,被匪兵发现,开枪打死在走廊上。胡匪见死了爱犬,心痛万分。为了升官发财,他连夜向县大队长写信报 功,声称“抓到一个共党要犯”。县上接信后,马上命胡匪将要犯押至县城。胡匪立即钉了一具囚笼,将秀玉锁在里面。第二天一早,亲自押送县城。 当大队人马行至夹山沟的时候,天已微明,山谷间雾气重重,一片宁静。胡匪坐在马上,十分得意,心想:这回将功劳往省里一报,少不得又是大洋一千。正当他暗自欢喜时,突然两边 山坡上暴发出一阵“轰隆轰隆”的巨响。胡匪抬头一看,只见无数斗大的巨石从山坡上滚将下来。同时,东西谷口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匪兵们哭爹叫娘,乱作一团。胡匪见中了埋伏,忙策马 向前面谷口冲去,谁知东边谷口早被横七竖八的粗木堵住,“哒哒哒!”机枪已将通道封锁。胡匪急了,忙回马向西边谷口奔去,谁知西边的退路也被炮火封锁住。正当他要下马躲入沟底时 ,突然一块巨石飞来,正好砸在他的头上。胡匪向前一扑,脑浆迸裂,再也不能动弹了。 这场战斗前后不过五分钟,便打得胡匪人马死伤过半,抢先逃往沟底的匪兵也乖乖地做了俘虏。那具囚单秀玉的木笼,虽被巨石打翻在地,但因木笼结实异常,单秀玉连皮毛也没有碰着 ,只是被巨石震得失去了知觉。当他醒来时,见木笼已被劈开,胡匪已死,一位身材魁梧、满腮胡子的军官站在他的面前。秀玉定神一看,不禁呆了。原来这军官不是别人,就是云峰山碰到 的那位采药老表。秀玉惊喜万分,挣扎着站起来问:“恩人,你……”那军官笑嘻嘻地说:“我姓方,叫方志敏!” 一听“方志敏”三字,单秀玉象找到了救星一样,连忙拉住他的手,“扑”的一下跪倒在地,含泪说:“方将军,请你收下我吧!”这一跪不打紧,把站在山沟两旁扛枪提刀的穷哥们都 感动得掉下泪来。他们对方将军“交人交心,救人救急,,的智勇行为都很钦佩。这真是: 三报私仇终不成, 身陷图固怎逃生? 关门打狗劫囚车, 全凭将军计谋深! 断尾巴的小花猫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小雄家有一只逗人喜爱的小花猫,大大的眼睛绿得透明,弯弯的长尾巴翘得老高老高。不过,它可不是你们家里养着的那种会捉老鼠的真猫,而是小雄的爸爸去年出差去青岛买来的一 件色彩鲜艳、造型别致的工艺品。一家人对这只小花猫别说有多喜欢了。爸爸每天下班回来,总要用手帕给这只小花猫擦去身上的灰尘。小雄呢,一有空总要对着它“咪咪”地叫几声,然后 冲着它伸伸舌头,做个鬼脸……可是,现在放在沙发茶几上的这只小花猫的尾巴却断了一大截,连猫眼睛好象也没以前那么明亮了。而小雄每当看见这只小花猫时,不但无心去逗它玩,而且 红着脸低下头,悄悄地走开了。这是怎么回事呢?事情还得从上星期六晚上说起。 那天晚饭后,小雄的爸爸、妈妈有事出去了。小雄把楼上的小冬叫到自己家里来看电视《猪八戒吃西瓜》。因为小雄是独苗,家里自然少不了有好吃的,他又很大方,拿出东西请小冬吃。可是小冬说什么也不肯吃,而小雄一定要给,于是两个人你推我让起来。就在他俩十分客气地说着“吃呀”,“不吃”,推来推去的时候,只昕“咣啷”一声,小雄的手臂不小心把那只玻 璃小花猫碰倒在茶儿上,那条可爱的弯尾巴断成了两截。 这下他俩都愣住了!小雄更是傻了神,心想:等爸爸回未知道后还不大发脾气?小冬呢,也显得十分尴尬,说:“小雄,等你爸爸同来,向你爸爸承认……”还没等小冬说完,小雄就打 断了他的话:“不,不行,昨天我刚闯过祸,把一只花盆打碎了。我还向爸爸保证过,今后做事再不毛手毛脚了。今天要知道我又把这只小花猫打坏了,那还不狠狠地揍我一顿?”“那怎么 办?”小雄想了想说:“这样好吗?等我爸爸回来,就说是你在我家玩的时候.不当心给打坏的。”“我?”“不要紧,说你打环的,爸爸不会要你赔的。我又好少挨一顿打。小冬,平时咱 俩要好,今天就帮我一回忙吧!”“这……” 正在这时,小雄的爸爸回来了,小雄连忙把小冬推出门外。小雄的爸爸一进门,正要拿手帕擦小花猫,发现小花猫的尾巴断了,就气冲冲地问小雄:“是你干的好事?”“爸爸,不,不 是我……”“不是你还有谁?你还赖?”爸爸越说越气,就要动手打小雄。小雄连忙说:“是楼上小冬弄断的。刚才他在我家玩,不小心碰断的。他还说要让他爸爸赔一个呢!”听说是小冬 闯的祸,小雄爸爸的气也消了一半:“赔什么?要他以后当心点就是了,我去跟他爸爸说一声。”小雄听说爸爸要到楼上找小冬的爸爸一一林叔叔,赶紧想去拦爸爸,可是来不及了,爸爸已 登上楼梯了。这还不露馅?小雄急得团团转,只得悄悄地跟在爸爸后面上了楼… 小雄的爸爸一进门就说:“老林,一只玻璃东西值不了多少钱。再说,你家小冬也不是有意打坏的,还赔什么?让他以后当心点就是了。”小冬爸爸开始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等他听说 是小冬把小雄家一只玻璃小花猫打坏了,回家又不说一声,很生气。于是一把拖过小冬,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掴了起来。小冬痛得直哭:“啊唷,啊唷……”小雄的爸爸赶紧去拦。 小冬的哭声让躲在门外的小雄听见了。他万万没想到爸爸会马上去小冬家,自己因为怕被爸爸打,说了个谎,结果害得好朋发受冤枉挨了打,心里难受极了。想到自己是个少先队员,有 错应该勇敢承认,于是他大声喊道:“林叔叔,别打小冬了,小花猎的尾巴是我弄断的,要打就打我吧!”小雄走到爸爸面前,把刚才的事全讲了出来。爸爸听完后,气得举手就要打小雄。 小雄说:“爸爸,你打我吧,我以后再不说谎了。”听到这儿,小雄爸爸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这时,小冬的爸爸也感到自己刚才火气太大,不该不问清情况就动手打孩子,于是走到小冬身边疼爱地说:“孩子,我没了解清楚就打了你,是爸爸不对。现在还疼吗?”小冬听爸爸这 么一说,反而撒娇地哭得更响了:“呜……”小雄见到这情景,也急起来了,走过去对小冬说:“对不起,小冬,我以后再也不说谎了。”说完又抓住小冬的手朝自己身上一个劲地拍打起来 ……这下,小冬不但不哭了,而且被小雄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逗乐了。小冬的爸爸也笑着说:“小雄能勇敢承认错误,还是个好孩子。”小雄的爸爸在一旁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摇着头在笑。 “当,当,当……”时钟打了七下;美术片《猪八戒吃西瓜>就要开始了。小雄拉了拉小冬的衣角,要他到自己家里去看电视,小冬点了点头,笑着朝楼下走去… 三件神奇的宝物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很久以前,在罗马住着一位老人和他的三个儿子。 一天,老人把儿子们叫到床边,说:“我已经很老了,活不多久了。我有三件神奇的宝物,我死之前,要把它给你们。”三个儿子都很诧异。老人说:“瞧瞧床下面吧,你们会找到一个 盒子。”儿子们往床下一看,果真发现有一个木盒子。他们从老人手里接过钥匙,把盒子打开,从盒子里取出一顶旧帽子、一个破钱包和一把破号角。 老人把旧帽子给了大儿子,说:“这可是一顶有魔力的帽子。你一戴上它,就没有人能瞧见你了。” 然后,老人把钱包给了二儿子,说:“这可是一个有魔力的钱包。你每次打开它,里面就有一个斯库多(斯库多:意大利古银币)。” 最后,老人把破号角给了小儿子,说:“这可是一把有魔力的号角。你无论什么时候吹它,你的愿望就会得到满足。” 老人说完,就去世了。 不久以后。有一天,二儿子走过皇宫门口,看到王后的一个侍女抱着一面沉重的镜子。侍女看到二儿子,说:“请你帮忙把这面镜子送到王后的房间去,好吗?镜子那么重,我抱不动, 我担心会摔了它。” 二儿子从侍女手里接过镜子,便跟在侍女身后,向王后的房间走去。可谁知道,刚走到王后的房门口,侍女把门推开时,王后的猫跑出来,把二儿子绊倒了,镜子掉在地上,摔成一千块 碎片。 王后十分生气,说:“你真是个笨小子。我花了五十个斯库多才买到这面镜子,现在我又得买一个。”“啊,不必着急,”二儿子说,“我很快就可以给你一百个斯库多,去买一面更好 的镜子。”儿子回到家里,取出神奇的钱包,他把钱包打开一百次,每一次都有一个斯库多。他捧着这一百个斯库多回到皇宫。 王后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样一个穷小子会有一百个斯库多。二儿子说:“我父亲给了我一个神奇的钱包,每打开一次,我就能得到一个斯库多。”王后还是不相信。 二儿子便把藏在身上的钱包拿出来,打开一次,里面就有一个斯库多。王后看到这的确是一个神奇的钱包,就从二儿子手里把钱包抢去了,并立刻命令卫兵把二儿子赶出皇宫。 二儿子很生气,去找他的哥哥,说:“你那顶神奇的帽子借我用一天,行吗?”哥哥把帽子给了他,说:“小心些,可别丢了。” 二儿子戴上帽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王后的房间。王后正要吃饭。可每道菜上来,二儿子都把它吃了。一连上了七道莱,可王后什么都没吃到。王后觉得很奇怪,正要把侍女叫来,二 儿子说:“把我的钱包还给我吧,不然你要饿好些天呢。”王后说:“我瞧不见你,我怎么给你钱包呢?” 二儿子于是脱下帽子,王后立刻看到了他。王后问:“你怎样把自己藏起来?”“很容易,”二儿子说,“我父亲给我哥哥一顶神奇的帽子,谁戴上它,他就没影儿啦!”王后不相信, 二儿子就把帽子戴在头上,立刻没影了。王后看到这的确是一顶神奇的帽子,当二儿子刚把帽子脱下来,她就一把抢了过去,并立刻命令卫兵把二儿子赶出皇宫。 二儿子很生气,去找他的弟弟,说:“把你那把神奇的号角借我用一天,行吗?”弟弟把号角给了他,说:“小心些,可别丢了。” 二儿子走到皇宫门口,说:“我要一支炮兵部队包围皇宫。”说完,他吹起号角。皇宫立刻被一支炮兵部队包围了。并对王后说:“你的宫殿被包围了!因为你抢走了我的钱包和我哥哥 的帽子。把东西还给我,我就把部队撤走。”王后说:“我记不得把钱包和帽子放在哪儿了。把你的军队打发走吧,我就能找到你的东西。”二儿子听王后这么说,就把军队撤走了。 王后假装寻找钱包和帽子,问道:“象你这样一个穷小子,怎么竟然能召来一支军队?”“这很容易,”二儿子说,“我父亲给我弟弟这把神奇的号角,谁吹起号角,谁就能实现他的愿 望。”二儿子说完,便吹起号角,皇宫又被炮兵部队包围了。王后看到这的确是一把神奇的号角,当二儿子刚把部队打发走时,她就把号角抢了过去,并立刻命令卫兵把二儿子赶出皇宫。 三件宝物都被王后抢走了,二儿子十分气愤。他不知道现在到哪儿去才好,走着,走着,走进了一个葡萄园。他看到葡萄园里有一棵无花果树,树上结满了无花果。他便摘了几个果子吃 起来。吃下第一个,他发现自己长离了一截;吃下第二个,长得更高了;吃下第三个,竟长得象无花果树一样高。当吃完六个果子时,他长成了一个巨人。二儿子觉得很奇怪。 他从葡萄园走出来,走着走着,又走进了另一个葡萄园。园里有一颗樱桃树,长得和刚才那棵无花果树一般高,树上结满了樱桃。他便摘了几颗果子,坐在树荫下吃起来。吃下一个,他 发现自己矮了一截;吃了第二个,又矮了一截;当他吃完六个樱桃时,他恢复了原来的身高。 二儿子高兴极了。他发现地上有一只瓶子和一只篮子,灵机一动,便摘了一些樱桃,压出汁来装在瓶里;又到刚才那个葡萄园里,摘了一篮无花果。然后,二儿子回到家里,便挎着装满 无花果的篮子,到皇宫去了。 他在皇宫前叫卖:“谁要买无花果?谁要买无花果?”皇宫里有五个厨子,听到叫卖声,跑出来买下了所有的无花果。他们把其中的一半送到王后房里,留下一半自己吃。他们一边吃, 一边往高里长。当吃完最后一颗果子时,他们的头触着了天花板。再说,王后这个时候也在吃,她吃得比厨子还多,所以她长得比厨子还高,高过了天花板,她只好把头伸出窗外。 五个厨子跑出来找二儿子,当然连影子也不会找到。原来,他已经回家了。他把自己妆扮一番,然后拿着装了樱桃汁的瓶子,又到皇宫去了。 儿子在皇宫门前叫喊:“我的神水能治百病,谁要买我的神水?”五个厨子听到叫卖声,立刻跑出来。二儿子给五个厨子每人一点樱桃汁,厨子们喝了之后,就恢复了原来的身高。王后 的头正探出在窗外,看到这一切,立刻叫喊起来:“给我神水吧!你快进来!”二儿子问:“你用什么换我的神水哪?”我给你五十个斯库多!”“太少了!”“那给你一百个!”“还不够 ,我要一个用不完的钱包、一顶神奇的帽子和一把能满足我一切愿望的号角。”就在这时候,王后伸出手,又想把他手里装有樱桃汁的瓶子夺过去。但这一次,二儿子学乖了,提防着呢。王 后知道没法骗他了,只好把钱包、帽子和号角还给他。二儿子这才把盛满樱桃汁的瓶子交给王后。 二儿子跑回家,把钱包藏好,把帽子还给哥哥,把号角还给弟弟。从此以后,弟兄三个过着愉快的生活。 金指头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这里讲的不是那个“点石成金”的金指头。这个故事你可能从来没听说过。 传说早年沭河边上,有个要饭的叫王得宝。这天他要了饭回家,迎面碰上一个老和尚,只见这个老和尚的耳朵透亮,王得宝认准这人不凡气,于是就跟在后头。老和尚紧走,他紧跟;老 和尚慢走,他慢跟;老和尚住下化缘,他也停下要饭;晚上老和尚躺在树下休息,他就倚着大树过夜。就这样,一连过了十五天。 这天,到了一个荒山上,老和尚停步问道:“你为啥老是跟着我呢?” 王得宝见老和尚跟他讲话了,忙“噗通”跪下:“师父,我叫王得宝,愿拜你老人家为师,收下我吧。”。 老和尚说:“收下你倒不难,就不知你有没有真心?” “我有真心。” “你想学点什么呢?” 王得宝赶紧说:“现时穷人得病的多,又没有钱请医抓药。所以,我想学医,给穷人治病,不收他们的钱。” 老和尚点点头,说:“那不难,你伸出右手两个指头来,放进我的嘴里。” 王得宝照办了。等他把手指头抽回来一看,已变成金黄色的了。 老和尚说:“王得宝,今后你这两个指头就能替穷人治病了,不管什么病,只要一摸就好。不过我和你说明白了,你给穷人治病,始终不能要钱。 倘若食言,佛法不容。”说完,老和尚就没影了。 王得宝连喊三声:“恩师去哪里?”却没有回音。这时,天快黑了,他走到山下,只见前面有座山神庙,便准备在庙里过夜。刚坐下不久,就来了个瘸子和一个瞎子,都是要饭的。三人 闲扯起来。瘸子说:“看你穿得破破烂烂的,也是个穷人。我们两个今天要了不少饭,你要是不嫌弃,就吃上一点吧。”王得宝早饿了,就说:“你们赶东家奔西家的,要这点饭还真不容 易,我吃了你们的饭,一定要报答你们。” 三个人吃着,两人又问王得宝从哪里来。王得宝把自己半个月的经历说了一遍,那个瞎子就央求他给治治瞎眼。王得宝也不推辞,伸出金指头,从他的左眼角一直摸到右眼角。说也奇, 手指摸过后,那瞎眼中的雾气立刻消退,双眼顿时明亮。一见瞎子的眼开了,瘸子也等不得了,央求王得宝也给治治。王得宝又伸出金指头,从他那条瘸腿的胯骨往下摸,只听骨节“喀”地 一响,这个瘸子蹦跳了起来。三个人喜得抱成了一团。 瘸子的腿好了,瞎子的眼开了。这个消息很快在山下村子里传开了。村里有个姓鲁的,人称鲁掌柜,四代单传一个儿子,这几子前罗锅,后躬腰,又咳又喘,躺在炕上不能动,愁得全家 整天听不见笑声。现在鲁掌柜一听说有这奇事,赶紧把王得宝请去。王得宝伸出金指头,在小孩后背上一摸,那驼背马上挺得笔直;又在小孩的前胸一摸,小孩霎时不咳不喘了。小孩脆生生 地喊了声:“爹!”跳下炕就跑。  ~ 鲁掌柜喜得连忙叫伙计们办酒席,王得宝说:“掌柜的,你别忙乎。叫俺吃,俺就吃这家常便饭,俺也是受苦人,有口饭吃不饿着就行。” 这时,鲁掌柜家中挤满了人,都争着请王得宝看病,鲁掌柜对众人说:“大家别挤,都到西屋外排好队,挨个儿治。”说完又对王得宝说:“你不收钱,不吃酒席,我也没法。我有两间 房正没人住,借给你住吧!”王得宝想:给人治病,总得有个地方,让人家好找啊,所以也就答应了。 从此,王得宝就在这里给人看病。不管是什么病,只要经他这金指头一摸就好。于是,人们都称他“神医”。 给人看了病,人家当然要给他钱罗,可王得宝一律不收。人家送米、面、油、盐的,他也只留下够一天吃的,余下的都退回去,任你磨破嘴皮变了脸,他也不收。他的好名声很快传开了 ,一传十,十传百,起初只是左右邻村的人来看病,后来七八百里路外的也慕名而来了。 单说千里之外有个高员外,他有个闺女,双腿踡得伸不开。二十八岁了,还瘫在床上,钱财花了无数,效果没有一点。听说出了这么个金指头神医,高员外立即叫人抬着闺女来了。 刚抬进去时,还是个走不成一步的瘫子,转眼间却走出来个活鲜鲜的大姑娘。高员外喜得没法,连连说:“神医,你救了我孩子的命啊!这回说什么也得给钱!”说着就掏出两只金元宝。 王得宝说:“要是收钱,别说两只金元宝,就是两百只也有了。可我的恩师有言在先:给人治病不能要钱,只要有吃有住就行。你要是非给我破这个戒不可,那就对不起了,请你马上带 着闺女离开这里,就算咱两个从没见过面!” 高员外见他说得挺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可回到家里,总觉得安心不下。望着满脸喜气的闺女,心里有了主意。他立刻与老伴商量,然后派人打听到王得宝还役有娶过亲,便请鲁掌柜 做媒,把女儿许给了王得宝。 婚后,王得宝照常缭人看病,妻子常劝他收点钱,王得宝总是耐心劝说妻子,照样分文不取。 半年后,妻子怀孕了,又劝他:“你治病不收钱,我跟着你受累不要紧。现在我们有孩子了,以后生下儿女,说什么也得盖几间房子置两亩地,你若是不听劝,我抱着孩子回娘家,反正 不能守着你这样过下去。” 。 王得宝觉得妻子说的也在理,嘴就不象以前那样硬了。从此以后,病人有给钱的,他妻子便接过去口这样收了第一个,还能不收第二个?日子久了,王得宝索性小病没有几两银子就不给治 ;重病没有几锭大元宝就不动手。不知不觉就成了拥有土地千顷、骡马成群的大财主,他盖了一所新宅院,从鲁掌柜那里搬了出来。 一天,从北边来了个要饭的,拄着打狗棍,背着破席包,大热天还戴着棉帽子,帽子“耳朵”把两边腮帮都捂起来了,一瘸一拐的,见了王得宝就说:“我是个要饭的,不小心把腿折断 了,听说你给穷人治病不要钱,我走了半年才来到这里,你给我治治吧!” 王得宝一见他那窝囊样就恶心,冷冷地说:“你这病啊,没有两只大元宝治不好。要是花不起就等死吧,只要别死在这里就行!” 要饭的听王得宝说得这般难听,嘟嚷几句,退到一边,放下破席包,两只大元宝就滚了出来。说:“我是要饭的,哪来钱呢?可说没钱也攒了点,备着到爬不动的时候用。唉!如今,为 了这腿,你就拿去吧!” 王得宝“哼”了二声,接过大元宝,用手掂了掂,这才伸出金指头,在这要饭的断腿上一摸,腿就伸直了。治好了腿,要饭的又说:“先生,我嗓子眼里又痛又痒,吃东西别别扭扭的。 我还有点碎银子,你再给我治治吧!” 王得宝接过碎银一看,约摸有十多两,才勉勉强强地说:“把嘴张开。”要饭的把嘴张大,王得宝把金指头伸到他的嗓子眼里。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嘎吱”一声,王得宝的金指头齐 根被咬下来了。王得宝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刚想喊家人抓住那要饭老头,那老头把棉帽一摘,露出个光头和透亮的耳朵。王得宝吓得魂飞魄散,忙“扑通”跪在地上,原来当年的恩师 到了!只见那和尚用手一指,王得宝的金银财宝、厅堂瓦舍,转眼间都无影无踪了,身边只剩下原来的那根要饭棍。 元宝的变迁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很久以前,有个叫布衣的人,在地里拾到六个凤凰蛋。这可真是无价之宝罗!布衣捧着凤凰蛋,瞧一瞧,光彩夺目;闻一闻,芳香扑鼻。他想:这真是稀罕物!不过我留着也没用,不如 将它献给皇上,或许还有些用处。 可是,布衣是没有资格见皇上的。他就把凤凰蛋交给乡里执事,请他转献。乡里执事见了这么多凤凰蛋,自言自语地说:“我何不留一个作为压箱之宝?再说,皇上一个人哪要这么多哇。”乡里执事也是见不到皇上的,这个官呐,简直比苋菜籽还要小。于是,乡里执事就把五个凤凰蛋送到县里,请县太爷转献上去。那县太爷也是平生第一次瞧见这稀罕物,左瞧右看,爱不 释手,当即挑一个放入袖筒,将其余四个上送府里。府太守见了这些稀世之宝,哪能例外,自然也留下一个,将其余三个上送省里。省大人的内眷听说有如此新奇的宝贝,忙不迭地跑来抓了 一个。省大人把剩下的两个送呈礼部。礼部尚书的小儿子一见,哟,这可是好玩的东西,立即拿了一个在手。第二天上朝,礼部尚书将最后一个凤凰蛋献给了皇上。 皇帝从太监手中接过凤凰蛋,瞧一瞧,眼睛花了;闻一闻,鼻都香了。皇帝想:这布衣还挺忠诚的,我得表彰他,让万民都向我尽忠。想到这儿,忙命太监取一个大金元宝,令礼部尚书 赐给献凤凰蛋的布衣。 礼部尚书下朝回部,他小子早早就在门口迎着他了,问:“爸,您把宝蛋献给皇上,皇上说什么了?”“哎呀,皇上可高兴啦,连连夸奖布衣忠诚。这不,赐给他一个大金元宝呢!”那 小子接过金元宝,看了又看,说:“爸,布衣哪用得了这个?换个银的给他还差不多!”礼部尚书觉得小子的话颇合心意,随即照办,派人把银元宝送到了省里。 银元宝到了省大人手里,省大人与内眷一合计,也来个“狸猫换太子”,留下银元宝,换一个铜的送到府里。 府太守接过铜元宝,心里直嘀咕:“皇上怎么这般小气,只赐了个铜元宝。我还能揩多少油?对了,我何不换个铁元宝给布衣?他要铜元宝也没什么用,铁的倒还能打把锄什么的。这个 铜元宝吆,黄灿灿的,我留着做把酒壶倒不错。”于是,派人把一个铁元宝送往县里,叫县太爷赏给布衣。 县太爷接到铁元宝,满肚不高兴,想:皇上怎么只赐一个铁疙瘩?真是昏君!又一想:铁元宝也还有一点用,我留着打把菜刀吧。那……把什么给布衣呢?县太爷眼珠一转,有了,随手从 花盆里拿起一块鹅卵石,叫公差送到乡里,以“蛋”换蛋嘛。 乡里执事拿到这块卵鹅石可来气了,县里公差刚打回,他就将鹅卵石扔了。乡里执事越想越有气:献上五个如此珍奇的凤凰蛋,官没能升半级还不算,连钱也未得到半文,真是太不公平 了!但牢骚归牢骚,上司总是碰不得的呀。只得当即派人去传布衣。 布衣被传到乡里,还以为皇上传下了什么圣旨,正满心喜悦呢!哪料想,乡里执事一看到他就喝道:“你这个混蛋,胆敢拿鸡蛋冒充凤凰蛋,犯了欺君之罪,理应杀头!”布衣一昕急了 ,忙申辩道:“老爷,那可真是凤凰蛋呀,我亲手拣到的嘛。”“哦,那你再去拣些来。”“老爷,这凤凰蛋是千年难得拣到的呀!哪还有哇!” “胡说!既然说拣不到,可见你是用鸡蛋冒充凤凰蛋。念你愚昧无知,免去死罪。但少不得受些皮肉之苦!来人啦,打他四十大板!” 可怜的布衣被打得皮开肉绽。无辜遭此茶毒,向谁诉说? 浪子还银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话说明朝有一个财主,年过半百,只有一个独生儿子,名叫天宝。天宝整天游手好闲,挥金如土。老财主怕儿子这样下去保不住家业,专门请了一位先生教他读书不准他随便出门。 天宝自幼聪明伶俐,如今被先生一管教,几年下来,渐渐知书识礼起来。但谁知晴天一个霹雳,天宝的父母不幸先后双双去世,天宝的学业就此中断了。 待等天宝的先生一走,天皇小时候结识的那些狐朋狗友又都找上门来。天宝故态复萌,整天花天酒地,不到两年,将万贯家财花得精光,最后落得个以乞讨为生。此时此刻,天宝才后悔 没听父亲的话,决心痛改前非,刻苦攻读。一个寒冬腊月的傍晚,天宝去外村借书归来,园地冻路滑,再加上一天没有米粒下肚,支撑不住,跌倒在路旁。这时,有个住在附近的王员外也正 好路过,看见一个面貌清秀的乞丐,紧捏着一本书,冻僵在路旁,不免生了爱怜之心,连忙叫仆人把他背回家中。天宝救醒过来后,他又细细间了天宝的身世,不由对天宝深表同情,便把天 宝留下,打算叫天宝当先生,教自己的女儿腊梅读书识字。天宝当然求之不得,赶紧拜谢了王员外的救养之恩。从此,天宝与腊梅师生相称,在王员外家勤恳地教书。 谁知时隔不久,出了一场风波。原来,腊梅长得如花似玉,十分美丽,而且贤淑温柔,无人不夸;天宝开始只管教书,时间一长,老毛病又犯了,对腊梅想入非非,并且动手动脚起来, 气得腊梅找父亲哭诉了一番。王员外怕这事传到外边,自己的女儿名声不好听,便在客厅里写了一封书信,然后叫人把天宝请来。天宝一听王员外有请,不免心虚害怕起来,可到了客厅,见 王员外面容和蔼如前,一颗心才算安了下来,问道:“员外找我何事?”王员外说:“我有一件急事,没有旁人可以信托,只好烦先生走一趟。”天宝说:“员外对我恩重如山,有事请直说 ,我决不推辞。”王员外说:“我有一个表兄,住在苏州一孔桥边,我想让你到苏州给我表兄送信。信已封好,请你即日起程。”说完,又给天宝二十两银子作盘缠。天宝虽然舍不得离开腊 梅,可又没有办法,只得依依不舍地上路了。 谁想到了苏州,天宝见到了不少一孔桥,找了将近半月也没找到王员外表兄的住处。二十两银子就要花光了,在这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决定打开王员外的那封信看看。正是不打开也罢, 一打开,天宝不由羞愧难言。只见信上写了四句话: “当年桥下一冻乞, 今日竟敢戏腊梅。 一孔桥边无表兄, 花尽银钱不用回。” 看完信,天宝恨不得投河自尽。可又一想:王员外救了我,又保住了我的名声,我为什么不能挣下二十两银子,还给王员外,当面向他请罪呢?想到这里,天宝振作起精神来。他白天帮 人划船,晚上买些书苦读。三年过后,他不但积下了二十两银子,还成了苏州城有名的才子。这一年,恰逢科场开考,天宝进京应试,中了举人。于是,日夜兼程,赶往家乡,去见王员外。 到了王员外家,天宝头顶二十两银子和一封信,跪在地上,口称“有罪”。王员外见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举人却原来是天宝,要紧接过银子和信来。但见信就是自己三年前写的那封,不过 信的背面添了四句话: “浪子回头金不换, 恩人堂前还白银。 三年表兄未找到, 衣锦还乡做贤人。” 王员外悲喜交集,连忙把天宝扶起来,询问他这三年来的衣食住行,又亲口把腊梅许给天宝。 这“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佳话一直流传至今。 花神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盘古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开天辟地后,叫他的大儿子司管九霄,为万神之尊,人称“玉帝”;叫他的二儿子司管九州,为人间之祖,人称“黄帝”;叫他的女儿育出百花,给天地 增美,人称“花神”。 盘古开天辟地用力过猛,伤了五脏六肺,他在将死时,把女儿叫到跟前,拿出一包百花种子,说:“这是一包百花种子,交给你了。你要往西走二万二千二百二十二里,那里有一座净土 山,你可取一担净土,摊在天石上,把这百花种子播种在净土中。然后,你再往东走四万四千四百四十四里,那里有一个真水潭,不会蒸发,你可取一担真水,灌浇百花种子,百花种子受真 水滋润就会爆芽出土。然后,你再往南走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里,那里有一个善水潭,你可取一担善水,对花苗喷洒,花苗得善水就会生长,结出骨朵。然后,你再往北走八万八千八百八十 八里,那里有一个美水潭,你可取一担美水,滋润花骨朵,那些花骨朵得美水润育,就会开出千艳百娇的花朵来。你可用这些花给你大哥点缀天庭,给你二哥江山添秀。”盘古说罢两眼一闭 ,立即化做一座盘古山。 花神受了父命,按着父王的嘱托往西走了二万二千二百二十二里,取了一担净土,摊在天石上,播了百花种子;然后向东、向南、向北取回真、善、美三潭之永,精心育花。果然不假, 这天百花怒放,千姿百态,万紫千红,好看极了。她喜气洋洋地报与玉帝,说她所育的百花开放了。玉帝听了便随着妹妹来观看,看了百花争艳、万紫干红的奇景,龙颜大喜,说道:“御妹 不辞劳苦,在天上育出了百花,美化了天庭,使整个天庭变成为兄的御花园。” 花神说:“当初父王开天辟地,让你司管九霄,让二哥主宰九州,让我育百花给你点缀关庭,给二哥江山添秀。如今,我已把百花育出,请哥哥助我一臂之力,把这些洁净美丽的百花撒 向人间。” 玉帝应允,立即选出百名美貌仙女,说道:“我封你们为百花仙子,受花神所管。现在你们可随意择花而采,采牡丹者为牡丹仙子,采荷花者为荷花仙子……。把你们各自所采之花撒向 人间,陶冶人的情操,使人间向真向善向美。” 百花仙子听罢,手托花篮,在御花园中穿梭往来,按各自的喜爱采超花来。片刻工夫,各家仙子都把花篮采满了,然后一手托花篮,一手将花向人间撒去。 天女撒花,飘落九州。自此,人间有了花。 迎春花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远古时候,大地上洪水泛滥,一片汪洋,庄稼淹没了,房子冲坍了,老百姓们只好聚集在山顶上,那真是饥寒交迫,苦不堪言。天地间整日混混沌沌,连春秋四季也分不清。 那时候,帝王叫舜,舜命大臣鲧带领人们治水,可治了几年,水不但没退,相反更大了。后来鲧死了,他的儿子禹毅然继承父志,又挑起了治水的重担。 禹带领人们察找水路,在一个叫涂山的地方遇到了一位姑娘。这姑娘给他们烧水做饭,帮他们指点水源。禹很感激这姑娘,这姑娘也很钟情于禹,患难中两人产生了爱恋之情,并在众人撮合下订下了终身。可禹忙于治水,他们相聚了几天就要分手了。分手时,姑娘默默地把禹送了一程又一程。来到一座山岭上,禹忍不住了,深情地对她说:“送到什么时候总得分别啊!我为天下人民而奔波的决心下定了,不达目的是死不回头的。”姑娘眼泪盈盈地看着禹说:“你走吧,我就站在这里,等到你治水成功的时候,等到你回到我身边的时候。”禹感动得流下了眼泪。他把束腰的荆藤解下来,送给姑娘留念。姑娘抚摸着那条荆藤腰带,对禹说:“去吧,你去吧,我就站在这里等,等到荆藤开花,洪水退去,人们安居乐业的时候,我们就团聚了。” 禹辞别姑娘后就带领人们转战九州,历犀艰辛,开挖河道。他曾三次路过自己的家门口,都没顾得停一停。几年过去了,江河一条条疏通了,洪水归海了,庄稼又长了,杨柳发芽了,万物回春了,人民安居了,治水终于成功了。禹高高兴兴地日夜兼程,赶回来和心爱的姑娘团聚。当他远远地看见姑娘手中举着他临别时赠的那条荆藤,站在那高高的山岭上时,高兴得要跳起来。禹奔跑着,呼喊着,可当他攀上山岭来到跟前一看,啊!那姑娘竟是一尊石像。 原来自禹走后,姑娘就每天站在这山岭上,不管刮风下雨,天寒地冻,等啊等啊。她曾看到禹三次路过家门而不入,她曾看到禹的帽子被树枝刮掉而顾不得回来取,为了不耽搁禹的治水事业,为了消治水患,姑娘始终没有呼唤禹一声,没向山下移动一步。后来,草锥子穿透了她的脚,草籽儿在她身上发了芽,生了根,她仍然是手举荆藤,一动不动。天长日久,姑娘变了,变成了一座化石。她的手和荆藤长在一起,她的血滋润着干枯的剂藤。不知过了多久,荆藤竟然变青了,变嫩了,抽出了嫩嫩的枝条。这时,禹扑到石像上,呼唤着心爱的姑娘。说也奇怪,禹的泪水落在石像上,那荆藤绽蕾了,开出了一朵朵金黄金黄的花儿。人们说,是姑娘那颗赤诚的心感动了玉帝,玉帝才派神龙下凡,帮助禹制服了洪水。人们还说,是姑娘那忠贞的爱情,使干枯的荆藤开了花。 为了纪念姑娘崇高而纯洁的情操,禹就把这荆藤花儿命名为“迎春花”。 牡丹花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黄河上游九道湾,九道湾旁有座山,山下有个洛阳城,洛阳城里出牡丹。”这是民间流传的一首歌谣。史书上也有“洛阳牡丹甲天下”之说。为什么洛阳牡丹甲天下呢?这里有一个非 常动人的故事。 相传在很早以前,邙山脚下住着一对勤劳善良的夫妻,丈夫上山挖药砍柴,妻子在家纺花织布,日子过得很快活。四十岁那年,他们生了一个孩子,两人爱如至宝,取名叫英哥。英哥九 岁时,他爹死了,后来,他妈又得了个很奇怪的病,夜晚热,白天冷,面黄肌瘦,四肢无力。为了治好妈的病,英哥每天跑着请医生看病抓药。跑遍了周围九乡十八镇,还是没把他妈的病治 好,英哥也累病了,他妈说啥也不让他再请医生了。 这一天,英哥听别人说,邙山顶上有个仙人台,台旁长有灵芝草,谁要是吃了,能起死回生除百病。英哥就瞒着他妈,偷偷向山里走去。他走啊走啊,不知翻了多少山,也不知走了多少 路,只觉得山越来越高,路越走越陡,有些地方得脚蹬手攀向上爬。当他快爬上山顶时,头也晕,心也跳,肚子饿得咕咕叫;头一晕,手一软,咕碌碌从上边捧了下来。 等他醒来的时候,见身边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他一咕碌爬起来,问那老头哪里有灵芝革。那老头问他要灵芝草干啥,他说:“俺妈得了一个奇怪的病,俺要找灵芝草 给她治病。”那老头听了,摇摇头说:“芝草也治不好你妈的病。”英哥一听,伤心地大哭起来。那老头见他哭得可怜,便问他怕不怕苦,他说:“只要能治好俺妈的病,再大的苦俺也能吃。”那老头点点头,从身边摸出一根碗口粗的大铁棍,递给他说:“你把它磨成一块一分厚、一寸长的小铁片,到那时我就有办法。”英哥接过铁棍,二话没说就走了。 他在小溪边不分白天黑夜地磨起来.磨呀磨呀,胳膊累肿了,手也磨烂了,一滴一滴的血不住地滴到铁棍上。谁知那血一滴到铁棍上,铁棍就缩小一点,滴着滴着,那铁碗突然“啪”地 一声裂开了,从里面跳出一把金光闪闪的小钥匙。英哥慌忙拾起来,正要去找那老头,不料一转身,发现老头就站在他的身后。老头笑嘻嘻地说:“好孩子,真有决心!好了,好了,你可以 去了。那天上有个瑶池,瑶池里有个王母娘娘,在王母娘娘的花园里,有一间小房子,那是王母娘娘的炼丹房。你进去不可多拿,有一粒仙丹就能治好你妈的病,”英哥问:“天那么高,我 咋去哩?”老头说:“这好办。”说着从腰际摸出一只小葫芦,从里边倒出一颗红药丸,递给英哥,说:“你把它吞下去。”英哥吞下那颗药丸,顿时觉得体轻似燕,飘飘欲飞。他向老头拜 了三拜,然后,身子一纵,冲天而去。 不一会,只见一大片亭台楼阁在五彩云中时隐时现,阵阵仙乐随风飘来,近前看时,门额上写着“瑶池”两个金字。英哥按照白胡子老头说的,左拐右弯,来到王母娘娘的花园。只见花 园里面,奇花簇簇,异草铺地,一座小房子上毫光四射,门上写着“丹房”二字,一个比斗还大的石锁锁在门上。 英哥欢喜异常,急忙掏出钥匙,朝大石锁孔里一拧,那石锁“哗啦”一声自动落了,房门也跟着不推自开。英哥进得门去,见桌上放着很多长脖子细瓷瓶,瓶里装满了仙丹。他想:凡间 有很多人得这种病,不如多带些回去,送给他们一点,让他们也把病治好。想着就脱下身上的布衫,狠命包起来。就在这时,只听“嘡嘡嘡”一阵锣响,英哥情知不妙,背起衣兜就跑。原来 王母娘娘得知丹房动静,带人直奔这里而来。王母娘娘带人紧紧追赶,英哥想:背得多了跑不快。出了南天门,就边跑边扔。他想:这么好的东西,扔到人间不管谁拣着,都能治病。看看快 到邙山了,后面王母娘娘已经追了上来,便把衣兜一抖,尽数倒了下去,想着妈妈只要拣着一粒,就能治好病,心也宽了。王母娘娘见英哥把仙丹全部撒到人间,勃然大怒,举剑朝英哥头上 砍来,不料那剑却被拂尘挡着了。原来是那位白胡子老头来了。王母演娘气得双脚直蹦:“好哇!又是你这个老头,你还我的仙丹!”老头哈哈一笑,说:“圣母息怒,只因天下百姓有灾难 ,玉帝让老朽拯救,老朽才命英哥去借你仙丹一用。”王母娘娘听说玉帝有命,只好作罢,悻悻回天庭去了。 原来这老头是南极仙翁。南极仙翁对英哥说:“你撇下去的仙丹已入土化作棵棵仙花,你把仙花的根剥下来煎成汤,让你妈一喝就好了。” 英哥回到家里,见母亲昏倒在门口,急得手足无措,忽然想起南极仙翁的话,慌忙到外边去找,只见房前屋后,溪边路旁,长满了很多没有见过的鲜花,那花千姿百态,鲜艳无比。英哥 知道这就是仙丹所化急忙挖了一把,取其根皮,煎汤让他妈喝。他妈喝下去,果然灵验,毛病很快就好了。当时有很多人也害这种病,英哥也让他们喝,他们的病很快也都好了。因为这花是 王母娘娘的仙丹所化,人们就叫它“母丹”。母丹因有仙丹灵气,开的花异常美丽,香气四溢,成为名贵花草,世上都称它天香国色。后来,人们又发现这花分为雌、雄两种,雌的称“牝” ,雄的称“牡”雌的,慢慢演变,成了芍药;雄的,人们又给它改名叫“牡丹”。至今,人们还称牡丹和芍药是姐妹花。 李妈卖宴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故事发生在一个山城里。 在城南边的新关路上,有一座四合院。四合院的东厢房里,住着一位退休工人李妈。这李妈虽说已退休在家,可看上去身体倒还挺结实,脑子也比一般人好使。说出话来,谁也招架不了。特别是她心中的小算盘拨得比谁都精,连西厢房的韩会计都算不赢她。李妈的老伴已经去世,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叫筑生,在外地工作。 这天,李妈手拿蒲扇,躺在行躺椅上想心事:儿子已经二十八岁了,该成家了。听说他早已有了对象,也不带回家让自己看看,真是儿大不由娘啊!李妈正想得出神,突然,听到院门“ 吱呀”一声,只见筑生拎着个旅行包,和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姑娘走进来。 筑生说:“妈,这是凤鸣。”这时,风鸣略带羞涩,但却甜滋滋地叫了一声:“妈。”李妈一边高兴地答应着,一边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憨厚朴实的姑娘,嘴里不断地说着:“好!好!”。筑生这次带凤呜回家,一来让未过门的媳妇见见婆婆;二来告诉妈妈,他们打算最近结婚。李妈听说儿子就要结婚,那肚里的小九九便算开了:自己就这么个儿子,婚事一定要搞得热 热闹闹,不能让亲友小看自己;再说;这些年送出去那么多礼金,也该趁此收回来了。一桌酒席起码可以赚它二十元,要是办它个十几桌,一只十二吋的电视机不就稳稳地到家了。 不料还没等她开口,儿子说,他们准备回去后就参加单位举办的集体婚礼,不办酒。这可打乱了李妈的如意算盘,她再三劝说!但儿子态度坚决,气得李妈又哭又闹,一边数落筑生全不 替她着想,害她不好做人;一边呼天抢地哭着去世的丈夫,撇下她一人好命苦,连孩子的婚事都作不了主。 筑生看着这种情况,压着火儿生闷气。这可难坏了忠厚老实的风鸣姑娘。她想:第一次上门,就惹得老人哭闹生气,多不好啊。她悄悄地扯了一下筑生的衣角,示意他赶快平息这场风波。筑生无奈,拿出三百元钱交给李妈说:“妈,不要再闹了!这是我和风鸣准备选购结婚用品的钱,你实在要办就办吧,不过我总觉得请客送礼是不好的。”“你懂个屁!”李妈一把将钱接 过来,瞪了筑生一眼,然后神秘地说,“放心,三百元钱到时决不少你们一分,我还要给你们多加点钱添置东西哩。”她掂了掂手中的钱,想了想,干脆将自己的两百元积蓄也凑上,办它个 十六七桌,既体面又热闹?还能多赚点。主意既定,她便开始张罗起来了。 你看她!顶着烈日,走街串巷送请帖;冒着酷热,四处采购。经过她的艰苦奋斗,喜期前一天总算一切准备就绪。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刚露脸就火辣辣的,又是一个大热天。掌勺厨师和帮忙打杂的忙得乱哄哄。李妈里外应酬,上下招呼,简直象个指挥官。整个四合院内,油香扑鼻,喜气洋洋。 下午四时许,客人们冒着酷暑,陆续来到了四合院。李妈忙得汗流浃背,笑容满面地接待着众位亲友。不知不觉已近六时,但是数数来的客人还不到请帖的三分之一。心想:照往常,这 时候是第一轮酒宴进入尾声了,可现在,唉!到底是怎么回事哟! 原来!大家吃够了“请客送礼”的苦头,加上各级领导三令五申,报刊杂志大力宣传要移风易俗,婚事新办,所以,除了那些至亲好友、左邻右含以外,不少人便不来赴宴了。 挨到近七时,小孩们饿得嚷了起来,掌勺的厨师也等得直皱眉头。没办法,将就凑足五桌人,宣布开席。席间,客人们是怎样赞赏丰盛的酒宴,怎样夸奖她的精明能干,李妈一概没听进 去。她急得一个劲地想着:天哪,这么多人没来,存心整我呀!这么热的天,这么多的菜,我可咋办啊? 不知过了多少时问,客人们是怎样告辞的,李妈全然不知;厨师们是多久走的,她也全然不晓。只是在同院帮忙的人把大筐大筐的菜往她家里抬时,她才一咧嘴,带着哭声叫道:“我的 天!这叫我怎么办哟……”看着剩下这么多的鱼肉鸡鸭,新娘子凤鸣呆在一旁不知所措;筑生噘着嘴直生闷气。还是同院的老九叔皱着眉头说:“哎呀,大热天的,不赶快处理,还要折财呢。”一句话,更刺痛了李妈:折财?是啊,不但筑生他们的三百元收不回来,就连自己的两百元也赔进去了。难道眼睁睁看着这么多剩下的鱼肉往泔脚桶里扔?此刻她听到老九叔说到“处理”两字,顿时心里一动。对,当处理品,推到集市上去卖,能捞回一分算一分。于是,她又不顾筑生的反对,风鸣的摇头,打起精神,央求老九叔借了一辆三轮车,将大筐大筐熟的、生的鱼 肉菜肴统统装上车,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她就把车子拉到集市上叫卖了。 谁知又大大出乎李妈的意外,她原以为这贱价的东西一到市上,马上会一抢而光,谁知却是看的人多,问的嘴杂,真正要买的人却寥寥无几。更让李妈生气的,当人们知道这卖的是宴席 的菜肴,都哄笑起来,那尖酸刻薄言语飞过来,臊得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薄薄的嘴唇象被缝上,怎么也张不开。正在这时,市场管理委员会的同志来了,他们要李妈出示营业许可证和卫 生检查证。这一下李妈好象当头挨了一棒,张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市管会同志看她没有证明,又发现她出售的食物有的已经变质,便严厉地批评了她,并按管理规定罚款十元。象这样的失 算,李妈有生以来还没有过。此时她是又羞、又急、又累、又悔,只觉得脑子一热,眼前一黑,便不知人事了。 ‘  当她在医院的病床上睁开两眼,看看守护在她身边的风鸣和筑生时,心中一阵难过:“孩子,我对不起你们。我……我做错了…”说着,眼泪簌簌流了下来。 真假之间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赵直和他的新婚妻子,两个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土包子”,这次他俩想也感受新时代的气息,来个旅行结婚,来到了省城。赵直夫妇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进省城,那大城市里稠密的商店, 叫卖的小贩,流水似的各种车箱,形形式式的人……简直使他俩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他俩正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看着、转游着,突然马路边一个人把他俩吸引注了。 那人三十多岁,身穿皱巴巴的西服,脚登尖得出奇的旧皮鞋,头发又长又乱简直象一莲蒿草,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两条几乎连在一起的浓眉,小眼睛,塌鼻梁,薄嘴、尖腮,让人看了既 可笑,又恶心。 他是一个卖表人。此时,他正和两个青年人在讨价还价。他张开装有两颗金黄色假牙的嘴巴,一边说:“哼,你俩真是有眼不识真货,不说别的,就这表的装璜,你们见过吗?”一边转 动着两只小眼睛向四周张望着,流露出如惊弓之鸟的神色。 买表的两个青年,一矮一瘦,矮胖瘦高,呆头呆脑,土里土气。这时被那个卖表人一顿奚落,弄得面面相觑。那个矮胖子手里拿着一块精制的手表,看看表,看看围观的人,又不由自主 地将表放到耳边想听听。卖表人看他要听,冷冷地甩了一句:“那是电子表,无声的!” 一听这话,围观人群微微一阵骚动,有个长得挺结实,戴一顶白凉帽的人,竟“嘻嘻”笑出了声。这一笑可伤了两个青年人的自尊心。他们眼含愠怒,扫了他一眼,又向观众投过了求援 的目光。那个瘦高个青年,从矮胖手中拿过表,对挨近他身边的赵直恳求似地说:“师傅,请您给看看这表到底咋祥?”经他一问,问得赵直的脸刹时涨得通红,连连摆手说:“不,不,实 在对不超,我也不懂这玩艺。”“别客气,给看看嘛,多个人总会好些的。”说着把表递到了他手中。他妻子倒比他经得市面,轻轻拉拉窘得直往后退的丈夫的衣角,说:“那你就看看嘛, 反正咱也要买一块。” 不料,卖表人一见,又冷冷地发话了:“哎,要买就买,没钱就算,不要这个看了那个看,他懂个啥?”说完竟向赵直轻蔑地瞥了一眼。这一眼可把赵直惹恼了,他望了望妻子,正想说 什么,那个矮胖子已冲着卖表人嚷开了:“呀,怎么,我们买你的表,又不是白要,你说话好听点。”卖表人干笑了一下:“买表?就他是戴表的人吗?乡巴佬!”“不许你嘲弄人!”矮胖 子又吼道。“不是我嘲弄,瞧他那副寒碜劲……”卖表人虽然声音压得很低,却被赵直听得清清楚楚,气得他咬着牙,手在微微颤抖。 那卖表人见了又冷嘲热讽地说:“哎——我的表!你的手怎么在抖动,当心点,别把表掉地上摔坏了。”“摔坏了赔你!”-矮一瘦两个青年被卖表人这种往人身上泼污水的腔调激怒了。 卖表人反唇相讥:“什么,赔?他能赔得起吗?” 赵直被激得怒不可遏,握紧了拳头向卖表人跨了一步,吼道. “闭了你的乌嘴!” 两个青年听到这声猛喝.不禁一愣。可卖表人却把头一扬说:“你能掏出七十元钱,表就归你。”赵直听说七十元,又有点犹豫了,他又向妻子望了一眼,只见她正怨嗔地望着他,眼神 里似乎流露出嫌他没个主心骨。 卖表人依然轻蔑地说:“买不起就别充胖子!阿尔巴公。”矮子不懂地盯着他:“什么阿尔巴公?” “怎么,不懂?哈哈!”卖表人揶揄地耸耸肩,“阿尔巴公就是小气鬼,小气鬼就是阿尔巴公。” “别说了!”赵直猛地吼了一句,“你的表我买了,不管它是真是假,只要你不怕坏了良心!”说着他气乎乎地掏出七十元钱,朝卖表人一扔,“做人要宁可正而不足,不可邪而有余!”又一转身,对两个青年说,“谢谢二位相助。”又狠狠瞪了卖表人一眼,“希望再有机会见到你,到那时我再看你的良心是黑的还是……”没等他把话说完,他的妻子就把他拉走了。 赵直被妻子拉着走了几步,又不甘心地回头望望,这一望,使他心里一惊,只见那个戴凉帽的结实男子,打了一个响指,朝他们走来。妻子也发现了,她恐惧地紧紧攘注了他的手。他嘴 里说着:“别怕,我也不是吃素的。”可心里却有些紧张,赶忙拐了弯,进入一条小巷。等他们走出巷口,只见一个人挡住了去路,一看,又是那个戴白凉帽的结实男子。这时他已戴上了一 副墨镜。赵直刚要开口,那人已先说话了:“你们这唱戏的可不能走,快跟我来,好戏还在后头呢。”听他说出这话,赵直感到十分奇怪,也觉察到他的话里含有的神秘味儿,一种强烈的欲 望驱使着他,同时他也仗着自己一米八五的个头,足比对方高半个头,而且他也曾跟农村里的老艺人,学过一点功夫,因此,他便拉了妻子,跟着那个男子走去。 赵直和他妻子,跟着那男子走了一段路,竟惊奇地发现在一条窄长的巷道里,那两个买表青年,追上了前面的卖表人,三个人一边走,一边哈哈大笑。赵直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气得 狠狠地唾了一口,禁不住骂了一句粗话。那结实男子,忙摆手让他不要声张。 原来他们是一伙的。这个卖表人,是个走私集团的头儿,人称“老泥鳅”。他在海上走私,多次象泥鳅一样,在侦缉人员的网里溜了。这时,那个瘦高个把手中的一只黑色提包朝老泥鳅 手里一塞,又得意地哈哈大笑。 一 他们笑声未绝,突然听到一声低沉而威严的断喝:“站住!你们的戏该结束了!”三个人被这一声惊得魂儿差点出窍。,一抬头,只见一个身穿蓝便衣,瘦矮精悍的男子站在面前,正 睁着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盯着他们。 三个人见面前是个瘦小个儿,三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卖表人冷笑了一下:“朋友,你在说什么?”“不要再演戏了,老泥鳅!”听到对方叫出老泥鳅三个字,卖表人倒暗暗一惊, 他把手里的小提包丢给瘦高个。嘴里说着:“莫名其妙,走,不要理他。” 那蓝衣人冷笑道:“只怕你走不了了。今天可不是前天晚上了。”老泥鳅见事已败露,眼中猛然闪出一道凶光:“那……你想干什么?” “跟我走。”“去哪?”“公安局!” 老泥鳅一双小眼转悠了几下,奸笑道:“朋友,你是干什么的? ”“这还用问吗?”“噢,是这样。”老泥鳅说着从腰里摸出一根金条,向蓝衣人晃晃,“怎么样,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高 抬贵手吧!”“休要啰嗦,跟我走!”老泥鳅又摸出一根金条:“朋友,有道是穷寇勿追,追急了是要拚命的;嗯,识相点,你会得到好处的,否则……”说着他使了个眼色,矮胖瘦子顿时 “刷”抽出了匕首,将蓝衣入围在了中间。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女人惊慌地跑过来,一见那个蓝衣人。她立刻象遇到了救星,气喘吁吁地喊道:“高所长,快,有个小偷,偷了我的皮包,跑进了十八弄,快呀,高所长!” 老泥鳅听到“高所长”这炸弹似的名字,心里不禁打了个哆嗦。他知道看来今天黄金是收买不了这位尊神了。他一瞄对方手里没枪,一咬牙决定来个硬拼!他朝胖瘦两人一挥手,就象三 条恶狼一齐向蓝衣人扑来。蓝衣人用手把那女人推向一边,立刻摆出一副决斗的架式。 老泥鳅等三人恶狠狠地扑来,蓝衣人敏捷地闪过。之后,紧接着“扑扑扑”双拳快如流星,两脚好似铁棍,打得三人手忙脚乱。蓝衣人趁三人慌乱退却之机,一脚踢飞了胖子手中的刀。 一拳击倒了瘦高个。胖子想逃,蓝衣人一个恶虎跳涧,向他飞起一脚,胖子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仰面倒在地上。老泥鳅见机不妙,拔脚想溜。 这时那女人尖叫道:“跑了,老泥鳅跑了!” 蓝衣人见老泥鳅拎着提包落荒而逃,他一声冷笑,一猫腰犹如离弦之箭追去,老泥鳅只感到身后传来一阵风,回头一看,蓝衣人已到了身后。他猛地止步,把刀往地上一扔,说:“我输 了,我跟你去公安局。” 蓝衣人一伸手:“那,请吧。” 老泥鳅将提包交给蓝衣人:“这里全是手表,金条.”谁知就在蓝衣人伸手去接的一刹那间,他突然感到不妙,但想闪身已晚了!老泥鳅的拳头已往他的软肋处击去,他没叫出声,就瘫 软地侧向一边。 老泥鳅大喜,他象恶狼似地扑向蓝衣人。那女人惊得一声尖叫谁知他的拳没落下,身子却象肉骨头敲鼓——昏(荤)咚咚地倒在地上。蓝衣人一跃而起,一连几脚,踢得老泥鳅口吐鲜血 ,不再动弹。 这时,那女人已跟过来,扶住蓝衣人关心地问:“怎么样?伤着没?”蓝衣人呲牙一笑:“妈的,真是条泥鳅,他竟想暗算我,没门!快,把那个提包拿上,赶快离开这里!”接着冲着 倒在地上的老泥鳅,阴冷地说:“老泥鳅,明人不做暗事,我小神仙今日之举,也是不得已呀。我走了,但愿后会有期。” 老泥鳅惊讶地张了一下嘴,吐出一口腥血。 原来这个蓝衣人是个冒牌货,他绰号叫“小神仙”,也是前天从海上缉私队罗网中潜水逃掉的海上走私集团的头子。 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刚才这一幕虎狼恶斗,全都被躲在一边的赵直夫妇和那个戴凉帽的男子看在眼里。那男子微笑着说:“这戏精采啵?” 不过好戏还在后面,也许还要请你们二位登台呢。”说完一转身不见了。 再说小神仙和那个女人拎着“胜利果实”刚急步走到一个小巷的拐弯处,猛地呆呆地站住了。只见那个戴凉帽的结实男子,手握乌黑手枪,闪着鹰隼一样的目光,冷冷地盯视着他俩,一 动不动。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高所长。 小神仙一见,忙说:“同志……” “叫我高所长!”他威严地打断了小神仙的话,小神仙惊果了,嗫嚅地:“老泥鳅他们被、被我”“我全看见了,你很利害,小神仙。” 那女人惊得手中的小提包掉在了地上。 “什么,你说什么小神仙?”小神仙装出很惊讶地问。 “怎么,你还想演戏,还要自称高所长吗?” 小神仙知道老泥鳅的下场在等待着他,但他不甘束手就擒,要拚!可是,那支该死的枪,却不容他动手。他忽然挑衅地朝高所长说:“男子汉大丈夫,你将凭你手中的枪,来治服你心目 中的小人吗?” “怎么,你感到遗憾吗?”高所长鄙夷地说。 “假如我也有支枪,你能治服我吗?” “邪不压正,纵然你有两支枪,也难逃法网。”高所长说着,把枪插入枪套,“好,我成全你,两条路,你清楚,我想早点结束这场戏,决定吧!” 高所长话音刚落,小神仙便闪电般地开始了攻击。他怪叫着,“扑扑扑”一连几脚踢来。高所长闪腾蹦跳,身轻如燕,敏捷似猴,巧妙地让过了小神仙如风似雨般踢来的脚,就是不反击。小神仙一脚接一脚,但却脚脚落空,不一会就有些气喘吁吁了,动作也没有先头那么灵活、有力了,接着,脚一下比一下低了,脸上也淌出了汗。高所长仍不进攻。当小神仙又一脚向他踢 来时,他一侧身,用脚往小神仙的脚上一勾,小神仙向后趔趄了几步。 等小神仙立稳后,高所长口气平和地说:“怎么样,是去服法,还是继续较量?” “今天不是你的死日,便是我的祭曰!”小神仙凶狠地叫着,又要扑上来,突然出现了奇迹!站在小神仙身后的那个女人使了一个脚绊,小神仙冷不防被重重摔例在地,那女人又神奇地 一脚踩住他的手。高喊:“高所长,快呀,拿铐子把他铐起来。” 这一手把正握紧拳头想上来助战的赵直弄懵了。高所长冷冷一笑,朝前走了两步:“你大概就是那位神仙婆吧。你这是老招了,还有什么新招??那女人听了,脸上一阵痉挛,颓丧地垂 下了头。  。 小神仙还想作垂死挣扎。高所长猛喝一声.“别动!”说着拔出了枪。接着迅速用手铐,把这对神仙夫妇铐在一起。 赵直夫妇钦佩地望着高所长,不知说什么才好。高所长两肩一耸,诙谐地说:“这群天杀的,不知坑害过多少人!”说着望着赵直刚才买的那块表…… 自食其果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光明灯泡厂的甘厂长,结婚二十年来一直没当上爸爸。两口子到医院检查,也没查到谁该负主要责任。就在甘厂长感到希望甚少,前途渺茫时,已经四十五岁的爱人终于有了。 十月怀胎苦功修完,眼看着今天就要生了!甘厂长高兴得合不拢嘴,手舞足蹈,一大早就陪着爱人进了医院。 爱人进了产房,甘厂长就在门外等着。谁知道,等了半天没有生,等了一天还是没动静。甘厂长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边在产房门口溜圈子,一边想:这孩子真调皮,恭候了你十个月 还不出来,你妈肚子里好玩还是咋的?不怕你现在捣蛋,今后长大了老子教训你,要你知道你妈的肚子只是你的发源地,不是你和我躲猫猫的地方! 甘厂长正要扒到产房门上瞟一瞟,这时J他厂里的供销科长袁胜礼急匆匆地赶来了。 “甘厂长,你还没生哪?” “咹?我生什么?” “哦,我是说您爱人还没生?” “生了,我还在这儿抱窝!哎,你来干什么?” “甘厂长,咱厂的灯泡卖不出去了” “怎么,前段时间销路不是挺好吗?” “可现在不但没人买,顾客和商店还提了不少意见。” “什么意见?” “说我们厂产品质量不过硬,出的广告是骗人的。” “岂有此理!” “有的要我们赔偿经济损失,有的要我们把‘光明灯泡厂’的牌子换……换成‘黑暗灯泡厂’。” 甘厂长正想发作,忽然又忍住,自言自语地说:“换牌子……行,我们换牌子!” “怎么,真的要换?” 甘厂长笑眯眯地说:“既然‘光明灯泡厂’的牌子不吃香,我们就换一个‘中国制造’的牌子!再把汉语改成英语,顾客一看,哎,‘中国制造’这几个字英语怎么念?” "MADE  IN  CHINA。” “对,念起来朗朗上口,一点不粘嘴,行,就这样!” 袁科长耽心地说:“甘厂长,这样做合适吗?” “哎——,现在不是合不合适,而是能不能赚到钱的问题。只要有了钱,不合适的东西也变得合适了。还有,既然把中国话改成了洋话,那包装上的图案也要洋气些。” “您的意思是……” “贴几个外国姑娘在上面,要那些……富有魅力的。” “这些东西上哪儿找去?” “很简单,随便在哪本书上撕两张来复制一下就行。有人就喜欢这些,我们也算是满足顾客的需要嘛,哈哈……” 袁科长走后,外面又进来一个老太婆。甘厂长一看,原来是丈母娘来了。他赶紧迎上去:“妈,这么晚了您还来?唷,您脸上怎么贴上胶布了?” 丈母娘懊丧地说:“气死人了,昨晚屋里的灯坏了,今天去买了两个新的。谁知道拿回家里安上后,一拉灯,有一个‘啪’的一下爆了,玻璃碴子满屋飞,把我脸上螯了这么大个洞!也 不知这灯泡是哪个缺德厂生产的!” “您没看看商标?” “看了,好象是光……哎,是不是你们厂?” 甘厂长正要分辩,产房门开了,出来一个护士对他说:“你爱人叫你,进来吧。” “好。妈,您在外面休息,我去看一下。” 产房里,产妇正在产床上痛苦挣扎,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她死死抓住丈夫的手,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助产医生对甘厂长说:“你爱人岁数大了,胎位也不正,现在又精疲力竭。我们来互相配合,你和你爱人说话分散她的注意,我们抓住胎儿慢慢往外拖。” 甘厂长点头同意,立在产床边,用手轻轻拍着爱人,没话找话说:“喂,我丈母娘你妈咱们孩子他外婆说过,生孩子不能着急,如果一着急,把气憋到孩子身上,孩子就要患气包。那叫 咱们的孩子多难为情,今后谈对象也不容易。哎,你别睡着了,睡了就叫我一一声。”突然甘厂长惊慌地叫起来,“医生,我爱人她……她死了!” 医生吓了一跳,赶紧走到床前,见产妇脸色惨白,眼睛紧闭,一动不动。医生翻起产妇眼皮看了看,又听听心脏,直起身来大声说:“产妇休克,马上抢救!” 谁知就在这时,突然产房里一片黑暗,停电了。可是,外面走廊里依然灯光通明,不象停电。原来产房里的灯全坏了。 医生镇静地下着命令:“小杨,去值班室拿电筒;小方,去把电工叫来。快!” 一会儿,小杨拿着电筒跑来了:“赵医生,不亮!” “废话,就是电灯不亮才叫你拿电筒嘛。” “电筒也不亮!” 赵医生按过电筒,摁了几下确实不亮。她把电筒拆下一看,灯泡是坏的!怎么办?时间就是生命,如不及时抢救,后果不堪设想! 突然,小杨叫起来:“那是谁?” 大家回头一看,见产床前有个人亮着电筒,正对产妇上下照着。 原来,甘厂长的丈母娘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睡着了,突然被赵医生的声音惊醒。她抬头一看,见产房里灯熄了,以为孩子生出来了,就走进来看一 下。医生护士都在为电筒的事着急,没注意她进了产房,所以现在见有个人拿着电简照看产妇,都感到莫名其妙。 甘厂长见大家吃惊的样子,也感到奇怪:“怎么,不是你们叫我妈进来的?我还以为是你们叫我妈进来帮忙的。妈,你照着电筒,让医生抢救。” 丈母娘把电筒高高举起。在这微弱的灯光下,医护人员紧张地对产妇进行抢救。 当电工赶来换下坏灯管,产房里重放光明时,产妇被抢救过来。可是,因为耽误了时间,婴儿被闷死了。 甘厂长顿时傻了眼,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他盼了二十年的孩子,而且眼看儿子那胖墩墩的身子就要被自己抱在怀里,谁料想……猛然,甘厂长清醒过来,痛苦地喊道:“你们赔我的儿 子!我儿子是死在你们手里的!” 丈母娘和女婿的双边关系从来就是友好的,更何况丈母娘也盼着抱外孙,现在听女婿一叫,丈母娘也痛心疾首地叫道.“我的外孙哪!你连外婆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丢下我们去啦——” 赵医生同情地说:“你们的心情我们完全理解,可是,今天的事太出乎意料了。” 甘厂长愤愤然道:“你们为什么不把灯管先检查一下?为什么不换上新的?” 护士小方不满地说:“这几只灯换上去不到一星期,谁知质量这样孬,没谁动它就自己坏了。” 甘厂长问道:“这是哪个厂生产的?我要去控告他们!” 丈母娘也响应:“那个厂长不得好死,我咒他断子绝孙,当一辈子孤家寡人!” 正在收拾工具的电工师傅说:“这灯管不是别厂生产的,就是在电视里,报纸上登过广告,_还得过银质奖章的‘光明灯泡厂’生产的。” “啊!”丈母娘眼睛瞪得象鸡蛋大,抓住甘厂长的胳膊,抖动着嘴唇说:“……你,原来就是……”话没说完,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甘厂长只觉得耳鸣眼花,天旋地转,两腿一软,跟着丈母娘一块昏倒在地上。 儿子和老牛才知道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有对农夫夫妇,他俩有个心爱的儿子,从小喜欢读书。老夫妇就为儿子积攒了钱,送他到城里上大学。七年后,儿子完成了学业回到了家里。年迈的父母为有一个有知识的儿子而感到自豪。 一天早晨,母亲去挤牛奶,可是这头新买的奶牛非常野。当老妈妈去挤奶时,它就踢人老妈妈挤不了奶,就朝老头儿喊道:“出来,帮我制住这头牛啊。”老头子走出来想抓住它,可这头牛还是不断地蹦呀,跳呀,踢呀,弄得他没了办法。 老头儿想了一下,高兴地说:“咱们不用着急,我们有个上过大学的儿子,他读了很多书,有很多知识,他知道怎样对付这头野牛。我去叫他来。” 老头儿把儿子叫来,给他讲了这牛的 情况。儿子认真地打量了一会牛,然后说:“不必担心,牛踢人就得先把背拱起,我们只要把牛背弄直就行了。” 父亲说:“我不明白,孩子。不过,当然啦,你上过大学,比你父母懂得多。把牛背弄直,我们还是会干的。” 于是,儿子戴上那副金丝边眼镜,又仔细地察看了牛的周身上下,然后说:“我们必须在它的背上压上一块重的东西,就会把它的背弄直。” “你要块什么重的东西呢,孩子?”父亲问道。 “噢,随便什么都行,爸,要很重的东西。”“那好,可到哪儿去找到一块重东西呢,孩子?”“你骑到它的背上去吧,爸,你就很重嘛。”“孩子,你在学校呆久了,你忘了骑牛背可不容易,而且你要知道我已上了年纪了。”“不过,爸,我把你的两只脚绑在牛身上,这样你就不会跌下来了。请骑上去吧。”“好的,孩子,你要我骑,我就骑。你比我懂得多啊!” 他们把牛拴在一棵树干上,老头子费了好大劲,爬上了牛背。儿子用绳子把父亲的两只脚绑在牛身上。可是当老妈妈去挤奶时,这牛又猛踢起来了。它又踢又跳,老头儿吓得拼命地对儿子喊道:“快,快把绳子割断。孩子!把绳子割断!我要下来。” 哪晓得儿子在惊慌中,不是把他父亲双脚上的绳子割断,而是把树于 上拴牛的绳子割断了。 这下子,那牛撒开四蹄,驮着老头儿,狂奔起来。它驰过田野,穿过树林,最后跑到了一条肮脏的小路上。路上有个村里的妇女走来,看到牛背上的老头,惊讶地问道:“你上哪儿去啊,老哥。为什么你骑这头奶牛呢?” 老头气急败坏地说:“只有老天、我儿子和这头牛才晓得哟!” 勾魂记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永定镇北街有一对夫妻,男的叫吴德,女的叫李贞,两人都是杂货店营业员。最近夫妻双双承包了一爿小杂货店,由于服务周到,经营有方,生意特别好,很快成了北街的富户。夫妻俩 生活越来越富足,工作越做越添劲,他们是同出同进,有说有笑。别看他们已人到中年,也许因为没有子女吧,夫妻俩依旧形影不离,有人说他俩好得胜过新婚夫妻。 这天早晨,夫妻俩又一同出门上班,走不多远,吴德突然“啊哧”一声,打了个喷嚏,他感冒了,赶紧往袋里摸手帕,不料刚才急于上班,忘了带手帕。李贞赶紧从袋里摸出自己的手帕 递给丈夫,吴德说:“用你的花手帕?不怕被人家笑掉牙!”说着迈步就往前走。李贞说:“我替你回家去拿。”说着折身回家,开开门,右脚踏进去,只觉得脚下软绵绵,滑溜溜的,低头一 看,是条二尺来长的大青蛇,那蛇被踩,顺势缠到了她的小腿上,这一下,吓得李贞魂飞魄散,一边使劲甩,一边大喊:“救命!” 喊救声惊动了左邻右舍,也惊动了走不多远的吴德,人们纷纷围过来。吴德一步冲上前,伸手掐住蛇的七寸,把它从李贞腿上拉下,狠狠地往地上一掼,又急忙操起一根木棒,一连几下 ,打死了蛇,挑着扔进了粪坑里。 李贞惊魂稍定,随着丈夫来到杂货小店。因为今天门开得晚一点,顾客特别多,男男女女,老老小小,涌在店堂里,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说的都是李贞家出现蛇的事儿。有的说, “家蛇是祖先显灵”,有的说,“家蛇打不得,打死家蛇要遭殃的”。吴德听了倒没啥,仍和平常一样接待顾客。可一向见人露笑容,喜欢和顾客招呼说笑的李贞,今天却一声不响,现在听 了大家的议论,心里更加发慌。 颐客多,生意好,吴德忙得不可开交,大汗直淌,而李贞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身上感到阵阵发冷。这时,顾客中有个叫皮匠阿四的人,突然发现李贞脸色白得怕人,忙问:“李师 傅,你面色不好,有病?”没等李贞回答,阿四的喇叭嘴一翘一翘又嚷开了:“身体不好要休息,听说刚才你家出现家蛇了,这两天你们可要小心呀!哎,今天早晨东街一辆大卡车压死了一 个小青年。小伙子才二十九岁哪!听说前天那小伙子家里出现了一条蛇,这蛇本是老祖宗变化给他报讯的,哪晓得小伙子说这是迷信,把蛇打死了,看,今天报应来了!”阿四说到这里又“ 唉”一声,一本正经地说,“迷信、迷信,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啊!人生三、六、九是关口,要特别当心呀!”李贞听了,又打了个寒颤,心想:自己今年不正好是三十九岁吗!刚才碰到 蛇缠腿,莫非是不祥的预兆,等皮匠阿四一走,吴德安慰李贞说:“别听他胡说八道,.哪有什么鬼啊神的,蛇是我打的,看能把我怎样!” 这天打烊后,和往常一样,丈夫在前,妻子随后,一同回家,到了门口,吴德去开门,李贞提醒说:“当心蛇!”吴德“哈哈”一笑:“哪来这么多蛇?你别疑神疑鬼啦!” 李贞还是不放心,进门后,又仔仔细细茌屋里查看一番,睡到床上还是一时合不上眼,心想:自己屋里收拾得清清爽爽,怎么会出现大蛇呢?忽然又想到了皮匠阿四白天说的话,就推推 身旁的丈夫,央求道:“阿德,明天你去买点小菜,祭祭祖宗敬敬神吧!”吴德说:“这是迷信,没啥意思!”李贞见丈夫不答应,伏在床上“呜呜”哭了,吴德虽说不相信迷信,但见妻子 哭了,就连哄带劝,答应了妻子的要求。 为了宽慰妻子,第二天,吴德提前到自由市场兜了一圈,特地买了李贞最爱吃的鲫鱼、河虾、香菇、外加童子鸡,名义上是祭祖,实际上他准备做顿丰盛的晚餐,给李贞增加点营养,也 为她压压惊。 杂货店打烊后,夫妻双双又一前一后回到家。仍旧是吴德去开门,门推开,一切正常,李贞这才放下心来。两人杀鸡剖鱼,拣菜烧饭,忙忙碌碌,别人家早已吃好夜饭在看电视了,他家 的饭莱还没好。吴德见李贞显得很疲乏,就关切地叫她先回房休息,等饭做好了再叫她。李贞见丈夫这样体贴入微,便答应了。 自从昨天家里出现了大青蛇以后,李贞一直处于担惊受怕、精神紧张的状态中。现在一天平安无事,心里一松,往床上一倒,便迷迷糊糊入睡谁知她刚刚睡着,突然听到丈夫的呼叫声: “李贞,蛇,蛇啊!”李贞一听“蛇”字,神经便受到高强度的刺激,猛地醒过来,只听吴德还在嘶哑地喊着:“蛇,蛇,蛇啊!”李贞的心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一骨碌跳下床,赤着 脚冲进厨房,顿时大惊失色。只见一条灰褐色的赤练蛇缠在丈夫的头颈里,那蛇头正对着丈夫的面孔,龇牙咧嘴,通红的蛇芯子一吐一吐。丈夫已被蛇缠得直喘粗气了,这可是千钧一发呀! 李贞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勇气,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捏住蛇头,猛地一拉,将蛇从丈夫的头颈里拉下来,随手“叭”摔在地上。蛇死了,丈夫得救了,李贞却一下瘫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等李贞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丈夫一边轻声唤着她,一边用汤匙喂她喝着糖水。李贞无力地微微睁开眼睛,望着丈夫,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她一面流泪,一面问:“蛇咬着你 没有?”丈夫摇摇头。“蛇怎么会绕到你头颈里的?”丈夫温存地说:“已经过去了,讲起来你会害怕的,休息吧。”“不,你讲给我听。” 吴德见李贞一定要听,只好说:“你上床去休息时,我正在收拾刀具、砧板,突然听见屋顶有“刷刷”的声响,抬头一看,见一条蛇正从梁上挂下来。知那蛇“啪”掉下来,正好落在我 肩上,我想用手甩掉,谁知,它尾巴一甩绕住了我的头颈,我再也喊不出声来。”李贞听着吓得直打寒噤,只觉得有一股冷气透心八肺。她颤声说:“阿德,我们多年不给祖宗做祭日了,可 能冲撞丁祖宗,冒犯神灵,你菜烧好了吗?快把酒菜拿出来,祭一祭,磕磕头,烧点香烛,求祖宗保祜。”说罢就要起身。吴德一把按住她说:“你身体不好,这些全由我来。”李贞重重地 叹了口气,顺从地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人们看到小杂货店门上,贴了一张告示,上面写着:停止营业三天,特向顾客致歉。一打听,知道昨夜发生了吴德恶蛇缠身,李贞冒死救夫的事儿。那么,吴德夫妻俩哪儿去了。原来吴德这位无神论者,屈从了迷信多疑的妻子的意愿,陪她到人间天堂去散心、敬香去了。于是乎这又成了一条新闻在北街传开了。 一晃三天过去了,吴德夫妻拜过菩萨还了愿,高高兴兴地回到家。李贞觉得一身轻松,人有了精神,脸露出了笑颜。她逢人便讲自己已经烧过香,还了愿,菩萨会保祜她太平无事了。 谁知事隔一天,事情竟发生了剧变。这天打烊回家,开开门,就闻到屋子里有股腥味,吴德嗅了嗅,觉得这味道好象和那天恶蛇缠他脖子发出的气味差不多。一听“恶蛇”,李贞那颗舒 展开昀心,又猛地紧缩了。她惊恐万状地找来手电简,与吴德一起把屋子角角落落彻底照了个遍,却没发现可疑痕迹口她只得提心吊胆地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台子上座钟敲过三下后 ,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但她脑子里,却一会儿是如来、观音的慈祥笑容,一会儿是四大金刚的狰狞面目;一会儿又出现了大大小小、丑陋可怕的蛇,那些蛇有的龇牙咧嘴,有的口吐红芯, 向她游来,包围着她,在她手上、脚上、胸脯上盘缠蠕动。突然,一条赤练蛇忽地从地上窜起来,朝着她的喉咙猛地噬了一口,一阵剧痛使她醒了过来。她呻吟着,挣扎着,发出了微弱的惊 呼:“阿德,蛇,蛇!”吴德听到妻子的叫唤,伸手拉电灯。突然惊叫一声,跳下床去,猛力推着妻子,惊恐地喊着:“床上……有……有蛇啊!”李贞一听床上有蛇,顿时惊得睁开两只眼 睛,只见一条赤练蛇盘在枕边,那通红的芯子正舔着她嘴角的唾沫。“你被毒蛇咬了!”吴德嘴里喊着,急速将蛇从枕边拖出来掼在水泥地上。李贞听说自己被蛇咬了,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我命苦啊!我,我……”没喊完,就昏过去了。 吴德见妻子昏了过去,一时慌了手脚,连忙喊来左右邻居,将李贞送往医院,经诊断是精神失常,配了点镇静药便回来了。吴德又连夜奔到李贞家,叫来李贞的父亲。 李贞的父亲平时很少到女儿家来。前几天听说女儿家闹蛇,认为这是迷信,没往心里记。现在听说女儿枕边也会有蛇,一时倒也将信将疑。翁婿俩急匆匆赶到吴家,见李贞卧倒在床,他 安慰了一阵,回去了。 李贞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日日夜夜“蛇”不离口,胡话连篇。吴德服侍妻子服药。但妻子嘴巴咬得很紧,他只得把药和成液浆,用调羹一口一口,小心地给她服下。就在这天快天亮时, 才三十九岁的李贞就离开了人世! 吴德见妻子死了,扑上去抚尸嚎啕大哭口这凄惨的哭声惊动了北街的居民,人们纷纷赶来了。各种各样的议论,也在这又小又狭的北街传开了:“大概她前世的冤家来索命。”“会不会 老祖宗怕她绝了吴家的香烟,勾了她的魂?”也有的想起皮匠阿四的话,认为她过不了三十九岁难关。当然也有不以为然的。但是,不管大家怎样猜测议论,人死了总是事实。为了悼念亡妻 ,弥补自己的过失,吴德决定开丧三天。 李贞的母亲早亡,她有个弟弟李旦由李贞亲手带大,姐弟俩感情很好。李且听说姐姐暴死,悲伤万分,赶来吊唁。他见姐夫悲悲戚戚茶饭不进,就主动承担操办李贞的后事。李贞的尸体 送往火葬场时,吴德哭得死去活来,众人怕他悲伤过度,确定第二天上午火化,下午二时举行追悼会。 第二天下午,吊唁的亲朋好友全到齐了,灵堂布置完毕,只等骨灰盒一到,追悼会马上开始。这时吴德素衣孝服,悲悲切切,守在李贞的遗像前,可是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多钟,还不见李 旦到来。吴德心里着急,正要派人到火葬场催促,突然,只听一阵汽车喇叭声由远而近。吴德和亲友们一齐迎了上去,几个女亲眷拖腔拖调地哭了起来,气氛十分哀伤。 汽车开到吴德跟前,“嘎”停了下来口车门打开,李旦跳下车来,指着吴德说:“就是他!”话音一落,又从车子里跳下两个公安人员,亮出拘留证,对吴德说:“你有杀妻嫌疑,经县 公安局批准,决定对你拘留审查。”吴德大呼冤枉,但是当公安人员拿出一只鱼篓和两根断了的体温表时,吴德的脸色发白了。公安人员把他押上警车带走了。亲朋好友被这突然变故惊得目 瞪口果。等警车一走,大家才哄地将李旦围了起来,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李旦对姐姐的暴死很是怀疑,在送尸体去火化时,就要求公安局验尸,解剖结果,果然发现李贞胃里有大量安眠药,证实系中毒死亡。 大家听了李旦的话,仍觉半信半疑。当初吴德家境贫困,李贞不顾家庭反对下嫁给他。十多年来,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吴德为什么要害死她呢? 原亲当初吴德对李贞确实感激涕零,但是后来,吴德发现李贞患有不育之症,便认为李贞下嫁于他,是存心要绝他后代。于是,由感激而到怨恨。然而,吴德是个喜怒不上脸的人物。尽 管他提出要和李贞离婚,深更半夜想方设法折磨李贞,可是白天仍象无辜一样,恩恩爱爱,同出同进。 李贞是个笃信命运而又十分爱脸面的女子,她是自愿下嫁吴德,现在遭此冷遇,父亲兄弟面前不敢流露,乡邻亲戚跟前强装笑脸。她甚至还觉得自己不能为吴家生个孩子而问心有愧! 吴德见李贞不肯离婚,眼看自己年岁增长,顿生杀妻之念。那天夜里,他把大量高效安眠药给昏睡中的李贞吃了,终于将她毒死。至于三条蛇,是他特地从捉蛇人手里买来的,拔除毒牙 后,精心策划的一场恶蛇勾魂丑剧。 勾魂记到此真相大白,皮匠阿四捶着脑袋说:“唉,想不到这个衣冠禽兽,利用迷信来杀人啊!” 红痣客巧诫“石单刀”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明末清初时,在山东究州县外的八王庙村,有一位姓石名云的青年,他父母早逝,单身一人,靠耕种几亩薄田为生。 石云到了二十岁,长成了一个脸如银盘、目如朗星的堂堂棒汉,又结交了江湖上一些朋友,练就一身拳脚棍棒功夫。尤其擅长单刀,堪称出神入化。于是,便开了个“石云刀班”,收了 四个徒弟,干起了保镖的行当来了。随着岁月的流逝,在江湖上“石单刀”的名声越来越响。他走南闯北也确实未遇对手,心里不由沾沾自喜,便决定把“石云刀班”改名为“天下第一刀馆”。 一天,石云教徒弟们练武之后,正在堂上饮茶,忽听门下传报,门外有一眉间有颗红痣的老者求见。石云心想:一个老儿找我何事?便说不见。第二天,老人又来求见,石云仍然拒不见 面。谁知第三天,老人又来,因石云出门会客,又没见到。老人生气了,要过笔墨纸砚,“刷刷”写下一首打油诗,投笔而去。 石云回来,徒弟们把诗递上,石云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天下单刀岂称头, 外嗟内叹别有由, 有限空空如盲子, 天长日久悔加羞。 石云看了,气得把诗稿撕得粉碎。 隔了两日,那老头又来了。偏赶上石云外出押镖,四个徒弟一齐上前围攻老头。那老头微微一笑,只转了个身,那四个徒弟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石云回来听了此事,气得暴跳如雷。转而一想:一个古稀之人,能如此轻松地把我四个高徒打倒,看来是来者不善。 石云想来思去,难咽下这口气,他要雪耻,决定离家出访,寻找那个眉间有一颗红痣的老头算帐。 石云走出山东,逢街摆摊,临市搭台,卖技练武。一路上他那拳脚使人佩服,他那单刀技法谁见了都拍手叫绝。一晃两年,不但没找到,甚至也没听人说起江湖上有什么红痣老人。他不由暗暗揣测:大概是徒弟们眼花看错了;再不就是此人看到我刀法精熟,不敢露面放肆了。石云想到得意时,竟独个“哈哈”大笑起来…… 这天傍晚,石云来到山西太原西乡一个偏远小村。此时他已囊中空空,又饥又渴,便打定主意,在此村过宿。于是他来到小村子中央,扎下地摊,耍起武术来。开始围观的人很多,可是渐渐地人都走光了,仅剩下少数青年和一些孩子们。石云只得施展他的单刀绝技来争取观众。谁知来了一趟滚地十八法,却也无人喝彩。他又走了趟云横秦岭,仍然无人叫好。石云无奈,便使出自己的压轴好戏――单刀云卷峨嵋式。 石云手握单刀,向围观者抱拳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们,俺石云乃山东究州人氏,今日到此,想挣碗饭吃。现在俺给大伙儿走一趟单刀,也叫大伙开开眼界。如果大伙儿有不信俺单刀技艺,可在俺起刀之后,往俺身上泼水,若有半点水星泼到俺身上,俺就不叫石云,就叫石滚子,哈哈哈……” 听他这么一说,从人群中站出一位青年,说道:“姓石的,我看你也是莲藕孔里过风,是半通不通的货,我来试一试!” 石云大笑着说:“真看不出,沟沟汊汊里的人,说话也这么损。好吧,来!来!来!” 石云说完,便摆开架式起刀,看的人仍不言不语,冷眼旁观。那个青年,当真提丁满满一柳灌斗子水,就在石云把单刀的架式耍足之后,猛地朝他身上没去,只听“哗”的一声。没想到这一斗子水竟全泼在那快如疾风般的刀片上,待石云收住刀势,人们再瞅他身上,真的没沾上一滴水。石云抬头再找那个青年,却不见了,他放下刀,不禁得意忘形地大笑不止,自吹自擂起来。 正当石云在卖艺耍嘴时,那个青年又来到人群边,身后还跟来一位白发老人。那老人见石云一边大笑大叫,一边舞动单刀,不由面带微笑,频频点头。他伸手接过青年人打来的一柳灌斗子水,悄声叮嘱了几句。 青年人钻进场子里,叫住了石云,要二试石云的单刀。 石云一见那个青年,便说:“你小子是个言而无信的娃娃!俺石某有言在先。俺的单刀天下无敌。其说你要试二回,即使试百回、千回,也准输!来,来,来!”说罢,石云手里这把单刀舞得比刚才还快。真是风缠刀走,刀带风旋,上下翻飞,难辨人形。就在石云的刀技进入高潮之际,只见那白发老人轻舒手臂,将那装满水的柳灌斗提起一抛,偌大一个斗子如同烘炉中进出的一束火星,在石云的刀缝中擦过,不偏不斜,口朝下、底朝天,“哗”一声,端端正正地扣在石云的头上,这位骄横狂妄、不可一世的石单刀立刻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哗……”人群中立即爆发了一阵掌声和叫好声。 石云做梦也没想到,走江过海的老手,竟翻在了小河沟里。他知遭遇到了高手,立即冲着白发老人,双膝跪倒,高叫道:“师父,徒弟找你数年了,哪想今天遇到,徒弟给你施礼了!” 那泣老人犹豫了一下,上前替石云摘下扣在头上的柳灌斗。 石云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仔细辨认这位老人,但是他在老人的脸上搜寻了好一阵,也没有找到一颗红痣,心中大为恼火。他原想要是他是红痣老朽,我还有雪耻机会,可今天又败在这个无名老儿之手,他悔恨自己刚才已在广庭大众之下口称师父,无奈何只好暂时忍下屈辱,跟着老头与青年一同来到了他们的家中。 到了老人家中,老人安排石云洗漱饭后,摆上茶水,又寒喧了一阵,那位老人家便自我介绍起来: “老夫叫黄玉,今年七十二岁,膝下无子。在二十二年前,我出游山东时,在战乱中捡到,一个儿子,起名叫黄金。老夫因喜爱拳脚,一生遍游全国,也曾结交了一些武林高手。你刚才的刀法,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的话,该是当今峨嵋山南山道长的单刀云卷峨嵋式。不过恕老夫直言,你的招式虽然准确,但毕竟还不熟。想当初,老夫与南山道长交往练此套路时,也曾被人甩了五项草帽扣在老夫头上啊。哈哈哈,细想起来,愧得很啊,哈哈哈……” “噢,你也吃过这样的亏吗?” “亏是吃了,不过老夫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其实,武林之中,南拳北腿,各尽其妙。孔老夫子有言‘三人行,必有吾师’,用在咱们武林之中,恐怕意义就更深刻了。” 黄玉老人这番话说得石云的脸上犹如八月十五云遮月――红白不定,只得以喝水来遮掩。 老人继续说道:“如今大千世界,物不思生便自封而死,人不思进也等于闭户而亡。” 老人家这两句话深深地刺痛了石云,他想:山猫坐土墩――你冒充什么镇山虎,我不就是暂时输给你一柳灌斗,你还有什么能耐?他心里这么想,脸上便露出老大的不高兴。 老人看在眼里,便顺势说道:“石云,如果你愿意的话,可否留下与老夫共同切蹉一下。走,咱们比试一下,如何?” 老人这话正中石云心意,他爽快地说道:“晚辈正想求师父指教。” 黄玉老人说了声“随我来”,就领着石云出了正房,顺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窄甬道,来到了一棵大桑树下面。这大树少说也有百年树龄,老人指了下树身说:“石云,你用力蹬一脚看看。” 石云并不谦让,他束衣紧带,倒退十几步,气提丹田,发经串络,归于足底。一声响亮,“唰!”跑到树下,一脚蹬去,谁知那大树却纹丝未动。 黄玉看看石云,微微一笑,他倒退十几步,轻吸一口气,双手叉腰,扭动身躯,开始下蹲,继而起步,脚下生风,身体倾斜,好似怪蟒翻身,就听“唰!”一声响,双脚齐齐地蹬在大树之上,顿时树动枝摇,把树上归巢的小鸟惊得离巢飞噪,半天才恢复平静。 石云见了,不禁暗暗咋舌。 黄玉老人走到石云跟前说道:“走,咱们去喝口水” 石云开不得口,只得随着老人,回到小院。当他们走过一口水井时,黄玉老人停在井前说:“石云,老夫想喝口井水,你能给弄到吗?” 石云想取水是用柳灌斗,一想到柳灌斗,他就脸红发烧。他问道:“师父,是用柳……?” 黄玉老人“哈哈”一笑说:“不用柳灌斗,老夫要你用气!你试试吧。” 石云走近井口,向下一望,井深约二丈有余。明月直照井下水面,宛如一面平镜。石云心想:井这么深,如何能弄出水来呢?只得摇了摇头,说:“这个俺石云不能。” 老人家笑道:“看老夫的如何?” 只见黄玉老人走到井边,弓身俯背,双手过顶,嘴对井口。沉默了片刻,那井水奇迹般地泛起一层涟漪,接着他微微后退,井口竞出现了一根指头粗的水柱,晶莹透澈的水柱在明亮的月光中犹如攀援而上的银蛇,扶摇直上,真是妙不可言。 突然间,老人家向外吐了一口水,急步向前,吐气入井,那如柱的水一贯到底。在老人家的气压之下,那眼井又变成了一块巨石想堵而又堵不住的泉眼,井水顶着井沿向外涌泻。 看到这一吸一呼得神奇气功法,石云惊得目瞪口呆。 黄玉老人谈笑自如地说:“大丈夫,既不能以气相激,也不能以气自毁,肚量要大才行,必须练得能吐气压大海,吸气戏长江,方为男儿气魄,老夫我每日还在练啊。好,我们再到西厢房看看。” 黄玉老人带了石云推开西厢房房门,房内早燃起四根蜡烛,照得满屋通明。石云正要抬脚进去,只听老人说了声:“慢!”然后一拽门坎处外露的两根棕绳,随着“哐哐”两声,屋里两块地板朝南北墙立了起来,地下立即出现一丈多宽、四五丈深的一条深沟。在深沟中间,挺立着一支锋利无比的枪尖,对面墙根只有一寸左右见方的落脚点。 老人说:“石云,试一试吧。” 石云觉得此事不难,只见他后退一步,纵身一跃,犹如离弦之箭,直取西墙。不料脚落到落脚点上,身体却失去了重心,就在他要摔下深沟的危急关头,黄玉老人早已飞身来到他的跟前,单手将他托起,背贴西墙,稳如泰山。尔后,老人伸出双手,托起石云.转身右脚一蹬西墙落脚点,如蜻蜒点水一样左脚尖在尖枪的利刃土点了一下,又回到了厢房门口。 此刻的石云早已羞得无地自容。 老人说:“石云,累了吗?”石云强打精神,轻嘘了一口气,说:“师父,不累!” “好!随我来!”老人扭身又推开了东厢房房门。 东厢房里,也燃起了四根蜡烛。在地中央,放着一对约百斤重的又光又滑的大石球。 老人指着光滑的石球说:“石云,你能把它抓起采吗?” 石云不假思索,拉开弓步,用双手在两个石球下方一插一向上一托,两手真的将那对石球托成了水平。 老人说:“错了!我是叫你抓起来!” 石云放下石球,再用手去抓那又光又滑的石球,抓了半顿饭的工夫,累得汗如雨下,一个球也抓不起来。 老人“哈哈”大笑说:“石云,看老夫的。” 只见黄玉老人双手下垂,十指叉开,猛地往下一用力,轻轻地把那对既回又滑的百斤巨球牢牢抓在手里。然后他站直,伸臂,平端,把两个石球对 在一起,再伸直了十个指头,又卷曲十个指头卡住石球。 这时石云对黄玉老人敬佩得五体投地,他觉得老人家不仅武功精深, 技艺绝伦,而且深明大义,心宽如海。论功底,论人格,别说我一个石云,就是俺百个、千个石云捆在一块,也不是他的对手。石云决心要真心拜他为师。 他们重新回到正屋,老人盘膝而坐,笑吟吟地说:“石云,老夫献丑了。” 石云急忙跪倒在地,说:“师父身怀绝技,如不嫌弃,请收石云为徒。” 黄玉老人沉思了片刻说道:“石云,武功好学,可为人不易,比如西蒲房那深沟之中的尖刃,好比河中的垫脚石。用它比人,既可比做英雄者的垫脚石,也可比做脆弱者的劲敌。这就看你做哪种人了?那东墙的落角点,就是我们危难之中的可依之地。用它喻人,我们能依则依,不能依则当速去。切不可学东厢房的滑石蛋啊。” “徒弟俺知道了。” 突然,从西屋传来了咄咄逼人的问话:“知道了,那我问你,为什么远离故乡又饥又渴时还口吐狂言?为什么败在别人之手,还要仔细打量人家?为什么与老人比武之前,你面带傲气,而在比武之后才跪倒拜师?” 石云听了这追问,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黄玉老人说:“怎么?还有什么难言之处?” 石云这才把他外出寻找红痣老人雪耻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老人一听:“哈哈”大笑说:“原来是为了这个,告诉你,老夫这里倒有一个带红痣的人,哈哈哈,黄金,快出来,不要难为他了。” 随着老人的喊声,从西间屋走出一个姑娘,但见她:柳眉弯如下弦月,杏眼微挑似明星;青丝柔如三月柳,端庄小口樱桃红;蓝裙绿袄素兼雅,步履娇健体轻盈。 石云一见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黄玉老人说:“她就是你要找的红瘩老人,老夫的‘儿子’黄金儿。黄金儿,你跟他说说吧。” 黄金走到石云跟前,深施一礼,叫了声“石云哥哥。”接着便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黄金与石云本是一母同胞兄妹,女婴生下时窒息了,父母疑是死婴,便弃于道旁。后被雷电惊醒,啼哭不止,刚好黄玉云游路经那里,便把她抱回家中抚养成人,教习武功。二十年后,经老人多方打听,得知黄金就是山东兖州“石云刀班”班头石云的同胞妹妹,便打发黄金回家认亲。黄金到那便听说石云要自立为单刀王,非常生气。于是就乔扮老人,想通过兄妹比武,一则认亲,二则规劝哥哥不可骄傲。谁知石云三次不见,她一气之下,写下一首打油诗,挑明了“天外有天,不可狂妄”。谁知石云骄横不羁,第四次找他,又遭到他徒弟的无礼相待。黄金一气之下,就用点穴功把他们点翻在地,借以教育石云。哪里会想到石云不但不醒悟,反而千里寻“红痣”雪耻。 石云疑惑地问:“那你的红痣是怎么回事?” 黄金羞涩地一笑:“那也是我忙中出错,将一粒红胭脂遗落在眉间。当时我真生气,不打算认你这个哥哥,回家后,告诉了黄老师父,还把他逗乐了哪。” 这时石云才如梦初醒,细嚼黄玉老人和妹妹黄金的话意,愧悔地跪拜在地,失声痛哭…… 金童玉女巧相恋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修鞋师傅刘玉三,和木工师傅杨金五同住一栋小楼,刘师傅住楼上,杨师傅住楼下。两位师傅的脾气都很倔,曾因生活小事发生过几次口角,从此两人就成了蛐蛐儿打架――死对头。 近来刘师傅店子里搞承包责任制,他有时要拿一部份待修的皮鞋回家来钉掌修补,到了深夜还在“噼噼啪啪”干活,这可影响了楼下杨师傅的休息。杨师傅有失眠症,最怕干扰,因而楼 板一响,他的火气就上涌,吼了几声,见楼上不予理睬,他就用一根木棒“叮叮咚咚”地向上撞击楼板,进行还击。刘师傅哪肯相让,还故意加重捶击。于是每到夜晚,这两位师傅便展开了 一阵“炮击”。 两位师傅的“炮击”不打紧,可把他们儿女的终身大事耽误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刘师傅有个女儿叫刘小玉,和杨师傅的儿子杨小金是初中同学,后来两个人一起考入邮电学校,又在一个班。毕业后小玉分配在市邮电局,小金分配在区邮电局,都任电信营业员,搞译 电工作。两个人性格相投,爱好一致,爱情的种子便在这对年轻人的心中开始萌芽了。他俩一恋爱,可把刘杨两师傅气得五脏冒火,七窍生烟:刘师傅禁止女儿和小金来往,要不就脱离父女 关系;杨师傅勒令儿子和小玉一刀两断,否则要撵子出门,不准认祖归宗。两家都采取了周密的措施,不许他俩有任何联系。这样一来,小玉和小金只得暗暗叫苦,邻居们惋惜地说:“这金 童玉女本是天生的一对,父辈的矛盾把他俩害苦了。” 杨小金实在憋不住了,一个星期天早上,他写好一张纸条揉成团,趁小玉下楼时从窗户里扔给了她。谁料两人的举动被两位师傅发现了,这下可糟啦!刘师傅把女儿狠狠训斥了一顿,逼 着她交出了条子。杨师傅给了儿子几个耳光,还要他承认错误。这样的家庭环境让两个年轻人十分苦恼,可又无可奈何。 这天晚上,“炮击”又开始了。刘师傅因白天工作劳累,加上上了点年纪,心里又窝着气,所以“炮击”开始不久,就支持不住了,丢下小铁锤,躺在床上直喘气。这时楼下还在“乒乒 乓乓”攻得欢。刘师傅气冲冲地挣扎 起来准备继续“还击”,小玉忙劝道:“爸爸,看你累成这个样子,就休息休息吧,不要再和楼下过不去了!”刘师傅说:“你就会向着杨家说话,我看你还没有死心啊!快!那双要掌 底的鞋,你给我钉,要锤得重一些!”“爸爸,我……”“不行,你不钉鞋,也要用铁锤给我在地板上敲打!”小玉不肯干,刘师傅气得推了女儿一掌,说:“你不是我的女儿,快滚!”说着 就要从床上挣扎起来去拿小铁锤。小玉怕弄坏父亲的身体,便违心地拿起了小铁锤,举起来准备朝地板上砸去。这时楼下的响声忽然变了节奏,小玉一听,转忧为喜,脸上露出了笑颜。于是 ,她就提起小锤“叮叮咚咚”敲了起来。 这时,楼下已不是老杨在“还击”,也由小杨代替了。原来刚才杨师傅用木棒向楼板撞击时,灰尘掉进了他的眼里,于是便让子接替他继续撞击。小金不肯接木捧,父亲发了火,举起棒 子就朝儿子打去。小金急忙闪开,顺手把木棒接过来准备朝楼上撞击,忽然他脑筋一转,便顺从地向楼上撞击起来。 杨师傅看见儿子撞击得很使劲,心里十分高兴,刘师傅见女儿还击得有力,也高兴满怀。从这天起,刘小玉下班回家以后,高高兴兴主动替父亲钉鞋,杨小金也主动替父亲向楼上还击。 可是,两老头怎么也不曾料到儿女们却越敲感情越深,越敲那爱情的花朵开得越旺盛。 有―天,小金和小玉约了个时间,两人见了面,经过如此这般地商量以后,打算向各自的父亲公开自己的秘密了。 一天晚上,杨小金对父亲说:“爸爸,我要好好感谢你啊!”杨师傅问:“感谢什么?”小金说:“你支持了我和小玉谈恋爱!”杨师傅脸一沉:“我是坚决反对的,没支持过你们!” 小金哈哈一笑:“爸爸风格高,做了好事还不承认嘀!”杨师傅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糟头脑,质问儿子说的是啥意思。于是小金便向父亲讲述了他和小玉是怎样借“炮击”的机会,用发“电报”的方式来联系的,说明尽管父亲看管得严,他和小玉还是照常通话。杨师傅说:“这是不可能的球,你别骗我了!”小金说:“不信就试给你看看!”杨师傅半信半疑地说:“好吧;我现 在从身上拿出一样东西来,你立即撞楼板,要是上面的小玉知道我拿的是什么,那我就主动与老刘和好,同意你和小玉的关系;要是上面说的不对呢?”“要是小玉说得不对,那么你叫我咋 办就咋办,完全听你的!”“好,一言为定,立即开始!”杨师傅话音一落,便从身上拿出一个工会会员证来,叫儿子撞击楼板。小金立即用木棒有节奏地给小玉发起“电报”来了。不一会 ,楼上的小玉在窗口用清脆的嗓子说道:“杨伯伯,你手里拿的是工会会员证!”杨师傅一惊:“哟,是真的喃!”又一想:“嗯,不对,也许是懵着的。我再试一试!”想到这里,他拿出 一包“大前门”香烟,悄悄对儿子说:“你叫她说我现在拿的是什么东西?”小金看了看盒里香烟的数量,便拿起木棒向楼上撞击。不一会小玉便从窗口说道:“杨伯伯,你拿的是‘大前门’ 香烟,里面还有九支,你数数看对不对!”杨师傅一数说:“哎呀神了,是九支喃!你们真行啊,我服你们了!”楼上的刘小玉这时也在做父亲的工作,刘师傅说:“我修鞋钉掌是为了工作 ,不是故意要吵楼下,他杨金五撞楼板,是故意干的,有意和我过不去,我才不理他喃!”小玉说:“要是杨伯伯主动来与你和好呢?”“哼,他要来呀,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刘师傅话 音刚落,就响起了敲门声,小玉开门一看,正是杨师傅和杨小金上门来了。还没等刘师傅回过神来,杨师傅就主动上前向他赔不是,检查自己的缺点。刘师傅见对方态度诚恳,十分和蔼,心 里有所触动,考虑到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他的态度也转变了。就这样,刘杨两家言归于好,并且结上了亲缘。从此在邻居中就传出了金童玉女巧相恋的故事。 洞房疑案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江西省星子县城,有个老人名叫杨翁,晚年得子,视若珍宝,取名小宝。杨翁望子得孙,为小宝领了个童养媳,名叫杏花。小宝和杏花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好得胜过兄妹。 杨小宝为人勤快孝顺,十六岁就拜师学习理发,出师后,自己在城里开了一个理发店。他不但理发手艺好,而且还学会了一种松关节、掐穴位,提拿按摩的法儿。顾客剃完头,躺在椅子 上,经他在穴位上一摆弄,那舒服劲儿就没法说了。所以他这理发店的生意就特别好。杨翁见儿子如此能干勤快,心中暗自欢喜,决定在八月中秋,给小两口拜堂成亲。 成亲的那天晚上,家里大摆筵席,宾客盈门,好不热闹。那洞房里布置得花团锦簇,新娘子一身珠光宝气,华丽动人。杨小蛊想到自己白手起家,挣下这么多的财富,不由心花怒放。 到了夜深客散之后,杨小宝满心欢喜,进入洞房。从小一起长大的两小口,如今成为正式夫妻,他们没有初婚的羞怯,两人恩恩爱爱,嬉笑逗闹之声,不时传出洞房,把个杨老头儿,欢 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想:哈哈,明年咱可得抱个胖孙啦! 第二天日上三竿,杨翁不见儿媳们起床,他想新婚之夜,晚些起床,也是人之常情,就没介意。可是快到中午了,还不见房中动静,杨翁不免觉得这对年轻人也太贪睡了,于是就走近新 房,一连喊了几声,不见人应,心中好生奇怪,用手一推房门,房门却是虚掩着的。他进去一看,只见床上只有新娘一个,连喊几声,不见应声。走近一看,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原来新娘已 经死在床上。真是祸从天降,可怜杨翁吓得六神无主。在邻里的帮助下,一面派人寻找儿子;一面向县衙报案。 星子县郑县令,接到呈状,感到人命关天,不敢怠慢,连忙派差役查看现场。只见新娘裸露着身子死在床上,身上并无一点伤痕;房中也不少财物,墙壁完好,窗户无损。郑县令觉得事 有蹊跷,百思不得其解。就传来杨翁问道:“媳妇是你家带大的童养媳,在完婚前和你儿子的感情可好?”杨翁说:“他俩从小青梅竹马,情同兄妹,没有什么说的;就是结婚那天晚上,也 听见嘻笑之声,传于室外。”郑县令沉思片刻说:“这事必定与你儿子有关,我现派人帮你寻找。眼下,天气炎热,尸体不能久放,你先入棺埋葬,派人到新娘家报丧!”杨翁没有办法,只 好这样做了。 三天以后,新娘的父亲赶来,他见女儿已被入土埋葬.大为气恼。便大吵大闹,一口咬定是杨翁父子合谋,虐待害死了他的女儿,一定要开棺验尸。在一阵大哭大闹之后,揪着杨翁又告 到了县衙,要求开棺验尸。郑县令虽然解释已经验了尸,不必开棺再验,谁知死者的父亲反说县官包庇,扬言要向府台上诉。郑县令怕把事情闹大,就同意要求,开棺验尸。 当天郑县令带了衙役忤作和死者父亲,来到坟前,挖出棺材,打开棺材一再。,预时.晾得日瞪口果.,棺材里的新娘竟变成一个六七十岁老头的尸体。尸体背上有几处斧砍的伤痕。 这真是一没来平,一波又起。杨翁惊得睦目结舌,手脚无措。死者父亲越发大闹不休。郑县令也焦急万分,他只得大声斥责杨翁说:“你儿子在逃,就脱不了杀妾之嫌;这坟是你埋的, 你也逃不了杀死这老头之嫌。本老爷定你抵偿老头之命,再查访捉拿你那在逃儿子!”于是他不管杨翁大呼冤枉,把他关进了牢房。又悬挂告示,通知老头家属来认尸。 过了一个多月,并无人来认老头尸体,而杨翁的儿子杨小宝却来投案自首了。郑县令连忙升堂问案,要他从实招来。 杨小宝哭诉道:“那夜新婚,我吃了两杯酒,进入洞房,我和杏花是从小一起长大,一时高兴,就嬉闹戏谑起来。我乘醉意用手掐她的穴位,开始杏花格格笑个不止,接着就一动也不动 了。我掌灯一看,杏花已经死了,我知道掐闭了她的穴脉,可我不会解救的方法,当时吓得没了主意,就出门逃走了。可是昨天我在邻县,听说父亲被用刑入狱,不久就要抵偿人命。我想我 害了爱妻,又连累了老父,成为不义不孝的人,所以就来自首投案,以雪老父不白之冤。”说罢又大哭起来。 郑县令听后,说:“看来你还是个孝子,我就把你的父亲放了。但是这棺内的老人尸体,又作何解释?”杨小宝连连呼冤说:“棺内老人之尸,小人不知。”郑县令说:“被你掐死的新 娘的尸体又哪里去了?你不知老头尸体何来,为何又自首投案为你父洗刷罪名呢?看来不用大邢,你是不肯招认的!”于是他大喝一声:“用刑!”一阵夹棍,把个杨小宝双腿夹得皮开肉绽 他忍痛不过,只得招认说:“那老头的尸体是我夜间逃走时看见一个客商走夜路,抢了他的钱财,然后用斧头把他劈死,放在新娘的棺内。新娘的尸首被我抛到河里去了。” 郑县令二听,连忙叫书吏写了口供,把杨小宝关进死牢,拟文上报定罪。 郑县令处理完这件案子,退入后堂,他为自己果断地断明此案而洋洋自得。 郑县令的夫人原是大家闺秀,饱读诗书,颇有才学,是郑县令处理案件的得力参谋。今天她见郑县令面现喜色进来,便问及察情。郑县令就如此这般地将今天的案件处理经过向夫人讲述 了一遍。 夫人听后,低头想了一会,说:“老爷,依妾身看来此案你又断错了。杨小宝决非杀人凶手!” 郑县令道:“何以见得?" 夫人说:“断案都要顺情合理,杨小宝失误掐死新娘,仓惶逃走,哪有心思抢别人的东西?何况男尸分明是斧头所伤,杨小宝是理发师,逃走时哪能带得斧头?再说抛到河里的新娘尸体 至今也无人发现。” 郑县令说:“依夫人之见,杀死老头的凶手是谁呢?”“依我推想,老头尸为利斧砍死,必是罪犯用斧头打开棺材,盗墓劫死者财物。作案者定是两人,因互争财物,火并杀人。夜晚随 身带斧头之人,常为木匠,老爷可以从木匠中查访凶手。” 郑县令又问道:“那么这个新娘的尸体呢?” 夫人笑着说:“捉到凶手,此事自明。老爷,你不如化装成一个请木匠的百姓,调查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外来的木匠。” 郑县令按照夫人所说,化装外出,一连调查了几天,没有结果。一天傍晚遇雨,郑县令借宿在山村一家人家,只见主人房里有一张新打的雕花床甚是精致,郑县令忙问:“这是谁打的床?附近没有这么好手艺的木匠吧。”主人说:“这是都昌县两个木匠打的,是叔侄两人。那老木匠,手艺极高,我还约他再打一些家具,可惜到现在一直没来。”郑县令说:“我也想打几件 家具,你知道那个木匠的住址吗?”主人说:“知道,他住在都昌县周溪村,他说回家过了中秋节就来,我还欠他的工钱没还清呢!” 于是郑县令又扮成算命先生,来到都昌县周溪村,进了村子,便摇着铃算起命来。这时只见一个年轻妇人,满面愁容,喊他算命。郑县令一听那少妇的口音,乃是星子县人氏。于是假装 掐指一算说:“你今年运脚大差,流年不利,犯了三杀,娘家或婆家必有牢狱之灾!”少妇叹口气说:“有什么解法?”郑县令说:“小娘子,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唯一的办法就是暂 时远逃躲避。”少妇惊慌地说:“先生,我那做木匠的丈夫十分凶狠,他知道要打死我的,你快走吧!” 郑县令出了周溪村,心里暗暗犯疑:这少妇似是杨翁的媳妇,可她已死了呀!对,不如叫杨翁来认一认,自会明白。 郑县令回到县衙,传来杨翁,把都昌所见的少妇外貌告诉杨翁。杨翁听了,半信半疑地赶到周溪村,只见一个少妇在溪边洗衣,走近一看,果真象他的媳妇,杨翁试探着叫了一声:“杏 花!”那少妇抬头一看,吃惊地说:“公公,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了?”杨翁这才问:“你是鬼还是人?”少妇凄惨地哭着说:“公公,我不是鬼!”“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少妇流着泪,叙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新娘仓促被埋以后,周溪村有两个姓寇的木工,他们叔侄两人,回家过节,当时见新娘入葬时头上戴了许多金银首饰,便起了盗棺歹意。晚上两人撬开棺材,新娘因一时闭了穴位 ,是假死,经开棺时一震动,一下通了穴脉,活转过来。那侄子见新娘年轻貌美,服饰华丽,便一见倾心,要带她一起回家。叔叔怕引起后患,执意不允,侄子力争不得,用斧头砍死了他的 叔叔,把叔叔的尸首装进棺材,然后强带新娘回家逼迫成亲。 杨翁听完,哭着安慰说:“你不幸遭此强暴,快跟我回去。不然小宝会屈死的。”杏花立即丢下衣裳,跟着杨翁就走。谁知没走多远,只见那个木匠气势汹汹地追来。他正要对杨翁下毒 手,忽然从一旁闪出两个捕快,“当啷!”把杀人凶手上了镣铐,押往星子县城而去。 刘秀避难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相传,在西汉尽王莽兴的时候,新野南边有个阴家庄,阴家庄上有个阴员外。这阴员外家钱有万贯,地有千顷,奴仆成群,前呼后捅,就连那祖宗老坟也有专人看管。 给阴员外看坟园的人姓王,名元,是个烫花烙鸟能手,人称烙花王。这烙花王无儿无女,只有个大脚老伴,人称大脚老王婆。老王婆住不惯那静寂寂的坟园,就买些花线,带着老头子的 烙花尺子、筷子、木梳、篦子、扇骨、掸子把,走楼门,串闺房,与那些大户小姐打交道口一来二去,成了远近知名的卖婆。老王婆生意之外也少不了提个亲,说个媒,讲个古经,道个稀奇 ,那些锁在深闺与世隔绝的小姬们把她当成了知己人。她若一个月不上谁家的绣楼,谁家的小姐就想她想得坐卧不安。 这一回,老王婆卖花线一出半月没回家,有点想老头子了。这天她撩开大脚往回走,进了阴家坟,钻过柏树林,走到门口,只见一个俊气的小伙子跪在老头子面前,把个老头子吓得张着 大嘴筛着糠。她望着老头子那愣呆呆的样子,连声问:“咋啦咋啦,是咋回事啊,吓成这个样子?”那跪着的小伙子忙说道:“俺名叫刘秀,莽贼捉拿俺,大兵追得紧,俺想在这坟园躲一躲 ,叫这大伯救俺一救,这么一施礼,可把大伯吓成这个样子。”老王婆说:“起来,起来,快起来吧。一个草木百姓敢受圣上的大礼吗?”老王婆说着把刘秀搀了起来。 烙花王见老伴回来了,也有了胆量,定了定神说:“莽兵到一处,搜一处,村村户户搜得好象木梳梳,咱这独门小屋怕不行吧。”老王婆说:“我自有办法。”说着翻开了她的陈箱底子 ,挑一身当姑娘时穿的俏色衣裳,三下五去二把刘秀打扮成了个大姑娘,端详了一阵,满意了,拉着刘秀说:“走,随我上阴员外家的‘卧美楼’去。到了那里,你一句话也别说,装个哑巴 ,免得人家听出你是个男子汉。” 阴员外的姑娘名叫阴丽华,她长得美丽出众,人们都说她是千古第一美人,故而称她的绣楼叫卧美楼。阴丽华自己长得漂亮,选丫环也挑剔,常叫老王婆给她找俊秀的丫环。阴丽华心灵 手巧,爱画仕女图,常拿丫环作样儿画成美人屏挂在屋里。这天她正在绣楼上舞笔作画,者王婆手拉刘秀上楼了。她一见刘秀,看个不够,托着刘秀的下巴说:“好漂亮的丫头,秀气气的。 王妈,是给我的吗?”老王婆说:“有心给你,怕你不要,长的俊是俊,可惜是个哑巴。这是我给黄家庄黄员外家的小姐买的丫环,看她长得俊,才把她带到这里让姑娘过目。” 阴丽华听着老王婆的话,笑眯眯地把刘秀拉到她的床边,说:“你坐在这里别动,我给你画一幅哑女坐床图。”刘秀无奈,只好坐在床沿上,羞答答地随她画去。阴丽华铺纸调色,提笔 作画,直画到日落月上还没把那幅哑女坐床图画完。当夜她把刘秀和老王婆留宿在她的卧美楼上。第二天接着画,整整画了三天才画出一幅精美逼真的哑女坐床图。 老王婆领着刘秀,巧妙地在阴丽华的卧美楼上躲了三天,莽兵过去了,她领着刘秀下楼出庄。刘秀三天没说一句话,憋得嗓门痒痒的,阴丽华的美貌又使他心慕神倾,一出阴家庄,仰天 长叹一声,自言自语说:“踏遍青山觅西施,娶妻当得阴丽华!”老王婆一听,忙问道:“刘主爷说的啥呀?”刘秀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地又重复了一遍。 踏遍青山觅西施,娶妻当得阴丽华。这句话虽然是刘秀不得第时的一句戏言,谁知老王婆却记在了心里。刘秀起兵推翻了王莽,光复了汉室江山,登基之时天下大贺,喜得老王婆一阵小 跑上了阴丽华的卧美楼,她见了阴丽华,跪下便拜,口称娘娘。这一下弄得阴丽华莫名其妙,双手搀起老王婆,问道:“王妈,这话从何来呀?”老王婆手指着墙上挂的那幅哑女坐床图说: “你知道他是谁呀?他就是当今皇上光武帝。当年莽兵拿他吃紧,我把他巧扮成哑女领到你这卧美楼上躲过了凶时。他慕你的美貌,临出村时仰天长叹说:‘踏遍青山觅西施,娶妻当得阴丽 华。’盼着吧,等着吧,他会来接你进京当娘娘的。” 老王婆这么一说,阴丽华心里象喝了碗蜜,每天坐在楼上盼着京都来凤辇,接她进京当皇娘,谁知盼了初一等十五,盼过腊月等下年,春夏秋冬接替过,花楼门里眼望穿。盼来盼去总不 见刘秀来接她,单相思害得她卧床懒动。这一下老王婆可慌了神,忙上绣楼解劝道:“你没想想,他是一朝的龙君帝主,日理万机,江山刚定,准是忙不开身。”阴丽华见老王婆说得也在理 ,便放宽了心肠,不那么性急了。一晃又是几年,听说刘秀娶郭氏为皇后了,这一下阴丽华可没有了想头,她想悬梁自尽。老王婆来劝她,并给她出了一个小主意。老王婆说:“光武帝复汉 室起兵南阳,如今他虽定都洛阳,可总忘不了南阳,把南阳叫南都,洛阳南阳,人来人往,要是叫俺老头子去南阳立个卖烙花用具的门面,收几个徒弟,把他那烙花烫鸟的手艺露一露,各样 家具都烙花。烙出那吉祥鸟,烫出那富贵花;再烙出那历代故事美人图,不愁皇宫不来买。倘若皇宫里来买这些烙花用具,就给他烙出一套美人屏。美人屏里烙一幅哑女坐床图,再比着你的 样子烙一幅西施盼归图。刘主爷不看这套美人屏风便罢,一看这套美人屏风,准会从哑女坐床图上认出他,从西施盼归图中认出你。他着想起那卧美楼中避难三日的旧事,准会来接你的。” 老王婆的这番话打动了阴丽华的心,她答应给烙花王拿钱作本。就这样烙花王在南阳开始了他的烙花营生。后来,皇宫里也派人来南阳买烙花用品,烙花王把那套精制的美人屏风作为对 万岁的献礼送去了。 好一套烙花荚人屏,丰满的、苗条的、姿态各异的美人一个胜过一个。汉光武帝挨个地看着,当看到哑女坐床图时,脸上一红,不由想起了当年红妆避难卧美楼的事。他又往下看,好一 幅西施盼归图,那西施的长相,多么象卧美楼上的阴丽华呀!他越看越象,止不住提起御笔在那幅西施盼归图上写出当年仰天长叹的两句话:踏遍青山觅西施,娶妻当得阴丽华。随即又下了 一道诏书,宣阴丽华进京,先封为贵人,后又立为皇后。 死奥多拉的爱情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丹麦有个商人,他的年轻妻子叫西奥多拉,是一个忠贞虔诚的女性。她爱上帝远远超过爱自己的丈夫。谁知堕落天使撒旦却认为西奥多拉不愿对丈夫百依百顺,是鄙薄神圣的爱情,一怒 之下,决定叫她吃些苦头。撒旦在城里挑选了一个英姿勃勃的小伙子,又用妖术让他去向西奥多拉求爱。于是,那小伙子给西奥多拉送去情意绵绵的求爱信和珍贵的礼物。然而,西奥多拉认 为,接受这些东西,既背离对丈夫的忠诚,又背离天意,那将是在上帝眼皮底下作奸犯科,因此全回绝了。 堕落天使撒旦见一计不成,就指派一个巫婆登门为小伙子央媒说情。 巫婆来到西奥多拉家,巧施如簧之舌说:“西奥多拉,你发现没有,那个小伙子风度翩翩,气度不凡,不象一个普通人。你想想看,象他那样圣体龛子式的体魄肉还会产生邪恶的念头吗?如果他钟情于你只是由于性欲的驱使,那么城里比你姿色诱人的女性大有人在,他为什么不找她们却偏偏找你这样笃信上帝,习性怪癖的人呢?” 听了巫婆这番话,西奥多拉的心灵暗暗被拨动了,从她的眼稗中流露出迷惑而稍带愉悦之意。 巫婆见自己的话语有了效力,立即爱抚地用手抚摸西奥多拉长长的头发,继续说:“我看,那小伙子所喜欢的正是你那虔诚的态度,你对上帝的虔诚是全域闻名的,我也自愧不如。一个 小伙子能透过一个女人健金的肢体而直接看到她那血红的心脏中的虔诚之意,你猜他该是谁呢?” 西奥多拉听了后,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 巫婆接下去说:“你以为人们爱主光靠理智就够了吗?实际上,哪怕最淡的爱也只有通过感官才能传人体内,要知道一个不喜欢小伙子的人是不可能爱上帝的,因为上帝总是以小伙子的 姿态出现在女人面前的!” 西奥多拉终于娇羞地低声说:“你的话越来越打中我的心坎。” 西奥多拉被巫婆说得神迷心醉。从此,那小伙子就成了她心目中唯一的主和真正的丈夫。 西奥多拉的丈夫从外地采购货物回来,只住了一天又外出了。在丈夫走后的当天晚上,西奥多拉穿上最华丽的睡衣,坐在家里等待小伙子的到来。不一会儿,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她 马上跑过去把门打开,那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立即把她搂在怀里,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一个甜蜜的夜晚,这一夜,西奥多拉沉浸在从未有过的愉快之中。 可是第二天晚上小伙子并没有来口第三天和第四天,他也没有来。西奥多拉闷闷不乐,芳心大乱。当她断定那小伙子再也不会来了的时候,她内心充满了绝望的情绪。她对上帝怨愤至极 ,认为它不过是一个卑鄙的偷奸者而已。骂过之后,她又担心得罪万物之主会受到惩罚,因此竭力克制自己,象过去一样毫无主见地充满激情地敬爱土帝。但是实际上,这种克制只能维持短 暂的一刹那,她怒气攻心,夜不能寐,以至自己也感到惊恐起来……正当精神接近崩溃的时侯,她脑中闪出,一个调和的念头:也许那家伙根本不是上帝,也许他是一个骗子,是他叫老太婆 来欺骗我的。 为了排遣忧思,西奥多拉独个儿跑到尼庵去找嬷嬷。可是她见到嬷嬷时又不好意思如实诉述真情,只得转弯抹角地问嬷嬷:“对男人百依百顺是否不一定是罪过?” 嬷嬷温和地说:“你是个已婚之妇,虽然联姻床上发生的情况远不能说是虔诚的表现,但也绝不是什么罪过。你放心回家去吧,孩子。” 西奥多拉听了这话,没有告辞,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踌躇良久,又问道:“有没有这样的现象:一个女人接触过的男人并不真是那个人,却完全是另一个……?” “啊哈,孩子,”嬷嬷回答说,“这个世界的王储大权在握,恣意妄为,从来不做人事。他亵渎神明,偷香窃玉,为满足其兽欲而常常窃取上帝的面孔。他是上帝最坏的逆臣。” 西奥多拉听嬷嬷这么说,顿时吓得昏在嬷嬷脚下。修女们慌忙在她额上贴了一剂又一剂的草药,才使她苏醒。 第二年,商人又外出做一年一度的采购旅行。他走了的当天晚上,西奥多拉忽然听到门上又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可她没有去开门。敲门的声音不停地响着,越敲越重,最后简直变成震耳 欲聋的撞击声。闹得她一夜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第二天天亮后,西奥多拉用剪刀把自己的头发剪短,从衣橱里拿了件丈夫的衣服穿上,把自己打扮成男子的模样。然后离开家,赤脚长途跋涉了一百五十里,来到沙漠中的一个男修道院 ,改名西勒斯,要求院长接受她出家。 凡进修道院必须有三人证明,他从出身之日起一向过着虔诚的生活。可是西奥多拉找不到证明人,为此院长把所有的修士都集合起来,与他们商量是否接收西勒斯。经过讨论,大家对他 优美的体态,不禁产生好感,所以一致同意把他先收进来考验七年,在七年当中行为规矩,生活作风无可指摘,就正式吸收他入院。 修道院里的劳动十分繁重。除劳动以外,西奥多拉还要进行同样繁重的忏悔训练。院长对她很宠爱,常常叫她代替自己到城里去主持法事。有一次,西奥多拉进城办事,不得不在一家客 栈投宿。客栈老板的女儿被西奥多拉俊秀的仪容所吸引,趁夜深入静时,竟悄悄授到西奥多拉床边,睡到她的身旁,狂热地吻她。西奥多拉被吻醒了。她见这个女孩把她当成了男子,感到好 笑,然而突然在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女孩可能是魔鬼乔装打扮的,于是西奥多拉就毫不客气地叫她滚回地狱。这时,这个姑娘已是春心大动,她在西奥多拉身上没达到目的,就溜进 隔壁一个男客的房间。 九个月以后,正当西奥多拉还差几天就要完成七年考验期的时侯,客栈老板的女儿生下了一个男孩。虔诚的客栈老板对女儿的不轨行为极其恼火。女儿哭诉说,她受孕完全是由于西勒斯 这个和尚的勾引和污辱。客栈老板一听,立刻相信了女儿的话。他马上把那个不受欢迎的外孙子钉进一个木箱,又写了一封信,一并送到修道院院长面前。 院长看完这封信,趁着西奥多拉还在圣堂忏悔,就召集所有的虔诚弟子讨论客栈老板对西奥多拉的指控。 修士们经过争论认为,对这种桃色事件来不得半点宽容,他们一起跑到圣堂,同时疾色厉气地呼叫她的名字,并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强制手段把她推推搡搡地带到院长跟前。 院长紧锁着双眉对她说:“众所周知,想做我院教友的人都得有三人证明他自出生起一向圣洁纯正;只有你西勒斯是个倒外,我先把你收下来再进行考寨。现在考察期已经结束……” 西奥多拉以为她马上就要录取为修士,满怀激动和感恩之情,“扑通”一声跪倒在院长面前,弯腰去吻他的脚。但是,院长立即缩回双脚,冷冷地继续说道:“现在,我感谢上帝及时地 给我送来了这个箱子。西勒斯,你认识这个孩子吗?”院长指了指那个男婴。 西奥多拉茫然地抬起头,看见在一个粗木箱里睡着一个孩子,她感到非常惊奇,摇摇头说:“不认识。” “你撒谎!”野院长抬高嗓门说,“因为这是你的孩子,由于你九个月以前与客栈老板女儿的丢脸的结合,致使她怀孕生下了这个孩子。仔细看看到底能不能认出来!” “我虔诚的慈父,”西奥多拉慌乱无主地喊起来,“请不要把我撵走,因为这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院长见西奥多拉断然否认,不免犹豫起来。他想:在一个一向以烈性酒斟灌房客的客栈老板和一个一贯表现虔诚的西勒斯之间,确实不应当轻易地相信前者而怀疑后者。他记起圣书上有 一个地方说,堕落天使撒旦往往在关键时刻给上帝至爱的孩子设置前进的障碍。也许事情并不象原来想象的那样糟糕,也许男孩的爸爸不是西勒斯,而是撒旦……可是到底是谁生的呢?他下 不了结论。于是他捧起圣书以求上帝的恩典。书一打开,他就看到上面有一行字写道:“递给我一把利剑吧,让我把这个孩子剖为两截,一截给此人,一截给彼人。” 当然,修道院里并没有什么利剑,然而院长却从这句话里得到了启示。他说:“西勒斯,这孩子如果不是你的,那就肯定是撒旦的,两者必居其一。如果是你的,你就带着他离开本院, 你自作自受,从此被逐出教门;如果是撒旦的,那么最好示过的办法就是把他扔在沙漠里,让狮子吃掉。你看怎么办好?西勒斯!你是不是赞成把这孩子扔给狮子?” 西奥多拉本能地抬起头,打算叫院长把孩子扔给狮子。可是就在这时候,孩子突然哭喊着把小手伸向空中,她见了不由心里一酸,眼睛盯着孩子愣了一会儿,然后毅然决然地说:“这孩 子是我的。” 院长一听,大叫起来:“那你立刻离开这里!本院一向纯洁的名声被你玷污了!”说完,他悔恨地把背转了过去。 修士们看到院长发脾气,立刻怒气冲冲地把她推到门外,把木箱子朝她脚下一丢,“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西奥多拉把孩子从箱子里抱起来贴近胸口,可神奇的是,这时她的乳房竟胀满了奶水。孩子饱吮一顿以后,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射出对周围的一切充满惊喜的天真无邪的目光。西 奥多拉看着这张动人的小脸蛋,在她脸上也幸福地露出了多年来没出现的笑容。 西奥多拉抱着孩子,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开始了旅程。半路上,她意外地发现了一庄空荡荡的小木棚,她不管房主是谁,就走进去歇脚。从此,她和孩子在这里度过了整整七个春秋,饱 尝了凄风苦雨。堕落天使撒旦曾多次改头换面去对她进行诱惑,然而这一切都未能使她动心。 她含辛茹苦地照料孩子,孩子一天天成长起来。孩子懂事后,西奥多拉就不断地给他讲解各种知识和趣闻。 母子俩在空旷的沙漠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孩子由于没有小伙伴,就只好与小狮子们嬉要。西奥多拉经常为此而担忧。有一次,那孩子跑开后久久不回来,西奥多拉正望眼欲穿地盼着 孩子回来。这时,那个漂亮的小伙子又突然出现了。他大言不惭地说,西奥多拉所惦记的人正是他。她的丈夫也来了,他脸色惨白地跪倒在她的面前,以凄切的声调恳求她:“我知道你嫌弃 我,所以我决定今后永远不再来见你;但是,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个孩子,就让他跟我走吧,因为他在这渺无人迹的地方是活不长的。” 突然又响起了一个声音:“我是来带亲生儿子的。我是孩子的真正的父亲。” 西奥多拉正在应付着三个人的纠缠,突然响起了男孩子的“爸爸,爸爸”的喊声,三个人一眨眼不见了。那男孩溜进了棚子,倒在西奥多拉的怀里。他抱着西奥多拉的头颈说:“爸爸, 你和我一同到修道院去吧,因为院长要找你谈话。”说着,他就拉着西奥多拉的手,出了棚子。 院长站在修道院门口迎接他们。那孩子一进门就撒腿跑开了.院长深情地说:“西勒斯,你因为生了这孩子而造了孽,也为抚育这孩子而赎了罪。我刚才见到这孩子时感到非常奇怪,他 虽然来自荒凉的沙漠,却长得俊秀异常。这个谜在我脑海里久恩而不得其解,我差一点把他当成了妖怪。我问了他许多有关基督信仰方面的知识,他都回答得滴水不漏。最后我向他提出了一 个连我自己也无从回答的难题,就是:地球上什么地方比天空还高?你瞧,这孩子竟能脱口而出地回答:‘地球上上帝升天的地方比天空还高,因为所有的天使都必须抬起头来看他。’嘿! 我从未见过如此聪颖的孩子。这孩子显然不可能是撒旦的,而只能是……嗬!只管进门吧,西勒斯,你已经切切实实地赎了罪,何况我们每个人都一样是人肉做的。” 从此,西奥多拉搬回修道院居住,直到逝世。 她在弥留之际把孩子叫到跟前,对他说:“亲爱的儿子,你地球上的父亲是谁,世上没有一个人确切知道;但至于你天上的父亲是谁,却丝毫不容怀疑。所以,你不必为你地球上的父亲 去世而悲伤,但要永远为你天上的父亲的无时不在而庆幸。” 西奥多拉讲完这段话以后就咽气合眼了。那孩子悲痛欲绝地大哭起来。修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跑过来。这时,年迈的院长正在睡午党。酣睡中他梦见自己在天堂出席了一个隆 重的婚礼,无数的天使都到场祝贺。客人们排成长队依次经过他的身旁。在女神当中,他只认识圣母玛利亚。她们个个飘飘逸逸,红颜动人。但最后进来的女神却使她们相形见拙。她艳丽绝 伦,步履轻盈地走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嫁床前面,面对诸位圣男圣女恭敬地将左腿后退一步,微微一弯膝头和腰,然后坐到床沿上。当她的脸转向院长时,院长发现她竟是修士西勒斯! 院长从梦中惊醒,立即大声召唤弟子们,但他们谁也没来。他奇怪地挨屋去找,最后终于在西勒斯的厢房里找到他们。西勒斯已经瞑目,那孩子趴在她身上号啕大哭。 院长把自己做的梦告诉弟子们,他们都惊愕不已,最后解开西勒斯的衣襟一看,这才明白西勒斯原来是一个女人。修士们脸色大变,把头转到一旁,想到过去几年中让她承受了一个女人 无法承受的折磨,他们个个感到羞愧。她明明是个妇女,却硬被说成是孩子的父亲,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院长沉痛地对修士们说:“这孩子根本不是她的,也许他是姘居者的私生子,客栈老板不想要他,就把他送到我们这里。也许是上帝把他托付给我们,让他在这里接受正统的基督教教化 ;而我们却几乎把他置于死地,真是罪该万死!可是这个妇女――尽管她穿着男子的服装,却出于同情心而认领下孩子,并且以极深厚的爱,在那鸵鸟和狮子横行的沙漠中,在那缺衣少食的 逆境中,把他抚养成人。这种高风亮节表明,她是上帝降生以来地球上最最虔诚的信徒。我想马上写封信给教皇,请他考虑把西勒斯奉为圣人,法名为西奥多拉。” 不久,教皇复信说,教庭一致同意院长的建议,决定以西奥多拉这个法名供奉西勒斯为圣人。消息传来使小小的修道院欢腾起来。热烈的气氛感染了那个孩子,他终于停止了哭泣。 几年之后,老院长与世长辞。这孩子以西勒斯院长的名义取而代之,给修道院带来了长久幸福的时期。 母亲心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随蔷:时间的流逝,儿子长成了大人,出落成一个标致的浚小伙,赢得了 女孩子们的好感,背后常议论他长得帅。 儿子开始恋爱了。女方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儿子心中别提有多幸 福了。他欢天喜地,带女朋友到家里玩。可是,当母亲杀了鸡,炒好菜请姑娘 入席时,姑娘却已不辞而别了。原因很简单:就因为他母亲的那只流泪水 的瞎眼睛。儿子很痛苦,直怨母亲不好。此后,虽然有人给他介绍了几个 对象,可是,对方一听说他有个瞎眼睛的老妈,便都拒绝了。于是儿子由 埋怨到不满,并且愤怒了,指着母亲暴躁地大骂:“全是你个老不死的瞎眼 婆,害我找不到老婆。我不承认有你这个妈。”儿子离家出走了。 母亲失去儿子,犹如挖去心肝、丢掉魂。她焦急、痛苦、孤独、凄凉。不 停地颠着小脚到处寻找J喊叫:“儿子啊,你在哪里?”她甚至睡梦中也凄惨 地呼喊:“我的宝宝,你回来吧l"她急剧地衰老了,终于流千了最后一滴泪 水,耗尽了最后一丝余热。 临终前,儿子回到了母亲床前。母亲艰难地取下头上一只银簪子,颤 抖着放到儿子手中:“宝宝,留……留着……给、给你的……媳妇……Ⅳ母亲 把她这唯一的财产给了儿子,她感到一种满足,闭上了眼睛。脸是那样的安 详J毫无怨恨儿子之意。 出殡那天,邻居一但大婶望着儿子手中的银簪子,告诉他说:“孩子,还 记得你母亲那只眼是怎么瞎的吗?……你四岁生日那天,你母亲给你穿新 衣服时,你从她头上拔下这只簪子要,失手戳迸了那只眼睛……” “啊――妈妈!”犹如天塌地陷,儿子撕心裂肺般地嚎叫一声,扑倒在母 亲的坟堆上,手中的银簪子甩出去老远… 顾大嫂计除“坏透气”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山东莒县九里坡,有个财主叫张宗统。这老财有钱有势,生有九个儿子,个个赛过狼崽子,爷儿十个抢男霸女、横行乡里,四方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背地里骂张家是“恶满门”,都称 张宗统为“坏透气”。 张宗统家有个长工叫顾大,原是兰陵的穷汉。皆因家乡荒旱连年,便领着新婚媳妇逃荒来此,夫妻双双作了张家的长工。 顾大的媳妇年方十八,模样奇俊,心眼透好,人们见了她都亲切地称她“小顾大嫂”。“坏透气”见身边有这么一朵鲜花,恨不能立时掐到手。怎奈顾大嫂不亢不卑,游丝般地抓她不住 ,馋得老贼口水咽了足有两挑子。 这一天,张宗统差顾大和小伙计孙新到东海贩盐。临行之时,顾大嫂把两人送出庄外,再三嘱咐顾大、孙新途中要小心留意,并拿出一把砍柴斧子硬要丈夫带着路上防身。顾大毫不在意 地笑了笑,揣上斧子就和孙新上路了。 哪知第二天傍黑,孙新背着顾大的尸首哭着回来了。一见顾大嫂,孙新哭诉道:“昨晚俺哥儿俩为贪月色赶路。行至一树林间,忽然从里面窜出一个脸涂锅灰的强盗。搏斗中强盗举钢刀 砍伤了大哥,大哥也劈掉了他半个耳朵,那强盗拔腿跑了。我背起负伤的大哥走到半道上,他因流血过多就咽气了……”顾大嫂听了却一滴眼泪未掉,只是嘴里叨念着:“脸涂锅灰,那是怕 人认出他来;顾大劈掉了他的耳朵,他就逃走了,想必他不是惯匪惯盗。但不知他操何方口音?身量如何?”孙新说:“恶贼一直没吭声,长的身个和那管家牛二差不离,八成就是那坏小子 假扮的强人!”顾大嫂一听怒眉怒眼地喝道:“胡说,东家待俺夫妻恩重如山,他怎容牛二去干这伤天害理之事?再说牛二三天前就去西乡收租去了。你休得胡说!看在死人面上,快随俺去 求东家赏口棺材吧!”孙新气得两眼冒火,窝了一肚火气随她去见“坏透气”。“坏透气”听了他们的话,挤下两滴眼泪,骂了半天响马,便差人买了上等棺木盛殓顾大。 当天晚上,孙新瞅着无人,偷偷找到顾大煺,悄声低语地说道:“嫂子,牛二回来了。那小子少了半个耳朵,凶手必定是他无疑了!”哪知顾大嫂又厉声喝道:“牛二早去西乡收租,他 咋会到东乡为盗?兴许他不小心让树枝挂掉了耳朵,你咋诬赖好人呢?再要胡说,我立时察报老爷!”孙新气得扭头就走。 过了一天,孙新又来说:“嫂子,为抓住杀害大哥的凶手,昨晚我偷着到牛二的住处看门道,‘坏透气’正和他一道喝酒呢!只听老贼说道:‘前日你为东家立了大功,等我娶了那小娘 子便赏你两顷好地。’回来的时候,路过二少爷的住房,屋里两口子正说悄悄话呢!恶少对他媳妇说:“咱爹为了把那小娘弄到手,早就想好了点子。他差牛二假扮响马杀了顾大,明日就差 李媒婆找小娘们提亲呢。,嫂子呀,‘坏透气’才是杀害俺大哥的头号凶手。你甭再执迷不悟了,快想法为俺大哥报仇啊!”天知道顾大嫂却拍着床铺骂孙新.“你这泼皮,竟敢赖到老爷头上!再要胡说,我就禀告老爷知道,不打死你才怪哩!往后俺就是真的要嫁老爷,也用不着你管。你还是快快走开的好!”孙新气得差一点昏倒在地,一口唾沫愤愤地吐到顾大嫂的脸上。大嫂 一不擦去,二不言语。孙新心里骂道:天下竟有这般狠心不要脸的女人!他一脚揣开房门走了。 这天过晌,李媒婆真的提亲来了。顾大嫂听她“呱啦”了半天,未了笑道:“既是东家不嫌俺人丑家贫,俺还有啥不愿意的?不过顾大才死,眼下娶俺,恐怕伤损老爷名声。倒不如让俺 把顾大的棺木送回老家,,守孝三年,然后俺再回来找老爷。东家若不放心,可找人先写下婚书,还怕俺飞上天去?三年过后若不回来,天打五雷劈我!”李媒婆听了喜得直打“扑愣”,立 刻颠着屁股跑去找“坏透气”。“坏透气”等不及三年,一口咬死要立时成亲。顾大嫂说:“若不应允提的款儿,俺立时毁了面容当尼姑去!”“坏透气”一听可急眼了,忙找人写好婚书, 让顷大嫂在上面画了十字,按上指头印儿,然后差人护送顾大嫂和顾大的灵柩到兰陵去了。 时光一晃快三年了。这一天,“坏透气”差孙新到徐州给他的亲家送封信儿。孙新回来路过兰陵。他走进一片松林,见前面一位白胡子老汉正指点一位年轻女子练武。那女子刀、枪、剑 、戟样样耍得十分精奇,实在身手不凡,看得孙新呆在那里直愣眼儿。未了见那女子将手一扬,十把飞刀“嗖”地撤出,不偏不斜恰好插到十棵老松树上,惊得孙新大呼小叫。练武的女子回 过头来一看,立时喊道:“那不是孙新兄弟吗?你咋来到这里?”孙新一见是顾大嫂,骂声“晦气”,扭头便走。顾大嫂一个箭步跑来,挡住了去路,哀告道:“兄弟慢走,请你先看看这里。”说着,拉了孙新来到那些插刀的老松树前。孙新一看,那十棵松树上挨个写着“坏透气”、“坏大少”、“坏二少”、“坏三少”……,再看那些树身上刀痕密密层层,便不解地问道: “这是啥意思呀?”顾大嫂说:“说来话长。请兄弟随我和爹爹到俺家去,嫂子给你说个透底儿。” 进了家院坐定之后,顾大嫂失声哭道:“你顾大哥当初是谁害的,嫂子我心里早就透亮。有心为夫报仇,又想到‘坏透气’爷儿十个都会武艺,狗腿子们又左右不离。俺虽从小跟爹爹学 过少林功夫,怎奈不精,办不成大事,倘若败在张家爷们手里,丈夫的血海深仇谁来报呢?兄弟的心肠俺也明白,那时嫂子故意说些反语,一来怕你走漏风声,二来怕连累兄弟,三是为迷惑 贼子。嫂子心怀深仇大恨回到娘家,三年来除了为丈夫守孝,就是跟爹苦练武功。如今功夫已到,下个月刚好三年期满,嫂子便回张家报仇去!”孙新听了纳头便拜,嘴里惊呼道:“听了嫂 嫂的话儿,俺好似大梦初醒。想不到嫂嫂竟这般有肝胆,这般有心计J俺孙新一向错怪了你,还求嫂嫂多多宽恕。”顾大嫂慌忙拉起孙新,说道:“此番回去报仇,还请兄弟相助。嫂子谢你, 你大哥在天之灵也会谢好兄弟的!”孙新陪她落了半天眼泪,未了顾家父女和孙新作了一番计议,便送孙新上了路。 一月过后,中秋节到了。“坏透气”家张灯结彩,念叨着顾大嫂回来。天抹黑时,只见顾大嫂雇了脚力推着一车“兰陵美酒”真的来了。“坏透气”见顾大嫂长得比当年越发俊气了,喜 得老贼差点笑掉了下巴儿。他吩咐下边快快奏乐成婚。顾大嫂笑道:“老爷休要这般性急,俺说到做到,你只管放心是了。先尝尝俺带来的兰陵美酒是啥滋味,再办好事不迟。”“坏透气” 听了,乐得满嘴胡子翘成了烂鱼刺。顾大嫂吩咐孙新打开美酒罈儿,让张家满门老少痛饮起来;又令牛二抬上一罈让狗腿子们喝个痛快。这兰陵美酒馋人,张家老少心里发欢,越灌越上瘾, 一直喝到三更有余。“坏透气”等不及了,醉醺醺地就要上来拉顾大嫂的手儿。顾大嫂笑道:“时候是到了。我还给老爷、少爷们带了些礼物,放在老脚力的车子上了。待我出门拿去。” 说着,转身走出大门。 “坏透气”爷儿十个扶着桌案站在那里,急等着看顾大嫂给他们带的是啥礼物。这时,顾大嫂和扮着推酒老脚力的父亲进了大门,只见顾大嫂把手一扬,没等张家父子弄明白是咋回事,十 把飞刀早已扎进他们的心口上了。张家父子一死,那些婆娘、娃儿个个吓得鬼哭狼嚎,顾大嫂和爹爹手舞钢刀,孙新也挥起铡刀,一顿砍瓜劈葫芦,杀尽了张家满门,又砍了牛二一伙恶狗。 末了,孙新牵出三匹好马,顾大嫂便放起一把火来。大火烧起之后,三位英雄跃马扬鞭,踏着月光飞奔登州去了。 汪德贵发财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青山镇上有个出名的懒汉,姓汪名得贵,据说在他出生时,爹娘曾请瞎子给他算过命,说他命大福大,迟早总会发财。所以爹娘给他取了个得贵的大名。可是汪得贵却偏偏三岁死娘,十 岁死爹,如今已三十有六,单身足足等了二十多年,财倒没发成,却得了一种怪病,.医生诊断为“铜钱病”。 汪德贵牢牢记若瞎子的话,相信总有一天财神爷会主动上门,会发天落横财的。因此,他大钱挣不来,小钱眼不开,虽说袋里空空,还是要摆阔气,哪伯袋里只有三角钱,他也要东借西 凑抽西湖牌香烟。为啥?命里贵嘛! 这一天汪得贵的“铜钱病”又发了,只得到省城姐姐家去“治病”。他晃晃悠悠,无精打采地在马路上走着。突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叭”一声砸在他的脚上。痛得他 双脚直跳,正想破口大骂,定睛一看,是一只黑色提包躺在地上。他刚弯腰去拾,猛听“呼”一声,一辆公共汽车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他不顾一切地拎起包,沉沉的,赶紧拉开拉链,往里一 看。这一看,他突然脸色发白,两手乱抖,双脚发飘,差点昏了过去。为啥?原来这包里尽是一叠叠“工农兵”。这就怪了,生“铜钱病”的人怎么见了钞票,会吓成这样?喏,象汪得贵这 种“铜钱病”,只需三五张“大团结”就能“药”到“病”消。眼下看到这么多钞票,这叫用药过量,对汪得贵来说便产生副作用了。 汪得贵让“怦怦”直跳的心,定了定,随即手忙脚乱地拎了包,一口气跑到家里,关上房门,先往床上一倒,昏昏糊糊地只见爹娘笑着朝他走过来,说:“得贵呀得贵,我们给你取的名 字没白取呀!”再看看那包里的“工农兵”也笑哈哈地对他说,“主人,快快醒来!”这一声把汪得贵叫醒了,他一骨碌翻身跳下床,拉开包数了起来。可是,数来数去,一直数到天上挂上 了星星,也没数清包里到底有多少钱。他干脆不数了,把钱塞进包里,放进那唯一的破柜里。上床睡觉。 可是,不知是欢喜还是紧张,他翻来复去睡不着,只得爬起来,把提包藏到床肚里,刚上床睡下,又觉得不安全,就爬起来把它放在枕头旁。刚睡下,还感到不放心,后来干脆抱着提包 坐起来。就这样爬起躺倒,躺倒爬起,把个本来就破旧的席子,给弄了一个大洞。这样一直折腾到东方发白,他才迷迷糊糊抱着提包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少时间,汪得贵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得睁开双眼,见太阳光已洒在窗台上,他赶忙翻身下床,藏好提包,开门一看,只见两个陌生男女,走了进来。不等汪得贵开口, 那男的问道:“你是汪得贵吗?”“是,是。”“我们是公安局的。”一听公安局,汪德贵懵神了,心想:我汪得贵虽然人穷一点,但同公安局从未建立什么关系呀,他们找我干啥?这时那 女的单刀直入地说:“听说你昨天拾了一只提包!”汪得贵想:怪了,这提包我根本没同任何人说过,莫非是我爹娘托梦给公安局?不,不可能,亲生爹娘哪会出卖自己的儿子呢!那男的见 他愣着,又说:“汪得贵同志,那只提包的失主已寻上门来了。”他见汪得贵低头不答话,脸色陡然沉下来说:“你如不肯交出提包,那就跟我们到公安局去。”汪得贵茫然地问:“去公安 局干啥?”那女的也板起脸,说:“那还用问,让你去清醒清醒,什么时侯考虑好,什么时候放你出来。”汪得贵一听吓了一跳,原来不交出提包要去坐牢呀!这可如何是好?交吧!实在舍 不得;不交吧,要去坐牢。正在左右为难,那女的脸上露出微微笑意,规劝道:“当然我们不希望你去坐牢,只要交出提包就可以了。”那男的紧接上说:“你如主动交出来,物归原主,还 可得到拾金不昧的好名声,而且我们已取得失主的同意,他愿意付十分之一的酬金给你。”那女的补充说:“就是提包里的十分之一。”汪得贵听不懂十分之一是个什么东西。那男的又解释 说:“就是百分比,如果包里有十元给你一元,有一百元给你十元。反正不让你吃亏。” 汪德贵这才听懂了。他想不管什么百分比,千分比,这不吃亏,就是便宜,有便宜可占,当然是好事。他立即点头答应。转身打开破柜,双手捧出提包,走到两人跟前,又不放心地问: “你们说话算数!”“当然算数。”一听算数,他用手拉开拉链“哗”一下子,一叠叠“工农兵”堆满了桌子。 那两位公安人员,真称得上数钱能手,只听得“嚎嚓嚓”“嚓嚓嘹”,不消片刻,就数清了这笔钱,对着汪得贵说:“总共有现金一万五千零六元。按十分之一计算,你应得一千五百元。”说完就拿了一叠“工农兵”递到汪得贵手中,说:“同志,这里是一千五百元。你数数,错了到公安局找我们。”说毕,便不客气地把桌上那一大叠一大叠“工农兵”放进提包里,两人 说了一声:“那我们回局里去吧。”说完就出了门,扬长而去。 屋里只剩下了汪得贵一个人,他虽然眼睁睁看着那么多票子被公安人员拿走,有点儿肉疼.可再一想,不坐牢,得到一千多,也算发了个小财。于是,他开始算起那一万五千零六元的十分 之一来,他算来算去,结果还是算不清。他想了一想,猛地一拍大腿说:等一会去茶店托人帮忙给算一下,如果错的话,再去公安局补回来,还怕他们赖帐!汪得贵说于就干,他把这一千五 百元钱往袋里一塞,就直奔茶店去了。 汪得贵发财的消息很快就成了青山镇家喻户晓的新闻。汪得贵也真地抖起来了。你看他茶馆里坐坐,跷起个二郎腿,抖啦抖啦,可得意了。可是他也有恼火的事,就是公安局少付了他六 角钱,他想抽个空去公安局找找他们。 谁知他还没抽出空去公安局,公安局却又主动找上门来了。这一天,他正坐在茶馆里抖脚膀,只见两个头戴大沿帽,身穿民警服的公安人员,和居委会主任走了进来。汪得贵一见,立刻 生气地冲着两位公安人员嚷道:“我正要找你们算帐,你们来了正好!”公安人员听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倒给弄得一愣,忙问:“算什么帐?”汪得贵一本正经地说:“你们装啥胡样,算六 角钱账,你们为啥少付给我六角钱的报酬费?”“什么报酬费?”汪得贵这才把一万五千零六元的十分之一说了出来。 两个公安人员一听差点笑出来,但他们立即严肃地说:“跟我们到公安局去。”汪得贵满不在乎地说:“去就去,难道怕你们少我六角钱不成。”说完就跟着二位公安人员来到公安局。 他一到公安局就一口咬定要六角钱,跟公安人员吵了起来。 一个公安人员猛地大喝一声:“汪得贵,别胡搞了!前天那一男一女是冒充公安人员的罪犯,你捡到钱不交公,上了骗子的当。现在你先交出那一千五百元报酬费。”汪得贵一听一下子 坐在椅子上发呆了,他象割肉似地从袋里拿出钱,交给了公安人员。 公安人员继续问道:“汪得贵,你知道提包从啥地方掉下来的吗?”“不知道。”“你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不知道。”“你知道这包是谁的吗?”“不知道。”真是一问三不知。幸 亏有居委会主任证明,汪得贵懒是懒一点,可从来没有前科,要不汪得贵还真的得坐牢呢! 汪得贵在公安局吃了一顿批评,然后让他协助公安局破案,寻找那两个犯罪分子。汪得贵答应了。他从公安局回来,刚才的神气不见了,脑袋又耷拉下来。 汪得贵羊肉没有吃到却弄了一身羊膻气,心里恨透了那一对狗男狗女。回到家里,翻来复去又是一夜没睡好。心想,好大胆的骗子,竟骗到我得贵头上来了!对,我明天就是踏遍青山镇 ,也一定要找到他们算帐。第二天一早,汪得贵就上街了。他两眼瞪得象鸡蛋,眼光总是往一男一女身上落。谁知一直找到太阳西沉了,还不见罪犯的影子。他累得腰酸背疼,来到湖边公园 ,有气无力地往那厚厚的草地上一躺,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很快做起梦来。 谁也弄不清汪得贵这次做的是美梦,还是恶梦。突然,有几句话灌到了他的耳朵里:“黑头!老子担风冒险从车上弄到那提包,倒被你们拣了便宜,想独吞,也太不够朋友了。”“什么, 是你弄的提包!明明是我和阿蝶略施小计,从那乡巴佬手里弄来的,关你屁事!”汪得贵一听“提包”二字,立刻来了劲儿,他翻身坐起,循着话声望去,只见旁边密密的树林里,有二男一 女,那两个男的正脸对脸冲着,象斗牛一样。汪得贵擦擦眼定睛一看,暗暗叫一声:“天助我也!”原来三人中有一男一女,正是那天冒充公安人员,到他家骗走提包的罪犯。汪得贵这次倒 学乖了,他就地卧倒,慢慢朝那三个人身边爬去,爬呀爬呀,眼看到了三人身后,他猛地蹿上前一把揪住那男的,大吼一声:“哈哈!冒充公安人员的罪犯,你们跑不了了。走,跟我到公安 局去!” 半路上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把三个正在分赃讲条件的罪犯吓得魂灵出窍。那男的一看是那个乡巴佬,料到大事不妙。他突然冲着另一个青年又吵了起来。奇怪的是他们不知在吵些什么, 汪得贵却一句也听不懂,他们吵了一会儿拔出拳头,看来准备动武了。谁知拳头举在空中,马上来了一个急转弯,汪得贵只觉得头上一阵昏眩,手松开了,人瘫倒在地。 三个人见汪得贵倒了,赶忙拨脚就逃。正在这时,猛听到一声:“不准动!”前面出现了两个公安人员。三个罪犯落网了。 几天后,汪得贵出院了。汪得贵的伤洽好了,他的“铜钱病”也给治好了。他傻乎乎地对公安人员说:“我注得贵再也不想发天落的横财了!” 彭老总赔情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大伙都知道,彭老总性子急,爱发脾气,发起火来还会开口骂娘哩。 部队东渡黄河,开赴华北前线的时候,在一次研究作战计划的会议上,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他对参谋处聂处长大大发起火来,把桌子也拍得“当当”响。看样子,他真想一口把聂处长吃了。 会议结束后,开午饭的军号响了,勤务员打来了一盆面条。他盛了一碗,刚端起来要吃,左右一看,不见了聂处长。他又拉开嗓门大喊大叫一阵,也不见回音。彭总说了一声:“噢,他妈的,这家伙生气了。”说着,他右手端着碗,左手拿着筷子,一阵小跑,来到聂处长住处。进去一看,只见老聂躺在炕上,盖着自己的灰色军被子,还在生闷气呢。他一看彭总进来了,干脆,把眼睛一闭,装着睡着了。彭老总看见他眼闭着,就走过去,靠在他的头边,用筷子挑起面条说:“嘿!你瞧,今天的面条做得特别好啰,你有意见可以提嘛,可不能和肚子过不去呀!”老聂一听,一拉被子,索性把头也紧紧地蒙起来了。 彭总见他不理不睬,突然拉开喉咙冲着他喊道:“不打敌人啦?不革命啦?饿坏了身体,谁负责呀?” 这句话,吼得老聂“忽”地一下坐起来说:“你,你负责任!你自己不知道啊!” 这一下,彭总笑了,他说:“你可起来了,你批评吧,什么时候批评够了,把话说完了,把气出尽了,你就吃面条。我在这里端着碗等着,听着。谁让我发那么大的火呢,这回该你发了。你放心,不管你怎么发火,我也不会用被窝把头捂起来。” 聂处长笑了,接过碗说:“你呀,象个爆竹,一点就着,乒!吓人一大跳。你倒没事了,我怎么样才能不当火柴,不再点你这爆竹了?”彭总说了声:“这,不大可能了。”他哈哈大笑着,大步走了。 聂处长坐在被窝里,赶紧吃面条,他是怕面条凉了。 好多月亮 - 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国王有个可爱而又娇气的公主叫莲娜。莲娜公主特别喜欢吃蛋糕。一次,她吃得太多了,生起病来。国王请来了好多医生,可他们一点法子也没有,这可把国王急坏了。一他对小女儿说, 只要她能好起来,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莲娜说:“我想要月亮,要是我有个月亮,我的病马上就会好起来。” 国王请来了他最重要、最能干的御前大臣,命他去给公主取来月亮。 御前大臣马上掏出一张纸来:“哦,尊敬的皇上,我为你弄到过多少东西呵!这儿,是个清单,看看――象牙、猴子、孔雀、珠宝、粉红色的小象、蓝色的小狗、金虫子、天使的翅膀…… 我给你弄来了巨人和侏儒,还找来了海姑娘、歌唱家、舞蹈家……还有两斤黄油、一包糖、二十只鸡――哎呀!坏了,我把我女人让我买的东西也拿出来了,对不起!对不起!” 国王生气了:“我可不想谈这些,快想个法子给公主弄来月亮,越快越好。” 御前大臣摇摇头说:“我从老远的地方――象亚洲啦、非洲啦,把各种各样的东西取来,可我就是弄不来月亮呵。月亮离地球十万八千里远,它比莲娜公主的屋子还要大呢,它是用滚烫 的铜板拼起来的,没人敢碰一下;象蓝色的小狗之类的东西,我可以给你搞到,这月亮,实在办不到。” 国王叫御前大臣滚开,又请来了最有名的数学家。他是个小个子老头,知识可多了,脑袋上没有一根头发,耳朵后面常夹着一支铅笔。 国王对他说:“不要给我讲你四十多年来算出来的难题,今天我对那一点兴趣也没有。我要给莲娜公主弄来月亮,快想想法子。” 数学家连连点头:“蒙您下问,不胜荣幸。这张纸上,我抄满了四十年来给你算出来的难题,我证明了‘上’到底有多高,‘下’到底有多深。我还算出了从字母“A”到“Z”究竟有多 长距离……” 国王火目三丈:“不要罗嗦啦!赶快弄来月亮。” 数学家摊开双手:“呀,我无能为力,根据计算,月亮在五十万公里外,那家伙就象咱们这个国家一样大呵,是用石棉做成的,又用大钉子钉在天上,什么人也取不下来。” 国王气呼呼地把数学家推出了屋子,让人把他的弄臣叫来。这弄臣是个专门给国王逗笑的小人物。平时,在这宫廷里,只有他能把国王逗笑。听到国王叫他,就穿着挂满铃铛的小丑装, 一路小跑地进了屋子。 国王说:“我女儿病了,要是弄不到月亮给她,她就好不了,我的大小官员都说他们没办法,你看怎么好?” 弄臣歪着脑袋想了想:“他们可都是些聪明能干的人呵。可是谈到月亮,却说得不一样,我们不如问问莲娜公主,看看她觉得月亮是个什么样子。” 国王同意了,弄臣推开莲娜公主房间的门,这小姑娘病得连说话都吃力得很,一见弄臣,就问:“带来月亮了吗?” “马上就送来,”弄臣安慰她,“可是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月亮有多大呢?” “它跟我的指甲盖差不多大呀.”莲娜答道,“我把我的大拇指放在月亮前头,指甲盖一下就把它遮住了。” 弄臣接着问:“那你觉得月亮到底离我们有多远呢?” 莲娜连想都没想就说:“和窗户前的那棵树一样高呀,它不是经常夹在树枝里吗?” “对,对,”弄臣连连点头J“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说月亮到底是什么做的呢?” 莲娜笑了起来:“当然是金子做的了。” 弄臣安顿好莲娜,就去找国王的珠宝匠,珠宝匠马上用金子做了个比莲娜公主的拇指盖儿还小一点儿的小月亮。然后又用一条金链子把它串起来。 弄臣把“小月亮”给莲娜送去,她十分高兴,病很快就好了。第二天她就起床到花园里玩去了。国王十分满意,可没一会,他又忧心忡忡:到了晚上,月亮示又出来了吗?如果女儿瞧见 ,她就明白,脖子上挂着的J并不是真月亮,那可怎么办? 他又叫来了御前大臣,叫他想想办法,怎么能让莲娜发现不了天上的月亮. 御前大臣想了好半天,终于想出一个办法,他说给莲娜戴个不透明的眼镜,这样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国王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赶走了御前大臣,又召来了数学家。 数学家摸着光光的脑袋,在地上走来走去,想呵想,他终于想出了每天晚上都在花园里放焰火的办法。 “笨蛋”国王骂道,“每天放那么多焰火,弄得公主睡不成觉,她还不是要生病?” 又没法子了。 国王朝窗外望去,月亮已慢慢地升起来了,他赶紧把弄臣叫来,问他该怎么办。 弄臣开口了:“月亮是什么做的呢?到底有多远?我觉得莲娜比你的大臣要懂,我去问问她,看看她是怎么想――为什么月亮又挂在她脖子上,又能出现在天空?” 弄臣进了莲娜的屋子,她正躺在床上,还没睡呢,手里握着弄臣给的“月亮”,直瞪瞪地瞅着窗外的大月亮。 弄臣轻声问道:“小莲娜,月亮已经戴在你的脖子上了,怎么还能在天上照着?” 莲娜瞧瞧弄臣,嘻嘻地笑了:“这话问得可真笨呵!我这儿掉了一颗牙,不就在这儿又长起一颗新牙了吗?” “当然,”弄臣答道,“一只鹿的角不小心碰掉了,又会长出一只新角来。” "对极了,”莲娜闭上了眼睛,“我在花园里摘了一朵花,别的花还会开的。” “噢,”弄臣轻轻拍着莲娜:“黑夜完了,就会有白天,白天完了,黑夜就又来了。” 莲娜公主睡意蒙胧地嘟嚷:“月亮也是这样,什么事儿都是这样。”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弄臣亲切地看着她,看着她慢慢地睡着了,轻轻地给她盖上了毯子,踮着脚尖走出了莲娜公主的 屋子。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