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伯母凶猛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宋雪费力地睁开眼,床边一扇矮小的窗户射进来微弱的亮光,让她模糊地看到了灰黑的泥糊的墙壁和墙壁上一个小洞,洞里面塞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 宋雪强撑着发了一阵呆,最后她终于是明白了一件让她欲哭无泪的事情—— 她穿越了! 穿越到了一个贫穷的家庭里的一个女孩子身上,而且现在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正躺在床上,脑袋疼得厉害,浑身发热,几乎忍不住地发起抖来。 “不,不要……”宋雪心里呼喊着,几乎是声嘶力竭,但只是嘴上动了动,没有人听见她的呼喊。 正在她感觉十分无助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很急促,很大声,紧接着,门“吱呀”的开了,一个女人的大嗓门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哟哟哟,真是把自己当成大户人家的小姐了哈!也不看看自己生在啥样的家里,饭都吃不饱,还想什么十全十美的好事!我呸!” 言语间,颇不屑,而且带着极大的愤怒。 说话间,一胖一瘦两个妇人风一样地来到了宋雪的床边。只是,那个胖的妇人走在前面,脸黑着,双臂抱着,气哼哼的样子,身上寒气逼人;跟在后面的那个女人十分地瘦弱,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双手都无处放,惶恐不已的样子。 宋雪脑袋里的记忆经过短暂的混乱和调整之后,认出了眼前突然到来的两个妇人。胖的那个妇人是本尊的伯母张氏;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瘦弱胆小的那个妇人是本尊的母亲,唤作杨氏的。 “他大嫂子,洛儿她身子虚着,生不得气的,你,你就不要责骂她了好不好?啊,求你了……”一副不敢说但又不得不说,说了以后又害怕不已的腔调,以至于后面的声音几乎都快听不到了。 杨氏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张氏的脸色,再心疼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宋雪,眼睛里流露出无比的爱怜。 宋雪还没想好怎么和她们交流,突然穿过来,一切都还不了解,每个人的脾性还摸不准,只得又将眼睛佯装闭着,先看看再说。 张氏一听杨氏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回头看了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责骂?我恨不得打她呢!要死就死吧,干嘛还活回来?”说着,扬起手准备照着床上的宋雪打下去。慌得后面的杨氏忙一把拉住张氏的袖子,哀求道: “大嫂子,求求你了,她现在这么虚弱,再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可怎么活下去?” 说着,眼睛里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听得躺在床上的宋雪都禁不住心里一酸,一种被关爱被疼惜的奇妙感觉电一样的击中了她,让她瞬间对这位从未谋面的无能的“母亲”产生了好感,让她在这寒冬里突然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母亲啊,母亲,看来这杨氏是真的爱她的孩子陈洛儿的! 不过张氏却没有功夫管这些,她一听杨氏不争气的话,气更大了,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了杨氏的身上。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杨氏,厌恶之极的样子,然后使劲将杨氏拉着的袖子挣脱,扬起手麻利地给了杨氏一耳光: “呸,不争气的家伙!我的好心端地是让狗给吃了!想我张罗的这门亲事,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为的是哈?还不是看到你们一家人过得艰难,巴巴地想着让你们的生活改变一下罢了!那秦员外可是远近闻名的富户,为人又天下无双的和善,家里吃的穿的没有穷尽,仆妇小子的养了不少,金子银子堆成了山,你家陈洛儿嫁过去了当了少奶奶,还不是天天吃香喝辣想要啥就有啥?这天大的好事落在了你们家身上,不但不感激反而闹什么跳河自杀,你们一家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张氏的语速极快,飞溅的唾沫雪花一样的喷到了杨氏的脸上,杨氏腰弯着,肩膀缩着,一只手捂着被打了的疼得火辣辣的脸,看都不敢看张氏一眼,更不敢去擦掉喷到脸上的口水。 躺上床上的宋雪听到这些,眼睛眯了一条小缝,偷偷地看到了这让人愤怒的场景,依她的脾气,真想一下子跳起来打那张氏几巴掌!天底下哪有当大嫂的这样欺负弟媳妇的! 但是,她早看出来了,这家里,陈洛儿的母亲杨氏虽然善良,却是极软弱的,没有丝毫的说话的权利,如果这时候冒然得罪了张氏的话,不知道以后还会给杨氏支多少的砖头,让她挨多少的打,忍吧,暂且忍着,等到身体恢复了,等到自己有能力养活一家人的时候,等到翅膀硬了的时候再报仇也不迟的。 于是,宋雪咽了一口气下去,将下嘴唇狠狠地咬了咬,继续闭了眼睛听下去。 屋子里的空气凝固了一般。好一阵子,杨氏才胆怯又轻声地回了一句: “那秦员外的家里有钱是不错的,可他的儿子却是个瘫子,床都下不了,洛儿嫁过去,岂不是受苦?谁见了他都不会嫁给他的吧。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有什么用呢?” 张氏一听这话,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她将面前的杨氏一推,破口大骂: “呸,你也不照照镜子,你算是哪根葱?一个外来的女人,拖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娃子到了这里扎下了根,却跟我说什么受苦不受苦的!哼,要不是二兄弟娶了你,恐怕你们娘俩现在都让狼给吃了吧!人家秦员外无非是看中了你家的陈洛儿还有几分姿色,不然,谁会看得起你这样的家世?要和你这样的人家攀上亲戚?”说完,顿了一下,继续骂道: “现在好了,闹出这跳河的闹剧来,现在你就是想嫁给人家人家都不会同意的了,错过了这样好的翻身的机会,你们就穷一辈子吧!女人嫁过去就是服侍男人的,就是给娘家挣聘礼的,不是去情啊爱的,现在啥都没有,我看你们就喝西北风去吧!一个女孩子,十六岁了,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却生生地丢掉了,天老爷都不会原谅你们的!一家蠢货!你们就等着全家人一起去跳河去吧!” 张氏恶毒地咒完,气呼呼地转身一阵风一样地旋出去了,留下杨氏在原地看着床上的宋雪抹泪花…… (新文上传,求包养推荐哦。) 第二章 玉蝉空间 “洛儿,你可得醒醒啊,没有了你,娘怎么过得下去?都怪娘,都怪娘没有出息,不能让你过上好生活……”杨氏坐在床前,无限的悲伤涌上心头,看着床上半死不活的陈洛儿,禁不住泪如雨下。 宋雪知道伯母张氏走远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娘俩,稳了一下心神,便慢慢睁开了眼睛。杨氏的眼睛被泪水蒙住了,根本没有看见陈洛儿已经醒了过来。 “娘,别哭了……”宋雪使劲地喊了一声,但是因为浑身无力,所以听起来声音小小的,不过娘俩是心意相通的,杨氏还是滤过了自己的哭声,隐隐听到了女儿在喊她。她住了声,不相信似地朝女儿看过去。 是的,她没有听错,女儿醒来了,眼睛微微地睁开了,瘦削的脸上很花,嘴巴轻轻地动着,似乎想要说什么话。 杨氏激动地扑上前去,脸凑到了宋雪脸的近前,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的儿,你终于醒啦!娘,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说着,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宋雪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娘,让你受苦了。”宋雪挤出笑容来,真心诚意地说道。看来,穿越回去已经不可能,在现世中,眼前的娘虽然懦弱,却真心是为了她的,关键时候,总是保护她。这母女真情是在这寒冷冬天的唯一让人有活下去欲望的力量。 “我儿才受苦了,娘没事的……你这个傻孩子,跳什么河啊,不嫁就不嫁吧,还去跳河……都怪娘,听你了伯母的话,还真以为那是一桩千年难遇的好姻缘呢……” 杨氏自责得不行,眼泪双颗双颗地滴落下来。 此地叫陈家沟,山山水水里有几十户人家,大家都靠着几亩薄田过着,富户没有,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陈家双亲都已过世,留下两兄弟,大的叫陈大,小的叫陈二。陈大娶了张氏,辛苦折腾却只生下了一个粗大的女儿陈苹儿。陈苹儿已经二十二岁了,还未出嫁,长得五大三粗,皮肤很黑,还半疯半傻的,一直没有嫁出去;陈二娶了逃荒到陈家沟的杨氏,陈洛儿是杨氏带过来的,后来俩人成家后,又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儿子,唤作陈宝儿的,陈宝儿现在已经有十二岁了。 “洛儿,你先好生躺着,啥都不要想,以后娘会保护你的,你就是一辈子不嫁,娘也会养着你。你昏了差不多一天了,我这就去做些饭食端来与你吃些,瞧,你还有些发烫,我让宝儿给你抓些药去吧。” 说着,杨氏站起身来。刚才太激动了,几乎忘记了陈洛儿一天都没有吃饭。现在孩子醒了,她是打心眼的高兴,仿佛丢失的宝贝又被找回来了一般。 “娘,我没事……”宋雪心情渐渐好了起来,这世上,只要有亲情还在,其他的所以痛苦和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事情都是人做出来的,钱是一点点赚到的,只要还有支撑,只要还有希望,就不愁不会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 现实里的宋雪不是一个怕事又无能的人。现在寄居到这具身体里,她发誓要给这具身体带来生机与活力,发誓要让这一家的生活改变,不再受人欺负! 杨氏急急地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了宋雪。虽然跳了河,全身都湿透了,但是她的衣服早被杨氏给换过了,被子里有一丝热气,感觉还不算坏。细瞧一下,发现床的一头有一盆炭火,不过火已经快熄了,里面还有一些火星。 醒过来了阵子了,身体各方面都正在恢复,杨氏走后,宋雪突然感觉到了脖子下面有什么东西硌得皮肉很痛,忙伸出右手来,从前面绕到脖子后面,一摸,摸出了一个被红绳拴着的硬硬的东西。 宋雪努力睁大眼睛仔细地瞧,原来是脖子上一直戴着的玉蝉。屋子里光线虽然很暗,便是也能看出这玉蝉玉质洁白,华润光亮,晶莹无瑕。反复细看,只见此蝉通体扁平,头部双目外凸,尾和双翅呈三角形锋尖。正反两面均为阴线刻饰,以寥寥数十刀压地隐起雕出头、目、背、腹、翼、尾等各个部位,线条刚劲,刀法简洁。整体轮廓简朴生动,形态逼真。 稳了一会儿神,宋雪知道了这是本尊一直戴着的一只玉蝉,听杨氏说过,她在野外被她捡到的时候,脖子上就戴着这个东西。 宋雪将玉蝉握在手里,叹道:啊,这恐怕就是这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吧。家里这么穷,杨氏都一直没有去卖掉,可见她是珍爱的,知道这是于女儿陈洛儿来说极重要的东西。 宋雪用大拇指反复轻轻摩挲着那玉蝉的头部,闭着眼睛,嘴里莫名其妙地喃喃念道: “要是有个空间该有多好啊!” 话音刚落,宋雪就感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刚才还是躺着的,现在分明已经是站着的了!她心里一个激灵,不会吧,老天爷,难道是我前世小说看多了,着了魔?穿越之后也和小说里的女猪一样习惯性地幻想空间的存在? 她慌忙睁开了眼睛,一看,呀,我的老天,眼前真不是她刚才躺着的屋子里了,变成了一片山明水秀的地方,前面几米处,就有一间房子,一间熟悉的房子! 那房子,那门窗,怎么看都像是她宋雪前世天天工作的地方,她的工作室啊! 宋雪吓坏了,使劲地晃了晃脑袋,眼前的一切都还在,看来不是假的! 惊喜!慌乱!无措!宋雪突然想到她刚才还躺在床上呢,如果杨氏进来了,看到她不在,会是怎么想呢? 罢了,还是先出去躺着吧,等到彻底恢复了,再来细看不迟。 于是,慌乱之中,宋雪念叨了一句“出去吧”,瞬间便又回到了现实里简陋的房间里。她赶紧上床躺好,心儿怦怦乱跳,一点点消化刚才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将手放到眼前看,发现了大拇指指腹处有一道新口子,看样子是落水时在哪里划破的,口子里的丁点血液被玉蝉吸引了进去,空间便出现了。 现在,只能这样想了。 第三章 前世今生 宋雪躺在床上,手里紧紧地攫着玉蝉,异常激动。本尊陈洛儿的记忆也一点点地恢复了。 前一阵子,伯母张氏突然热情起来,给陈洛儿介绍了一门亲事,说是那一家很有钱,嫁过去就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啥的。当时陈洛儿还问过母亲杨氏,既然有这样好的人家,伯母她干嘛不介绍给自己怕女儿陈苹儿呢?她那么大的年龄了,早该出嫁了。杨氏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不过张氏的解释是,人家秦员外家看上了陈洛儿,没有看上她家的陈苹儿,反正算起来是一大家人,谁嫁都一样的。一席话说得陈二和杨氏感激不已,觉得平常真是有些看错了大嫂,一直以为她强势不讲道理蛮横无礼的,哪知道关键时候人家还是为着他们家考虑的。于是感恩戴德,几乎眼泪都要出来了。 陈洛儿心里也泛起了微微的涟漪,一种美好的神秘的感觉占据了她的内心,可能,自己真的会遇到一个好男人,俩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恩恩爱爱,说不尽的快乐,白头到老,此生也不算枉过了啊。 秦家的聘礼前几天已经送了过来,丝绸锦缎油盐醋米的,丰富得很,一切都是那么得美好。 有一天,陈洛儿的好朋友陈小青悄悄跑来告诉她,说她看见了那个陈洛儿未来的夫君,好丑啊,而且双腿都不能走路,头上的头发掉得一块又一块的,像癞子一样,根本不能下地,一直要让人抬着,眼睛看人痴痴的,口水流出来了都不知道擦一下的…… 陈洛儿听了心里一惊,抽了个时间撒了谎跟着陈小青一起跑去远远地看了,一看果然是这样,那心啊,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天啦,和这样的一个男人生活一辈子,和守活寡有什么两样呢?且不说幸福不幸福,光是看着就够恶心的啊,哪里还吃得下饭?晚上还要和他睡在一起,让那样的一个人摸自己的身体,哦,老天爷,让我死了吧! 当即,她就下定了决心,就是这一辈子都不嫁人,也不要嫁给这个男人!他们家钱再多也不嫁。 打定主意,陈洛儿将自己的决定告诉给了母亲杨氏,杨氏忐忑不安地问了张氏,被张氏破口大骂,说他们一家人都不识好人心!然后说想退婚是不可能的,已经收了人家的聘礼! 末了撂下一句话: “除非你家陈洛儿死了,这桩婚事才会了结的!” 这句话将杨氏呛在原地,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来,心儿像猫抓一样,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陈洛儿知道这消息后,知道退婚是不可能的了,想到以后的日子就要与那样的一个人生活在一起,内心绝望到极点,实在想不到办法,在一个寒冷的下午,跳进了冰冷的河里…… 想到这里,宋雪咧嘴苦笑了一下: 这个陈洛儿,真是不会想,大不了先嫁过去,然后将那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强忍着折磨死了,再霸占了他的财产,最后自己再找一个可意的人儿风流快活不就得了嘛,何至于要轻易地丢掉自己宝贵的生命呢? 傻姑娘啊! 一想到折磨不喜欢的男人,宋雪不由又想到了前世自己遇到的那个极品男友张庆春。 她记得,她从房间里冲出来的时候,直接进了电梯里,突然电梯就掉了下来,从十四楼,当她一个人进了电梯的时候,当她刚刚愤怒地按下了电梯里“1”层的时候,突然之间,毫无征兆,电梯失控了,一下子直直地掉了下去,极短的时间,容不得惊恐多久,电梯就以垂直下降的速度直接掉到了负一楼,然后,电梯里的她就失去了知觉,然后,然后她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古代一个小姑娘的身上了。 “不,我不要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收拾那个不要脸的男人,我要当着面扇他几个耳光,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个臭不要脸的男人的真面目!我不能就这样死了,不明不白的,我不……” 宋雪不甘心,极不甘心,内心的痛楚像水一样,一点点蔓延开来,一浪高过一浪,最后波滔汹涌。 宋雪二十二岁那年,虽不是花样的容貌,却还正是花样的年龄。读了大学后,像其他很多大学生一样,她也挤上了考公务员的独木桥。她在学校时历来学习用功,考前还请了老师,进了培训班,花了不少的时间和钱。功夫不负有心人,笔试结束后,她以第一名的分数进了面试,机关单位的大门已经向她敞开了一条缝,家里的人和她还有朋友似乎都看到了前面的曙光,人们赞不绝口,对她给予厚望,要知道,那个岗位可是789比1啊! 多牛逼的事情啊!多牛逼的人啊! 但是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玩笑,面试一下来,她却已两分之差败给了笔试第四名的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花容月貌,笑起来自信又大方,看男人的时候,眼睛里有云雾,脉脉含情,让男人不敢直视,只听得心口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备受打击的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普通不过的容貌,再看看那胖乎乎的身材,她长叹一声,咬了咬嘴唇,然后准备放自己一条生路,放弃考公务员那条独木桥,重新考虑一下父亲的建议了…… 公务员考试没有成功后,她放弃了这个想法,然后回到了自己父亲的工作室。父亲宋子明是远近闻名的著名民间工艺大师,继承祖艺刻砚台的,技艺一流,设计能力超强,任何平普通的砚石到了他的手上,总是能化腐朽为神奇,焕发出鲜活的生机,最后卖上一个超好的价格,不仅自己刻砚台卖钱,而且还收了许多的徒弟,在政府的帮助下,将他家打造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砚品之家,打磨设计出来的砚石不仅是人们抢着买去送礼的高档礼品,而且政府每年都还有扶植资金注入,产业发展越来越好,一家人的日子过得不是一般得好。 宋子明家人丁不旺,膝下只有宋雪一个女儿,见宋雪一心想去考公务员,原想着这门技艺只有传给别人了,哪知道一向不听话的女儿有一天却回来说自己想学这门技艺,他高兴坏了,于是天天精心教宋雪,从最简单的开始学开始做,几年以后,将他所有的一向秘不示人的技艺都毫不保留地交给了宋雪。 宋雪天资聪颖,从小读书都是选最好的学校,父母为了培养她也是不遗余力地花钱请老师,后来考进了全国著名的一所大学。除了专业课,还特别喜欢美术,画画写字啥的不输旁人,只是因为家庭条件太好,没有什么压力,所以并没有使劲往什么艺术家方面发展,只是爱好着而已。下定决心回到了家里,准备继续祖业后,在父亲的精心指导教授之下,刻砚的功夫日长,所刻出来的东西不仅有传统的味道,更有自己独特的构思,显得比父亲的更新颖了许多,更讨现代人的喜欢。 宋子明高兴坏了,愁怅一扫而光,没有养下男孩子的遗憾也渐渐地烟消云散了,只憧憬着女儿结了婚后,便将这所有的祖业都传给她,让她将这门独特的刻砚技艺好好地发扬光大。 后来,有一个叫张庆春的年轻人主动开始追求起宋雪来。张庆春不但人长得好看,而且还能说会道的,对宋雪爱情的攻势十分强劲,宋雪几乎幸福得有些把持不住了。 谁说只有漂亮的姑娘才会有人追呢?我宋雪还不是会迎来爱情的春天嘛!有了张庆春的追求和呵护,宋雪觉得此生真的没有什么不完美的了。虽然张庆春家世不好,家里没什么钱,但那有什么关系呢?她宋雪家里不缺钱,以后她的钱就是他的钱了,只要有爱情在,她甚至连生命都可以交付给张庆春的。 被甜蜜泡着的时候,她甚至会这样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张庆春的目光已经移向了别处,似有其他的内容一样。 他俩在城里面租下了一个两居室,开始了同居生活。 有一天半夜,张庆春起来上厕所,半天没有回到被窝里来,她当时也正好醒了,疑惑之际,一种不好的感觉莫名地涌上来,于是,她悄悄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洗手间外面,果然听到里面有张庆春在跟谁打电话,声音尽量地压着,但因为是夜里,到处没有声音,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芳子,你别逼我好不好?快了,真的快了,我和她马上就要结婚了,等到结了婚,等到我掌握了家里的财权,将所有的技艺都学到手后,我马上就跟她离婚,到时候,我们什么都会有的,你要忍着,好不好……你知道,我怎么会爱上她呢?她没有你一半的漂亮,我这样做,还不是牺牲自己的色相为了咱今后的美好生活啊……乖,听话好不好?成功就在眼前,咱们不能因为受不了相思之苦而前功尽弃好不好?嗯,明天下午你到红叶宾馆里开房先等着,我会准时过来的,好久没有吃过你的大馒头了……好想好想,你不知道,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满脑子里都是你的样子……乖,听话啊,宝贝,爱你,来,别闹了,亲一下好不好……” 穿着睡衣,站在门外的宋雪开始不由得发起抖来。不会的,事情怎么会这样?他那么爱我,原来全是假的,我,我……那些山盟海誓原来全是骗人的鬼话,他不但欺骗了我的感情,还要处心积虑地骗走我家里的钱财,啊,我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人…… 愤怒加上无边的忧伤,她已经没有力气像狗血剧里演得那样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将那个渣男一阵暴打了……她无力地转了身,木然地回到了卧室,穿好了自己的衣服,然后走了出来。正在这时,张庆春从洗手间里出来了,看了她失魂落魄的要样子,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急着解释,表白,说自己都是骗芳子的,都是那个芳子死缠自己,他暂且脱不开身,所以才那样哄她的,其实他爱的还是她宋雪,求求她别走…… 张庆春十分相信自己的魅力,只要将宋雪哄上床,凭着自己骄人的床上功夫,一定会迅速扭转不利的局面,一定能很快地让宋雪在欲仙欲死中再次爱上他,永远都离不开他的! 屋子里的寒气让宋雪格外冷静,她看了看张庆春有些扭曲的让人觉得恶心的脸,一句话都没有说,一下子挣脱了张庆春的手臂,然后冲出门去,冲进了电梯,疯狂地按下了“1”,接下来,电梯就毫无征兆地直接掉了下去,然后,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借古代一个叫陈洛儿的妙龄女郎的身体还了魂。 张庆春的样子逐渐地模糊了,宋雪只是轻蔑地说了一声“渣男就是渣男”便再也不想去想那个恶心的男人了。 张氏,宋雪的脑袋里又出现了伯母张氏那个张狂的样子,不由得有一个疑问升起来:为什么张氏对这桩婚事这样热情呢?她从来都不是有了啥好处肯给别人的人呐! 宋雪有些想不通,觉得里面一定有问题。不然,那样一个专横跋扈的人不会突然发起善心来的,她那样做,一定有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最后仰面看着挂满蛛丝的房顶,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原来的宋雪身体已经死了,现在这世上只有一个叫陈洛儿的女孩子了,陈洛儿既然又“活”了过来,那便再不能像以前一样地活着,像以前一样地想不开了吧。 宋雪,你就替这个陈洛儿好生地活一遭吧! 宋雪想着,轻轻地念叨了一句: “陈洛儿,嗯,陈洛儿……” 念叨完,她有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来(以后的文字里宋雪就是陈洛儿了)。 “姐,你醒了啊,妈妈让我提了些火来——”门开了,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陈宝儿用一个简易的铁撮箕进到了房间里,铁撮箕里面有一些红艳艳的炭火,屋子里一下子暖和了起来。 第四章 姐弟情深 陈洛儿一看,进来的正是自己唯一的弟弟陈宝儿。 陈宝儿脸上全是汗,热气腾腾的,长得虎头虎脑,眼睛圆溜溜的,咕噜噜地转,怪可爱的,嘴里还有一颗小虎牙,显得稚气十足。 陈洛儿是捡来的,陈宝儿是杨氏和陈二俩人亲生的,俩人虽然没有血脉关系,但是姐弟俩的关系却非常的好。 陈宝儿头戴一顶破旧的灰色的棉帽子,身上穿着同样破旧不堪的棉袍子,上面打着密实的补丁,好久都没有换的样子。衣服虽然破旧,但是却怎么都掩盖不了这小家伙的机灵气。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陈宝儿提了火一进来,就念叨着:“姐,这是娘让我提来的,娘在做饭,灶里有了火糟子,让我提了火过来放在盆里,然后再到村上的大夫那里去抓一点药给姐姐熬了喝。” “哦,谢谢宝儿。”陈洛儿看着忙个不停的懂事的弟弟,心里甜甜的。虽然身体是陈洛儿的,但是看宝儿的眼光却是以宋雪的眼光在看,所以,目光里既有好奇,又有探寻,更有渐起的姐弟情在里面。从今往后,陈洛儿知道,这个家庭的希望就在她和弟弟陈宝儿身上了。 “姐,你咋这样看我?”陈宝儿也感觉到了,不过并没有多想,熟练地拨火,脸上被火光映得红通通的。 “哦,没有啊,姐姐只是刚醒过来,想看看咱家的宝儿呢。”陈洛儿有些尴尬,忙掩饰道。 “姐姐也真的是,跳什么河嘛,不喜欢那男人就算了呗?大不了等着宝儿长大,让宝儿照顾姐姐,照顾一辈子。”陈宝儿说话的时候,满脸的认真,神情间倒突然有了点儿小小男子汉的味道。 陈洛儿心里一热,忙说道: “姐姐再不做这样的傻事了,不过我是姐姐,理应我来照顾弟弟,哪里还要弟弟照顾我一辈子哦……” 父亲陈二老实巴交,平常从不多言多语的,也没什么主见,只是本能地护着自家的两个孩子,母亲杨氏也是胆子小,加之是外来没有根基的人,在这陈氏家族里,根本没有自己发言的权利,一切都得听陈大和张氏的。 有了亲人般的关爱,陈洛儿觉得自己好了许多,只是浑身还是没什么力气。 陈宝儿见姐姐躺在床上烤火不方便,走过去摸了摸她的手,有些冰凉,便回到火盆边,将自己的手拢在上面烤热了,使劲地搓了搓,再走过去用双手将陈洛儿的一只手捂着。 “姐姐,这样你的手就不冷了。”陈宝儿笑着,露出小虎牙,眼神纯洁干净得像天山的冰泉一样。 陈洛儿脸红了红,说:“姐姐不冷,宝儿别冻着了。” “我哪里冻啊,没瞧见我额头上还有汗珠子吗?姐姐的手好粗糙,没有堂姐陈苹儿的手细呢,哎,姐在家里啥都要做,自然不可能那么细了。”陈宝儿边给陈洛儿捂手,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宝儿,穷人家的孩子哪里讲究得那么多啊,姐没事的。”陈洛儿一看自己的手,确实有些粗糙。天天什么活儿都要干,自然会是这样的。没想到陈宝儿听了这话,却说道: “姐姐,等宝儿长大了,能挣好多好多的钱的时候,宝儿就给姐姐买好多的脂粉,让姐姐的手白白嫩嫩的,天天不做事,只吃饭喝水,像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娘子一样。” “哈哈,宝儿真能干,那姐姐就等着那一天哦……”陈洛儿脸上泛出了笑意,心里乐开了花。 捂了一阵,见姐姐的手暖和了,陈宝儿便懂事地说: “姐姐,你先躺着,我去去就来。”陈宝儿将炭火全部倒到了火盆里后,就准备跑出去抓药了。 陈洛儿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于是赶紧叫下了弟弟陈宝儿。 “宝儿休忙,过来一下,姐姐有话说与你听的。”不知道为什么,穿越到了古代,说话的腔调不由得就受了影响,言语中都夹杂着一些古代人说话的味道了。 “嗯,姐姐,啥事?”陈宝儿本来已经跑到了门口,听了陈洛儿的招呼,迅速停住,转身又回来,站到床前好奇地问。 “宝儿,姐现在没什么事情了,休息休息就好的,家里没钱,抓药就算了,不过,你得帮姐姐办件事情。” “哪里能呢?”陈宝儿急忙摆手,“娘对我说了,说姐姐刚醒过来,身子还太虚,非得吃上一剂中药才行,不然的话,病加重了可不得了。咱家里就是再没钱,也得省出来给姐姐抓药啊,姐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娘会心疼死的,再说了,我没有姐姐了,谁陪我玩……”说着,低下了头,神情有些黯然起来,看得陈洛儿心里热腾腾的。 在这冷酷的现实中,唯有亲情才是让自己好好活下去的动力啊。 “好吧,小家伙,有你疼姐姐,姐姐再生什么病也会好起来的,姐姐答应你,一定尽快地恢复起来,好陪咱的宝儿。” 陈洛儿前世虽是独生女儿,受尽了宠爱,也不大懂得关心别人,但是穿越过来后,一看到可爱又让人怜爱的弟弟陈宝儿,心里不知道为啥,一下子便有了一种当大姐的感觉,感觉到了肩膀上的责任,这感觉虽然有些沉重,便同时又让她觉得踏实和有了定力,生活,不再是轻飘飘的。前世男友的背叛给他带来的痛苦不堪的感觉现在也几乎感觉不到了。 真是奇怪。 “姐姐,你不是说让我帮你办一件事情吗?”见姐姐陈洛儿说了话有些出神的样子,陈宝儿赶紧提醒道。 “哦,瞧我,倒忘记了正事……”陈洛儿一笑,随即又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宝儿,你抓了药后,顺便到大伯这去一趟,看看他们家最近有什么变化没有……伯母厉害,你可得机灵点儿,实在不方便的话,就悄悄问你堂姐陈苹儿就行了,千万不要让人家看出来你是故意去打探的,知道吗?”说罢,向弟弟眨了眨眼睛。 陈宝儿虽然年纪小,但是平常最听陈洛儿的话,做事也谨慎,嘱咐几句,全都会记在心里的。 陈宝儿咬咬嘴唇,沉思了一会儿,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便笑着对陈洛儿说:“姐姐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说罢,一溜烟跑出去了。 第五章 非奸即盗 陈宝儿刚出去一会儿,杨氏就端着一碗饭进来了。 天已经擦黑了,杨氏将碗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摸索着去点油灯。陈洛儿却阻拦道: “娘,别点灯了,勉强还看得见,家里没有多余的灯油,能省就省点儿吧。” 杨氏却不听,将油灯点燃了,灯芯爆了几下,发出如豆样的光来,屋子里更显得寒酸穷困了。 “来,好歹吃两口再说。药只有等宝儿抓回来熬了再喝了,虽是饭前喝比较好,但是你饿了一天,现在先吃一点垫垫底吧。” 杨氏端了碗坐到床边,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开始给女儿陈洛儿喂饭。 陈洛儿一看碗里,隐约看到一些稀米汤,里面有几块红薯,汤面上飘着几根酸菜叶子。 她知道,即便如此,这也算是好饭的了,不然的话,平常最多是玉米煮的稀粥,哪里舍得用米啊。吃几颗米,非得等到家里有了客人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煮稀饭吃呢。 既然要好好活着,那身体便是第一位的。陈洛儿想了想,听话地张开了嘴,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起了饭来。见孩子顺从地吃饭,杨氏心里一阵安慰。不过吃了几口,又情不自禁地叹息了一声。 “娘,咋啦?”陈洛儿听出了叹息声里的意味,心里隐隐一沉,便微笑着问道。 杨氏苦笑了一声,然后又叹息了一声,这才担忧地说道: “哎,不结这门亲事也好,免得我闺女过去以后受罪,不过……不过这门亲事可是你伯母亲自张罗的,费了不少的力气,现在这事黄了,我觉得挺对不起她的……” 一听这话,陈洛儿顿了一下,心想,哎,娘啊娘,你真是太善良了,那张氏不过是天天欺负你罢了,还这么替她着想,都是陈家的媳妇,她倒是想打你一巴掌就打一巴掌的,你受了苦不但不怨她,倒时刻想着可能得罪了人家! “娘,俗话说人善受人欺,马善受人骑,她那样对你,你何必再替她着想?再说了,我觉得这里面不简单,她那样的妇人,平常从不肯吃半点亏的刻薄人,这么热心地促成这门亲事,我看里面……” 事情还没有得印证,一切都还只是自己的猜想,陈洛儿觉得不好把话说满,便住了口,心里却想的是另一句俗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洛儿,你不可以这样说你伯母的,她虽然脾气差,为了严厉了一点儿,但是总归还是一家人,还是为了我们好的,这份情还是要记下的。”杨氏忙教育起陈洛儿来了。 陈洛儿知道对这种善良又胆小的母亲讲什么都不行的,除非有了真凭实据她才会相信别人并不是怀了好心思的。 “娘,你想啊,她的女儿陈苹儿比我还大了,今年整整十八岁了,还没有嫁出去,她为什么不将自己的女儿介绍给那秦员外家里?不就是因为她知道那秦员外的儿子是个瘫子嘛,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过去受苦,便让我嫁过去,她好从中得利的……”陈洛儿到底有些气愤,还是没忍住,一下子将话说了出来。 杨氏忙看了看门口,吓得不轻的样子,低声求陈洛儿不要乱说话: “洛儿,你也是瞧见了的,秦家送来的聘礼可都是在家里放着的啊,怎么会是你伯母从中得利呢?不好乱说话的,一家人和和和睦睦相处才是正经的呢。” “只怕是她得了大头让你得了小头,你还以为……”陈洛儿说了半句,强忍住了。自己现在刚醒过来,突然变得和以前的陈洛儿性情不太一样了,会惊着杨氏的。以前的陈洛儿,性格内向,不大说话,更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意思和反抗什么,最大的反抗就是跳河抗婚,结果丢了性命。 “好了,洛儿别乱想了,你身子还弱,别生这些闲气。人啊,不要想得太多,认命吧。现在既然这门亲事黄了,咱就不要再想了,如果因此得罪了你的伯母,那损失就更大了。来,再吃几口,肚子里有东西了,这人才会有精神的,其他的事情,交给娘来办就是了。” “嗯,我听娘的。”陈洛儿软了下来,听话地吃起饭来。肚子里有了热汤和红薯,身子倒暖和了起来。 “娘,爹爹呢?”陈洛儿恍然问道。这大半天的,她醒了之后一直还没有见着爹爹呢。 “你爹白天里一直看你醒过来没有,现在听说你醒过来了,倒不好意思进来见你了,他说当初都怪他听了你大伯家的话才这样的,害得你差点儿丢了性命,怎么说都不好意思进来,他在厨房帮我烧火呢,没事的,等你好了再见不迟吧。”杨氏又叹息了一声。 吃罢饭,杨氏收了碗回厨房去了,一会儿,陈宝儿就慌天慌地地跑了回来,走到门口差点被门槛绊倒了。 “姐,姐,我回来了,伯母她家……” 6 “慢点儿,瞧你,满头大汗的,来,坐下慢慢说。”陈洛儿一看弟弟的神色,便预感到自己的猜测和估计是没错的,不急于让宝儿说话,便拉了他的手,示意他坐到板凳上再说话。 宝儿气喘吁吁的,看样子跑得太快,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了。拖了板凳过来火边坐好,继续大口喘气: “哦,姐姐……药,药我拿到厨房让娘熬去了……” “嗯,知道了。别急,先喝口水吧。”陈洛儿指着放在柜子上的一碗水。宝儿喝了几口水,用手背擦了擦嘴巴,坐到了火边,将手放在火上烤了一下,再哈了口气,然后神神秘秘地对陈洛儿说: “姐姐,伯母家里可是乱了套了!” “啊,是吗?”陈洛儿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心里感觉不好。伯母家乱了套,烧起战火的话,必将战火引到自己家里,那时候,这家里的日子就会更难过了。 陈宝儿哪里注意到姐姐这样细微的表情变化,继续带着惊讶地说道: “我去伯母家里的时候,在门外看见了堂姐陈苹儿,她正在外面哭呢。她平常都是被惯着的,哪里委曲地哭过?所以我就问她咋啦。” 陈苹儿是大房的唯一女儿,张氏一直惯着,加之陈苹长得粗大,平常都是她去欺负别人,少有人敢打她的。 “你问她,她怎么说?”陈洛儿迫不及待地打听。 “她说伯母打她了。” “哦,伯母为什么打她?” “我也觉得奇怪,便问了,堂姐说她娘说好了,过几天就用人家送来的锦缎给她找裁缝缝一件漂亮的新衣裳的,结果,现在伯母说缝不成了,她一听不干,便在家里大哭大闹,伯母一生气,便拿巴掌打了她,所以她就跑出来哭了。” 陈洛儿一听,心想果然这样。顺口问宝儿道: “伯母家怎么会有锦缎的?平常不过和我们一样,穿一些粗布衫子,大不了比我们家里新一些,补丁补得少一些罢了,从来没有见他们家的人穿过锦缎衣裳的,现在怎么突然要做锦缎衣裳了?” 宝儿说:“可不是咋的?咱这一个村子里的人都是穷人,从来没有人穿过那样好的衣裳的,当时我也疑惑,便问了,堂姐便一五一拾地说给我听了。” “她怎么说的?” “她说了,前些日子,伯母不知道从哪里忽然让人搬回了十来匹的上好的衣料,还有几箩筐的米谷蒜姜粮食调料之类,几乎堆满了一间小屋子呢。他们家里高高兴兴的,说这些东西够他们家花销十来年的了。不过今天,伯母回去说这些东西又不属于她们家了,所以伯母生气,便打了她。” “她说没说那些东西是哪里来的?”陈洛儿问道。事情差不多就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但是她想问个清楚。 伯母张氏的家与自己现在的家离得有几百米的距离,平常日子里,两家少有走动,因伯父脸老是阴沉着,伯母又张狂霸道,父亲陈二和母亲杨氏一般都不到他们家里去的。陈洛儿有眼水,看得出来大房不喜欢二房一家人,便也几乎从来不去伯母家里,只有陈宝儿小一些,活泼开朗,不多想事情,偶尔还会到他们家里去跑一趟的。但是在伯母家里吃饭的时候,那也是少之又少。 每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吝啬的伯母更不可能将饭食匀出来让陈宝儿吃了。 “我问堂姐,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堂姐说伯母说了,不能告诉任何人的。我就求她,我们是一家人,堂姐又说了,特别不应该告诉给你们家里人呢。我说了一席好话,让堂姐告诉我,她其实早憋不住了,正附在我的耳朵边上准备说的时候,伯母从房子里出来了,气急败坏地将她喊回去了……我只打探了这么多,想着姐姐你还在家里等着,于是赶紧跑回来了……” 陈宝儿有些对不起的样子。 “宝儿,我知道了。你堂姐就是不告诉你,我也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你不用自责,没事的,快去帮姐姐看看药熬好没有?” 陈洛儿将宝儿支走后,静下心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捋了一遍,基本上将事情全部弄清楚了。 很简单,秦员外家的儿子不成气,一直说不上媳妇,伯母张氏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这消息,便想到自己家族里还有一个陈洛儿,反正又不是陈家亲生的,不过一个捡来的丫头片子,正是大好年华,样子长得也还不错,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嫁过去,两全齐美。秦家得了儿媳妇,陈家得丰厚的聘礼,算盘打得啪啪响,于是瞒着杨氏和陈二,自作主张地将这门亲事定了下来。 那秦家自然欢喜,于是通过她将聘礼送过来,哪知道张氏半道上劫了,大半送到了她的家里,一点儿送到了陈洛儿的家里,这样一来,不仅是两全齐美了,直接就变成了三全齐美。通过嫁陈洛儿这一着棋,张氏一家人一下子由穷困变成了小康水平。 “靠,算盘打得真是精啊,精得让这出戏的主角陈洛儿丧了命。” 陈洛儿心里冷笑:现在的陈洛儿可不是以前的陈洛儿了,不是你张氏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了。你哭、闹,不甘心被送来的东西全部又将被人家收回去,不甘心一下子又从小康变成了贫穷,肯定会来闹的,肯定不会给我们家里好脸色的,不过咱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陈洛儿再不会去干那种跳河的傻事了。 要跳河,也是你张氏去跳河! 想了一阵,无比解气,但是陈洛儿是从未来穿过来的人,心智都比较成熟了,知道这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让凶残的伯母将偷偷得来的聘礼又都悄悄退回去,那好比是从她的嘴里取回正要下咽的肥肉,那那个心啊,会疼得厉害的,她疼得厉害了,绝不会让自己一家人好过的。 前世的时候,看过太多的发生的伯母身上的新闻,将侄儿挖眼的,将侄女掐死的,将兄弟一家的孩子全部毒死的,手段之残忍让人不忍直视。对于一个走火入了魔的伯母,你期望她良心发现,好好对待自己一家人,好比是痴人说梦。 所以,现在必须得防着伯母一家了。特别是宝儿,他是个男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是全家的希望,伯母如果痛下狠手的话,最容易遭到伤害的应该就是陈宝儿了。 想到这里,陈洛儿心里一惊,收得紧紧,一股寒意升了起来。 思前想后,最后发现只有一条路子可走,赶快好起来,努力发家致富,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最好是全家人搬离这个地方,远离伯母一家人,不然,天天生活在心惊胆战里,日子没法过的。 空间,空间,我还有空间呢,抽时间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老天爷不会送给我一个没用的空间的! 陈洛儿又信心满满起来。(新文求包养推荐啊,亲们……) 第六章 空间惊喜 晚上喝了养母杨氏熬好的药,陈洛儿出了一身的汗。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毛病,不过是因为投河时受了凉得了风寒,只要将身子里的寒毒去完,休养几天,自然就好起来了。老天爷自然让她宋雪寄居到了这身子里面,便不会再让她很快地又死过去的。 她有这个信心。 冬天本来就黑得早,长久地点着油灯对这家来来说又太奢华,他们浪费不起。其间陈洛儿的爹皱着眉过来了一下,见她现在好起来了,也说不出来什么话,只是让好生躺着,然后就出去,回到他和杨氏的房间里去了。 陈洛儿看得出来养父的心事很重。家里一下子发生了这样天上地下的事情,他们这些一直老实巴交又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人,肯定吓得不轻,脑子里现在一定成了浆糊,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哎,穷人的日子难过啊! 陈洛儿在黑暗里叹息了一声。 杨氏为了给女儿陈洛儿发汗,又抱来了一床旧棉絮,压在被子的外面,说晚上冷,压厚一点儿,汗发出来好得快。 陈洛儿呼吸着旧棉絮发出来的陈旧而难闻的味道,很不适应。但为了活命,只得强忍住,心想习惯了就好了。这棉絮虽然旧和难闻,但已经是家里最后的一点御寒的东西了。 夜里很静,偶尔一声狗叫。 陈洛儿吃了药,又被盖得很厚,闭了眼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依然还是黑沉沉的,看不出来几点了。不过凭她自己的感觉,这时候差不多也应该是凌晨三四点钟了吧。 晚上休息得好,感觉身子轻松了一截。人本来就年轻,抵抗能力强,现在出了大汗,好得就八九不离十了。 养母杨氏早上起来得早,但再早也几乎要天麻麻亮才会起来做事情的。现在是村子里最安静的时候了。 陈洛儿一想到那开始出现的空间,便有些按捺不住,当时急,她还没有看到那屋子里面有什么呢。如果里面是满屋子的金银珠宝该多好啊!那样的话,他们全家人的命运马上就可以改变了! 偷偷地骗了村里的人,出了村子,到一个中等的城市去定居下来,靠着空间里的钱做些小本生意,一家人乐乐和和地过着小康的生活,不招惹谁,不攀谁,平平安安幸幸福福到老,也不失为一种美好的生活方式呢。 陈洛儿神思了一阵子,心里激动起来,于是从摸到那个一直不离身的玉蝉,迫不及待地进了空间。 进去一看,哟,好家伙,敢情空间里和外面是相反的啊!外面真实的世界里,天正黑着,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而空间里呢?天刚刚亮的样子。东边那太阳正升起来,还没有射出夺目的光亮,太阳红艳艳的,在离远处的山头上方几米的地方停着,像一个打在盘子里的土鸡蛋,艳得快凝固的样子,却发出暖暖的光。无处山上是树,绿油油的树,近处是花花草草长在水边,最近的地方便是上次看到过的熟悉的房子了。 陈洛儿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早上清甜的空气,觉得五腑六脏都被洗过了一样,一下子便神清气爽起来。 她想,老天真是待自己不薄啊。这空间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大,但光凭这清山绿水,已经很让她知足的啦!在现实里过得不如意的时候,暂时逃避到这里来,休整一下,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呢。 不过眼下要拯救家里,还是得靠钱才行。那屋子里会有大堆大堆的金银财宝吗? 千万不要是纸币的啊! 她知道,在这个历史上从来没有记载过的叫做后周朝的时代里,根本还没有出现什么交子等纸币啥的。人们用的,还是铜钱白银和金子,最有用的,也是这些,马上能改变家庭现状的,还是需要真金白银的啊! 陈洛儿轻轻按住自己的胸口,一步步朝着那屋子走去。 近了,更近了。是的,这房子和前世自己用的房子一样的!那曾是自己的工作室啊! 仿古的样式,窗户都是格子窗户,上面还雕着万字图案。 难道,是自己的工作室被原封不动地搬到了这空间里? 不,我要真金白银啊。 陈洛儿轻轻推开虚掩的门,一步跨过门槛,进到了屋子里。定睛一看,啊,果然是自己的工作室被复制了一个在这空间里啦! 一进去的屋子,是一间大屋子,足足有三四十平方大,屋子正中靠墙的地方,搭了一张超大的木板,那木板是椿树木做的,除了用刨子让它变得光滑不刺手以外,几乎都保持了树被锯开时的原状。上面漆着几屋清漆,显得原生态十足,更显得大气十足。 这是她前世用来做砚的工作室啊。 陈洛儿没有看到金子银子,略有些失望,但是看到了这熟悉的一切,不免又觉得激动万分。她走过去,看到桌子上整齐地放着磨机、还有铲刀、平刀、尖刀等制砚工具,甚至还有一叠整齐放置的砂纸呢。 “啊,太好了!”当看到这一切的时候,陈洛儿高兴地跳了起来!没有穿越之前,她几乎是天天都与这些工具打交道的,她太熟悉它们的习性了,它们在她的手间,已经变得异常听话,她了解它们的特点,就像了解自己的身体一样呢。 对,我是工艺美术大师,我的东西都还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兴奋之中有了憧憬,陈洛儿心情好得不得了! 工作室看完了,又从旁边的侧门走进去,一看,里面是自己的两居室的休息室。一间客厅,两间卧室,一个洗手间,还有一个小阳台。里面的东西还是原来的样子啊! 惊喜的陈洛儿看了一圈,发现一切都和原来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屋子里没有了电插孔,也就是说,这空间里是没有电的。不过她觉得已经很好了,只要有了这一切,靠着自己的努力用心,就不愁过不好未来的日子呢! 陈洛儿相信自己的手艺是过得了关的,更相信来自未来的自己在审美上是集了众家之长的。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甚至手也有些痒起来,想马上拿出一块砚石来试一下,重操一下旧业,但是将整个屋子里的犄角旮旯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发现哪怕一块砚石的踪迹。 陈洛儿不禁有些丧气: 石头都没有,我拿什么东西刻砚台? 砚台都没有,我拿什么出去卖个好价钱? 卖不了好价钱,挣不了大钱,我拿什么来改变一家人的生活? 不行,得找到砚石才行! 陈洛儿理了理思路,然后出了空间。 第七章 青葱身体 心里一有了事情,便时时地惦记上了。 陈洛儿现在呆在屋子里休养,再怎么惦记也不可能马上跑出去了解外面的世界。而且,据她现有的十六年的经历来看,她对人们用的文房四宝啥的没什么直观的感受。自很小的时候跟着养母杨氏到了陈家沟扎下根来后,她便再没有机会出这沟。 陈家沟是个小山村,人口不多,基本上都是挣扎在贫困线上下的村民,村子里没有哪一户的孩子读了书的,自然,也就没有哪一家有什么砚台啥的。 所以,到现在为止,陈洛儿还不知道这个叫后周朝的朝代里,那些文人骚客平常用的是啥材料的砚台呢。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当务之急是找到合适的砚石,然后,再到外面的世界去了解一下市场行情。行情对路了,她的技艺便有了价值,行情不对路,挣钱的道路便显得崎岖。 砚石,合适的砚石,不知道哪里才有啊! 陈洛儿一切都放在心里,暗暗地算计着,略有些焦虑,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现实里虽然最担心的是伯母对她家的报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害怕的事情却总是没有发生,伯母那边也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只是第二天的时候,杨氏夫妇将秦家前些日子送到家里的聘礼一样不落地全部拿了出去,据说是退还给了前来收回聘礼的秦家的管家。 虽然养父母的脸上神情复杂,也很不好看,心事很重的样子,但是一想到那些聘礼都退回去了,这门荒唐的亲事已经了结了,陈洛儿还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两三天,弟弟陈宝儿给抓来的药也喝清了,陈洛儿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恢复,再躺在床上已经极不舒服,于是不顾杨氏的劝阻,在家里烧了水准备洗了澡换好衣服好去干活。 洗澡的时候,她得以看到了自己雪白如玉的身体。 家里一直没有一面像样的镜子。陈洛儿并不知道自己长得怎么样。不过在一间草房里脱光了衣服,拿勺子舀了热水往身上浇的时候,陈洛儿终于知道为啥伯母要将自己张罗给秦员外那个瘫子了。她的确比堂姐长得好看不止一百倍,这样的人儿,嫁给了那样的瘫子,会让仇视她的人十分地解气。 这身体,按任何时代的眼光来看,都是美妙无比的少女的身体。 全身的肌肤白皙光润,双腿修长笔直,刚好发育的双峰虽然还没有到最佳的状态,但是坚实浑圆,像生机勃勃的莲蓬,抚之弹性十足,再使劲扭转身看后面的臀部,也是挺翘紧致,腰间盈盈一握,小腹平坦光滑。 细看了一下身子的各个部位,发现右边大腿侧面有一个米粒大的红痣,像是一个胎记。如果非得给这青春的身体找点儿缺点的话,那就是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瘦了。当模特十分够格,当普通的姑娘再多一点点肉最好。 陈洛儿暗自高兴,穿越过来,虽然生活在贫寒人家,但是好歹自己的身体是健康和漂亮的,这辈子,总算不会再因为长相而被人第一时间pass掉了。 自己是养母杨氏捡来了,虽然现在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俩一定都长得不丑,不然,生不出来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的。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为什么被扔在野外呢?莫不是自己是私生子?见不得人? 陈洛儿胡思乱想了一阵,强迫自己打住纷乱的思绪,迅速洗净了身子,穿上了旧旧的却干净的衣服,将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的。 她知道,在这样时代的姑娘,只要没有任何背景和依靠的话,她越是长得漂亮命运就越会是悲惨的。 陈洛儿以此十分相信。 当务之急,赶紧挣钱,有了身家,方才有了保护自己的筹码。 弟弟宝儿已经在屋外等了一阵子了,姐弟俩准备一起上后山去打猪草。家里房子后面的猪圈里养着一头猪,是全家人的希望,过年过不过得好,全指着它了。而且来年一年的油水也基本上靠它,没有多余的粮食给它吃,全靠家里的人天天外出扯猪草喂它。现在马上要到冬月,趁着没杀猪的时候,要多给猪儿吃一些好吃的东西,让它长得肥一点儿,大一点儿,不然,稍微松一口气的话,猪就会变得更瘦。瘦了肉就没有油气。村里人想吃的是油,而不是瘦肉。 “走吧,宝儿,咱可以走了。”陈洛儿背了一个背篓,招呼了弟弟一下,俩人便一前一后地朝着后山上去了。 房前屋后的猪草早被寻了个遍,加之是冬天,根本不好打的。要打猪草,非得往更远的后山上去。那里的地边上,地里,还有山坡上,有时候运气好的话可以发现有锯锯莲,它们叶片肥厚,匍匐在地上,叶缘有锯齿,却并不划手,是猪在冬天里最爱吃的东西了。 “姐姐,咱们反正都要上山打猪草的,你洗了澡也是白洗,回来还不是一身的汗和满手的泥,干嘛这么折腾,害得我在外面等了好一阵子。”走了一阵,陈宝儿回过头来,扬了扬眉毛随意地问了一句。 “啊,哈哈,这个嘛,姐姐生了病在床上躺了几天,浑身的汗臭死了,不洗澡的话极不舒服的。再说了,女孩子可得爱干净,不像男孩子,再脏都没人说他的。” 陈洛儿前世的时候,极爱干净,躺了几天发了汗起来不洗澡的话,非得让她难受死不可。现在条件再差,也没什么浴室,空间里也不方便进去,哪怕就是用木桶洗,也是要洗一下才安心和舒服的。 陈宝儿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像一只欢快的小鹿。棉袍子有穿的是养父陈二以前穿的,很旧,补丁很多,有些长,但是袍子里的身子却是灵动无比的。 “村子里最爱干净的都是姐姐了。她们那些女孩子好久都不洗澡,有些身上还长了虱子呢。姐姐身上就没有。我的身上也没有。” 陈宝儿说话无遮无拦。 “咱们再穷也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听好了没有?” 以前的陈洛儿比同村的女孩子讲究,现在更不一样了。 “嗯,我听姐姐的。” 姐弟俩说说笑笑,一会儿都走出了毛毛汗,也不觉得冷了。冬天的太阳暖暖地照在大地上,让人心情惬意。 到了后山,果然没有看见什么其他的打猪草的人。 来到一个平缓的山坡上时,眼尖的陈宝儿看见了那些东一朵西一朵的锯锯莲,看样子还没有人来扯过。 “姐姐,快点,这儿有好多哦!”陈宝儿兴奋地朝着陈洛儿喊道。陈洛儿也很开心,赶紧上前,放下背篓,从背篓里拿出一把小铲子,开始和弟弟一起铲起来。那东西匍匐在地上,用手扯的话只能将一点儿叶子扯起来,大部分的茎都还在地上纹丝不动,很浪费的,用了小铲子,刷的一下,地上部分全部完整地就被铲下来了。 别一只手拿将起来,轻轻一抖,抖掉土粒,绿油油的可爱无比的锯锯莲就被顺手扔进了背篓里。 陈洛儿铲了一阵,心想如果不是生活太过贫穷,这样的经历会是美好无比和享受无比的。 打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姐弟俩一鼓作气,硬是将那片山坡上的锯锯莲并其它一些猪草打得干干净净的,一看背篓里,姐姐的背篓已经满了,还使劲往下按了几下呢。弟弟小些,只有半背篓。 “姐,还是老办法,我在背篓里架个楼子吧,回去娘和爹一看,我们都是一样多,他们看着高兴。” 说着,陈宝儿机灵地跑到旁边的灌木丛里,捡了十来根筷子粗和小木棍,将猪草倒出来,在背篓下部三分之一的地方架了一个楼子,再将猪草全部放进去,一看,背篓里的猪草果然满了。 见时间不早了,姐弟俩高高兴兴地背着满背篓的猪草往回走。走到一条路边的时候,因为有些累了,便将背篓放下来歇息一会儿再走。 正在这时候,突然看到远处来了两匹马,不过马上的人没骑在马上,而是牵着马慢慢往前走,马儿打着响鼻,很累的样子。 “姐姐好奇怪,他们不骑马,反倒牵着走。”陈宝儿用手指着正向他们俩走过来的马和人。 “宝儿别动不动用手指指人,不礼貌的,人家看见了不好,一看你指他人就知道我们在议论他们的。”平常最好不惹事是陈洛儿现在的宗旨。她们家里,实在没有惹事的本钱啊。再说了,能骑上马的主儿,再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万一遇上的是浪荡子,欺负她姐弟俩一下也是说不定的。这年代,啥事情都可以发生的。 说话间,那俩人牵了马走近了,来到了他们姐弟俩的身边。陈洛儿低下了头,侧了身了,心想让他们过去算了。 哪知道,身边的马蹄声却停了下来。一个温和又好听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这位姑娘,大关镇离这儿还有好远?” 陈洛儿自然地抬起了头,正准备回答时,却先看到了一张俊美的年轻男人的脸来…… 第八章 邪恶想法 只见这男子十八九岁光影,偏瘦,面带微笑,那笑容似春天微风轻拂湖面。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不过细看,眼神里却有挥之不去的疲惫。身材高挑俊雅,约有七尺来高,衣袍是暗红色的上好锦袍,衬得肌肤如雪。脚蹬鹿皮短靴,头戴狐皮帽子,显得贵气十足。左眉头处有一粒小痣,不但没有影响他的俊美,反而显得脸上更为生动,让他有了一丝亲和力。 他站在离陈洛儿不足半米的地方,微笑着等待着她的答复。 跟他一起来的另一个男子身着白袍,站在他的后面四五米远,随意地瞟了一眼这里,便回转身去看向远处。目测过去,那男子和眼前的男子相比,要壮一些,高一些,虽然没有看清楚长相,但从那不凡的气度看来,也是一位贵公子无疑。 陈洛儿瞬间作出了自己的判断:此人长得好看,面带善意,笑容真诚,从面相上看不像是自己一直担心的浮浪子弟或者奸恶小人,陈洛儿是未来穿过来的人,对什么“非礼勿视”之类的陈规并不太放在心上。 再说了,这穷乡僻壤的地儿,不是随时都能够看见帅哥的啊,眼前突然有了,岂有不看之理? 长相俊美衣着讲究的年轻帅哥,就是送上门来的福利啊!大大的福利啊,不好生看看,岂不是浪费了? 心里怀着鬼胎,表面上却大大方方地抬起头来,直起身子,抿着嘴巴,眼含笑意,坦然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穿暗红袍子的男子这时候也看见了眼前女子的样子。 他的第一感受是矛盾。 他以为这个女子的长相和神色不过和她的朴素而陈旧的穿着一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脸上一定脏兮兮的,眼神漠然无力,眉目勉强能入眼,但是,当他看到了这个女子的样子以后,他有些迷惑了。 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矛盾?怎么可以如此不搭? 是的,她的衣服普通破旧,补丁不少,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但是她的样貌,给人的第一感觉却不像是这样家庭出来的女孩子! 眼前的女子有些瘦,但是浑身上下给人极干净的感觉。她眼睛明亮,眸子清澈有神,不慌不忙,脸上有些微汗,脸颊上有一抹淡红,显得健康而富有生机。鼻梁挺直,尖若悬胆。最好看的是她的嘴唇,饱满而有血色,虽然没有擦口红,但是却像成熟的樱桃般诱人,嘴唇上若有若无的纹路显得嘴唇很有型,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含在嘴里,轻轻地吮吸几口,尝尝它的甜蜜…… 一想到这里,暗红袍子男子的心中居然有了一点小小的冲动,小腹处有一股电流刷地流过,脸不由地红了起来。他赶紧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咬咬嘴唇,控制了自己一下,暗自嘲笑自己怎么会突然有这样邪恶的想法? 眼前的女子,可是一个偏僻山村穷苦人家的女子啊!他怎么突然有了一种在山野之间看到了一朵艳丽山茶花的感觉? 这朵山茶花开得不但无拘无束,而且还带着清晨的露珠一样,生动无比啊! 一瞬间,他几乎都忘记自己刚才问了什么话了。 陈洛儿却没有忘,她顿了顿,小声地问道: “你们是要到大关镇去吗?”她怕自己听错了。大关镇是距离这里还有二十几里路的一个镇子,她很小的时候去一过次,还有些印象,从这儿往哪里走,只有一条大路。 “哦,是的,请问大关镇离这儿还有多远,天晚了,我们,我们得去那儿住下来,今天跑了太多的路,眼下就只有到大关镇那里去住下了。” 男子说话居然有了一些小结巴,这是他没有料到的,他平常说话从来没有这样结巴过,他甚至有些恼恨自己,怎么会这样呢? 幸亏同路来的离得远些,没有听到自己这样说话,不然,不知道他又要怎样地笑话自己。 陈洛儿听清楚了,挪动了一下身体,闪到一边,用手指着蛇一样消失在远方的路说: “大关镇离这儿还有将近二十里路的样子,你们骑了马,最多一个时辰也就到了。那里有客栈,可以洗了澡好好睡个觉。从这到那儿只有这一条路,一直沿着这条路走就行了,不用分路。”看在对方是帅哥的份上,陈洛儿说得很详细。再说,指路这事算是做好事,顺手做点好事总是没错的吧。 “哦,谢谢姑娘了。”男子脸红了红,作了个揖,后退了一步,转身过去和白袍男子交流去了。 陈洛儿想,这帅哥不但人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中气很足又略还着柔和甜蜜的味道,听着真是一种享受呢。 弟弟陈宝儿没有怎么见过这样的生人,有些紧张,不由得走到陈洛儿身边抱住姐姐的手臂,警惕地看着两个陌生的男子。 原以为他们问了路马上就要走了,没想到那暗红袍男子说了几句又转身走了过来,看着陈洛儿姐弟俩背篓里的猪草,有些为难又有些期盼地说: “嗯,这位姑娘,在下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陈洛儿的脸,咬咬嘴唇,鼓起勇气又接着说下去,“我们的马儿跑得太久了,好久没有吃过饲草了,现在是大冬天的,路上没有什么青草,你们,你们也看见了,现在它们几乎都跑不动了,我的意思是,能否将你们背篓里的青草匀给我们一些,它们吃了,才好赶路呢。” 说罢,有些眼巴巴的,生怕陈洛儿姐弟俩不答应一样。 “才不呢!我们这是打的猪草,不是马儿吃的青草,给了你们,我们家养的猪就没有吃的了!” 陈宝儿一听这话,心里一急,脱口而出。说罢,又求救似地看着姐姐,希望她不要答应。要知道,这些猪草可是他们姐弟俩辛苦一下午才打来的啊,大冬天的,猪草真的不好找了,他们家的猪,本来就瘦,现在没有了猪草,过年的时候怎么能吃到肥肉呢? 第一时间里,陈洛儿也觉得有些为难。这些辛苦打来的猪草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眼下,就真的有些难的了。想到家里那头饿得嗷嗷叫的猪,她真的不想再匀一点猪草给别人的。 家里太穷了,一点儿猪草都是珍贵的。这是那些富家子弟难以体会到的事情。 不过抬头一看到那男子的眼神,她的心一下子软了。哎,他说的倒是实话,他们已经牵着马儿走了一阵,再这样走下去,今天晚上肯定是走不到大关镇的。 算了,做好事做到底好了,谁让他那么好看呢?那眼神,着实难以拒绝的啊。 于是,她打定了主意,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然后对暗红袍男子说道: “行,这样吧,我弟弟背篓里的猪草你们全部拿去喂你们的马吧,我的就不能给你们了,家里的猪还等着吃呢。”再做好事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全部东西拿给人家吧。家里人还指着那猪过年呢。 “不嘛,姐姐……”陈宝儿不干了,嘴里呜呜的,表达自己强烈的不满。 那男子却高兴极了,马上说道: “太谢谢姑娘了!小弟弟放心,我们不是白白要你家的猪,猪草的,我们会给你们银子的。” 一听银子,陈宝儿不闹了,觉得平衡了一点儿。小家伙没有怎么见过世面,却本能地知道银子是好东西呢。 陈洛儿想法却是另外一样。不就一点儿猪草嘛,值几个钱?哪里还需要人家的银两,要了分明就是敲诈嘛,本来是做一点儿好事,要了银两就觉得自己理亏了,心里会很不舒服的。 “你如果要给银子的话,我就不给你们这些猪草了。举手之劳的东西,何至于搞得这么铜臭气?”陈洛儿说得很直截,而且有板有眼的。 见陈洛儿面色严肃起来,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男子有些吃惊,同时又有些想不到,脸上复杂了一阵子,赶紧地将陈宝儿的背篓拿到两匹马儿站立的地方,将里面的猪草倒将出来,马儿看见了这青油油的绿色猪草,喜欢不已,毫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地嚼起来…… 第九章 宝扇相赠 (求推荐票啊,求包养啊……) 马儿吃猪草的当儿,那白袍男子和暗红袍男子站在一起说起话来,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无意中将脸儿转了过来的时候,虽然隔了十来米的距离,但还是让视力极好的陈洛儿有机会看到了他的长相。 只见白袍男子约摸二十来岁年纪,身高足有一米八的样子,典型的大块头。看那脸上,小麦色肌肤,五官分明,有棱有角,和身体一样长得大气十足,剑眉下一双大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精光让人暗呼霸气。举手投足间自信十足,隐约透露出叫人难以抗拒的野性的魅力。 陈洛儿依她积累的所有审美知识给这俩男子下了个有趣的结论: 如果将他俩比作某种动物的话,暗红袍男子像一只优雅内敛的红狐,而那白袍男子,则活脱脱是一头基因突变的白色大雄狮。 想到这里,陈洛儿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来。这个下午,还是蛮有意思的,用半背篓猪草,换来了一次欣赏大超级大帅哥的绝好机会,划算啊划算啊! 想那前世的时候,要看什么明星大帅哥的还非得买票进场去看,那粉丝多得人山人海,挤得头破血流还看不大清楚,哪里有今天这般如此近距离没有任何阻碍地看帅哥安逸呢?这俩帅哥的长相气度,那真真儿是一点儿不比那些所谓的明星差啊,甚至,陈洛儿在他们的身上,隐隐看出了一种略带妖孽的气质,真是此人应是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看啊! 陈洛儿暗自沉浸在自己的邪恶想象里,陈宝儿却对姐姐刚才不理智的决定不满意极了。他看着那俩男子在一起说话,便嘟了嘴巴对陈洛儿说: “姐姐,这下好了,咱只有一背篓猪草了,回去娘责怪我们的呢,到时候看你咋办!” 陈洛儿忙安慰说没事,到时候将自己背篓里按紧的猪草匀一些到他的背篓里就行了,松松地放在里面,乍一看上去还是一满背呢。 “你要骗娘啊。”陈宝儿仰了头。 “好弟弟,这哪里是骗,这是善意的谎言。咱这边好事又做了,娘那边又过了关,岂不是一举两得?”陈洛儿在弟弟面前没法开什么玩笑,如果在她面前有什么闺密的话,她说不定会兴奋地和闺密一起讨论帅哥,顺便说出什么色迷迷的话来呢。 不过一会儿功夫,那一黑一红两匹高大又疲惫的马儿就将陈宝儿背篓里的猪草吃完了。虽然猪草少了些,根本不够它们吃,但是在这严寒荒芜的冬天里,突然有了这样一堆青油油嫩闪闪的草儿让它们品尝,也算是一顿不错的小点心了,训练有素的马儿像人一样,知道知足。 暗红袍男子拿起背篓,满足地笑着,朝着陈洛儿姐弟俩歇息的这边走了过来。 “姑娘,真是十分感谢,马儿吃了草应该会跑得到那大关镇的,到了那里,再找些饲草喂它们,让它们吃得饱饱的。” “嗯,跑到那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俩人离得很近,陈洛儿这时候觉得不好再直直地看着男子的脸,便低垂下眼帘说道,“前儿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溪里有水,到了那里给马喝点儿水,它们会有气力的。” “谢谢姑娘,想得真是周到。今天真是麻烦你们姐弟了,刚才说给银子,你又不要,那我总得表示一下感激之情的吧。” 说着,用征询的目光看着陈洛儿。 陈洛儿脸一红,抬起头看了男子一眼,心想白白地看你们这俩帅哥我都没有给钱呢,大不了扯平了吧。但这话在这古代对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哪里说得出?便改了口温柔地说道: “公子哪里话,乡间人家,举手之劳而已,休再说什么酬劳的事情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得早点走才行,那路还有几十里呢。” 把握时机是陈洛儿的强项,跟一个男子没完没了地说话,会破坏在他心目中的好印象的,此事当速战速决才对。 暗红袍男子微皱了眉,略想了想,站了起来,几步走到白袍男子身边,对他耳语几句,然后白袍男子笑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来交到了他的手上。 暗红袍男子走过来,对陈洛儿说: “姑娘,既然你不要银子,且收下这把扇子吧。会有用的。”说着,不由分说,将手里用扇套包着的扇子硬塞给了陈洛儿,然后转头,大步到了马前,和白袍男子一起迅速上了各自的马,双腿在马肚子上一夹,马儿一声长嘶,然后跑了起来,渐渐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这事儿发生的太快,根本没有陈洛儿拒绝的时间。陈洛儿朝着远去的方向扬了扬手,想要叫一声的时候,发觉已经徒劳,便罢了,看了一眼手里包着扇套的扇子,心想这是何必? 见吃了自己打的猪草的两匹马儿已经载着主人走远了,陈宝儿丧气极了,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有些倒霉。当他看到那人给了姐姐一样东西的时候,又有些兴奋,便一下子从陈洛儿手里抢了过来,要看个究竟。 扇套是用藕白的厚缎子精心缝制的,上面用丝线绣了一束红梅,针脚细腻,一丝不苟,一看就是精心制作的东西。 “姐姐,这朵花儿还好看哈,像真的一样。”陈宝儿被那鲜艳的栩栩如生的梅花给吸引住了。 还没容得陈洛儿细看,他一把抽出了放在扇套里的东西,一把精美无比的扇子出现在了陈洛儿的面前。 陈洛儿前世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一看这扇子,才知道这扇子的珍贵! 看起来这是一把非常普通的男人用的折扇,但是细看材质,才知道并不普通。 扇骨是用上好的紫檀做的,古色古香的味道,隐隐有一缕香气暗盈,那扇面的纸是极好的宣纸,厚实,自然是手工精心制作出来的,更奇的是这扇面上的画儿,空白的月白色的扇面上,只在右上角画了一枝斜出的墨梅,寥寥几笔,却笔笔老辣,笔笔有勾有勒,交待清楚,中锋入纸,力能通神。此外,画面上就再没什么装饰的了。 甚至后面连落款和日期都没有写,只在左下的地方,铃了一方小小的印。陈洛儿看了一阵,勉强看出是“梅主”两个篆字。 陈宝儿踮起脚尖也好奇地在一旁观看,看了一阵,他失望地说: “哎,我还以为是啥好东西哦,原来是一把破扇子,上面就画着一枝梅花,后面全是空白,啥都没有。姐,我们今天亏大了。” 还没等陈洛儿开口,又抱怨道:“他们好生奇怪,大冬天的冷成这样,他们却给姐姐你一把扇子,安的是什么心嘛,我们御寒的冬衣都不够,难不成天天还拿着扇子扇?真是两个坏人!” 陈洛儿没有吱声。弟弟陈宝儿从来没有读过书,不会写字画画,不知道高级的审美啥的,他说那些都有情可原,但是眼前的这把扇子却让陈洛儿大吃一惊,这把扇子的价值,远不是几两银子可以换得来的! 房子材质上乘,做工细致,加上名人作画题写,如果出手的话,一定会卖个好价钱的! 一看上面的画,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画的,没有几十年的功力和修养,哪里画得出来这样简洁却韵味十足的梅花来?加之是那样的贵公子身上的东西,价值更是不可估量的。 这东西,肯定有收藏价值,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拿出去卖了,卖到了不懂它的人手上,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想到这里,陈洛儿小心翼翼地将扇子合拢,装到了扇套里面。放进了衣服里面,若无其事地对陈宝儿说: “宝儿,今天的事情不要说给别人听好不好?这扇子虽然不起眼,但是到了夏天还是有用的,如果你说出去了,别人想要去的话,咱又不好意思不给是不是?” “知道啦,姐姐,我才不会说出去呢,宝儿虽然嘴快,但是但凡是姐姐嘱咐的事情,宝儿哪一样没有办到?姐姐说得总是有道理的,你放心好了,一把破扇子,我哪里会到处去说。” 宝儿说的一番话让陈洛儿放下心来。宝儿说得没错,这个小家伙关键时候还是挺靠谱的。姐弟俩关系极好,姐姐说的话宝儿都听。 “走吧,天晚了,爹娘等我们回家。再说,圈里的猪也饿了,还等着我们回去喂它呢。” 陈洛儿将自己背篓里的猪草匀了一些在弟弟背篓里,姐弟俩一起往家里走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刚才那俩男子骑着马儿到了溪水边,饮马的时候,一番话里却在议论着他们俩呢…… 第十章 品位特别 “子骞,刚才,我可是看到你的脸红了的哈……”白袍男子手里拿着一枝草茎,脸上坏笑着,打趣暗红袍男子道。 “哪里?我红脸了吗?公子,你又取笑了。”叫子骞的男子一听,脸又红了一下,于是赶紧弯下腰,无意识地捡了一块小石子起来,伸臂向远方扔去,惊起了枯草丛里的一群不知名的雀鸟,呼啦啦地乱飞一阵又落下去,似乎对这俩人很不满意一样。 被叫“公子“的白袍男子坏坏一笑,不依不饶: “哈哈,一听这话你脸就红了,你还没意识到吧。口是心非的家伙,你的心事可都写在脸上和眼睛里的呢,骗不了人的。”想了想,又纠正道,“子骞,我说过了,我们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不要叫我公子不公子的了,我是有名字的,叫我煊瑾好不好?” 叫子骞的身体子稍瘦削些的男子忙笑了一下,说道:“好,记住了,平常人多的时候叫你公子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呢。” 叫煊瑾的男子觉得朋友子骞脸红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反正旅途现在正是枯燥,于是一直追问下去: “哎,我说子骞啊,我们刚才遇上的不过是一个乡间寻常女子罢了,你倒好,将我珍爱的扇子做了人情交给人家了,你真是大方啊” 子骞反问道:“你舍不得?” “哪里是舍不得,只是觉得奇怪,一把扇子而已,虽然一直喜欢,但是你要我自然只得给你了,咱兄弟俩你有了事情我自然支持的,只是疑惑你的做法罢了,寻常也没见你对哪个姑娘这般地脸红过,前儿晚上在万花楼上不是给你找了一个绝色的女子嘛,你倒好,跟人家说了一席话,喝了一通茶,便走出来了,白白浪费了良辰美景啊。”煊瑾看着水面,脸上一幅不解的神情。 子骞沉思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叹了一口气说: “哎,真是奇怪,我也觉得我当时是红了脸的……煊瑾,你是不知道,当时我也没当一回事,心想不过是问个路啥的,但是一见那女人,还真就……真就一下子被她深深吸引住了……” 煊瑾惊得瞪大了眼睛,反问道: “她长得很漂亮吗?我倒没注意看,远远扫了一眼,穿着破烂,朴素之极,寡淡无味,没想到,你的口味还真与众不同,竟然对一个山野女子动了一会儿心。” 说着,煊瑾独自哈哈大笑起来: “这事若回到京城的话,说与别人听了,说不定他们会笑掉大牙呢!对鲜艳的花儿不屑一顾,倒对那山野刍菊情有独钟……哈哈哈,这事要是被京城那些姑娘知道了,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呢……她们梦里的情人,心尖儿上疼着却一直够不着的倜傥公子花子骞,居然只爱朴素的野花,哈哈哈……” 花子骞等煊瑾笑完了,这才认真地说: “你当时是不屑一顾,没有认真的近距离地看那姑娘,真的,我当时一看到她时就有些失态,惊得有些呆了,她那五官的样子,眉眼间的风情,根本不是这山野里能长出来的女子,她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质,到底怎么奇怪我也说不出来,但就是有一点,特别吸引人……她虽然穿的寻常,但是丝毫掩盖不了她自己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光芒……” “啊,真的吗?不可能吧……”煊瑾简直有些被吓到的感觉,“那我当时没有细瞧她岂不是可惜了?你的审美没有出差错吧,怎么会有这样的看法?” “没出差错,平常那些脂粉胭脂女子看得多了,忽然看到她,突然有一股清新的风扑面而来的感觉,干净,自然,大方又略带羞涩,一切都是恰到好处,说老实话,我当时可真有点儿冲动呢……我也被自己吓坏了……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哈哈哈,子骞你就放心吧,我自然不会说出去的……哈哈哈……冲动,你居然会对一个那样的女子冲动,哈哈哈……” 花子骞知道煊瑾肯定觉得不可思议,便摇摇头,有些伤感地说: “哎,可惜只是惊鸿一瞥,没有时间与她长处。她虽是穷苦人家的女子,但不贪图小便宜,不贪婪,不小气,不然,我哪里会让你拿出扇子来赠给她?当时是可以扔一些银子给他们姐弟俩的,不过又不忍,因为一扔了银子过去,一切便都破坏了,似乎也是亵渎了她……” “罢了,子骞,听你说了这一席话,我只有一个感觉,那女子是天仙下凡,不结交了倒是八辈子的可惜,不如,我们等马儿喝足了水,又跑将回去找到她互诉衷肠吧!” 花子骞忙说: “煊瑾说笑了,走吧,马儿已经喝饱了,时间不早了,再不快跑的话,路上要摸黑的。骑了一天的马,身心劳顿,好想找一家客栈洗个澡好生休整一晚上,不然,明天哪里还有精力继续跑路?这番与你出来,跑的地方还没过半,意犹未尽,我的任务可还重着呢……至于你的扇子,回到京城以后,我再找那‘张扇子’给你订做一把就是了,画画嘛,你自己想怎么画就怎么画,片刻功夫的事情!”花子骞说笑道。 “好吧,这才是我的好朋友花子骞呢,若你真的被那山野女子勾走了,我会是欲哭无泪的啊!那扇子还用得着你去找那张老头儿吗?只要听得我的没了,他屁颠屁颠的就会送上一把来的。不过你画的兰草我是真喜欢,到时候你要一幅送给我。走吧,上路喽——” 说着,俩人牵了马到路上来,然后翻身上马,一前一后往那大关镇疾驰而去…… 那花子骞的脑海里,全部都是刚才那个姑娘的样子,暗思一阵,心里长叹一声: 姑娘,别了,今生若有缘,定会与你再见一次的! 话说陈洛儿陈宝儿姐弟俩背着打来的猪草在天黑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杨氏正在厨房做饭,陈洛儿便像往常一样,在厨房的角落里剁起了猪草,剁好后放进猪食桶里,然后加了些早上中午的洗碗水,再加了一把米糠,提到猪圈里吃力地倒进了猪食槽里。 猪儿饿得昏头昏脑的,忙爬起来痛快地吃了起来。 陈洛儿脸上露出了微笑。再过十几天,这猪就可以杀了,弟弟很喜欢吃猪肉炒萝卜丝儿的,一定要炒上一大盘子,让他一次吃个够,好长身体。 晚上,睡觉前,陈洛儿害怕那把扇子让别人发现了,便等家人全部睡下了,进了空间,将那扇子放进了空间里的工作室里。放在这里,谁都发现不了的,谁都拿不走的。 那个夜晚,她睡得很香甜。第二天一早,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外面一个女人猝不及防的一声长嚎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天啦!这可咋得了啊——” 第十一章 雪上加霜 (某紫求点推收啊!) 陈洛儿眼睛一下子睁开,头脑里一片混沌,恍然不知是梦是醒。最开始瞬间的感觉是难道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一下子被吓醒了? 但是那一长声之后,紧接着那女人的的哭声便一下子跟着出来了,绝望的嚎哭声明晃晃的刀子一样钻进陈洛儿的心里,在心脏里面绞来绞去,很快就让她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是的,她终于是听出来了,那嚎哭声是她的养母杨氏发出来的! 反应过来,陈洛儿心里一跳,暗叫不好,便翻身下了床,也顾不得冷,三下五除二地胡乱穿上衣服,裹上棉袍子便拉开门冲了出去。 屋外,养父和弟弟也差不多同时冲了出来,循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心急火?r地奔了过去。 只见猪圈的门口,杨氏正瘫在地上,扑天抢地地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头发披散,脸上全部被弄花了,皱纹皱在一起,看起来狼狈不堪又让人心酸不已,那猪食桶也倒在旁边,一地的是,满目狼藉。 “咋啦?”养父陈二跑得快些,苦着脸,皱着眉头,几步到了近前,然后蹲下身子一把拉住瘫在地上的杨氏,焦急地问道。陈洛儿听出来了,养父问话的声调里,也透着掩饰不住的哭腔。突然见到这样的事情,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一猜就知道事情不得了,不然,一向温柔和内向的杨氏何至于这样的失态?一看她失控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大得不得了了。 陈二一直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胆战心惊地过了半辈子的日子,从来不敢得罪任何的人,走路连见了蚂蚁都要小心翼翼地绕开走,生怕伤害了一条生命,生怕自己的言行哪里不对劲引起纠纷和麻烦,但是现在一看就知道有大事情发生了,所以,他还没有问清楚事情,自己就开始有些垮了的感觉。 陈洛儿和陈宝儿也跑到了父母的面前。 “娘,咋啦?你咋啦?”宝儿的声音里也不由地带了哭腔。这样的场景,他一看就吓坏了。必竟只是小男孩子,没经过事情,完全被母亲杨氏的样子给吓懵的了状态。 陈洛儿知道自己不能马上哭成一团,本来就乱了,自己再慌了神的话,老天爷都救不了这一家人。除了强忍住焦虑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于是她蹲下将母亲往起来拉。大冬天的,地上凉得很,这样再坐下去,受了凉会感冒的,家里穷成这样,能不生病便是最大的挣钱了。杨氏的力气被用完了一样,完全站不起来,也不想站起来,还是坐在地上,双手拍着胸口,拍得山响,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猪啊——猪啊——我们家的猪啊——”杨氏泪眼蒙胧,凄楚无比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丈夫和儿女,咧着嘴含含糊糊地喊了几句话出来,却听得丈夫陈二一头雾水。 “猪咋啦?你不是起来喂猪了吗?” “猪,咱家的猪死啦——”杨氏的眼泪“哗哗哗”地又流下来了。 陈洛儿一听,心里一激,一种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她顾不得再使劲地扶杨氏起来,而是闪身几步到了猪圈门口,借着早晨灰白的光亮,往猪圈里看去,最后终于看清楚了,她家的那头昨天还好好的猪现在正躺在食槽边,一动不动,那嘴角边上,吐出了许多白沫。 陈洛儿大惊失色。 往常那猪睡觉的时候,因为要呼吸,所以即便躺在那里,肚皮也是一起一伏的,现在完全没了动静,人来了也不起来哼哼,看样子真的是死了! 一头猪,辛辛苦苦养了一年,这可是家里现在最值钱的东西啊!现在说没就没了,怪不得当娘的杨氏要哭得死去活来了。 陈洛儿想到昨天傍晚的时候还亲自喂过它,开心地看着它欢快地吃着她和弟弟打回来的猪草,而现在,不过一夜的时间,它就死掉了,而且还口吐白沫! 可惜,心疼还有略略地绝望,一齐向陈洛儿袭来。为什么啊,为什么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家里?难道要这个家不再活下去吗? 她使劲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赶紧在旁边找了一根棍子来,在猪栏外朝躺着一动不动地猪轻轻打去,但是再怎么打那猪哼都不哼一声,更不用说是动一下或者“霍”地一下爬起来了。 是的,它一动不动,没有了半点声息,在一个寻常冬天的早上,它莫名其妙地死了! 陈二终于知道了妻子这样哭泣的原因了,心里一惊,赶紧到了猪圈旁边来看。宝儿也紧跟了过来。 见自家的猪确实是真的死掉了,陈二不由地也哭了起来。浑浊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双手微微地颤抖着,心里酸苦不已。 宝儿也在一旁伤心地抹着眼泪。猪死了,哪里还有什么肉吃呢?那香得让人流口水的炖排骨,是再也吃不成的了! 虽然陈洛儿心里有些乱,但到底是有些定力,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千万不要失控,因为那样于事情的解决不起半点儿作用的。 “宝儿,你赶紧跑到六手儿那里去一趟,请他过来帮着看一下,咱家的猪是不是得什么病了。” “六手儿”是村子里的一个兽医兼劁猪匠,村子里谁家的猪有了病,都是请他来帮着看一下的。他其貌不扬却手段高明,一看一摸就知道大体是生了什么病,然后就扯一些草药让主人家给猪喂了,猪慢慢就好起来了。因为他从生下来左手就长了六个手指,所以大家都叫他“六手儿”。 现在家里的猪死因不明,自然要请他来看一下的。 陈宝儿机灵,听了姐姐的话,一趟子就跑出去了! 最初的震惊和痛苦过去,陈洛儿和养父一起,将养母杨氏扶了起来,安慰道: “娘,别哭了,宝儿叫了六手儿过来看了再说吧,说不定这猪肉还是能够吃的,大不了咱家早十来天杀猪是了,还节约一些猪草和饲料呢。” “洛儿啊,我原想着这几天好好催催肥,让它长些膘起来,你看它瘦成那样,身上全是瘦肉,咱炒菜的时候哪里有什么油气?你和你弟弟都正在长身体,光吃瘦肉可是不行的啊,瘦肉也一点儿不经吃啊!现在可到好了,突然死了,不明不白的,娘这心里难受得很啦!这,这一年多的时间了,将它服侍地像先人一样,现在却是这样的结局,娘这心里针扎一样……” 说着,又抽泣起来。 陈二总算回了点神过来,一见陈洛儿那样说,便也劝杨氏道: “老婆子你别哭了,等六手儿来看了以后,看看是什么问题,然后我就找杀猪匠来我家将它烫了算了,猪死都死了,再哭又有什么用啊……” 陈洛儿见养母实在有些凄惨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跑进了屋子里,打了一盆水出来,放了洗脸帖子帕在里面,端到杨氏面前让娘先洗个手脸,免得呆会儿来了人,人家看着不好。 杨氏有些发怔,这陈洛儿何时变得这样懂事了?平常大不了跟着自己一起哭,毫无办法,现在说的话,做的事,倒突然有些不像原来的陈洛儿了。 不过女儿说得对。杨氏开始抽泣着洗起手脸来。 一会儿功夫,那六手儿睡眼惺松地就跟着陈宝儿过来了。六手儿对一个村子的人比较热心,估计还在床上睡觉呢,就被陈宝儿给强叫起来了,衣衫都还没有扣整齐。一条腰带拖了半截在地上。 六手儿心不坏,一看这一家人愁云惨淡的样子,话也不多说,便几步跨到猪圈门口去,打开猪圈门,也不嫌脏,然后蹲下来诊断起来。 捣鼓了一阵子,六手儿站了起来,拍拍双手,摇摇头,从猪圈里出来,对站在他后面的一圈眼巴巴地人儿说: “这猪坏了,不是病死的,是中毒死的,而且是剧毒,肉不能吃了。” 一句话说完,杨氏愣了愣,又扑天抢地地哭了起来…… “天啦,这咋得了啊——” 声音很大,附近的人一个个都被吵醒了,然后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了陈洛儿家的后的猪圈旁议论纷纷起来…… 第十二章 逼上梁山 “宝儿他娘,别怕,六手儿他是胡说,咱这村子里哪里有什么剧毒的药?我嫁到这村子里二十多年了,除了老鼠药以外,还真没有看见过什么更毒的药,大不了,将那些内脏啥的扔了,外面的肉还是能够吃的。” 一个穿粗布衣衫的中年妇人好心地安慰道。 六手儿正指挥着前来看热闹的汉子们帮着将圈里的猪往外面抬,一听有人说这话,便马上停下手里的活儿打住道: “我说黄嫂子,你可不能乱说的啊,这猪一看就是中了剧毒而死的,你没瞧见这肉皮子?已经全部发乌发黑了,这样的猪你还劝人家杨妹子家去吃?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猪肉再好吃,总没有命重要的吧。” 被称作黄嫂子的女人一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忙黑了脸骂那六手儿: “你这个死男人,人家不过是好心好意地劝几句,你看你说的话,倒像是我存心要害死杨妹子一家似的!都是家里的主妇,不杀年猪,一家人怎么过年?来年哪里有油吃?一家人不沾油腥挨得到好久?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哎呀,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好心办坏事的也不少啊……”六手儿急白了脸,又抱拳对周围的村人说道,“这头猪千万不要吃,吃了肯定出人命,反正我话是说到这儿了,别到时候出了事又来找我的麻烦。” 说罢,又转身对陈洛儿养父劝道: “他陈老弟,别哭丧着脸了,赶紧地将这猪抬到野地里去深挖了踏实地埋了,再舍不得也得去埋了……”言语中颇还是有一些不忍心。这一条猪对村子里的人来说,几乎就是全部的收入了。 “六手儿你倒说得轻巧,埋了他家吃啥啊!”又有另外的泼辣妇人大声地问道。六手儿在村子里平常就和那些妇人没大没小地打闹惯了,大家和他说话随便得很,反正他又不生气的。 “这个,你们平常不是和杨妹子好得很吗?等你们家里杀了年猪,一家送她家一块肉不就就得了?” 这话一出,一些抱着膀子在看的人赶紧嚅嚅地走了,说是家里的猪还没有喂呢,有些人说娃儿还没起床,醒来找不到大人会哭的。 最后倒还是剩下了几个人,包括黄嫂子在内的几个女人。黄嫂子叹了一口气,走到已经没有了气力的杨氏身边,对她说: “他杨妹子别伤心了,赶紧该做啥就做啥的,猪死都死了,又不能复活过来的,放心,我家过年杀了年猪的话,我一定给你家提一块猪臀肉过来让孩子们解解馋的,哎,谁家摊上这样的事情都不好受的……我走了,家里还有一摊子事情呢……” 说罢,同情地看了一眼杨氏,转身慢慢离去了。 另外几个心肠软的女人也说了类似的话,安慰了几句,纷纷离去了。 不过前来看热闹的人中,走在路上还是有一些相互说风凉话的,说什么他家的陈洛儿不是绝色美人儿吗?如果嫁个好人家,得了大堆聘礼的话,娘家人不是一下子可以富起来?自己又不看看自己是生在啥样的家里,真当自己是大家闺秀了,这下好了,家里连油星儿都没有了,我看她还咋作? 这些话陈洛儿都没有听见,但是凭着她对人性的了解,她知道村子里的人除了伯母张氏以外,肯定还会有一些人对她有非议的。 这猪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整个一个村子,就死了她家一头猪,这事真是奇怪。 陈洛儿冷眼看着几个男人帮着养父陈二将那中了毒的死猪往野地里抬去,一个人回到厨房,边做事边想这事是怎么回事。 这事肯定不是外来的人干的。陈家沟地处偏僻,离大集市大场镇都比较远,没有谁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拿着一包砒霜之类的毒药翻山越岭地专程跑到这里来毒死一头猪,一头猪而已,谁会对一头猪上心呢。 行为艺术也不带这么玩的。 如果非要往村外人的身上推的话,那就只有秦员家有理由这么干的了。 这次说好了的婚事没成,秦员外家肯定恨死了自己家里。但是转念一想,那聘礼啥的全部都退回去了,自己家里没有再欠他家哪怕是一根线一颗针的啊,他们不会因为撒气候而长途过来将自己家的猪毒死的吧。陈洛儿听说,那秦员外的家里,除了儿子不成气以外,家风倒也还说得过去,若他们干出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的话,肯定是得不偿失的。 那样的大户人家,还不至于干出这样的肮脏事情来。 陈洛儿知道古代虽然也有歹人,但是在某些方面还是会有所顾忌的。秦员外家,断断做不出这样的让人笑掉大牙嗤之以鼻的事情来的。 既然不是村外人干的,那只能是村子里的人干的了。 虽然预感到会是谁干的,但陈洛儿还是不想往那方面去想。她知道自家在这村子里,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从不与人结怨,因为太过软弱,还常常被有些强势的村人欺负,不过即便再怎么受欺负,养父母都是不敢对别人吭半个不字。他们的理念是忍气吞声,万事忍字当头,心想只要等到陈洛儿和陈宝儿都大了,都有出息了,他们俩老的自然就可以抬起头来了。 陈洛儿梳理了一下,,一个个地排除掉了,最后只有一家人没有排除,那就是她的伯母家。 这事,十有八九是伯母张氏干的! 因为她最有干这缺德事的动机。自己以死悔婚,让张氏家悄悄截留的丰厚的聘礼全部退了回去,依张氏那样的小心眼和报复心,她肯定要报复回来的,杀人她暂且做不到,那么毒死陈洛儿家的猪便是轻轻松松的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拿了事先准备好的毒药,偷偷溜到猪圈旁边,将混合了毒药的料饵让猪吃了,饿得不轻的猪一见,哪里还顾得上是谁送来的?肯定翻身起来,稀里哗啦三下五除二地吃了,结果一命呜呼,魂归西天。 对,肯定是她干的!陈洛儿回想了一下,刚才闹得一团的时候,她注意地看了一下,在人群里没有看到伯父家里的任何人。这就奇怪了,按理说,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家怎么样都会有一个人会来看看的。他们可是真正的亲戚啊,是伯父母啊!他们没来为什么?内疚,害怕自己露了馅?还是正在屋里高兴?怕到了现场太兴奋让人看出破绽来? 要知道,真查出是她干的话,村子里的人都会看不起她的,那唾沫都会将她淹死的。 哎,张氏啊张氏啊,本是一家人,相煎何太急?你的心里难道真的再也容不下这一家人了吗? 陈洛儿将那挂在灶房熏得墨黑的墙壁上拿下挂着的一块干巴巴的猪肚肉,在锅里绕了一圈,再将酸菜放了进去炒。 那肉还是去年杀了猪的时候割下来的,肚皮那边戳了个洞,穿了棕榈叶绑好挂在墙壁上,每当要炒菜的时候,就用那块肉在烧热的锅边上炽一圈,锅里便沾满了油星,倒了菜下去炒了,便是油荤菜了。这块肚皮肉,用了差不多一年了,早就干瘪肮脏地像一块破抹布了,但是家里的肉早吃完了,只得靠它给家里人带来油星了。 陈洛儿看着这一切,眼里有些发酸。这样生活下去不行啊。宝儿正在长身体,天天吃这没有油气的酸菜,肯定长不高,他本来有一个好架子的,就是因为营养太差,所以徒有一个个子,身上动没有什么肉,看着单薄无比,让人怜爱。 不行,现在的陈洛儿可不是以前的陈洛儿了,得想办法让家里的生活改变才行。 陈洛儿想到了那把藏在空间里的扇子。难道真的要到集市上去将那把扇子卖了? 想了一会儿,她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这时候就开始打那样的主意,自己家里依然还是撑不下去的。说到底,她必须得靠着空间里的工作室和自己本来就会的刻砚技术,让家里改变面貌。 老天爷不会无缘无故地给她一个制砚工作室的。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一定会很快找到砚石的,只要找到了砚石,一切就都好办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啥都有了,就是没有“米”,她得想办法赶紧找到“米”才行。 杨氏伤心了一整天,躺在床上无精打采,她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打击。那头猪虽然不过百十斤,但是倾注了她多少的心血啊,它一死,她的那些美好的想法便全部烟消云散了。 吃了早饭,陈洛儿叫上弟弟陈宝儿,背了背篓跑去对杨氏说: “娘,你在家里慢慢将息着,我带着宝儿上山去捡些柴。” 杨氏无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无神,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了。 陈洛儿心酸,却忍住,走到外面,张养父陈二也打了招呼,让他看着一下娘,她会和弟弟安全回来的。 走在路上,陈宝儿问陈洛儿: “姐姐,捡柴怎么带一只铁锤啊?而且,这背篓里还有白菜叶子,拿白菜叶子干什么?”这实在有些反常,不由宝儿不问了。 陈洛儿神秘地看了一眼弟弟,然后说: “别问那么多,我们到龟背山上的鱼洞河去,捉些鱼回来煮给你吃,你再不吃点荤的东西的话,可就长不大了,你长得这么好看,长不高多可惜?” “啥?姐,你要带我到鱼洞河去?你不怕那些诅咒?” “走吧,姐啥都不怕,就怕咱的宝儿长不结实……”陈洛儿头也不回去拉着宝儿的手,义无反顾地往鱼洞河去了…… 第十三章 诅咒之洞 “姐,我好怕哦……”走了一段,陈宝儿实在忍不住了,说出了心里一直强压住的恐惧。 陈洛儿转过身,看到弟弟眼睛晨的紧张,便帮着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微汗,紧紧地拉住弟弟的手坚强地说: “宝儿别怕,姐姐才不信那些什么诅咒呢,那都是迷信,全是骗人的,相信姐姐的好吗?” 陈宝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在这个家里,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长姐了,虽然不是亲生姐弟,但他就是愿意相信她,愿望听她的话。再说了,他也只是老听大人讲那些故事,一直因为害怕从来没有去过那所谓的受了诅咒的鱼洞河,他想去又怕去,心里偶尔会痒痒的,现在姐姐这样镇定,非得带着他去,他的恐惧慢慢没有了,只的好奇。 “姐姐,我觉得你变了。”陈宝儿跑在前面,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陈洛儿一惊,忙笑着问道为什么,哪里看出变了? 陈宝儿一扬头,骄傲地说: “别以为我是个小孩子,其实我也十二岁了,我早看出来了,以前的人胆子可没这么大,总是怕这怕那的,自从你的病好了之后,你就变了一个人一样,胆子越来越大,说话做事也不像以前那样了。” 陈洛儿心想宝儿真是聪明。于是笑着反问道: “宝儿是喜欢原来的姐姐还是现在的姐姐?” 陈宝儿咧嘴一笑,露出小虎牙,大声地说道:“当然喜欢现在的姐姐了啦!” “姐姐也喜欢宝儿……”陈洛儿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有这样一个开心果弟弟天天陪着自己,还算是老天爷有眼,没给自己绝路。 这龟背山因远看去像巨大的龟背而得名。很久以前,半山腰一直都有一处石壁,和周围的树木山体连在一起,看起来并无异样。突然有一天,雷电交加,风雨大作,那石壁处不知怎么的就忽然轰隆隆地裂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现出里面的一个巨大的山洞来。 那山洞里说来也奇,居然有一条暗河,一股泉水静静流着,流到洞口的时候,又从一个隐秘的缝隙里流了下去,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 村人无不奇之,有好事者跑去一看,发现这还不算最奇的,最奇的是那山洞里的河里,水很清澈,水里居然有半尺长的鱼儿在无忧无虑地游动。那鱼儿因长年在洞里生长的缘故,竟是浑身透明,一眼都能够看到长在身体里的鱼刺。见洞里有一条河,那河又在洞里,人们便给那河取了一个名字,唤作鱼洞河的。 有一个人好奇,胆子也大,将这鱼儿捞了几只回去,让老婆给煮了出来,一闻味道香气扑鼻,不禁胃口大开,痛快地吃了起来。不知是什么缘故,第一只还没有吃完的时候,就被一根尖利的鱼刺给卡住了喉咙,火辣辣地痛。他老婆慌了,又是让他大口大口吞咽酸菜的,好让酸菜将那鱼刺给裹下去;又是让喝酸醋的,好让酸醋将地鱼刺给化了;又是让他张大喉咙想用东西往外挑的。但是任他们怎么折腾,那鱼刺就是出不来,既不上去又不下去,只卡在那里。那人活生生地痛了几日,不敢沾半点儿饭食饮水,最后终于挺不住,求生不能便去求死,在一个夜晚,大叫一声跳了崖。 这事吓坏了村子里的人,后来慢慢就有一个说法出来了: 这山洞里啊,原来住着一个龙王,风雨之时,它出来升了天,在天上见有人吃了它的徒子徒孙,气愤不已,便一心想着为徒子徒孙报仇,让那吃鱼的人卡了鱼刺最后痛苦而死,而且它还发下咒怨,以后谁敢到吃那里面的鱼,它都不会饶过他的! 这个说法一传十十传百,人们渐渐地都信了。又有人说那山洞是至阴之地,那里面长出来的鱼,肯定是至阴之鱼,阴气太重,吃了肯定出事。这传说和阴阳学说混在一起,更让人们对那个山洞怕而远之。 从此以后,再没有谁愿意往那山洞里跑,更没有谁敢去捉那里面的鱼儿了。那山洞外面的灌木一年年长起来,遮住了大半个洞口,越发显得里面神秘而阴森。 山里的人纯朴,最信这些传说,家里日子再穷,收成再不好的,都没有谁敢冒着生命的风险跑进去捉鱼吃。都说那里面的鱼阴气太重,被龙王诅咒了,谁吃谁倒霉,谁吃谁丧命。 陈洛儿自来到这陈家沟,便多次听到这个传说,因为胆子小,一直没有跑到洞里去看过。 现在的陈洛儿不是以前的陈洛儿了,从不迷信,从不相信什么诅咒之类的事情,加之家里现在实在没有吃的了,没有指望了,便想着捉几条鱼儿给弟弟和自己吃,再不加强营养的话,俩人的身体发育都会受到影响的。 这陈家沟地处偏僻,土地又薄,只村前边有一条小河沟,水不大,里面没有什么鱼可以捕捉,所以家家户户养的猪便是荤腥的唯一来源。家里有劳力的,会打猎的,偶尔可以在山上打些野物改善一下伙食,大多数,都过得穷困不已。而陈洛儿的家里,更是穷困。 “姐姐,难道你不怕诅咒?”陈宝儿还是有些担心,走了一阵,又问陈洛儿。眼睛眨巴眨巴的,流露出淡淡的恐惧来。 陈洛儿微微一笑,说:“宝儿,听姐姐的没错,这天底下啊,根本就没有什么诅咒之类的事情,不过一条鱼儿而已,哪里有什么诅咒。那龙王,都是人们编出来的,谁见过啊?没人吧,都是吓人的。不过吃的时候需要注意,一定要慢一点儿,闭着嘴巴吃,有鱼刺的话就吐出来就行了。” “哦,我听姐姐的,原来吃过一次河里的鱼,真好吃。”宝儿挤挤眼睛,咂巴一下嘴巴,很向往的样子。 “宝儿喜欢就好,鱼的营养比猪肉还多呢。你正在长身体,一定要多吃才行,村子里没人敢吃,正好咱姐俩来吃,保证长得胖胖的,壮壮的。听姐姐的,没错!” 陈洛儿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看得陈宝儿呵呵呵地笑了。 陈宝儿看着眼神明媚的姐姐,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出来: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配那天那个公子很合适的。那公子也好看!你若是嫁到他们家去,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第十四章 奇鱼异石 “啊,啥?”陈洛儿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宝儿还是年小,说话有一出没一出的,东一下西一下,让人跟不上他的思维。但随即脑袋里就映出那天送她扇子的那个男子的模样来,脸瞬间红了。 “宝儿别胡说,怎么可能?人家是贵公子,我们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不搭界的。” “但是我看他有些喜欢你的样子呢。” 宝儿才不管姐姐脸红没有红呢,他只管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不然憋着难受。 “傻宝儿,你以为嫁给那样的人家就会幸福的哈,不是的,那些家里钱是多,但是活在那些深宅大院里的女人并不幸福,若是让姐姐选择的话,我还是愿意凭着自己的劳动挣下钱财,然后享受生活。” 曾经生长在现代的陈洛儿,太知道女人的命运一旦掌握在男人手上的下场会是什么样的了。重活一次,她不会再走那样的老路,一辈子乞求一个男人的爱,在幽怨和等待里过完自己宝贵的一生。 这一生,就是要活个逍遥自在,不受约束呢! “我如果娶了媳妇的话,我就会疼她,不让她伤心。”宝儿天真地说道。 “好好好,那这样说来,谁嫁了我们家宝儿的话,谁就会享福了是不是?”陈洛儿满面灿烂。 “那是自然的。”陈宝儿拍了拍胸脯,一幅小小男子汉的可爱样子。 说笑间,姐弟俩已经来到了鱼洞河外面,朝里面一看,果然幽暗无比。 陈宝儿吓得一吐舌头: “姐,你真的要进去捉鱼吗?里面好暗哦。” 陈洛儿心里也有一点儿害怕,必竟从来没有进去过,但是今天既然来了,她就没有打算退缩。 捉鱼用来改善生活是一个原因,她还有一个更隐秘的想法。 要做砚台的话,必须得找到合适的砚石才行。而那砚石往往长在隐秘的地方,山里比较多一些。首先要发现砚坑,发现了还要开采,而开采是个巨大的体力活儿,现代社会工具多,甚至可以用上挖掘机,开采相对容易一些。而她现在面临的境况就不是那么乐观了。 现在这做砚的事情不好让其他人知道,得自己悄悄地干才行,但是光凭着自己娇弱的身躯,哪里搬得动撬得开那巨大的石头?所以,得找现成的才行。 陈洛儿隐约地觉得,那个村人都谈洞色变的鱼洞里,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找得到砚石的。那洞是崩塌形成的,里面应该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碎石片,如果找到了,她便马上可以着手开始刻砚了。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得进洞里去查看一番的。再怕,再难,再不愿意也得进去。因为她陈洛儿在现实面前已经没有了退路。 弟弟宝儿毕竟还小,又是父母的心尖尖,不好让他进去冒险。陈洛儿打定主意,将背篓放下,然后将放在背篓里的小锤子拿在手上,准备进洞里去探查一番。 “宝儿,我先进去,如果没什么危险你再进来。”陈洛儿坚毅地看了看里面,对陈宝儿说道。 “嗯,好……但是姐姐一个人进去会害怕的啊,宝儿陪着姐姐吧。” 陈宝儿于心不忍,仿佛陈洛儿一去不复返的样子,颇有些生离死别的意味在里面,脸上可怜兮兮的,看着陈洛儿心里却甜甜的。这个弟弟,是真的担心自己。世界上,有一个人真正地担心挂念自己,那便是幸福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洛儿现在特别珍惜哪怕点滴的幸福感受。弟弟越是爱自己,越是担心自己,她便越是不会让他进去冒险的了。 “宝儿乖,你在外面等着就行,那里面凉得很,你进去了会感冒的。其实你在外面也是有事情的,咱不是跟娘说咱俩上山来捡柴了吗?你就在外面捡一些干柴,等会儿背回去,而且,这些干柴还有用呢。”说罢,陈洛儿神秘地一笑。 “姐姐都这样吩咐了,宝儿自然要听的。”陈宝儿走到陈洛儿跟前,拉了她的手,抬起头看着姐姐: “姐姐如果太害怕的话就出来,有我在外面等着姐姐呢。” “好,一定!”陈洛儿伸出小指头,和宝儿拉了一下勾,然后转身向山洞里走去。 现在是冬天,长年长在洞口的那些灌木都落了叶子,陈洛儿小心翼翼地扒开那些枝枝绊绊的,艰难地往里走。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但手上和脸上都还是被小刺划了几道小口子,火辣辣地疼。洞里的水声越来越清晰,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仿佛空气中都充满了水雾一样。 “真冷。”陈洛儿自言自语,转移注意力,让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安静一点儿。 终于走进了洞内。 抬头一看,那洞很大,足有几丈高,洞内很深,幽暗看不到底,确实阴森可怕。 陈洛儿恍然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心里害怕,便回过头去看洞口外面的天空。外面天气倒好,陈宝儿正在叫她呢。 “哎,姐姐没事,你千万不要进来哈……”陈洛儿赶紧回应道。 好不容易进来了,就没有马上出去的理儿,而且,陈洛儿的注意力很快被洞内的那股泉水给吸引住了。 真的,那泉水真美,晶莹剔透,有山洞内布满石片的河床上静静地流淌,在平缓的地方就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清浅的水潭,一眼望去,能看见水底的石子。 哦,不,不仅是石子能够看到,而且还能看见里面正有鱼儿在缓缓地游动着呢! 原来真的有鱼啊! 陈洛儿被那些优雅的鱼儿吸引住了,往前几步,蹲到水边,兴奋又专注地看了起来。 这鱼儿真是奇特,浑身没有鳞片,皮肤光滑,而且真的像传说中那样,身体透明,能够看得到里面的一根大鱼刺和整齐地排列在两边的小鱼刺。它们软软的,懒洋洋地在水里面游动着,逍遥自在。 “啊,太好了,现在弟弟总处有腥荤可以吃了!”陈洛儿心情好极了。 她禁不住伸手去捉那水里的鱼儿,没想到它们看着缓慢,实则还是挺机灵的,见有人来捉它们了,便一摆尾巴,一下子游走了。 陈洛儿皱了一下眉,然后看了看那些激流处,那些地方水是流动的,不太深,也有鱼儿在其中的小水潭里停着或轻轻地游动。 在这里捉鱼就简单多了,手儿轻轻一捧,它们因为无处可逃,便都到了陈洛儿的手里,在双手合成的捧里不停地摆动着,将冰凉的泉水溅到了陈洛儿的脸上和眼睛里。 “哦,太好了,真是太好捉鱼了!”陈洛儿将鱼放下,站了起来,捉鱼是次要的,今天主要的任何是到这里来寻找可以做砚台的砚石的。 她环顾四望。突然,在一个水潭里,有几块片状石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定睛看了一下,才发现其实水潭里有几块,只是刚才被鱼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没有注意到罢了,现在注意力全部在石头身上,一下子便看见了好几块! 是的,那些石头好美! 陈洛儿的心儿“怦怦”地乱跳了起来,莫非,这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极理想的砚石? 第十五章 美砚幻影 (求各种票票哦,本周每天两更。) 陈洛儿挽起袖子,伸长手臂,屏息凝神,从水里捞出一比男人的巴掌略大的石头来,顾不得水很冰凉,拿在手上仔细地看了起来。 因被水冲刷,上面的一层表皮已经脱落,呈现出来的,几乎就是石头里面的样子。用手轻轻地抚摸,能够感觉到石质的坚韧和润密,与那外面粗糙的石头和普通的鹅卵石根本就不一样!陈洛儿在它的身上居然体会到了一种肤若凝脂的美妙感觉! 只见这块石头长约十几厘米,宽约十来厘米,整体呈长方形,因长期被泉水冲刷,边缘都很光滑,上面的色调很是奇特,一头有呈翠绿色的铜钱大的圆点,圆点下有一些翠绿色的自然的线条延伸到了石头的下端,翠绿色的颜色中间,夹杂一些绛紫色的线条,十分生动,放在水里看时,那颜色很明显,拿起来,颜色淡了一点儿,但是依然看得清清楚楚。 “难道,我的感觉是对的?我真的找到了上好的砚石?”陈洛儿激动地自言自语,捧着石头的手儿都有些颤抖了。就是前世,她也没有看见过这么美丽的石头啊!从她专业的眼光来看,这石头十有八九是很适合做砚台的! 不过现在光看样子还不能完全肯定,她必须再敲一敲那石头,看它能发出什么样的声音来。 不同的砚石敲击时能发出不同的声音,陈洛儿期盼着能听到铜被敲击的声音,因为那声音预示着这砚石的质量是最好的,是上乘的,是可以雕琢出最美砚台的声音。 她将那石头拿在手里,用带来的铁锤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那石头,洞内很静,除了水流的小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她敲击了几下,结果听到了清凝的铜声传了出来,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声音! “太好了!”陈洛儿更加激动了,她现在终于可以大声地对所有人说,她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了! 但是好可惜,她现在不能与任何人分享这快乐和激动,就是连宝儿都不行的,事情没有成功之前,她只能独自默默地做事,不然,万一砸了,那真是羞死个人了!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成功了,她也不可能说给别人听的,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说自己还有一个空间,空间里有工作室,打死谁都不会相信的。 唉,看来,注定自己怕事业是默默的事业了。 陈洛儿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外面,宝儿没有声音了,她知道他正在在捡柴。 看着手上的这块质量上乘的砚石,陈洛儿想做一块什么样的砚台才让人喜欢呢?这得设计才行,设计好了,相得益彰;设计不好,便是毁了这砚石。 联想到古人大多喜欢朴实端庄的造型,再加上手上这块石头的样子是比较规整的长方形,基本上算是一块完美无瑕的板型砚材。她前世做了不少成功的砚台,知道一切以自然为最好,为了不破坏石材的天然造型,设计时要因材施艺,可以根据石材的厚薄、形状和颜色变化以及纹理的走向来雕琢出适合的造型,尽量减少人工雕琢的痕迹,保持它的自然风韵。 那么,这块砚石应该怎么设计呢? 她拿着石头,坐到了旁边一块大石头上面,习惯性地出神地看着眼前的石材。因太过专注,渐渐的,双目的光变得有些散了,最后混沌一片,她努力地调整视力,脑袋里微微一晕,眼前不料却像看三维图片一样,竟然看到手里的石材变成了一块砚台,变成了一块成形的砚台! 只见这砚台呈长方形,左上方,那些翠绿色的圆形斑点用浅浮雕的形式被雕成了四五枝松针,苍劲的一枝松枝将这些松村巧妙地连在了一起,砚堂是圆形的,就在那些松针的下面,像一个天然的小湖泊一样,巧妙又精致。那些翠绿和绛紫色相交的细细的线长,自然地浮现在砚堂下面的砚面上,看上去,就像上面的千年老松垂下的藤萝,过度非常自然,一点儿也不唐突。 这方呈现在陈洛儿眼前的砚台,设计巧夺天工又不复杂,观之感觉像一高僧正在入定般,宁静自然又禅意十足,真是妙不可言! “啊,太美了!”陈洛儿禁不住赞叹了一声,哪知道这一声喊了出来,眼前的景像却消失了,现在在她手上的,仍然是那块湿漉漉的砚石! 刚才的一切都像在梦中出现一样,神秘又真实,陈洛儿清醒过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啊,手上的这块石材就是要那样雕出来才好看,才能真正将它的魅力完美地展示出来了啊! 怎么回事?难道我还有特异功能,像刚才那样出神地看着石材,目光重叠在一起,然后就能够看到一块石头被设计出来样子来?不用冥思苦想,不用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地画线条,不用抠破脑袋,不用被折磨得面目憔悴? 不会吧,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好事?要知道,一块砚台能不能做成功,石材是其一,最重要的却是设计,设计得巧妙了,艺术价值倍增;设计得不好,石材毁了不说还浪费了大量的时间,让人垂头丧气。 但是刚才那景像看得那样真切,不会错的! 陈洛儿生怕刚才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幻觉,她马上再一次像刚才那样专注地去看石材,过了一会儿,奇妙的事情再次发生,她真的看到了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景象! 啊,太好了太好了! 陈洛儿不禁跳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这样一来的话,那做砚台就是一件比较简单快捷的事情了,至少,不会在设计上花大量的功夫,伤害大量的脑细胞,节约出来的时间,她便可以用来仔细地打磨那成形的砚台,让到处都完美无缺,不留一点儿瑕疵!这样打磨出来的砚台,还愁卖不到一个高价吗? 我的眼睛,原来不是寻常人的眼睛啊! 陈洛儿感觉到浑身热腾腾的,对未来充满了自信,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摆在了自己面前! 陈洛儿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激动的情绪,将石材放在一边,然后又找了几块比较特别的。最后发现,不光水里有好的石材,其实岸上也是有的,只是因为没有见水,花纹不太明显罢了,一旦将它们浸入水里,它们奇妙又美丽的纹路便显现了出来。 捡了十多块的样子,她思忖了一下,拿在手上出去根本不可能,一来太重拿不下,二来宝儿看见了肯定没完没了地问,还是放空间里去比较保险。 于是,她进了空间,将这些珍贵的石材全部放到了空间的工作室里,那间大大的工作室,可以装好多的石材啊。 老天爷,我是多么爱你,你对我这般得好,我一定好好地活着。 陈洛儿捂住胸口,在心里默默地感谢老天爷。 “姐姐,你出来了没有?”陈宝儿在外面又叫开了。 “哎,宝儿等着,姐姐马上就出来了——” 陈洛儿的思绪回到现实里来。今天不是进洞里来捞鱼的吗?宝儿等急了呢。 陈洛儿开始抓鱼…… 第十六章 冒死吃鱼 (今天第二更!点推收啊,有啥都行啊……) 虽然并不怕了,但是这洞里太过阴森,陈洛儿并不想让弟弟冒然进来。 如果真要受诅咒的话,让她一个人受好了。反正她前世都是横死,大不了再横死一次,说不定三番五次地重生,最后一次能够重生到一个女酋长身上去,部落里的好看男子都是她一个人的,她正好趁此机会阅尽天下壮男,天天还不重样,那样好像也不错。 反正,原始社会是没有什么清规戒律的,穿越过去,只是一世,也不是一件不可忍受的事情。 陈洛儿很快抓了四条半尺长的鱼,在洞里的乱石中捡了一块又薄又锐利的石片,用那石片将鱼肚剖开,挤出内脏,用泉水将鱼清洗干净,然后用在洞边扯来的一根结实的草茎穿了,提在手上,约摸有一斤半的样子,沉甸甸的。这几条鱼做出来的话,够她姐弟俩人吃上一顿的。反正不能拿回去让大人知道了,所以并不需要抓太多。 陈洛儿终于缩着肩膀从洞里出来了,手里提着鱼。 “宝儿,你捡了柴禾了吗?”陈洛儿这时候只想生一堆火烤烤,她在洞里呆得太久,寒气太重,身上冷极了,手儿也冻得几乎伸不直。 陈宝儿抱着一小捆干柴跑到姐姐面前,看着她手上提着的鱼儿激动地说: “姐姐你没事吧!宝儿当然捡了柴和的,洞里面冷,姐姐出来一定想烤火的。瞧,我都放好了一块,引火柴也找好了,只是我忘记拿火石了,怎么点火啊!” 陈洛儿呵呵一笑:“宝儿放心,你忘记了姐姐可没有忘记拿上。” “呀,你真的捉了鱼儿?好大啊,好肥啊!”宝儿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肚子也咕咕咕地叫了起来。早上吃的那点酸菜汤汤,早消化得没影了。饥饿占胜了恐惧,现在只想着要吃鱼,没想那些所谓的诅咒了。 “别急,等姐姐将鱼烤出来,一定让宝儿吃个够。我看了,这可是好东西呢。” 陈洛儿将鱼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然后拿出背篓里的刀,在地上的深紫色的砂质土里挖上一个坑,将鱼儿包在菜叶里,撒上盐和一点儿花椒,包好,放在了挖好的坑里,再铺上一层薄薄的土。这土里十分适合种红薯,但是这一带因为这洞的缘故,这片地便荒芜了,没有人愿意每每来种地的时候,对着那个巨大的带着寒气的山洞。 鱼埋好了,陈洛儿又将柴禾放了一部分在埋鱼的地方,然后拿出事先带上的火石,费了好大力气,终于将火点燃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舒服极了。 宝儿见火燃起来了,赶紧麻利地往上加柴,避免火很快地熄掉。 “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么烤鱼啊,我从来没有见你烤过,你是跟谁学的?这样烤能将鱼烤熟吗?” 宝儿瞪着大眼睛,十分好奇。他觉得,跟着现在的姐姐,真是太好玩了,她总是能够给他带来惊喜与快乐! “没人教,自己想出来的,上面的火燃着,下面的土自然也热了烫了,那温度下去,不就可以将那鱼儿烧熟了吗?这样烤好的鱼还没有烟火气,又嫩又香,保管咱的宝儿吃了一条还想再吃一条!” “哦,太好了,今天可以吃鱼了!”宝儿兴奋地走起了团团转。这个年龄的孩子总是单纯,一点儿好吃的就能让他们体会到巨大的幸福和满足。人长大了,就不容易满足了,所以烦恼也才来了。 陈洛儿一边和宝儿说话,一边等着鱼儿赶紧烤好。 “宝儿,听姐姐的,今天咱在这儿烤鱼的事情千万不要拿回去说给爹和娘听,听见没有?他们知道了,不知道会担心成啥样呢。” “我不会说的,我听姐姐的。吃完鱼,我要用水将嘴巴漱干净,让他们看不到牙缝里的鱼肉,闻不到嘴里的鱼肉的香气。” 陈宝儿的一席天真的话让陈洛儿笑得开心极了。 烤了一阵火,身上暖和了起来,手儿也不再僵硬。 陈洛儿见鱼快好了,便带着弟弟到洞外的一处小水流处去洗手和折筷子。 那洞里的水渗到外面一股,可以洗手洗脸。 洗了手,又折了几根硬树枝子,在水里洗净了当筷子用。呆会儿,总不至于用手去拿那些烤得烂烂的鱼肉吧。 地上的一大堆火终于熄灭了,只剩下了大大小小的火炭。陈洛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因为她已经闻到了跑出来的鱼香味! 陈洛儿用刀将那些火炭拨到一边,然后轻轻地刨去盖在菜叶上的土层,一阵异香扑鼻子而来,这香味,是陈洛儿穿过来之后闻到的最销魂的香味,比那酸菜味好了不知千倍万倍呢! “哇,好香!”陈宝儿的口水终于流了下来,痴痴地看着姐姐拨弄着鱼儿,连口水都没有功夫去擦一下子。 陈洛儿拿了一个包好的鱼起来,那青菜叶儿已经枯萎,甚至有些地方都烧得焦了,有油浸了一点出来。她赶紧一层层地打开菜叶儿,一条烤好的鱼儿就出现在了她和宝儿的面前。 “宝儿,这鱼应该很好吃的,但是村子里的人说得那么玄乎,还是让我先来尝一下,你再吃吧。” “啊,姐姐……”宝儿又有些怕又想吃的样子,心情复杂地看着姐姐挑了一小块白白的鱼肉喂到了嘴里,然后闭了嘴,细细地嚼了起来。最后,陈洛儿终于心满意足地将那嚼好的又香又嫩的鱼肉咽了下去,宝儿也不由自地咽了一下口水。 “嗯,宝儿,没问题,这鱼的味道真好!过来,姐姐教你吃鱼。” 陈宝儿见姐姐没事,胆子也大了起来,赶紧路到陈洛儿的身边。 陈洛儿将那烤好的鱼肉轻轻拨开,对陈宝儿说: “宝儿你看,这鱼的刺虽然尖利,但是长得并不乱,只是中间一根主刺,旁边全是整齐排列的刺,也算是大的了,只要小心地夹肉,不去将那些刺夹起来,就一点儿问题没有。我吃过了,这肉很干净,里面并没有不好处理的小刺的。只是你吃的时候一定记住不要说话,嘴要完全闭上,小心翼翼地吃,记住姐姐的话,你就可以享受美食啦!” 说着,将自己刚才吃了一口的鱼儿递到了弟弟的手上。宝儿说有点烫,陈洛儿便帮他将包着的鱼放到了旁边的石头上,让他将那石头当桌子,趴在上面吃,保证不烫。 陈宝儿兴致勃勃地吃了起来,严格按照姐姐教他的样子在吃,果然没事,小嘴巴闭得紧紧的,再怎么都不说话,脸上全是陶醉的神色。 陈洛儿见弟弟没问题了,这才拿起另外一条来,也开始吃了起来。她吃鱼可能明一整套的,刺再多再乱的鱼儿,都不会卡住她。吃了几口,方知道这村子里的人太没福气了,这么好吃的鱼居然说是被诅咒了,任它们在洞里自生自灭呢。宝儿要是天天这样吃上几条鱼,保证很快就可以小脸儿长得红扑扑的了! 宝儿屏息专注地吃了一条,嗯下最后一口鱼肉后,这才有功夫抬起头来高兴地对陈洛儿说: “姐姐,这鱼真的好好吃哦!这香味香得啊,人就像上天了一样……姐,我还要吃一条!” “姐姐说的哪里有错?知道你爱吃,这儿还有一条呢,你别动,我帮你拿过来。” 陈洛儿看着弟弟高兴的样子,比吃了蜜还甜。弟弟陈宝儿,实在是这家人的希望啊!看着这个希望健康地成长,她这个当姐姐的,怎么会不激动不高兴呢? 见宝儿吃了两条鱼还意犹未尽的样子,陈洛儿说: “宝儿,这鱼虽然好吃,但今天也仅仅是这两条了,一次吃得太多,我怕你的胃受不了,要吃的话,下次再来。反正,村子里没有谁和我们抢的,那洞里的鱼多得不得了,想吃多少有多少。” 陈宝儿满足地摸摸鼓起来的肚皮,咂巴一下嘴巴,说:“好,姐姐,我从来没有吃得这么香过,咱明天再来吧。” “行,只要弟弟爱吃,吃了没事,咱就明天再来!反正咱家的猪也被别人毒死了,现在也不用再打什么猪草了,每天就说上山来捡柴禾,爹娘自然不会怀疑什么的。” “姐姐,你真好!” 宝儿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一下子扑到陈洛儿的怀里来…… 第十七章 偷嘴被疑 吃好鱼,姐弟俩人将那火熄灭,烤鱼的坑用土重新盖住,让万一路过这里的人看不出来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就连那鱼骨头和鱼刺都在离得较远的地方挖了一个坑埋了。 “姐姐,你心思真细,连这些都想到了。”陈宝儿看着陈洛儿麻利地忙这忙那的,打心眼里的佩服。 陈洛儿温和地笑笑:“傻弟弟,不细心不行啊,咱家的情况特殊,哪里容得半点儿马虎?” “我才不傻呢,宝儿可能干了。”陈宝儿不喜欢这个傻字。 “姐姐哪里是真说宝儿傻?不过是喜欢弟弟,所以这样说了,小傻瓜,还当真了……” 以前的陈洛儿很少这样开玩笑的,陈宝儿还一时不太习惯这样的昵爱呢。 “嘿嘿……”陈宝儿傻乎乎地笑着,帮着姐姐干起活来。 陈洛儿心里却打着如意算盘,她希望村子里的人们最好永远别来这个洞。这个洞里不但有鱼可以烤了吃,而且还有好看的砚石供捡拾呢,连开采都不用了,特别方便,如果被人知道了,将这些资源夺去了,岂不是亏大了? 俩人收拾完这一切,又捡了一些柴禾背放在背篓里,一起下山往家里走去。 陈洛儿打定了主意,不能再耽误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刻砚才行,争取几天做出来,便可以拿出去换些钱。 回到家里,看到养母杨氏终于起了床,在开始张罗晚饭了。 虽然杨氏对猪突然暴毙这件事情想不通,心里一直疼得刀割一样,但是那猪的确已经死了,不但死了,还埋下了,啥指望都没有了。自己如果再想不通,想出个啥病来的话,这家里就真的是揭不开锅了。 陈二其间也进来劝了她几句,夫妻俩说了一席话,相互宽慰着,想着还有俩活蹦乱路的孩子,心里便有了一点儿指望,心情慢慢地缓了过来。 俩孩子都在长身体,哪怕再艰难,一顿饭可都是缺不得的。杨氏想着今天孩子们也受了委屈,而且还上山拾柴禾去了,真是懂事,便想着无论如何得犒劳他们一下,做晚饭的时候,多煮了两个红薯进去,包谷米也比平常下得多一些,这样做出来的饭就要干一点,吃了经饿。 陈洛儿和宝儿回到家里放下背篓,便开始忙着将捡回来的柴禾放到屋后面去。末了,陈洛儿又开始打扫自己屋子的卫生。屋子虽然破旧不堪,也没啥好家具,便是好歹得干净才行。不然,真是呆不下去的。在现代社会里养尊处优惯了的她,不太习惯睡在一个太简陋而且还灰尘遍布的屋子里。 肚子里吃了东西的,而且还是高营养的烤鱼,能量很充足,做起事情来便格外的轻松,一会儿额头上就沁出汗珠来,脸儿红扑扑的,很是好看。 陈宝儿像个小尾巴,一直跟着姐姐陈洛儿打转转,帮着端水递抹布之类的,最后,经过姐弟俩的共同努力,陈洛儿的房间变得窗明几净,到处不见一丝尘土。陈洛儿前世听一个风水先生讲过几句话,说什么屋子收拾和干净整洁风水都要好一些,现在一直记得这句话。 “哎,可惜没有花。”陈洛儿觉得屋子干净是干净多了,就是不生动,如果有花,便一下子可以生动起来的。 陈宝儿一听姐姐喜欢花,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转身一趟子跑出了房间,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陈宝儿便飞跑着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大捧野棉花! “哇,好漂亮!”陈洛儿不禁惊呼到。 其实,这种花儿在山野里到处都是,冬天开花,命贱得很,长在哪里都会开花,一枝开一朵,深紫浅紫一朵朵在风中摇曳,叶子是深绿的,农家的人根本没有将它当一回事,只是偶尔牛看见了要吃上一口。一朵单看的时候,并不起眼,现在宝儿扯了这一大捧来,一下子便有了气势,狂野浓烈的味道一下子出来了,相当扎眼,很有冲击力。 “现在外面就只有这种花了,姐姐喜欢就好!”陈宝儿见姐姐十分喜欢,心里激动,觉得自己干了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情,很有成就感,兴奋得眼睛直冒光,喋喋不休地将自己一路的经过讲给陈洛儿听。 陈洛儿到处找插花的瓶子,最后终于在屋外的墙角找到了一个废弃的陶罐,那陶罐的手柄掉了一个,残缺了,所以扔了。陈洛儿却看到了它的另类的美,于是赶紧找水洗干净了,又盛了水,迫不及待地将那一大捧的野棉花插了进去。 哇!屋子里一下子便生动了起来。最寻常的两样事物合在一起,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粗糙的罐子正好配那野气十足不加修饰的野棉花,放在那里,衬着后面暗色的窗格子,真像是一幅极美的油画! 这样的屋子,终于可以放心地呆下去了。 陈洛儿眼角洋溢着挥之不去的笑容,心情格外地好。 晚饭熟了,杨氏舀了四碗端到了一张小饭桌上。 一家人坐下开始吃饭。 杨氏今天心情不可能好,没有什么胃口,端了一碗饭慢慢地吃着,陈二是男人,要实在些,会想些,加之身子粗大,肚子早饿了,端起碗就狼吞虎咽起来。 陈洛儿在山上刚吃了两条鱼,肚子里很扎实,一点儿也不饿,但是不吃也不行,便小口小口地吃着。 陈宝儿今天也基本上吃饱了,没有像往常那样迫不及待,变得斯文了许多,一口一口慢慢地吃,吃了一碗,便再也不吃了。 “宝儿,你咋只吃一碗呢?娘今天特意煮了干点的饭,让你和你姐姐多吃一点,瞧你才吃了一碗,怎么就放下碗了?” 陈宝儿摸摸肚子,对杨氏说:“娘,你放心,宝儿的肚子都鼓起来了,我吃饱了!” 杨氏一听,急了,这陈宝儿,换作往常的话,怎么的都要吃上三碗的,今天就说饭干一些嘛,那也得吃两碗才行啦?怎么才一碗就饱了?而且他下午还有姐姐上山捡柴禾来着,这太不正常了。 “宝儿过来,你与娘老实说,是不是到谁家偷嘴去了?咱家的猪虽然没了,但是饭还是吃得饱的,不能到处去吃人家的东西,会让人家看不起的!”杨氏虽然老实,但是管教还是挺严的,不喜欢自家的孩子你乞丐一样到处讨饭吃。自家日子再清苦,管饱是一定要的。 陈宝儿嘟着嘴,乖乖地走过来了。 “娘,你摸摸宝儿的肚子嘛,真的吃饱了。”陈宝儿天真地掀开了衣服,让娘摸肚子。 杨氏赶紧让他放下袍子,害怕他着了凉,隔着棉袍子一摸,果然肚子鼓囊囊的,看来宝儿没有撒谎。 “奇怪,吃一碗怎么会饱成这个样子?”杨氏嘴里嘀咕着,疑惑不已。 陈二说:“哎呀,娃娃吃饭了就算了嘛,非得强迫他吃也不行。他们饿了自然会吃的,吃得太撑也不好。” “就是,爹说得对……”话还没说完,陈宝儿便觉得想打饱嗝,忙掩了嘴头侧过去美美地打了一个。 “瞧,娘,我都打饱嗝了呢,没有骗你,你们慢慢吃哈,我出去玩一会儿……”说完,挣脱杨氏的手,跑出去玩找小伙伴玩去了。 陈洛儿慢慢吃完一碗饭,也放下了碗,对杨氏说: “爹,娘,你们慢慢吃,洛儿出去一下,陈小青上次约我去看看她的鞋样子,我一直没空得去呢,正在今天有时间我去一下。” “好吧,早点回来。”杨氏巴巴地看着今天格外漂亮的女儿,茫然地说道。 陈洛儿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屋子,到了外面,一看天已经黑下来了。回头见父母那边都还在吃饭,小声地说话,没有出来,便悄悄地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打开空间,进去了。 她现在心里惦记的,便是马上将那方砚刻出来,只要刻出来了,她有信心让它卖个好价钱呢! 第十八章 砚事开头 外面的世界已经黑了,空间里却正好是白天。夕阳西下,到处金灿灿的,暖洋洋的,像像一幅暖色系的透明的水彩画,十分养眼和舒适。 陈洛儿被这景象迷住了,忘记了在现实世界里的艰难,忍不住到处逛了逛。看着那些到处都是的鲜花,爱得不行,后又难过,因为不可能将它们采了拿到现实生活里去,人们一看,就会觉得奇怪,解释不清楚,会惹事的。 看到那塘里的水很清,里面却没有鱼,于是想着,下次上山的时候,应该可以将那些鱼儿多捉一些放到空间里的鱼塘里的。想吃了的话,随时可以进去拿一些烤了吃,方便简单,节省不少的体力。 想到鱼,便想到了曾经的那些所谓诅咒。她房间地感受了一下,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肚子里很舒服,看来,那些鱼没问题,而且味道鲜美,可以放心地吃。 这个空间,还可以大力地开发,让它的功能发挥到最佳状态呢。 转了半个时辰,觉得差不多了,便进了自己的工作室。 拿回来的那些砚石,都散乱地放在巨大的工作台上。她拿起那块已经设计好了的砚石,准备做砚台了。 这砚石照目前来说,真是好得没说的,不过到底好不好用现在还没有底,还得等到做完后试一试再说。 她静下心来,拿出工具,准备开始掏砚堂了。这块天然的砚石基本上不用再修整外形了,整体呈长方形,外面的棱角也被水磨得光滑异常,再去敲打的话,反倒破坏了它本身天然的美。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天然的美更美的呢? 既然已经具备了天然之美,干嘛还非得再去进行多余的人工雕琢呢?现在需要的,只是掏了砚堂来,将来用来磨墨,再精雕出纹饰花样来装饰就行了。 那先前在山洞里时,出现在陈洛儿眼前的精美无比的砚台的幻像还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仿佛刻在了脑袋里一样,想忘都忘不了,而且异常清晰。现在的所谓雕刻,于她陈洛儿而言,无非就是对着脑海里的样子去雕就行了,根本不用修改和再设计,需要的,只是手上要小心一点儿。 重生到了陈洛儿身上,不知道这手有没有以前宋雪的灵巧。好在,最开始掏砚堂,一点儿一点儿地掏,一切都有余地,可以边掏边体会和修正。 空间里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陈洛儿长出一口气,然后埋下头,开始专注地掏起砚堂来。 最开始的几凿子,真的有些略显生疏,慢慢的,力度把握得越来越好,手很听指挥,工具本来是自己以前常用的,现在也认出了自己一样,很好使的,一切,都慢慢显得得心应手。 周围很静,陈洛儿完全沉浸到了刻砚的状态里去。她充满着无限的感情,面带微笑,享受着这个别人体会不到的美妙的过程,创造的过程。 她的眼睛,因为专注而熠熠生辉;她的嘴角,因为沉醉而勾起好看的笑意。如果旁边有人的话,一定会被她深深地吸引。可惜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砚堂由小这大,由浅变深了,由椭变圆了。 终于,一个时辰过去了,默默的时光里,陈洛儿手下的砚石,中间靠上部分已经按照幻像里的样子变成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圆形的砚堂,唯一不同的是因为还没有打磨的缘故,那砚堂还有些粗糙,如果精心打磨了的话,就十分得完美了。 “啊,好累……”陈洛儿欣赏地站了起来,美美地伸了个懒腰,觉得心情舒畅极了。 她的宏伟的制砚心愿,今天总算是开了头。都说万事开头难,只要头开了,那下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陈洛儿为开了个好头而兴奋不已。不过一看外面的样子,突然想到了宝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在空间里呢!出来这么久了,如果再不回去的话,弄不好养父母要去找自己的。家里有个十五六的大姑娘,大人们总是不太放心,出去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这分明是让大人焦虑无比的事情。 好,得了,先出去应付一下再说。如果身体许可,晚上睡了觉也可以进来继续刻的。 陈洛儿打定主意,到外面的塘里洗了手,然后出了空间。 到了自己房间里,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黑灯瞎火的。 她走出房间,然后转到外面的小路上去,装着刚回来的样子。母亲杨氏从另外一条小路刚好急匆匆地回来,见了她,忙迎上去,拉了她的胳膊,说: “洛儿,你知道你出去多久了吗?”言语间满是焦急。 “多久了?我觉得没一会儿呢。”陈洛儿装作轻松的样子。 杨氏略带责怪地说:“洛儿,不是娘说你,以前你可不这样,女孩子晚上哪能玩得这么久?路上万一遇上一个歹人怎么办?” 陈洛儿心想,若真遇上歹人的话,我肯定抱起一块石头砸过去再说。不过可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只得拉了养母的手,柔声地安慰她放心,以后不耽误这么久就是了。 一席温言软语,说得杨氏笑了起来,直说她现在是越发得会说话了。 “宝儿呢?还没有回来吗?”陈洛儿不知道为啥,对宝儿的感情特别得深,一会儿不见便想得慌。 杨氏有些生气地说: “哎,不是出去玩了吗?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你们姐弟俩,真是一个都不让当娘的省心。” “娘别急,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陈洛儿安慰杨氏道。娘俩进了屋,杨氏也跟着到了陈洛儿的房间里,点亮了油灯,先是夸赞了一下陈洛儿将屋子收拾得干净漂亮,然后又去端来了一盆火,让陈洛儿挨着自己坐下了,一副想和她说几句话的样子。 陈洛儿一看娘脸上的神色,便大约猜出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了。 “娘,有啥话就说吧,洛儿知道,娘肯定有话要说与洛儿的。” 杨氏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地打量着陈洛儿。人都说女大十八变,陈洛儿虽说还没有到十八岁,便也出落得极整齐好看了,以后嫁了人生活好一点儿,脸上再长一些肉,一下子就有了风韵。 “洛儿,这儿女的婚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上次你不中意那秦员外家,以死相抗,当娘的也心疼,自然再不敢背了你的心意将你往他家送了。但是,女儿上了十五岁的,再不许下人家的话,只怕走出去都会被人笑话的。” 陈洛儿微笑着看着满面沧桑的养母,轻轻一笑,不说话,听养母继续说下去。 杨氏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陈洛儿的眼神,又说道: “娘倒不是怕被别人笑话,实在是为了你的以后着想,若不趁着现在找个可靠的人家嫁了,越往后年龄越大,嫁不出去的话,那当娘的可真就是害了洛儿了……”说着,不免伤心起来,拿袖子拭起了泪珠来。 这陈洛儿虽然是杨氏捡来的,但是她自看到这个还在襁褓里的女孩子时,她就不管不顾地喜欢上了她,因为她,太可爱了,粉粉嫩嫩的,像是老天爷送给她的礼物呢。 陈洛儿见杨氏落泪,心里也是一阵轻轻地痛。她知道杨氏是真心为她好,甚至为了她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如果换作是一个狠心的娘,只顾钱财的娘,她跳了河又活了过来,她送不定会再将她捆了直接送到那秦员外家里去的。 现在能打动陈洛儿的,只有这人世间的真情,其余的,她都可以将刺竖起,更可以让自己的心硬得像铁一样。但是在杨氏面前,她实在做不到。 杨氏拭了一会儿泪,用浑浊的泪眼看着陈洛儿说:“洛儿,娘不贪什么钱财,只求你嫁过去后过得平平安安,有个人疼惜你。今天,今天我出去找你的时候,碰到了黄嫂子,她拉我到一旁,说了一桩事情,娘一听,觉得还比较靠谱,便没有将话说绝,只说是回来与你商量以后再回她话。”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陈洛儿。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做不到在这个捡来的女儿身上发当母亲的威。她总是隐隐感觉到她身上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度,让她不好独断什么事情,而非得找她商量好才行。 “娘,说吧,我听着呢。”陈洛儿显得耐心非常得好。 杨氏想了想,看着火盆里的火,终于将事情说了出来: “洛儿,那黄嫂子说,她娘家还有一个侄儿,长得高高大大,脾性又好,在家里做农活,耕田耙地一把好手,今年正好十八岁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说想找个模样俊俏的……黄嫂子说,她觉得你俩倒正是合适呢……若嫁过去了,定是不会让你受半点儿委屈的……洛儿,你看……” 说到后面,杨氏说话都结巴起来了。这个老实的女人,总怕自己的哪一句话说错了惹了女儿不高兴,再闹出点什么动静来的话,她可就真的无法活下去了。 陈洛儿听了,心想若是以前的陈洛儿,若真有这么一个高高大大做农活一把好手的小伙子,那嫁过去的话,天天我浇水来你耕田,倒不算什么坏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自己,不可能和那样一个小伙子过上一辈子的,天天在家里做饭洗衣生孩子带孩子,每天眼巴巴地等着男人回来,男人给自己一个笑脸就可以高兴好多天的日子,她是无论如何过不下去的。 她的想法,可远远不止这些,不然,她重生来还有什么用?她穿越过来还有什么价值?她辛苦地找砚石,费力地刻砚台还有什么必要?老天爷赐给她的宝贵的空间和工作室存在的还有什么意义? 第十九章 姐姐笑啥 (亲们,2014来了,某紫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陈洛儿笑了笑,抚摸着娘粗糙的双手,慢慢地对娘说出一番话来: “娘,这女人啊,自己若没有经济地位,只能不得已委身在男人的羽翼下,天天看着男人的脸色胆战心惊地过日子。若遇上一个疼惜人的,这一辈子还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若遇上一个好色心肠又坏的,天天将女儿不打即骂,那女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杨氏听了,赶紧摇摇头: “洛儿啊,你这话娘可就不能同意了,女人不天生就是这命嘛,菜籽命菜籽命,落到肥处就是肥命,落到瘦处就是瘦命,女人的命天生就在男人的手上呢,自古就是这样的,有什么办法?生为女人,就是要认命啊!你可不能这么想啊。” “娘,这女人的命苦我是知道的,要依靠男人我也是知道的,但是,只要是自己能够养活自己的话,便也不需要再天天看男人的脸色了。”陈洛儿知道这一番带有现代思维的话杨氏听起来吃力,但是再吃力她也得说出来,这是她真正的想法,如果再随波逐流,不如死了算了。 “洛儿,你的话道理倒是有一点道理的,但是一个女人,哪里能够养活自己?养活自己得靠钱吧,你哪里去挣钱吃饭?还不得靠男人耕田耙地种出粮食来养活你?当然最好是嫁一个富有的人家,天天只管当少奶奶,吃香喝辣的就行了。咱是庄户人家,看来是没有找贵人的命,找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娘看着便是你最好的选择呢……” 陈洛儿苦笑了一下,说:“谢谢娘替洛儿着想,不过,洛儿现在刚满十六岁,还小,不想嫁人去给人家生孩子,洛儿想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弟弟和爹娘。” “哎,你这孩子,越来越倔了,你拿什么养活你自己,手不能扶犁,肩不能挑桶的,柔柔弱弱的身子,拿什么来养活?你有这心思是好的,但是你也得看到现实才行啊……我看,黄嫂子说得不错,说不定,真是一门好姻缘呢,你也别先推了,找个机会先看一看也行啊?娘知道你对男方的要求高,咱也不敢再嫁你到那不知底细的家里去了,好歹这次你先偷偷地看一看,满意了再答复娘好不好?” 杨氏几乎是在求着陈洛儿了。 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女儿一到了十五岁,她便没有哪一天是睡了安稳觉的。 陈洛儿知道,这样的谈话不会有结果的。当娘的不会放下,她自己不会接受,再谈下去只会崩掉,于是她转移了杨氏的注意力: “娘,快别操心我的事情了,宝儿这大半天了还没有回来呢,我们出去找找吧。” 一听到宝儿,杨氏果然再不提这事了,赶紧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张望外面的小路,自言自语咋现在还不回来呢? 正焦急地张望间,突然一个黑影子从那小路上跑过来了,到了近前一看,果然是陈宝儿,他手里拿着一个正在做的弹弓呢。 见儿子回来了,杨氏总算是放下了心,嘱咐宝儿准备睡觉了,便又到屋子里去忙乎去了。 陈洛儿将宝儿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让他坐下烤一下手,说外面冷。宝儿说他一路跑过来的,不冷,身上热乎乎的呢。 “给姐姐说,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和娘都等你好久了呢。”现在家里刚发生了毒死猪的事情,陈洛儿有些害怕,生怕再有人将气撒到宝儿身上,那样会要了养父母的命的。 陈宝儿到底是单纯,拿来小刀,坐在火边继续做那弹弓,边口无遮拦地跟姐姐说他的见闻。 “姐姐,我和村子里的二顺子他们几个玩了一阵子,便看见堂姐陈苹儿在吃糖葫芦,她说,她娘前两天到集市上去给她买回来的,好甜好甜哦,我们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说着,还咂巴了几下嘴巴。 “什么,伯母前几天到集市上去了?”陈洛儿忽然心里一动,忙再问道,核实一下。 “嗯,堂姐说的。姐姐,他们家好有钱啊,还买糖葫芦吃,我只吃了一次,还是别人给我吃的一果,真好吃,甜得像蜜一样。” 陈洛儿拍拍弟弟的肩膀,宽慰道: “好弟弟,姐姐以后会让你吃上的,一颗算啥啊,姐要买下一大串让你吃个够!” “真的?” 陈洛儿自信地说:“姐姐可不曾骗过你的。”心想糖葫芦算什么啊,到时候挣到了钱,便是想要啥就有啥。 “哇,真好……”宝儿边憧憬,边继续熟练地做弹弓。陈洛儿看宝儿灵巧的双手,一点点儿地削那弹弓,心里渐渐有一个想法浮了出来。 想那雕刻砚台,选砚石和设计,甚至粗雕和精雕都没有问题,但是她必竟时间是有限的,而那最后砚台的表面必须光滑细腻,除了刻意保留的粗糙原始图案不必抽样打磨以外,一些边缘和砚堂部位都是需要反复打磨的。打磨这道程序不但需要细心,而且需要时间,这事如果找人来做的话,她便可以腾出大量的时间来进行新的设计和雕刻。 这个人,必须是极可靠的人,这个人让宝儿来不是很合适的吗? 他是自己的弟弟,姐弟俩感情真挚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况且,宝儿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孩子,做这些事情再合适不过了!一来让自己节约了时间,二来让宝儿也参与到创作中来,让他有了事情做,顺便还挣了钱,岂不是一举三得? 陈洛儿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得笑了。 “姐姐笑啥?”宝儿感觉到了,抬起头来好奇地问道。 “姐姐没笑啥,姐姐看到宝儿做弹弓做得这么好,心里高兴呢!” 陈洛儿知道时机还未到。等时机到了,就告诉宝儿一些事情。 夜深了,宝儿也回去睡觉了。前世老是熬夜,不到凌晨不上床睡觉的陈洛儿精神却正好,她进了空间,接着下午做的,开始继续做起砚台来。 又做了一个时辰,将那松枝雕了几枝,这才觉得困倦了,回到房间里睡觉。躺在床上,心想得找个机会到集市上去一下,有些事情都得事先了解了,做到心里有数才行。有些事情,得核实一下,不然,到时候被人暗算咋死的都不知道。 她总觉得,猪的事情并没有完结,后面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得防着才行。现在去找伯母摊牌想都不要想,因为没有任何证据,不防着她吧,万一她再搞一些什么恶毒的板演出来,她哭都来不及哭的。 张氏,你休得意,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的脚下哭! 陈洛儿狠狠地想着。 第二十章 不谈婚事 (第二更!) 第二天一早,陈洛儿吃早饭的时候,发现养父不在,便问杨氏养父哪里去了? 杨氏的眼睛红肿,一看就是昨天晚上睡在床上的时候哭过了。她心事重,总是放不下事情,对自家的猪被人毒死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平常又无处说,只得晚上说与丈夫陈二听,但是陈二木讷,照样解决不了什么事情,她只得又小声地哭或者默默地流眼泪,以排解心里的愁苦。 杨氏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叹了一口气,对陈洛儿说: “今年的猪是杀不成了,但明年还得要看啊,不然,明年年底咱们吃什么?要买猪仔得要银子,可咱家哪有一点儿现钱?这几天的农活不多了,你爹爹便想着上山去挖一些药材拿到集市上去卖了,换些银钱买个猪仔,家里不看猪,哪里像一个家?过得没底啊……” 说完,吃了一口饭,嚼了几下,面色凝重的咽了下去。 “洛儿,昨夜咱娘俩说的话,你可是听进去了?我看你也别起的心太大了,什么自立不自立的,女孩子不嫁个可靠的人家,哪里立得起来?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的话,娘就与那黄嫂子去回话,我看人家也是一片真心,黄嫂子人不错,她那侄子应该也是不错的,听说长得高大,身体没有问题,过日子,不就是找这样的嘛……”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陈洛儿一眼,观看她的表情。 陈洛儿听了这话,心里不太舒服,但是又不好一口回绝了娘,必竟,站在杨氏的角度,她的考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现在的问题是杨氏不知道她的捡来的女儿已经不是以前的人了,她只是样子没变,但是心早就是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心了,那心可大着呢,这小地方根本容不下,一般的男人也根本不可能征服她的。 “娘,我的事情你也别太着急了,我还小,想帮着家里做些事情……再说了,刚发生了拒绝那秦家婚事的事情,不好马上再去找一个,有些事情,还是缓缓再说比较好。”说着,顿了顿,眼睛忽闪着,看着杨氏,“娘不会是嫌弃女儿在家里吃闲饭了吧。” 杨氏一听,眼睛里生出疼爱的意思来: “我的儿,你说这话可是真真地伤了你的娘啊,这么些年来,娘哪里嫌弃过你?想当初,娘一个黄花闺女的时候,就抱着你流浪,有些人家就是看到我抱着你才不同意婚事的,你说这话,可是冤枉了娘了……”说完,又抹开了眼泪。 陈洛儿心一动,忙安慰道:“娘别伤心了,洛儿这不是不想离开娘嘛,若嫁出去了,十天半月都回不了家一次,娘这辈子为了洛儿,受尽了苦楚,洛儿想的是怎么的都要回报一下娘啊,哪里会冤枉娘?” “哎,洛儿啊,你没当娘,不知道当娘的心思啊,天底下当娘的,都没有想到要在女儿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无非是想让女儿嫁个好人家,自己过上好日子,只要你好过了,娘吃糠咽菜那都是舒袒的呢。” “那倒不一定,大多数的娘都是娘这样想的,但还是有少数的娘,想通过嫁女发上一笔横财呢。伯母张氏不就是这样的人嘛!” 一提起张氏,一起到她那专横的样子,陈洛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杨氏一听,吓和连连摆手: “我的儿,可千万不要这样说啊!都是一家人,她好歹是你的长辈,这话若传到她的耳朵里,可了不得!”说着,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生怕有外人听到。 陈洛儿一阵心酸,老实善良的养母已经完全被张氏控制了,她害怕她,不敢反抗,甚至在背后议论几句她都不敢。 “娘,吃了早饭,我和宝儿还是上山去捡柴,冬天里,外面山上的干柴多,快过年了,需要大量的柴的。” “行,反正暂时猪没有了,不用打猪草了,你们去捡吧,不过洛儿,你是个女孩子,马上要嫁人了,针线活儿还是不能落下,该绣的该做的,都得做着,不然,人家会看不上的……” 陈洛儿随口答应道行,心里却想,我才没有什么闲时间来做那些针线呢,耽误时间不说,没多大用处,最大的用处就是外人说你是个贤惠的媳妇罢了。哼,贤惠,那太低级了,早不是我奋斗的目标,我的目标,是创造财富享受生活,不是天天围着一个男人转,千方百计只是为了得到他的一个夸赞。 “洛儿,上山捡柴,一定要看好宝儿,那个受了诅咒的可怕的山洞,一定要远离,你我是放心的,只是宝儿,一定要看好他,他必竟是小孩子,不懂事,万一进去了,咱家可就不得了了!”杨氏嘱咐的时候,眼神里有害怕的光流露出来。 “娘你就放心吧,我怎么会带着宝儿到那样危险的地方去?借我十个胆我也不会去的。” “好,听话就好,娘知道洛儿是一个听娘话的好孩子……”杨氏的心稍微宽敞了一些。 陈洛儿怀着满腔的热情,迎着朝阳,带着宝儿往山上而去。村里人看到的,只是一个有些奇怪的心气儿比较高的女孩子,他们不知道,她的心里装着的不仅仅是陈家沟这样的一个山沟沟呢…… 到了山上,宝儿跟着陈洛儿开始老老实实地捡柴。 今天不用怀着忐忑的心再去洞里探什么险了,那洞里的情况陈洛儿已经完全知晓了。先捡柴,完成任务,回家好像家长交待。捡完柴,肚子也就饿了,再去捉些鱼儿剖了,像昨天一样,烤鱼出来,给宝儿改善生活,加些营养。自然,陈洛儿还要继续在洞里找些现成的好看的砚石,她的目标可不是只做一个砚台,要过上好日子,可得做许多块砚,卖好多好多的钱,那样才有资本去享受什么生活呢! 宝儿昨天尝到了烤鱼的美味,今天上山来,知道又会有好事,于是捡柴的时候特别卖力,小脸儿挣得红扑扑的,陈洛儿仔细地看宝儿的脸上,似乎真的比昨天健康多了,肚子里有了货,自然会有变化的。宝儿这样的小孩子,像圈里的小猪儿一样,只要喂得好,那真是一天一个样,几天就长得毛光水溜的了。 捡了一上午,捡的柴够姐弟俩背回去交差了,陈洛儿又带着宝儿背着柴到了鱼洞河那里。 放下背篓,她警惕地四下里看了,没有村子里的人到这里来,附近看不到人影,昨天俩人在这儿活动过的痕迹都还在,那个烤鱼的坑只需要将里面的散土刨出来就可以继续烤鱼了。 陈洛儿还是让宝儿在外面继续捡些干柴,然后一个人进了洞,说是去捉鱼。宝儿非得去,陈洛儿坚决不让进去,说里面寒气太重,他抗不住,万一受了风寒的话,他可就只能天天躺在家里喝那又苦又多的药,再也不能天天到这山上来吃烤鱼了哦。 一听这话,宝儿就乖了。那美味的鱼实在的征服了他,他觉得自己怎么都不能冒那样的风险。反正洞里安全,没有事情,都听姐姐的好啦! 听姐姐的话,总是没有错的,现在,他越来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了。 陈洛儿安抚好宝儿,放放心心地进了洞里,开始捡起石头来。 这洞里到处都是散落的石头片子,大的小的重的轻的都有,有长方的正方的圆的扁的,陈洛儿先看水里明显看得出来花纹的砚石,若好看了就捡起来话到一边,最后又在那岸上找,觉得不错的也捡到一起,反正现在这些美妙的石材是越多越好,有了它们,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在空间里刻砚了,那这个“巧妇”也就不再担心没有下锅的“米”了! 至于刻出来以后能不能卖个好价钱,她并不担心。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的技艺在这个世道里,一定会有她的用武之地,而且,还会大放异彩的。 她无比地自信。 烤了鱼,姐弟俩吃个肚儿圆,然后像昨天那样处理好现场,然后就一人背一背篓干柴回家去了。 “洛儿,你爹咋还没有回来呢?他一早出去,天马上都要黑了,可急死人了——” 杨氏帮着姐弟俩将背篓放下来,然后焦急地看着外面远处的大山上,无比担心地说。 “娘,没事,爹会没事的,采药可比不得捡柴,要跑到好远的山上去,走的路远,自然回来的晚些,爹不是小孩子,知道保护自己的,再说了,同去的还有村子里的人,相互会有照应的,娘你就不要担心好了。” 陈洛儿心里也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再一着急,就真是没辙了。 天黑下来的时候,养父陈二果然还是回来了,不过他是被同去的一个男人扶回来的…… 第二十一章 绝世山参 “他爹,你这是咋啦?”杨氏吓得不轻,扑上去一叠声地问,脸上皱成了一团。 扶陈二进屋来的老陈头和杨氏一起将陈二扶到凳子上坐好,然后直起腰,喘息了几声,才对杨氏说: “杨妹子,是这样的,陈老弟采药的时候,不小心从崖上掉了下来,摔伤了胳膊……” “啊——天啦,这怎么得了?”家里一连串地出事情,杨氏乍一听,觉得快撑不住了。 见状,同上山的老陈头忙好意安慰说:“他杨妹子,你别吓坏了孩子们,其实没多大事情,陈老弟摔下来的时候,只是摔坏了胳膊,其它的都没有问题,不然,我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将他扶下山来?” 他这样一说,杨氏的脸上才缓和了一点儿,她脆弱的心脏真的是再也禁不起什么刺激了。 陈洛儿心里也急,看到养母杨氏已经是顾得了一头顾不了另一头了,忙对一旁站着的老陈头道谢: “陈表叔,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爹今天不知道还要受多少苦呢。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渴了,陈表叔快坐下,等洛儿去端一杯热水来与你喝了。” 老陈头转头看到陈洛儿满面真诚,不禁累意全消。不过又觉得这一家人现在几乎是乱作了一团,自己不好再在这里站着,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便笑着摆了摆手,跟杨氏和孩子们告别后就走了。杨氏焦头烂额,哪里顾不得许多,也不强留,只忙着道了谢让陈洛儿将老陈头送出了门去。 老陈头一走,陈二便哎哟哎哟地呻吟了起来。开始有外人在家里的时候,他一直强忍着,现在人家走了,那手臂上的疼便再也忍不住了一样。 杨氏一听,又是眼泪汪汪的,边帮着看丈夫的伤情,边叹息道: “老天爷,我们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怎么总是和我们家过不去?一出还没完,又出一出,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家人还活不活啊……”一席话听得陈洛儿皱起了眉头。哎,真要是天天这样,任再大的家都是受不了的,何况这本来就一穷二白的人家,再也受不了这不断的灾祸了。 陈洛儿虽然心里也觉得苦,但是并没有哭,因为她知道,现在这家里啥都需要,唯独不再需要哭声了。 陈二的伤势似乎有些严重,左胳膊在摔下山崖的时候被摔折了,现在碰都不能碰一下,不过好在右手臂没有问题。 陈洛儿知道叹息没用,便麻利地跑到厨房里去,烧了一锅热火,然后舀到木盆里端来,用帕子给陈二洗脸擦手。因为那脸上手上到处都是泥星子和土渣子。 杨氏去找了一些旧布条,做成简单绷带挂在肩膀上,让受了伤的手臂吊着,这样就将另外一只老是托着手臂的右手给腾出来了。 帮着父亲擦完手脸,末了,陈洛儿又懂事地说: “爹,别急,我去叫村子里的大夫给你看看,这伤不治不行,看样子十有八九是骨头折了,要是不接好的话,以后怕是农活都没法干了。” 一见女儿要出门去,陈二忙示意让她先别走。老陈头扶他进来的时候,他还是哎哟慌天的,现在老陈头走了,他倒忘记了疼痛一样,脸上反而露出神秘的激动来: “洛儿别急着去找大夫,爹没多大的问题,活了这大半辈子了,受的伤不说百次至少也有几十次了,虽然有些疼,但还是扛得过去的,庄户人家的,动不动就去请大夫,没那么娇贵,你们娘俩过来,我要给你们看样东西……” “啥东西?”杨氏不解,忙去翻那背回来的背篓里,“除了一些寻常的草药外,没有啥不得了的啊?” 陈洛儿也好奇起来,因为看养父陈二的样子,着实有好东西被他藏着,还没有拿出来呢。 陈二有些得意,不像往常的木讷和沉默了。他小心地看了看门口吩咐母女俩道: “洛儿她娘,你将灯点上,洛儿,将门关了,我有东西要给你们看,这东西宝贝,且不可让外人看见了。” 陈洛儿不由和杨氏对视了一下,然后听话地按照陈二的吩咐去做了。一个点灯,一个关门,屋子里的气氛顿时神神秘秘的。 “啥呀,瞧你神经兮兮的样子,你还拿得出什么宝贝东西来?命都差点丢了,还说什么宝贝不宝贝的。”杨氏还是本能地不相信。对这个处了十几年的丈夫,她太了解了,她只看见他按部就班老老实实地生活,从没有从他那里得到啥所谓的惊喜,更别提什么宝贝了。 “老婆子,你就不要唠叨了嘛,我知道,这辈子你跟着我是受苦了,但是这次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今天上山采药,采到了一样好东西,就是因为采了这个,当时心里一高兴,手上一松,没有抓牢那树根,所以才从十几米高的山崖上摔下来了……不过为了它,我觉得值,就是摔断一条胳膊也值!” 陈二的脸因为激动已经有些红了,难得的激动的红。 “爹,你真的有宝贝?”淡定的陈洛儿也被养父给说动了。养父可很少这么激动的,也许是真的呢。现在这个家里真的太需要宝贝儿了! “那,那是当然,你们看……”陈二说着,便用右手从怀里慢慢掏出一样东西来,掏得极慢,看样子那东西他放到了怀里的最深处,生怕别人看见到,更怕别人拿去了。 “说实话,就是连扶我回来的老陈头都不知道呢,我没给他看,这东西,外人都不能看。”陈二丝毫没有愧疚,言语之间颇自私。陈洛儿理解他的心情,只是笑了笑,目光却被养父拿出来的东西深深地吸引住了。 她不是行家,但是一眼就知道养父手里拿着的,是一根很大的野山参! 是的,根本不用判断就知道是野生的,因为这个时代,人们根本不可能掌握培植人参的技术,辛辛苦苦到很高的山上采来的,必是野山参无疑! 见女儿陈洛儿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微张着,惊奇不已的样子,陈二得意地笑了,看了看杨氏和陈洛儿说: “这棵参不是千年也是百年的老山参了!瞧,它个头大,但是体轻,最好的参都是这样,看它这样子,不知道要长多少年啊!现在好了,居然到了我陈二的手上,这不是宝贝是什么?那山上只听说有,但是从来没有听谁挖过一颗出来,今天我陈二的运气来了,终于让我碰上了!” 陈洛儿惊奇地接了过来,放在杨氏拿着的灯下仔细地看,只见这山参通体呈黄褐色,在毛根上端肩膀头处,有细密而深的螺丝状横纹,长条须,显得老而韧,清疏而长,其上缀有小米粒状的小疙瘩,一看就知道的的确确是货真价实的好山参啊! “啊,真是呢!”就是连刚才还眼泪涟涟情绪低落的杨氏也忍不住肯定了一句。她平常只听别人说起过,也在集市上见过一次,但是自己家里从来没有哪个人采到过这么漂亮的老山参呢! “爹,这个值不少钱吧!”陈洛儿像拿着一个宝贝一样,兴奋地问父亲。家里不但穷,还严重缺钱,几乎是一文钱都没有,现在有了这玩意,如果卖了的话,一定会卖个好价钱的!从古至今,这品质极好的野山参都会是那些达官贵人们争相抢夺的保健品! “那还用说?洛儿她娘,赶紧地去拿秤来称一下,看看有多少钱?” 陈二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伤,直起了腰板,开始得意地指挥起来…… 第二十二章 憧憬未来 (第二更!) 杨氏也忘记了丈夫身上还有伤,她也被这突如而来的幸福给冲昏了头脑! “哎,这就去——”杨氏一叠声地应着,“洛儿,将灯掌好,我去拿秤来!”说着,颠颠地跑到里屋去将家里的秤拿了出来。 那秤好些年月了,秤星子都有些模糊了。杨氏拿了秤过来,将那老山参轻轻放到秤盘里,像放着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孩,生怕伤着了他哪里一样。 杨氏睁大眼睛努力地看那星子,但怎么都看不清楚。 “洛儿,你眼睛好,来看看是多少?娘的眼睛早不行了,晚上根本看不见这秤星……” 陈洛儿抿嘴笑笑,将油灯凑近了看了看,哟,整整有二两多呢! “爹,娘,有二十多钱呢!” 陈洛儿赶紧报数。 陈二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好啊好啊,咱家总算可以发点财了!你们俩是不知道,我听大哥上次说过,好的山参拿到集市上去卖,卖给那些药店都至少都是十两银子一钱呢!洛儿你算算,这得卖多少钱?” 陈洛儿心里一算,一下子报了出来:“二百两银子!”说完,不禁吓了一跳:我的妈呀,二百两银子,这可是一大笔银子呢!足足可以在镇上买一大套院子了! 虽然家里一直穷困,但是以前的陈洛儿对钱的概念还是有的。这二百两银子,真是一笔天文数字呢! “天啦,二百两,他爹,你是说这一根山参就值二百两银子吧?”杨氏不敢相信,从秤里拿了山参出来,捧在手心里,手不断地发抖,她的眼睛瞬间湿润了。 “是啊,咱洛儿没有算错,这还算是最少的钱,如果摆在摊子上卖,被有钱人看见了买了去,说不定能翻番呢!”陈二的声音里也发着抖,这是一家人不敢想的事情,仿佛是一个从来不买彩票的人偶尔买了一次就中了五百万一样!它可以瞬间将人带上幸福的颠峰。 “娘,我们家发财了!娘,你再不用这么辛苦了!”陈洛儿知道这山参的价值,知道二百两银子对于这个家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此可以过上有尊严的生活了!意味着如果不想在这陈家沟过的话,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搬出去住,从此以后再不用看伯母张氏一家的眼色过日子了! 陈洛儿没想到,她还正在为这个家庭的改变努力的时候,改变就提前发生了。难道,这是老天爷被她的努力所感动?亦或是老天爷见这一家人受了太多的苦不忍再给他们苦受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幸福的生活就在像他们招手了! “洛儿说得对,我们家终于是发财了!比上次秦员外送给我们家里的聘礼还要多得多!最重要的是,咱的洛儿不必再去跳……”陈二已经激动地说不下去了。这个老实的男人,一直将陈洛儿视如已出,从来不曾有过半点坏心,现在家里终于不用再用女儿的幸福去换取家庭状况的改变了,让他怎么不涕泪四溢?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来得太大了,杨氏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她慌乱地四处里转,嘴里念叨着:“火盆呢火盆呢?我去烧些火来,屋子里有些冷,今天晚上火烧大一点,越烧越旺……” “娘,我去吧,晚上天黑,外面黑咕隆冬的,摔一跤可不得了。你将这山参好生收起来,不要让外人知晓了,过几天我们就去卖了它……” 看着懂事体贴的女儿,杨氏突然觉得半辈子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了。临到年纪大了,居然给自己送来了这样的激动,莫不是老天爷看着这些年来养育陈洛儿也是辛苦的? 她激动地看着女儿点点头,嘴里不断地感谢着菩萨,然后就拿了山参去找柜子仔细地放好了。 陈洛儿开了门,见外面并没有外人听墙角,便迅速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拿了火盆来放到外面,又抱了一些干柴过来,引燃了,加了一点灶里剩余的炭粒在上面,拿一把破蒲扇使劲地扇,不一会儿,火就发好了,烧起旺旺的小火苗,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将火端了进屋去,一看,养父已经被养母服侍着斜躺在了床上,那只受伤的左臂正好露在外面。 “娘,火好了,你辛苦了一天,坐下烤会儿火。”见养母杨氏还在忙着忙那,停不下来的样子,陈洛儿心疼地说。 那颗山参就像一座小小的金山一样放在了家里,让人那么地安稳和踏实。 杨氏只是太激动了,坐不下来,听女儿说了,这才搓搓手在板凳上坐了下来,时不时地还用手背去拭那眼角的激动的泪水,颇有些失态的样子。 “儿啦,不知道为啥,总觉得你现在比以前更懂事了,自那日将你从河里捞起来后,你竟与以前不太一样了……”杨氏拉着陈洛儿的手,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娘,那是自然的,你和爹养我这么辛苦,我自然要多替爹娘着想才是。” “好孩子,有你这句话娘心里就好受多了……哎,苦了半辈子,总算是到头了……”杨氏说不出来什么话,只是一个劲地抹眼泪。 陈二也是激动,但是他到底沉得住气一些,见妻子老是泣不成声,便对陈洛儿说: “洛儿,你说说看,卖了参的钱,我们怎么花合适?” 他这半辈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这么多的钱,所以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天天与土地打交道,想像力几乎都没有,现在遇上这事,只得问计于聪明的陈洛儿了。在他的以上里,这个捡来养着的女孩子天生就是机敏的,也是有主见的,问她,总是没有错的。 陈洛儿将杨氏的手放在自己温暖的手里,捂了捂,看了看养母期盼的目光,这才说出了自己的初步想法: “爹,娘,等我们将这山参卖了,得了一大笔钱后,我们便搬到外面去住吧。”这是陈洛儿的最直接的想法。搬走。 “搬走,这陈家沟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住着,搬走干嘛?”陈二反问道。杨氏眼睛里也是疑惑,不明白孩子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陈洛儿料到了养父母会有这样的反问,也不着急,而是娓娓道来: “这陈家沟虽然是祖上一直住着的地方,但是必竟地太少了,产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再说,宝儿也大了,如果搬出去的话,宝儿不但可以见些世面,而且还可以去读些私塾,学认几个字,不然,长大了就是一个睁眼瞎。这女孩子睁眼瞎倒可以应付,男孩子如果是的话,就一辈子没有翻身的余地了。宝儿那么聪明,爹娘不希望他一辈子就守着几亩薄田过日子吧。” 说着,看了看父母一眼。陈二和杨氏对视了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他们觉得洛儿的话说得有些道理。宝儿应该读书,只是陈家沟这地方没有私塾,家里也没有钱罢了,这事他们想都没有想过,突然被陈洛儿说出来了,一下子在他们的心时掀开了波澜。 陈洛儿得了鼓励,接着说: “再说了,二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可以买上一套不错的院子,还可以请上一两个仆妇天帮着收拾家里,娘的针线手艺好,做一些绣品拿去买也能贴补家用,不至于坐吃山空,必竟,只是在家里绣绣花比天天下地干活轻松多了。爹身子骨还硬朗,去帮着做一些体力活,扛货赶马啥的,挣钱也比现在松活多了。最好买让临街的宅子,后院和楼上住人,前面就开个铺子,卖点儿啥东西,挣些银子养活一家人总是没有问题。宝儿嘛,若读了书,弄不好将来还可以考个秀才当个官啥的,那时候,咱家才叫翻身呢!” “他爹,洛儿说得有道理呢。”杨氏有些心动的样子。 陈二却皱起了眉头,担忧地说道: “洛儿的想法好是好,但是,但是……大哥大嫂一家子还在这陈家沟,这样离去总不太好吧,我们去吃香喝辣的去了,留了他们在这里受穷,我的意思是,如果真要走的话,也要叫上大哥大嫂他们一家人走,必竟,都是一家人……” 听了这话,陈洛儿一下子站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苦情真演 “爹——你!”陈洛儿胸口里平白地起了一团火起来,忽地下起子站起来,只喊了一声爹,低下眉眼又觉得不合适,便又忍住,坐下了。因为他从养父的眼睛里看到的是真诚,是兄弟情,是善良和老实的光芒,她只是他的养女,无法对着这样的爹发火的。 陈二再木讷,也看出了女儿神情的变化,感觉到了女儿刚才即将发出来的怒气,不禁有些委屈: “洛儿,爹哪句话说错了么?” 陈洛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陈二这个养父虽然老实巴交,一点儿也不像其他的爹那么能干,但是对她陈洛儿还是真诚的,她不可以说爹是错的。 但是,她更深深地知道,养父母对他们的大哥大嫂都是愚忠,无可救药的愚忠,百分之百地害怕和相信,从来不敢在他们的面前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养父母都太老实了,不知道那张氏和她的丈夫其实根本没将这一家子当一回事,根本不体贴照顾他们这一家人,只是想着法子的压榨,一旦压榨不成,便恼羞成怒,不惜将他们的猪都毒死! 虽然现在还没有最直接的证据表明那猪就死于张氏的毒手,但是陈洛儿百分之九十地相信那就是她干的。 今后如果在外买了房子,又将伯父一家人接过去住在一起了,那这个家便是张氏一个人当完了,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可能有养父母的好日子过的! 陈洛儿一想到张氏的样子就觉得恶心,气不打一处来,还没到哪里哪,就准备将他们一家人接去,哼,如果这样,还搬到外面去干什么?搬到外面去不就是想脱离他们的掌控吗?如果张氏一辈子都阴魂不散地跟着他们一家人,那她奋斗地还有什么意义? 不行,必须说服父母才行! “洛儿,你咋啦?”杨氏和躺在床上的丈夫对视了一下后,也小心翼翼地问陈洛儿。 陈洛儿想了想说: “爹,娘,我知道你们俩都是好人,从来不对别人起坏心,也永远相信人家都是好心,但是,俗话说得好,‘人软受人欺,马软受人骑’,在这陈家,伯父和伯母都太强势,如果他们跟了我们一起去过,家里必不会有爹和娘说话的机会,洛儿不是不尊重长辈,只是看到爹娘辛苦一辈子了,也理当过上几天伸展的日子,过几天不看别人眼色的日子……” 说着,有泪珠儿落下来。 “伯母是极强势的人,动不动就打娘的脸,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母?她是心里根本没将娘放在眼里才这样的。我们搬出去,就是想要脱离他们,至此后,他们过他们的,我们一家人过我们的,自己主宰自己的生活,不看别人的眼色,不洛得胆战心惊……如果爹娘执意要让伯父伯母他们一家人跟着我们的话,洛儿便活下去的意思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泪如雨下。 关键时候,苦情戏一定要觉得像真的一样,一定要不遗余力地演下去职! 见宝贝女儿哭成了这样,那些往事又历历在目,杨氏心里被扯着疼一样,她忙揽了陈洛儿入怀,双手轻轻地拍着: “我儿,爹娘并没有说定的啊,你怎么倒哭成这样子了?”说罢,又转头看着陈二,第一次和他唱了反调,“他爹,我觉得咱洛儿说得有理,大嫂她打骂我倒有忍受,只是成天也对这些孩子横眉立眼的,孩子们都怕她……如果只是我们一家人过,那日子一定过得好,如果他们一家来了,可能真就像洛儿说的那样,与没搬走没什么两样呢……” 陈洛儿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爹,看在宝儿的份上,就我们一家人吧……宝儿很害怕伯母的,天天害怕,便读不好书,读不好书,咱陈家就永远这个样子了,爹总不希望我们子子孙孙的都生活贫困吧……” 陈洛儿憋住一口气,心想今天一定要说服养父,于是拿出了他最放不下的宝贝儿子来说事。 一提到陈宝儿,陈二的心都碎了。这孩子,的确是害怕他大哥和大嫂的,不止一次地说过他们动不动就吼他责骂他啥的。 陈二心乱如麻,他摆了摆手: “好啦,今天不说这事了,今天本来是高兴的事情,咋现在都哭上了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洛儿说得也有道理,到时候,大不了我们将这里的房子啥的都留给大哥一家,也算是尽了心意了。” “谢谢爹体谅,爹这样想就对了。”陈洛儿心里一阵窃喜。 杨氏的脸上也露出难得的笑意来。 “不过,这事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事没办好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说的。特别是伯父一家……甚至,连宝儿也不要说,万一他嘴快了,村子里的人知道了就麻烦了。”陈洛儿不放心善良的父母,便叮嘱了一句。 杨氏一听,点点头,看着丈夫说: “洛儿提醒得是,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 陈洛儿知道现在这家里她其实就是主事的,便又开始安排起了明天的事情: “爹的伤一定要好好地治才行。今天晚了就算了,明天一早,我就去请村子里的大夫到家里来给爹好好看看,该休养的就好生休养,现在眼见着好日子就在前面了,身子一定得康健才行,不然的话,那好日子还有什么用?” 陈二觉得女儿说得对,便听话地点点头。 “我和宝儿天天帮着娘做一些家务洛,娘也别太辛苦了,只是将家里收拾好就行了,千万不要累着。”陈洛儿拉着杨氏的手说道。 杨氏说:“洛儿放心,娘一定听你的,咱家里的鸡蛋攒的有十来个了,等过了冬至节,就拿到集市上去卖了,换些咸盐酸醋之类,再有钱,日子也得精打细算才行。” 陈洛儿说: “娘说得有道理,不过也别太亏着自己了。爹手臂受了伤,天天在家养着,还是要加强营养才行,鸡蛋也要吃一些,不能老是攒着去卖。” 家里太穷,全靠买了鸡蛋和一些草药去换些现钱买生活用品。陈洛儿心想可惜不敢给爹娘说那洞里的鱼儿的事情,不然的话,天天吃上几条,爹的伤保准好得快。 一家人又说了些话,一会儿宝儿也回来了,洗漱后便各自睡了。陈洛儿没有受到这些事情的影响,她知道,改变家里,光靠着一棵山参还是不行的,如果以后真的搬出去了,买了宅子,她做什么呢? 对,专卖砚台!那可是她的老本行啊,她要将砚台卖到全国各地,让所有的文人骚客都以用她的砚台为荣! 想到这里,她瞅准时机又进了空间,来到自己的工作室,将第一个砚台剩下的雕刻做完。余下的,便是打磨了,打磨好了,她重生后的第一块砚台便真正地算是做好了! 第二十四章 大胆想法 第二天,陈洛儿一大早起来,便到村子里去请了大夫过来。大夫也姓陈排行老三,叫陈三堂。他是村子里唯一会医术的人,平常给村子里或者邻村里的人治一下病,不过治的都是一些简单的病,谁真得了绝症,他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他最擅长的便是替人接骨,陈洛儿想到村子里有他,心里安了许多。 陈三堂养了一个女儿,叫陈小青,今年已经十五岁了。陈小青是陈洛儿的好朋友,整个村子,就俩姐妹玩得最好。 陈三堂跟着陈洛儿到了家里,便开始给陈二诊治。陈洛儿便在一旁忙着打水递帕什么的,照顾得无微不至。 陈三堂一边看陈二的伤情,一边安慰说没大碍的,用夹板固定好了敷上特制的草药,不出七八天就会好得差不多的。 见陈洛儿非常懂事地在一旁照顾着父亲,陈三堂对陈洛儿的印象更好了。 “洛儿,这几天可很少去找过咱家小青了,她随时念叨你呢。”陈三堂一边诊治,随口说起了陈小青。以前陈洛儿随时跑到他们家去,小姐妹俩绣花说话,玩得很欢实的,自发生陈洛儿跳河的事情后,她便去得少了。 陈三堂只以为是秦员外家的婚事伤了陈洛儿,哪里知道在陈洛儿的身上已经发生了那样大的变化?现在的陈洛儿,根本就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陈洛儿了。 “三堂伯伯,这几天忙着和弟弟上山打柴,便去得少了,你放心,小青是我的好姐妹,得空了我一定随时去的。” “好好好,小青就只和你玩得好,洛儿现在越发得懂事了,你得多教教咱家的小青啊。” 陈洛儿笑笑,温和地说:“三堂伯客气了,你家小青那是比我还要懂事的,针线活儿做得又极好,我都还要向她请教呢。” 陈洛儿说得没错,那陈小青长得面目清秀,温婉可爱的一个姑娘,特别是针线活儿做得好,绣出来的花儿蝴蝶啥的,活灵活现,让陈洛儿十分羡慕。若比较起来,她的手艺可是要差一截的呢。 这时候杨氏也进来了,她也喜欢小青,听见俩人的对话便对陈三堂说:“你家小青那可是一把过日子的好手呢,人又和气,心灵手巧,脾性那更是没得说,要是谁家娶了她去做媳妇的话,那真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 陈三堂红了脸,摆摆手说: “小青哪有那样好?论起模样,还是洛儿更好看……” 说起过日子,杨氏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看着陈三堂问道: “三堂兄,你家小青也满十五岁了吧,订下婚事没有?” 陈三堂笑笑: “满了,整整十五岁了。” “那她说下人家没有?”杨氏一听十五岁,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个。这段时间自己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根本就顾不过来了,自然更不可能去关心别人家的事情了。 女孩子到了十五岁,便要开始张罗说婆家的事情了。再好的女孩子,找不到一个好婆家,不能顺利地嫁出去,那便是悬在家长头上的一把宝剑,说不定哪时候就将一家人害苦了。 陈三堂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村子里没有合适的后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媒婆上屋里来说呢。” 杨氏忙热情地说: “三堂哥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了,我空了找人去问问,看附近的村子里有没有合适的年轻后生……孩子都十五岁了,得抓紧才行,一点都耽误不得,一耽误,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女儿家年龄大了,便不好再……”说着,看了看陈洛儿一眼,生怕这句话伤着了自家的女儿。 陈洛儿知道养母的心事,她才不会为这样的话而计较呢。虽然她的身体是古代人的身体,但是思维早超过不知道多少年了。 杨氏原来是挺担心陈洛儿的,今天却不怎么担心了。因为那黄嫂子说了,到了冬至节的时候,找个时间让她的侄儿过来看看,俩人只要有机会见面,那一定对得上眼,一对上眼了,婚事自然就成了! 听了黄嫂子的话,杨氏的心也落下去了,既然黄嫂子都这么看好这门婚事,那她还有什么不看好的呢? 只要成了,她便没什么担心的了! 她在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没想到陈洛儿心里突然一个激灵,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这事如果这样发展了,岂不是一举几得的好事?胡乱想了一阵,脸上不觉浮出得意的笑容来。 陈洛儿决心大胆地干一场。 陈小青的爹陈三堂将养父的伤处理好以后,嘱咐他一定不要乱动,要好生将养,等过了十来天便可以轻微地活动了。 陈三堂要走的时候,杨氏叫住了他,转身从房间里提了一个篮子过来。 “三堂哥,洛儿爹多亏你过来看看,不然的话,这家里可就真的垮了。这不,你也知道,家里的猪也没了,钱也没有,今天的诊费就先欠着,这里有十个鸡蛋你拿去给小青做了吃,全当是先垫着,等有了钱的时候再给你送去……” 村子里的规矩是有钱的可以给钱,没钱的就给些实物抵抵,反正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都不容易,陈三堂也从不仗着有医术而乱收人钱财。 陈三堂一见连忙摆手:“大妹子,不是我说你,你真是看扁我陈三堂了!你家里的事情我又不是不知道,这种情形下我再收你家的东西,我以后可怎么还在村子里混下去?今天算了,就当是我来看看陈二兄弟好了,什么诊费不诊费的就不要提了,再提,我就不来你家了……” 说着,佯装生气的样子就要走。 杨氏又劝了一阵,还是不拿,知道陈三堂说的是真心话,便很内疚地看着他说多谢了! “啥多谢不多谢的,我家小青的事情还指着你呢!若成了,我该提了礼物来谢你才是——”说着,陈三堂挎了小药箱子出了门,大步朝家的方向去了。 杨氏摇了摇头,说道好人啦,便转身回来。 “洛儿,瞧见没有?这世上还是有好人啦,有空的时候就到你三堂伯家里去走动走动,陪陪小青,今天忙了他这么久,一个鸡蛋都没有拿,真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陈洛儿笑着说: “娘,我都看见啦,三堂叔是好人,我知道怎么报答他家!” “你这个小妮子,口气倒挺大,还知道怎么报答他们,哎,我看你先管管自己的事情吧。”杨氏不知道女儿嘴里的话是什么意思,提了鸡蛋回厨房去收拾去了。 晚上陈洛儿抽空到了空间里,开始打磨那方砚台,动作轻柔,非常仔细,就像给一个新生的婴儿洗澡一样,生怕动作大了手重了伤到了哪里一样。 一边打磨砚台,一边筹划着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心里很激动。等到用砂纸将砚台全部磨好了,她迫不及待地拿了砚台出了工作室,房子的外面有清澈宁静的池塘,她来到池塘边,将砚台放到了水里。 呀,出现在她眼前的砚台,让陈洛儿惊得张大了嘴巴,激动的心儿像是要扑腾出来了一样…… 第二十五章 冬至羊肉 只见这块砚台一进了水,有了水的滋养,便一下子变得温润如玉起来!陈洛儿用手抚之,发现质地坚硬、细看之,上面的纹理细腻清晰、色嫩而纯,美得让人心头一动。原来不过是一方普通的好看的石头而已,经过自己的精心设计和打磨,现在已经成了一方美妙无比的成砚了! “太好了!终于做出来了!”陈洛儿忍不住大叫起来,反正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如此情形,不大叫两声真是不能表达内心的激动呢。 将做成的砚台从水里拿出来,拿回去放到了工作室的台面上,然后再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将一些细微处的小瑕疵又进行了最后的处理,想到是自己做的第一方砚,自己是制作者,便又拿起刻刀,在砚台的旁边刻上了一个小小的“l”,这是“洛”字的打头字母,只有她自己看得明白是怎么回事。鼓捣完这一切,最后,一方完美无比的砚台出现在了陈洛儿的面前! 这砚台的砚堂光滑无比,其余平面光滑似镜,那精雕出来的团团松枝活灵活现,仿佛能够闻到它散发出来的松枝的淡淡幽香;那些垂直而下的线条,仿佛就是天生长在松树上的松萝一样自然,让人观之引起无数美好的遐想,甚至还会感觉到那松树下面会坐着两个高僧谈诗论道呢。 这是重生后做的第一方砚,陈洛儿爱不释手,拿在手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看不够,心想着这一方砚如果被放在那些才子骚客的案头,供他磨墨使用的话,那将是一幅多么清雅的画面! 最关键的是,这方砚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呢! 想到这里,陈洛儿不禁又习惯性地陷入了对未来的想象里……卖了砚,得了一大笔的银子,然后给家里买家具,各种各样精美的家具,然后买花,种花种草,再买各种珍玩放到家里的各个地方,没事的时候就把玩,交几个朋友,天天煮做吃的好喝的,写写画画,喝喝酒,唱唱歌,吟吟诗,在家里腻了,便跑出去游山玩水,吃全国各地的好吃的,看好看的风景,享不完的福啊…… “哈哈哈哈……”陈洛儿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原来生活可以这样美的! 笑完了,美完了,才发现她还坐在空间里的工作室里呢。见时间不早了,便平静了自己激动的心绪,将那方砚放好,在砚堂里加了一些水,想验证一下砚台是不是有贮水不耗的功能。虽然看上去应该是没错的,贮水功能是超强的,但还是先实验一下心里稳妥些。 出了空间,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里。如果老呆在空间里,杨氏万一进来找自己怎么都没有找着的话,又会引出无数的事情来的。 进了自己的卧室,上了床,躺在床上看着黑乎乎的房顶,冷空气浮了上来,让陈洛儿清醒了不少。 啊,现在这才是真正的现实呢,刚才那些不过是幻想,要想达到的话,还得先去卖了山参,再去卖了砚台,这个过程,不知道会不会曲折,不知道会不会起波折。想象虽然美好,但是与现实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陈洛儿冷静了下来。因为砚台终于做好了,心里的压力少了许多,整个人便松了下来,她一会儿就睡着了,做起了梦,梦里梦见她到城里去卖那方砚,周围聚集了许多读书人,他们争着抢着都要买,价钱一个比一个出得高…… 陈洛儿美美的,睡梦之中竟咧开了嘴角笑了起来…… 冬至节说到就到了。 这天一大早起来,陈洛儿照例要拉着弟弟陈小宝上山去打柴,不料杨氏却叫住了她: “洛儿,今天可是冬至节啊,你怎么还上山去打柴?今天不用去,难道你忘记了不成?这孩子,怎么越活越糊涂了,每年的这一天都要好生休息的,你却还要上山去打柴……” 陈洛儿一听,恍然大悟,慢慢记起在这时代不是她前世的人们对冬至的态度,前世的时候,晚上一家人去外面吃顿羊肉,就算是过了冬至节了。而现在的时代,是无论是堂上君臣,还是乡野百姓,他们过冬至,都是虔诚而隆重的。冬至这天,不仅朝**下要放假休息,军队待命,边塞闭关,商旅停业,而且亲朋间要以美食相赠,相互拜访,欢乐地过一个“安身静体”的节日呢。 陈洛儿难为情地摸了摸头,拉了杨氏的衣袖不好意思地说: “娘,我倒忘记了,这几天老想着上山去多砍一些柴的。” “这么重要的日子可忘不得的。让你天天多绣绣花,多做些针线活儿,你总是不听,老是想上山去打什么柴的,以前可不这样,难不成你现在心里只有柴了?” 杨氏不知道她家两个孩子的秘密,人家哪里去光想着要去打柴,分明是想上山去改善伙食外加捡拾砚石呢! “娘……你这样说人家……”陈洛儿无法说出实情,只得拉了杨氏的摇晃着撒起娇来。 杨氏其实心里高兴着呢,见女儿软下来了,便神采奕奕地吩咐道: “今儿就不上山打柴,你去菜地里扯一些新鲜的萝卜回来,今天我们家炖羊肉!”杨氏脸上放着光,她是一家主妇,早上很早就起床忙乎开了,加上心情高兴,现在身上都冒着热气呢。 “啥?炖羊肉?娘,我没有听错吧。”陈洛儿真是怀疑自己前世和现世的记忆出现了混杂,家里连猪肉都没有,哪里来的羊肉呢?家里并没有养羊的,怎么可能有美味的羊肉?母亲不会是在胡言乱语的吧。 见女儿惊讶无比的样子,杨氏有些得意,她附在陈洛儿的耳朵边上悄悄对她说: “洛儿,你黄婶子的侄儿今天一早送过来的……那小伙子真不错,长得高高大大的,人也老实本分,我看出来了,做庄稼活是一把好手呢……知道我们家里这段时间日子不好过,家里杀了羊,他娘让扛了一条羊大腿过来让我们过冬至节……这孩子想得要真是周到,嘿嘿……” 陈洛儿一听,心里一惊,哎呀妈呀,他们来得可真是快啊!看养母高兴的样子,她一定看上了那小伙子,两家本来就是门当户对的,自己如果不想办法推掉的话,这婚肯定就得结了。 哎,陈洛儿哪里想要这么早就结婚?而且是跟一个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的乡村汉子结婚,不管他长和多么得高大魁梧,俩人没有一点儿的共同语言,怎么可能生活一辈子下去? 打死她都不想答应这门婚事的。 若与这乡村的汉子结了婚,她用脚指头都能够算出来未来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孩子满地爬,自己蓬头垢面,天天粗茶淡饭,俩人没有话说,生活枯燥乏味,俩人唯一的交流便是晚上天黑下后,到了床上翻云覆雨,然后过不了几天,又怀上一个再生下来…… 哦,我的天,不,我不要这样的生活! 陈洛儿在心里呐喊道。 第二十六章 大奎来了 不过陈洛儿也知道,养父母并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思,如果一口回绝,一定会伤了他们的心,而且还会得罪了村子里的黄婶子的,那样不妙,不是最佳的处理办法。 现在的情形看来,得尽快实施自己的计划才行了。那个两全齐美的计划,而且就是今天必须一切都搞定才行! “娘,我都没有见到……”陈洛儿吸了口凉气,面露难色。 杨氏一听,以为陈洛儿有了意思,不禁喜上眉梢夸赞小伙子道: “哎呀呀,我的洛儿,这回这个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小伙子叫黄大奎,不但身体结实,而且样子也端正,浓眉大眼的,也不多言多语,你们俩,真是十分得合适呢!”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陈洛儿也不知道怎么和杨氏交流了,俩人想法南辕北辙的,真是没法交流。 杨氏以为女儿害羞,便说道: “大奎送了羊肉来,便到他姑姑家里去了,说是一会儿还要过来,帮我们家担几担水,你爹躺在床上不能动,娘身子也不大好,你力气又小,宝儿更是指望不上,这可是解了我们的大问题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悄悄地看一看大奎,娘保证你一看就非常满意的。” 杨氏觉得这桩婚事非成不可了,而且是桩美满的婚姻,她哪里知道,陈洛儿早打起了另外的算盘。 “洛儿,人去扯一些萝卜回来,我开始炖羊肉,你便在屋子里用火纸给先人们剪制衣服,晌午吃饭前,你和你弟弟便拿了火纸衣服却焚于墓前,再用铲子添些土,今天的仪式便可以完满了。” 后周朝的冬至节人们非常重视,认为冬至是为死者送寒衣、固房屋的日子,所以家家都要用火纸剪了衣服拿到祖先的坟上去烧了,再在坟前添些土。这些事虽然是小事,但是可大意不得,再穷的家里都要认真对待的。 这事不难,陈洛儿以前就会,现在更是不在话下,正好可以悄悄看看那男子的样子,然后作下一步的打算。 陈洛儿背了背篓,叫了宝儿一起下地里去。那种了萝卜白菜的地在距离房子不远的地方。扯了萝卜背回去还要将叶茎砍掉,清洗干净好炖羊肉。 萝卜叶子上有霜,很冻手的,宝儿有些缩手缩脚,只是做做样子。陈洛儿不强求他,必竟还是小孩子,没有必要太辛苦了,自己这个当大姐的,应该让当好他的保护伞。 姐弟俩边扯萝卜,边唠着话儿。 陈洛儿想到卖了山参后便可以去外面的镇子上买房子,不再看伯母家的脸色了,心里十分高兴,边问宝儿: “宝儿,你想不想住大宅子?想不想识字读书写字?” 宝儿一听,想了想说: “姐姐,谁不想啊,不过咱家里太穷了,哪里住得起什么大宅子?咱们家里的房子又破又旧的,冬天风直往屋子里灌,冷死了,姐姐为何问这个?再说了,村子里的伙伴没有一个是读过书的,都不识字,哪里去读什么书?” 陈洛儿说: “姐不过随意问问。咱家是穷,但是只要咱努力,就会富起来的,宝儿不要泄气才是。” “嗯,我也想快点儿长大呢,帮着爹娘干活,或者外面去做做生意,挣好多的银子,让爹娘和姐姐都过上好日子,但是宝儿就是长得太慢了,老是这样大,还要等好久才长得高呢!” 陈洛儿仔细地看了看宝儿,发现自吃了鱼洞河里的鱼以后,他真的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脸上有肉了一些,也红润了一些,精神也比以往好了。这孩子不吃昧心食,吃了肉便长在了身上,发生了变化,看来,那鱼的营养价值确实高。 宝儿是个机灵又可靠的孩子,自己的两全齐美的计划里,得有一个可靠的人帮着传信儿才好,养母杨氏不行,看来只得靠宝儿了。陈洛儿突然灵机一动,便对陈宝儿说道: “弟弟,今儿午前咱家里可能会来一个小伙子,帮咱家里担水,因他是生人,姐姐不好出面的,到时候,你可帮姐姐的一个忙好不好?这事只有你能帮姐姐了。”陈洛儿给陈宝儿戴了高帽子。这孩子,就吃这一套。 “啊,真的吗?啥事?姐姐只管说就是了!”陈宝儿果然情绪高涨。 陈洛儿想了想说: “宝儿,这事只能你知道,爹娘都不能告诉的,知道吗?” 陈宝儿拍拍胸脯说: “姐姐嘱咐我的事情哪一样没有办到?姐姐放心,一定不给爹娘说的,其他的人更不说了。”陈宝儿现在开始懂些事了。 见宝儿这么贴心,陈洛儿放心下来,悄悄在他的耳边细语了几句。陈宝儿仔细听了,咬了咬嘴唇,狠狠地点了点头,说: “姐姐放心,我一定照姐姐说的去做。” 姐弟俩扯了一半背篓萝卜,又随便砍了几棵白菜回去。 到了家里,帮着削好了萝卜,杨氏将那些新鲜的萝卜叶子收集在一起,准备没事的时候去淘干净了,好做酸菜。穷人家里一天没有新鲜蔬菜是可以的,但是一天没有酸菜那是不行的。这些萝卜叶子,是做酸菜的上好的材料。 陈洛儿帮杨氏削好了萝卜,又将外面的地扫干净了,便洗了手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用火纸剪衣服了。 杨氏早将火盆里的火晓得旺旺的,端到了女儿的房间,生怕他冷着了。现在这个家里,女儿的事情就是大事,能找上一个好人家,定下婚事来,她就是天天没吃的都无所谓的。虽然陈洛儿是她捡来的,但是善良的她一定要让她嫁个可靠的好人家,不然,她觉得对不起老天爷送给她的这个漂亮可爱的姑娘的。 陈洛儿将自己房子的门轻轻掩了,坐到了火边,从筛子里拿出剪刀和一叠火纸,开始按纸样子剪起了衣服。手上麻利地做着事情,心里却在算盘着晚上的事情。于是,耳朵里注意地听,听那个叫黄大奎的小伙子到家里来帮着挑水没有?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陈洛儿听见外面养母热情地招呼着: “哟,大奎来了哈——坐一下吧,天可是冷的不行,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一个陌生的洪亮的壮男的声音响起: “表婶客气了,大奎不辛苦,我过来帮着担几担水的,担了水,还要到姑姑家里去帮着劈柴……” 陈洛儿一听,心里一动,心想黄大奎果真是来了,于是麻利儿地放下手里的活儿,跑到门边,透过门缝好奇地向外看出去。 只见院坝里,果然站着一个憨厚朴实的精壮小伙子呢! 第二十七章 肌肉型男 (第二更!) 这小伙子便是杨氏嘴里的黄大奎,同村黄嫂子娘家的侄儿。 陈洛儿一看,便知黄婶子和养母杨氏真是没有乱说,这黄大奎真像他的名字一样,高大,魁梧,长得周正。只见他高约七尺以上,换到现代来看也至少是一米七八以上,身子壮实不已,虽然穿的是冬天的厚衣袍,也感觉得到那身子里面的肌肉很结实,一看就是天天干活的人。 陈洛儿不由色了一下,邪恶地想象着他夏天里脱了这厚衣服,穿了薄的单褂子,那胸口上的,胳膊上的,还有背部的一块块的肌肉鼓起,汗珠子在上面跑着,黄大奎满面憨笑,露出白白的牙齿来的样子…… 死妮子,想什么呢? 陈洛儿很快从幻想里挣脱了出来,不觉红了脸,提醒自己,这可不是现代,街上看到一个帅哥,如果自己有了想法,都可以调戏一下,可以yy一下的。这可是古代,可是等级森严,男女界限很严的古代呢,若一见了帅哥都一副色迷迷直流口水的样子来,那真真是不想活了! 陈洛儿咽了一口口水,长出一口气,咬咬嘴唇,最后还是下了决心。 这黄大奎看着还不错,也是过日子的好手,看样子也能疼惜人的,但是,哎,还是算了吧,看了他,并没有一种特别的爱恋,而且稍微理智一点儿,也知道俩人就是结了婚过长了也是过不好的。 自己要的,黄大奎给不了;自己想的,黄大奎也理解不了;自己追求的东西,黄大奎更是不会支持的。不过,就算这样,这样好的男人也不能随便让给了别人,自己不要,就让人自己在村子里唯一的好朋友吧。 陈洛儿的心更安了下来,心里也放松了。这黄大奎和好朋友陈小青那才是真正能够配成对的呢!不觉在心里叫道:小青啊小青,你以后过了幸福生活,可得感谢你的好朋友陈洛儿哟! 黄大奎听自己的姑姑说了,这村子里有一个姑娘长得可好看啦,脾气也好,不图钱财不图富贵的,若娶了她,那可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要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让人家姑娘看上,还说这姑娘可不好追,一定要小心才是。 今天一早他送来了羊腿,又到了姑姑家里去帮了一阵忙,现在过来帮着陈洛儿家里担水。虽然院子里并没有看见那陈洛儿的身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一个怎么美貌端庄的姑娘,但是他知道,这机灵的姑娘一定藏在哪个地方悄悄地看着他,相着他呢。 于是,他劳动起来格外地有力,背儿打得直直的,走路大步大步,风一样。 他看出来了,姑娘的母亲已经相中他了,这就好办了,只要家长没有意见,事情其实也就踏实了一大半,他只要将今天好好地表现一下,这事情也就成了。 他已经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了,青春的激流时常一股一股地冲击着他,让他有些焦虑,有些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他夜里好多次都做梦,梦见一个美丽的姑娘正向他招手,他不由地走了过去,将这姑娘抱在怀里,嗅着她的体香,抚摸着她温软的身子,她呻吟起来,他也被很快地点燃了,于是缠绵……喘息……最后喷薄而出…… 但是,每每梦里醒来,身边都空无一人,被窝里没有温软的身子。他怅然若失,心里像下了白霜的田野一样空旷…… 现在好了,现在如果顺利的话,他就可以很快地有了一个漂亮温柔的媳妇了,他要疼她爱她呵护着她,不让她干重活儿,只要她天天在家里将饭做好,将衣服洗干净,将屋子打扫干净就行了,他要和她睡觉,他要和她生好多的孩子,男孩女孩一堆,他要和她一起照顾他们长大,然后将女儿一个个嫁出去,给男孩子娶了媳妇,然后和他爱的那个姑娘一起老去。 人活一辈子,不就是这些事么?虽然平淡,却是那样的真实,每天的日子都是那样的充实,他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就等着找一个合意的姑娘和他一起完成这些梦想呢。 黄大奎怀着美好的想象,挑了桶,往外面的河里去担水去了。一担水算什么?他担在肩膀上,可以行走如飞呢。 杨氏看着黄大奎挑着桶消失了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怎么都下不去。她是打心眼里认同了这个未来的女婿,自己的女儿一定也是喜欢他的呢。这样的好小伙子不喜欢的话,那就是自己女儿的问题了。 她心满意足地进了厨房,开始往那锅里下萝卜。羊肉的香气已经飘了出来,再炖半个时辰,这肉就炖好了,想象着孩子们狼吞虎咽吃得满面红光的样子,她的心里就甜得出了蜜。 哎,现在这日子真好。 猪被毒死后带给她心里巨大的伤害已经基本消失了。不能老想着那些事,老天爷还是对得起他们家的,不但送来了山参,还即将送来这样一个好小伙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陈洛儿在屋子里面重新坐了下来,继续剪着火纸衣服,她的脸上因为火烤的原因,红扑扑的,饱满圆润,当也决定放弃这个黄大奎的时候,就开始为好朋友陈小青高兴起来。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俩人珠联璧合,非常完美,这事若成了,于各方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因为那陈小青,实在是非常适合黄大奎的! 黄大奎动作如风,一会儿挑回来一担,倒进了水缸里,又小跑着出去继续担。他用眼睛的余光扫射着这院子里他能看见的角落里,但是都没有发现那据说很美的姑娘的影子。 他越发地对这个姑娘的印象好起来了,这是一个内敛的姑娘,对感情认真的姑娘,不张狂,不冒失,懂礼节,守规矩,这样的姑娘娶回去后,一定是好幸福好幸福的! 他担着桶往河边走去,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今年这个冬至节,真是太有意思了,真是太让人难忘了! 陈小宝一会儿推开门,跑进了姐姐陈洛儿的房间里。 “姐姐,我这就去跟他说吗?”他要确认一下。他有些搞不明白姐姐到底要干什么,但是他还是要去做,只是要确认一下,不然,事情办砸了的话,姐姐可不高兴的。 陈洛儿略想了想,便弯下腰,拍拍宝儿的肩膀,轻声对宝儿说: “宝儿,按照我说的去做,记住,今天的事情非常重要,你不要多说,也不要说错了,说完了就跑开,他问你什么也不要多说,多说了,便容易露馅的。如果事情成功了,姐姐便一定很快上集市上去给宝儿买许多的糖葫芦吃,好不好?” “没问题,姐姐,这事包在我的身上了!”陈宝儿拍拍胸口,然后转身出了门,往那河边跑去了。 陈洛儿忙走过去将门关上,心儿怦怦地跳。 第二十八章 夜约树下 宝儿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小河边。黄大奎正弯腰从河里打水起来。 “大哥哥,我有话对你说。”陈宝儿在身后小声地叫了一下黄大奎。 黄大奎一惊,将水提上来放到吧阶上,然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长得机灵的小男孩。十一二岁,眼珠子骨碌碌地乱转,穿着一身皂色旧袍子,正抬起头弯着脑袋看着他。 “你叫我吗?”黄大奎没有反应过来,他一直沉浸在对爱情美好的想象里,像做梦一样,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毫不相关的小男孩,他得先从想象里走出来才行。 陈宝儿用手指了指他面前的水桶,说道:“这是我们家里的水桶呢。” “哦——哈哈哈哈,你,你就是那啥,宝儿的吧!” 黄大奎不傻,总算是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谁了。他的住在这个村子的姑姑早将陈洛儿一家人的情况给他介绍清楚了,还特地说了,陈洛儿他们家里还有一个叫陈宝儿的小男孩子,十一二岁的年龄。对陈洛儿家里的事情和人,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事可是大事,可是马虎不得的呢,所以一见这个男孩子叫他大哥哥,又说那桶就是他们自己家里的时候,他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 “我就是宝儿,姐姐让我来给你说点事。”陈宝儿对眼前这个人的印象还不错,不过一想到这人可能会娶了他姐姐陈洛儿,他又有些恨他。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不想姐姐陈洛儿被别人娶走了。他总觉得,他们都不会好好爱护她的。在村子里,他经常看到打女人的男人,他觉得那些结了婚的男人都会打女人的。在这世界上,他觉得只有他自己能够给姐姐带来幸福和快乐,让姐姐过上开心的好日子,如果让他照顾姐姐,他才不会打姐姐呢,那么好看的姐姐,那么温柔的姐姐。 “啊,真的?”一听陈洛儿要给自己传话,黄大奎顿时心花怒放,不过马上又有些忐忑,难道是陈洛儿不喜欢他,叫弟弟来给他说,让他以后不要再到家里去了? 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的,巴巴地看着宝儿,不知道他嘴里会说出什么话来。 陈宝儿虽然心里也复杂,但是姐姐嘱咐的话他都是要不改样地办了的。他顿了顿,看了看周围,见没有其他人了,便对眼前这个高大健壮的青年男子小声地说道: “姐姐说,让你今天晚上去找她。” “真的?”黄大奎差点叫出声来。天底下真有这等好事? “嗯!”宝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不明白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这么高兴,他的兴奋都写在了脸上,难道姐姐这句话会有这么大的作用么? 陈宝儿接着说:“姐姐说,今天晚上亥时让你到村西头的那棵大黄桷树下去等她。” “哦,好的。”黄大奎的脑袋急速地转动着,他还不太清楚村子里的大黄桷树在哪里呢。不过他不怕,不清楚可以问别人的,可以问姑姑的,既然是棵大树,那便是一问就知了。这事难不倒他的。 “姐姐还说了,这事只能你一个人知道,千万不要说与外人听,连亲戚都不行的。不然的话……” “知道知道,宝儿,这个我懂的,我不会说给别人听的。”黄大奎嘿嘿笑了,心想这事当然不能说出去的,这是绝对的机密啊!傻子才会说出去呢! “没有了吗?”黄大奎见陈宝儿站在那儿抠着脑袋,似乎还在冥思苦想什么,便提醒道。 陈宝儿摇了摇头,似乎是没有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样: “哦,姐姐说了,晚上你见到她的时候,便只能叫她宝贝儿,不能叫名字,叫了名字,事情就黄了。” “哦,宝贝儿……”黄大奎念叨了一句,心里嘿嘿地笑了。这个词儿是何等的香艳啊,哦,宝贝儿,我的宝贝儿,晚上我就要来看你来了! 黄大奎心里跳得扑通扑通的,紫红的脸堂更紫红了。 “好啦,姐姐要说的话我传完了,我走了。”陈宝儿转身走了,头都没回。 这下子,黄大奎站在河边忘记自己现在在干什么了。刚才宝儿的一席话让他觉得如坠幸福的云端。 看样子,那陈洛儿一定是看上自己了,而且非常地看上了,不但看上,还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见个面呢!他虽然不懂什么“月上柳梢头”的诗情画意,但是却早在心里憧憬了无数次和女友一起依偎在一棵树下的情形。 他实在是比她更想见对方啊! 那是多么美好的场景啊,娇小玲珑的她依在他的怀里,高大壮硕的他将她揽在胸口,俩人温言软语,说不尽的知心话,亲不够的,爱不够,抚不够,摸不够,心跳不已,热血沸腾…… 想着想着,他觉得身体的一部分竟起了反应,开始发生变化,他大惊,突然醒悟过来这是在大白天的啊,让人瞧见了可是丢大了脸了,于是赶紧看了看四周,见没人,便迅速担起水往陈洛儿家里去了。 心情高兴,脚步如飞,现在又有了期盼,黄大奎觉得浑身的力气怎么都用不完,担了一担又一担,直到将杨氏家里的水缸全部都倒满了,这才停下来。 “哎,大奎,歇一下吧,瞧把你累成啥样了!”杨氏越看越觉得这个未来的女婿好,越看越觉得顺眼,女儿嫁给他,那一定是会生活得好的,而且俩村子离得不远,女儿还可以随时带着他回来看看,等以后以了外孙子,她还可以随时跑过去帮着带一下呢! 杨氏充满希望的目光一刻都不想离开黄大奎了。 黄大奎见水挑满了,时间也快到午时了,自己再不走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弄不好人家会看白了他呢,说他不懂规矩啥的。反正现在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晚上俩人见面,他心里也不再惶恐不安,只剩下了激动,他要走他姑姑家里去,那一路上,他要好好享受这等待的激动! 于是,他不顾杨氏礼节性的挽留,硬是告别后马上离开了杨氏家里,向他的姑姑家里走去。一路上,他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见黄大奎终于走了,一直躲在屋子里的陈洛儿也开了门,走了出来。 “洛儿,小伙子不错的吧。”杨氏迫不及待地走过来,征询女儿的意见。虽然这样子显得太急迫了一些,但是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个未来的女婿了。 陈洛儿微微一笑,然后低了头,小声地说: “哎,没怎么看清楚,不过力气倒是蛮大的……娘,你就不要问了嘛,怪难为情的……”说完,红了脸低了头便进屋拿了剪好的纸衣服,准备和宝儿一起到祖坟上去烧去了。 “好啦,娘不问了,瞧你的样子,一定满意的。”杨氏乐呵呵的,嘴都闭不拢,转身进厨房去忙碌去了。等姐弟俩上了坟回来,一家人便要开始吃饭了。 陈洛儿带着宝儿一起上坟去。路上问宝儿怎么样了,宝儿说全部按照姐姐教的说了,那人高兴坏了。 “他自然是高兴的。”陈洛儿笑着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第二十九章 欢乐过节 (第二更!) 陈洛儿和弟弟陈宝儿到了祖坟前,一看,已经有人先烧了纸的。坟前有纸屑,旁边的树枝上还挂有纸衣服啥的,不用猜,就知道是伯父家先去过了。心想这样才好呢,她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伯母一家人,见了面不打招呼面子上说不过去;打了招呼她自己心里又说不过去。 俩人烧了纸,挂了纸衣服,培了土,然后上了香,宝儿磕了头,仪式便结束了。 “姐姐,我饿了。”宝儿仰着脖子,看着陈洛儿,可怜兮兮的。 陈洛儿微笑着说: “走吧,咱们回去,娘肯定将饭都做好了,今天中午可是炖了羊肉的呢!羊肉,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香得啊,不说了,再说下去,姐姐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陈洛儿吊足了弟弟的胃口。 陈宝儿说他的肚子早咕咕叫了,现在姐姐这样一说,口水都流了三尺长了! 姐弟俩说说笑笑地往家里走去。一路上的青田里,已经长得青青的了,开了春,这些还匍匐在田地里的麦苗儿就要拔节,哗啦啦地长开了! 陈洛儿一想到未来的生活,心里也像极了这青青的麦苗儿了。 回到家,杨氏早已经将饭菜端到了桌子上。菜的种类不多,只有一样主菜,那就是炖羊肉,另外再炒了一两个素菜。不过,放在正中间的炖羊肉分量可真是足啊,足足有一大钵呢!冒着热气,香气四溢,上面还撒着一些绿油油的香菜叶子,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开!就是连从现代穿越过来的陈洛儿也觉得很不错。至少,这钵羊肉里的羊肉和萝卜都是真正的有机食品,没有任何添加剂的纯绿色食品呢。 这顿饭菜,可是这个贫穷的家里一年来吃得最好的饭菜了! “哇,好香啊!”陈宝儿一点儿也不客气一下,一点儿也不装一下,一回到家看见了桌子就饿虎扑食一般趴了上去,准备用手开始抓一块扔到嘴里了。 “宝儿,快去洗洗手!”陈洛儿这方面现在是毫不含糊。 宝儿不情愿地扭了一下脖子,便还是乖乖地去洗手了。 洛儿的养父陈二也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坐到了桌子边上,他的一手胳膊伤了,另一只胳膊还可以吃饭的。一家人开始开开心心地吃冬至节的饭了。 陈洛儿吃得少些,一来她是女孩子,不好狼吞虎咽,二来这东西必竟也并不多的,一顿吃不完,下顿热热还可以给宝儿打打牙祭,三来她这段时间随时在吃山上的烤鱼,营养已经够了,不用靠着这顿来改善生活。 宝儿哪里吃过这么美味的羊肉?像只小老虎一样,不管不顾瞪大眼睛甩开膀子大吃特吃,嘴巴嚼得山响,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黑狗也闻见了香气,围绕着桌子,眼巴巴地指望着主人家给一块骨头吃。 杨氏和陈二也照顾陈宝儿,吃得少。陈洛儿看了心酸,便主动挑了羊肉到他们各自的碗里吃。不这样做的话,他们会一直忍着,将最好吃的让给孩子吃呢。 “洛儿,你嫁过去了以后,就不用再天天受穷了。”杨氏看着陈洛儿,想的却是未来的事情,“我听黄嫂子说了,她侄儿黄大奎家里挺好过的,虽然不是天天山珍海味,但好歹饱饭是随便吃的。家里不但看了猪,还养了十来头山羊,不然的话,今天哪里能够吃到这么好吃的羊肉?” “是啊,洛儿只要嫁过去了,便有了好日子过,我和你娘也不用担心了。”陈二话不多,听到这里也不免说上几句动情的话。 只宝儿听了这话撅了嘴巴,十分不情愿: “我不喜欢姐姐嫁过去,嫁过去就没人天天陪我了。” 杨氏和陈二哈哈笑起来: “傻小子,你姐姐总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吧!等你大了,娶了媳妇了,你的媳妇便天天陪着你了,这个小东西,竟这样想事情,真是长不大!”嘴上在责怪,言语间,却是无尽的疼爱和欢喜。 “姐姐她——”陈宝儿突然想说什么,吓得陈洛儿忙给他使眼色,生怕他一激动,将今天的事情全部说给了父母听了。如果养父母知道的话,那可不得了,他们会责怪死她陈洛儿的。一个姑娘家家的,竟然主动约人家男孩子出来见面?这分明是让别人笑话死的事情嘛!再着急着嫁出去再喜欢那个男孩子也得收着啊,怎么能够这样急呢? 宝儿一见姐姐的眼色,知道了啥意思,便扔了一块肉到嘴里里,闭上了嘴巴。姐姐的话他是一定要听的,不然,姐姐若生了气,说不定以后真的就不陪他玩了。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罢饭,杨氏便开始收拾碗筷。没有猪要喂了,家里的事情一下子少了许多,杨氏还有些不习惯呢。 陈洛儿没有家务事要做,便开始着手规划自己晚上的计划了。这事一环扣一环,哪个环节都不能出问题的,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娘,我下午没事到陈小青家里去玩一下。好久没去找她了,况且他爹才给我爹看了病,应该去感谢一下的。”陈洛儿觉得这个理由十分得靠谱。 杨氏一听,很是同意,马上转身进了房间,拿一个布袋子装了半袋子干萝卜卷儿让陈洛儿提上,给他们家里拿去。 “虽然不是个啥礼,但今天是冬至节,空手去不好,咱家里穷,没有值钱的东西,这些好歹他们家里用得着,我晒的萝卜卷儿,要是煮肉的话,那是很好吃的。” “行,娘,那我去了,晚上可能会在他们家里吃饭,你们就不要等我了,饭吃完,我自然会回来的。”陈洛儿还有很多事情要晚上才能干的,所以必须提前打招呼,不然杨氏一着急,又会找来的。 “好,洛儿你和小青玩就是了,家里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今天过节,你就痛痛快快的和好姐妹聊聊家常话,一起做做针线活儿啥的,娘不会着急找你的。” “哎,娘,那我去了哈——”陈洛儿进屋拿了自己的针线家什,做足了样子,告别父母走了。 宝儿吃饱了饭,早跑出去找村子里的小伙伴玩去了。 话说陈小青的家在村西南头,有几百米远,一家人也是刚吃过饭,见陈洛儿来了,忙热情地迎了进来。 第三十章 闺房情深 “洛儿姑娘,吃过饭没有?”小青娘热情地招呼着。今天是过节,谁到家里来第一件事便是问这个的。 陈洛儿喜欢这一家人,扬起头快乐地回答道:“吃了,刚吃过呢!”说着,将手里的布袋提到小青娘面前,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婶子,这是娘让我提来的一点儿干萝卜卷儿,煮肉很好吃的,你们家一定不缺,但是好歹是娘的一点儿心意。” 小青娘一见,笑得合不拢嘴: “呀,瞧你娘客气的,咱们之间还送这些干啥?不过你娘晒的干萝卜卷儿挺好吃的,我们一家人都喜欢吃,这礼,我收下了!”小青娘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知道陈洛儿一家不容易,虽然这礼真算不上什么贵重的礼物,但是热情一些也让前来的洛儿心里好受一些吧。 “谢谢婶子!”陈洛儿嘴巴特别得甜,转头又对一旁站着的小青爹陈三堂说,“三堂叔,爹让我带话过来,谢谢你为他诊治胳膊,费了半天的劲,啥东西都没有收,爹和娘挺过意不去的呢。” 陈三堂忙笑呵呵地说:“你爹娘太客气了哈!哪一家不会遇到一点这样那样的问题?动不动就收礼论钱什么的,哪里像是一个村子的?回去告诉你爹,让他好好养,有什么事情你来叫我就行了,我们俩兄弟之间,就不要太客气了才好。” 这话是真诚的,陈洛儿听出来了,她很喜欢这样真诚友好的氛围,便笑笑: “那就感谢三堂叔了婶子了!你们有事就忙吧,我是专程来找小青玩儿的,几天不见,就很想见她的呢!” 小青爹娘见洛儿来找自己的宝贝女儿小青玩儿,心里自然高兴,姑娘大了,得有个好朋友随时说些体己话儿,不然,一个姑娘家整天在家里,闷得慌的。 陈三堂忙不迭地说: “那好,洛儿,你们俩姐妹好好聊天,我还有事,出去一下……”末了又对小青说,“小青,将家里炒好的花生拿一些出来,带洛儿姑娘到你的房间里去说话去吧。” 回头又对小青娘说:“你将小青房间里的火升大一些,今天是冬至,天气冷,别冻着了俩孩子。” 小青娘幸福地白了丈夫一眼,呶了呶嘴,说:“哎,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家的咋这么婆婆妈妈?这些事情还用你操心不成?你有事快去吧,家里有我呢。” 两口子感情很好,说话并不客气,反倒有一种浓浓的爱意在里面。 陈三堂进了屋子,背起了自己的药箱,回头又提醒了妻子一句: “晚上留洛儿在家里吃饭,听见没有?” 小青娘将他推了出去: “你赶快走吧,当我是小气鬼呢,晚上自然会留洛儿吃饭的!” 陈三堂笑笑,看着老婆难为情地摸了摸头,然后放心地走了。 陈三堂一走,小青便带着陈洛儿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陈小青是家里的独生女儿。她上面本来还有一个哥哥的,但是在三岁那年得了伤寒,没治好,早夭了。小青爹便发誓要学会医术,给村子里的人治病,给自己家里的人治病。因为家里只有小青一个孩子了,所以夫妻俩都将小青当掌上明珠一样的看待。 村子里的人家虽然都穷,陈三堂家也不富裕,但啥好东西都给自己的宝贝闺女小青留着,从不肯亏待她半点儿。 小青的房子是一个小偏厦儿,只有十几平方大,但是里面却布置得非常有小女生的温馨甜蜜的味道。 一张挂了蚊帐的木床占了一半儿,床上的被子有几床,虽然被面儿都旧了,但都洗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一撂儿。那枕头芯子是用小青娘用荞麦装的,说是对身体好,晚上睡得香。枕套上的花儿和喜鹊是小青自己绣的,针脚细,形象生动,一见仿佛能听到喜鹊欢快的叫声呢喃呢。 蚊帐四周还有一截十来公分长的帷子,都是小青娘买来了细白布,然后小青自己绣了一些吉祥图案,挂在四周的。陈洛儿每次见了这些,都忍不住要赞叹一阵,她的手艺真是没有小青的一半儿好呢! 屋子里还放着一两把凳子,一个简易梳妆台,梳妆台设计有一些小匣子,可以装一些女孩子的东西,另外墙边立着一个柜子,那是小青的衣柜,里面放着她的衣衫和不用的棉絮被面儿啥的。 一扇窗户上的花格子,因是冬天,早用窗户纸糊好了,风吹不进来的。 陈洛儿一进了房子,就发自内心地夸奖: “小青,你真能干,将这房子收拾得真好!” 陈小青说:“洛儿,你就别夸我了,谁不知道你也很能干的?咱们姐妹间还夸这些干啥?听爹回来说,你在家里可勤快啦,做事又妥贴,有眼力劲儿,爹还说让我学着一点儿呢。” “好啦,我们谁都不要再夸谁了,瞧,今天我可能将针线家什的全部带来了,你可以好好教我呢!”陈洛儿提着的一个竹篮子里,放着针线和鞋样子啥的,很是齐整。 “没问题,咱姐俩一起做,你不会的我就教你。今天过节,下午我哪儿也不去了,咱姐倒就歪在一起说说话做做针线啥的。” 陈小青说着,便将蚊帐挂起来,将叠好的被子铺开。 “干啥?小青你这是?”陈洛儿不明白铺床干啥。现在还不是晚上睡觉的时候。 陈小青边整理边说: “洛儿,今天天气冷,咱不坐在凳子上坐,那样累得慌,咱到这床上来躺着,用被子偎了,又软和又温暖的,多好啊!” “啊,这个办法好,这样身子就不冷了,手也不僵,做起活儿来更加利索了,小青你真聪明!” “来吧,快上来!”陈小青已经将被子铺好了,每人后面还垫了一床棉絮,说是累了的时候,好靠一靠。 陈洛儿脱了鞋上去,钻进了被窝,靠在棉絮上,觉得舒服极了。 “好暖和哦!” 陈小青正在忙乎的时候,小青娘端了旺旺的火进来了。 “娘,你将火盆放在床边就行了,屋子里有火一会儿就不冷了,我和洛儿坐在被窝里绣花。” 小青娘一见,很是高兴,说挺好的,将火放好,又了出去拿来了炒好的花生,放到桌子上,说做累了想吃便吃一些,然后懂事地出去了,顺便将门掩了。 “小青将门留一点儿缝儿,不然久了容易中毒的。”陈洛儿对安全问题很是重视。 “你就放心吧,这房子哪里有那么密闭?到处都有缝,不会闷死你的。”说罢,陈小青也脱掉鞋子上了床,和陈洛儿脚对脚下的,一个一边坐到了被窝里。 第三十一章 姐妹秘语 (第二更!) 陈小青的绣具特别齐整。一个专程放各类绣具的大篮子里,放着竹制手绷,弯头剪刀,绣线和绣花针等工具。 她拿出一个用厚实的棉布做的枕袋,用绷子绷上,然后穿好线开始接着原来的针脚绣起来。 陈洛儿今天过来学绣花只是个幌子。 黄大奎那边已经说好了,小青这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今天下午和晚上的时间,一定得将这事想好,不然,晚上黄大奎一个人到黄桷树下去了,自己又不可能去,小青又不知道,弄来弄去,后面的事情就会成了一锅粥的。 她拿起一个细白布做的手帕,准备有这个东西来做样子。 穿好针,没话找话,好奇地问陈小青在绣啥? 小青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在绣枕套呢。” 陈洛儿一看小青的表情,便知道她绣的肯定是结婚时要用的东西了。 陈家沟的姑娘结婚前都要自己绣好各种生活用品,基本上不会到集市上去买。结婚的时候,这些东西一便陪到婆家去,婆家的人一看这绣品和手艺,便一下子知道了这姑娘到底是能干还是草包一个。 凡绣艺好的女人,格外被婆家高看;反之,则难免受到婆家人的白眼了。 正因为如此,杨氏才着急陈洛儿的手艺。也不知道为啥,洛儿这姑娘啥都好,就是绣艺不咋样,比起陈小青来说,差很大一截儿。杨氏可不想因为女儿绣艺不好而遭人白眼,所以有事没事总催陈洛儿到小青家里去,跟着好朋友多学几招。 现在的陈洛儿可不担心这个,绣不好就绣不好呗,现在的她又不是为了嫁个好男人而做事,她做的一切事可都是让自己能够养活自己,不依靠男人,从而获得身体和心理的各种自由的。 听小青在绣枕套,陈洛儿赶紧放下自己的家伙什,直起腰,伸手要小青递过来看一下。 陈小青递过来,陈洛儿一看,呀,绣的是一对彩色鸳鸯呢!只见那一对鸳鸯已经绣好了,正在绣的是旁边的一些水草。那鸳鸯活灵活现,绣线的颜色丰富,层次感强,一看就是花了心血的精品! 陈洛儿拿在手上,赞不绝口,然后神秘地看了一眼陈小青,小声地说: “哟,我们的小青姑娘现在也怀春了哈……也知道绣鸳鸯了,这只母的我知道是你,可不知旁边这一只是谁呢?哈哈哈……” 陈小青一听,羞得红了脸,笑骂道陈洛儿: “洛儿真坏!啥怀不怀春的,娘让我绣,只得绣了……” 其实乡里的风气并不像陈洛儿原来想象的那么死板,姑娘家一到了十四五岁,不但父母天天要操心她们的终身大事,就是她们自己,也知道开始思考这些事情了。到了十五岁,张罗结婚的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女孩子,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通过结婚来决定自己后半生的幸福的。 结婚,就是第二次投胎了。每个养了女孩子的家庭,都非常重视的。 “小青,你绣得真好,你未来的夫君如果看见了你绣的东西,他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陈洛儿这话可不是客套话,在某种程度上,女孩子的绣品几乎就决定了她的人品,而人品就是未来的生活了。 “洛儿,别说啥夫君不夫君的,若那媒婆子存心想整治我家的话,不怀好意地说下一个乱七八糟的男人来,绣得再好也是白搭了。”陈小青说到这里有些黯然神伤。 “那倒也是。”陈洛儿将枕套还给小青,接着她的话说,“咱们这女人啊,命运从来都没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再好的姑娘,也得看那媒婆的心情和天老爷给的运气了。运气好了,就说一个知冷知热的主儿;运气不好,便只得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上一辈子,给他生一串串的娃娃,哪里还会有自己的幸福生活?” 陈小青深有感触,忙激动地说:“可不是咋的?所以洛儿,上次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可是佩服得不得了呢,就咱们这陈家沟,还从来没有出过像你这般烈性的女子,不喜欢那男子,便用死来抵抗,我,恐怕是做不到的,我一死了,我爹和娘也就不能活了,他们只养了我一个,哎,女孩子的命啊……” “哪个想去当烈性的女子?父母养了自己这么多年,一下子投河死了,这便是不孝,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实在那男人不像男人,我一想到要和那样的瘫子过上一辈子便再没有了活下去的愿望……罢了,这事已经过去了,咱不提他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爹娘养活咱们不容易的。” 现在的陈洛儿可再不会去为某个男人而投河了。要投河,也是那男人为她而投河的。 “好了,洛儿,我以后也不再提这事了,好在你活了过来,不然的话,咱姐俩哪里还能坐在这里说知心话?”陈小青微笑着,看了看陈洛儿。自投河的事情发生以后,她对她真真儿是有些刮目相看了,现在俩人在一起处的时候,又多了一层敬佩在里面呢。 “小青,你现在开始绣这些东西了,可有了心上人没有?” 陈洛儿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这事急不得,须得一点点地引导才行。古代的姑娘毕竟没有现代的开放,虽然自己可以各种无节操无下限,但是她们还没有开化到那程度啊,说话可以悠着点儿来,不然,会吓坏她们的。 陈小青脸一红,闪了几下眼帘,叹了一口气,有一丝淡淡的失望飘过: “哎,洛儿,哪里有什么自己看上的心上人儿,不过全等着媒婆上门呢,谁知道她们会说出一个什么样的人来。你也是知道的,村子里并没有合适的后生,有的年龄相当,我却不喜欢……” “哦,是这样啊……”陈洛儿若有所思,突然很神秘地说,“不过昨天晚上好生奇怪,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是关于你的梦,梦境真真切切,醒了后我睁着眼睛想了半天呢,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今儿便上你家里来和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陈洛儿开始说瞎话了。现在情势逼得她只能编瞎话了啊,不然,怎么说通陈小青,怎么让她和黄大奎去相会? “梦,啥梦?”果然,陈小青被吸引住了,瞪大眼睛定定地盯着陈洛儿,停住了手上的活儿。 古人都重视梦境,在科学不发达的古代,人们都觉得梦是某种预兆,相当重视。若是吉梦,便是高兴不已,若是不祥之梦,心情也要受到极大的影响,而且梦境还可以指导人们怎样应对。那些集市上,总是有一些瞎子旁边放着一个幌子,伸出手指着给人算命解梦呢。 一听做了与自己有关的梦,陈小青怎么都稳不住了,强烈的好奇心让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陈洛儿即将说出的梦来…… 第三十二章 玄之又玄 陈洛儿刚才说梦的事情只是灵光一闪才想出来的法子,真要说做了什么梦,事先真还没有怎么想好呢。 “咳咳咳……”陈洛儿清了清嗓子,“你这个家伙,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了,嗓子都干了,水都不给人家喝一口,太舍不得了嘛……”陈洛儿想给自己一点儿时间,略想一想这个梦应该怎么说才好,才吸引人。 陈小青恍然大悟,忙利索地从被窝里钻出来,跳下床去给陈洛儿倒了一碗水过来,殷勤地端到陈洛儿的面前,笑嘻嘻地说:“洛儿快喝吧,喝了就给我讲那梦,你做梦辛苦了!” 陈洛儿接过水,慢慢地喝着,边喝边若有所思。 等那碗水喝完,她心里也有了数,然后放下碗,说不喝了。 “要不要再吃一点花生?中午吃了有一阵子了,肚子饿了吧。”陈洛儿将碗放到了桌子上,又准备拿花生过来给陈洛儿吃。 “行,端过来吧,我们边吃说话。”陈洛儿还是喜欢吃花生的,尤其是炒了的花生,虽然容易上火,但是那味道着实是让人难以抗拒的。 陈小青将装花生的精致的小筲箕端到了床上来,放到陈洛儿的面前: “花生壳剥了就放在这里面好了,后面我再慢慢收拾。” 陈洛儿拿起花生吃了几颗,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始说起了她昨天晚上做的“梦”来。 “小青,昨天晚上的梦啊,反正挺乱的,你也知道,梦里面都稀奇古怪的景象,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我白天真的还没有时间想过你的事情呢,怎么梦里却有了你的事情?奇怪。” 说罢,摇摇头,不可思议的样子。 陈洛儿的样子吊足了陈小青的胃口。别人的梦里出现了与自己有关的事情,这事不关心都不行的啊!她眼巴巴地看着陈洛儿,眼睛里水汪汪的,看着让人爱怜。 陈洛儿像模像样地说: “那梦到底怎么个来龙去脉反正我是记不清楚了,不过,有几样东西可是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子里呢。” “啥东西?”陈小青有些迫不及待了。 “咱村西头那棵黄桷树你知道不?”这个东西很重要,一定要点出来才行。 陈小青狠狠地点点头:“这个当然知道,咱村子里就那棵黄桷树最大了,咱夏天里总到树下去乘凉的嘛,谁不知道?怎么会梦见它?这段时间咱又没有去过的?” 那棵黄桷树足足要三四个成年男人才能合抱的,夏天的时候,树下总是聚集一帮孩子大人说话乘凉,不过冬天去那里的人就少了。冬天天冷,天一黑村人吃了饭早早就要上床睡觉,那树下几乎都不会有人的。 “我不也感到奇怪的嘛!”陈洛儿帮作惊奇地说,“不过这还不是最奇的,最奇的是我在梦里看见那棵树下有一个年轻的男子!” “啥?不可能吧!你梦到了男子?”陈小青捂嘴笑了起来,“洛儿,现在不是春天,你可是就做上了春梦了哈……咦,快说说,那男子长得怎么样?你看清楚了没有?” 陈洛儿假装生气,白了一眼陈小青说: “你才做春梦呢!不过小青,其他的我都记不太真切了,那男子的样子我可记得清楚,他啊,长得高大,壮实,脸是国字脸,浓眉大眼,像个铁塔一样,威风得很呢!” “呀,真的吗?你真的看清楚了?”陈小青眼睛瞪得更大了,因为陈洛儿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说假话的样子呢。 “当然看清楚了,而且,我记得我当时还问了他的,他站在树下,好像在等哪一个人,我问他等哪一个,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陈洛儿继续卖关子,吊起陈小青的胃口。 陈小青摇摇头,着急地说:“我哪里知道他与你说了什么?难不成他说在等你?” 陈洛儿摆摆手,丢了一颗花生米到嘴里,然后定定地看着陈小青说: “小青,他说,他说他在等一个叫小青的姑娘呢。” “等我?不可能吧,洛儿,你又拿我说笑了。”陈小青虽然嘴上不肯同意,但是脸上却瞬间红了,红得像那苹果一样,煞是好看。 “我也觉得奇怪,但是他说的这句话我记得清楚极了,我记得我当时还问了一句为啥要等小青姑娘呢,你认识她吗?你猜他咋说的?” “咋说的?” “他说啊,他早听人说了,小青姑娘不但人长得好看,而且手艺还好,他要娶小青姑娘当老婆呢!” “呸呸呸,洛儿,这是你编的,哪会有这样的梦?”陈小青将装花生的筲箕放到了旁边,一下子将陈洛儿按倒在了床上,用拳头轻轻地打着她,说她乱说一气。 陈洛儿和她笑闹了一阵,然后坐好,很郑重地看着好朋友陈小青,说:“小青,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就是我醒了也不会相信,怎么会做了这样的梦来,不过,我有一种预感,没准儿真的那树下就会有一个好看的男子在等你呢!” 忽悠,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了,只能继续忽悠了。 “洛儿,若真有那样一个男子,你不会喜欢吗?”陈小青还是不太放心,更不太相信,若真有那样的男子,陈洛儿还不自己先得了。 一般人都会这么想的。 陈洛儿想了想说: “我也不知道喜欢不喜欢,不过,我命里是现在不能成亲的,因为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孤儿,是养母捡来的孩子,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现在在哪里,离开了人世还是在哪个地方等我?这一切我都要搞清楚的,如果现在结了婚,有了羁绊,就走不出去了,所以,我不会这么快就结婚,更不会喜欢上一个梦里说他喜欢小青的男子。而且,我喜欢的不是那样子的男子。” “洛儿,对不起,让你起起伤心事了。”陈小青是个善良的姑娘,见陈洛儿这样说,颇有些过不去。 陈洛儿开朗地笑笑,拉着陈小青的手说: “小青,这个梦着实有些奇怪,不过那男子长得真是不丑,而且一看就是过日子的好男儿,你如果真的遇上了这样一个男子,说不定就是你的福气呢!你想想,万一哪天媒婆给你说一个你不喜欢的,还不如悄悄和这个梦里出现的男子订下终身,如果老天爷真要送一个好男儿给你,你拒绝了便是违了天意,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呀” 陈洛儿越说越玄乎。天意啥的都用上了。 私订终身的事情可是大事,搞不好便会被赶出家门,被所有人指点的,陈小青的脑袋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念头。 “私订终身?洛儿,这事我真没有想过。” “我倒是想过,如果真是遇见了让我心动的男子,我一定会的。”陈洛儿笃定地说,“父母之命虽然重要,但是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更重要。父母再疼爱自己,终究会先离开自己的。一个女孩子这辈子过得好不好,就看她找了一个什么样的男子,若那男子值得我去跟随,就是私订了终身又怎么样?天底下再大的谣言,过上一段时间也就风吹云散了,过日子,终究还是自己的事情,如鱼在水,冷暖自知罢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陈洛儿动了情,既是给陈小青洗脑,也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儿,所以,那些前世里在网上看到的啥语句也一并迸了出来,听得陈小青入了迷。 “洛儿,你的意思是,可以去看看?”陈小青终于说出了陈洛儿想要听到的话。 “对,就是这个意思,不管成不成,还是要去看一下,万一是真的呢?你知道,人们做的梦都不是无缘无故的,老天爷有了意思,得按老天爷指点的去做才是。” 陈洛儿说完,忽然觉得自己不去看相算命忽悠人真的是屈了才了。 陈小青听完,没有说什么,脸上忽然又飞起一层红来,心里悄悄地翻腾了起来……哼,如果真有这事的话,一定会抓住机会的! 第三十三章 小青初浴 (第二更!求推荐收藏啊…………) 陈洛儿和陈小青又絮叨了一阵子,花生几乎都被俩人吃完了。大家说得兴起,陈小青下了床又去倒来了热水递与陈洛儿喝。 越发的,俩人的感情更深一层,如此私密的话儿也说了,陈洛儿又是这般地关心自己的事情,还在梦中梦到了那样美好的事情,陈小青更是将陈洛儿往心里装了不少。 说起来,陈小青虽然年纪并不大,刚过了十五岁,但是心却是很细深的一个女子,心底里实在是想着自己能够找到一个好丈夫,嫁了他过上好日子,不然,若嫁了自己极不喜欢的,对方双极混帐的东西,那这人生也过得没有多大的意思了。 洛儿都说出了这样的梦来,看来这是吉兆,弄不好真的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发生呢。 陈洛儿见第一步行了,陈小青明显已经动了心,便开始着手第二步。 “小青,下午的时间还长,你娘那里也不需要你帮忙,不如,我们一起洗个澡?我帮你搓一下澡好不好?”说着,朝着陈小青挤了一下眼睛,意味深长的样子。 陈小青也不笨,看出来了陈洛儿深藏的意思,便害羞地答应道:“好啊,你帮我搓我帮你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 于是俩人从床上起来,陈小青出去看的时候,发现母亲已经出门去了,不知道干什么了。她到烤火的房间里将一直燃着的火烧得更旺了,把挂在火上方的鼎锅里舀满了水,开始烧起洗澡水来。 农家里没有像样的浴室,陈小青冬天每次洗澡都是烧好了洗澡水,端到自己的房子里关了门一个人洗。姑娘年纪大了,也不喜欢娘再给自己搓背啥的,但是年龄相仿的好朋友就不一样了,如果有洛儿帮着自己搓背,搓搓自己够不着的地方,那真算得上是一件省力的好事。 陈洛儿的想法很简单,这壮男少女的,若见着了面又中意的话,定会是干柴烈火一般,根本控制不住的,既然自己想要成全了小青和大奎的好事,就一定要帮她做得完美一些,尽量不留遗憾和瑕疵才好。 今天的事情,必须得豁出去了才好! 水烧好了,俩人一起将大木盆抬到了小青的闺房里,然后又将烧好的水提来,用凉水兑到合适的温度,小青继续在鼎里加了凉水烧上,以备不时地添水。 屋子里烤了一下午的火,温度本来并不低了,热水的热气一腾上来,暖意十足。小青的换洗衣服都找好了,放在床上,俩人关紧了房门,然后小青开始脱衣衫,陈洛儿让她先洗。 虽然俩人在这个村子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但真是在陈洛儿面前脱光衣服,陈小青开始还是有点难为情的。 陈洛儿笑着,假装不耐烦地说: “哎哟,我说你干嘛吞吞吐吐的啊,咱都是一样的年龄,身上长成啥样又不是没有见过,瞧你的样子,好像我是个男人似的!快点,再磨蹭下去的话,水可就要冷了,到时候咳嗽了,可别怪我没有催你!” “洛儿你这个家伙,自从被救上来以后,性情倒比以前泼辣了不少,我记得,以前的你不是这般地泼辣啊,现在像极了那红辣椒呢!催什么催啊,人家不是正在脱嘛。” 说完,娇嗔着,将衣服三下五除二地去掉了,露出了光洁的身体来,迅速坐到了放在木盆里的小板凳上。 少女的身体,是一天一个样儿。陈洛儿瞅了一眼,才发现陈小青现在真的是长大了。她记得今年夏天俩人夜里悄悄地河里洗澡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过她的身体,不过那时候发育得还很浅,这才半年的光景,胸前已经波澜渐起,风光旖旎了。 陈小青的身体长得很健康,肤色白皙,光洁紧致,男人若见了,莫不狂乱的。 “讨厌,洛儿,你干嘛老是瞧人家的胸口?”陈小青见陈洛儿眼含笑意,目露邪意,顿时有些受不了,赶紧抗议。 陈洛儿鬼精灵,笑了一笑,往她身上泼了一些水:“哎呀我说你啊,谁老看你胸口啦?我看它和看我自己的没啥两样,你别自作多情了哈……不过小青,你现在真的可以嫁人了,不然的话,大大的浪费啊!”说完,不怀好意地咯咯笑了起来,笑得小青的脸更红了,胸口捂得更紧了。 “小青,你现在倒还知道害羞,等你以后成了婚生了孩子,那时候的你,哼,可能就会像现在村子里的那些大胆妇人们一样,随处敞开胸怀喂孩子,和男人开起玩笑来,那是脸都不会红一下了。” “我才不会呢,多难为情啊,我见着她们没羞没臊的样子也觉得看不下去,洛儿你不会成那样的人吧。” 陈洛儿笑了:“当然不会,女人的身体,除了给自己看以外,便是给自己心爱的男人看的,外人,不需要看到。” “我也是这样想的。”陈小青自己洗前面,陈洛儿便浇水帮她洗背部,那皮肤光滑有弹性,你极了剥了壳的熟鸡蛋。 黄大奎,你今天若是得了小青,便是捡了天大的便宜啊! 陈洛儿在心里喊道。 洗澡的间隙,陈洛儿跑出去提了水过来,又往盆里加了一些,以保持里面的水温恒定,不至于让陈小青受了凉。见陈洛儿如此殷勤周到,陈小青真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幸福,交上了这样一个好朋友呢。 半个时辰过去了,陈小青里里外外地洗好了,皮肤因为热水的关系,变得红润起来,脸上也是圆润似玉,好看得紧。 等冲洗完身子,陈洛儿赶紧拿来事无准备好的衣衫,让小青赶紧换上。自己则将那洗澡的家什一样样地收拾。陈小青好奇,说她不是还要洗吗?怎么倒收拾起东西来了? 陈洛儿笑笑:“小青,开始我也想着要洗的,不过今天没有准备好,换洗的内衣都没有拿,所以先不洗,还是回去洗好了。再说了,在人家家里洗澡总是不太好听的,娘知道了弄不好会埋怨我的,你是姑娘家,你懂我的意思吧。” 陈小青见她执意不洗,倒也罢了。俩人将洗澡水抬出去倒了,又将屋子里收拾干净清爽,然后陈洛儿说要帮小青洗头。 洗头不能在屋子里,得到外面屋檐下去洗的。小青的头发又黑又长,陈洛儿费了好大的神才帮她洗干净。 陈洛儿帮着洗头发的时候,不禁想到:哎,这古代的女子啊,就是麻烦,想要生活得好,看来真是得养几个丫鬟才行,不然的话,光是洗衣服洗头发一天都得花不少的精力。看来,得加紧刻砚台,卖上好价钱以后才好去置办家产,请几个丫鬟来伺候自己呢。 洗了头,又用帕子将头发上的水沥了,陈洛儿让陈小青坐到火边烤火,一边烤烤头发。她则在她的身后用木梳帮她梳头发。 等到小青娘在外面干了活回到家做晚饭的时候,陈小青已经洗了澡换了衣服洗了头发,全身干净清爽得不行了。 “呀,小青今天好漂亮!”小青娘都忍不住要赞美几句了。这孩子,一打扮出来真还是挺招人的。 陈小青绞着双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娘,还不是洛儿嘛,她非得让我洗澡啥的,反正没事,我就洗了。” 小青娘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好好好,洛儿的主意好,女孩子就是要天天将自己收拾得干净才好呢。你们俩坐着,我做饭了,肉都是现成的,一会儿就好!洛儿姑娘晚上可得留在家里吃饭才行!”小青娘说完,一闪身进了厨房,开始忙乎了起来。 我自然是要吃了饭再走的,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呢! 陈洛儿得意地想着,笑嘻嘻地不客气地答应了。 第三十四章 酒后胆大 天擦黑的时候,小青家的晚饭熟了。 “小青,来厨房一下,帮娘端菜过去——”小青娘在厨房里伸长脖子扯着嗓子喊,言语里颇兴奋的样子。 “哎,来喽——”陈小青给陈洛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等着,然后便一下子飞了出去,和她娘一起将饭菜全部端到了桌子上。 陈小青一家,外加一个陈洛儿,大家坐下来吃饭。 现在虽然是晚上了,但还在冬至节里,加之晚上有小客人,所以小青娘弄得怪丰盛的。有腊肉,有面食,还有素菜,四五个盘子摆在桌子上,比平常丰富了不少,就是连见过大世面的穿越过来的陈洛儿,也不由被小青娘的手艺所吸引,饭菜的香味将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起来。 小青爹陈三堂去里屋拿来了一罐酒,说是自家酿造的,平常都舍不得喝,今天是节日,又来了洛儿,大家不妨喝一点热闹热闹。 “好,我赞成——”小青一见酒,第一个拍起了巴掌来。陈洛儿家里穷,平常少见到有酒,但是前世的时候,她可是喝酒的干将,所以今日一见了,不觉也心动了起来,忙附和道: “今儿冬至,一年中夜晚最长的日子,过了今夜,从明天开始,白天便一天比一天长了,这个日子难得,可以喝一点儿。” 陈洛儿一赞成,气氛一下子就更好了起来。小青娘脸上也是乐呵呵的。一下午不但陪了自己的女儿,还将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打心眼里喜欢陈洛儿这个懂事开朗的姑娘呢。 小青娘赶紧去拿来了几个小粗碗,洗净了,一人面前放一个,陈三堂一一倒满酒,四个人端起来,陈三堂说了几句简单的祝福的话,大家便都喝了一口。 陈洛儿喝了一口,觉得这酒虽然有些冲,但是有一股粮食的醇香,还略带一点儿甜味,虽然看起来有些浑浊,但味道还真是农家的味道呢,配着农家的菜,格外有感觉。 大家边吃边说话边喝酒,酒过三巡,陈洛儿便有了一点醉意,再看小青,脸上也是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比下午更是好看了不少。 “小青,你喝酒上脸哈。”陈洛儿好奇地问道。 “有点儿,喝一点儿就看得出来,喝了酒都不敢出去了,怕人家看见了笑话呢。”陈小青怪难为情的。 陈洛儿却鼓励道: “才不要怕呢,上脸好啊,喝上一点便像打了胭脂一样,好润润的,漂亮得紧,若没有脂粉的时候,便可以偷偷地将三堂叔的酒偷喝上几口,一出去人家还以为你打了粉上了点了脂的呢!” 小青娘听这话,可高兴了,连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洛儿你这个丫头现在变得越发得有趣起来了,别说,我倒是比以往更喜欢你了呢,以往的你啊,没有现在这样乐呵,成天不言不语的,不知道心里在想些啥,现在好,现在好,小青,还不敬你好朋友一碗?” 于是,小青果真是听了娘的话,敬了洛儿一大半碗,俩人豪气地一饮而尽,放下碗,顿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见陈洛儿在摸自己的头,有些吃不消的样子,陈三堂忙心疼地说:“没事没事,这酒劲头大,上头快,消得也快。来,快点吃些菜!” 小青娘忙笑呵呵地给俩孩子都夹了一些菜在碗里。 晚饭氛围好,吃得痛快,酒也喝得正是恰当。吃罢饭,小青照例和陈洛儿到她的闺房里去坐坐,喝些水。 俩人喝了酒,情绪比下午都要高出许多来,说话也大声了,放肆些了,说着说着,还动起手脚来,你胳肢我,我胳肢你,嘻嘻哈哈的,完全没有了平常的正经样。 不过虽然有些醉了,但是陈洛儿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呢。 她坐在火边,拉了小青的手儿,睁大眼睛,火辣辣地看着小青,挑衅地问道: “小青,今天下午我说的事情,你没有忘记吧!现在到了晚上了,一会儿你敢不敢去看一下,有没有那个人?” 小青也被酒冲得胆子大了起来,她眼一白,脖子一扭,然后定定地看着陈洛儿,口气很大地说道: “敢,咋不敢?天底下就没有我小青不敢做的事情呢!看一眼又咋啦,难道将我吃了不成?”那样子,与平常的贤淑样简直不是同一个人了。 陈家沟民风淳朴,基本上没有发生过什么恶性的事件,大家晚上也都敢走夜路的。乡间的女孩子更是没有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娇气,没有将自己看得那么金贵,胆子自然也都大了不少。 陈洛儿邪笑着,附在小青的耳朵悄悄继续鼓动:“如果你去见了,果真有那么一个人儿,他要抱你,你敢不敢让他抱一抱?” 陈小青一听这话,耳根子热辣辣起来,心儿也热了起来,胸口也跳动起来,一种奇妙的冲动竟升腾了起来,趁着这股子劲儿,她也悄悄地说道: “小狗才不敢,抱一抱就抱一抱,咋啦?还少了一块肉不成?” “如果你喜欢他怎么办?”陈洛儿乘胜追击。 陈小青想了想,脱口而出:“喜欢他就嫁给他呗!” “好,小青你这样子我真是喜欢!敢追求自己的幸福!”陈洛儿扣大帽子给小青,说得小青情绪越发得激昂起来。 “是你的榜样做得好,洛儿,你不喜欢的人你敢不要,哪怕丢掉自己的性命,我呢,见了喜欢的人还是敢嫁给他的,我也要勇敢才行。不然,人家叫我嫁给哪个我就嫁给哪个,这人活得真是没有一点儿意思了。” “好,小青,我爱你!”陈洛儿控制不住,啵地一下在小青的额头上亲了了下,小青也不计较,回敬了她一个,姐妹俩人疯玩着,说笑着,脸儿都红得像天边的云霞一样好看! 这边厢陈洛儿和陈小青在借着酒劲说笑,壮胆,那边厢黄嫂子的家里也是热闹不已,正喝着酒儿吃着菜儿。 黄大奎中午从陈洛儿家里回到姑姑家里的时候,就赶紧找人问了村西头的黄桷树在哪里。跑去一看,才发现自己是知道的,姑姑在这个村子,他以前过来几次,也跟着村子里的小孩子跑去树下玩过,现在去了一看,才恍然大悟,地方挺好找的嘛,心里有了底,就不再慌乱了,只剩下了美好的想象。 下午姑姑也留他,得知还没有见到陈洛儿本人,于是帮他出主意,意思是无论如何悄悄见上一面,哪怕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不然,好不容易来一趟,人都没见着,回去没着没落的,见着了人,心里想的便有了着落了。 黄大奎挺能装的,他只憨憨地笑笑,摸摸脑袋,说听姑姑的,并没有将晚上要去约会的事情说出来。 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大家高兴,喝了酒,黄大奎的心情被那酒也喝得越发荡漾起来,只盼着时间早早过去,他好去树下见自己想念的姑娘了。 于是,吃过饭坐立不安了一阵子,还没有到亥时,他就找了个借口,出了姑姑家的门,浑身热气腾腾地出了门,早早地到了黄桷树下了…… 第三十五章 男子味道 (第二更,有推荐票票的投吧……) 天太冷,那黄桷树下,没有一个人,四周很静,只偶尔听到几只昆虫的叫声。黄大奎个子大,有力气,现在又喝了酒,他才不怕这黑夜呢。再说,有了等待的人儿,就是真出现什么东西他也是可以三拳两脚将它制服的。 黄桷树的左边,放着一大堆的玉米杆,那是附近的村人将割下来的玉米杆晾晒在此,天天日晒雨淋着,干定了,是很好的引火柴。平常做饭引火的时候,便可以来此抱上一小抱回去用。 现在夜已经很深了,村子里的人基几都睡下了,没有谁这时候还会跑到这里来拿引火柴的。 黄大奎站在树下,抱着膀子等了一会儿,见还没有人来,便走到玉米杆堆里,用有力的双手将那大堆玉米杆刨出一个窝来,自己由顺势躺了进去,既可以避寒,又可以避人,真有谁从旁边的路上走过的话,别人是看不到他的。 天很黑,没有月亮,只有星星一颗颗亮晶晶的,像姑娘美丽的眼睛。 她什么样子呢?个子好高?是胖是瘦?听说长得漂亮,真不知道会有多漂亮。 黄大奎深身的血液奔涌着,脑子一刻都没有停下过,想像着那个别人嘴里很漂亮很刚烈的好姑娘陈洛儿。姑娘等会儿来了的时候,可得将他拥在怀里才行,这么冷的天,冻着了她可不好,那必竟是女孩子,娇弱无比,我身子壮,得护着她。 黄大奎被一种美好的柔情充满着,不断地搓着自己有些僵硬的双手,心想姑娘来了好用温暖的双手去捧她的脸儿,太冷了,她会不舒服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陈洛儿的酒醒了不少,见差不多快到亥时的时候,便对还特别兴奋的陈小青说她要回家了,要她送自己一下。说着,挤了挤眼睛。那眼睛里的意味相信陈小青是听懂了的。 陈小青心领神会,马上穿好衣服,过去对爹娘说: “爹,娘,我去送洛儿回家了,她好像有些醉,一个人走我不放心,送了她我马上就回来。” “哦,这样啊,干脆我去送她好不好?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晚上到底还是不太安全。”父亲陈三堂不知道俩女孩子心里的小九九,主动提了出来要送陈洛儿回去。 陈洛儿跟在小青的手面,心想三堂叔若一去的话,今天晚上啥都泡汤了,我辛苦这一天的计划便不可能实施了,于是马上笑呵呵地说:“叔,婶子,你们就放心吧,小青送了我回去,我还要留她说一会儿话呢,今天家里炖了羊肉,我回去再热一些与她吃,吃完了,我让娘送她回来,你们放心,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 小青也说:“就是,你们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走夜路,再说了,我们家离洛儿她们家并不远,几步就回来了。” 见俩人都这样说了,陈三堂便没有再坚持去送陈洛儿了。的确,以前陈小青也经常走夜路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俩人告别了小青爹娘,陈洛儿拿着自己的针线活儿,一前一后地往自己家里走去。天虽然比较黑,但是眼睛适应一阵子,还是看得见路的,这路太熟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的。 往陈洛儿家的路有两条,差不多远,回家的时候,陈洛儿没有走那条有黄桷树的路,而是走了另外一条。小青倒也没有在意。 走了一阵,俩人顺利地到了陈洛儿家的坝子里。 见爹娘屋子里还有灯光,陈洛儿便悄悄对陈小青说: “小青,今天太晚了,就不请你进去坐了,今天晚上,你还有重要的任务呢。你现在不会打退堂鼓了吧。” 陈小青想了想说:“不会的,洛儿,你放心,我说过的话当然算数,一个男人而已,又不是啥妖怪,真有啥不好的事情,我在声喊就是了,那周围都有人住的。”小青的嘴里还有酒气呼出来,一看,这家伙现在还醉得状态正好呢。 陈洛儿笑着,拍了拍陈小青的肩膀,夸奖道:“小青,我知道你不怕,今天晚上是难得的机会,你回去的时候就走另外一条路,如果老天爷保佑的话,那里真的会有一个小伙子在等着你,要和你说情话呢,呵呵呵,好美,小青,你真幸福……” “好,洛儿,那我走了,你快回去吧。”陈小青告别,她生怕俩人在这里说话将洛儿的父母吵着了,他们出来的看见了她,不好的。 “好吧,你一路小心一点,有啥事喊就是了。”陈洛儿转身往屋子里走去。小青回头上了路,往有黄桷树的那条路上去了。 陈小青的心里其实挺复杂的。今天这事的确是有些玄,不相信吧,洛儿又说得那样真切;相信吧,又觉得不过是梦里出现的事情而已。但是,既然梦里那男儿那样得好,去看看也无所谓的。如果有,那说明那梦真是神奇;如果没有,不过路过那而已,自己不会有一点儿损失。 但是,一旦想着自己走那里过,可能没有一个男子在那里等着时,陈小青有些怅然若失。 生活平淡,她的潜意识其实是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儿的,生活里,真应该荡起些水花才好,不然,闷得很啦。酒的作用让她潜伏在内心深处的野性跑了出来,在夜的掩护之下,她渴望着刺激与冲击。 陈洛儿见陈小青走另外一条跑往家里走去了,心里还是有一点儿不放心的,万一事情发生了变化,小青出了事情的话,可就不好了。于是,待小青走了一段后,她并没有回家里去,又悄悄地跟了上去,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她要帮助喊叫的。 近了,近了,那棵高大的黄桷树已经出现在了视野里。它的叶子在冬天全部掉了,但是枝干有力地伸向天空,巨大的身影在黑夜里有一种威慑感。 陈小青的紧了紧自己的衣服,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她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真有一个壮实的男人在温柔地等待着自己的话,她就不跑,要跟了他去;如果是有人要伤害她的话,她就奋力地叫喊,然后瞅准时机拿出藏在靴子里的锋利的刀子,一刀刺向他,让他松开她,然后她再跑掉。 今天晚上,倒像是一场赌博了,现在很刺激的,她浑身充满了能量。 话说黄大奎在玉米杆堆里正神思着,搓着手儿焦急地等待着,突然听见了隐隐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有些急促,比较轻,一听就是女孩子的脚步声,踩在路上的落叶上,沙沙地响着,你蚕儿一样开始吞噬着他火热的心。 来了,洛儿真的来了,宝贝儿真的来了! 黄大奎一下子紧张起来,同时,身上的热血流得更快了,那脚步声越过,他的心就跳得越快,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心爱姑娘的脚步声带给他的巨大的冲击。 近了,到了,隐约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黄桷树下的小路上。她走得很慢,仿佛在张望着什么一样,对,她一定就是洛儿,我的洛儿,我的宝贝儿,你果然是没有负我,你终于是来了! 黄大奎在心里叫着,然后慢慢走出了玉米杆堆,张开嘴巴,小声地,颤抖地喊了一声: “宝贝儿,你来了……我,在这里呢……” 陈小青因为有准备,加之这声音实在太温柔,太暖和,她并没有十分吓到,只是心儿一下子跳了起来,心想,我的老天,难道洛儿的梦是真的? 陈洛儿,难道你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梦里能够预见未来的事情?果真,老天爷送了我一个男儿在这里等我? 他的声音,好生温柔啊,柔的,已经化掉了她内心所有的不安和忐忑。她所能做的,就是自然而然地站住,然后慢慢右转,面朝着黄桷树,看着一个高在的男人向她轻轻地走来…… 那男人张开着手臂,离他只有几步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属于健康年轻男子的味道就向她散发了过来,她被迷醉了,啊,这味道真是好闻…… 第三十六章 甜蜜樱唇 (第一更,给亲们点福利,求收藏推荐。) “你,你来啦……”男子的声音里有激动,更有温柔,还有甜蜜。 陈小青嗅到了那让人迷醉的男性的气息,在酒的作用下,仿佛被吃了迷药一般,她心里完全没有了害怕,没有了担心,她忽然有一种感觉,现在也许是在梦境里呢。 她以前也做这样的梦,梦见有好看的男子走到她的身边来,但是,那男子的样子总是那样模糊,她看不清,嗅不到他身上的味道,而现在,她嗅到了,这味道是真切的,面前的人影也是真切的,扑面而来的激情也是真切的,就是梦,也要将这梦做下去啊!多么美好的梦! 她本能地抱着胳膊,低了头,不敢抬起头来看眼前的人儿。 夜晚的空气很冷,她忽然感觉到了冷风,心儿却不由自主地跳个不停,她百感交集,禁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像一片树叶,一片寒风里的树叶,想要一团火将自己包围,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将自己紧紧地裹着,将那些寒风全部挡在外面,她要温暖的怀抱…… 寂静里,黄大奎感觉到了姑娘的心跳,看到她娇小的身子,看到她在夜色里微微地颤抖,他的豪气,他的爱意,突然之间升腾起来,包围了他的全身。 他自然而然的,升起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欲望来,这样的一个妙人儿,她是多么地可怜啊,我还等什么呢?难道还要等着寒风将她的小脸儿冻得通红? 他终于伸出了手来,张开了怀抱,将眼前的姑娘轻轻的,试探性地抱在了他宽大温暖的怀里。 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她受了惊吓一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似乎是用了力量在轻轻地推他,推他放天他,但是那力量太小了,小到忽略不计,那微微的推意反倒助长了他的力量,他更加用力地将他搂到了怀里,让自己高大的身体和结实的长臂将姑娘四周的寒风挡住,给她营造了一个温暖而安全的小地方,那个地方姑娘可以听见他的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像在擂鼓一样,有节奏,富有青春的气息。 他嗅到了姑娘的头发的香气,真的,不但的隐约的皂角的淡淡清香,还有少女特有的头发的香气,像春天的田野里的微醺的风,带着丝丝的甜意,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他用沉默的行动告诉了姑娘,在这怀抱里,你什么都不用怕了,我会保护你的,谁都不可能伤害你,欺负你。 但是,怀里那个温热的娇弱的身躯儿推倒是不推了,却拚命抖得更厉害了,你一片瑟瑟发抖的黄叶,像一片打着旋儿的水草,惹得他的心儿柔得成了一摊水。 “宝贝儿,你还冷,冷吗……”他柔声问道。他一直记得宝儿对他的嘱咐,他姐姐陈洛儿只喜欢将她叫做宝贝儿的。宝贝儿现在就在怀里,她娇弱的样子,果真儿像一个宝贝儿呢。 “哦,不……有点儿……”陈小青在男子的怀里已经像蜜一样的化掉了。 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嗅着那绵绵不绝的男人的气息,这怀里是这样的温暖,是这样的安全,是这样的宽大,她觉得自己瞬间变成了一只小鸟儿,终于找到了自己温暖的巢穴,飞到这里栖下,她就再不想飞走了,外面好冷啊,这里好温暖啊!谁愿望出去呢?酒儿让她晕乎乎的,她像在云端一样呢。 如果可能,她愿望永远在这里呆下去,再也不出去啊! “哦,夜深了,站在这里冷,宝贝不怕,我们到后面去,那里没有风……”黄大奎柔声说着。刚才他躺在玉米杆那里,特别得暖和,感受不到一丝风的。 “哦,不,我……”陈小青犹豫着,迟疑着,矛盾着,呆在原地,扭动着身子,迟迟不动一下自己的脚。 幸福来得太快了,温暖来得太直接了,她简直有些受不了,恍若梦中。但是一个男子要带她到后面的背风处去时,她又有些本能地害怕,害怕什么说不上来,只是害怕,却又不想失去这怀抱,于是,她就这样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酒的气息更加上来了,加上幸福的眩晕,她觉得自己更醉了,几乎都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要倒地了一样。 黄大奎想着,宝贝儿,我知道你是害羞的,胆小的,但是你像一团火一样点燃了我的全部激情,我怎么可以就让你在这里站着受冻? “宝贝儿,别怕,来,我抱你起来……”说着,黄大奎弯下了腰,伸出手臂,将娇弱的姑娘轻轻松松地拦腰抱了起来,抱到了自己怀里,像抱着一个孩子一样。他的力气用不完,浑身的力气无处使,他早等着有一天能够将自己心爱的姑娘轻轻一抱就抱起来…… 陈小青羞红了脸,她知道对方看不到,但还是忍不住将头深深地埋在那怀里,好像只要将脸埋在那里时,人家便看不到了,看不到了,便不知道她此时的窘迫和羞涩了。 小青的娇羞更加打动了黄大奎,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陷进去了,陷入了这个姑娘的柔情万端里,他天天梦想的,可就是这样的姑娘啊! 世界的一切在他的面前都隐去了,剩下的,就只有他和这个心爱的姑娘了。 他稳稳地抱着姑娘,大踏步的,坚定又急迫地向那玉米杆走去,他刚才无事的时候做的那个温暖的小窝,可还在那里呢,那个小窝,分明就是为这个姑娘和他做的啊。 到了那温暖的小窝里,他轻轻地将姑娘放到了刚才他卧着的地方,那里已经被他压得光滑了,不会硌着了姑娘的娇嫩的身子。 玉米杆和叶子?的声音传达着暧昧的情愫,空气中有一种原始的冲动在迅速地聚集。 他不敢冒然行动,但是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那些原始的冲动让他浑身的血液迅猛地奔涌起来,他控制着,控制着,害怕因为自己的鲁莽而伤害了这个姑娘,让这个美好的夜晚泡了汤。 到底,他还是一个为人着想的男子,害怕自己吓着了一个纯洁的姑娘。 被温柔地抱到了这个温暖的小窝里,陈小青觉得自己完全与世隔绝了,她突然有一种放松的感觉,突然生起一种渴望,强烈的渴望,因为那强烈的男性的气息让自己的心跳加速,让有些敏感的地方鼓胀起来,湿润起来,她的呼吸急促起来,闭上了眼睛,她想要那个人儿,不想让他离开自己,如果他就此离开自己,她觉得自己会马上死掉的! 黄大奎也感觉到了姑娘的变化,那娇喘的声音在这个半封闭的小窝里显得非常突出,他马上被传染了,于是,他坐下,侧过身子,将姑娘温柔地揽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低下头去,用嘴唇寻找着那个花瓣一样的嘴唇! 当嘴唇笨拙地触到了一起的时候,他和姑娘都像被电击中了一样,浑身发起了抖来。他再也忍不住了,现在,任何东西都不能控制他了,他由着自己的性子,听从着自己内心的声音,将那姑娘的樱唇含在了嘴里,轻轻地忘情地吮吸了起来…… 啊,多么甜蜜,像四月的樱桃,像五月的蜜桃,像八月的石榴,甜到了心里,渗到了骨头缝里,让他肌肤皆酥,骨头皆散,原来姑娘的嘴唇是这般的美妙! 第三十七章 合二为一 (第二更,福利继续……) 话说陈洛儿远远地跟在陈小青的后面。风儿一吹,她越来越清醒了。 今天的事情,自己的胆子可真是太大了,居然这样安排起来了!她用脚指头都知道,那黄大奎肯定早早就到树下等着了,有这等的好事,他不乐得合不拢嘴才怪呢。 眼见着喝了酒的小青真的在那树下停住了,又见出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最后那身影居然将小青抱进了这边的玉秸杆里,而那小青又没有叫出半句呼救的话来时,她突然生出了一些怕意来。 哦,真是想不到,古代的姑娘也并不是她原来的想像啊,遇到对头的人儿了,情绪上来了,也是啥事都敢干的呢!自己,简直有些见闻浅陋了。 事情没成的时候,她期盼能成,想了若干的办法引小青到这里去;事情真成了,她又有些害怕了。怕万一俩人在一起的说漏了嘴怎么办?万一黄大奎叫小青“洛儿”怎么办?万一俩人事成了,躺在一起说心理话的时候,黄大奎说到了她陈洛儿的家里咋办? 小青一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哭,闹,上吊,跳河…… 然后,再也不和她做朋友,将她恨之入骨,而她,却什么都解释不清楚…… 哎,罢了罢了,那这依然是没有一点儿声息传出来,看样子,俩人是真的对上眼了,唯一的是现在俩人还不知道真相。 既然事已至此,回也回不去了,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将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给小青和大奎,而且一口咬定,自己永远不可能嫁给黄大奎,说不定俩人可能见事已至此,只得在一起呢。当然更好的结局是,俩人这一事成,便从此爱得死去活来,哪里再会去纠结什么陈洛儿啊。 陈洛儿心乱不已,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于是,她远远地站了一会儿,见俩人还没有出来,便知道正亲热着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回去算了。 想到这里,陈洛儿便转身,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家里,躺到了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想着事情的各种可能性,甚至听着外面有没有什么哭声之类的…… 她一晚上没有睡着,哪里知道,那玉米秸杆的一对男女,却是浓情似水,蜜意万种,恨不能将心儿剖出去给对方呢! 黄大奎吮得兴起,那怀里的小青也是娇喘吁吁,让他血脉喷张,隔衣摸着小青胸口隆起的地方,哪里过得了瘾?急不可耐地想要伸手进去,情急加上没有任何经验,那扣子扣得又严实,带子绑得又结实,竟半天伸手不进去。 “好妹妹,求求你,解开衣服好吗?哥哥要看看,天天晚上想得紧啊……”俩人吻上了,心意交集一半,将对方已经当成了自己托付终身的人,便哥哥妹妹地叫了起来。 小青虽然沉醉其间,觉得美妙无比,甚至直想死去,但当男子要伸手到衣里去抚胸前的时候,却本能地紧张和拒绝,不为别的,她的心里,这里是给未来丈夫的啊,而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可以娶了自己吗? “不嘛,人家还……从未有男子如此过,若你抚了,将来不娶我怎么办?那时候,怕我只有死路一条了……”言语间虽是语气如蜜,却又带有幽怨,听之极有道理。 黄大奎一听,心疼得不行,忙发誓道: “我的好妹妹,我哪里是浮浪子弟?今天一见,便是十魂丢了七魂,从此以后,我非你莫娶,你也要非我莫嫁,等我回去后,便央爹娘托那媒人来说亲,最多过了年后,你便被我娶回家里,从此以后,妹妹你便是我的人儿了……你若不信,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如我不遵诺言,便是要天打五雷轰的!” 言语颇真诚和急切,小青一听,心里的石头落了下去,狭窄的空间里,青春的激情无处可去,自己早已是十二分地愿意以身相许,仅有的理智只是怕对方辜负自己,现在见他这般言语和发誓,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哥哥,你可要记得你的话,可要天天疼惜妹妹,若如此,为你死都不怕了!”说罢,幽幽地呼出一口长气,至此,心里便放心地将自己全部交给了眼前这个柔情似水的魁梧男儿了。 轻轻地吻了一下男子,便腾出一只手来,慢慢将胸前的盘扣,将腰间的衣带解开,露出里面白皙的颈脖来,那少女的颈脖,在暗夜里闪着白瓷般柔美的光。 这光芒让黄大奎的心都醉了,他几乎要落下泪珠来,柔声道: “好妹妹,我不疼你疼谁?你放心,你是我心里的宝儿,我会永远保护你的,你的身体,永远都是我的……”说着,再也抑制不住,男子将自己滚烫的手儿伸进了小青的衣衫里,触到了那高耸的双峰,禁不住长吟一声……小青也受不了了,一下子滚到了男人的怀里,俩人抱作一团…… 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停留在这美好的一刻。黄大奎和小青都沉浸在这美好的世界里,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自己是谁,在最初的痛楚和奔流过去之后,便合二为一,颤栗着,冲撞着,呻吟着,在狭窄又温暖的空间里凑出美妙无比的人性的乐章来,羞得那些一晚未眠的虫儿草儿都涨红了脸,不敢抬起头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奔涌的潮水终于安静了下来,小青静青地躺在大奎的怀里。俩人一句话都没说,好像现在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一样,静静地呆着,相互听到对方的心跳声,诉说着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和爱意。 “今生今世,我便是哥哥你的人了……” “你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等着,我马上就娶你,今儿一过,哥哥是一刻都离不得你了……”黄大奎将小青搂得更紧了,仿佛俩人已经是几十年的夫妻一样。 “我走了,爹娘还等着我呢……” “不想让你走,好想永远这样抱着你……”黄大奎抱得越来越紧,仿佛松了手去,姑娘就会不见了一样了。 “傻子,我只是回家去,又不是以后不见了,松开,我将衣服穿好。”小青清醒了许多,知道现在再不回去的话,爹娘找起来就不好了。自己虽然与这男子心意相通,彼此非你不娶非我不嫁的,但爹娘那里还要是先瞒着,不然,他们脸上不好看的,到底父母过得是人前的人,要是的起码的脸面的。 “行,起来,我帮你穿好衣服。” 第三十八章 送子香包 黄大奎殷勤地扶小青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像扶着一棵娇弱的花儿。 陈小青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回头对黄大奎嫣然一笑: “我走了,等你来娶我。来,这个拿着,是我送你的,你可要好好地保存着,我绣了好久的呢。”小青将自己事先悄悄准备好的一个香包儿拿了出来,羞涩地递到了黄大奎的手上。 这香包是她晚上送陈洛儿出来的时候,灵机一动,拿在了身上藏着。平常这些东西做了几个,倾注了心血,就等着遇到了可心的男子,好交与对方定情的,没想到陈洛儿那个神奇的梦居然是真的,她真的就遇到了无比满意的男子,这时候,不给他香包,还等何时呢? 黄大奎惶恐地接了,拿在手上攫得紧紧的,只一叠声儿地道:“我会好好拿着的!”然后又疼惜地说,“宝贝儿我送你吧。这么晚了。” 陈小青地夜色里摇了摇头,说道,“不,这路我熟得很,不要你送,万一被人看见了倒不好了,你在这儿等一下,等我走了,你再走吧。” 还没等黄大奎答应下来,陈小青就一下子出了玉米秸堆,然后迅速地走到了小路上,消失在了寒冷的冬夜里,留下黄大奎一个人在那里幸福地发愣…… 这一夜,三个人是各怀心思,几乎都没有睡着。 那陈小青回到家后,父母已经睡了,便在父母房外的窗边轻轻敲敲了敲,小声告诉父母自己从洛儿家回来了,好让父母放心,然后就进了自己的闺房,迅速躺在床上,心儿怦怦地乱跳个不停。 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想着每一个细节,她既有兴奋,又有惶恐,更有幸福,还有忐忑,然后使劲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分明不是梦啊,自己今天晚上,已经与一个极喜欢的男子私订了终身了! 天啦—— 羞涩害怕之余,又不禁回忆起那些幸福的点滴来,心想原来男女之事竟是这般的美妙无比,与那男子的一晚,便足可以让她来回味一辈子的!最后,又给自己打气,怕什么?反正已经他的人了,以后便一心一意等着他就是了! 于是,又开始幻想以后的生活,在床上根本没有一刻的消停,整整翻了一晚上的烙饼呢。 那黄大奎待姑娘走后,拿着香包,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姑姑的家里,在床上躺下,照样难以入眠。 今天晚上,他可算是尝到了姑娘的妙处,那妙处真是一言难以说完啊!怪不得,那些村子里的汉子们,一讲起这些玩话来,总是笑得邪恶无比,幸福无比,原来折腾姑娘的身子真是天底下最美的享受呢! 在被窝里拿着姑娘临走时送给他的香包,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他黄大奎此生非陈洛儿不娶了!这姑娘多温柔啊,多美好啊,娶了这样的姑娘,他便有了幸福的家,他便可以将所有的力气用在经营这个家上面,这辈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洛儿,你好生等着,等我回去了,便央求父母找媒人过来提亲! 陈洛儿晚上实在睡不着,心里越来越忐忑不安,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甚至想到了最坏。最后翻腾了半夜,实在睡不着,便索性进了空间,继续去做她的砚去了。 眼下,当真是再也耽搁不得,必须得上城里去卖砚去了! 话说第二天一早,黄大奎早早起来,穿好衣服,收拾好自己,连饭都不吃,便到了厨房对他姑姑黄氏说道: “姑姑,我得马上回去,昨儿临走的时候,家里的牛快下崽了,也许就是今天的事情,爹娘他们忙不过来,要我赶紧回去呢。我饭也不吃了,回去再吃!” 他家离这陈家沟不远,只有十来里的路,他这壮汉,健步如飞,走上小半天就到了。 黄氏抬头一看侄儿,见他眼睛有些发青,虽然情绪极高,但是脸上有倦怠之意,一见就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的样子。 黄氏想着他可能是想念那姑娘了,倒也理解,便笑着悄悄问他:“姑娘可见着了?怎么样,姑姑说得没错吧,还满意吧!”黄氏很是看好这门样事的。 黄大奎低了头,紧张又幸福地搓了搓手,然后涨红了脸,对他姑姑说道: “嗯,见着了,挺好的……我回去就让爹娘张罗媒婆的事情……我,我可是答应了人家姑娘的……” 黄氏一听,爽朗地一笑,高兴极了:“哟,大奎,不错嘛,真看不出来还挺能干的呢,这么快,都见着姑娘了,还答应了人家,你办事可真是快啊!不错,小伙子就得这样,主动一些才好!” 黄大奎得了表扬,越发得激动起来为,心里包不住事,又透露了一点儿:“姑姑,人家姑娘还送了我一个香包呢,不过,姑姑,这事得保密,不然,她会不高兴的!毕竟,这事外人听见了不好……” 黄氏惊奇了:“哟,大奎,我真是服了你了,这么快都收了姑娘的心了?人家居然还送了你香包?要知道,送了你这个,便是表示人家姑娘认定你了,要跟定你一辈子了呢——在哪我,我看看?” 黄氏开始对这门亲事还有些忐忑的,因为那陈洛儿可是干过跳河的事情的,那样烈性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好拿下的,难道,是昨天那个拿去的羊腿起了作用?她们家一下子就看中了大奎? 黄大奎在姑姑面前虽然有所隐瞒,但到底心里是压不住的兴奋,便当场从衣服里拿出了那个精心保存的香包来。 黄氏将手在围裙上擦擦,接了过来,欣喜地一看,发现这是一个天仙送子香包,大红色绣底上,绣有蓝白相间的蝴蝶,粉白色的花朵,绿色的枝叶等,色泽鲜明,线条流畅,画面清新优美。 当下,黄氏心里便赞叹了一声:洛儿的手艺何时进展到这个地步了?以前她看过陈洛儿的绣品,远远不及眼前啊,这才多久的时候,便能绣的这么好了!这手艺,分明就是只有村子里的陈小青才能做出来的啊! “当真是洛儿当面给你的?”黄氏反问道,心里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来。 黄大奎使劲地点点头,兴奋地说:“当真是的,她当面交给我的。”他不明白,姑姑的眼神里为什么写满了不相信。这东西至到了他的手里,一刻都没有离过身儿呢,哪里会有错? “哦,好,真好!只是看着有点像村子里小青的手艺呢……”黄氏轻声地嘀咕了一声。 “小青,谁是小青?”黄大奎拿了香包过来,依旧装好,然后疑惑地问了一句。 黄氏笑笑,说:“小青啊,也是我们村子的一个姑娘,绣艺了得,年龄还比陈洛儿小一点儿,人也长得不错,不过比起陈洛儿来,那是差了一点点。不过,谁家娶回去了,也是只有享福的。” “哦,姑姑,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黄大奎没放在心上,匆匆出了门。 他的心里,完全被昨夜那个美丽的姑娘装满了,他才不管什么小青不小青的呢。 第三十九章 上街卖参 天快亮的时候,陈洛儿才睡着。 第二天天大亮了,杨氏的饭都煮熟了,陈洛儿都还没有起来。往常女儿这时候都起来了,今天却不见响动,杨氏有些担心,害怕女儿病了,便跑到陈洛儿的门口去拍门。 “洛儿,醒了没有?开开门——” 陈洛儿被吵醒了,一看外面的天光,才知道早大亮了,心想哎哟,娘啊,让人家懒觉都睡不成。突然又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心里一紧张,怎么?难道是小青那边知道了真相,出事了?一大早的找上门来了? “娘,等着,我马上起来!”陈洛儿一点眼意没有了,翻身下床,迅速穿好衣服,然后慌慌张张地开了门。 “洛儿,今天早上咋睡了这么久?弟弟都早起来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和小青玩得晚了?你回来的时候我听见了,只是当时不知道是啥时辰呢。”杨氏一见女儿的倦容,心疼地问道。 哦,原来是虚惊一场啊。陈洛儿长出了一口气,将心放下来,原来是娘有些担心自己罢了,小青的事情还没有什么新的动向呢。 于是笑笑,撒娇道: “哎呀,娘,你吓死人家了,人家还以为出了啥事了呢。” “这个妮子奇怪,会出啥事?往常你这时候可起来了哈,今天还在死睡,娘担心了。” 陈洛儿抱住养母的肩膀,摇着她的身体说: “娘,你是不知道啊,小青爹妈对我可热情呢,到他们家里去,又是吃又是喝的,昨儿晚上,做了好几个菜,还非得让吃些酒才走,我见盛情难却,便和小青一起喝了几杯,哪知都有些醉了,故而今天早上起不来,或不是娘喊我,我还要睡呢。” “小青家都是好人,好久得请他们到家里来坐坐。”杨氏听女儿这样说,很高兴,随即又悄悄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便对洛儿轻声说,“咱家现在有了山参是不是?等买了山参,马上就有银子了,就可以买了肉来招待小青父母了。” 陈洛儿也附和道:“对对对,娘,咱家马上就会有钱了!”想到这个问题,陈洛儿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在这世道上,只要有了钱,便可以可上好日子了,便可以远远地离开伯母家了! 饭都熟了,陈洛儿知道这不是现代,姑娘家家的不可能再回去躺在床上睡回笼觉了,于是索性打起精神来,洗漱之后,开始端起碗来吃早饭。 一个桌子吃饭的时候,杨氏有些遗憾地说: “哎,这家里我是一刻都走不出去的,你爹爹关键时候又摔伤了胳膊,若不是他摔伤了胳膊的话,今天就可以拿了山参到集市上去问问行情,卖个好价钱,今天逢集,天气又好,难得的机会……”说罢,看了看端着碗在院子里喂鸡的宝儿。这事可不能让宝儿知道。 陈洛儿一听,心里一动,想了想,谨慎地对杨氏说: “娘,你看这样行不行?” “啥?哪样?” “娘你看啊,爹现在有伤在身,一时半会儿是去不成集市上了,咱家现在日子难过,那山参天天放在家里,反倒不保险,如果哪天不小心让别人知道了,让坏人起了歹心,那就完了。所以,早点拿出去卖成银子,反倒安稳些。” “洛儿,理儿是这个理,但是家里谁去啊!这事又不能求别人的……” 陈洛儿眼珠子转了几转,说:“娘,我去啊——” “你?”杨氏仔细地看了看陈洛儿,然后使劲地摇摇头说: “不行,不行,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那路上要走好久,万一遇着歹人,见你一个女孩子,要……不但咱的山参卖不成钱,而且你的安危都难说,娘才不冒这个险呢,还是等你爹的伤好起来再说吧。” 陈洛儿起了心,心想今天肯定要去,不提倒还罢了,一提她就按捺不住了。一方面是到镇子上去看看这山参能卖多少钱,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事情,她要到那些比较繁华的地方去看看,看看人们写字画画用的工具啥的。她现在面台是做起了一方,但是市场怎么样,她心里还不太有底呢。 砚台的事情,拖不得了。山参再贵重,也只能卖一次,只有她的手艺,才能源源不断地挣钱,才能彻底地改变家里的窘境,才能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愿望。 “不行,娘不放心……”杨氏还是摇头,比起银子来,她还是觉得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儿最可靠,如果选择的话,她还是要选择要这个女儿的。银子可以不要,但是这个女儿她永远不会丢掉,不会让她一个人去冒险的。 陈洛儿明白杨氏的想法,想了想,对她说: “娘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将那山参好好收着,藏在身上,不让别人知道,我带着宝儿一起去镇上,总算是有一个人作伴的。再说了,今天是逢集的日子,陈家沟总会有人也去镇上卖东西的,我到村头去等,等着和他们一路去好了。路上只要有几个同路的人,便不会怕什么歹人的吧,再说了,这可是白天,路上随时都有人的呢。” 杨氏听了这话,心里有点儿松动,不过还是不太放心: “你是个女孩子,长得又这么乍眼的,娘还是不放心。” 陈洛儿说: “娘,这个好办,我将爹的旧坎肩穿在外面,头上裹巾子,脸上糊些锅灰,手上弄脏,一看就是一个邋遢的小子,人家看都不想看一眼,谁还有兴趣来戏弄女儿啊。”心想,我不是有空间的嘛,真遇到紧急的事情,一下子进了空间搞人间蒸发不就得了,谁都找不到的呢。 见女儿胸有成竹,而且法子也想得好,杨氏又想了想,犹豫着总算是同意了,亲自监督着女儿,眼见着陈洛儿将自己扮作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子,这才放下心来。 她悄悄将那山参用黄纸包好,帮着陈洛儿藏到了衣服里面的包里,这才叫来宝儿,让他跟着姐姐一起到镇子上去。 宝儿一听,自然高兴,今天到集市上去,说不定姐姐一高兴还要给他买糖葫芦呢! 杨氏又从屋子里拿来了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十来个自家的鸡下的鸡蛋,对陈洛儿说: “你要和村子里的人一起到镇子上去,人家问你去干嘛,你总得有个理由的吧。” 陈洛儿恍然大悟,觉得杨氏虽然性子软,有些懦弱,但心还是挺细的。 收拾停当,陈洛儿提着一包鸡蛋,然后戴了个脏兮兮的棉帽子,带着弟弟一起到村头去等人了。 一会儿就等到了几个村人,然后大家伙一起说说笑笑地上了路,往最近的桑树镇走去。 第四十章 洪升药铺 他们要去的镇子叫桑树镇,是个只有三四百人的小镇,虽然小,可也是这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唯一的一个有交易地点的镇子了。 和陈洛儿姐弟俩一起去赶集的人,除了几个年长些的妇人外,还有几个壮年男子。他们要么是去卖鸡蛋鸡仔儿绣品的,要么就是去卖草药草鞋等一些小物件,这些东西就是农忙之余,他们赶制出来的。 吃饭靠家里种些粮食,但是要用钱买盐巴酱油醋啥的,就靠着卖几个小钱去置办了。 同行的,年轻姑娘倒去的少。陈洛儿知道原因,到集市上毕竟走得远,世道也不太平,走在路上,年轻的姑娘招人眼,所以家里的父母基本上都不许姑娘们出门,害怕她们有个闪失啥的。小伙子也少,因为他们要干农活,那集市上也没甚逛的,他们去了耽误干农活的时间。 陈洛儿终于从家里走了出来,心情就像放飞了的小鸟儿一样轻快。是的,天天呆在陈家沟那个夹皮沟里,她觉得有些闷得慌。一出来了,天高云低的,眼神开阔了起来,人的心也开阔了起来。再者,她终究是要走出来的,今天虽然走得不远,但也是迈出了一小步,重要的一小步。 宝儿跟在姐姐旁边,像一头小牛儿一样,欢快不已。孩子小,心里不装什么事情,只知道上了集市,便可以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弄不好,姐姐一高兴,还可以给他买一串糖葫芦呢! 吃了糖葫芦,他就可以到村子里的小伙伴面前去显摆了,也再也不用看堂姐那得意的脸色了,哼。 走了小半天,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走到了桑树镇。 桑树镇说起是个镇子,不过一片平地上立了几十间房子,散落在四周的,都是一些泥胚瓦房,镇子的中间,有一片集中的区域,外面有一个容二人走过的一个小城门,是用黄土夯筑的,进了城,便是一个两百多平的四方街了。 四方街的四周,是一些门面房,街上的人一大早开了门,开始做起了生意。那些四处来这里卖东西的人,都在街沿上找一个地儿,将东西放下,算起摆起了摊。这四方街看着简陋,唯一让陈洛儿觉得好的一点是街面上是用石板铺成的,显得还比较干净,不是那种泥巴街面,一下雨踩得到处都是泥。 陈洛儿将宝儿叫上,是有她的用处的。这开市的时间很短,下午申时初便要歇市,管你卖完没有卖完的都要走,全部散了。叫上宝儿,便可以让他帮着卖鸡蛋,自己则可以去办自己要办的几件紧要事情了。 陈洛儿和村里的人到了四方街的时候,发现能够摆摊儿的地方已经很少了,她瞅准,赶紧找了一个角落的一块空地,让宝儿占着,再晃荡上一会儿,就没地儿摆搜摊了。 宝儿站好,陈洛儿便将拿来的鸡蛋一个个小心翼翼地从拿了出来,摆在了地上,算是开始营业了。 “宝儿,你在这儿看着,帮姐姐卖一下,记住,一文钱一个鸡蛋,这十个鸡蛋,便可以买十文钱,听见了吗?” 宝儿第一次卖东西,有些紧张,“一个一文,不能少了吗?” “少什么少啊,这是最少的了,不能少了,谁少了这个价钱,便不要卖。咱宁肯拿回去吃也不能卖得这么便宜。” “姐姐你到哪里去?我到哪里来找你呢?”姐姐要离开,宝儿有些害怕,心里涌上一阵不安全的感觉来。 陈洛儿蹲下,安抚道:“宝儿是男子汉了吧,别怕,姐姐不会走远的,姐姐就在街上这些店铺里,还要到药房里去给爹抓些药,我若先办完了事情,便来这里找宝儿,宝儿如果先将鸡蛋卖完了,便来四周这些店铺里找姐姐吧,姐姐不会出城去的。” “嗯,好。”姐姐都说这么清楚了,再说了,姐姐肯定不会丢下他的,陈宝儿点了点头,看着姐姐往旁边的店铺走去。他蹲下来,看着面前的鸡蛋,又看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希望马上有人来照顾他的生意。 陈洛儿怀里揣着山参,还指望今天能够卖出去呢。她开始逛起四周这些商铺来。 这些铺子,有杂货铺,有裁缝铺,有铁匠铺,还有卖家具的铺子。看了一阵,这些铺子里的人都不需要自己的山参,要卖掉的话,只能找一家药材铺。 陈洛儿在裁缝铺子里呆了一阵子,看了看里面的衣料。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确实太寒酸了。想前世的她,长得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也挺爱美的,一上了街,不提得大大小小的袋子回来便不罢休,现在重生到这样一户穷人家里,几乎都没有穿过像样的衣服呢。 她有些不甘心。看中了几样料子,无奈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只得摇摇头罢了。人家店子里的裁缝见她是个脏兮兮的男孩子,还轰他走呢。 陈洛儿失落地走出了裁缝铺,继续往前走,走了一两家,便看到了一家卖药的铺子,心里一高兴,以为里面会有文房四宝,她正好可以问问砚台的事情,不料进去一看,里面的纸全是草药,根本与文学艺术啥的不搭边,而且除纸之外,再没有其他什么笔墨砚的了。 她不甘心,便抽空问老板这里卖不卖砚台。老板看了看她,生气地说:“快走快走,我这里卖什么砚台?砚台是啥样我都不知道呢,我又不写字。” “这镇子上有买文房四宝的吗?”陈洛儿以前出来的少,又没有一一看过,着实不知道这些情况,只得问了。 那老板白了他一眼:“啥文房四宝?不懂,这街上只有生活用品,没有文化人的东西,别问了,走吧,耽误我做生意。”说着,再不管陈洛儿了。 陈洛儿讨了个没趣,只得怏怏出来,自己再找。 抬头一看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果然没见着几个文化人。来往的人中,大多是附近的镇民,穿着普通,打扮寒酸,再有就是一些过路的商客,满脸劳顿,浑身尘土的,根本没见着哪怕一个穿着长衫拿着扇子悠哉悠哉的文化人。 陈洛儿失望极了,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的长项是制作砚台,但是这方圆许多里的地方里,几乎可以说是文化的沙漠呢。人们可能没几个识字的,经济看样子也是极不发达,这样的地方,哪怕你的砚台再美,再好,再奇特,怕也是没人识得货用得起的。 砚台要卖个好价钱,看样子还得到那些大地方去,到那些文化比较发达的地方去才行了。不然的话,老天爷给自己的空间给自己的绝技再好也是白搭。 边走边想着,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铺子,外面有一个?樽樱?厦婀易乓桓龊谏?呢叶睿?鲜椤昂樯?┢獭奔父龃笞帧?p>  陈洛儿心里高兴,啊,总算找着了要找的地方,看样子,这里便可以一一解答自己所以的疑问了。 洪升药铺门前的街面上,也有很多人摆了摊子在卖各种的东西,人来人往闹嚷嚷的,上了几给石阶,便是铺面了。铺子里,也有人进进去去,生意挺好的样子。抬眼一看,这药铺的房子是整个四方街上最好的,足可以见出这家财力之雄厚了。 也难怪,世上啥生意人们都可以不照顾,但是生病了却无论谁都离不开药的,谁开了这样的铺子,只要经营得法,没有不赚钱的呢。 陈洛儿往下扯了扯帽子,抬腿走进了洪升药铺的店面里。 第四十一章 毒药真相 陈洛儿进了那洪升药铺子,只闻得一阵药香迎面扑来,不觉深吸一口,好像吸了一口顺便就可以治得自己未知的病或者强身健体一样。 陈洛儿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这天底下的香气,独这药香是最雅的,加之这卖药的铺子收拾得挺干净的,心里便生出了好意来。 柜台很高,足足有陈洛儿的肩膀高,她站在那儿,伸长脖子看着里面,觉得有一种威慑感。柜台里站着一个人,人的背后便是一排排整齐的药匣子,里面装着各类的草药。 柜台里站着的那个人应该是掌柜的了,他是个胖子,中年人,眼睛眯缝着,却是一脸精明,脸上有一个横切的刀疤,看上去有些吓人。他正沉着脸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忙着算帐,法令纹很深,往下划拉着,一看就不是一个善主。 陈洛儿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身后的门里闯进来一个男人来,他跌跌撞撞到了药铺前,便带着哭腔央求那掌柜的道: “李掌柜,行行好,我家娘子快要病死了,你就发发善心,抓一点儿药给她吧……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了,再不抓药的话,她就要死了……这药钱,等我做了苦力赚了钱以后,再还给你好不好?求求你了……”男人的声音凄惨不已,听之让人心头一颤。 陈洛儿回头一看,果然看见一个黑瘦的四十几岁的男人,头上戴着一个毡帽,正可怜巴巴地望着李掌柜,眼睛汪汪的,脸上花得不行。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家过得艰难的人家。 陈洛儿有些同情,但无奈自己包里一分钱都没有,现在是穷得自身难保了,所以也只得同情地看了几眼罢了。 那唤作李老板的男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继续拨算盘珠子,然后慢吞吞地狠狠地扔下去几句话: “王老三啊,我说过,你只要将你的闺女卖到我的府上来给我作妾,我便马上给你拿药拿银子,你一下子便可以给你老婆看病了是不?你想想,你女儿进了我家里,那你自然就是我的老丈人了,当女婿的哪有不给自己的丈母娘看病抓药的道理?是不是?哼。” 说完,哼了一下,白了男人一眼。 “李掌柜,这事不行啊,我闺女才十三岁,年纪还小,哪里能够卖到你府上给你做妾?再说了,我家里就这一个闺女,我们俩老儿还指着女儿将来招赘好扶养我们,给我们养老送终的呢,怎么能够将她往火坑里……”哭诉到这里,觉得不妥,李老板听到这里肯定会发火的,便停住了一会儿,胆怯地看了李掌柜一眼,才小声地说道,“您家里不是已经有好几个妾室了嘛……” “呸!你是什么人,倒管起了我的家事?老子有几个小妾又怎么啦?老子有钱,纳得起,你倒是去纳啊……臭不要脸的,今儿倒在我的门上教训起我来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李老板的声音一大,从旁边的侧门里就马上出来了一个壮实的黑衣汉子,一看就是店子里的伙计。那伙计挽起了袖子说: “掌柜的,我收拾他一顿,让他要胡乱说的!” 李掌柜鄙夷地看了那黑瘦男子一眼,对伙计说: “收拾他干什么?他若死在了我的药铺里,倒是麻烦,惹得我这里晦气,不说了,他不干就算了,轰他出去,别耽误我做生意!等哪天他们俩都死了,那小姑娘自然就是我的了,倒还替我省了不少银子钱的呢。” 说完,那黑衣伙计得令几步蹿了出来,像提小鸡一样,将软在柜台前的王老三一下子提了出去,扔到了铺子外面的阶梯上,摔得咚的一声。 陈洛儿分明看见,那王老三痛苦地呻吟着,慢慢从石头阶梯上爬起来,抹着眼泪儿哭哭啼啼地走了。 陈洛儿眉头一皱,看来,眼前这个姓李的掌柜不是个东西啊,不但为富不仁欺负穷人,而且还是个色鬼,强迫人家卖儿卖女的,强迫人家那么小的姑娘给他做妾,害得人家害破人亡,陈洛儿瞬间对这个人便没了好印象。心里叹道哎,可惜我不是一个有功夫的人,不然的话,见到此情此景,正好当一回杀富济贫的女侠客,那是何等爽快的事情啊! 转念又想,没关系,我自己不会功夫无所谓的,等我有了钱,我养几个绝世高手,想杀谁就杀谁!像这样的坏东西,定是见一个收拾一个,眼睛都不带眨的。 正在那儿神思的时候,李掌柜却瞅她看不惯了,歪着脑袋黑着脸问她。 “哎,我说你这个臭小子,你呆在这里看什么看?我这里是药铺子,不是你看稀奇的地方,要抓药就拿钱来,不抓药便滚开,别挡了我的生意,你脏兮兮地站在这里,人家都不想进来了!今儿怎么的啦,尽见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真是晦气!” 这几声呵斥吓得陈洛儿一个激灵,赶紧从无尽的美妙的神思里回到了现实里。 看来,这李掌柜是将自己当作男孩子了,本来嘛,自己的打扮就是男孩子,而且一身脏兮兮的,帽子将脸遮了大半,身上裹得东西厚,根本看不出来腰啊胸啊的,乍一看,真就是一个半大小子。 看来今天自己将自己扮作男孩子是英明的了,不然的话,打扮得光鲜亮丽,被这个老色鬼见着了,定会想尽办法要骚扰自己的。 对自己的姿色,陈洛儿还是有自信的,只是因为家穷,不能打扮,不然的话,肯定出来惊艳众生。 “哎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有事就办事,无事就滚出去!”李掌柜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陈洛儿将帽子往下拉了拉,不在意的样子。开始和李掌柜周旋。今天她到这里来,可是自恋来了,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呢。 “嘿嘿,李掌柜,我要抓药的。”陈洛儿嘿嘿地笑着,将声音调得粗一些,听起来像一个半大小子的声音一样。 “抓药,抓啥药?说啊,在那儿傻笑干什么?”李掌柜见来人是要抓药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声音也小了一些。 陈洛儿说: “我爹摔伤了,要抓一些治摔伤的药回去。” “好啦,没有啦?” “没有了,就这些。”陈洛儿应道。心想就是这药都是不想抓得呢,咱村子里有医生,他就能治摔伤,哪里还用得着跑到你这里来抓药? 李掌柜又问了陈洛儿几句,便开始转过身去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往外抓药,抓到一个纸包里,包了起来,还扎上了细绳子以便提着走。 “钱,一百文。”李掌柜将绳包好,便朝陈洛儿伸出了手来。 “啥?这么贵?”陈洛儿惊得睁大了眼睛,天啦,这点草药就要一百文,这些可都是一些寻常的草药啊,在村子里三堂叔那里,他连十文钱都不会要的。关系好的话,还可以一文钱不要呢。 这人太黑了,明摆着是看他独家经营,猛赚黑心钱啊! “啥?嫌贵?我这里可一直都是这个价钱的,你还不知道啊,利索点,要不要,要的话就拿钱走人,不要的话就滚蛋,我可没功夫跟你在这儿磨叽!”李掌柜不耐烦了,要发火的样子,眯缝眼也瞬间瞪大了。 陈洛儿忙陪笑脸说: “不不不,要,当然要,专程过来拿药的,自然要的,不过,付钱之前我可得向李掌柜打听一点儿事情,如果李掌柜说了,我定会再付一些感谢的银子的。”陈洛儿神秘地笑笑,胸有成竹高深莫测的样子。 见眼前的半大小子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又听说打听一点事情便可以再得一点儿报酬,李掌柜有些心动了。 “说吧,有话就说有屁就话,别耽误时间了!”只要有钱得赚的话,便是多说几句也无妨的。 陈洛儿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头趴过去,悄悄对李掌柜说: “前些日子,可有一个胖胖的妇人到这铺子里来买了砒霜的?” 李掌柜一听,大惊失色,眼珠子一转,忙摆手厉色道:“没有,肯定没有,你别胡说的哈!” 砒霜是厉害的药,可不能随便卖的,如果出了事,说不定他还脱不了干系的呢。 陈洛儿一听,又见他的急于撇清的样子,心里有了大概,也不急,只说道: “掌柜的,你别急,我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你看我,又不是什么官府的人,问了咋啦?你尽管说就是了,我不会亏待你的,我这包里,可是有宝贝的,呆会儿你就知道的了。” 说完,神秘地朝着李掌柜挤了挤眼睛。 李掌柜一听,心里一动,心想说就说吧,反正出了事又不是他下了毒的,看样子眼前这个家伙有些手段。 他是一个阅历丰富的人,天天这桑树镇南来北往的人多了去了,他早知道人不可貌相,尤其是这乱世里,道上的人多得的,你看着不起眼的一个人,说不定也许就是一个惊天动地的人呢。一句话的事情,说说无妨,他能找到这里来,说不定是有了把握的。 而且越是有背景有来头的人,样子看着都挺普通的。 他清了清嗓子,小声地说道: “前四五天的样子,铺子里是来了一个胖胖的妇人,她买了一些砒霜……哦,她是用一个玉镯换的,我见那镯子好,便换给她了一些,她只说家里有人得了肺癌,要用这砒霜去做成一味药,可以治得那病。” “那妇人长什么样子,掌柜的可还记得清楚?”陈洛儿心想差不多了,那妇人定是自己的伯母张氏的。 李掌柜略一思索,便说道: “哦,她的样子我倒是记得清楚,她的嘴角边,长了一个很大的痦子,痦子上面,还长了一根黑毛的,嘿嘿,不好看。” 陈洛儿一听这记号,心里一下子敞然了,那天来换砒霜的人,就是伯母张氏!张氏的样子,就是李掌柜说的那样,而且她一定是扣下了秦员外家的聘礼,拿了一样来换了致命的砒霜的!回去后,先找机会毒死了家里的猪,让全家人失去方寸,后一步要干什么,毒人还是毒家禽,现在还说不定呢! 陈洛儿的身上起了一层薄汗。她吓得不轻。她知道,这女人啊,一旦起了心想害某个人了,那是千方百计都要办到的! 好可怕。 第四十二章 惊现瓦砚 见陈洛儿紧咬嘴唇在那儿想着什么,李掌柜悄悄示意那黑衣伙计过来,在他的耳边轻语几句,那黑衣伙计便迅速地闪到铺子外面去了。 “哎,我说,你要知道的我可都说了,赶紧付钱吧,今儿是逢场天,我事儿还挺多的,不是光招呼你一个人。”李掌柜看了看外面熙来攘攘往的人,有些着急了。 “行,李掌柜,你放心,钱我不会少了你一分的,这天底下少什么钱都可以,唯独这药钱是不能少的。”陈洛儿和李掌柜套着近乎。现在的她,早已不是原来那个温婉可人不言不语的陈洛儿了,那样的人只适合生活在大家族里,天天有人照顾着,她陈洛儿可不行,家里爹娘靠不着,弟弟还小,得靠自己,装温婉可换不来幸福。 这时候又有人走进来要买药,李掌柜有些不耐烦了,阴着脸瞪着她。一会儿,那刚才闪出去的黑衣伙计迅速回来了,走到李掌柜面前,悄悄耳语几句,然后李掌柜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轻松来。 “姐姐,可找到你了——”陈宝儿从铺子外面看到了陈洛儿的身影,一下子扑了进来,欣喜地喊道,“姐姐,鸡蛋卖完了,卖了整整十文钱呢!” 可怜的宝儿,他平生很少见过钱,今天是自己第一次卖东西得了十文钱,以为是天大的事情,于是不管不顾地向姐姐报喜来了。 “宝儿,你来了……”陈洛儿被宝儿叫了姐姐,脸一下子红了,自己的装扮再也掩饰不了了,哎,这下老板不但知道自己是个女孩了,而且还知道自己家里根本没什么钱了。 果然,李掌柜阴冷地笑笑,看着陈洛儿说: “敢情半天这是到我这里来瞎耽误工夫的哈,其他的钱也不要了,你赶紧将药钱交了便走吧,我这儿还要做生意呢,你挡在这里,我怎么做生意?” 陈洛儿的一身装扮掩盖了她所有的优点,再加上脸上花花的,也看不出来到底长得啥样,李掌柜再也不想和她耽误下去了。刚才他让伙计出去一下,便是让他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可疑的人,打听一下这个不起眼的半大小子是不是有后台啥的,结果伙计回来告诉他,外面没什么可疑的人,正疑惑的时候,宝儿进来了,一进来就叫“姐姐”,还说卖鸡蛋卖了十文钱,他便一下子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个“半大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哦,不,应该是她,她不过是镇子周围哪个村子里的一个女孩子,和弟弟一起出来卖鸡蛋,抓药,这样的人,他还怕什么?他还忌惮什么? 陈洛儿打探了砒霜的消息,药也包好了,现在除了付钱别无他途。不过要付钱钱不够,还得先卖了山参再说呢。 她看了一眼李掌柜,对他说: “李掌柜,借一步说话,我这里可有一样宝贝,我想在这里估个价,当然,如果你出的价合适的话,就卖给你也无妨的,你不知道,这东西有多难得。” “是吗?你真有宝贝?”李掌柜露出了鄙夷之色,根本不相信这个人会与宝贝有什么关系。 “真的,当然不骗你,我还指着这宝贝卖了钱好付药钱呢,不然的话,我怎么能将这药拿走呢?李掌柜你一定不会让我花十文钱将这药拿走吧。” 陈洛儿控制住内心的心跳,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那柜台上包好的草药,风轻云淡地说道。 见陈洛儿还算镇定,一口一个自己有宝贝,李掌柜有些犹豫了。如果真是宝贝的话,这外面的堂子里自然不方便让拿出来看的,宝贝嘛,只能少数人到谨慎的地方去看的。 “黑三,你过来,帮着照看一下柜台,我领这位去后面看看。”使了个眼色,那黑衣伙计便迅速过来,站到了他刚才站的地方。 陈洛儿让弟弟在外在候着,自己跟着李掌柜从旁边的侧门进了后间里。 后间里看来是简易的会客厅,不大,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两边分放了一把高背椅子。桌子对面,放着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一个笔架,笔架上挂着几枝毛笔,下面放着一些纸镇纸啥的文房用品。 让陈洛儿眼前一亮的,是那桌子上居然摆着一个砚台! “来,坐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宝贝来。”李掌柜实在觉得这个小子打扮的女子太寒酸了,不好看,于是对陈洛儿没了一点其他的意思,他只想赶紧交易完,好继续做他的生意到。如果眼前的女子好看的话,说不定他会趁机揩点油啥的。 “李掌柜,我看看你那砚台好吗?”陈洛儿眼睛一沾上那砚台,便再也离不开了,刚坐下,便对李掌柜央求道。 “那砚台有甚看的?你不是要给我看宝贝吗?它又不是什么宝贝。”李掌柜的脸上又不好看了,他觉得这个人真是奇怪,男子打扮不说,还尽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是眼见她虽然穿着寒酸,说话却是不急不躁,像见过世面的人,他心里对这个女子又有些码不实在了。 “我看下好吗?”陈洛儿觉得机会难得,在这穷乡僻壤里,她可是第一次见到人们使用的砚台啊!她一直想知道人们的砚台用什么材质在做,现在终于好不容易见到了,哪里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她不管李掌柜答不答应,便起身两步径直走到了书桌面前,看到了放在桌子右手边的砚台。 砚台呈瓦青色,样式是长方形,中间一个砚堂,除此之外,再无什么图案花饰了,这是最简单的造型。再仔细地看,砚台颜色与那屋瓦的颜色基本一致,再凑近一点儿,发现那砚台的台面上有许多细小的孔洞,综合起来看,这砚台明显是火里烧出来的,就像烧瓦烧砖一个样,只是用的泥比较细,所以比砖瓦要细腻多了。 “李掌柜,你用这么差的砚台?”陈洛儿终于看清楚了,心里舒了一口气,这东西不是石头做的。 “啥?你说我的砚台不好?”李掌柜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胀得通红。 他今天真是有些生气了。这个脏兮兮穷酸样的小姑娘,进来后不但不给他马上看宝贝,还自作主张地跑去看他的砚台,看了也倒罢了,好奇嘛,哪知道她嘴里冒出一句“你用这么差的砚台?”来! “你知道我花多少银子买来的吗?你还说它不好?你字都不识一个,倒评论起我的砚台来了,我看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李掌柜几乎都要将陈洛儿赶出去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早超出了他的忍耐,不是为了那个啥宝贝的,他早轰她走了! “多少银子买的?”陈洛儿没功夫计较他的情绪,她听出了这里面的意味。 这么一个破玩意儿,能卖多少钱啊! 李掌柜走过来,指着砚台狠狠地说: “这可是我花了五两银子买来的!” “哦,这么贵啊!”陈洛儿被惊着了,要知道,五两银子怎么着都得值一千来块吧! 这么个玩意儿,居然有这么贵?那要是真的的话,她的那方砚台还不得卖成天价? 陈洛儿窃喜起来。 “你们怎么用这样的砚台磨墨写字啊?”陈洛儿想打听更多的信息。什么年代,信息都是金钱的啊。 李掌柜被陈洛儿气坏了,他最讨厌哪个说他的东西不值钱了,他好像忘记了自己与这个小姑娘进屋来是干什么的了。 “你知道个啥?一看你就是不识一个字的人,还配在这儿谈什么砚台不砚台的,这砚台可是上好的砚台,没技术的师傅,哪里烧得出来这么好的?我费了好多心思,托了人花了银子和心思才得到的好东西,在你眼里竟然不值一分,哎,我就不明白了哈,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你的宝贝呢?” 李掌柜恶狠狠地看着陈洛儿。 看样子,再问下去砚台的事情,对方说不定会将自己吃了。好了,今天不问了,也问得差不多了,陈洛儿心里有了数,转身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边从怀里往外拿东西,边说道: “李掌柜,我自然是有宝贝的。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将精心包裹好的山参拿了出来,展开后,递到了李掌柜的面前。 第四十三章 侃价成交 李掌柜一看,眼睛一下子直住了,张开的嘴没有合上过。 穷酸姑娘手上拿着的那根山参,凭他的经验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东西,极难得到的好东西! 外面药房里的那些药材,都是寻常之物,真正能卖上大价钱的,还是这样的稀世之宝啊!这东西不但大,而且成色好,一看就是成百上千年才长成的,如果入药,那药效倍增,如果卖给那些惜命的富贵人家,那肯定是天价,就凭这一根山参,他一下子就可以不大不小地一笔财了! 还是在几年以前,他在另外一家药铺老板那里见到了这样的一根,而那一根,在他的印象里,还没有眼前的这一根成色好! “你,这,这就是你的宝贝?”李掌柜在巨大的惊讶和惊喜面前,说话突然都有些不利索了。那样子,就像爱字的人看到了王羲之的真迹,爱画的人看到了吴道子的真品一样,完全被那一种无形有光芒给照得懵了。 陈洛儿注意察言观色,一见李掌柜这反差极大的样子,便知道她手上的这棵参真是不得了的一棵参呢,不由,心里得意起来,这一下子,真的可以卖个好价钱了!家里的状况,一下子便可以改变了!先前听爹娘在议论这棵参的价值的时候,她心里还犯嘀咕呢,一棵参而已,有那么夸张的吗?现在好了,忐忑的心可以放到肚子里面去了。 “当然,这是我的,哪里会有假?”陈洛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将参拿了过来,生怕那李掌柜突然发疯抢了它一样。 李掌柜到底是反应快,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出格了,在最短的时间里笑了笑,一副不怎么样的神色摆了出来。 在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妮子面前有些失态,在某种程度上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当商人的,低价卖出高价售出是他们的天性,如果自己一直那副吃惊的样子,价格怎么少得下来? “一般嘛。”他偷看了一眼,然后忍住激动,说了三个字后便坐到了椅子上,斜着眼睛,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看着陈洛儿,想看她的反应。 “一般?这么好的参会是一般的吗?李掌柜看来是不识货的人啦,不要算了,我再去另外的店铺里问问。” 陈洛儿说着,将那参放胸口里的包里放。对方是做样子,要往下熬价,她早看出来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不怕,心想既然你要装样子,那我也陪着你装好喽,反正参在我的手里,你要拿去的话,肯定得拿银子给我呀。你要参,我要银子,咱看谁先熬不住投降。 “你怎么会有参?莫不是你偷来的吧。”李掌柜见这女子不好对付,便玩起了花样,他可不想让她出高价,得先打压打压她才行。 “这参是我爹从山上辛辛苦苦采回来的,为了它,爹都摔折了一只胳膊。李掌柜不要便罢了,怎么可以随便说这是人偷的呢?万事都讲究个证据,李掌柜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的哦。” 见没有吓到这个小妮子,李掌柜有些丧气,但是他的心已经完全被这棵参吸住了,今天得不到它的话,他会难受死的,会睡不着觉的! “好啦,谁说你是偷来的啦?小妮子说话不要乱说。说吧,打算卖多少钱?五两还是六两?在这个范围内的话,我就答应,否则,你便拿走去找另外的买家吧。去年得了这么一棵参,人家才要了二两银子,今天不过看你穷酸可怜,才加了几两的。” 李掌柜编了一些故事,将自己放得很高很高,仿佛是救命菩萨一样。 “既然这样,那还是算了吧。”陈洛儿迅速站起来,一副坚决要走的样子。 早听父母说了,这参至少得卖二十两银子,如果碰上大方的买家,何止这个价?这李掌柜不过五六两便想得到,简直是妄想,不如拿回去吃了算了。陈洛儿本来是想在外面的街上卖的,哪知道抬眼一看,根本见不到几个富贵人的身影,除了卖东西的穷苦人,便是过往的风尘仆仆的客商,再者就是镇子上的人,都不像出得起大价钱的人。不得已,才跑到这洪升药铺里来了,无非是看中了这老板的财力还算雄厚罢了。 “哎,价可以讲的啊,你走什么?”李掌柜有些急了。这小妮子,一看不是好对付的,那走的架势也很凌厉,不像是装的样子呢。往常所见的女孩子,哪里有这般的伶俐和大胆? 硬的不行,便只得软一点儿了。不管怎么样,这山参今天是要得着才行的。 陈洛儿一见,知道有戏,便假装不耐烦地停住,回头问道: “李掌柜可以出多少?我要一个实在价,不诚心的话,今天就算了,再穷,也不能这般地糟蹋好东西啊。昨儿有一个人给了我三十两我都没有卖呢。”陈洛儿给了他一个底线,她知道,在这些精明的商人面前,要将这棵参卖上极高的价是基本不可能的。 想卖高价吧,这李掌柜都算是这镇子上比较有钱的人了,他都不出高价,想来其他人也出不出来;想不卖吧,家里着实需要钱,不然,家里的局面委实不好改变,这样熬着,不过是想多卖一两是一两。买卖考验的双方的胆识和勇气,谁先泄气,谁就输了,二十两,便是她的底线,只要出到了这个价钱,她马上就卖,说三十两不过是给自己留点空间,讲价的诀窍,她陈洛儿还是知道一些的。 “三十两,你也太心黑了吧,我出十两!”李掌柜知道遇上狠角色了,不过这山参就是真卖三十两也是一点不贵的,他转手就可以卖一百两的。但是,省几两是几两是他的处事原则,不然,家里的妻妾怎么养活得了? “二十五两,一两不少!”陈洛儿头也不回。 “十五两,我再加五两,这行了吧!”李掌柜只得往上加。 “好吧,看你诚心起要,你再加点,我再少点,二十两成交!” 陈洛儿斩钉截铁地说完,然后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追在后面的李掌柜。 “不行,最多十……”李掌柜还想少一点儿。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陈洛儿一言不发,抬腿就跨出门槛,决意要走。 “好啦好啦,你回来,就依你,二十两成交!”李掌柜几乎是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陈洛儿。啊,二十两他也是捡了大便宜的了,他哪里知道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孩子能够这样机灵和胆大,将他都算进去了! “好,成交!”陈洛儿心里暗喜,又转身回去,进到了屋子里。 李掌柜生怕她变卦一样,很快从里屋拿出了二十两的一锭银子,交到了陈洛儿的手上。 陈洛儿也守信,将那山参重新拿了出来,交给了李掌柜。 生意做完了,李掌柜转身将山参放到了里屋里,然后出来,见陈洛儿还没有走,便问她怎么还不走?问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是黑成一团了。 “李掌柜,你可不可以将你这墨锭纸还有笔送给我一点?”陈洛儿觉得这些东西有用,而她在这镇子上真还没有找要卖的地方。 “不行,这些可都是花了钱的,要的话,一张纸一枝笔外加一锭墨统共一两银子。” “好,那外面抓的药便不要钱了吧,不过一百文。”陈洛儿咬咬牙答应了。没办法,需要。 “好好好,算我做了好事,你赶紧拿了东西快走,我真是服了你了,没见过你这么难缠的女子!”李掌柜被陈洛儿要搞疯了,他难得的慷慨了一回。 “谢谢李掌柜!”陈洛儿赶紧卷了纸笔墨便走了出来,付了银子,将剩下的银子全部装好了,见了宝儿,便道: “弟弟,走,咱两叔叔还等在镇子外面呢!” 随即,拉了宝儿的手,迅速从那药铺子里出来了,宝儿想问话都没有机会。 出铺子来的时候,陈洛儿没有看见,那李掌柜悄悄叫了黑衣服伙计黑三到他跟前,耳语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话。 第四十四章 放手置办 “姐姐,外面哪有两叔叔在等着咱们?”宝儿出来了,好奇地问有些激动的姐姐。姐姐刚才的话让他有一些摸不着头脑呢。 陈洛儿回头一看那洪升药铺,看见离得远了些,并没有什么人跟在后面,这才对宝儿说: “宝儿,姐姐这样说不过是壮胆,随便给那些可能想打咱主意的人提个醒,让他们不要生了歹意,不然,就我们俩人,如果别人存人伤害的话,我们是没有办法的。” “他们干嘛伤害我们啊,我们又没有做什么事情。”宝儿还是有些不明白,手里提着抓来的药,然后想问个明白。 “好啦,这事不说了,我们去买些东西,你什么都不要问,跟管跟着姐姐就行了。” “嗯,好……”陈宝儿还是有些发懵,但是姐姐都发话了,那定是有道理的,他便马上闭了嘴巴,跟在陈洛儿的后面,往一个裁缝铺走去。 陈洛儿想到家里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便有意做上一件两件衣服,不然的话,以后出去卖砚啥的,身上没有穿的,怎么得行?而且,快过年了,宝儿也得有一身新衣服才行。爹娘也应该有一套吧。今天卖了山参,有了银子,可以置办几件了。至于到城里买宅子的事情,看样子还得等到卖了面砚台才行,不然的话,这些钱几用几用还是不够的。 陈洛儿不想将就,想买就买一间比较好的,而这区区十九两银子,无论如何是不怎么够的了。 在铺子里,陈洛儿给自己做了两套,一套女装,一套男装,布料不怎么样,但好歹是新衣服,穿出去不至于太寒酸,连与人家对话的权利都没有。 另外,她又给宝儿和爹娘各订了一件。 宝儿见要做新衣服,高兴得啥样的,好好地配合着,让裁缝给他量尺雨。 那做衣服的裁缝是个老实的中年人,见一个寒酸女子居然要一下子做出几件衣服,心里疑惑,不过也没多想,心想只要她给钱就成,管她钱是从哪里拿来的呢。少管闲事少出事,他一向就是这样的原则。 最后一算钱,几套衣服要了陈洛儿三两银子,手上卖的二十两银子,便只剩下十六两了。 罢了,不买东西了,不然的话,今天这钱都要这街上用完了。 给了银子,约定好了取衣服的日子,陈洛儿带着弟弟走出了裁缝铺。 走到街上,陈洛儿便注意地盯,看哪个地方有人卖糖葫芦。 果然,在街角的地方,有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儿正在卖糖葫芦,糖葫芦红艳艳的,糖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让人心动的光,宝儿一见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陈洛儿一见弟弟的馋样,心里有一些发酸。若不是家穷,这点糖葫芦算什么呀。 “走,姐姐带宝儿买糖葫芦去。”陈洛儿牵着弟弟的手,分开人群,往那老头儿处走去。 卖鸡蛋卖了十文银子,除了买糖葫芦,还要买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回去。陈洛儿算计着,决计不再用那怀里藏着的十六两银子了。 糖葫芦一文钱一个,倒还便宜,陈洛儿买了两根给宝儿。宝儿一拿在手上,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长得有些胖乎乎的脸上满是幸福的光芒,眼睛亮闪闪的,他可从来没有这么痛快地吃过糖葫芦的啊! 姐姐现在变得越来越好了,不但带他吃鱼补充营养,还给他买他最想吃的糖葫芦呢。宝儿沉浸在简单又浓烈的幸福里面。 “来,姐姐,你也吃一个。”宝儿很懂事,自己吃着好吃,抬起头来看姐姐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于是赶紧拿着糖葫芦要给姐姐喂一个。 陈洛儿不太喜欢吃这东西,自己吃了一个,宝儿便少一个,于是摇摇头说不想吃,让宝儿一个人吃好了。 宝儿疑惑,非得要姐姐舔一下,说甜得很呢。陈洛儿照做了,宝儿脸上笑开了花。 姐弟俩又去买了一些盐巴和酱油醋之类的调料,然后全部装在了盛鸡蛋的布包里,出了小小的土墙城门,往外走去。 一同来的村人,有人已经走了,还有一两个仍在卖带来的东西。陈洛儿和他们说好,先到城外的必经之路等他们,等他们一会儿散了场后再一起回陈家沟去。这一路有些远,一定要有同路的人才能走的。 到了城外,在回村子的必经之路边上,陈洛儿和弟弟找了一个石头坐下来歇脚等人。 正午已过,宝儿肚子本来早饿得咕咕叫了,现在手上有了心爱的糖葫芦吃了,便不觉得饿了,坐在石头上痛快地享受着。 吃了一会儿,宝儿跟陈洛儿说他想上茅房一下,陈洛儿向四周看了一下,然后看见了不远处有一家人,房子的侧面有一间猪圈,猪圈紧挨着的,便是茅房一样的草棚子。 “来,糖葫芦姐帮你拿着,你快去上,就那边。”陈洛儿接过宝儿还没有吃完的糖葫芦,帮他拿着,给他指了指茅房的位置。宝儿一趟子往那边跑了过去。 路上时时有几个行人走过,陈洛儿一边看着弟弟上茅房的方向,一边看着城里面出来的人,可不能将同村的人晃掉了,不然回家的时候,就只得姐弟俩一起回去了。 等了好大一会儿,宝儿都没有过来,路上来往的行人里,同村的人也没有出现。陈洛儿渐渐有些焦急了。她站了起来,将东西拿在手上,然后往宝儿刚才去的方向走去。他不过说撒尿而已,怎么会要这么久的时间呢? 陈洛儿有些不祥的预感了。 走到那草棚子那里,叫了一声宝儿,没有回音,心里咯噔一下,便又放大了些声音叫了起来: “宝儿,你在哪里?” 突然,陈洛儿听到了宝儿变调的声音: “姐姐,我在这里,快救我——” 陈洛儿循着那声音走去,终于,在一间房子的转角处看到了宝儿,不过宝儿正被一个黑衣人捂着嘴巴,一把明晃晃的刀横在宝儿的面前。 “姐姐,救我——”宝儿泪光闪闪,绝望地朝着陈洛儿喊道,那声音经过手缝里露出来,听着格外的让人心惊! 第四十五章 舍钱救弟 “姐姐,救我——”,见陈洛儿突然出现了,陈宝儿惊恐万状的眼里里露出了渴求的光芒来。现在,只能靠姐姐救他了。 眼前出现的一幕让陈洛儿有些发懵。 事情的发展,太过大起大落。刚才姐弟俩都还在兴高采烈地做新衣服买糖葫芦啥的,不过去上了个厕所,便遇上了歹人要人性命! 性命,不,宝儿的性命于陈洛儿和这个不幸的家庭来说,那是最最重要的东西,要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换来宝儿的性命! “你,你要干什么?放下我弟弟!”陈洛儿短暂的发懵过后,情急之下便是让对方放了她弟弟。陈洛儿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伤害她的弟弟,一看她和弟弟的穿着打扮,便知道他们俩是真正的穷人,身上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捞的,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抢的。 难道,难道他刚才看见了自己在那洪升药铺里卖了山参,换了二十两银子?又或者,他刚才无意中看到了她在裁缝铺里做了几身新衣裳?便跟了过来,等待时机要抢他们俩的银子? 不然,他为何要为难宝儿,宝儿不过一个小孩子,身上啥都没有啊! 陈洛儿的心直往下沉,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 对方穿着黑衣,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头上戴着一个黑帽子,眼睛里射出狠毒的光来,一看就存心不想这姐弟俩看到他的长相,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快点,将你怀里的银子交出来,不交出来的话,今天你的弟弟就休想活命了!”对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将刀逼在宝儿的脖子上,一点儿也不像是做样子,而且这人一看就是相当了解姐弟俩人的,知道手里掌控的男孩子是眼前女孩子的弟弟。 宝儿被那人捂住了嘴巴,叫不出来,又不敢叫,只眼泪汪汪的看着姐姐,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陈洛儿的身上了。 陈洛儿一的,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这黑衣人的真正目的是要劫财的,如果钱拿不到手,暂时是不会要了宝儿的命的。 想到这里,心里放松了一点,又往前走了几步,被那黑衣人喝住,不让再往前走了。 “好汉,我们不过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卖鸡蛋卖了一点钱,哪里有什么银子?”想到那好不容易得来的银子要被人抢去,陈洛儿很不甘心。 “少废话!哼,你骗谁?你身上还有十六两银子,你再装可怜的话,我就一刀要了你弟弟的命!”手着,那刀刃又往宝儿的脖子上使了点儿劲,宝儿惊恐地大叫直来,陈洛儿一见,知道今天遇上狠角色了,不给钱的话,弟弟宝儿的命有可能真是难保了。 比起宝儿的命来说,这十六两银子一根毛都算不上,只是一些不甘心罢了,他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连自己现在还剩下了多少银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他是谁? 但是眼前不是陈洛儿猜测对方是谁的时候,这时候,是尽快将宝儿救出来再说! 陈洛儿咬咬牙,对那人说道: “好汉饶命,只要你放了我弟弟,银子我可以给你。”他知道得这么清楚,看来也是骗不过他的。他手上有最重要的人质,陈洛儿狠不过他,只得弃了银子救得弟弟的性命了。 黑衣人笑了笑,有些放松,说:“这还差不多嘛,还算识相。赶紧的,将银子乖乖地全部拿出来放到地上,然后我才放人。” “万一我给了银子你不放人怎么办?你先放人。”陈洛儿力争,丢了银子是小事,别丢了银子弟弟的命也休了,那她是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黑衣人笑道: “想不到你一个女子,竟有如此胆识,还跟我谈起什么条件来了。明说吧,今天爷就是劫你财的,只要银子不要人命,乖乖地将银子拿出来,我即刻放人,不然的话,惹得爷恼了,先杀了人再抢了你的银子,随便将你上了,你也只有干嚎的份!” 说完,将刀又往宝儿的脖子上紧了紧,宝儿痛得哇哇大哭,被他捂着嘴,哭声从指缝里传出来,听得陈洛儿的心直滴血。 “好好,好汉别伤害我弟弟,我马上拿,马上拿!” 陈洛儿眼睛四处看了一下,这是一个小巷子里,根本没有人来的迹象,况且,就是来了人了,见此情景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处理,对方那身蒙面利刃打扮,谁见了不害怕? 这世道,乱着呢,一个蒙了面的人将人杀了又抢了银子啥的,他完全干得出来,没有人证物证,自己和弟弟又不是了不得的人物,杀了就杀了,没有谁会费尽心思来认真查办案件的。 再者,就是真要查,这些人肯定有钱,到时候使些银子与那查案的县官,怕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总之一句话,没有谁会在乎两个穷苦孩子的命的。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了。当自己没有足够强大的时候,除了忍气吞声,真的还没有什么法子,尤其是现在刀已经架在了弟弟脖子上的关键时候。 陈洛儿将藏在衣服里的银子全部拿了出来,十六两,一两不少地拿了出来,乖乖地放到了地上,然后摊开双手,对黑衣人说: “好汉,看到了吧,十六两银子,我是一两不剩的全部拿了出来,好汉放了我弟弟,让我们走,我保证不会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的。”陈洛儿尽量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气愤。 “嘿嘿,你还算是懂事。小妮子,真是看不出来,不哭不闹不反抗,爷真是小看了你。”黑衣人放松了下来,得意洋洋。的确,眼前的这姐弟俩,哪里是他一个拿了刀的壮汉的对手? 他见银子拿了出来,便放开了陈宝儿,一把将陈宝儿推到了陈洛儿的身边,陈洛儿紧紧将宝儿抱住,瞪着眼前的黑衣人。 因为她突然反应过来了,这人的声音好生熟悉,她曾听到过,今天早上,她记得自己在那洪升药铺里的时候,曾听到过这个声音的,对,虽然他蒙着面,但是他一定就是那李掌柜的伙计,壮实的伙计! “看什么看?想找死是不是?” 黑衣人将那些银子全部捡了起来,放好,然后见陈洛儿在看着他,他便大声喝斥道。 “好汉,我们可以走了吗?”陈洛儿咬着牙,控制住情绪问道。 “当然可以走了,哦,别想着去报什么官哈,像你们这样的打扮,这样的穷酸样,便是连官老爷都见不着的,别瞎费心思了。” 陈洛儿说: “好汉放心,我们不会报官的。”说完,搀着宝儿转身往那大路上走。 宝儿在她的怀里瑟瑟发抖,低声地哭泣,她将宝儿紧紧地抱着,沉着脸,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李掌柜,你等着,今天你吃了我的钱,有一天,我会让你十倍百倍千倍地吐出来的!” 陈洛儿狠狠地想道。 第四十六章 善意谎言 陈洛儿搀着瑟瑟发抖的弟弟走到大路边,回到刚才俩人坐着的地方,坐下,继续等村子里同路回去的人。 “姐姐,我好怕,那人好凶……”宝儿还惊魂未定,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四处地看着,生怕那黑衣人再追过来。 宝儿这生活在间的纯朴的小孩子,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以前在村子里生活的时候,都是相互照应着,有小伙伴一起玩着,如此惊险的场面,宝儿是第一次碰到,现在那黑衣人虽然走了,但是心里的阴影却一时半会儿消散不了。唯有姐姐的手儿拉着他的手儿,他才感觉到一点点的安全感。 陈洛儿也警觉地四处看看,渐渐放下心来,按捺住内心里极大的痛楚,安慰弟弟说: “宝儿别怕,他不会再来了,他要的是咱的银子,银子已经全部给了他了,他早拿了银子到主子那里去回命去了。况且,这是大路上,人来人往的,他不会这么大胆地来抢了。况且我们身上,真是没有什么可抢的了。” 陈洛儿将要奔流而下的眼泪活生生地压回去了。她如果垮掉了,宝儿还能依靠谁啊,毕竟,他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 “姐姐,他咋知道我们身上带了银子的啊?”宝儿回过一点神来,忍不住问道。 陈洛儿一边看着大路上的行人,看村子里的人出来没有,一边慢慢将实话告诉给了宝儿: “这事一定是药铺子里的李掌柜差他的手下干的。我们出来后,他便追了出来,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后来,瞅准时机,劫持了你,逼迫我将手里的银子拿出来。因为知道我们身上有银子的,就是李掌柜那里了,而且那人身着黑衣,正是他店子里的伙计的衣服。看来,这个李掌柜真是黑心之极,竟活生生地将爹冒了风险去采回来的山参全部据为了已有。” “山参是爹爹采的啊。”宝儿疑惑了,他从来没有听家里人说过。 陈洛儿咽口唾沫,心疼地看了看宝儿,说道:“当时看你小,害怕你心里装不住事情,说了出去,爹娘让不给你说,等到卖了钱以后再说的。对不起,宝儿,我们不是有意要瞒你的,不过是世上不怀好意的人太多了而已……” “姐姐,你得相信我才行。你嘱咐的事情宝儿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宝儿泪光闪闪,看得陈洛儿心里发疼。 “好,以后以事一定给宝儿说,姐姐和爹娘这样做,不过是怕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受到了伤害……” “我不怕……”陈宝儿的声音有点儿小。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刚才发生抢劫的地方,眼睛里有光芒暗淡了下来。 等了一阵,终于有同村的人从城门里走了出来,陈洛儿赶紧收拾好东西,拉着宝儿的手,迎了上去。 “刚才发生的事情,可什么都不要跟别人说,你只沉默便是了。”陈洛儿提醒弟弟道。 路上,果然有人看到了陈宝儿的眼睛不对头,分明是哭过的一样,便问他怎么了。 陈洛儿苦笑着回答:“哎,不是卖了鸡蛋得了十文钱的嘛,买了糖葫芦给他吃,不料吃了点儿掉在了地上,粘了灰,我不让他捡了,他便耍起了赖,竟哭了起来……” “哈哈哈……宝儿真馋……”人们大笑起来,再不问为什么了。 一路村人们说说笑笑,陈洛儿和陈宝儿姐弟俩都不怎么再说话。回到家里时,已经掌灯时分。 走到房子外面,老远就看见陈二和杨氏站在路头的树底下,眼巴巴地看着姐弟俩回来的方向。 一见到他俩的身蚊,杨氏忍不住叫了起来: “洛儿,宝儿,你们俩可回来了——”陈宝儿见到了爹娘,绷了一下午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几步跑到了娘的面前,抱住杨氏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是咋啦?”杨氏和陈二吓得不轻,连忙问道。但是宝儿却一句话都不肯说,只是放松地哭,刚才在路上,可是将他憋坏了。 陈洛儿走上前来,强装笑脸: “爹、娘,没事买的糖葫芦掉了一块在地上,他不高兴了。” 一听是这事,杨氏笑了:“傻宝儿,一块糖葫芦而已嘛,掉了就掉了,下次娘一定再给你买,你俩只要都回来了,娘便高兴了!” 说着,一家人回到了屋子里。陈洛儿回房去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好。 晚饭已经做好了,简单的饭菜,杨氏煮了几个红薯放在一边,见宝儿一坐到桌子面前,便拿了给他吃:“儿啦,走了这么久的路,一定早饿了,来,吃些垫垫。” 宝儿无精打采地拿了红薯在手上,撕了皮,一点点往嘴巴里喂。他今天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呢。 陈洛儿知道父母都在想着什么事情,大家吃饭的时候,不便说这些极不愉快的事情,于是强装着,一副等着弟弟吃完饭再说的样子。 一顿饭吃得杨氏和陈二心里七上八下。按理说这卖了山参,好歹都会有一笔钱的,怎么女儿的脸上不大对劲的啊?虽然也在笑着,但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脸上有些僵着呢。 好不容易吃完了,宝儿也跑了出去,然后杨氏叫住了要走的陈洛儿,问她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洛儿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了,便心一横,坐下来,和父母坐在一起,将今天上街发生的事情讲得一清二楚,听得陈二和杨氏心惊肉跳的。 最后,陈二叹息道: “哎,原想着卖了山参,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一点儿,甚至还想着搬到外面去住,现在啥都没有了,又回到了从前,咱家的命咋总是这么苦呢?一起还没完,又来一起,老天爷还让不让咱过日子啊!” 李二说完,一个大男人也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他爹,你也别伤心了,啥钱不钱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孩子们都平安回来了,如果咱的宝儿有啥闪失的话,我也就不活了……那山参本就不是咱家里的东西,卖了钱,也得失去,我们啊,是没有富贵的命呢。” 一席话说得凄凄惨惨,听得陈洛儿心里乱七八糟。 “爹,娘,对不起,都是洛儿无能,才将这事办砸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以后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陈洛儿想到了砚台,她觉得那里面一定有生机,生活要改变的话,就得全靠它了! “哎,洛儿,娘啥都不指望,就指着你和宝儿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的,这日子能够过下去,我们都习惯了,你别太自责,怪不到你的。” 陈洛儿听了,觉得娘真是太善良了,可惜,没有能力的善良又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哟? 正想着,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 “洛儿,你可回来了!” 回头一看,是陈小青到家里来了。陈洛儿的头皮一下子发起麻来,犹豫着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小青动情 “洛儿,今天我找了你几次哎,你娘说你到镇上去了,现在可是回来了!” 陈小青满面红光,完全没有注意到陈洛儿脸上的不对劲,俩人边往洛儿的房间里走,陈小青一边自顾自地说着话,情绪挺高的。 “哦,就是,早上吃了早饭就过去了,来,小青,进来坐吧。”陈洛儿打开了房门。见房间里面没有火,冰冷无比的感觉,自己心情也不太好,便问小青家里生火没有。 小青说生了火,一下午都没有往哪里去,就呆在自己的闺房里绣花做鞋呢。 “那不如到你家里去吧,我不想生火了。”陈洛儿今天心情不好,委实不想再劳顿,但是小青的事情因自己而起,无论如何还是要打起精神去解决的。 她虽然不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怎么样的事情,但是一看小青掩饰不住的兴奋,便知道一定是好事情。 这也好,只要小青喜欢就好。总算是黑暗日子里的一点亮色了。 陈洛儿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不然的话,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的。 姐妹俩说说笑笑地往陈小青的家里走去。见过了小青爹娘,打了声招呼,便进了小青的闺房,将门关上,坐到了火边,开始说起话来。 “洛儿,今天到镇子上去,见着什么好玩的事情没有?”小青很少到镇上去赶集的。 陈洛儿一起起今天的遭遇,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小青,那集市上也没甚好看的,不过是来来往往的人,卖了十来个鸡蛋,买了些生活用品罢了。” “不会吧,就没见着一个好看的小生?”小青的眼睛里闪着光芒,不放过陈洛儿。似乎是一夜之间,她便通晓了男女之事,一下子将话题转移到了男女上来了。 陈洛儿扯了扯嘴角,说道: “哪里有什么好看的男子?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罢了,小青,别问我了,说说你昨天晚上碰见什么人没有?今天一天都没有功夫来问你呢。” “洛儿,你真的做了那样的一个梦,没有骗我?”陈小青的脸一下子红了,歪着脑袋问陈洛儿。 “嗯,这个……那是当然,我哪里骗过你?”陈洛儿斟酌着。 “嗯,洛儿,你不是外人,我啥都告诉你,我昨天晚上经过那里的时候,真的见着了一个人,一个你梦里曾经梦见过的人呢!你说奇不奇?”小青满脸喜悦和诧异。 “哦,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才不相信呢!”陈洛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小青,一副极有兴趣的样子。小青这时候有强烈的表达欲望,想找人说话分享甜蜜,如果自己情绪不高的话,小青会不舒服的。陈洛儿尽量配合,一定要让朋友小青快活。 “我开始也不相信,不过当我走到那黄桷树下的时候,真的就听见了一个声音在叫我,我转过头,果然看到了一个男子……”陈小青完全沉浸到了那天晚上的情景里去了。 今天一整天,她都还不能自拔,她做了天大的事情,一定得找好朋友说叨说叨,不然,她的心里放不下,她认定了那男子,想从好朋友这里得到肯定和认同,好让自己更加坚定信念。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陈洛儿,跟她详细说说昨天晚上的事情。 陈小青说到紧要处,便羞怯起来,不知道怎么再说下去,陈洛儿每每都鼓励她,引导她,最后,她总算是将昨晚的事情说得八九不离十了。 “你爱上他了?”陈洛儿直截了当。 “啊……不,但是也算是吧,我不知道爱是什么,但就是心里想他,全是他的影子……”小青的头低得更低了,手里绞着一个帕子,脸红得像天边的云霞。 多幸福的人儿啦!陈洛儿眼见着,不由心里感叹道。 “他说没说过要来找你?嗯,或者,说是来娶你啥的?”陈洛儿也想知道那个黄大奎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说了,他一直说,回家后,便马上找媒婆来提亲的。我相认他……” “哦,还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陈洛儿说道,“你也是,胆子真是够大,万一他不过是一个浮浪子弟,和你……那啥了之后便一走了之,你可怎么办?”陈洛儿想起来,又觉得有些后怕,毕竟这是古代,是将贞操啥的看得比命还重的古代呢。 陈小青抬起头来,抿抿嘴,眼睛里射出坚毅的目光来: “如果他要抛弃我的话,我就去找他,我会和他一起死去……他当时说得那样得好,如果全是假话,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让人相信?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去算了。” “哟,真看不出来,平常温柔无比的小青居然也有这样的脾气。”陈洛儿笑了笑,心想小青挺可爱的。 “洛儿,谁不想遇上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儿啊,我从来没有和任何男子有过肌肤之亲,只那天晚上,如梦幻般地碰上了,我便许下了一切,我的人,我的身子,便全是他的了。”说话间,眼睛里水汪汪的。陈小青是动了真情的了。 “他可曾说过是哪里人?如果不来的话,你到哪里去找他?”陈洛儿心想俩人不可能完全没有这方面的交流吧。 “他没说是哪里人,但是应该不会太远吧,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跑到我们这村子来?说不定是哪家的亲戚,看到了我……”陈小青自己安慰道。说起来,她现在心里也有一些打鼓呢,一个连姓名都不曾报上的男子,她居然就与别人发生了关系…… 她咬了咬嘴唇,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 “你现在天天都在家里等着他,等着他过来提亲?” “是啊,不然我怎么样?到处去找他,哪里找得到?只感觉到,他说话是算话的,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相信他,一万个地相信他。”陈小青看着窗外,信心百倍又充满期待。 一见这样子,陈洛儿知道,自己是千万不能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给陈小青了。要是她现在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不过是人家陈洛儿的替身,她哪里会受得了?姐妹感情没有了不说,说不定还会走上极端,干出什么傻事情来呢。 看样子,得赶紧找到那黄大奎的姑姑黄婶子,将实情告诉给她,让她和自己的侄儿好好说说,将这事风平浪静地处理过去。至于自己的养母那里,只得欺骗了。她要是知道了真相,还不得气死啊!那样好的小生,居然被自己的傻女儿给让给别人了! 陈洛儿觉得压力好大好大的赶脚。 第四十八章 新砚初试 从小青家里出来,夜已经很深了,父母和弟弟都已睡着,便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陈洛儿心里有事,哪里睡得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委实太多,太乱,太杂,现在没有哪一样是搞清爽了的。千头万绪,也只能等天亮以后再去处理了。不过砚台的事情一刻都不能耽误。 从洪升药铺李掌柜那里买回来的笔墨和纸,都拿回来了,现在,无论如何得去空间试一试,看这砚台的效果怎么样了。 陈洛儿暂时抛开一切杂念,拿着那些用具,迅速进了玉蝉空间里,到了工作室一看,放在桌子上的雕好的砚台还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一种幽幽的暗光来,看起来很有质感和灵气。 陈洛儿走上前去,坐下,将那砚拿在手上,抚摸了一阵,简直爱不释手,脸上也不由漾起笑意来。这东西,没有哪一个文人骚客不喜欢的! 陈洛儿瞬间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抬起头来,无意中又看到那一把上次被俩陌生男子赠送的扇子,轻轻打开,一股清香隐约扑来,散在空气里,让人心旷神怡。陈洛儿神思着,画这画的人如果用上她制作的砚台,那会是一件多么美好的雅事啊,砚人合人,相得益彰,妙不可言! 赏玩了一阵子,陈洛儿轻合上扇子,放到一边,接着拿出墨锭来,准备开始研墨,试那砚台了。 砚台具有贮水不涸的功能,这个她已经早试过了,她将里面的水用软布轻轻擦干,轻哈上一口气,只见那砚堂里便有了一层细细的水珠儿,将那事先用水润过的墨锭拿在手上绕着砚堂轻轻旋转,一会儿砚堂里便有了淡黑的墨汁。 哈哈,传说中的“哈气成墨”这砚台果真是有的,真是太好了! 陈洛儿停了下来,好好地欣赏了一阵,又加了一些水进去,继续小心翼翼地研墨,随着墨色的加深,逐渐地开始加起力来。待墨研得刚好的时候,陈洛儿停了下来,将墨锭放到了砚的旁边,开始准备纸和润笔。 那桌子上为工作需要原本就铺有毡子,现在用来写字再好不过。陈洛儿字写得虽然还没有到书法家的程度,但是因天天和砚台打交道,还是知道一些寻常的逆锋起笔,回锋和中锋运笔之类的规矩。 那李掌柜卖给她的笔是一枝用过了的有些秃的笔,不太好用,但是蘸了这新砚台磨的墨写字,却是滑不拒墨、涩不滞笔,十分好用! 闻着淡淡的墨香,看着纸上自己写的几个“风清月明”的大字,陈洛儿知道了,自己找到了做上等砚台的好石料,做出来的砚台好用之极,如果推广的话,一定会受到文人墨客的喜欢和推崇的!像那李掌柜的砚台,在她的眼里并不怎么样,却花了五两银子,自己的这方砚,无论如何得卖十两银子以上了! 卖山参的钱被那李掌柜给污掉了,以后一定小心,卖砚台的钱可千万不能再被小人恶人给污掉!还好有这空间,卖来的钱可以存在这空间里呢。 白天里遇到的烦心事带来的不快,在这淡淡的墨香里被冲淡了,陈洛儿的脸上,重新绽放出了由衷的笑意来。 心情高兴,一时兴起,陈洛儿不由又拿起笔胡乱写了几首原来背过的古诗,享受一下砚台带给自己极大的快乐!说实话,现在如果谁想要买的话,她还有些不想卖的呢!这砚台,收藏着,天天看看,真是一种极大的享受。 写完了一张纸,陈洛儿舍不得再用那剩余的几张纸了。以后还得用,得省着用才行。 于是,到外面的流水里将笔和砚台洗干净,然后拿回屋子,用软布将上面的水擦干,又用扇子将水气全部扇干,再往砚堂里注入清水,这才罢休。 再好的砚台,也得会保养才行,不然,留存蓄墨在里面,墨干燥龟裂后就会损伤砚面的。制砚专家陈洛儿深知这一点。 夜已深,但是陈洛儿还是没有睡意,拿起旁边的片状石头,用自己原来的方法,目不转睛地盯着,然后上面就幻化出一些美丽的图案来。她选中了一块,因为这一块如果做出来的话,实在太美了! 外面是看不出来里面的花纹的,但是陈洛儿却看得到!这块砚台如果做出来的话,右下边是一个青绿色的椭圆的砚堂,里面有一圈一圈的仿佛水纹一样的东西。圈纹有淡黄色的,有深绿色的,衬着青绿色的砚堂,奇妙之极! 砚堂旁边被层峦叠嶂包围,那些如画中一样的石头,好像被斧子劈过一样,分明又紧凑,很有画面感,山石中间,还夹杂有一些枯树和简单的房屋,一看就像山水画一样。最奇的是那褚石一样颜色的层峦叠嶂中间,有几汪青绿色的砚石,处理出来,好像万山中的神奇湖泊一样悦目和养眼,让人欲罢不能,爱到心里去! 陈洛儿一见这块砚石被设计出来的惊艳样子,控制不住,开始拿起铅笔画起了图样来。 这样的一方砚台,如果被雕了出来,再配上一个好的匣子包装起来,叫多高的价钱都会有人要的! 激情加上巧手,陈洛儿简直就停不下来。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她下定了一个决心,如果这村子里实在呆不下去了,没有前途了,她会马上走的,走到外面的大千世界里去,和宝儿一起,将雕刻砚台这门技艺发扬光大,让自己的特异和心灵手巧为自己挣来大笔的银子,然后接了养父母出去,让他们享福! 不过,如果要靠这砚台发家的话,还要多找一些砚石存着,没有材料,哪里有好砚台?这几日一定得再到那鱼洞河里去一趟,将那里面能够收集的石材全部收集起来,这样,心里才不会慌,才会有条不紊地做她的砚台生意呢! 不觉的,她终于困倦了起来,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然后起身出了空间,躺到床上就睡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饭,便往黄婶子家里去了,她不能再等了,等到那黄大奎将媒人差来上门提亲的话,事情就全部晚了,会坏事的,她得提早给黄大奎姑姑将事情说清楚,至于怎么处理后面的事情,她相信他们有能力处理的。 “洛儿,你上哪里去?”杨氏见女儿一吃完饭便走出去,急慌慌的,便追出来问道。 “娘,我去找小青有点事情——一会儿就回来!”陈洛儿不得已又只有撒起谎来。 没办法啊,谁让自己做事总是有些冲动,顾头不顾腚的呢!陈洛儿摇摇头,对自己毫无办法。 第四十九章 实话实说 陈洛儿一路心事重重,不觉就到了黄大奎的姑姑黄氏家里,正巧碰到黄氏在小院子里晾青菜。 一见陈洛儿来了,还不等陈洛儿先开口,黄氏先热情地笑开了: “哟,这是哪阵风啊,把我们的洛儿给吹来了——”说罢,拍拍手上的尘土,然后殷勤地走上前来,拉了陈洛儿的手,又放下不好意思地说,“洛儿可别嫌弃你黄婶子啊,我正在晾青菜,准备晾干了切了做盐菜吃,这手上有土星儿,没脏着咱洛儿的手吧,哈哈哈……” 黄氏是一个乐观而爽朗的人,见了侄儿未来的媳妇儿,格外地亲切,心里乐得开了花,脸上笑容满面,生怕怠慢了洛儿,以后被人家小两口儿说亏欠呢。 陈洛儿知道黄氏误解了她的来意了,不觉有些微微的尴尬,忙看了一眼小院子里树上挂着的青菜叶子,夸赞道: “黄婶子,你做盐菜的手艺可是咱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呢,娘也正准备做盐菜,你空了教教她吧。” 黄氏一听,脸上笑开了花:“哎哟,瞧洛儿多会说话啊,一番话说得黄婶子的心里乐滋滋的呢!洛儿可真是客气,你娘的手艺也是数得上的好,在黄婶子面前就不要太客气了哈……哦,最近不是刚杀了猪嘛,正准备腌了熏了以后给你家里提两块去呢……” 陈洛儿一听,忙先谢了,然后又低下了头,真诚地说:“黄婶子,你对洛儿一家人这么好,洛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些情,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还清楚呢……” 这话一出,黄氏可不乐意了: “洛儿,这有啥啊,两块肉而已,以前咱就是亲戚了,还计较这些干啥呢?你说是吧,到时候,定是你家今天请了我们,我们明天又回请你们家的,到现在了,你还这样说,真是……哈哈哈……”黄氏的脸上露出富有深意的笑意来。 陈洛儿一看黄婶子的笑脸和眼神,便知道她是在想什么了。在黄婶子的心里,过上一段时间陈洛儿和黄大奎成了亲,俩家不就变成了亲戚吗?亲戚之间哪里还能这样客气呢? 陈洛儿的脸一下子红了,一想到自己将事情设计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觉心里又一急,然后又白了,动动嘴皮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陈洛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黄氏以为她害羞了,也不好再逗乐于她,便让陈洛儿等着,自己进了屋子,拿了自己的针线篮子出来,向陈洛儿热情地请教: “洛儿,你帮我看一看,这一件枕头上绣什么花最好?用哪些线,用什么针法才好看?” 一看到这些,陈洛儿的头都大了,针线活儿可不是她的强项啊!她原本就一直不太喜欢,现在重生了,更是不可能喜欢的,她喜欢的是雕刻砚台,与眼前的针线是两码事情呢! “黄婶子,这你可就难为我了,你也是知道的,在村子里,我的手艺可能是最差的吧……你问我这些,我知道倒也罢了,但真的是不知道,要问的话,问小青一定没有问题……” 黄氏有些吃惊,前儿不是刚看到陈洛儿送香包给黄大奎了吗?那颜色,那针脚,那样式,真是没得说!可眼前,陈洛儿为什么又这般推三阻四的呢? “|洛儿,你以前针线活儿不行这我是知道的,但是你现在不是进展多了嘛,那天,你送给大奎的香包,我见了,觉得那手艺一点儿也不输给小青了……”黄婶子嘴快,一下子将香包的事情说出来了。 “啥?我送香包给黄大奎?”陈洛儿大吃一惊,脑袋里转了转,心想没这事啊!我们俩是连一个照面都没有打呢,更不说送那定情之物香包啥的了。 “哟,洛儿,黄婶子知道你害羞,但你在黄婶子面前就不要说假话了嘛,我看了,绣得很好,而且大奎好喜欢的样子,说不定,再过两天他爹娘就差媒人过来提亲了!” 一听这话,陈洛儿脑瓜子急速地运转了几下,最后恍然大悟,哦,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小青和黄大奎相会那天晚上,将这个香包送与了大奎,而大奎和黄婶子都还以为这香包是她陈洛儿送的呢! 陈洛儿想说什么,却一句话说不出来,挤眉弄眼,脸上表情瞬息万变,看得黄婶子都迷惑起来,不知道这个往常温婉的陈洛儿现在演的是哪一出! 眼见误会已经这样深了,陈洛儿知道不能再瞒下去了,其中的当事人,必须得有一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然,到时候肯定会乱作一团的。 现在事情已经是一团乱麻,要斩断这团乱麻,或者将这团乱麻重新理清的人,非眼前的黄婶子不可了。事情因她而起,她是长辈,又比较通情达礼好交流,让她来理清这团乱麻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事情出了,逃避始终不是办法,唯有应对才能真正彻底地解决,好在自己是一片好心,相信他们就是恨自己,也不会恨得太离谱,马上承认,兴许还能来得及呢。 陈洛儿定下心来,决定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走样地说给黄婶子听。 “黄婶,你有空不?我想给你说件事情。”陈洛儿大方地看着黄氏。 黄氏将手里的青菜晾到了院旁的树枝上,然后拍拍手,又拍拍身上的灰尘,看着陈洛儿说: “洛儿,你一来我就知道你有事找我,平常你可不怎么到我家里来的,说吧,有什么事情。黄婶现在没什么事,菜早晾一会儿晚晾一会儿没有什么影响的。” 说着,拿了两个板凳过来,俩人坐下,耐心地看着陈洛儿,倒看她说出什么事情来。 陈洛儿咬咬牙,横下心来,开始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出来。怎么样不可能与黄大奎在一起,怎么样说服小青让她去跟黄大奎约会,俩人现在可能怎么样了,希望黄婶子将事情的真相说给黄大奎,让他找父母去陈小青家提亲,这样不至于小青太难做人之类的,说得诚恳之极。 黄婶子开始面色还平静,听到后面,越听越离谱,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她几乎张大了嘴巴再也合不上,敢情她在这世上活了这把年纪了,还从来没有听过这样荒唐的事情呢!而且这件荒唐的事情还是看起来不多言不多语的陈洛儿一手做出来的! “洛儿,你没瞒编着哄你黄婶子开心吧!”她还是不相信。 陈洛儿几乎都有些被黄氏的神色给吓住了,便事已至此,她除了说老实话外,真还没有了别的办法。于是,她狠狠地点点头: “黄婶子,我刚才的话句句属实,这事现在是大事,我可不敢开玩笑了。不然,小青绣的香包怎么会到了黄大奎的手上?而且小青已经找了我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她都说与我听了,我不会骗黄婶子的。今天斗胆给黄婶子说这事,不过是觉得大奎哥和小青真的是挺般配的一对,俩人现在已经私定终身,如果能够在一起的话,倒是一件美事,如果黄婶子不从中周全的话,我怕要变成祸害,害了人的命!” 陈洛儿横下了心,将事情说得严重些。 黄氏一听,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憋出一句来: “陈洛儿,敢情你做的好事现在逼迫我去解决啊!敢情出了事还是我的罪过了啊!陈洛儿,你还是原来的你吗?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要知道,你可还只是个小姑娘的啊!” 黄氏的所有世界观在这个早上,被这个叫陈洛儿的女子完全地颠覆了,让她连一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黄婶子,我是相信你才来讲与你听的,我不过是小孩子,做错了事情在所难免,你可不一样了,这事因你而起,如果小青真出了什么事情,你在这村子里也是不好呆的了……”陈洛儿撂下了两句狠话。 没办法,非常之时还得用非常之法啊!病重还得下猛药,现在病重,喝点冲剂开水之类的自然不起作用的,她得狠着心给黄氏下猛药呢! 第五十章 激怒黄氏 “洛儿,陈洛儿,你居然怪上我来了!我好心好意给你介绍男朋友还错了吗?” 黄氏一下子站了起来,跺了一下脚,简直有些气急败坏了,不,是真的气急败坏了! 黄氏平常也是一个厉害角色,虽然看起来和蔼可亲,好说话的样子,但是真有村子里有谁惹了她,她也是会马上火冒三丈的。火气一上来,她连陈洛儿的姓也叫上了,这一叫,俩人的距离一下子疏远了不少。 事已至此,陈洛儿横下心将责任往黄氏身上推,好让她去处理这事,目前,陈洛儿觉得自己是不好再出面的了。解铃还需系铃人,黄氏虽然脾气上来了,但是她做事还是靠谱,这事推她身上去没错。发火归发火,火发过了,还是会去处理事情的。陈洛儿知道这种脾气火爆的人的性格,倒是那种温吞水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让人惊诧莫名的事情来。 “黄婶子,不是我怪你,你别生气嘛。”黄氏一发火,陈洛儿倒不急了,她无事似的笑了笑,继续往下说自己的“歪理邪说”。 “你想想看,你侄儿是你自己介绍的,并没有问过我的意思,我偷偷地见到了他的样子,但是我觉得我们不可能成为一家人。你介绍他给我,无非是觉得我长得还可以,但是我不喜欢,觉得他跟小青倒是挺般配的,所以让他俩见了面。你也看到了,他们见了面互相都有好感,俩人成亲再合适不过,我这是做好事呢。不然,你侄儿接了人家的定情之物,又不娶人家小青,让小青以后怎么过日子?小青那么好的姑娘,如果因此事而跳了河抹了脖子啥的,黄婶子你哪里还睡得着觉?” 陈洛儿这番话是原来的寡言的陈洛儿永远都说不出来的,不但振振有词,而且还一气呵成,黑的一下子被她说成了白的,不但如此,她现在还由一个捣蛋鬼一下子成了一个大好人,做了一件大好事,别人都应该来感恩戴德的架势呢。 黄氏彻底被陈洛儿的这番话给搞疯了,她脸红一阵青一阵,终于狠狠地说出几毒辣的话来: “陈洛儿,我看啊,照你这样子,你这辈子都休想嫁出去!” 这话可真是够狠的了! 古代的女孩子,人生最重大的任务便是长大成人后找一个可意的男人嫁了,嫁得好,下辈子便是享福;嫁得不好,便是悲惨一生。当然,最痛苦的,最不堪的,最让父母和自己着急上火的却是嫁不出去,在家里呆成一个老姑娘,成为父母心里的一块炭火,随时炽烤着他们脆弱的身心,让他们想死的心都有! 咒陈洛儿嫁不出去,这么狠的话都说得出来,可见黄氏已经被陈洛儿气到了什么样子,连最起码的做样子都不想做了,竟说出了这样劈头盖脸让姑娘无地自容的话来! 黄氏说了,空气沉寂了几秒的时间,她突然背后生出凉意来,这话说得真是有些不管不顾了,她平常哪里会说出这样的狠话来?况且这陈洛儿原来她并不恨的啊,今天怎么啦? 本已经陈洛儿听了这话要哭天抢地生不如死寻死觅活的,哪知道陈洛儿听了,沉默中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像被蜜蜂轻轻地蜇了一下罢了,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时,黄氏除了气愤,倒只剩下不解了。 眼前的陈洛儿,怎么看怎么不像以前的陈洛儿了!说话做事气度胸怀,完全不是的了。 怎么回事? 她当然不知道在陈洛儿的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的陈洛儿,还真没想过什么嫁人不嫁人的事情呢,如果嫁不出去倒更好些,只要有钱,到处逍遥快活,虽不至于见一个爱一个,但也可以对自己心仪的男子享受爱情的甜美。说起来,人生再长也不过百年,百年一过,什么山盟海誓你死我活都烟消云散了,哪里有放不下的? 陈洛儿绞了一下手,然后抬起头,看着黄氏安静地说: “黄婶子,你怎么说我咒我骂我我都不气,你是大人,黄大奎是你的侄儿,小青是非黄大奎不嫁的了,如果你真是对你侄儿好的话,你便速速找他,将事情说清楚,让他父母也是你的兄弟赶紧找媒人来小青家提亲,这事若这样了,便是好事一桩,若你不管不顾,必是闹得鸡犬不宁。到底怎么办,黄婶子恐怕也不需要我教你说的了,凭着黄婶子的一张利嘴,什么事都搞得定的。” 在黄氏的目瞪口呆中,陈洛儿顿了一下,脸上绽出好看的笑容来,她款款说道: “说到底,我还是要感谢黄婶子的,感谢黄婶子关心我的终身大事,也感谢黄婶子对我们家里的关心。这事爹妈并不知情,一切后果均是我陈洛儿承担。我知道黄婶子也忙,今儿便不方便再耽误了,我也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说着,陈洛儿优雅地站了起来,挺直了背,在黄氏发呆的目光里,离开了黄氏的小院坝。 待走出去几十步,黄氏才醒悟过来,追了几步,嘴里有气无力地喊道: “陈洛儿,你——”右手手指指着陈洛儿的身影,又是咬牙又是跺脚下的,却再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陈洛儿从她的视野里消失。 从黄氏院子里出来,陈洛儿走到小路上,顿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来。 哎,这事总算是说了出来。一个人闷在心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总在想着解决的办法和各种的后果,真横下心来一下子说出来了,心里倒轻松了。事情好或者坏,都统统地来吧! 陈洛儿在这事上吃写了黄氏,料她不可能不管这事的,村妇里的妇人将这事一定会看作是天大的事情,更何况这事还牵涉到了自己的亲戚,岂有不管之理? 只有陈洛儿有条件啥事不管,因为现在的她根本不属于这个村子。除了家人的安居悲喜,任何人的事情她都可以放下的。 陈洛儿一路上想着砚台的事情,越发有些着急起来。看样子,暂时地远离陈家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呆在这里,除了嫁人,没有前途可言,没有新鲜可言,就像那些年轻的男子,除了科考得中或者做生意发了财外,要想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得更好,真还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想到这些,陈洛儿不觉信步往那半山上的鱼洞河里走去。那里的东西,还得继续往空间里拿。自己要做出香甜的米饭来,还得继续收集些“石头”来才是的啊! 第五十一章 借面挨骂 到了鱼洞河外,四处看看,见没有什么人,便警惕地进了洞内,仔细地寻那可以做砚台的好看石头,摆成一堆一堆的,捡得浑身冒汗,差不多明处的都捡完了,这才打开空间一块块搬进去,放到空间里的工作室里,堆了整整的半间屋子。 石头捡得差不多了,这些若全部雕出来的话,那定是可以卖得天价的,供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生活,那定是绰绰有余了。 捡了石头,干脆又捉了些鱼到空间里,想着这么好吃的东西总是可以多放一些,总有一天会有用的。一见那池塘里,原来放进去的都活得很好,而且真还长大了一些一样。身上的颜色也深了些,看样子是出了洞见了阳光的缘故吧,见了阳光,变得更健康了。 “鱼儿鱼儿,在这里好好呆着,多多地生小宝宝,将这里当成家哦!”陈洛儿蹲下,看着这些可爱的鱼儿,恢复了孩子的天性,和鱼儿倒对起话来。哪知鱼儿不能说话,只是摇摇尾巴走了,但丝毫不影响陈洛儿的良好心情。 看了一会儿,想着时间反正还早,便在桌前坐下接着昨天晚上的工作,继续争分夺秒地开始精心雕刻起那方新的砚台来。成砚的样子一直神奇地出现在陈洛儿的眼前,想不让它出现都不行,这样一来,刻起来就特别轻松和容易,哪里该去料,哪里该留着,哪里可以轻点,哪里可以重一些,都很好控制的。 陈洛儿做了好一阵子,直起腰来,才觉得刚才太用心了。伸了懒腰,这才觉得舒服。想到家里父母可能等得急了,这才出了空间,回去。路上捡了一点柴,捆着提回去,好歹父母看着心里好受一点儿。 回到家里,家里的气氛继续压抑着。 养父陈二的伤还没有好利索,现在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更是沉默得一句话都没有了,躺在床上长吁短叹,听得人心里发颤。 养母黄氏的脸上就一直没有舒展开过。猪被毒死了,全家人的生活没了油水,主妇不好当;卖山参的一大笔钱也让人家强人抢去了,过好日子的梦想落了空,一起不离一起的,让她愁苦的心更加绞痛起来。这样的日子,何是是个头? 难道自己生来就是苦命? 但是女人远比男人更坚韧,不会在这无边的愁苦里纠结太久,她们是最能自我安慰的人群。前面的路不通了,便想旁边的路。眼下就是条路子,可算是一条靠谱的好路子了。 那黄氏的侄儿已经到家里来看过了,洛儿似乎也没有说什么不满意的话,看样子,眼下只等着黄家来提亲便是了。若提了亲,俩人成了家,女儿的人生便是有了着落,家里的负担也要小一些,心里的压力更是小了一些。她和陈二夫妇俩人,全力养大儿子陈宝儿便是了。 看那黄大奎的家里,条件并不算坏,过小日子是没有问题的。若女儿懂事,说不定还会接济一下家里,家里的日子也就慢慢缓过来了。 不这样想,怎么办呢?难不成去跳河死了不成? 杨氏再艰难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要一儿一女处理好了,她就没啥可抱怨和担心的了。于她而言,只要有一碗稀饭将命吊着都是可以的,对生活,她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 这样一想,便将女儿陈洛儿当作了家里的救命稻草。独自在厨房里想了一会儿,见陈洛儿回去了,便巴巴地走了过去,想从陈洛儿的身上探到一些消息。这个家庭,太需要好消失来冲淡愁苦的气氛了。 “洛儿,那,那大奎的事情可听到了什么?”杨氏觉得主动提起这话有些拉不下来面,但是没办法,心里憋不住,只得厚起脸皮问女儿了。 陈洛儿深知养母杨氏的心情。她不敢将实情一下子告诉她。家里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便用柔和地语气回答说: “娘,你不用担心,孩子儿是嫁得出去的,到时候等有了钱,一定好好孝敬爹和娘。” “傻孩子,哪里指望你来孝敬啥的,只要你好就行了。我看那大奎真是不错呢,你也别太挑了。”杨氏偷偷地看陈洛儿的眼神,想从那里面读懂一些什么来。 但是陈洛儿的眼神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有平静和淡然,她见问不出什么,又不好老是问,好像女儿嫁不出一样,便诺诺地走开了。家里的杂事特别多,马上过年了,得准备年货才行。再穷的家里,都要做一些豆腐凉粉之类的吃食,不然家里来了客人,拿什么招待别人? 陈洛儿现在是静等黄氏的行动。这世界上,总有比她更着急的人呢。 下午时分,杨氏到陈洛儿的大伯家里去借点白面,准备蒸几个馒头和豆腐葱花包子,到了过年的时候好敬祖和打尖,哪知道去了一会儿便垂头丧气地空着手回来了。 陈洛儿眼见着不对,便上前问情况。 杨氏想了想,无情打采地给陈洛儿说: “洛儿,我去借些白面,哪知道你伯母非但不借,还说什么他们家里都没有,怎么可能借给别人?我撞了一鼻子灰,走了出来,又听见她在后面骂道什么借给狗都不会借给我们家里之类的话……哎……” 陈洛儿咬了咬嘴唇,心里冷笑了一下,借谁家的都不要到伯母张氏的家里去借! “娘,你别伤心,没有白面咱照样过年,大不了不吃,敬祖先的时候,可以拿其他的东西去敬嘛……” “拿什么啊?一样肉,二样馍,两样现在都没有,我们连敬祖先的东西都没有了!”杨氏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来,“去借而已,又不是不还,等明年收了小麦,自然会还给她们家的,说起来还是亲戚呢,哪里见过这样的一家人?” “娘,现在就别说什么亲戚不亲戚的了,这世上,有些亲戚还不如邻居朋友呢!伯母张氏她没有拿刀砍你走就算不错的了。富在深山有远亲,贫居闹市无人问,一切都因为咱家太穷了,等有一天咱过上了好日子,你且再看他们的样子!” “洛儿,你老在说好日子好日子的,像咱家这样的家庭,想要过好日子,除非是出现奇迹吧,不然,只能是想想了。”杨氏摇摇头,她不明白女儿最近劝她的时候,怎么老是说自己家里会过上好日子的。 “我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娘,只要你等得住,洛儿有一天就会让你过上真正的好日子!”陈洛儿多余的话不说,说了这几句,定定地看着养母,眼神里满是坚毅和自信。 当然,光说话是没有的,陈洛儿过了一会儿,到了陈小青家里去,厚起脸皮向小青娘借了几斤白面出来,说是来年就还。小青娘朴实,让她不着急,说啥时有了就还,别一直惦记在心上呢。 陈洛儿只是谢了,便拿着白面回了家,看到借到的白面,杨氏的脸上这才泛出一点笑意来。 不管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眼下有了才是最紧要的。 第五十二章 杨氏崩溃 日子不急不缓地过着,过了三四天的样子,一下子就到了腊月底了,到处一片年味十足的感觉。这天陈洛儿正在家里搞卫生,突然养母杨氏回来了,一进了屋,二话不说,便一下子瘫倒在了一把破椅子上,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娘,咱啦?你出去一转,开始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变这样了?”陈洛儿看养母的脸色不对,知道出了事情,忙蹲下来,扶着母亲的手臂安慰她。 只见杨氏干枯的脸上,缓缓地流下了一行浊泪来。她定定地看着女儿,嘴闭着,忍受着无比的痛苦一样,最后终于是问出了一句话来: “洛儿,你,你与那大奎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我出去才知道,他,他家居然请了媒人到小青家里去提亲去了……啊,到底咱回事啊?洛儿……”话没说完,眼泪就哗哗地流下来了。 一听这话,陈洛儿心里一下子放下去了,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只是碍于母亲的情绪,不好哈哈大笑起来罢了。天天担心这事,心里老是放不下,今天事情终于有了结果,而且这结果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 “娘,真的去小青家提亲去了吗?”这么好的消息陈洛儿可得证实一下,不然万一听错了白白地高兴了。 杨氏哭得几乎都要窒息了。她不解地看着面上风清云淡的女儿,简直不明白这个巨大的噩耗女儿听了却是这样一幅不在乎的表情。 “我儿,不是说,说到我们家提亲的吗?现在几天不见,怎么突然就到小青家里去提亲了?瞧你,还,还这样满不在乎的样子,要知道,那大奎是多好的小伙子啊……这次错过了,哪里再去找这么好的姻缘?”杨氏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根本停不住。 陈洛儿这下听清楚了,忙安抚道: “娘,这是好事啊!想那小青是我的好朋友,他们家里对我们家里也不薄,经常接济我们家呢,现在黄大奎到她家提亲去了,这是天大的好事,我们应该为小青感到高兴啊!” “哼,这事哪里是那么简单?”杨氏回了一会儿神,又幽怨地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啦,你那黄婶子,原来说得多好?天花乱坠一样,明明说好了是撮合你和大奎的,临到末了,却又变成了小青?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会有这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呢?原来我竟是错看她了,念了她的多少好啊,现在却是这样……哼……” 连这么胆小善良的杨氏都开始有些暴怒起来,可见这事对陈洛儿的家里打击有多大! “娘,别怪黄婶子,说不定人爱另有隐情的呢……” 陈洛儿只是一味地替黄氏开脱。通过这件事,她觉得自己倒真的没有看错黄氏,做事真是靠谱,在事情没有闹大之前,很快将这事处理得这么妥贴的了。至少,小青是蒙在鼓里的,那大奎也可能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真相的人,这世上就她陈洛儿和黄氏了。 不由的,陈洛儿对黄氏倒又生出许多好意来。那一日,得亏自己狠了心,将责任推到了她的身上,激发出了她的全部能量和聪明才智,这才将这事有惊无除地处理了下去,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说的,怎么处理的,但是好歹这事是过去了,自己可以安下心来做自己的事情了。 现在受伤害最大的是自己的养父母。不过时间可以抚平一切,等苦干年后,等他们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陈洛儿相信他们会称赞她做得对的。 “娘,你谁也不要怪吧,其实,那大奎好是好,但是我并不喜欢,如果真的在一起,说不定不会幸福的,看来我们是没有缘分的,这样也好,我还可以继续找我喜欢的人。” 陈洛儿说得轻松,杨氏却总是放不下,泪眼睁着,看着陈洛儿: “洛儿,你可是个女孩子,什么幸福不幸福的?能顺利嫁出去就是天大的好事,哪里还容得你挑三拣四的?有时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事情都到这样了,你还这样说,存心惹你娘生气是不是?” “娘,那你说怎么办啊?难不成我们跑到黄婶子家里去,叉起腰来扯起嗓子大骂她一顿,骂她不守信用,耍人?” “死妮子,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还嫌丢的人不够吗?还要散步到全村去?”想了想,又说,“幸亏这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那黄氏也只是悄悄与我说过的。” 想了想,又惊恐地抬起头来问陈洛儿:“洛儿,你不会傻乎乎地到处去说吧,说有个叫黄大奎的小伙子喜欢你,要到咱家里来提亲?”如果这样就完了,杨氏觉得后背泛起一股凉意来。 陈洛儿调皮又欢快地笑笑: “娘,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那么二的人么?事情八字都还没有一撇,我就到处去嚷嚷,我可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二?啥意思?”杨氏被这个字吸引住了,最近总有她听不懂的字从陈洛儿的嘴里冒出来,让她费解。 陈洛儿见娘的情绪好些了,开心地笑了起来:“二,就是干傻事啊,娘,我可没有干过啥傻事是吧!” “哎,你……洛儿,以后少去小青家里玩了,你不在乎我心里过不去。”杨氏垂下眼帘,愁眉不展,还隐约有些抱怨。心里想着有可能是小青家使了啥不光彩的手段了。 “娘,你放心,你的话我都听。”陈洛儿说这话一来是让杨氏放宽心,二来是真的小青和黄大奎定了亲的话,自己就真的不好再多去了,不好交往不说,若因为自己的缘故影响了小青的幸福,那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杨氏与女儿说了一阵,知道年关近了,事情多得很,再想不开还得要起身做事,于是起来叹口气无精打采地到厨房去忙乎去了。 下午的时候,小青兴高采烈地跑到陈洛儿家里来了,要找好朋友陈洛儿说话。杨氏一见春风得意的小青,心里更不是滋味,行动上又做不出赶走人家的事情来,只得黑了脸一声不吭地进了厨房,眼不见为净了。 “洛儿,好生奇怪,杨婶子每次见了我都是高高兴兴的,今儿是咋啦?怎么不副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 陈洛儿忙打圆场: “小青,瞧你想到哪里去了?没有的事,娘是因为弟弟宝儿打碎了碗,所以心里才不高兴呢,没事,来吧,我们屋子里说话。”说着,将小青拉到了屋子里。 小青果然沉不住气了,说出了天大的喜讯: “洛儿,托你的福,那家今儿到家里来提亲了!” “哦,是吗?哪家的小伙儿?”陈洛儿佯装不知,但脸上一派欣喜。 陈小青红着脸绞着手里的帕子忙一一道来: “洛儿,那人是另外一个村子的,说起来,还与咱村上的黄婶子是亲戚呢,说是她的侄儿……送来了好些个聘礼,很是诚恳的样子……” “哦,那太好了!小青,真为你感到高兴!黄婶子家风不错,想来她的侄儿脾性也错不到哪里去!以后,你可是有了婆家的人了!恭喜恭喜!” “哎呀,洛儿,你说什么啊……”小青的脸上红云一片。 “只是,洛儿,你可怎么办?不过你放心,以后我帮你留意着……”陈小青觉得自己有了男朋友了,而好朋友陈洛儿还没影,她觉得看不下去。 “小青,这个忙你不用你帮了,我可不希望你变成一个成天胡言乱语的媒婆子,你只管经营好你未来的家便是了,至于我的婚事,机缘没到,自然不需再提了。” “洛儿,怎么这么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论起来,你比我还大个半岁的呢。”陈小青有些可怜陈洛儿,自己的婚事有着落了,好朋友的还没有,她高兴的劲儿也是有限的。 “好啦,小青,今天听了你的事情觉得真好,现在你可要好好教我绣花了,毕竟,我还是在其中起了一点作用的嘛!”陈洛儿假装邀起功来。 小青爱怜地白了一眼,说道:“教,自然要教的,只要你肯学,我将全部的诀窍教给你!” “好好好,洛儿先谢过小青妹妹了……” 姐妹俩在屋子里叽叽咕咕地说了一下午话,快乐不已。那杨氏却一次都没有进来过。她转不过这弯来,更不明白女儿为啥一点儿都不恨那小青。 一晃就过年了。其间发生的事情让陈洛儿下了决心,过了年马上就走,这陈家沟,再不能呆下去了。 第五十三章 上门惹事 过年说起来是喜事,但是对于陈二这一家来说,可就真是年关了。想了很多的法子,东借西借,再加上一些邻居的接济,方才勉强将各种免不了的仪式应付过去。 辞岁,接灶,迎神,吃“团年饭”,守岁等,一一都有,只是简单得很。宝儿现在也越发地懂事了,知道家里特别困难,倒也不格外地念叨什么。 话说年前,陈洛儿抽空跟着村子里的人又到那桑树镇去了一趟。此去不为别的,只为上次卖参后得了银子,到镇子上的一家裁缝铺给家人都做了一身新衣裳。银子没有了,但是新衣服也是花了许多钱的,不拿回来太可惜,犯不着跟新衣服置气。拿衣服前,还悄悄跟宝儿嘱咐了,此事不要让父母知道,陈洛儿准备在大年初一的时候给这父母一个惊喜的呢。 初一一大早,天刚麻麻亮,陈洛儿便进了自己的卧室,将那珍藏起来的几件新衣裳一一拿出来,放到床上,整理好,然后满意地笑笑,这才又叠起来,拿在手上出了房门,见到了养母,这才欣喜地地说: “娘,你叫爹过来吧,试试我给你们做的新衣裳!” 杨氏正在忙乎,一见陈洛儿的手上果真抱着崭新的衣裳出来了,惊奇得不得了: “洛儿,这是哪里来的?”杨氏的惊奇是正常的,家里太穷了,她自己根本没有想过要做什么新衣裳穿,只想着给洛儿和宝儿各做一件玄色棉布衣裳,哪知道女儿已经像变魔术一样地变了出来! “娘,别问那么多了,来,赶紧地和爹将新衣裳穿上看看合不合适吧,我和宝儿都有呢!” 杨氏的脸上满是喜悦,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可是这么久以来,最让她高兴的事情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大年初一这天,还可以穿上新衣裳,而且是女儿亲自奉上的新衣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啊! 正月初一穿上好看的衣裳,预示着这一年的运气会很好很好,这衣裳鲜亮的颜色,将她长久以来的压抑全部消散了,她的心里,像被春风吹过一样,阴云散去,阳光进来,明媚无比呢! 杨氏顾不得多说什么,将自己和丈夫陈二的衣裳拿了,回到房间里迅速换好出来,让陈洛儿和宝儿看。她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给自己和丈夫做过新衣裳穿了。 陈洛儿一看,果然是新年新气象,在她的记忆里,养父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穿过这么新的衣裳了!他们的脸上虽然布满了皱纹,写满了沧桑,但是他们的笑容却是真诚的,热烈的,兴奋的,激动的,衬着这好看的新亮的衣服颜色,他们的脸上也泛起了久不见过的红光。 见此,陈洛儿不由地也激动起来,看着亲人这样高兴,谁不激动呢? 因了这新衣裳的缘故,全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早饭。大年初一的早上,总算是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了。 宝儿一吃过早饭,便跑出去了,一会儿功夫,却见伯母张氏难得地到家里来了。她来的时候,脸上黑着,仿佛拧得下来水一样。 陈洛儿当时正在自己的屋子里忙着拾掇针线,透过窗户一看,心里犯起了嘀咕:张氏已经有许久不到家里来了,今儿个怎么就想到要来呢?肯定,她肯定有什么事情的,不然,她可是不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就来的,要知道,现在可是大年初一啊,她作为一个家庭主妇,理应在家里候着,等着别人来拜年呢! 知道张氏不安好心,便悄悄地凑到了窗户面前,定定地看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张氏上了台阶,然后便跟在屋檐下的杨氏说: “哟,真是看不出来啊,俗话说‘乌龟有肉在壳里’,平常只见你们家个个乞丐一般,装得寒酸不已,没料到,一到大年初一,本性便露了出来!” 一番风凉话过后,张氏拉着惶恐的杨氏的衣服唾沫横飞地说道: “魄疲?夏锼淙幻挥屑??裁词烂妫??钦庵至献踊故强吹贸隼吹模?挥懈黾噶揭?拥幕埃?睦镒龅闷鹫庋?囊律眩垦钍希?洗文憧墒腔辜僮扒钏岬轿业募依锢唇璋酌娴墓穸??铱烧媸怯惺孪嗲螅??杓噶揭?拥哪兀±夏锿蛲蛎挥邢氲剑?忝羌铱醋湃砣跷薇龋?导矢坏昧饔停?阏馐撬n夷厥遣皇牵俊?p>  在张氏的心目里,杨氏如果站到了她的头上,啥都比她好的话,她一定会疯的。今天早上,她刚伺候一家人吃过早饭,便看到陈宝儿从她家的院子里路过,一见陈宝儿的新衣裳,她心里便痛苦起来!因为她们家的衣裳都没有陈宝儿的好看! 张氏霸道,根本不管杨氏的脸上已经变了什么颜色。她的想法很简单,本以为自己家里是最好过的,哪知道这个陈二的家里更好过,居然初一穿上的衣裳是上好的料子,而且每人都是一身换到底的,这太让她难受了,不为难一下的话,她怕是初一都过不过去! 上次毒死她家的猪的时候,她觉得很过瘾,似乎是报了陈洛儿悔婚的仇,本以为陈洛儿的一家人现在都哭哭涕涕惨不忍睹的,哪知道一大早陈宝儿就穿着新衣裳到她的家里来显摆来了,这是她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下去的。 杨氏一听,脸纠成了一团。她本是一个懦弱的人,根本对付不了凶悍的杨氏,平常在她在面前只是低三下四的,现在听张氏这样一说,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觉苦了脸,本能地看着陈洛儿屋子的窗户,似乎是要从女儿那里找到一点应对的办法才是。因为她相信女儿已经看到了外面发生的一切,也听到了外面所人有所说的话了。 陈洛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知道,指望养母是指望不上了,不过她也没有想到过要指望养母杨氏。一个人的秉性要改的话,没有强烈而巨大的刺激是不行的,而杨氏这样本分老实的女性,就算是刀落到了脖子上,她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指望是指望不上的了。 要指望的,只有自己了。 第五十四章 撒泼打滚 现在再给张氏下粑蛋说软话的话,更是行不通的,那样做,只会让伯母张氏更加嚣张,既如此,不如一次断了她的心思才好。 想到这里,陈洛儿整整衣裳,拉开门,走出去,对款款地对张氏说: “伯母,话话上次我娘到你家借些白面你都不干,今儿怎么着又想到到我家里来借东西了?我没猜错的话,伯母家里应该是这村子里过得数一数二的人家呢,今天这般,着实让人看不透,伯母不会是嫉妒我们家里的吧!” 陈洛儿觉得没有必要再跟这个肥胖而不讲理的女人周旋什么的了。真让的话,只会越滋张她的霸道,只有以牙还牙,方可让她长点儿记性。 张氏看到陈洛儿鲜亮地出来了,几乎气得要吐出血来! 鲜亮无比的陈洛儿不知道比她的丑女儿长得好看百倍,而且气质出众,不卑不亢,不慌不忙,俩人如果放在一上进心比较的话,她这个当娘的会将脑袋趴到地上去的!陈洛儿的出现,似乎是在挖着她的心!强硬的她怎么会让陈洛儿这般地嚣张? “陈洛儿,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你这个嫁不出去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和我在这里乱谈?作为小辈,居然这般对长辈不敬,我看你啊,是不是想要沉塘了?” “伯母,我暂且叫你一声伯母,你看你哪一点有长辈的样子?平常骄横,关键时候不帮忙,见不得人家比你家过得好,整个一妒妇毒妇横妇,你有什么资格当别人的长辈?” 潜伏在陈洛儿骨子里的脾气突然出现了,今天如果再被这个无德无能的女人欺负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因没有实在的话据说明是张氏投了毒,她忍住没有将毒死猪的事情说出来。 “啊呀呀,不得了,太不得了了,这是哪一家养的不要脸的死妮子,居然这般对她的长辈这般说话!太无理了,该打该打!要往死里找!” 张氏已经被陈洛儿的几句话气得疯了,站在原地跳得老高,脸上绯红一片,眼睛血红,仿佛要吃人一般。最后实在不解气,便一下子跑到了院子旁边的柴堆旁,扯了一根棍子,气势汹汹地冲着陈洛儿跑了过来,要在她的身上烙上几个鼓起的印子呢! “是你先动的手,别怪我不客气了!”陈洛儿的横脾气也上来了,马上麻利地抽了一根结实的黄荆条,拿在手上,对着奔来的张氏,吓唬道,心想如果她敢打她的话,她一定不会等着挨打的! 张氏一看陈洛儿这般架势,又见有村人过来看热闹,怕自己挨了打面子上过不去,便甩掉棍子在地上蹬腿狂哭道: “快来啊,快来啊,陈洛儿打死人啦——” 那样子,实在像一头母猪地泥地里打滚,弄得满得满头发都是泥巴,不说瞬间没有了当长辈的风度,就是连一个正常女人的风度都消失殆尽的了。 张氏的声音大,猪嚎一般,加之动作夸张,村子里的人一会儿就被她的喊叫声吸引了过来。不过因为她平常里惯常爱欺负人,没有处上什么真心的朋友,所以她这般丢脸的时候,旁边站着的村妇和老少爷们一般都只是看着,看稀奇一般,胆大的还交头接耳,捂了嘴吃吃地笑。 杨氏和陈二没料到嫂子张氏会来这一着,完全被吓懵了,不知道怎么应对,陈二急得团团转,让陈洛儿赶紧道歉,杨氏只本能地跑上前去拉那张氏,但是那张氏哪里肯下台阶?今天被陈洛儿不客气地收拾了一顿,她怎么得都要找回面子才行,杨氏拉她起来,她才不干呢! 鬼哭狼嚎声中,突然一个男人恶狠狠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棍子,脸上满是震怒! 大家抬头一看,原来是张氏的丈夫,陈洛儿的大伯陈大来了! 一见老婆大年初一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出丑丢脸,陈大气得脸色都变紫了!他嘴里骂骂咧咧的,风风火火怒气冲冲地跑到正在打滚的张氏面前,想了想忍住了棍子打下去,只是嘴里骂老婆道: “你看你干啥来了!好好大年初一,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你却在这里哭闹,像什么话?还不快点起来?” 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棍子,似乎要打下去一般,嘴里的唾沫都喷到了张氏的脸上。 张氏一见丈夫来了,心想有了依靠,泼撒得更欢实了!在地上连连来了几个翻滚不说,还对陈洛儿破口大骂,还诬陷陈洛儿打棒先打她了! 恰好陈洛儿手里的黄荆条还没有来得及放下,只被张氏惊得呆了,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因为陈洛儿只听说过有些女人撒泼厉害得很,但黄氏真撒起泼来,她还是被惊倒了,她哪里知道一个女人会是这般的无理和不要脸面?场面真是惊心动魄的啊! 现在,说啥都是白说了,张氏说她打了她,自己手上又还有黄荆条呆呆地拿着,那就肯定是打了的啊! 陈大听了张氏的哭诉,心里本来就气坏了,现在知道了是陈洛儿这个小辈儿打了张氏,他胸口一下子炸开了,拿了棍子就往陈洛儿这里跑来,边跑边咆哮说什么“好个陈洛儿居然敢打长辈”之类的话,眼睛血红,像一头狮子,陈洛儿想跑,脚下却迈不开,因为事情的发展太快了,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陈大的棍子就要落到陈洛儿的身上的时候,杨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和反应,侧身飞扑过去,挡在了女儿陈洛儿的前面,陈大的棍子,便狠狠地落在了杨氏的身上! “哎哟——”柔弱的杨氏一声长长的痛苦的呻吟,在这个本来美好的早晨里显得格外地刺耳和锥心。她一把捂在落下棍子的腰上,一个趔趄,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痛得泪儿双颗双颗地往下掉,而陈洛儿却因为养母的庇护躲过了这惨重的一劫。 第五十五章 百口莫辩 见场面已经开始混乱,见无辜的杨氏都受了伤,旁边看热闹的人再也看不下去了,再不管的话,真出了大事,邻里邻居的也走不了干路的。关键是杨氏平常在村子里的口碑还是比较好,大家见一个男人去打女儿,心里自然是再也看不下去的了。 于是,有一些人便跑了过来,开始拉杨氏的拉杨氏,挡陈大的挡陈大,但就是没有人去拉那地上翻滚的张氏。 杨氏眼泪汪汪,陈二跑过来,护在妻子身边,陈洛儿赶紧叫来吓得目瞪口呆的宝儿,让他将爹扶进屋去,因为陈二的胳膊刚好没几天,如果今天在混乱里再受了伤,这家人那就真的再没法过下去了。 “爹,跟宝儿回屋子里去,别在这儿,太乱了。”陈洛儿的注意力也在养父陈二的身上,刚好的伤再折一下,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宝儿听话地跑过来,流着眼泪,将父亲扶了过去。 “娘,没事吧。”陈洛儿尽量控制住自己心里的愤怒,扒开人群,走到杨氏面前,拉了她的手,心疼地问道。杨氏刚才的举动,深深地震憾了陈洛儿的心。 为了她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养女,杨氏居然毫不犹豫地舍身救女,她平常看起来柔弱又胆小,但她刚才的行为,让她的身上一下子闪动着母性的伟大光芒来,这光芒照耀得陈洛儿的心里一片明亮。 人生在此,哪怕只有一个人真心地心疼你,那也便是没有白活的了。她陈洛儿谁都击不垮她,张氏不算啥,大伯陈大也不算啥,不能让养父母过上好日子才是让她这个家里的老大永远不能放下的事情! 架总算是被拉开了。 邻居都说好话,劝说震怒的陈大,有些人将实情告诉陈大,地上的张氏并不是陈洛儿打的,陈洛儿还没有出手,张氏就滚到了地上,这是大家都看见的事情。 陈大听了大家的话,了解了点真相,又见自己的狂暴让杨氏受了伤,火气慢慢下来了许多,见老婆张氏还在地上不起来,便生气地走过去,踢了她几脚,让她赶紧起来不要再在这我丢人现眼的了! 张氏见再在地上躺下去也没什么好处了,便一个滚儿地起来,但是见横眉冷对于她的陈洛儿,气越来越大,不知道哪根神经出了毛病,一个趟子跑到了陈洛儿家的厨房里,从那灶里拿出一根正在燃烧的柴块,又迅速地跑到院坝旁边的一块谷草面前,将那燃烧的柴块凶猛地扔了上去,瞬间,那谷草便被点燃了,开始烧了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张氏会丧心病狂到此种地步,居然敢放火烧人家的房子! 大家吓坏了,惊呼着,奔跑着,有人冲进厨房去拿了盆子舀了水出来泼那燃烧的谷草,有的人拿着湿树枝去扑,经过大家的努力,那火总算没有再烧起来,没有酿成大祸。 一见这般,杨氏一下子跌坐到了屋檐下的椅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宝儿也吓傻了,挨着母亲也哭了起来,再加上陈二的哎声叹气,陈二一家,弥漫着悲伤而压抑的气氛,气氛,哪里是过年的气氛啊。 哎,大年初一的,本来大家都高高兴兴地过年,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所有人的心里都不太好受。 见自己的老婆差点酿成大祸,陈大知道再不拉走张氏的话,不知道后面还会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他紧紧地拉了张氏的手臂,让她跟自己回去,表面上对自己怕老婆张氏骂骂咧咧的,实际上却是指桑骂槐,说陈二家里教不来人,竟将一个女纸教成了这般凶狠毒辣。话很难听,陈洛儿听了只是眉皱了皱。 见陈大拉着张氏回去了,大家便陆续散了,有几个心疼杨氏的妇人留下来,对她好言相劝了几句,说张氏就那臭脾气,不必与她计较的,总有一天,她会得到报应的。 又回头看看陈洛儿,叹气道:“洛儿,也不是婶子们要说你的啊,你瞧你现在,哪里还有一点儿女孩子的样子?居然要拿起棍子来和自己的长辈对打了,哎,这样下去,名声传出去了,哪家人敢娶你啊,哪个婆婆敢让你进她们的门啊!” “就是,虽说是张氏先不对的,但好歹她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外面的人听了,一定以为你是不讲理的,脾气坏的,不能体贴未来丈夫,不能好好善待公婆的坏女纸了……婶子们今天的话虽然难听些,但好歹是为了你的将来好,女孩子嘛,一定得有一个好脾气才行的……” 陈洛儿低头不语。这些妇人的话说得还是有道理的,不过她就是看不习惯那张氏,不能容忍她在自己家里作威三福,想要干啥就干啥! 更有妇人看着陈洛儿穿的新衣裳,有些酸酸地说: “洛儿,这衣裳应该是上次秦家员外送给你的聘礼吧,既然退了婚了,怎么现在还穿在身上?是不是悄悄留下了几件?哎,这就更不对了,既然是那样烈性,就要做得干干净净,不然,肯定得落到别人嘴里去说的啊!” 陈洛儿一听,心里想坏了,这一下,自己就是有十张嘴,就是跳进黄河里也说不清楚了!她们哪里知道这新衣裳并不是贪图秦员外家里的,是自己上街去卖了山参后用银子做的呢! 哎,她们不知道真相,自己还不能说出真相。 陈洛儿觉得憋屈。 不过,再憋屈,她也不想跟这些婶子们解释什么。红的就是红的,白的就是白的,有些事情,解释徒劳无益,只有时间能够说明一切,能够澄清一切的。 妇人们终于在各种各样的心态里走了,陈洛儿送她们出去。她隐约地听见她们其中有一个人说道: “哎,这陈二家恐怕日子不好过下去了啊,那陈洛儿,我现在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妖怪一样,此女不吉啊,也不知道杨氏是哪里捡来的女子,她家的好多事情都是因为她而起呢……”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末了,回头警惕地看了看送她们出来的陈洛儿,见她没有什么表情,以为没听到,便赶紧红了脸走了,继续去过自己家里的日子去了。 陈洛儿将娘扶进了屋子,让她好生躺着,自己则默默无闻地做着事情。杨氏的腰被打了一下,肌肉和软组织受了伤,现在痛得很,只能卧床休息。 陈洛儿服侍好爹娘和宝儿的饭食,心里默默地想着: 这陈家沟的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有人说自己是妖精,有人说自己嫁不出去,张氏肯定更要将自己说得十恶不赦大逆不道,如果继续在陈家沟呆下去的话,不但自己没有前途可言,可能还会连累到父母的日子。 眼下,除了离开这里,再没有另外的一条路可以走了。 陈洛儿本来就有去意,今天的事情一发生,一下子坚定了她的去意。 明天,就是明天,她无论如何要离开这里了。等到赚到了钱,过上了好日子,再到陈家沟来,接回她的养父母,让他们幸福地过完后半辈子。陈洛儿暗暗握了握拳头。 第五十六章 说服宝儿 白天里终于是过完了。天色又黑了下来,偶尔还可以听到小孩子放爆竹的声音。村子里,弥漫着过年的气氛,气氛还挺浓的,除了陈洛儿家外。 要是往常,今天陈洛儿一定是带着弟弟到外面去玩的,走亲戚拜长辈,呼朋唤友,放爆竹,逛集市,但是现在不行了。现在的陈洛儿,在陈家沟许多人的心目里,已经被妖魔化了。 那些平常还和她有来往的女孩子,现在已经明里暗里地被母亲告诫过,不能找她玩,她会带坏你们的,瞧她说话做事的方式,哪一样是一个温婉可爱的女孩子做出来的?朋友们胆小,真的就不来了。 陈小青倒没有这样想,只是已经定了亲,说是年后正月里就要成亲,于是趁着这时候,加班加点的做针线活儿。原本以为还要很久很久的,她于是慢悠悠地做着,哪知道现在好事说近就近了,她时时沉浸在幸福甜蜜里,几乎都忘记陈洛儿了。 陈洛儿自然也不会怪她的,小青能这样幸福,正是她希望看到的,虽然她获得幸福的方式好像太另类了,但是结局是幸福的就行了。小青过来,不过安慰几句,于现状的改变并无太多的益处,不如自己挺过去。 该独自一人挺过去的事情,谁都帮不了忙的。陈洛儿深知这一点。 到了晚上,家里的家务都收拾好了。陈洛儿烧了一盆炭火,端到了父母的房间里,让他们烤火,休息。自己则叫宝儿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她要与他说话的。 “宝儿,今天你受苦了。看到了那么多不该看到的。”陈洛儿有些心酸。早上伯母张氏打人撒泼烧房的时候,宝儿一直在面前,当时的他,真的是吓坏了。本该快乐享受的时刻,却让宝儿担心了一天,陈洛儿不由心疼。 “姐姐,没事的,我长大了保护姐姐,不让她们打你,谁打你了我就打谁!”陈宝儿低下了头,想了想,又抬起头来坚定了说出了这番话来,听得陈洛儿直想落泪。 “谢谢宝儿这样照顾姐姐,都是姐姐不好,惹下了许多事情……”陈洛儿心里纠结着。眼下对宝儿,也只能这样说了。 “宝儿,你想不想跟着姐姐去闯荡?”陈洛儿思考着怎么与宝儿说下面的事情,但想了想觉得还是直接一点算了,毕竟宝儿于她是很知心的姐弟,她轻重都可以说出来的,而且不用担心宝儿会说出去。 “闯荡?姐,啥是闯荡啊?”宝儿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呢。 陈洛儿望了望房顶,眼神里充满向往,然后看着弟弟,郑重地对弟弟说: “闯荡就是你跟着姐姐离开家,我们去外面的世界里挣钱,等到挣多了钱,买下了房子,再回来接父母去享福。” 宝儿一听,想了想,有些忧虑地说: “姐姐,好是好,但是我们离开家后,父母会伤心的啊,他们会想我们俩的……再说,我也会想他们的……” 陈洛儿拍拍宝儿的胳膊说: “好弟弟,姐姐知道你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姐姐也不想离开父母,但是你也看到了,咱家里现在的日子真真是过不下去了,再过下去,非得穷死不可!你不想过穷日子的吧?” “不想过。”宝儿眨巴着眼睛,老实地回答。 陈洛儿继续说服: “你现在十二岁了,还不识字,咱们挣了钱,我就请先生给你上课,教你识字,不然的话,你就是一个睁眼瞎呢,你没有文化没有能力,挣不了钱的话,就不能娶漂亮媳妇儿,你可不想自己娶一个丑媳妇的吧。”对宝儿这样的孩子只能说点现实的东西,太玄的话他听不懂的。 宝儿的脸一红,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 “宝儿将来要娶姐姐这样好看的姑娘,才不娶丑媳妇呢,嘿嘿……” “这就对了,只有挣了大钱,你将来出息了,才会娶了漂亮媳妇的呢。再说了,你看咱家里,肉也没有,钱也没有,每天清汤寡水的,爹娘天天都是唉声叹气的,这样下去的话,人活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一席话说得宝儿的心思活泛了起来,竟有了一些激动的意思。 “姐姐,那咱们出去以后咋挣钱啊?外面很好挣钱的吗?”宝儿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啥样子,很是好奇,很是憧憬。 “这个嘛,姐暂时不告诉宝儿,不过姐姐可以打保镖,咱们一定可以挣到好多好多的钱的。姐姐一个女孩子,行动不方便,想要宝儿陪着姐姐,给姐姐当保镖呢,宝儿愿意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陈宝儿的希望已经被点燃了起来,竟有些迫不及待的了。 “那就说定了,咱们明天就走,记住,只是暂时离开父母,等到挣了钱就回来接他们过去享福,所以,你不要表现出来什么不好的情绪,免得让父母看出来担心,记住了吗?” “记住了!”陈宝儿的眼睛里射出希望的光芒来,浑身血液奔涌。 “嘘——”陈洛儿示意宝儿不要大声了,隔壁父母还在那边呢,他们听见了可不好。宝儿调皮地伸了一下舌头。 “宝儿,你今天晚上过去睡觉的时候,将你自己平常要穿的衣裳收拾几件,包好,然后悄悄给我拿过来。”陈洛儿谨慎地嘱咐道。 “行!” 与弟弟商议好之后,陈洛儿轻掩上了门,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不过一些穿的衣衫,本来就没几件,现在更没什么好收拾的。好在刚做了两件,一件是女儿装的,一件是男儿装的,明天先穿女儿装的,等离开了家,再择机换上男装吧,这样行动方便些,少些麻烦。 路上的吃食陈洛儿并不担心,一来可以拿几个馍,二来空间里有水有鱼,真山穷水尽的时候,还有东西可以让自己和弟弟撑过去。 一会儿,陈宝儿就悄悄将自己收拾的行李拿了过来,然后乖乖地回去睡觉去了。 陈洛儿将收拾好的东西和弟弟的行李全部拿进了空间,放好,然后出了空间,躺到了床上,开始思虑还有什么没有考虑周全的。想了一遍,发现真还没什么了。 父母也是不用担心的,她走的时候,会将实情告诉给一个人,让这个人再告诉父母,一再保证自己和弟弟会回来接他们的,他们虽然痛苦,但是至少还有希望,借着希望,相信养父母都会活下去的。这办法虽然有些残忍,但陈洛儿知道不用这办法是不行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洛儿便起了床,洗漱后去了陈小青家里。她现在还是相信小青,自己要走的事情得告诉小青才行,不然,父母若是找不到自己和宝儿了,他们说不定会伤心死的。 第五十七章 托付小青 陈小青的家里比陈洛儿的家里好过多了。屋子里的火暖和极了,小青正安静地坐在自己的闺房里,满面含笑,一针一线地纺织着自己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陈洛儿一进去,一种温馨的感觉迎面扑来。 “洛儿,你来了?”陈小青穿着她娘给缝的新衣裳,见了陈洛儿,惊喜地问道。她正有些闷呢,现在洛儿来了,姐妹俩正好说说话,她觉得自己有好多的话要与陈洛儿交流。 幸福如果不说出来,不让人知道,那幸福便憋得自己生生地难受啊。 不过,今天的陈洛儿是没有心思与小青说体己话的。前途虽然看似光明,但是自己眼下要走的路却实实在在的坎坷和曲折,一步一个脚印,哪一步都不能走错的啊。 见陈洛儿来了,小青娘赶紧地将家里准备的花生枣子馍啊点心的端了一些过来,让她俩边吃边聊,然后喜滋滋地走了出去做饭了。 女儿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而且还是一户好人家,她这个当娘的心里自然高兴之极。活了这半辈子了,最大的心事便是女儿的婚事,女儿的婚事一解决,她觉得自己便再没有什么挂心的事情了。人一高兴,家里的气场一下子便好了起来。 陈洛儿有些羡慕这样的人家。 “洛儿,今天怎么有空跑过来了?”小青放下了针线活儿,给陈洛儿拿点心吃。 陈洛儿摇了摇头,不要,然后说:“小青,正月里就要嫁人了哈……正是好事,我为你感到高兴。” 一说起这事,小青的脸一下子红了,忙低下头去,无比娇羞幸福的样子。 “嗯……”小青在陈洛儿面前不说假话,这是好事,她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与陈洛儿商量一下呢。 要出嫁了,心里的事情真是多,想说的话儿真是多,哎,这可是人生唯一的一次啊,嫁过去了,便是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开始过全新的生活了。不过小青不害怕,因为那个“陌生”的男子于她而言早就不陌生了,她怀念他的气息,她思念他的味道,她的脑海里无时无刻不是那男子的声音和温柔兼具粗暴的动作…… 陈洛儿见小青幸福的样子,一切了然于心,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得赶紧说出实情才是,不然,半天是说不完这事的。 陈洛儿想了想,然后开门见山地对小青说道: “小青,我要走了。” “啊,哪里去?”小青一时半会还没有从自己的神思里退出来,一听洛儿要走了,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陈洛儿说: “这个你不要管好了。你也见着了我们的家里,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我在村子里面呆下去的话,也没有谁敢娶我的,都是我不好,把一切都搞砸了。”陈洛儿顿了顿,眼圈有些红了。 陈小青这时候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拉了陈洛儿的手,关切地问:“洛儿,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如何要走,要到哪里去?我知道,你是没有什么亲戚的啊!” 陈洛儿叹息了一声:“小青,念你和我是好朋友,相信你不会出去乱说的,所以我才来求你,求你等我走后,你再去我的家里,将我走了的事情告诉给父母,让他们不要担心,不然,你也知道的,他们说不定会找我们找疯了。” “洛儿,怎么回事?不会吧,你竟要私自出走!”这事太大了,大得陈小青根本就没有想过。 陈洛儿看着小青的眼睛,真诚地说: “小青,家里的日子没法再过了,再过下去的话,就是死路一条,我要带着宝儿一起出去闯荡世界,出去挣钱养家,等挣到了钱,再回来接父母享福。但是我如果提出要走,父母怎么都不会同意的,所以只能悄悄地走,走了后你再去告诉他们实情,安抚好他们的情绪,这是大事,我只能求你了。我去意已决,小青你不用劝我,劝不回我的。” 陈小青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了。好姐妹洛儿要自己出去闯荡世界,她是被逼到了什么份上啊!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疼起来,她多想帮助一下她啊,但是她的能力这样弱,又能帮到什么呢? “洛儿,你想好了吗?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宝儿又那么小,你和他一起出去,定会遇到千难万险,你们可怎么挺得过去啊!”一想到外面世界的险恶,小青的心就缩成了一团。 陈洛儿坚定地说: “我知道出去以后路不好走,肯定会遇上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是我除了走出去赌一把外,再没有什么办法了。所以,再难我都要出去,路上我扮作男生的样子,危险会小一些的,再说我这么大了,会小心的,小青你就不要过于替我担心了。” 陈小青见好姐妹已经下定了必走的决心,知道再说啥也不起作用了,便说道:“洛儿,你是怎么打算的,你走后,我会去你家的。” 陈洛儿说: “从你家回去后,我便带着宝儿走了,自然我会给父母说我到哪儿哪儿去的,还说中午就不回去吃饭了,你到了傍晚时分,再去我家里,将实情悄悄告诉父母,让他们不要找,找也找不到的,说我到时候就会回来的,让他们不要担心就行了。” “就这些了?” “当然,我和宝儿刚走的日子里,他们肯定会伤心不已的,还要麻烦小青你和你娘有时间就到家里去一下,好言宽慰,帮着照顾一下他们的生活,过上一段日子,他们的情绪说会稳定下来,事实已成,除了等待,再没有什么办法的了,那时候,我就可以放心了。” 陈小青抹了一下眼泪,想了想,抬起头来看着洛儿: “洛儿,我知道你是不会放弃自己的想法的,既如此,我也不劝你了,你走后尽管放心就是,你父母哪里,我会多去照顾的,我照顾不上,父母也会去照顾的。只是,你说了要回来,便一定要再回来,不然,对你的父母不公平的。” “我自然会回来的,爹娘的恩情大过天,我怎么可能不照顾他们呢?现在暂时的离别,也只是为了以后更好地照顾他们俩。好了,小青,我得走了,白天里要赶路,冬天天黑得早,不赶紧赶路的话,会误了时辰的。”说罢,陈洛儿站起来,又对小青说,“小青,预祝你新婚快乐,姐姐穷,没什么送给你的,等到以后回来的时候,再礼缺后补吧。” 小青忙着急地说:“哎,哪里需要你的什么礼物,有你的祝福就够了,我只盼望你路上平安,你平安了,我的心也就放下了。你等着,我收拾一点吃食你路上吃。” 说完,不由陈洛儿同意,便出门到了厨房里,又收拾了一包吃的果子点心坚果之类的东西,硬要洛儿拿着,不拿的话,她便不放她走。 陈洛儿流下眼泪来,姐妹俩抱头哭了一会儿,陈洛儿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擦干眼泪,然后挤出笑脸来,和心乱如麻的小青告别后,一再嘱咐她,一定要等到傍晚时分再去家里告诉实情,然后硬着心肠出了小青家里,和小青娘告别后,回自己家里去了。 陈宝儿因为马上要走,所以有些舍不得爹娘,早上起来,便一直跟在母亲的身后,没话找话地说,让杨氏觉得好生奇怪,直道这孩子平常不是这样子的啊。宝儿也不多说什么。 第五十八章 变身公子 陈洛儿从陈小青家里回来,走过院坝,提了东西,正准备回自己屋子的时候,被从厨房里出来的杨氏看见了。 “娘,这是小青家去的时候,小青娘给拿的果子面点之类的东西,让我拿回来给宝儿吃。”陈洛儿装作没事一样,扬起手里的一袋东西说道。 杨氏苦笑了一下,然后对陈洛儿说: “洛儿,你过来将你弟弟带过去吧,他一大早上很不对头的呢,老是跟在我的后面,往常这孩子不这样子的啊!”睡了一晚上,杨氏的腰好些了。家里没个主妇忙碌不行,她硬撑着也只有起来做这做那的。穷苦人受苦受惯了,并没有觉得多大的委屈。 陈洛儿一看,果然宝儿心事重重地跟着从厨房里出来了。她知道他在想着什么,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马上叫宝儿过她那屋子里去。 宝儿听话地去了。杨氏让陈洛儿将弟弟好生照顾着,给他吃点儿刚从小青家里拿回来的点心啥的,哄他高兴。这孩子心太实诚了,一定是昨天见自己挨了误伤,心里过不去呢。 陈洛儿一叠声地答应着。 姐弟俩进了房间,陈洛儿将房门关上,然后嘱咐了几句,让宝儿不要冲动,以后又不是不回来看爹娘的,等到有出息了,才能很好地照顾爹娘之类的话,宝儿这才咬着牙齿点了点头,算是听姐姐的话了。 时间不早了,所有的行李昨天晚上全部都收拾好了,并且已经妥贴地放到了空间里,陈洛儿让陈宝儿换了一身旧衣裳,自己由在新衣裳外加了一件旧衣裳,然后想办法现在如何出去,如何又出去后长时间不回来让父母不怀疑。 想了一会儿,便开门出去拿了背篓,又将里面放了镰刀和吃食绳子,做足了样子,这才走到厨房里去给母亲说要带弟弟上山砍柴。 杨氏一听,惊得呆了,开始死活不答应。现在可是过年啊,大年初二的,这时候就让孩子上山做活去了,村子里的人看见到一定会说她心狠之类的话。家里再穷,也不能这样亏待孩子的啊,就是要去,也是她去呢! 陈洛儿早准备了一番说辞: “娘,过年最重要的日子其实已经过去了,我们吃好了喝好了,天天呆在家里又没有什么事情做,闷得慌,不如上山拾些柴自在些。你不知道,宝儿每次跟着我上了山,那才开心呢,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到处撒欢!” 陈洛儿尽量将情绪调整得很高,不让母亲看出破绽来。 见女儿执意要去,在家里着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出去吧,难得听那村子里的人闲言碎语,扬氏最终同意了陈洛儿的提议,让她和宝儿一起上山去拾柴禾了。 陈洛儿带着宝儿到了父母的卧室。养父陈二还躺在床上,情绪不高。 “爹,我和宝儿上山拾柴禾去了,你在家里要好好地养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以后咱一定会有钱的。”陈洛儿其实这是带着弟弟来向父亲告别。 “哦,好吧,你们慢慢去,早些回来,不要背得太多了。宝儿要听姐姐的话啊。”陈二人老实,没什么说的,但是对孩子的爱却是实打实的,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哎,好,爹,那我们走了哈——”一见宝儿眼圈都红了,一副马上要哭的样子,陈洛儿当机立断,马上硬拉着宝儿的袖子出了房间,背着背篓头也不回地走了。 再呆下去的话,她和宝儿都会哭出来的,哭出来了,也许就走不成了。她下定决心要走,现在就只能走了。 宝儿一直忍着,跟在姐姐后面大步地走。 俩人出了村子,没有往原来拾柴禾的方向走,而是走向了桑树镇的方向。 陈洛儿来到那些青青的麦田里,驻足回头望了望家的方向,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这一走,不知道以后是个什么光景啊。爹娘再无能,好歹有个家,现在走了,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姐姐,要不,我们不走吧,还是陪着爹娘好了。”宝儿也是眼泪汪汪的,以后姐姐打了退堂鼓了。 陈洛儿一把将眼泪抹去,挂上笑脸,坚定地说: “宝儿,上路吧,前面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们都要去闯一闯了。记住,以后再不要动不动就流泪了,流泪解决不了问题的,咬紧牙关,才能度过难关。来,自己将眼泪擦掉!” 陈宝儿被姐姐的坚强感染,果然擦干了眼泪,鼓起了勇气来。仿佛只是一下子,他便长大了一样。他知道,虽然他现在年龄还不大,但是他是一个小小男子汉,在外面的日子里,他理应担当起保护姐姐的重任来的。 “好样儿的,走吧,宝儿,咱们闯世界去!” 陈洛儿放下背篓,拿出里面的包裹,然后拉着宝儿的手,在踏步地往前方走去。背景虽然柔弱,却义无反顾,坚定不已。 “姐,那背篓。”宝儿有些不忍心丢掉。 “没事,我们现在不需要它了。”陈洛儿头也没回。 走过麦田,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走到了外面的大路上。沿着这条路,便可以一直往桑树镇走去了。 路上偶尔会有行人,但几乎没有认识的村人。因为过年的时光里,大家大多在走亲访友,没有谁在外面没事似地走的。 陈洛儿走了一阵,瞅见到路边有一处大树,很是隐蔽,便嘱咐宝儿在路边等着,自己要去一下。 陈洛儿到了树后面,确认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便迅速地脱掉外面的旧衣裳,露出了里面早已穿好的新衣服,这新衣服是男装。上身是皂白交领短衣,用绦带束腰,下身裤子,绑腿,脚上穿一双高过脚踝的黑布棉鞋。 陈洛儿又将头发散开,很快用手指梳成男子的模样,再裹巾子。 待她从那树后出来后,陈宝儿最开始还没有看出来呢,惊得双眼瞪得老大,口都合不上了,他哪里见过这样帅气英俊的小生? “呀,姐姐,你穿这身男装真是好看!”宝儿不知道怎么形容,只知道眼前的姐姐又是另外一副潇洒的模样了,看着真是养眼! 陈洛儿眉眼周正,那一弯浓眉和高挑的鼻子,此时倒让她像极了一个英俊清爽的少年。 她有些得意,也有些新鲜,不过马上纠正宝儿道: “宝儿,以后再不可叫我姐姐了,一叫便露了馅儿,会给姐姐带来危险的。” “嗯,宝儿记住了,那以后叫姐姐什么呢?”宝儿很是好奇。 陈洛儿想了想,郑重地对宝儿说道: “以后啊,我俩不再是姐弟了,得变成主仆关系才行。你呢,是我的小跟班小随从,你称呼我公子好了,我嘛,就叫你小宝子,这样,人家就不会知道我俩的身份了,于办事情于自己的安全都有好处的。来,改一下口,叫一下!” “公子!”陈宝儿咧着嘴,好奇地叫了一声。 “哎——”陈洛儿长长地回应了一声。 “小宝子,前面带路!”陈洛儿调皮地对弟弟说道。 姐弟俩都开心地笑了。 “公子,真是好玩!”宝儿走在前面,回头给陈洛儿说道。 “好玩?万里长征这才是第一步呢!小宝子,你就瞧好吧!” 第五十九章 前仇现报 (偶亲爱的们,除夕快乐!) 万事新鲜,陈洛儿和陈宝儿姐弟俩对未来的憧憬压过了离开亲人的忧伤,一路往那桑树镇走去,不免说说笑笑,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就很快到了镇子上。 陈洛儿不会担心谁认出自己来。除了村子里的熟人吧。但是她注意到,今天集市上并没有远道而来赶集的村人,于是放下心来了。 她更相信那洪升药铺的李掌柜不会认出自己来。因为上次来的时候,虽然也是男生打扮,但那一次穿的是破衣裳,且用棉帽子压了脸,今天面貌完全不一样了,相信他见了是认不出来的。 就是那抢了她银子的黑衣伙计,想必他也是认不出来的。他大不了觉得有些面熟,却肯定想不到的。因为他不会想到,那样一个可怜兮兮的女孩子被抢了银子后,还会这么快跑到镇子上来。谅她都没有那个胆量的吧。 还别说,今天是初二,这桑树镇上还真是热闹,店铺都开着。街面上更是来了许多走街串巷的手艺人,卖糖葫芦的,卖针线脂粉的,卖各类面食小人儿的,吹糖人的,更有那着麻鞋短衣货郎,挑着满担子的新鲜玩意儿,吸引着穿了新衣的小孩子,齐齐地拥在提子前,买这买那的。 过年了,小孩子都或多或少地得了一些压岁钱,有了钱,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到街上来买东西。过年,可是小孩子的年啊,大人们再辛苦,这时候也要舍得出手给孩子钱的,哪怕是一两个铜板,看着小孩子高兴,大人们便觉得心满意足的了。 许多的姑娘也出来了,正三五成群地或者让丫头陪着,到这集市上来看看,买些好看的丝钱回去做针线。街面上,洋溢着难得的喜庆气氛。 自然的,热闹的人多的地方,从来都不缺乞丐,老的,小的,穿着破烂,但是在人群里穿行,在店铺外停下,向老板讨几个吉利钱啥的,每每得了,便点头哈腰感激不尽。 说起来,这桑树镇肯定不是陈洛儿最终落脚的地方,她今天路过这里,不但不马上走,还要在这街上停留片刻,是有她的打算的。 反正是要远走高飞的人了,不怕与这镇子上的人结下梁子,她今天,早打好了主意,要做上一笔,不然的话,上次被那李掌柜派出的伙计抢走的十几两银子岂不是白白地给人家了? 对方是好人,陈洛儿可以不计较什么,但像李掌柜这样坏透顶的无良商人,她逮住了机会的话,一定会狠狠地收拾一下他的,至少,不会让他好过,不然,陈洛儿不能原谅自己,再说了,这一路去闯荡,手上可没有一点儿现钱啊,到时候住店吃饭啥的,怎么办? “姐——公子……”宝儿开始还是有些不习惯叫姐姐为‘公子’,叫了半声,方知道错了,便马上改口,“公子,我们到这镇子上来,还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以后就呆在这镇子上了?” 陈洛儿看了一眼宝儿,悄悄说:“小宝子,现在少说话,跟在后面将我当公子就行了,呆会儿见机行事。”说罢,又附到宝儿的耳边,悄悄耳语几句,听得宝儿连连点头,眼睛里冒出亮光来。 陈洛儿向四周看了一眼,注意地搜寻了一下,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乞丐正在向路人乞讨,他头发发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不过虽然穿得破烂,浑身脏兮兮的,但是那眼珠子却是乱转,一看便知是一个机灵的小乞丐。她想,就是他了,便带着宝儿往那黄毛儿身边走去。 好似不经意的,就到了黄毛儿的跟前,那黄毛儿见眼前来了一个穿得还算整齐的公子,心想他必定有钱,便习惯性地伸出手去讨吃的。 陈洛儿身上没有银钱,但是还好,随身带着的包裹里还有小青娘给她拿的花生麻糖面果子之类的吃食,这些东西,对眼前的小黄毛来说,一定很有吸引力的。 “你想要吃的?”陈洛儿装作男子腔调弯腰问小黄毛道。 “嗯。”小黄毛也不怕人,只是点点头,答应了一声。眼前的这个公子,看着面善,小黄毛不太怕他。 陈洛儿小声说: “你若帮我一点忙,成功后,我出来不但给你吃食,还给你银钱,可好?” 小黄毛的眼睛里放出光来,连连点头:“什么忙,说吧。” 陈洛儿放低声音悄悄对他说了几句,小黄毛答应了。这算什么啊,演一出戏罢了,只消一刻,他便可以得到许多东西的,这生意划算。 “到时候我到哪里去找你领赏?”小黄毛还知道最重要的东西,虽然有些像赌博,可也得赌得像模像样吧,别看他年纪小,可在江湖上也是混了许多年的了老江湖了。 眼下对这个公子模样的年轻人毫不了解,但是胜算和上当各占一半,既然还有一半的胜算,不如赌一把,到时候大不了被人逮住打上几下,反正他挨和打和骂也太多了,身体早皮实了,再也不怕的了。 一切安排妥当,陈洛儿和陈宝儿分开,宝儿拿着姐姐刚才拿着的包裹往那城门外走去,陈洛儿则慢悠悠地往那洪升药铺走去。小黄毛在等待着“公子”进那洪升药铺。 今天虽然是大年初二,看因是独家经营,这洪升药铺的生意一发既往地好。店子里人来人往的,空手的进来,又买了药出去,在柜台里的李掌柜和伙计忙得团团转。 陈洛儿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浑水才能摸鱼,乱里才好取胜的嘛。 陈洛儿进了铺子,和其他人一起,站到了柜台前,装出男声问那李掌柜,要抓一些治咳嗽的药。 李掌柜一见来了客人,而且穿是还像模像样,仿佛一个公子,便不敢怠慢,颠着步儿过来殷勤地问这问那,将其他的人晾到一边。那些人都有些不满意的了。 李掌柜才不管的呢,谁有钱谁就是大爷,他才好赚钱,那些穷鬼们抓药花不了几个钱,才难和对他们好呢! 听陈洛儿说了症状,李掌柜忙转身去一样一样地抓药,肥胖的身子累得气喘。 见他抓好了药,也包好了,陈洛儿思忖了一下,又说可能还要放几味治寒凉的进去,有时候还有些怕冷的呢。 李掌柜有些不悦了,嘴里嘟囔着,说咋开始不早说,现在又要重新再抓再包,浪费时间嘛。陈洛儿也不恼,只不慌不忙地等着。 第六十章 乱中得手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祝看书的亲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旁边的人都等不及了,有些生气地看着李掌柜服侍这一个公子哥儿,但是又不敢出声,只是恨着。那伙计见这边似乎有一些麻烦,便也走了过来,站到陈洛儿的后面,心想若是谁敢戏耍于他家的掌柜,他可是不会客气的。 陈洛儿转头看了看门口,见那小黄毛已经机灵地进来了,站到了柜台前面,因身体太矮小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被那些买药的人喝来喝去,说是小乞丐也来凑什么热闹,身上臭成这样了还在这里挤来挤去的。 小黄毛也不管,趁着掌柜和伙计的注意力都在陈洛儿身上的时候,一闪身闪进了柜台里,拉开里面装钱的匣子,抓上一把钱就跑了出去,快如闪电! 那李掌柜正抓药时用余光瞅见了,忙大喊道“抓小偷啊——”扔下手里的药便往外面跑出去!那匣子里,今天可卖了不少钱呢,还有几两碎银子放在里面,被那小崽子一下子抓了,他不得白忙乎了一早上? 一见老板的钱被人明抢走了,那黑衣伙计也气坏了,迅速地跟着跑了出去,去追那小乞丐去了,心想等逮着了一定一顿好打,将这不知好歹的家伙打个半死! 俩人一路,店子里的人也好奇地涌到那门口看热闹了。 这,正是陈洛儿要的效果啊!上次因为卖参,她已经进去了这李掌柜的里间一次,知道了那里面的格局,那里面有一排抽屉,想来正是放钱放药的地方! 陈洛儿瞅准大家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一闪身进了里间,迅速将那些抽屉拉开,一看,果然里面有几串铜板,还有几锭银子! 她一把抓出来,然后又拉开了个抽屉,一见里面有几根山参,没有看清楚有没有上次自己家里的,便一古脑儿地全部拿了出来,又迅疾躲到门后,打开空间,将这引起银钱和山参全部放了进去,只剩下两枚铜钱拿在手上,然后出来,一看,屋子里还是没有人,外面的人都在嘻笑着什么。 她见好便收,手里拿着两枚铜钱,坦荡地走了出去,混在人群里,也往外挤,要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这小黄毛真是聪明,知道是跑不过这些伙计啥的,跑了几十步,便一下子将手里的银钱撒了出去,到处都是,慌得那李掌柜和黑衣伙计赶紧撅了屁股在地上捡,捡一个便少些损失的啊! 那些赶集的人哪里见过这般的好事?胆子大的便也低头开始寻摸起来,看身边有没有被那小黄毛扔掉的铜钱。大年初二,一出门便要捡钱,这分明是有好运的节奏啊! 李掌柜见街人也忙着捡钱,气得直跺脚,却也是顾了这头顾不上那头,又想着自己的铺子还开着呢,莫里面出了问题就惨了,于是让黑衣伙计赶紧地继续捡,他自己则扭动着肥胖的身子小跑回去了! 陈洛儿见他回来了,便说: “哎,今天真是晦气,来抓药竟碰到这样的事情,我等了这么久了,算了,药不要了!”说罢,转身出了铺面。 那李掌柜气得直吹胡子,想追上去理论几句,但是因为刚才才累过了,现在气都还喘不匀呢,只得作罢,气得在后面又是跺脚又是骂人的。 陈洛儿回头看了一眼,见那李掌柜和黑衣伙计都没有追出来,便马上混入人混乱的人群里,往那城门外而去了。 城门外上次姐弟俩歇脚的地方,陈宝儿正站在那里,焦急地往城里面看,心里虽然急,但是却不敢乱走,因为姐姐刚才说了,要他一定在这里等她出来的。不然,俩人走散了就完了。一想到万一和姐姐走散了,宝儿的心都碎成了片,所以,再急他都一直等着,直到看见了那个英俊的身影出在了城门口,直向着他这边走来。 陈洛儿走到宝儿跟前,只说了一句“好了。”便转过身用眼睛寻那小黄毛儿。不消几秒,那小黄毛儿便从城里跑了出来,直往姐弟俩这边跑来。 “我的东西呢?”小黄毛回头看了看后面,见没人注意到他,便伸手问陈洛儿要。 “没问题,你干得真棒!来,这是铜板,你可以拿去买东西了,还有,再拿一些吃食吧。”陈洛儿从包裹里拿出了两个馍,一些小青娘做的干果子,一古脑儿地放到了小黄毛脏兮兮的手上,然后问可以了吗? 小黄毛笑着点点头,说可以了,没想到这位公子还挺讲信用的。 “客气了,好啦,我们走了,你也注意。”陈洛儿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那李掌柜若发觉银子和山参被偷了的话,一定会找上来的,到时候,就有些麻烦了,得赶紧离开此地才是。 哪知道小黄毛却拉住了她的袖子。小黄毛可怜巴巴地说: “公子,不如,你带上我吧,我会好好侍候公子的。闹下这一出,这镇子上也不能呆了,那掌柜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陈洛儿一想也是,但是眼下自己身都难保,再带上一个小孩子,哪里得行?于是婉言拒绝了,说小黄毛去找自己的同类吧,这地方不能呆了,便到另外的镇子去啊,这地方毕竟还是偏僻了,有钱人少,讨得也少,今后若有缘的话,一定收留的。 见陈洛儿不留下自己,小黄毛儿眼睛里的光暗淡下来,没办法,只得转身走了,等到陈氏姐弟走出了他的视野里好远,他还在那儿发着愣。虽然刚才只是接触不多,但是若是跟着一样一位舍得的主子,真是一个不错的营生。 话说陈洛儿姐弟俩终于是走出了桑树镇好远了,陈宝儿见后面没人追来,这才有功夫问姐姐刚才是怎么回事。 陈洛儿得意地说: “上次咱卖参的银子,便是让那家的伙计给抢去了,那李掌柜一定指使了他的伙计,他们挣的?心钱,公子我怎么会这么容易拱手相让?今儿,不但将原来的损失拿回来了,而且还有了盈余,这下,咱一路上有小钱用了,不用再风餐露宿的,你也不用再受那么多的苦了!” “公子,你是偷了人家的东西啊!”陈宝儿的爹娘从来都教育他要好好做人,做一个坦白的人,不偷不抢,不得罪人。但是现在的姐姐怎么啦?居然还偷起别人的东西来了。他有些迷茫了。 陈洛儿见宝儿的眼神,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开解道: “非常时期,得用非常之法啊。再说了,生在乱世,别老是被教条捆着,见机行事才是真本事啊,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不说这钱本来就是我们的,我们只是拿回了我们的钱而已呢。” 说了一阵,宝儿的眉头舒展一了一些。这些理论,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姐姐说得好像也在理的。 “公子,那钱你放在哪里的?我怎么没有见到?”宝儿问道。 陈洛儿神秘地一笑:“小宝子这个休管,反正在安全的地方,永远不会被人查出来的。” “公子你真能干!”宝儿由衷地赞美道。这个姐姐,真是与原来的越来越不一样了,不过他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好刺激,这样的生活,才是他宝儿向往的生活呢! 俩人走了一阵,突然看见了路的左边有一户人家,从那里传出了女孩子的悲惨的哭声。姐弟俩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女孩子往那树上搭了一根白布,搭了凳子,正要将头往里面送呢,旁边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拉住女孩子的腿,求她千万不要想不开! “走,看看去,什么情况?”陈洛儿跟宝儿说道。 第六十一章 义救 “姐,哦,不,公子,我们还是不要管闲事的好,我怕那李掌柜追出来!”宝儿眼巴巴地看着自信的陈洛儿,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来时的路,生怕有人追赶上来了。 陈洛儿轻松地笑笑: “小宝子,别怕,就是真追上来了,他也不可能怪上我们的,因为他没有任何证据!” “没有证据?公子,那你将那些东西藏到了哪里?”宝儿有些疑惑,大约不是包裹里便是身上吧,人家真要搜的话,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一旦搜出来了,可就完了。 “小宝子,这个你就不用担心好了。有些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说与你听吧。反正你现在相信我就是了,我是你的姐姐,总不可能与坏人联起手来害你的吧。” “那是自然,姐姐,你怎么可能害我呢?再说了,你就是害我我也认了,我才不怕呢。”见陈洛儿胸有成竹的样子,宝儿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多虑了,摸了摸头,开了一句玩笑。 姐弟俩说着话儿,下了大路,然后踩着小溪上面的石头蹦蹦跳跳过去,便来到了那一处茅草房的外面,走得近了,才听到了那年轻女子和中年男子的说话声。似乎在说什么别怪我,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之类的话。 陈洛儿一听,便知道这家人肯定遇上什么伤心事,或者过不去的坎了,不然的话,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哪里会走上这一条路?日子再艰难,前面的路都比黄泉路好一些的吧。 “大叔,你们这是怎么啦?”陈洛儿见俩人纠缠着,便突然大声地问了一句。 一听有陌生人来,姑娘和大叔都转过了头来,眼泪汪汪地看着这突然到来的俩人。一见是俩男孩子,一个年纪大些,一个年纪小些,倒是面善。 陈洛儿见了那又黑又瘦的中年男子,觉得有些面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公子,你们走你们的路吧,我家的事情,你来管什么啊……”中年男子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抓着姑娘的脚,不让她将那凳子蹬倒。俩人就这样僵持着。 陈洛儿知道劝是不起多大作用的,便开始激将那双后紧握素带的女子: “我说姑娘,看你年纪不过十二三岁,正是大好年华,如今却要上吊撇了你爹爹而去,我看你不是一个孝顺的女子啊!”说罢又对下面老爹模样的男人说,“我说大叔,这样的女子你还要什么?不如让她去了算了,留着反而是祸根呢,你说是不是啊!要是我遇着这样的女儿,早撒手让她去了罢了。” 一听这话,那中年男子更加伤心了,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诉道: “公子你知道些啥?我这闺女,平常最是孝敬大人,只是现在遇上了千难万险的事情,不得已才这样的,不然,怎么保全她自己的清白?公子,你着实冤枉了我家小女呢……呜呜呜……我们的命咋这么苦啊……她娘没啦,她现在又要被那李掌柜强纳去作妾……” 一听这番话,陈洛儿突然恍然大悟,一下子记起了眼前这个男子是谁了。敢情他就是上次在李掌柜那里买药的老头儿啊。那李掌柜大声训斥他,威胁他,逼迫他要将自己不满十三岁的独生女儿送给他当妾呢。上次本有心要救,但是无奈自己手上没钱,身上没势,救也是说说而已,便无奈地走开了,没想到,今天又碰上了。 见自己的爹哭成了这样,那开始死活要上吊的女子倒不急了,一下子松开手,从凳子上下来了,扑到中年男子的怀里,便痛哭起来,场面甚是悲苦。 宝儿有些害怕,没有见过这样的陈势,一下子紧紧地抓住了陈洛儿的衣角。 这一下,陈洛儿算是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了。 那洪升药铺的李掌柜要逼着中年男子将女儿送过去当妾,父女俩都不愿意,但是因为自己无依无靠的,那李掌柜的势力又太大,万般无奈之下,那女子这才出些下策,心想一命呜呼后,便是一了百了了。 陈洛儿仔细地看了一下那女孩子,长得虽不说国色天香,但也是眉眼周正,粉脸儿有些苍白,身子有些弱,但是话音里透出来,她还是对爹舍不下的。宁肯去死也不给那李掌柜当妾,看得出来这也是一个有血性的姑娘。 陈洛儿看了一会儿,觉得可怜,又想上次到李掌柜那里去的时候,就碰见了这个男子,今天又碰上了,弄不好与他们还真是有些缘份的呢。于是脑瓜子一转,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便开口对这痛哭的父女俩说道: “大叔,姑娘,你们别哭了,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救你们,你俩且听听好不好?现在哭是解决不了办法的。这么好的姑娘,养这么大了真是不容易,一下子上吊死了,除了亲人伤心外,也无人会疼惜的,岂不是白死了?姑娘也是,你既死都不怕了,自然以后再吃许多苦都不会怕了的吧。” 一听这公子说有办法救他们于水火了,父女俩一下子停止了哭声,眼巴巴地看着陈洛儿。 陈宝儿也抬起头来看着姐姐,心想姐姐和自己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有什么办法救这样的一家子人? 陈洛儿说: “大叔,不如这样,不如让你的闺女跟着我走吧。我带她出去躲一阵子,等到有一天能够过上自己的日子了,翅膀硬了,再回来找你如何?” “这样?”中年男子疑惑了,转过脸看了看女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家里就他和女儿俩人相依为命,女儿走了,他就是一个人了。 “公子,你真的愿意带着香草走吗?”哪知一听这话,那姑娘倒是来了兴趣,一桩子跪在了陈洛儿的面前,眼睛里闪出希望的光芒来。 “是啊,反正你不想给那可恶的李掌柜做妾,跟着我走,暂时给我当使唤丫头,等以后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来接你爹,不然,你现在留在这地方,除了死就是给那李掌柜作妾,都不是最好的方法啊。我也是瞧见你父女俩可怜才这样说的,不然的话,我也懒得过来管这事呢。”陈洛儿现在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了。 其实,她有了自己的小算盘。 第六十二章 追随 陈洛儿想着,让这叫做香草的姑娘跟着自己,顺便还可以帮着自己打理一下生活,宝儿虽好,也极可靠,但是他毕竟是男孩子,一天天地长大,不太方便的,身边若有个得力的使唤丫头,那生活就方便多了。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身边没有几个得心的人可不行的啊!当然,自己若真发达了,身边的人也会跟着受益的,这香草自然不会亏待了她的。 自己现在若救了这父女,他们一定会感恩的,收了这样的女孩子作丫头,那是最保险不过的。 “爹,求求你吧!”香草转过了身,一下子跪在了她爹的面前: “爹,让我跟着这好心的公子走吧,如果不走,在这桑树镇呆着,迟早有一天那李掌柜会将我抢了过去的,你是知道的,我就是死都不想做他的小妾,若进了他的宅子,还不得被他原来的几个妻妾活活欺负死?那暗无天日的生活女儿是想着就怕得慌啊……爹……我跟着这公子去,伺候好他的饮食起居,公子一定会好好待我的……” “香草说得没错,我肯定会好好待姑娘的。”陈洛儿郑重地说道。 中年男子想了一会儿,见这公子面善,而且是真心帮他一家,再看女儿,也是一百个同意,便当即狠了狠心,打下了主意: “好,女儿,别跪着了,快起来,爹答应你便是了,反正留在这儿也是一个死字,不如出去看看,兴许还有活路呢……” 然后对陈洛儿说: “这位好心的公子,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你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她跟着你,比留在这里强一万倍的……” 陈洛儿说: “大叔放心,我不会欺负她的,这是我的随从,以后我们三人为伴,等到了城里做了生意,稳定下来,我们就回来接你去过好日子。” “那多谢了!接不接我倒是其次,只要她跟着公子过得好,我便是心满意足的了!” 中年男子连连打揖,感激不尽。 香草停住了哭声,有些担心地问她爹: “爹爹,我若走了,那李掌柜定会问你要人的,到时候你可怎么办?” 陈洛儿说: “这个好办,你到时候就说自己的女儿被抢走了便是,装得悲切,想来那李掌柜实在找不到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行,公子说得办法好,我就照着公子说的去做。”香草爹点点头,说道。 “大叔,事不宜迟,我们不能耽误久了,不然,被别人看见了对你不利的,我们得走了。”陈洛儿总是保持着清醒,这时候尤为关键,再不走的话,可能真的会有麻烦的。 于是,香草赶紧回到屋子里收拾了自己的几件衣服,打了一个包裹,然后跟老爹告别: “爹,女儿不孝顺,此去实在是没有办法,女儿现在还小,等女儿长大了,一定回来接爹过好日子!”言语间颇为迫切和真诚。 “好啦,快走吧,我一个老头子在家里,没人拿我怎么办的。家里还有一点儿地,我好歹能够生活下去,女儿你出去不要念我,好好伺候公子才是正理。”说着,将女儿推到陈洛儿和陈宝儿的身边,自己转身硬着心肠从后门回了屋,将屋紧闭,再不出来。 不这样,父女俩难分难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上路。 “走吧。我们得赶紧走才是。”陈洛儿看了看天色,然后焦急地说道。 陈洛儿带着弟弟宝儿和新救下的香草姑娘,上了大路,匆忙往前赶了。 “我爹……他一个人在家里可怎么是好?”香草走几步要回一下头,眼泪总是不干。 陈洛儿劝慰道: “香草姑娘别担心,那李掌柜要的是你,你不见了,他大不了找一下你爹的麻烦,最后见你实在不在这镇子上了,也只得罢了。到底,他要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爹的命,这世上还是有王法的,他不会随意伤害你爹的,尽管放心好了。” 香草见离家远了,知道再伤心也是徒劳,便渐渐?苛死幔?辉倏奁??p>  陈洛儿此时便不免有些好奇,便问香草: “香草姑娘,你咋就敢跟着我们走呢?”是啊,那李掌柜虽然可恶之极,但陈洛儿和陈宝儿于她来说,也是俩陌生人啊,而且还是男子,她怎么就这么相信他俩的呢? 香草低了头,有些纠结,想了想,方才说来: “公子,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不到万不得已,香草也不想去死的……况且还有爹要我去供养……但那李掌柜宅子里,我是一想着就害怕,觉得生不如死呢……” “这个,我倒是理解的。”陈洛儿沉吟道。在这一点上她与香草是有共同语言的,当初若不是恐惧到那秦员外家和那瘫子儿子一起生活,原来的陈洛儿也不会跳河自杀的。 “但是,自公子说了那一番话后,便一下子在香草的心里燃起了希望来。只要能逃离这里,暂且躲开这些事情,便活一天算一天吧,说不定那天老天爷开了眼,让香草又过上了自己想过的日子,到那时,再来孝敬父亲不迟。” 见香草说得真诚,陈洛儿打趣道: “香草姑娘难道就不怕我们是坏人?”说完狡黠一笑。 香草脸一红,老老实实地说道: “公子,父亲教过我,看人看眼睛,我从公子和小宝子的眼睛里没有看到恶意,故而相信公子俩是好人,于是跟着来了……公子放心,香草的命是公子救下的,香草以后自当全力伺奉公子,绝没有二心!” “我们当然是好人!”陈宝儿天真地说道,眸子里闪闪发光。刚才的一切他看着就像故事里演的一般,没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而且他和姐姐救下了一个姑娘,真是了不起! “我相信你的,救下你也不是想要你舍了命的伺奉我,不过看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轻生了可惜罢了,既然香草姑娘都这样说了,那你放心跟着我就是,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至少比你以前的要好。不过,现在也许还要受些苦,香草姑娘要有心理准备才是。” “刀山火海再所不辞!”香草赶紧说道。 第六十三章 晚扣 “那倒没有那么严重。眼下,我们三人一起,凡事都要相互关照,相互商量,相互团结,这样才能顺利地到京城去。” “公子是要到京城去?”香草和陈宝儿都有些惊奇。京城于这些乡下孩子来说,那就是梦,是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去的地方,现在,公子就要带他们到哪里去了。 “是啊,京城人多,繁荣,好挣钱,咱们自然要到那里,不然,如何过得上好日子?只是这一路到京城还很遥远呢,大家要有心理准备才是。” “没问题!”香草和陈宝儿都兴奋起来。哎,到底是孩子,哭得快,收得也快。 陈洛儿见天色不早了,便招呼大家赶紧赶路,天黑前,要找一家可靠的人家或者客栈投宿才行,不然,大冬天的,露宿外面,会冻坏身子的。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倒不怕,反正进空间躲着就行了,现在身边多了俩要自己照顾的人,陈洛儿凡事考虑得就要多些了,周全些了。 陈宝儿现在也很高兴,身边又多了一个脾气好的姑娘,而且年龄和他仿佛,说话特别能说到一处。 一路上倒还好,没有谁追上来抢钱或者抢香草。陈洛儿心想,定是那李掌柜以为是众人趁乱偷了他的东西混入街上的人群里了,想找也找不到,起整人又没有证据,只得自认倒霉吧。 看到天色渐暗,想到这个时候好姐妹陈小青就要到自己家里去跟养父母说明情况了,陈洛儿便心里有些略略地疼起来。 她完全可以想像父母听到自己和宝儿出走的消息后,会是什么样子,定是哭晕死过去几回吧。千头万绪地胡乱想了一阵,一路沉默不语,不觉眼角有些湿润了。 香草眼尖,注意到了公子的神情与开始有些不一样了,便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啦? 陈洛儿夸张地笑笑,说没什么,将眼睛望着远处,似有所思。 见些,香草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道:“公子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有我和宝儿在,一定会帮助公子的。” 陈洛儿觉得香草这个姑娘虽说是小户人家出生,而且地处偏僻之处,见识不多,但为人处事倒还算是灵活,今后在自己身边用起来,处起来,还算一个不错的丫头兼好妹妹呢,心里便暖了一样。 路上的行人几乎都没有了。 陈洛儿着急,想着得赶紧找到一家住宿才行,不然,三个人都是小孩子,太危险了。 再紧走了几步,果然大路左边不远处,隐隐看到了一处大宅院,走近些一看,颇有规模的样子。青砖围墙,大门环扣,围墙里的柳树伸出疏朗的枝条来,在这乡间显得沉稳气派。 “走,今天晚上就去那里投宿了。”陈洛儿跟陈宝儿和香草说道。 “好是好,只是人家准让我们住下吗?”陈宝儿有些疑虑。从生下来,他都没有在除陈家沟以外的地方住过呢,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高门大户,心里有些怯。 “就是,公子,我也有些害怕……”香草情况一样,又是女孩子,更是小心。 陈洛儿开解道: “别怕,我们敲门进去看看,如果情况不对便走吧,但是这里看起来,应该是民风淳厚之地,想来富户们也不个个都是那李掌柜样的人。” 一提到李掌柜,香草禁不住捏紧了手心。 “你们跟在我后面,我去敲门。”陈洛儿走在前面。现在她是最大的,理应走在前面,照顾俩小的。 但是香草可就有些对陈宝儿有意见了,她悄悄拉了宝儿的袖子,问道: “小宝子,敲门这事不应该是你去做吗?怎么让公子亲自去呢?” 在她的眼里,这陈宝儿应该就是公子的随从了,一般的情况下,都是随从上前打点好一切再来禀告公子的,哪里会是这样,随从在后面抱抄手,倒让主子上前操心的。 陈宝儿扭了一下脸,想解释又觉得不妥,便忍了不开腔算了。 姐姐事先说好了,这一路上俩人是以主仆相称的,安全,如果说那公子啥的根本不是公子,而是他的亲姐姐的话,姐姐可能会不高兴的吧。出门在外,对任何人都要小心一些,虽然他心里已经将香草当成了自己人。 见陈宝儿奇奇怪怪的,香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忙麻利儿地跑到前面去,对陈洛儿说: “公子,我去敲吧。” “好,行吧,我们一起敲。”陈洛儿反应过来了,知道了香草的心思,不觉对这个小姑娘的好感更胜了一层。 三个人站在大门口,香草轻扣门环。 敲了好大一阵,终于有人来开门了。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缝,一个胖乎乎地的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的脸露了出来,陈洛儿一看,猜测他是这家的管家。 便上前打揖道:“大叔好!可是这里的管家?” 这些动作都是原来看电视电影的时候,学来的,看得多了,自然知道怎么去做了。 “什么事?我就是。”络腮胡子有些不高兴。大冬天的,这些陌生人来敲门,一定没有好事情的。 陈洛儿忙诚恳地说: “管家大叔,我们三人走路走得急,错过了宿头,眼看天色已晚,想借贵地暂宿一晚,明天天一亮就走!” 陈洛儿说得有些急,生怕人家不答应,一下子将门关了,关了门,再敲开就不容易了。 胖管家本来没好声气,但是看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但长得周正,而且还颇有礼数,心里便缓和了一些,只道: “你们三人到家里来,必定搅扰得我家宅子不得安宁,你们还是走吧。”说话的语气里,有些迟疑,似乎是有什么暗示。 陈洛儿一听,心里有了数,忙说: “管家大叔放心就好,我们定会小心,不会弄出什么声响来,更不会给你们带来了麻烦,真是不好意思,还望管家大叔看在我们走累了的份上,行个方便,至于宿银嘛,好说好说。” 说着,赶紧拿出几个铜钱来。 管家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少,但又想总比没有强,又见这几个人都是规矩,便将钱在手上掂了几下,说: “你们等着,等我去禀明主人,再行定夺。” “好,我们等着。” 陈洛儿三人只得乖乖地等着。 第六十四章 夜宿 陈洛儿三人在门外眼巴巴地等了好一阵子,都不见有人来开门。陈宝儿有些扛不住了,拉了姐姐的袖子: “公子,他,他们不会不理我们了吧。”陈宝儿第一次跟着姐姐出远门,对外面的人摸不着脾性,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陈洛儿捏捏宝儿的手心,使劲挤出笑脸来: “不会的,不管同不同意,他们应该会出来说一声的。相信我。” 话虽这样说,陈洛儿心里也是没有底的。初来乍到,不知道这家主人的秉性脾气,又不能催,只得老老实实地等着。好在大家都走了路过来的,身上还算暖和,不然的话,定定地站在这儿,必得是冻得缩成一团的。 香草看着门不作声,似乎想用那目光将那门重新推开一般。 又过了一阵子,连陈洛儿都有些失望了,正要提议再想办法的时候,门突然开了,又露出刚才那个络腮胡子管家的脸来: “进来吧,我家主人是善人,念你们年龄小,看起来不是坏人,进来住一晚上。” “哦,那太好了!谢谢,太谢谢了!”陈洛儿忙拱手道谢,喜不自胜。宝儿和香草的脸上也松了下来,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进得门去,转过萧墙,三人被那管家带着左拐右拐好一阵子,终于到了客房。 陈洛儿见这宅子挺大的,但是里面似乎人丁稀少,不像平常想象里的家丁仆妇一串串的走来走去,只看到少数几个下人。但是进了人家的院子,不好东问西问的,便顺服地跟着管家进了客房。 管家将他们带到了,嘱咐了几句,便要走。 陈洛儿说: “管家大叔,我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了,现在腹中饥渴,还望大叔行个方便,给我们准备一些饭食。你放心,银钱我们会给的。” 说罢,又拿出一些铜钱来,交到了管家的手上,数量远远超过一顿简单饭食的钱了。 “行行行,你们且等着,我这就去安排。记着,可不要出来胡乱走动。”管家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微笑来,走了出去。 客房里比较简单,不过两架床和一个柜子,再有两个花架子,但上面并没有放花盆。看来,这里很少有人来居住的,不过是备了一间客房而已。 管家一走,香草便开始麻利地忙乎开了。收拾床铺,擦灰抹桌的,动作熟练,看得出来,她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一定是经常做家务活儿。 “香草,你也累了,歇歇吧,我来就是了。”陈洛儿这话可不是假的,她再累,到底年龄大些,看着香草不停地做事,心里有些不忍。在她的心里,并没有严重的尊卑思想,潜意识里,倒将香草当成了小妹妹。 香草却不停下: “公子,你就好生歇一会儿吧,这一路可是辛苦了。香草没事,一点儿都不累,香草跟着公子,本就是打理公子的日常起居的,如果不让香草做这些事情了,那香草便没有了一点儿用,没用了,公子便不会再要香草了,香草现在跟着公子,可哪里都不会去的呢。” “怎么会?”陈洛儿一听乐了,敢情这姑娘说话做事还挺有一套自己逻辑的呢。 “香草知道自己是谁,不管公子如何对香草怎么好,香草都知道该做什么事的。” “哎,你们可真是懂事,不过十三岁的样子就这么体贴人。”陈洛儿不由感叹道。自己十三岁的时候,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而且根本不知道替别人考虑,古代的这些姑娘啊,真还不一样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谢谢公子夸奖!”香草干得更起劲了。几下子就将屋子整理得干干净净,“晚上公子睡这床,小宝子睡这边,我呢,就铺地铺吧。” “这哪儿成?你一个女孩子,睡地上不行的。”陈洛儿不同意。 “哎,没事,我身体皮实,不碍事的。”香草心里觉得公子第一,公子的随从小宝子第二,而自己呢,自然就排到了第三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府里的一个丫头送饭过来了。 小丫头很小,和香草差不多年纪。香草也不怯生,几下子和那个叫五儿的小丫头处熟了,一起说说笑笑的。五儿可能也是平常来的人少,见了香草,也说些家常话,俩人倒挺投缘的。 饭菜还算可口,炒了一荤一素两个菜,还拿了仨馒头过来,宝儿不客气,呼啦啦地吃开了。陈洛儿吃得不多,将自己的那份多出来的也让给了宝儿。 晚上天黑了,屋子里掌了灯,五儿已经将碗筷拿走了。香草懂事地一起跟着帮着拿东西到厨房里去收拾,好一阵子才过来。 香草一过来,便开始给陈洛儿和陈宝儿俩开始说起她的见闻来。 原来这一家姓张,是当地的一户大户,但是人丁却不旺,夫妇俩四十岁的时候才生了一个女儿,唤作玉珠的,张庄主疼爱妻女,居然不曾再纳小妾,这让许多人不理解。天有不测风云,那玉珠娘却在玉珠五岁的时候去了,张庄主便一个人抚养女儿,无怨无悔。 “玉珠小姐现在几岁?”陈洛儿随意问道,心想这一家人真是奇特,居然也会听到这样忠情的故事,在古代不纳妾的大户可是太少见了,想来这玉珠一定备受父亲的宠爱。 香草忙说: “那玉珠小姐今年十四岁了,听说长得很漂亮的。” “哦。”陈洛儿不再说话,只想着明天怎么走路。眼下,如果几个人光凭着脚走的话,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到那京城里去,如果有一辆牛车就好了,有了牛车,赶着走少了许多的麻烦和困累。 但哪里去找牛车呢? 正思忖间,突然张府的丫头五儿过来了,进了屋子对陈洛儿说: “这位陈公子,老爷让你过去一下。” “让我过去?”陈洛儿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香草,有些不相信这话。叫她过去干什么?莫不是要问她要房钱? 陈洛儿起了身,让宝儿先睡,自己和香草过去看看。宝儿吃了饭便有些犯困,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在床上打起盹来。 第六十五章 忐忑 跟着五儿到了正房堂屋里,陈洛儿见过了这家的张老爷,香草听话地站在到外面去候着了。 张老爷五十几岁模样,留着长须,面目清瘦,看样子颇有些文化,而且心肠不坏的样子。 “张老爷好!” 陈洛儿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面上还尽量保持一种镇定。出门在外,一定不能慌张,不然,被人家看不起不说,还容易给自己招致麻烦的,反正自己现在也没有做错啥事,相信这位张老爷也不会找事。大不了要钱给钱吧。 张老爷笑眯眯地请陈洛儿坐到客位,然后让五儿上了茶。 陈洛儿谢过,便端起茶碗来优雅地喝了一口,然后放下,不禁真心赞道: “这茶真好!” 然后神态自若地看着张老爷,很有礼貌地说: “张老爷,今日到贵府打扰,真是抱歉。现在小生已经吃过了晚饭,张老爷现在叫小生过来,不知道有何见教?” 张老爷一直在注意地看着这个眉目俊俏的后生,现在一看,这个后生果然如管家所说,端的是一表人才,说话行事颇有风度!看那端茶喝茶的姿势,看那坐相,看那不慌不忙的样子,心想读书人果然是不一样,虽然穿得只能说是齐整,非常一般,但是举手投足与那些大字不识一个人后生还是区别挺大的。 才看了一会儿,心里便有些暗自喜欢上这个年轻人了。 “老夫想问一下,公子此行,是要到哪里去?莫非,也是要去京城赶考?”张老爷抚了抚胡须,笑眯眯地问道。 陈洛儿一提起赶考,吓了一跳,天啦,赶考?那可是那些文人做的事情啦!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而且只会做砚台,虽然前世也是大学毕业,但是国文水平相当一般,要去考场做诗做赋做论,和那些天天“头悬梁锥刺股”的书生们一争高下的话,简直是自不量力呢!她才不会想去赶什么考的呢! 本想摆摆手说不是上京赶考,忽然转念一想: 这古代的人向来崇拜读书人,更是视上京赶考的书生为潜力股,行事上也要格外地优待一些,自己如果说不是考生的话,说不定这个风雅的庄主会轻视了自己;如果说是的话,弄不好他会因为尊敬读书人而格外地厚待自己三个人呢。反正说了谎话也不打紧,明日就走了,到京城里混生活去了,与这老头儿也不再见面,谈不上羞愧之类的话。 人在江湖走,哪能不撒谎啊! 陈洛儿脸红了红,将低下的头抬了起来,平视着张老爷,故意装得有些矜持地说: “正是,只是小生才疏学浅,去了也不一定考上,此去全当是去见见世面,练练手,以备下次再试了。” 陈洛儿机灵,知道这古人最喜欢听谦虚的话了,如果自己没高没低地大肆夸耀自己,定会让张老爷看不起的。人家都看不起自己了,哪里还会有好脸色对自己一行人? “哦,没想到公子还这么谦虚,谦虚好啊,看样子,公子一定会高中的,到那时,便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啊!哈哈哈……到那是,富贵便如云而来,挡都挡不住的呢。” 果然,张老爷很是欣赏,居然还说出了一些诗句来。 他高兴不说了,陈洛儿却紧张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这些古代文人,略有些文化的人若见了可意的读书人,心情一高兴觉得很投缘的话,便要吟诗作对啥的,如果张老爷一高兴非要和他比赛对对子写诗的话,她可就一下子露了原形! 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总不可能连诗都不会写的吧! 陈洛儿的身上发起热来,屁股下面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了,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乱说自己是什么考生之类的话了。 “哪里,小生真的是才疏学浅,不值一提……”陈洛儿脑袋急速地转动着,想办法如何马上脱身,从这堂上下去,然后回客房睡觉了。 唉,走了一天的路,操心劳累的,哪里会有心思在这里和一个老文人一起谈诗论赋?她觉得自己很困了,真想躺下去好好睡一觉。 张老爷兴致很高,正要说话,突然丫头五儿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也顾不得厅上有客,碎步跑到张老爷身边,悄悄耳语几句,慌得张老爷脸色一下子都变了,忙站了起来焦急地说道: “真的?” “嗯,痛得汗水都下来了,奴婢也没有办法……” “还不将热茶端一杯去?” “早端了去喝了。”五儿忙回道。 张老爷说着,便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出几步,又回头对陈洛儿说: “陈公子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着,急急地往后院而去了。五儿也低着头跟在后面跑了。 这家是出了啥事?怎么刚才还风平浪净的张老爷一下子慌成了这样? 陈洛儿坐在椅子上,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人家老爷都说了,让她稍坐,她自然不好不告而别的,现在可是寄住在人家的家里呢。想走就走想来就来,那是不懂礼数的。 香草跟陈洛儿过来后,便一直候在门外,现在见主人家急急走了,不知道怎么办,便悄悄进来,问陈洛儿怎么办。 陈洛儿略想了想,说: “香草,我在这儿再等一下,说不定张老爷马上就过来了,不告而别不太礼貌的。我看你与那五儿的丫鬟俩挺投缘的,聊得到一起,不如,你跟过去找机会悄悄去问一下她,看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好心里有数。” “哎,我这就去——”香草听了,转身就走出了客厅。 陈洛儿现在没事,便仔细地品起茶来。 说实话,这茶真是好,一看就是春茶,现在一年差不多都过完了,这茶还能保存到这个样子,可见这家老爷对这些相当讲究。茶是绿茶,有些像自制的,滋味鲜爽带收敛性,香气清鲜高长,汤色碧绿,喝着真是享受。 自重生到陈洛儿身上,她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茶水呢。到底是大户人家,生活就是会享受。再看这茶盏,也是上好的白瓷,衬着这青绿色的茶汤,煞是好看。养父母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的好茶,也从来没有端过这样的好茶碗,以后一定要让他们都好好享受一番的。 一想到养父母,陈洛儿的心便泛起了一阵酸痛来,现在他们肯定已经知道自己将弟弟带走了,不知道着急成了啥样子呢。 她开始有些恨自己了。 又想,现在恨自己又有何益?不如向前看往好年想吧。既然走出来了,便是开始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不走出这一步,那些希望里的好日子是永远来不了的! 正纠结自责间,香草就回来了,她走到门口,犹豫着进不进去。 第六十六章 偏方 “快进来啊,怎么啦?”陈洛儿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门口,问香草。敢情这是怎么回事?香草打探了一番回来,却不进来回复,还扭捏着怕羞的样子。 “这个,这个……”香草吞吞吐吐,“香草不知道怎么开口呢……”说罢,香草的脸更红了,颇有些尴尬的样子。 “有事便说啊,这是怎么回事?在我面前还扭捏什么?” 香草咬了咬嘴唇,皱了皱眉头,鼓足勇气看了一眼她的陈公子,然后又低下头蚊子一样地小声说道: “五儿说,她,她家的小姐月事……月事来了……肚子痛……家里人毫无办法……” 说完,脸红得更厉害了,头都不敢抬起来。 哦,原来是女孩子痛经啊!她还以为是啥天大的事情呢,瞧把张老爷吓得那个样子。看来,这张老爷疼爱女儿可不是一般的了。 陈洛儿轻松地笑了一笑。现在总算明白了香草为什么不好意思跟她说了,敢情香草认为她是男子,说起这女孩子的私事,万般开不了口,但是主子让去问话,回来总是要回复的。 “张老爷也过去看了?”陈洛儿忍住笑,问道。 “去了,但是还是痛,张老爷急得没办法,团团转。” 看样子,张老爷府上还真没有怎么遇上这样的事情。 想来也真是可怜,女儿的这些事情应该是母亲来管理和安抚的,可怜那玉珠早失亲娘,到了青春期,一遇上这些事情便没有办法了,除了贴身的丫头可以安慰一下,并没有来自于过来人的一些经验。 不过这事让陈洛儿遇上了便不是事情了。 陈洛儿原来也是有这个毛病,每每大姨妈来之前和正来的时候,那是痛得打滚,根本不能去上学。自然也想了很多办法,但都不能解决问题。 后来有同学从摆渡上得来一个偏方,试着做了,结果效果还不错,以后虽然也还有些疼,但都可以忍受了。而且那方子不但可以减轻疼痛,还有美容的功效呢。所以,她一直都用着,后面痛经的毛病也渐渐地轻下去了。 所以,那方子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陈洛儿有了一个想法,打算将这方子告诉给张老爷,让他吩咐下人去熬制出来送与那玉珠小姐服了,相信会有一些效果的。必竟,这张老爷在这方面毫无经验,现在又不好去找医生的。 打定主意,陈洛儿跟一旁继续手足无措的香草说: “香草,你去请老爷和五儿过来,我将方子说与他们,让他们照着做,会有效果的。” “啊,公子,你……你会治这……”香草一听,惊得嘴张得好大,眼珠子都要瞪了来了。这可是天下奇闻了,这公子年纪轻轻,又不是医生,他怎么会这种私密的方子呢?他不会是在说笑话吧。 陈洛儿见香草惊奇的样子,知道她不相信自己,而且感到很惊异,也不方便解释,只催她快去叫老爷他们过来便是了。 “哦,好,我这就去……”香草一步三回头,仍是极不相信,但是公子嘱咐了,她又不得不去。 果然,一会儿,张老爷和五儿都过来了,他们俩也是惊奇不已,疑惑地看着陈洛儿,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玩话。这事本来私密,现在让客人知道了,张老爷的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是眼下让女儿减轻疼痛最是紧要,于是也顾不得了。好在这个陈公子看着不是浮浪猥亵之人,这多少缓和了他的一点尴尬。 陈洛儿直接切入正题: “张老爷,玉珠姑娘的病是宫寒而致,我倒是有一道偏方,不妨一试,兴许有些作用。” “哦,那再好不过,陈公子请说!”张老爷的眼睛里放出光来,有欣喜还有感激。 这光芒都让陈洛儿有些嫉妒了,有这样一位知冷知热的父亲真是当女儿的福气呢。 “张老爷,你让下人马上准备益母草、香附各二两,鸡肉半斤,葱白准备5根,将葱白拍料,与鸡肉、益母草、香附加水同煎,饮汤,食鸡肉,这样不但适用于缓解疼痛,而且还能光艳皮肤呢。” “五儿,这些材料家里可都还有?”张老爷一听,马上激动地问身边站着的丫头五儿。 五儿赶紧答道:“老爷,陈公子所列这些材料奴婢记得都还有!” “那好,赶紧照着陈公子说的去做,叫上几个人一起做好了端给小姐喝了!”张老爷都有些迫不及待的了。 “好,五儿这就去!”五儿转身迅速走了。 “慢着——”陈洛儿想起了一件事来,马上叫住了五儿。张老爷问有什么不对的吗? 陈洛儿说: “刚才我见五儿将热茶端给了玉珠姑娘喝,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难不成不能喝热水?”张老爷和五儿都愣住了。 陈洛儿说: “热水是可以喝的,而且只能喝热水,但是茶却万不可这几日喝。” “为啥?” “因为绿茶是凉性之物,喝了只会加重疼痛,过了这几日,便可以喝热茶了。”在现代世界里生活过的陈洛儿这点儿常识还是知道的。 “哦,原来是这样……”张老爷马上吩咐五儿,“陈公子说的都记下了没有?” “记下了!” “还不快去!” 五儿这才急急走去备汤了。 五儿一走,张老爷的神态度放松了下来。他端起茶碗来好好地喝了几口水,然后颇有兴趣地看着陈洛儿,好奇地问道:“陈公子,真是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的,不但学问好,而且还懂医术,让老夫开了眼界了!”夸赞之意溢于言表,却羞得陈洛儿连连摆手。 “张老爷休得再夸,刚才有些唐突,真是不好意思,只是见张老爷着急,所以才顾不了那么多了,还望张老爷勿要见怪才是。” “哪里哪里,你治了女儿的病,我该感谢你才是呢。老夫想问一下,陈公子在哪里学的医术?” 陈洛儿信口说来: “其实也没什么,家父是名医生,平常替村子里的人看一下病,久之,小生便懂一些皮毛了……” 谎言说得像模像样,陈洛儿的心里却是乱成一团麻,再这样下去,这张老爷兴趣一来,别叫她帮他看看他的什么老毛病就完了。 她今天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刚好她知道而已,要再问一些医学专用的术语啥的,她可就要现原形了! 第六十七章 非男 不行,不能再在这儿呆下去了! 陈洛儿撤意迫切,忙拱拱手对张老爷说道: “张老爷不要客气,今天晚上说那方子,不过一个偏方,起不起作用也还难说。小生心里忐忑着呢。再说,现在夜已深了,耽误了老爷的休息,心里过意不去……我的意思是,我要到客房里去休息一下,那里还有一个小随从,我得看看他去……” “哦,哈哈哈……真是抱歉,今天陈公子赶了一天的路,应该早乏了,都怪老夫太过兴奋,居然留了陈公子这么久!好好好,你去休息吧,明天早上不急着起来,多睡一会儿,我会招呼厨房里将早饭准备好的。” 一听这话,陈洛儿如获大释,赶紧站起来告别: “那真是感激不尽,小生这就先行告退了,张老爷晚安!” 礼毕,陈洛儿走出堂屋,然后给外面的香草使了一个眼色,俩人便一前一后匆匆离去了。 走了一阵,陈洛儿方才将腰全部直起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哦,好险!” “险什么啊?公子真是厉害,不但会读书,而且会医术呢!” 香草现在对陈洛儿的敬佩之情有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啊!心里越发地激动,觉得跟着这样的一位少爷出来,真是运气太好了! “哎,香草,有些事情……”陈洛儿觉得回去还是该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给她了。处了一天的时间,她也是看出来了,香草这个小姑娘,虽然年龄小点儿,但是真是懂事,而且可靠。 回到客房里,发现弟弟宝儿已经睡着了。盖着被子,呼呼的,像头可爱的小猪猪一样。陈洛儿坐到弟弟床前,看着他健康可爱的样子,心里开起了一朵花。 弟弟是个好孩子,内心纯良,但男孩子不能光是纯洁善良就够了,如果将来要有一番大出息的话,还得要学下不少真本事的。只有挣了钱,才能请得起先生教他读书学习。陈洛儿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很重。不过这种有压力的感觉很好,让她没有轻飘飘的感觉。 不然,生活都找不到目标,每天活在怅惘里,真是浪费了好光阴。 香草却有些奇怪陈公子的表情。 他坐到床边的动作,温柔的眼神,还有轻轻的一叹,让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姐姐的模样,是的,只有姐姐或者母亲才会对一个熟睡的孩子露出那样慈爱的目光的。 小宝子,不过一个小跟班,小随从,哪里需要他这般地体贴?看来,这个陈公子不但是一个大义之人,而且于细微处还心疼人,若有姑娘嫁了这样的公子,那这辈子便是享福不尽的了。 正乱想间,陈洛儿起身,坐到凳子上,然后跟香草说: “香草,我有话要告诉你。” “哦,什么事?”香草停下手里的活儿,忙走了过去,离着合适的距离站到了公子的对面。 陈洛儿轻轻地笑着,然后伸出手去,拉住了香草的袖子。 “啊,公子,不可,你这是干什么?香草年纪还小呢……” “你坐过来吧,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陈洛儿的笑让香草有些心烦意乱,才想着陈公子是一个义士的,哪知道他马上就……而且还是在这一间屋子里,旁边还睡着一个少年呢…… 香草和心乱极了,一时不知道该爱还是该恨她的陈公子了。 说实话,如果要嫁的是这样的一个公子,她香草才不上什么吊呢;可如今,这公子的动作未免也太大了吧,让她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陈洛儿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自己的动作将她吓着了,便开心地笑了笑,然后说: “香草,其实我不是什么公子的,我是女儿身。”陈洛儿恢复了自己本来说话的语气,比装男人时柔和委婉多了。 “啊,不是……那你……”香草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镇定自若的陈洛儿。 “哈哈,瞧你吓成什么样子了?男人女人不都是人嘛,又不会吃了你……香草,我其实也是一个女孩子,只是迫不得已这才女扮男装的。比你大几岁,你应该叫我姐姐。” “啊,不会吧,但是你,真的好像公子的,比我在桑树镇街上见到过的公子们都好看呢!“香草有些相信了,“不过,小姐好好的干嘛扮成公子啊!” 陈洛儿一听“小姐”俩字就不舒服,忙纠正道,“以后你还是叫我陈公子就是了。这一路上我仍是男儿扮相,方便不说,而且少些麻烦。” 陈洛儿于是略略讲了一下此次出行的事情,细节没怎么讲,只说是要带着弟弟到京城里去挣钱,原来的地方过不下去了。 “香草,到了京城,你如果不喜欢和我们在一起的话,可以提出来,我推荐你去别的家做个丫头,大富大贵可能不行,但是吃饱饭却是没有问题的。若遇上一个善心的主家,等你到了年纪,说不定还会放出去配个好人家呢。” 虽然陈洛儿还是挺喜欢这香草的,但是这也得尊重人家的意愿是不是?不然,强扭在一起的总是不甜,而且自己当初是救她,就是让她过上好日子的,如果跟着自己她觉得不好,不如放手。 那知香草一听这话,忙一桩子跪下了: “陈公子这是不要香草了吗?香草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说着说着泪水都下来了。 陈洛儿忙扶起了她。 香草看着陈洛儿,眼泪汪汪地说: “香草的命是陈公子救下的,今后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跟到哪里,当牛作马再所不惜!咱乡下人都讲穷知恩图报,如果我攀了高枝就丢掉你们姐弟俩,那我还算是人吗?香草做不出来那样的事来的!求求你,陈公子,不,好姐姐,永远都不要丢下我!” “好,只要你不嫌弃我们,我自然不会丢下你的,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饭吃的!”陈洛儿被香草感动了。 既然俩人都是女孩子,那正好晚上在一张床上睡觉了,哪里还需要打什么地铺呢? 俩人正要脱衣服睡觉,突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陈洛儿警觉,心想这么晚了谁还会来啊,忙给香草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开门。 第六十八章 夜惊 香草开了门,一看,外面站着的是管家,后面跟着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小丫头,手里抱着被子。 管家笑容满面,颇客气地说: “哟,打扰陈公子休息了,老爷说了,晚上天冷,让我再给陈公子一行拿两床棉被过来!”说着,又转头对后面的丫头说,“彩霞赶紧将被子给陈公子抱进去!” 叫彩霞的小丫头低着头抱了被子进来,放到床上,然后又退了出去。 “管家大叔,在下感激不尽,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陈洛儿作揖打拱,心里确实还是感激的,只是不知道这管家为什么一下子脸色变好了,对待自己一行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有什么?我们主人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见陈公子谈吐不俗,敬佩不已,故尔吩咐小的过来照应一下。哦,时辰不早了,陈公子还是早些睡下,累了一天了,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管家退了出去,带着丫头走了。 陈洛儿赶紧将门关上,然后不解地看着香草。 “公子,别看着我,我想可能是因为公子说了一个方子的缘故吧。我那时候就疑惑呢,你一个年轻男孩子,怎么懂得这些?现在终于是明白过来了。”香草开心地笑了。 “不,我觉得不这么简单。当然,也有可能是这样吧……”陈洛儿喃喃自语,然后开始上床睡觉。 因为每张床上又加了一床被子,晚上睡下,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了。陈洛儿不禁感叹,这大户人家里睡起就是不一样,哪里像原来自己家里啊,晚上冷得不行。 一想到家里心里又不好受了,纠结了半天这才睡着。半夜突然被宝儿的哭声给吵醒了。 “娘,宝儿好想你啊……”宝儿的哭声在这夜里听着让人心惊。 陈洛儿一下子坐了起来,香草也被吵醒了,也从对面坐了起来,惊问道: “啥?” 陈洛儿忙往床下翻: “宝儿梦哭了,我得起来看看。” 见陈洛儿起来了,慌得香草忙下了床,点亮了灯,一看,宝儿还睡着,只是眼角有些泪水,看样子是梦里在哭,竟哭出了声来。 “宝儿,做梦了是不是?”陈洛儿坐到宝儿的床头上,抱住他的头,然后轻声问道。 陈宝儿醒了过来,还在继续抽泣着: “姐姐,你想娘啊,多梦到娘在哭呢,我见娘哭,我也哭了……” 听罢这话,陈洛儿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心里疼得慌: “好弟弟,别哭了,都怪姐姐太自私了……姐姐只顾自己的想法,偷偷地将你带了出来,娘肯定会伤心的,会伤心死的……姐姐不好……呜呜……” 香草在旁边也抹起了泪来。哎,同是天涯沦落人啦!她不由也想起了自己的爹现在也是一个人在家里,没有照顾,不知道以后怎么过…… 三个人压抑着声音哭了一阵,香草最先敛了泪,上前安抚,拿了帕子过来,让姐弟俩将脸擦干净,只说是以后就会好起来的,别哭了,哭了第二天眼睛会肿的。 “是啊,反正现在都走到这一步了,再哭也是无济于事的,弟弟,听话,等咱到了京城挣到了大钱,马上就回来接爹娘过去享福,不然,这日子没法改变的啊!” 宝儿本来就是懂事,现在听姐姐这样说,知道姐姐心里也难受,渐渐地止了泪,不再哭了,只说是自己让姐姐担心了。 香草一看姐弟俩真是情深,不禁叹道:“我要是有这样的姐弟该多好啊!” 陈洛儿说: “香草,现在咱仨其实也就是姐弟了,你不必见外,总将自己当什么下人看的。” “谢谢洛儿姐,我知道洛儿姐没外看香草妹妹,但越是这样,香草便越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的。” 说罢,便重新帮着铺好被子,让继续睡觉,不然,吵醒了主家,弄得半夜人来人往,人家会不高兴的。 于是,仨人又重新睡下,渐渐睡着了,这一觉直到天亮。 早上见外边都亮了,陈洛儿忙叫醒了还睡得香的弟弟和香草,仨人赶紧起床。 陈洛儿仍旧是男儿装束,并且嘱咐宝儿和香草,以后这一路上还是以公子相称,只为着图个方便和安全。俩人都使劲地点点头,答应了。 等开了门,那彩霞早就端来了洗脸水和漱口水,让仨人洗漱了。 陈洛儿心想这一家人也真是实诚,昨儿不过随意说了一个偏方,他们就这般感激,将自己这一行三人当成了贵客一般,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洗漱毕,陈洛儿随口问彩霞,问云珠小姐怎么样了。那方子有用没有? 一听这话,不善言辞的彩霞笑呵呵地,殷勤地说: “得亏了陈公子的方子,昨儿服了那汤后,小姐竟是好好睡了一觉,没有像往常一样再疼得睡不得觉了,现在都还睡着呢!” “阿弥陀佛,这样就好,小姐没事就好!”陈洛儿暗暗祈祷。同时万没有想到,那方子在云珠小姐这里竟会有这般地灵验,看来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药汤起的作用便不同啊!一夜有些悬着的心也就全部放下了,心想这样也不枉盖了那后拿来的厚被子呢。 正暗暗高兴,那边厢管家带着仆人又过来了,说是若收拾好了,便请陈公子到膳厅去吃饭,早饭早备好了。 陈洛儿有些不相信似地看着管家,心想这没来由啊?自己不过是一个过客,马上要走的人,用不着非得这般对自己好吧,这古人的礼节可真是太大了,做了一点点好事就涌泉相报,现在还要请自己仨人到膳厅去正经八百地吃饭呢! “请吧,陈公子。”管家面色和气,慈祥极了,与昨日在外面有些刁难他们的人完全不一样了。 管他呢,吃了饭正好走路,不吃白不吃,人家的人意自己好歹也要领了不是?百般推辞的话,只会让人家看不起自己,倒像是没有见过世面一样了。 想着,陈洛儿示意宝儿和香草去吃饭,三人随管家进了干净的膳厅,饱饱地吃了一顿早饭。这顿早饭不但有各种的下饭菜,而且那粥熬得稠稠的,香香的,还有热腾腾的大馒头,宝儿吃得欢实,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早餐呢。 吃好早饭,陈洛儿想马上拿上行李赶紧走了算了,这家人,真是太客气了,客气得有些吓人呢,再不起的话,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古无功不受禄,陈洛儿觉得这些早回报了自己的那个偏方了,再吃喝下去的话,就是她欠别人的了。 她最不喜欢欠别人的情。人情债最难还啊! 哪知她们三个人回到客房,拿上行李正想走的时候,管家又过来了,请他到正厅去,说是老爷想见见他,有话要说与他听。 “啊,不会吧,还不放我们走?我可没有什么偏方了啊!” 陈洛儿心想着,看了看香草,见他俩也是面面相觑,完全不理解的样子。 没办法,只得让香草和宝儿暂且在客房里呆着,她去去就来,过来马上就走。 第六十九章 许配 陈洛儿跟着管家到了正堂,看见那张老爷早等在那里了。一见她来了,忙站起来叫坐了客首。 陈洛儿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这张老爷现在找她还有何事。但在人家家里,不好唐突,只得听了再作计较了。 “陈公子昨夜睡得可好?”张老爷笑眯眯的。陈洛儿看了一眼,他那眼神里的光格外柔和,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了,不觉心里发起怵来。 “哦,很好!感谢张老爷,昨儿他们又抱来了棉袄,睡着很是暖和,早上起来又吃了早膳,张老爷对我等一行真是太好了,如此打扰让小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说罢,作揖感激了一下。 “那就好,我生怕他们慢怠了陈公子,既然陈公子如此说来,我就放心了。”说罢,捋捋须,又目不转睛地看着陈洛儿,心里似乎在想着什么。 陈洛儿虽然没有和张老爷再对视,但是凭着敏锐的第六感,她知道这张老爷一定还在看着自己,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起来。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她必竟是一个小女生,不知道这老爷要干什么,她现在,可只一门心思地要走呢。 沉默了几秒钟,陈洛儿决定先发制人,她站了起来,拱手对张老爷说: “张老爷,天亮了,小生一行也要上路了,多谢张老爷一家的热情款待,如有一天能够报答,小生一定报答。小生就此谢过!” 说罢,一副马上要走的架势。 张老爷一看,忙让她坐下,说有事要说。 陈洛儿不知道她和这张老爷还有什么事情要说,但是眼下也只得再次坐下忍住一听了。 这时,五儿上了一道茶来。张老爷让陈洛儿喝了茶,然后突然问她在家里的时候定了亲没有? 陈洛儿一听,脑袋一下子大了起来,同时急速地转动着:他问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见自己是一个男儿,现在突然想要给自己介绍女朋友? 哦,迈嘎,千万不要啊!我陈洛儿可是正宗纯正无误的女孩子啊,不是什么翩翩公子哥啊! “这个,小生年纪还小,现在还不想说这些事情……”本来想说还要趁着年轻好好读书争取考个功名的话,现在觉得啥都不要多说了,说得越多越难脱身。 张老爷一听,心里一喜,然后鼓足勇气,微红了脸,马上说道: “啊,这样啊,老夫有一女,你也知道,唤作云珠的,老夫想着她也将到及芨之年,有意将她许与公子,不知道公子作何想法……” 张老爷自己也知道这样将自己的女儿突然许配给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有些唐突,但是他太喜欢这个陈公子了,昨儿刚处了一阵,便觉得这个陈公子不但人长得英俊清朗,而且还懂医术,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正上京赶考,瞧他清而不俗的样子,有朝一日一定会中了举人的,这样的话,他的女儿便有了一个好的归宿! 这样的机会,他这个当爹的自然不会放过的!他老了,女儿的婚姻大事便是他的大事,今天老天爷要他遇到了陈公子这样的好人能人,他怎么能不抓住机会呢? 为了女儿的前程和未来,他是将老脸都豁出去了! 张老爷将脸是豁出去了,哪知道陈洛儿的心里却是炸开了,轰的一下,瞠目结舌,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只怔怔地呆着,脑袋里一片空白。 一见陈洛儿这样,张老爷越发显得困窘起来,他不知道这陈公子是咋想的,不管答应不答应,总得给个说法吧,不然,他如何下得台去? 那管家也一直站在一旁的,见些情景,忙知趣地上前为老爷解围: “老爷,你没见陈公子的脸都红了啊……虽说他是男儿,但是遇上这儿女之事,还是有些那个的嘛……陈公子,我家老爷看中了你,你心里是咋想的,就直说了吧,反正这里又没有什么人的。”说罢,巴巴地看着陈洛儿,希望她答个腔。 陈洛儿咬咬嘴唇,在最短的时间里作出了决定,决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不然,这事真是难得解释。当然,说出真相来也是因为这家不是坏人。 “啊,这个……”陈洛儿组织着语言,想着怎么说才好,不至于太让这位张老爷震惊。 “没事,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说实话,我也是自己渐渐老了,一直担心女儿的婚事,现在看到了你,倒觉得你与她正好是一对儿,所以有了此举。你现在是不懂的,不过陈公子以后若到了我这般年龄的话,一定会理解老夫的心情的。” 陈洛儿倒不笑话张老爷。父母的心思,她在前世的时候还是体会过的。但凡家里有一个待嫁的女儿,那父母的心便像时时放在火上烤一样。找夫婿,想找一个好点儿的也是人之常情。 她不想让张老爷面子上太不好过,便红着脸转身朝着张老爷说道: “张老爷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有几句话想说与张老爷听,不知道……”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下面,意思是想单独说几句话。 张老爷也是聪明人,一听话音,一见那眼神,便知陈洛儿有不方便的话要说了,于是委婉地叫管家和丫头下去了,厅里只留下了他与陈洛儿俩人。 “张老爷,看来,我只得实话实说了。”陈洛儿觉得不忍再欺骗这张老爷了。 “但说无妨。” “嗯,是这样的,小生其实并不是男儿之身,与你家女儿一样,也是一个女孩儿……” 陈洛儿斟酌着说了出来。 “啊——”张老爷果然惊得非同小可,张大了嘴巴,定定地看着陈洛儿,仿佛在印证她是否在说谎话一样。 陈洛儿这下心里反而放下了。于是慢慢地,将自己为何要女扮男妆出行说了出来,无非是行事方便等等,当然不该说的自然没有说。出门在外,可不能啥都对别人和盘托出的。 听陈洛儿说完了,张老爷脸上有些尴尬,一会儿又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来,想到和自己女儿年龄仿佛的姑娘有这般志向,他突然对男儿装扮的陈洛儿有了好感。虽然不能让她与女儿结为夫妇,但是见着了世上有这般的姑娘也是一桩幸事了。 “张老爷,小生,哦,不,我并不想这样做,但是女孩子出门在外很不方便,你是知道的,望张老爷原谅我的所作所为。” “哪里哪里?看着你这般,我倒是十分地怜惜的,此时于你,倒生起了疼爱女儿一样的心思来。既然你也是女儿身,又与女儿年龄相仿,不如,借此机会,你俩人结拜为姐妹如何?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你可不能再拒绝了老夫啊,哈哈哈……”张老爷抚着胡须爽朗地笑了起来,陈洛儿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于是痛快地答应了。 能与这般家境和教养的女孩子结拜为姐妹,也不失为途中的一桩美事了! “好,你等着,我让五儿将云珠唤出来,你俩见个面才好!”张老爷高兴地说道。 第七十章 结拜 陈洛儿这下子心放回了肚子里了。 前世只是在小说和电视上看见过古代大户人家里的女儿,现世又一直生活在穷僻乡村,无有机缘结识,现在那云珠就要出来了,她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激动和期盼的。 一会儿功夫,五儿果然领着一个姑娘出来了。后面跟着几个大大小小的丫头。 陈洛儿心想反正自己不是男子,便抬起头来大大方方地打量起那去珠来。 但见这云珠姑娘身材略丰,鹅蛋脸,脸色有些苍白,青丝轻绾,神情安静,并不张牙舞爪,果然有些大家气派。 陈洛儿不由笑了起来,因为她凭直觉对眼前这个云珠产生了好感。 那云珠可能早听说了厅上来了一个俊俏的公子哥,所以趁着出来的当儿,悄悄地看了一眼陈洛儿,哪知道目光才一射出去,便与陈洛儿的目光对上了,又见陈洛儿痴笑着,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瞬间尴尬起来,心里咚咚直跳,脸一下子红得不能再红,心想这公子也太唐突了,怎么可以第一次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轻薄? 便皱了一下眉,低了头,浑身不自在起来。 “云珠过来,我与你介绍认识一个人。”张老爷见了女儿的窘态,哈哈大笑,忙上前拉了女儿的手,直将她带到了陈洛儿的面前。云珠直想往后退,但哪里退得动?只得咬了嘴唇,听凭爹爹的了。 见父女俩过来了,陈洛儿忙起了身迎上。 “女儿,你别羞,眼前这位并不是公子,只是男儿打扮的姑娘罢了。不信你抬起头来好生看看,瞧她的眉眼自然会相信爹爹的了。” 云珠一听,心里疑惑,但是爹爹不会害了自己,便犹豫着抬起了头来,红着脸细细地打量起陈洛儿来。 只见这俊俏公子乍一看上去玉树临风的感觉,但是细看,却发现脸皮白净细腻,眉眼虽英气逼人,但现在眼里散出的光芒却是和她年龄仿佛的姑娘的光芒。细看之下,果然如老爹说的,是一个长相漂亮扮男儿又英气逼人的少女呢! 这下,她不再害羞了,于是欠了身打招呼: “云珠见过陈,陈……”开始一直听五儿说这位是陈公子,现在倒一时不知道叫什么了。 陈洛儿忙也回了礼,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 “云珠妹妹,你叫我洛儿姐便可。” 张老爷一旁忙着说出自己的用意来: “女儿,这位洛儿姑娘年长你一点,爹爹觉着这是缘分,便有意让你俩结拜为姐妹,反正你也是一个人,现在有了姐姐,心里倒不觉得孤单的了。” 云珠现在知道了真相,一见陈洛儿的样子,瞧那气韵,觉得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目光里又和善,便也一下子喜欢上了陈洛儿,现在见爹爹要让俩人结拜为姐妹,自然是十分地同意的,便转身谢了张老爷,然后又上前拉了陈洛儿的手,唤她姐姐。 “云珠妹妹!”陈洛儿也开心地回应道。 张老爷一见俩人十分投缘,心里高兴,便赶紧让俩人坐着慢慢说话。等俩人坐好,便和颜悦色对俩人说道: “云珠今年十四岁了,洛儿今年有十六岁了,略长一些,以后云珠便叫洛儿姐姐,洛儿便叫云珠妹妹吧。” “姐姐——” “妹妹——” 俩人再次相互唤过,喜欢不尽。 陈洛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是让人喜欢的。有的人,只一见面,便像在哪里见过一般,有的人,天天见着,也仿佛隔着十万八千里的。 坦诚地说了自己的感觉,引得云珠也连连点头,十分地同意。张老爷见自己的女儿如此地开心,自然也是心情大好,便自作主张道: “洛儿姑娘,既然已经认下了妹妹,不如在这里多住一两天,姐妹俩好好说一说话?” “就是嘛,姐姐多住两天,我要与姐姐好好说话呢。”云珠恢复了小女生的脾气,撒起娇来。 陈洛儿有些犹豫。 结拜了姐妹,好是好,但是自己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那么长的路,得一天天走过去,现在还不是文交朋友大肆玩乐的时候呢。于是推辞了几句,哪知道云珠不干,没有办法,只得说回去与自己的弟弟和香草商量一下再说。 “这个主意你便可以自己拿了的呀,何必再去问他们?”云珠想留住陈洛儿,有些想不通。 见云珠和张老爷都是真心相留,陈洛儿心里也软了下来,心想再住上一宿也是没有什么的。 “好歹我们是一起出来的,我要问问他们的意见,不过放心,我也想与云妹妹一起玩耍的呢。不过与他们说说罢了。” 哪知道云珠现在根本舍不得陈洛儿走了,她生怕陈洛儿走了再不回来一样,忙招呼五儿去叫陈洛儿的弟弟和丫头香草过来,说是要当面说与他们听。 五儿忙欢天喜地地去叫人了。 一会儿宝儿和香草就急急地跟着五儿过来了。他们一直焦急地等待着姐姐赶快出来,他们好一起赶路,现在突然说姐姐让他们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七上八下的。 到了厅上,才见到自己的姐姐和一个漂亮的姑娘在一起说话喝茶聊天的,于是放下了心来。 陈洛儿简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俩,说已经决定再在这庄上住一天,问他们意见怎么样。 香草当然是听陈洛儿的,宝儿见这庄上有好吃好喝的,而且这家主人对他们还这么好,自然是遂了姐姐的心意,说再住一天就住一天吧。 云珠忙让五儿带香草和宝儿下去玩耍去了,自己则非得邀请新拜的干姐姐到自己的闺房里去坐坐,她还有好多的话要说呢。 张老爷见女儿如此开心,觉得自己的决定真是太正确了,便一再嘱咐五儿和彩霞等一干丫头婆子等,让务必好好服侍,让俩小姐开心,不能出半点儿差池。 云珠和陈洛儿告别张老爷,然后云珠牵了陈洛儿的手,俩人欢欢喜喜地穿过天井,绕廊穿园,到后院里云珠的香闺里去了。 那香闺自不必说,温暖宜人,寒香萦绕,丫头婆子门进进出出,旺的旺火,拿的拿吃食,准备这准备那,一心只为了俩小姐快乐高兴。 不过陈洛儿专程注意了一下,并没有看见云珠的书房,只侧边有一个琴房,里面有一把琴。 第七十一章 生隙 看得出来云珠平常也挺寂寞的。 一见了陈洛儿,便是一见如故。进了自己的闺房,更是没将她当外人了。 先是非得让她将那身男儿衣服换了,说是看着别扭。陈洛儿的女儿衣衫在空间里,这时候不好拿出来,便说还是穿上吧,反正云珠妹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女儿身了。 云珠不答应,说喜欢她穿女儿衣服的样子,又赶紧让彩霞她们去找了一身自己新做的衣裳拿出来非得让陈洛儿穿上,说算是见面礼了。 这云珠虽然年龄比陈洛儿少一岁多,便是平常营养从来没有缺过,所以俩人的身高倒不相上下,穿上她的衣服,陈洛儿觉得很是合身。 见云珠妹妹这般对自己好,陈洛儿也有心送东西给她,无奈自己确实太穷,身上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她的,不免有些怅然。 换衣服的时候,云珠看见了陈洛儿脖子上戴着的那个玉蝉儿,心里好生喜欢,让陈洛儿解了下来,细细地把玩了一番,说真好看,晶莹剔透,雕工高妙,真是宝贝儿。 要是换作平常,陈洛儿见此情形肯定会马上顺水推舟将这玉蝉送给云珠妹妹当作礼物了。便是现在,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是这玉蝉,而且里面还有空间,那可是她今后生活的全部希望了,万万是不可能送给别人的。 再说真送了,也是浪费。 于是,云珠细细把玩的时候,她只得忍住不提半个送字,哪怕纯粹礼节性的都不提,怕万一一提,云珠真的就要了去。因为在云珠的眼里,那就是一个比较珍贵点儿的玉饰品罢了。 从来女孩子对这些物件儿,没有嫌过多的,有了便收着,有了便收着。对于这些,陈洛儿明了于心。 陈洛儿一直没有开口说送,云珠自然也不好开口说要了这玉蝉,把玩一番后,便又依依不舍地还与陈洛儿了。陈洛儿敏锐地感觉到,云珠有些不舍的。 那彩霞是云珠身边的丫头,惯常知道揣摩主子的心思,现在见此,便知道云珠心里有了隔。于是趁着一个机会,悄悄说: “姑娘,我看你也别对这洛儿姐姐太好了吧,瞧她,那么舍不得,明明知道你喜欢那玉蝉的,却半个送字不提,她未必也太那个了,哪里像姑娘你?见了她便大方地送衣服啥的。” 云珠的心思被看出来了,但是又不好在彩霞面前表露出什么不满来,便强笑道: “休得乱说,也许那东西是姐姐的祖传宝贝呢。那样的东西,谁都珍爱,哪里会拿出来随便送人的?” 彩霞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在心里对陈洛儿的敬意便少了些,面子上的殷勤也不像刚开始那样了。 陈洛儿自然看出了这些,不过那坚持不提送字,这是自己的原则,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儿情绪便破坏掉呢? 但是面子上的话还是要说的: “云珠妹妹你不知道,这玉蝉是我家祖传之物,只传女儿的,娘经常嘱咐,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可以赠与别人,哎,如果不是这个缘故,见妹妹这么喜欢,我定会马上送与妹妹的了。” “哪里,姐姐休得再提这事,你让云珠脸红了,我只是觉得好,并没有夺人所爱的半点儿意思呢。”说罢,脸真的有些红了。 陈洛儿便不再提这事。 到底是年龄小,云珠一会儿便忘记了这事,然后进了琴房,邀陈洛儿坐下,说是要请姐姐来弹上一曲,让她也好好听听。 陈洛儿一听,心想不好,我哪里会弹什么琴啊!前世的时候,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学过一阵子手风琴,这古琴之类的碰都没有碰过呢。现在要弹,岂不是乱弹琴? 于是只得老实说了: “云珠妹妹有所不知,我在家里的时候,并没有学过这琴……姐姐愚钝,一见了这东西便眼晕……妹妹一定弹得很好,不如听妹妹弹上一曲。我虽然不会弹,但好歹还是会听一些的……” 哎,不会就不会,强上是会出问题的。 有时候,最简单的处理问题的方法便是实话实说了。 云珠倒不强求,大方地坐到了凳子上,开始抚起琴来。 陈洛儿听那琴声,挺好听的,慢慢地竟沉浸进去了。一曲末了,还没有从那琴声里出来,这让云珠很是受用。 “哎,可惜了可惜了,如果姐姐也会弹的话,我们倒可以切磋一下琴艺了。”云珠叹息道。 “就是……”陈洛儿脸红了,“云珠妹妹家境好,爹爹又疼爱重视,自然是要云珠妹妹啥都会的,哪里像我这般,啥都不会,蠢笨无比,真是觉得高攀了妹妹呢……” 陈洛儿低下了头。哎,在这古代,大户人家的女子,比得便是才艺和这家底啊。自己现在一穷二白,更没有什么才艺拿出来展示,开始没有觉得什么,现在越坐下去便越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了。 原以为老天爷让自己保留了刻砚的技艺,便是最大的恩赐,好日子马上就来的赶脚,哪知道在这现实里,一步一步地走,还真不是那么轻松和容易的呢。 见陈洛儿不会弹琴,云珠便问她针线做得怎么样。 这一问,陈洛儿便更窘了。哎,提什么针线嘛,自己本来不爱做,就是会做一点,那也根本拿不上台面的,今天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啊! 好歹自己还是一个大学生的,也算是满腹诗书的了,怎么现在在这些天天足不出户的小姐面前,倒显得什么都不会一样了呢? “啊,会是会一点儿,但手艺不精……”陈洛儿老老实实地说。 彩霞在一旁骄傲地说道: “我家小姐的手艺可好了,不但会弹琴,还会做针线,绣艺可是首屈一指的呢。” “彩霞这里多嘴干什么?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的。”云珠见陈洛儿的面上不自在,便训斥丫头,又安抚陈洛儿,“姐姐太谦虚了……” 彩霞可不这么看,她现在觉得自家小姐在客人面前占了上风,很是高兴,便接着说: “小姐,那可不是什么雕虫小技呢,女孩子不会针线活儿,将来嫁了婆家便没有好日子过,人家会看不起的……” “彩霞,越发地没有礼貌了!”云珠觉得彩霞说得太露骨了。 陈洛儿现在反倒不自卑了。不懂就是不懂,不会就是不会,她有她的世界,她的世界外人未必都是懂的。 这世上,万事都比别人强是不可能的事嘛。 “那姐姐会什么呢?”云珠还是想给陈洛儿一个台阶下。琴不懂针线不好,总得有一样精通的吧。她倒是有些好奇了,一个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不懂这些,倒懂些什么呢? 陈洛儿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我只会写写字的。”一个本科生,写中国字是没有问题的,虽然书法不太好,便是好歹字是会写的。 眼下,能够拿得出来的,但是这个了。总不能说自己会刻砚台吧。 第七十二章 牛车 “写字?” 彩霞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的样子,瞬间,又是不屑的样子。 倒是云珠羡慕道: “姐姐真是了不得,居然会写字呢!可惜爹爹一直不让我写画,不然,倒可以和姐姐交流一下了。” 陈洛儿生怕云珠也会写字画画写诗啥的,这些大户人家的姑娘,如果会写字的话,国学水平比她是随随便便的了。 “哎,写字有什么啊,自古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还是老实做针线才好的。”陈洛儿给云珠找台阶下。 “就是……”彩霞马上表示严重赞同。 “休得胡说。”云珠打住了丫头,“你晓得什么?女孩儿会读书写字啥的那是本事的。” 陈洛儿已经感觉到空气中一种不太河蟹的氛围开始升起了。算了,不谈这事了。 云珠也感觉到了俩人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共同点可以交流沟通的了,于是心也淡了下来,在冷了一下场之后,便对陈洛儿说: “姐姐,我有些乏了,你是知道的,不如我让彩霞领你回去休息一下。” 这分明就是不想再说话了。 陈洛儿巴不得:“也行,妹妹这几日身子不方便,要好生歇息的。” 云珠真心地谢道:“昨儿真是感谢姐姐了,那方子不错,居然很是见效,今天就不像昨儿那般难受了。” “效果不错就好,妹妹将这方子记着,以后每个月的那几天,便可以用着的。不过,真要解决这问题,等到妹妹成了亲后,兴许便什么疼痛都没有了。” “成亲?”云珠脸红了一下。 陈洛儿一进嘴快,发现云珠的脸色不对,便马上后悔起来不该说这些话。这话要是放到现代的话,根本不算什么,姐妹间可以打闹胡说的,但是现在说出来便有些不合时宜了。古代和现代,真还是有区别的。 “彩霞,你送洛儿姐姐到客房休息吧。”云珠吩咐道。陈洛儿赶紧站了起来。再聊下去,便不知道说什么了。 陈洛儿从云珠的房间里出来,回到了客房。 香草见陈洛儿回来了,心里高兴极了: “姐姐,你这身衣服好生漂亮!”她的眼睛里放出光来,手不断地抚摸着那新衣裳。 陈洛儿看了一眼,有些不自在,便让宝儿出去,自己将那云珠送的衣服脱了下来,让香草放进包裹里,然后换上了自己的男儿装。 “姐姐,刚才那衣裳多好看啊,你怎么换下了?”打开门,宝儿进来一看,和香草一样不解。 “算了,还是穿自己的衣裳自在些。我们走吧,不必再住下去了。”陈洛儿打定了主意。 这张家老爷虽然对自己还算好,那云珠小姐也还不错,但是俩人还没有成为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再住下去,便会成不受欢迎的人了。 趁着现在还不算太坏,走了的话,可能还会留下一点好印象。目的地不是这里,再怎么住心都是飘浮的。 赚钱,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才可能与这些人有真正的对话权的。不然,人家凭什么那么喜欢你? “好吧,姐姐,我听你的。”宝儿看着陈洛儿的脸色,懂事地说道。 “宝儿,这儿虽好,主人家待我们也不错,便终究不是我们的家里,你理解姐姐的心就好。不过以后路上不能再叫姐姐了,还是叫像以前一样吧。” 陈洛儿觉得有些对不起宝儿。 “嗯。公子。”宝儿咧开嘴笑了起来。 收拾好行李,陈洛儿便去向张老爷告别。虽然现在巴不得马上就走,什么人都不见,但是必要的礼节还是要有的,不辞而别肯定不对。 张老爷一听陈洛儿要走,很是吃惊,心想才不久的啊,怎么突然就要走了?不过一看陈洛儿如此坚决,心里转了几下,便同意了,让管家送陈洛儿出去便好。 陈洛儿感谢了张老爷的盛情,便转身跟着管家往外走去。 刚走了几步,又被张老爷叫住了,他说: “你们这一行是步行?” 陈洛儿点了点头。家里穷成那样,自然是步行,牛车马车啥的,那可相当于家用小汽车啊,她倒是想要,但是那里买得起呢? 张老爷见此,便对管家说: “你让老宋头驾车送他们到京城去吧。这一路山高路远的,走路去得好久才去得了啊。” “老爷……这……”管家犹豫起来。这可是大事。 陈洛儿见状,马上坚决推辞: “张老爷,万万不可!本来就打扰了,再如此的话,叫洛儿就没有颜面了!此去路途虽远,好在有人作伴,并不孤寂,又没有什么急事,一路走走停停,全当是游山玩水了,哪里需要让您如此破费?” “真的不需要吗?”张老爷见陈洛儿不像是假意推辞,便再将问道。 “真的不需要。”陈洛儿作揖谢过。 “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不好再强求了,只是一路小心便是。” “谢谢张老爷!陈洛儿告辞了。云珠妹妹那里,还望老爷说一下,她现在休息,我就不再去打扰了。” “行,她那里我自会去说的。有朝一日若见面的话,你可要记住,你们是结拜姐妹呢。”张老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想到俩人一定并不像开始那般亲热和相谈甚欢的。既然宝贝女儿都送了客出来,自己再坚持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陈洛儿跟着管家出了门来,三人便向管家道别。管家关了门,陈洛儿望着远方的路,长叹一声。 “走吧。趁着天气好,我们赶路。”陈洛儿招呼宝儿和香草道。 三人上了路,陈洛儿走了一阵,便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脸皮太薄: “真该答应张老爷的,现在要是有牛车的话就太好了,就不用这么辛苦地走路了。” “啊?张老爷要用牛车送我们?”宝儿和香草一听惊讶了。 陈洛儿说: “我想他不过随口说说,哪能当真?如果我答应了,欠的情可就太大了!不好还啊!如果人家并不是真意的话,倒真是让人家为难,所以没有坚持。” “那倒也是。这情可真是够大的。”香草也点点头,深以为是。 “你们记住哦,欠钱都别欠情,欠钱好还,欠情可就是难为自己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去欠别人的情。”陈洛儿看了看香草,打趣道,“瞧香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自觉欠了我们的情,便要用什么一生一世来回报,岂不是亏得大了?” 香草连忙说: “陈公子此言差矣!香草不是还情了,是要追随一辈子呢!” “哈哈,不能自圆其说了吧,香草!”陈洛儿笑了起来。这一路,她可是主心骨呢,调节气氛神马的,全是她的责任啊。 一路说说笑笑,倒还轻松,走了十几里,过了几条岔路,一直向京城的方向走去。 下午时分,正累得慌坐在路边休息的时候,发现后面来了一辆牛车。陈洛儿眼馋不已,哦,天啦,现在要是自己坐在上面该多好啊! 牛车从他们仨人面前过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一大早起来写字,昏昏沉沉地不知道写了些啥,不过貌似要出现一个男生了哈……) 第七十三章 公子 这一路牛车马车啥车的看得也多了,陈洛儿并没有当作一回事,反正那些车不是路人甲便是路人乙的,说不定人家车上的人内急了需要解决了啥的,故尔才停了下来。 陈洛儿的眼睛看着无处,想着一天又快过去了,非得加紧赶路,不然又要牵涉到露宿的问题。哎,古代真还是有局限性的,没有飞机火车汽车,穷人家便全靠两两腿硬走,我的个神啊! “陈公子,有人叫你去呢。” 突然香草跑到跟前来,轻轻地戳了一下陈洛儿,将她从想像里拉到了现实里。 “啊,有人叫我去?”陈洛儿一转头,云里雾里的。谁叫我去?这一路没有认识的人啊?又抬头一看,果然看见停下的牛车上,有一个人正要向他招手呢。 “哦,果真是叫我。”陈洛儿嘀咕了一声,然后慢吞吞地往那牛车前走去了。 牛车篷虽然并不华美,但还是严实牢固,掀开的车帘旁,露出一张年轻男子的脸来。 那男子咧着嘴笑着,显得单纯阳光,一副乍一看就知道入世未深的样子。 陈洛儿觉得眼前的人并不凶猛,又是年龄相当,无形之中便放松了一些,上前以男儿姿态应道: “公子唤我何事?” “哦,也没什么事情。只是见前面你三人行走,便停下一问一问罢了。” 神经病啊,问,问什么啊,我们又不认识,问了能让我上牛车坐一坐吗?陈洛儿心里哼了一下,腹诽道。 “哦。”嘴上哦了一句,便转身过来,准备让他们过去了。这位公子十有八九有毛病,问,问什么啊,路就这一条,直接往前面走就行了,还要问,不是没事找事吗? “哎,你等一下嘛,我有事要说。”那男子见陈洛儿要走,急得不行,便大声留道。 “有事?要说?”陈洛儿只得又转了头,停在了车帘外,等着他说什么。 男子见陈洛儿没走了,便笑嘻嘻地说道: “这位小兄弟,”一看眼前走路的公子哥年纪少一些,又细皮嫩肉的,车上的男子便直接叫她“小兄弟”了,“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说吧。”陈洛儿耐住性子听他往下说。 “你也是往京城方向去的吧。” “是。”又不是做贼,无需隐瞒的。 年轻男子如释重负,高兴地说道:“那你看不如这样,你们仨人,我和书童两人,不如大家一起结伴同行怎么样?路上也好有个人说说话,解解闷啥的。” “哦……这个嘛……”陈洛儿脑子急速地运转着,老师着利弊,还没反应出来啥,那年轻男子便皱了眉头有些丧气地说,“你不会拒绝我的吧……这一路好闷的……” 陈洛儿已经决定下来了。这主意不错,有个伴安全系数增高不说,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公子哥还有牛车,哦,牛车啊,可以不用再走路了,多美的事情啊! “好,你的主意不错,我们一路同行吧。”陈洛儿略思忖了一下,便痛快地答应了。 好歹这人是男人,而且还带了书童,前面赶牛车的是一位年过五旬的精壮男子,真遇上什么事情,总比她现在的处境好一些。 一见陈洛儿答应了,那年轻男子高兴坏了,马上激动地说:“你等等!” 几秒的功夫,他便从牛车里爬了出来,跳到了地上,站到了陈洛儿香草和宝儿的面前来。 陈洛儿一见,只见这男子约摸十七八岁,已经长成男人样子了,大约有一米七八以上,脸上的眉眼虽不说是长得天下无双,但也是高鼻细眼,轮廓清晰。 她一眯眼,想像着他穿越到现代去,穿了一身国中标准校服的样子,哦,走在路上绝对是吸引众多花痴女生的青春男儿一枚呢! 他里面穿了常服,因为现在天气还在正月间里,故外面穿了一件锦袍,一见,就知道他家里家境殷实,不是大贵,也是大富,差不了哪里去的。 见陈洛儿有意无意地打量自己,年轻男子也是刻意地往陈洛儿身上瞄了瞄。这小兄弟虽说个子矮了些,但是身量好,样子不仅是清秀,而且还带着一种天然的风流气息呢。 他想着,这长相如果是一个女孩子的话,那简直漂亮得不能说了,长在男儿身上,不知道又要欠下多少风流债啊! 爱美是人的天性,年轻男子一下子便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明显比他小几岁的矮一个头的小兄弟。 “哎,介绍一下,这些人是你的什么人?”年轻男子往陈洛儿的身后一看,好奇地问道。这样的三个人走在路上真是让人不由要问的。 陈洛儿听得信口说来: “这个,是我的小管家,这个嘛,便是照顾在下饮食起居的丫头了。”陈洛儿说了,给香草和宝儿使了一个眼色。 俩人心领神会,冲年轻男子笑了笑。 “哦,你的管家可真是小啊。”年轻男子不由说了出来。 “嗯,就是,年纪还小。”陈洛儿讪讪道,也不再多说。说多了往往容易露馅的,关键时候,还是沉默为好。 “这是我的书童,叫旺儿,他一直跟随我的,前面赶车的是家里的把式李叔,一直在我家里,这一路多亏了他,不然山高水远的,要受许多的颠簸。” 李叔便回身憨厚地笑了一下,继续稳稳地站在牛车旁,拉着穿过牛鼻子的缰绳,很是敬业的样子。 陈洛儿又见年轻男子后面的叫旺儿的小书童,年纪和宝儿差不多大,长得也挺机灵的。 旺儿已经和宝儿对上了眼,俩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要在一起玩的感觉了。 介绍完了人,陈洛儿心想,现在可以请我到车上去坐一坐了吧,我走了大半天的路,脚都快肿了呢! 哪知道年轻男子仿佛故意与她做对一般,居然提出这样的建议来: “小兄弟,我坐了一整天的车了,早腰腿麻酥,正想下来走走,现在遇上了你,我们俩可以一边走一边说话,我看你的小管家和小丫头年纪还小,倒是累了一样,不如让他们上车去坐一坐,你看怎么样?我们是男人,男人要让着女孩子和小孩子的,你说是不是?” “啊……哦……”陈洛儿愣了一下,然后只得强笑了,“好,兄台说得好,他们早累了,让他们上去坐一坐,歇一歇,我们俩走路。” 虽然没有如自己的意,但是让宝儿和香草上去休息一下,总比三个人继续走路强。陈洛儿啊陈洛儿,你不是男儿吗?男儿到了关键时候,就得挺起的吧! 宝儿和香草兴高采烈地跟着旺儿上车去了,剩下陈洛儿和年轻男子站在车下。 “李叔,可以走了,赶慢一些便是了,我和这位公子走路。”年轻男子吩咐道。 牛车又开始走了起来。 第七十四章 算计 (亲们情人节元宵节快乐!) 陈宝儿和香草上了牛车,高兴坏了,才扭捏了一会儿,便开始和旺儿说起了话来。 车上的人自是舒服,车下还在继续行走的陈洛儿可受了苦了。 陈洛儿强打精神,和年轻男子走在一起。 “哦,还没问小兄弟姓甚名谁呢。”年轻男子走了一截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便转过头来问陈洛儿。 陈洛儿当时脑袋里突然出现一个明星的名字,张口便说道:“在下叫陈冠东。” “哦,陈冠东,这个名字好,才冠东方啊!冠东兄的父亲想必是有大气象的人,方才取得出来这样大气的名字呢。” “哦,胡乱取的,没有什么考虑。”陈洛儿忍不住想要笑了。 年轻男子可不满意了,抬手作了揖,然后庄重地说: “冠东兄可不能这样说自己的父亲啊,他们哪里会是胡乱取了名字的,一定有自己的考虑呢。” “啊,哦……敢问兄台贵姓?”陈洛儿心想这人真是读书人,胡乱诌出的名字也要这般考证和认真,便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好歹得知道他的名字吧。 “我叫秦君浩。”男子有些得意地说道。 “哦,这才是好名字!君恩浩荡,兄台一定青云直上,前途无可限量啊!”陈洛儿想反正走着也没事,不如也来信口胡说几句。 “才不是这个意思呢。”秦君浩不领她的情,虽然这马屁拍得啪啪响,但是他还是认真地纠正道,“父亲与我说了,君子要养浩然之气,他希望我做事情要像君子一样有风度,不仅自己做事要这样,还要有意树立君子的榜样,这名字是这个意思。” 陈洛儿腹诽这人也太较真了吧,一个名字而已,哪有那么多的意思?真是死脑筋。但嘴巴上还是说着夸奖的话,“浩然兄真是了不得,让小弟仰慕了。” “什么仰慕不仰慕的,这次上京赶考,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秦君浩叹息了一声,对前途莫然的怅惘的感觉。 “那有什么问题?看君浩兄这般器宇轩昂成竹在胸的样子,一定没有问题的,冠东先在这儿预祝了!”陈洛儿继续拍马屁。 秦君浩突然问她:“冠东兄这次也是进京赶考吧,真好,我有伴儿了!进了京城住下,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打听,相互有个照应啥的,也不至于太过孤单。” “这个嘛,哎,不瞒君浩兄,我不是读书的料,这次上京只是去寻个活路,不像你还有目标,我没有长远的志向的,我这样说君浩兄不会笑话我的吧。”陈洛儿脸有些红,侧了脸望远处苍茫的山际。 “哪里的话?我怎么会笑话你呢?读书只是一条出路而已,做生意也照样能实现自己的抱负嘛。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一个堂堂男儿,我以为还是要考取功名,然后为国效力才好的。做生意再成功,也最多的造福了自己一家人,再不济乡人跟着享福,但是做官就不一样了,做个好官,可以福泽更多的百姓,这才是男儿应该做的事情。你别丧气,你年龄还小,我看你再苦读几年的话,一定也会考上功名的。到时候,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说一声就是了,其他的我可能不行,但是读书还是有信心的。” 秦君浩滔滔不绝,颇为自信的样子,与刚才那个怅惘的小生完全不一样了。 真是分裂,明明这么优秀,却还是要假谦虚一般。陈洛儿心里笑道,觉得这个秦君浩还真是有趣,现在看起来,还没有什么城府,挺好处的一个人。如果自己是个男孩子的话,与他当兄弟倒还真是不错。 俩人边走边说,说的话陈洛儿也能搭上个十之八九,与那些从来没有读过书的女孩子还是有极大的差异的,越交谈越说话,秦君浩便越觉得眼前的小兄弟可惜了,这么有才的人居然不继续考功名,却要去做什么生意。 不过交往了一阵,陈洛儿倒觉得这个秦君浩可以帮着自己推销一下砚台呢。他是文人,又要考试,周围的人里全部都是知识分子,天天要与这砚台打交道,其间不乏极有钱的人,这些人正是自己的潜在客户啊! 这砚台本来就是小众,放到大街上去卖兴许十天半月都没有人问,进入他们这个圈子,天天都会有人问的。要是再碰见那些癖好砚台收集的变态狂,那自己简直就发大财了! 哦,太好了! 陈洛儿在自己的想象里得意极了,脸上突然浮出的笑容让秦君浩很是不解,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 “你真是奇怪的人。”他对陈洛儿说话。 “哦,是吗?有一点儿吧。不过你可以不喜欢啊。”陈洛儿淡淡地说。 “你别误会,只是觉得你很特别,并没有说不喜欢啊?我当然喜欢,你这样的人到哪里都受人喜欢的。”秦君浩脸微微地红了一下。 俩人走了好长的路,在牛车里玩得累了的几个小家伙叫停车他们要下来走一会儿路。 “那正好,我们俩上去坐一会吧,我有好东西呢!”秦君洛神秘地一笑,邀请陈洛儿上车里去。 “太好了!”陈洛儿脱口而出。哎,走了这半天了,早累得快趴下了,现在终于能上车坐坐了,天啦,这个时候才知道那车上是多么地舒服啊! 宝儿和香草还有旺儿一下了车就你追我赶,闹腾起来,看来几个家伙现在都处熟了。陈洛儿看着他们,很是欣慰。漫长艰难的路途中终于有了一点欢声笑语。 上了牛车,坐到了软软的襦子上,陈洛儿伸了伸僵硬的腿,长长地舒服地出了一口气。 “累坏了吧。”秦君浩心疼地问道。 “那是,走了这么久,真是累了。”陈洛儿也不客气。 “你等着,我有好东西,能让你解解乏。”秦君浩神秘地笑着,转身从一个箱子里掏出一个葫芦来。他打开葫芦上的塞子,一股酒香一下子充溢在了这车厢里。 “哇,好香,真是好酒!”一闻这纯正的香气,连陈洛儿都忍不住叫起好来了。 “看来你还是懂酒的,这酒是我家里珍藏的陈醋,七八年了,出门的时候娘非得让我带上的,好喝得不行!来,我们一人一口,尝尝!这酒喝了,保管你不再累乏了,我平常都靠这个解乏的。你放心,我带了不少!来,喝一口吧,尝尝怎么样?” 秦君浩说着,将葫芦嘴递到了陈洛儿的嘴边,看着他,期盼他痛快地喝一口下去! 第七十五章 好酒 “这,这个……”陈洛儿指着酒葫芦,皱起了眉头。 秦君浩眼睛瞪大了:“天啦,你一个男人家的不会不喝酒的吧!我告诉你,这可是真正的好酒呢,是家里自己酿的,还存了那么多年,不看着你是我的朋友的份上,我哪里会让你喝?” 秦君浩有些受伤的样子。 满腔热情被人这样拒绝了,着实让人心里难受。按理来说,最好的场面应该是他刚将酒一拿出来陈冠东就应该迫不及待地抢了过去豪饮几口才是,哪里想到会是这样子?他居然皱起了眉头还轻轻地摆了摆手。 “不是这个意思……”陈洛儿有些为难。喝酒是好事,但是她酒量不大,关键是,她害怕自己醉了后胡言乱语,在刚认识的朋友面前失了态,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她还指着赚人家的钱呢,现在就因为酒丢了面子啥的,可不是划算的生意。 “哎呀,我还以为你是个爽快人呢,瞧你的样子,居然做出女儿之态来了,不要这样好不好?来吧,我们俩喝上走,这一路走来,好久都没有今天这样痛快了!你不知道,一路上都是我一个人喝,好不舒畅,今天得见小兄弟,一定要一醉方休!”秦君浩再次发起一波的热情来。 陈洛儿完全被秦君浩的热情的豪气给吓住了。不喝吧,坏了人家的心情,着实让人讨厌;喝吧,又怕出糗。但是再看一下秦君浩那真诚热情的面孔,陈洛儿决定豁出去了,怎么着都要陪他喝上几口的! 只是一直要控制控制再控制,尽量让对方多喝一些,自己少喝一点,意思意思就行了。 “好,我尝一口,这酒确实香,不喝真是可惜了。”陈洛儿也假装豪气起来,应和秦君浩的热情。 “来,我拿着,你喝就是了。”秦君浩一听对方要喝,高兴坏了,殷勤地开始将葫芦往陈洛儿的嘴边送去。 陈洛儿忙双手稳稳抱住葫芦,喝了一小口,却使劲地咽下去,然后张大嘴巴,享受不已的样子。 “好喝,真是好喝!可惜我的酒量有限,不然的话,这一葫芦都会被我一口气喝下去的!” “哈哈哈,这才是我的冠东贤弟嘛!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以不喝呢?简直是人间琼浆玉液是不是?瞧我,喝一大口,这才像是真正的男人!” 说罢,他拿了葫芦,擦都没擦葫芦嘴,便一下子喂到了口里,深深地喝上了一大口,咽了下去,闭上眼睛享受了一阵才睁开眼来,看得陈洛儿目瞪口呆! 哇,一看就是一个酒鬼啊! 瞧那架势,活生生的正宗的酒鬼啊。 “你,擦都不擦一下……”陈洛儿指着那葫芦嘴儿,她虽然被对方有些感动了,感动对方的不计较,不嫌弃,把她当真兄弟看,但是对于对方这样俩人直接就着一个葫芦嘴喝酒的形式还是有些吃不消,必竟,在她的经历里,从来没有过和一个男人共用一个葫芦嘴的经历。 “擦?我擦什么?不都这样喝嘛,贤弟是不是嫌弃我?还要与我这般地计较?”秦君浩定定地看着陈洛儿,有些想不通,“你怎么行事作派有些像个娘们?” “不是……我……”陈洛儿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了。 “来吧,别嫌弃我,我没病的,这野外里还讲究什么?来,再喝一口!” 说罢,秦君浩又将葫芦递了过来。 陈洛儿瞧着人家刚喝过酒的葫芦嘴儿,一时愣住,不知道擦还是不擦。但是明摆着的,她如果拿起袖子擦一下那葫芦嘴的话,对方一定会觉得她嫌弃人家的,俩人的感觉就会无形之间疏远起来,于当下的气氛是极不和谐的呢,只有不懂事的硬心肠的人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算了,不就喝一口酒嘛,酒还是消毒的呢。 陈洛儿没有擦一下,直接又就着葫芦嘴喝了一大口,然后潇洒地揩了揩嘴,然后嘿嘿一笑,顺势将酒葫芦又给了秦君浩。 秦君浩这才又高兴起来,脸上笑开了花,举手投足间简直有些手舞足蹈。 “贤弟你说,人生第一大幸事是什么?”话是酒撵出来的,这酒还没有喝到最尽兴处,秦君浩的话便出来了。看来这人真是容易激动,典型的性情中人。 陈洛儿想了想,犹豫地说道: “人生的第一大幸事应该是金榜题名时吧。” “错——”秦君浩胳膊一挥,“才不是什么金榜题名时呢,当然那也算是一大幸事,但依我看来,最大的幸事便是遇上一个知己,俩人不舍昼夜的倾心长谈,大口喝酒,大声说话,哈哈哈哈……” “秦兄真是性情中人。”陈洛儿由衷地夸道,心想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人应该是白羊座的吧。这么冲动,说啥就是啥。 “谢谢夸奖,今天遇上贤弟是最美妙的事情。也不知道为啥,见了贤弟,在一起呆的还没有一下午的时间,竟像认识许久一样了。” “谢谢秦兄这么高看我,让小弟心潮澎湃了。秦兄才是我见过的最有意思最真性情的人呢。” “哈哈哈,受用受用,真是妙不可言,以后等有机会的话,我请你到我们家里去玩,家父爱酒,更爱酿酒,我们家就是靠酒发了家的,其他的不说,至少酒可以让贤弟喝个够呢!” “那真是太好了!”陈洛儿不觉也被秦君浩的热情感染了,开始还十分地戒备,现在已经有些放松下来了。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不觉的,天色就晚了下来,眼见着路边的人和房子渐渐多了起来,陈洛儿知道又到了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于是提议今天晚上就不再走了,等到了城里住一晚上,明日再走如何? 秦君浩说: “那自然是了!晚上我们先住下,然后找家好点的酒楼,吃些饭菜,再回去睡觉,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现在有了兄贤弟作伴,再不觉得这路途遥远和艰辛了。” “瞧你说的……”陈洛儿被捧得有些受不了了。 又走了一阵,到了城里,一问才知道是到了一座叫做平安城的地方,城市不大,但还算热闹。进了城,找了一家叫做“迎宾客栈”的客栈,准备住下了。 第七十六章 美食 这迎宾客栈上下两层,一看就比较高级,地方干净,伙计机灵,老板也是一脸和气,一幅不发财都难的气质。店子里人来人往,看样子住的人真还不少呢。 秦君浩本来喝了酒,虽然还不太醉,但是已经喝得很激动了,所以一到了客栈,便一切都自作主张起来,非要包了陈洛儿一行的食宿费用。 陈洛儿摆摆手,不同意: “那怎么可以?好歹我也是一个男人,虽然钱不太多,但是应付这些还是可以的。君浩兄一路照顾陪伴我们仨人,已经是天大的人情,现在再让君浩兄破费的话,那就是我的不对了,让我以后如何面对君浩兄?” 秦君浩看着陈洛儿,附在他的耳边悄悄说道: “贤弟虽然是男人,但是现在还是个小男人,虽然你不想受人恩惠,但你的底子哪里有我的厚?我陪伴你们,你们也在陪伴我的啊,没有你,我哪里会这样快活?哎,我懂你的意思,时间还长的嘛,等你挣了大钱,再还我不是?今天,以至这一路的费用,算我先借给贤弟了好不好?” “万一我还不起呢?你岂不是亏大了?”陈洛儿警惕地离了一点距离,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子,笑说道。 “啊,这个绝对不会的,我虽然不会看相算命什么的,但是看贤弟的样子,也看得出来贤弟不是普通人,现在虽然还居人之下,但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如鲤鱼一般,跃过龙门,一飞升天的。到那时候,恐怕还要贤弟多多关照我呢!” “胡话,怎么可能,你就不怕我骗了你。押宝押在我身上,可是要冒风险的。” “我愿意冒啊,不信咱走着瞧,贤弟如果不发达的话,我愿意倒着走。”秦君浩瞪着眼睛,说话掷地有声。 “倒着走,将肚子里的酒倒出来了可不好看了,还是不要发这样的誓吧。”陈洛儿笑着说。 “贤弟真是幽默,好啦,现在不准再说什么欠情不欠情的啦,一路全听我的,好歹我是哥哥,哪些弟弟不听哥哥的呢?” “好好好,一路都听你的,等以后赚了钱再还你就是了。”陈洛儿看出秦君浩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便不再与他计较。人世间虽然有一些一毛不拔的男人,但也确实存在着相当大气的男人,遇上这样的男人,也算是自己的福气了。反正以后挣了钱还他就是了,现在就不计较这些暂时的给予和获得了吧。 “这才是我喜欢的好弟弟呢。哈哈哈……”秦君浩转身叫赶车的李叔和伙计一起将牛车寄好,把行李拿到房间里来,又让旺儿马上去订三个房间,二楼的,位置要好一些的。 “出门在外,哪里需要那么讲究,一楼就可以了。再说,你们仨人,我们仨人,不正好挤挤嘛,哪里用得着订三个房间?”陈洛儿觉得虽然这家伙很有钱的样子,但是过度的铺张浪费还是让她不太习惯。 “宝儿香草和你一个房间,旺儿和李叔一个房间,我嘛,再订一个单间。虽说是旅途里,但是也不能让自己吃亏是不是?” “哎,看你吧,反正钱是你出的,我着什么急啊,哈哈哈……”陈洛儿不再说这个固执的家伙了。一看就是家里条件优越,从来没有怎么受过苦的主儿,哪里都讲究排场和舒适,哎,有钱人真的是不一样啊! 房间订下,牛车寄好,一切安排停当,秦君浩便让旺儿过来叫陈洛儿一行仨人,说是马上到街上去找一家馆子吃饭。 “公子,这位姓秦的公子对咱们可真好!”香草简直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待遇,一路都惊喜不已,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悲悲戚戚地告别父亲从家里出来躲灾的了。 “别人对咱好,咱就欠下了,这情终究还是要还的,所以你和宝儿也要注意一些,别真的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了,说话做事都要小意,必竟,这是咱欠别人的。” 陈洛儿觉得还是要教一教香草和宝儿,不然他俩激动之下放肆开来可就惹人笑话了。在古代,人与人之间是相当讲究理数的,天底下哪里有白吃的饭?人家叫你白吃的时候,千万别只顾着吃了。 “哦,香草记住了。”香草嘟了嘴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陈洛儿。心里想着这刚认识不久的小娘子还真是啥都懂的,开始还有些不看了她了。 出门吃饭的时候,李叔死活不去,说自己在客栈里要点什么东西吃了就行了,赶了一天的车,太累了,现在只想躺下,不想再去吃饭了。 秦君浩也不强求,便让客栈伙计给他备了一些饭菜端到房间里去,然后带着陈洛儿并香草宝儿旺儿一起到街上去找饭馆去了。 虽是晚上,街上的人还是多,街边上的各种铺子里都还开着,亮起了灯,间或传出叫卖声,显出和白天不一样的景致来。这景致让陈洛儿的心平静下来,觉得真是好,她喜欢这样的地方。 走了一段,便看到了一家比较热闹的饭馆,里面还有几桌人在吃饭。秦君浩带领大家进去,订了楼上的一个雅间,然后跟着小二到了楼上。 店主人见来人颇有钱的样子,自然是十分地欢迎,招待也格外地殷勤。 楼上的雅间里,布置得相当干净和有品位。四方桌擦得发亮,椅子上还贴心地铺着棉垫子,坐上去十分暖和,四壁的墙上挂着好看的书画,一进去不像是吃饭,倒像是喝茶的地方了。 伙计端来了伙,然后开始上菜,那热情的样子让陈洛儿悄悄发誓,这辈子一定挣到许多的钱,以后吃遍天下美食,游遍天下好玩的地方,享受完天下最好的服务,到死的那一天便不觉得亏了。 宝儿和香草哪里见过这样的地方和饭菜?菜一样样地端上来,报上菜名的时候,他们觉得听都没有听过,张大嘴巴瞪了眼睛,一时都有些失态了。陈洛儿不想秦君浩笑话他们一行,便悄悄在桌子底下轻轻蹬了宝儿和香草,用眼神示意他们不要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菜上齐了,秦君浩拿起了筷子,让大家开始吃。宝儿香草和旺儿便迫不及待地挑起自己中意的菜来,喂到嘴里还没有细细品尝便咽了一下去,几个饿鬼在一桌美食前面要保持矜持是不容易的,陈洛儿渐渐也理解了他们,和秦君浩打趣了几句,也不再追究和纠结了。 哎,他们都还是孩子呢,哪里懂得那么多?要吃便吃,好吃便多吃,原本就是人世间最痛快的事情之一。 “冠东兄,咱们继续来喝一点儿吧。这么好的菜不配些酒真是可惜了。” “啊,还要喝啊,喝了一下午了,我可真有些招架不住了。”陈洛儿投降。下午虽然一直克制着,每次都是小口小口地喝,但也有一些略略地醉意了,再喝下去,肯定会出洋相的。 “哎呀,我说你有些娘们你还不相信呢。良辰美景奈何天,如此美妙的夜晚,不喝酒怎么行?当然,如果你实在不胜酒力可以少喝一些,但不能不喝啊,俗话说一人不饮酒,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一个人喝寡酒吧,好歹得陪着我喝一些,主要是我喝,你随意就行了,好不好?”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陈洛儿觉得自己再不答应就是真不懂事了。她虽然不是十足的酒鬼,但是也理解酒对于那些文人的意义,他们的生活里若没有了酒的滋养,那乐趣便减了七八分的,如果自己想喝而没有陪着喝,会很扫兴的。 既然又吃人家的,又睡人家的,陪几杯酒又怎么啦? “好吧,我陪君浩兄喝几杯,不过可不得强求我,不然我醉了就没人陪你说话了。”陈洛儿笑着答应了。 “好,这才是我的好贤弟呢!旺儿,你去叫酒保上来!” 秦君浩又高兴起来。 第七十七章 酒醉 酒保拿来了店里最好的酒“十年香”。 “哪里有什么存放十年的酒?这店家又是骗人的,待我开了喝口尝尝再说。”秦君浩十分内行的样子,开了酒罐,一闻,一下子醉了,晃着头,十分受用。 旁边的酒保委屈地说: “当真是店子里最好的酒,因为卖得贵,所以平常喝的人少,我们老板也是好酒之人,这些酒当真是存了十年以上的,看公子的样子也是懂酒的人,可不能让我们受了委屈,坏了店子里名声啊,我们可都是老实经营,一直口碑很好的。” “哈哈哈,看样子我真是冤枉了你了,这酒真不错,与我自家的酒完全是两个风格,这酒有一股子醇香,像丝绸,绵绵柔柔的,香气一缕一缕地钻进了鼻子里,真是妙不可言!好,先拿一坛,喝了再说!” “客官喜欢就好,你们先吃着喝着,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人在外面伺候着。”酒保客气地退了出去。 陈洛儿这一路走来,总算是看清楚了秦君浩的一面。这家伙,十足的酒鬼,见了酒,比见了漂亮姑娘还要兴奋,仿佛骨头和血液都被美酒浸泡过了一样,如果一日不喝酒,不喝好酒的话,他会觉得发痒。 不过这样的人真还是有趣,比那些城府深不可测,言谈举止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强,他像一泓泉水,一眼看得到底,处起来丝毫不费力,这样的人当朋友真是非常得适合的。 “还愣着干什么?咱一起喝一个?”说话间,秦君浩已经给陈洛儿和自己倒好了酒,端起了杯子,兴致勃勃地要陈洛儿陪他走一个了。 “好,感谢秦兄一路的照顾,我陪你干了这一杯,不过先说好,只是这第一杯干掉,后面的,我都随意着喝了,秦兄自己想怎么喝都怎么喝。”陈洛儿既不想让秦君浩不痛快,又要保护好自己,所以喝酒前便打好了预防针。 “行行行,别婆婆妈妈了好不好?你陪着就行了,随意喝,来,干了第一杯!”秦君浩简直对这个有些娘娘腔的小弟弟无可奈何的了。 俩人干了一杯,开始吃起菜来,边吃边喝边说话,渐入佳境,一桌人好不痛快。 酒过三巡,菜至五味,香草早吃饭了,宝儿和旺儿也以揉着肚子,看样子也吃得很饱了。见他们俩公子还在一杯接一杯地喝个不停,旺儿便提议道: “公子,不如你们俩先喝着,我带着他们俩先回客栈去,李大爷还一个人在店子里,一路很乏了,我回客栈让伙计烧一些热水来烫烫脚,香草又是姑娘家的,不好再坐在这里。” “行,你们去吧,你们几个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喝,我们还不自在呢,旺儿一路小心,回客栈后要安排好几个朋友。”秦君浩十分赞同旺儿的意见。几个小屁孩走了,他才好放开地和自己的小兄弟喝酒呢。 “不如,我们一起回去吧,酒也差不多了,菜也吃好了,今天累了,早些歇息才好。”陈洛儿也想走了。这他乡异地的,老在外面喝酒不好,万一出了事连个呼救的人都没有。虽然外面看着还算平安,但是出门在外,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上。 “不不不,让他们几个先回去。我们再接着喝一点,我酒兴正好,你怎么可以让我放下酒杯?” 秦君浩死活不同意。陈洛儿见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安全,便只得留下来,让旺儿带着香草宝儿先回客栈去。好在客栈离这儿不远,又是走大街上,街上还有人走动,所以全还显得安全。 几人走后,屋子里便只留下了秦君浩和陈洛儿俩人。 虽然秦君浩还没有看出自己是个女儿身的样子,但是陈洛儿一遇上这样的环境,便有一些本能地戒备。心想秦君浩这么单纯透明的样子,是不是装得呢,难道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性,不过为了骗自己?现在人都走了,他难道会恢复本性,想要趁机干点什么? 陈洛儿胡思乱想起来,把胸口的衣服拉了拉,仔细地看了看,没有什么女性的特征露出来就好。 但是人家秦君浩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酒,除了吃菜,便是谈一些国家大事或者读书方面的事情,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想要非礼她的样子,渐渐的,陈洛儿的心便放了下来。 不过看到秦君浩都快将那一坛酒喝完了,便有些担心起来。天啦,那可是一坛子的酒呢,至少有几斤吧,虽然这古代的酒比不上现代的烈酒,但他可是从下午就一直喝着的啊! 于是,陈洛儿想着法子开始让秦君浩多吃菜少喝酒。虽然自己有些昏昏沉沉,但一直还处于可以控制的状态之中。 一坛酒终于是完了。 秦君浩又叫了酒保进来,非要再拿一坛酒过来。陈洛儿一见这阵势,发现自己不强硬些是不行的了,再喝一坛,他醉了不说,自己也会醉下去的,而且他一个大男了,自己哪里背得动回去? 现在恰到好处,不能再由着他了。 于是陈洛儿给酒保使眼色,劝秦君浩不喝了,说再喝下去的话,她就马上回去退了房住到别处去了,另外,明天也不会再和他们一路上京城去了之类的威胁秦君浩的话。 秦君浩借着残存的一点理智一见这样,知道这酒是不能再喝下去的了,忙拍拍陈洛儿的肩膀,豪放地对她说: “贤弟这是为了我好,我自然,自然是知道的,好吧,今天晚上就听贤弟一次,不喝了,我们回去歇息去。伙计,算帐!” 算了帐,结了二两银子的酒饭菜,陈洛儿便和伙计一起扶着走路有些歪斜的秦公子下了楼,来到了街面上。 “你回去吧,我陪他回去。”陈洛儿摇了摇头,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然后对店子里的伙计说道。伙计便回店子里去了。 陈洛儿扶着现在酒劲儿上来的秦君浩,心想这个家伙酒也不是大得不得了嘛,咋怎么这么贪酒呢?非得喝得自己像一摊泥一样才肯罢休。 “哈哈哈……痛快!今晚真是痛快,好酒!”秦君浩拍了几下陈洛儿的肩膀,陈洛儿痛得直吸气,天啦,他真是将自己当一个男人看了,完全不顾自己娇嫩的肩膀有多难受啊。 “好啦,别说话了,咱回客栈去。你喝多了。”陈洛儿像哄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尽量忍住性子稳住秦君浩。 “我,我才没有喝多呢!我还可以再喝几坛的!要,要不是你非得走……哼……”秦君浩已经说话都有些利索了,脑袋处于断片的边缘。 “好,我错了!”陈洛儿知道与这些喝醉了酒的男人真是不能计较什么的,便顺着他的意思说。 “你当然错了!”冷不丁的,秦君浩的右手一巴掌朝着陈洛儿的胸部打来,惊了她不说,还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哈哈哈,咦……贤弟的胸口怎么……怎么这么软……哈哈哈,怪不得你,你喝酒不行……” 一席话惊得陈洛儿酒都醒了一大半。不过接下来秦君浩便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情,瞧他的样子,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触到了什么。 陈洛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哎,这个秦君浩啊。 第七十八章 别走 (今天正巧是某紫的生日,希望得到亲的支持哦……) 陈洛儿扶着秦君浩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累得浑身出汗了。一个大个子的男人,又是醉鬼,歪歪斜斜地走路,左边走几步,右边走几步的,她的柔嫩的肩膀快被秦君浩撑得散了架。 好在刚回到客栈里,那伙计便懂事地上来帮着她扶秦君浩了。 宝儿心里不藏事,加之又累了一天,现在已经在屋子里睡着了,小呼噜打得欢畅无比。 旺儿和李大叔一直在屋子里迷迷糊糊地睡着,等着秦君浩和那个路上遇上的陈公子。从老家出来的时候,家里的老爷就反复叮嘱了,一路上要好生照看着少爷的,说他嗜酒,一路上要劝着点儿,尽量少喝,别误了事就好。但是这一路走来,当下人的哪里劝得住?今天晚上如果不是那个陈公子陪着秦公子的话,他们也不敢先回来的。 那个陈公子,看着还比较靠谱,没有酗酒的恶习,有他跟着,他们还算放心。但到底公子还没有回来,所以再困也不敢大睡,只在床上一直处于忽醒忽睡的状态。一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知道少爷回来了,俩人便一骨碌地爬将起来,疾步走到外面,和陈洛儿一起将秦君浩小心翼翼地扶进了他订的单间里。 见终于将秦公子安全地带回来了,陈洛儿便松了一口气,伸了一下快要折断地腰,然后给旺儿他们交待,让好生服侍着,她回去睡觉去了。 一听陈洛儿要走,秦君浩一下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对她说: “不,不行,你不能走,我还没有醉,今天晚上我要与贤弟在一起睡觉,我们要谈谈诗,我突然有好多灵感,我要与你彻夜长谈,你走了,我与谁谈去?” 说着,硬是将陈洛儿一下子拉到了床上坐下,紧紧地拉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陈洛儿心里大叫不好,自己是个女儿身,俩人在一起睡觉,岂不是要露了馅?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与一个萍水相逢的男子在一起睡觉呢!这要是传出去了,她的后半生还怎么过?虽然她已经是现代思维了,对这些看得比较开了,但这是古代啊,人们的唾沫都会将她淹死的!而且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 想想都觉得恐怖。陈洛儿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不,我回去睡,我和宝儿睡一起,那床还宽,睡得下!”陈洛儿略一思忖,忙连连摆手,坚决不同意这个秦君浩的荒唐主意。 “不行!那床那么窄,怎么睡得下俩人?我,我这床才宽大呢,贤弟你个子小,我们一,一起睡不挤的,一点儿都不挤。我,我没有醉,只是有些兴奋,你走了,要我睁眼到天明吗?” 秦君浩才不看陈洛儿的脸色呢,他今天晚上情绪正好,心里有好多的话儿要说与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小兄弟,他觉得这样美妙的夜晚怎么可以马上就消失呢? 他紧紧地拉着陈洛儿。 陈洛儿只得眼巴巴地向李大叔和旺儿求助,心想这个家伙得亏在生在这个时代里,若是到了现代,肯定是一个天天泡夜店不醉不归的家伙! 李大叔和旺儿便上前劝秦君浩听话,说现在时间不早了,得休息了,不然明天没有精神走路。 “走什么路?明天我邀冠东兄和我一起坐车便是了,累了困了睡一觉罢了,哪里需要今天晚上睡好?”秦君浩固执起来。 “公子,你就听我们的吧,人家陈公子也累了一天了,现在早想睡了,哪里还有什么精力陪着你说话?”李大叔年龄大些,可能在家族里有些发言权,便上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打动这个一喝了酒便不认黄不听劝的公子。 秦君浩大手一挥: “李叔,我这么大的人了,我自然是知道应该怎么办的,出门在外,到底是我听你们的还是你们听我的?到底谁是主子?啊?我又不做什么坏事,不过和贤弟聊聊天而已,你们困了睡就是了,还在这里说什么?” 一见秦君浩牛脾气上来了,李大叔只得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旺儿,又看了一眼陈洛儿,说:“那就麻烦陈公子陪陪我家公子了,你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吧。放心,公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就是兴奋,非得要再说会儿话才放人的,你陪一会儿他,等他睡下了,你也便可以睡下了。” “啊,哦……这个……”陈洛儿一脸苦相。使劲地要将手挣脱,奈何那秦君浩拉得死死的,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旺儿忙上前说:“我和李爷爷马上去打水来,你们洗漱后便可以清清静静地说话了。” 说着,不等陈洛儿同意,旺儿便和李大叔一起出了门,去打水去了。 “贤弟,你是不是嫌弃我?怎么一提到和我再说一会儿话你就这般痛苦的样子呢?”见仆人走了出去,秦君浩便责怪起陈洛儿来了。 “我……我没有啊,哪里会嫌弃公子?公子不嫌弃我就是最好的了,这一路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呢。”陈洛儿百口莫辩,急得跺脚。 “你既然不嫌弃我,为什么不肯再陪陪我?贤弟也看出来了,我可是真心诚意地对待贤弟的,如果贤弟不肯陪的话题,便是看不起我了,我这般的真情实意便是付了东流了……”秦君浩有些神伤的样子。 陈洛儿见此情形,忙安慰道:“秦兄对我的好我自然记在心里,好啦,别说这么多了,我不走了还不好吗?陪你再说会儿话,好不好?” “哇,太好了!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秦君浩一听这话,一下子高兴起来。刚才还是凄风苦雨,现在一下子是艳阳高照了,脸色变得真快,像个小孩子一样。 “呀,真是没长大。”陈洛儿叹息一句。心想不就是陪着再天南地北地瞎聊几句嘛,聊就聊呗,反正自己也正兴奋着,如果走了,他会走的不高兴的。不高兴了,这一路俩人处起来便会尴尬。而到京城,还有好远的路啊! 一想到那遥远的路途和舒适的牛车,陈洛儿还是败下了阵来。不过同时心里又浮起了一丝警觉。 这个秦君浩不会是那个吧,难道将自己当成了好基友?今天晚上要与自己云雨一番? 陈洛儿又打了一个寒战。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死活都要走的,绝不会让他得逞,如果不是的话,全当是用聊天来感谢他一路的照顾了。 陈洛儿摇摇头,将脸搓搓,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秦君浩可以醉,她可不能醉啊! 一会儿,旺儿他们叫伙计打来了水,旺儿服侍秦公子洗了脸脚,再要服侍陈洛儿洗的时候,陈洛儿死活不同意。秦君浩便劝说她: “哎呀,你客气什么?我的下人便是你的下人,随便使唤就是了,旺儿不会介意的。” 陈洛儿摆摆手,说: “秦兄,让他们去休息了吧,这么晚上,瞧他们喝欠一个接着一个,他们明天可都还有事情,不能再这样耽误下去了。我嘛,自己洗便是了,我不习惯别人服侍我洗脸脚的,嫌痒的。” 只得这样编个理由了。 “好好好,你自己洗便是了,不强求,好像要怎么样你一样。旺儿,李大叔,你们困了快去睡吧,这里有店里的伙计伺候着就行了,别跟着……跟着干熬了。” 李大叔便和旺儿下去睡觉去了。 陈洛儿让伙计到外面去等着,自己草草洗了手脸,便让伙计将水端出去,自己上前关了门,门并没有关死,掩着,如果夺门逃跑的话,会一下子拉开的。 反正今天晚上如果秦君浩将他当作男人也好,看出她是女人也罢,欲行什么不轨之事的话,她便马上夺门而逃,而且保证明天再不见不他,再不与他们同路去京城的。以前只在书上看过古人男风挺盛的,如果这秦君浩也好那一口的话,他们俩之间的朋友情便再没有了。 不是看不起,只是道不同而已。 陈洛儿下定了决心。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还是兴奋无比的秦君浩,一个是紧张无比的陈洛儿。 “啊,那啥,秦兄,你先上床睡吧。我再喝些水。”陈洛儿因为紧张,嗓子有些发紧发干。他盯着灯光,背对着以秦君浩说。 只要他上床睡觉了,瞧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保管不出几分钟便可以睡得死猪一样的。到那时候,她陈洛儿便可以悄悄逃出去,回到宝儿和香草的房间里睡下了。 “睡什么睡?我还没有睡意呢。今天这酒真是好喝,不上头,只是有些兴奋,与我家酿的好酒不相上下。如果不是你劝着,我还要喝呢。”秦君浩大大咧咧地说着,又将刚才脱了的靴子费力地上穿上,说是要写一首诗。 “秦兄,不是我阻止你,现在时间这么晚了,灯光又暗,你写哪门子的诗啊!还是快点上床睡觉吧。” 陈洛儿快被这个不拘小节,精力旺盛,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家伙搞疯了。他不困,她可真是有些困了。 “急什么嘛,我马上拿了文房用具出来,贤弟帮我磨墨,我要作诗一首!”秦君浩根本没有看出陈洛儿的不耐烦,只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估计心里已经有了诗,所以才这般地迫不及待。 哎,碰上这些书呆子,可真是要命的事情!陈洛儿心里哀嚎道,眼睁睁地看着秦君浩站立不稳地从包裹里往外拿什么文房用品。 别说,他虽然醉了,行动有些不受控制了,但是还知道自己的东西放在哪儿的。纸笔和墨锭都拿了出来,唯独还差一块砚台了。 “嘿嘿,平常这些用具都是旺儿帮我准备的,今天,今天他睡下了,我便自己来了。贤弟,你可也要想一想,争取来一首哦!” 秦君浩得意洋洋地看着呆立在一旁的陈洛儿,兴奋地说道。 “不,我不行的……”陈洛儿摆摆手,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就听得“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包裹里掉了出来,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的感觉。 “啊——”秦君浩一声惊叫,吓得陈洛儿浑身寒毛竖起! 第七十九章 砚痴 (今儿上架,求首订!) “怎么啦?”陈洛儿吓出一身冷汗,忙跑过去问道。这一声响可不是好兆头啊,一定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秦君浩刚才还在得意洋洋地往外拿文房用品,现在一声响后,他便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大张着嘴,瞪着陈洛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洛儿的酒意都被吓得差不多全部跑掉了,她从最初的惊吓里很快醒了过来,拿起油灯,蹲下往地上照,看刚才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刚才一定是秦君浩往外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将包裹里的一样东西弄掉在了地上! “完了,砚台打碎了……”呆若木鸡的秦君浩总算是说了一句出来。 陈洛儿一听“砚台”两个字,心里不由一跳,忙借着灯光仔细地看地上的碎片,果然是一块长方形的砚台掉在了地上碎掉了。 她小心翼翼地捡了一块在手里,凑近灯光一看,发现是烧制的瓦砚,很精致的一种。凭着她的眼光看来,上次那个无良的药铺掌柜的砚台就很贵了,这块砚台比那块更精致,材质更好,应该更贵一些。 秦君浩总算从惊呆在缓过了神来,他也蹲下,拿起地上的一块碎片心痛无比地说: “这可是我身上唯一的一块砚台啊,是我最好的一块,平常珍爱无比,这次上京赶考还要用到它呢!现在碎掉了,我可怎么办?” 俩人都蹲着。离得近,秦君浩嘴里的酒气冲过来,陈洛儿有些受不了的感觉。她无意中看了一眼痛心无比的秦君浩,发现他的眼睛里有些湿润。似乎有泪光在闪动一般。 看来,这块砚台碎了,让他很是伤心。陈洛儿忙站了起来,并且拉秦君浩也站了起来,安慰道: “秦兄休息伤心,这不过一块普通的砚台而已,碎了就碎了,碎碎平安嘛,这是好兆头,大不了到了京城再去买一方就行了。哪里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为了一块砚台。普通的砚台。不至于还要伤心地流泪吧。 “你知道什么?这块砚台可值不少银子呢,是家父专程从京城让亲戚给带回来了的,别看着不起眼一样。其实非常好用,我平常写字画画多用它来磨墨,长久下来,对它也有了感情,用着它就特别有灵感,你是不懂这些的。它虽然不像小猫小狗那样有生命,但是用久了,便也有了生命一样。” 想不到,这个秦书呆子对一砚台还有这么深的感情呢。这倒是陈洛儿始料未及的。看着他大大咧咧,啥都不在乎的样子。居然会对一方砚台动情?看来真是一个砚痴。 “秦兄别伤怀了,已经碎掉了,怎么办?总不可能将它粘好吧。我看你不但好酒,还好这砚台,你的癖好可还真不少!” “你无癖好不可交你知不知道?那些从来啥都不好的人,是最没有真性情的人了,我就爱它了,你难道要笑话我?”秦君浩有些生气的样子。看来这碎了的砚台对他的打击还真是不小呢。 陈洛儿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看起来正常无比阳光无比的秦君浩居然会为了一块砚台与她生气,这可是自认识以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这人真是奇怪。 “哦,我错怪你了……”陈洛儿讪讪道,不知道接什么话了。 “你别生气啊,我不是冲你来的,只是有些心痛而已。现在砚台碎了,我失去了一个好伙伴,而且眼下我正要写的诗句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本来是要写诗与贤弟共赏的,哪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现在诗也写不成了……哎……” 秦君浩默默地蹲下,将那些砚台的碎片一片片地拾起来,又拿了一方手帕出来,包好,好像包一捧春天掉在地上的花瓣一样,模样极是伤感和凄楚,让陈洛儿看了都心酸无比。 “要不这样,明天我带秦兄到街上去寻摸一个好点的回来将就着用吧,磨墨而已,替代品应该很多的。” 陈洛儿看见秦君浩的样子,又不忍起来。她平常最怕看到的便是男人的这落寞样。女人落寞她可以理解,男人落寞伤感,那心里便不知道会有多难受的。想着这一路秦君浩对他们一行三人的好,她觉得现在已经被感动了。 “砚台当然找得到买得到,只是再没有以前的感觉了。你永远不知道一样东西用久了以后,有朝一日失去了它会是怎么样的心情。有些东西,不是银子可以买来的。不,是东西可以买来,但是那份感情却是买不来的了。” 秦君浩眼帘垂下,笑容没有了,脸上说不出的伤感,让陈洛儿的心都揪了起来。 突然,她灵光一闪,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秦兄休再伤神,今天这样全是因为我的缘故,如果不是我会了秦兄的车,还和秦兄一起喝了这么多酒的话,可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有一个法子,也许能解秦兄之愁……” “哦,是吗?你有法子?难道你能用什么东西将它粘起来,和没有摔碎前一模一样?”秦君浩的眼睛里放出光来,熠熠生辉,直击陈洛儿的心脏,“哎,我看还是算了吧,已经碎成了这样,再怎么粘都不可能粘得像以前一样的,贤弟的心意我领了,罢了,过一会儿我就会好起来的。” 秦君浩眼睛里的光芒又黯淡了下去。 “不,我有办法让秦兄高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陈洛儿突然被一股什么神奇的力量击中一样,变得异常亢奋起来。心想为了这个真性情的男人,她要拿出她的宝贝儿来! 自古“女为悦已者容,士为知已者死”,今天她这个“伪士”便要用自己特有的惊喜让秦君浩重新高兴起来! 她陈洛儿可不是吃素的,她可是有两把刷子的。现在到了她为别人带来快乐的时候了! “贤弟,算了吧,我的事情到此为止,至于砚台的事情,明日再说,再不济的话,到了京城再去买一个好一点儿的就行了。那里应该很多很多的。”秦君浩也看出来了陈洛儿的心意,不忍这一晚上了还打扰他去粘什么砚台。 “不,秦兄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陈洛儿也不多说,便一下子拉开虚掩的房门,冲了出去。 她要到空间里去将那方刻好的砚台拿出来,送给秦君浩用! 当然,他如果银子真是多得用不完,非要给一些银子的话,她也不会客气的,必竟生存下来是第一要务嘛。她以后不指着这门手艺发家致富呢。 外面很静,客人们基本上都睡下了,只楼下灯还亮着,看样子老板还没有睡下。 陈洛儿快速走到宝儿和香草和门前准备进去的时候,突然停住了。现在俩人睡得正香,吵醒了不好,还是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去拿吧。 这样想着,便走到了楼梯转角处,一见四周没人,便摸出玉蝉儿,打开空间进去了。 到了空间里的工作室里,她拿了那方刻好也试过了的砚台,便很快地出去了。 四周再警惕地再瞅瞅,还好,没有人注意到黑暗的角落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双手稳稳地拿着石砚来到了秦君浩的房子前面,推门进去了。一看秦君浩,正坐在椅子上出神地看着那放在手帕里的一堆碎片呢。 哎,这个砚痴。 陈洛儿激动地掩了房门,走上前去,顺势将砚台放到了身后,手背在后面走到了失魂落魄的秦君浩面前。 “你这么快都回来啦。我说了不用麻烦的,你瞧你,我话没说完你就跑了出去。”秦君浩抬头看了一眼陈洛儿,他以为她要出去好久呢,问店老板要什么粘东西的材料,这么快不可能回来啊。 “回来了!”陈洛儿控制住自己兴奋的情绪,好想马上看看秦君浩惊讶无比的样子。要知道,她刻的这方砚比他原来用的宝贝瓦砚可要漂亮多了,好用多了呢。 啥自信没有,但这老天爷给她的这点自信还是有滴! “店老板给了你什么东西啊,可以用来粘东西?我倒想一见呢。”秦君浩苦笑了一下,说话精神都没有了,与刚才神采飞扬的人判若两人了。 “秦兄,瞧好啊,这个东西你喜不喜欢?”陈洛儿腾出一只手来,将放在桌子上的碎片往旁边挪了一下,腾出地方来,眼睛闪动着逼人的光芒,卖起了关子。 “什么啊?瞧你的样子,好像捡着了宝贝一样。”秦君浩简直被陈洛儿的样子搞得有些懵了。 “哈哈哈,瞧好吧,奇妙无比的砚台隆重登台!” 说话间,陈洛儿将一直放在身后的右手慢慢转了过来,将一方崭新的精美无比的石砚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秦君浩的眼睛,想看看他此时神态的微妙变化,那可是很激动人心的哦! 果然,秦君浩的眼神从黯淡转为专注,又从专注转为惊讶,最后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惊奇地张了起来,看着桌子上被灯光辉映的砚台,一副完全傻掉的样子。 “好嘞,完胜!”陈洛儿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巴掌,然后跳了起来,用手在鼻子下面轻轻一划,做了个潇洒无比的男人动作。 “冠东贤弟,你确定这不是你偷来的砚台吗?” 好半天,秦君浩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去——怎么是偷来的呢?这是我给秦兄的惊喜!” 陈洛儿得意地笑了。 第八十章 痛快 “怎么样,不错吧,比你原来的好看多了吧!”陈洛儿很是受用秦君浩的表情,那表情,写得满满的都是对桌子上石砚的极度喜欢啊! 傻子都看得出来秦君浩完全被这突然出现的石砚给牢牢地吸引住了。 陈洛儿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现在终于达到了,总算不枉负了她一片心思和这么久以来所花的功夫。 “啊,太好看了,这雕工,真是精妙绝伦啊!”秦君浩忘记了陈洛儿的存在一样,眼睛被那砚台深深地拉扯着,根本没想到还要转过来看看陈洛儿欣喜的脸色。 陈洛儿不满意地哮了嘴在他的旁边说道: “你错了,好看只是它的外表,好用才是真正精妙的地方呢。不然,随便拿个什么材料雕刻出来都比这石头要宝贵得多啊,是不是?天底下的奇石多得是嘛。” “好用?你的意思说这石头做的砚台还好用?我以为它不过是刻出来供赏玩的,我可从来没有用过石头雕刻的感砚台呢。砚台居然也可以雕刻成这样,创意真是太好了。” 秦君浩看了好一阵子,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桌子上的石砚拿在了手上,用手细细地摩挲着,像抚摸婴儿的皮肤一样,眼神里满是疼爱的怜惜。 “当然好用,不信你试试看,一定比你原来的瓦砚好用多了。”陈洛儿对此十分的自信。 “啊,不会吧,我从来没有用过呢。”秦君浩还是不相信的样子,狐疑地看着他的陈冠东兄弟。 “我说你啥好呢?瞧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尽说一些傻话?难道你没用过的东西都是不行的?天底下你没用过的东西可多着呢,你也都不相信?”陈洛儿得意地反问道。 “哦,不,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砚台这么精美,拿来磨了墨。岂不是可惜了它,玷污了它?这么好看的文房用具,光是拿来赏玩都够了,哪里还舍得用?再说了,看着这么光滑。磨墨的时候不会滑吧。啊……” “啊。我可听出来了,说了这么多,还是不相信它能用来磨墨的是吧。” 陈洛儿怪怪地笑道。她可知道秦君浩这家伙心里想的是啥。 “不,不是……的……”秦君浩的脸一下子红了,心事被人窥破,怪难为情的。 “好啦,别辩解啦,好不好用用用就知道了呗!来,你不是说你要写诗的嘛,现在笔墨纸砚啥都齐备了,正好可以来写了嘛。” 陈洛儿决意要让这个帮助了自己的真性情男人高兴一下。经历了这番曲折。秦君浩的酒已醒了一大半。古代的酒本来就是容易散的,现在折腾了一番,基本上只剩下兴奋没有醉意了。刚才被那摔坏的砚台给摔焉了,现在见了从来没有见过的新的砚台,像又打了鸡血一般,情绪一下子满血复活了! “好。既然你说得这么好,不用用怎么对得起你?”秦君浩明明是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试一下了,却找了台阶给自己下。 陈洛儿自然听得懂的,却并不点明,这男人嘛。还是要面子的,啥事都点透了他就没有自豪感了,既然他这么想要绷着,自己就成全他好喽? “成全别人其实也是成全自己”。陈洛儿记得以前老师老是给他们班上的学生说这句话。 屋子的里气氛又转冷为暖了。陈洛儿现在也不急着要走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心要找的推销自己砚台的机会这么快就降临到身上了。不抓住怎么对得起这上天赐予的大好机会? “不如这样,我来替你磨墨吧,我没有什么文化,只是一个做生意的,但是磨墨倒还是一把好手。”陈洛儿其实是生怕秦君浩磨墨的时候方法不当,影响了砚台效果的发挥。 这可是自穿越以来,这砚台的处女秀啊,一定要好好地秀,千万不能出半点儿的差池。东西是陈洛儿的,先前又提前试过了,她知道把握火候和力度的。别小看磨墨,也是技术活儿呢。 “好好好!哈哈哈……古人都说红袖添香是一大美事,今儿个给我秦君浩磨墨的竟是一翩翩少年郎,要我说啊,比那曼妙少女还要妙不可言美不胜收呢!哈哈哈……”豪放的气质又回到了秦君浩的身上,一时有些得意忘形的样子了。 “兄台取笑了!”陈洛儿调着男声谦虚地说道。 他突然发现自己现在扮男生越来越神似了,越来越不费力了,扮得久了,好像真的就成了一个真正的男生一样的感觉了。 当回男人也真不错。男人的世界嘛,与女人的不一样,体会一番又有什么损失呢? 陈洛儿的状态也好得不能再好了。 这边厢秦君浩忙着备纸和发笔,她就开始磨起墨来。 她拿了装在锦盒里的上好的墨锭,先用冷水泡了一下,然后将那砚台又用水浸湿了,这才开始慢条斯理地开始磨起墨来。 磨墨是技术活,慢工出细活,千万急不得。虽说时间晚了,不过是针对古代来说的,若论起在现代的话,现在还不过晚上九点过的样子吧。九点过,那些精力充沛的年轻人的夜生活还没有开始呢,哈哈哈…… 秦君浩一边将纸笔都备好了,便看陈洛儿磨起墨来,见她的动作一丝不苟,有条不紊,悠悠哉哉,细腻中带着力度,刚劲中带着潇洒,简直是一种享受,便不断地点头,真心地赞道: “冠东贤弟,我就说你不是一般人嘛,瞧你磨墨的动作,就知道你是经常与笔墨打交道的人,还骗我说是什么生意人,没有怎么读过书之类的话,哈哈哈,这下露了马脚了吧!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谦虚了哈,再谦虚,那就是大大的骄傲喽!” 陈洛儿一边用心地磨墨,一边信口回道: “当真不是冠东我谦什么虚,我真是没读多少书的,只是识得几个字罢了,至于磨墨嘛,是看我们村子里的一个秀才学的,觉得这动作好看,便天天看,他见我用心,就教了我一些要领,如此而已,秦兄休要谬赞了。” 秦君浩越发地喜欢这个小他两三岁的少年郎了: “好好好,不与你说了,反正我看出来了,你是有真本事的人,总有一天,你会露出来的。”言罢,又叹息道,“平常都是旺儿与我备这些的,他是一个小男孩子,却没有你一半的细腻和认真还有灵气,哎,要是我有你这么一个书僮长年陪在身边该多好?” 陈洛儿一听,连忙纠正道:“我看那旺儿就很不错,书僮嘛,最重要的是忠诚,他并没有读什么书,怎么会处处周到?再说他年龄也还小,秦兄还要多教他呢。” “哈哈哈,你说得以,如此说来,我倒要向你学习御僮之道了。” “好了,差不多了,你来试试。”陈洛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感觉到那墨汁的浓度差不多到位了,便住了手,让到一边来,让秦君浩开始写字,一试这新砚台的好坏。 秦君浩也不客气,这一番下来,心里的诗兴早又涌起,拿起笔在砚堂里蘸了新墨,略为思忖,便开始在纸上龙飞凤舞起来: “遥把幽思寄此中,多年心事烛犹红。无言相对初春夜,有约听敲子牛钟。狂书何曾怜黯淡,抛心当是怪蒙胧。拨开残芯灰三寸,不敌西山新月弓。” 书罢,将笔一放,然后仰天长笑起来: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这一气呵成,看得陈洛儿目瞪口呆,简直看行为艺术一般,心里却暗暗赞道,真是才人狂人加真人啊! 那写在纸上的字是行草,行云流水如蛟龙出海,又出神鸟展翅,变化莫测又章法笔法精到,让略懂一些书法的陈洛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真儿是好字,好诗,好气魄啊! “妙,真是太妙了!秦兄好诗好字啊!”陈洛儿情不自禁地拍起掌来。这可不是拍马屁,是由衷的,是难以抑制的赞美的外露。 这样一来,秦君浩就更兴奋了,拿起纸来,反反复复地看,完全沉浸到了创作的快感里去了。 陈洛儿总算是有幸地见识了一回真正的读书人是颠狂起来是个什么样子了。好看,真是好看,而且当真是痛快淋漓! 当事人在享受,旁观者亦被感染了,也沉浸进去了! 多么美妙的夜晚啊!这个秦君浩,真是太有气场了,太有感染力了,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被他的快乐给感染的。 他明白无误地是具有着男神气质的人啦。 享受了好一阵子,秦君浩方才安静了一点儿,从诗意字境里走出来,他这才兴奋地对陈洛儿说: “冠东贤弟,你这砚台真是无上妙品,人间珍玩啊!” “啊,怎么说?”陈洛儿激动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秦君浩,生怕遗漏了他的哪句话哪个词,这可是一个真正读书人从专业的角度对她的手艺在进行中肯的评价啊!如果真是好东西,那以后的销路便不愁了,销路不愁了,便可以挣大把大把的银子了,有了银子,所有的梦想便可以实现了! 秦君浩很有感情地看着那方石砚,深情地说道: “我原以为,它不过就是一个供人把玩的物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的,哪知道我一用,才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砚台,这砚台里磨出来的墨,写出来的字,比以前的砚台写的字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第八十一章 赠砚 “真的吗?”陈洛儿悬着的心刚一落了下来,便又开始狂跳起来。 “当然是真的!你看它啊,明明是一块石头雕刻出来的,但是它却质地温润如玉,质地坚硬,纹理细腻生动。磨出来的墨,色嫩而纯,滑不拒墨,涩不滞笔,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好用的砚台!好东西啊,好东西啊!” 说罢,秦君浩激动地拍了一下站在旁边的陈洛儿的肩膀。陈洛儿肩膀被拍痛了,但是心里却乐开了花,能够得到真正文人的肯定,这正是她朝思暮想的结果啊! 肩膀痛一点,又算什么呢? “啊,太好了,你喜欢就好!既然秦兄这么喜欢这方砚台,我便送与秦兄好了!” 陈洛儿激动之下脱口而出。 说出以后又有些后悔,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后悔了。男儿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更不说送也不是白送,正好借秦君浩帮着打打广告啥的,代价是大了点儿,不过人家对自己也很好啊,没有当外人呢。 送了这东西,便可以说不欠秦君浩的人情了,俩人以后便可以在平等的地位上相处了,不然,老觉得欠人家太多而低人一等的。 “什么?这是你的东西?你还要送给我?”秦君浩又一次地愣住了,他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呢。 “嗯,是,当然是我的,不然你以为是谁的?这么晚了,我哪里去找为这样的东西?”陈洛儿调皮地反问道。对方的态度越不可思议,她便越是欣喜若狂,心里越是受用。 “贤弟,你可别冲动啊,这方砚台,可是价值不菲呢!我原来的那方砚台就值好几十两银子,这块砚台,一来材质奇特。二来雕工精湛,三来是磨墨写字最好的工具,就哪一点而言,都是文房一宝,怎么着也得值上几百两银子的吧。这么贵重的东西你送了我。你可很不划算的哦。” 秦君浩不想无缘无故地得了人家的东西。真实情况还是要说清楚的。不然,以后人家会骂他捡便宜啥的,这可不是他这个真君子的所为的。 陈洛儿一听。心中却是暗喜,原来这砚台真的这么值钱啊,看来自己以后得加紧忙活了。送了人,大不了拿几百两银子打了广告,虽然贵了些,但是效果一定不错的。秦君浩若拿到了他的朋友圈子里一显摆的话,那些有钱没处花的主儿便会寻上门来要再买的呢。哈哈哈…… 陈洛儿笑盈盈地说: “什么划算不划算的,我说送了就送了。你不是正好缺一方砚台嘛,这下好了。文房四宝就都又齐全了,你再也不用伤神去寻摸什么砚台不砚台的了。你到了京城就放心读书,好好考试就是了,考上了,便是对我最大的感激呢。” 见陈洛儿不是假意,不是说说而已。秦君浩便也不再推辞了,说道: “贤弟放心,我绝不会白白占贤弟的便宜的。这方砚台我先收着,到了京城,等应完试。我一定会回报于你的。到时候,不说是好高的价钱,总是要将成本给你的,必竟,它还是太珍贵了。”秦君浩爱不释手。 “什么占便宜啊,是我主动要送的,自古好马配好鞍,宝刀赠英雄的,这美砚嘛,自然也得送给真君子喽!” “贤弟高看了,我不是什么真君子,不过会努力做到的。这么贵重的礼物,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以后贤弟有什么需要用着我的地方,尽管说就是了。千万不要客气啊!” “我不会客气的,你放心好了。”陈洛儿大气地一挥手是,男儿气十足,心想我以后要用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现在这方珍贵的砚台居然是自己的了,秦君浩好一阵子都回不过来神,总觉得像在做梦一般,坐在桌边禁不住将砚台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像打量一个才见面的新娘子,总是看不够。 “好啦,一方砚而已,用得着这样子吗?”陈洛儿开心地笑道。 “哎,你是不懂的,我平生最爱这砚台了,若遇上一方好的,便是三天不知酒味肉味了,其间的滋味,你体会不到,我也描述不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秦君浩又痴迷进去了。 “行了吧,反正都是你的东西了,以后慢慢把玩好了,今天天晚了,你还是早点儿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呢。”陈洛儿还想进空间去洗个澡。男人可以几天不洗,她一个女孩子家的可不习惯。 “哦,啊……”秦君浩茫然地抬起头来,应付着陈洛儿的话,估计他全部沉浸在得到砚台的喜悦里了,根本没有听出来陈洛儿到底说了什么。他看了看陈洛儿几眼,然后突然好奇地问道: “咦,我还没有问过你呢,这砚台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谁送你了这么好的东西?还有,如果有一方这样的砚台,那世上便会有类似的砚台吧。如果有人需要,他们从哪里去买得到呢?因为我在世面上从来没有看见地类似的石砚呢。” 好家伙,正在想着推广呢,他就主动提出来了。 “这个嘛,我只能告诉你这种砚台我还有便是了,当然现在身上没有,到了京城,我就会有的。到时候,弄不好我会开一个店子专门销售这样的砚台,到时候还望秦兄帮着多多地推荐才是呢。”陈洛儿可还不想领人到空间里去看,只得说到了京城便有的。 “你?你还有?你还要销售砚台?”秦君浩今天晚上太吃惊了。这个叫陈冠东的少年郎,给了他一个又一个惊喜啊。 “好啦,其他的我不会再说了,反正,你如果有需要的话,尽管来找我就是了。不过咱先说好,以后若还要的话,可就是出银子了。呵呵,你不会不高兴吧。” “怎么会不高兴?这么宝贵的东西不是想得到就可以得到的,我秦某今生有幸,已经得到了一方,如果再有机会的话,一定出重金购得!” “哈哈哈,秦兄放心,你要买的话,我便宜些买给你,谁让你一路都帮助我们呢?这个情我还是记得的。” “什么情不情的,得了这方砚,我便是欠你的太多了!不过真兄弟间我也不谈什么欠不欠的,总之一句话,贤弟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 “这个我相信,秦兄的人品我是一百个相信的。”陈洛儿笑眯眯的,开心得不得了。 秦君浩又看了一下砚台,说道:“这方砚台好是好,不过若是再加一个盖,再在外面做一个锦盒的话,就更完美了。好东西当是要放在适合它的地方啊!” “秦兄提醒得是。”陈洛儿其实想到了这些,无奈原来那里穷僻,没有地方去做这些装饰的东西,等到了京城,这些问题便不是问题了。她是从现代过去的,太知道包装的重要性了。越是好东西,便越是要重视包装,不但可以保护它,还可以无形之中提高它的身价。 这个事很重要,到了京城慢慢就去张罗,我一定会让我的宝砚惊艳登场完美亮相的! “好,真是太好了……”秦君浩被这方砚深深地迷住了,眼睛根本离不开它,赞叹了又赞叹,听得陈洛儿的耳朵都快长茧子了,于是打趣道: “秦兄,我记得刚才还有人在对着那堆碎瓦片暗自神作伤要死要活的,现在怎么啦?一有了新砚台,便马上忘了老砚台了吧。这叫什么?典型的‘喜新厌旧’啊,可不是我说你,你们男人都是这一副德行的哦,见了新人便马上弃了旧人,哈哈哈……” 秦君浩一听这话,再看了一眼那帕子里包着的碎片,脸一下子红了,也没多注意陈洛儿说的话,只反驳道: “什么‘你们男人’啊,好像你不是男人一样了。” “哦,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世上有的男人就是那样……”陈洛儿赶紧自救。刚才差点儿说漏了嘴。 秦君浩的注意力完全在新砚台上,根本没有看到陈洛儿脸上的尴尬,只喃喃说道: “反正我不是那样的男人。我若有了心爱的女人,任她年老色衰,我都不会抛弃她的。” “好啦,不谈这个啦,秦兄今天晚上到底还要不要睡觉休息?”陈洛儿觉得有些撑不住了。事情解决了,她一下子松了下来,人一松懈,困意便袭了来,挡都挡不住。 “好啊,先睡吧,明天天亮了再看,反正一路都可以看它了。”秦君浩说话的时候,眼睛只看着砚台,根本不看陈洛儿了。 “这再好的砚台,都要好好保养才能长久使用,每次用完后,便要清洗干净,拭干水好生放着,不然的话,用不了多久全会坏掉的。既然要休息了,我帮你将它清洗干净吧。这个我是内行,交给我就行了。”陈洛儿大方地说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 “行,谢谢你了。”秦君浩终于肯将目光移到陈洛儿身上来了。他真是高兴这次遇上了这样的好事情呢。 陈洛儿帮着将砚台仔细清洗了,又擦干净了水,包好放到了包裹里,这才罢休。 秦君浩已经坐到了床上,开始脱外面的衣服了,边打喝欠边对陈洛儿说: “我们睡吧,天真的晚了。” 第八十二章 捂脚 “啊,哦,真是该睡了,好困啊……”陈洛儿一边应付着,一边将椅子东挪一下,西挪一下,就是不肯上床。 怎么办?好紧张!要是这家伙真是要那啥的话,自己肯定要推了他的,但是一推了,一切都完了,俩人刚刚建立起来的友谊就完了,今后,就真的不能再见这个人了。 但是这个秦君浩真的是好有趣好可爱的一个人啊! 陈洛儿表面心不在焉,心里却翻腾了起来,边看火候边想办法解脱。 不行,就是他真要对我怎么样的话,我也要巧妙地躲开,以后便再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了。因为这事失去这样的朋友,太不划算了。 “你还在干什么?怎么还不脱衣服啊?”陈洛儿紧张地一回头,却看到秦君浩已经坐到床边,正在脱自己外面的衣衫。 锦袍脱了放在一个椅背上,再脱外面的常服,眼看就露出了里面穿着的白色的长袖内衣来。陈洛儿的心狂跳起来。这时候如果非要提出再到宝儿房间里去睡的话,一定会引起对方的怀疑的,再说那边早睡好了,再过去弄得叮叮当当的吵死人,明显也不是上策。 怎么办? “哦,你先睡下吧,我将这些桌子椅子摆放整齐一下。” 陈洛儿控制住紧张的情绪说道,尽量装得若无其事。 “好,我先说好啊,我们一人睡一头,我不喜欢和人睡一头的,晚上翻过来翻过去被子都盖不好。有一回我和一个表弟睡一床,他一睡着了便拿了大腿把我当被子死死地夹住,弄得我都快窒息了。” “哦,好。我也不喜欢睡一头。” 陈洛儿赶紧答道。啊,天啦,只要不强求我非得和他睡一头便好说一些了。一男一女睡一头,晚上睡着了。万一手一乱摸,摸到了不应该摸的地方,一下子便会惊醒了。那场景,天啦,想都不敢想啊…… “哇。这床上铺得还算暖和。”再一看。秦君浩已经脱了皮靴钻进了被窝里,两边将被子边压到了身下,缩成了一团。看样子刚进去还是有些冷的。 “你先睡,我再喝口水……”陈洛儿看着床上的那个大男人,心里真是纠结极了,上去也不是,不上去也不是。哎,这男人装得倒好,现在就是到了非再装不可的地步了吧。 罢了,先上去,街到他睡着以后。再到空间里去睡算了。反正空间里也有床铺的。这喝了酒的男人,白天又劳顿不已,想来一睡着了便是一觉到天亮了。身边有没有人,跟谁睡在一起的,他们大约根本就不会知道的。 “还要喝水啊……晚上可以少喝一些,不然……不然老上厕所不方便的……”秦君浩丝毫没有看出陈洛儿的纠结。真的以为她只是还想喝水而已。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迷糊了,看样子,快要睡着了。 陈洛儿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哎,这个男人。当真是好福气的。说睡就睡,倒头就着,不失眠,不乱想,不纠结,这是多大的福气啊!她陈洛儿可真是太知道晚上在床上翻烙饼的滋味了。那味道,可不好受啊,简直让人要崩溃。 陈洛儿还想再等一会儿,等他睡深了再上床,但是秦君浩却又迷迷糊糊地说起话来: “哎,我说你还磨蹭啥啊,好困啊,灯光晃得人眼睛不舒服,快点吹了灯上来睡,明天还要赶路呢……你老不上床,是不是担心我有龙阳之癖,别开玩笑了,我没有的,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女,女人的……”说完,迷迷糊糊地又笑了一声,笑得陈洛儿脸都红了。 看样子,他虽然困得不行了,还在惦记着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还没有上床睡觉。现在,不上床去真是不行了。这家伙,弄不好身体已经睡着,但有一根神经还醒着呢。 陈洛儿咬紧牙关,想了想,横了心,便“噗”地一声吹灭了油灯,然后蹑手蹑脚地往床边走去。 摸到了床边,便开始脱外面的棉衣,里面的衣服根本没有脱。衣服不脱倒还好说,找得到理由,比如不放心外面的旅店卫生之类的话,但总不可能连鞋也不脱就不上床了吧。 天底下哪有穿着鞋睡觉的怪人? 没上床之前,她无意中发现这家伙是仰面朝天睡在床上的,双腿也伸得直直的模样。 陈洛儿磨磨蹭蹭地将鞋脱下,袜子没脱就从另一头胆战心惊地钻进了被窝里,她摸索着,尽量在被窝里与秦君浩保持一定的距离,争取不碰到他的身体最好。 古代女人的脚,在有些变态男人的眼里,是最让他们心驰神往的*器官啊,若见着了那三寸金莲,可不得抱上去狂啃一番? 陈洛儿一想到这儿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 。自己的这双脚没有被变态地缠过,只是任由其自然生长,但是却长得又白又嫩,摸之光滑无比,用“纤纤玉足”四个字来形容的话,一点儿也不夸张。这样的一双脚如果不巧钻进了秦君浩的手里,那…… 满以为自己的动作够轻柔,基本上没有碰到秦君浩,不料刚忐忑不安地睡下来,便被对面被窝里的人一下子抓住了脚,紧接着,一个声音大声地喊了出来: “天啦,冠东兄,你居然不脱袜子就睡下了?啊?你知道我会被它熏死过去的好不好?” 说话间,睡在另一头满以为睡着了的秦君浩受了惊一样,一下子在黑暗里坐了起来,也不问对方为什么,三下五除二地将陈洛儿穿着的袜子脱掉了,再扔到了地上去。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陈洛儿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再下一步该怎么办,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秦君浩又一下子躺了下去,嘴里嘟囔道: “我最受不了臭袜子的,哎,没想到你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居然这么不爱干净,居然连袜子都不脱就睡觉了……一个大男人,将自己保护得这么好干什么嘛……” 说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看样子刚才只是应急反应,嘴上大惊小怪的,心里却根本没有上心。 陈洛儿突然悬起的心这才慢慢放了下去,但是被脱了袜子后,人一下子便像被脱了衣服一样,浑身极不自在起来,因为紧张微微地发起抖来。 “哎,你的脚太冷了,嗯,来,我给你捂捂……”说着,秦君浩不分青红皂白,侧身睡着,捉鱼儿一样一下子将陈洛儿的脚捉在了手上,迅速放进了他自己的怀里,嘴里还不断地说着,“哎,怪不得看你有些娘气,连这脚也长得娘兮兮的,摸上去嫩得不行,你,可得多走走路,将它磨得粗一些啊,不然,哪里像一双男人的脚?”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这头陈洛儿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傻子一样瞪着眼睛在黑夜里看着房顶。 不过自从那脚被放进了秦君浩怀里的衣服后,那边一会儿就没了动静,只呼呼地睡声传了过来。 哦,天啦,他睡着了,居然这么快又睡着了! 陈洛儿一动一动,僵硬着身子,生怕一动就吵醒了秦君浩,然后引得他再一番折腾。 看他的举动,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女儿身的。 这个家伙,有趣可爱不说,还是一个典型的粗放型的男人,心一点儿都不细,不爱往脑子里过事,人家说啥就是啥了,怀都不怀疑一下。 果然是才出道的小生啊,世间的丑恶与艰难都还没有怎么碰到过,所以用一颗赤子之心对待着身边的朋友。 陈洛儿的脚渐渐暖了过来,心也泛起暖意来。身子和心一暖,困意就难以抵挡地上来了,不过几分钟,眼睛就慢慢闭上,一会儿也睡着了,进入到了深深的睡眠里。 梦里,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雪花,一个小屋子里出现了一个旺旺的大火炉,她将脚伸过去,笑着,烤着,高兴极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夜间秦君浩翻身平躺着睡的时候,将陈洛儿惊醒了,恍惚了好一阵子,才知道自己现在是和秦君浩睡在一张床上的,那脚,刚才被秦君浩抱在怀里暖着的,现在他翻了身,已经不觉中放开了。陈洛儿趁此机会将自己的腿和脚都往外挪了挪。 哪知道轻轻收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秦君浩的档部,一个硬硬的东西竖在那里,吓得她魂飞魄散。 不过还好,对方已经睡得死了,根本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更不会想到自己的对面是一个女孩子,正被他自己吓得面红耳赤,心儿狂跳不已。 要是对方是自己的情侣或是心上人的话,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悄悄上去抓住便是一番云雨的,缠绵之际,说不尽的浪漫温柔…… 陈洛儿神思了一会儿,脸红得发烫,然后轻轻地骂自己真是流氓,人家好好一个纯洁青年,现在却被自己这番地yy,幸亏他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这该是多难为情的事情啊。 不行,再不能睡在这里了,得起来了。再睡下去,出了事情可不好,前途漫漫,刚刚起步,现在就翻了船,哪里还有什么自己掌控的未来? 陈洛儿悄悄地坐了起来。 对方没有动静。 观察了一阵子,她总算是从被窝里将自己拉了出来,然后下了地,摸索着找到了鞋,穿上,然后再细听了一阵,秦君浩依旧睡得呼呼的,并不知道她已经悄悄起来了,这才放心地进放了空间里。 第八十三章 晨出 一进了空间,陈洛儿便美美地打了个喝欠,伸了个懒腰。反正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想怎么就怎么,形象完全可以不顾忌,就做真实的自己好喽。 在现实世界里天天装啊装的,现在终于可以不用装了,一个女孩子装男人,真不是好装的,太累了! 空间里的太阳暖乎乎的,晒得陈洛儿的心里美滋滋的。 以前还没有在这空间里洗过澡呢。只知道有水,水很干净,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适合洗澡的地方。 陈洛儿信步在空间里逛了起来。 那些花花草草长得倒是茂盛,池塘里的水也依旧清澈,站在水边弯腰看水里,看见从鱼洞河里逮进来的鱼长得挺好的。原来是透明的身体,现在见了阳光,越来越黑,看起来已经很像长在外面河里的正常的鱼类了。 陈洛儿看了一会儿鱼,继续往池塘外面的山坡上走去,那上面从来没有去过呢。 慢慢爬上不高的山坡,只见山上寻常山坡一样,长有植物花草,也有一些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石头裸露在外面。上面长着深深浅浅的苔藓,很有一种苍朴的美。 忽然,似乎有一种叮咚的声音传到了陈洛儿的耳朵里。她细细一听,对,这声音应该是泉水的声音。而且这泉水的水系应该是与那池塘完全分开的。在哪里呢? 她往山坡下面张望着。 果然,她眯缝着眼睛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山泉,泉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动的水面闪出金子般的波光来。 “啊,太好了,果然还有另外的泉水!”陈洛儿生平最喜欢这些干净的泉水了。 她跑向泉水,循着下流的泉水往下走了十来米远,便发现了一个小潭。 这小潭是天然形成的。十分精致,只比那些豪华酒店的浴缸大不了多少。潭水清可见底,不见一丝杂质,水底是一些细沙和小石头,潭边长着水草和野花,摇曳多姿。野趣盎然。潭水从下面的一个小缺口处又流了出去,重新回到它的道路上去了。 蹲下去摸了摸水,发现可能是阳光的缘故,水并不凉,微微有着温度,这样子的天气。如果下去洗个澡的话,一定是再惬意不过的美事了! 老天爷给了自己这样的空间,为什么不享用呢? 陈洛儿马上脱了衣服,将自己脱了个光溜溜的,一下子从茂盛的水草上滑到了水里,一看,水不深。站着齐胸,如果坐着的话,便要淹没自己了。 陈洛儿痛快地泡起澡来。 哎,外面的条件再好,木盆再大,哪里有这样的天然浴缸泡着舒服呢? 泡得久了,水的温度感觉便越来越高,虽然不是温泉,但是丝毫不觉得冷。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温度。 陈洛儿靠在潭边的水草上。然后抬头看着远处,脑海里却不由得浮现出了刚才秦君浩屋子里的情形,想到一些惊心动魄的情节,她禁不住红了脸,偷偷地笑了。 换到现在社会的话。她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将秦君浩这枚有些单纯,却很体贴的帅哥给收了,那样的环境里,不收那是暴殄天物啊! 热辣辣地想了一阵,这才摇摇头。这世道可不是以后那样开放和容忍,她敢这样的话,这辈子的爱情基本上就毁了。再好的男人,也受不了这样开放的女人的。 除非权倾一世,不然,色女当道,只会是自取灭亡。 因为历朝男人的审美,从来都是希望自己的爱人羞羞答答,欲说还休的。 所以,趁着自己还没有乱来的时候,从那暧昧无比的床上起来,到这水里来清醒一下是正确的选择。 雾里看花最美,大雾散去,啥都一清二楚再没有回味的余地的时候,离厌弃花朵的时候也就不远了。 天南海北地胡思乱想一阵,陈洛儿这才抓紧时间洗了身子,然后起来穿上衣服。 神清气爽地回到工作室里,转到后面的闺房,本来准备再睡一下子的,又怕耽误了时间外面的人到处找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走到工作台旁,看着桌子上次只雕了一小半的第二方砚台,陈洛儿禁不住笑了。这方砚台比第一方会更美的,雕工也会更加成熟的。 中间那青绿色的地方,是陈洛儿最为得意和看好的地方, 如果雕刻了出来,就叫它“青绿山水”好了。 看着看着,忍不住兴致又上来了,于是顺势坐下又雕了一阵。 心里有事,便有些慌慌,终于,差不多一个时辰后,陈洛儿还是不舍地站了起来。是该出空间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从空间里出来,一看,窗户外面已经有些亮光了。看来,天就要亮了。幸好这时候回来了。天快亮了,这觉自然是不用再睡的了。 秦君浩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这人是不睡则罢,一睡就进入深度睡眠,这都一晚上了,还一次都没有醒过。 陈洛儿不忍心叫醒他,反正自己不打算睡了,这屋子里黑乎乎的,呆着也不舒服,不如出去街上逛逛,顺便给他们买点儿早餐回来。 想好了,陈洛儿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又将门轻轻掩上,然后走到宝儿他和香草的房间,听了一阵,发现里面没有一丝响动,知道俩小家伙还睡着,便笑了,轻轻地下了楼。 客人们大多还在睡,但是老板可早起来了。 屋子里火也烧起来了。 陈洛儿问老板借了一个瓷饭盒和几个碗碟,问了哪里有早饭。老板说他们店子里也要提供早饭的,稀粥和饼,还不错。但是陈洛儿买早餐只是顺带,主要是想去见见街景,于是婉拒了老板的好意,提着就出了门。 早春的早上,还是有些清寒的。 好在陈洛儿穿得还算厚,加之心里暖洋洋的。所以不怕,乐滋滋地走到了街面上。 街上的人很少很少,偶尔有几家开了铺子的门,街面上有人在赶路,有人挑着担子在叫卖。陈洛儿好奇,便走上前去看。问买的是什么东西。 原来是刚出炉的蒸饼,又白又松又软和,看着都可爱不已。 陈洛儿拿了铜板出来,买了四五个,装在了饭盒里的一层里,接着继续往前走。看还能寻摸到什么好的有特色的早餐。 没想到,居然寻摸到了一家卖牛肉面的铺子。香气从铺子里飘出来,钻进陈洛儿的鼻子里,她们馋虫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天啦,这真是美味啊! 赶紧上前,问老板买了几碗。小心翼翼地放在饭盒里。饭盒全部装满了。她这才心满意足地提着回到了客栈里。 天渐渐大亮了,店里屋子里的热气散发出来,一股人间烟火的味道,让人心生暖意。 陈洛儿回来,手冻得有些僵,便坐在火边上烤了一会儿,又问老板要了一碗茶汤,喝下肚去,浑身顿时暖和起来。 见时间差不多了。便上楼去叫他们一行人起床了。 上楼去一一敲门。发现赶车的李大叔已经起来了,下楼去照看他的牛去了。 宝儿和香草还有旺儿都睡得很好,脸上都红扑扑的,只是眼神有些迷离发呆,看样子八成还没有从梦里醒过来。 陈洛儿催他们赶紧起来了。洗漱完吃了早饭还要赶路的,说是等到了京城住下了,一定让他们睡个够。 又来到秦君浩的房间,推开门一看,果然还死睡着,完全没有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这人,心里真是不装事啊,到底是年轻,没什么操心的事情。 陈洛儿笑着摇摇头,然后走到床边,又用男儿的声音叫秦君浩起床了。 叫了一阵,才将他叫醒。秦君浩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养了一会儿神,这才慢慢醒过来。 “我过去张罗他们几个洗漱去了,你快点下来。”陈洛儿说完,马上跑了出去。一个大男人的起床,她一个姑娘家的在旁边看着,算怎么回事啊。 这家客栈真还不错,早上还烧了热水专供住店的客人洗漱。一切收拾停当,便见秦君浩才一摇一摆地从楼上下来。 等到他洗漱完,坐到桌子边上,看到满桌子的丰盛的早餐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这些都是你买来的?” “当然,你快点吃吧,想吃什么吃什么,宝儿旺儿他们都说味道真是好!特别是这牛肉面,要多香便有多香,吃了这一碗,一上午都不会饿的。” “我早上一般都不怎么好好吃早餐的。”秦君浩说道。 “不吃早餐不是好习惯,长久下去,胆上容易有毛病,到时候长了结石的话就不好了。不过吃饭前最好先喝一杯水润润,对身体百利而无一害的。” 陈洛儿滔滔不绝地将自己知道的保健知道说了出来。 这些人都是与她有关系的人,她得让他们的身体都健健康康的才好。 “哟,想不到你懂这么多?连医术都懂?”秦君浩本来有些感动,现在一听这一席话,又多了一层佩服了。 旁边正吃着牛肉面的香草禁不自禁地插嘴: “我们家的公子就是厉害,她还能给你瞧病呢!”说完,得意地看着秦君浩和旺儿。 陈洛儿忙看了她一眼,使了个眼色,对秦君浩说: “哪里哪里,一点皮毛就拿出来卖弄,弄得这些丫头管家们真的以为我了不得,其实我啥都不懂。” “贤弟又谦虚了吧。昨晚那……”她本来想说砚台的事情,但是陈洛儿睡前和他交待过了,不要提这事,他说了半句便打住了。 “昨晚怎么啦?”香草一大早起来也被陈洛儿给洗了脑了,让她什么都不要问不要说的,但是她还是有些本能地好奇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没有忍住叫了出来。 “香草,快点吃饭,我们还要赶路呢。”陈洛儿假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拿起一个饼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忙乎了一早上,她真是有些饿了。 第八十四章 下雪 “昨晚啊,他臭袜子不脱就上床睡觉了。嘿嘿……”秦君浩坏笑了一下,看了陈洛儿一眼。 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在埋头吃饭的陈宝儿和香草都惊得抬起了头,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微张着嘴巴,嚼了一半的牛肉粒又掉到了碗里而浑然不觉。 陈洛儿瞬间石化。 他根本不知道陈洛儿的心思,观察人又不仔细,没有看到刚才陈洛儿的尴尬,心想既然不让我说砚台的事情,那说说袜子的事情总是可以的吧。 “男人嘛,不爱干净是肯定的,做大事的人怎么可能处处都做到很周到的?”一向不爱言语的李大叔难得的为陈洛儿开脱了一句,因为他看到了陈洛儿的脸色不对头,异常尴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一个人不脱袜子就上床睡觉是让人觉得难为情的。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可以不在意,但是仪表堂堂的陈公子怎么可以那样呢? 被人突然揭了出来,一定相当恼火的。 “啊……哈哈哈哈……就是哈……大男人嘛……”秦君浩也看出大家脸色的不对了,于是打起了哈哈。 陈洛儿红了脸,一句话不说,然后埋头吃饭。 旺儿和李大叔还有秦君浩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饭很快吃完了。 陈洛儿知道弟弟宝儿和丫头香草一定还在暗暗纠结刚才说的夜里的事情,她得找个机会跟他俩说一下。不然,他们心里会不舒服的,她本来什么都没做,却被人想成了那样。陈洛儿觉得自己还做不到完全淡定。 趁着大家忙着往牛车上放行李的时候,陈洛儿悄悄在香草的耳朵边说: “香草可不要乱想啊,昨儿你也看到了,秦公子喝醉了,不让走,我囫囵着合衣在另一头将就了一晚。” “公,公子放心好了,我是永远相信你的……”香草忙着发誓,然后悄悄瞥了一眼神采飞扬的秦君浩,对陈洛儿说道。“其实。依香草看。秦公子是个好人,公子以后若……那啥,其实也是不亏的……嘻嘻……” “掌嘴。香草这话再不许提了,我与秦公子只是萍水相逢,人家是要干大事的人,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你再说的话,小心我,小心我不要你了……” 陈洛儿假装吓唬道。 香草忙求饶:“好好好,香草以后再不多嘴了,香草知道该干什么的……公子,饶了我吧?” “哼。这还差不多。”陈洛儿笑了,“出门在外,少开口便是了,话多了会惹是非的,闭了嘴老实做自己的事情方才是正经,听见了吗?” “听见了,嘿嘿……”香草见陈洛儿不生气了,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然后笑了。 陈洛儿安抚好香草,然后又走到宝儿身边,对他解释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让他不要怀疑姐姐之类的话。 “我就说嘛,姐姐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姐姐放心,我永远相信你的。”末了又沉默了一下,央求道,“姐姐以后可不能再与那秦公子同处一室了,人家,人家心里不舒服的嘛。” “好好好,都是姐姐没有处理好,以后一定注意,不管怎样,都不再与那秦公子同处一室了。” 宝儿也笑了。到底是单纯的孩子。 一切安排妥当,一行人离开了客栈上了街继续赶路。陈洛儿觉得刚吃了饭,正好走走路消消食,便没有上车去坐。秦君浩精神也好了起来,自然也是跟着陈洛儿一起走,俩人边走边看风物景致,免不了一番谈论,倒是自在快活。 宝儿旺儿并香草本来好动,现在又不累,自然更不想上车了,只一会儿前一会儿后地笑闹着,生生将这旅途当成了美事,只香草要大一些,边走边叮嘱着俩好闹的男孩子。一行人其乐融融。 出了城,抬头一看天,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有些变化了。 早上一直有些沉着的天现在更暗了,天上彤云密布,雪风也吹起来了。 李大叔看了看天,然后说道:“今天弄不好会下雪的。这天一天就是下雪的天。” 陈洛儿听了心里有些发紧。 现在虽然说是立了春,但是早春时节,依然是会下雪的。下雪本是美事,瑞雪兆丰年嘛,但是晶莹剔透的雪花于路上的旅人来说便不是好事了。下了雪,路上难走,再大了,只得停下,化雪的时候尤其寒冷,行进在路上,会十分难受的。 老天保佑,千万不要下雪啊。 陈洛儿在心里祈祷着。 宝儿他们小孩子却不这样认为。 “啊,真的要下雪吗?下雪多好啊,我们可以打雪仗呢!”宝儿很是神往。家乡今年还没有下过雪,他一直对这事很是期待的。 旺儿也说道:“就是,下了雪我们就可以吃雪花了,凉凉的,头上身上还覆了一层,像白色的衣裳一样,好有意思啊!” 当然,因为想雪的和怕雪的人都有,所以老天爷不会照顾俗人的啥想法,他是想下就下,想不下就不下,全凭着自己的感觉走。 果然,天暗了一个多时辰,雪花终于是落下来了。 宝儿和旺儿忘情地跳起来,抬起头调皮地用嘴巴接着雪花,在渐渐大起来的雪花里又跑又跳,锐声叫喊,兴奋极了,香草只是看热闹,捂着嘴偷笑。 “好啊,‘瑞雪兆丰年’,春雪一下,百姓的收成就要好了,好事好事!” 秦君浩果真是一个光读书的得意公子,见了雪,就想到那兆丰年的句子来,完全没有考虑一下行程中会受到了阻碍。 “真是富家公子。只看到诗情画意,就没看到雪花背后的东西。”陈洛儿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雪花背后有啥东西?我咋不知道呢?”秦君浩很认真地问道。 通过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特别是陈洛儿竟大方地将那么妙的一方砚送给他后,他对陈冠东这个小兄弟的看法便更是不一样了。以前还在他面前略觉得有些优越感。但是现在却觉得欠了她的东西一样,说话做事就特别重视陈洛儿的想法来。 “哎,其实也没什么。天要下雪我们又不可能阻止是不是?下就下吧,路不好走的时候我们歇着就行了。好在有牛车,我们就是到了两头不着村的地方,也不至于露宿野外的。” “哦,你是这个意思啊!就是嘛,自古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走我们就走,不能走我们就找地方歇下。反正不缺银子的。而且在雪天里饮酒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秦君浩脸上一副沉醉的模样。 “天啦。你真是一日不可无酒,无酒便不成活啊!昨儿的还没醉过,就又在想着下一场了。还要就着雪景来饮酒,真有你的!” 陈洛儿调侃道。 秦君浩却不以为然,继续自己的那套理论: “那是自然啦,良辰美景岂可辜负?一个男人若不喝酒的话,人生的趣味便少了八分,活那么清醒干什么?偶尔醉一下是好事,全当休息喽。” “我不好酒是不是特别不男人?”陈洛儿反问一句。 秦君浩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贤弟玩笑了。贤弟虽然酒量不及我,酒品也一般,但至少还喝的嘛。自己喝那么少还一直陪着我喝,天底下哪里去找你这么义气的兄弟?” “这就是你的逻辑呀,真是开眼了,哈哈哈哈……”陈洛儿夸张地大笑起来,装男人装得有模有样。 “对了,我就喜欢贤弟豪放的样子,娘气嘛,到底是不好的,嘿嘿嘿……”秦君浩笑了。 陈洛儿脸一红,没有再接下去,看着面前的雪花一片片大起来,密起来。 天地间,已经白茫茫一片,走在前面的牛车篷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 越往前走,路也越来越窄,前面的后面的都有些看不清楚了。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别疯玩了,还是上车吧,小心淋湿了受了凉!”陈洛儿见几个小家伙兴致还不减,有些着急。这旅途中最怕的事情便是生病了。现在和雪倒是玩得痛快,但是感冒了就不是好玩的了。 秦君浩也指挥几个小家伙赶紧上车。 旺儿他们上了车,秦君浩在车牛车边上的一个夹层里拿出来俩竹编的斗笠,让陈洛儿戴了一顶自己戴了一顶,俩人继续冒雪走路。 李大叔将皮帽子拉了起来,迎风冒雪有些艰难地赶着牛车。 又走了一断,前面出现一条小溪,溪上有一座石桥,过了石桥,面前出现了两条岔路,一宽一窄,不知道走哪一条。 路上正好没有过往的行人,李大叔停下了牛车,有些摸不准了。 “公子,不如我们等一下吧,瞧这雪,下得越来越大,走错了路可不得了。”李大叔是个谨慎的人,一般不冒险,面临选择时,最是小心。 “就是,路走错了不得了,不如等一下。”陈洛儿也抬起头来看着秦君浩。 他年龄长些,牛车也是他的,自然要听听他的意见了。 秦君浩前后看了看,咬着嘴唇思考了几秒,然后指着左边宽一些的那条路说: “走吧,现在没人可以问,就走这条宽的没错。去京城的路嘛,总是要大一些,那边那条,一定是哪个村子里的人自己修的路。听我的没错,这是常识,用不着再等人来问的。” “好吧。”李大叔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赶着牛往宽的那条路上走去。 第八十五章 路尽 雪越下越紧,鹅毛般,铺天盖地而来。 四周的山啊大地啊,上面都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只有那落到溪水里的雪花站不住脚,瞬间融在水里,随水而去了。 “这雪下得太大了,再下的话就没法赶路了。”陈洛儿担心起来,看了看天,对相伴而行的秦君浩说道。 “是啊,这雪好是好,要是这阵子在自家大院子里,喝茶赏雪倒还是雅事,现在这荒途中,真真儿有些让人为难了。”秦君浩刚才还兴奋不已的脸上也有了一丝隐隐地担忧。 “李大叔,尽量靠着山边走,靠溪边万一走到虚处去很容易滑下去的!”陈洛儿见路面上也是白白的一层,根本看不到路面的土了,便叮嘱李大叔。靠山这边走,相对安全,而左边,便是一条溪流,掉下去的话可没有办法了。 李大叔回头高声回答: “陈公子放心好啦!我赶了几十年的车,这点经验还是有的,你们小心脚下,别走滑了便是——” “哎——” 秦君浩看出了陈洛儿脸上的担心,安慰说:“你放心,李大叔一直在我们,是半点儿假的忠仆,他赶车的技术好,我们只管跟着就行了。” “秦兄,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一行人拖累你了,你瞧,雪这么大你还走在雪地里,如果我们不跟着你们走的话,你就可以舒舒服服宽宽展展地躺在车里,不受这风雪之苦了。” “哎呀你这是什么话?你我现在已经是兄弟了。再这样见外的话我就不客气了。一个大男人的,走点路算啥?再说了,这漫天的风雪里走路还是一种难得的体验呢,有一种苍凉之美。难道你就没有感受出来吗?” “嗯,这个嘛……”陈洛儿一笑。 “男人嘛,啥事都要经历才好,天天坐在家里偎在火炉面前一动不动的那是女人应该做的事情。贤弟,你现在还年轻,如果经历得更多了,男人气就会渐渐多起来。”秦君浩暗里总觉得陈公子哪里都好,就是男子气概还不足了些。不然的话,就更完美了。 陈洛儿紧他说,也不答话。心里却在思考着眼下的问题。如果雪再下得大。一直不停的话。他们就必须得找一个可靠的地方歇下来了。赶路重要,生命更重要。耽误了行程不打紧,但是小命丢了。便啥事都干不成了。 所以,边走边听秦君浩说话,一边四处张望,看有没有人家或者一个山洞啥的,能够暂避一下。 她虽是女儿身,但是弟弟和香草都小,自然地将自己没有怎么当女孩儿看了,大姐嘛,自然啥都要考虑周全才是。 她虽是娇弱女儿身,但是内心里却还是有女汉子的气质的。 又走了一会儿。慢慢的李大叔停了下来。 “干嘛停下来,现在得抓紧赶路的啊。”秦君浩觉得不妙,和陈洛儿上前问道。 李大叔忧心忡忡地指着前面的路说: “公子,我觉得好生奇怪,按理说这官道应该是越走越宽吧,再不济,也得和以前差不多呢,但是你现在看看,路是越来越窄了,再走下去的话,这牛车就根本过不了,我寻思着咱是不是将路走错了?” 陈洛儿和秦君浩赶紧走到前面去一看,果然,前面路变得窄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支了出来,将路挡了一大半,走路过去一看,那边的便只是能容人走过的小路了。这样子一看,十有八九是走错路了。 “怎么办?现在路肯定是走错了。”陈洛儿抬着看着秦君浩。 这路当初是他选的。 秦君浩有些气,也有些急,沉了脸思考对策。 “哎,公子,没什么想的了,路走错了便只能倒头回去,幸好现在发现得及时,不然,越走便离目的地越远了。” “就是,南辕北辙。” “这路是怎么回事呢?刚开始看着还挺宽的嘛,现在怎么……” 陈洛儿看出秦君浩的尴尬,便给他台阶下: “这也怨不得秦兄的,你想啊,任谁都会这么选的。我当时心里也默认了,看来,那有石桥的地方,应该立着一块示意牌才是,不然的话,许多人都会走错路的。平常走错了倒还好,这雪天里走错了就麻烦些了。不过没事,这石头挡得好,不挡的话,我们还会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得更远的。” “就是,公子别着急了,我马上调头便是。” 李大叔说着,马上拉了牛鼻子开始调头。 “香草旺儿宝儿你们快下来!”陈洛儿赶紧将几个小家伙叫下来,她把自己的斗笠迅速让给了香草。 宝儿和旺儿嘛,年龄再小也是男孩子,得学会经历艰苦,多锻炼一下不是坏事。 几个人便站在靠山一边看着李大叔调转方向。 哪里知道这路太窄了,直走是可以的,现在要调车方向,宽度根本就不够。忙乎了一阵子,李大叔拉着牛鼻绳满头大汗也没能将方向调转过来。 好在那老黄牛真是皮实,高高大大的,而且健壮异常,不然的话,这样折腾下去肯定要罢工。 见大家身上的雪花已经越落越多,扑都扑不过来了,秦君浩忙将自己的斗笠让给了陈洛儿。 陈洛儿摘了下来,让给旺儿。虽然心里是疼宝儿的,但做得太过了就不好,所以只得让给旺儿。 秦君浩看了看这阵势,知道一时半会儿是搞不定的,大家都雪地里淋着肯定得生病,便与陈洛儿商量,不行的话先找个地方躲着再说。 “行。站在雪地里久了会受不了的,李大叔一时半会儿搞不定,咱们俩找个地方吧。” 陈洛儿抬头一看那巨大的石头,心里有了主意,便招呼秦君浩一起往前走了几步,费力地爬上了山坡,爬到了大石头的后面,一看,呀,运气太好了,那石头外面看起来是一整块的,到后面一看,居然是悬空的,下面真的有一个比较大的山洞呢,雪下不到里面去,正好进去躲躲。 看来,天无绝人之路。 陈洛儿和秦君浩欣喜地走下来,开始安排下面的事情。 几个孩子和他们俩都暂时到山洞里支躲躲,避避风雪,李大叔呢,现在调转不过牛头来,便只得先解了牛,将牛转过去绑好,又再回来将挂在后面的牛车往后推推再转过去。重新将牛车绑好,就可以上路了。 返回岔路口,走另一条路便是。 安排好了,陈洛儿觉得不忍心李大叔一个人忙乎,便提出自己和秦君浩留下帮他。 李大叔却摇摇头: “你们啥都不会,不用跟在这儿受罪了。这些方面我有经验,一会儿就搞得定的。再说了,你们俩若在这儿的话,我不便要照顾牛还要照看你们,事情更麻烦了,你们走了,我按自己的方法来就是了。这几个孩子还需要人照顾,你们看好他们就行了,是不是?” 秦君浩只得对李大叔说: “叔,有什么事情尽管喊我们帮忙就是了。” “好好好,现在没啥事,你们俩赶紧带孩子进山洞里去躲躲吧,淋坏了可就麻烦了。” 正要走的时候,突然路上走来了一个人,一看就是从山里出来的。 陈洛儿赶紧上前打听情况。 一问,才知道这路真的是走错了,这条路前面宽,过了这石头的话就窄了,牛车根本过不去的。 “前面近处有什么小村子吗?”陈洛儿焦急地问道。只要有村子便有人,有人的地方便可以救助,银子不缺,但是车上委实没有什么吃的啊。 “有啊,前面有一个村子,不过离这儿有五里多的路吧,要走到那里去,这天气,至少得半个小时吧。” “哦。”大家的心一沉。村子是靠不住了。 “大叔你这是走哪里去?”陈洛儿问道。 “我啊,出山走亲戚去,不料这半路上下了雪,又不想回头了,便一直冒雪走着。”那中年人回答道。 一听这话,陈洛儿灵机一动,对那人说道: “大叔,你看啊,我走错路了,现在赶车的叔一个人将车往回调,很是麻烦,你不急的话,不如帮他一把吧。大叔放心,一定不会让你白忙乎的。” 说着,掏出几枚钱来。 中年人是长年做庄稼的,一看就比较结实,见了钱,又看到这行人的确需要帮助,便痛快地答应了,说放心,他帮着李大叔一起将牛车全部调转过去。 “太好了。”陈洛儿将钱塞到了那人的手里,然后叮嘱了几句,便和秦君浩便招呼三个小家伙跟着他们一起往那山洞里艰难地爬去。 “没想到你办事挺厉害的嘛,一会儿就将事情搞定了。”秦君浩佩服地说道。 “这有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只要出了钱,一般情况下人们都会帮忙的。” “怎么好意思还要你出钱?进了山洞我将钱再给你。” 陈洛儿白了一眼秦君浩: “你再这样说的话我就不理你了哈!开口闭口兄弟,一遇到这点事就要分个你我,你哪里将我当兄弟看了?” “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秦君浩哈哈大笑起来。 俩人照顾着宝儿旺儿和香草,终于爬到了山洞里。 山洞不大,不过十来平方,但是进了山洞便淋不着雪吹不着风了,暖和了不少。大家找了石头坐下,然后耐心地等待着李大叔将牛车调转了头好接着赶路。 第八十六章 分工 (谢谢eee0499ff童鞋的pk票!谢谢看书的亲们!某紫不会说太多的话,但你们的支持某紫都感受到了!) 孩子们都还在兴致勃勃地议论这场突降的雪,陈洛儿的秦君浩就不那么轻松了。 外面的雪并没有小一些,反而越来越大,眼见着山洞外的坡地上雪越积越多,足足有半尺厚的样子了,而雪并没有一点儿停的迹象。 “我看不妙。”陈洛儿忧心忡忡,看了一眼秦君浩的眼睛。 秦君浩同样是眉头紧锁,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话。 下雪之初,他还诗兴大发,现在越来越大,他的心也慢慢紧了起来。荒天野岭里,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但愿李大叔将牛车调了头,然后很快回来叫我们可以走了。弄不好走到大路上,走一段就可以看见人家了,那样的话,我们便可以找一家住下,暂且避避这风雪走不迟。” “但愿吧。”秦君浩点点头,叹了一口气,然后很快地又挤出一个笑容来,夸张地对陈洛儿笑了笑。大约是觉得自己太沉重了吧,心影响了大家的心情。 没有办法,除了等还是等。 等的当儿,陈洛儿注意地看了一下洞内的环境。洞不大,但是洞的一侧有一个火炕,里面有木柴燃烧过的痕迹,看样子,也许是附近的农民种地的时候,在这里歇息过,烧了火,暖了暖身子,然后吃了带来的干粮,然后休息了一会儿再出去干活吧。 洞内的一个地方,放着一些干柴和树疙瘩,陈洛儿上前摸了摸,那疙瘩也干透了。 她心里放松了一点儿。这大雪天里,取暖是第一要务。只有有柴。便可以暖和身子撑上一阵子。看那堆柴和那几个树疙瘩,还可以烤上几个时辰。 “哎,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多买一些饼拿上路上好吃?”陈洛儿简直不能容忍自己犯下这样的错误。 见陈洛儿自责,秦君浩便安慰道: “哪里怪得上你?早上走的时候,那店家说不过中午时分就会到另外一个小镇歇口气的,都怪我,不是我走错了路的话,兴许我们就到了店主人说的那个小镇了。”秦君浩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罢了,世上没有后悔药,我们俩都不要在这儿揽责任了。谁都不怪,老天爷也不怪。想开点儿,全当是出来经历一番罗,你不是说要让我多经历一些吗?”陈洛儿笑笑,轻松了一下紧张的氛围。 大家都在期盼着李大叔快点到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像在针尖上走一样,每一秒都特别难熬。终于,过了约半个时辰的样子。老李头终于披着一身的雪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洞口。 “太好了!”陈洛儿第一个看到,心里一跳,便扯了扯秦君浩的袖子,俩人忙激动的迎了上去。 “李大叔,可把我们等苦了。我们可以走了吧?”秦君浩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大叔没有回话。 陈洛儿心里一惊,第六感敏锐地告诉她事情不妙。 果然,李大叔进了洞里,将披在外面的蓑衣脱下来,抖落了雪。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看着他的主家秦君浩说: “公子,老夫也没有办法了。”语气非常沉重。 “怎么啦?”秦君浩这才感觉出来,大吃一惊,“出了什么事情?李大叔?” 老李头沉重地说道: “今天雪大,不好调头,我先将牛解下,调了头,然后在另外那个兄弟的帮助下,将牛车往后推了很长一段,这才调转了方向,重新将牛套好后,它却死活不走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哦,牛不走了?”洞里的人都站到了老李头的身边,惊奇地问道。这头黄牛一直任劳任怨,从来没有罢过工啊,怎么现在突然不走了? “是啊,我也纳闷,气坏了,便抽了它几下,它身上都身了白印子,还是不走,呆在原地像是生气一样,我拿它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你们是知道的,我总不可能将它打得浑身是伤吧。”老李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心疼和无奈。 “那是,这么冷的天,老牛很辛苦了,李大叔你不用使劲打它,它若能走,根本不需要你加鞭的,现在不走了,一定有它的原因。”陈洛儿想到那头淋在雪中的牛,心痛极了。这人挨了打还可以诉说,牛挨了打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李头一拍双手,找到知音了一般,激动地说道:“陈公子说得对啊,我想它突然不走,肯定有它的原因的,便问了帮忙的那个山里的兄弟,他看了看说,一定是牛又累又饿,加之又冷,便实在走不动了。我一听,便知道也只能是这样的理由了,不然,它不会无缘故地不走的。” “那怎么办?李大叔?牛走不了,我们这一行人可也走不了啊,我们几个大人还好说,这几个小家伙们他们可不能在这雪地里长时间的行走。”秦君浩愁坏了。 陈洛儿一见宝儿他们几个眼巴巴的样子,说:“不但不能长时间地在雪地里走,即便就是能走的话,我们也不能走啊,我们总不能丢下牛车不管吧。” “是呀,那现在怎么办?姐……公子,我肚子饿了。”宝儿拉着陈洛儿的手,摇了摇说道。刚才差点儿叫错了,他便伸了一下舌头,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没有在这方面,所以并没有人觉察到什么。 “我,我也有些……”旺儿摸着肚子忍不住也要说出这句话来,但是看到自己的主子还没有作声,他便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只看着秦君浩,看他怎么说。 “贤弟,那你看怎么办?现在走是不能走了。孩子们走得久了,鞋里浸了雪水,肯定伤风受凉,那样更惨……”秦君浩看着陈洛儿的眼睛,想和她一起商量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现在只能靠他们这俩正值青年的男人了。 陈洛儿深思了一会儿。心里有了数。然后以征询的口吻对大家说道: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既然眼下不能走了,我们不如先歇息一下,好在这洞里淋不着雪,而且还有可以烤火的柴,大家烤着火,歇息一阵子,然后想办法找东西垫巴一下,再作后面的打算。我总想着天无绝人之路嘛,事情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先安下来再说。” 秦君浩和老李头看了看洞内的环境,十分赞同陈洛儿的意见。 “陈公子说得对。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要慌乱,办法总会想出来的,咱这地方好歹还是一条路嘛,是路就会有人经过,只要有人,咱就可以想着办法。”老李头对这个身材不高的陈公子十分好感。 “那好,我们现在来安排一下吧。”陈洛儿用眼睛示意了一下秦君浩。让他赶紧吩咐大家分头做事。秦君浩比她大一些,又是一个男人,应该给他更多的机会表现和负责,不然,他的心里会不好受的。 秦君浩会意,于是马上安排道: “李大叔生火吧,我和陈弟出去找一些吃的。宝儿旺儿还有香草都留在洞里搭一把手,你们几个反正是不能出去的,也不能分开。外面一切都不熟悉,如果跑出去丢了一个就麻烦大了。” 陈洛儿听完,心里想了想,然后觉得不妥。让她和秦君浩出去找吃的,上哪儿找去?最近的村子离这儿也有五里多远,不说路途太远,就是真历经千难万险找到了村子里的人家,恐怕也要等上几个时辰了。 更不说这路途不熟,万一深一脚浅一脚的掉进什么洞里可怎么办?没有下雪还好说,下了雪的话,哪里是路都找不到了,还谈什么去找吃的?到时候恐怕小命丢了都有可能。 不行,这个安排不行的。陈洛儿觉得自己必须阻止。因为提起找吃的,她突然有了好的主意,而这主意,只需要她一个人就行了。靠她,完全可以很快拿出吃的的。 “秦兄的安排倒是不错,不过是不是疏漏了一点儿?”陈洛儿犹豫不决的样子,看了看秦君浩,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妥,哪里不妥了?”秦君浩当然不知道陈洛儿心里的真实想法,只是觉得好奇。 陈洛儿硬着头皮说: “这里终究不是我们的长留之地,要走,还是要靠牛车才行,等雪一停,我们就可以走了,但是牛儿现在不走了,我想它十有八九也是太劳累了的缘故,吃上一些东西,兴许精力就会恢复过来吧。不如,让李大叔却照顾一下牛,水边哪里的找上一些草儿让它吃吃,再喂一些水,让它休息一下,也许就可以走了。” “哎,别说,陈公子提醒得对呢。”老李头眼睛一亮,“最重要的还是牛,我们却忘记了它,让它现在就那样呆在雪地里不吃不喝的话,我估计再等它都不行的,这雪即便停下了,化完也得好几天,我们总不可能等雪化完再走吧。行,我去伺弄牛算了。” 秦君浩开初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儿,他一个天天只知道读书的公子哥儿,考虑这些事情还是要欠缺一些。 “李大叔那你去吧,照顾一下牛就赶紧回来,这儿好歹没有风,要暖和一些,我们找了吃的,你就回来吃吃。” “好,那我先去了。”老李头说着,将火镰交到了秦君浩手里,然后一头冲进了风雪里,头也不回地走了。牛就是他的生命,他其实是一刻都不想离开那头忠诚的老黄牛的。 “走吧,我们去找吃的。”秦君浩看着陈洛儿说道。 陈洛儿看着他手上的火镰说道: “算了,我们分开得了,你在这儿烧火,照顾好几个小家伙,我呢,一个人出去就得了。” “你去哪里找吃的?”秦君浩眼睛一斜,十分不相信的样子。 “我到溪边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几条鱼来。”陈洛儿笑盈盈地说道。 第八十七章 收获 (求各种票票!) “溪边去找?” 秦君浩看着陈洛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去溪边可不好去啊!我刚才也看见了,要下了道路,然后穿过那些农田的,还有,万一你掉进水里怎么办?这么冷的天气,那里会有鱼吗?” 陈洛儿对秦君浩吃惊的反应一点儿都不感觉到奇怪,她装得若无其事地说: “你想啊,现在这里能够找到吃的的地方就是溪水里了,我想着这里人迹少,平常也没什么人来钓鱼啥的,说不定能够在溪边的石洞里掏几个出来呢!你放心,我在家乡的时候,几乎天天下水摸鱼儿,我很有经验,你就不要担心太多了。” 陈洛儿尽量轻描淡写。 “那怎么行?外面找吃的的这些活儿也应该是我去啊,好歹我比你强壮一些呢。”秦君浩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在温暖的洞里呆着,却让一个柔弱的小弟去找吃的,他心里过意不去。 陈洛儿感激秦君浩,但知道现在不是争的时候,便回绝道:“秦兄差矣,其实在洞里带几个孩子还更难些,那火并不好烧,经烧燃的话还得费一番功夫。再说,这荒山野岭里,万一有什么动物闯进来伤害孩子们怎么办?你在这里呆着,我倒放心一些。好了,不争了,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先说啊,我回来的时候这火可得生好才行啊!” 陈洛儿戴上斗笠,然后转身迅速走出了洞里,走入到了漫天的风雪里。 “哎,你等等……”秦君浩想再说什么,但是已经看不见陈洛儿的身影了。 宝儿和香草也不放心地冲到了洞口,非得要跟着去,被秦君浩生生地拉了回来: “你们俩小家伙可别再像你家的公子那样倔了,再倔的话我都不知道拉谁了,好,现在乖乖地呆要洞内。协助我生火!等我们将火生好了。陈公子也就回来了!你们放心,陈公子是个男人,他办事靠谱得很呢。” 现在这种情况下,秦君浩也只得从了现实并且安慰这俩孩子了。 “她……”宝儿差点儿脱口而出了。 香草反应快,一下子拉了宝儿的袖子,使劲地扯了扯,用眼睛看着宝儿,不让他说出真相来。因为陈公子先前早跟她一而再地交待清楚了,在路上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不要对别人说出她是女孩子的真相。凭着她仅有阅历的判断,她觉得现在还没有到那“万不得已”的时候。 秦君浩也看出了香草对宝儿使了奇怪的眼色。但他并没有多想,只是嘀咕道这俩小家伙又在用什么心思呢? 在这雪天里,生火是一件让人觉得愉快的活儿。几个小家伙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拿的拿柴,搬的搬树疙瘩,不一会儿,秦君浩就开始打火了…… 洞内秦君浩带着几个孩子生火的当儿。陈洛儿也走到了路下面,踩着雪真的往那溪边走去了。溪边肯定是捉不到什么鱼的,但是那里的环境还是要先熟悉一下,不然秦君浩和老李头问起的时候,容易露馅。 她边走边回头看着山洞的方向,发现秦君浩并没有追赶上来,这才放下了心,开始边走边盘算起自己的行动来。 去溪边的路真的很难走,关键是现在所有的道路都被大雪盖住了。只看到前面铺着雪,并不知道雪下面是什么。 陈洛儿下了路,又走过一段农田,都还算顺利,离溪水边几米外的地方的时候,一脚踏上去,不料踏空了,摔了个大马趴,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踏进了溪水边的灌木丛里。那里积了厚厚的雪,又与那农田的边沿等高,都铺了雪,根本看不出来。 陈洛儿好生狼狈,忙从那灌木丛里爬将出来,回头看看,见没有人看到,这才放下心来,重新往那溪水边走去。 终于走到了溪边,见到了清澈的溪水,听到了哗哗的水声,陈洛儿停了下来。 小溪大约有四五米宽的样子,中间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头,溪水在石头间穿行,面前是激湍,下面一点有一个小潭。陈洛儿凭肉眼看了看,的确没有看到什么鱼儿之类的活物。心想有肯定是有的,但是人家哪里会就傻兮兮地在潭里等她去捉呢? 她当然不死心,便蹲了下来,将溪水边的一个石头轻轻搬开,看有没有鱼儿在下面藏着。如果有的话,捉上几个也不是坏事啊。 搬开一看,啊,真的看到了一条鱼! 不过,转念又失望了,因为那条鱼太小的,只有大拇指长,这样大的鱼儿捉回去怎么吃呢? 陈洛儿摇摇头,又笑了笑,又接着搬开另外的石头。 接连搬了几个,倒是发现了一条稍微大一点儿的鱼,不过,那鱼太警觉了,当她的手轻轻地移动过去将要合拢的时候,那鱼一摆尾巴,游出了手掌范围。她又追,鱼儿再跑,根本追不上。 陈洛儿死了心。这鱼儿如果傻成了那样,还是这溪水里的鱼儿吗? 鱼儿有,但是太小了,而且捉不到。陈洛儿对这小溪总算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也知道了如果撒谎的话,应该怎么说。 站在风雪里,回头看了看山洞的方向,才发现根本看不见了,因为角度的问题,加上雪越来越大。这时候秦君浩就是要循着脚印找她,也是不可能找到了,因那脚印早被雪盖住了。 刚才一直用心地在走路和找鱼儿,现在心里一切都有了数,陈洛儿方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的手上。一看那娇嫩的手儿,早冻得像红萝卜一样了。 她赶紧将手搓了搓,然后哈口气,再搓一会儿,有些热气的时候,她在水边折了一根有韧性的灌木枝,将一头挽了个圈,这才进了空间。 空间里却正黑着。天上有星星,所以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走路却要小心,因为陈洛儿很少是在大白天里进空间来的。 她借着微弱的光线。走到了池塘边。塘里的许多的鱼。都是她上次从鱼洞河里捉来放养在这里的。 她心里暗暗感谢有这样的空间来帮她,不然,在这风雪天里,她能到哪里去找什么吃的给弟弟妹妹和朋友呢? 鱼儿多,而且又是黑天里,很好捉的,摸到了,便一下子逮住,紧紧地握着,拿出水面来。然后费力地穿在准备好的灌木枝上。 太大的陈洛儿不敢捉,因为太假了。溪水里哪里会有河才找得出来的那样大的鱼? 陈洛儿捉了五条筷子般长的鱼儿的时候,便住了手。 虽然池塘里的鱼儿很多,但也不能捉太多啊,不然,人家问起来,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鱼儿捉好了,想到宝儿他们都还在担心自己。等着自己,陈洛儿便出了空间,回到了溪边。 想到吃鱼儿也得剖了再烤,陈洛儿便在溪边找了一块比较尖锐的石头,剖了鱼,取了内脏,然后才往回走。 陈洛儿提着鱼儿,凭着记忆沿着原来的路往回走。穿过灌木丛,走到农田里的时候。她好奇地刨开雪看了一看,发现地里种的是小麦。这雪一下,小麦肯定高兴坏了,等到天暖了,定会是使劲地拔节,一天一个样。 当她微笑着站了起来,正准备继续往回走的时候,突然之间,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圆球状的活物,正一跌一撞地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往前蹦着。 她定睛一看,哈哈哈,真是运气太好了,那活物原来是一只兔子呢! 她一个激灵,想都没想,只是凭着本能便跑了过去,然后扑上去一把抓住了兔子,动作之敏捷是让她根本就想不到的! 兔子冻得有些僵,扭动着,但是哪里扭得过一心想要回去立功的陈洛儿? 这下好了!刚才还担心鱼儿太少,大家吃了不够,现在有了这只兔子,若烤了吃了,热量也有了,肚子也会饱了,许多问题都解决了! 陈洛儿没想到老天爷居然会给她这样的运气,好像那只兔子知道她现在很饿一样。 陈洛儿高兴坏了,热血沸腾,在突然的惊喜面前,也感觉不到冷了,一只手提着鱼儿,一只手提着兔子,跌跌撞撞地往山洞而去。路上摔了几个跟头,但是她丝毫没有觉得疼痛,等走到山洞外的时候,早已经是浑身是血,满脸花成一团了。 “陈,陈公子回来了!”香草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出现在洞口的陈洛儿! 大家齐刷刷地将头扭过去,瞪着兴高采烈的陈洛儿,当看到她满脸是笑,两只手上都拎着活物的时候,大家惊叫一声,然后争先恐后地拥了上去,离开火堆,冲到陈洛儿面前,将她手上的东西拿了下来! “啊,鱼!” “啊,还有兔子——” “天啦,你是哪里找到的?太厉害了!” …… 大家七嘴八舌,难掩心中的激动。 秦君浩悬着的心放下了。刚才他一直后悔让陈洛儿一个人去了外面,正想着火生好了他便出去找她的时候,她却出现了,而且还有了这么大的收获,再多的言语都难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的。 他对眼前这个没有他强壮的兄弟十分的佩服了! 这家伙,总是给他带来惊喜! “贤弟,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什么都不要做,看我便是了!” 见陈洛儿满身狼狈,秦君浩心里又多了一丝心疼。他不管青红皂白,将陈洛儿硬拉到火堆边,让她稳稳地坐在一块石头上,说道: “你现在只管烤火便是了!啥都不要管,我们来做吃的!” 第八十八章 温情 (谢谢订阅和投票票的菇凉小伙们,还有粉红票票么?) “行,我休息,哈哈哈,别说还真是有些累了!” 陈洛儿也不客气,便走到火堆边坐了下来,乐滋滋地看他们几个拾掇那鱼和兔子。 火儿烧得很旺,那树疙瘩也烧了起来,烟气弥漫在洞内,陈洛儿觉得很好闻。她将冻僵的手和脸都搓了搓,然后伸到火边烤,身上渐渐暖和起来,很舒服的感觉。 陈洛儿心情高兴,这次出去收获太大了,巨大的成就感让她十分满足。 鱼是她早弄好了的,现在只是拿来烤便成,兔子却要先剥了皮再烤的。陈洛儿从来没有剥过兔子,有些下不了手,这活儿让给秦君浩他们几个做正是合适。 “天啦,那溪水里真的有这么大的鱼儿吗?”秦君浩像是在做梦一般,没想到几尽绝路的时候,还能见到这么美味的鱼儿!在他的印象里,那溪水里的鱼怎么都长不大的,最多一指长便到头了,只有大江大河里才有大鱼啊。 激动之余,他有些疑惑。 陈洛儿心里有事瞒着的,微红了脸,应付道: “我也觉得奇怪呢,好不容易下到溪边,找了一下,在一个浅滩上看到了它们,在石头间游不动的样子,我高兴坏了,便捉了它们!” “好奇怪,它们游到滩上去看什么?”旺儿专注地听着,有些想不通,黑红的小脸上。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 “哎,这个还不简单嘛,也许它们几个正要走亲戚嘛!”宝儿马上接口道。 大家一听,都轰笑起来,直说宝儿太有趣了。 陈宝儿这次跟着姐姐陈洛儿出门,一路开阔了眼界,本来还有些内向的他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说话也敢说了,玩笑也敢开了,加之与旺儿早处熟了,在情感上已经将他当作兄弟了一般,见到姐姐带回来这样的好东西。非常激动。 “哎,管它们是干什么的,只要抓住了它们,我们有吃的就行了。这次出去,运气真是太好了,说不定老天爷看我们可怜便有意想帮助我们也说不定呢。”陈洛儿不想再动脑筋回答大家的提问。笼统地编了理由。 想想也是,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根本就找不到原因的。只有现在找到了吃的,大家的确也再没有多少兴趣去管它们是怎么被抓到的了。 宝儿自告奋勇地要去烤鱼。 在老家的时候。姐姐陈洛儿几乎天天带着自己上那鱼洞河里的捉鱼,然后烤了吃,经历多次,他自己都很熟悉那过程了。但当准备工具的时候才发现根本不可能原来那样烤。 一是没有包鱼的菜叶子。外面的地里,种的是麦子,不可能拿来包鱼;二是这洞内的地面早被人踩得十分地瓷实了,没有工具可以轻松挖开来将鱼埋在下面烤。 “公子,怎么办?不能烤。”宝儿回头眼巴巴地看着姐姐,问道。现在的他已经很习惯于将自己的姐姐叫做公子了。 “想办法吧,总有办法的。”陈洛儿决意不啥事都包办。 出门在外。既是淘见识,更是锻炼宝儿的好时候,不然,长大了一个男人啥事都不会,生存能力没有,岂不是废人一个? 宝儿便找旺儿和香草商量,最后决定到外面去折一根结实点的棍子,剥了外面的皮,然后削尖了穿了鱼,架在火上烤,一边烤一边翻面,等到两面都烤好了便行了。 陈洛儿注意地观察,听到他们商量的办法,觉得可行,便暗暗地点头。 宝儿和旺儿虽然年龄相仿,但宝儿面皮白净些,单眼皮,旺儿则黑红,双眼皮,看上去,俩家伙就像是戏里的两个人物一样,好生可爱。 几个小家伙兴致勃勃地开始烤鱼的时候,那秦君浩还在收拾那只兔子。 陈洛儿一看,悄悄笑了,心想果然是个公子哥儿,平常一定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可能真没有怎么做过这些事情吧,不然,他的动作怎么会那么笨拙?好半天都将那兔子搞不定? 正在为难去不去帮忙的时候,老李头却突然回来了。见大家如此忙乎,而且既有鱼还有兔子的,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忙问哪里弄到的! 陈洛儿已经不需要动口解释了,宝儿和旺儿俩你一言我一语添油加醋的给老李头解释了一番。 老李头直道奇了。 陈洛儿让老李头进来烤火,然后问牛车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这可是大事,迟早都要走的。 老李头说: “我下到溪边舀了些水回来,给它喝了,又在水边找了几把青点的草,让它吃了几口,不过你们也知道的,这大冬天的,又在下雪,根本不好找草的,它只是勉强吃了一些,略填饱了一些罢了。” “现在怎么样了?”一想到老牛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雪地里呆着,陈洛儿就不放心。 “陈公子放心,在那地边上,我发现有一堆干玉米杆,便找了些过来铺到地上让它卧下,再在它的身上盖了一些,看样子它是累坏了,卧下去后挺享受的样子,不住地喘粗气。” “哦,那就好,幸好有玉米杆。”大家都觉得万幸。 老李头哪里会坐下来烤火?他见秦君浩在那儿笨拙地剖兔子,怎么都搞不定的样子,便走过去,拿过他手上的刀子,让他歇着去,说是自己来。 “李叔,我来吧。”秦君浩觉得在陈洛儿面前连一只兔子都没有搞定,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陈洛儿笑了笑,说道: “罢了,秦兄还是过来烤鱼吧。你平常只是专心读书,手上拿的都是圣贤书,哪里会这些?李叔做这些自然比你行的,你的长项是读书明理治国平天下,而生活方面的小事情,还是交给李叔好了。” “嘿嘿……”秦君浩摸了摸脑袋,红了脸走到了火堆边来。陈洛儿的这席话让他好受了些。是啊,可不是谁都会读书的呢。 他走过来要烤鱼,宝儿和旺儿便拿了一条穿好的鱼给他,教他说不要放在烟上面烤,而要尽可能地放在明火上烤。不然的话,烤出来烟味太重,破坏了鱼的口感。 “小家伙们,懂得倒挺多的!”秦君浩摸了摸宝儿的脑袋,夸奖道。 因为是在路上,没有什么好的调料。幸好老李头一直都带有盐的,烤好了,撒一些盐在上面。一下子便有了味道。 这边烤鱼的气味已经冒出来的时候,那边老李头已经将兔子剥好了,而且取了内脏,又如法炮制。穿了棍子在兔子身上,拿到了火上烤。 这哪里像是迷了路的苦人?分明就是一家人出来野餐的嘛。陈洛儿看了这景致,不由想到,心里快活极了,十分享受这样的时候。 兔子还要烤一阵子,鱼已经陆续烤好了。 鱼只有五条,但人有六个。陈洛儿便让宝儿和旺儿还有香草先吃,一人吃一个,秦君浩吃一个,老李头吃一个,她不吃。问为什么?她说自己不喜欢吃鱼。老李头要赶车,虽然是仆从,但是首先要保证他的营养和热量的,不然,这一路的人都要吃苦头了。 宝儿差点儿说你其实是喜欢吃的,但一下子明白了姐姐的用心,便住了声,只默默地将自己手上烤熟的鱼儿剔了一小块鱼肉,给喂到了陈洛儿的嘴里去,非得让她尝尝。 陈洛儿只得吃了,再给就不要了,说宝儿自己吃就行了。 陈宝儿尝了一口,觉得这味道好生熟悉,太像自己和姐姐以前在家乡烤的鱼儿了!而且那长相也像,只不同的是原来洞里的鱼是透明的,现在的鱼不透明了,变成了灰黑色。 “啊,难道天底下鱼儿的味道都差不多吗?”陈宝儿咂巴着嘴巴,好奇地问姐姐。 陈洛儿知道他的意思,便笑着说:“当然啦,这淡水里的鱼儿几乎都是一个味道,这没什么奇怪的。鱼儿嘛,难不成你还要它们长成辣的或酸的?” “哈哈哈哈……”旺儿大笑起来。 “旺儿,吃鱼的时候可不要张嘴巴说话,更不要笑,鱼刺卡住的话,那就麻烦大了!”陈洛儿马上制止旺儿的冲动行为。 旺儿马上闭了嘴,仔细地嚼着鱼肉,生怕被卡住了。他也是见过被卡住的人,那味道,光是看着就够难受的了。 “来,你再尝一口,这鱼的味道真的是太好了,我吃了这么多年的鱼,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呢!”秦君浩尝了一口,也忍不住要陈洛儿也尝尝,剔了一块鱼肉非得要她张着嘴巴,然后给她喂进去。 虽然陈洛儿是现代思维,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男人喂东西,还是有些难为情的。不吃又不行,只得张嘴接了,然后嚼了吞进去。 秦君浩再要喂,她死活都不干了。这行人里,弟弟和香草是知道她其实是个女孩子的。她不想表现得太轻薄,跟男人接触,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哪怕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 陈洛儿张嘴接鱼的时候,秦君浩在心里想着,哦,这个陈兄弟真是奇怪,他那嘴巴,太像一个女人的嘴巴了,一个男人,怎么可能长出那样柔软的嘴唇来?而且牙齿细密洁白,吃东西的时候也是闭紧嘴唇,尽量不出一点儿声,不像其他男人,吧嗒着嘴,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很豪气一样。 更重要的是,那嘟起来的嘴唇让他不由想到了熟透的樱桃,想要亲上一口。 一想到这里,他的脸刷地红了,滚烫滚烫的。不过幸好火大,大家的脸都被烤得红扑扑的,而且都沉浸在美味里,大家都没有看到他脸色的变化。 不过陈洛儿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点儿,秦君浩眼神的丁点儿变化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和第六感。 “李叔,这条鱼也烤好了,你来吃吧,我来烤兔子!” 陈洛儿站了起来,夸张地走向老李头。 她要马上打消秦君浩的变态的想法,她要告诉他,眼前的陈公子可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呢! 第八十九章 嫩草 (求各种票票啊,需要加油咩……) 老李头见陈公子执意要帮着烤,便将拿在手上的兔子交给了陈洛儿,自己拿起了最后一条鱼,开始细细地吃起来。 在美味的攻势下,大家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处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形之下了。吃着,笑着,说着话儿,亲亲热热,像极了一家子人。 陈洛儿烤兔子的时候,注意地看了一下外面,她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雪已经下得小一些了,虽然还是一片一片的,但不像刚才那样筛糠一样了。 太好了! 她心里窃喜,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见秦君浩已经吃完了烤鱼,但将手里还要烤一会儿的兔子交到了他的手上,让他接着烤。 “你要出去?”秦君浩双手不空,拿着兔子,见陈洛儿似乎要走出山洞的样子。 “嗯,我出去方便一下,你懂的,嘿嘿……” “哦,那快去吧。” 秦君浩明白陈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便也会意地笑了笑,然后专心地烤起兔子来。 陈洛儿出了山洞,赶紧往那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 她要借故离开一会儿,去办一件紧要的事情。 看这天气,雪再下一会儿就要停了,雪一停了,他们就要启程赶路了。现在虽然说是有了吃了,但在这荒郊野外过夜是不现实的事情。只有趁着雪停的当儿,早点赶到那前面的小镇上去,才可能找到歇息的地方。不然,晚上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当然,要赶路的话,还得借助牛车才行。可牛儿现在罢了工,又累又饿不肯走了,得马上给它吃点儿青草,让它恢复一下体力。这样等大家吃完兔子休整一会儿就可以出发了。 走到路上,迅速朝着牛车的方向走去。路上的雪足足有少半尺厚,踩在上面,鞋深深地陷了进去。 很快,陈洛儿终于看到了横在路上的牛车。 走到车前。发现那黄牛真的正躺在玉米杆里,无精打采的样子,再看它的草肚子,瘪下去了一个坑,一看就是饿坏了。 陈洛儿警惕地看了看路的两头,发现并没有什么人来。便马上进了空间,迅速地扯了一小抱的青草出来。 以前见这空间里长着草,并没有多想。没想到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黄牛见陈洛儿突然抱了一抱青幽幽的嫩草出来,眼睛里一下子放出光来,然后精神头也为了,忽地一下站起来。伸长脖子,凑到了陈洛儿的面前,那意思很明确,我饿坏了,主人,快点让我吃一点儿嫩草吧! “来,牛儿。你辛苦了,别急,这草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啊!” 陈洛儿跟牛儿亲热地说着话儿,然后将草放到了它的面前,让它放心地吃。 牛儿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卷起一把青草,便送到了嘴里,美滋滋地嚼了起来! 那涎水和着青草汁从嘴边都流了出来,看得陈洛儿心疼,便友好地拍了拍大黄牛的脑门儿: “慢慢吃啦,都是你的,不够的话我还有呢!一个大老爷们儿吃东西还是要注意形象哦。” 大黄牛哪里听得进去?继续大口大口地吃着,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味。要知道,在这大冬天里,能够吃到这样青葱的草料是它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呢。 它很感激眼前这个帅气的公子哥儿,但是又说不出话来,只好用痛快的吃相来回报她的馈赠了。 一抱青草一会儿功夫便被大黄牛吃进了肚子里。雪地上还残存着几根草叶儿,大黄牛一根都不放过,全部细致地卷起来吃到了嘴里,吃完了,又看了看陈洛儿,似乎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哎,原来你没有吃饱啊,好啦,看在你这么听话这么卖力的份上,我再进空间去给你扯一点儿出来,让你一次吃个够!不过话说在前头哈,吃饱了草,下午马上就要赶路的喽!” 牛儿看着她,摇摇头,又点点头,陈洛儿全当是它听懂了,便迅速进了空间,又扯了一抱出来,看着大黄牛继续大块朵颐。 陈洛儿则站在路上,两头张望,生怕有人突然过来了,要问这草是从哪里来的。 “陈公子,你在哪里——”突然,山洞的方向传来了秦君浩的声音。一定是他见陈洛儿出来一阵还没有回去,着急之下便跑出来喊她了。 “哎,我在这儿,马上过来了——”陈洛儿双手合拢,放在嘴边大声地回答着。 低头一看那青草,还有几把就又被大黄牛吃完了。 她焦急地等着,眼见着大黄牛将所有的草都吃完后,才帮着捡起雪地上剩余的一两根,再将喂到大黄牛的嘴里,让它将草全部消灭光,将这些“罪证”全部吃到肚子里。 见雪地上已经干干净净,啥都看不出来的时候,陈洛儿这才放心地往山洞走去。 哈哈,这事干得神不知鬼不觉,真是漂亮!等会儿吃完东西就可以上路喽,大黄牛的草肚子那边已经又鼓了起来,精神头也来了,这些青草吃进去,够它慢慢消化的。 “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这半天才来?”大家都有些疑惑,更多的是担心,特别是秦君浩,脸都吓得白了。 “我还以为你叫什么野生动物给叼走了呢!” “哈哈哈,哪里会?这里大不了有几只兔子罢了。如果它们再出现,我还会再捉几只回来!” 陈洛儿拍拍身上的雪花,然后解释说: “哎,我想着我们的牛车还在路上,虽说现在基本上没人,但万一有人路过偷了牛怎么办呢?于是。于是便跑去看了一下,发现没事,牛还好好地在那儿呢,不过我去的时候发现它在吃玉玉杆,当然主要是吃那些叶子。” 陈洛儿灵机一动,心想得为自己刚才的行动找个借口吧,不然的话。行家李大叔等会儿一看到牛肚子是饱的,不定怎么怀疑呢。 这样说,他便没有什么说的了。 陈洛儿回来了,大家的注意力便马上转到了烤好的兔子身上。 “你们看啊,现在车头也调转过去了。雪也快停了,东西也吃了些,这兔子吃完的话,我们就可以赶路了!既然事情都挺顺利的,不妨来喝一点儿酒吧,不然。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兔子肉呢。” “哈哈,真是酒鬼一个,时刻不忘记了喝酒。”陈洛儿笑了笑。 “我看行。这酒啊是提热的,喝点儿酒,心里发热,正好抵挡这严寒。我也来一点儿。”老李头的兴致也起来了。山洞里的亲热友好的氛围早感染了他,他觉得这时候不喝一点酒真是对不起这美味的。 秦君浩赶紧转身从行李里拿出了酒壶,又拿出一个碗来,倒在碗里,和老李头一人一口就着兔子肉痛快淋漓地喝了起来。 他们让陈洛儿也喝一点,陈洛儿被劝得没有办法,只得喝了几口。不过感觉和在酒家里喝酒又是不同的感受,野趣十足,让人印象深刻。 吃饱喝足,大家便围着火堆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 歇息够了,外面的雪也早停了。每个人都拿了几样行李,然后从山洞里出来,往那牛车处走去。 到了地方,老李头发现牛儿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了,再看那眼睛里,精神头十足,看那肚子,也鼓了起来,也没有怀疑什么,心里特别高兴起来。 “呀,我就说嘛,我的这头大黄牛跟我了十几年了,它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它大约也知道了雪停了我们要赶路,所以自己吃了这些干的玉米叶子。好家伙,真是太让人省心了!” “就是呢,这头牛好像有了灵性一般,李大叔,以后可不要使劲地抽它了哈!”陈洛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附和着说一些好听的话,听得老李头哈哈大笑,愉快的情绪一下子感染了所有的人。 大家将行李全部放到了牛车里,然后几个孩子还是坐了上去,陈洛儿和秦君浩继续跟着车子走路。 老李头驾好牛,挥了一下鞭子,半空里一个脆响,大黄牛便开始抬腿走路了。 路上积了雪,湿滑,老李头便尽量走得慢一些。好在那大黄牛吃饱喝足,能量满满,走得格外带劲。 走到岔路处,上了官道,一直往前,越往前走,路上的积雪便越发的薄了,陈洛儿猜想着一定是走出了下雪的中心地带,而且雪也在化着,所以雪薄了。 路滑,车走得慢,天快黑的时候,还没有走到前面所谓的小镇去。 大家心里有些着急起来。 万一走不到镇上的话,就只好露宿野外了,那是所有的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老李头加紧了鞭子,天全部黑下来了,在大家都感觉到有些绝望的时候,忽然前面出现了灯光。 “太好了,终于走到镇上了!” 秦君浩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 大家悬着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车厢里也是一片欢腾。 “今天晚上,我可得好好地泡个热水澡,还要好好地吃一顿饭,当然,还要美美地睡上一觉!今天真是太累了!” 一直强撑着的秦君浩说道。 牛车进了小镇,在街道上走了一段,见到了一个客栈幌子,秦君浩进去联系了,还有几间房,便马上出来让老李头将牛车寄好,其他的人都下来,大家要进客栈好好休息一下了。 “哎,这男人装得好生辛苦啊,要是女人的话,我这会儿就应该是被安排在车上稳稳地坐着的。”陈洛儿觉得自己快散架了,一到了目的地,精神就垮了下来,坐到客栈里的一个板凳上再不想起来。 “好啦,房间我订好了,我们俩继续睡一个房间,宝儿旺儿和李大叔睡一个房间,香草嘛,就睡一个房间好了,我见她是个女孩子,还是安排她住一间比较合适一些。”秦君浩相当热情。 陈洛儿一听这安排,头都大了,天啦,还要跟你睡一个房间,存心想让我休息不好是不是? “不行,我要一个人睡!”陈洛儿心想必须反抗,不然明天会崩溃的。 “为什么?你不想和我住在一起?”秦君浩大惑不解,心想我对你还是不错的嘛。 “我不习惯两个人睡嘛,今天真是好累好累,我想一个人一个房间好好睡一晚上!” 陈洛儿只能找出这样的理由了。 “那,那行嘛,你等着,我再帮你写一个便是了,幸好还有多余的。”秦君浩见陈洛儿不像是说假话,也理解他的想法,便马上殷勤地去另外开房了。 “陈公子,我们,我们俩睡一间不得了嘛,何必再去开一间?”香草走过来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 “傻妮子,我是公子啊,你是丫头,谁见过公子和一个丫头睡一个房间的?”陈洛儿悄声反问道。 “这个……”事实如此,两个人虽然都是女儿身,但现在真还不能睡在一个房间里的呢。 香草只好不再说什么,只是悄悄道歉,说一路没有照顾好主人,心里愧疚得很。 “没事,等到了京城,有你的事情做啊,现在路上,情况特殊,我不会计较你的。” 陈洛儿大度地摆摆手。 第九十章 春梦 (感谢订阅的亲,继续求票票哦,么么哒……) 客栈掌柜见这一行人还是挺有钱的,便拿出了十分的热情来,不但将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才让住进去,而且还在楼下备了一桌晚饭,说镇上晚上不好出去再找吃的,店里的牛肉不错,就在这里吃了得了。 陈洛儿求之不得。现在的她虽然说也很饿,但真不想再跑出去找酒家吃饭喝酒了,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早点吃完饭,然后洗了澡好好地睡上一觉。雪天里走路可不是玩的,脚下冻得已经快没有知觉了。 大家三下两下的吃了热腾腾的饭,便用热水洗了手脸,泡了脚,拿了行李到房间后,便开始按照开始的安排睡起觉来。 这小镇很小,并不繁华,晚上街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人,现在下了雪,冷得很,更没有人影子了。秦君浩就是想跑出去喝酒说话的也没有了兴致,于是也进屋睡觉。 陈洛儿再累,也还知道有紧要的事情。这小镇子从来没有来过,不知道风气怎么样,万一晚上遇上飞贼来偷东西的话,损失可就大了。 特别是秦君浩,虽说长得高高大大,也读书识礼,一般人都惧的样子,但是通过这一路的了解,陈洛儿看出了他其实是一个马大哈,没有受过生活的磨砺,凡事不挂心上,除了读书和喝酒外,根本不能指望什么。那旺儿虽然还算机灵,无奈年纪还是小了些,也不能太靠他了。 而他的行李里,有陈洛儿送给他的那方刻有树枝的砚台,那可是她的处女作啊!而且价值不菲,如果晚上被人偷了去。陈洛儿的心会疼死的。 于是,她睡觉之前多了一个心眼,让香草到秦君浩的房间里去将他的紧要行李都悄悄拿了出来,放到自己的房间里。秦君浩那时候正在洗澡,并不知道。回去后也没清点,只倒头便睡。 陈洛儿一个个房间看了,嘱咐大家晚上将门锁紧。不是熟人敲门便不要开之类的话,大家都记下了。老李头夸奖陈公子真是细心,简直没有看出他的能耐来。 陈洛儿回到自己的单间,然后将秦君浩的贵重行李都放到了空间里,然后自己再到空间里洗了个澡,便出了空间躺到床上睡起觉来。 这觉睡得,脑袋沾了枕头。便睡了过去。做了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梦。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惊醒了。 在黑夜里愣了一会儿,那些梦里的残片一点点地被回忆起来,陈洛儿记住了梦中的一个情节。 好像她正在花丛里睡觉,突然有人走了过来,她一睁开眼,发现是秦君浩。秦君浩一下子抱住了她,然后亲吻她的嘴巴。说想死她了。 她本能地挣扎,说秦公子你亲错人了,我是一个男人啊……秦君浩喘息着告诉她,说他早看出她不是男人了,一个男人的胸脯怎么可能鼓得那么高? 她一紧张,低头一看胸前,果然锦衣微敞,胸前雪白一片,山峰高耸,风光迷人。 秦君浩的手再次伸过来的时候,她一个巴掌拍了过去,秦君浩愣了,看着她,然后瞪了眼发了兽性,一下子将她的双手反剪,就要强脱她的衣服。 她急了,使劲挣扎,不料却醒了过来,动了一下才发现一直侧睡着,左边的胳膊都被压麻了。 梦里的情景太过真切,陈洛儿回忆了一阵子,脸红了起来。直骂自己真是花痴,路上这样累了,还居然做出这样的梦来。又想可能自己一直担心装男人装得不像,害怕秦君浩看出了破绽来,所以潜意识便体现了出来吧。明天一定要注意,穿衣服千万不能让人看出半点破绽来。 陈洛儿起来上了个厕所,再次回去,一时没有睡着,便有意地听着外面的声音,看有没有异常。听了一阵,有开门声,有干树枝折断的声音,间或有人小声说话的声音,还有猫儿叫的声音,甚至还听到了小孩子哭泣的声音……不过从这些声音里,她也没有分辨出到底没有没异样,听了一会儿,思想一松懈,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便睡到了天亮,是被外面起床的人的各种声音吵醒的。 陈洛儿知道在生活上秦君浩不怎么靠得上,便早早地起来,穿好衣服,伸了个懒腰,打开门,一股清闲的空气迎面扑来,一下子觉得神清气爽。 啊,年轻真是好,再怎么累,休息一个晚上就又精神百倍了。 昨天是晚上来的,没有看清楚院子里的情况,现在站在楼上一看,发现楼下有马夫正在拾掇一架比较华丽的马车。陈洛儿一看那阵势,知道可能昨天晚上这店子里除了他们外,还住了其他的客人,那架马车上的人便是店里客人的了。 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叫他们赶紧起来,吃了早饭要赶路了。今天没有下雪,好像要出太阳的样子,正是赶路的好时候。 秦君浩起来后,正要拿自己的行李,发现贵重行李都不在了,特别是放着那方砚的包裹不在了,便惊呼起来! 陈洛儿听见了,赶紧关了门进了空间,将他的行李全部拿出来,开了门,交给了他。 “怎么到了你的房间?”秦君浩心有余悸,同时又有失而复得的庆幸。 “秦兄,你啊,是个万事宽,啥事都不操心的命,昨天晚上你睡觉前我和香草就拿了过来好生放着,你还不知道,幸好晚上没有飞贼,不然的话,你再多的金银宝贝都被偷光了。” 秦君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说:“贤弟提醒得是,以后我一定注意。” “旺儿必竟还是孩子,你当然要自己多加留心了。”陈洛儿善意地提醒。 说话的时候,又想起那个香艳的梦来。她便注意观察秦君浩的神色举止,看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其实是个女儿身。 但是看了一阵,那秦君浩还是一副傻呆的样子,说话举止并没有与往常有什么两样,这样看来,他还不知道陈洛儿的真实身份了。 陈洛儿松了一口气。 又想,真是书呆子,根本不去怀疑一个人,活得好生单纯啊。 大家洗漱好便下楼吃早饭。 吃早饭的时候,陈洛儿发现客堂里还有一桌人也在吃饭,看样子吃了饭也要走。 这桌人一男一女两个大人。男人约有五十多岁,女人约有四十多岁吧,出门在外穿得虽然随便了些,但是从那衣服的料子和花纹,还有男人女人的神态举止可以看出,这是一家有钱人,也是途经此地,住了一晚,那院子里的马车,十有八九便是他们的了。 和他们一桌的还有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丫头模样的女孩子。那中年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自己没有吃饭,一直在喂那小男孩吃饭。看那样子,十有八九是那小男孩的奶妈。 陈洛儿只是习惯性地暗中观察了一下,觉得这家人不是坏人,便转回目光,开始专心吃早饭。 陈洛儿饭量不大,吃了一碗稀饭并一个蒸饼便饱了。 她让大家慢慢吃,自己就去找老板交涉。有了上次的教训,现在出门上路之前,不管怎么样都要将干粮备足,不然,遇上昨天那样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她总不可能到了山顶上还去摸鱼儿出来给大家吃吧。 老板非常热情地帮着准备,香草也吃完了,走了过来,帮着干这些事情。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运气太好了,居然遇上了陈洛儿这样的主人家,待她如亲生姐妹一般,根本没有将她当作奴仆呢。香草是穷人家的孩子,知道感恩,懂得人家对自己好便越是要卖命的道理,现在和大家混得越来越熟,做事也慢慢看得上从哪里做上走了。 陈洛儿正在和香草忙乎着干粮的到时候,突然听到那吃饭的客堂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好像突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她听到了哭声,还在杯盘打碎的声音,她放下东西,忙和香草跑了过去。 天啦,出门在外千万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啊!陈洛儿心里默默念佛。 心急火燎地跑进饭堂一看,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秦君浩这一桌人已经全部站了起来,焦急地看着邻桌的人。再看邻桌,椅子倒了一地,桌子也歪了,桌上的盘子碗也摔到了地上好几个,那穿得贵气的妇人正抱着小男孩,双目落泪,一叠声地唤那孩子的小名: “柯儿,柯儿,你千万要挺住啊,你若出了事情,娘也不活了呀!” 声音悲切,让听的人心悸不已。陈洛儿一看那架势,便知道这家人刚才突然出了什么大事情了,而且是那个宝贝小男孩出了事情! 刚才还在喂小男孩饭的奶妈模样的女人急得跑团团转,又是伸手到柯儿的嘴里去掏,又是握拳,脸上皱成了一团,最后突然一桩子跪在了女主人的面前,不住地打自己的脸,哭着说自己该死该死之类的话! 那男主人本来看着挺温和的一个人,现在也怒气上了脸,他一脚蹬开那跪着的女人,咬牙切齿地骂道: “你这个蠢货,今天我的柯儿要是有了半点闪失,我马上将你沉到那河里去!” 第九十一章 急救 这可真够狠的,不到万不得已,那样一个温和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狠话来? “小荷,小荷,你哭什么啊,赶紧跟着伙计去找大夫过来啊!”男人急成了一团,根本不知道怎么办。看到丫头在一旁吓得浑身发抖,不禁有些气急败坏。 叫小荷的丫头赶紧站起来,哭着跟一个店里的伙计跑出去找大夫了。 陈洛儿再看那小男孩,发现他双眼翻白,脸色发紫,呼吸急促,一口气比一口气短,再等下去的话,不过片刻,这个可爱的小男孩就要意外横死了! “柯儿,你不能走啊——”抱着小男孩的妇人一声声地呼唤着,并不停地用双手拍他的后背,似乎要将什么东西从他的嘴巴里拍出来一样。 “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一看这情景,陈洛儿的心也不由狂跳起来,按捺住忙悄悄问身边的秦君浩。 “啊,也不太清楚,好像是那婆子喂饭的时候,给小孩子喂了一粒花生米,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呛在喉咙里,出不来了!啊,太,太可怕了……” 连秦君浩这样的大男生也不忍再看那惨相,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妇人一直在拍孩子的背部,开始还看见那奶妈试图从孩子的嘴里抠出什么东西来,现在东西已经到了喉咙里,怎么可能再抠得出来?再抠的话,那东西只会被抵下去,越来越不可救药! 大夫来了也不抵事,因为他根本不可能知道怎么处理类似的事情,再说了,就是知道怎么处理,等到将他请到场的话。这孩子早就没命了! 不行,不能傻等了! 陈洛儿忘记了一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现在,能够救这小男孩命的人也许就只有她了! 情急之下。她二话没说,拨开手足无措的众人,两步跨到妇人面前,一把将男孩从她的怀里抢了过来,脸沉着,干脆地说道: “我来试试!” 说完,也不管妇人是什么表情。她迅速地将已经气息奄奄的男孩轻轻地平放在旁边的一张干净桌子上,面朝上,她则立于孩子一侧,沉稳地以两手中指和食指放在男孩胸廓和脐上的腹部。快速向上重击压迫,动作虽然急促,但是总体又显得轻柔,生怕伤着了孩子的内脏。 陈洛儿的动作太快,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呆呆地看着她快速而内行地做着一系列的抢救动作。 大家的心都随着陈洛儿压迫的节奏跳动起来,祈祷着,暗自求着菩萨,希望能够出现奇迹。 陈洛儿心里也没底,但是她无比清楚地知道。这是抢救这类患儿唯一的方法! 她内心焦急,动作却没有一点儿变形,一下下地快速压迫着孩子胸下的部位。 时间过得真慢,仿佛停滞了一般,大家屏住呼吸,等待着一个奇迹地到来! 天无绝人之路,终于,孩子突然张开了嘴巴,一个颗粒样的东西在陈洛儿的按压之下,从孩子的嘴里射了出来,落到了地上,紧接着,男孩子咳了起来,咳了几声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这哭声仿佛嘹亮的号角,一下子将呆若木鸡的人们全部闹醒了! 人群沸腾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孩子得救了,花生从气管里出来了!” “儿啊,我的儿啊——”妇人一下子扑向躺在桌子上的男孩,一把抱了起来,不相信地看着剧烈咳着的孩子。 “没事了,现在花生米已经出来了,孩子只是会再咳一下,生命不会再有事的。”陈洛儿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微笑着对孩子的母亲说道,让她不要太激动,抱孩子的动作不要太大,给孩子喘息的时间和空间。 “嗯。”妇人激动地泣不成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从鬼门关里走了回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甚至连感谢陈洛儿的话都忘记要说了。 但孩子的父亲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知道是陈洛儿救了他儿子的命。开始的时候,他心里已经绝望了,因为他以前看到过类似的事故,事故中的孩子在父母面前眼睁睁地断了气,人们却束手无策,而他的孩子,却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而这条命,是眼前这个有些柔弱的公子给的! 孩子救回来了,人们激动高兴之余,很快便将注意力转到了陈洛儿身上来。 “天啦,神医啦!” “就是,我从来不知道可以这样救人呢!” “可不咋的?要是早知道的话,王婆婆去年就不会因为一块肉卡在喉咙里而丧了命啊!” 人们惊奇之余,对这个年轻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可是在大家的眼皮之下救了一个孩子的命啊! “公子,谢谢你!老夫给你磕头了!”孩子的父亲走了过来,拉着陈洛儿的手,双目含泪,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了! “先生快快请起!”陈洛儿哪里受得了这么重的礼,赶紧弯腰下去,扶起了孩子的父亲。 “恩人啦——”妇人见自己的孩子现在已经真的没事的,便将孩子放到了奶妈手里,然后一下子扑过来,也跪到陈洛儿脚面前磕头谢恩! 陈洛儿扶了这个扶那个,不断地说: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谁遇上这样的事情都会伸出援手的,先生夫人不要太过客气,我只是做了我可以做的事情而已,举手之劳,哪里受得住你们这样大的礼?你们再这样,岂不是要折煞于我吗?” 孩子的父母这才没有再跪下谢恩,只是一边一个,紧紧地抓住陈洛儿的手,眼泪“哗哗”地流,不知道说什么感激的话才好。 旁边的人看着都唏嘘不已,感叹今天这家人是运气好,遇上了一个贵人。 正在这时候,小荷丫头已经和店里的伙计一起找来了大夫,三个人跌跌撞撞地扑进了屋子里,一看老爷夫人只是流泪,并没有哭天抢地,以为孩子没了,小荷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浑身软得再没力气站起来。 旁边有人早过去扶起了她,然后告诉他们,孩子已经救回来了! 大夫听罢很是好奇,走到孩子面前一看,果然孩子除了面色还有些发白外,其他的都没有问题了,特别是呼吸,已经非常正常了,不像是刚才小丫头说的那样严重了。 陈洛儿想了想,觉得现在正是普及科学知识的好时候,便微笑着松开老爷夫人的手,从地上捡起那颗被喷出来的花生米,对大夫和大家说: “带小孩子一定要小心,一般情况下尽量不要给小孩子喂花生黄豆之类的颗粒物,他们发育还不完全,孩子哭笑说话活动时,很容易食物误入歧道,造成上不能上下不能下,以至害了孩子性命。” “啊,原来是这样……”大家恍然大悟,特别是那些正在带小孩子或家里有小孩子的人,都不住地点头,感激不尽的样子。 “那,这位公子,如果是大人误食了怎么办?也像刚才那样处理吗?”人群里有一个小伙子好奇地问道。 陈洛儿毫不保留,便说道:“方法大同小异,不过尚有意识的大人还有一种更简单的处理办法,我来示范一下。”对这些不怎么识字的乡人来说,说千道万不如一个示范来得直观。 一见这神医还要示范,大家的兴趣更浓了。客栈里所有的人,包括听说了这里发生了事情的街上的人都迅速地涌到了这里,将陈洛儿转得水泄不通。 秦君浩被那些人挤到了外面,他赶紧又扒拉开人群,站到了前面去,瞪大眼睛要看陈洛儿示范。 示范得找个人啊。陈洛儿刚想找香草过来示范,一想自己现在是男人打扮出现,一个男人公然去抱一个女孩子是有伤风化的事情。不过要她真的抱一个男人做示范的话,胸部一碰到别人的背部,很容易露馅的。 正为难的时候,在人群里看到了宝儿。 她眼前一亮,对啊,让弟弟宝儿来做示范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她叫过宝儿,让宝儿站着,她站到宝儿背后,用两手臂环其腰腹部,一手握拳,拳心向内按压于宝儿的肚脐和肋骨之间的部位,另一只手成掌捂按在拳头之上,双手急速用力向里向上挤压。 “就这样一直重复,直到吐出吞咽的异物为止。” 陈洛儿边做边说,尽量让大家掌握。 见她做完了,那些虚心好学的人赶紧就近找来旁边的人马上练习,一时间,屋子里气氛活跃又显得奇怪,如果这时候突然走进一个人来,一定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会愣半天的呢。 陈洛儿见大家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便突然闪身走进了人群里,准备要离开了。 今天她已经出够了风头,下面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呢,她得好好想想。 哪知道那大夫一直看着她的,对她崇拜不已,见她要走,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说要好好讨教一番。 陈洛儿为了脱身,只得实话实说: “这位大哥,真是不好意思,我就会这一招,其余的啥都不会,这叫一招鲜,你饶过我吧。” 大夫只得松了手,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洛儿,有些不相信她的话,但是人家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办法。 陈洛儿瞅准时机正要溜走,孩子的父亲早走了过来,拉住了她,说道: “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第九十二章 感恩 “啊,不用了吧……”陈洛儿抬眼看着中年男人,摇头拒绝,“举手之劳而已,何至于?” 她刚才救人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动,根本没有想到什么感谢不感谢的,因为他知道,现在这人叫她进去说话,十有八九便是感谢她的。 中年男人深深地作了一揖,然后激动又诚恳地说: “公子如果马上要走的话,老夫在这天下便再无容身之地了!你救了小儿的命,老夫还没有好生感谢一下,于情于理于自己的良心都是说不过去的,叫天下人知道了,老夫还怎么活人?” 陈洛儿咬咬嘴唇,想了想,笑着痛快地说道: “好吧。” “公子,请!”中年男人将陈洛儿让进了旁边的一间客房里,坐下。 秦君浩一直看着陈洛儿,现在见她被人请进了一间房子里,便在旁边耐心地等待。宝儿有些不放心,他便安慰他说没事的,人家是感谢你家公子的。 言语之间,颇自豪的,好像也跟着陈洛儿沾了光一样。 外面的各类人等见孩子也得救了,人家主家也将恩人请进了房子里了,自己也学到了一样本事,再看热闹就没有什么看的了,当务之急是马上回到自己家里,跟街坊邻居和家里人绘声绘色地讲讲刚才的所见所闻,而且马上要教一教身边的人,如果遇到类似的情况,应该怎么处理。这可是救人命的方法啊!不费一分一毫的银钱都学过来了,岂能让自己一个人独享? 今天真是奇特的一天。 房间里,中年男人自我介绍: “老夫今年五十有二,姓姜,靠着祖上的余福过些小日子,这次陪着荆妻回她娘家去过了年,年后正往京城赶。途经此地歇息一晚,不料今天早上小儿出了这么大的麻烦,得亏公子出手相救。不然的话,老夫便要尝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了……” 中年男人长得器宇轩昂。头发有些花白了,只是寻常打扮,但是举手投足间便知道是极有文化和涵养的人。陈洛儿想到这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风华绝代的标致男人。 陈洛儿忙自谦: “哦,先生不必再说这件事了。我刚才说了,只是小事一桩,谁遇上这样的事情都会出手相救的,我只是碰巧懂一点儿这方面的急救知识罢了。其实是你家孩子儿运气好,福大命大,不然,纵有神仙在此。也难救他宝贵的性命的。” 不知为什么,与这样的人在一起,陈洛儿说起客套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手势姿势也是有板有眼,看来人与人之间真是互相在影响着呢。 眼前这人气场强大。她心里暗暗地生了敬慕之心,说话不再唐突和不靠谱。 中年男人对这个年轻的公子也是好感再加一层。刚才只是感激,现在听了这一番话,心里却是佩服有加了。看来这个年轻人不但懂医术,而且懂得礼数。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啊。 俩人正客气地说着话,门突然开了,刚才那哭得天上地下的妇人进来了。 “柯儿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中年男人马上站起来问道。 妇人拭了拭湿润的眼睛,宽慰地说: “你就放心吧,柯儿现在已经没有事了,奶妈正抱着他,小荷也在旁边看着,没事了,老爷,咱的柯儿又没事了……”说着,忍不住眼泪又刷刷地流了下来,走到陈洛儿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涕零: “这位公子,你就是我们姜家的大恩人啦!今天若不是你,我和我家老爷恐怕也不会活下去了……” “别……”陈洛儿只得再次站起来,扶起了妇人,让她坐下。哎,她真是没有想到自己一个无意中的举动居然人家会这有地感谢。 姜老爷也让妇人不要哭了,让她坐下,然后跟陈洛儿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妻子,姓孙。 孙氏坐下,调整了好一会儿,情绪这才平静下来。陈洛儿有些疑惑,心想这俩人看着年纪都不小了,那小儿看样子是他们的孙子吧,可他们称呼的方式似乎又不对,便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那姜老爷仿佛知道陈洛儿会问的一样,便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原来,这姜老爷家祖上十分显赫,只是到了他这一辈的时候,便渐渐没落了。姜老爷年轻的时候无心应试,靠着祖上留下的产业活得风生水起,夫妻俩恩爱无比,生活过得倒是惬意,唯一不足的就是夫妻俩一直膝下无子无女。 有一次从一个民间老医生那里得了一秘方,试着喝下,居然真的老蚌怀珠了,在妇人接近四十岁的时候怀上了一个儿子,历经艰辛这才生了下来,取名姜维柯。 老年得子,自然无比珍爱,这次突发这样的惊险状况,夫妻俩只要儿子一去便万念俱灰,没想到老天爷送来了一个神医,救了他们的儿子!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一再地感激陈洛儿,说得情真意切,然后夫人孙氏便拿来了一张银票,非得要陈洛儿收下,说是不收下的话,他们就没脸见人了! 陈洛儿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收。 本来是做了一件好事,如果收了巨额银子,便像是在做交易一样了。她是需要钱,但是不是需要这样容易得来的钱,再说了,人家的钱也不是平白里捡来的,自己凭什么一下子就要那么多钱呢?收了钱,那种美好的感觉就没有了。 陈洛儿无论他们怎么央求,就是不松口。不管你说得怎么动人,就是不收半个铜板。 见陈洛儿不是贪财之人,死活不收钱财,姜老爷夫妇俩也没有了办法。 “罢了,陈公子既然不收,我们强推也是失礼,陈公子深明大义,心胸开阔。让老夫好生敬佩。不过话说回来,钱不收我不强求了,但总要问问陈公子往哪里去。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吧,什么事都不为公子做一点儿。我总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姜老爷觉得欠人家的太多,如果一点儿表示都没有的话,那就真的是睡不着觉了。 陈洛儿知道与他们不过是路上偶遇,以后并不交集,倒也不隐瞒,便捡不打紧地说了些: “小生这次正是要到京城去,准备在那里做些小生意。等立下足的时候,再接父母过来享几天福。” “哦,这样啊,真是孝顺的人啦!不过。我刚开始还以为公子是去赶考的呢,瞧公子这气度,如果应试的话,一定高中的!”姜老爷打心眼里的对陈洛儿有了好感。 “哪里,小生不才。没有读多少书,只是识得几个字罢了,小时候从家父那里学了一些手艺,准备靠着手艺挣些钱生活下去而已。” “啊,太好了!这下我们可以同路去往京城了!”孙氏在一旁认真地看着陈洛儿。听说他也要去京城,便一下子高兴起来。 “能与老爷夫人同路某陈真是荣幸之至!”陈洛儿嫣然一笑。 “陈公子到京城去,可事先联系好了落脚的地方?”姜老爷点头之余,突然问道。 “哦,这个倒还没有。等到了京城再说吧,京城那么大,总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落脚的。”陈洛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听到这里,孙氏突然高兴地一拍双手,然后激动地对丈夫说道: “啊,老爷,我倒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姜老爷道: “夫人快说!” 孙氏看了看陈洛儿,惊喜地说道: “陈公子于我家是恩人,我们无论如何得帮他才是!” “是,夫人说得极是!快说你准备怎么帮他吧!” “老爷,我们在京城西市不是还有一处宅子一直空着吗?原来租房的人早退了,眼下也还没有租出去,正好恩公到了京城要找立足之地,我想着他若住到那房子里,岂不是一件大好事?也正好了了我们俩的一桩心事?” “哦,啊,夫人,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再好不过了!”姜老爷大悦,赶紧给陈洛儿介绍那套院子来。 陈洛儿完全没有说话的空隙,时间被这感动不已的夫妻俩给占完了。 “我那套宅院不大,不过倒还精致,只需要去打扫打扫,再添置一些必要的家具便可入住了。陈公子若不嫌弃的话,不如先住进去得了!” 陈洛儿听了,心里也是十分地高兴。说是到了京城再找住地儿,但是人生地不熟的,到哪儿找那么合适的地方?再说了,钱也不多,未来还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人还未到京城,住的地方就落实了,岂不是一件大好事? “噢,那真是太好了!小生先行感谢姜老爷和夫人了!你们这是帮了小生的大忙啊!” “哪里还要这么客气?你是我们姜家的恩公,我正好可以帮到陈公子,陈公子就不要太客气了!你住进去便是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哈哈哈……”姜老爷抚着胡须爽朗地笑了起来。 这下,他觉得一下子轻松多了。能为恩人做些事情,原来压在心头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 “不过,租金我可是一分都不少给的,不然,小生就成了一个贪图便宜的小人。”陈洛儿觉得这是自己的地线,不然,和收了人家的银钱有什么区别? 帮人归帮人,租房归租房,两件事是不可混淆的,不然,再好的情谊都要消失一空的。 “谈什么租金不租金的,那宅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们也不缺那几个钱的。”孙氏和姜老爷都不同意。 “如果你们不如租金的话,请怒小生不去租住了。”陈洛儿无比坚决,脸上却一直挂着笑。 “好好好,收收收,你说收就收……恩公真是让人,哎……”孙氏的脸上挂满了笑容,越看越觉得陈公子好看。 第九十三章 窘境 三个人聊得开心,聊了一阵,陈洛儿害怕外面的人等得急了,便起身说他们要上路了。 姜老爷赶紧站起来,热情地说: “那好,我让他们赶紧收拾好,咱一起上路,路上好有个照应!”然后又对孙氏说,“夫人,你只管和小荷她们一起照顾好咱的柯儿便是了,其余的事情都不要操心,快去吧,柯儿受了惊吓,劳烦夫人抱着他,安抚他一下才好。” “行,老爷,你就放心吧,出了这次事情,以后我知道怎么照顾柯儿的!” 说罢,孙氏便先出了房间,去照顾她的儿子姜维柯去了。 陈洛儿和姜老爷一前一后从房间里出来,脸上都是兴高采烈。姜老爷出来后便去张罗马车的事情,陈洛儿被宝儿一下子拉到了一边,悄悄地问她刚才进去说了什么话? “好消息!” 陈洛儿一直想忍着,但到底是没忍住。还没到京城,便找到了租住的宅院,看这姜老爷派头,他家的宅院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地方找好了,早早住了进去便开始张罗生意的事情,时间就是金钱啊,这节约出来的时间和精力,可都是能够变成银子的呢! “啥好消息?”宝儿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陈洛儿神秘地摇摇头,说是到了车上慢慢说。 “行,到了车上再说吧,你可真是让人惊奇,怎么懂那些急救知识?”秦君浩他们几个也是早巴巴地等着陈洛儿出来问个明白了。他们心中的疑问可多着呢。 两家人各自收拾行李,全部搬上车后,赶着马车牛车正要走的时候,突然那客栈掌柜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个伙计,手上拿着一些干粮,说是要送给陈洛儿一行。 “老板。你这么热情我可是受不了啊!”陈洛儿开起了掌柜的玩笑。 掌柜高兴地说: “公子在小店住了一晚,可是让小店挣足了面子!今天店子里看热闹的里三层的外三层,让小店的人气增加不少!我敢说。自你们走后,这小店的生意便会红火起来的。你们就是小店的贵人啊!还有,公子今天救人的场面一定会被众人到处传颂的,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我送你一点儿干粮算什么?哈哈哈……” “那就谢谢掌柜的了,祝掌柜生意兴隆,财源滚滚!”陈洛儿让宝儿收下了掌柜的东西,然后祝福了几句。 告别店主后。两家人的马车和牛车一前一后上了路,开始继续往京城走去。 马车平常比牛车快得多了,但是为了照顾陈洛儿一行,姜老爷早吩咐赶车的把式慢一点儿。一直保持着和牛车一样的速度,说反正他们又不着急的,京城眼看着也近了。 出了小镇,走了一段,前面的马车便停了下来。姜老爷派小荷过来请香草到前面去坐,说是马车宽敞,好让一直走路的陈公子和秦公子也上牛车坐一下,必竟香草是一个女儿,不方便和一帮男子坐在一起的。 陈洛儿推辞不过。只得让香草去前面的马车坐了,临走时示意香草去了以后少说话,不说不该说的。 香草聪明,暗暗点了点头。 “贤弟,你哪里学来的那样的本领?我活了这快二十年了,都从来没有听说过样急救的方法呢!”还没等宝儿问陈洛儿有啥好消息,秦君浩便迫不及待地问上了。 这个问题刚才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不马上问出来,他觉得自己会憋疯的。 陈洛儿心想,你当然没有听说过这种叫“海姆立克”的急救方法哦,这可是很多很多年以后,一个叫海姆立克的外科医生摸索出来的方法。 但是哪能给眼前的人说这么专业的术语呢?只怕说了,他们会问得更多的,哎,没办法,只有撒谎啦! 好在这是善意的,不然,陈洛儿的心再强大也会有些受不了自己天天这样的了。 “哎,其实没你们想的那样神奇的啦!有一次到集市去,在街上碰到了这样的一桩事情,然后一个江湖游医就用这套方法救了一个人,我见有效,便悄悄地学了,没想到,今天居然也派上了用场!” “那……”宝儿用心地听着,似乎要说什么。陈洛儿怕他说出难以解释的话来,赶紧堵上,“哦,那次陈宝子没有去,自然没有看见了。” 说罢,对宝儿挤了一下眼睛,宝儿便不再开口了。 “太好了,圣人去,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看来每个人都可以在某一方面是老师的了!贤弟在这方面就远远地强于为兄的,秦某有礼了!” 说完,深深地一揖。 陈洛儿连连摆手: “秦兄折煞我也!小技而已,哪里可以与秦兄满腹经纶相提并论,以后休得再提了!”说罢脸红了。 “公子,你刚才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不是说有好消息吗?宝儿一直等着公子说出来呢!” “是啊,我也等着呢!”旺儿也是对这个问题比较感兴趣。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说不好那个有钱的姜老爷也许给了陈公子一大笔钱的吧! 陈洛儿看着几个人期盼的目光,高兴地说: “我们到了京城有落脚点儿!” “啊,真的吗?”虽然说不是一大笔钱,但这也是一件大好事的哦!几个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太好了,咦,怎么回事?是不是姜先生他们?”秦君浩猜着了个大概。 “嗯!”陈洛儿点点头,说,“姜老爷说他们家正好有一套宅子空着,让我租了去,你们说,就不是好事吗?要知道,要一个陌生的地方租一个可意的地方是多么地难啊!” “那是,到处找,还不一定找到合适的,而且那中间人还会盘剥的,哪有这样与租家直接说定了的好?再说了,那姜老爷家的房子一定不错,贤弟,真是恭喜了!”秦君浩衷心地感到高兴。 “同喜同喜!秦兄这次如果高中的话,有机会我一定请秦兄到住处聚聚!到时候,一定将最好的酒备得足足的,让秦兄一次喝个痛快!” “好,那说定了!为了贤弟的这个约定,秦某一定会好好考试,争取考个好成绩!” 秦君浩信心满满。 天气好,一路顺利,离京城也是越来越近。一行人的心情好不快活。 走了半天,马车牛车歇息的时候,陈洛儿内急,要去小解一下,便下了车往路外面很隐蔽的地方走。哪知道才走了几步,那秦君浩也跳下车几步跟了上来。 “哎,这一路可憋坏了。”秦君浩口无遮拦地说道,紧紧地跟在陈洛儿的旁边。 陈洛儿心里着急,这家伙真是不懂板眼啊,方便一下也要跟上来。但是又不能让他不跟上来,因为她陈洛儿对外可是一个男人啊,俩男人一起亲亲热热地方便一下算什么呢?说不定还可以顺便比比大小,看看射的远近,笑闹一下,增近一下彼此的感情呢。 俩人都同床而眠过了,还有什么不能在一起干的? 秦君浩心里坦荡荡的,陈洛儿却叫苦不迭,想瞅准机会甩掉他,有他在场,她还敢小解么? 见陈洛儿有些磨蹭,秦君浩觉得奇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处灌木,恰好可以挡着别人的视线,便说到那儿去吧,谁都看不见的。 陈洛儿停住,说: “你去吧,你却我再去,我帮你看着人。” “哈哈哈,俩男人方便一下还要看着什么人啊!几个女宾都在前面的马车上,她们根本看不到这里的,你担心个什么啊!”秦君浩大大咧咧,觉得陈洛儿有些不题大作。 “不,不是,你先去吧,我,我不习惯的……”陈洛儿觉得词穷,不知道想什么招数来对付秦君浩的热情了。 秦君浩一见陈洛儿的脸有些许发红,想了想,突然哈哈大笑: “贤弟,你,哈哈哈哈……不是怕比我的小得多吧!哈哈……那算什么?你个子小些,而且年龄也还小,比我的小一些很正常的嘛……我的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哦……” 陈洛儿没想到男人在一起可以这样交流,简直臊得想钻到地底下去了。 “哈哈,这个,秦兄一看就是奇伟之人,有几个比得上呢?呵呵……”陈洛儿只得打哈哈了,心想你也太自大了吧,你那话儿大,便可以这样嘲笑一个小兄弟吗?这个狂妄的家伙! “走吧,没事的。”秦君浩完全相信了陈公子是害怕和他比大小比远近了。不过又不想伤害于小兄弟,便宽厚地说: “好好,我先去,你后面再来。这个家伙,真是奇怪。” 说着,几步到了灌木丛那边,站着开始解裤方便起来。液体淋到草木上的声音格外刺耳,陈洛儿转了身,努力不去想他那得瑟的样子,好不容易等他完了,估计收拾好了,这才转过身来,假装看着远处。 “我好啦,快去吧,我帮你看着,再不去的话,小心尿在裤子里,嘿嘿……” “不,不用,你先走,你在这儿我……” 一个大男人在旁边看着,自己则蹲下去方便,陈洛儿万万做不到。 “好好好,我不在这儿了,没想到你臭毛病还挺多的呢!你快点儿啊,我先上牛车去了。”秦君浩觉得这个陈公子有时候是那么得可爱,有时候又简直不可理喻。 第九十四章 不舍 接下来的路途相当顺利了。要到京城了,路也宽了,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到处人气很旺,一看就与乡下完全不一样。 越近京城,陈洛儿的心便越是激动。她朝思暮想要来挣钱的地方马上就要到了,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呢?惊喜,意外还是坎坷? 但是不管是什么,既然不远万地都来了,无论什么境况都要呆下去,目的明确,大不了多受一些苦罢了。这一路走来,苦也受够了,心理素质越发得强,再遇上一点儿什么时候都没有关系的。 陈洛儿暗暗给自己鼓气。 到了西京城外的时候,时至酉时,太阳已经落山,到了城门口,城门正要关上,马车牛车憋足一口气进了城门,刚一转头,那些守城人便开始关门了。 京城名为西京,为全国政治文化经济的中心,经济繁荣,人口众多。建筑布局严谨,总体分宫城皇城和外廓城三部分。 一进得城来,陈洛儿便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热闹。西京果然不比地方上,到了夜里,不但没有冷清,反而人更多的样子。四处的灯光都亮着,昭示着这这个朝代现在的的繁荣和富强。 宝儿和香草哪里见过这样热情和繁华的地方?更没有想到天都黑了外面还有这么多人和灯,不由惊讶地伸出脑袋来,四处地看着,怎么都看不够。 走了一段,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牛车也停了下来。陈洛儿知道到地儿了。便和秦君浩一起下得车来,好眼前面车上的姜老爷他们说话。 姜老爷走了过来,对陈洛儿和秦君浩说: “二位公子,今天晚上天色已晚,不如就到敝舍去小住一晚,然后等天明后再各自计议?” 秦君浩一听,先是真诚感谢,然后便说自己要马上带着把式和书僮等一行到贡院外去找一家客栈歇息。今天就不去府上讨扰了,等到试后,再为府上拜访不尺。 姜老爷再三挽留,秦君浩都不去,姜老爷只得作罢。 陈洛儿其实更不想到别人的府上去打扰的。这一路颠簸,姜老爷一家老小也早已困乏不已,他们要回去休息。自己几个人去了,免不了要麻烦人家。陈洛儿实在不想再麻烦别人了。 路上不过碰巧救了那小柯一命,并没有想到要无休止地麻烦人家,再去讨扰的话,就是不懂事了。因为这一路来,姜老爷对他们一行是相当照顾的,她觉得早受之有愧了。 更重要的是。陈洛儿虽说是现代穿过去的女青年,其实骨子里还是有一些宅,更不想见生人,到了西京,只一门心思想着到自己要住的地方安顿下来,然后考虑自己以后的出路问题。若到了姜老爷家,说不定几日都不让走的,时间耽误了不说,到时候露了馅也不好。她只想着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好好地歇歇,哪怕那个地方只是暂时属于自己。 “姜先生。如果方便的话,麻烦用马车将我们一行几人送到你们租给我的房子里去,我着实已经累了,你们也累了,去了不够打扰,某陈实在觉得不方便。” “陈公子,这有什么?你初来乍到的,先在老夫家歇上几日。再作打算不迟嘛,我可是真心诚意地请你们一行到府上去的。”姜老爷态度相当诚恳。 “姜先生的心意小生领了,不过怒我得罪,真是不想去打扰的。这一路行来。形容疲倦憔悴,什么也不想,只想好好地睡上一天,姜先生如果理解心情的话,就依小生的意思吧。” 陈洛儿决定了,对方再怎么热情都不去的。 那孙氏一直在丈夫旁边跟着,也是极力邀请,无奈陈洛儿再怎么说都是拒绝。 “罢了,恩公的意思想必我是理解的,那就依了恩公吧,我让人带你们去了我家空着的宅院,你们且住下,收拾好后,过了几天,我和老爷安排好了家里的事务,便一准儿来看你们!” “孙夫人真是太懂得小生的心了,这厢谢过了!”陈洛儿心里高兴,松了一口气,深深地作了一揖。 姜老爷见夫人说得也是有理,便勉强答应了。 秦君浩见他的贤弟连姜老爷家里都不去,知道让他跟自己到客栈去住上一晚也是白搭,见俩人马上要分别了,就赶紧将陈洛儿拉到一边,说上几句话。 “贤弟,你我兄弟现在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够见面?” 秦君浩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小兄弟。他虽然臭毛病不少,甚至还有些“娘气”,但本领不少,一路都给他带来惊喜,更不说俩人说话也谈得到一起,喝酒也还算尽兴,异地他乡,分手之际,很是不舍。 其实陈洛儿也是同样有些不舍。一路走来,经历了各种的事情,也建立了真的感情。都说男女之间没有真的友情,但是现在的陈洛儿,就将秦君浩当作了自己的异性朋友。唯一不能确定的是,他若知道了自己是个女儿身,还能将自己也当成好朋友吗? 俩人只谈友情,不谈风月,之间也没有风月。 陈洛儿不确定。 陈洛儿虽然一路以男儿之身应对着这个有些马大哈的秦君浩,但正因如此,她见到了秦君浩的真面目。这家伙虽说读书读得有些呆了,但是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对兄弟朋友也真诚直率,不耍小心眼儿,唯一的是好酒,但这对古代的这些才子们来说,不但不是缺点,反而算是优点呢。 想那姓苏的大文豪,也是好酒,无奈酒量太是有限,所以每次只得看着别人喝得眼热。秦君浩这般豪气,当真像一个爷们!陈洛儿平常并不喜欢那些心思太重的男人,看着都着急。半天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处着的时候,料不到什么时候就被暗算了。 重活一次,图的就是一个痛快,而与这样的朋友交往,就是单纯痛快。 “秦兄,休要说得这般伤感。你我终是有一别的,不过这一别是为了以后的相见。此去。你当好好温书,争取考上好功名,那时候,我一定为秦兄好好庆贺的!我呢,先找地方住下,张罗自己的事情,如果我们有缘的话。无论如何都会再见面的。你也知道了,我住的地方在哪里,等考完试,你想来便来吧!” 秦君浩忍住心中的不舍,忍住想要流下的泪水,然后朗声笑道: “贤弟说得是!咱俩爷们怎么会像那妇人一般依依不舍呢?此次分别,都是为了各自生计。等一切落定,自然就是我们兄弟俩再见之时!好了,就此别过,我带着旺儿和李大叔走了!” 说罢,转身就走,因为再不走的话,那眼泪就要暴露了他内心的秘密了。 秦君浩与姜氏夫妇告别后,头也不回地上了牛车,拉下了帘子。 “旺儿……”宝儿看着旺儿上了牛车,很是不舍。巴巴地叫着。 “宝儿,过段日子我们再见!”旺儿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老李头重新拿起了鞭子,在空中甩出一个响亮的声音来,然后车轮碌碌,秦君浩一行渐渐远去。 目送走了秦君浩一行,姜老爷便请陈洛儿和宝儿上车,然后马车带着他们往姜老爷在城里的住处走去。 马车往北走了一段,便又折转向西。穿过几条街道,最后停在了一座宅院面前。 陈洛儿没有下车,刚才说好的,先送姜老爷的几个女眷到府上。然后马车顺便就将自己送到租住的房子去。 陈洛儿待姜夫人和丫头奶妈们下了车后,掀开车帘往外望去,只见那宅子大门外的上方,挂着“姜府”的匾额,两边各一个灯笼,将那几个隶书写就的匾额映得分外厚重。 “姜家家底厚实啊!”陈洛儿悄悄赞道。 “就是,他家的宅子好大。”香草和宝儿也是连连点头,对里面的生活充满了无限的向往一样。 陈洛儿看出了俩小家伙的心思,笑盈盈地对他们说道: “只要勤奋,有朝一日,我们也能住上这样的院子,不,比这还好的院子!” “真的吗?”宝儿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不,姐姐,你不是说一直让我们叫你公子吗?你怎么自己倒称呼上姐姐了?”宝儿揪住了一个漏洞。 陈洛儿连连道歉: “以,是公子不对,是公子说话不算话了,以后一定改正,宝儿教训得是!哈哈哈……” 姜老爷先送女眷们回了宅子,过了片刻,他从门里出来了,然后上了车,喊赶车的把式马上赶车往那西市里的宅子走去。 “陈公子要住的这套宅子是祖上留下来的,一直是做生意的地方,不过后院也还不赖,前店后宅,以后陈公子会觉得十分方便的。”一路上,姜老爷便热情地给陈洛儿介绍那处西市里的宅子。 “哦,那真是太好了。”陈洛儿心里暗喜,心想自己想的就是这样的房子啊!那房子就在市场里,自己进去,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陈公子喜欢就好!其实也是解决了我们的麻烦,这样一来,我们便不再费力地通过中人去找另外的租户了。”姜老爷说得好像陈洛儿帮了他们大忙一样。陈洛儿知道,姜老爷这是会处事,他尽量不表功,生怕让陈洛儿觉得很欠他们的,心里不舒服。 没想到两处房子之间隔得还挺远的。马车嗒嗒嗒嗒地在石板街面上走了大半个时辰,东拐西拐,这才到了那处宅子。 马车停下,一行人下车来。姜老爷到了紧闭的门口,然后拍了几下,一个中年男人将门开了一个缝,见是姜老爷来了,便将门打开来。 第九十五章 宅院 陈洛儿一见那人,年纪接近六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花白胡子,脸上沧桑感十足,灯光下,隐约见他头上裹巾子,短衣,脚上穿麻鞋。一看就是老实本分之人。 进得门来,姜老爷便马上给陈洛儿一行介绍那位老者: “陈公子,这位是老仆马四,一直跟在咱姜家,这房子便是他在看着,你以后便喊他马四叔好了。”末了,又对马四说,“老哥子,这位是陈公子,以后他们便租下我们这宅子了,陈公子是我家的恩人,可要好好待他。” “马四叔。”陈洛儿见是长者,便马上打招呼作揖,“以后多多关照。” 那马四却不善言辞,嘴里只是嗯嗯的,说不出来什么,但是眼睛里的光芒却是善良和温和的。陈洛儿心忖这真是一个老实人。 姜老爷却说:“陈公子对他不必这样客气,老哥子是个忠仆,今后留在这里供你差遣,你随意些便是了。” 要陈洛儿去差遣这么一位老者,她心里还是有一些绊儿的。必竟是现代过来的人,知道尊老爱幼,并无心将地位卑微的人看作奴仆。 “马四叔是前辈,以后全仰仗了。”陈洛儿在老者面前依然是恭敬。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这可是人姜家的房子,即使现在租给自己住,那也是人家的产权,里面住的仆人,也是相当于半个主家的,哪能唐突呢?更不说这位看着还这么面善了。 马四叔面色和善地打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进的门明显是一间侧门,不宽。从侧门进去,便是一个几米长的巷子。出了巷子,眼前一片开阔。 “哦,这是天井,前面这排是门面房,整三间,还算大,以后你在这里做什么生意都是可以的。”姜老爷言语之间还是颇得意的。 陈洛儿暗暗惊奇,在这繁华的市场里有这样大的一进房子。真不是普通人。光凭着这房租,就可以当一个舒舒服服的包租婆了! “现在天黑了,看不大清楚,明天天亮了,马四陪着各位慢慢看吧。”见陈洛儿几个张望,姜老爷便好意地提到。 陈洛儿心里想的也是。现在到了目的地,困乏得很。只想好好地休息,看房子什么的等第二天再慢慢看好了。 从天井的一边走廊过去,到了后进。后进有三间房,陈洛儿以为这里便是以后一家人生活和休息的地方,当然,天井的两侧各有两间房,是可以拿来当作坊的。这样的布局于现在的她来说,是挺好的,蛮够了。 哪知道从后进侧面的廊子走过去,眼前又出现一处小院子。 陈洛儿大惊。 姜老爷介绍说: “这才是你们以后生活的地方,比较隐蔽,清静,一般没有什么外人打扰的。前面做生意便做生意,后面想在闹中取静也是一个好去处。” “啊,太好了,姜先生。真不知道怎么感激你呢!” 现在遇上这样的房子,大大超出了陈洛儿的预料。哎呀,这古人还是有优势啊,稍微一个小康人家,不但有几处房,而且面积还大,动不动都是四合院似的,店啊坊啊分得清清楚楚。古人真是会享受! “陈公子喜欢就好!”然后又对老仆马四说,“陈公子一家以后便在这后院里住下了,仆妇什么的,没有主家的允许。是不能进这地方来的,你是老仆了,这些我就不反复交待了。前面那侧房里,你还住着一间便是了。” 马四连连点头。姜老爷将马四拉到一边,悄悄耳语几句,然后又递给他一些银钱,马四马上进去将中间正屋里的灯点着了,然后便识趣地退了出去,走到前面去了。 “好啦,现在地儿也到了,姜老爷也该回去休息了。马车还等在外面呢。”陈洛儿觉得耽误的时间已经够久的了,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行,陈公子住在这里放心好了,这里还算安全,只要大门外面大门紧闭,这小门一拴好,晚上大胆休息便是。” “好。” “刚才那秦公子走的时候,悄悄给我了一包银子,说这是给陈公子的谢礼,让我当面交给陈公子,还望千万收下。你初来乍到的,需要银子的地方还很多,他说当面交给你的话你一定会推辞,便委托于老夫了。” 说着,将一包银子拿了出来,递到陈洛儿面前。 “啊,这个……”陈洛儿一抽凉气。这事儿太突然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了。不接吧,这又是秦君浩给的;接吧,显得又太那个了。 “陈公子不要不好意思,我看那秦公子,对朋友真是一片真心。陈公子家底必竟薄些,现在正是用钱的地方,就不要客气了,等到以后有了钱,再还秦公子罢了。兄弟之间,钱什么的根本就不算是事情。” “秦兄他……”陈洛儿犹豫着,到底伸手将银子接了过来,心里却是沉甸甸的。这个秦君浩,看着马大哈一样,不料心却是这般得细致,考虑问题还挺周到的。 陈洛儿想着秦君浩一定是觉得当初她送的那方砚太珍贵了,于是拿了一些银子出来补偿于她。他不知道她并不图他补偿啊! 这个秦君浩! “出门在外,遇上好兄弟便是福气,陈公子好福气,让老生都羡慕不已呢!”见陈洛儿收下了别人的托付,姜老爷也舒了一口气。 “姜先生,这房租……”陈洛儿想马上给人家将房租的事情定下来,多少钱,她好根据自己眼下手里的钱给人家。她实在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在是占他们的便宜。 哪知道姜老爷一听这房租的事情,却马上摆摆手,说道: “陈公子放心,那房租我是肯定要收的,不然,陈公子心里过意不去,只是,眼下还不是收的时候。陈公子只管好好做生意,等挣到了钱再给不迟,如果觉得过意不去的话,给双倍都可以的啊!” “那怎么可以?自古都是要先给房租再租房的,我给不了一年的,先给半年也是应该的啊!”陈洛儿急了。 “陈公子的意思我明白,我们两家现在不仅是生意关系了,你于我姜家有恩,我怎么的也不能逼陈公子太紧了啊!不然,你让我如何睡得着觉?陈公子不知道,到了京城,开销会很大的,再说了,你这房间里还要随自己的心意添置一些新家具呢,这些用度都要考虑,光交了房租,哪里再来采买这些?” “这个……”陈洛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姜老爷的慷慨她是看出来了,这人真不是领小便宜和斤斤计较的人。 “再说,你不是要做生意吗?做生意得进货或者买原料啊,哪一样都要用钱,陈公子就不要再说什么了,还是那句老话,我并没有说不要房租的,所以陈公子大可以不必觉得过意不去!” “那恭敬不如从命!小生谢谢姜先生了!等赚到了钱,一定双倍奉上!” “哈哈哈……这就对了嘛,我相信我的眼力的,陈公子有朝一日一定会富甲天下的!”姜老爷抚须大笑,眼睛里闪出光芒来,照耀着陈洛儿有些忐忑的心。 有这样的人帮忙,一定要好好努力哦! “好啦,时间不早了,我也不耽误你们了,陈公子早点休息吧!过几日我便再来看你们!” “那恕在下不挽留了,姜先生也是困乏之极。”陈洛儿便将那包银子递给香草,自己一个人送了姜老爷出门来。 刚到外面的门口,那马四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说是刚买来的芝麻饼,还是热的,让陈洛儿几个人先吃了垫垫。 “那,陈公子早些歇息——”姜老爷上了等在一旁的马车,然后告辞。 陈洛儿挥了挥手,见马车远了,这才进得门来。马四兢兢业业地等在一旁,让陈洛儿进去了,然后锁了门,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将灯笼递给了陈洛儿,打了个招呼便关上了门休息去了。 果然不再进到里面的院子里。 陈洛儿心想这姜老爷真是教仆有方,而且考虑周到,不但先不收自己的房租,而且连晚饭都派人去买了回来。以后要不能赚好多钱的话,她怎么面对这些对她这么好的人呢? 陈洛儿心里沉甸甸的,又暖烘烘的,七滋八味地回到了后面的院子里,将那侧门落了锁,这才放心地进了正屋。 “啊,姐姐终于回来了——”房间里没有了外人,宝儿压抑已久的天性终于是恢复了过来,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好家伙,又在叫姐姐了哈!”陈洛儿笑道。 “这一路将自己的姐姐叫公子,可是憋坏我了!现在这院子里,又没有半个外人了,我怎么不可以叫姐姐了?”宝儿有些委屈。 “好,可以当然可以,我本来就是宝儿的姐姐嘛。以后啊,但凡进了这院子,只要没有外人,你们想怎么叫我都可以。只是到了外面,如果我还男儿打扮的话,你们可还得叫我公子才行。” “好,我喜欢。”香草也拍起了掌来。 “来,香草,打些水来我们将手脸洗了,然后吃些热饼便睡,今天的确乏了。天大的事情也等我将瞌睡睡好了再说吧!” 陈洛儿觉得面具一放下,自己也轻松了起来。女孩子的天性也遗漏无遗。 第九十六章 初眠 “姐,这宅子真好,咱以后真的就住这样的地方了吗?”宝儿边吃东西边借着灯光看屋子里,兴奋地问道。 “当然啦,以后咱就是这里的主人了,宝儿,咱到了京城,终于有落脚点了!”陈洛儿心里也是异常地兴奋。 “哎,这么好的地方要是爹娘也在就更好了。” 宝儿轻声地念叨了一句。陈洛儿心一惊,有些不好受,但又不想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太伤感了,会影响了大家的情绪的。 一路上,她也在想着这个问题。带着宝儿离家出走,虽说让人代话给爹娘,让他们不要担心,但儿女在外,天下哪有父母不担心的?他们又是那么老实善良的人,说不定现在都还俩人坐在火边念叨俩儿女,然后忍不住双目垂泪呢。 罢了,不想了,这个问题不想了,再想,陈洛儿恨死自己的心都有。虽然做事稳妥,但这事做得还是太草率了些,显得自私了些。这是陈洛儿的一块心病,这心病压得她除了努力还是努力,只有自己在外面站稳脚根了,挣了钱了,才能接父母过来真正的享福。不然,她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陈宝,咱以后就不要提父母了吧,我也是相信自己的爹爹,但是光想有什么用?咱出来不就是为了多挣钱,然后好接父母过来的吗?”香草到底年龄大些,而且又日女孩子,会看人眼色行事。她见陈洛儿一听这个话题脸色就不大好看,便大概猜度出了她的心思,于是劝起了宝儿。 “哦,我听香草姐姐的。”宝儿也看出来了洛儿姐姐脸色的变化,懂事地低下了头,用心地吃饼,喝水。 刚才香草备水的时候陈洛儿已经在这小院子里走了一圈,大约看了一下几间房,格局之类的。发现这小院子中间有三间正房。东西各有三间厢房。靠东边的一头有一间做了厨房。简单的厨具炊具一应俱全,只要稍加打扫,便可以做饭的。 吃罢饭,陈洛儿进了厨房,拿了水桶,又到外面的天井东南角打了几桶水,进屋开始烧水。 香草吃完东西,收拾完,然后也进厨房来了。 “小娘子怎么自己做上活了?快出去吧,这原本是香草应该做的。”香草见陈洛儿在灶前做着烧水。不禁大惊。 陈洛儿一笑:“香草,没什么的。咱以后便姐妹相称吧,你私底下叫我洛姐姐都是可以的。” “姐姐疼惜香草,香草却知道自己的角色……洛,洛儿姐,以后这些事情你就不用做了,还是我来。你都将我做的事情做完了,那我做什么呢?姐姐中管吩咐便是了。”说着。硬要将陈洛儿从灶前拉起来。 “今天终于是到达了目的地,烧几锅水,让宝儿和你都洗个澡,然后便睡觉。走了这一路,都没怎么好好洗过澡呢。” “姐姐不洗吗?”香草惊讶地问。 “哦,当然……当然要洗的。”陈洛儿差点说漏了嘴,忙纠正道,“你们先洗,睡了后我再洗。” “我要伺候姐姐洗澡。”香草头都不抬。觉得天经地义。 陈洛儿却不能让她伺候洗。她洗澡,根本不用在现实世界里洗呢,那空间里的泉水是现成的,而且是活水,方便之极,想洗多久便可以洗多久的。 “不用,我不习惯别人在旁边看着洗澡。”陈洛儿只得上得了台面的理由。 “那有什么怕的啊,咱俩都是女孩子,而且我是姐姐的丫头,自然是为姐姐服务的嘛。”香草生怕自己哪一点儿做得不周到了。 “真的不用,用得着的地方我一定请香草妹妹帮忙的。” 陈洛儿软软地笑着,态度却很坚决。 “姐姐真是奇怪的人。”香草嘟囔着,却没有办法。 水烧好了,陈洛儿先帮弟弟洗了澡。边洗边说:“以后你就是大小伙子了,你得自己学着洗哈,不能老让别人帮着你洗的。男孩子,也要爱干净,穿的不是最好的衣服,但一定要穿得干净。衣服香草姐姐可以帮着洗,但是澡以后你得自己洗了。” 爹娘没在身边,陈洛儿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啥都要为弟弟操心,无形之中,充当了父母的角色。 “姐姐放心,出门在外,一切都要靠自己。宝儿以后自己要学着做事,宝儿长大了还要照顾姐姐呢!”陈宝儿动情地答道。 宝儿洗完澡,西厢房那边中间的那间厢房已经收拾好了,陈洛儿便招呼弟弟睡下。陈宝儿真的累了,一躺下便呼呼地大睡起来。 “洛儿姐,你先洗吧。”香草又兑好了水。 “不,你洗,我还不困。”陈洛儿强撑着。只有将他们都安顿好了,她才可以做自己的事情的。 香草推辞几下,推辞不过,只得自己先去洗了。 “香草,天不早了,你不用等我了,你去睡吧。我睡不着。” 陈洛儿将香草安排在靠北边的厢房里,说是离自己近,以后有什么事情好招呼。 香草洗了澡,现在真的也困了,眼皮都开始打架,几经劝说,便进了自己的房间,倒头便睡。 陈洛儿进了厨房,简单收拾了一下,在将旁边洗澡的房子归置了一下,再轻手轻脚地去看宝儿和香草,发现俩人真的都睡得呼呼的,不禁悄悄地笑了。走到院子里,对着满天的星星,然后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 哎,天啦,这一路走来,现在才真正是有了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了! 陈洛儿进了正房靠西的那一间房,那里以后便是她的闺房了!房子里很简单,空荡荡的,家具还没有采买,但这没有什么。 她进了房间,然后将门反锁后,便迫不及待地进了玉蝉里的空间。 外面是黑夜,空间里便是白天。她径直来到了上次洗澡的地方,然后开始洗起澡来。 泡了一会儿,将头发洗了,然后又将身上的每一处肌肤都洗得干干净净。起来后,想到那些衣服还没有洗,打井水起来洗真是不方便,便又出了空间,将今天晚上换洗下来的衣服统统拿了进去,在泉水边上全部洗了。水边生长的一种细叶儿草,扯一些,揉搓后,便起了泡沫,可以当肥皂用。 陈洛儿觉得城里哪里都好,就是这洗东西不方便,不像乡下,有清澈的河水,在水边洗菜洗澡洗衣服啥的非常安逸。水宽,而且清洗得干净。 还好,自己有空间,空间里有活水,不然这真是一个大问题。 衣服洗完,又拿到院子里晾好。哈哈,明天早上,香草一定惊得嘴巴都合不上吧。 今天小妮子太累,这些事就不劳烦她了,以后,她要做便做吧,人没有事做,其实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的,尤其是香草这样从小便开始做事情的农家的女孩子。 晾好衣服,听到外面已经在敲一更的更了。时间不早了,得睡了。 陈洛儿今天晚上不准备做砚台。休息好了,一切明天再作计议不迟。 空间里,工作室侧门进去,自己的闺房里原来只是简单地布置了一下,以后等有了时间和钱,这里还要好好地布置的,必竟,以后可能很多时候都是在这里睡觉的。以前基本上没有自己独立的空间,现在算是有了。 再说外面那闺房里,也是要好好布置的,布置的像一个真正的女孩子的温暖的小窝。 陈洛儿睡到了外面的床上,还没睡着的时候,便开始盘算起第二天的事情来。 既然不是短期居住,那院子里便要里里外外重新打扫布置的。而且各个房间里,都要买些必要的家具来,当然还有花草,不然,院子里哪里有生机?好在春天已经到来,这西京虽然还冷,但是过不了多久,也会姹紫嫣红的。 家安顿下来,便是做生意的事情了。 以后这里是做砚台和卖砚台的地方,工作室小院前面就有,不愁地方的,原料也有,都在空间里,只是找个时间将它们全部搬出来便是了。 这事必须得做得隐秘,到时候,得找借口让宝儿和香草他们都出去,等他们回来,哈哈…… 陈洛儿脑袋兴奋不已,虽然身体很困,脑袋却像故意与她作对一样,越想越兴奋,最后根本睡不着。索性不睡,让脑袋里的想法到处乱蹿。最后,不知道过了好久,她终于是睡着了,梦都没有做,一直到有人轻轻地敲门这才醒过来。 “洛儿姐……还没有醒吗?太阳都出来好久了……”外面是香草的声音。有些怯怯的。 陈洛儿睁开了眼睛,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看到外面窗户上的光亮,知道自己这是睡了懒觉了,便答应着,马上穿衣起来。 她打开门,只见香草早梳洗过了,圆睁着眼睛,拉着她,将她拉到了天井中间,指着那些晾好的衣服说: “洛儿姐,昨天不知道谁将衣服洗了?不会是你吧!” 陈洛儿看了一眼,然后轻描淡写地说: “哦,是我洗的,昨天我洗了澡,睡不着,便打了井水将这些衣服都洗了。” “不会吧,我怎么没有被吵醒?洗这么多衣裳得要多少时间啊!”香草不相信似的看着陈洛儿。 “你们太累了,睡过去哪里还醒得过来?再说了,我动作轻柔嘛。”陈洛儿看了看院子里,发现扫得干干净净,便问道:“院子扫过了?你几时起来的,宝儿呢,还在睡吗?” 第九十七章 订货 “哎,早早起来了!洗漱后便满院子的到处看,到处跑,稀罕得不得了呢。现在又到前院去了,说是跟马四叔出去买早饭。” “哦。不怪他的,孩子嘛,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总是稀罕的。” “洛儿姐昨天晚上睡好没有?”香草关切地问道。 “当然睡好了。这么一路走来,累坏了,一睡下去就睡得死死的,你不叫的话,我不知道还要睡多久呢。”陈洛儿不由得伸了一个懒腰。 “洛儿姐,以后你可不要再做我们下人做的这些事了,你的正事情多,这些事都让给香草来做吧。”说完,指了指晾着的衣裳。 “什么下人不下人的,我说了,你是妹妹,我从来不将你当下人的。” 香草却认真地说道: “你不当是你对我们好,但是我们自己要自觉的。爹一直教训我,做人要知道自己的角色,主子和仆人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别主子对咱好咱就蹬鼻子上脸的,那是不懂规矩的表现。” “好啦,看你中毒挺深的,不过你说得也对,倒是提醒了我……罢了,我洗脸去了,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不然的话,总觉得我剥夺了你的劳动权利一样。” 陈洛儿现在算是知道了,想要改变一个生活在古代的姑娘的立场和意志,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人是环境的产物,她们根深地固的尊卑有别的想法,一时是改变不了的,有时候的改变,甚至会让她们无所适从。 暂时且由着她去了。 “中毒?我没有中毒啊……”香草听得莫名其妙。 陈洛儿一笑,然后去打水洗脸了。 洗漱毕,宝儿已经拿着早饭回来了。马四叔没有进来,只送宝儿到了门口便回前面院子去了。 “天啦,姐姐,你不知道,外面的街上好热闹啊!我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热闹的地方呢!每个铺子都开着。卖啥的都有。光是早饭,都有好多种好多种呢!” 宝儿看样子十分喜欢这里的生活,已经被这繁华的闹市深深地吸引住了。 看着兴奋的宝儿,陈洛儿思忖,等这里安排好了,还是要找机会让宝儿读书的,不然,时间一下子就荒废了,在这世道里,男儿不读书的话。就只有下苦力。而宝儿长得并不强壮,脑袋瓜却聪明得很。正是读书的料子。 想要改变陈家的命运,除了自己努力外,宝儿今后的发展也是极为重要的。 吃罢早饭,陈洛儿在这新租下的房子里细细地走了一转,每一间房子都看了,每一个角落都看了。 除了周围的院墙是土夯筑的外,院里所有的房子都是木质结构的。地上都铺着青砖。天井里铺着青石板,干净又防滑。那内院的天井里,四角都种植着梅花,这时候的腊月已经开败了,黄色的花儿抱在枝头,就是不肯落下来。到了春天,它们又会长出嫩芽的。 陈洛儿盘算着,这院子里得再买几个大缸进来,然后在里面种上荷花。荷花一长起来,整个夏天都是清爽宜人的,院子里的品味也一下子提高了。至于那些各色的四季的花,月季玫瑰还有凤仙化啥的,只要看着可意的,都要种在盆里,再往这天井里还有走廊边放,越多越好。绿植和花儿多了,这院子里才会有了真正的生机。 再看那每间正房和厢房里,都是有基本的家俱,只是有些灰尘,等洒扫干净了,住了人,这里的一切都会慢慢地温暖起来。 看了一转,陈洛儿心里有了数,便开始安排今天的事情。 香草在家里打扫卫生,她和宝儿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找一找卖家具的地方,然后订一些以后的生活必须品让人送来。还有,天气要转热了,每个人都没有什么春衣夏衣的,得一人再做两套薄衣才行。 香草听了吩咐,马上挽起袖子开始麻利儿地干了起来,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一样。 正要走的时候,陈洛儿想了想,又给了香草一些碎银子和几串铜板。自己出去订东西,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给些钱,她要买什么便可以临时拿去买了。 香草欣喜地接下了。这说明,陈洛儿是多么地相信她啊!自出生到现在,她还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的钱呢,更不说这些都是她自己可以主张消费的银钱! 兴奋加激动,让香草觉得这一天真是美好,再累也不觉得累了。 陈洛儿换上了一身的男装,然后和宝儿一起,从内院出来,走到前院,发现那马四叔正在扫院子,便上前打招呼。马四叔话很少,只是呵呵地笑着,问候了陈洛儿,又摸了摸宝儿的头,然后笑眯眯地继续扫起地来。 陈洛儿看了一下马四叔住的这前院,发现真是很好的作坊。以后,放原料的房间也有,做砚台的地方也有,还在摆放成品的地方呢。如果以后再招些人的话,这里依然有地方住的。房子真是宽敞,真是太好了! 再看门面房,除了一边开有侧门外,中间的三间房是通的,里面摆了一些柜台,看样子是以前做生意的留下的,铺子大门开得很宽,窗奇大无比。屋檐也做得比较宽,出挑到一米五以外,这是方便顾客防雨防晒而设计的。 这铺面真是够大,因为以后是卖砚台的地方,所以货架得精致,多摆一些兰草等盆花,墙上挂一些书画作品,气氛一下子出来了。为了方便与顾客交流,还要在一旁设计一个会客区,摆上几把椅子并桌子,每每客人来了,都要泡上茶,然后细细介绍。因为这是小众买卖,顾客不可能很多,门上得挂一个帘子,增强隐蔽性,一般不买类似东西的人也不用进来看的。 陈洛儿站在房子里,看着四周,暗暗设计着。 这样一来,事情可就多了。要买的东西也就多了。 幸亏银子还行。如果将这一切置办好的话,还够用的样子。真是多谢秦君浩和姜老爷了,没有他们的帮忙,陈洛儿觉得自己开店会艰辛很多的,很多想法只能想想,根本不可能让它变成现实。 当务之急,是去调查一下市场,熟悉一下环境啥的,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清楚的话,开店会显得盲目。虽然自己的砚台和手艺都是绝对没有说的。但对市场做到心里有数是陈洛儿这个现代穿过去的人的基本想法。 从门面房里出来,又从侧面的巷子里出去。一股人声扑面而来。 陈洛儿惊奇地看去,呀,真是热闹之极! 因是早上,街上的人虽不说是人山人海了,但离摩肩接踵也不远了。公子小姐,丫头婆子,挑担的背包的。远来的近处的,吆喝的张罗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派兴旺发达的景象! 甚至在这些人流中,陈洛儿还看到了一些北方民族的人。他们服装与汉族不同,甚至有人牵着骆驼招摇过市,周围的人却是一幅见惯不惊的样子,看来南北的交汇是多么地正常和久远了。 陈洛儿让宝儿紧跟着,汇入了这样的人流当中。人反而觉得安全了。因为人太多,没有谁会注意到两个普通的男子的,更不会有谁去探究他是真的男子还是女人假扮的。 陈洛儿一汇入人流便没有了目标,只是一路兴致勃勃地看着,看着,每一个店铺都不放过,看他们是做什么买卖的,生意怎么样。 一条街走了,又换另一条街,发现这些街上虽然繁华,但是基本上还是有一定的规划的,每一条街做什么的相对集中,如自己的那条街上,基本上都是卖文房四宝的,而另外的街市,或者买布料绸缎,或者卖各色工具铁器的,都相对集中。只是不管什么街上,都免不了有许多于行人很方便的小饭馆或者大点的饭店,茶馆也是比比皆是,甚至还有许多客栈,供做买卖的人吃饭和休息。 “这么多的饭馆茶肆的,每天哪里有那么多的人来消费啊!这生意做得走吗?瞧每个店子里的老板都没有发愁的,伙计也多,忙得不亦乐乎的样子。” 陈洛儿不禁嘀咕起来。 那街面上,也是石板铺就的,马儿走过的时候,马蹄嗒嗒,车轮碌碌,十分得好听。 终于,看到了一条专门卖花和草木的街。名为芳香街,每一家店铺里都有花种和种好的花木,看中了某样,问老板还有没有的时候,老板就会热情地带客人到铺面的的院子里,指着那满院子的花木得意地说: “客官要挑什么花?这里都有!” 陈洛儿带着宝儿逛了一圈,订下了几个大缸,还订了一些好看的瓷花盆和陶瓷花盆,又买了一些花种,让他们申时后再送到高度文房街的某某号去。因为那时候她才会和宝儿回去的,现在送去了,香草不知道怎么处理。 “公子,这里买东西好方便啊,他们还要送呢!”宝儿觉得稀奇。 “当然啊,这里是京城,这街上的人做生意做得都挺大的,只要是大客户,他们都会送上门的。” “公子,你咋懂这么多呢?我记得,你并没有怎么离开咱陈家沟的啊!”宝儿有些不解。这一路都有些不解。自己的这个姐姐,真是能干地有些离谱的,一个从来没有怎么出过门的女孩子,咋啥都懂呢? “学啊,走一路都要学一路,明着学暗着学,不学就要落后啊!”陈洛儿没法向宝儿解释,只得这样笼统地说了。 宝儿听罢,觉得有理,便用上心来,每走一处都用心地看,记,再观察别人怎么做,十分努力的样子。陈洛儿看了十分开心,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呢。 花木订好了,离开了芳香街,又往前走,终于找到了家具一条街。 每家铺子里,都摆放着一些家具样品,后面的作坊里,匠人们忙得不亦乐乎。刨子刨出来的木头花儿,在早春的阳光里满院纷飞…… 第九十八章 吃茶 虽说自己的砚台前景好,但是还没有真正卖出去一方的情况下,陈洛儿还是不敢太过自信。所以订家具的时候,只订了一些家里必须的诸如桌子椅子还有茶几之类的东西。那些纯属摆着好看,没有多大实际用途的家具,她只是看了看,忍住没有往家里买。 当然,家具的材质也是不敢太过奢华的,什么这样木那样木的都不敢想,只买了一些松木柏木的家俱,只要牢实便可以了。 手里的银子一点点地就散了出去,中午过后,陈洛儿见基本生活必须品都订下了,便带着宝儿一起疲惫不堪地回家。 回到家时,俩人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嘴里也是干渴不已,她想着,香草肯定已经烧好了茶水,再做了丰盛的午饭出来,眼巴巴地在门口等着他们回家吧。 那情景,陈洛儿一想着就心里幸福得不行。 俩人走到自家店子门口,香草倒是在等着他们俩,一见他们回来了,忙上前迎了进来。 “哎,这一路走得,又累又饿又渴。香草,茶水备好没有?”陈洛儿边大步地往里院里走,边问旁边的香草道。 陈洛儿临走的时候,给香草留了一些银钱的,就是怕突然需要什么东西,好出去买。那这么懂事,一定知道自己和宝儿回来要喝水的,家里没有茶叶,想必她早去买了,并且备好了水,自己一回到里院,便可以端上热腾腾的茶水来了吧。 甘霖啊甘霖!陈洛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想喝杯甘冽的茶水了! “啊,这个……”香草有些吞吞吐吐。 陈洛儿并没有在意。早春的太阳还是有些厉害的,走了这么久的路,早上出门的时候穿得厚,现在里面的衣衫都有些湿了。陈洛儿热得难受,大步进了自己的闺房,便三下五除二地将外套脱去,只穿着里面的薄衫子出来。一下子就感觉到凉爽了许多。 反正这里院里外人是不许进来的。马四叔也不会进来的。这里是完全属于自己和宝儿还有香草的空间,不必太过紧张。每时每刻都正经危坐的,陈洛儿实在受不了。 一直想有自己的院子,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按照人的本性生活。 从今天开始,终于可以这样生活了。 “香草,茶水在哪里?” 陈洛儿从房间里出来,扫视了院子里一转,并没有看到什么茶水之类的,一旁等着她的香草手上也是空空的。 “洛,洛儿姐。对不起,茶水没有准备……”香草觉得很抱歉的样子。 “哦。这样啊……”这倒是陈洛儿没有想到了,不过脸上马上又笑了,“啊,没事,你一个人上午一直搞卫生嘛,太累了,没有准备也没啥。现在我自己来便是了。” 陈洛儿说着,就要往厨房里奔去。到厨房,先烧水,然后再泡茶,忍一会儿也就能喝上了。香草必竟还小,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陈洛儿并不怪她。 哪知道香草却拦住了她,走到她面前抱歉地说: “洛儿姐,我其实想到了要泡茶的。当然也要做饭的,但是我问马四叔哪里可以买到茶叶的时候,她告诉我不用在家里开火仓。我觉得奇怪,便问了他,原来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不用开火仓的。” “哦?这倒是奇了,不开火仓,那一大家子人吃什么喝什么?”天底下没有这个理儿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让开火仓,难不成过神仙日子不成? 神仙,也是要吃点东西的啊! 防火固然很重要,但也不至于让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不准做饭吧! “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难道自己遇上了俗话里所说的奇葩地方?如果是这样的话,运气也太背了点儿吧。 香草见陈洛儿惊讶,尴尬地笑了笑,忙解释道: “洛儿姐有所不知,我也是问了马四叔才知道的,这街上生活的人一般都不自己做饭烧茶的,要吃饭喝茶的话,都是到那外面的酒楼、食店、饼店和茶肆去用,当然也是可以叫送进来的。” “啊,有这样的事?”陈洛儿没想到这里的小市民竟然过着这样的潇洒日子。 “香草也觉得奇怪,便出去街市上看了看,果然到处都是酒楼茶肆的,就咱这条街上,也有不下五六家呢,想喝茶有地方,想吃饭也有地方,家里不用生火,出去吃了嘴儿一抹便罢,方便得很。” “真有这样的事情?怪不得我走了一上午,看见的酒楼茶肆多如牛毛,当时还想着他们的生意怎么做得走,原来他们不但做外地人的生意,还做本地人的生意,真是不赚钱都不行啊!” 陈洛儿反应过来,觉得甚是新鲜,便重新整理好衣服,出了里院,到了前院去问正在给外在贩花儿浇水的马四叔。 马四叔呵呵地笑着,简单说了,跟香草转述得一模一样。 “如果这样的话,那咱家里以后便少了许多的事情了。至少不用再买菜,也不用再花大量时间用来做饭,想吃什么高档的低档的饭食出去吃便是了!” 陈洛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一下这全新的生活了。 于是,重新穿戴好,带了宝儿和香草,一起出门去解决中午饭。叫马四叔去的时候,他说自己已经外面用过了,姜家留有钱给他的,不用陈公子担心,让他们只管自己去便是了。 陈洛儿知道马四叔虽然人平易,但是把界限还是划得很清的,也不强求人家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嘱咐了几句,便出门上街去了。出门前,叮嘱马四叔看着家里点儿,也许一会儿那些送货的便要送上门来了。如果送来了自己又还没有回来,便让他们稍等片刻,回来再验货给钱。 马四叔点头答应,让他们放心地去吃饭。 陈洛儿忍住口渴,带着宝儿和香草来到了自己所在的街面上。然后找了一家比较小点的茶肆,进去坐了。 自己初来乍到,不知道这里的行情。先还是从最小的开始吧。不然的话,到那些看起来金碧辉煌的大地方去消费了,到时候银子不够的时候,不但丢脸,还误事。 去小茶肆,消费相对要低一些,一切都在控制之内。 进去后三人坐下,一个茶博士便热情地走了过来,问要喝点儿什么。 陈洛儿说来最便宜的喝了便是。 那人听了,也不嫌弃。马上转身,一会儿便热情地端来了三个粗瓷茶碗。茶碗里放有一些碎茶末,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打碎的,完全不是陈洛儿印象里的一片一片的状如雀舌的小茶叶。 哎,忍了吧,谁让自己说了用最便宜的呢?最便宜的自然是这些有钱人家都不怎么喝的碎茶末吧。 陈洛儿脸有些红,但是没有说什么。好在宝儿和香草都没有品过什么茶不茶的,并不知道陈洛儿现在心里的尴尬。 茶博士放好茶碗。又回去提来了一个热气腾腾的铜茶壶,也不说话,对着这放在桌子上的三个茶碗便开始冲水,边冲边点。冲完一个,马上用手里早准备好的一个竹制东西拼命打击。 那东西让陈洛儿想到了打鸡蛋的打蛋器。 哎,谁让自己以前不怎么喝茶,不好好研究研究茶文化呢?弄得现在穿了过来,也不知道人家在干啥。问也不好意思问,只有装模作样的看着。装出一副内行的样子。 一会儿,那茶碗里便慢慢出现了泡沫,仔细地看,泡沫下的水与茶早已融合在一起了,水质比较稠,不像陈洛儿平常喝的清冽的绿茶。 陈洛儿不好意思问外行话,不过这茶博士的这一通动作,倒让他忽然想起了原来在电视里看到过的日本的点茶吧,模糊中,差不多都是这样吧。 “公子,茶水好了,请慢用。”打好了三碗茶,在三个人的目瞪口呆中,茶博士笑了一下,礼貌地退下。 哦,天啦,这个朝代的人原来是这样吃茶的。不过这样吃茶,能解渴吗? 陈洛儿端起了碗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品着,哎,味道还不错,真还解渴。 “宝儿,香草,来,吃茶。”陈洛儿学着古人的样子,和宝儿和香草轻轻碰了一下茶碗,然后吃起茶来。 “城里人真是讲究。”宝儿和香草都是同样的看法。在老家的时候,家里也是偶尔要喝茶的,不过那都是从山上采了野茶来,搓了,炒了,然后泡上几片在碗里,哪里有这么多讲究啊! “慢慢学吧,以后处处都要学呢。这才是第一步而已……”陈洛儿也觉到了一些压力。 吃了几口,那茶肆的老板娘笑盈盈地走了过来问道: “几位看着面生,想必是过路人?” 那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有些姿色,头上插着一些好看的花,收拾得干净体面,与这茶肆倒是贴切,让人看着眼睛里很舒服。 “哦,不是,我就在这条街上开店,今天第一次到贵店来吃茶,真是好味道。”陈洛儿想着以后肯定就是邻居啥的了,必须得搞好关系,便和颜悦色。 “怪不得呢,看着面生,那真是太好了,以后大家都是一条街上的人了,得相互照应着才是。公子若是觉得我这里的茶好,每天来用便是了,一定便宜给公子的。哦,忘了介绍一下,我姓周,街坊都叫我周大娘。公子贵姓?” “免贵姓陈。周大娘发财,以后定常来贵店照顾生意的。” 陈洛儿环视一周,发现这小店不但老板娘漂亮,而且收拾得一尘不染,绿植也多,店子不大却很温馨,以后来这里吃茶定是没有问题的。 “陈公子才是发财呢!好啦,今天第一次进小店来吃茶,茶钱免啦,算我周大娘请客的了,陈公子慢用,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便是了!” 在陈洛儿惊讶的目光里,周大娘翩然而去。 我的个天,这里的人可真是太会做生意了! 第九十九章 识破 吃了一通茶,直吃得额头上都冒出汗来,怎一个爽字了得! 陈洛儿发现自己刚来这里不到一天,便深深地喜欢上了这里!这里的生活,才是寻常百姓真正向往和喜欢的生活呢! 茶吃好了,肚子更饿了。 陈洛儿告别周大娘时,礼节性地邀请她有空就到自己那店里去。 “什么名字?”周大娘将他们一行送到门口,老实地问道。 “哦……宝砚斋。”陈洛儿回眸一笑,说道。从来没有想过要给自己的店子取个什么名字,今儿周大娘突然问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宝砚斋”三个字便一下子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事后一想,这个名字还不赖,响亮又贴切,还充满厚重的古味,看来,有时候用不着绞尽脑汁,只需要灵光一闪就行了。 “公子天天都来——”走出了茶肆,那周娘子还是一副热辣辣的目光看着陈洛儿这边厢,居然含有一丝暧昧在里面。 哈哈,这周娘子看来也是好色之女啊,一定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帅哥,然后暗送秋波呢。 陈洛儿觉得有趣,茶吃得好,心情也是大好。 出了茶肆,又走入一家饭馆,吃了当地的特色菜,米饭也吃饱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出来,到了街上。 “啊,公子,这里真好,自己不做饭不烧水便水也喝了,饭也吃了,这就是上等人的生活吧。”陈宝儿用心地吃了饭,跟在姐姐陈洛儿身后,到了街上,然后感叹道。 陈洛儿开导他: “今儿的生活比起以前的地方来,那自然是好了不止百倍的,不过,这并不是最好的生活,最好的生活,姐要挣给你呢。” 陈洛儿在物质的引诱面前。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 吃饱喝足后。陈洛儿便在那街市上闲逛了起来。当然也不是闲逛,这是著名的文房一条街,她是卖砚的,得看看这里的行情怎么样啊。 反正现在口也不渴了,肚子也不饿了,正好闲散地一家家看来。 一看,才知道这条街上真是什么都不缺。笔,墨,纸,砚。啥都有。既有店子后面当作坊生产产品的,也有从外面进货来卖的。一个文化人,到了这条街上,就没有他买不到的东西。 当然,陈洛儿的重点还是在考察卖砚台的店子,看看里面都卖了什么砚,价位怎么样。 看了一转下来,发现基本上都卖的是陶土烧制的瓦砚。有些稍微高级一些的,便是铜砚玉砚了。不过陈洛儿也知道,那些铜砚玉砚之类的,砚墨效果并不好,只是看着好看罢了。就效果而言,与自己做出来的精美的石砚相比,那是没法比的。 走了一转,考察了一下市场,陈洛儿心里有了数。对自己的手艺和未来的生意越发得有了信心。 转了一阵,有些累了,加之惦记着有人要来送货,怕人家久等,便带着宝儿和香草回了自家的院子。 一进前院,果然看到有人送家具来了,清点之后,付了钱,那些送花儿盆儿的都陆续来了。一一清点,算帐,然后付钱走人。 宝儿香草和马四叔都忙碌着,等到一切都规矩的时候,已经都是下午时分了。 反正还没有正式开店,陈洛儿便让马四叔将外面的侧门关了,一家人好在院子里面安安心心地摆放家具,摆放花盆,种花植树的。 没有一个人偷懒,没有一个人喊累,大家生怕事情被别人抢去了一样,麻利地做着,觉得快乐无比。新生活要开始了,一切都是美好的的,让人怎么能够呆在一角当个旁观者呢? 终于,天快黑的时候,买来的家俱都按照陈洛儿的要求摆放到位了,那些花儿草儿也摆好了,院子里到处是一片生机,与刚来时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陈洛儿忙乎了一下午,觉得口渴难忍,心想外面的茶肆虽然好,但自己家里有一个还是要好一些,方便得多。 自己是个女孩子,又是初来乍到,在这里没有一点儿背景,更没有什么实力,天天为了一口茶抛头露面的话,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弄不好,还会惹出一些麻烦来。而现在,自己立足未稳之际,最怕的就是麻烦事了。 想了想,觉得还是在家里置办一套茶具合算一些。 不过,对这后周朝的喝茶的规矩,陈洛儿还真是没有自信,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学,眼下,便从这泡茶开始学吧。 打定主意,陈洛儿派香草到中午吃茶的地方去联系了一下周大娘,说她是行家,让她帮着置办一套吃茶的器具,至于茶叶啥的,便在她的店子里拿一些罢了,到时候东西全部拿过来,照付钱便是了。 香草还有些不好意思去,经过陈洛儿的鼓励,她大起胆子去了,居然真的将这件事情办成了! 到了傍晚,天快要黑的时候,那周大娘带着一个仆从将陈洛儿招呼的全套茶具都送了过来,自然还拿了茶饼过来。收钱的时候,只收了茶具的钱,说茶饼是送给陈公子的。 “那谢谢周大娘了!”陈洛儿觉得这个周大娘虽然是妇道人家,但是挺懂为人处事的,而且还知道怎么结交新朋友,更知道怎么拉拢人心,想来一定是在这街上做了许多年的生意了。 “谢什么谢!咱以后就是邻居了,你天天上我家茶肆吃茶,我呢,自然要教你冲茶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公子是第一次到京城来的吧,这里吃茶的规矩可多着呢,动不动还有斗茶什么的,正好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店子里的人也少,不如,我留在这里教一下公子吧。” 周大娘甚是泼辣,做事不拘小节,心里也就喜欢上了,便爽快地答应了。 陈洛儿将靠东边的那间正房辟出来做了专门的书房兼茶室,为的就是以后若有贵客来了,好请人家吃茶的地方,现在,那屋子里面打扫干净了,花架茶桌啥的都摆上了,如果能够在里面跟着周大娘学会冲茶的话,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香草,烧一壶水来!” 陈洛儿下直气壮地吩咐着香草。这家伙,现在不用买菜了,也不用做饭了,少了许多的事情,闲得慌,正好可以招呼她一下。 “哎,马上就来!”香草伶俐地答应一声,转身钻时了厨房,开始烧起了冲茶的水。 水烧好了,周大娘和陈洛儿各自端坐一方,开始教陈洛儿冲起茶来。 周大娘三十多岁,于陈洛儿的眼里看来,正是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又有姿色,又有阅历,那眼波里的婉转,一定会淹死几个男人的。 “陈公子好生俊俏!”周大娘斜看了陈洛儿一眼,眼锋一转,赞美道。那语气里,陈洛儿分明听出了一些另外的意思。 “周大娘过奖了,初来贵地,不知道周大家是一个人经营那茶肆呢,还是与丈夫夫唱妇随?” 陈洛儿觉得以后既然是邻居了,今天又走到了家里来,正是难得的了解对方的机会,不如将想问的都问了罢。 周大娘听到这话,眼神里闪过一丝凄凉,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一直以来的爽朗,笑着若无其事地说: “啊,不想说了,我那夫君命薄,婚后不到三年便得病去了,只留下这个茶肆让我经营着,也好,如果没有这个店子,我都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流浪呢。虽然说平常辛苦了些,但好歹这里位置好,天天的收入也还不错,养活自己是没有问题的。” 末了又试探着说:“公子不会听到这里就嫌弃我了吧。一个没有丈夫的女人。” 陈洛儿连忙摆手:“哪里哪里,周大娘笑话了,陈某何德何能敢笑话周大娘,以后还望周大娘多多照顾呢,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这街上的老主了,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明白,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周大娘了。” 陈洛儿说的也是实话。与周大娘这样的人搞好关系,是没有任何错的。 茶冲好了,周大娘热情地请陈洛儿吃茶。 陈洛儿伸出手来,轻轻地端住茶杯,那周大娘却看着她的手不移开了。 陈洛儿有些心慌,没注意茶汤一下子洒了一些在地上,神色有些慌乱。这周大娘的眼睛好毒,她看着她的手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没来由地慌。 周大娘眼睛转了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陈洛儿说: “陈公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男扮女装的吧。” “啊,怎么会?”陈洛儿乍一听这话,心里一慌,采刷得红了,忙摇头不承认 周大娘却笑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陈洛儿,小声地说道:“陈公子,开始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公子,不过现在看来,你定是一个美丽的姑娘无疑了。这骗得了别人,但是如何骗得了我?” 陈洛儿一直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现在这个厉害的周大娘,居然一眼看出来了,不免有些心慌意乱,但是更多的却是疑惑。 哎,看出来就看出来呗,总有一天,她陈洛儿是要以真面目示人的,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周大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陈洛儿也豁出去了,想要一探究竟。 第一百章 主意 周大娘说也不客气,吃了一口茶,然后瞄了一眼陈洛儿说: “一开始我也真的以为你是一位翩翩公子哥儿,但还是有些疑惑,觉得你的骨骼小,身子有些软,眉眼虽然也是英气勃发,但是总觉得还有些柔媚在里面。当然,第一次,只是觉得这样的公子少见罢了。” “呵呵,周大娘眼睛好毒,看人看得深。”陈洛儿夸奖道。 周大娘嫣然一笑,大大方方地说道:“我也算是在这条街上过了许多年了,每天来茶肆里吃茶的人很多,男女老少,看得多了,听得多了,自然便会看人。男人什么样,女人什么样,都是有区别的,再像男人的女人,身上也有一股子女人的味道,同样,再像女人的男人,骨子里还是有男人的气度的。” “哦,说得真是有些道理,不过,刚才为什么便一下子认出我是女孩子了呢?” 陈洛儿很好奇。想这一路来,与那秦君浩处了那么久,在一起吃饭,喝酒,坐一辆车,甚至还在一张床上睡过,但是他就没有看出自己是个女儿身,这周大娘好生了得,只一眼便脱口而出自己是个女孩子了。 这个妇人,真是不简单。 周大娘有些得意,说:“你看看你的手吧,男人的手,虽然也有白皙的,但骨节到底粗大些,而且上面青筋或深或浅都要暴露在外,再看看你的手,细腻修长,根本看不出里面的骨节来,一看就是一张女人的手。平常再装得像,只一认真看这手,没有谁认不出来的。” “哦,真是这样吧?”陈洛儿觉得长了见识。忙伸出手来在面前展开,专注地看着,果然如周大娘所说呢。 “陈姑娘,依我看啊。你这双手是一双有福气人的手。以后姑娘会大富大贵呢!只是不知道凭什么要女扮男装,这样的一个姑娘若是穿上女儿的衣裳的话,走在哪里不得吸引男人的目光?” 陈洛儿脸一红,忙说:“周大娘笑话了,我带着弟弟颠沛流离,未来都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何谈什么富贵不富贵的?正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不方便,所以才女扮男装,出门少些麻烦,这一点还望周大娘能够理解。” 周大娘爽朗地一笑。拍着双手说: “陈姑娘放心好啦!都是女人,如何不知道女人出门在外的艰难?其他的我也不多打听了。免得姑娘烦我,只一条姑娘记住,以后姐姐我便认下了你这个小妹妹了!咱俩都在一条街上,正好相互照应着,等到姑娘哪天找了贵婿,我周大娘还等着沾光呢,哈哈哈……” 陈洛儿在热情爽朗的周大娘面前。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红脸,然后吃茶。 “能攀上姐姐这样的高枝,我真是荣幸之至!从今天起,便叫你姐姐了,周姐姐若是平常有空的时候,经常到家里来玩吧。” 陈洛儿能够认识这么一位邻居,觉得还是非常高兴,以后与她相处的过程里。她还可以学到不少呢!虽然说自己其实是个现代人,但真是到了古代,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特别是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心里没底,身边有个能够说话出主意的姐妹的话,是一桩甚好的事情。 俩人认了姐妹,又边吃茶边说了一阵子亲热话,当聊到陈洛儿以后的经营时,周大娘问她下一步怎么打算,什么时候可以将店子开起。 一说到这里,陈洛儿有些犯了愁。开始没来京城的时候,总觉得开店很简单,但是现在店子有了,她却没有砚台可以卖。 那些砚石倒是多,但是目前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会刻砚,进度和产量自然成了问题。虽然觉得物以稀为贵,少些也没事,但总得要一些摆在那货架上吧,不然,人家进来,买什么呢?刚搬了进来,忙这忙那的,时间一直耽误着,还没有进空间刻一点儿砚台呢。 “这个……周姐姐有什么好的建议么?”陈洛儿当然没有说出自己空间里的事情,只是真心请教。自己还是有些高估自己了,眼下,真的需要有人出点主意呢。 “啊,其实很好办的,你没见咱这条街上有卖砚台的嘛,但是,这街上不能烧瓦砚,只能到城外的窑子去进一些回来,然后找些人打磨加工一下就可以摆上去卖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每家都是自己烧制的呢。”陈洛儿恍然大悟。 “当然也有自家烧制自家卖的,但是都得在城外,这城里哪允许你烧什么窑啊,烟气太大,人闻着老是咳嗽,所以官府是绝对禁止的。” “哦,你们都懂环保啊!”陈洛儿说了出来,忙伸了伸舌头。这话,太现代了,人家哪里听得懂? 果然,周大娘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陈洛儿忙说谢谢周姐姐出了这么好的主意。 周大娘看着陈洛儿,却皱起了眉头,终于还是问了: “妹妹,姐姐真是有一事不明,看这样子,你是一点儿都不懂砚台的啊,连这些都不知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非得要卖什么砚台呢?你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卖茶卖酒甚至卖绸缎都是不错的选择,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干这样?” 陈洛儿笑了一下,也不讲明原因,只是含含糊糊地说喜欢罢了。 “哎,真是搞不懂,不过你实在喜欢也是没有办法的。赶紧的,屋子收拾好了便寻时间到城外的窑子去进一些回来吧,好歹将这店子开起再说。不然,你给着租金,一天不挣钱,便一天是损失啊!” “嗯,谢谢周姐姐,赶明儿我便去做了这事,将店子赶紧开起来。”陈洛儿觉得周大娘提醒得对。 即便自己是卖石砚的,店子里也得摆一些这些人们都用的砚台,显得品种多,选择的余地大,店子里看着也丰富热闹,不然,偌大的一个店子,只孤零零地摆着几方砚台,实在有些说不走的。 俩人正说着话,一会儿周大娘的一个贴身的丫头过来了,进了院子,径直走到周大娘的身边,在她耳边耳语几句,然后欣喜地看着周大娘。 “让他在后院等着,我马上就来,记得,给沏好茶。”说罢,那丫头走了,陈洛儿注意到周大娘的脸,飞上了一团红去,看着格外动人。 有意思。 陈洛儿的心头一动,轻轻地笑了。 丫头走后,周大娘又说了几句,然后便站起身来告辞。 陈洛儿忙上前,央求道: “周姐姐知道妹妹的苦衷,以后还望周姐姐不要与人说出我的身份,当然,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乎的,你随便怎么说都是可以的。”说着,拉着周大娘温暖的手,撒娇地看着她。 “妹妹尽管放心,你姐姐我在江湖行走这么多年,还算有些口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应该说,这个还是拎得清的,不然,我那小小的茶店何以能够在这街上开了这么久?傻妹妹,你真是多虑了!” 说罢,轻轻地捏了一下陈洛儿的鼻子。这个动作让俩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也让来到异乡的陈洛儿心里泛起了一阵暖意来。 嗯,有这样一个姐姐帮着拿拿主意,真是不错! 送走周大娘,陈洛儿的心也开始着起急来。进货的事情真是不能耽误呢。 晚上带着一家人到外面吃了些点心和稀粥,回到后院,便开始安排起明天的事情来。 那马四叔也是可以用的,反正他现在闲着,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做了活儿,照拿工钱便是。陈洛儿到前院去问了马四叔的意思,他很是爽快地答应了。 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人,更不愿闲着。 因为要出城,陈洛儿便决定第二天自己和马四叔雇马车出城去拉粗砚回来打磨,好忙上架销售。 宝儿和香草人还小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便留着他们俩在家里看院子,顺便将一些没有搞完的卫生彻底搞一下,种种花浇浇水,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儿。 香草和宝儿都答应了。 “我留一些铜钱给香草,你们要吃茶要吃饭到街上去周大娘的茶肆里吃便是了。吃饭也不要跑远了,就在近处解决,俩人要相互照顾,听见没有?” “听见了。”俩人都高声地答应着。初来城里,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更不说自己拿了钱去吃茶吃饭了,那真是一件极美好的事情啊!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哪里有这样的日子? “如果遇上什么事情的话,向周大娘求助便是了。她现在与我成了姐妹,她可以信任的。”陈洛儿反复叮嘱。 凭她的直觉,她觉得周大娘是一个爽快性子的人,这样的人,通常都是可以信任的。 “姐姐,你真是婆妈,我们这么大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了!”宝儿一下子扑过来,趴在陈洛儿的背上甜蜜地说道。 “宝儿既然心疼姐姐,那就要好好地学些技能,不然的话,姐姐一辈子都要为你操心的。” “嗯,姐姐放心好了,宝儿知道怎么做。” 一切商量妥当,陈洛儿让宝儿和香草早些去睡,今天收拾院子,也累了,她自己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然后进了空间,开始刻起砚台来。 卖那瓦砚能赚多少钱呢?还是她手上正在雕的“青山绿水”是宝贝儿,能够一下子解决大问题的! 陈洛儿屏息凝神,一下下用心地刻着,仿佛在抚育着一个娇嫩的婴孩儿,目光里满是温柔。 第一百零一章 进货 空间里很静,但是陈洛儿发现,外面如果有人有动静很大的话,这里面还是可以听得见的,不过正好,听到有人来叫她了,她便可以马上出去,然后像什么事没有发生一样了。不然,突然出现在人的面前,会吓坏人家的。 本来想着将侧门进去的卧室好好布置一下,但是现在时间太紧了,陈洛儿只得暂时放弃享受安逸的生活,将全部的精力都用在雕刻砚台上来。 好在工具齐备,而且自己有透视设计的奇妙能力,陈洛儿相信自己的每一方砚台,都会是精品力作,而自己的那方处女砚,现在送给了秦君浩。 秦君浩,现在在干什么呢?也许在读书吧,当然也许会在青楼酒肆逗留,那个家伙,太好酒了。至于好不好色,陈洛儿不想想这个问题。好像在古时候,没有几个男人不光顾那些烟花柳巷的。 人性如此,风气也许可,男人们真是幸福。 女人呢?最好的归宿便是指望嫁一个好人家了。 但是陈洛儿觉得嫁人更像是一场赌博,赌对了,便皆大欢喜;赌输了,一辈子也输进去了。眼下,还是靠自己有把握些。物质生活上去了,自己能够很好地养活自己了,男人便只是锦上的花,男人变成了花的话,显得就不那么迫切了嘛。 不遇上好的,绝对不冒然出嫁。 一辈子没有满意的,便一辈子不嫁。 这是现在的陈洛儿心里的想法。 没有办法啊,从妇女觉醒的时代走过来的姑娘,想法还和当时的姑娘一样的话,那便是白活了那么多年了。 有了盼头,有了目标,做啥都是不嫌累的。不知不觉,陈洛儿雕了几个时辰,砚台基本上雕好了,下一步。只是精细打磨了。 工作进行得顺利。后来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的可爱的砚台,伸了个舒服的懒腰,陈洛儿坚持每天的泡澡沐浴去了。这是对她一天劳累的最好奖赏呢。 这空间里的水很神奇,洗了澡后,皮肤一点儿都不干燥,手儿摸上去,真是细滑如脂,脱光衣服在水里站着,宛如一朵洁白生动的莲花。 谁是那个幸运的人。可以采了这一朵莲花去呵护呢? 陈洛儿每每冒出这个念头,便脸红不已。 爱情。是那么得美好,但是美好的爱情却是建立在自己的独立与强大之上的,不然,男人处腻了你,在你身上再看不到什么新鲜的东西的话,女人便只剩下了一条被抛弃被冷落的路了。 陈洛儿咬咬下唇,发誓要在自己以后的男人面前永远保持新鲜与魅力。 洗了澡。出了空间上床睡觉。因为很累,洗了澡容易入睡,脑袋一沾上枕头,陈洛儿便沉沉地睡去,一直睡到了天亮,被外面香草扫院子的声音吵醒。 起来洗漱完毕,陈洛儿穿戴好,准备出门找马四爷去雇马车了。 香草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闻了闻。突然说道: “洛儿姐好香,昨晚难不成又洗了澡的?我怎么就没有听到呢?” “是啊,我睡得晚,后来又烧水洗了个澡,你睡得沉,雷都打不醒的,哪里知道?”陈洛儿若无其事地笑笑,“女孩子,尽量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洗一个澡好一些。” “嗯,只是觉得有些浪费水。”香草替主家考虑。 “没事,那能费多少水啊,再说了,那水井里不是一直都有水的嘛,只是你自己要麻烦一些罢了。” “嗯,好,洛姐姐说得好,香草记下了。”香草调皮地笑笑,便拿起扫帚又开始扫起地来。 “我走了,家里就交代给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宝儿弟弟。” 陈洛儿又叮嘱了几句。 没办法啊,自己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现在这家里当家的是自己,当家的人,没有不操心的。等以后有了钱,请一个好的管家帮着自己操心好了。 不过转念一想,以后香草慢慢的也就能干起来了,到时候,啥事都可以托付给她去处理了。眼下,只是钱不够用,只要有了钱,多请几个仆妇来照顾家里,她陈洛儿便可以少操劳一些了。 到了家院,叫上早准备好的马四叔,俩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到街上去吃早点。马四叔说他起得早,早吃过了,让她一个人去,自己在外面等着便是。 陈洛儿过意不去,再三地请,但是马四叔总是突不破那一层主仆的关系,非得在外面等着她。 陈洛儿拗不过,只得依了。罢了,也许他在自己设定的关系里才会生活得好吧,别人强制参与太多了,他便不舒服起来,就像别人闯入了他的领地一样,让他感到不安。 吃过早点,陈洛儿便跟在马四叔的后面,一起往街角处一家专门可以雇马车的店子走去,雇了一辆简易的马车,然后马四叔驾车,陈洛儿坐在后面,然后往城外的方向而去。 第一次在城里坐着马车走路,陈洛儿还是挺新鲜的,不断地看着看那。马四叔只是笑着,也不多说什么,做一个踏实本分的赶车人。 出了市场,到了那些城里有钱人居住的街上,陈洛儿看见那些高门大户和石狮大灯笼的,心生羡慕,暗想等着瞧,有一天,她也会在这里拥有一套气派的大宅子的。 走了好一阵,才出了城,到了城外。 马四叔对路很熟悉,也知道哪里有烧瓦砚的地方,便顺着路一直往那里去了。 陈洛儿这才知道,到处有朋友真是一件好事情,试想一下,如果自己没有机缘结识下姜老爷那样的朋友,哪里会有马四叔这样一个可靠的人给自己赶车呢? 那时候,啥都要自己操心,事无巨细,可能会让自己烦得要命吧。在城里生活,到底和在乡下不一样些,没有向个熟人和朋友,很难混得走的。 朋友多了路好走。 这道理没错,陈洛儿想着今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想方设法地多多结交一些各个行当的朋友。当然。自己也要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们。不然,谁会成为自己的真朋友呢?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样子,便到了一处烧窑的地方。 陈洛儿下了车,开始和烧窑的老板谈进货的事情。 老板见她是个生人,第一次到窑上来进货,便很热情地接待她,希望结下她这个回头客。 陈洛儿讲好了价钱,然后让窑上的伙计将自己选好的精砚装到木箱子里,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车上,付出了钱。便赶紧地往回走了。 这路说起来不远,但也不近。今天必须在城门关上之前回到自己的家里,家里还有俩小家伙在眼巴巴地等着呢。 有马四叔这个熟人赶车,回去的路上也还顺利。 到了自己家宅子外面的时候,发现宝儿和香草都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将要回来的方向。 老远地看着俩孩子期盼的眼视,有些可怜的样子,陈洛儿的心一软,差点儿就要流下眼泪来了。出门在外。那种姐弟情体现得更加明显了。自己现在就是宝儿的主心骨,一定要当她他的榜样呢。 “回来啦——”当赶车的马四叔出现在了他们俩的视野里,俩孩子便飞奔上来,老远地接住了他们。 到了家门口,马四叔去还车,陈洛儿还着香草和宝儿将装砚吧的箱子搬进了门面房里。 香草放下手里的活儿,便疾步走回里院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陈洛儿又累又饭,脸上又脏,便进了里院。 一进院子。发现香草早将热水烧好了,见她来了,马上送了过来,让她好好地洗了一个热水脸,然后又用脱下她外面的衣服,给她换了一件干净的。 陈洛儿觉得也不怎么累了。 正要说到外面去吃些茶的时候,香草说水烧好了,就在自己家里喝吧,洛儿姐必竟是女孩子,天天出去不方便的。 陈洛儿心想也是,便进了自己家的茶室兼书房,果然,一切都准备好了。香草用昨儿从周大娘那里学来的动作,有些笨拙地开始打茶,最后,一杯冒着香气的茶便出现在了陈洛儿的面前。 端起来喝上一口,简直如玉液琼浆一样,沁人心脾。 “香草,你真能干!”陈洛儿很感动。这孩子,真是没有白疼她。 刚吃了几杯茶,正在想着宝儿到哪里去了,宝儿却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提着饭篮子,里面装了一些吃的回来。陈洛儿饥肠漉漉,打开一看,竟然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糕点。 “姐,这个好吃,我问了,这个叫元子糖蜜糕,又甜又香,吃了还经饿,你吃些尝尝。” 宝儿将那糕点拿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陈洛儿也不客气,不顾形象,拿起一个便开始吃起来。味道果然如宝儿一样,不香甜,还满口留香。 “宝儿怎么知道这个好吃?”陈洛儿吃了几个,便问道。 “周大娘告诉我的,我和香草姐姐都吃了,现在买回来给姐姐呢,姐姐如果喜欢,我天天去买了给姐姐吃。”宝儿很高兴。 “谢谢宝儿,姐姐喜欢吃,来,你和香草也再吃些吧。” “不,我们都吃过了,姐姐累了,姐姐吃!”只是一天,宝儿便突然懂事起来一样,开始心疼起姐姐来了。 “好,你们去玩吧,我吃了喝了,便开始安排下面咱要做的事情。这些钱拿去,给马四叔也买一些回来,他今天辛苦了。” “好。”宝儿接过钱,跑了出去。 陈洛儿嘴里甜甜的,吃了一口茶,觉得舒服极了。 第一百零二章 砚成 (感谢亲们的支持!求各种票票……) 陈洛儿休息了一阵,待疲乏过后,便感觉到了一种轻松来。年轻就是好,累了,吃好了喝好了,便又精神气十足。 中午早过,一时又是下午时分。 陈洛儿带着香草和宝儿,来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前院里马四叔住了一间,陈洛儿看了看,准备将正东边的那两间作为工作室,正北的三间大房暂且先空着,等到以后再说,现在必竟进的货也不多,还没有请什么伙计干洗,两间房子当工作室蛮够的了。 陈洛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马四叔住在西厢里,晚上我们连看门的人都不用找了,这里一有干什么动静,马四叔那里便听得一清二楚的。” “就是,马四叔别看着不起眼,其实作用还挺大的呢。”香草也是连连点头称是。 事情定下来了,接下来,大家又是一通忙乎。有的到街上去订大桌子,有的打扫屋子里的卫生,剩下的便将那些进回来的瓦砚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搬进屋子里,在墙角里放好。陈洛儿又去买回了砂纸。 到了天黑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待开工做事了。 陈洛儿站着,对屋子里的几个人说: “打明儿起,大家便每天在这里打磨这些砚台吧。等到基本上都好了,再摆上货架销售不迟。马四叔如果有事尽管做你自己的事情好了,我不会拦着的,必竟,你是姜老爷家的人,我原本没有资格使唤于你的。” 马四叔忙说:“陈,陈公子。哪里的话,我一个老头子了,天天只是看门,也没有什么事,如果能够帮陈公子做一些事情,时间也好打发些。” 陈洛儿听了很高兴。忙说: “马四叔你放心,你做的一切我都记着,到时候继往开来给你算工钱,肯定一分钱少不了你的。” “哎,陈公子客气了,我一个孤老头了。哪里需要那么多钱,一天三顿饭吃饱了便再没啥求的,陈公子不要太过介意。自你们几个住进来后,我心里便舒畅了许多,你想想看。这么大的宅子没有几个人住着,说说笑笑的怎么得行?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们呢。” “马四叔这样说我心里便放下了,你放心,我们都将你当长辈看着,有啥直接跟我说便是了。” “好,没问题。”马四叔的眼睛里都放出光来。她真是太喜欢这几个孩子了,待人好,而且没有架子,对他还很有礼貌呢。他这一辈子没有孩子。这几个倒让他找到了有孩子的感觉。 “我,就我们几个做吗?”宝儿质疑道。这几日,他也跟着到处看了,那些其他的作坊里,都请了许多的伙计,做得热火朝天的呢。 陈洛儿低头,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如何不想多请一些伙计来做?无奈我们刚刚起步,底子不厚,一来请不起人。二来怕请了人生意不好付不出来人家的工钱呢。所以,眼下只有我们自己先辛苦一下,将生意先做起来再看情况说话。” “哦,我懂了,没事的,我和香草都会卖力地做。”宝儿看了一眼香草。 香草啥话没说,狠狠地点了一下头。 “行,既然大家这么有信心,咱先去吃了饭,休息后明天一早再来做工吧。”陈洛儿动员会开完,觉得效果很好,心情高兴,便散了大家。 吃过晚饭,陈洛儿也不想出门去逛,便安顿好宝儿和香草,然后自己进了空间,抓紧时间细琢那方“青山绿水”了。 打磨好后,想着怎么样让它一下子干净起来,莹润起来,便抠脑袋想法了。 陈洛儿的思绪一直回到了老家那鱼洞河里。这石头之所以做砚台这么发墨,这么好,还不是因为它天天浸在泉水里吗? 真正好的砚台像一个人一样,也是需要养的,给它最喜欢的环境,它便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可以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有灵气。 想到这里,陈洛儿小心翼翼地捧着雕好的砚台,到了外面,来到泉水处,将那砚台放到了水里泡着,用手不断地抚摸,仿佛在给它洗澡一样。 过了一阵,拿起来一看,砚台果然变了一个样,原来灰尘仆仆的,现在已经干净了,而且,青的地方更青的,绿的地方也更绿的,淡红的地方也变深红了,所有颜色,都比没有见水的时候深了些,鲜艳了些,水润润的,像一种不透明的玉石一样,说不出的有多美! “哈,总算是完成了!”虽然最后的包装工序还没有彻底结束,但是,这方砚台就像一个待嫁的姑娘一样,已经长和婷婷玉立,只需要再化一些淡妆再穿一些漂亮的凌罗绸缎,她就可以仪态万方迷倒众生了! 与它相片了这么些时日,陈洛儿对它倾注了许多的心血和智慧,不觉中,已经将它当作了自己的一个好友一样,一想到就要将它卖给别人了,陈洛儿的心隐隐地痛起来。 放在水里,拿起来,反复把玩,越来越舍不得。但想到自己带着宝儿和香草出来,就是想靠作这手艺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改变他们的命运,现在光是舍不得,可怎么行呢? 罢了,卖是可以卖的,但绝不贱卖! 陈洛儿根据上次秦君浩给第一方砚“青松砚”估的价格,她决定给这方更胜一筹的“青山绿水”订价为一千两银子。 对,就是一千两,少了一两都不卖!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嫌贵,不买它的话,那么陈洛儿决计自己留下它,珍藏它,因为这方砚实在是太美了!简直是浑然天成,巧夺天工! 她凭着自己的经验相信,这方砚就是卖一千两银子也是一点儿也不贵的,说它是砚台。倒更像是一件精绝的艺术品,而且,这艺术品还有十分好的实用功能。 陈洛儿心情激动地下了决心。 这么好的宝贝儿,如果放在外面的屋子里的话,她真是不放心,说不定就会被哪个技艺高超的梁上君子给顺了去。还好,她有空间,放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她才不担心会被人偷去呢。 把玩了好久,她才不舍地将“青山绿水”拿回工作室放到了工作台上,看了许久。这才依依不舍地洗漱睡觉了。 梦里,她梦到许多的人都来看她的这方宝砚,一个个的眼睛都放出光来,而这方“青山绿水”突然之间变大了,变成了真正的青山绿水。然后,她不知怎么回事就站到了那绿莹莹的水边…… 睡梦里的陈洛儿,“咯咯咯”地笑出了声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按照原来的思路,陈洛儿让马四叔宝儿和香草都到了前院东厢房里,开始手把手地教大家怎么打磨瓦砚。 她是做砚的行家,做这点事情那是小菜一碟。不大多一会儿,大家都学会了。 “其实很简单,打磨的时候。只需要动作轻柔小心些就行了,其他的没有什么诀窍。” 陈洛儿见大家学得都快,高兴地总结道。 “陈公子以前是做这一行的吧。”马四叔东呵呵地问道。他的手很粗糙,做这活正合适。 “嗯,这个,不是啦……”陈洛儿不知道怎么撒谎了,只得实说。 宝儿这时候也悄悄地将头伸到陈洛儿的耳边来,神秘地说:“姐姐,你为什么懂这个呢?” 在陈宝儿的印象里,他的姐姐连笔都没有摸过。更不说与这砚台打交道了,而她现在的作派,哪里像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一行的人? 陈洛儿看着宝儿很有深意地笑了笑,然后解释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见这东西便喜欢上了,然后看了人家怎么做,觉得简单,便照作了而已,没你们想的那么困难的。” “陈公子太聪明了,什么事情都是一看就会,我怎么就不会呢?”香草没有怀疑陈洛儿的话,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天底下,尽然真的有一看就会的人呢。 “嘿嘿……”陈洛儿不置可否。自己的种种迹象是让人有这样的看法,哎,既然不能解释,便任他们怎么看自己了,被人认为聪明,不是一件坏事。时间一长,人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除了吃饭,一家人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非得去做,大家憋着一口气,想早点儿开张。砚台打磨好了,陈洛儿便一个个地检查,看哪里还有没有磨到的地方,这些东西虽然比不上自己空间里的那方砚台,但是好歹也是卖上几十文甚至几两的。积得久了,也是不小的一笔钱呢。 只是,空间里的那方砚台突然之间拿出来,大家一定会感到惊讶的,自然会不断地问它的来历,总不能说是路上捡到的吧,那以后的砚台怎么解释? 陈洛儿有些犯愁。 砚台做好了,还得给它编些故事才行,哎,有了异能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啊! 陈洛儿默默做着手上的活儿,默默想着办法。以后既然要让宝儿也学习雕砚的本领,总得将原料拿出来吧,而原料都在空间里,用一种什么方式拿出来呢? “陈公子,你眉头皱着在想什么事情吗?”香草突然问道。 “哦,没有啊,我只是想还得再去考察一下价格呢。” 陈洛儿顺口编了一个理由。 “那是,反正家里有我们,你随时出去考察便是了。”香草很懂事。 “行,那我出去走走,看看,价格可不能乱定呢,高了没人买,低了不划算,旁边的店子还不乐意,真得好好考察一下。”陈洛儿站了起来,走出了屋子。 在院子里美美地伸了几个懒腰,然后出了侧门,来到了外面的大街上。 第一百零三章 考察 现在街上的人依旧很多,一出门,便感觉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热烈。 不愧是京城最繁华的市场,在这里做生意,只要稍微得法,便可以挣下钱来的。 陈洛儿心里有事,便目的性很强地转进了那些卖砚台的铺子里。里面的人不多,大多是一些书生模样的人来买,当然也有一些看起来派头十足的有钱人,他们看的都是一些价格高昂的砚台,拿在手上,反复摩挲,静心地感觉。 一见陈洛儿进来了,那些掌柜也要热情地招呼。一看她的样子,真真是不错的公子哥儿!气度不说是非凡,但也是不卑不亢,而且举手投足都很适当,这样的人,家里肯定是有钱的,招呼好了,说不定能够卖出去一块呢。 但陈洛儿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她家里那么多的瓦砚,怎么可能还来买呢?只是一方方地看了,从形状到烧制的火候,再看打磨的仔细程度,每看一方,心里便估一个价,然后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开口说了,陈洛儿觉得和自己估的差距有些大,便再往下估。掌柜的开始还很有耐心,见他一方方地都要问,渐渐地便没了耐心,让一个小伙计过来帮着照看,自己则去招呼那些看起来有钱的主儿去了。 陈洛儿并不在乎,心想反正你总不可能将我赶出去吧,还是极有耐心地问着价格。慢慢的,自己心里估的便和人家伙计嘴里出来的价格基本一致了。 最后,说是再出去看看,便在别人有些不满的目光里大步走了出去。 哎,出门在外,还真不能做出一副太好说话的样子。不然,人生地不熟的,谁都会拣软柿子捏的呢。 脸皮要厚啊,不厚,在这险恶的世上哪里能够走得通? 陈洛儿多少有一些阅历,知道大多数的处世之道。 自然。那些人虽然心里对她不甚满意,但是到底嘴上还是不好说出什么来的。因为看他的样子,实在不知是什么底细。心忖这样的人不好轻易得罪,这是京城之地,万一这个人的背后扯出什么大人物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出了一家铺子。再走一家。陈洛儿利用这个机会,用心地考察着砚台市场。一个时辰过去了,走得累了,心里也基本上有了数,自己的铺子开了。也知道怎么定价了。 完成了一个任务,心里轻松了些,便抬腿走进了周大娘的茶肆里。 见妹妹来了,周大娘差点儿应声喊出“妹妹”两个字来。还好,反应快,只是张了张嘴,并不曾喊了出来,然后捂了嘴巴,笑了笑,再叫道: “陈公子要吃什么茶?我这儿有新到的散茶。来一些吧。” “好!”陈洛儿会意,打了个临街的座位坐下,等着上茶来。 茶水泡在一个茶盏里,周大娘亲自端了上来。这时候店子里的人不太多,便坐下和陈洛儿说几句闲话。 周大娘性情豪放,对这个不矫揉造作的洛儿妹妹很是喜欢,觉得俩人说话挺投缘的。 陈洛儿喝了几口,细细品尝了一下,觉得清香扑鼻,与以后的那正宗的绿茶倒有了几份相似。 “还好?” “好。挺好喝的。店里生意好啊!” “这时候喝茶的人多一些。小店诚实经营,来的都是一些老主顾。”周大娘悄声向陈洛儿介绍了一些店子里的情况。 陈洛儿环视一圈,发现桌子基本上都坐满了,很为周大娘感到高兴。开店的,只要天天满座,心里便不慌,哪怕辛苦一些都无所谓。但是,自己的店子不知道开起后有没有人来光顾呢! 陈洛儿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满腹心事地看着窗户外面。 “公子休要着急,让姐姐看来,公子的生意一定会好的。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一定会好。”周大娘果然阅历丰富,看人看得准,陈洛儿的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而且她还知道那叹息声里的意思是什么。 陈洛儿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喝茶。 周大娘又站起来去招呼客人去了。陈洛儿看着窗外熙来攘往的人群,几个身着异装的北方的大汉吸引了她的目光。 他们牵着马和骆驼,那骆背上放着筐子和包袱,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一会儿,周大娘忙完了,走了过来,见陈洛儿看着那些人发呆,便说: “这些人啊,都是来自北方草原和沙漠地方的人,尽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买了这里的丝绸和瓷器茶叶,又贩到他们那边去。” “哦,这样啊。”陈洛儿嘴里答应着,心里去突然有了一个主意。略想了想,兴奋起来,对,就这样干! 正在这时候,店子门口进来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二十七八岁,穿得不怎么样,有些落魄的样子。陈洛儿大大方方地看了几眼。 周大娘让伙计去招呼了,然后坐下给陈洛儿介绍: “刚才进来的人叫郑鹏程,老大不小的了,应试屡屡不中,后来听说家乡发了水灾,家人都被水冲走了,他处理了家里的事情,便到了这里再没有回去过。” “哦,真不幸。”陈洛儿皱了皱眉,心里生出一丝同情来。世上的人活得都不易啊,一个男人,考试不中,家里的人也都没有了,一个人流落异乡,怪不得看起来脸上没有什么喜色呢。 陈洛儿不免再次稍微仔细地看了一眼那郑鹏程。但见他浓眉大眼,方口阔鼻子,身高也有一米七五的样子,不觉暗暗叹息道: “哎,倒是一表人才,真是可惜了,看样子本来是一个挺能干的人,结果现在混到这般田地。” 陈洛儿虽然不会看相,但凭着这郑鹏程的长相。便知道他也是属于内心坦荡的一种人,这样的人,又是读了书的,现在却没有用武之地。 科举制度好是好,但也将一些应试能力不强的人关到了门外。 “那他一个人在这里,凭着什么手段生活呢?我知道。在这里生活,没有收入可是不行的。”陈洛儿问周大娘道。 “他呀,你没有注意到吗?他每日里便在这街上摆个抬子,专门替人写状纸,代人写契约的,反正。就是写字写文挣些小钱了。每日里挣的钱也只够他用来吃茶吃饭,几乎都没有什么盈余的,我看啊,他是过一天算一天了。”周大娘也有些替他感到可惜。 “没有注意到,初来此地。眼睛都看花了,并不曾仔细看过某个人。”陈洛儿老老实实地回答。 周大娘说:“不过他可是姐姐店里的老常客了,天天只在这里吃茶,并不去其他店子里。” “姐姐这么好的人,自然回头客多,而且你店子里收费公道,他当然喜欢这里罗!”陈洛儿笑盈盈地说道。 吃了几盏,门帘一挑,又进来了一个男人。 只见这个男子不过二十来岁,长得眉清目秀。眼睛上挑,目光饱水,一看也是一表人才。 他一进来,眼睛便满屋子地扫着,终于在周大娘的身上停下了,瞬间,那眼睛里喷出光来,这光让坐在周大娘旁边的陈洛儿都分明地感受到了。 仿佛那周大娘是一轮太阳,一见了她,人的眼睛里便着了火般的感觉。 陈洛儿有些称奇。还是面不改色,只是静静喝茶。 余光中,看到那男子朝着周大娘走来了。 周大娘也看见了他,一下子不自在起来,忙站了起来,就要将他往里面的小雅间里带。 “这位是?”男子这时候注意到了公了打扮的陈洛儿,眼睛一斜,扫了一下她,然后用一种不太愉快的口吻问周大娘道。 “啊,这个……刚来店里吃茶的陈公子。”一向对人世应付自如伶牙俐齿的周大娘面对这个问题突然也结巴起来了。 陈洛儿觉得好生奇怪。 来这店子里的嘛,肯定就是茶客罗,这还用问吗?而且问话的语气怪怪的,有一种不高兴的意味在里面。 我又没有惹你,凭什么对我不高兴呢? 陈洛儿腹悱道,面上却还是笑盈盈的,非常得体的样子。 男子更不高兴了。然后也没跟周大娘说话,便转身进了里面的雅间。 周大娘忙站起来红了脸给陈洛儿道歉: “不好意思,公子,我,我先进去一下……”然后,居然丢下陈洛儿急急地走了。 陈洛儿再笨,也分明从周大娘的脸上看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柔情来。那样的神色,陈洛儿看得出来,那分明是恋爱中的女人才会有的神色啊。 但这是人家的私事,她不好多想,更不好多问,只是吃茶,然后付了茶钱,出了店子。 出门的时候,陈洛儿无意中再次看了那郑鹏程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地吃着茶,仿佛什么都没有想一样。 哎,自己的事情还没有搞定呢。管人家干什么呀,眼下的事情还多着,要一样一样的解决啊。 从茶肆里出来,想着那“青山绿水”得包装包装,便又问了哪里有做锦盒的地方,然后走去,订做了一个质量上简的锦盒。 陈洛儿回去后,马四叔宝儿他们还在卖力地打磨着。她进了房间,然后让他们歇一会儿。 宝儿心疼姐姐,无奈太累,只得起来休息片刻,跑到她的身边来问她出去考察得怎么样。 陈洛儿便一一地说了,与大家一起分享她的心得。 “再过几日,这里的瓦砚便全部可以上架了。”香草指着今天的成果,欣喜地说。 “好,真好,等开始卖砚台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挣钱了!”陈洛儿给大家描述美好的未来。 第一百零四章 送画 每日里,大家都是卖力地做着砚台上架前的准备工作,没有一个人喊累。 这一天下午,陈洛儿正带着大家打磨砚台,突然外面来了一个人,大家一看,原来是姜老爷! 姜老爷带着一个机灵的仆从,径直进了前院,转头一看,东厢房里几个人正埋头做事呢,不觉好奇,便推门进去。 “姜,姜先生来啦——”陈洛儿马上站起来,兴奋地喊了一句。她没有想到姜先生真的会来看他们! “啊,你们这是?”姜老爷姓姜名元锦,陈洛儿后来悄悄地找马四叔打听过了。 “哦,还没来得及告诉姜先生呢,我们准备开个卖砚台的铺子,这不,进了些货回来,正在精加工呢。”陈洛儿搓着手,不好意思地介绍道。 “这个……顾客可不很多啊,我还以为陈公子要开一个茶肆或者小饭馆呢。”姜元锦有些隐隐地替陈公子担心。这街上,他是了解的,能够来买砚台的人必竟只是少数,而天天要喝茶的人就多了,这宅子位置好,怎么着都能够经营下去的。 “我,我喜欢这个。”陈洛儿看出了姜先生的担心,又无法将自己的有些打算说出来,只得勉强这样说了。 “哦,喜欢就好,那我今天算是来对了哈!瞧,我带了一些裱好的书画过来,原想着让陈公子在里院自己的屋子里挂一些,现在看来,先不用挂里面,先将外面的门面房里挂了吧。你卖砚台,正好需要这些东西,不然,屋子里光身秃秃的。没有文化气息。” 陈洛儿大喜!这些东西正是她喜欢的需要的,现在居然姜先生送来了!如果自己去买的话,不定得花多少银子呢。黄金有价,艺术无价,人家若要出高价她也没有办法。而她现在,真还没有到收藏这些艺术品的地步。 “只是,这得花不少银子吧。我现在……” “哎。陈公子想哪儿去了?这些都是我家里存放的一些书画作品,并不是什么名家大家所作,不过是平常看着好看,便积了一些。现在觉得放在家里也是闲着,不如拿出来挂挂,给陈公子补补壁。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陈公子呢,不然,我定期要拿出来晒一晒,麻烦得很,现在你这里挂上了,我便少了一些麻烦事。” 陈洛儿知道。这姜先生是怕她觉得欠他太多。故意这么说得轻描淡写,也不说穿,只是默默地领了情。 别人的真情有时候领了便是最好的感谢呢。 “来,青云将字画拿过来,交给香草。让她拿回去先放着吧。等到需要挂的时候,再拿出来挂不迟。” 说着,那个跟在后面叫青云的男仆将字画交到了香草的手上,让她抱回里院去了。 反正大家都有些累了,于是陈洛儿热情地请姜先生到后院里的茶室里喝茶。 青云和宝儿在前院玩耍,香草忙着去烧开水,备茶器。 一进了后院,姜先生被惊讶起来: “呀,真没想到,这才几天的时间,陈公子就将这里打扮得这么漂亮了!花儿也种上了,院子也打扫干净了,居然还自己备了一个茶室!真是让老夫没有想到啊!” “让姜先生见笑了,这里现在还显得寒酸,姜先生勉强坐一下吧。”陈洛儿这可不是客气话,自己的这院子现在再好,也比不过姜先生在城里的宅子的。她虽然没有去过那里,但是可以想像他家里的华丽,远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比得上的。 俩人分宾主坐下,待水烧好了后,陈洛儿便亲自给姜先生泡茶。 “姜先生,小生不过做了一点小事,便让姜先生这样破费,心里真是过意不去。”陈洛儿摇了摇头,颇不好意思。 姜先生笑道: “陈公子不必再说这些客气话了。我家里也算有些宝贝,但是最让我们夫妻宝贝的还是我们的柯儿呢,若不是陈公子出手相救,我们就是有金山银山又怎么样?所以以后休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恩公就是恩公,我们会永远记在记里的。” “你这哪里是记在心里,分明是要让我受之有愧嘛。”陈洛儿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好了,不说这些了,吃茶,只要陈公子在这里住得舒服便好。我临走时,柯儿娘专程带话,让我过来看看陈公子还有什么需要的没有。” “多谢孙夫人牵挂,现在什么都好,不劳她再费心了,只用心带好柯儿便是。” 俩人喝了几口茶,陈洛儿略有些紧张,这次是俩人喝茶,离得近,她生怕姜先生又发现了她是女孩子。虽然以后这不可能是什么秘密,但是现在她还不想将这秘密说出来。 不过姜元锦目光朗朗,并没有直直地看着她的脸上或手上,只是和她说聊天,问她将来的打算之类,不像周大娘那般细致,不然,再大意的男人也要怀疑她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了。 “我这次来,还有一事,眼看再过两日元宵节便要到了,我和夫人都想请陈公子到府上去小坐呢,顺便过一下元宵节,吃吃汤圆,放放烟火,热闹一下。陈公子到了西京,还没有机会见识一下这里最热闹的时候呢。” 陈洛儿一听,发现如果自己去的话,自己的一个计划便不能实施,而那个计划是比看烟火还要重要的,便犹豫着说道: “姜先生一片好意,但是,恕小生难以从命。” “却是为何?” 姜元锦想着自己可是真诚的啊。 “陈公子何必这么客气?我和夫人是真心邀请呢。你若不去,我回去怎么跟夫人交待?” 陈洛儿为难,见姜元锦着实不是顺便来请,想了想便说道: “行,我先应下来,到时候,宝儿香草他们都会去的,我如果有空的话,也一定赶到。” “什么有空没空的,陈公子不去,那我们还有什么意思?”姜元锦非请不可的样子。 陈洛儿只得答应了: “好,到时候一定来。” “陈公子这铺子还没有挂招牌呢,想好了取什么名字了吗?”姜元锦在外面的时候,注意地观察了一下,发现挂匾额的地方还是一片空白。 “名字倒是想好了,只是还没有做匾额,我想着等开了张再挂也不迟吧。” “这哪能行?得先挂上去,然后才能开张,不然,人家来看,这是什么铺子呢?没有一点儿印象,哪里会来照顾你的生意?如果不嫌弃的话,待老夫回去后写上店名,然后做好了再送与陈公子!” “姜先生,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匾额之事甚大,小生正愁这个找谁来写了,现在姜先生既然有些美意,小生只好领了!” 这事是重要的事情,解决了,陈洛儿便真的没有多少愁的事情了。 俩人又吃了一阵茶,说了一阵话,姜元锦便起身告辞。临走时,让陈洛儿到时候一定要去,他呢,会派马车过来接的。 陈洛儿感动不已,将姜元锦主仆送到门外,上了马车,这才回到院子里来。 “宝儿,元宵节的时候,你想去看烟花吗?”陈洛儿问俩孩子。 “啊,当然想啦!姐姐,我真的能去看吗?你带我们去是不是?” “是啊,刚才姜先生专程过来请我们呢。我倒是应下了,到了那一天,你们就去吧。” “不,姐姐也得去才行,我不离开姐姐呢。”陈宝儿抱住陈洛儿的胳膊,撒起娇来。 “行,行,我去。我去。”陈洛儿被缠得没办法。 正月十四的时候,成品砚台已经全部摆上了货价,再将那些书画作品一一挂在合适的位置,摆些花架,架上摆些藤萝等绿色植物,一下子,铺子的感觉就出来了!而且,还很有文化气息呢。 “啊,太好了,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铺子了!”香草在一旁激动地落下泪来。陈洛儿心里也是酸楚不已,这在别人眼里的一件小事,她是经过了多少的努力才办到的啊! 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周大娘也知道陈洛儿铺子的进度,随时过来看,见铺子里基本上已经摆好了货,心里也替陈洛儿高兴,没等开张的这一天,便送来了一套茶具,说是后院的是自家喝的,这外面的店子里还是要摆一套,有尊贵的客人来谈事情的时候,看货的时候,让人家也可以喝上一口水。 “周姐姐,我这里都摆上了茶桌,岂不是抢了你的生意?”陈洛儿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 “什么抢不抢生意啊,你这又不是茶肆,再说了,天下的生意哪里做得完?妹妹的生意好了,姐姐也可以沾光的嘛!哈哈哈……” “周姐姐真是大方!”陈洛儿由衷赞道。 “哦 ,你真以为天底下的妇人都是小家子气哈,妹妹你不也是很豪气仗义的嘛!你放心,等到你开张的那一天,姐姐一定来给你捧场。” “谢谢周姐姐!”陈洛儿满心欢喜。 “定下来没有?什么日子开张?” “定下来了,正月十六吧。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六是个双日子,月亮正圆,那时候开张,觉得好!姐姐觉得怎么样?” “好,自然是觉得好啊!”周大娘欢喜地拍起了手来。 第一百零五章 元宵 转眼元宵佳节就到了。 陈洛儿天天扎在自己的院子里,将那门面房里的瓦砚一个个地擦了又擦,摸了又摸,看了又看,生怕哪一个还有瑕疵,若被那顾客看了出来,一定会影响将来的生意的。 陈洛儿一直在院子里忙乎,不知道外面都变得好热闹了。 到了傍晚,街上院内,人们早就开始处张灯结彩了,明晃晃的,犹如白昼一般。 人们都放下手里的活儿,关了店子,扶老携幼,拥向街头,观彩灯,猜灯谜,放烟火,看杂耍,热闹非凡。 “姐,我们怎么办啊,难不成就在这院子里玩吗?” 宝儿跑出去看了一眼又一眼,心里痒痒的,实在忍不住,又跑回来问姐姐。 陈洛儿作为街上的一员,对这元宵节的概念却还不强,只顾着自己明天的开张,完全没有注意到就自己院子里比较素静了。 “哦,就是呢,前儿姜先生说了要邀请我们到他们的府上去热闹热闹,到现在了,还没有马车接我们去,我想着,便是他那日不过说笑话了吧。罢了,再等一会儿,如果还不来的话,我便带你和香草到街上去赏花灯,看烟火。” 小孩子最喜欢这烟花啥的了,宝儿从来没有看到过,心里急得不行,这会子他才不可能在清冷的宅子里干等着呢。 但是陈洛儿一点儿都不想去姜先生的家里过元宵。 一来,她不想再接受别人的道谢。无意中救下柯儿,那是她的本分,也算是运气,如果今天到了姜先生家里,他家里的主人的仆从一定百般地讨好的感激,而她。实在不需要别人再感激她了。姜先生,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再感激的话,她仅存的一些优势便丧失怠尽了。 那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的。 再重要的是,她当初救那孩儿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什么日后让人家感激的事情。好好的一件事情,现在弄得好正式一样。让她很不适应和舒服了。 再者。她还一直盘算着今天要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将那石砚的材料从空间里拿出来呢。平常,家里都有人,今天,如果他们都出去过元宵节了。她便正好想办法将那材料拿出来,等他们回来了,她的故事也就编好了。 而她的故事,正是从那天透过周大娘的茶肆窗户看到外面北方的少数民族时想出来的。 多么好的机会,怎么好一下子错过呢? 过了一会儿,正当宝儿和香草已经有些失望的时候,门口却来了一辆马车。 车上下来一个人,径直走到了前院里。 陈洛儿一看,那人却是前儿跟着姜先生来这院子里的青云。 青云见了她。拱拱手。甚是尊重地请道: “陈公子,我家老爷让我来接你们几个到府上去过元宵节呢。让你们久等了,出发的时候本来还早,无奈今儿街上的人太多了,堵得根本走不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那人群里驾车过来的,还望陈公子看在辛苦的份上,不要责怪才是。” 陈洛儿连忙还礼: “哪里哪里,青云你太客气了!今天外面的人自然挺多,你好不容易到了这里,还这般说话,让陈某真是羞愧了。”青云虽然说只是一个仆从,但是却是跟在姜老爷身边的人,不可小视的。 “陈公子上车吧,老爷嘱咐我一定将你们接过去,说那天说好的。” “哦……你略等一下,我进院子里去叫香草。” 宝儿和她都在前院,香草进后院忙乎去了。 陈洛儿边想后院走,心里边想办法。她实在是不想去。姜先生一家对她好是不假的,但是这么宝贵的时光,她着实不想浪费,今天去了,便一晚上的时间都浪费了。她还有自己的打算呢。 这元宵节对古代的人很有吸引力,人们不但可以赏花灯,看烟火,对那些平常足不出户的少女来说,还提供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结识异性的好机会。那些未婚少女平时足不出户,只有这天才破例可以结伴出门看灯赏玩,不少男女借此机会物色心上人,擦出爱的火花。元宵节造就了无数良缘美眷,而定终身的男女也可在元宵之夜秘密相会。 但这些对陈洛儿来说都没有吸引力。她现在没有什么心上人不心上人的,她天天琢磨的,便是如何将那宝砚卖出去,名头打响,然后挣上许许多多的钱,好让自己一家人的境况得到改变。 对于一个不想靠男人来改变自己境况的女孩子来说,挣钱才是天下第一等的大事。 陈洛儿没法改变自己这一点,她也觉得自己活得太清醒了,但是这是命中注定的,改是改不了的。 慢慢走到后院的时候,陈洛儿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晚上就是得罪了姜先生,她也是不会去的,大不了撒谎好了。现在她的撒谎能力已经是超一流的了,才不怕再撒一次呢。 至于宝儿和香草,他们肯定要去。他们去了,一是长见识,二是看热闹,三是给自己的计划腾出时间的空间来。一举三得的事情,陈洛儿怎么会错过呢? “香草,你过来。”看见了在屋子里擦灰的香草,陈洛儿笑着喊道。 香草过来了,问她什么事情。陈洛儿看出了香草迫切想要出去玩玩的心思,便说道: “香草,姜先生家派了人过来接咱们去过元宵节了,你与宝儿去吧,再带上马四叔,我一个人留下看家。这家里不比以前了,现在那么多的货物,不留下一个人怎么得了?” “洛儿姐,那怎么行?人家姜先生是专程来请你去玩的,你不去成什么话?我看还是你和宝儿他们去吧,我呢,就留在家里看东西好了。你放心,我一定行的。” “香草,别跟姐姐装了,姐姐知道你的心思早飞出去了,去吧,今天晚上我是一点儿都不想出门,你们好好玩便是。我说的是真话,不是与你们客气的。记住,你到了姜先生家里,和宝儿只是吃喝玩乐便是,不可多说话的,人家问什么,你们也不能老老实实地答,听见了没有?要知道,现在的姜老爷夫妇还以为我是一个男儿身呢。” 香草见陈洛儿不像是说假话,心里动摇起来,心儿有些飞到那姜先生的府上去了。再说了,这一路也可以看那街上的烟火和花灯,感受节日的热闹气氛的,那实在不想错过这么美好的时光。 “好吧,洛儿姐,你放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香草还是分得清的。宝儿我也会照顾好,不让他离我半步远,等到花灯看完了,我定准时赶回来。” “好,香草真是让人省心,记着,你去了,姜先生夫妇肯定要问你我怎么不去,你就说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好了。” “嗯,行,那我走了。”香草跟着陈洛儿一起出了后院,到了家院。 香草将情况简单说了,然后让俩人跟着马四叔上了车,挥了挥手,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热闹的人流里。 陈洛儿长出一口气。现在这偌大的宅子里,便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了。 陈洛儿看那街上,人来人往,人人喜笑颜开,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更有许多白日里看不到的少女也着了盛装带着丫头出行,那些长衫公子也成群结队,空气里,暗浮着一些暧昧的气息。 这真是私会的好时机。陈洛儿暗笑了一下,想着自己的紧要事,然后进了侧门,顺手将手一掩,并没有拴上。 住了这些日子了,这里的风气她是看出来了,治安还不错,反正到处都是人,也不用担心会有人突然进来抢东西偷东西啥的。思想上,便有些放松。 陈洛儿将那嘈杂和沸腾关在了门外,然后来到前院,看了看那些房子,最后选中了西边靠近马四叔房子的那一间,开了门,走了进去。 这间房子紧挨着马四叔,有任何响动隔壁都听得见,东西比较珍贵,还是离马四叔近一些比较保险。 陈洛儿又关注了一下四周,确信所有的热闹都在门外的时候,这才打开了空间,将里面早先放在工作室里的做石砚的石料一块块地搬了出来,放到了屋子的一个角落里,码得整整齐齐。 屋子里是不敢点灯的,如果有人看见了,会将人家吓坏的。好在今天月色好,到处灯光又亮,屋子里隐隐看得见。 必须先得有材料,才能雕刻砚台啊。至于这些材料是从哪里来的,她自然早想好了应对的策略,不然,怎么敢突然搬出这么多的石料来? 石料有了,还得有工具才行,这天天都有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去打制一套工具呢。那空间里的工具太过现代,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再说了,空间里也需要有那工具啊,她在里面工作,特别的有感觉,没有谁打扰,她可以心无旁鹜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搬了一半的石料出来,已经堆了小半间房子了,她着实有些累坏了。心想也不能全部搬出来,便走出了屋子,吹了一下夜风,让发热的身体冷却一下。这时候的感觉,好像盛夏天里在河里游泳一样,要多惬意有多惬意了。 凉凉的夜风吹着,反正这偌大的院子里就她一个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不必太过拘谨,于是,她将外面的薄袍子敞了开来,拿了手当扇子,不断地扇着风,好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突然,东边侧门被什么人给怦地推开了,然后又迅速地关上。 第一百零六章 强吻 陈洛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人影迅捷地跑了进来,站到院子里。 那人四处看了一下,借着月光瞧见了站在屋子外面的陈洛儿,略一思索,便一下子冲了过来,一把拉着她闪进了装石料的屋子里,然后停下来,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当外面很快有人又冲进了院子里的时候,那人却一下子抱住了陈洛儿,让她动弹不得,紧紧地抱着,还在她的耳朵边悄悄地说了一句: “无论出了什么事,你一声都不要闹出来,闹出来了,你便是死路一条了!” 这事发生的太突然的。 陈洛儿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没有。 从门被推开到现在被一个男人紧紧地从后面抱着,她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是,这个突然闯进来的是一个男人。 陈洛儿感觉到了她的力量,更听到了他在他耳边的喘息声,因为紧张而发出的喘息声。 他的紧张传染了她,她吓得一句话都喊不出来了。喊出来,是死路一条。她记住了这一句话,本能地噤了声。 她不想死,一点儿都不想死! 这人一把从后面将她抱住,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而且他的手正环抱着她的胸部,但他却浑然不觉,可见,这外面正追来的人的多么得可怕。 事发突然,陈洛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觉得像电影里演的一样。正抱住她的无名的男人很可怕,但是外面冲进来的几个男人更可怕!她分明听到了刀相互碰撞的声音。 完了,完了,难道今天是个不吉利的日子,难道今天自己不到姜先生家里去过元宵节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如果去了,现在的她可能正在院子里赏月赏花看烟火啥的。怎么可能被一个男人推进了屋子里胆战心惊地预防着外面随时可能降临的伤害? 一瞬间,陈洛儿后悔死了,因为害怕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老天爷,新生活还没有开始,怎么就是这样的结局? 很明显,最先进来的男子是在躲避外面人的追杀,不然。他怎么可能这样慌不择路然后又慌不择人? 陈洛儿的心跳得她自己都能听得见。 只听得外面有人在悄声说道: “刚才我分明看见了他跑了进来。现在怎么突然不见了?” 另一个声音说道:“好好搜!千万不能放过,放过了,咱家老爷可就完了!今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回话的人声音沉闷,一听就知道是一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陈洛儿打了一个哆嗦。差点儿昏了过去。紧紧抱着她的人,双手也有些微微地颤抖。这样的情势下,没有谁不颤抖的。 “这家人真是奇怪,怎么灯都没有开呢?你去后面搜搜,我到这房子里看看。”沉闷的声音在安排活儿。 “好。” 一个人的脚步声往那后院跑去。陈洛儿并不担心那人到后院,后院里没有自己的亲人,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她是不怕的。她怕的。是那个沉闷声音的杀手。他正在向她现在所在的房子靠近,靠近…… 月光反射在刀锋上,那零乱的光影已经在屋子里摇晃了。 完了,一进来,看到他要追杀的人就在这屋子里的话。她就完了,因为极有可能挨了误伤,被那人给一刀给砍了! 鲜血似乎在眼前已经喷溅了开来,陈洛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当她听到杀手的脚步已经上了屋檐下的时候,突然,从她的后面抱住她的男人一把将她拉了转去,然后一把扯了她头上用来绾住头发的木簪子,扔到了地上。 她长长的青丝,瀑布一样滑了下来,在空中散开了。 她还来不及叫出来,扯了她头发簪子的男人,已经将她一下紧紧抱在了怀里,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簪子掉在地上的轻微的响声,引起了外面杀手的注意,一个人拿着刀悄悄出现在了没有关上的门口! 抱着陈洛儿的男子这时候突然将头埋在了陈洛儿的头发里,使劲地嗅着,而且喉咙里发出了一种让人尴尬无比的呻吟声。 这情景,所有突然看见的人便只会有一种认为,那便是他们看见了一对正在幽会的男女,而且已经情不自禁了。 果然,那警惕的杀手借着月光看到屋子里有两个人,而且明显一男一女两个人,现在还在忘乎所以地亲热的时候,他惊住了。 男子继续吻着不知所措的陈洛儿的头发,仿佛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呻吟声越来越大,好像已经控制不住了的感觉。 站在门口的杀手猝不及防,只是几秒的时间,他狠狠地呸了一口,然后很快退出了房间,恨恨地说了一句: “呸呸呸,晦气!怎么碰上这样的事情?” 说话间,那去后院搜索的人也跑出来了,对他悄悄说后面没有人。 “罢了,走吧,今天真是晦气,居然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你今天一定是看错了!” 沉闷声音的杀手说了一句,然后就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从院子里消失了。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出了这院子。 屋子里的男子松了一口气。陈洛儿也松了一口气,身子几乎就要软到地上了。 刚才这一幕,实在太吓人了!这古代的人,杀个人跟杀只鸡似的,又没有监控之类的设施,根本不好破案,死了也是白死了! “姑娘,刚才吓着你了。”男子听到外面再没有危险的声音,并没有马上松开瑟瑟发抖的陈洛儿,抱歉地说道。那声音,听起来十分好听,充满着磁性。 陈洛儿因为惊吓过度,有些恍惚,只隐隐觉得这声音在哪里听过,但是又实在想不起来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外面的放烟花的声音传了进来,依然是一派详和的气氛,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陈洛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几乎没有意识到她现在是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只觉得像在做梦一般,浑身就是虚脱了一般。 男子的胸口也感觉到了那柔软的部分,渐渐的,他紧张的情绪松了下来,而刚刚有些平息的呼吸在那柔软部分的触动下,却不由地又急促了起来。 散开了的头发在这夜里,散发出一阵好闻的幽香,像兰花的香味一样,让人沉醉,让人不想离开。他忍不住再凑近嗅了一下,完全忘记了刚才还处在危险之中,而怀里的这个女孩子,他根本就不认识呢。 男子的手温柔无比,轻轻地抚摸着那长长的青丝,从上而下,慢慢的,仿佛在抚摸着最柔软的丝绸一般,然后,就犹豫着拿到了陈洛儿的前面来,试探性地摸到了陈洛儿的胸前。 那里柔软,温暖又富有弹性,他的手被粘住了一样,根本舍不得离开那里。 陈洛儿被下了迷药一般,根本不知道反抗,只觉得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妙感觉藤蔓一样的从小腹处爬了上来,传达到全身,她觉得好累,好倦,不想动,只想就躺在这个让人沉醉的男人的怀里,一种久违的感觉曼延开来,自己完全不能抵抗。 男人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他个子比陈洛儿高出一个多头,他的手贪婪地在那双峰上抚摸着,像陷入了泥潭里一样难以自拔。 男子的头低了下来,探索着,试着去寻找那已经开始娇喘吁吁的嘴唇,啊,找到了,那嘴唇微张着,像半开的花瓣一样,清香,迷人,又娇嫩温软。 他将那花瓣含在嘴里,轻轻地吮吸着,然后舌头从那花瓣的中间伸进去,在里面轻轻地搅动,寻找着里面柔软的舌头,想与它缠绵悱恻。 陈洛儿的细腰被他的双手牢牢地握住,嘴唇里的舌头搅得她浑身快要着了火! 正值青春的她如何经得住这样的攻势? 当她感觉到了男子下面的蓬勃,浑身发软,而自己就要沦陷的时候,突然,外面街上不知谁家的一束烟花冲上云霄,在夜里发出响亮的声音,这声间终于将处于迷醉之中的陈洛儿拉了回来! “不,不行!”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马上用牙齿轻轻咬住了男子的舌头,阻止他的进一步的攻势,然后迅速地转过头,猛地一推那男子,竟然推开了。 推开了男子的陈洛儿已经有些清醒了。如果现在在这房间里发生了什么的话,她一定会后悔死的! 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男子她根本就不认识,他是什么人,好人,还是坏人?轻浮的人,还是可以相信的人? 她一无所知。 而这个年代,女孩子的初夜,是无比珍贵的东西,她不可能将现代的思想全部拿过来。 在这世道里,有些思想是行不通的。 “你怎么?”正在火头上的男子被忽然推开了,而且不容置疑的样子,他有些想不通。不过,他马上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说了一句: “姑娘,刚才有些唐突,还望原谅,此情此景之下,实在难以自控。不过姑娘放心,我不会强迫姑娘的。” 沉默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呼吸,又说道: “今天感谢姑娘相救,日后定当回报!就此别过,姑娘好自为之——” 说罢,大步走出了屋子,一阵风似的出了院子,不知所踪了。 第一百零七章 互诉(一) 屋子里,只剩下了陈洛儿一个人。 她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袋里一片空白。 那男子突然风也似地走出去了,不知道到了哪里。但是,这屋子里分明还留着他的味道,留着他的呼吸。 刚才发生的一切太突然,像梦一般。陈洛儿用手一摸头发,光滑似水,哦,对了,绾住头发的簪子是刚才那男子抽掉的,掉到了地上。 这不是梦,是真的发生过,那男子的手曾经抚摸了她的头发,曾经将头深埋在头发里,使劲地呼吸,曾经用他的大手揽住了她的腰,曾经在她的胸口轻轻地按住,曾经用嘴无比温柔地吻了她! 一想到刚才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陈洛儿的脸不由红得更厉害了,心儿也跳动得厉害! 她慌慌张张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发簪,几下将头发重新绾住,心里不断地暗示自己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跌跌撞撞地走出屋子,到了外面,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后怕极了! 她怎么可以与一个连长什么样的男子接吻呢? 他是谁?会不会什么时候再来这里找她?骚扰她?如果不从的话,会不会到处乱说她的坏话? 陈洛儿觉得后怕! 但是,那唇边还残存着男子的味道,好闻的味道,回想起来,他的吻那般得美妙啊! 陈洛儿矛盾极了。 她红了脸,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还好,整个院子里,除了她一个人,再没有另外的人了,没有谁知道刚才发生了怎样荒唐的事情。 否则的话。她怎么去向人家解释被一个人强吻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流言就可以将一个女人杀死的年代里,谁会相信“情不自禁”? 她心慌意乱了想了一会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告诉自己,这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就是处得好的周大娘也不能告诉,这是只有天知地知我知你知的事情。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谁问起的话。她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陈洛儿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了。她长吁一口气,然后关上了前面的门,拴好,再借着月光走回后院里。 进去一看。除了一个花瓶掉在地上打碎了外,其它的东西并没有翻乱。 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情,她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雕刻砚台,算了,心不在焉;打扫卫生,算了,一点儿心思也没有。 她觉得口渴得厉害,烧了一壶水,然后给自己泡了一盏茶。开始喝了起来。喝着喝着。就走了神,那些不想再去想的镜头又一一闪现在她的眼睛面前。 她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骂自己道:“怎么这么没出息?” 然后,又喝了大大的一口,好像喝口水能将那些镜头删掉一样。 她恨自己这样。明明已经平静了,但是只要一想起那场景来,就又有些魂不守舍。 就这样,她在不断地回忆和不断地自责里惶惶地喝了好一阵子茶。 不觉已经二更天了。外面的烟火已经稀疏起来,人声也没有最开始那样鼎沸了。 宝儿和香草他们还没有回来。陈洛儿并不担心,那来来去去的路要走好一阵子,到了姜先生家里,也一定是热情招待的,要回来,也得再要一阵子。再说了,还有马四叔跟着,她对他很是信任。 她喝了茶,觉得发热,便又从后院走到前院里,去看那些已经摆好的瓦砚,再去看那些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一堆砚石。 其实从内心深处讲,这时候的她,是很希望有可以和一个闺蜜说说话的,一个人这样待着,真是难受。人是需要交流的动物,什么心事只是自己一个人承担的话,真是好难受。 从放砚石的房间里出来,正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外面有人拍门。 她心里一惊,忙走到门跟前去问是谁? 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情,她突然没有了安全感,总觉得随时会有人再闯进来的。 “是我,周大娘,开开门。”外面的声音有些懒懒的。 “哦,是周姐姐啊。”陈洛儿一听,心里欢喜,忙开了门,让了周大娘进来。 “哎呀,今天是元宵节,你家院子里怎么连个灯笼都没有挂?黑灯瞎火的,其他人呢?怎么是你来开的门?我记着应该是马四叔睡在外面的房子里的嘛。” 周大娘一进来,一股香粉的味道就扑了过来。她边说边往里面走。 “哦,宝儿他们都到姜先生家里去过元宵节了,周姐姐,你怎么有空来啦?”陈洛儿问道。 “我嘛,店子关了,现在也没事了,睡不着觉,想找你说会儿话。咦,你怎么不去?” “我啊,开始身子有些不舒服的,所以没有去,再说了,家里怎么着都要留下一个人嘛。” 陈洛儿关了门,跟上前来,拉了周大娘软软的手,然后俩人进了后院。 “来,正好我刚才在喝茶,现在周姐姐来了,我再泡一些,我们俩说一会儿话。”陈洛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迫切地需要一个人来陪她说话,虽然她不打算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周大娘。 到了后院自己的书房兼茶室里,陈洛儿将灯点亮,然后和周大娘一起喝起了茶来。 “今天晚上打扮得可真是漂亮。”陈洛儿注意到了今天晚上的周大娘与往常有些不一样。往常穿得也得体周正漂亮,但是今天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而且脸上的妆容很细致。 只见她头挽高冠髻,斜插碧玉玲珑簪,里面穿月白撒花软烟罗裙,外着暗红小袖对襟旋袄。眉目生动,泪烟含烟,说不尽的风姿绰约。 “哎,你光顾着说我,依,我看啊,咱妹妹也与往常不一样呢。” “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寻常打扮,男儿装束,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嘛。”陈洛儿脸红了,使劲装得若无其事。 “你当然与往常不一样了,脸儿红了不说,那眼神里似乎有些东西呢。呀,快跟姐姐说说,今儿上街是不是遇到让你心动的郎君了?” 周大姐的眼睛里闪闪发光。 陈洛儿低了一下头,然后说道: “哪里啊,我一直都没有出去的,我一个女孩儿家,出去到底不方便,又是初来乍到,所以一直在家里呢。不像周姐姐,有心爱的人陪着,自然是神采飞扬……” 陈洛儿说漏了嘴,等意识到的时候,后悔不迭。上次在周大娘的茶肆里见到的那个年轻男子,她猜与周大娘是有些关系的,但是人家一直没有主动说起过,她也不好问,怕说她嘴碎,这会子因为掩饰情绪,不料没经脑子,一下子说了出来。 “啊,妹妹看出来了啊!”周大娘有些吃惊,不过马上就温柔地说道,“我今天找妹妹来,便是想说说心里话。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周姐姐,我,我不是有意的,胡说罢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无心打听你的任何私事,真的……”陈洛儿有些尴尬。 周大娘喝了一口茶,摆摆手说:“没事,你不必自责,你是我认下的妹妹,有些话只有姐妹之间才可以说的。我与你虽然相交不长,但是也看出来了,你虽然年纪还小,但也是稳妥之人,有些话,说与妹妹听听也是无妨的。” “姐姐这么高看我,洛儿真是受宠若惊了。”陈洛儿接受了周大娘对她的信任,这是很大的荣幸呢。 “今天是元宵节,姑娘小伙们都上街去了,独你不去,真是奇怪。”周大娘还是有些疑惑。 “现在不说我了,我一门心思在生意上,根本没有想过那些事情,倒是周姐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天晚上一定与那有情人一起过了。” 既然人家都不避着她了,便也不用再避讳很多人和事情。 周大娘脸一红,说:“嗯,妹妹猜得没错,我与那夏公子彼此相好,他很依恋我,我也在意他。本来无君去后,我已心如死水,夏公子有一天出现了,我没想到会再一次地这般喜欢一个男人……妹妹,让你见笑了……” 周大娘平常挺泼辣的一个人,一说到了那心上人,便柔弱得如水一般,虽然有三十多岁的年纪了,却有了少女般的甜蜜和羞涩。 陈洛儿一看,便知道她是很爱很爱那夏公子的。 而那天,当夏公子有些不满地看着她这个“假男人”的时候,一下子暴露了他对周大娘的爱。 真正的爱是无比自私的,对出现在心上人身边的任何异性都是怀有警惕甚至敌意的。 “姐姐好幸福,心里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陈洛儿由衷地祝福,一点儿也不嫉妒。这样好的一个女人,她应该得到幸福的。 哪知道周大娘听了这话,却叹息了一声,幽幽地说: “我与夏公子彼此中意,然而,有些事情妹妹却不知道,我们是不会被夏公子的父母祝福的。” “啊,怎么回事?”陈洛儿一惊。 不被父母祝福,意思就是父母不会同意,这在现代社会倒没有什么,不同意也得同意。而古代,那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父母不同意,基本你俩人再好也是白搭。那唐婉儿和陆游的故事便是明证。 “哎,一言难尽……”周大娘喝了一口茶,欲言又止。 第一百零八章 互诉(二) (姐妹们节日快乐!求订阅求打赏!) “姐姐但说无妨,洛儿知道,姐姐今天来找洛儿说话,定是有些不好与别人说的……既然相信洛儿,便直说是了,你放心,你说的话便到此为止,我不会与任何人说出去的。洛儿虽然经事不多,但还是知道替朋友保密的道理的。” 陈洛儿言辞诚恳,周大娘本就是想找人诉说,自然是愿意一吐为快了。 “那天,你也看到了吧,夏公子算起来,真还是翩翩一公子呢,模样好不说,还体贴人,更重要的是,他家里是开绸缎庄的,是这京城里有名的富户。”周大娘的目光里闪动着柔情。 “哦,那天虽只是一面之缘,但是夏公子正好姐姐所说,是一个相貌堂堂的公子,姐姐好福气。”陈洛儿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周大娘的手,表示羡慕。 “谁说不是呢?有一次夏公子到我的茶肆和几个朋友吃茶,我殷勤款待,哪知道他来了一次后,便几乎天天都来了。我想着我这是小茶肆,这些贵公子不会常来这些地方,他怎么会时时来呢?但吃茶是人家的自由,自己也没有多想,泡好茶招待好便是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他看上你了吧。哈哈……”陈洛儿专注地听着这个故事,体会着里面的情感走向。 周大娘脸一红,娇羞地说:“次数多了,我也感觉到了,后来有一次,他趁着店子里人少,我与他续茶水的时候,他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喜欢我的一首诗。” “哈哈。好浪漫,我看这夏公子不是假的,你想想看,他想找一个女人的话,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他家那么有钱,他自己又是风度翩翩,他这样用心。自然是极喜欢姐姐的了。” “我心里有些高兴。必竟女人被人喜欢是好事,但是又不敢相信,我是结过婚死过丈夫的人,还会有这么好的公子真心喜欢吗?所以。我以后就尽量疏远了他,让他知道,我虽是一个人过,但也不是随便之人,还请他自重。一个女人与其被男人戏耍,还不好一个人过得清静自在。” “姐姐说得好!在这世道上,女人若不自重,那真是没有办法活下去的。但那夏公子肯定是真心的吧,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嗯。时间处得长了。他倒一直不退缩,只是吃茶,只是来看我,也不做什么越格的事情,慢慢我的心也就软下来了。心里竟对他也产生了依恋。若他哪一天不来,我这心里便空落落的……后来,有一次吃醉了酒,他一个人在雅间里吃茶,我被他的真心感动,一时没有把持住,便带了他到后院我的房间里去……” 说到这里,周大娘咬了咬嘴唇,用手绞着帕子,十分痛苦地说:“妹妹,我这样做是不是很放荡?我,我不应该勾引那夏公子吧……” 陈洛儿看出来了,她对这一点还看不太开,心里被有些无形的东西还束缚着呢。 “姐姐想错了,我虽懂得不多,但是也知道你们这叫情到深处自然而然的举动,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家夏公子赤诚一片,你也是有意于他,俩人在一起,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男女相悦,这没有错的,更何况你未嫁他未娶的。” “正是,我也这样开脱自己,那事……有了第一次,便再也停不下来了……有一次,他说要娶我进夏家的门,我吓坏了,当他是胡说,但后来他的所作所为根本又不是说笑话的样子。我虽然与他如胶似漆,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结为夫妻的,所以,当他提出来的时候,我心里吓了一跳。” “俩人相爱,自然结为夫妻,这是美事,怎么会吓了一跳呢?据我所知,咱这后周朝民风也不是太过拘束,你怕什么呢?” “洛儿妹妹,你问到重点了。你想想,我今年已经三十有二,而他呢?却不过二十出头,我们俩相差这么大,怎么可能在一起?更重要的是,我是一个死了丈夫的人,人家那么好的家世,怎么可能娶我进门?所以啊,我从最开始,便从来没有想过以后要和他在一起,大不了真心一场,彼此留个念想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陈洛儿虽然心里也早猜出了一些,但当周大娘说出他们俩差着十来岁的年纪时,她还是吃了一惊。现代社会,女人大男人七八岁的都很少,而且一般不被看好,这是古代,更是有些离谱,虽说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但这可是大了几个三啊! “你看,连你都不看好,我怎么可能?”周大娘说出了实情,现在在好姐妹这里也找不到一点儿支持,心里便灰暗下去了。 “不,不是不看好,姐姐,我好生羡慕于你!” “什么话?洛儿妹妹,你不是在洗涮你姐姐吧,我都这样了,你还这样说我……” “不,我不是洗涮姐姐,当真是羡慕姐姐呢。姐姐比那夏公子大十来岁不假,但是在他的心里还如此地有魅力,一刻也离不开你,非得娶你,你说,这不是你魅力大是什么?” “妹妹真会说话,我心里听了舒服多了,但是他越是这般,我便越是不可能与他在一起了。因为他的父母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违了父母之命,他的日子会好过么?所以,我既然心里有他,便不希望他受到伤害,而离开他,便是对他最大的爱护了。” 陈洛儿一听,心里大为感动,他没想到,在这里还会碰到这样一位深明大义的女人。这女人的看法真是不简单,以前只知道周大娘会做生意,八面玲珑,今天一聊,才知道她还是识大体,懂道理重情义的侠义女子呢! 不觉对她更多了一层敬佩和喜欢。 “那真的打算离开他?那日我看了,他对你爱得深,可能你的愿望不能实现啊,再说了,俩人既然真心相爱,凭什么要离开呢?父母今天不同意,不代表永远不同意的吧。坚持下去,也许会有一天他们会改变看法的。” 陈洛儿用自己觉得最好的方式来劝导周大娘,今天她来,嘴上说不再处下去,其实内心里还是希望得到朋友的支持的。 “谢谢洛儿妹妹,听了你的话,我心里好受多了,从来没有想到,爱一个人会是这般地难熬……你也看到了,我今天这般打扮,也是为了夏公子,元宵佳节,我俩倒是缠绵了一场,他要走的时候,我让他不再来了,我不会与他成为夫妻的,他赌气走了,我心里慌得很,便跑到你这里来找你说话。” “哈哈,这正常不过,爱情里的男女,吵吵嘴赌赌气是难免的事情,而且这样才有趣呢。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姐姐是既想让他走,又怕他真的不来是吧!” “好妹妹,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心里也是这样纠结着,睡不着,这才过来的。”顿了一下,又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洛儿,问道,“咦,真是奇怪了,妹妹不过十五六岁,并不曾经历这些,怎么以这些分析得如此透彻呢?” “啊,这个,这个嘛,可能是天生就会吧,从小听了不少的爱情故事,又看到身边的那些姐姐分分合合的,自然就懂一些了,我也是胡说,姐姐不要……” 陈洛儿心想自己真是个傻瓜,只顾着劝人了,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呢。 “哦,说得有些道理。妹妹真是机敏,以后定会长途无量。”周大姐居然也相信了陈洛儿的这般解释。 “周姐姐夸奖了。”陈洛儿脸红。 “妹妹休要这般,你和今日过后,再与往日不一样了,因为我将心里隐藏最深的话都说给你了,以后定将妹妹当心腹看待,你有任何事解决不了的,也要说与我听,我帮不上大忙,帮些小忙还是能的。必竟,我在这街上这么长的时间了,对所有的事情了解的都比妹妹深和透。” 陈洛儿大喜:“那先谢过姐姐了。现在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于姐姐呢。”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陈洛儿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想找人问一下,现在这样好的机会,哪能错过?俩人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然是无话不谈的,也不用许多顾忌。 想刚才那杀手已经进得屋来,看到俩人在黑咚咚的屋子里,居然喊了晦气便走了,不然,今天晚上发生血案是肯定的了。那一刻,好生惊险! “妹妹快说!”周大娘与陈洛儿聊得正欢,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在老家的时候,听到一个嫂子讲她有一次碰到一件晦气的事情,就是无意中撞在一男一女……姐姐懂的……然后说自己运气会变坏了,心里忧虑得不行,这是怎么回事?还有这种说法吗?” 陈洛儿不能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事情,自己都没有搞明白,说出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的。所以,又只得编个故事了。 第一百零九章 解释 “哦,是这样啊,”周大娘有些不好意思,“你还小,不大知道一些禁忌,人们都不愿意碰到那样的情境,据说是会带来给看到的人带来霉运的,如果看到了,必须马上呸上一口,然后迅速离开……你以后若碰到也要这样做的,听见了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会注意的。”陈洛儿恍然大悟。十分迷信的古代人,在这些传言面前会十分小心的,怪不得那杀手会马上跑出去,他肯定是以为碰上了一对正在幽会的年轻人,根本没有想到那避难的男子与陈洛儿之间没有一点儿交集。 这个家伙,占了我便宜不说,还吓退了杀手。嗯,不过不得不赞他一个,他还真是聪明,懂得随机应变。 陈洛儿对那个荒唐的男子有些复杂的情绪了。 俩人正说着体己话儿,一会儿,到姜先生家里过元宵节的人回来了! 周大娘见时间不早了,今天的话儿也说够了,于是起身告辞,回自己宅子里去了。 陈洛儿也不再挽留。 关上了门,回到院子,一看,今天宝儿他们的收获可真是大! 不但带回来了各类好吃的果品,而且还顺便带回了姜先生帮着写好做好的店子的匾额“宝砚斋”。黑漆木板鎏金大字,甚是气派。 陈洛儿欣喜,这匾额一挂,店子的感觉自然就不一样了,相当有文化气氛。看这字,便知道姜先生不仅人温文尔雅,而且字也是笔力深厚,古气端庄,配着店子里的砚台,再合适不过。 将东西全部下了下来,姜先生派来送他们回来的把式再赶车回去了。马四叔帮着将东西放好。说自己累了,要睡下了,陈洛儿于是带着香草和宝儿到了后院。 “姐姐,今天你不去可惜了!”陈宝儿一进后院,关上了门,便兴奋地按捺不住,开始述说起今天在姜先生家的见闻。 “哦?那看样子咱的宝儿今天一定是玩得好喽?”陈洛儿见宝儿高兴。自己也高兴得不行。 “那是自然!姜先生家的宅子比这个还大。还好看,今天他家来了好些客人,而且到处都挂着灯笼,我还放了烟火呢。好玩极了!”宝儿的脸红彤彤的,还沉浸在今天晚上的兴奋之中。 香草虽然是女孩子,但是也看出了她对今天晚上的事情感到十分的惊喜,与宝儿一道,你一句我一句,给陈洛儿描述姜先生家今晚热闹与美好的生活。 “只是,见你没有去,那姜先生和夫人很是失落呢。我都看出来了,姜先生感到很失望。不过解释后。他便没有什么了。”香草到底细致些,对这些也观察得很仔细。 “哦,没什么,今天他们家客人多,我一个人没去也无所谓。再说了,你们不是去了嘛,也能代表我了。” “饿坏了吧,临走的时候,姜先生非得要让我们带些东西回来与公子的,这些都好吃,公子吃一些。”香草说着,开始烧水泡茶,再拿出那些果品来,非得让陈洛儿再吃一点儿,陈洛儿说自己其实不饿,她却不干,说这一晚上了,哪里会不饿的。家里又没有开火,傍晚就是吃了饭现在也饿了。 看香草这么心疼自己,陈洛儿心里暖暖的,便再一样吃了一点,果然是大户人家做出来的,味道纯正,好吃。 见宝儿和香草现在都在,陈洛儿觉得正是将有些事情讲给他们的好时机,算是先打个预防针吧,不然,明天他们看见了那屋子里的石料,一定会问个不停的,明天要开张,忙得很,没空解释,今天趁着这个时候没人打扰,好好解释一番,以后若有人问起了,他们俩也好帮着说话的。 “哎,你们不知道,我今天虽然没有到姜先生家里去见世面,但是一个人在家里,收获也很不少呢。” 陈洛儿喝了一口茶,开始述说了。 “哦,什么收获?”果然,宝儿和香草的眼睛都瞪大了,俩人专注地看着陈洛儿,这一晚上,她一个人在家里,能有什么收获呢? 陈洛儿不慌不忙地说: “你们走了后,我觉得无聊,也去外面的街上逛了逛,果然是热闹。后来,有些累了,便一个人往家里走,走到店子门口的时候,发现有一辆外地车停在那里,正在与一些人谈生意,我好奇,一看,却是一车石料。” “啊,做什么的石料?”俩人听得仔细,宝儿问道。 “我一问,说是可以拿来做砚台的,我不相信,心想只见过瓦砚还有铜砚玉砚的,石头哪里可以做什么砚台?旁边的人也是这样说的。” “最后呢?”香草问道,“洛儿姐不会将这些没用的石头都买下了吧。”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啊,买石头?姐姐不可能做这样的傻事的。”宝儿不相信。石头在他的心目中,到处都是,除了砌墙,似乎什么用都没有。他的姐姐陈洛儿这样聪明,才不会干那样的傻事呢。 “不好意思,我真的也许干了傻事了。”陈洛儿一见俩人的这表情,心里乐开了。 “啊,你真的买下了?花了多少钱?”宝儿是苦孩子出身,觉得用银子去买一些没用的石头,真是让人心疼啊。 陈洛儿装作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对,我买下了。”生怕俩小家伙太伤心了,便马上安慰道,“不过没花多少钱的,我算是买了便宜货了。半车石头,我只花了五两银子。本来他不买的,不过,说家里有事明天就要出城去,所以只得贱卖。你们想想啊,半车石料,我只花了五两银子哎……”陈洛儿很得意的样子。 “啊,五两银子,五两也是很多的啊,要做多少事情啊。”宝儿觉得姐姐真是吃亏了,“而且那些石头肯定没有什么用处的。姐姐你上当了,我告诉你,这街上的人都太聪明了,姐姐不要太老实了。”宝儿深深地为上当受骗的姐姐感觉可惜。 “啊,既然买了,人家也走了,不可能再退货的。只是。那石头真的可以刻成砚台吗?”香草不想让陈洛儿太受责备。便当和事佬。 陈洛儿说: “搬下来,我看了一下,那上面有好看的花纹,而且显得滋润。说不定真的可以刻成砚台的。你们想想看,我只花了五两银子,便得了这么多的石料,如果弄出砚台来卖了,绝对要赚很多钱的。” “姐姐你又不会刻嘛。”宝儿还是有些觉得可惜。这事太不靠谱了。 “不会可以学啊?做砚台其实还是挺简单的,根据花纹刻出来就行了。多做几次实验不就行了?”陈洛儿说得轻松极了。 “罢了,姐姐做的事情总是没有错的,反正买都买了,我也不说啥了。只是姐姐以后要注意。千万不要再被别人骗了。马四叔都说了,这外面的骗子多着呢,做生意的,都是精得不行。” 宝儿见姐姐这样好骗,不觉担心起来。一下子就有了责任感,好像突然长大了似的。 在他的心目里,姐姐都是为了他,而姐姐这般让人担心,他还是要懂些事才好的。 “要不要去看看?”陈洛儿想打消他们俩的疑虑。 “算了,还是不去的吧。一些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陈洛儿敢让宝儿去看,主要是因为在老家的时候,每次都是她一个人进到那寒气十足的鱼洞河里抓鱼出来烤与宝儿吃的,他一次都没有进去过,根本不知道里面有那样的石头。 “那也行,今晚你俩也累了,时间不早了,我们都歇下吧,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起来呢!” “就是,明天正月十六,我们的宝砚斋开张,得早点起来才行。不过,我见人家有些店子开张弄得很热闹,我们似乎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香草心里激动,又有些担心。 陈洛儿说: “不要太过繁复,我们只是将那匾额挂上,然后再开了门放一挂鞭炮便算是开了张了。只要货好,不怕没人进门的。而且你们也看见了,这街上的生意好着呢,每天人来人往来,我相信生意会做得下去。” 陈洛儿给俩人打气。 “行,姐姐,那我去睡了,你和香草姐姐也早些睡。”宝儿现在已经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起居了。 “你也去睡吧,我来收拾这里,收拾完了,我也就睡了。”香草心疼陈洛儿。 陈洛儿想着还有许多事,便答应了,打了水出来洗了脸,然后进了闺房,关了门。末了,又打开,对香草和宝儿说: “以后不管进谁的门,都得先敲门,经得别人许可以后才能进去的,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姐姐放心好了。”俩人都齐齐地答道。 进了闺房,然后又进了空间,陈洛儿便开始洗澡,洗去一天的疲乏。因为刚才又吃了些东西,睡不着,便正好到了空间里的工作室,欣赏了一下装在锦盒里的“青山绿水”,然后又拿出一片石料,开始用自己特有的异能,设计起来。 明天就要开张了,石料也骗家人说进回来了,下一步,就是要拿出作品来卖了。今后的生活,还指着这些呢。 心里有了盼头,便兴奋不已,老是没有瞌睡,一直做,不觉做到了四更天了。 后来发现腰都坐得酸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必须得睡下了,于是略收拾了一下工作台面,然后睡觉。 睡梦里,那个唐突男子再次出现,最后居然得手,醒来后的陈洛儿羞臊难堪,狠狠地骂自己怎么可以这样?那样的一个人,连脸都没有看到,怎么可以还想着他呢? 真是神经病! ps: 昨儿飞机的事情,一直担心着,今天这时候才传上来故事,依旧是祈祷,上天保佑,愿他们都没事! 第一百一十章 剪彩 今儿“宝砚斋”开张,陈洛儿一大早就起来了。香草心里也记挂着这件事,起来得也很早,忙着将外面店面里的灰尘仔细地擦拭了一遍,直到光可鉴人这才满意。 宝儿被吵醒了,也起来。陈洛儿吩咐今天每个人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上干净的新衣服,精神状态要特别好。 陈洛儿自己也穿了新衣服,照例一身男儿打扮,显得英气勃发。 周大娘也早早地赶了过来,帮着张罗。因为昨天晚上很晚那匾额才拿了回来,所以今天一大早得找人将它固定到正门的檐下。 好在都有周大娘和马四叔帮忙,找的找人,搬的搬工具,终于还是将那很气派的匾额给挂了上去。店子里布置得不错,没挂匾额之前,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现在一挂,一下子便有了精气神。 “这就叫画龙点晴。”陈洛儿欣赏着,然后跟一旁站着的宝儿说道。 “真好看!姐姐,咱家也有店铺了!”宝儿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兴奋地拍着手。 香草在一旁也抹起了激动的泪水,为了这一天,她们三个人可是经历了多少苦啊!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今生还有到京城跟着洛儿姐开店的日子,她以为,自己可能永远都只有在她老家那个地方灰暗下去了呢! 周大娘考虑得周到,早派了自家店子里的伙计去买了一佳炮仗回来,说开张大吉得放放炮仗才行,不然不吉利的。 陈洛儿感激,给她钱,她却怎么都不收,还说不将她当时朋友啥的。陈洛儿只得罢了,心想自己运气怎么这么好。竟遇上了这样好的姐姐? 前几日这铺子门一直关着,不知道里面要卖什么东西,现在见匾额挂上去了,得知要买砚台,于是人们知道这街上新开了铺子,看热闹的路过的都在店铺前驻足观看,指指点点。对那字。还有店铺的风格议论纷纷。 好,这是好事,只要有人关注就好了。店子开起,就怕没人来看呢。不过。陈洛儿在这些人中间,也隐隐看到了同一条街上其他买砚台和文房用具的老板的身影。他们表情模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但似乎并不太高兴。想想也是,又开一家,便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谁会舒服呢?而且那个开新铺子的小子那么年轻,长得又英俊,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他的生意怕是要好过他们的啊。 我开我的店。你开你的,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就是不舒服也由不得你们了。 陈洛儿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让自己受到周围人和事情的影响。开店一直是自己的梦想,现在梦想即将实现。她没有任何理由要让自己停止。哪怕前面再有多大的困难,她也要一直向前向前的。 今天只是序幕,好戏还在后头呢。 陈洛儿早问过了周大娘,得知在他们这条街上,新铺子开张,除了放炮仗,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仪式。知道了这一点,陈洛儿脑子灵机一转,想要在开业上搞一些花样,以增加人们对这店铺的认知度。好歹是穿越过来的,得将一些新鲜的做法拿出来的啊。 想到这里,陈洛儿安排香草去买了一根缎带,然后准备了一把剪刀,准备时辰一到,便搞一个什么这里的人从来没有见过的“剪彩”仪式。 缎带买回来了,陈洛儿便将那缎带固定在大门的两边门框上,然后开了大门。 众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做法,纷纷拥到前面去一看究竟,一时间,店门口热门非凡。 “绑根带子干什么啊?不让进去?”有些人不解。 “可能是时辰没到,怕人进去了不好吧。”人们按照自己的理解给着各种的答案。 这正是陈洛儿要的结果。 看定的吉时是辰时末,这会儿还没有到时间。陈洛儿见看得人多,心里自然高兴,但同时脑袋里又不时地打着转儿,得让一个有些德望的人来剪彩才行啊。 不然,轰动效应就没有了。 陈洛儿一边想,一边看着那街上人来人往,希望能够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让她可以将这剪彩仪式搞下去。 突然,人群里闪开一条路来,挤进来几个官人。 陈洛儿一看,那些人的样子不像是普通的百姓,脸上黑着,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走在最前面的人似乎是老大,个子高,而且结实,脸上有横肉。 陈洛儿正不解这些人是谁的时候,一旁帮着张罗的周大娘悄悄告诉她,来的人是这市场的管理人员王市令呢!他专门负责这个市场的管理,收税啥的都是他在搞,权力大得很,这里开店铺的人都惧怕于他。 “啊,是王大人啊!”周大娘机警地提醒完,便一下子热情地笑着,迎了上去,热情地跟王市令打招呼。 王市令大约没有想到周大娘会在这里,而且她似乎和这里新开店的掌柜打得火热,也不笑,只是淡淡地一句: “周大娘也在这里啊,真是哪里热闹便哪里有你呢。” “哎呀,这不一个朋友新铺子开张嘛,过来帮着张罗一下,王大人今天怎么有空到这条街上来?” 周大娘似乎没有看见王大人不悦的脸色,还是一个劲套近乎,因为她看出来了,这王大人好像不是碰巧路过这里的,他有些生气呢。 情势不妙,只得自己先周旋着,看看情况再说。 王大人却不再像往常一样与她周旋,只是几步到了店门口,然后问陈洛儿道: “你这铺子到官署登记了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啊,这个……”陈洛儿的脑子轰的一样,傻住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将这事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光顾着如何进货开店啥的,根本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到官署去登记。这街上可是正规管理的,不是谁想开就开店的,不登记就开铺子的话,似乎是违法的事情。 而在古代,违法可不是闹着玩的。有些关系还好,自己现在啥关系都没有,怎么逃脱得了处罚呢? “哦。王大人。我正想着明日就去登记呢。”陈洛儿只得强打精神想办法应付。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怎么得都要摆低姿态啊,不然,人家马上查封。将里面的货物全部收走也是可能的! 王大人后面跟着的那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陈洛儿暗叫不好。 “不登记就先行开店,这是违法,得查封!”王大人一副公事公办的脸。 陈洛儿一惊,然后急中生智,悄悄对王大人说: “王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然后给王大人使了一个眼色。 王大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然后就跟着陈洛儿从旁边的侧门进了前院里。 前院里没人,陈洛儿看了看四周。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来。硬塞给王大人,不住地道歉: “王大人,我不是有意不去登记的,只是这些日子太忙了,我又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还望大人原谅,明日,明日一定去登记!” 王大人见了银子,心里松了一下,然后教育陈洛儿: “我且看在你是从外地来的份上,不然的话,今天你这店铺可就开不走了。记住,明天不来的话,马上没收全部货物!” “是是是,谢谢王大人宽限,我明日一定准时去登记!” 王大人转身正要走,突然陈洛儿脑袋里灵光一闪,心生一计,这王大人不正是自己一直要找的剪彩的人吗? 她马上上前施礼道: “王大人且慢行,今日还有一件事情非得王大人才能做得了呢!” “啥?你还想使唤我不成?”王大人转身定住,非常不解,心里又有气升上来。 陈洛儿忙说道: “王大人,我这小店正要开张,马上要进行一个剪彩仪式,剪彩的时候,非得有一个大人物来剪不可,你看,现在我们这地儿就王大人最有资格了。我虽然有些唐突,还请王大看来小民不易的份上,赏一个脸吧,很简单的,只是拿剪刀剪一下就行了!我敢说,有了王大人给小店剪彩,这小店的生意一定会红火的,挣得钱多了,小的才有能随时来孝敬您王大人的吧!” 陈洛儿的一番话合情合理,而且听说这是挣面子的好事情,以后还能随时孝敬于他,王大人有些心动了。 “真的很简单?” “真的,时辰马上就到,时辰一到,王大人只是用剪刀将那红色的缎带剪断即可!” 陈洛儿见有戏,心里高兴极了。有这王大人帮着剪彩,以后这生日就好做了。而且借此机会和王大人结交上了,可能欺负自己的人便会少些了吧,再怎么说,王大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那行。什么剪彩不剪彩的,我还没有听说过呢。”王大人装好银子,抬腿就出了侧门,到了街上。 周大娘和香草她们吓坏了,以为今天要坏事,当看到王大人面色平静地出来,便知道陈洛儿已经搞定,不由又高兴起来。 “香草,拿剪刀来!”陈洛儿大声地吩咐着。 王大人已经站到了那大门口的缎带前,感觉稀奇不已。因为这条街上, 从来没有谁开店让他给剪什么彩的呢。 “吉时已到,现在欢迎本市王大人给小店剪彩!”陈洛儿随机应变,站在一旁临时客串起了主持人的角色。 “啪啪啪……”周大娘和香草激动地带头鼓起了掌来,看热闹的一看王大人要剪彩,新奇不已,也跟着鼓起了掌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妙 王大人见场面这么热闹,这些百姓这么路人这么给自己面子,自然高兴起来。 他拿起剪刀,将横在大门中间的那根红色的缎带“咔嚓”一声给剪断了,缎带刚一断,那人群里便又是一阵欢呼声和叫好声,一时间煞是热闹,引得远处的路人见了都纷纷往这边跑。 这边还在欢呼,外面一直等着的马四叔迅速点燃了炮仗,“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一时间青烟四散掌声不断,热闹非凡。 见那缎带剪断了,外面候着的人便争先恐后地拥了进去,要一看究竟。 “哎,慢些点,挤什么挤?这里卖的可是砚台,读书人用的东西,你们会写字吗?就一个个呆愣愣地往里挤?万一将这些东西挤碎了怎么办?” 王大人个子高,眼睛一楞,朝着那些激动的想看热闹的人吼道。这些人这才收敛了一点儿,嘻笑着,进入了店子里慢慢看了起来。 王大人今天得到人的报告,本来是相当生气的,正想抓一个当反而典型,哪料到到了现场,人家老板懂事,塞给了自己一锭银子不说,还让他这个大人物在人面前露了一下脸,发了一阵光。 还别说,剪彩的那一瞬间,他就像站到了高台上一样,别提有多荣耀了。更重要的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开业方式,嗯,看来这个方法可以推广,显得正式,而且每次来帮着这些人剪一次彩的话,都能得到一笔银子,既喜庆,又有收入,还能树立权威露露脸,真是三全齐美的大好事! 现在。王大的人火气也没有了,还帮着陈掌柜维持秩序呢。陈洛儿也看出来了王大人心理历程的变化,忙请他到屋店铺里坐坐,吃口茶再走。 店铺很宽敞,除了三面的货架上放有砚台外,左边辟有一个小厅,备了茶桌和茶器。为的就是接待贵客。 王大人还是挺想进去坐坐的。这店子有水平,感觉很不错,不过,他还是推辞了。因为他是得了人家的信儿才来这里整治的。现在倒好,他不但没有查封这家店铺,还进去当了座上宾,传出去了,实在不好听。好处也得了,彩也剪了,脸也露了,现在该避避嫌了。 “我走了,明儿准时到官署来报备登记。不然。依然是要查封罚没的!”王大人抬腿就往外面走,还不忘记了再提醒一下陈洛儿。 陈洛儿忙送王大人到外面,一个劲地点头拱手,感激不尽: “天底下的官要都是王大人这般体恤就好了!大人放心,小民明儿一定准备到官署来报备登记。决不给大人添麻烦!有空的时候,欢迎大人到店里来坐坐,今天人多,就不送大人砚台了。免得人们看见了不好。” 王大人听得高兴,最后回头说了一句: “你这人,哪里像是从外地来的?倒不像是一般人,不送了,好好做生意,只要不违法,一切都好说,不然的话,我也救不了你的。” “感谢大人提醒,知道了,知道了……”陈洛儿态度极为恭敬。对这些人,只有服从才会有好果子吃。现在自己是如此弱小,不能也不能应该去得罪什么人,更不说这些专管这一块的官人了。 送走王大人,陈洛儿到了店子里面,然后开始招呼起那些顾客来。 店子里开始人多,不过以看热闹的为主,他们看了一转,见不过是一些文人们用的砚台,没甚新鲜的,便三三两两地出去了。 不过这倒好,陈洛儿不喜欢店子里的人太多,再多,要买的还是那些人,一般的老百姓是不会买的,因为他们用不上,这不比油盐茶的,谁家都需要。这买卖,实在是很小众。 看热闹的人慢慢散了去,店子里要清静些的,只留下了一些读书人的影子在一件件地看。 但他们以看为主,并没有说下手要买的,连问价的都没有。 陈洛儿的心有些慌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今天可是开张大吉的日子啊,如果一笔生意都做不出去的话,房租怎么交?税拿什么来交?家里的人靠什么来养?自己的梦想怎么实现? 虽说主要不是靠这些瓦砚来发家致富,但是好歹也得卖一些出去的啊。 陈洛儿心里急,但表面还不能表现出来,依旧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很耐心地跟人介绍。 时间过去很久了,马上就到吃中饭的时间了,还是一个砚都没有卖出去。 陈洛儿有些真急了。什么问题啊,怎么一方都卖不出去呢? 如果天天这样的话,既耽误时间,还做不成生意,她耗在这里,怎么办? 当下,她是除了雕砚台外,什么都不会的呢。 周大娘见店子开了张,早回自己的茶肆去张罗去了。她那里每天人来人往的,生意很好,一刻都离不了人。陈洛儿现在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宝儿不会写字,自然不懂砚台,年龄又小,不能帮着照看店子,香草做家务还是能干和勤快,文房这一块,和宝儿的情况差不多,都指望不上的。马四叔说更不说了,与这些没有半点儿的关系,他见开了张,早回院子里去忙活去了。 铺子里只有一两个人在看东西,不过还是看,并没有买的意思。陈洛儿上前,跟他们介绍这些砚台,问他们要不要一方,还说今天开张,有优惠的。 “嗯,看看,看看再说,现在还不买。”这些人见老板前来搭讪,忙笑笑。摆了摆手,然后走了。 陈洛儿挫败感一下子上来了,想哭的心都有,但是哪能哭呢?这才第一天,得硬撑着。 正在这时候,一个人进来了。陈洛儿定睛一看,觉得有些面熟,迅速回想,恍然记得这个人就是在周大娘的店子里看到过的,是以专给人写状纸和文书为生的穷秀才郑鹏程。 因为这个名字好记,周大娘当时还讲了他的一些事情,所以她当时就记住了这个人和他的名字。鹏程鹏程,一飞冲天,鹏程万里,父母的愿望多好了,现在他却落到了这般田地,陈洛儿还是觉得有些可惜的。 “郑先生好!”陈洛儿觉得这样叫比较适当。 那郑鹏程开始头侧到一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老板的脸的样子,哪知道人家居然一口叫出了他的姓来,不觉惊讶无比,转头过来看着陈洛儿: “你,你怎么知道我姓郑?”在他的印象里,他与这个年轻的掌柜并没有什么接触啊,似乎还是第一次打照面呢。 “呵呵,郑先生不认得我,可我却认得郑先生啊。”陈洛儿对他很是礼貌,虽然他现在并没有什么钱,但肯定还是有文化的,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是吗?”郑鹏程的脸一下子红了,也不怎么看陈洛儿,转尔自嘲道: “那是,我一介穷书生,专门在街角处与人写状纸文书为生的,来来往往的人都认得的。” “哪里哪里,郑先生只是运气未到罢了。那一日,在周大娘的茶肆里吃茶,郑先生进来后,周大娘将你的事情讲与我听了些,我看郑先生特别,不像是久居人之下之人,故尔这才牢牢地记住了郑先生的。” 郑鹏程听了这话,心里一下子射进了阳光,这话听着,让人心里敞亮啊!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开铺子的掌柜,居然还记得他,而且还这样高看于他,这让处于低潮的他来说,是比美酒还要让人舒畅的东西呢。 不觉,对这个年轻的英俊掌柜一下子有了深刻的好印象。 “多谢多谢,刚吃了中饭,没事,见新开了一家店子,便进来看看。”郑鹏程边说边看起了店子摆放的砚台。 见他看得仔细,似是内行,便虚心请教道: “郑先生,陈某有一事相求,麻烦郑先生帮我分析一下,为何我这新开的店子里却没有什么人来买砚台呢?其他的店子里我看不是这样的啊。” 人逼到了一定的份上,便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这郑先生好歹还算认识一点儿,了解一点儿,病急乱投医的陈洛儿眼下除了虚心求教,实在是没了办法。 “哦,依我看啊,大约有几个原因吧。”郑鹏程也不客气,抬起头来看了看店子,然后说道。 “先生请讲!”陈洛儿大喜过望。 “其一,陈掌柜是年轻人,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卖这些东西的,一般都是上了些年纪有了些阅历的人才做的,人们看着放心;其二,这铺子里只有砚台,并没有摆设笔墨纸等文房用品,读书人若要买砚台的话,没有地方试一下质量的好坏,不方便顾客;其三,还是怪陈掌柜你自己了。” “哦,此话怎讲?”陈洛儿好生奇怪,觉得自己做得一直很好嘛,怎么还怪上自己了呢? 郑鹏程忙说: “陈掌柜不必吃惊,郑某没有说你不是的意思。依我看啊,陈掌柜的气度容貌并不是普通人,隐隐有一种逼人之气,虽然你很和善,但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却不是小商小贩的气度,人们见了,恐怕还是有一些距离感的。陈掌柜自己是觉察不出来的,一般人也是说不出来的,我性子直,陈先生让说我就说了,还望见谅。”说完,施了一礼。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雇人 陈洛儿哭笑不得。 不过不得不佩服这郑鹏程分析得还是挺对的。 特别是第三点,她照了镜子也觉得,自己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店铺老板,装束和言谈举止倒像是某个府上的公子,这样的人,对顾客是没有亲和力的。 她联想到了自己以前的经验,如果去买东西的话,总是爱到那些看起来和蔼可亲笑容可掬的老板那里去买,对于那些冷竣不易接触的人,她也是敬而远之的。 而世界上有一些人,就是脸上再笑得灿烂,内里的冷漠也是有意无意要露出来的。有时候,越是笑得无遮无拦,便越是觉得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赶脚。 难道,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原来是这样的人? 她以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在经郑鹏程一提醒,一下子就明了了起来。 “啊,哈哈……这个,郑先生直率,说话我爱听,谢谢你的这通分析,你这样一说,我心里倒是松下来了一些,看来,我真是不适合在这里坐着当掌柜的。” 陈洛儿苦笑了一下。 “对不起,我这人说话容易伤着人,还望陈掌柜的不要见怪。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说出来便是,我没有坏心,只是直言而已……”郑鹏程有些一根筋,但是他也看出来了陈掌柜脸上露出来的尴尬。 “哈哈哈,哪里哪里……”陈洛儿强笑道,装得若无其事。不像当掌柜的并不是什么呼天抢地的坏事,关键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得找一个像掌柜的人啊。 陈洛儿抬起头来,看了看郑鹏程,他穿着普通,头上裹巾子,身着皂白麻布交领长袍,因有二十七八的年龄,所以看上去比较老成稳重。加之是读书人,所以言谈举止显得温文尔雅,不像一般人那样粗野。 总之,看着让人眼睛舒服,而且感觉让人放心的那种类型。 “陈公子看我做什么?”郑鹏程也不避开。只是好奇。“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说完,脸刷地红了。 “哦 ,不不不。没有什么东西,我只是……”陈洛儿突然有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只是什么?” “郑先生慢慢看吧,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你放心,今天开张,我便宜卖,不赚钱的。” 陈洛儿忙岔开了话题。 刚才灵光一闪冒出的想法,现在还不能马上冒昧地和郑鹏程说的,她知道。这些文人虽然穷,但不是有节气,如果言语不当的话,他们是宁可断头也不屈从的。 有些事情,得想些办法,从长计议。或者找合适的人去说,这才可以成的。 越想,陈洛儿越觉得可行了。 “哈,这个卖多少钱?我原来的砚台昨儿让人给碰到了地上,摔碎了。今天得再买一个才行的。 正当陈洛儿沉浸在自己的想像里的时候,郑鹏程突然拿了一方砚台跟前来问道。 “哦,这个……”陈洛儿回到现实里,接过砚台一看,是店子里最小最便宜的,不过一百文钱。不过,她知道,这一百文钱虽然不算多,但对于靠写字为生的郑鹏程来说,也算是一笔挺大的开销了。 她想了想,说: “哦,这方啊,今天开业大酬宾,郑先生是识货的人,今后说不定是这店子里的老主顾,今天我们谈得又这么开心,所以便宜处理给你了,算是开了张吧。五文钱,拿五文钱就行了。” “啥,五文钱?你卖五文钱的话,你岂不是连本钱都不够?长此下去,这店子能维持到多少时日啊!”郑鹏程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老板怎么这么不靠谱,五文钱,等于是白送呢。 “郑先生你没有听错,就是五文钱,这店子里的东西也不是每样都要赚钱的,做生意图的就长久,你这样的顾客,我是很欢迎的。再说了,砚卖懂它人,也是它的荣幸了。就五文钱,一文都不能多收的。” “好吧,既然陈掌柜这样说,我也就捡个便宜了。”说着,郑鹏程摸了五文钱出来,交到了陈洛儿的手里。 陈洛儿将那砚台包好,交到郑鹏程手上,然后问他: “郑先生要不要喝一些茶再走?” 郑鹏程脸红红的,他赶紧摆摆手说: “不了,不了,我这会马上要走,说不定有人等着我写状纸呢,我每天都在那里,要找我的人都在那里等我。多谢陈掌柜,我走了。” 说完,拿着砚台,也不等陈洛儿回答一句,就匆匆出了店铺,跑掉了。 陈洛儿追到了门口,看着郑鹏程匆匆离去的背影,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对,眼下,是得请一个人来做掌柜的了。目前,除了这郑鹏程外,还有谁比较合适呢? “姐姐,刚才卖了一方砚台啊,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卖出去了!我瞧瞧钱在哪里?”宝儿一直在店子里,见刚才做成了第一笔生意,高兴得不知啥样了。 陈洛儿也笑了,看着宝儿,心想,不能再让他荒废下去,得找个老师教一教他,不然,再混下去,年龄就大了,学也学不会什么,那时候,宝儿可就永远不能真正改变家里的境况了。 陈洛儿打定了主意,看中午到了,便让宝儿和香草看着点儿铺子,说自己到外面去吃饭,等到自己回来后,他俩再去吃饭。 “行,姐姐你去吧,我和香草看着呢。我们也要当一下掌柜,不过姐姐可得快点回来啊,如果有人要买砚台的话,还得姐姐还应付呢。” 宝儿既高兴又矛盾。 “行,我很快就回来!”陈洛儿迈出门槛,到了街上,往周大娘的茶肆走去。 周大娘的茶肆里人还是多,陈洛儿见她太忙,便到了隔壁让店子里的伙计送一些饭菜到刚开张的“宝砚斋”去,那里有俩孩子还没吃饭呢。 伙计哎了一声,收了钱,便迅速地送饭去了。 陈洛儿没心思吃饭。便折身再次进了茶肆,找了个空座儿坐了下来,要了一盏茶,然后喝了起来,边喝边等周大娘有空过来说话。 周大娘见陈洛儿这时候到让茶肆里来喝茶。知道她肯定有话要找她说。于是让伙计上了一盘茶点,然后说忙完了马上过来说话。 “你忙,我等你。”陈洛儿笑着说道。 一会儿功夫。周大娘忙完了手上的活儿,交待了伙计几句,便坐到了陈洛儿的对面: “说吧,找我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忙,一定帮忙。”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陈洛儿心里感激,嘴上却反问道。 “你今天新铺子开张,一个掌柜不坐到店子里,倒跑到我这里来等着,瞧你的表情。一看就知道你是有事的。” “哈哈,啥都瞒不过周姐姐的。” 俩人小声地说话话儿,陈洛儿不敢太过放肆,害怕说话忘形了,一下子露出了女儿的本相来。她现在可是男人装束,是一个男儿的面目出现的呢。 笑闹几句。陈洛儿开门见山: “周姐姐,是这样的,我那铺子开是开张了,但是生意不怎么样,今儿那郑鹏程到我铺子里来逛了的。我与他交流了几句,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我这个人,是不适合在柜台里面坐着招呼客人的。” “啊,真的此事?” “真的。我觉得那郑鹏程分析得对,所以我有了新的想法,来找周姐姐帮忙的。” 陈洛儿便将刚才在店子里郑鹏程与她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你不当掌柜,那请谁当呢?你不合适,谁合适?”周大娘疑惑地看着陈洛儿。 陈洛儿端起茶来吃了一口,不作声,放下茶碗,看着周大娘颇有深意地笑。 “哦,我知道了……”周大娘看了陈洛儿的表情,恍然大悟。 “我知道什么了?”陈洛儿故意不知。 周大娘激动地说: “你是想请那郑鹏程当掌柜吧!哈哈哈……让我想想……嗯,这你想法挺新鲜的,也很大胆,你还别说,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哎呀,还是周姐姐最懂我的心了。”陈洛儿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俩人谈话,一点儿也不累,彼此的一个眼神,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想啊,那当掌柜的,必得天天坐在铺子里招呼客人,我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天天在铺子里是不行的。宝儿和香草也不合适,而那郑鹏程,他不每天固定地点与人写什么状纸之类的嘛,他如果在我的店子里,一边卖东西,一边还可以继续做他以前做的事情呢,而且还日晒不着,雨淋不着的。他挣他的钱,我再给他一份银子,岂不是一举两得?” “好,真是这样!郑鹏程遇上了你,那是要交好运了啊!”周大娘也兴奋起来。 陈洛儿继续憧憬: “当然,我还有自己的私心,宝儿是我的弟弟,我一直想找一个老师教他读书识字的,现在有了郑先生在店子里,可不顺便给宝儿找了一个先生吗?卖砚台的生意本不多,这样他就可以趁着空隙教宝儿识字读书了!” “就是,若论老师的话,郑鹏程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他只是没有考上功名,但是学问很高的,而且字写得好,当老师再合适不过了!陈公子,你这是做了天大的好事啊!” 周大娘为陈洛儿的决定深深地感到高兴。 “今儿来找姐姐,就是求姐姐找机会说与那郑先生,让他答应,我去说,怕他不相信我,反而误了事,姐姐去说,他一定会考虑的,再者姐姐说话中听,谁听了都会考虑考虑的。” “谢谢妹妹的夸奖,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的身上了!” 周大娘高兴地一拍桌子,显出率真的一面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见面 郑鹏程的事情有了一点儿眉目,陈洛儿很高兴。 这店子虽说现在还没有开始赚钱,但是以后肯定会有生意的,光靠她和宝儿香草几个,显然不够。趁着现在刚开张,请了合适的人来当掌柜,帮着打理生意,是迫切和正确的事情。 陈洛儿一直想当掌柜,便是骨子里是想当甩手掌柜的。那郑鹏程的经历非常适合来做这事,精通文墨,与客人能够很好地交流,而且看他比较老实,是啥便是啥,不虚滑,更是掌柜的好人选。加之他现在无家可归,正好可以将这里当作家呢,做好了,还找到了家的感觉,陈洛儿相信自己的眼光,他是一定能够胜任这份工作的。 解决了大问题,她乐呵呵地回到了店子里。一看,宝儿和香草已经吃完了中饭,正要将那碗盘收拾好往那饭馆里送去呢。 “好吃吗?”陈洛儿笑着问道,心情格外放松。 “好吃,这儿的每样东西都好吃。”宝儿抹了抹嘴,抢着答道。这个小家伙,这几天吃得好,玩得好,不操心事情,已经长胖了一点儿,看着脸更圆了,更可爱了。 陈洛儿看着宝儿可爱的样子,想像着他以后长大了的模样,一定是不错的,个子也不矮。看来,虽然是生在僻乡,但是因为父之间母离得远,基因都还不错,宝儿这样发展下去,长大了一定会顶起这个家庭的。 到时候,父母也可以跟着他享一些福了。 陈洛儿一想到养父母,心里有些发酸。不过马上又想,现在终于在这里算是勉强立下脚了,再过不了多久,等到发了小财,就将他俩接过来,和她和宝儿住在一起。他们劳累了大半辈子,得享些福了。 “香草。我走的这段时间里,店子里来客人没有?”这是她比较关心的事情。店子开起,天天钱都往外流,得往里收才行呢。 “哦,倒是来了两个人看了。也问了。不过我和宝儿都不识字,也不懂这些,回答不清楚。所以他们又走了。” “哦。”陈洛儿并不感到意外,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谁会与俩黄口小儿做生意呢?如果是郑鹏程在这里,他们就可以很好地交流了。 “宝儿,你想不想学习读书写字?”陈洛儿坐下,问道。 陈宝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老老实实地回答:“当然想啊,不过,听说读书好难的,我怕自己学不会。”说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陈洛儿赶紧给他打气: “其实没有什么难的,只要用心,跟着老师好好学,一点学一点儿,时间久了,便可以学会的。” “我真的行吗?” 宝儿有些不相信。 “当然。咱的宝儿这么聪明能干,学写字读书啥的只是小菜一碟。” “就是,我觉得洛儿姐说得对,男孩子还是要会识字的,不然。出门在外什么都看不懂,会吃亏的。”香草走了过来,也开始做宝儿的工作。 陈洛儿看了看香草说: “香草说得没错,不过,女孩子一样可以学习读书写字,不一定是为了功名,认得几个字,总是一件好事,做针线很重要,但不是生活的全部。所以,香草,你以后也要学习认得几个字才行。” “啊,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一定好好学!”没想到香草对这个倒是挺感兴趣的。 “当然,我更要学的。你们看到了,出门在外,没有文化是要吃很大的亏的。宝儿,说干就干,你拿些钱和香草一起,到这条街上的铺子里去买一些笔墨纸砚回来,如果顺利的话,从明儿开始,我们都要开始学习读书了。” 陈洛儿是识得字也的文化的,但是在宝儿的心中,她就是一个从来没有怎么出过门的不识字的女孩子,所以,以后她哪怕是做样子也得做得像,不然,突然之间会识字,会写字,会让宝儿他们很费解的。 当然,现在用的是繁体字,她觉得也有学习的必要,她虽然以前的大学毕业,但并不是将国文就学的很精通了,现在穿越过来,学习必不可少。 “好,姐姐,我们这就去!不过砚台就不用买了吧,咱们就是卖砚台的呢。”宝儿和香草很高兴,又提醒陈洛儿道。 “哦,瞧我,说顺嘴了,砚台不用买,其余的看着买一些回来吧。有用的。” 这些小事以后就要让宝儿他们去做,自己啥事都包办代替的话,只会是害了他的。 宝儿和香草拿了铜钱,马上跑出去买文房用具了。 陈洛儿站起来,在店子里看了一圈,想着空间里的那方“青山绿水”石砚得拿出来了。今天就算了,等到那郑鹏程答应到这里来当掌柜的时候再拿出来吧,必竟珍贵,得有人天天看着才行。 宝儿和香草将文房用具买回来后,陈洛儿整齐地放在店铺的一角的架子上,然后对宝儿和香草说: “这些东西千万不要浪费,这可都是匠人们用自己的双手一点点地做出来的,尤其是这纸,要做一张这样麻纸,可得费不少的功夫,乱写乱画的话,就是不珍惜别人的心血呢。” 陈宝儿轻轻地摸了摸那纸,然后对陈洛儿说: “哦,好,姐姐,我懂了,写字之前,要有虔诚之意,要用心听老师讲的,然后慎重落笔,这样才不浪费。” “宝儿真聪明!”陈洛儿觉得弟弟领悟能力很强,“觉得纸珍贵了,写字的时候谨慎,这样还能提高学习的效果呢。不然的话,随便乱画一阵,何时才能提得高?” “香草,这店子里放一些纸笔,再匀一些拿到后院去,在我的茶室,放上一张桌子并椅子,以后那里也可以读书写字的。” “好,我这就去!宝儿,我们一起去吧,我一个人抬不动桌子的。”香草要走的时候。拉了拉陈宝儿的袖子。 “姐姐,这铺子里你一个人照看得过来吗?我们进后院去了。” 陈宝儿对姐姐有些不放心。现在是抛头露面了,她一个人在这里,应付起来可能有些困难吧。 陈洛儿眨眨眼睛,笑眯眯地说道: “宝儿放心。姐姐应付得过来的。你们俩布置好了书房。再将后院的清洁做一下,给花花草草浇些水,现在春天来了。过不了多久到处都会开花的,得用心侍弄它们才行。” “好嘞——”俩人抱着一些纸笔兴高采烈地回那后院去了。 店子里就陈洛儿一个人。 陆续地倒是有人进来看看,问问,但是买得几乎没有。陈洛儿不敢将价格降得太低,太低了,利润几乎就没有了不说,还会引起这条街上其他店主的嫉恨。到了一个地方,就得遵守这里的潜规则,不然的话。将自己孤立起来,以后不好再做生意的。 重生前的陈洛儿没有怎么做过生意,但是这些基本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下午申时初,周大娘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周姐姐,你怎么有空来了?”陈洛儿惊奇地问道。 周大娘爽朗地说:“哟,你交待了我的事情我办了!现在人都给你带来了!”说着。朝后面招了招手,“郑先生,快点,上来嘛,你看你。还害羞一样呢。” 陈洛儿一看,哟,好家伙,果然是郑鹏程拿着自己的家什站在街边等着周大娘的召唤呢。一见周大娘招呼,便红着脸有些尴尬地走过来,进到了铺子里。 “郑先生请坐!”陈洛儿高兴极了,忙让俩人坐下,开始泡茶。 “陈公子,刚才你与我说了这事以后,我忙完了店子里的急事,便马上到街角处去找到了郑先生。我一五一拾地全部与他说了,他开始还不相信,觉得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事,见我说得真诚,他这才答应了的。” “郑先生,谢谢你能来!当初你在我的店子里买砚台的时候,我就有此意,无奈害怕说不动你,这才麻烦周姐姐去说与你听的,你能答应,我真是太高兴了!你放心,只要你开始在这铺子里行使掌柜的职责,我便不会亏待与你的!” “啊,我,这倒是万万没有想到……我一介书生,只知道读书写字,没想到你这么看得起我,还让我来当你的掌柜……” “郑先生这是太谦虚了,你是读书人,我很是敬佩呢!我想了,你来这铺子当掌柜,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那,那行吧,既然俩位这么看得起郑某,郑某以后便自当尽心竭力的。不过,我就是天天在这里守店子,卖砚台吗?” 郑鹏程还不适应与新东家交流。 “主要任务是这个。不过,你依旧可以做你以前的事情的。若有人来此求你写状纸文书啥的,你一样可以收钱办事。” “岂不是不务正业?”郑鹏程很惊讶。没想到陈东家会这样开通,这等于是让他白租了一间房子做自己的生意呢。 陈洛儿说: “话不能这样讲,会识文断字的人必竟不多,很多人需要郑先生的,如果不做,他们找谁去?再说了,你继续做你的事情,我这店子里的人气也会更旺的啊,一举两得的事情,我们怎么不做呢?” “好好好,谢谢!” 郑鹏程脸上太阳都出来了。天底下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好事! “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陈洛儿看着郑鹏程的脸。 “但说无妨。陈公子有啥事尽管开口便是了。你与我有恩,你的事便是我的事。”郑鹏程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犹豫? 第一百一十四章 敲定 “我有一个弟弟,以后就拜郑先生为师了,还望郑先生在做事之余好好教教他功课。他是男孩子,我不想他一字不识。当然,工钱我会算在内的。” “好,行行!得天下英才而教之是每个读书人的愿望啊!”郑鹏程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那你说说,你觉得我每月拿多少银子给你比较合适?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洛儿诚恳地说道。 “这个,陈公子看着随便给吧,能在这么宽敞明亮干净整洁的铺子里当掌柜,给多少都行。” 郑鹏程抬起头来环视了一下这铺子,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平静下来,这里,可是比他原来街角人家的屋檐下强了不止百倍千倍呢。 “那可不行,我得问问你,你和心理价位是多少?”陈洛儿先探探底,然后根据情况再说。 自己两眼一抹黑,给高了,自己铺子受不了;给低了,对人家也是不负责任的,也让周大娘难堪,所以先问问他,她便知道自己可以怎么处理了。 “哎,你就说吧,你觉得给多少比较合适?每天卖卖东西,抽空儿教教孩子读书写字。”周大娘有些急了,皱起眉头帮着陈洛儿问道。 “哦,不能抽空儿,是好好教呢。当然,郑先生的吃住我也都管了。” 陈洛儿纠正了一下,又补充了一下。 教宝儿读书的事情是比当掌柜还要重要的。论理,她是可以教的,但是现在自己在别人的印象里不还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女孩子嘛,怎么可以当宝儿的老师呢?所以启蒙教育还是要郑鹏程来搞比较好。 郑鹏程想了想,犹豫着开了口: “那,每个月就一两银子吧。” 说罢,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周大娘和陈洛儿,不知道自己这个价格是高还是低。他给这个价格出来,只是觉得反正自己还有其他的事情的。帮人家写状纸啥的也可以挣钱,这月薪,全当是额外收入了。既然是额外收入,当然不能要得太多。 “哈哈哈哈……”周大娘一听笑了,“郑先生倒是不贪心的啊……” 郑鹏程脸一下子红透了一半。马上说: “半两也行。若嫌高了,我一分都不收,天天在这里面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我已经很满足的了!” 他以为周大娘是在笑话他要得太高了呢。 陈洛儿一听,心里一下子有了数。这个郑鹏程,真是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一两银子才多少?换算成现代的钱,不过两三百块钱而已,这点钱于一个掌柜来说,真是太少了!更何况他现在算起来,还是高级知识分子,相当于研究生以上学历。当掌柜的当儿,还要当老师,这样的人才,才给一两银子,岂不是看不起读书人? 陈洛儿从来都很尊重读书人的。 “不,每个月不是一两。是五两!”陈洛儿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坚决。 “五两?我,我没有听错吧。”郑鹏程满脸地不相信,天底下竟然会有这样的东家?不但不杀价,还帮着自己往上升。一升就是五倍!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这个陈公子,莫不是脑子里有毛病吧。 “当真是五两?你可想好了?我今天来当个见证人,也不用写什么契约啥的,说出来的可要算话呢。”周大娘听了这个价格也有些吃惊,忙提醒陈洛儿。 这店子还没有赚到一分钱,她就这样的豪气,别到时候拿不出来又后悔,落得让人笑话。她是朋友,不想陈洛儿被人笑话。 陈洛儿心里有数,笑着对他们俩说:“说定了,每月五两银子,月底结,如果销售成绩很好的话,根据情况我还可以再给奖金。所以,郑先生大可放心地在这里做事,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我虽然年纪还轻,但是也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 “好,陈公子真是爽快!我今天算是见识了。郑鹏程,现在你看到了吧,我可是没有骗你的,到陈公子的铺子里来做事,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周大娘也感觉到了兴奋,她喜欢这样有些男儿之气的女孩子,和她投缘。 郑鹏程赶紧施礼,倒也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只是说道: “陈公子这么信任,郑某当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那倒不用,我看郑先生似乎不是久居人下之人,弄不好哪一天我们还要沾你的光呢!” “哪里哪里,郑某着实惭愧。”郑鹏程额头上的汗水都出来了。 这个下午,真是让人不流汗都不行啊。 “事情说定了,那从明天开始,郑先生就正式到铺子里来做事了,早上开门,晚上关门,做帐管理,一切全是郑先生负责,我只是偶尔看一下账目就可以了。香草平常没有多少事,家务做完了,也可以到店子里帮着郑先生打下手的。宝儿的功课,必得抓紧,严格点是为了他好。” 陈洛儿一口气安排了好多的事情。 “陈公子放心好了。”郑鹏程信心满满。 “好啦,郑先生的事情说定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铺子里还有事,先走一步,郑先生随时还得到我的小店来照顾生意的哈,别当了掌柜就看不起我们那小茶肆了……” 周大娘开起了玩笑。 “周大娘放心,郑某不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这些年来,多亏了周大妨周济呢!”郑鹏程对着周大娘深深地作了一揖。 周大娘捂了嘴,呵呵地笑着告辞转身要回自家店上去了。 “周姐姐慢走,今天你为了我的事情费了口舌费了心,过些日子,我请周姐姐吃茶。” 陈洛儿忙送周大娘出来。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打理她你的生意就行了!好,我走了。” 周大娘风一样地旋了下去,回店里去了。 “奇怪,旁人都叫她周大娘的,你怎么叫她周姐姐?似乎是姐妹相称的叫法啊。” 郑鹏程觉得好生奇怪。 陈洛儿脸微微一红,说:“这个嘛。我一直想要有个姐姐,她热情,又经常关照于我,自然叫她周姐姐了。” “哦。” 郑鹏程倒也不多想。 “郑先生,你现在就去将你的东西全部搬过来吧。以后。你与马四叔就一起住在前院吧。西厢靠南边的那一间,我马上让人给你打扫出来。” “行,我这就去将我的东西搬过来。” 郑鹏程也不多说什么。马上转身就走,颇有些雷厉风行的感觉。 陈洛儿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 好啦,最重要的一件事终于完成啦! 郑鹏程刚走,就来了一个人,说是帮着主子买一方砚台回去,见新开了店,便进来看看,有什么优惠没有。 陈洛儿陪他先了一方。然后以三两银子的价格卖了出去。说是优惠了几百文,让他以后还要来照顾生意。 那人竟没有说什么,痛痛快快地付了钱,拿了砚台走了。 哈哈,郑先生真是护咱这一家子的,他刚说要来。这好运就来了,终于是真正卖出去了一方砚台呢。除去本钱五百文和工钱店子费什么的,这方砚台少说也赚了几百文。 陈洛儿的心情简直好极了! 一会儿宝儿和香草做完手里的活儿一起出来了。陈洛儿便将今天请了郑先生当掌柜和老师的事情说了一下,他们一听,愣住了。没想到陈洛儿这么快都办好了这麻烦的事。 宝儿更紧张,老师来了,以后他就不轻松了,全新的生活将要开始,他既期盼,又有些忐忑,内心复杂得很,手心里都出了一层汗来。 “快去,将前院西厢靠南边的那间房子收拾出来,郑先生从今天晚上开始,就要住在咱家了,以后,他可就是咱家的一分子,可要尊重他啊。” 陈洛儿给俩孩子打招呼。 “嗯,知道啦,好姐姐,宝儿虽然没有读过书,但也知道‘天地君亲师’的,那老师是被摆在牌位上的,当然得尊重才行。” “不错,宝儿,汝子可教也!”陈洛儿高兴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心里畅快极了。 晚上,郑鹏程真的将家当全部搬过来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几件旧衣服,一些书籍和文房用品。真真是孔夫子搬家尽是书啊! 家里又添了人,大家都高兴。陈洛儿让宝儿认了老师,鞠了躬。郑鹏程一见宝儿就喜欢上了他。这孩子看着机灵,问答挺流利的,教这样的孩子读书,不是费力的事情。 拜完师,吃饭的时间也到了。家里没有开伙,陈洛儿便带着一家子人到街上的一家饭馆去吃了晚饭。 回到家里,陈洛儿又请郑先生到后院去喝茶。郑先生不去,说那是主家的后院,他是外人,去不得的。而且天晚了,他还要整理收拾一下他的书籍啥的。 陈洛儿没法,只得罢了。只是让宝儿呆在郑先生旁边,说是有什么需要跑腿帮忙的尽管吩咐便是。主要还是想跟在郑先生旁边学些东西。 “好,我看陈公子倒真是通情达礼,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人呢。” “哪里,我以后也要跟着郑先生学的,还请郑先生不要嫌弃才好。” “放心,郑某肚子里的学问一定会全部拿出来的!” 郑鹏程在这家庭里找到了自信。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书没有白读。 陈洛儿安排好郑鹏程,便让关好门,自己进到了空间里,然后拿起笔开始画起图纸来。 要雕砚台,还没有工具呢。 明天事情还多,得抓紧才行。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好 第二天一早,陈洛儿依然起来得很早。穿戴整齐,便从后院出来到了前院。 今天早上,是那郑鹏程开始行使自己职责的第一天。她虽然比较放心,便到底自己是主人,也看帮着张罗一下,不然,也太甩手掌柜很了些。 陈洛儿出去一看,人家郑鹏程早起来了,洗漱毕,穿戴好,正在院子里教宝儿读书呢。 开市是有时间的,不可随意开门,现在时间还早,但陈洛儿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在开始当教书先生了。 “我,我不错的话,郑先生说了,每天早上早起,都要跟着他读书写字。今天他教了我一个‘人’字呢!”宝儿见陈洛儿来了,有些邀功的意味,仿佛在说,姐姐,看我表现够好的吧,这么早就开始起来读书了! 陈洛儿高兴,走上去微笑着摸了摸宝儿的头,说他做得对,天天就这样好好学,不出几年,就可以学得很好了。到那时,铺子啥的就全部交给他。 宝儿使劲地点点头,以新鲜的学习生活面前,对未来的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郑先生辛苦了!”陈洛儿感激地说。他这样有说必干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呢。 “早晨空气好,时间宝贵,昨儿晚上我就与陈宝儿说好了,每天早上只要天气好,便早点起来,趁着没有开市的时间,读一会儿书。” “这样我就放心了。郑先生果然是极负责的。”陈洛儿忍不住赞美道。 马四叔则笑眯眯地在院子里干些杂活,动作轻悄悄的,生怕影响了这二位一样。 整个前院。洋溢着一种积极向上的,让人觉得温馨的气氛。 陈洛儿不想耽误他们,便准备走回后院去。不料,那郑先生却对陈宝儿说: “陈宝儿,不管是见了亲人还是朋友,都要学会称呼的,刚才陈公子过来了。你没有喊他哥哥呢。” 陈洛儿一听,大惊,这人太细致了,连这都注意到了! 陈宝儿刚才没叫,是不知道怎么叫。叫公子吧。人家都知道了他是陈洛儿的弟弟;叫姐姐吧,陈洛儿又是男儿装束,对外以男子示人的,陈洛儿出现得突然,他一时愣住不了,不知道叫什么好。这才没有叫,而直接说事来的。 “啊,这个……”陈宝儿大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陈洛儿,有些委屈。 陈洛儿知道宝儿心里怎么想的,便给他使了个眼色,说:“郑先生教得对。细节犹为重要,正确地称呼一个人是有礼貌和教育的表现,还不快叫哥哥?” 陈宝儿咬咬嘴巴,有些委屈地轻轻叫了一声: “哥哥……” 郑鹏程这才觉得可以了。陈洛儿赶紧走,不想再耽误他们了。这老师是找对了,教学有方,学以致用。不教死书,刚才看那本教材,也是启蒙读书《三字经》。 好了,可以放心弟弟宝儿的学习了。 陈洛儿回到后院,见时间还早,便进了茶室泡了茶,喝上一气,直到冒出微微汗来为止。 过了大年,天气便暖和多了,院子里的一些枝条已经长出了芽苞,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天气暖了,人的身子也活泛了开来。没来由的,陈洛儿端了茶盏,有些恍惚起来。脑海里,竟浮现出了那晚陌生男子抱着她的情形来。 “洛儿姐又在发呆了,想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香草进来了,打趣道。 陈洛儿心事被人看穿了一般,脸上臊得红了,忙娇嗔道: “什么都没想,香草妹妹别乱说。哦,我在想啊,你虽然比我小些,但是心却比我细致,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你都要学着管好。特别是安全问题要注意,白天晚上的,门该锁好的便要落锁,要关好的便不能让人推开,这是闹市,得万分小心知道了吗?咱家底子薄,可经不得折腾的。” “哦,好啦,这个香草自然会注意的。以前是有些害怕,不过现在,前院有俩男人挡着,后面又有门,没有谁敢来做什么的,洛儿姐放心就是。” “我相信你。那郑先生每日里既要当掌柜,又要教宝儿读书,你要将他的衣食住行都安排好,不能让他受了委屈。郑先生是读书人,说不定哪天就又飞黄腾达的,这是京城,机会多的是,所以千万不要慢怠了人家,不然,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陈洛儿原来看过不少史书,知道这人的运气不是永远处于低谷的,万一哪一天郑先生被什么了不得的人看中了,一下子就出人头地了,这样的事情,历史故事里多如牛毛。 自己是明事的人,这方便岂能栽了跟头? “洛儿姐说得有道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香草思忖了一下,退了出去,忙乎去了。 等到外面开了市,发现那郑先生已经准时开了店门,在铺子里忙乎开了。陈宝儿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忙这忙那,问这问那,不亦乐乎。陈洛儿看着,心里暗暗欢喜。 还是出来好,出来了,机会就多了,只要有真本事,再遇上几个好朋友,事业便没有做不起来的。 弟弟宝儿跟着走了这一遭,见识早不是以前的了。这是陈洛儿最感欣慰的地方。 陈洛儿见一切都顺利正常,便出了门。今天自己可以安安心心地出门去办正事了,有那郑鹏程照顾着店子,她觉得很靠谱,心里不慌。 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到那管理市场的官署去登记报备呢。 陈洛儿出门前,带了些银子,但凡到这些地方去,手里没有银子,是什么事都办不成的。王大人不必说了。昨天已经打理过了,但那些专栏、牙人及税吏之类的办事人员,他们薪金低,全靠着这平常收的打理的钱养活一家人。他们没有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只有养活一家人的概念。陈洛儿穿越过来,只得放乡随俗。 还好,手里的银子还有一些。 到了那里。正巧王大人在,陈洛儿施了礼,说明来意,那王大人哈哈大笑,说你还是个讲信用的人。本来要惩罚于你的,见你这么快就来了,罚银就免了吧。 陈洛儿赶紧道谢。 王大人又说起昨天的剪彩仪式,表情上看,很是受用,还问陈洛儿生意怎么样。陈洛儿趁机夸赞: “昨儿王大人帮着剪了彩。周围的人都羡慕不已。说来也怪,那生意便好了起来,小民托王大人的福。以后还望王大人多多照顾才是!” 王大人乐呵得胡子都颤动起来了。说陈公子真会说话,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大的。 见王大人与这陈掌柜有些关系,那些下面办事的人也多了一个心眼,在陈洛儿办事的时候。也没有怎么设置障碍,顺顺利利地办妥了。 当然,陈洛儿更得使些银子,以后随时要和这些人打交道,得罪了他们,可是有得罪受呢。出门在外,少树一个敌人便是给自己前进的道路上扫清一点障碍。陈洛儿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任何力量能与这些人抗衡,除了顺从和交好,别无他法。 从市场管理处出来,陈洛儿马不停蹄,又到了一家铁匠铺,将昨天晚上照着空间里的工具画的草图拿给了掌柜,让他们按照图纸的规格打两套出来,一定要质量好,钱不是问题。 那些人看了一阵,总算是看明白了,说是从来没有打过,得费些心思,要了三两银子的价。陈洛儿给了定钱,然后便回了家。 钱啊钱啊,真是出一趟门,那银子便化作了水流走了。 眼下,得赶紧将那方“青山绿水”卖出去啊! 不然,这开销太大了,赤字一多,就真的运转不下去了。人家姜先生对自己再好,也是会有限度的,不可能永远资助她的,一切还得靠自己才行。 陈洛儿走在路上的时候,感觉脑袋有些晕,累得不行,这才记起今天上午光顾着办事了,除了茶水外,一点饭都还没有吃呢。 不过撑到了铺子里一看,她又忘记了自己的饥饿。 因为铺子里不像是昨天她在里面的情形。现在,那里面挤了许多的人,热闹得不得了。 进去站那儿一看,才知道有人在选购砚台,有人在找郑先生写东西。郑先生端坐椅子,奋笔疾书,那宝儿便在一旁当起了导购员,不但帮人介绍,还与人一起讲价还价呢。 见他俩还没有看见自己,陈洛儿便偷偷地溜出来了。她心里暗笑,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找了一家吃食店,要东西慢慢吃了起来。 哎,这下可是好了,铺子里有人,人气旺,生意不愁好不起来的。 吃了饭,又到周大娘的茶肆里去晃了一转。周大娘好奇,问她怎么有空这么悠闲地出来逛? “还不是因为找着可靠的人了嘛!” “你很满意那郑鹏程?”周大娘笑着问道。 “当然满意,现在有了他,我就比你清闲了,真正的甩手掌柜一个,今天你没去看,那铺子里有多热闹!他又会写又会算,还有阅历的,这么好的人,这街上的人都从来没有想过要找的,真是他们的损失啊!” “那是,谁让咱的陈公子这么有见识呢?真正的慧眼识珠,了不得的!” “与那夏公子怎么样了,这几天忙着没空问你呢。” 陈洛儿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八卦的心就出来了,想打听一下。 周大娘说: “前儿一直在我面前发脾气,说什么我又看中了一个人啥的,我不解,听他说了,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我笑了好久,害怕他真的吃醋了,便悄悄与他解释了。说你不过是个女孩子,只是不方便抛头露面,这才男儿装扮的。他听了,才没有与我闹腾的。” “他这是爱你哦,周姐姐……有男人为你吃醋是好事啊,你不觉得吗?”陈洛儿若不是碍于一身男装,简直就要胳肢周大娘了。 “啥好事了,烦得很,天天哄小孩子一样。”周大娘脸上幸福,嘴上却不说好话。 “那么可爱的男生,你还不满足?” “骚……女子,年纪不大,倒取笑起老姐了!看我不收拾你……”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惊艳 俩人压抑着,悄悄地笑闹一阵,周大娘才正色说: “好妹妹,我告诉了夏公子你的女儿身的,没有经过你的允许,你不会怪我吧。” 陈洛儿抬起头,眼珠子调皮地转了几下,说: “这个嘛,当然……当然不会怪的罗!” “不怪就好,我心里怪不安的。”周大娘长舒了一口气。 陈洛儿想想说: “其实啊,一个女孩子,哪能够长期装扮成一个男人样儿?骗得了人家一时,哪里能长久地骗下去?我现在只是力量不大,所以只得暂且这样,等到有了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我自己和家人的时候,我便可以不在乎什么身份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了。” “你说得有道理。一个女孩子,出来单打独斗,太过困难。身边还是有个人比较好,照妹妹这样发展下去,不定会攀上什么样的高枝呢。” “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自己依附在某个男人身上。还是靠自己稳当些。” “你这是什么话?女人靠男人天经地义的嘛,不然,老天爷造个男人女人干什么?”周大娘算是开放的人了,但是对陈洛儿的这番言语还是不太赞成,她永远不知道,眼前的这个陈洛儿,她是从哪里来的,她经历过什么,她的这种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呢。 “嫁个男人,然后跟他的三妻四妾天天斗来斗去?我才不稀罕那样的生活哟。” “哦,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天天围着你一个人转?” 周大娘笑了,这个姑娘。想法也太天真了吧。自古男人就是那样的,能够当个正室的话,已经是烧了高香了,还奢望男人只有她一个女人,这不是痴心妄想的吗? “所以啊,天底下若找不到这样的男人,我便一个人过了!”陈洛儿豪言壮语。 “呸。说得好听,到时候,我看你怎么熬过那漫漫长夜。”周大娘颇不以为然。 “那你就瞧好了吧。”陈洛儿也不服输,振振有词的样子。 俩人处得时间长了,慢慢什么话都可以说。没规没矩地说了一席女人之间才说的悄悄话。觉得甚是投缘。陈洛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 到了铺子里,因快到中午了,人少了许多。 陈洛儿进去,看着郑鹏程和陈宝儿继续忙乎,只坐在一边。笑盈盈的,不说话。 俩人终于送走了店子里的最后一个客人。 “郑先生累坏了吧,请坐一会儿。喝上一口水。” 陈洛儿泡了茶出来,倒给了郑鹏程一杯。 郑鹏程也不客气,端过小口小口地喝了,看来是渴坏了。陈宝儿也过来喝了一杯。美美地舒了一口气。 “以后可不许这样了,郑先生一定教过你了,喝茶的时候不能这般牛饮的。”陈洛儿看着宝儿红彤彤的脸儿,心里疼爱死了。 “不妨事的,陈宝儿今天表现很好,也累坏了,一直没有时间喝上一口水呢。他必竟还只是小孩子。你不必他苛责太严。” 郑鹏程忙着为他的爱徒说好话。 陈洛儿噗嗤一声笑了。这师徒俩,处了一天还不到,这就般地相互维护了。 “宝儿是个好孩子,得慢慢教,不可操之过急。”郑鹏程有些迂,一心当好他的老师,处处为学生着想。 陈洛儿很高兴看到这样的老师。这才是负责任的好老师呢。 接下来,郑鹏程便兴奋地将今天上午销售的情况告诉给了陈洛儿老板。 “也不知道为啥,今天来店子里看砚台买砚台的人特别多,虽然大多数的人只是看看问问,但是一上午时间过去了,也卖了三方出去,统共买了七两银子呢!” “啊,真的?一上午就卖了三方出去?”陈洛儿不相信,忙站起来到货架前去看,果然,三方原来放着的瓦砚不见了,放置的地方空空的呢。 “就是啊,我也觉得今天生意不错。”郑鹏程颇有成就感。人家陈公子这么看好他,给他那么高的薪酬,他觉得压力有些大,总怕将生意做不好,让陈公子担心。现在好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他一到这里当掌柜,那来看的人就特别多呢。 “看来我找郑先生是找对了!你是聚财之人呢。”陈洛儿高兴地看着郑鹏程说道。 “哪里哪里?现在才开始,不定以后怎么样啊。陈公子还是要做好思想准备,这种生意不可能天天都好的,有时候,甚至一天都卖不出去一方呢!” 郑鹏程还是有些惶惶。 “没事的,只要我们努力,就没有做不好的生意。”陈洛儿想了想,说,“前儿我得了一样东西,等我去拿过来与你看看。”又转头对宝儿说,“宝儿,你去找香草姐吃饭去吧。我们先看着,等会儿你们吃了饭再回来换郑先生吃饭。” “好!”陈宝儿一溜烟地跑出去了。一提吃饭,他就喜欢得不行,正在长身体的孩子,都是这样。 “郑先生你等着。” 陈洛儿赶紧回到后院,进了空间,然后拿出了那方用锦盒装好的“青山绿水”石砚。 这方砚台第一次出了空间见天日,不知道那读书人郑鹏程见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啊。 原来那个秦君浩筒子,一见了那方松树砚,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恨不得抱着它睡觉呢。这方比那方更大,更精致,创意更美,那郑鹏程会惊得张大嘴巴吧。 想起秦君浩,陈洛儿心想这家伙可能在备考吧,也没有过来一趟,自己又不知道他住在哪里的。俩人若要再见面的话,就只得是他来找她了。他不来找,她真不好找他的。 小心翼翼地捧着锦盒,到了店铺里面。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郑鹏程忙上前搭把手,将那有些重的锦盒帮着陈洛儿一起放到了桌子上。 “郑先生瞧瞧吧,觉得怎么样?” 郑鹏程好奇地打开了盒子,当他看到那砚台的一瞬间,陈洛儿分明看见他正如预料的样子,嘴巴张大了,眼睛瞪圆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洛儿很得意。这郑鹏程也是懂砚的,他大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砚台吧。雕工精美,创意卓然,浑然天成! “郑先生觉得这方砚怎么样?”陈洛儿笑盈盈地忍住激动问道。 “这,这是从哪里来的?”郑鹏程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先生先别管是从哪里来的,只说好不好?” 陈洛儿卖起了关子。 郑鹏程没有急着回答,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起了锦盒里的那方砚,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奇妙的砚台。凉凉的,滑滑的,像温润的玉的感觉。 “好,真好!这到底是玉石还是石头啊!怎么看着像石头雕的,摸着却像玉石呢?” “当然是石头雕的。”陈洛儿得意地说道。 “好,好,真是太好看了,摸着也舒服,一个人的案上若是有这么一方砚台摆着,在这里磨墨,写字,那是怎样的一件美事?不,不用磨墨,只是看着就够赏心悦目的了!” “既然郑先生这么喜欢,想必其他的读书人也很喜欢的了。这方砚现在就摆在这店子里卖。” “天啦,这简直就是无价之宝呢!我平生里只用过瓦砚,这样的砚台见都没有见过,不知道好用不好用?” “当然好用,哈气成墨,隔夜不冻,用它磨出来的墨汁写字,只会锦上添花,让人拍手叫绝的。” “陈公子试过了?” “嗯,试了一下,真的妙不可言。末了,洗干净了,用水养着,今儿拿出来,就是想要用它来卖个好价钱的。” “陈公子准备卖多少银子?这样的宝贝?如果卖了真是可惜啊!” 郑鹏程才见过一面,便深深地喜欢上了,现在要卖出去,他觉得就像是在卖自己的肉一样疼呢。他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十分舍不得的表情。 陈洛儿一看,便知道只要是读书人,见了她做的精美异常的砚台,没有不花痴的。 “这样好的砚台当然不能贱卖,我准备标价一千两银子。郑先生觉得怎么样?”陈洛儿象征性地征求一下意见。她知道,这世上的东西是物以稀为贵,到目前为止,只有她自己有这样的砚台,自然可以标得高一些了。如果没人买的话,她就存着,天天看,养眼养心养神,如果贱卖出去了,便像是养了一个好好的姑娘,却被没用的爹娘卖到了窑子里一样了。 想起来,心里都痛得不行。 “一千两银子!嗯,我觉得行,这样的宝贝,值一千两!”郑鹏程也十分赞同这个价格,想来他的想法和陈洛儿是一至的吧。 “好,那就定下来了。这一方砚台谁问都是一千两!少了一个子儿都不卖,实在卖不出去的话,我们就放在这里一直摆着。” “好,我记下了!”郑鹏程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这方砚台。 “陈先生一定要好好地看管,千万不要丢了,丢了可就不得了了。” “嗯,自然要小心万分,这是比我的生命还要贵重的东西。” “那倒也不至于,但是看好它没错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买家 郑鹏程将那个锦盒规规矩矩地摆在了靠里的一个货架上。那个地方比较隐蔽和保险,他即便坐着,也能够一眼看到。 那是店里的镇店之宝,千万大意不得。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这砚台是哪里来的吧?”郑鹏程心里疑问一直都在,不问憋得慌呢。 陈洛儿坐下,想了想,说: “说来也奇,也是我的运气好吧。元宵节的晚上,家里的人都到一个朋友家里去过节了,我一个人守在屋里,后来,出门到街上闲逛了一下,然后就看见了一辆外地马车,赶车的人是北方的少数民族打扮。他们有一车石头,说是想马上卖了第二天好回家。” “石头?这么远只是运来了石头?那也太不划算了吧。”郑鹏程摇摇头。 “可不是咋的?他们可能觉得那石头珍贵,不过在寻常人的眼睛里,却不过是一些石头而已,所以卖了好久都没有卖出去。这才要处理了的。” “哦,这个倒是有可能。一般的人,谁会出那么多的钱去买一车石头啊,又不是玉石啥的。不过你咋买了呢?” “我啊,当时觉得那石头不错,因为我卖砚台的,发现这些可以用来雕刻成砚台,所以暗地里上了心,和他们讲好了价,以比较少的银子全部买了过来。” “陈公子真是好眼光!” “还有更奇的呢。那人见我实在,也解决了他的大麻烦,于是等到成交后,便到我的院子里来,送我了这方砚台,说是它会给我好多启示的。诺,这砚台就这样到了我的手上。” “陈公子一定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了。得了这么好的宝贝!”郑鹏程居然也相信了这个故事。 不过他一直相信陈公子,所以他讲得再怎么玄乎,他都不会怀疑的。 “我让他们将那些石料全部搬了进来。摆在了你住的隔壁,我已经去订制了一套工具。等到拿回来就可以开始摸索着雕刻了。看来我是与砚有缘的。” “好,有了那些材料,加上陈公子的巧手慧心,一定能够再雕刻出比这更美的砚台的!那时候,陈公子想不发财都难了!” “谢谢郑先生吉言,但愿吧。眼下里,这瓦砚买得也好。郑先生继续坐镇这铺子,我呢,有空的时候便去继续打磨那瓦砚,缺了货。得迅速补上才行。再者,那石砚的雕刻可能更花功夫,我得多花些时间在那上面,这店子里的事情,就全部委托给郑先生了!” 陈洛儿作了一揖。 “陈公子尽管放心。有我在这儿,账目会清楚的,砚台也会卖出去的。”现在,郑鹏程的心里也没由地自信起来,一种很好的感觉在他的心中升腾起来。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郑先生我先在这里看着,你去吃饭吧。吃了饭再来就是了。” 陈洛儿努力地让自己心思细腻。多为别人考虑一点,别人自然也会为你多考虑一点的。 “行。”郑鹏程也不含糊,出了店子,去街上吃饭去了。刚走一会儿,店子里就转进来一个人来。 这人四十多岁年纪,面皮白,微胖的身材,脚步稳重,穿着绸褂子,举手投足间,隐隐透出一种富贵气来。他的后面,还跟着一个男子,看穿着打扮,便知道是他的跟班随从。 他一抬手,让那随从就在门外等着,然后自己跨进了店里来。 陈洛儿忙站起来招呼客人,然后脑海里迅速地将这个人分类。看长相穿着气质,十有八九是哪个府上的管家之类的人吧。 一个管家,就有这样的风度气质,可知那府上是何等的尊贵了。 “客官请慢慢看。这里有各种价位的瓦砚,都是细细打磨出来的,磨墨写字效果不错。” 陈洛儿知道这些人是内行,得体地介绍着。语言不用太过花哨,人家啥没见过? 这人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背着手迈着悠闲的步子在店子里转了一圈,然后见他摇了摇头。 “很普通嘛。” “怎么?没有相中喜欢的?”陈洛儿上前问道。 “这店子看着装修摆设还不错,只是细细地看了一圈下来,并没有发现特别的砚台,我看,与这街上其他店子的也差不多嘛。不,甚至还比不上,其他有些店子里还有玉砚铜砚的,你这里却只有这一种普通的瓦砚,罢了,不看了,今天没有看到中意的,回去后说不定又要挨公子的骂了。” 中年人就要往外走。 陈洛儿急了。 这可是真正的买东西的,进了店子,却没有提供让人家满意的商品,这分明是自己的错误呢。这样下去,一个本来可以成为回头客的主顾,却眼见着要从此以后再不进店来了,她如果不急? “客官慢走。” “甚事?” 中年人不解,皱了眉,回头看着陈洛儿。 “客官请坐,我见客官是真心实意买东西的才留下客官的,不然,我们的服务让你不满意了,我心里过意不去呢。” “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你的货架上并没有我喜欢的东西啊。不瞒掌柜的说,我们钱是不缺的,只是没有相中,这怪不得我啊。” “怪我怪我,怪我没有将真正的好东西摆在这面上来!你且少坐,我马上拿出好东西来让客官看一看,我相信,你看了以后不会再说这店子里没有好东西的了。” 中年人将信将疑,本来要走,但见掌柜的颇有诚意的样子,又口口声声说店子里还有好东西,便好奇地回头,在会客区坐了下来。 陈洛儿心里一阵激动。眼下,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是好机会来了!她现在店子里坐着的这个中年男人,便是她最需要的大主顾,只有这样的人,才可能拿出一千两银子来买这砚台呢! 像郑鹏程那样普通的没什么钱的读书人,喜欢是喜欢,却买不起,而现在这个人,正是他要发展的客户,她的商品的定位,就一直是这样的有钱人的! 陈洛儿走到那隐蔽的货架处,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捧出了那个好看精致的锦盒,然后轻轻地放到了中年男人面前的桌子上。 “先生请细细看,这一方砚台还入先生法眼不?” 陈洛儿慢慢打开锦盒,然后眼睛就一直盯着那中年男人的脸,看他会是什么表情。卖东西的,察言观色很重要,有时候,只要看眼色便知道这东西卖不卖得出去,可以卖个什么价格了。 那男人先前还漫不经心,派头不小的样子,现在见了那锦盒里的东西,突然之间,像郑鹏程的表情一样,眼睛也瞪圆了,嘴巴也张开了,全无开始时候的风度了。 陈洛儿一阵窃喜,心里有了数。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这,这真是你店子里的?” 中年男子也是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的,不知道先生觉得怎么样?还喜欢不?”陈洛儿压制住激动的内心,尽量说得风轻云淡。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击个败这个骄傲的中年男人,让他彻底举手投降。 “可否拿出来,再细细看一下?”男人也不回答,只是提出要求。 “当然可以。”陈洛儿走过去,慢慢拿出了那方砚台,将它轻轻地摆在桌子上。 乍一看,真像是一个微缩版的山水盆景呢。那上面的湖水,绿的那个啊,像真的水一样,仿佛都要溢出来了一般。 中年男人也不说话,眼睛紧紧地盯着这方砚台,绕着桌子走了几圈,嘴里喃喃地说: “就是它了,就是它了,找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让公子满意了……” 一听这话,陈洛儿差点儿没兴奋地跳起来! “先生,看好了吧,这是一方石砚,这石头奇特,不是玉而胜似玉,做砚台,甚是好用。不但有实用价值,而且可以赏玩,不说其他的,天天看着它都是心情愉快的呢。” 陈洛儿不失时机地开始赞美起来。本已是锦,何妨再添些花上去? “好,好,定了,就是它了!” 男人还沉浸在无比的激动里,似乎没有听见陈洛儿的话一样。的确,在这样妙不可言的砚台面前,任何的语言都是多余的,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它的美妙来,而且那美妙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任何的语言,在它的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有亲自去看,才能体会出来那深深的震憾力的。 见此,陈洛儿也不开口了,任由中年男人激动去。他激动完了,就得说价钱了嘛。 果然,看了好一阵子,那中年男人这才直起腰来,抬头看着陈洛儿,问道: “这方砚台是怎么卖的?” “这个嘛,可有些贵呢。你也知道的,它与这店子里的寻常瓦砚是不一样的。我怕说出来先生骂我异想天开。” 陈洛儿给自己做些铺垫。 “说吧,不妨事的,我说过了,只要是好东西,银子不是问题。这砚台,我也不瞒你,我很满意,我辛苦要找的,就是这样的砚台!” 中年男人知道自己的表情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也不再拐弯,直接地交流起来。 “一千两银子。” 陈洛儿站直身子,平静地说道。 “啊,一千两?”中年男人伸直脖子,反问了一句。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争砚 “嗯,就是一千两,我没有说错。” 陈洛儿镇定地答道。对方这样的表情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从几两几十两突然就是上到千两的,那不惊奇才怪呢。有钱人的钱再多,也不会傻子一样的到处撒钱嘛。 “这个,有些贵呢……”中年男人眼睛不离砚台,轻声说道。 “先生这话不妥,其实这砚台根本不贵。首先它是稀少的,在这世界上,只有这样的一方砚台,再不可能有与它一模一样的了,独特而稀有,能够拥有它,那是一种尊贵,而且是一种运气。其实,它的材质非常适合写字,再加上雕工精美,我想,一千两已经是一个让人听了都觉得便宜的价格了。我见先生实在,便出了这样实在的价格的。” 中年男人其实早在心里喜欢上了,只是碍于不能太激动,所以才没有马上同意买下: “能不能少一些,五百两怎么样?”他伸出一只手来,回了个价。 本来五百两也不错了,也是一大笔钱的,但是陈洛儿事先发过了誓,一定要卖一千块的,而且她也看出来了,这人是一定会出一千两买的。所以,她不打算少一两银子下去。 “一千两,一分不少,先生可以考虑一下,如果觉得实在太贵的话,不妨再到其他的店子里去瞧瞧,兴许能发现一些物美价廉的砚台呢。” 陈洛儿使起了激将法。 她知道他不会去的。 “砚台好是好,就是有些贵,容我再看看。”男人似乎也不好意思马上就答应那个价钱,又坐下来,反反复复地看。 “先生慢慢看,我泡些茶与先生喝,这里备有茶的。” 陈洛儿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泡茶。 茶端过去了,那中年男人喝了一口,没有说话。继续看着。 正在这时候,店子里又进来两个人。 只见那人一身红衣。轻裘缓带,长相好看,双目斜飞,眼含桃花,只是精神有些不振,面色有些苍白。从身上服饰打扮来看,俨然是一位富贵王孙。手上一把折扇。所过之处,仿佛有香气飞过。 今天怎么生意这么好?来的都是一些有钱人?陈洛儿心中暗喜,忙让那位公子进店慢慢看一下。 “掌柜的,将你们店子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吧。我家公子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看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红衣公子神态傲慢。他后面跟着的这位随从打扮的男子也是口气轻薄,一看就是手上有钱,老爹有权的人,不然,怎么可以这样对一个人说话? 管他是谁。只要能买东西就行。陈洛儿却不恼,微笑着说道: “公子慢慢看,这店子刚开张,都是新上的货,如果有中意的。一定便宜卖了。” 那公子摇着扇子,根本不作声,只是将货架扫了一眼,目光便溜到了会客茶那边的桌子上去了。陈洛儿分明看到,原本还有些没精打采的眼睛,现在突然有了神采。 她知道,这位公子准是被那方砚台给吸引住了。 那方“青山绿水”砚台仿佛是一位神仙少女,静静地伫立一方,见了她的人,都会眼前一亮,然后魂不守舍的。 红衣公子几步走了过去,然后绕着桌子看了起来。跟在他手面的随从也贴了过来,装模作样地看着。 那中年男人原本还在欣赏着,突然抬头一看,又多了两张陌生的面孔,而且那他们的眼睛里分明射出了贪婪的目光,这让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赶紧站了起来,也不再看了,对陈洛儿喊道: “掌柜的,过来与我装好,就是刚才那个价,我要了。” 陈洛儿心里欢喜,忙走了过来,就要将那砚台往锦盒里装。 “掌柜慢着。”那公衣公子却伸出了手,抓住了陈洛儿的胳膊。 “怎么的?”陈洛儿不解,心想这位公子哥,你刚才没有听到吗?人家已经说了要这砚台了,还让我慢着,你是要怎样? 那随从眼睛里放出光来,咋咋乎乎地说道: “天啦,小人虽然不懂,也知道这方砚台是好东西呢!公子,咱终于找着好东西了!” “多嘴,还让你说?”红衣公子眼睛斜了一下,轻蔑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 那随从没趣没趣地站到了一边上,眼睛偷偷地看着他家很屌的公子。 红衣公子看着陈洛儿,慢慢说道: “掌柜的,这方砚台我要了。” 陈洛儿一听,高兴坏了,但马上,她又为难起来。这两家人,看着都不是好对付的,况且人家中年男人已经先说了要买的,他再插一脚进去,岂不是搞乱了? 啥都讲究个先来后到,这位公子,看来平常是霸道惯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在听到别人说要了的情况下还插手进来? “公子,但是,刚才你也听见了,这位先生已经订下了的。”陈洛儿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得罪了这些人。这些人一看就是有权势的人,惹他们不高兴了,分分钟捏死你,没有必要和生命过不去,和前程过不去的。 “你没听见吗?我说我要了。这东西分明还在这店子里,对方并没有付钱的,怎么能说已经订下了呢?除非,你说你还有一方一模一样的。不过如果真有的话,我也要买下了,全部买了,我砸了一方,只剩下一方,那便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了。” 哇卡卡,好大的口气! 陈洛儿后背上冒出一股汗来。今天碰到不妙的事情了。 陈洛儿只想和气生财,只想卖个一千两银子,可没想着得罪这些人啊! 眼下是,只有一口肉,却有两头狼,都是志在必得的架势。 “这个,公子,可能,可能不好吧……”到现在,陈洛儿只得装可怜了,将皮球踢给他们,让他们处理好了,自己真是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一方要买,另一方也非要买,怎么办?陈洛儿没有这方面的预案,一时有些慌神。 见陈洛儿可怜兮兮的,那中年男人不想为难于他,便站起来,对红衣公子说: “这位公子,可能不好吧。我先进来,这方砚台我要了,你刚才没听见吗?” 中年男人看着温和的样子,说起话来,语气还是透露出强硬来,只是他不像那位年轻的公子那样直白罢了。到底年龄大些,不显山露水的,但真到了需要豁出去的时候,口气便一下子硬了起来。 陈洛儿松了一口气,好,他俩终于接上火了,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啊。 红衣公子看着中年男人,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付钱了没有?还没有吧。还没付钱的话,这东西就是店子里的。” 又转头看一旁低眉垂首装可怜的陈洛儿: “掌柜的,这方砚台卖多少钱?”语气里甚为不屑。 “啊,这方砚台,卖一千两银子呢。一分不少。”陈洛儿比划了一根指头出来,只想那俩人都不将注意力投到自己身上来,这会儿,才不要什么存在感呢,遁走最好了。 说出这个价钱来,她想吓走这个不讲理的公子最好了,这样,事情便一下子解决了嘛。 “哦,一千两嘛,我出一千五百两,买了。”那公子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说出了一个让陈洛儿咋舌的数字来。哦,迈嘎,一千五百两,一下子就添了五百两,真是有钱人啊,添五百两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那只是一零废铜烂铁一般,真是大气魄! 陈洛儿的心狂跳起来,几乎不能自持了。 陈洛儿努力控制住自己,抽了一口凉气,仿佛牙疼一般,为难地对公子说道: “价钱好是好,只是人家已经要了,他先到,我出尔反尔恐怕不好吧,还望公子谅解才是……”说完,将头低下,也不看那公子的眼睛,她预感到会有一番雷雨劈头盖脸而下的。 “哎,我说你会不会做生意?高价不卖却非要卖给出价低的人,你是脑袋有毛病是不是?” 那红衣公子还没有说话,旁边的随从就开了口,将陈洛儿狠狠地损了一台。陈洛儿咬了咬牙,真想揍他一顿,这仗势欺人的狗奴才! 但是只得忍着。她现在还没有反击的力量,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哦,他说的没错,如果今天这方砚台不卖给我的话,我会砸了你这个店子的,让你以后再也开不成什么店子。”公子终于说话了,不过说出的话让陈洛儿听了有些害怕。 这京城里,这种事是会发生的。这些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如果真要对自己使坏的话,连理由都不用找的,到时候,店子砸了,她陈洛儿在这京城就没有立足之地了,所有的梦想和未来又远离了她。 怎么办? 只得求那位好心的先生了。他看起来要面善一些,可能会生了恻隐之心,让出那方砚台也说不定的。 陈洛儿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那位中年男人。 “这位先生,你也看到了,行行好,不如将这方砚台让给他吧,况且他出了价也高一些。” 只得得罪这一方了。 陈洛儿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但是眼下她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第一百一十九章 竞拍 “掌柜,你这样做墙头草可不好啊……不过我念你着实为难,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这位公子同意不同意。”说罢有些挑战似地看着那位公子。看样子,他早看不惯那红衣公子了。 陈洛儿却想中年男人果然心要好一些,给她让出了一条退路。陈洛儿在心里念了阿弥陀佛到,暗暗感激,然后抬起头来看那位公子的表情。 “行,说吧,什么主意?这事现在也与掌柜没有关系了。”红衣公子才不屑与陈洛儿这样的掌柜计较呢。他见对手雄起,斗志一下子也起来了。 中年男人说:“既然公子也这么喜欢这方砚台,而现在又只有一方,所以,钱多者得吧。我们一个个地出钱,谁出的钱高,这砚台就归谁。你觉得怎么样?” “哎,我不是早说了吗?眼下看来,这个方法最好!输了赢了,谁都服气。”红衣公子哈哈大笑,胸有成竹。 “不过我有个要求,咱们都是俩大人了,不可开玩笑,喊价结束,当场给钱,不可说什么先欠着再回去拿的道理。” 陈洛儿一听,觉得甚好,简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啊,忙赞同道: “先生说得有理,当场两清,互不相欠,这样最好!” “行,那就这样!”红衣公子二话不说,挽了挽袖子,十分有把握。 末了,他又将那随从叫过来,似乎是问了几句什么话,然后点点头,让他走开。 陈洛儿见这架势,乐了,敢情今天是要见证俩人搞一个竞拍活动啊!太有超前意识了嘛。这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正在这时候,那郑鹏程也回来了。店子里又陆续进来了几个顾客。陈洛儿给郑鹏程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不要说话。只看便是了。 “正好,现在你们都来当个见证吧。”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店子里的人,拱了拱手,说道。 店子里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俩有钱人,再就是看到桌子上的那方神奇的砚台,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是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罢了。今儿好运气,居然有热闹看了。 “好。我来主持吧。”陈洛儿不能错过了这样一个客串临时拍卖师的机会,站到了砚台面前,对俩人说道,“先生先来店里,先出价吧。每次加一百两便行了。” “好。”俩人都不服气,赞同陈洛儿的观点。 中年男人捋胡须,然后慢慢地说道: “我出一千两。” “一千一百两!”红衣公子几乎没有等他说完便加了一百两,仿佛银子在他们的心目中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一千二百两。”中年男人面无表情,慢悠悠地说道。 “一千三百两!”红衣公子有些发狠,很有一股子冲劲儿。 “一造四面两。” “一千五百两!” …… 一老一少。一缓一急,两个人在众人的目瞪口呆里,一百两一百两地加,加得陈洛儿都有些不希望他们再往上加。 再加下去,万一太高了。俩人到时候谁都不认帐怎么办?要知道,钱少的话,人家可能还要买的,太高了,人家说不定就不要了,反正还没有给钱,难不成你要强迫人家买不成? 陈洛儿的心发起抖来。因为他们已经回到了两千四百两了。 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心理价位。虽然相信自己的这方砚台能够卖个好价钱,但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要买这样高啊! “陈公子,怎么回事?”不知什么时候,郑鹏程悄悄走到了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问道。他也分明感觉到了店子里的火药味,这样下去可不好啊!他是陈公子请来的掌柜,这店子里出了任何事情可都不得了呢。因为凭他的阅历来看,这俩人都不是一般的府第里的人。这样的人,还是少惹和远离为好。 “啊,你看啊,就是这样,都想买……较起真来了……” 陈洛儿不方便解释,只紧紧地盯着疯狂的两个人。 当叫价叫到三千五百两的时候,那中午男子顿了一下,没有马上接上。 “好啦,是我的了。”红衣男子松了一口气。 “三千六百两。”中年男人深呼吸了一口,又多加了一百两来。 “三千七百两!”红衣公子狠狠地一甩扇子,然后喊道。 终于,中年男人长叹了一声,没有再叫下去了。长气一出,整个人一下子就矮了一截一样,额头上马上冒出了汗来。 “哈哈哈,想跟我斗!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掌柜,装好,这砚台是我的了!” “好好……公子好气魄!”陈洛儿背上的汗早湿透了衣衫。 她正要帮着红衣公子装那砚台,突然中年男人一把按住了锦盒。 “说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呢?如果没有带那么多的银子的话,我可就要拿走了。” 中年男人瞪着眼睛看着红主公子,直喘粗气,一副还不服输,想垂死挣扎的感觉。 陈洛儿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这方砚,是真的想买回去拿给他家的公子。那公子,是个什么人啊,这么讲究?害得这老管家在这儿差点儿休克了过去。 红衣公子冷笑了一下,招了招手,那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的随从便马上屁颠屁颠地小跑了过来,从怀里拿出了一叠银票来,数了数,然后递给了他。 他不屑地看了看,然后递给陈洛儿: “数一下,三千七百两,一分不少,别到时候说我不耿直,来欺负一个小店主啥的,本公子可丢不起那个脸!” 陈洛儿对这些银票啥的还不精通,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多的一笔钱,心里早乱了,于是赶紧递给郑鹏程,让他看看。 “嗯,是这么多。”郑鹏程略数了数。狠狠地朝着陈洛儿点了点头。 陈洛儿看到那中年男人一下子颓然坐到了椅子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红衣公子鼻子里嗤了一声,说道:“这下可以装好了吧。” “好好,可以了!”陈洛儿赶紧小心翼翼地将砚台装好,然后交到了红衣公子的随从手里捧着。 “想跟本公子较劲?哼,也不照照自己有几斤几两!”说罢,扬长而去。留下屋子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半天回不过神来。 有人揉了揉眼睛。吃惊地说: “哇,一方砚台卖了三千七百两银子,我没有看错吧!” “没有看错,是真的,天啦,居然卖出了这样的高价!” “不得了不得了,这店子真是看不出来呢!” …… 店子里的人丝毫无法隐藏自己的惊奇,纷纷又议论起来。 “那公子是谁啊?真是好气魄,眼睛都不眨一下,几千两银子就拿出来了。哎,我们这些……” “没见过,应该是第一次到这街上来吧。” “那动作,好潇洒……” 人们的注意力最后又都转移到了那胜利的公子身上了,但是人家早不见了踪影。他们只得自已揣测一番了。 陈洛儿悄声吩咐郑鹏程将银票收好,然后让他去招呼店子里的几个客人,自己则坐到了那中年男人的面前。 她现在真是有点儿同情这个男人了。 本来这方砚台是他的了,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他眼睁睁地失了这机会。 “这位老生,刚才真是不好意思的了。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陈洛儿低眉,然后抱歉地说道。边说边给他续了茶水,让他喝一些。 中年男人喝了几口水,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好了,不怪你的,今天出门的时候,没带够银子。不然的话,岂能让那狂徒如了愿?” “哎……”陈洛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哪知道,那中年男人稳了稳神,突然问陈洛儿: “敢问掌柜,你这店子里还有这样的砚台吗?如果有的话,我也要的,价钱你定。我不还价。” “啊,这个……”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陈洛儿没料到今天碰到一个这么痴心的买主,一方流了,便又开始惦记下一方,一副非买到不可的样子。 “有没有?不然,我怎么与我家公子交待?”他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央求的表情来,看得陈洛儿都有些不忍了。 “啊,有,当然有,不过得要几天才行,现在没有现货,得几天后才有现货的。”陈洛儿终于能够正常地说话了。 自己院子里和空间里都有上好的石材,只是每天太忙,还没有功夫雕刻另外一方的,早知道这种砚台这么好卖,她哪里还去进什么瓦砚卖啊!她可以连饭都不吃,天天呆在空间里,一心一意地雕那砚台的。 “那就太好了!”中年男人的脸上重新又浮出了笑容来。他松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来,递给陈洛儿说: “这是定金一千两,记住,三天后我来取!不然的话,你赔我双倍,可做得到?” 我的个天啦,砚台的影子都还没有半个,这订金都上了门了,这样的生意,陈洛儿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啊! “啊,行……”陈洛儿手有些颤抖地接过了那张银票。送上来的钱不要是傻瓜呢!三天,三天只要不耽误的话,活儿一定出来! 陈洛儿对自己相当有信心。 “非得买这种砚台给你家公子吗?”陈洛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当然,公子喜好书画精通文黑,痴迷文房用具,一直没有特别称心的砚台,我看着心里也着急呢。这下好了,他一定会满意的!” 中年男人也不再说什么,站了起来,告辞出去,带着他的随从走了,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陈洛儿走到门口,扬了扬手,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脑袋里一片空白…… 第一百二十章 新构 “陈公子,你回后院去吧,我来照看这里便是,现在这里也不方便说话,来,银票拿去,好好收着。” 郑鹏程见东家在门口呆呆地着着,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激动。这事儿自然让人激动,他的心也还怦怦直跳呢。 好家伙,这传出去,便是好大好大的新闻了,那样的话,来这店子光顾的人会更多的。 “哦,好吧,我先回后院去。” 陈洛儿接过那银票,闪身从后面的门走出去,进了前院。 她到那装石料的库房里去看了一眼,那些宝贝石头都还在。 不觉舒了一口气。这样看来,这些石头比起那玉料也不差了啊!它们哪里还是一堆石头,分明就是还没有开琢的玉料呢。 马四叔在院子里,她吩咐马四叔,让将这屋子好好锁着,不要让生人进去。 马四叔答应了,不明白主家为什么对那一堆石头这么上心。那些石头,透过窗户看进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嘛。 陈洛儿飘飘然地回到了后院里,进了自己的闺房,一下子扑到了床上去,然后又仰面朝天地躺着,仿佛在做梦一般。 刚才啊,刚才啊,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她就得了四千七百多两银子!这可十足是一笔巨款啊! 她怕是自己的梦境,便使劲地掐了掐大腿,很疼,是真的,不必再怀疑了! 她兴奋地从床上翻身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好几个圈儿,拿了那银票,吻了又吻,亲了又亲,几乎都要唱出歌来了! 一个人在屋子里放肆了一会儿,她记起了郑鹏程的话,这些银票都可以兑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可不能丢了。放哪儿呢? 当然是放空间里啦!放哪儿都担心有人来偷,只有放到空间里,她的心才是妥妥的。 她将银票放进了空间里的工作室里,里面有一个箱子,她放了进去,然后关上,又出了空间。 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停不下来,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挣钱。天天想的是挣钱,现在钱终于是挣到了! 她走到井边,然后打上来一桶水,倒进盆里,洗了手脸。井水很冷,洗了手脸,她这才觉得激情被浇灭了一些,这才能够安静了一点下来。 天啦,这时候的她如果是有人悄悄看见了的话,一定会笑掉大牙的。这与平常那个稳重靠谱的陈公子分明是两个人啊! 冷静了一些,她想到了中年男人交的订金,一千两啊,如果自己交不了货的话,还得给人家赔两千两。她怎么舍得赔那么多钱呢? 既然不想赔,便只得马上开始动手了啦!现在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很快将人家订的砚台雕好,三天后按时交货! 陈洛儿想了想,中午刚过,还可以工作一下午的。 她马上走到前院去,给马四叔招呼说,让宝儿和香草他们不要到后院来吵着了她,她有些累了,想睡一下觉,晚上的时候自然会起来的。 “行,陈公子你放心睡好了,你天天操心的事情多,现在好了,铺子上有郑先生看着,你可以放一点心了。”马四叔还不知道刚才陈洛儿经历了怎样的激动人心的事情,真是以为她操劳过度了。 陈洛儿安排好一切,进了闺房,锁了门,然后便迫不及待地进了空间,来到那一大堆的石料面前,蹲下,开始寻找合适的材料,准备马上开工,雕刻一方新的砚台了。 那雕刻砚台的两套工具还没有打好,在外面去雕不现实,只得在这空间里雕刻了。这里安静,正好静下心来用心设计。 说起设计,陈洛儿不觉笑了。别人可能还牵涉到这个重要的问题和环节,而她,是根本就不用的了。 她只消拿起一块石头原料来,然后专注地盯着看上一会儿,那砚台最终的造型便会浮现在眼前,活灵活现,以后雕的时候,便可以完全按照眼前的幻影来雕了。除了细心一些,小心一点,没有什么特别注意的事项,更不会担心哪里会处理得不当,毁了一块上好的原料石。 找原料之前,陈洛儿动了动脑筋,想了想。这订做砚台一定要有针对性的。对方如果是一个只贪图繁复的人,便可雕些复杂的图案,对方若是君王,便可雕些黄龙和祥云的;对方若是一个志趣高远的读书人,那么就不能搞得太过复杂,清新淡雅方为上策。 虽然没有见过管家嘴里的那位公子,但是听他说他家公子精通文墨,好这文房用品,这样的人,一定是很有情调,真懂艺术的人。那么,给他雕的砚台便要是那高洁淡雅之物了。 陈洛儿照着这个思路开始寻找合适的石材。 找了好一会儿,看了看,都不太满意。最后,她发现了一块简单的石头。 这石头的颜色只有两种,大面积的是乳白色的,只左边有一些赭黄的地方突了出来。 她拿起石头来,眯着眼睛,细细地看着,一会儿,在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幅活灵活现的图案。一块别致的砚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只见这砚台大部分都是乳白色的,温润着,像充满雾气的池塘,在那池塘的左边,有一只枯残的荷叶低垂着,从砚台的下面,伸出一只枯黄的莲蓬来,里面的莲子粒粒可见。 这一方砚台摆在桌上,让人一看,便会不由地沉浸到它所营造的意境里去。深秋时节,满塘烟雾,一片画面感很强的荷叶伸在水面,一只莲蓬伴在旁边,像极了一幅意境高远的水墨花鸟画。 对,就这方了! 那些酸文人们不喜欢画那盛夏景色,觉得太俗气,独爱这深秋一支残荷的景致,凋败,清冷,却又富有意境,让人感叹岁月的流逝,在一种清冷里感悟到很多很多。 “太好了。终于找到满意的了!”陈洛儿兴奋地叫了出来。最难的关口过了,剩下的,再不是什么难事了。 说干就干! 陈洛儿将这方石料放到了工作台上,准备好全套的工具,开始一点点地切磨雕刻起来。 说起来,这方砚台是比较好刻的,图案简单。只需要处理好细节就行了。那乳白色的水里,中间略往下陷。便成了砚堂,其余的部分,就是那荷叶和莲莲蓬了。 陈洛儿的一旦动起手来,心思便很快地全部沉浸到工作里去了。每一刀,每一凿,都带着感觉,浸润着浓浓的情意。她知道,自己雕的这种砚台不会很多,每一方,都必须是精品。绝不允许出现应付之作。 时间可以流逝,而她雕出来的砚台,却可以流芳千古的。每一方砚台都有故事,都有意境,都是独一无二的。她要倾注自己全部的心血。 就这样,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去过去了。 当陈洛儿抬起头来活动颈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腰酸背痛。 行了,得休息了,设计好了,而且轮廓已经出来了,剩下的时间,足够对它精雕细琢的。 空间外面还有一家子人呢。 自己现在是他们的主心骨,关键时候都得出现才行。 陈洛儿放好砚台,出了空间,将脸上用手搓了搓,做出一副刚睡醒,脸上发红的样子来,开了门,揉了揉眼睛。 “呀,洛儿姐,你终于睡醒呼!”香草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擦那些花盆,见陈洛儿房间的门开了,忙站了起来,大惊小怪地喊道。那脸上的光啊,简直都要照亮天空了。 陈洛儿一看天,已经傍晚时分,要吃晚饭的时候了。 “啊,我醒了。这一觉睡的啊。”陈洛儿伸了伸腰,打了一个喝欠,装出很舒服的样子。 “哎呀,如果不是马四叔说不让打扰你,我非得进来找你说说话呢!” 香草兴奋不已的样子。 “今儿是咋啦?怎么这样兴奋,完全不像你平常的样子嘛。”陈洛儿假装明知故问。她知道,一定有人将中午发生的事情告诉给香草了。 果然,香草激动地说: “好姐姐,你就不用再瞒我了啊,中午回到店子里,那郑先生已经将你卖了砚台的事情说与我听了!天啦,真是了不得,我们现在发财了!” 香草几乎都要跳起来了一样。她这一下午一直忍着,现在终于可以发泄一下了。 “嘘,香草,小声点儿好吗?财不可外露哦,记住了没有?” 陈洛儿看了看四周,将手指放在嘴唇上,提醒香草道。 “嗯,人家知道啦!”香草警惕地看了看,然后小声地兴奋地回答了一句。 “宝儿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下午一下在店子里,这会儿休市了,店门关了,他在前院跟着郑先生读书呢。” “哦,好,宝儿是好样的,香草,你有空的时候也得去跟着学一些。” “我才不想学呢,读书写字是男孩子的事情,我只照顾好洛儿姐的生活便是了。”香草笑盈盈地答道。 “谢谢香草,你辛苦了,说吧,想吃什么?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吃好吃的,放开了吃!” 今天真是快乐无比的一天,不好好庆祝一下,怎么对得起那几千两银子呢? “我去问问宝儿和郑先生吧,他们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香草习惯于先考虑别人的感受。 “好吧,你去问,问了以后马上去订一桌,让他们的伙计送过来,今天晚上,我要与郑先生喝酒,不醉不归!” 陈洛儿豪气万状,大方地拿出几两银子来,递给了香草。这几两银子,足可以好好地订一桌大餐了。 良辰美景,岂可辜负?挣了钱不用存在那里好看吗? “哎——洛儿姐,我这就去办!” 香草丢下浇水的盆,转身便跑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庆祝 感谢清江龙门居士童鞋的打赏!谢谢亲们的订阅! 陈洛儿从来没有像今天傍晚这样放松过,开心过。 她雕了一下午的砚台,本来很累了,但是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出笑来,掩饰不住。 香草跑出去安排晚饭了,她梳洗整理毕,也出了后院,到前院看到了还在用功的陈宝儿和师傅郑鹏程。 天快黑了,看不了文字,郑鹏程便教陈宝儿背书。 见她走了过去,宝儿站在院子里,胸脯挺得高高的,专门表演给她看一样,朗声地背诵着师傅刚教的“人之初性本善……”声音洪亮,有腔有调,让人看着着实欢喜。 背完了,陈洛儿让宝儿歇一下。然后对郑鹏程说: “郑先生,白天在店子里时候,有时候人少,宝儿便可以抓紧时间写写字读读书,练习练习,不然,光靠早晚一点时间是远远不行的。” “嗯,陈公子说得是,我知道怎么做。宝儿很用功的,而且看出来了,他十分喜欢学习呢。” “那就好,郑先生费心了。”陈洛儿笑盈盈地看着陈宝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宝儿,快去洗脸洗手,换身干净衣服,等一会儿,我们就要开饭了。今天晚上,就在咱的后院吃饭!” “啊,太好了!”陈宝儿话音未落就赶紧跑回后院换衣服去了。每个小孩子听到这样的话,便觉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陈洛儿同时也请了马四叔,马四叔死活不去,说自己在外面吃就行了。 陈洛儿没办法,只得依了他。有时候你有你的心意,但人家有人家的原则,还是不去触碰为好。 陈洛儿想到白天里与郑鹏程说的石料的故事,于是打开门,让跟她进去看了一下。 郑鹏程仔细地看了。有些担心地说石头好是好,不过要雕出一方漂亮的砚台来,还得花很多的功夫呢,不知道公子能不能在三天之内完成任务。 陈洛儿点点头,说: “这石头软,只要细心些便可以,主要是要有独特的设计。”说罢。她假装在里面选了一块出来,说是要放回自己的房间。晚上有空的时候开始雕刻,不然,交不了货的。 郑鹏程对他投来敬佩的目光。 “陈公子,看来我是看错人了,当初,我以为你不过就是寻常一年轻人,什么都不会,现在看来,你是有高艺在身的,了不得啊。比起我们这些读书人,不知道要强多少倍了!” 陈洛儿抿嘴一笑: “郑先生说笑了,我那只是雕虫小技,上不得什么台面的,无非就是侥幸挣得几两银子。再怎么着也是一个生意人而已,与郑先生你不可同日而语。读书人没发达前清苦些,但是若有一天被皇上或其他的高人发现了,委以重任的话,那才是真正光耀门楣的好事情呢!” 郑鹏程摇摇头,看了一眼陈洛儿,诚恳地说道: “陈公子总会安慰人的心。不过,现在在这里我干得挺好的,充实,有意义,而且还能挣些钱来养活自己。什么报效朝廷的事情,那只是做梦罢了,不提也罢。” 话虽这样说,但陈洛儿还是看得出来,郑鹏程像所以读书的男人一样,都是想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然后荫妻封子的。 “郑先生休要颓废,人的一辈子,说不清楚的。你眼下继续好好读书,写文章,再挣些钱,说不定哪一天机会就到了。” “多谢陈公子吉言!” 郑鹏程施了一礼,很是感激。 “今天咱们可是挣了一笔大钱,所以,今天晚上咱闭门谢客,然后痛快吃喝,不醉不休怎么样?”陈洛儿不希望身边的人活得太压抑。人活着,说没就没了,活着的每一天,还是要尽量畅快,不然,真是辜负了这一生的好时光。 “行,今天晚上郑某就陪公子好好饮上几杯!”郑鹏程的脸上放出光来。 陈洛儿嘱咐郑鹏程几句,然后回到了后院,将当着他的面捡起来的那方石料放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一会儿,香草就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她说已经订下了饭菜,店子里的伙计说后面马上就送到! “这样,差点忘记了一件事情,你去看看周大娘在干什么,如果她没事的话,就请她过来吃饭,就说是我让请的,今晚上庆祝!再问其他的,也就别说了。另外,酒也一并要人送几坛来啊,好酒!” “哎,好的!”香草又飞快地跑了出去。 陈洛儿和弟弟陈宝儿一起开始搭桌子板凳。 今天晚上天气很好,月亮虽不是很圆,但是天空蔚蓝,银辉淡淡,树影婆娑,景致依旧很好,正是适合便宜团聚举杯痛饮的好时光。 月光洒落到院子里,再加上暗香浮动,衬着每个人脸上压抑不住的快乐的笑容,这个宅子里,第一次完全被喜庆气息给填满了。 不过多大一会儿,街上一家馆子的俩伙计端着托盘,将各色凉菜热菜并果子点心都端过来了,碗碗碟碟摆了满满的一桌。 陈洛儿赏了俩人一人一些铜钱,俩人得了赏钱,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陈洛儿让香草给马四叔一样菜挑了一点儿,冒乎乎的一碗给端了出去,再倒了一碗酒,一并拿出去了。一屋人都在后院喝酒吃饭,外面有店子,有材料库,马四叔在外面吃,有人看着那些宝贵材料也对。 周大娘很快过来了,于是大家热热闹闹地落座。 早春的夜里还有些凉意,陈洛儿早安排好桌子的两面都放了火盆,气温上来,大家觉得一点儿也不冷了。 香草和宝儿坐一方,陈洛儿周大娘和郑鹏程各坐一方,大家开始吃饭。 除了小孩子,陈洛儿将周大娘和郑鹏程碗里的酒都倒上,然后端起碗来,对满桌子的人深情地说道: “今天,对于我们这一家人来说,是难忘的一天。多少个日夜,为了能让咱这一家人过上好日子,我们自己努力用功,朋友倾囊相助,周姐姐将我们当作了一家人,郑先生呕心沥血,一心扑在店子的兴旺和宝儿的学业上,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就在今天,咱们的小店终于有了一笔不菲的进帐!陈开人家交的订钱,已经有三千七百两银子入帐了!你们说,高兴不高兴?” “哇,太让人高兴了!”知道的便兴奋地给不知道的津津有味的讲了起来。 “来,大家为了这个美好的日子,干了这一碗!宝儿和香草就吃一口肉!以肉当酒,不亦乐乎!干!” “干——”大家都举起碗来,一饮而尽。 在这样的喜讯面前,没有人能够平静对待的。要知道,三千多两银子,那是许多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呢! 看来,这京城是来对了,在这里,到处都有机会,就看你有没有能耐,会不会把握了。 一碗酒下去,情绪更加热烈。 郑鹏程开始还稳着,不怎么说话,等到酒一下了肚子,便马上开始义务给大家讲解起陈洛儿的奇遇来,讲罢,又绘声绘色地讲了今天上午店子里发生的事情。那样的情景,真是千年难遇啊!他说他当时心跳得都快停止了,没想到梦想成真,银子就到了手上! 周大娘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请她吃饭,还以为是感谢她帮着找了郑鹏程当掌柜的事情,听郑鹏程讲了那传奇的一段,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然后非得要敬陈洛儿酒不可! “陈公子,怎么样,我说我是有眼光的吧,于万千人中看好了你。现在好了,你一下子便成了有钱人了,照你这样下去,当百万富豪那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来,敬你一个!” 说罢,俩人一饮而尽。 周大娘现在还清醒着,所以还知道叫陈洛儿为陈公子。 陈洛儿一见这阵势,知道一会儿肯定要喝醉,便抽个空儿,悄悄唤了香草过来,轻声说道: “香草今晚你千万不要喝酒,要保持清醒,等会儿我如果醉了的话,你一定要管好我,不要让我乱跑乱闹乱叫的,不然,我的形象就全毁完了!事关重大,知道了吗?我不的话的时候,你要厉害些,我酒醒了,会感激你的。” 陈洛儿先打好预防针。 “嗯,知道了!”香草脸红红的,使劲点点头,然后又心疼地说,“洛儿姐也要控制好才行,酒喝醉了,到底伤身呢。” “行,我知道分寸的,只是先给你打个预防针罢了,小妮子,这么关心我,姐姐没白疼你啊!” “嗯啦……”香草悄悄地撒了一个娇,便坐过去继续和宝儿说话,喝菜吃菜,兴高采烈了。 陈洛儿又端起了酒碗来,要给郑鹏程敬酒: “郑先生,你在铺子里不过一两天,但是我看出来了,你是极可靠之人,宝儿和店子就交给你全权打理了!” “那是,郑某一定用心打理,陈公子对我的恩情,我永生难呢!” “什么难忘不难忘的,我说了,你将来必定会飞黄腾达,到时候,你别忘了我们这个院子里的人就成!”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叫错 “好,一定一定!”郑鹏程知道与喝了酒的人不能较真,便一个劲地顺着陈洛儿答应了。 “不过你放心,我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但凡店子里的销售成绩好,我便会再付你奖金的!今天当着周大娘的面,那每月五两的薪酬一分不少,这月额外再加你十两银子的奖金,你觉得怎么样?” “啊,不妥不妥,太多了太多了,一两足够了,我沾沾喜气就行了!”郑鹏程很是惶恐,这样舍得的老板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呢。 “啥不妥?我是主家,我说了算!再说了,将来你还要为升官发财铺路呢,还要娶媳妇养小孩子呢,哪一样不需要钱?银子拿着就拿着,那是你挣的,千万别客气!” 周大娘见郑鹏程惶恐的样子,忍不住劝了起来: “哎呀,郑先生,我看你就不要太磨叽了嘛,一个大男人啥不敢拿?人家是真心实意的,你再推下去,就是不懂事了。” “好好,我拿着,我拿着。”在陈洛儿和周大娘的强攻势面前,他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只得应下了,心里也是更加激动。啊,在这里干,真是让人愉快啊! “周大娘,来,我再和你喝一杯!”陈洛儿敬了郑鹏程,又开始敬周大娘了。周大娘忙端了起来。 “周大娘,我身在异地,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懂,这些日子,全仗了你的周济和照顾,这才得以有今天的,我敬你一碗酒,算是谢意,你放心,我陈某在这街上开店一天,便天天到你那里去照顾生意,别的茶,再好我也不去喝!” “好。有你这句话,也算不白交你一场,我干了!”豪气的周大娘和陈洛儿俩一起一饮而尽了。 “哦,吃得这么热闹?” 大家正在吃着喝着闹着的时候,突然后院的门口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大家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后院门口。再仔细看,不是姜先生却是谁? 只见姜先生穿了一件披风。头上戴了一顶皮帽,手里还拿着马鞭呢。虽然人是中年。这一身打扮却让他看起来潇洒之极,与往常那个温文尔雅的样子判若两人,端得是十分得养眼,而且更重要的是,给人一种安全感觉,温暖的安全感。 “呀,你们瞧谁来了?”陈洛儿赶紧起身,疾步向门口走去迎接姜先生,并一叠声地招呼香草,“赶紧的。加凳子碗筷碟子些——” “呀,今天晚上什么事这么热闹?瞧你们这阵势,可了不得呢!” “姜先生看到这景象,简直难以置信。”这陈公子来了才多久,就将这里经营成了这样。不但人越来越多,而且氛围奇好,空气中既有酒味菜味,更有一种浓浓的家庭的氛围呢。 陈洛儿几碗酒下肚,情绪同涨,说话声音也大,满脸喜色,走到姜先生面前,替他将披风摘了,拿在手上,又让他摘了帽子,兴奋地说: “姜先生来得正好!家里今天小聚,酒刚喝了几下,姜先生若不嫌弃的话,请千万坐下与我们同乐,小酌几碗,不然的话,就是看不起我们呢!” 姜先生本没什么事,现在又碰上了这样的场合,岂有不赏脸的?他跟在陈洛儿的后面,走到人群旁,高兴地说: “看来我今天是来对了,竟碰到了这么热闹的场合,既然来了,当然要喝上几杯的!俗话说选日子不如撞日子,我今天这日子撞的,可真是太好了!” 说罢,在陈洛儿的上首位置坐下。陈洛儿将姜先生的衣服帽子交给香草,让她妥妥放好,然后坐到座位上,开始给大家介绍客人: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所租宅子的主人,姓姜,大家叫姜先生好了。”又指着郑鹏程和周大娘介绍,“这位是咱宝砚斋新请的掌柜郑鹏程先生,这位是街上芳香茶肆的老板娘周大娘!” 几人见过,聊了几句,方知道其实都略知一些,只是没有怎么接触过罢了。 介绍完毕,大家一起举杯,欢迎姜先生入席。 姜先生也是好酒之人,平生散淡,对钱财名利一直看得轻,独与朋友在一起饮酒欢乐看得重,见大家对他格外尊重,心里高兴,喝起来那是毫不含糊。 一碗饮罢,姜先生好奇地说: “陈公子,你还没有告诉我今儿为什么这样热闹呢,我想着,要么是谁的生日,要么就是今天家里遇到什么天大的喜事了,说出来吧,让我也跟着高兴高兴。” 陈洛儿略想了想,便痛快地说: “姜先生,今天确实是遇着天大的喜事了!” 说完,便将今天白天里发生的俩人争着买那砚台的事情告诉给了姜先生。 姜先生听完,拍手称快,惊喜不已,比他自己得了钱还要高兴。他端起一碗酒来,要敬陈洛儿: “陈公子,你我有缘路上相遇,又是我家的恩人,你在这里做生意,我和夫人心里一直挂着,怕你经营不好,赔了钱,前次你开业的时候因为有事没有来祝贺,今儿晚上正好闲着,便一人骑了马过来看看,没想到一来就听到了这样的天大的好消息,不祝贺一碗怎么行?今儿回去,说与夫人听了,想必她不会再担心陈公子的店子了!好事好事,来来来,干了这一碗!” 陈洛儿欣然与姜先生一道干了这一碗!简直豪气干云。 接下来,大家相互敬酒,说不完的话儿,抒不完的情儿,个个相见恨晚,人人喜气洋洋,恨不能将心掏与对方!宝儿和香草就在一旁看热闹,吃东西,呵呵地笑着,时不时地窃窃私语,脸上笑得花枝乱颤。 不过香草很负责任地一直紧盯着陈洛儿,生怕她酒醒了,说错了话,或者不小心摔倒了,露了原形。所以高兴的同时还有一些小紧张。 吃得七分饱的时候,便回厨房去烧了一些开水过来,晾在杯子里,然后给陈洛儿端过去,让她喝了。 陈洛儿今天晚上大约是特别兴奋的缘故,一直讲着话儿,酒气菜得也快。二来香草端来的白水有稀释的作用,所以一直还稳着。没有乱说话,礼数也没有乱,只是脚步慢慢有些不稳,需要努力才能让自己不摇晃。 菜过五味,酒至三巡,大家都有了程度不同的醉意。 周大娘又端起酒来,要敬陈洛儿这个好妹妹。她醉意颇深,看人的时候,眼睛有些发花,现在的陈洛儿在她的眼前。虽然还是公子打扮,但是那眉眼在现在的她看来,早已是一风情万种的漂亮姑娘了! “来,好妹妹,我敬你一碗!” 话音一出。桌子上清醒的人一下子愣住了,那微醉的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姜先生看着周大娘说: “周大娘,你刚才话说错了,可得罚酒才行。明明是公子,你却叫人家好妹妹,你们说,该不该罚酒?” “哈哈,当然要罚的,将人家的性别都改变了,如何不罚酒?我看,不但要罚,还要罚两碗呢!”郑鹏程也喝得格外兴奋。 周大娘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话说错了,但是话都出去了,要么收回来罚酒,要么不罚酒。她一时有些紧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哪知道,陈洛儿借着酒劲,却毫不在意,突然决定将真相告诉给大家。反正都要告诉的,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大家都在,而且这里的人都不是外人,原来怕自己站不稳脚跟才不敢说出实情的,现在她的生意做上路了,钱也有了些,底气也足了,当然可以说出来了。 更关键的是,自己不出来说明真相,就要马上罚周大娘两碗酒,真罚了的话,是对朋友最大的伤害,而且周大娘会挺不住的。 “好啦,大家坐好,周姐姐也不用罚酒。现在,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实情,周姐姐没有叫错我,我就是她的好妹妹!”说罢,看了看大家的表情。 “嘿嘿,陈公子真会开玩笑,你怎么可能是女孩子呢?”郑鹏程用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公子打扮的陈洛儿,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 香草和宝儿也在一旁给她挤眼睛,示意她不要乱说了。 香草急得跑过来,悄悄地掐她的胳膊,然后说,“就是嘛,公子大约是喝多了,竟乱说起来,来,我扶你回去休息一会儿。” “不!”陈洛儿笑着,将香草的手一下子甩开,固执地坐在座位上,说:“这里,就只有郑先生和姜先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今天晚上开始,你们就知道了实情,我,你们眼里的陈公子,其实是女扮男装的,我其实是一个女孩子,因为出门不方便才假扮公子的,今天我说与你们听了,我不怕,再欺骗你们,我亲爱的朋友们,我就觉得不好意思了。” 慷慨陈词毕,大家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周大娘见陈洛儿妹妹替她解了围,又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颇有些过意不去,忙向陈洛儿道歉。 陈洛儿赶紧接近着她软软的手说道: “周姐姐,你根本没有错啊,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现在好了,时机到了,我还要感激你呢!” 一席话听得周大娘感激涕零。 姜先生醉得不深,脑袋急速地转动着,想象着与陈洛儿交往的那些零星时刻,想不出哪里有破绽。他一直将陈洛儿当公子看的,现在一下子知道了实情,他真的不知道与她怎么说话了。 到底,人家是一个女孩子呢。 郑鹏程使劲地摇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儿,但是越摇越晕。女孩子,公子,他实在想像不出陈公子如果穿了女孩儿的衣裳的话,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来,香草,陪我进屋去一下。”又对桌子上的人说,“大家继续喝,我去去就来。” 大家眼睁睁地看着“陈公子”牵着香草的手进了“他”的房间…… 第一百二十三章 红妆 一进了陈洛儿的闺房,那香草便赶紧从后面绕到前面来,拉住陈洛儿的手,巴巴地问: “洛儿姐,你可想好了?当真今天晚上要说出来?不,你已经说出来了!不过还有反悔的余地啊,如果出去说是你开玩笑的话,人家兴许也会相信呢,毕竟,喝了酒的人说的酒话当不得真的!你没喝之前让我照顾着你,管着你,现在我就在管你了,你却不听,你让香草怎么办?” 香草急得直跺脚。 陈洛儿的脑袋已经在酒的作用下非常地兴奋了,只是一种本能的存在,还让她有控制能力,让自己除了情绪比较兴奋外,还不至于做出什么格的举动来。现在的她,哪里还听得进去香草的话? 她嘻嘻地笑着,看着香草有些模糊的脸,摇摇头,大气地说: “别怕,迟早他们都是会知道的,郑,郑先生是咱的掌柜,他不会乱说话,那姜先生更不用说了,反正,咱现在有了钱了,也不怕了,是不是?周姐姐无意中说了出来,我怎么能让她罚酒呢?我让她罚了酒,还怎么算是她的朋友?好啦,别担心啦,我自己会保护好自己的!” 说着,让香草打开柜子,拿出自己的女儿装来,非得马上换上。 香草知道劝说现在这种情况下的陈洛儿是无济于事的了,只得遵命,从柜子里翻出了新做的女儿装来,服侍满脸红晕的陈洛儿穿上。 “你放心。我只是现在穿一穿,平常,我还是习惯于男儿打扮的,出门自在。” “你知道了就好……”香草简直都带着哭腔了。 她这一路一直跟着陈洛儿,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越来越依赖于她,她生怕陈洛儿有个什么闪失,她的心,紧紧地贴着陈洛儿,想让自己瘦弱的肩膀替她挡着一切,但是,哪里挡得住,还是得靠陈洛儿一一去面对。她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她的生活,让她每天都能够光鲜整齐地出门,能喝上一口新鲜的茶水,能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而已。 穿戴好了,陈洛儿并没有施粉黛,因为家里还没有置办全套的脂粉,平常都是男儿装。越是素淡干净越好,加之事情多。根本就忘记了自己还可以备些脂粉的。 “洛儿姐,就这样素着脸出去吗?”香草一路跟来,也学了不少的知识,看到但凡那些漂亮的姑娘偶尔出门,都是将自己收拾得香喷喷的,粉脸黛眉,没有一丝儿大意。自家洛儿姑娘,却是连那些东西都没有,她觉得自己很失职。自责得很。 哪知道陈洛儿却毫不在意,她盈盈站着,目光闪动,看着香草,问道: “要那些粉黛做什么?女孩子最美不过自然,那些俗粉胭脂的,倒将这清新自然掩盖了。哪里还有什么生动?香草你瞧瞧,姐姐可还见得人?” 香草抬头一看,噗嗤一声又笑了: “我家洛儿姐若见不得人的话,天下便再没有见得人的姑娘了。放心,好看着呢!” “好吧,拉我出去。” 陈洛儿伸出纤纤玉手,牵住了香草,俩人款款而出。 话说外面的桌子上,姜先生和郑先生都惊得非同小可。事情发展得太快,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今天会有这么一出。心有惊讶,却又不好当着周大娘和宝儿的面在桌子上议论,于是只得假装不在意,然后俩人互相敬起酒来,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地,掩饰着内心里复杂的东西,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瞟着那陈公子的房间处,等待着看一会儿出来的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他们想象不出一个公子突然穿了一身女儿的衣裳,在他们面前出现的时候,会是一种怎样的景致。 不大一会儿,“陈公子”的门开了,从那门里,轻盈地走出来俩姑娘来。 较矮的那一个是香草,较高的那一个,他们心里知道是谁,也努力地将她与昔日的陈公子对照在一起,却怎么都找不到相似的地方了。 变化,变化太大了! 陈洛儿拾级而下,来到了摆在院子中间的桌子旁,欠身对姜先生和郑鹏程浅浅地施了一礼,然后抬起头来,略显羞涩地看着满桌子的人。 “啊,好美!”周大娘第一个忍不住叫出声来!她虽然早知道陈洛儿是女儿身,却也是第一次见一以她女儿打扮时的温婉样子,不禁大为吃惊,因为月光下的这位女纸,简直美若仙子呢! 身着女装的陈洛儿与开始时候相比,已经没有了豪气,取而带之的,是如水般的温柔和淡淡的灵气。 姜先生大起胆子看了一眼,便心跳如鼓擂般了。 是的,眼前的陈洛儿,真的是太美了! 只见她腰若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身穿一袭素色锦衣,外披水蓝色轻纱,微风吹过,轻纱飞舞。三千青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碧落髻,将一枝淡雅的梅花簪子戴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梦似幻。 只看了一眼,姜先生的脑海里便马上闪过一种景致。 眼前的人儿,像极了那早春时节里初绽的玉兰花,简单干净又让人不可接近,又像那盛夏时节初绽的莲花,宛在水中央,伸手去触的时候,她又转眼到了别处,让人徒生感叹。 郑鹏程根本不敢抬头,只用余光看着旁边的那个突然变成了女孩子的人,紧张的脑袋上直冒汗,心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陈洛儿的从容,自然而柔软的动作,小巧精致的脚步,已经美到让他不能呼吸的感觉了。 他脑子里轰轰轰地响着,半天理不出个理所然来。昔日的陈公子,他的主家,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天仙般的女孩儿,加上酒的缘故,让他的思想真真是转不过弯来。 就是那陈宝儿,也是惊得合不上嘴巴。他的姐姐是美,以前穿着简单寒酸,只是一种健康的美,而现在,有了锦衣华服的衬托,加之酒上脸后的美丽红晕,让他一下子将以前的姐姐和现在的姐姐根本联系不到一起了。 他甚至暗暗怀疑,眼前的这位美如仙子的女孩子,真的是他陈宝儿的姐姐么? 陈洛儿猜不完满桌子的人各自的想法,她想着自己只是以真面目出现罢了,既然豁出去了,便不再扭扭捏捏,对客人施了礼后,便落落大方地坐下。 “啊,想不到,想不到救我孩儿性命的,原来是一位美丽的姑娘!姜某一直蒙在鼓里,真是得罪了……”姜先生到底经历得多一些,最初的震惊之后,勉强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为了打破僵局,主动端起酒来敬重新入席的陈洛儿。 “姜先生休怪,当初那样,只是迫不得已,女孩子出门在外,颇多艰难,现在好了,承蒙各位关照,已经算是勉强在这街上立下了脚,以后,便不怕更多的人知道我是女孩儿了。” 一席话大方得体,又善解人意,让桌子上凝固的气氛又开始流转起来。 俩人轻轻地碰了一下,然后陈洛儿只喝了一小口,抿了抿樱唇,抱歉地说: “还望姜先生看在我是女孩儿的份上,容我少喝了些,不然,吃醉了,出了丑不好看。” 陈洛儿目光闪闪发光,看着姜先生,姜先生的心里一动,马上说道: “行,那是自然的,你若是男儿,一定不饶了你,不过现在,再猛灌你酒的话,便是不识趣的了。陈姑娘的想法,姜某甚是理解。” 说罢,痛快地干了自己的一碗。 郑鹏程见人家姜先生都主动敬了这里的主人一杯,马上也端起碗来,不敢看陈洛儿的脸,也敬了她一下,照例是陈洛儿喝少,他喝了满碗。 “好姐姐,以后,你便可以不用担心那么多,到了我这院子,想怎么喊我都行,以前,让姐姐受委屈了。”陈洛儿拉起周大娘的手儿,看着她牡丹一般华美的脸庞,体贴地说道。 “我的好妹妹,”周大娘拉起了陈洛儿的手,动情地说道,“能遇上你这样才貌双全又体贴大度的妹妹,那真真是我前辈子修来的福分了,不过姐姐有一事担心。” “担心什么?”陈洛儿问道。 桌子上其他的人也侧耳听起来。 “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妹妹,天天若这身打扮在那店子里晃来晃去,我怕有登徒子对你不怀好意,倒影响了你做生意挣钱了,想着心里便担忧呢。” 陈洛儿盈盈一笑,慢慢抬起头来,对大家说: “周姐姐是高看于我了,不过,为了以后出门做生意方便,我还是男儿打扮好了,在坐的,知道便行,不要说出去最好,洛儿在这里,央求大家了!” “这样甚好,这样甚好!”姜先生和郑鹏程相视一看,然后都点点头。 “这样的话,我们就放心了。”周大娘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是放下了心来。 月亮偏西,夜色渐浓,开始烧得很旺的火只有明亮的火星子还在盆里了。大家吃好喝好,然后散席。 郑鹏程自去前院,受陈洛儿的委托将周大娘送回家里去。 那姜先生拿了马鞭,戴上帽子,披了披风,和大家一道走了出去。 陈洛儿送至门口,“夜里天黑,先生慢行!” 姜先生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再定定地看了一眼门口的那个婀娜的身影,然后策马而去,消失在了夜里安静的街道里…… 第一百二十四章 醋意 陈洛儿有些发晕,幸亏后面都是抿一小口,不然的话,今天晚上定是大醉。 人都走了,宝儿他们都睡了,香草在收拾院子里的杯盘桌椅。陈洛儿让她不要再收拾了,明天一早起来也行,香草却不同意,说是她的任务就是将这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让大家有一个舒心的环境,不然,她心里不过意的。 陈洛儿过去将后院的门再看了看,确认已经锁得很牢了,这才走到自己闺房面前,对香草说: “香草你早些睡吧,我有些乏了,要早睡,明儿还有重要任务呢,三天之后人家来拿砚台,我不加把劲的话,已经收下的一千订金就要还给人家了……” 香草停下手里的活儿,心疼无比地说: “洛儿姐快去睡吧,休管我,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你瞧你,又要照顾我们,还要照顾生意,一个姑娘家的,负担如此之重,香草心里愧疚得很,总是帮不上你什么忙……” “好啦,那你尽早睡下,别说那些话了,现在有事做是好事,咱趁着年轻,多挣些钱,不然,以后谁来养咱?我回屋了哈。” “嗯。” 香草看着陈洛儿有些摇晃地回到了房间里,关上了门,不禁百感交集,眼泪都几乎下来了。 陈洛儿关好门,然后迫不及待地进了空间,先到泉水的池子边去洗澡。满身的酒气让她有些受不了,不过心情挺畅快的。 她脱掉全部的衣裳,滑下了小潭里。然后散下头发,让水没过自己的脖子,黑发如水藻般在清澈的水里散开来,丝丝缕缕。随水招摇。 肌肤如雪,黑发如漆,酒后的她有些兴奋,用手托着自己的双峰,轻轻地抚摸着。 双峰正在生长的时候,状若双球。结实紧致,抚之甚有弹性。水珠在上面滑下来,不忍滴落,凝滞在上面,仿佛也是贪恋上面的风光,不想离去一般。 陈洛儿看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传说女孩子这地方要男人抚摸这才能够越长越好,不过眼下没有男人,只得靠自己温柔地对待她了。 想到男人,陈洛儿闪过一个念头。这一辈子,谁才是她生命是的第一个男人呢?穿越过来,她年龄还小,还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不过,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擦亮眼睛,将自己的处子之身交给相互爱恋之人,交给真心疼爱她的人,不然的话,重蹈前世的覆辙,那便真是白活了一遭了。 泡完澡,神思毕,她从小潭里出来,穿好衣裳,真着在水边。又将自己的亵衣洗将,晾在石头上。这里是她的世界,只属于她的世界,她在这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说来说三道四的。 澡洗罢。酒气散去,精神又来了。于是,她走进空间里的工作室,趁着现在兴致很好,又接着昨儿的进度开始继续雕刻起那方“残荷砚”来。 她决定,自己精心雕刻的每方砚都要作好记录,既然是珍品,便要传承有序,随着时间的推移,砚台的文物价值还会越来越大。从一开始,便要将事情做到最好,让每一方砚都会有一个美好而难忘的故事。 雕刻的时候,陈洛儿心里浮现出管家嘴里他家公子的样子,儒雅有礼,眼睛含情,站立于书桌前面,提起笔来的时候,一定是美如画一般。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面,不知道那公子到底是什么样子,只是从电影电视里找到蓝本罢了。陈洛儿想,这样的人儿,拥有了自己雕的砚台,便是与自己有了缘分。她不能让他失望,所以,每一刀,每一凿下去,她都格外小心,格外用情。 渐渐的,那砚堂出来了,那残荷的叶子也初露端倪。 陈洛儿在这空间的工作室里静心雕琢的时候,她不知道在姜先生的府上,在姜先生的他夫人的卧室里,正发生着一席与她有关的谈话。 姜先生策马回到府上,下人上来拴好了马,他回到了卧室里的时候,发现夫人孙氏还坐在桌旁等他。灯影绰绰,映出孙氏恬静而丰满的脸来。 内侍丫头静悄悄地过来服侍着洗了脸漱了口,然后他脱掉外面的衣服,到了卧室的床边。 “柯儿睡下了么?可好?夫人怎么还不睡下?这么晚了。”姜老爷姜元锦小声问道。孙氏一向按时睡觉,很少有这个时候还没有睡下的时候。 孙氏过来铺好被子,脱掉衣服,然后俩人一侧睡下。 “柯儿的事情老爷休要担心,他很好的,早早与奶娘睡下了,我担心老爷,所以没有睡,一直等着。” “担心我什么啊,我一个大男人了,难不成谁还会抢了我不成?”姜元锦开玩笑道。夫妻俩一直感情好,总是相互关心,私下里俩人在一起的时候,时不时地说些笑话,孙氏一直觉得自己挺幸福的,嫁给了这样一个好性情的男人。 “我怕老爷被那半路的狐狸精给抢去做女婿呢。”孙氏兴致颇好。 “你放心,没人会看得起你的男人的,毕竟,我这么大的年纪了,闹腾不了几年了。”顿了一下又叮嘱道,“哦,以后可一定小心照看柯儿,再不可出现上次的事情了。吓死人了。”不知怎么的,姜元锦又提到了这个问题。 “老爷好生奇怪,柯儿的事情你说了好多次了,这么晚了,怎么又说起来了?我猜猜,估计是又见着了那陈公子,所以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一幕吧。哎,提起陈公子,今天晚上你说去他店子里看看,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还有,你一身的酒气,又到哪里去喝酒去了?是不是又背着我去喝那花酒去了?” 孙氏支起鼻子闻了闻,似乎想从丈夫的身上嗅出一丝其他女人的气息来。 “你想哪里去了?我怎么会去喝花酒?我的心思只在家里,夫人是知道的,我啊,这么晚才回来,是到陈公子家里去喝酒了,一直喝到现在,好生快活。”姜元锦的脑海里又浮出了这个夜晚前儿发生的事情。 他回来的路上,脑袋里一直是陈洛儿的影子,她穿着女妆不施粉黛的样子,怎么都挥不去。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心里竟泛起了一些涟漪,久久地不能平静。 今天晚上的事情,太让人震惊了。他这么有阅历的人,居然也没有看出来那陈洛儿原来是女扮男装。 她扮男儿的样子,是那样的英气十足,让人一看就觉得那是一个有文化有教养的公子,没想到,她穿上了女孩儿的衣裳,竟又魔术般地变成了那般的妩媚动人。是的,动人之极,自然中略带淘气,娇媚中又夹杂着清闲之气,让人看了要再看,看后久久不能忘记…… “老爷,你在想啥呢?”孙氏感觉到了丈夫心里有事。夫妻几十年,这方面她特别敏感,虽然现在没有灯光,但是她依旧能够感觉出来丈夫情绪上的细微变化。 “哦,夫人,没有想啥。”姜元锦黑暗里笑了一下,然后握住了妻子的手。 “不可能,你一定心里有事,说吧,是什么?你可不能瞒着我啊。”孙氏不依,丈夫不说出来,她睡不好觉的。 姜元锦想想,陈洛儿的事情是瞒不住夫人的,也用不着瞒,便兴致勃勃地开始给她讲起今晚上的见闻来。 “夫人,今天晚上在陈公子家里吃饭,是因为他今儿做了一笔大生意,赚了一大笔钱,我们都为他感到高兴。” “那是,恩人发展得好,我们听着也是好的,他那么让人喜欢的公子,理应得到这些。”孙氏点点头。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发生的事情,你可能都没有看出来吧,那陈公子,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公子,她啊,其实是一个妙龄女孩儿呢,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吧。” “啊,不可能吧,她是女孩儿,我怎么都没有看出来?” 孙氏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歪着身子不相信地看着黑暗里的丈夫。 “哎,早知道给你说了你会是这般的反应的,来,快睡下,我慢慢讲与你听。”姜元锦拉了夫人重新躺好,然后讲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现在的他,简直是毫无睡意。那孙氏也是一样,被丈夫带回来的消息给惊得睡不着了。 这可是大事! 听完了丈夫的讲述,孙氏幽幽说道: “那陈姑娘,一定是貌若天仙,漂亮之极吧。要知道,她扮男孩子都那么好看,若是穿上了女儿的衣裳,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好看呢。” 姜元锦从夫人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的醋意,笑笑,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说: “夫人说得没错,那陈姑娘叫陈洛儿,女儿装束出来,很好看的,不过言谈举止都很得体,根本不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这么小,便带着弟弟出来闯荡,想着,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呢,没由得让人佩服了。” “哦,你这样说来,果真是如此,我也觉得她真是了不得,想我当年这个年纪的时候,几乎是足不出户,对外面的什么都不懂,哪里敢像她这样到京城来闯荡?” 孙氏说着,轻轻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重礼 感谢14501452童鞋的打赏! “是啊,不知道她家里是怎样的境况,怎么会让她一个女孩子出来风里来雨里去的。”姜元锦感叹了一句,心里竟有了一丝的心疼。这感觉是以前没有过的,今儿怎么啦?怎么会去心疼一个不是他家的女孩子? “老爷心疼了啊。”孙夫人似乎是看出来了,幽怨地说了一句,心里有一点儿不舒服。 “哪里,人的正常想法嘛,她必竟是与我家有恩的人,我就是心疼一点也是正常的啊。” “既然这样,我空了便送她一些衣料首饰过去,估计着,她现在还没有功夫来为自己置办呢。” 孙氏想去亲自瞧一瞧,这些事情,丈夫再跑来跑去的话,她这个当妻子的心里有些不安。 虽然她很相信丈夫,但是内心里的直觉让她心里起了皱纹。 丈夫姜元锦算起来,是一个不思进取的闲散之人吧,不过孙氏一直不介意,她觉得这样的平淡的生活正是她想要的。 早年,姜元锦也是参加过科考的,不过没有考上,便从此发誓不走那条路了。幸好祖上留下产业和银钱,让他能够绰绰有余地养活一大家子人。 这么些年来,俩人度过了激情期,现在进入了平衡期,加之有了儿子柯儿的出生,更是给这平安的家庭增添了永远平静下去的砝码,这一直是孙氏为之欣慰的事情。 男人们三妻四妾十分正常,早些年。她也主动提起过丈夫纳妾的事情,但都被姜元锦拒绝了,说是自己觉得和她在一起挺好的。 从此,她更是悉心服侍陪伴丈夫。直到柯儿的降生,这个家庭从平淡温暖里又多了许多意外的惊喜。 日子是越过越好,越过越有期盼的啊。 孙氏一直没有睡着,半夜里眼睛一直睁着,想到这些,不由叹息一声。 “夫人还没有睡着?”姜元锦突然问到。 “你不也是吗?怎么啦?”孙氏的心里抖了一下。 “哦。大约是酒喝得有些多吧,竟有些兴奋,一直睡不大踏实。好了,时间不早了,快睡吧,不然明天精神不好的。” 姜元锦说完,侧身过去睡了。 孙氏没有吱声,心里却是不安起来。哪里不安又说不出来。这时候,窗外落下了春雨的声音,嘀嘀嗒嗒的。敲在她的心上,让她的心越来越沉重。 百转千回之下,一个主意渐渐升起来。 第二天一早,心事重重的孙氏就早早地打起精神起了床,然后叫来了贴身丫鬟小荷,让她马上准备一下。要她陪着她去趟市场上,然后买些衣服料子首饰啥的。 “夫人,你可是很少到市场上去的,再说,买料子做什么?你不一直说自己家里的衣裳够多的了吗?怎么今天有心思出去?” “死丫头,问什么?啥事我都要向你说清楚吗?” 孙氏心里有些发急,一急之下,说的话就不大好听了,吓得小荷缩了一下脖子,感觉到夫人有些不同寻常。悄悄观察了一下,又见夫人果然脸上的颜色不大好,眼窝子是青的,眼睛无神,脸色有些发黄。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的样子。 “夫人,发生什么事情了?跟老爷吵架了吗?”小荷看着孙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一直跟着孙夫人,精心地侍候着夫人的饮食起居,对夫人很是贴心,见夫人这样,心里不免担心起来。夫人要是有哪一点不好,她心里比当事人还要着急呢。 “没什么,老爷昨晚回来得晚了,我也一直等他,哪知道过了那个点的话,便再睡不踏实了。” 孙氏也觉得自己刚才是有些失态了,便敛了色,解释了一下。夫妻间不是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要说给下人听的。她们解决不了,自己还得承担。 “哦,是这样啊,老爷可不常这样。知道夫人每天都要等着他一起睡下的,所以倒很少晚归,昨儿到陈公子家里去了,可能耽误下了。毕竟,陈公子是咱姜府的恩人,老爷就是去耽误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夫人不必过虑了,保重自己身体要紧呢。” “好了,不说了,你与我梳洗吧,今天脸色不好,要好好抹抹,不然,出不得门的。”孙氏虽然心思平静,但是平常还是挺讲究的,只要出门,必得精心妆扮。姜元锦是那样一个有风度的人,她一直觉得不能拖了他的后腿,让人看了笑话。 小荷见夫人没有心思多说话,识趣地住了声,拿出脂粉梳子之类的,让夫人坐到镜前,自己站在身后仔细梳头发,再在面上化些适宜的妆。 孙氏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让小荷梳了高髻,满头插了小梳,再插了一些小的团花,显得郑重而华贵。妆罢着衣,长裙上襦,襟边都绣有花纹,宽袍大袖。 “夫人,不过买几样东西,竟将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小荷不由惊叹道。 孙氏看着镜子里自己眼角的皱纹和嘴旁的法令纹,伤感地说: “再早个十年二十年,还可以这说话的,现在来说,当不得真啦!老喽,真是老喽,年龄不饶人,再怎么保养收拾,都敌不过岁月的流失啊。” 小荷觉得今天早上夫人有些奇怪,竟说一些丧气话,而且情绪幽怨,全然不像平常的样子,不禁奇怪。心里想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不好问,只得一个劲地夸奖夫人,好让她心里好受一点: “夫人,我看啊,你是一点儿也不显老,你不知道,你今天穿这一身衣衫再看脸上头上的装扮,不知道有多贵气呢!” 孙氏摇摇:“脂粉抹得越多,便越是说明衰老来了,而且,穿得愈华丽,便越是心虚。你几时见过那十六七岁的姑娘拼命地往脸上抹脂粉的?瞧你,啥都不用抹,脸蛋儿也是红润无比的,不像我,还要费力地涂抹上胭脂呢。” 小荷一听,不知道怎么说了。今天早上,根本不对头,她无论说什么,夫人都没有高兴起来,反而说得越多她便越是伤感。罢了,不说了,啥都不说了,安静陪着便是了。 小荷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不再说话,只按夫人吩咐办事。 梳洗收拾好,孙氏将柯儿托付给奶娘和另外的丫头,让她们精心看着孩子,然后自己带着小荷和另外一个赶车的把式上了自家马车。 “要不要跟老爷说一下?”小荷有些担心。 孙氏挤出一丝笑容,勉强说:“不用了,老爷昨夜回来的晚,一直没有睡好,今早好不容易睡熟了,不要吵醒他,让他好生睡吧。” “嗯。”小荷点了点头。 出门前,外面还下着小雨,空气中有些清冷的味道,孙氏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小荷看在眼里,忙跑回去拿了一件厚实的锦袍出来,让夫人披上,说今天外面冷,千万不能受了凉。 “小荷,还是你心疼我啊。俗话说,春捂秋冻,这春天里,真是不能穿得太薄了呢,不然的话,减衣服太快,稍不注意就得了风寒。”孙氏看着外面的细雨喃喃,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小荷不作声。 北方的早春,其实是没有什么景致的。那些落叶的树枝上,不注意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天空中没有太阳,小雨让空气显得寒凉,路上湿滑,一路无声,小荷觉得很是压抑。这样的情形,在她的记忆里还不怎么有过呢。 唯一有一次,夫人似乎是和老爷吵了几句,夫人伤了心,也是这样的天气出了门,不过不出两天,人家两口便又好了,而且比以前还要好些呢。 但愿这次和上次一样吧。过不了明天,夫人和老爷便又可以和好如初了。 当丫鬟的,没什么指望,只求自己服侍的主子能够天天开心,他们开心了,自己也便少受些罪,少提些人,再不好,还能多得几个赏钱啥的。 夫人是小荷的一切,是她的靠山,小荷一点儿也不希望夫人和老爷闹矛盾。 马蹄嗒嗒,仿佛走了许久,才走到了市场里。径直到了最好的“三凤”绸缎庄,小荷扶夫人下来,俩人走进店内,选了一些锦缎,更挑了暗红牡丹花纱和轻庸纱等常用于夏季的精美纱罗。 “夫人,你买这些,竟要送于谁去?要知道,你可是很昂贵的啊。”这些东西要送给谁呢?她小荷竟一点儿也不知道,夫人如果做傻事的话,她作为贴身的丫头,是有义务提醒和阻止的。 “早跟你说了,不要问这问那,我买东西,自然会有我的道理的。” 孙氏脸上没有表情。 花了百十两银子,将买好的纱锦缎包好,店家殷勤地帮着送到了马车上,然后目前孙氏她们主仆二人上了车,这才回到了铺子里。 从绸缎庄出来,又坐车到了一家首饰铺子,买了一些常用的首饰,这才又出来赶路。 路上,小荷知道自己真的不能再问什么了,一直沉默着,直到马车走到了属于老爷家的宅子面前,下了马车,抬眼看去,只见那上面早挂了一个匾额,上书“宝砚斋”三个大字。 第一百二十六章 相见 哦,原来是到恩公家里来了。那几个字小荷见老爷写过。这里是陈公子租房做生意的地方。 但是,夫人买那些女人用的东西做什么?那陈公子分明是一个男的啊,难不成陈公子到了京城不几天,就找到了一个可意的姑娘?夫人,这是要来给陈公子的对象送礼?即便要送礼,也不是这个时候啊?这个时候,陈公子的对象怎么可能在他这里呢?没有成家之前,俩人怎么可以这样公开的见面,还闹得外人都知道了? 陈公子,你也太不那啥了吧。 夫人,你也太急了吧。 小荷在心里说道。 下了马车,她扶夫人下来,然后扶着夫人到了正中开着的铺子里,一见,一个男人正在店子里招呼客人,而那男人,明显不是陈公子呢。 店子里摆着那些砚台,里面人来人往,煞是热闹,那掌柜一一应付,热情又得体。 “麻烦问一下陈公子在哪里?” 孙氏给小荷使了个眼色,小荷便上前,欠了身,礼貌地问掌柜道。 这掌柜正是郑鹏程。昨儿他回去睡后,也是很久都没有睡着,不过他后来还是很好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说服自己,不管那是陈公子还是陈姑娘,自己现在都是人家请的掌柜,得好好干活才行,其他的,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 昨天晚上,人家陈姑娘都当众说了要给他再另发奖金的,这让他感觉到生活充满了希望,同时受到了人家的尊重。一个人活着。这些便是最好的安慰和鼓励了。他现在对生活的要求很低很低,现在,他很满意目前的生活。 所以,干起活来卖力得很。 现在一位夫人带着丫头来找陈公子。一看面善,自己正忙着,便让宝儿带他们进后院去找。说她在里面。 孙氏忙招招手,让那赶车的把式帮着将买的布料和首饰全部搬了进来,放到前院里一个临时会客厅里,等着宝儿进去通报。 这房子虽说是她自己家的。但是现在租房的人是陈公子,哦,不,是陈姑娘。 孙氏有些紧张,没来由的。她既想马上见到恩人陈洛儿,又有些害怕见到她。当她知道了陈公子其实是陈姑娘的时候,心里一直没有平静过。 虽然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女人的直觉让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话说陈洛儿昨天晚上后半夜才觉得累了,睡了觉,今天早上起来。先到前店去跟郑鹏程说了,她白天就不到前边来了,一切都让郑掌柜把握,遇上真有人再来问那石砚的话,就跟人家说现在没有货,半月后再来吧。 销路好当然高兴。但是这东西不是批量生产,每雕一样,都是要倾注心血的,要慢工才能出细活儿,最关键是,眼下,就只有陈洛儿一个人有这手艺,长远这事,急不得。 郑鹏程笑说道:“陈姑娘,只怕。越是说没有,越是说以再来看,那惦记的人就更多吧。人都是这脾性的。越是不好得的东西便越是牵肠挂肚呢。” “郑先生见识广,自然知道这人性,不过我倒没有想这些。只是目前真是没有现货,不欺骗顾客的。” 俩人交流几句,陈洛儿便回了后院,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让香草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来打扰。她要抓紧时间拾掇那砚台呢。 香草对这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感觉疑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问了第一次后,陈洛儿只是笑笑,让她不要多问,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于是,她也就再多问什么了。只是欢喜地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将这院子收拾得窗明几净,花儿侍弄得像模像样。多问了,管宽了,陈洛儿会不高兴的,她不希望陈洛儿不高兴。 香草心思简单,只觉得陈洛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般,所做一切都是为了陈洛儿高兴。她也隐隐觉得,只要陈洛儿顺利了,她自己自然也就会顺利的。 总有一天,该有的,都会有的。她有这个自信。 话说陈洛儿正在空间里的工作室里雕得入神,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香草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洛儿姐,那姜夫人来了!带着丫头小荷,正在门外候着呢。” 陈洛儿在空间里听见了,心里一跳,然后马上停下手上的活儿,迅速出了空间,然后对还在门外站着的香草大声吩咐道: “香草,赶紧的,开始烧水备茶!将夫人迎进茶室,然后先接待着,我马上换好衣裳就出来!” “嗯,好的!”香草说完,匆匆而去,忙乎去了。 姜夫人孙氏来了,这可是房主,而且与自己也算是有恩的人的,自租了这房子后,她还是第一次来呢,怎么着都要认真接待,好好对待才行。 陈洛儿对那孙氏的印象还是比较好。挺安静和气的一个人,身上没有更年期妇人身上的狂躁和不安,更没有刻薄和小气。哎,夫妻感情好,女人的状态都不一样的啊! 陈洛儿出了空间,又觉得自己刚才才从那工作室里出来,脸上还有灰尘,手上也不干净,便又重新回到了空间里,到泉水处几下洗净了手脸,然后再出空间,换上了女儿装。脸上还是素面朝天,觉得应该化一点儿淡妆,但是现在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东西让她化妆,只得素面了。 头发来不及好好梳流行的样子,便只是用梳子梳整齐了,用一根木簪将少许头发在脑后别住,免得掉到了前面来,显得披头散发不够庄重。 姜夫人孙氏不是外人,不用特别拘礼,不然,反而显得外道了。 之所以还是穿上了女装出来见客,是因为陈洛儿想着那姜先生昨晚回去后,一定在孙氏面前说了自己的事情,人家都已经知道了真相,自己却还男装出来,显得好假。这孙氏又是女宾,这是后院,更不用介意的。 陈洛儿收拾好自己,然后开门出来,快步到了那茶室,看到孙氏一个人坐着正喝茶,那丫头小荷站立一边,垂手而立。 “洛儿姐来啦——”香草抬头一看,陈洛儿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呢,不觉脱口而出。 “哎。”陈洛儿提了一口气,然后抬腿进到了茶室里,热情地对着孙氏招呼道: “夫人抱歉,洛儿来迟了,让夫人久等了!”态度甚是诚恳。 孙氏一听,转头一看,但见一个水灵的姑娘走进了房间来。步履轻盈,热情洋溢,不觉心里一震。 “哦,是,是洛儿姑娘来啦!凭白打扰,还望姑娘不要计较呢。”她马上站了起来,一紧张,竟然有些结巴,全然不像以前的稳重样子。 因为这时候的陈洛儿,已经笑盈盈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亲热地拉着了她的手儿,那一张青春逼人的脸,全部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姑娘,刚进来的时候,整个的手段儿真是如新浴的荷花一样,纯净清香,干净婀娜。现在在她眼前,看到她的素面朝天的脸上,一双杏眼圆圆的,黛眉如柳,青丝如瀑,让她觉得自己一下子俗不可耐。 年轻姑娘啊,真是好啊! 她心里由衷地喊道。 “夫人快坐!”陈洛儿扶孙氏坐了客座,然后转头对侍立一旁的香草说: “香草,你带小荷出去逛逛街吧,到外面的店子看看也行,我陪夫人说会儿话,这里不用你来帮忙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小荷姑娘应该是很久都没到这街上来了吧。” 说完,温柔地看了一眼小荷。 小荷自陈洛儿进门的一刹那,便呆住了。她根本不知道陈公子就是个女孩子呢!而且是个妙龄的女孩子,漂亮得女孩子! 夫人今天买的那些女孩子用东西,她现在总算是明白过来是给谁的了! 香草见小荷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陈洛儿,看出了她的吃惊,便上前拉了小荷的手,让她跟自己出去逛逛。 小荷木呆呆地跟着香草出去了,脑袋里乱七八糟。 屋子里只剩下了陈洛儿和孙氏。 孙氏在最初的震惊之后,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来,抚了抚陈洛儿长长的青丝,赞叹道: “头发真好!瞧这光泽,直直的,密密的。” “夫人夸奖了。”陈洛儿低了一下头,莞尔一笑。 “夫人,先前也没有招呼,便擅自闯来了,你不会怪罪紧。”孙氏看着陈洛儿的眼睛,问道。 “哪里哪晨?夫人能来,洛儿很高兴呢!都怪洛儿整天忙于店里事务,竟一直没有时间专程到府上去拜访,夫人不会怪罪洛儿吧。” 陈洛儿调皮在眨了眨眼睛。 “哪里会?昨晚老爷从你这里回来后,说起你的事情,我一来心里吃惊,二来也是想要一睹洛儿姑娘的风采,按捺不住,一早便带着小荷来了。想着姑娘没有什么像样的穿戴,便随便在街上买了些,现在放在前院的会客室里,洛儿姑娘得空的时候去拿回来吧。” 孙氏一气说了此行目的,掩去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第一百二十七章 婉拒 “啊,夫人,不好吧!”陈洛儿颇吃惊,“夫人和老爷对我的帮助太大了,我简直觉得欠你们太多了呢!房租都还欠着,怎么可以又收夫人的重礼?” 孙氏喝了一口水,慢悠悠的说: “你是咱姜家的恩人,这点不算什么的。今天来看了洛儿姑娘,觉得真妙人儿一个!”孙氏的脸上努力挤出笑容。 “哪里啊,夫人才是雍容大气,煞是好看呢,洛儿不算什么,小女子一个。而且,再不要说什么恩人不恩人的了,即便我与姜家有恩,也早被你们还完了,哪里还用这么客气?夫人再这么客气的话,没得让洛儿脸都无处放了。” 陈洛儿脸有些泛红。这也是实话,天天被人恩人恩人地叫着,总有一天,没准都会变成仇人的。没有人想一直欠着哪个人的人情,还是不提得好。她当初救那柯儿,才没有想什么他是哪家的孩子,今后对她有没有好处呢,全然是一种本能的行为,救人一命,总比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好些吧。 况且,她是当时场面上唯一一个懂那抢救术的人。 “洛儿姑娘不仅人长得好看,而且还会说话,像你这么大的姑娘,能够说出如意得体的话来,真是少见,我看,洛儿姑娘应该不是寻常家庭的女儿呢。” 孙氏看着陈洛儿的眼睛,闪闪发光。现在,她终于可以心情平静地说话了。 陈洛儿从来没有与孙氏在一起说这么多话,说了一阵,都是一些比较客气的话。不觉有些累了的感觉,而且,自己的事情还等着自己去做呢,不想再这样坐下去,便说道: “夫人,你再夸奖洛儿的话,洛儿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嗯,这样。既然夫人难得来了,中午便不要走,我请夫人到外面用饭,可好?” “用饭就算了,我还有事,得赶回去。”孙氏推辞,顿了顿。然后说,“见了洛儿姑娘,我倒是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啊,夫人,谈不上求的,有什么事您就尽管直说吧。别看洛儿是个姑娘家的,但是性子倒还算是直爽,夫人托付的事情,洛儿没有不答应的。” 陈洛儿知道孙氏不会说出什么出格的要求的,她是有教养的人,有教养的人第一条便是会审时度势,不会让对方为难。她陈洛儿刚到京城,脚根未稳,孙氏不会提出过份的要求的。 “嗯,是这样……”孙氏笑了笑。伸出手来拉着陈洛儿的手,和蔼可亲地说道: “我一见了洛儿姑娘,便喜欢上了,这不,咱姜家不是只有一个小儿子的嘛,我与老爷并不曾生得半个女儿,所以……所以想让洛儿姑娘做我和老爷的干女儿,不知道洛儿姑娘可答应?” 孙氏脸上笑得像太阳一般。她胸有成竹。 陈洛儿一听,心里却是一震,转了几转,不明白孙氏为什么有这个想法。虽然自己与她家很有瓜葛。但也不至于收自己做干女儿的吧。更重要的是,目前她与孙氏其实了解并不太多,只是表面上的一些接触,不知道接触久了会是什么样子? 当别人家的干女儿,表面上看着好,其实也是有制约的,她陈洛儿,并不想与谁家走得过近。必竟,这是在京城,不可能一切按照她的意思走的。 这辈子,她最想要的,便是自由,而与人家有过多的牵涉的话,自由便会越来越少。陈洛儿从来没有想过,要与谁家攀亲,然后从中得到好处。她只想凭着自己的努力多挣一些钱,然后让养父母和宝儿过得好一些,如此而已。 干女儿,一想到以后要与那姜先生父女相称,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虽然从年龄上是完全可以的。 见陈洛儿一进没有答话,眼神里流露出了犹豫,孙氏心里发了慌。 “怎么?洛儿姑娘不同意?”这倒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家虽不大富大贵之家,但是好歹还是说得过去,陈洛儿,一个独自到京城里打拼的乡下女子,能够做了他们夫妻俩的干女儿,那是她修来的福气,一般的情况下,任谁都会迫不及待地答应,然后谢恩的。 这陈洛儿,居然不答应,为什么? 难道? 孙氏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陈洛儿见孙氏的脸色有变,心里颇过意不去,她觉得自己可能做得不太对吧,让人家不太高兴了,但是,若要让她马上答应做她和姜先生的干女儿,她也是要好好想想的呢,至少现在,她并不想答应。 她毕竟与这世上的女子还是有区别的,不想别人主宰自己的生活,想要自己掌控而已经。 不然,重活一次,还有啥意思呢? “夫人,这个,这个确乎有些突然了,还是容洛儿再想想吧……嗯,我觉得做你家的干女儿好是好,只是,洛儿一个乡下姑娘,怕这样做是高攀了,外人知道了,会令别人不齿的,到底,洛儿还是不想给姜家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望夫人谅解得好……” 陈洛儿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很明白,而且从表面来看,已经算是颇有道理,也能让人家下得了台阶的了。 孙氏如果真是懂礼的话,她便会给自己思想的余地的,同时也是给她自己一个台阶下。 果然,孙氏眉头很快皱了一下,但是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她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来,拉了陈洛儿的手,异常热情地说: “我的儿,没想到你竟是这样有主见的人,你刚才的一番话,倒挺有道理的,我若是强迫了你,倒是我的不对了,好吧,容你再想想。不过,我们俩是真的想要你做我们的干女儿呢!若再收了你做干女儿,我们老两口的心愿就是满足的啦!” 她说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将“老俩口”几个字加重了语气。 陈洛儿听得清楚,但并没有意识到里面有什么意思。 “多谢夫人理解。”陈洛儿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她似乎是天生不擅长与女人之间打交道。这样的话儿,太长了,也太耽误时间了。她的心思,一直牵挂着那空间里的砚台,她要趁着这大好的时光,将自己的心思雕进去呢,那公子久等了,她过意不去。 当然,雕成了,那可是钱啊,谁会与钱过不去呢?现在的她,除了亲情,啥都可以忽略,唯独这钱不能。她太需要钱了,只有有了钱,她才可以圆自己的梦。 自己辛辛苦苦地来这里,就是为了让这个叫陈洛儿的姑娘给自己当干女儿,当了干女儿,嗯,一切都好说了……那姜元锦,再怎么风情,也是知道传统和礼数的,他会自然被一些东西束缚住,不至于做出一些让自己不好掌控的事情来。 但是万万没想到,到了这里,才发现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这个叫陈洛儿的所谓乡下姑娘,其实是相当有主见的姑娘,不是她说啥她都会依的。 幸好,这姑娘还懂事,说出的理由不至于让她这个夫人下不了台。 事情都这样了,还坐这儿干什么呢?难不成俩人还一直说话?她也看出来了,陈洛儿仿佛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一样。 “洛儿姑娘好像挺忙的啊。”孙氏知道自己该走了,便引出了这样的话来。 陈洛儿也不说假话,她抱歉地说: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一个人已经订下了砚台,给了订金,三天之内必须拿到,现在时间过去了一天,得抓紧时间雕出来才行,不然,不但要退了订金,还要双倍偿还人家的。” “哦,原来是这样。”孙氏若有所思,“看不出来,洛儿姑娘不但懂人情事故,而且学有足可以养活自己的手艺,佩服了!” “哪里?我要是有夫人那么好的命,就天天在家里绣绣花,喝喝茶了,没办法,生活艰难,得靠自己才行。”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就不打扰了,洛儿姑娘忙你的事情,我和小荷还要回去,柯儿在家里,一时见不到我便要哭的,我也得马上走了。” 孙氏站了起来,告别。 “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您好不容易来一趟,连饭都不吃一口,马上又要走,这让洛儿真是没脸了。”陈洛儿真是左右边难,觉得很有些对不住这孙氏的。 人家不但送了重礼,而且还要收自己为干女儿,到底是一片好心,自己却没有马上答应,陈洛儿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哪里的话,我来看一眼洛儿姑娘,便是心满意足了,我说的话,还望姑娘好好考虑一下,我可是真心诚意的,若洛儿姑娘做了我和老爷的干女儿,必是百般的疼爱啊。”孙氏继续说着这个话题。 交谈一番下来,她越发坚定了自己的主意。这姑娘,可能只有干女儿这个名分能够控制住她吧,不然,说不定哪一天……哪一天就…… 孙氏不敢想下去。 年龄越大,她便越是患得患失了,姜元锦,这个爱了自己一辈子的男人,她是不想有任何人与她一起分享的。 她不想做出这样的事来,但是内心里总是控制不住。 哎,真是老了! 陈洛儿见孙氏真心要走,也不强留,家里没有什么送与人家的,便抱歉地说好久要去府上拜访。 “洛儿姑娘,好孩子,我和老爷等着你呢。” 孙氏心情复杂地说了一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幻交 送走了孙氏,陈洛儿径直回到了后院闺房里。 她觉得孙氏来得不简单。以前都没有来过,现在刚听说自己是个女孩子,便马上带了重礼来了。而且一来便是要让自己给她和姜元锦做干女儿,态度急迫。 为什么呢? 陈洛儿一时还想不通。后又想,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吧,人间一片好心,自己却要揣摸半天,真是对不住人家呢。 好了,不想这事了,时间又过去了好久,得进空间继续雕那砚台才行。 陈洛儿生怕谁又来到院子里找她,便告诉香草,说如果有人来找的话,就说自己到外面去买东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陈洛儿重新坐到了空间里,开始雕刻。见到了初具雏形的美砚,摸着那如脂玉般微凉的砚石,陈洛儿的心慢慢稳了下来,又全心进入雕砚的美好感觉里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想像出来的那位不曾谋面的公子的样子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略一分神,不料尖锥一下子刺进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一滴血粒子一下子冒了出来,滴落到了砚台的荷叶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等到她心急火燎地要找什么布块来擦拭掉的时候,那血滴已经迅速地渗进了砚石里,顿时,那褚褐的残荷的叶面上,出现了一个洇开的红点,中间深些,越到外面越浅。 这时候想要再擦掉那一滴血的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哎——”陈洛儿有些丧气,罢了手。眼睁睁地看着那血滴融入石头而自己毫无一点儿办法! 辛辛苦苦了这么久啊,倾注了这么多心血啊,刻了多少刀啊,嘟着嘴巴吹了多少次那石尘啊,现在,在石砚基本上已经雕刻好的时候,因一时疏忽,将自己手上的血弄上去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陈洛儿简直哭的心都有了。 她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烦躁地走圈圈,一边走,一边看着那方放在桌子上的砚台,视线模糊起来的时候,突然,她觉得砚台变生动了! 她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又跑过去,然后仔细地看了起来。 是的,那残荷既然是残荷,叶子上有孔洞,有些地方并不完整,而唯独颜色,以前是只一种颜色。显得有些不自然,现在,有了那一滴洇开的血滴,荷叶一下子生动了起来,像极了秋天的荷叶,颜色丰富了,层次多了,不但没有破坏,反而是锦上添花了! “啊,不会吧。居然会是这样的效果?”陈洛儿高兴坏了,趴在桌子上,翘着屁股,激动地欣赏着。现在,又怕那血滴子能够被轻易擦去了,她便用手小心翼翼地去擦,却怎么都擦不了,血滴子已经完全融入到了石头里。与里面的硅晶体的分子水乳交融,不分彼此了,像天生就长成了那样! “啊,吓死我了!”陈洛儿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长出一口气,然后又在屋子里蹦跶了一圈,若是有人见人的话,一定会认为这姑娘真是疯了,而且疯得不轻。 “公子啊公子,你若是对这砚台满意还好,若不满意的话,我可是亏得厉害呢,不但出汗,还出了血,这些,可惜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哎。” 陈洛儿喃喃毕,然后又专心地雕刻起砚台来。 话说孙氏带着小荷,坐了车往回走,一言不发。 小荷今天算是震惊不已了。 香草带她到院子里玩耍,到店子里看的时候,她同样吃惊不小。这才多少天?这里就被打造得这般有人的气息了。以前,这里还有些阴森的呢。 那陈洛儿,真是有些不简单。 不过,她现在不敢在夫人面前夸那陈姑娘,因为夫人的脸始终阴沉着,眼睛似乎是在看着某个地方,却又目光散淡,根本没看,一见她的样子,便知道她又跑神了,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呢。 孙氏,自然也不想将陈洛儿婉拒了她的事情说出来。 挺没面子的事情,让人挺恼火的一件事。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了,哪知道居然人家还要想一想,这让她的面子有些拉不下来。 “小荷,那洛儿姑娘怎么样?”孙氏突然问道。 小荷紧张地哦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说: “好看……不过,比夫人还是差远了……竟是没有夫人才有的贵气……” 小荷不敢太夸那陈洛儿了,虽然她觉得那姑娘真是美得让人嫉妒。 孙氏冷笑了一声: “想问你几句实话,你却这般欺骗于我。什么她没有我的贵气……哼,我早先不是说过了吗?她最大的资本便是年轻,你没瞧她的脸蛋,全无脂粉,却唇红齿白肌肤似雪,根本不需要什么化妆品再来修饰的,这才是真正的美人啊……” “可这,可这与夫人又有什么,什么关系呢?她再好看,也是一个乡下姑娘啊……”小荷有些看不懂孙氏了。 “乡下姑娘,若有一天登堂入室了,便不会再是乡下姑娘的,女孩子,活出什么命来,并不是看她自己,却要看她嫁的男人,所以,不要看不起,说不定,这姑娘以后能着呢!” “哦……”小荷觉得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了,便住了嘴,默默地看着窗户外面,若有所思。 回到家里,姜元锦有事出去了。 孙氏便马上命下人将院子里好好打扫一遍,然后又命小荷将自己的卧室里重新熏了香,换了些盆花,让卧室显得新鲜有趣而且暗香浮动。 晚上睡觉前,孙氏又让小荷烧了许多的热水,服侍自己洗了澡,又化了淡妆。着薄衣静静地躺在里面的被窝里。 姜元锦吹了灯,脱衣进来,盖了自己的那床被子,然后平躺着,身子伸得直直的,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整个一天,他的脑海里都是陈洛儿清新脱俗又调皮精灵的样子。陈洛儿不施粉黛的天然的美让他震惊。更让她隐隐地喜欢,就像看到了一束开得正好的花,他有一种想要掐了,插回到自家瓶子里的冲动。 “老爷……”突然,睡在旁边以为无声无息的孙氏轻声地唤他。 紧接着,被子便窸窸窣窣起来,一会儿。一个温软的手臂从被子的缝里蛇一样的伸了进来,先是摸到了他的手臂,接着就游走到了他的腹部上,在那里停住了几秒,便轻轻地抚摸起来,动作轻柔又暧昧,他的下面有些反应了。 姜元锦的想象被打断。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孙氏便滚到了他的被窝里来了。 有些意外。 姜元锦感觉突然。 因为夫妻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热过了。更重要的是,孙氏因为生柯儿的时候,受了一些苦,他以后在床上的时候都特别小心。孙氏也特别节制,一般也不主动,夫妻俩,偶尔一次,已经有些程式化了。 孙氏突然如些娇媚和主动,这是很久没有的事情了。 春天的夜晚里。有了孙氏的这般主动,姜元锦觉得自己蛰伏很久的情欲被撩拨了出来,他喘起了粗气。 孙氏百般娇柔,少见地爬到了他的身子上来,然后掀开那亵衣,将略有些下垂的双峰放到了他的脸上,示意他用嘴巴含住那葡萄,轻轻地吮吸。 姜元锦听话地含住了那葡萄。听着孙氏的娇喘,只感觉自己下面的话儿越来越硬,慢慢翘了起来,顶着被子。展示着自己的雄风。 孙氏感觉到了变化,然后腾出手来,一把握住,只觉又硬又粗又烫,不禁内心荡漾开来,越发得娇媚可人! 姜元锦眼睛闭上,慢慢地,脑子里却出现了另外一个姑娘的影子,她的脸是模糊的,好看的,眼睛微闭着,无比陶醉的样子。 他知道她是谁,陈洛儿,昨天晚上才知道的那个姑娘的名字! 一瞬间,他泛起了一点罪恶感! 那可是恩人,而且是一个纯洁的姑娘啊,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想到她呢?但是,谁知道你在想她啊,怎么可能不想她啊……她的脸是那样的迷人,她的胸部饱满紧致,她纤细地腰肢盈盈一握,她的屁股一定如那蜜桃般…… 慢慢的,他在迷醉中放弃了罪恶感,放任着自己的想象,任由自己和她在漫无边际的脑海里翻腾…… 他在想象里将她放在一个幽静的树林子里,那树枝上已经冒出了新芽,开出了美丽的小花,像极了正值芳龄的陈洛儿! 他脱出她的薄衫,将它们扔到树枝上,转头看到一个雪白又起伏有致的胴体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呼吸急促,上前一把搂住了她,然后将头深深地埋在她的双*间,用力地吸吮着,贪婪地呼吸着,一股少女的体香飘进鼻子里,让他欲仙欲死…… 他让小兽一般的姑娘背对着他,双手撑在一棵树干上,他从她的后面轻轻地进入,然后就听到了姑娘“啊”的一声叫唤,他的汗毛都乍了起来,在那温暖又湿润的小*里迫不及待地进出,享受着无与伦比的快活…… 最后,他长啸一声,脑袋似乎都爆炸了,世界在他的面前旋转起来,升腾起来,摇晃起来,他不知道他是谁,到了哪里,只瞬间觉得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愉悦,他,找到了魂飞天外的感觉! 床上,姜元锦与孙氏终于同时到达了欢乐的顶峰!姜元锦颓然倒下,喘气不已,而身边的孙氏,则意犹未尽: “老爷,想不到你竟是越发得厉害了……” “好累……”姜元锦一句话都不想说了,累得他都快虚脱了。 孙氏摸摸着他起伏的胸脯柔声地说: “老爷,我有话要跟老爷说……”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令狐 “哎,睡吧,晚了,有话明天再说。”困乏之极的姜元锦翻了个身,将背对着孙氏,然后闭上眼睛睡去。 孙氏心里一咯噔,黑暗里咬了咬嘴唇,委屈涌了上来,冰冷压了上来,想哭的心都有,但是现在不是诉说委屈的时候,她得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姜元锦,看看他的态度,最好是他马上接受,这样,许多事就不怕了。 孙氏忍住,将手臂伸过去,缠住姜元锦的脖子,然后幽幽地说: “老爷,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样子,现在完了事,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了,好歹,得抱一下人家吧。啊?”声音柔和,起腻,让人不忍拒绝。 听到这句话,姜元锦便只得转了过来,抱住了孙氏。 “老爷,你好厉害,刚才的样子,好像你年轻的时候啊,那时候的你,就这般厉害的……没想到,年纪这般了,还是如此……” 孙氏先铺垫一下,她害怕话说得突兀了,丈夫不高兴。 “什么年纪这般了?”姜元锦似乎对这个说法不太赞同,没有一个男人会在女人面前主动说自己不行了的。姜元锦也不例外,“我倒觉得,比以前更持久,更能体会这事的妙处呢。” 孙氏捂嘴笑了:“知道啦,知道老爷比年轻小伙子还厉害,瞧你能的,倒越活越年轻了。” “说吧,刚才不是说有事要说吗?” 姜元锦闭了眼睛休息,现在的他,十分疲惫,只想快点睡去,但是夫人有话要说。他又不能做得太绝,不然,孙氏会生气的。这么些年了,俩人感情一直很好,他不大惹她生气,他珍惜这样平静的日子。 但是今天,他的脑海里始终都缠绕着陈洛儿的影子,刚才亢奋之下。还不觉得怎么,现在激情消退,那种羞愧感慢慢潮水般地涌上来,他想睡去,睡着了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大不了做梦,而梦醒后。梦里的一切都会消失的。 孙氏当然不知道丈夫这样的心思,她只以为是姜元锦有些累了,想睡而已。这么多年了。她太了解丈夫的一言一行了,每次事毕,他都想睡。年轻的时候,精力旺盛,还要再抚慰一下她,后来,那些仪式便渐渐少了,她也觉得没什么,老夫老妻的了,这很正常。 孙氏想了想。说道: “今天我带着小荷去城里的宅子看了看,见到了那陈洛儿姑娘。” “哦?”姜元锦脸一下子红了。像是自己的心思被别人窥看到了一样。 “洛儿姑娘真是美人儿一个,我见了十分得喜欢呢!去的时候,还专程去三凤绸缎庄买了一些纱罗和锦缎过去,心想她没什么银子,置办这些费力。” “夫人受累了。不过你做得对,咱不能让咱的恩人寒了心的。她既挑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后便会穿到女儿的衣裳的,到底是夫人,想得周到,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出呢。” “可不咋的?现在看到她发展势头也不错,心里高兴,和她坐了一阵子,越发觉得这姑娘懂事善良又知礼数,接人待物特别适当,简直叫人没得挑。” 姜元锦附和着说: “嗯,我也是这么看的。那晚虽然有些醉了,但是这印象还是有的,洛儿确实是挺不错的一个姑娘。” 孙氏见交流得很顺畅,也没有听出丈夫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便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老爷你看,咱家的柯儿不还小吗?我们年龄都这么大了,以后,身边还是要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女儿才好,我们没有生下女儿,不如,就收这洛儿姑娘当干女儿好了!” 孙氏有些激动。 这话一出,姜元锦却是感觉突然。 是的,太突然了,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自知道陈公子其实是个姑娘以后,他半点儿类似的想法都是没有!而就在刚才,他与老婆温存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浮现的场景居然还是和陈洛儿在一起的。 他在想象里和陈洛儿缠绵,呻吟,做着天底下男人最喜欢的事情,这样的一个女子,居然老婆要让她做他们的干女儿? 干女儿,那名份上也是女儿啊! 这怎么可以?他以后见她的时候,满脑子却是那不堪的画面,让他怎么能够静心面对?让他怎么才能将自己邪恶的想法驱赶干净? 没有办法啊,他姜元锦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那陈洛儿,是一个妙龄的女子,那样的女子,他怎么能对她漠视,他怎么能不去好好疼她? 五十多岁的年龄了,似乎并不是男人的最好年华,某种意义上,倒像那秋天的树木,叶子都有些飘零了,但是,正因为叶子快要飘零了,他才如此地渴求春天的到来,因为到了春到,他就又可以焕发新的生机了! 看到了陈洛儿,他真的出现过一个闪念,那闪念里,有他对春天的渴望,对青春的不舍! 半天,姜元锦都陷在自己的混乱的思绪里,没有作声。 “老爷,你怎么不说话呢?”见丈夫没有作声,姜氏便摇了摇姜元锦的胳膊,“你不会是睡着了吧,啊,人家与你商量正经事,你却睡着了……”姜氏撒起娇来。 姜元锦趁此装睡,假装醒了一般,说: “啊,说什么?夫人?” “我说我们收洛儿姑娘当干女儿吧!” “哦,这个啊……不好吧……” “什么不好?哪里不好了?”姜氏有些着急。怎么一说出这话来,陈洛儿也是不答应,丈夫也说是不好呢?他们俩,不可能这么快都到一起了吧,不过昨天晚上才知道真相的,今天又去看了陈洛儿,一切都挺正常的样子。 很快,姜元锦反应过来了,他必须要有自己的主见,陈洛儿,不能收为干女儿,而自己,则是想办法努力地说服妻子,让她放弃这样的想法。 “夫人,这个想法不好,有些天真了。你想想看,那陈姑娘虽然是于我家有恩,但是我们却并不了解她的家世,甚至连她家里的人都没有见过的,这样的人,你冒然收为干女儿,只怕是哪一天有个风吹草动,牵扯下来的话,我们的安静日子就没有了啊。” 姜元锦说得严重,听得姜氏一愣,觉得还是有道理的。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只顾着想办法掐灭俩人之间可能冒出来的一些想法,倒没有想到这一着。 姜元锦继续说服妻子: “夫人,不怕你说我在背地里说恩人的坏话,你瞧那陈姑娘,举止仪表哪里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人?也许她不得已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呢,这年头里,交往人也罢,收干儿子干女儿也罢,一定要家世清白的,不然,真的有可能搅到一团乱麻里去。你妇道人家,只知道人家姑娘好,竟没有想这些呢,是吧。” 姜元锦觉得自己的这个说法应该可以打消妻子的突发奇想了。 听了这一席话,孙氏果然有些后怕: “我说呢,今天巴巴地去洛儿姑娘家里,试探着提起这个话题,她真的是没有答应,只说是自己好好再想想,现在看来,她也一定是有难言之隐的,哎,我竟有些误会那洛儿姑娘了。” “啊,你已经提出来了?”姜元锦大惊,心想这女人做事还真是挺快的,干嘛啊,这么快?担心什么?担心被别人抢跑了吗?还是担心? 他突然有些明白什么了。 “是啊,我提出来了,但是洛儿姑娘没有马上答应,说是再想想。” 姜元锦松了一口气,说道: “你瞧,我说得没错吧,如果她是一个家世清白的姑娘,一定不会有什么含糊的,现在人家都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说再想想,其实就是不想答应了,你以后不要再去逼人家了,好不好?我想着,她一定是瞒着什么事情,我们又不好打听去,天底下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活了这在半辈子了,你我都应该懂这一点的。” 姜元锦循循善诱。 “行吧,我不去催她了。她不同意便算了,经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慌得很呢。”孙氏摸了摸胸口,那里跳得厉害,“不过,你以后要少去那里,以前去是可以的,现在知道了人家其实是一个女儿身的,再去就不方便了,我怕人家会说闲话的,于你于洛儿姑娘都是不好的,咱家,经不起什么折腾的,我只想过清静日子。” 孙氏对丈夫交待再三。 “这个你不用提醒了。”姜元锦不置可否。为了让孙氏彻底放弃这个不靠谱的想法,他接着对她说: “你还记得十几年前,那令狐家的事情么?当时因有人告他谋反,被灭了九族,我的一个好友,因是令狐家的门生,也被抄了家,全家杀光,那是多血腥的事情?所以以后,能不与谁家发生关系便不发生,不然,说不定哪天又会惹来祸事的。咱家现在日子挺清静的,休要再想什么收干女儿的事情了。” 听到“令狐”两个字,孙氏后背上升起一股凉意来。 “行,这话当我没有说过。”说着,紧紧地抱着丈夫,微微有些发抖。 第一百三十章 高大上的服务 陈洛儿的心思,全部都在那方“残荷砚”上了。 就是周大娘来了,也是被香草婉言拒了的。 时间就是金钱,在这个时候体现得特别明显。好在周大娘理解陈洛儿,也知道她要加班加点赶制砚台的事情,并在介意,只叮嘱香草,说是既然她那么辛苦,得好生照顾着,好吃好喝的端到屋子里去吧,不能让洛儿姑娘饿着了,渴着了。 “谢谢周大娘关心,我正是这么做的。洛儿姐姐像着了魔一样,整天埋头在房间里,都不出来一下,香草心疼,却也没有办法,只得等到三天时间满后,交了砚台 ,再给洛儿姐姐做些好吃的补补吧。” “嗯,看来洛儿妹妹没有白疼你。”周大娘满意地走了。 自那天晚上为了不让她罚酒,而说出了自己其实是女儿身的时候,她对陈洛儿就与往日更不一样了,真心实意地当她是妹妹,在生活上精神上给她支持和鼓励。 好姐妹,就是要相互关心支持的。 陈洛儿将砚台雕好,打磨了出来,又上了油,抽空去订制了锦盒,还给这方砚台做了檀木的底子,放在桌子上,便不会担心它会被碰坏了。 她到外面订制锦盒的时候,顺便买回了一叠深青色和铜绿色的“谢公笺”。 明天便是交货的日子。 陈洛儿将砚台再仔细地看了一遍,见再没有什么瑕疵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装进了锦盒里。 从空间里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陈洛儿出了房间来,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香草见她出来了。欣喜地小跑过去,问道: “可好了?” “嗯,好了,明天可以交货了。”陈洛儿得意地看了看香草,如释重负,心情轻松不已。 傍晚的风儿轻拂着,却没有寒冷的意味。 春天来了,“吹面不寒杨柳风”啊!真好! “太好了!今天晚上就在家里吃吧。不要出去了,我去让人送来。早盼着这一天了!”香草心里也极为高兴,马上便要去安排晚上的生活了。 “行,去叫了饭菜后,便回来烧水,我要喝一气茶呢。这几天。可是亏待自己了。” 陈洛儿想到砚台一交,那银子哗哗地落进了自己的口袋,那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啊。 香草应了一声。便赶紧跑出去安排饭食去了。 陈洛儿拿出了那一叠精美昂贵的“谢公笺”,信步走到了前院里。 快到收市的时间了,郑鹏程正在和宝儿一起收拾店子,见她来了,忙问怎么样了。 这几天,大家的心都悬着,没有任何人敢去打扰陈洛儿,生怕她到时间了完不了工,银子就白白地失去了。 陈洛儿一笑,轻松地说: “一切都好了。很成功!明天可以准时交货。” “阿弥陀佛,那就好。那就好。”郑鹏程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落下了。 “郑先生,还有一事需要你来做呢。”陈洛儿上前,将拿在手上的“谢公笺”放到了店子里的桌子上。 “啊,这可是著名的‘谢公笺’啊,很贵的,买这些做什么?陈。陈公子?”他还是习惯于将陈洛儿叫做陈公子的。 陈洛儿坐下,说: “你且先将铺面关上吧,然后今天晚上在这店子里,点了灯,要写一些字呢。” “陈公子,你没有开玩笑吧,这么贵的纸,你买来让我写着玩?”郑鹏程不断地摆手,“不行,不行,太浪费了,太浪费了,宝儿也是不行的,不能用这么好的纸!”读书人将这些看得很重,总觉得非得要有重要的事情,要写得很好的时候,才能用这么名贵的纸笺的,不然的话,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了。 陈洛儿不急,知道这是郑鹏程的正常表现,他的这些行为,让她对他顿生好感。一个不浪费的人,心疼主家东西的人,应该是可以信任的。而这样的人,更得要扶他一把,推他一下了。 “这样吧,你们先关了铺面,我再细说吧。”陈洛儿胸有成竹。 郑鹏程只得和宝儿一起,将铺面的板子一块块插上去,关紧,这才坐下,听陈洛儿细说。 陈洛儿说: “郑先生,我虽然不懂什么文墨,但是看你的字,觉得写得甚好,特别是你的小楷,那更是字字如玉,笔笔精到,通篇看下来,赏心悦目。” 郑鹏程红了脸,低了头,然后谦虚地说: “区区几个字而已,不值一提,不过是郑某拿来换饭吃的家什罢了,陈公子这么看重,让郑某惶恐了。” 陈洛儿摇摇头: “郑先生,话不能这样讲。写字写得好很不容易的,俗话说字如其人,人家见了字,便也大体知你人是什么样的了,虽然不是个个都准,但至少可以让人对你的第一印象甚好。我看啊,你的字几乎没有几个人赶得上呢,能写这样一手好字的人,要么需要更重要的位置,要么将这字拿了卖钱,换成银子让自己过得更好。” “陈公子,你这样说不会是不想让我在这‘宝砚斋’干了吧,你是要让我走吗?怎么着我听着就是这意思啊!”郑鹏程的心里不安起来,额头上有汗珠冒出来。 他真是不想离开这个铺子,主家这么好,这么善解人意,吃穿用度不愁,那弟子陈宝儿也是聪明异常,离开这样的地方,他难道又回到那街角去写字卖文为生吗? 陈洛儿知道郑鹏程误解了她的意思,便微笑着说: “郑先生,我还是直接说吧。我那砚台不是雕好了吗?买这砚台的,都是一些个富贵人家或者权势人家,我想借着卖砚台的机会,将你的才华推销一下,当然是顺便的。说不定,哪一天有人看中了你的字,便要提拔你当个什么官也说不定呢!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过。” “哦,原来是这样啊,好是好,只是,陈公子要我写些什么呢?”郑鹏程知道了陈洛儿的真实意图,感激不尽,这种时候,除了遂了人家的心愿,自己还能反对什么呢?再推辞的话,就是不通人情的了。 不管结局怎么样,至少人家陈姑娘是真心在为自己考虑的。 陈洛儿抽出一张深青色的“谢公笺”说: “很简单,你只消在上面用漂亮精致的小楷写上一段话就行了,到时候我们将它一并装在那锦盒里,那些买家得了砚台,打开来看,读一读,也知道个注意事项和保养说明了。砚台是好东西,可也得好好保养才行,有些人不懂,需要我们提示一下,我想,这也算是比较贴心的服务了吧,要想做好一桩生意,便要将它做到极致,让人家买主买了后无话可说!” “啊,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听完,郑鹏程不禁拍案叫绝,“这真是一举几得的好事呢!我也在这等上呆了许多时日了,从不曾见过有商家这般做过,如此以来,一定会顾客盈门的!” “你赞成就好。我想着,咱的砚台配上你的绝妙的小楷,一定相得宜彰的。”陈洛儿得意不已。 这主意,也是突发灵感想出来的。与其每次卖砚台的时候反复说与买家听,不如写下来,让人家回去可以反复得看,也不至于会忘记什么注意事项。 这“谢公笺”上的东西,也算是一种说明书了吧。既然自己的砚台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那怎么可以少了这么贴心的服务? 没人做过,自己便来做好了,就像那剪彩仪式,也算是引领时常潮流了。自上次王大人剪彩后,这街上又有几家也是那般在做了。陈洛儿知道了,觉得很有成就感。 “行,那我马上来写!陈公子你说,我写!”郑鹏程简直有些迫不及待了,吩咐宝儿拿来了文房用具,然后将那精美的“谢公笺”铺在桌子上,准备开笔了。 陈洛儿想了想,将自己所知道的保养砚台的方法都说了出来,让郑鹏程组织语言。无非是一些什么每次用后都要清洗干净,砚墨时要画大圈,可以定期放在水中养一养,长期不用的时候要用纸包好放在干燥地方之类的话。 郑鹏程听完,然后拿了一张废纸出来,认真打了草稿,然后觉得没有什么地方值得修改了,这才聚精会神地将这些注意事项写到了“谢公笺”上。 一张写完,陈洛儿站起来一看,惊叹不已: “太美了!精美的纸配着你的字,真是妙不可言啊,单就你的这字,就值许多钱呢!” “陈公子夸奖了……”郑鹏程不习惯这样被人夸,脸上又红了,不过心里挺得意的。这字,一直是他的骄傲呢。 “这张写得很好,语言也没有问题,以后,便可以全部照着这个样本写好,装到每一方砚台的锦盒里去。郑先生,这里还有谢公笺,你抽空的时候,便一张张地写好,然后交给我就行了。” 陈洛儿觉得这事办得真是太漂亮了! “洛儿姐,饭菜都送来了,你们倒是快来吃饭啊!”香草张罗好一切,等了一阵,还不见人,便跑过来催。 “好嘞——马上就来!”陈洛儿高兴地答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宝扇蒙尘 “陈公子,你刚才说什么语言组织没有问题,我没有听错吧。”郑鹏程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刚才激动,没有注意到。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陈洛儿不知道郑先生什么意思,张口反问道。 郑先生眉头一皱,嘴巴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好奇地问陈洛儿: “陈公子,你不是一直说自己不懂文墨,不识得一个字吗?怎么刚才你居然还知道这语言组织得没有问题呢?不识字的人怎么看得懂?”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陈洛儿也是太激动了,根本就忘记了纠结掩饰自己“不识字”的现状。她脸刷的一下红了,脑袋里一转,便不好意思地说道: “哎,不懂装懂呗,顺口而出,没想到郑先生却紧抓住不放了。” 这一句话,将郑鹏程也搞了个大红脸,他忙道歉: “不是那个意思啊,只是一时好奇而已。” 陈洛儿大度地笑笑:“所以呀,我以后得赶紧得跟着郑先生学点知识呢,不然的话,出去就会闹笑话的。” “陈公子要学的话,随时都可以,宝儿从来不识字,现在进步都很大了。”郑鹏程看了宝儿一眼。 “姐姐,我肚子饿了,我们赶紧吃饭去吧。”宝儿到底小些,只想着那香喷喷地饭菜了。 “走吧,郑先生,写‘谢公笺’的事情等吃了饭再来不迟。反正明天需要的也写好了的,用不了这么急的。” “走罗!”陈宝儿小兔子一样蹿出了房间,跑到后院去了。 陈洛儿、宝儿和香草,还有郑鹏程,四个人又坐到了那后院里,在春风沉醉的傍晚开始进晚餐了。 任务完成了。大家都特别放松。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一千两的订金是到手了,如果那买主慷慨的话,没准会再出个千儿八百的,轻轻松松便又可以挣下许多的钱了。 每个人都对陈洛儿这个“老板”十分得喜欢和敬佩。小小年纪,又是女孩子,居然可以搞定这么重大的事情,那些银子。一个小老百姓,不知道要挣多少年啊!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挣那么多的钱的。 陈宝儿当然更为自己的姐姐感到骄傲了。最初离开父母的痛苦,现在已经在美好的现实面前消淡了,他只鼓着一股子劲儿,等到哪一天和姐姐一起回去将父母都接过来享福。 郑鹏程吃了几口饭,便有些迫不及待地给陈老板“汇报”这几天营业的情况: “这街上但凡是发生个什么事情。都会一阵风地到处传开。这不。估计是那日里一老一少俩人来这里竞价买了砚台的消息被传了出去,这几天到铺子里来看的人特别得多了。好奇是人的本性,虽然大多是来观望看看热闹的人,但是瓦砚的销售成绩还是挺好的,每日里都有几方要卖出去呢。” “哦,这个我相信。这就是广告效应嘛。” 陈洛儿说出了一个大家都不怎么听得懂的词语。不过现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她的嘴里偶尔会蹦出一两个新鲜词汇的。时间一久,大家都不再觉得奇观了。 “嗯。”郑鹏程点点头。 陈洛儿又问道: “不知道有没有人来问要买石砚的事情?”她还是最关心这事。瓦砚只是店子里配盘子的东西,最能带来利润和效益的还是那宝贵的石砚。因太贵重了,所以买的人相对少些,那么有一个顾客来了,那都是很可贵的事情。 郑鹏程拿起扇子来,扇了两下,得意地说: “当然有来问的,每日里都有人来问,不过我都回绝了,说是等些日子再来吧,那东西不是想做就可以做出来的,得看机缘,人家一听,只得失望地走了,并说了以后还要来问的。” “哈哈哈……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呢!将大家的胃口吊起了,这才好挣钱的嘛。如果全部都满当当地摆在了那店面里,人们还会挑三拣四,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将价格降了又隆。现在多好?但凡要的人,必须得提前订制,咱这订单式的服务,真是开了这市场上的先河啊!” 香草吃了一口饭,然后激动地说: “跟着洛儿姐姐,咱只是天天数钱就行了!香草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不然,哪里会遇到洛儿姐这样的好人?” “小妮子,什么没有学会,倒学会了拍马屁了!”陈洛儿心里开心,却假装责怪道,听得大家都呵呵呵地笑了。 菜过三巡,陈洛儿的注意力慢慢被郑鹏程的扇子吸引住了。 “郑先生,能否请教一下,怎么着我看你们读书人一年四季都带着这扇子啊!夏天用用还可以理解的,怎么冬天也是不离手的呢?” 陈洛儿一直觉得奇怪,又想到了空间里的那把扇子,现在心也闲了,终于可以问一问,打听一下了。这穿越过来,其实还是有很多东西需要学的。 郑鹏程一听,拿起放在桌上的扇子,然后认真地解释道: “陈公子观察得仔细,其实大冬天里,扇子不是拿来扇风纳凉的,怎么说呢,倒像是一种读书人的道具吧,读书人喜欢舞文弄墨,处处都想显露风雅,所以就一直拿在手上了。大家见面,相互欣赏点评一下扇面上的作品,倒也可以迅速地拉近彼此的距离,还有,有时候拿扇挡下阳光,扇扇尘土什么的,也很方便。郑某啥好习惯没有落下,就落下这一酸腐习惯了,还望陈公子不要见笑才好。” 说到最后,郑鹏程有些自嘲的味道了。 陈洛儿听完。说: “郑先生哪里的话,现在我总算是没有什么疑惑了。我虽然不是读书人,但是看见读书人拿着这扇子的样子,倒确实是风雅无比,一下子便将自己与其他的普通人区别开来了。而且大家初次见面的时候,以此为借口。说说话。很容易就拉近距离的。” 陈洛儿觉得这东西倒有点像以后人们抽的烟了。再不熟悉的人,只要抽了一只别人的烟,便马上可以开始交流了。 古人有古人的智慧和方式,而且这方式显得更健康和有趣。 郑鹏程兴致极高,既然说到了扇子,他突然觉得有话要跟陈洛儿说: “陈公子,不过这番话倒让我对你有个小小的建议了。” “咦。说吧,洗耳恭听。”陈洛儿歪着头,看着郑鹏程,有建议当然好。 郑鹏程说: “陈公子,你平常在外面的时候,也是公子书生打扮,样子和神采都挺像的。不过。总觉得缺少一样东西,今天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你缺的,正是一把扇子呢。你想想,若有一把扇子在手,配着你的气质作派。一定更加让人佩服和欣赏的。世上的人大都是以貌取人,陈公子这番打扮的话。于你自己和店子里的生意都会更有利的。” “哦,是吗?”陈洛儿觉得新鲜,笑着看了看宝儿和香草,“你们的意见呢?” 宝儿说: “我和郑先生的看法是一致的,姐姐若是拿了扇子在手的话,一定风流潇洒。” “宝儿,才学了几天,就懂这些个词儿了,真是调皮,还说什么风流潇洒呢!那是说男人的词儿……” “姐姐扮男人本来就挺好看的嘛,比真正的男人还要好看。香草姐,你说是不是?”宝儿坚持自己的看法。大家都笑了。 香草也是连连点头。 陈洛儿兴起,放下碗筷站了起来,拿起郑先生的扇子,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摇头晃脑,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郑鹏程直说陈公子有趣有趣。 “姐姐,你不是有一把扇子吗?何不拿来让郑先生看看,然后你就可以天天拿着它了!”宝儿见姐姐神韵生动,激动之下,说出了一个秘密,这秘密,原来陈洛儿嘱咐过他,让他不要说出来的。 陈洛儿一听,心里一紧张,生怕宝儿再说下去。 不过宝儿似乎也是觉得自己说得太快了,情急之下说出了姐姐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低下了头,害怕姐姐要责怪于他。 郑鹏程和香草都没有看出姐弟俩表情的细微变化,然后一个劲地鼓动陈洛儿将扇子拿出来,让大家都瞧瞧,欣赏一下。 “好吧,稍等一下。”陈洛儿心想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一把扇子而已,拿就拿出来嘛。不然,宝儿会很内疚的。她不想让弟弟自责过甚。而且那把扇子据她这个外行人看来都是了不得的好扇子,现在拿出来,也好显摆一下了。 “好,我们等着,我这就去拿!” 听了这话,郑鹏程尤其激动,他想着,陈洛儿收集的扇子会是什么样子呢?正好见识见识,也不枉这个美丽的傍晚啊。 陈洛儿一个人进了屋,然后又进了空间,在那工作室里找了一阵,才在工作台上的一个角落里找了出来。 哎,看那绵厚的白绸布扇套上面,已经落了一些灰尘。 “真是该死,这么好的东东居然这样对待它!”陈洛儿有些心疼,不由地脑海里浮出了在乡间路上遇到了那两个帅哥的样子。那些人出手的东西应该差不到哪里去的,自己竟然这样不好好爱护,真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啊。好在只是外面有点儿灰。她抽出扇子一看,还好好的,崭新崭新的,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沁人心脾。 她拿了出去,走到饭桌前,然后递给郑鹏程,说:“拿去看吧。” 郑鹏程一见那扇套,大惊,没有马上接,忙对香草说: “香草,麻烦你打些水来我先洗洗手可好?” “天啦,至于这么夸张吗?”这回轮到陈洛儿瞪大眼睛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见扇见人 “陈公子,不是夸张,我虽还未见着这里面的扇子是什么样子,但是光凭着外面的扇套,便知道它是极珍贵的了。” “是吗?”陈洛儿重新将扇套拿到自己眼前,仔细地看着,这缎子好,上面绣的一束梅花栩栩如生,都好,不过这也没啥吧,大不了值得钱多一些而已,哪里还至于要先净手再拿来看的,这个郑鹏程,果然是读书人,而且读得有些呆了。 香草却不管,她麻利儿地跑去打了一盆水来,然后端到郑鹏程面前。郑鹏程边洗手边介绍说: “这厚缎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名为春雪缎,用料极为考究,制作一匹出来费时费工费力费钱,一般的有钱人,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这是真正的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东西呢。再说上面绣的那梅花,一看也是手艺极为高超之女工精心绣制的,所以才那般的鲜活。红白相衬,着实好看,我这手没洗便去拿了,怕是会在上面留下印子的,还是洗了再拿,也算是敬重了。” 陈洛儿听了,摇摇头笑道: “郑先生这是有些‘买椟还珠’的味道了。扇套嘛,摸脏了洗了就行了。” “不,既是好东西,还是虔诚些才好。”郑鹏程却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论。陈洛儿改变不了他,只得由他洗手再拿了看。 洗了手,擦干了水,郑鹏程将扇子接了过去。先是欣赏了一下外面的扇套,再轻拉丝钱,露出口子来,取出里面的扇子来。 院子里早暗下来了。好在院子里四角里都有灯笼,而且饭桌上也有灯,光线还可以。陈洛儿穿越过来。最不习惯的便是晚上这灯光了。太暗,与以前的节能灯明亮的灯光相比,真是让人不舒服,于是私下里吩咐香草多置办了一些灯具,晚上这院子里不能太黑。 取出扇子,郑鹏程将扇套递给了陈洛儿,然后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没有怎么用过的扇子来。 顿时。一股淡淡的奇异的檀香的香味散发开来,让他觉得舒畅无比,享受地深吸了一口气。 当他看到那扇面上画着的一枝梅花时,竟是看得呆了! “怎么样,还不错吧。”陈洛儿见他半天没有响动,便提醒道。 郑鹏程没有听见一样,完全沉浸在了扇子营造的那一种绝妙的氛围里。两面都看了好久。然后这才轻轻地合上扇子。对陈洛儿说道: “天啦,这哪里是寻常的扇子?我就说了嘛,外面的扇套都那么珍贵,里面的扇子更会让人惊叹不已了!现在打开一看,果然非同凡响,不是一般俗人用的东西啊!” 郑鹏程的眼睛里闪闪发光。那是见了好东西以后不由自主射出来的光芒。这光芒让陈洛儿很是受用。 “我也知道这是一把好扇子,但也不至于让郑先生如此惊讶吧。你瞧你的样子。都吓到我了。哎,你见多识广,正好请教一下,画这扇子的人你可知道是谁?” “对不起,陈公子,我也正是好奇,想要问问呢,这扇子是谁赠予你的?”郑鹏程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了。 陈洛儿想了想,便敷衍着说了:“这个嘛,一个路人而已,当时他想感谢我,便拿了这扇子出来送与我了……”她知道,有些事情,不可以全部和盘托出的,眼下也没有那个必要。 “啊?真有这样的奇事?”郑鹏程觉得不可能一样,“若是感谢你的话,拿银子出来感谢是最好不过的了,但他却没有拿银子出来,而是送了你这样东西,陈公子,你知道这么一把扇子的价值是多少吗?这人可是花了血本了啊!” 郑鹏程看着陈洛儿夜色里的脸,有些激动地问道。 陈洛儿的确不知道这样的一把扇子值多少钱。 她当时收到这扇子的时候,就知道不是一般的扇子,但再怎么样的扇子,也无非是一把扇子嘛。材料虽然珍贵,却用得不多,而且用一段时间的话,不小心会弄得残破不堪甚至丢失,再珍贵又能珍贵到哪里去呢? 郑鹏程,你真是书读得呆了,总是大惊小怪的。 不过看到他那惊奇的目光,看到他一心想让自己猜猜的表情,陈洛儿决定还是配合他一下好了。 她想了想,根据材质和作画者的水平,估了一个比较高的价格出来,然后有些犹豫地回答郑鹏程: “郑先生,我估摸着,它能值八十两银子的吧。”要知道,这可是不少的钱了,陈洛儿知道郑鹏程手上的那把普通的扇子,不过几十文钱,这把扇子确实珍贵些,满打满算的话,绝对不会超过一百两的吧。 这已经是陈洛儿为了配合郑鹏程惊奇的目光而估出来的价格,不然的话,她最多估个十两二十两的呢。 郑鹏程,激动地一挥手,使劲地摇头: “差矣差矣!陈公子,你把扇子怎么才值这点钱?你不会是在说笑吧。”郑鹏程觉得按陈洛儿的见识,不会估出这个价格来的。 “好吧,我承认这一块不是我的强项,郑先生,你就说说它到底值多少钱吧。你看你将大家的胃口吊的,如果不说出来,估计我们一晚上都睡不着觉呢。” 香草和宝儿这时候根本没有插话的余地,只是愣愣地看着俩人,一个说过来,一个说过去,他俩觉得简直像在看说书一样。 郑鹏程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大惊小怪了,便稳了稳神,坐下,拿着扇子对陈洛儿说: “陈公子,郑某虽然落魄,但在这京城呆了这么久,也是耳濡目染了一些,特别对这扇子之类的了解得还比较多,实话告诉你吧,这扇子是京城里有名的专做扇子的‘张扇子’做的,他的扇子啊,每一把都是选料上乘,做工精致,没有一点儿马虎。” “那,价格也很贵的吧。”陈洛儿坐下,往前凑了一点儿。现在的架势,颇有些听故事的味道了呢。她喜欢听故事,尤其是这样的故事。宝儿和香草将饭包在嘴里都忘记嚼了,也定定地看着郑鹏程的脸,听他讲出精彩的故事来。 “当然啦!他的扇子,我所知道的,都是百两往上走,特殊材料的例外,还要高一些。我们读书人,都以能得到一把‘张扇子’做的扇子为荣呢,只是因为太贵,一直只是想想而已,并不曾得到过。”说到这里,郑鹏程有些害羞的样子。 “那你看这把呢?得卖多少?”陈洛儿的注意力只有两个字了,价格,价格是多少呢?郑鹏程今天晚上特别能说的样子,一件事情说得曲里拐弯,绘声绘色的,生生地将一桌子的人心里中得痒痒不已。 “以前我曾在街上见过一个公子拿着一把类似的扇子,听别人说了,这样的材质,可得值至少一千两呢!” “啊!”陈洛儿心里尽量往上抬价,但是当郑鹏程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吓了她一跳。一把扇子而已,居然值得到一千两?天啦,自己尽然真的不识货,还将它一直丢在空间的工作室里,甚至让它的上面落下了尘土呢!早知道的话,她说不定会卖了它的,一下子,进京基本的生活问题都可以解决的了。 “你别急着吃惊,我还没有说完呢。”郑鹏程扫视了一圈,很满意这样的场面,“刚才,我只是说了这扇子的价格,并没有说若题了字画的价格啊?要知道,扇子只是材料和做工而已,真正值钱的,是它上面题写的字画,字画也分人,若我这等没名没声的人去题,几乎是一文不值,但是若是有名望的人题写的话,那就不好说了,高过原扇子价格的好几倍也是说不定的呢!” “那你看了,知道是谁题的吗?他的画又值什么价?”陈洛儿问完,又有些后悔,怎么着一晚上都只是惦记钱啦?动不动就是值多少银子,但愿郑鹏程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不然的话,会对她的印象打折扣呢,还说她太地低俗,是个财迷。 这个时代,读书人,一般都看不起财迷的,陈洛儿想要发展,千万不要过早地让这些读书人看不起。 郑鹏程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又展开了扇面,仔细到再次看了看那枝梅花和左下角的那枚闲章。 看了半天,他摇摇头,有些遗憾地说道: “这也正是我要问你的呢。这自号‘梅主’的人,我真是不知是谁,看来我还是见识太浅了。哎,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何以见得?” 陈洛儿接过扇子再看了看,问道。 “你没见那画啊,虽然只是疏淡一枝,但是画面却并没有感觉到空洞,反而你会感受到一种盎然的花意,甚至想像着雪地里红梅绽放的景象,少就是多,空就是满,易经的许多意思在这里体现得特别明显。看这幅画,你能感觉到画者是一个性格孤傲的人,不同寻常的人,不落众套的人,但是落款处的闲章又特别得小,似乎是他在告诉大家,他又不想太过张扬,要收敛自己,真是矛盾啊!” 郑鹏程摇了摇头。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佳人 (感谢亲们的订阅!求票票!么么哒……) “郑先生,听君这一番话,真是受教了!洛儿真是没有想到,一幅画里先生竟然可以看到这么多东西呢!我虽然也知道这画画得好,但哪里说得出来这么多东西?先生,就凭这一点,宝儿跟着你我是一万个放心啊!请受洛儿一拜!” 说完,站起身来,恭敬一揖。 慌得郑鹏程赶紧站起来也是一揖。陈洛儿是个女孩子,他不好亲自去扶她的胳膊的,但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俩人坐下,郑鹏程意犹未尽,说: “虽然我并不认得这画的主人是谁,但就凭着他作画的水平来看,也是咱后周朝第一流的画梅的人呢!他的画配上这扇子,至少不下三千两的吧!” “啊,这么多?”香草听得仔细,一口饭差点儿喷出来了。 “郑先生我没有听错吧。”陈宝儿也是满脸不相信。 郑鹏程自信地说: “这点你们且相信我好了。我虽然画不了这么好,但还算欣赏得来。”转而对着陈洛儿说,“陈公子,这真是好福气,竟遇到了这样一把扇子,今天郑某有幸一睹它的芳颜,真的是没甚遗憾了。” “啊,郑先生客气了。”陈洛儿听了这一阵,现在真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次,自己在陈家沟的时候,不过还是一村姑打扮,只是帮着他们指了一下路,那红袍公子便送了这样的东西给她。现在看来,那两人真是非富即贵的了,一出手就是这大手笔,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只是不知道,这一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与他们其中的任何人见面,不过。就算是见了面,人家也许都不认得她了吧。一个乡下女子,只是见过一面而已,那些贵族公子天天生活在花丛中,哪里会记得那么多呢? 好在,自己并不想与他们有什么瓜葛。只想通过自己的本领挣一些干净钱,然后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罢了。 既然这扇子这样难得。现在砚台的销路又基本上打开了,暂时卖掉它的可能性就没有了。 还是收着吧,全当是一个纪念了。陈洛儿打定了主意。 “不过,陈公子,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今天晚上郑鹏程表现优秀,主意也特别得多,说的话也是最多的。陈洛儿好奇他还说出什么主意来,不会是让自己卖了这把扇子吧。 “说吧,郑先生。我听着呢。” “先前我们不是在说扇子的事情吗?陈公子现在就有一把现成的扇子,如遇男儿打扮出门的时候,不妨就拿着这把扇子好了。一来好看,二来真正内行人看得懂,会由此对陈公子肃然起敬的。这样,陈公子的身价提高了。咱店子里的砚台的价格也会无形之中提高的。陈公子专心做生意,为的就是多挣些钱,反正这砚台卖的都是那些有钱人,他们多出几个也没有什么损失,自然是卖得越贵越好了。” “哦,有道理。遇到重要场合,我就用这把扇子来半点门面吧。”陈洛儿觉得主意甚好。还开起了玩笑。 今晚的饭吃得很愉快,陈洛儿也学了不少的现实知识,很是受用。饭毕,离席的时候,陈洛儿招呼大家: “明天,那订货的人家便要来收货了,所以,大家早些起来,到处收拾干净整洁,不能给人家不好的印象,咱的铺子,做的是品质,不是光图买得多,长久才是好计。” 大家点头,然后各自忙各自的。时间还早,郑鹏程便带着宝儿回了前院,开了铺子的后门,进去,开始书写那些另类的“使用说明书”。 陈洛儿则拿了郑鹏程下午写好的“说明书”进了空间,将砚台和锦盒再次检查过,确认没有什么问题的时候,才轻轻地放了进去,关上了锦盒。 明天的事情全部料理妥当,又出了空间,将里里外外的门都再次看了一遍,见没什么问题了,才叫宝儿和香草按时睡觉。不过,她还是到前院那专门装砚石原料的房间外看了看。锁子锁着,窗户关好了,没有问题。 空间里的东西她是放心的,只要玉蝉不丢,放在那里面的银子和东西就永远不会丢的,但这放在外面的石头还是要看好。自己店子的生意火爆了,若是有人打听得了这里存有原料的话,说不定有人会起了歹意,将那石头偷了去自己也制作成砚台来卖钱。 那时候,她的优势就没有了。她要趁着现在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多做一些砚台,多挣一些钱,以后真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她也不会没有底气的。 现在,银子就是她的底气。 当晚,进了空间,她有些激动,怕自己到了床上辗转反侧,便又去选了一块中意的石头,开始设计。如果估计没错的话,这方卖出去了,接下来还会有人来订的,事情考虑在前头总是没有错的。 这次,她选了一方较大的石材。这石头略成长方形,呈青色,不规则,似乎是不适合雕刻成砚台的,不过她不死心,将石材摆在工作台面上,然后虚了眼睛,用往常的方法去看。 这一次,展现在她面前是一方“青鱼砚”! 整块石料便是一条青鱼,在那鱼的中间,正好设计成研墨的砚堂。鱼的脑袋处,在应该长有眼睛的地方,恰巧有一颗白色的圆点,活脱脱鱼的眼睛呢!鱼的尾巴调皮地摇摆着,似乎都能感觉出来它摆出来的水花一样。 这方砚设计精妙,但是挺好雕刻的。因为那些鱼鳞挺浅,尾巴也好雕,通体没有复杂的地方,应该很快就可以出来的一方好砚台! 陈洛儿打定主意,第四方砚,就雕这方“青鱼砚”了!鱼多好啊,灵动清透,而且有“年年有余”的好兆头,没有谁不喜欢的。 设计好了,陈洛儿趁着兴致正高,便又拿起工具敲打了一阵,后来想今天晚上一定要睡好觉,不然明天没有精神,便放下工具去泉水里洗了澡,找了干净衣服放好,便安心入睡了。 梦里,她居然梦到了那曾经只是一面之缘的两位帅哥。不过面目模糊,只记得他们一人红袍一人白袍而已。等她醒过来,却又记不得什么清楚的情节了。不禁暗笑自己,真是花痴。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按照陈洛儿的吩咐,早早起床了,洒扫庭院的,备茶水的,浇花灌草的,教宝儿读书的,忙得不亦乐乎。太阳升起来,照着这个生机勃勃的院子,一切都让人感觉到了满意和希望。 陈洛儿今天要亲自到店面上去,亲手将雕好的“残荷砚”交到货主手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清不误。所以,她依旧是男儿打扮。里面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灰白色对襟袄背子,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 那白玉发冠,还是周大娘送给她的呢,说她拿着也没用,不如送给好妹妹,兴许会有用的。 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听从郑鹏程的建议,他将那陌生男子送的扇子也拿在手上,学着读书人的样子偶尔摇摇,感觉好极了。 打扮停当,出得房来,被香草看见了,惊得嘴巴大张,直呼太潇洒了!说若是姑娘见了她,一定会被迷住的呢! “像就好,小妮子一早上就夸奖人,让人心情大好啊!”陈洛儿摇了摇扇子,大走几步,然后捂着嘴哈哈笑起来。 “不,洛儿姐,你既然是男子的话,就不可捂着嘴笑呢,要像郑先生和秦先生他们那样,张嘴大笑,那样才像嘛,不然,人家还会觉得你娘气呢。既然装,就要装像罗!你见过真正的男人哪个是捂着嘴笑的?” “哈哈,这个主意好!”陈洛儿高兴地笑了几声,用扇子调皮地指着香草,说道: “丫头,还不快将茶水端来——” “公子,茶泡好了,这边厢用茶!”香草夸张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俩人都开心地笑了。 茶罢,饭罢,到了上午开市的时间,郑先生和宝儿一起收拾好书,开了铺面,正经做起今天的生意来。 陈洛儿将那放在空间里的锦盒拿出来,捧着,放到了铺子里的货架上,然后就在里面坐着,开始静静地等待买主的到来了。 香草说得真还没错,好像是知道“宝砚斋”里面现在正坐着一位潇洒公子的缘故吧,开门不久,铺子里就走来了俩女子。 那走在前面的女子甚是漂亮,看得陈洛儿都不想移开眼睛了。 只见她身穿淡粉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双腮像像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长发如漆,垂腰,额间耳鬓有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手腕处戴一个玉镯子。脚步盈盈,目光含情,所过之处,如春风拂过,没由得让人心情舒畅。 后面跟着的是她的丫头。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店子,看了一遍。陈洛儿悄悄看了一下郑鹏程,见他脸早红了,一直不大敢看这边貌美如仙的女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 阔绰 郑鹏程往日里一见了有客人上门,便热情接待,今儿个真是奇怪,竟是不敢上前一样,只是红了脸一直在原处站着,嚅嚅地不敢开口。 陈洛儿对这主仆二人感觉非常奇怪。这卖砚台的地方,来往的几乎都是男人,女孩子在这样的时代嘛,基本上“无才便是德”,就是父母开明,让自家女儿在家里学些文化的,不过也是识得几个字罢了。 一个曼妙佳人,一大早地带着丫头到了这卖砚台的铺子里,明显像要选方砚台的样子,着实让陈洛儿又惊又奇又敬又爱。 走了一圈,照例是并不满意。 后面的姑娘虽然是丫头,却也与寻常丫头不一样,一副见过世面很有主见的样子。 她对前面的姑娘说: “玉墨姑娘,还是不看了吧,看了一圈,并没有看着合意的,都是一些寻常的玩意儿,姑娘辛苦出来,不会是要这样的俗物吧!”一副挺瞧不想店子里瓦砚的样子。 陈洛儿察言观色,这姑娘一看样子的穿戴,便知道不是普通的姑娘,与那许多有钱人一样,肯定是不差钱的,只差好东西罢了。 这样难得的主顾,怎么可以让人家乘兴而来,失望而归呢?陈洛儿现在做生意有了成功的经验,再不惧怕自己的东西卖不出去。 她正要上前询问的时候,那叫玉墨的姑娘开口了: “不是说这街上有一家卖砚台的,砚台甚是奇特的吗?怎么没有看到?” “兴许不是这一家吧。”丫头说道,“姑娘。不如我们再到下家去看一看,也许会有收获的呢。”然后就要走的样子。 陈洛儿一听,心里一喜,哈哈哈。敢情自家“宝砚斋”的名号已经打出去了,连这深闺中的姑娘也知道了这街上有一家在卖好砚台呢! 当俩人转身就要走的时候,陈洛儿一个箭步上前,将扇子合好拿在手上,缓缓施了一礼,然后彬彬有礼地说道: “姑娘慢行——” 玉墨的丫头都不约而同一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公子”。见他眉清目秀,容颜俊俏,只是身子骨比一般的公子们要娇弱些。 “公子何事?”玉墨轻启朱唇。拿帕子掩了嘴,轻声问了。那声音如玉珠落般一般悦耳动听。她没有叫陈洛儿掌柜的,而是叫了公子,可见是将陈洛儿当成了也来这店子里买砚台的顾客了。 “玉墨姑娘吧,刚才我注意到你们俩了,你们是在寻好的砚台吧。” 陈洛儿要核实一下,才好进行下面的交流。她本是女儿,不会像郑鹏程那种的男子,见了漂亮姑娘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嗯,是的。这有什么问题吗?”本来跟在后面的丫头一下子闪到玉墨的前面来,目光炯炯,看着陈洛儿这个“公子”,一副保护她家姑娘的架势。 陈洛儿轻笑了一下,并不在意,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悦色说道: “姑娘请看,这里有一方砚,不知可入姑娘的法眼?”能够遇上这样有品位的姑娘。陈洛儿觉得很有缘。简直不可错过呢。 说完,她朝着愣在一旁的郑鹏程使了个眼色。让他帮着将那装有砚台的锦盒拿过来。 郑鹏程答应了一声,忙抱了过来,放到了会客区的桌子上。 “姑娘请坐下慢慢看。”陈洛儿将那锦盒打开。邀那玉墨姑娘过来欣赏。如果她看了后非常喜欢,自然就会订的;如果不喜欢,便不说后面的话了。陈洛儿希望自己的生意都是双方自愿的,不然,出了什么问题人家还来找她麻烦。 她喜欢单纯的生活。 见那锦盒精致华贵,又见这位说话的公子清秀温和大方,玉墨看了丫头一眼,然后抿了嘴,轻移莲步,走到桌子前坐下,细细地看起了那锦盒里的东西来。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纸妙字好的“说明书”,拿在手上,盈盈笑着,专注地看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嘴里小声赞道:“真是好字”。 她看完了“说明书”,将那张纸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朝锦盒里看去。 陈洛儿注意地观察着,发现她的表情虽然变化不明显,很有节制,但是依然能看出她的惊讶和喜欢!因为她的眼睛变大了,变圆了,花唇微张,那分明就是惊讶的表情啊! 人家不是女汉子,这样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陈洛儿一下子就知道了她喜欢上了那方砚台。但她现在不说话,要等那玉墨自己开口。 果然,看了好一阵子,摸了好久,玉墨才将眼睛依依不舍地从砚台上移开,转到了陈洛儿身上。 “公子,这方砚台是你的吗?”她仍旧没有将陈洛儿当成掌柜,她印象里的掌柜都是精明强干诡计多端的中年男子,而像陈洛儿这样的掌柜,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这样惹人眼球的公子,怎么可能到一个铺子里当掌柜?那多无趣啊! 陈洛儿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而是问:“正是本公子的。” “哦,太好了,这方砚台本姑娘好生喜欢,能否出手卖给我?” 陈洛儿走过来,看了看砚台,又看了看玉墨,然后摇了摇头,遗憾地说: “这方砚台早被别人订下了,今天便要来取货。” “啊……真的吗?好可惜,哎,看来我是来晚了。”玉墨非常失望。忽然反应过来,“就是这店子里卖了传说中的好砚台吧!那你是?”她有些迷糊了。 陈洛儿施礼,老老实实地回答: “本人正是这‘宝砚斋’的主人,这砚台,就是本店出品。” “你就是掌柜的?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呢……”玉墨的脸也有些微红起来。 “姑娘喜欢砚台?”陈洛儿假装没有看到。大大方方地问道。 没等玉墨回答,那丫头便走过来帮着答道: “正是呢,我家姑娘琴棋书画都很精通,最近听人说这街上新开了一家砚台铺子。有卖一种昂贵好看的砚台,今天便来看了,也想收集一方的。” 陈洛儿一听,肃然起敬,敢情我是遇到了真正的才女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怪不得她的身上仙气扑面,举手投足优雅得体,“腹有诗书气自华”这话可真是不假呢。与她比起来,她这个从未来穿过来的女大学生都有些自叹弗如的感觉了。要不是穿过来的这身体长相一流,真是不好意思在玉墨姑娘面前说自己也是读过书的文化人呢。 “但是这方已经被人订走了啊……”玉墨不舍地看了那一方残荷砚,十分得不舍。 陈洛儿想了想,安慰道: “我这里的砚台都是精心打制,每一方都绝不相同,姑娘若真想要的话,不妨定制一方,过些日子来取便是了。” “真的吗?”玉墨的眼睛里重新又燃起了火焰。 “嗯,真的,不过得先交订金。而且,而且价格不菲……”陈洛儿其实送她一方的心都有,不过现在生意才上路,不好坏了规矩的,真是有缘的话,以后再说吧,而且看这姑娘的作派,绝对不是一个没钱的人。 “没关系,只要可以订制就好。我的时间多。不怕再等个几日的。这砚台,我只看了一眼。便深深地喜欢上了,分明是石头,却有着玉一样的神韵和手感。真是奇妙无比。平生能够拥有一方的话,也算是不负了那闺房光阴了。” 似乎,玉墨真是没有考虑过价格的。这样的人,才真正称得上是“砚痴”呢。 “那好,交了订金的话,便可以走了,七日后来拿便行了。内容有什么要求吗?” 玉墨想了想说: “倒没有特别的要求,我也看了,这砚台的成形不是想什么样就什么样的,得看石头的品相和脉络的吧,我提了格外的要求,倒是难为公子,不,难为掌柜的了。” 说完,菀尔一笑,风情万种,又纯洁无邪的感觉。 陈洛儿大喜,说: “玉墨姑娘这么通达,真是女子中的大丈夫呢,这样吧,先交一千两银子的订金,来拿的时候再付出另外的,见与姑娘这么有缘,你的那方砚,我也不多收,只收三千两就行了。” “啊,三千两银子?”玉墨的丫头一下子跳起来了。 玉墨轻轻一笑,拦住了丫头,然后对陈洛儿说: “行,就这样订了。我知道,这样一方砚掌柜卖与我三千两是根本不算贵的,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哪里在乎钱多钱少的?香云你不懂的。”她拉了叫香云的丫头过来,让她拿出一千两的银票来。 香云简直觉得在抢钱,嘟着嘴巴,很不情愿地将银票拿出来了,交到了陈洛儿的手上。 “姑娘你可别后悔啊!我怎么觉得他是在骗咱们呢?”香云将银票给了,心里去不平衡,盯了一眼陈洛儿,不甘心就此被骗的感觉。 陈洛儿也不多说,只是温柔地笑了。 “砚台订下了,我们走了。再会。”玉墨礼貌地朝着陈洛儿点了一下头,然后和气鼓鼓的丫头香云一起朝铺子外走去。 “姑娘好走——”陈洛儿情不自禁地拿起扇子来,潇洒地一下子打开了,装模作样的扇了两下,作出男子的派头来。 哪知那玉墨一见陈洛儿手上的扇子,竟停下了脚步。 “公子这扇子可否借我一看?” 陈洛儿想都没想,大方地递过去: “姑娘看吧。” 玉墨拿着,定定地盯着那幅红梅图,再看了一下左下角的闲章,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将扇子还给了陈洛儿: “公子,这可是一把好扇啊,公子有幸得到,倒让本姑娘对公子刮目相看了呢。公子若不嫌弃的话,得空的时候,到畅春院来找我吧,想必,与公子闲坐论扇一下午的话,也是美事一桩呢。” 说罢,便扶了香云的手,抬腿出了铺子,消失在了街道边浅浅的柳绿里去了。 陈洛儿看了一阵,怅然若失。 哪知道,一直在屋子里呆若木鸡,根本说不上话的郑鹏程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送货 陈洛儿愕然回头,郑鹏程这才忍住,紧闭嘴巴,低了头,假装去照看那打开的锦盒了。 陈洛儿不明就里,只是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便收了扇子,也跟着到了桌边坐下,对今早表现古怪的郑鹏程说道: “郑先生,坐坐吧,我见你的笑里大有深意一般,这会儿店子里没人,不如我们说几句话?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你呢。” 俩人相处的时间长了,彼此也倒不再拘泥。 首先陈洛儿将郑鹏程是当作宝儿的先生看的,尊重有加,信任有加,襟怀坦荡;那郑鹏程对陈洛儿也是敬佩不已。至于男女之间的想像,郑鹏程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觉得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便迅速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只是一门心思地教宝儿读书,照看店子里的生意。 至于婚姻大事,他现在没有半点儿奢望,能够将自己养活就行了,其他的,不敢多想,也不想多想。 若梦里曾出现过女孩子的样子的话,也是温婉可人,一笑一低头,再笑脸红便碎步走掉的超级传统女孩子。像陈洛儿这般,既有胆量,又有主见,还艳压群芳的漂亮姑娘,他觉得不是自己要追求的姑娘,压力太大了,大到连想都不怎么想了,而且是很自然的心态。 所以,俩人虽然一男一女经常在一起,但是相处却越来越轻松,有时候甚至可以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了。 郑鹏程坐下了。 陈洛儿迫不及待地问道: “郑先生,那玉墨姑娘邀请我到畅春院去找她喝茶聊天,再正常不过。你笑什么?哦,是不是你见她将我当成了男孩子了?” 郑鹏程又想笑,终究还是忍住了,然后点点头说: “是啊。见玉墨姑娘将你当男孩子了,不免想笑,必竟,我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的。”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最想笑的是你竟不知道畅春院是什么地方,呆呆地看着玉墨姑娘远去的影,一定在想着哪一天去吧。” “嗯。有这意思,咋啦?她是美女,而且是才女,举止优雅,能与这样的姑娘聊上一下午,我也觉得是美事一桩呢,有什么不行的吗?畅春院?畅春院咋啦,是什么地方?不就是她府上的名字吗?” 陈洛儿有些理直气壮地看着郑鹏程。 郑鹏程闪开她的目光,又笑了一下,说: “陈公子。我告诉你吧,那畅春院其实不是别处,正是这京城里最著名的风流烟花之地,哪里是什么府上的名字?陈公子天天在店子里呆着,没有怎么出去见识京城里的风光,不知道畅春院也是自然,那地方,是男人们去的地方……陈公子就是知道了也是不会去的……” 说着说着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陈洛儿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哦。那这样说来。那玉墨姑娘就是畅春院的头牌喽?”陈洛儿看过不少的小说,也知道这些说法。凭感觉她觉得应该是的。 郑鹏程点点头: “正是。玉墨姑娘的艳名远播,但她卖艺不卖……身,只是陪着客人饮酒听曲和诗唱歌的。所以,京城里倾慕于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陈公子看来打动了她,她竟主动邀你前去呢,这可真是难得难得,想多少富贵公子王孙的拿了大把的银钱去,都不能让她抬一下眼皮的。” 陈洛儿再次回忆了一下玉墨姑娘刚才的说话举止,不觉叹道: “果然天姿国色!进了那种地方,还能保持这样的清雅,真是难能可贵!” 郑鹏程说:“正是。” 陈洛儿反应过来,定定地看着郑鹏程说: “所以,刚才她一进来,你就红了脸,连话都不敢上前搭了,原来你早认识她了?难不成,郑先生也去听过她的曲儿?” 郑鹏程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连忙摆手道: “郑某一介书生,没钱没权,哪里有资格到那里去?无非是偶尔在街上看到过。那般绝色女子,所过之处,不免引起轰动,郑某能够看到,也是福气。”说罢,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是为自己不能与玉墨姑娘倾心一谈而深感遗憾。 “有意思,有意思。”陈洛儿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郑鹏程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陈洛儿想的是,既然穿越过来,便是多经历一些有趣美好的事情才不枉吧。这玉墨姑娘真是招人爱,不但男人喜欢,连身是女孩子的她也分外欣赏呢,这才是女人中的极品呢,男女通吃。 “陈公子不会真要去畅春院吧!”郑鹏程有些焦急地问道。 “你说呢?”陈洛儿反问一句,不置可否。 然后站起身来,走到那店门口,朝外面张望,希望看到来取砚台的人的身影。这些人不会不来了吧,不过不来她也没有损失什么的。订金收了,不来就归自己了,而且他们不要的话,马上将这砚台卖给玉墨姑娘,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吃亏的。 陈洛儿心渐渐定下来。 “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认得这扇子上画画的人。”陈洛儿忽然忆起玉墨姑娘最后走的时候,那表情神态。 郑鹏程点点头: “这也极有可能的,她既是京城头牌,自然认识的达官贵人多如牛毛,说不定,画这扇子的人也到她那里去喝过茶,听过曲儿,她本来精通琴棋书画,那些人为了讨好她,极有可能也为她画过的。”郑鹏程侃侃而谈。 “郑先生分析得有理。不过这也正常的哈……”后面的话,她就不想说得太明白了。这是古代,不好与一个男子说太过随便的话,开太过随便的玩笑的,不然的话,会吓坏别人,尽管这个男人是可以信赖的。 说了一席话,陈洛儿让宝儿将书本拿出来,温昨天学的功课,让郑鹏程帮着辅导一下,这会儿她在店子里,可以帮着照看。 时间一分分过去,店子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但都还没有见到那取货人的身影。 陈洛儿心忖,难道是他忘记了今天的约定?抑或是今天有事太忙?还是他决定不要这砚台了? 一时心里七上八下。 正在心焦的时候,店子里进来一个身着黑衣的伙计模样的人,二十来岁。他一进店,便问道: “这铺子里谁是掌柜?” 陈洛儿正要回答,郑鹏程看见了,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走过去,答道: “我就是,请问客官有何贵干?”郑鹏程觉得陈洛儿必竟是个女孩子,心里有意无意地还是想保护她。这黑衣伙计他没见过,秃头秃脑地跑来,进门就要找掌柜,怕有什么麻烦事要寻。 “哦,你是掌柜啊。”伙计一见郑鹏程,便将他拉到一边,耳语几句。 说完,郑鹏程便向有些紧张的陈洛儿走来,小声对她说道: “陈公子,这位是花府里派来的伙计,说是上次来订货的管家有事,走不开,临时让他过来拿货。不过,因为主人没来,此事非同小可,现在要让咱们将砚台亲自送过去。” “哦,是这样啊,怪不得了,这半天都没见人影来。”陈洛儿问郑鹏程,“你去还是我去?” 郑鹏程想了想说: “我看还是陈公子去吧。毕竟,这砚是你雕出来的,那花府的人讲究,如果到时候问起来,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再说了,价格还没有议定,陈公子你是老板,你去了,一切都可以说好的。” “我,我合适吗?” 陈洛儿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若是现代社会,她根本就不怕,因为那是她熟悉的社会;而现在,有些环境她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而且这古人特别讲究礼数和规矩,自古“候门深似海”,那花府想必是富贵之极,自己去了,万一被别人看出破绽来怎么办? 她从电视里看到,那里的人稍不注意,就会打人,根本不把没有地位的人当一回事的。 郑鹏程知道陈洛儿的担心,便给她打气道: “陈公子且放心去,陈公子虽是女流,但是说话做事都大气,而且,依你今天的打扮和样子,那府里的人想必也不会轻看于你的,再说了,你手上不是还有把扇子的嘛,它还可以帮你壮壮胆呢……” “哦,好吧,我去。” 陈洛儿硬着头皮答道。这事儿其实也只有她去,推不掉的。 这扇子应该能起作用,因为那玉墨姑娘开始还不以为然,见了她的扇子,便马上停下来,竟主动邀请她去畅春院聊天的,想来那花府的人见了扇子,也不会小看于她的吧。 管他呢,去就去,又不是龙潭虎穴的。况且,她还有最后的自救方式。 她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玉蝉,心里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走吧,我随你去。请问怎么称呼?”陈洛儿将锦盒盖好,小心翼翼地抱着,走到门口对那黑衣伙计问道。 “公子叫我来福便是。”伙计答道,“走吧,公子,马车停在前面。” 陈洛儿深吸一口气,随着来福走近马车,然后上去,朝着花府而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妄议 陈洛儿进了马车里坐好,走了一段,这才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待自己平静下来了,看了一下马车里的陈设,才知道这花府一定是真正的大富人家。 车里全是锦缎包铺,坐在上面特别舒服。悄悄掀开前面的帘儿看那赶车的来福,见他气定神闲,不慌不忙驾着马儿。 街上人来人往,已经十分热闹了,各色人等的声音在马车外面闹嚷嚷的,诱惑得陈洛儿心直痒痒。 陈洛儿坐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便将一直抱在手里的锦盒轻轻放到自己面前,然后侧身,掀开左边的布帘儿,朝外面看过。 春天来了,今天天气又好,街上熙来攘往,一派热闹景象。陈洛儿到底是觉得新奇,加之现在的心态亦不像以前那般的紧张了,所以较能够从容地欣赏这街景。 走了好久,终于是走过了市场,马车来到了一片高档住宅区。 这里的街道不像刚才市场上那么宽,安静了许多,街道有宽有窄,街道两边的都是高大粗壮的柳树,春天来了,柳树已经发了芽,到处一片盎然的绿意,在那绿意掩映的深处,皆是灰墙青瓦,高门大户。甚至能够看到在那大门口蹲着的巨大的石狮子,显示着主人的尊贵和凛然不可侵犯。 那些大门口有时仆妇或伙计出入,马车马儿停留得也多,一看这里住的都是一些富贵人家。 陈洛儿看不够,只觉得这里很是神秘,暗想这就是所谓的富人区吧。这里的人真是会享受,住在这浓阴里,不知道是怎样的惬意呢。刚租下姜先生的宅子开始做生意的时候,觉得那已经很好了。现在出来一看,才知道那里只是适合做生意,这里,才真正是适合人的居住呢。环境好,没噪音,人不多,居家过日子的真是好所在! 前面赶马车的来福转着看了一下后面,见陈洛儿掀开车帘正朝外好奇地张望,便笑了。问道: “公子这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吧。”他见陈洛儿年轻,而且是公子打扮,风流潇洒的样子,便一概地将她叫公子了。 陈洛儿的秘密被人窥破一样,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她忙收回了有些吃惊的目光,然后正了正身子,清了清噪子,这才对前面的伙计来福说: “啊,嗯。这个,这片儿,还真是第一次来呢,我经常在铺子里,没空出来走动。”她不想让来福小看了她,认为她是个没有见识的人。这些府里的伙计,也是很牛叉的,说话举止,都是颇见世面的样子。在他们的面前。稍不注意的话。就会露怯。 “不过公子的样子倒不像是个生意人。”来福毫不隐瞒对她的看法。 “那你觉得像什么人呢?”陈洛儿笑着反问道。 来福在空中甩了一个响鞭子,然后大声说:“我看啊。倒像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哈哈哈……”陈洛儿掩饰地笑了起来,她才不想就这个问题说下去呢。笑几句。人家不知道啥意思,便也不会再深问了。况且,他说是读书人就是读书人的吧。 “听公子的口音,不是这京城里的人,是从外面来这里做生意的吧。”来福继续问道,似乎是路上寂寞,反正没事不如找些话说的感觉。 陈洛儿一听,不得不佩服这伙计的眼光真毒,只是听了听声音,看了看她的作派,便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现在的基本情况猜了个八九不高十。 高门大户的院子里,连这些伙计都是不可小视的,他们,在主人面前虽然卑微不已,但是,见过的世面也很多,自然在她这个小掌柜面前很有优越感的了。 “嗯,正是呢。”陈洛儿听得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不过看他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恶意,她也就不太在意了。心想现在是外地来的,等到她有钱了,买下了土地宅子的话,他们就不会在意她是从哪儿来的了。 “怪不得呢,我见你看这些宅子的眼神,猜出来的,没想到猜对了。”来福今天的话匣子似乎是打开了,越说越起劲,陈洛儿心想这正好是一个了解当地的机会,与他聊聊也无妨吧。 “来福看来在花府里当差的时间比较久了吧,瞧你对这里很熟的。”陈洛儿不想只是被动被别人问,也主动问起来福了。因为来福先前主动说他是花府的伙计,她便暗暗地记下了,原来上次来订她砚台的,是花府里的人。 来福骄傲地回答说: “是啊,我从小便涉生活在这花府里的,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多年了……” “哦,那上次来订砚台的应该是花府的管家吧,当然我也只是猜的呢。” “正是,他是花府的老掌柜五叔,因在家里排行老五,都将他唤作五叔,他来花府的时间比我更长,在花府里的地位可是高着呢。咱公子的日常打点都是他亲自操办,马虎不得的。” “原来这样,怪不得那天是他来店子里的。”陈洛儿若有所思,想问人家公子的事情,因牵涉到主人家,觉得再问的话便有些不礼貌了,所以闭了嘴,依旧挑帘儿看起外面的风光来。 马车又转了几条街道。 突然,来福有些兴奋地对陈洛儿说: “陈公子,快看前面你左边的这宅子!你刚才看的那些宅子,比起这一家来说,真算是小巫见大巫了,这可是咱京城里首屈一指的豪门大户啊,富贵如云,常人难以想象!占地据说有几十亩呢!” 陈洛儿一听,吓了一跳,占地几十亩,这可是城里啊,城市里的一家人,居然可以占地几十亩?可见这家的权势得大多! 抬眼向外看去,随着马车的嗒嗒声,那宅子的大门逐渐出现在了眼前。只见那府门很大,足有几十米宽,门上上书“吴府”两个镏金大字。 吴府外面守门的,不是那些垂手而立的仆男,而是手执兵器凶神恶煞的武士!大门口的那对石狮子比别人家的更大几分,一见,一股威严之气便扑面而来,让陈洛儿这个自认为是见过世面的人也不禁心生几分怯意。 “啊,宅子真大!”陈洛儿不觉赞了一声。伸长脖子尽力往那院墙里望去,去什么人也看不见,只看见满里高大的树木,树萌间隐隐可见一些檐翘,精美又气派。 来福没有停下,继续赶着马车,见陈洛儿这样吃惊,不免介绍起来: “其实,这吴府十几年前,还不叫吴府。” 来福有意卖了个关子。 陈洛儿果然上当,迫不及待地问道: “原来是什么府?为什么会变成吴府呢?” 来福转头看了一眼那越来越远的吴府,然后得有些遗憾地说: “原来那府第是姓令狐的一大家子住着,兴盛一时,但后来被人参了一本,说是谋反,然后就被抄了家灭了九族了。再后来,这里就住上了姓吴的一家,这吴太师,现在可是朝廷里权势熏天的人物……” 陈洛儿一听,虽然来福讲得简略,但是一听便知是一个兴衰更替的老旧故事。 “哎,古人说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人这一辈子真是难说……好在,这些事情都与我们无关,我们是小老百姓,只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陈洛儿甚至有些庆幸的感觉。她真是怕卷入这些无休无止又血腥无比的斗争里去,太残忍了,而且没有意思。 “可不咋的?今朝还在高堂,明儿说不定就下了地狱,想想真是让人觉得心寒呢。” 来福与陈洛儿在这一时刻产生了共鸣,俩人一下子似乎都成了熟人一样。 “想想好惨,那令狐家的人真是被灭得一个不剩了吗?”陈洛儿原来看过《赵氏孤儿》,这样故事里似乎都隐藏着一些神奇的传说。 来福想了想,说道: “哎,说啥的都有,有的说是那令狐家被灭的一个不剩了,有的说他家还有小孩子被送了出去,没有全部死完,有的又说被送出去的小孩子也被追上了,当场杀掉……说啥的都有,不过有一点不可否认,这令狐家这么十几年了,没有谁回来报仇啥的,似乎真是一个都不剩了。” “报仇,哪那么容易啊,想要扳倒这样的人家,真是自不量力呢!” “公子且莫乱说话,什么扳倒不扳倒的,若是让吴府里的人听见了,便是死路一条的。”来福有些紧张的样子。 “哦,说快了,不是那个意思……”陈洛儿也很后悔,自己刚才是只图一时痛快,根本忘记了这是古代,说话都可以要了人的命的时代。妄议一个朝廷重员,那是要杀头的呢。 “没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咱们都是地层小民,才没有谁来管咱们说了啥呢。”来福觉察出了陈洛儿的紧张,好意安慰道。因为他觉得这个坐在马车里的公子非常和善,便不想为难于他。 接下来,陈洛儿便不主动说话了,来福问一句她答一句,沉默是金,一定不要因为乱说话而误了大事,那真是不划算。这里不是陈家沟那样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繁华,也到处充满陷阱和杀机。 最毒的蘑菇,总是涂满了最艳丽的色彩! 又走了几条等,马车在一处宅子前停了下来。 “公子,到了,你下车吧。”来福在前面喊道。 陈洛儿抱着锦盒下了马车,抬头一看,见那宅子门楣上书“花府”两个大字。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满 陈洛儿下了车,深呼吸一口,说服自己不要紧张。然后便抱着锦盒,略低了头,跟在那来福的后面,往大门口走去。 她对花府不甚了解,只知道这里的管家还算和气,那花家公子是一个真心的读书人,仅此而已。自己现在是一个卖东西的掌柜,跟着来送货,太过张扬,不是好事,还是低调一点儿才好。 再说,这方砚是自己自作主张设计出来的,“残荷砚”,不知道这花家公子可还喜欢,接理说他是会喜欢的,但万一不喜欢呢?国人,基本上都是喜欢大团圆完美的结局的,她给人家送来了一方“残荷砚”,会不会被人家认为不吉利?欣赏这玩意儿,可得要极高的水准才能欣赏的。 真走到了人家家门口,陈洛儿心里还是不由得忐忑起来。 哎,管他呢,来都来了,总得要有一个结果的,实在不喜欢的话,她再费力雕一方就行了,反正她那里的石材多,各种题材都有的,不怕找不到花家公子喜欢的。 陈洛儿暗暗给自己打气。 走到门口的阶梯处,抬头一看,门口有俩门房把着,比起刚才路上见着的吴府,规模可是少一些,气势也不汹汹,更没有摆什么大狮子来吓人。 只见那来福走到门口,与那看门的其中一个人说了几句,然后退回来,对陈洛儿说: “公了且跟他去吧,我要去放马车了。” 说完,笑了一下。便走了。陈洛儿赶紧上前,跟在那门子后面,进了大门。 一进去,便只觉风光不同。一字影壁上刻着红色“福”字。两旁全是各色兰草,仙气十足。 那门子走得快,陈洛儿跟在后面,几乎是一路小跑。并不能仔细地将一路地风光看个够,只一个大概的感觉,这里是十分宜人的,适合人居住的,灵动精致,处处得见主人心,不像有些高门大户,一味的金碧辉煌大气磅礴。这里让人心生暖意,而不是惧怕之意。 但是一走进去。方知“候门深似海”的意思了。府里面积亦是极大。曲里拐弯的。走游廊穿天井,走了一阵门子将她交到另外一个人手里,又走了一阵。那人将陈洛儿带到了南房会客室,让她坐下。等着。 那人安顿下她,便出去通报去了。一会儿,进来一个漂亮丫头,给陈洛儿沏了一杯茶。见她是男子,也不好说话,只说是公子慢用,然后就出去了。 陈洛儿也不客气,端想茶碗来喝了几口茶,一摸脑门子,居然有一层汗。 再看这会客室,显得富贵逼人。 桌子椅子似乎都是红木做的,低调却奢华,那周围的博古架上,摆满了一件件的瓷器古玩,散发出内敛含蓄的光来。更不说角落里桌子上摆的兰草,一盆盆素雅之极,婆娑之间,有许多兰花的花箭已经长了出来,再等上几天便要开放的饱满样子,没由得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陈洛儿想了想自己那宅子,现在几乎已经很好了,但是那茶室里就还缺少几盆像样的兰花,要是这里的兰花能摆几盆在屋子里的话,一定是妙不可言。 那四壁里,皆在合适的位置挂着书画作品,配着这满是兰草瓷器的环境,显得既大气又雅致,彰显了主人家的情怀。再有书架上摆着一些竹简木简,还有线装书的,文化氛围一下子出来了。 陈洛儿一看这里的架势,暗暗称奇。一间会客室而已,便是这般的低调奢华,放在这里的每一样都价值不菲,主人家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随意地放在会客室里不怕人顺了去,可见这一家子是多么的富有,底子甚厚,却又不显山露水啊。 透过窗户看出去,府上虽然看起来安静,却见许多的仆妇丫头伙计急急地走着,忙碌不已的样子。 陈洛儿坐了一阵,对这花府大致有个了解了,但也不好随处走动,只得从在这会客室里死死的等着,等着谁来收货验货,然后付钱走人。 这里好是好,终究不是她的家,到底是没有如归的感觉。陈洛儿想着家里的人都还等着自己,心里也有些急起来。眼看上午日上三竿了,这收货的人还没有到来,陈洛儿的心暗暗急起来。 但眼下除了等,便再没有别的办法了。那些人,总不可能将自己扔在这里不管了吧。 有些热,陈洛儿便将扇子打开来,轻轻地扇了几下。扇子的淡香与屋子里的书香兰香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让她感觉到舒缓一些。 这一家人,总不会将自己一个大活人给忘记了吧。来福好像说过,是管家走不开身,这才派他去接她的,不然的话,他们就在“宝砚斋”便将生意做成了。 终于,在时间一点点过去,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候,一个人匆匆地走进了会客室里。 “啊,公子,久等了……”进来的人一见陈洛儿一个人在这会客室里,有些歉意,拱手说了一句。开口便是公子,因为陈洛儿侧面以着他,表面气定神闲,坐姿端正,扇儿轻摇,一副公子派头,于是,他顺嘴而出。 陈洛儿忙收了扇子,心头一喜,抬眼一看,这人面白微胖,四十多岁,不正是上次来自己的店子里买砚的管家吗? “啊,不妨事的……先生忙得很,小生理解。”陈洛儿忙站起来,回了一礼。 管家这次穿的,是团花秋香色交领襽衫,头上戴高装巾子,显得贵气十足,他也不再客气,直奔主题道: “东西带来了?” “是的,带来了,请先生过目验货。”陈洛儿转身指着一直放在桌子上的锦盒,有些忐忑地说道。 丑媳妇也罢,美媳妇也罢。都得公婆见了才能认帐的。自己认为美丑是没有用的。这面上和气的管家,不知道是不是一个难侍候的主儿。陈洛儿捏了心手,里面有有些湿。 管家看到那锦盒,眼前一亮。陈洛儿注意到了。心里轻松了一点。 这可是陈洛儿花了大价钱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和里面的砚台相得益彰。每一方砚台的包装盒都不一样,所以,那管家见了和上次不一样的包装盒。没由得眼前一亮。 陈洛儿轻轻地打开那盒子,再从盒子里将那“残荷砚”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满怀希望地让管家看。 陈洛儿希望收到继续的赞美声和惊艳的眼神,但是半天那管家都没有声音。 她悄悄看过去,只见那管家开始还是欢喜地眼前一亮,现在看到了那砚台,不但没有眼前一亮,反而眉头渐渐紧锁起来。期望中的不绝的赞美声也是一直没有发出来。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了。像有一座大山一样,压得陈洛儿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看那表情,傻子都知道这管家不满意。不是一般的不满意,是很不满意! 怎么会这样?陈洛儿不解。想这方砚台。虽然前后雕刻的时间只有三天,但是照样倾注了她的心血啊,甚至她的指头都被弄出了血滴,这才有了那荷叶上的生动和有趣的,乍一看起来,几乎是无懈可击的呢,怎么着这管家这样一副表情? 难道,他想压价?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吓她?必竟,少出几百两上千两的那是赚了啊,到时候,他可以到主子面前去说自己买成多少多少银子的,多报出来的部分便落到了他自己的腰包里。天底下,还没有不爱钱的男人呢! 陈洛儿暗自忖道。心想若你压价的话我也有办法,反正我不会少了三千两的,实在不要就算了,那边厢的玉墨姑娘还等着呢,这时候,就看谁沉得住气了。你家里富贵荣华不断,拿几千两气都不喘一下,我少挣了几千两的话,那损失可就大得多了! 反正,我是不会退让的。 陈洛儿较起了劲来。 “这,就是你这几天赶制出来的砚台?”终于,管家开了腔,问了一句话出来。 “嗯,对啊,这几天赶出来的,先生不是要得急嘛,不过时间虽然有些紧,但你也看出来了,没有一处是马虎做的呢。” 陈洛儿胸有成竹。 “公子,这砚台叫什么名字?” “我给取了一名字,‘残荷砚’是也。先生看这枯黄的叶子,上面的孔洞和颜色,再看这莲蓬,极是生动,想来公子一定会喜欢的。因为你说过,公子是精通文墨之人,想必他的审美是与寻常人不一样的,这样的与众不同的砚台,才能彰显出他独特的口味,故尔设计了这样的一方砚的。” 陈洛儿侃侃而谈,有意地引导管家来接受这样一方砚。开始如果看不太懂的话,听了她的这番话,一定会懂的。买东西的人,有时候自己也搞不清楚好坏,这时候老板的一番引导的话便显得有些重要了。 “公子差矣,我以为,你的这方砚比上次我看到的那方差得多了。”管家不领情,毫不客气了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来,听得陈洛儿心头一震。这句话,终于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我的个天,他居然真的不满意啊! “何以见得?”陈洛儿只得问道。 “那方砚气象大,‘青山绿水’,韵味好;而你现在的这方砚,残存不堪,还取名什么‘残荷砚’。你也知道,国人都讲究圆满的,你送一方砚来,却是故意残破不堪,存心要让我家的公子心里不舒服啊!世人买东西,哪里有专门出大价格买一些布满孔洞焦黄不堪的东西?你让我怎么跟公子交差去?他等这方砚,已经等了许久了,今天,专程去请朋友过来看呢,估计一会儿就要到了,你的砚台却是这样……哎……你让老生如何是好?” 管家的眉头皱成了一团,皱得陈洛儿的心里不断发紧,我的天,他真是这样认为的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兰韵亭 “先生你觉得怎么办呢?”陈洛儿有些无奈,征询管家的意见。 陈洛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问那管家,不过是让他给句痛快话,要买就买,不买的话就拉倒,然后退钱走人。 管家在屋子里走团团转,急得不行,嘴里嘀咕着: “我咋知道怎么办啊?公子指望这方砚,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那日从你店子回来,没有买着砚台,公子甚是失望,我便马上说已经订制了一方,几日后就到货,公子这才高兴了些。我原想着你的技术是没有问题的,下一方砚一定比那次看到的‘青山绿水’更妙,哪知道你今天却拿了这样的一方来!” “实在不喜欢的话,我便拿走吧,那日的约定依旧算数。我退你订金,再双倍赔你银子。再给你两千两银子怎么样?” 陈洛儿一想到辛苦挣到手的银子又要白白地出去两千两,不觉牙根子都是疼的,疼得直想吸冷气。 看来,自己对事情的估计还是太乐观了。 “什么银子不银子的啊,我当初与你这样约定,并不是存心想挣你的银子的,不过是真的喜欢这砚台,你将我们花家当什么了,专门到街上敲诈商贩的无耻之徒?我要的是砚台,不是你陪的银子啊!” 与自己原来的想象不符,管家的脸都白了起来。 陈洛儿也觉得委屈: “不过,先生你当初并没有特别的要求,让我非得要雕个什么样子的出来。我呢。就是根据你的描述,这才有了这样的设计的,并非存心想要恶心你家公子的嘛。你这样不满意,我拿走算了!” 陈洛儿说着。便开始动手将砚台又往那锦盒里装。 还没有装进去,会客室外面就跑来一个丫头,急急地对管家说: “白先生,公子带着朋友回来啦!” “啊。这么快?”白管家回头看着丫头,一副没想到的意外样子,“我以为他还早着呢,怎么这么早?” “大约是对砚台有些迫不及待了吧,所以快快地赶了回来。” “现在公子在哪里?”白管家脸上的颜色都有些变了。下人办事不力的话,主子会生气的。 丫头说:“进了门,直接往公子的‘兰韵亭’去了,来了好几个朋友呢!” “啊,完了完了。这些朋友都是公子邀请来赏玩砚台的。现在……”白管家看着正在往锦盒里装砚台的陈洛儿。说了一句,“瞧你干的好事!” 陈洛儿一听这话倒不服气了,干脆将砚台又拿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语气委婉却有主见地对白管家说: “白先生。既然客人都到了,我看不如这样,先将这砚台拿去让你家公子和他的客人们看看吧。他们会喜欢上也说不定的,先生是先生的审美,万一公子就喜欢这一套呢?现在客人都来了,你突然跑去跟公子说砚台不好,被送回去了,让人家公子在客人面前岂不是将脸丢尽?人家乘兴而来,让你人家败兴而归,东西都没见着,你家公子……” 陈洛儿还没有说完,那白管家就皱了一下眉,然后摆了摆说,无奈地说: “眼下,也只有这样了。好赖都只有让公子先看看,实在不喜欢,我等着受罚便是了,今天这会儿,是要帮着他应付过去的……” 白管家的心沉到了水底,没想到一件好事尽然办成了这样。 今天可不能给自家公子抽吊桥啊,他请来的客人中有尊贵的三王爷!人家来了,却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白跑一趟,这罪过可是不小! 罢了,眼下也只有这样了。 “走吧,你拿着东西,跟我去吧……”白管家吩咐陈洛儿道,口气里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陈洛儿被他这一弄,也有些忐忑不安了。原来这些有钱人真是不好伺候,不过看他的样子,真不是为了讹自己的钱的。 “走吧,路上可不要乱看,还没外人到那‘兰韵亭’去过呢。”白管家挥一挥手,陈洛儿便抱着那装好砚台的盒子,紧紧地跟在他后面,往那神秘之处走去。 走了好一阵子,穿过一道月亮门,然后眼前就突然豁然开朗了。 陈洛儿悄悄抬头一看,才知道是到了后面的一个精致的园林! 话说陈洛儿和管家在会客室里纠结的时候,花家公子早引了几个客人到了“兰韵亭”,坐在那亭子里,美丫头们早摆好了全套茶具,正用心地烹茶呢。 “兰韵亭”不过是园林中间一个精致的八角亭子。里面摆有桌子凳子,客人们有的坐着,有人倚靠在栏杆上,看着这满园的春色,觉得惬意无比。 那园子里,海棠樱花都开了,和那绿柳青叶衬托在一起,一派盎然春意。 这几日天气转暖,客人们都穿了舒适的春袍,头上戴了冠子,行走坐卧,在春风里皆衣裾飘飘浪漫风情。 “子骞,你今天早早请了我们过来看什么砚台,现在我们都到了,那砚台却在哪里?” 说话的,是一个块头较大,长着分明五官和小麦色肌肤的男子。他正站在亭子里,看着这满园的春色,随口问道。 “三王爷休急,我让下人去催去了,马上就到。”子骞笑盈盈地。他高挑俊雅,肤白杏眼,比刚才的人体态较弱一点儿。 一个圆脸的公子坐着,微摇着扇子,然后对子骞和三王爷说: “不瞒你们俩,前几日我听得那吴家公子得了一方宝砚,吹得天花乱坠,说是从一个新开的铺子里买来的,如何如何得好,花了整整三千多两银子呢!” “是啊,这事我知道,那日本来是我家白先生先到的,论理该他买了那方砚,不料那吴大公子气焰嚣张,非得要来什么竞拍,硬是生生地将那砚台拍走了!让人好不晦气!” 子骞说着,几乎都要顿足的感觉了。 “花家缺钱吗?怎么会输给那嚣张的公子?”三王爷皱眉,很是不解。 “哎,哪里是缺钱,不过那一日管家上街的时候,没有将钱带足,本想着,带着几千两银子买一方砚台是足够的了,哪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横刀夺爱!” “罢了,那吴家正是权势熏天的时候,不必为了一方砚吧与他家结怨,他得了就得了,天下又不止那一方,今天不就来看新的了嘛,也许这一方比他吴家得的那一方更好壁纸!”圆脸公子劝解道。 “朱公子说得是,子骞不必生气,今日天气好,没得为那吴家浪费了这大好的良辰。”三王爷大气地笑了笑。 “茶好了,来吃些茶吧,这泡茶的水可是今年冬天里的雪化出来的,冷冽甘甜呢。”子骞邀请俩朋友坐下,然后三人一起吃茶。 陈洛儿跟在白管家身后,走进了园林里,远远地见着假山树荫之间,有一处雅致的亭子,里面有几个人坐着说话吃茶,陈洛儿想着,那几个人便是今天来看砚台的人了吧。 “好啦,你不用往前走了,就在这里候着,我拿了砚台上去让公子看,如果满意倒好,如果不满意的话,我们事后再理论。”白管家停住脚步,回头,对陈洛儿吩咐道。 “好吧。”陈洛儿只得答应。 白管家从她手上接过了锦盒,自己抱着,然后再三叮嘱:“你在这里可不能乱跑,远远地候着,一会儿万一公子要问话的时候,我再招呼你过去,记住,这是药家后院,乱跑冲撞了谁的话,可是大过!” “行,白先生放心,我不会乱跑的,就在这儿呆着,等你的消息。”陈洛儿乖乖地答道。心想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到了人家后院,哪里会乱跑? 白管家这才忐忑地抱着锦盒,往那“兰韵亭”而去。 陈洛儿觉得这花府真是太大了,外面不怎么看得出来,进来了,才知道曲里拐弯的,这一阵跟着白管家跑了一阵路,加之心里有些紧张,现在很累了,便移了几步,到了一个小湖边,坐在了一块干净的石头上。 那湖里水很清澈,水里有锦鲤,大大小小的,在春水里欢快地游动着。 陈洛儿有此百无聊赖,便扯了水边的一根水草,逗弄起那鱼儿们来。 “来了,白先生来了!”对着亭子门坐着的朱公子最先看到了匆匆而来的白管家,便站了起来。 三王爷和花子骞也随即站了起来。花子骞对白管家大声说道: “白先生小心脚下,你手里可是砚台,小心摔碎了!” “哎……”白管家满头是汗,进了亭子里,将那锦盒放在了桌子上。 白管家先向俩位客人行礼。三王爷迫不及待地说: “别来这些虚礼了,还是快点打开盒子,我们要看那据说是妙不可言的砚台呢!” “就是就是,今日里看了若满意的话,三王爷还想试上几笔,感受一下。”朱公子说道。 白管家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对三位公子说: “三王爷,朱公子,子骞,砚台送过来了,不过……因为时间仓促,可能不如公子们的愿……当然,如果不喜欢的话,我让那掌柜再回去做,直到做一方大家满意的砚台来……” 白管家心里忐忑,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他先给这些公子们打预防针,够得呆会儿失望得太深。 “白先生客气了!来吧,我们先看看再说。”三王爷收了手中的扇子,然后对大家说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砚之乐 “好吧,我拿出来大家慢慢欣赏。”白管家心里悬着,慢慢将那锦盒打开,先拿出了盖在上面的那张“使用说明书”。 “咦,这是什么?”朱公子眼尖,一眼就看出了写字的纸是著名的“谢公簽”,便抢先接了过来。 他将“说明书”拿在手上,粗略地看了一下,脸上浮起笑容来,有些意外地对其他俩人说: “你们看,这家掌柜做事真是细致,不但写就了使用说明,而且这用纸也极为讲究,最难得的是,书写的人这笔小楷字写得真是清新脱俗了!” “哦,是吗?”白管家开始没有注意这纸和字,只注意砚台的样子去了,听朱公子一说,不免上了心,拿过来一看,真是如朱公子所说呢。 见第一件东西有人喜欢,白管家的压力小了一点儿。 “呀,这就是送过来的砚台吗?”三王爷看着盒子里的砚台,惊讶地问道。 那砚台还放在盒子里,静静地躺着,白管家尽力想要读懂那三王爷的心情,但是怎么都读不出来。因为王爷的脸上只是写满了惊讶,当然,有可能是因为太失望而惊讶,也有可能是因为太好而惊讶。 对砚台相当没把握的白掌柜觉得那是因为极度失望而惊讶了。 他的心又怦怦怦地狂跳起来: “王爷,小的说了,不满意的话,可以让他重新雕一方的,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好好提要求。不能由着他乱雕一气。” “说什么呢,本王还是第一次看到,砚台也可以雕成这个样子!来,拿出来看看。这是什么材料做的?怎么会是如此的质感?” 王爷不管白管家的表情,忙让子骞帮忙,俩人一起将那砚台从锦盒里拿了出来,放到了亭子里的桌子上。 一见那砚台。三位公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将桌子围个水泄不通,那白管家只好在外面走团团转,干着急的样子。 “这应该是石头的吧,怎么这么润?竟像白玉一样的质感?不,与玉还不完全一样,如此沉着细腻,真是闻所未闻了!” 王爷平生见的宝贝多了去了,最感兴趣的还是那材料。因为在他所有的记忆里。瓦砚玉砚铜砚甚至金砚都是用过的。唯独还没有用过这石质的。 花子骞也被这砚台给深深地吸引住了。 开始只是听白管家说那砚台是如何如何得好。并不曾亲自见到。他一向信任白管家,更相信他的眼光不会错,所以这才将三王爷和朱府的公子请了过来。好在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下午,赏赏砚。写写字,画几笔画,在这早春时节里,再没有比三五好友谈书论画更让人觉得快乐的事情了。 但砚没有看到之前,他的心里也和白管家一样,是有些许的忐忑的。虽然知道王爷煊瑾和好友朱清云不会怪罪于他,砚台不好,最多不过认为他太急躁了而已,但是他实在不想让两位好友失望,不想让他们白白地跑一趟。一个美满的结局,岂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的? “三爷,朱兄,你们注意这砚台的造型,是何等的精妙啊!” 朱清云和王爷煊瑾认真地看了看,连连点头。 煊瑾说: “是呢,你们瞧,这荷叶生动,莲蓬设计巧妙,最难得的是那叶子上,居然还有小点儿,与那秋天里的残荷十分一致,尤其是那一点晕开的红色,让整个画面都生动了起来,有画龙点睛之意!” 花子骞赞同地说道: “这砚台设计太大胆了,居然在一块石头上面有了这样精妙的主意,我看不但大胆,而且恰当,石头原来的色泽,雕刻成这秋荷真是再有韵味不过的了!” “好砚好砚!今天真是没有白来,长眼了!”那朱公子击节赞赏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在外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直打着转转的白管家不相信似的看着几位兴奋的公子。 他想,自己没有看错吧,那样一方不被他看好的砚台,这几位公子居然这么喜欢,难道真是自己的审美有问题?几位公子真的不会在乎什么残不残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不禁要对还在外面等着的那掌柜了,他那样年纪轻轻,居然有了这样的修为,雕出来的砚台能让这么挑剔的公子位乐得手舞足蹈! 不过,看到眼前光景,白管家的心是彻底的放下了。 好好,只要他们喜欢就好,自己再被人家讽刺成没有水平没有文化都没有关系,只要公子们和王爷喜欢,他便是办了一件大好事!他的任务,便是让公子和王爷高兴,今天,看样子他是做到了,不,应该是已经做到了。因为三个年轻人的喜悦和惊讶的样子是骗不了他的,是装不出来的,那是自然生发出来的! 白管家觉得自己这会儿应该锦上添花了,他瞅准时机拱进了那圈子里,满脸堆笑,直说: “三位满意就好,生怕你们不喜欢呢!现在好了,我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花子骞正在兴头上,对他说: “白叔,这件事你办得好,没有让我在王爷和朱兄面前丢脸。这样吧,子骞今天高兴,赏你一百两银子!自己到帐房去领就行了!” 白管家一听,脸上笑开了花,连忙拱手道谢: “什么赏不赏的?公子只要高兴,便是老生最大的荣幸了,更不消说王爷和朱公子今儿也高兴呢!” “哈哈哈,白先先就不要客气了嘛,我看子骞贤弟真是好福气,有这样的好管家可以依靠,办事牢靠而且眼光不凡,真是让人羡慕啊,哈哈哈……”三爷摇了摇扇子,然后抬头笑了起来,乐得那白管家简直摸不着东西了,心里对送砚台来的陈公子那是一万个感谢了。 花子骞看不够那砚台,突然问那已经分不出东西南北的白管家道: “哎,白叔,那送砚台的过来,说没说这砚台叫什么名字?我知道,做砚台的一般都会给自己的砚台取一个名字的,我只是好奇,想看一看他取的和我心里的是不不是一样。这样好的一方砚台,倾注了他的那么多心血,不可能连名字都没有一个吧。” “啊,有有有,那当然有的……”白管家点头哈腰,正要说的时候,三爷煊瑾却一合扇子,阻止了他。 “且等着!”煊瑾看了看花子骞和朱清云,眼珠子转了转,兴奋地对几人说,“不如这样,我们三个人每人心里都暗暗给这方砚台取一个自认为贴切的名字,等白管家说出来后,我们再说自己的答案。看谁与那做砚台的人想到了一起,同时也看看谁取得最好!” “行,好主意!”花子骞和朱清云都十分赞成。花子骞说,“这才是我脑海里应该出现的场景嘛,大家赏玩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不负了这一园的春光了。” 于是,三个人都想了想,然后让白管家说出名字来。 白管家看了看三个人,见他们都想好了的样子,便慢慢说道: “那送砚台的人过来,说他给这砚台取了名字,名曰‘残荷砚’是也,不知道哪位公子猜的一样?” 能够进入这些贵公子的场合,风雅一阵,白管家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是撞了大运了。 “啊,我就取了这个名字!‘残荷砚’,不会这么巧吧!”白管家的话音刚一落,那花子骞就惊奇地喊了出来。 “真的?”其余二位公子都问他。 “骗你们做什么?正是呢,一点不假!那你们取了什么名字,是不是也和我的一样?”花子骞心里复杂的味道,忙问三爷和朱清云道。 朱清云说: “不瞒大家,我取的名字是‘晚秋’,残荷嘛,自是晚秋的景象,所以取了这名字。” “好好好,朱兄的更含蓄一些了。”花子骞忙夸奖道,并且暗自品味,觉得真是不错。 “你呢?煊瑾?你取了什么名字?”花子骞又问三爷道。 煊瑾想了想说: “我取了‘春之声’大家觉得如何?” 说罢,昂起头,笑盈盈地看着大家。 几人玩味一番,花子骞不觉点头: “三爷不愧是眼界远看得深的人,由这残荷想到了冬天,由冬天又想到了接下来的春天,此所谓死就是生也,暗寓着下面的根是充满生机的,到了来年,又会发芽,又会蓬勃生长,妙,妙,真是妙极了!” “子骞贤弟说得真是对极了!我看啊,还是咱的煊瑾取的名字更为高妙,你们以为如何?” “好好好,三爷的名字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到的,真是妙极,今天长了见识了!”白管家听了,赞叹不已。大家都夸奖,三爷煊瑾不免高兴之极。 “不过,子骞的名字是唯一和那制砚人取得一致的,这一点上,他是赢了,看来,他们俩的思路有共通的地方呢!哈哈哈……”煊瑾想起了最开始的赌注,总结道。 花子骞脸红了: “让大家笑话了,尽然和那制砚人想到一起去了。”又挪揄自己道,“看样子好久得去看看,看看什么样的人与我想到了一处。” 白管家没有听出其中的意思来,忙回了一句: “公子,那制砚的人就在外面候着呢。我没有让他走,说是满意了才拿钱给他的,现在你们都满意了,我也好去和他说说价钱了。说完了公子如果还想见他的话,我就让他进来。” 说完,低了头请花子骞的示下。 第一百四十章 过瘾 “白叔真是糊涂了。” 花子骞温和地说了一句,却听得白管家心里一跳。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佯装打了自己两个耳光,然后道歉道: “老生真是糊涂了!刚才之顾着高兴,居然忘记了这园子里是不许外人来的,更不说上这‘兰韵亭’来了!三爷也在这儿,更是不该有这想法……” 朱公子摇摇扇子,看了看花子骞,又笑着对白管家说:“白叔也不要太过责怪自己,今天大家对这砚台满意,玩得开心,自然就有些疏漏,无妨的,要怪就怪你家子骞太过清雅,见不得那些俗人,所以才有这样的规定的,子骞,我说的是吧。” 花子骞忙笑了,红了脸,说:“白叔不要往心里去。这样吧,砚台我们看了,甚是喜欢,你自去与那制砚人讲价还钱皆可,我相信你能办得妥当的。” “给了钱是不是就让他走了?”白管家谨慎地问道。 花子骞略想了想,说道: “让他还是在外面先候着吧,我们三人现在马上要去书房,试一下这砚台好不好用,看这样子应该不错的,但是没有试过,心里没底。正好今天大家都在,一起试试,万一兴致高,趁此留些墨宝在此,也算是我今天捡了便宜了。”说着,看着三爷煊瑾和朱清云,征询他们的意见。 俩人都十分同意花子骞的建议。三爷煊瑾说今天这砚台将大家的手逗得痒起来了,不写上几笔。画上几下的话,难受得很。 花子骞听了,忙说: “白叔听见了没有?快去让人备着文房用具,特别是画梅的笔和颜料,今天三爷兴致好,看样子要留下一些作品呢!这样好的机会,我们花府是不会错过的!” “哎,好呢。老生这就吩咐下去。” 白管家领了命,忙急急地下去了。 白管家走后,仨人坐下,边喝茶边继续品评那砚台。 花子骞看着砚台,心里暖暖的,轻摇着折扇,深情地说道: “我的印象里,还从来没有见这石砚呢。想不到,平凡无比的石头。居然也会有这样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天,是谁这样心灵手巧,居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是啊。我也有些感慨……”三爷用手再次触摸了一下那砚台的砚堂。说道,“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这砚台虽然是石头雕刻而成,但是这石头却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石头,不是说随便捡上几块石头都能雕出这样的效果来的。” 朱清云也是赞叹不已: “正是呢。不知道这石头是哪里来的,还有。即便有了原料,却也要十分的灵气才能将这砚吧雕刻得如此有气息啊!一看这设计和雕工,根本不像是普通的匠人做的活儿,表面上看着是技术活,只是动动手罢了。实际上如果没有好的设计的话,这石头也仅仅是好看的石头而已。可见这雕砚的人。却是有几分见识和修养的。” “嗯,正是。今儿得了这一方砚,甚是满意,三爷和朱兄如果想要的话,我也是可以割爱的。虽然我十分得舍不得。”花子骞老老实实地说。 “哈哈,子骞啊,有你这一句话我们就知足了!这砚台让我们都开了眼界,呆会儿用一下,如果真是好用的话,哪里用得着割你所爱?我们一人订制一方就行了嘛,只要那掌柜在这京城,就不怕得不到好的砚台呢。清云你说是吧。” “三爷说得是,这砚台子骞这么喜欢,我位不会割爱的。今天开了眼界,已经很感激子骞的了,这良辰美景,真是没有辜负呢。”朱清云看着满园的春色,心里十分惬意。 喝了一阵茶,然后花子骞说道: “走吧,书房那边厢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去试试新。砚台,最终还是要拿来磨墨的,如果不好磨墨,用起来不爽利,再怎么好看的也只是花架子,因为,它必竟是比不过那金玉的材质的。” “也是,那走吧。”三爷煊瑾跟朱清云也站了起来。大家捧着砚台,从亭子里下来,出了园子,往那不远处的书房里走去了。 话说陈洛儿不好在别人的园子里乱走,一直在原处边逗锦鲤边等着白管家过来。 哪知那白管家却赵巧儿送灯台一般,去了就老不回来了。等得她实在心焦。无奈那砚台值钱,不好就此丢下跑了,只得耐心候着,希望那些公子哥们满意,然后白管家回来给她一个喜讯,大家彼此也都好高兴高兴。 终于,她的腿都蹲得有些麻木了,这才等来了那白管家。一看他的脸色,心里便落下了,因为白管家的脸上是红嘟嘟的,而且有着难以抑制的笑容,那样的神色,一看就是主子很是满意才会有的脸色壁纸! “白先生——”陈洛儿上前,正要问情况的时候,那白管家却摆摆手说: “好啦,你先跟着我出园子去,到外边去候着去。我还有急事要办呢!你的事,我过会儿与你计较!” 白管家脚步都不停下,陈洛儿听得跟在后面,边疾走边小声问道: “公子们可还满意?”她问这话,只是想确认了一下而已。 “哎,别问了,满意满意,你做得好,钱的事情,我忙完了书房的事情再给你吧。你放心,不会少了你一两银子的。” “谢谢白先生!”陈洛儿心里吃了定心丸,所有的焦虑瞬间烟消云散了。长出一口气,暗忖道,今天真是没有白辛苦来一趟,虽然受了一些煎熬,好在结局甚好,回去后,宝儿和香草还有郑先生他们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陈洛儿沉浸在简单的幸福感里。 出了园子,又走了一阵,最后来到一个独立的院子里。 粗看了一下,便知道这可能是这花家公子专门的书房了。 院子里照例种着各色兰草,有流水,有鱼,有大缸,房子雕梁画栋,说不出得华贵和雅致,暗暗浮动着一种低调的奢华感,让人赏心悦目。 白管家带着陈洛儿走到一间小的耳房里,然后吩咐道: “好啦,你先在这里呆着,记住,不可乱跑,等会儿也许公子们有事要问你,不问你你就一直在这儿候着,听见没有?” “嗯,好吧,我听见了。”陈洛儿觉得自己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才不会如此听白管家的话呢。现在真是没办法,他没有给钱,她便只好依着他。这些贵公子哥们,想法真是一出是一出的,根本不会考虑到别人的感受。 白管家安顿好陈洛儿,确认不会被公子们发现,这才急忙到了书房里,叫那些在这书房使的丫头们赶紧备水啊用具啊。大家忙得不亦乐乎,却是忙而不乱,一切都有头有绪的,平常训练多了,再怎么紧急的时候,这些训练有素的丫头们都知道该怎么办了。 过了一会儿,那花子骞便领着三爷煊瑾和朱清云往这书房里来了。 这书房是专门辟出来的,名为“伺兰居”,很大的一间,足足有两百多平米。中间放着一张宽大厚实的红木板子,当是画画写字的桌子,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十分完备。 那侧面,备有休息区,三面也有博古架,上面放着各色的珍玩,多是一些青瓷白瓷等瓶子,再就是玉雕较多,件件都是上品,把玩之余,满是快乐! 屋子里所有的绿植照例是兰草了。 有几盆已经开了些,正微微吐出暗香来,将这屋子染得仙境一般。 一进了书房,那朱清云就忍不住喊起来“好香好香!” “暗香浮动,可惜没有红袖来添一点儿香,几个男人在一起写写画画,太素了些。”三爷煊瑾笑说道。 “三爷天天偎香依翠的,真是一天都离不得那温柔乡啊……岂不知到了子骞这里,真便只有兰香为伴呢。”花子骞说道,“如果三爷实在想要有丽人来磨墨,我这里倒是有几个丫头,姿色还算上乘,不如我去喊来让她们帮着磨墨?” “罢了罢了!说笑而已,今天是来赏砚的,不是来赏丽人的,子骞不好那些,我们不会坏了这里的规矩的。”三爷走到了桌子面前,让花子骞将那砚台放好。朱清云眼尖,马上去打水来。 花子骞说这些事让下来人做吧,他们俩却不肯,说是今天要亲自动手,也好一试砚台好坏。 花子骞笑笑,只得依了。 水拿来了,倒了少许在那砚堂里,花子骞拿来上好墨锭,开始按照说明书上的方法,认真磨起墨来。边磨边给俩人叙述感受: “这砚台温润如主却又感觉质地坚硬,磨墨的时候,非常细腻,滑不拒墨,你们看,一会儿这墨汁的浓度就有了,再磨不了多久,墨汁就可以用了。” 花子骞说得热闹,三爷和朱清云便也都忍不住让他让开,他们各自感受了几下,都很赞同花子骞的描述,说与砚台的感觉很不一样。 磨好墨,大家都让三爷煊瑾先来试一下新。 煊瑾也不客气,挽了袖子,铺好纸,屏息凝神一阵后,落笔如风雨,在纸上挥笔写就草书作品一副! 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大小错落,节奏感强,落款毕,这才抬起头来,一下子将手中的笔扔到了桌上的毡子上,大呼道: “过瘾,真是过瘾!” 第一百四十一章 美好的冒昧 “太妙了——” 见三爷煊瑾这般畅快淋漓,大家不由大声叫好,随即鼓起掌来!紧接着,便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走到桌子面前,要欣赏三爷的大作。 “别急,来,我将它拿着,大家慢慢看!” 三爷倒不拘自己的地位,与好兄弟们早不分彼此,遂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作品拿起来,手儿举着,让花子骞和朱清云看。 俩人一看,叹服不已。这字如龙似凤,上天入地颇有大气象。看似潇洒自在,却又草法严格,真真是一幅难得的草书神品! “清云兄啊,你我也算看过了三爷的许多作品了,但是唯独这一幅,是最有精气神,最见个性的,像极了三爷大气磅礴的性格,正所谓人书一体,不分彼此了!” 朱清云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子骞说得对,这才是真正的草书神品呢!不敢说是千古难寻,也算是当朝绝品了,了不得,了不得啊!” “好啦,你们再夸,我就会飘走了!”三爷煊瑾乐呵呵地放下作品到桌子上,然后说: “不瞒二位兄弟,也不知怎么的,今天写起来特别有感觉,笔墨的感觉极好极佳!这样吧,我再说得天花乱坠,你们俩不试的话,也是不能体会的。来,现在我来为你们铺纸磨墨,大家一人来一幅,书画皆可!” “行,那清云兄先来!”花子骞谦让了一下,虽然自己已经冲动得不行了。但是朱清云是客人,客人应该先来的。 “好,多谢子骞承让,我不客气了!” 朱清云想了沉思了一会儿,在已经铺好的纸上饱蘸浓墨,一气呵成,用行书写就了一首诗! “三爷说得对,真是感觉好极了!怎么会事?难道真是这砚台的问题吗?” “只能这样解释了。不然,平常用的都是这些用具,怎么今天感觉特别不一样?”大家言论了一阵,都一致认为是砚台的作用。 最好,花子骞也准备写画了。他见大家都写了字,便说画一画兰草得了,这样有书有画,显得热闹些。 “子骞的墨兰可是一绝,今天真是开眼了!”朱清云和煊瑾兴致勃勃地站在一边看。 花子骞画兰的时候。神态安详,举止优雅,微闭着嘴唇。将笔锋调好。略一沉思,便在宣纸上写了一笔兰叶来。这一笑兰叶如有神助,挺立着,生机勃勃,叶尖无垂不娑,有收敛内蕴之美。 三爷煊瑾看了这一笔。不觉悄声与朱清云交流起来: “这画兰叶最讲功底,没有书法功底,画出来的便最多只是形似,若‘写’了出来,那中间的力道便自然倾注到了叶端。妙,太妙了。这一笔轻重缓急皆有,只是一笔便可为一幅画了……” “是啊,子骞兰艺起发得精进了!” 煊瑾用扇子指了指周围的兰草说: “你没见他这屋子里,院子里,哪一处不是兰?一个如此痴迷兰草的人,画出来的自然与众不同。” …… 俩人边看边品评赏玩,那花子骞倒也不受影响,全身心沉浸到画兰的世界里去了,仿佛那是一个妙龄女郎,每一笔都十分讲究又看似天然。 一笔长,二笔短,三笔破凤眼……再来一组……几组组合在一起,便成了一丛兰草。紧接着便是点花,手法熟练,墨色浓淡适宜,看起来极为悦人眼目。 终于,当花子骞将自己的印铃上,笔放好的时候,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颇为满意。 “这虽然是墨兰,只用了墨,但是你看上去,却分明看到一丛绿意盎然的兰草呢!子骞兄,你的这幅作品真是太好了!” 兄弟几个在一起看了又看,赏了又赏,都甚至是满意,不亦乐乎之间,不觉得时间过了一个时辰。 白管家知道陈洛儿一直没走,等着他们传唤问话,但是这位公子好像忘记了一样,全沉浸在艺术的创作与欣赏里去了。 他想去提醒一下,但见几人兴致正高,又不敢去打断。如果打断的话,岂不是惹他们不高兴?白管家可是很久都没有看到他家的花公子这般地高兴了。哎,等就等吧,让送砚台的等一下没有关系。于是,白管家一直站在门边上,乐呵呵地看着向位公子写字画画,满脸殷勤。 书房里他们几个快乐无比,根本忘记了另外一间小房子里还有一个可怜兮兮的陈洛儿。陈洛儿一等不来叫她,二等还是不来唤她,三等仍没有请她出来的意思,更不说什么拿银子的事情了。 她忍,再忍,最后忍无可忍,心想这些公子又不是要吃人的,自己无非一个小小的生意人,又不影响他们什么,他们不出来找她,她便去找他们吧。关键是要拿钱,拿到钱后,她便马上可以走了。 想到这里,陈洛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扭了扭腰,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酸疼的腰背,然后想像着自己是个堂堂的公子,给自己打了一会儿气,深呼吸一口,然后出了自己呆着的房间,从花间走过去,径直到了那书房的门口。 “几位公子好,小生打扰了!”陈洛儿恭敬地作了一揖,声音不大不小,但是镇定自若。 这一声仿佛春风里起了一声鸟叫,正有围着书桌有说有笑的几个人都听见了,然后他们转过了身来,看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来。 咦,不对呀,这白管家还在屋子里呢,根本没有通报还要来什么公子的啊?怎么着门口正站着一个仪表俊俏的公子呢?虽然他的个子小了些,身子弱了些,但是面容清丽,甚是养眼,他来到了这里,怎么没有任何人来通报一下? 几个人万万没有将眼前的公子与那送砚台的人联系在一起。所以,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十分得惊诧。 大家的注意力都迅速转移到了端正站在门口的陈洛儿身上去了。 陈洛儿努力让自己镇定,但当这几个帅公子都将眼睛移到自己身上脸上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自在,生怕被别人看出什么,然后脸上忽地就起了一层红云。 “白叔,他是?”花子骞最先反应过来,转头问同样呆若木鸡的白管家。 白管家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送砚台的掌柜居然还会自己跑到这门口来唤什么公子啥的,他早说好了,让他一直在那边等的啊! 他来不及回复花公子的话,几步小跑到陈洛儿的面前,小声地责怪道: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没有叫你的嘛……” “白叔,既然人家都来了,你就请人家进来嘛,到了门口,你还拦着人家问这问那的。只是,这人是谁啊,我们好像都没有见过呢。” 陈洛儿听见了花子骞说话的声音,有些异样的感觉,不觉抬起了头,看了一眼正在说话的花子骞。当她看到他的脸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很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人怎么这么面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念头只是一瞬,便消失了。 因为白管家脸上的愠色又变成了笑色,他满脸堆笑,乐呵呵请她进了书房,然后开始给这几个贵公子介绍起她了。 “哦,几位公子,老生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刚才送砚台过来的小掌柜,就是他雕了那砚台呢!” “哦,真的?” “不会吧!” “他会雕砚台?” 白管家的话一落,屋子里的三个公子都疑惑起来,纷纷表示严重地不相信。 因为眼前的这个送砚人,无论如何让他们与那传统的雕砚的匠人联系不到一起来。眼前人的长相,打扮,神色,举止,声音,都分明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读书人,怎么会与那雕砚人扯上关系呢? 那些匠人,无外是年龄偏大,满脸灰色,皱纹满布,衣裳朴素的,见了这些贵公子几乎是语无伦次的,哪里像他?眼神大方,而且眼睛清澈似水,似有柔情般。 不可能,简直不可能。 “白叔,你休要说笑了,你说这砚台是这位小兄弟雕出来的?” “千真万确。”白管家狠狠地点点头,见大家还是狐疑地看着他,便拉了拉陈洛儿的袖子,央求道: “你倒是说啊,你瞧他们都不相信我呢。” 陈洛儿看着屋子里的三个人,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有些走神。白管家拉了她袖子,让她说,她这才回过神来,说道: “几位公子,这桌上的‘残荷砚’正是小生雕的,不知道大家还满不满意?” “啊,看样子真是他雕的,你们听见了吧,他说出了这砚台的名字呢!”朱清云惊奇地说道。 “但是,但是你看着不像是一个匠人的啊,倒像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呢……”花子骞边说,边看着眼前这人的眉眼,渐渐也有一种念头升起来,总觉得似乎是在哪里曾经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的。 但是印象模糊,他实在又记不得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煊瑾走了过来,看着陈洛儿,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 “这砚台雕得甚好,用着也极好用,怪不得值几千两银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打赏 “多谢公子夸奖,如果觉得满意,小生也算是放下了心,这不,出来得久了,怕家里人担心,想讨了砚台钱回去了,时辰已到到中午,再不回去家人就要出来找我了……” 陈洛儿这话也是不假。一个女孩子跟着一辆从来没有坐过的马车走了,到现在还不见回来,家里哪里有不急的道理? 一听这话,花子骞赶紧唤了白管家过来: “白叔,这砚台多少钱,赶紧付与他吧,家里人等得紧也是实话,刚才光顾着赏砚了,倒忘记了他。” 白管家说: “还没说定呢,上次拍的那一方砚,吴家公子拍了三千七百两,今天这方,还没有说定多少银子。” “哎,还有什么说的,难不成咱家买得还比那吴家公子便宜?再说了,这砚台实在太好,我们都很满意,这样吧,就拿五千两银子给这位小师傅的好了。”花子骞手儿一挥,轻轻松松地就说出了五千两来。 陈洛儿听了,心里一喜,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马上拱手道谢说: “多谢公子,公子真是豪爽之人,上次已经付了一千订金了,这次再拿四千就成!” 反正这些大户人家的公子,钱多得不知道怎么用,我陈洛儿还缺着钱呢,也不与你们客气了。不过这位公子倒是十分得有亲和力,没有一点儿贵公子的恶劣习气。 陈洛儿在心里暗暗评价着。 “白叔,这就去拿银子吧。别让人家说咱府上不痛快。瞧,人家都跑到家里来要帐了。”花了骞看着陈洛儿这位小生着实可爱,便有意说了一句笑话。 白管家赶紧转身离开书房,到帐房里去拿银票去了。 “小生唐突,不懂事,还望公子不要笑话。”陈洛儿赶紧道歉。 “哪里哪里?你这性子我倒还喜欢呢。”三爷煊瑾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管家只说你在外面等着。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位,早知道的话,早请进来与我们一起赏玩这砚台了。必竟,那是你雕出来的东西,你最知道它的脾性。” “不敢,公子们雅兴正高的时候,小生不敢打扰。后来实在等得有些急了,所以才冒昧地闯了进来,公子们不但没有怪罪。反而这般夸奖,实在是小生的福气了!” 陈洛儿话虽是奉迎的话,但心情却还是真的。这样好脾气好素质的公子。真是不多见。与那日里在店子里竞拍的那位公子比起来,他们几位是高了几个档次呢。 “哈哈哈,我就说嘛,他身上怎么看都有一种读书人的味道,瞧他说话,有理有节。条理清楚,哪里像是一个没有什么见识的匠人说出来的话?”三爷煊瑾今天高兴,很是看得起眼前这个年轻的陌生人。 陈洛儿被人这般夸奖,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们的脸。 “哟。你刚才不是说若好的话还要订制砚台的吗?现在人家就在面前,赶紧地订下啊。听说,他家的砚台现在可是抢手,都是要靠订制的呢。下手晚了,便要往后拖了是不是?” 朱清云走过来,提醒三爷。 三爷煊瑾拍拍脑袋,高兴地说: “正是正是,你瞧,一高兴就差点儿忘记了这件事情。”说着,看了一眼陈洛儿,“小师傅,我订一方砚,要极气象的那一种,气象懂不懂?”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觉,似乎有些话不方便当着陈洛儿的面说出来。 花子骞听出了他的意思,便将陈洛儿拉到了一边,悄悄说: “大气象,知道了吗?龙啊凤的才有大气象的吧,他喜欢!记住,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啊。知道了,可就你的麻烦事了。” 说罢,挤了挤自己的眼睛。 陈洛儿点点头,但是眼前的这张脸,这眼睛,这说话的声音,让她真的想到了一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人的样子就是蹦不出来,老是差那么一点点的。 “清云你要一方砚吗?”花子骞吩咐好了三爷的事情,便又张罗那好朋友朱清云的事情了。 “要,当然得要,这么好的砚台,怎么能不收藏一方呢?我啊,你按你的意思雕就行了,只要好看就成,我没啥特别的要求。不过,一定不能比他的这一方残荷差啊。” 朱清云指了指桌子上的那方砚台。 陈洛儿点点头: “公子放心,每一言砚都是独一无二的,小生一定能够保证创意和质量,只是慢工出细活,还望公子们不要催得太紧才行,不然的话,活儿不好,我怕公子们怪罪。” “放心,我们不急,我们慢慢等,十天八天都等得的。”三爷安慰陈洛儿,“时间有的是,只希望那砚台没有任何问题,自然,雕好后,钱也不是问题的。” “哦,你不是要收订金的吗?今天一便将订金收了去吧。”花子骞突然提醒道,然后说今天订金他就帮兄弟们交了。 陈洛儿却摇摇头,说: “不用,今天的订金就不用交了。几位公子我还信不过么?再者,现在砚台很是紧俏,雕了出来你们不要的话,自然有其他人等着要拿呢,所以我不怕你们反悔的。” “呀呀,了不得,生意竟然做到了这个份上,这才是成功的生意啊!瞧人家,还没有看上我们的几个订金呢!哈哈哈……”煊瑾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小师傅有些不简单。 陈洛儿一笑:“哪里哪里,只是因为几位公子的信誉实在太好,我若太当真收什么订金的话,倒让几位公子取笑了,显得我太小气了不是?” 现在的陈洛儿,已经能够流利自然地说话了。心里也不抖了。 大家正说得高兴的时候,屋外那白管家带着一个五十几岁的人进来了。那人手上抱了几抱扇子。 一进门,白管家就高兴地对大家说: “前儿在‘张扇子’那里订下的扇子,他正好拿过来,我见公子们都在,便将他领这儿来了!” 然后,拿出几张银票,亲自交到陈洛儿的手上。说: “小师傅收好,现在银货两讫了哈。” 陈洛儿也不客气,略扫了一眼,但将银票全部放进了袖子里。这下,心里更是安顿了。钱是人的胆啊,有了钱,便一下子胆子更大了。 陈洛儿暗暗感叹道。 花子骞见自己有客人在这儿,不便与那“张扇子”多说什么,便挥挥手对白管家说: “行。扇子放下吧,白叔先带张师傅下去拿钱,我们在这儿看看。张师傅的扇子那是极好的。我们全都要了。” “几位爷,慢慢看,慢慢看。”张扇子满脸堆笑,然后喜滋滋地跟着白管家走了。 这洛儿看到那扇子,又想到了“张扇子”这个名号,恍然反应过来。原来刚才来的那个不起眼的老头儿,就是京城里有名的制扇人啊。他的扇子,值好些价钱呢!上次与那郑鹏程一起议论扇子的时候,他便说起了这人,还说若是能得到一把这样的扇子。那真是莫大的荣幸之类的话。 不过,那“张扇子”已经走了。现在不能问他买扇子的了。过些日子,再去买一把送给那郑鹏程吧。人难得有极喜欢的东西,若送了,送的人也是极开心的事情,所谓“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便是此意。陈洛儿决定做一桩美事,给郑鹏程带去一个惊喜。 自己现在有了稍许的能力,便可以为别人带来快乐了。 不过,现在自己砚台的钱也收了,人家也订下了砚台,再不走的话,就是不识趣的了。今天到了人家的书房里来,已经有些失礼了,再不自觉得走的话,便真是将人家对她的一点儿好感消费殆尽了。 陈洛儿决定告辞。 “几位公子,我的事情办完了,见大家这么满意这砚台,心里也高兴。时间不早了,你们慢慢写画,我便先行告退,等到砚台雕好的时候,我便将砚台亲自送到府上去,今日打扰,还望原谅。” 说着,作了一揖,就要退出房间。 花子骞却拦住了她: “小师傅,你今日送砚台来,我们觉得好用之极,难得我们三个今儿都这么高兴,这样吧,你要什么东西?说出来,我送于你,也算是赏给你的了。” “呀,子骞要打赏了,小师傅可是要珍惜啊!他的东西,从来都没有胡乱拿出手的呢。”朱清云兴趣来了,走到旁边,点拨陈洛儿,生怕他错过了这样的机会。 “是吗?那真真是太好了!” 陈洛儿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呢。心想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赏我东西的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位公子家里的东西,每样都十分喜欢! 不过,也不能拿得太贵了,人家会看不起自己的。 陈洛儿脑子转了转,眼睛轻巧地扫了一圈,然后落在了桌子上的那几把新送来的扇子上。有了!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桌子上画的兰草,十分喜欢,便对花子骞说: “公子,如果小生真有此福气的话,那就跟公子要一幅扇子吧!当然,扇子上若能有公子的兰草就更好了……不需要多,只是几笔皆可,对公子来说不在话下,于小生而言,却是十分珍贵。这兰草,着实让人喜欢!” 三爷煊瑾听了,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个小师傅,你们别看他只是个雕砚台的,眼光却是奇高!你们听他选的东西,这才真正是无价之宝呢!好在这并不复杂,子骞,你就赶紧地画给他吧!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说赏什么东西给他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买礼物 花子骞也不含糊,拿了一把空白扇子过来,然后调好了墨,信手在扇面上便画了一丛兰草出来。 廖廖几笔,却生动异常。 最后拿了一枚闲章,钤上,晾了一会儿,大方地递给了陈洛儿,说:“赏给你了,拿去吧。不过千万不要去卖了啊,只可自己使用。” 陈洛儿接了过来,只一眼,便喜欢得不行。这扇子,这画面,哎,真是了不得啊!现在,自己的手上便有了两把扇子了! 今年这个夏天,也不用再去买扇子了! 朱清云见陈洛儿满脸喜色,过来提醒道: “你可要好好收着,这扇子花公子可是很少送人的呢,他的兰草,多少人重金都求不来的,今天也是他高兴,不然,你哪里有这样好的运气?” “小生知道了,一定好好保存!能得此宝贝,怕是睡觉都要笑醒得呢。”陈洛儿很给别人面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之情,“几位公子,我告辞了!” 陈洛儿想再不能耽误下去了,便径直地退了出来。恰好白管家送走了“张扇子”,正心急火燎地跑过来请几位公子前面去用饭了。 “白叔你来得正好,派马车送这位小师傅回去吧。他年龄小,路上不好走,依旧送别人回去。” “好,公子,我这就去。不过你们也得去前面膳厅用饭了,厨房早备好了,都是各位公子平常爱吃的东西!” “行。那你领这位小师傅先去,我们收拾完这书房就过来。” 白管家听了,便领着陈洛儿从花府里出去了。到了外面,又叫来那来福,仍让他送陈师傅回去。 “呀,光顾着说话了,倒忘记问小师傅姓甚名谁了。”正在收拾画作的花子骞突然愣住,说了一句。 朱清云笑笑:“这有何难?问问白管家不就行了嘛。再说了,一个小雕砚师,何至于要这样客气?” 花子骞没有在意朱清云的话,因为一个念头老在他的脑海里盘旋,这个念头就是,刚才的小师傅好像在哪里见过。 “只是,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小师傅在哪里见过,因为那眉眼让人有些印象。不过不对啊……上次是一个乡下女子似乎是有这样的神态和长相的,现在可是一个男儿啊,天底下竟然有这样长得像的人?” 花子骞犯着嘀咕。不过朱清云和三爷都没大注意他的话。他们一起收好了今天即兴创作的作品。吩咐妥当的下人拿出去裱了再拿回来。 今天的这些作品,全都由花子骞收藏和保管。因为他们之间有个约定,在谁的府里画的画写的字,就属于哪一个的。这样,大家也都没有什么话要说的。 “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到畅春院去玩玩。难得这么高兴!”朱清云突然发出了邀请。 “呀,那可真是太好了!这天气这么好,不冷不热的,那畅春院的海棠,可能都开了吧。是得去赏赏了!”三爷豪爽地说道。 花子骞笑说道: “三爷哪里是去那赏海棠,分明是去赏那无边的曼妙春光的吧!哈哈哈……” 三爷也不客气。爽朗地说道: “大丈夫岂能少了女儿的温柔乡?我们可是人间俗人,比不得咱的子骞,不好那些烟花女子,我可是觉得,她们自有她们的好处呢。” “三爷说笑了,不过我自然是要陪你们去的。”花子骞有些脸红地说道。 “子骞兄,你去了,又是喝一阵茶,说一阵话吧。”朱清云调侃道,“不过玉墨姑娘一定是喜欢子骞这样的。” “我们都喜欢玉墨,不过,本爷从来没有逼迫过谁啊,他只卖艺不卖身的,小爷从来没有为难过她。” “但反而这样,你还觉得玉墨是最有趣,是让人最牵肠挂肚的了是不是?”朱清云笑嘻嘻地看着三爷。 “正是,正是。”三爷点点头,很以为是。 仨人说笑着,收拾好桌面,洗好砚台,放到通风处,这才出了书房,往那外面院子里的膳房走去。 “子骞你真是事必恭亲,这些事让下人做就行了嘛,每次都要亲自来的。”朱清云再次提出了自己的抗议。 花子骞说: “我不喜欢他们动我的用具,若失手摔掉了,心里更是疼,我用过的东西,它们都有了生命一般,这是怪癖,改不掉的。” “随你啦,改不掉谁也不会强迫你改,只怕是那些下人们偷着乐呢。” 三个人往前走去,将爽朗的笑声洒得一路都是。 话说陈洛儿上了马车,来福便送她回店子里去了。 在车上,她拿出了那把刚画好的扇子,喜欢得不行。今天运气太好了,竟然这样的好事让自己给碰上了。想这京城果然是好地方,有钱人就是多,出手也大方,今天不但挣了钱,还意外得了扇子。这扇子可是著名的花公子画的呢! 想到花子骞,陈洛儿刚才一直盘旋的念头又升了起来。 那人就是眼熟,他是谁呢? 闷头苦想了一阵,突然一拍巴掌: 哦,天啦,怪不得总觉得这个人这么熟悉呢!原来,他就是自己在乡下的时候,路上遇见的那两个贵公子中间的一个! 对,绝对是他!那个子,神色,说话的语气,关键是那帅气的脸庞,一定是他的! 原来,他竟是这花府里的公子啊!今天一起来的另外一个高大个子男生,应该就是和他一起出现过的狮子一般的白袍公子了吧! 想得起细,陈洛儿便越是坚持了自己的看法。不觉,心里感慨万端,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在乡下遇见了,得了扇子,在这里又遇见了,又得了一把扇子! 怪不得,刚才屋子里他看自己的时候,脸色有些怪怪的,似乎也是想要确认一下什么一样。 不过又想,陈洛儿你喜欢什么啊,人家是贵公子,与你离得远呢。人家看你,不过是看一个匠人一样,地位相差太悬殊,别想着以后还要与人家靠近乎啥的。 这古代,可是有贵族的,这花家,不仅富,而且贵,不是暴发户就可以攀上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人不过一辈子,我穿越过来,哪里有什么机会去当贵族?当个暴发户就当个暴发户吧,只要自己高兴就好! 想到这里,想到马上就要回去见到宝儿他们,告诉他们今天自己的收获了,陈洛儿的心又激动起来,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真正是美妙之极! “来福,那‘张扇子’的铺子在哪里?我问一下。”陈洛儿突然想到了要给郑鹏程一个惊喜的话,便问来福道。反正现在车上也没什么事情,打听一些事情也好。 “啊,‘张扇子’了,他的铺子在那南街上,我们回去的时候,也可以从他铺子里经过呢。反正,这些街道都是通的,公子是不是要买什么东西?” “是啊,我想买一把扇子呢!”陈洛儿没想到居然还可以路过那里,“既然这样,麻烦来福兄弟将我拉到那里去,我买一把扇子就走!” “行,没问题的。公子不必客气,临走的时候,白管家嘱咐小的,一定要将公子好生送到!” “那多谢了!”陈洛儿想,那白管家真是有眼水的人,见花子骞和客人们对自己还算好,便也顺水推舟,这就叫会做人啊!自己以后可得学着点儿。 马车很快到了那“张扇子”的铺子面前,停下了,然后陈洛儿下来,进铺子里去选了一把白扇子,问了问价钱,要八百两。 她心里有些舍不得,但是想到那郑鹏程见了这扇子的欢喜劲,便说服自己拿了一张银票出来,痛快地买了一把藏到袖子里。 郑鹏程啊郑鹏程,你怕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会送你一把扇子的吧。这把扇子你得了,至于上面写什么画什么,那便完全是你这个读书人自己人事情了! 陈洛儿心情畅快,好得不能再好了。马儿的嗒嗒声,也像极了欢快的乐曲一样,伴随着她一路回到了自己铺子所在的街上。 到了“宝砚斋”前,她下了车来,然后就见宝儿猛地扑了过来,扑到她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啊,我们都急死了!” 引得旁边的路人都纷纷观看。 陈洛儿忙扶了宝儿回到铺子里,然后又拿了二两银子出来,交到了来福手上: “来福,一路辛苦了,快回去吧,这点银子拿去买些酒喝!” 来福简直没想到今天还有这样的收获,喜滋滋地收下了,然后告别,驾了马车回去复命去了。 “郑鹏程先生哪里去了?”陈洛儿回到铺子里,见郑先生没在,便问已经住了哭声的宝儿。 “我们一直等你,我等不到,郑先生也不放心,便上街找你去了,也许一会儿便要回来吧。”香草擦干了眼泪,说道。 陈洛儿一阵心酸,又感动不已。这世界上还有等着自己的家人,真好!不过他们这通罪没有白受,她要马上给他们惊喜呢! “宝儿,将脸洗一下,还没吃饭吧,我们等郑先生回来了,便一起去吃好吃的东西,姐姐也是饿坏了!” “嗯,好嘛。”宝儿听话地跑出去洗脸去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拜师礼 (十分感谢燕语呢喃童鞋的打赏!谢谢支持!) 陈洛儿身上有大量银票,放着不安全,也怕丢了,便让香草和宝儿看着铺子,自己进了后院,见没有人,便到空间里去,将今天得来的四千多两银票和花子骞画的那把扇子都放好了,原来放在身上的梅扇也放下了,只带了那把新买的白面扇子出去。 想到进了京城时间还不长,便挣下了这么多的钱,陈洛儿激动不已。 把经历稍加梳理,又觉得那花家真是于自己家里有恩的。简直就是一个贵人啊!当初,如果不是花家白管家来买砚台,哪里会有竞拍的事情?没有竞拍,这砚台的名气怎么会如此之大? 今天更是不得了,到了花府去送砚台,居然又碰上了另外两位贵公子,瞧他们那阔气的样子,陈洛儿简直就是心花怒放。有了他们的推广和收藏,自己只怕是以后有得忙的了! 这样下去的话,不出一年,她陈洛儿便可以凭着自己的手艺,将那些石头化腐朽为神奇,然后卖个好价钱,轻轻松松成个小富婆了。有了钱,就可以很快将养父母接过来了,不让他们再在原来的地方受苦,受伯母的欺负和挤兑了。 哈哈哈哈…… 陈洛儿雄心勃勃,出了空间,重新回到了前面的铺子里。 一会儿,郑鹏程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见了陈洛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找了好几条街,正准备要到那花府去问,又想想还是先回来看看再说。一回来,就看到了兴高采烈的陈洛儿,知道事情办好了。不觉也心情愉快起来。 陈洛儿见中午已过,大家都没有吃饭,便让香草还着宝儿去吃饭。吃完后带一些回来给她和郑先生就行了。 郑鹏程见店子里没有人了,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东西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人家喜欢得不得了呢。”陈洛儿得意洋洋。 “价钱呢?”郑鹏程对这个特别好奇,上一方“青山绿水”砚就卖了三千多两,现在这一方,不知道会是个会么价格,充满悬念,让人期待。 “你猜猜?”陈洛儿调皮起来。 “这个嘛……上次是竞拍,价钱肯定高一些。这一次呢, 没人竞拍,估计不过两千两银子吧。我可能估得过高,但是即便是卖一千两也是不错的了!” 陈洛儿掩嘴笑起来: “郑先生的估价还是太过保守的了!我告诉你。我们运气是真的来了!遇上的买主世间少有的大方豪爽,那花家公子啊,一口直接就给了五千两呢!” “五千两?我没有听错吧!”郑鹏程差点儿从坐着的椅子上跌坐下来,这实在太让人吃惊的了。天底下竟然真的有这样的美事?一块石头,不过精心雕刻之后。便身价暴涨,而且涨得离谱! 陈洛儿看着郑鹏程惊奇的样子,心里十分受用,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呢!这才叫真正的惊喜嘛。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又接下了两桩生意呢。我去送砚台的时候,那花家公子的府上来了两位贵公子,都十分喜欢我雕的砚台,一致要订一方收藏。价钱还没有说,订金我也没有收,不过瞧他们的样子,根本没将银子当银子,说只要活儿好,不要提钱的事情,反正看样子不会低于以前的砚台吧。” 陈洛儿说完,郑鹏程早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店子里走团团转了。 “我没有做梦吧。”他不相信似地看着陈洛儿,然后又晃了晃头,生怕自己现在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陈洛儿笑呵呵地说: “先生请坐下吧,这还不是最大的惊喜呢,下面的,才是真正的惊喜啊!” “是吗?”郑鹏程老老实实地坐下了,瞪着眼睛看着陈洛儿。现在,他已经完全被这个小姑娘给镇住了。她身上哪里来的能量,有如此的本事,短时间内挣了这么多的钱? 陈洛儿说: “先生前儿不是与我聊起过那扇子的事情嘛。今天路过那‘张扇子’铺子的时候,顺便给先生带回了一把,送给先生,算是宝儿的拜师礼吧,希望先生能够喜欢!” 说完,陈洛儿将一直拿在自己手上的扇子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郑鹏程。 郑鹏程一下子站起来,好奇地拿在手上,缓缓地打开来,一见,果然是一面崭新的白扇子,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眼泪花儿都在眼眶里打转转了: “陈公子……我,我开始还以为你手上拿的是你自己的那把梅扇呢……哪知道,真是新购的扇子……” “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不过,不过这礼太重了,我不能收的……陈公子平常对我已经很好了,吃喝住的都是最好的,薪筹拿得也高,卖了砚台还有奖金,还允许我在这店子里帮人写文书,挣些小钱,你再这样的话,我就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所以,这扇子就不收了!” 说罢,硬要将房子还给陈洛儿。 陈洛儿理解郑鹏程的心情,但她也是诚心实意地想要送东西给别人嘛。她说: “郑先生说得没错,这扇子的确价钱不菲,不过,我是诚心要送于你的啊……你拂了我的诚意,岂不是让我也不好受?这有什么嘛,一把扇子而已,它拿在你们读书人的手上才真正是合适,而且上面还没有写画,正好郑先生可以安排写画,平生收集这么一把扇子,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了嘛。再说,这是宝儿的拜师礼呢,你是师傅,收下再合适不过,我还指着你好好地教教宝儿呢。” 郑鹏程惶恐地说: “孔夫子收学生也不过一两块束修,我不及夫子万分之一,怎可收这么贵的礼?岂不是坏了读书人的名声?” 陈洛儿听了,心想这个郑鹏程。真正是迂得可以啊,还拿自己与老夫子比,犯得着吗? “郑先生。我们一家人都将你当真正的朋友和老师在待的,你其实已经更像是我们家里的一分子了。一家人,哪里说这么多不敢的话?钱嘛,挣来就是花的,花到该花的地方,那就能给人带来快乐的。好啦,这扇子你一定收下,不收下的话。就请先生另谋高就吧,我这铺子里就不需要先生啦!” 陈洛儿说了“狠话”。 果然这“狠话”一下子让郑鹏程没辙了。他哪里舍得离开这里?这里没有压迫,没有鄙视,没有算计。只有真诚相待。高开这儿再到那街角去卖字儿,他现在已经不习惯那样的生活了。 罢了,人家陈公子这么诚心,只得收下,万分感激。看了又看,喜欢不已。心想以后一定要再百倍地对弟子陈宝儿上心的了。 陈洛儿见郑先生收下了,这才高兴地说: “我说过,郑先生不可能永远久居人之下,所以。你现在就先用着这些,也是十分得体的。别等到以后上达了,才准备这准备那的,到显得仓促了。” 陈洛儿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帮助郑先生,一来他人不错,二来帮助人总是没有错的,万一以后发达了,那也算是自己有了一点功劳嘛。人活在世界上,有几个真正的朋友总比有几个死对头强些。 郑鹏程有些不好意思: “陈公子对我这般高看,我将来若没有出息的话,真是对不起陈公子了。” “先生也莫要有压力。你现在在我的店子里就干得很好嘛,现在一切都刚在开始,都会好起来的。” “我也不想想得太多,只求自己做事问心无愧,至于其他的,交给老天爷吧。” 陈洛儿赞赏道:“这想法也对,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样想,人的心会安一些,不会太过急躁。” “陈公子,你总说你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我看来,你的见识哪里是没有读过书的人?说话办事非常妥帖,让我都要佩服几分呢。”郑鹏程现在对陈洛儿的心态,完全不是看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那般看待了。 “这个嘛,书本是一方面,个人领悟力又是一方面,我嘛,可能是喜欢思考吧。”陈洛儿随便找了个理由。 俩人正说着话,宝儿和香草吃过饭回来了,顺便给俩人都带回了饭食。 陈洛儿让俩小家伙看着店子,郑鹏程到前院里去吃饭。自己则提着饭盒往后院去吃。 “不好吧,他们俩还小。”郑鹏程不肯,觉得自己不能失了掌柜的职责。 陈洛儿笑道: “宝儿和香草也需要历练,再说了,店子里摆着的,都是一些瓦砚,不值多少钱的。丢不了,别人也不会惦记,如果有人来买,宝儿马上跑过来告诉先生就行了。饭还是要好好吃的,来日方长的嘛。我到后院去,香草记住,除了极紧要的人和事,一般不要来打扰我,我得抓紧时间出货,不然,失了信誉可就麻烦了。” “知道了,洛儿姐,我会照顾好院子里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陈洛儿安排好前院的事情,便回到了后院,先将饭慢慢吃了,又泡了一壶茶水,喝罢,这才关上自己闺房的门,进到了空间里,专心致志地雕起砚台来。 她不知道,她进了空间不久,那姜元锦就来了。 他是一个人来的,进了店子问香草陈公子在哪里? 香草想到陈洛儿的吩咐,但又考虑到姜先生是特殊身份,有些犹豫地撒了个谎说: “陈公子她啊,她在睡午觉呢……要不,我去叫她出来吧……” “啊,不用,让她睡吧,我没有紧要事,只是顺便过来看看,这样吧,我到后院去坐一下,我见你家好像备了茶室的,口正渴着,去喝几口茶水吧。” “行,姜先生等着,我这就带你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叔也伤春 香草带着姜元锦到了后院里,径直领进了茶室坐下。 “姜先生请坐,香草这就去烧壶水来。”香草说完,便自去烧水备茶,自不在话下。 这姜先生虽说以前是受了陈洛儿的恩惠,但是现在,人家也做得够好的啦!不但租房子与他们一行,而且还时不时地送一些东西过来,简直像当自己家里的人一样对待了。 香草知道陈洛儿的时间紧,但是又不好拂了姜先生的面子,有些左右为难,泡好茶,便问道: “姜先生,要不我去唤洛儿姐出来吧。”必竟,让人家久等着总不好的。 哪知道那姜元锦却温和地摆了一下手,说: “香草,不用,让你家姑娘好好睡吧,我没事,一个人坐一下喝喝茶挺好的。还别说,在这闹市里取一静处,一个人呆着,还真是另有一番风味的。” 姜元锦不急,也不想让香草为难,便说出了这样比较堂皇的理由来。 香草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但是谎都撒出去了,人家也真是不着急的样子,坐着慢悠悠地喝茶,便遂了他的心意吧。 香草又招呼了几声,便出去到前店帮忙去了。 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姜元锦一个人。 自那日里见过陈洛儿的真面貌以后,姜元锦的心里便像平静的湖水里起了涟漪一样,总是时不时地浮出那陈洛儿的样子来。 原来,他与夫人孙氏的生活是很平静的,他也打算就这么平静地过完一生,加之有了儿子,更是不再有其他的念想,但是,自见到了陈洛儿。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她便总是念念不忘了。晚上的时候脑子里也不安生,让他有些痛苦。 他也知道。夫人孙氏让想认陈洛儿为干女儿的意思,但他真是不愿意那么做。似乎。在他将来的生活里,他还想添一些亮色进去,而这亮色,便只有陈洛儿能够带来了。 这姑娘真是好。他觉得。不小气,还挺有趣的,说话做事也有分寸。当然,最重要的他不能否认。陈洛儿长得真是好看,那肌肤,那模样儿,那柔软顺滑的青丝。让他的男性荷尔蒙不由又开始分泌,有些控制不住。 有两天没有见到了,心里一直想着,总想见见,今天有了空。便过来坐坐。虽然现在还没有见到人,但是想到她在这院子里,他心里就好受一些。自己坐在这儿,倒好像是在保护着她一样了。 吃着茶儿,思想就开始飞扬。 想着姑娘的样子。一定是如小猫一般地,蜷缩在那被窝里,甚至,睡得热了,她便调皮地蹬开了被子,露出雪白紧致的小腿来……那胳膊,也放在外面,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拿在手上,放到嘴边亲吻一下。 她的饱满的樱桃般的红嘴,一定调皮地嘟着,偶尔说几句梦话,那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想着想着,他的心无比温柔起来,只有一个念头,想将这姑娘拥入怀里,好好疼爱,吻遍她的全身,嗅着她的少女的芬芳,沉醉其中,不要醒来。 他的心越来越柔,柔得快化作了水一样。他没有想到,在这个春风轻拂的下午时分,他一颗已经有些沧桑的心,又开始变得年轻和敏感了起来。 他喝了一阵茶,任思绪翩飞了好久,坐得累了,便站起来,走到院子里去散散步。 院子里的红色的海棠花都开了,西北角上那棵碗口粗的玉兰花树上,那乳白厚实的花儿,早已像鸽子一样停在了树上,摇摇晃晃,高贵纯洁,像那遥不可及的美丽的姑娘。 这花开得这么好,但是他知道,再过不了多久的时日,这些美丽的花儿就会凋落,不管你多么喜欢它们,不管你是多么地爱恋它们,它们都会悄然地,义无反顾地凋落。 好在,花儿是每年都要开的,而人呢?老了,便再回不到年轻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姜元锦有些伤感起来,淡淡的,丝丝缕缕,缠绕着他,让他有些黯然神伤。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了陈洛儿房间的方向,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想像着那屋子里的床上熟睡的姑娘。 他想推门进去,但是理智告诉他绝不可以的。这个屋子里的洛儿姑娘,不是寻常的姑娘,不是那种一心要依靠男人的女孩子。她有自己的思想,更有自己独特的手艺,还有一颗有主见的心,唐突地对待她,只会让她受到惊吓,然后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到。 他一想到永远都再看不到陈洛儿时,小腹处突然痛了起来,有一种不能呼吸的感觉。 姜元锦皱了眉头,弯下了腰,然后慢慢地站起来,让自己深呼吸几口,将气息调整均匀,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怎么会这样?居然一想到要永远失去他,他就痛苦得这般不能自拔?姜元锦愣愣地站着,有些意想不到的感觉。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敲开房门,然后走进去,告诉屋子里的姑姑,他想她,无可救药得喜欢上了她,他想得到她!不但要得到她的身子,还要得到她的心!他要用他最真诚的胸怀来爱护她,保护她,让她感觉到被人疼爱的妙处。 姜元锦往前走了几步,真的就走到了门前,正要敲门的时候,伸在半空里的手突然又停下了。 他退缩了,害怕了,害怕自己的唐突真的让她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伤害,然后就真的永远失去了她。 是的,她是一个纯洁的姑娘,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如此热烈地喜欢着她,她看待他的眼神,分明是有距离的,分明是小辈看着长辈的眼神,那眼神里干净清澈,没有其他的暧昧的意思,如果突然闯入,她会吓得花容失色的。 不,千万不能伤害她。 姜元锦放下了手,然后迅速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门口,又走到了院子里,在花前流连。 渐渐地,他有了打算。 他看着这无边的春光,想到人生即将走入暮年,他决定要在沉寂之前再疯狂一把。对,他要追求这个美丽的姑娘,打动了他的内心的姑娘。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地打动她,像春天的小雨一样,一点点将干燥的泥土滋润,然后在地上长出嫩绿的草芽儿来。 他突然觉得,他的平淡的人生一下子又有了希望和活力。 念头一旦出来,再也收不回去。他激情上来,在院子里走了几转,他不能再这样干坐着,但又不忍心去打扰那个他心疼的姑娘。对,他得干点什么,为爱恋的姑娘做点什么事情,他不想让她太过辛苦了,他是大男人,应该帮助他的! 做什么呢?简直没有任何的头绪。 他看着院子里的春光,想像着陈洛儿华服美裳地坐在花丛中的迷人样子,突然有了主意。 对,去买些花草回来,装饰一下这个温暖的小院子。这里的花草虽然也好,但还是少了些,稀疏了些,他希望所爱的人像一只蝴蝶一样在繁盛的花丛中流连。 找到了要做的事情,姜元锦心情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他走回茶室,像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样,咕噜咕噜地喝了一杯茶,然后走出了房间,从小院子里出去,告诉香草他要出去办点儿事情。 香草还没来得及问办啥事情,他就闪身出了宅子,淹没在了人海里,再没了踪影了。 “姜先生好生奇怪。”香草嘟囔了几句,疑惑地进了后面的院子里,看陈洛儿出来了没有。 进去一看,院子里空无一人,陈洛儿的房间门也依旧紧闭着,看来,她还在刻苦用功,这姜先生也没有打扰她。香草觉得陈洛儿在屋子里呆得太久了,再不出来换口气的话,说不定会腰酸背疼的。挣钱固然重要,但是苦了身子还是不划算的。 她心疼她,于是敲门,提醒她出来喝口水,然后伸向个懒腰,顺便将姜先生来过的事情告诉一下她。 “哦,来了,马上开门——”陈洛儿在空间里雕砚台雕得昏天黑地,简直忘记了时间,全身心都沉浸到了砚台的世界里。听见香草在外面拍门,这才抬起头来,赶紧出了空间,然后将扑打了一下衣服上一灰,开了门。 “瞧你,干了这么久,都不出来透口气,也不怕憋坏了自己。”香草假装生气的样子,帮着陈洛儿拍了拍袖子上的石尘。 “好啦,这不出来了嘛!也怪,一动手便不能停下了,这是什么毛病?”陈洛儿开着玩笑,呵呵地笑着。 香草说:“简直不知道你是咋想的,人家那些姑娘都算计着嫁一个好男人,然后天天享福,你呢?完全对那些男子不上心,而天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面雕砚台。挣钱太多了,谁敢娶你啊!” “香草少贫啊,快点,我想喝水,烧水,泡一杯茶再说。” 陈洛儿急步走到那茶室里去,一看,有人刚喝过茶的样子,好奇之下,便问香草谁来喝过茶了? 香草将水壶里的水烧上,这才跑过来说: “洛儿姐,我正想告诉你呢,姜先生刚才来过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耳朵发烧 “哦?”陈洛儿眉头一扬,“姜先生来干什么了?你怎么不叫我呢?” 香草有些委屈: “洛儿姐,你不是说了嘛,除非有紧要的事情,否则就不要打扰你的。姜先生来了,我犹豫着叫不叫你,他却说他没啥事,只是坐坐,不让我叫你的……我……” 陈洛儿坐下,拉了香草的手说: “傻妮子,我又没有怪你啊,瞧你委屈的样子,嘴巴撅得都可以挂一个水壶了哈……” 香草一听,噗嗤一声又笑了。 “姜先生真的就只是坐坐,没有说来这里啥事?”陈洛儿想再确认一下。 “真的没说啥嘛,只是坐着喝茶,后来,又突然跑出去,说是有点儿事,样子急得很呢。我叫都没有叫住,姜先生今天真是有些奇怪……”香草若有所思,但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哦,确实有些奇怪……”陈洛儿理了理思绪,说,“我猜姜先生是不是来催我们交房租了?但是不会啊,当初我主动要给的,他死活不收,还说等我们挣了钱再说,现在来催,不太像他的性格啊……” “也许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情,现在急需用钱也说不定呢。姜先生他好面子,不好意思说出来,我们得自觉才行。”香草觉得这个理解应该是对的。 “是啊,不管是不是他家里出什么事情了,我们欠他家的房租是得给了。以前是没有钱,现在挣了这么多,给了也好,给了心安,不然的话,总觉得欠别人,心里不好受。人家帮是人家的心意,我们自己得自觉才行,不然的话。最后朋友都会一个个地走掉了。” 说完,陈洛儿吩咐香草: “香草,你到周大娘的茶店里去问问,问这条街上的这种宅子一年是多少租金。” “直接问姜先生不就得了嘛,还用得着拐弯去问别人?”香草有些不解。 陈洛儿说: “香草。你不懂。我若直接问姜先生的话。他一定不好意思说实话,甚至会让我们少拿好多的,问问旁人。才知道真实的价格,才不会让人家吃亏的。” “哦,我懂了,洛儿姐说得是。好吧,我马上出去问问,再回来告诉你。”香草说完就跑出去了。 陈洛儿喝了几杯茶,走到院子里,伸了几个舒服的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腿。觉得神清气爽。 又看了一下盛开的玉兰花和海棠花,觉得生活真好。有事做,有期盼,有希望,虽然眼前还没有挂念的爱人,但是相信。一切都会有的。 往天空看的时候,发现西边的天空满天的云霞,红彤彤的,将这京城的傍晚点染得格外美丽和磅礴。 一会儿,香草跑回来了。告诉陈洛儿: “洛儿姐,我问了周大娘,周大娘说这一边像你们现在住的这宅子,一年的租金至少要五百两的呢。好贵啊……” “哪里贵?傻丫头,这是什么地方啊,这是京城最繁华的商业区,租金自然是贵一些的,不然的话,人家房主岂不是亏得大了?行,我们就给姜先生六百两好了。自搬进来后,他们又陆续地添置着东西,而且马四叔也在帮我们做事,一切算在里面,给六百两都不算贵的。” 香草对陈洛儿佩服地说: “洛儿姐,你虽然是个女儿身,但是做事的作派却一点儿不输于那些男子,大气,舍得,不拘小节,让香草好生敬佩哦。” “哈哈,小妮子越来越会拍马屁了。不这样不行啊,出门在外,缩手缩脚的,给人印象不好,生意自然做不大。这世上,从来没有白给的东西,今天给了,总有一天会赚回来的,总之一句话,不管什么事要看长远一点儿才好,听见没有?” “听见了,又受用不少呢。洛儿姐,天晚了,我得去张罗晚饭的事情了。还有,前边他们可能也要关店门了,我得去帮下忙。” “好吧,你去,全权交给咱香草打理了。你这个小管家,真是越来越称职了。”陈洛儿笑眯眯地看着香草,很满意这个越来越懂事的小妹妹。 香草走后,陈洛儿渐渐觉得自己的耳朵发起烧来,烫乎乎的,摸了摸,心里暗想:耳朵发烧,难不能是谁在说我吗?谁会说我呢? 还别说,这时候的另外一个地方,在花府的三个男子正在议论着陈洛儿呢。 彼时,他们在花府度过了一个闲适的下午,写字画画弹琴喝茶,时间到了傍晚的时候,那花子骞便带着三爷煊瑾和朱清云一起出了门,坐上了华丽的马车,径直往那畅春院而去。 “今儿那位送砚台来的小师傅,你们还记得他的样子吗?”花子骞脑子里总是那个人的样子。似曾相识,又摸不准到底见过没有。 三爷煊瑾好奇地看着花子骞,调笑道: “那个小师傅啊,长得确实是细皮嫩肉的,不像个男人,倒有些像个女人了。不过我已经不怎么记得他的样子了,我现在想的,可是畅春楼的姑娘们喽。” “子骞,你不是喜欢他吧?这样的话就太吓人了,怪不得你不喜欢花场里的女纸,原来你是惦记着好看的男子啊,想不到,你竟有这爱好,不过也没什么,咱兄弟理解你的,哈哈哈……” 煊瑾听了,也坏坏地笑了起来,“我倒一直没想到这一茬,原来子骞不好女色,只喜男色啊!” “两个家伙,你们胡乱说些啥话呢?我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当然是喜欢女孩子,不过也不知道为啥,总是不喜欢烟花之地的女子。说说话是没有问题的,真要那啥,放不开。我也觉得奇怪。” 三爷煊瑾心疼地说: “我的好兄弟啊,你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些洁癖而苦了自己的身子啊,憋出毛病来,咱们以后可就少了一个一起玩耍的人了。” “休再说我的事情了,我刚才说的事差点儿让你们俩给岔走了。我的意思是,那个送砚台来的小师傅好生面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花子骞努力地回忆。 “不会吧,我听白管家说了,他那店子也是新开的,而最近子骞你都没有到那边去过的,怎么会觉得面熟呢?” 朱清云觉得不可能。 花子骞说: “去……去是去过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院子里……那一日因为躲避几个追赶我的人,慌忙间闯入了一家临街的院子里,碰上一个,一个姑娘……不过那是姑娘,不是男子的,自然是没有见过他的。” “啊?这事你可从来没有说过啊!”三爷煊瑾惊奇地叫道。 “小事一桩,不值一提,所以没提。”花子骞忍住内心里的怦怦跳。如果他说出他差点儿和一个姑娘在那样的环境里那啥了,这俩朋友不知道会怎样笑话自己呢。还是不说算了。 “我一直在想,他像谁呢?想了半天,觉得他有点儿像我在乡下看到的一个姑娘……不过,那是姑娘,他是男子啊,俩人完全不搭界的。”花子骞想不通这个问题。 三爷煊瑾说: “我记起了,就是上次我们俩出京城,到了乡间,曾经停下来问过一个姑娘路的,你说的是她吧,当时,你还拿了我的扇子送给了她呢。” “正是,我觉得这个小师傅的眼神有些像那个小大姑娘,不过一男一女,所以又觉得不可能的。” 朱清云听得云里雾里,哈哈大笑: “子骞,我看你啊,再不能过这种清教徒似的生活了,不然,哪天脑子出了毛病就完了。我们都想着畅春院里的姑娘,你却在琢磨那个小师傅的事情,哎,你真是病得不轻啊!今天晚上,你一定要找一个姑娘好好松松火,春天来了,不能憋着了。” “哈哈,你们俩去松就行了,我呢,不需要,喝一杯茶也可以泄了内心的火气的。”花子骞笑着,掀帘看着外面的天空,说,“今天的天空真好看。” 朱清云说: “那火烧云的确是好看,但是比起玉墨姑娘的粉脸来说,还是差了一截儿啊!” “罢了,我们今晚还是将玉墨姑娘让给子骞贤弟吧,他好素,正好与那玉墨姑娘一起清谈啊,谈个诗论个画的,我们,还是去找个火辣的姑娘快活一阵,不然,真真是负了这美妙的春光啊。” “行,这个礼我收了。”花子骞笑了笑,脑海里浮出了玉墨的样子来。 说话间,马车到了著名的花街,但见这里灯红酒绿,街上人来人往,煞是热闹。男人们呼朋唤友,结伴而来,准备宿花眠柳,做一宿美妙无比的花粉梦。 花子骞的马车径直来到了最气派的畅春院的门口,停下,三个人下了车,往里面走去。 “呀呀呀,三位公子来得早啊……”畅春院的潘妈妈眼尖,一下子认出了几位贵公子,忙急慌慌地迎了上来,脸上笑开了花,一叠声儿地叫着,嘴里甜得要出蜜来。 “潘妈妈,今天晚上可有好点的姑娘?”三爷煊瑾摇了几下扇子,潇洒地问道。 “有有有,三爷想要啥样的都有!咱畅春院的姑娘,那自然是一个赛一个的,在这里找不到中意的姑娘的话,那整个京城便再没有可以让公子中意的了!” 潘妈妈回头招呼: “姑娘们,赶紧出来,几位爷来捧场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却为他妆 潘妈妈话音刚落,就见那楼上楼下的出来了许多的女子。一个个花枝招展,挥帕舞袖,极尽妩媚,莺莺燕燕,浪声叠起,让男人的荷尔蒙瞬间分泌,不由得心花怒放。 花子骞,煊瑾和朱清云三个大帅哥一出现,便逗得那些姑娘们的心啊,痒痒得。朱清云圆润,煊瑾威猛,而那花子骞,却是彬彬有礼,举手投足如仙子一般。 楼上一角,一个美艳女子对另外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说: “哎,如烟姐姐,此生若能与那花家公子缱绻一晚,也不枉负了青春少年啊,可惜,可惜他总是那般轻轻一笑便走了,留都留不住,让人徒生怅惘啊……你看他,无论在哪里,总是那般清秀,真好像一丛深山兰草一样,他莫不真是兰草仙子的吧,世界上难道真的有不好女色的男子?咱畅春院里,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个可以打动他的?” 旁边叫如烟的姑娘幽幽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 “红玉妹妹,我看啊,其实最疼人的,还是那个看起来不喜欢女人的花公子呢。这世上,有的男人见了女人都可以爱,而有的男人,非得一直等着自己最记爱的姑娘,一旦爱上,那便再不会对其她女人动心了,依我看啊,那花公子才是真心对女人好的,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姑娘那么有福气,能够得到他的爱。” 红玉伤感地说: “哎,罢了罢了,我们这样的姑娘,还有什么资格谈什么爱不爱的?不过抓住现在还年轻的机会,多挣一些钱罢了,期盼着有朝一日,有一个人看上了我们,从了良,隐姓埋名地过上安心的小日子吧。” “不过。今生能与那三爷多呆一些时日,也算是极不幸运的了,三爷的床上功夫,真是没得说,好啦好啦。你去找那清云公子吧。我呢,继续缠那三爷去,这几日里。一直想着三爷……”说着,如烟便如风一般地轻步跑到三爷面前,抛了媚眼,拉着三爷的手上了楼上的房间里。 一进了门,反身关上,那如烟便拉了三爷的手,浪声道: “三爷好久不来,让人家好生想念啊——”说罢,扑了上去。只将温软的舌头伸进三爷的嘴里,小蛇一样的搅动,只搅得那三爷不能自持,下面胀起,搭起帐蓬来,直顶那如烟的小腹处…… “小冤家。几日不见了,真是想得慌啊,今日三爷来了,定让你求饶的,叫你以后不敢再想着三爷了……” 说着。煊瑾一把拦腰抱住那如烟,疾步朝着床边走去,到了,轻轻扔下,便不慌不忙地剥那衣裳,登时,一对白鸽扑腾出来,耀人眼目,惹得三爷迫不及待地上前含在嘴里,再不忍放开…… 如烟拉走了三爷,红玉便想尽一切办法去拉那朱清云,无奈旁边的一个姑娘迷住了朱清云,只得悄悄地咬咬牙,作罢了。 那花子骞还一个人坐在大堂里的桌子上,被潘妈妈陪着。旁边开始一直围着三人的姑娘们也都散开了。因为她们早知道了这花公子的脾性,她们这些庸脂俗粉,是根本不可能打动得著名的花公子与她们一起进屋单独相处的。既然打动不了,便渐渐养成了习惯,不去多费力气了。 红玉想着刚才和如烟的谈话,心里怦然一动,然后走过去,几潘妈妈和花公子欠了欠身,羞涩地说: “花公子,能否与红玉小坐片刻?红玉吹得一手好箫,想吹与公子听呢……”说完,万般柔媚地看了一眼花子骞。 那花子骞脸上一红,马上低了头,拱手道: “多谢红玉姑娘盛情,今日到这里来,主要是陪着三爷和清云兄的,花某自己不……”他觉得说得太直白了有些伤姑娘的心,便忍住没说了。 那潘妈妈好生聪明的人,眼珠子几转,马上打着圆场:“红玉,花公子知道你的这番心思便行了,你上楼去候着吧,这天色一黑下来,来的客人可就多了,到时候,还得靠着你撑着场子呢……花公子嘛,我陪着就是了。” 红玉轻轻地咬咬嘴唇,垂了眼睛,强笑一下,告别俩人便飘然到了楼上,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暗自神伤。 楼下,潘妈妈热情地说: “花公子,如此良辰美景,你就这样和我这个老妈子一起枯坐着?” 花子骞听出她话里有话,也不隐瞒,便拱拱手对潘妈妈说: “不知道今天玉墨姑娘是否方便,如果方便的话,我想上去陪她下会儿棋,还望妈妈周全一下……”说着,拿出一张银票出来,递到了潘妈妈的手上。 那潘妈妈一看,笑得合不拢嘴,马上安排: “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咱这畅春院里的姑娘,哪一个不是天天眼巴巴地等着花公子来一亲芳泽?哦,不是,是等着和花公子一起说说话?能够和花公子独处一室,说上几句话,她们便觉得此生足矣,花子子,你等着,我这就叫玉墨姑娘出来陪你下棋,你也知道的,玉墨姑娘天性高傲,还望花公子多多担待些。” 说着,颠颠地上了楼,去叫那玉墨姑娘去了。 玉墨姑娘今天身子不大舒服,用了晚膳,便歪在榻上小睡,无精打采的,什么人也不想见。 潘妈妈进来,喜笑颜开地对玉墨说: “姑娘,下面有个公子要来见你一面呢……他啊,没有其他的要求,只求能与姑娘下下棋,说说话就行了,就为这,那公子拿了一千两银子呢,快点起来,收拾一下,出去迎公子上来吧。” 玉墨听了,只是动了一下身子,并没有起来,回道: “妈妈,玉墨今天身子不大舒服,不想见任何人,谁想见就让她去见吧,那些男人,以为自己只要有了几个钱,便可以任何差遣于人,哼,他们可真是太自以为是了……这天底下,又有几个男人是有趣的啊……罢了,银子也不想挣了,妈妈,你让另外的姑娘去吧……”说着,再不理潘妈妈了。 潘妈妈是极厉害之人,但是面对玉墨,只能软硬兼施,办法用尽,玉墨还不去的话,她这个畅春院的老鸨也会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办法啊,谁让玉墨是畅春院真正的头牌呢? 模样长得如天仙一般也就罢了,还琴棋书画啥都颇精通,加之天性高傲清洁,只卖艺卖身的,逗引得那京城的公子哥们一个个倾慕不已。这畅春院的生意能够如此之好,玉墨姑娘可是立了大功的。潘妈妈心里有数,所以,一心小心侍候,丝毫不敢得罪了这棵货真价实的摇钱树。 潘妈妈见玉墨不起来,没有办法,假装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叹息道: “哎,只可惜那花公子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啊,老生这就下去还了他的银子,然后让他下次再来吧……” 歪在榻上的玉墨一听“花公子”几个字,心里一动,喊道: “妈妈莫走——” “怎么啦?你身子不舒服,便躺下歇着吧,妈妈从来不强迫你的,我这就去回了那公子。” “妈妈说的可是花子骞花公子?”玉墨已经坐起来了。随身丫头扶着了她的手。 潘妈妈说: “这京城里难道还有第二个花公子吗?即便有,我们也不会这样称呼于他的,整个畅春院的姑娘们都知道,这花公子便是那风流倜傥又多情的花子骞啊。” “妈妈等等,玉墨身子不大舒服,但是下下棋的力气还是有的……采芹,你去将那棋盘摆好,再沏上一壶好茶,我要与那花公子下一盘棋,兴许动动脑筋,这身子的困乏也就会消了呢。” 潘妈妈心里一喜,赶紧回来说: “可不乍的?这春天来了,就是容易春困,如果不动动身子脑子的话,很容易昏昏欲睡的,睡得多了,人就没有精神了,发了胖,长得像我这样的话,那可就不好看了。” “妈妈去唤那花公子上来吧,不过要等一会儿,我要略收拾一下,咱不能让花公子看不起,没得丢了潘妈妈的脸是吧。” “啊,我就说嘛,咱玉墨是最疼妈妈的了!好啦,你慢慢收拾着,过一会儿,我引那花公子上来便是,莫说你们年少的姑娘,我这徐娘半老的人,还看那花公子可爱得很呢……”说着,喜滋滋地下楼去了。 这边厢,玉墨端坐妆台前,让那使唤丫头给梳妆打扮。 “姑娘,好久都没见姑娘这么开心了,奴婢们看着也是高兴,想那花公子,也有一些时日同有来这畅春院了呢。” 屋子里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多嘴什么啊,梳头就梳头吧,别说话了。”玉墨微笑着说道,脸上却泛起一层迷人的红晕来。 洗了脸,化了妆,梳了头,换了衣裳,玉墨已经与刚才判若两人,眉间风情万种,举止若弱柳扶风。 茶沏好了,棋盘摆好了,香熏上,玉墨被采芹扶着,出了房间,袅袅下了楼来,到花子骞坐着的桌子前,微微施了一礼,然后莺声唤道: “玉墨请花公子上楼用茶——” 花子骞站了起来,还了一礼,然后跟在她们的后面,往那楼上最雅致的一间去了,惹得那些依在栏杆上远远看着的彩妆姑娘们,心里嫉妒不已,徒留叹息声声…… 第一百四十八章 相惜 暖暖的阁子里,房门紧闭着,将外面的那些各种各样的嘈杂声关在了外面,只留下清静和香芬在这屋子里。 玉墨姑娘的屋子有三间,那间茶房就靠窗。采芹走过来,将窗户支起来,外面的火烧去已经下去了,只留下一些微光在西边,夜风不寒,吹进来,让屋子里清鲜了不少。 茶房里的靠窗的地方,有一榻,榻上有一小桌,玉墨和花子骞坐到榻上,相对而坐,开始下棋。 俩人都没有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下棋,仿佛对面坐着的,只是一个寻常的极好的棋友而已。 其实,那花子骞却在心里轻叹,这玉墨姑娘这么好,可惜进了这样的地方,天天应付那些各色的男人,真是委屈了她。想着想着,便有些怜惜,看玉墨的眼光里,多了一层柔情。 玉墨看着在用心下棋,其实心里却微微荡漾着,要是此生能和花子骞这样的好男子在一起相伴终生该有多好啊!但转念又想,这怎么可能呢?他那样的家世,家风那样严,怎么可能容得下她这样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终自己冰清玉洁,终还是会玷污了他的名声,这样的男子,若爱他的话,便只放在心里爱着好了。 想到这里,反倒放下了,真着对方思考的时候,吩咐采芹: “别光呆呆地看着,公子的茶凉了,还不赶紧续水,让公子喝了冷茶,伤了身子,我们可是担不起的呢。”玉墨的话语里有些娇嗔。 那采芹悄悄地看着这俩人,只觉得是郎才女貌,说不出得般配一对。 瞧那花公子,面目清俊,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专注地看着那棋盘里的棋子,动棋子的时候。一手抚袖,一手轻拿,动作说不出来的端庄优雅;再看那玉墨,目光盈盈如水,眼波流转。或者眉头轻蹙的时候。都是那般好看,玉面皎皎,比那初升的月亮还要好看呢。 “哦。好,奴婢记着呢,姑娘好好下棋便是。”采芹的思路被打断了,赶紧再续热水。走到窗边的时候,只觉有一股轻风吹进来,不免担心玉墨的身子。 “姑娘,我看坐着窗边有些冷,我去拿件披风与姑娘披上吧,伤了身子可不好的。” 花子骞反应过来。停下,忙对采芹说: “去吧,正是呢,光顾着这风景好,坐着舒适,倒没留神让玉墨姑娘受凉了。赶紧去拿吧,这春天里的夜晚可不是玩话的,千万得留神,玉墨姑娘身子弱,经不得这些夜里的春风的。” 那采芹赶紧地去另外一个房间里拿了一件披风出来。披在玉墨的身上。 “谢谢公子疼惜……”玉墨莞尔,又开始下棋,但是眼睛里却似乎有泪水蓄着。 想在这畅春院里,虽然被无数的人追捧,但是她深深地明白,那潘妈妈之所以将就她,对她好,几乎是百依百顺,不过是因为看着自己能为她我挣些钱;那些其他的达官贵人公子王孙的,出重金想要和自己一宿或者吃一次茶说一次话,不过是因为贪图自己的美色,或者将见了自己当作一种对外炫耀的手段罢了,没有谁真正是心疼自己的。 自己的痛苦,自己的厌倦,自己的心思,自己在夜深人静之时,那种几乎将要吞噬自己的孤独感向自己袭来的时候,又有谁知道,有谁会来安慰一下呢? 世人都道自己是孤傲的,但是不知道那颗孤傲的内心深处,是一颗深深地渴望疼爱的少女的心。 只是,自进了这样的地方,便再怎么清白都是无人相信的了,即便相信,也是少有人有胆量要爱自己一辈子的了。 而这眼前的这位花公子,自己从来没有见他与别的姑娘缠绵的,每次来了,只是喝茶弹琴,清谈一阵,等等朋友便又走了,仿佛,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 刚才他的那些言语,动作,是那么得自然,他关切自己,是真诚的,让自己心里升起暖意来。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他与自己,毕竟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不会相通的。 玉墨想到这里,又有些神伤,强忍住,一盘下完,便提议说: “花公子,棋先下到这里吧,我这里那天得了一锭好墨,还没有试过,今天既然花公子来了,就帮着玉墨试试吧,据送墨的人说,这锭松烟墨花了好多心思,产得很少,只听他们说得玄妙,还没试过,今天正好呢。都知道是花公子的兰草画得极好,玉墨这里若能留得几幅花公子的墨兰,那真是万分的荣幸了。” “如此甚好,玉墨姑娘这里得的好墨,那必定是真的好墨了!”花子骞想那三爷他们还要好一阵子,兴致起来,很高兴这个提议。 玉墨马上吩咐采芹去准备文房用品。备好,便请花子骞移步到画桌前。 这畅春院里,独玉墨的房间里备有画室,而且较大,里面文房用品皆是上品,都很齐备。 宣纸已经铺好,玉质的镇纸压着纸的一角。玉墨让采芹拿出了珍藏的那锭新墨来,一看,上面描金添彩,很是精心地制作了。 花子骞平生最好这些东西,拿在手里,觉得手感极好,而且细细感受,还有一定的湿润度,便说:“果然很好。我来研墨吧。” 那玉墨却不干,菀尔一笑,道: “公子作画,还是我来研墨吧,今天就临时给公子当一下书僮了。” 花子骞赞美道: “如此自然甚好,姑娘磨墨,真是红袖添香,莫名得美艳啊,花某今天是有福了……” “公子真会说话,听得人家心里美滋滋的,瞧我们的姑娘,脸上真是如花一般了。”旁边候着的采芹不由地说道。 “小蹄子在这里胡说什么?花公子画画,可不要打扰……”玉墨虽然责怪采芹的样子,但是语气里分明又是娇羞。 采芹便笑笑,低头不语,末了又悄悄抬起头来看着他们俩磨墨画画了。 玉墨拿来自己平常用的那方玉砚,加了水。开始慢慢一圈圈地磨起来。 花子骞一见,眼前一亮,对玉墨说: “姑娘平常可觉得这玉砚好用?” 玉墨边磨边说: “勉强着用吧,虽然是玉质的,却总觉得有些过于滑了。不太出墨。每次,都要磨上好久呢。那瓦砚倒比这好用一些,不过又觉得那东西粗陋。不大上得台面,正是为这事有些发愁呢。” 花子骞听了,心里一动,便说道: “不瞒姑娘说,你这问题一直也困扰着我,不过,今天无意中得了一方砚台,一下子将这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那砚台不但好看,而且用着特别好用。书感画感都上了一层,真真是既可把玩又可实用,今天正为这事感到高兴呢!” “真的吗?有这样的事情?能让花公子如此推崇的,自然肯定是好砚了,那砚台这么好用,是什么材质的呢?”玉墨听了也很兴奋。 “哦。是石材的,不过我看那石材,不是一般的寻常的石材,反正,我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呢。” “公子能否告诉我是在哪里购得的?抑或是谁送的?”玉墨想到了自己在街上的所见。想要探听清楚。 花子骞老老实实地说: “这砚台啊,还是我的老管家帮我寻着的,那一日到市场上去寻访,无意中看到了新开的一家砚铺,里面正好有一方这样的砚台,便有心买下,不料,有人也看中了,便争了一阵,生生在没有争赢,让别人得去了。好在那掌柜还有材料,便又订制了一方,今儿拿到了手上,一用果然好用!” 一听这故事,玉墨便有了一种预感,她想了想,对花子骞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公子的那方砚台应该是一方‘残荷砚’吧。” “啊?玉墨姑娘是怎么知道的?据我所知,这方砚台我并没有让姑娘看见啊?” 玉墨妩媚一笑,边磨墨边道: “我在那街上的时候,偶然进了那家铺子,见到了公子订制的那方砚台,因觉得甚好,便也订了一方,还要几日里才能拿到手呢!那铺子就是新开的,好像叫什么‘宝砚斋’吧,那家的掌柜,是个公子,看起来文弱书生模样。” “玉墨姑娘既然这样一说,那便是没错的了!看来真是有缘啊,早知道姑娘也喜欢那方砚台,我就会让那掌柜让给姑娘的。” 玉墨感激道: “公子这样说了,玉墨已经感激不尽了。还好,我已订下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用了。如果真是如公子说的那般好,多花些钱也是没有关系的。” 花子骞赶紧说:“既然姑娘如此喜欢,那花某便送给姑娘一方吧,也算是美事一桩了。那就说好了,那方砚台由我来付银子,姑娘不必考虑价钱了。” “那怎么行?让公子无端破费,玉墨心里有愧。”玉墨并不想对花子骞狮子大张口。如果可以的话,她为他花钱都愿意。 “什么破费啊,多少人想为姑娘花钱姑娘还不愿意呢,花某有如此福气,自当感激,玉墨姑娘还是成全了吧!” 玉墨还在犹豫的时候,那采芹走了过来: “姑娘就成全了吧。姑娘自是不缺这些钱的,但是花公子的一片赤诚,我们拂了的话,倒显得我们小气了。” “瞧,采芹都懂这个理儿,玉墨姑娘就不要推辞了啊!” “那玉墨先谢谢公子了。”玉墨欠了欠身,然后对花子骞说: “公子。墨好了,请公子画兰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房租 花子骞拿起笔来,沉思一下,便落墨入纸。先画一苍劲石头,稍加皴擦,便活灵活现。 紧接着,换了一只画兰的笔,只是四五笔落到纸上,就见一枝兰于石边长出来,摇曳雾中的感觉。末了,便放下笔,站到边上请玉墨去鉴赏一下。 玉墨走到面前,细细看了,自是赞叹不已,说是清气满纸,不是俗人所能画出来的境界。听得那花子骞甚是高兴,只觉这玉墨真是知音。 那一旁看着的采芹,却有些不解,问玉墨道: “姑娘,奴婢真是看不出来有啥好看的呢,既然要画,费力摆了这么多的东西在这桌子上,不如多画一些兰草,将这纸上填得满些,只画几笔却是为何?又不是没有墨汁了啊?而且这样,好浪费纸啊。” 玉墨听了,听得看了看花子骞,俩人都摇摇头笑了,也不知道怎么跟采芹说才好。 “采芹,去院子里摘一枝海棠进来吧,插到瓶子里,开始倒忘记了这事,这几日那海棠开得正好,放些在屋子里,别有一番情致。” “哎,这就去——”采芹觉得看不太懂花子骞的画,便出去折海棠去了。 “正是,今日里三爷说专程过来看海棠的,怎么着一进了这里,便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了。”花子骞想起了几人临走的时候说的话来。 “三爷哪里是惦记海棠,不过是惦记这里姑娘们的……”玉墨没有说出来,脸红了红。 花子骞只觉得灯光下的玉墨真如画中仙子一般,便说道: “趁着工具都齐备,玉墨姑娘不如了画一画,你画的夕颜堪称一绝,今天兴致好,不妨展示一下,也好让子骞赏一赏。” “当然行的。只是,公子这么好的一幅兰草,却没有落款钤印,岂不是少点什么?”玉墨看了摆在桌子上的画,叹息地说道。 “哎呀,临走的时候,印章忘记拿了。实在是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画画的,以为不过是听听曲儿。下下棋的。玉墨姑娘如果喜欢的话,下次来这畅春院的时候,一定将印章带上,到时候钤上就行了。” “这幅兰草玉墨着实喜欢,既如此,那些先收着,等到公子将印章拿来钤上,也不枉负了玉墨的一片喜欢之情。”一想到花公子还会再来,玉墨的心里就绽开了欢喜的小花儿。 “行,这事我记着。”花子骞点了点头。 说了一会儿话。玉墨便开始调好胭脂花青等色,开始画那擅长的夕颜。玉墨画艺高超,画出的花儿灵动自然,仿佛还带着露水一般,衬着绿绿的叶子。两相映衬,真是艳丽动人。 “画得真好!”花子骞看不够,“姑娘画艺,这整个京城里怕是没有几个女孩子比得上的啊。” 玉墨听了,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画得再好又有何用?世上像花公子这般能够欣赏的人,怕是几乎没有……再说,这夕颜清晨花开,傍晚花谢,就像女孩子的青春,转瞬间即逝,画得多了,人倒伤感了不少。” “既如此,那姑娘便可不再画这花了吧。”花子骞有些共感,便劝道。 玉墨苦笑道: “玉墨多愁善感,倒是让公子担心了。只是,一直喜欢画这花了,倒觉得自己像极了这夕颜,现在也舍不下了。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吧。” 俩人正说得有些神伤,那采芹折了一大事海棠花进到了屋子里。 “这束真好看!采芹小心自己的手。”花子骞见了,忙上前迎住,接到了自己手上。 玉墨忙吩咐采芹去拿了一个白瓷敞口高瓶来,盛了水在里面,花子骞这才将海棠花插上去,顿时,白瓶红花绿叶,屋子里风光又不一样,颇有些春光潋滟的感觉了。 “今天真是没有白来,下了棋,画了画,还赏了这美丽的海棠花儿,只可惜那三爷和清云俩,在那些俗粉堆里纠缠,倒没有这个福气了。”花子骞站到花前,自言自语。 “公子,今日真是高兴,真着这景致,玉墨弹奏一曲给公子助助兴如何?”说着,她走到了那把价值不菲的古琴旁边。 “如此甚好,行,我坐着喝茶赏花听琴,只是劳烦姑娘了……” 玉墨嫣然一笑,缓缓坐下,然后开始弹琴。琴声在花间流连,玉墨微笑着,专注无比的样子,眼前却一直闪现出花子骞的身影。琴声催动之下,她不禁芳心摇动,想着如此良辰美景,若是与那花公子同处一室,然后缠绵悱恻一夜,足可以留在自己的记忆里一辈子了。 但是她知道,若是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以后便再不能像现这样在畅春院里行动了,而那花公子,难道会因为贪恋她的一夜之欢而答应娶了她吗? 当然不会的。只怕是,开了这个头,她这里就休想再清静下去了,她死死守着的贞洁,却也永远地消失了。而女人失去了贞洁,她俩再没有与那花公子相配的东西了吧。 想得心隐隐疼起来,琴声也越发得沉郁了…… 看来,此生,但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他,他只要还要这个世界上,便是她最大的福气了吧。 玉墨的眼睛里泪光轻微闪动,但是没有人看出来…… 花子骞听了琴声,目光移到了画桌上,看到那方砚台,心想玉墨这里不缺什么东西的,送银子啥的她不会喜欢,既然答应了她要送她一方砚台的话,便定要抽时间到那“宝砚斋”里去,将那砚台买了,不然,男子汉说话不算数,以后可怎么在这里行走? 当花子骞在畅春院玉墨姑娘的房间里听琴的时候,陈洛儿也正在院子里闻着花香等着那姜先生。 听香草说了,那姜先生出去的时候,也不说要去干什么,但那样子,分明还是要回来的。陈洛儿心想也好,今日正好将房租的事情解决了,老拖着倒成了一块心病,所以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姜先生。 因为姜先生已经知道了她是女孩子。便不在意还扮男装应付于他。陈洛儿着女儿装,头发轻轻绾住,耐着性子坐在院子里等着,心想如果再不来的话,她便回房间进空间里继续雕那砚台呢。 近日里接了几桩生意,先前的玉鱼砚还没有完成,那俩公子的砚台还没有影子。她心里有些着急。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正当陈洛儿等得有些心焦的时候,突然。香草跑进来说,那姜先生回来了! 陈洛儿忙起身,到前院去迎接。 走到前院,却看到姜先生正和马四叔并几个伙计一起往院子里搬盆栽花木。 “这是为何?我并没有订什么花木啊?” 陈洛儿惊讶地问忙着指挥的姜先生。 姜先生也不细答,只说是先搬进来再说。 外面有一架牛车,大约是卖花人家的,专程送了花木过来。那些伙计帮着将车上的花木全部下下来,搬到前院之后,便出了门驾了牛车回去了。 外人不好进这里院的。现在,这活儿便交给了马四叔。只是他一个人哪里能行?郑鹏程便也将衫子提起来压住。与那马四叔一起往里院里搬,就连那刚才一直指挥的姜先生,也不顾年纪大了,帮着搬了起来。 陈洛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搬。反应过来后,又跑到后院吩咐他们应该将花放到哪里哪里才合适。 宝儿想搭把手的,那郑鹏程却不让他干。严厉地要求他站在院子里将今天所学的全部背诵,还说等会儿要检查呢,不过关的话,可是要挨竹板子的。宝儿只得老老实实地背着。 等到新买来的花木全部搬到了后院摆好,大家都累出了一身汗来。香草懂事,早烧了热水出来让大家洗脸,然后又备了茶水让大家解渴的。 洗罢脸,喝了几口水,郑鹏程便到前院检查宝儿的学业去了。那马四叔早走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院子里,只剩下了姜先生一个男人。 “姜先生请坐。”陈洛儿心想不管怎样,还得问清楚才行。姜先生这是为何?她想不通。 姜元锦也不客气,坐到了院子里的椅子上,然后拿扇子出来扇了扇风,直道真热。 “先生这是何意?洛儿真是有些不明白呢。”陈洛儿心想,总不是变相地赶我们走了吧,或者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她,得交房租了。 “没有什么意思啊。今天到这里来看看,发现院子里的花少,心想这些时日正是花儿开放的季节,洛儿姑娘又忙,不能到野外去赏花踏青的,多买一些放在院子里,便一样可以赏花了。不知道洛儿姑娘可还喜欢这些花?” 陈洛儿一看,有红白海棠,有兰花,还有其它不知名的花,但都是打了骨朵儿,正要开或者全开了的,煞是好看。 “自然喜欢。只是……”陈洛儿颇为难,“只是先生买了这么多花,让洛儿……” “哦,你放心,这些都是我买来送给你的,不要你拿银子的,尽管放心地赏好了。”姜先生看陈洛儿的时候,目光有些闪烁,似乎是不好意思长久地在她的脸上停留。 陈洛儿想了想,说道: “感谢先生厚爱。今天先生既然来了,我们便一起将房租的事情说了吧,欠了先生家好久了,有些不好意思,最近挣了些钱,可以付了房租了。” “啊,我并没有要来收房租的意思啊?”姜元锦觉得突然,本来是一番美意,要换美人一笑的,现在,人家理解成他要来催交房租的了。他一时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姜先生,你们一家人对我们的好,我们全都记在心里的,不过,俗话说得好,亲兄弟还要明算帐的,我们两家之间再好,也得将房租给清楚,不然,不明不白的,让洛儿晚上都睡不好觉呢。” 说着,也不管那姜元锦同不同意,便从袖子里拿出了早准备好的六百两银票,递给姜元锦。 第一百五十章 谁在敲门 (感谢海笑风童鞋的打赏!感谢所有订阅的亲们!) 姜元锦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俩人僵在那里。最后,他还是决定不收,硬给陈洛儿推回去。 “洛儿姑娘错解姜某的意思了。”姜元锦竭力解释道,“今天无事,闲坐了一会儿,觉得一切都好,只是院子里还少一些花草而已,于是便出去到花店里订了一些拉过来摆着而已……也,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来并不觉得这里有多好,现在被你侍弄得倒是越发让人喜欢了……” “哦……”陈洛儿努力地听着姜元锦有些结巴的解释,似乎是有些道理,但更多的却是有些牵强。 “我想着,自己有空也可以过来坐坐的,便把这里再布置好看一些,洛儿姑娘,不是,不是不希望我们过来坐坐吧……”姜元锦灵机一动,将皮球踢到了陈洛儿的身上。 果然,陈洛儿忙摆手,着急地说: “怎么会?这本是姜先生的宅子,我哪里敢不让先生过来坐坐?只是,这房租也的确是该交了。我怕姜先生客气,不收足额的房租,便找人问了,统共一年交这六百两银子给先生,先生若收了,以后再怎么来我都不怕;若不收的话,先生每来一次,我便觉得是在催我交房租呢,先生你说是不是啊……” 陈洛儿的这个理由真是太好了,听得姜元锦没了辙,摇摇头,无奈地说: “洛儿姑娘伶牙俐齿的,姜某说不过了,既如此,我便收下吧。”人家都说了,不收的话,来一次便是这里来催交一次房租的,那他哪里再好意思过来坐坐?收了。对方便没有压力了,他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在过来看看了。至于这房租钱嘛,他可以随时往这里添置东西,或者给陈洛儿送些东西补出来,不知不觉的。 姜元锦略一算帐,觉得还是收了更好,于是接过了陈洛儿递过来的银票。看了一眼,说道: “姑娘既然会这样想。那姜某便痛快收下,既收下了,姜某以来再来这里的话,望姑娘不要再想什么房租的事情。行吗?” 陈洛儿终于是松下了一口气来: “如此甚好!这里本是姜先生的地方,再者,姜先生是有趣之人,洛儿巴不得时时能见到姜先生呢。”后面这句话,便有些客气的意思在里面了。 但是姜元锦却死死抓住了: “那我以后便不客气了哈。” “欢迎!”陈洛儿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房租的事情说完,似乎俩人就没有什么再说的了。冷了一会儿场。 陈洛儿心里想的是。自己事情还多,正好趁着这时机去多做一会儿;姜元锦想的是,现在时光正好,能多坐一会儿便是多会一会儿吧,陈洛儿身上淡淡的香味传过来。让他有些心神迷醉。 但心里再怎么翻腾,表面上只能装得若无其事,俩人的年龄差着,他又是有家室的男人,不能对眼前的少女有任何的动作和不妥的言语的,不然的话,一定会吓着这个聪明又有主见的姑娘。那样的后果,不是他想要的。 姜元锦从陈洛儿的身上,没有看出一点儿她想要贴过来的意思。这样的姑娘,若是自己动作太大的话,一定只会起反作用的。 姜元锦再着急,也只能缓图之了。 “姜先生,今天的事情真是太谢谢你了,不过以后可不能再往这里添置什么东西了,毕竟,这些东西都是要花钱的,先生添得越多,洛儿便越是觉得欠先生的了。” 陈洛儿找了些话来说,姜先生并没有走的意思,她又不好意思赶别人的,只得就事论事,客气一番了。 “这些不算什么的,洛儿姑娘不要客气,举手之劳而已,花不了几个钱的。”姜元锦看了一眼陈洛儿夜色里的脸。 “先生,小女子没甚见识,也不能好好地陪先生聊天,不如,我去请那郑先生进来陪先生聊天的吧,郑先生也是读书人的,你们可能有共同的语言,能聊得比较投机。” 陈洛儿觉得一男一女再这样坐着有些不妥的,关键是,自己真的与可以做自己父亲的姜先生没有更多的话题可以聊的。 姜先生一听陈洛儿要去请那郑鹏程过来,便知道她有些赶他走的意思了。忙站了起来,对陈洛儿说: “今天出来得也是久了,洛儿姑娘还是不要去请郑先先生了吧。天色已晚,家里人担心,姜某就此别过,以后再来。” 说着,挪开椅子,作揖作告辞状。 “先生执意要走,洛儿不敢强留,那欢迎先生以后常来玩!” 陈洛儿也站起来,顺势送客。 送了姜元锦出去,见他跨上了马背远去,陈洛儿这才关上了房门,回到了后院。 “这姜先生是专程过来拿房租的?”一路的香草边走边问陈洛儿。 “差不多吧,但又不像一样,似乎,他真是只想在这儿坐坐呢。”陈洛儿也分析着姜先生此行的意思,但是搞不太明白。 “他莫不是见你是女孩子,喜欢上你了吧。”香草突然冒出一句来。 “香草不要乱说啊。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只是有些特殊的租客而已,别乱想,人家姜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说着,俩人进了后院。陈洛儿吩咐了香草一些家务事,说是刚才冒了汗,要洗个澡的。 虽然在空间里可以放心大胆的洗澡,但是别人并不知道空间的事情,所以,这些过场还是要做做的。 香草烧好水,服侍着陈洛儿洗了澡,然后再换上了新的衣裳,这才去睡觉去。 陈洛儿总觉得用那木盆洗澡还是不痛快,也洗不太干净,等到香草睡下了,这才又回到空间里,再到那泉水里洗了一次,泡在水里,舒坦无比。 在空间呆得久了,陈洛儿逐渐弄清楚了一些特别的植物的作用。有的可以用来搓出泡沫来洗澡,有的有清甜的香味,可以用来揉碎了放到水里,洗了澡之后,身上便可以留一层淡淡的植物香气,很宜人的,全当是洒的最自然的香水了。 洗完澡,陈洛儿依旧穿好衣服,披散着头发,出了空间。那头发洗净了,在空间里的阳光下晒了晒,一会儿便干了。披散着,只是想让它透透气,舒展一下,白天里真是有些委屈它了。头发很长,很黑,顺滑无比,嗅之有一种植物的清新的味道。 院子里的人都睡下了。 古代的人都有早睡的习惯。生物钟也是习惯于早睡的。陈洛儿这个从现代穿过去的女子,总觉得这么早睡了,真是浪费光阴,而且,天天晚上在空间里雕砚台的,渐渐晚上养成了晚睡的习惯,也没有觉得不妥的。白天的精神状态也挺好的。 陈洛儿走到院子里,再到处查看一番。 现在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她这院子和其他的院子没有什么两样,而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这里的掌柜卖一种很珍贵的砚台,他的院子里,应该还有材料或者成品的吧,如果偷上一个走了,或者将原材料拿走些,找技艺高超的匠人雕出来,便可以打掉他一家垄断的局面,自己也可以挣一些大钱了。 陈洛儿不想将人性想得太过黑暗,但是她看到的,经历过的,让她知道不得不防。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话说得太对了,防备之心都没有的话,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输得一败涂地的。院子里的人都可以安心地睡觉,她这个当老板的,必须得再看看才能安心地做自己的事情。 后院看了,没什么的。院墙很高,上面长满植物,一般人也不会从那上面下来的。再到前院去看看,门关上没有。发现关得好好的。于是又走到了放有砚石的房间外。看了看,没有异样。但是陈洛儿有些直觉,觉得这些宝贵的石头放在这里的话,会引来一些人的注意的,如果真的丢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她现在需要的,就是大量的原材料。这些丢了,她也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想到这里,她打开门,进去看了看,见没人,便打开空间,将材料又搬了些进去放着。东西放在安间里,总是安全的。 搬了一阵,有些热了,她便住了手,关上门再出来。 走到院子里,正准备往那后院的小门走去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外面的侧门。 “咚咚——咚……”声音不大,很有节奏。她心一惊,忙停住了,然后往那门边慢慢走去。 她开始有些害怕,但是听那敲门的声音,并不像是无礼之徒在胡乱拍门要闯进来的样子,相反,倒像是有一位谦谦公子在外面敲门呢。 谁呢?这么晚了,竟还来敲门? 陈洛儿疑惑。 但是因为敲门的声音不大,住在前院房间里的马四叔和郑鹏程都没有醒来,陈洛儿也不想大惊小怪地将俩人吵醒,心想自己走过去看看,如果事情不好再喊也来得及的。如果只是人敲错了,或者外面的人并不危险的话,她便可以自己处理了。大不了说上几句,让外面的人走了便是。 听这敲门的声音,不像是要来破门而入的歹徒的。 “谁啊?”她走到门边,小声地问道。 “是我……”外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一个有些熟悉的公子的声音,平和,淡定,又略带着抱歉的味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莫名生气 陈洛儿听这声音有些熟悉,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似乎有些像那花家公子的声音。因为那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略带着柔和。 如果真是花子骞公子的话,这可是陈洛儿万万没想到的! 一个有教养的公子,这一晚上了还来敲别人家的门!真是有些不像话吧。 “啊,那谁,你是谁?院子里的人都睡下了……”陈洛儿只得假装不知道,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外面的人不再敲门了,然后识趣地走掉。 “哦,你开开门吧,不知里面是哪位姐姐,你家掌柜陈师傅我认得的,这会儿打扰,是想进来有些事情与他说一下的。” 外面似乎是来定了的样子,而且还说陈师傅啥的,陈洛儿这才知道,花子骞一直还以为白天去他府上送砚台的陈洛儿是个男子呢。 那好吧,且开门问问,反正,现在的自己是女儿装扮,他一定会以为自己是这里的小丫头的。说完了事情,再关门好了。 这花公子人不错,不像是胡来的人。陈洛儿一直对他是这样的印象。 “好,你等着,我马上开门。”陈洛儿正要开门的时候,马四叔的房间门开了,马四叔在里面问了一句“是谁”? 陈洛儿赶紧说: “马四叔睡吧,没事的,是我,我有点事情,说完了马上就好。”马四叔听出是主家陈洛儿的声音,便放下了心,又回去睡了。 陈洛儿这才将门开了一道缝。 门缝里,在微弱的灯光下,模糊地露出了一张年轻女子的脸来,随之而飘散过来的,是隐隐的植物香气。不俗的香气,闻不出来是什么香。 花子骞轻轻地用鼻子吸了吸。 “姐姐且将门打开吧,我有事要与你家掌柜的说一说。就是白天里来府上送砚台的陈师傅。” 陈洛儿一看外面,除了街上有一辆马车外。并不见再有其他的人,偶尔一个过路的人走过。 这样开一个缝跟人家说话也真是有些不合适的,显得太过警惕,有些对不住这花公子,想他那么大气温雅的一个人,用不着这样防备于他的。反正夜里,也看不太清楚自己的长相。蒙混一下,还是可以过关的。 陈洛儿将门轻轻开了,然后站到一边,说: “公子有什么事情?”才一低头。那披散着的头发就一下子滑到了前面来,挡住了自己的脸,她赶紧得一转头,将头发又顺到了身后。 门口站着的花子骞,见了这场景。不觉有些神迷。这位姐姐说话的语气,头发的香气,还有那娇羞又有些无措的样子,都让他觉得像一幅画一样,如此生动。 “哦。你家掌柜已经睡下了是吗?我可否站进来说话?” “嗯,睡下了,公子有什么事情便说与我听吧。”陈洛儿只得往后退了两步,将花子骞让了进来。 花子骞进来,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这院子里的格局,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元宵节那天夜里,他慌乱之中推开了一扇门,闯进了人家的院子里,躲进了院子里的一个房间后,遇到了一个人,最后发现她是一个姑娘,当时,那样的情况之下,他竟被那姑娘无形的魅力给吸引了,差点儿就要做成好事,现在想来虽然荒唐,但是那情景却总是历历在目,让他难以忘怀。 他记得他离开那院子的时候,有意识地看了一下这院子里的样子,院子天井里靠门边的这块地方,是有一棵不大的梅树的。而现在,在他的眼前,他真切地看到了那棵印象里一模一样的梅树! 是的,它静静地立在那儿,似乎是在告诉他,他前次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就是这个院子! 那么,眼前的姑娘,是否就是那天晚上在房间里,他摸了别人饱满胸部的少女呢? 如果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难道这个院子里会有许多的迷人的姑娘? “公子,有什么事情吗?”陈洛儿见花子骞只是看院子里,并没有说话的意识,便在一旁提醒道。 “哦,”花子骞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姑娘,突然有一种感觉,她并不是普通的丫头。他家的丫头很多,他知道一个普通丫头与一个大家小姐的区别,不管模样怎么样,但是气质是永远有区别的。站在面前的这个姑娘,虽然有些羞涩,但还算落落大方,似乎是心里有数的。 她不是丫头的话,又会是谁呢?凭感觉,她也不像是某个小夫人,难道这是掌柜的妹妹或者姐姐? 人家都说了,掌柜已经睡下了,他自然知道这是让他快点说话的意思。 “嗯,这位姐姐,是这样的,前日里畅春院的玉墨姑娘不是在你家订了一方砚台吗?” “嗯,有这事?但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陈洛儿尽量装出不认识对方的样子。 “明日里,你与你家掌柜说说,玉墨姑娘的那方砚台,由我来付银子,如果玉墨姑娘来给钱的话,记住,一定不能收她的。” “哦,你是?” “我是花府里的花子骞,你说与你家掌柜,他是知道的。” “哦,知道了,明日里一定告知。”不知道为什么,陈洛儿末了加了一句,“花公子是刚从那畅春院里过来的吧。” “啊,正是。”花子骞也不避讳,觉得相当正常一样,“姐姐怎么知道的?”他有些奇怪。 “啊,这个,没什么的,随便猜的。公子若是没事的话,我要关门了,大晚上的,在这儿说话,让人看见了不好。” 这是赤果果的下逐客令了。花子骞也再没有理由在这儿呆下去了。 “哦,好吧。”花子骞只得退出了门槛,站到了外面。陈洛儿什么话都没有说,然后就关上了门,牢牢地拴紧了。 外面的花子骞,长叹一声,然后摇摇头,上了马车,径直又往那畅春院走去。 他终于找到了那个一直在他脑海里的地方。但是,他并不能确认刚才开门的美丽姑娘是不是那天晚上被他拥在怀里姑娘,姑娘帮了他的忙,他却不能确定是不是那个人,真是让人有些莫名的焦躁。 今天晚上他一直在畅春院玉墨姑娘的房间里,写字画画听曲儿,后来,他怕影响了玉墨的休息,便打住,然后到外面的大堂里去等两个还在温柔乡里的朋友,而无聊奈的时候,突然想到不如到“宝砚斋”去说说那砚台的事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 没想到,到了那宝砚斋,人家老板早睡下了。他有些懊恼,却又意外地找到了一直想要找到的地方!找到了,又不能确定开门的姑娘是不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姑娘。 哎,他的心里几起几落的,弄得他有些烦躁。 那姑娘头发的味道真是好闻,他也算是嗅香无数了,却不能判断出来那香气的来源。 如果那天晚上情急之下抱着的姑娘是刚才的姑娘,也算是不枉了。 不行,得悄悄派人来这里查一查,看这院子里到底是住着些什么人,哪些人,有几个那样的姑娘。 他青春的心里,实在有些忘不掉那天夜里那个姑娘身上特别的味道。 他胡乱地想着,径直回了畅春院,去接一同出来的两位朋友了。 话说陈洛儿并了门,然后往那后院里走去,心里却翻腾不已。 她现在,对于花子骞是比较了解的了。 先说元宵节那天晚上吧。当时那男子在黑夜里还是说了一两句话的,虽然声音很小,当时她就有一种曾经听到过的感觉。而刚才,又是黑夜,场景一样,对方说话声音也比较小,她一下子回忆起了那声音! 是的,虽然那天晚上并没有看清楚那个男子的样子,但通过声音,她完全判断出了,那天晚上突然闯入她家院子并且强吻了她的人,就是这个花子骞! 但是显然,对方是不知道的。 本来她对花子骞是印象相当好的,但是,刚才他说是从畅春院玉墨处过来的,便一下子对他没有了好感。 这些公子哥,果然是见一个爱一个,处处眠花宿柳,到处留情的。 她无端在生了一会儿气,又觉得自己好生可笑,在心里说,陈洛儿啊陈洛儿,那花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与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吗?人家是富贵公子,有条件也可以胡作非为的,你操的是哪门子的心啊?你这气真是生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啊! 你与那花公子隔着千里万里的距离,实在是犯不着为他生气的啊!你与他唯一的一点关系,便是你是雕砚卖砚的,他是买主而已。退一万步说,就是哪一天他知道了你是曾经有一天在乡间的路上碰到过的一个姑娘,也只能一句“缘分啊”带过而已呢。 陈洛儿开导了自己一阵子,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圆圈,便回到了屋子里,关好门,又进了空间,开始雕那砚台。 “青鱼砚”的雕刻已经进入了收尾的阶段。轮廓都雕出来了,只是后面精心的打磨工作。她决定将这方砚卖与那玉墨姑娘。 鱼是美好的象征,大气纯洁,玉墨姑娘的画桌上,摆着这样的一方砚台,一定会增色不少的。 当陈洛儿沉浸在创作的快乐里的时候,不知道这世上已经有人惦记上她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请 第二天,陈洛儿起来,打开门,见外面有些阴,还呼呼地吹着风,天空中有沙尘在飞扬,不觉皱了眉头。 “洛儿姐,还是快回到屋子里吧,我将洗脸水打来。这外面天气不好,小心沙子吹到眼睛里迷了。”香草跑过来,着急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春天里,怎么突然有了风沙?”陈洛儿觉得不应该的啊。她曾经生活过的时代里,雾霾天是常见的,春天到了,下下黄沙也是常见的,植被被过度开发,各种污染大,出现那种事情是可以理解啊。 而现在,这是古代,没有什么重工业,更没有什么烟尘排到空中去,怎么也是这个样子? 香草边忙着打水,边说道: “我到外面问了马四叔,说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要下几天黄沙的,这西京城靠近北方,离那沙漠近,北边又没有什么山脉可以阻挡,所以,到了这几天北边的风吹过来,一便儿也将那黄沙带过来了。不过没关系,只是几天,过了这几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香草,宝儿他们在干什么呢?” “宝儿你就不要操心啦!人家现在天天跟在郑先生后面,帮着开店,然后抽空写字读书,时间安排得紧呢,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现在在外面的店子里。” “宝儿现在越发懂事了。”陈洛儿很高兴宝儿现在的样子。每天都有进步,跟着老师学习,总有一天,会有出息的。 香草将水端来,放到陈洛儿面前: “洛儿姐洗脸吧。”末了站起来高兴地说,“可不咋的?宝儿自来了这里,跟着郑先生以后。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也知道读书了,还帮着做一些事情。真真是比以前让人放心得多呢。” “香草你辛苦了。”陈洛儿见香草一早起来忙这忙那,而那还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不禁有些心疼。 “洛儿姐这话就不对了,香草不辛苦,天天有事做,充实着呢。反倒是没有事情做的时候,闲得慌,那滋味才叫难受呢。好啦,快点洗脸吧。洗了脸我好帮咱的‘陈公子’梳头呢。” 陈洛儿乖乖地开始洗起脸来。 梳洗完毕,陈洛儿便到外面店子上去看一下。 店子里,郑先生忙着招呼客人。陈宝儿正趴在桌子上写字。原来连毛笔也不会拿,现在已经像模像样。写起字来还知道逆峰起笔,回峰收笔了。 陈洛儿欣慰地看着这一切,坐了一会儿,正要打算回后院空间里继续雕砚的时候,突然店子里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伙计打扮。二十多岁,眼珠子骨碌碌转着,似在找什么人。当他看到郑鹏程的时候,上前问了几句什么话,郑鹏程便回头。指了指陈洛儿坐着的地方,于是,那伙计便上前来,拱手对陈洛儿说: “这位是宝砚斋的陈掌柜吧!”伙计看着陈洛儿,异常热情地问道。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情吗?”陈洛儿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地警觉起来,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伙计哪里不对头一样。她现在只想简单平静的生活,可不想和其他什么人发生过多的麻烦的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一打招呼,她就有一种预感,今天会有一些事情发生的。 伙计一听他是,忙挤着眼睛笑了,说: “陈掌柜,我们掌柜的让我过来请你去小坐一下,他在院子里备了茶,说有事要与陈掌柜谈一下呢。” “哦,是吗?”陈洛儿迅速地回忆着,眼前的这个人她真的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啊。 “你们掌柜?我不认识啊?”陈洛儿盯着伙计的眼睛。 “哦,忘了介绍自己了。小的是这条街上‘文宝轩’里的伙计,我家程掌柜遣小的过来请陈掌柜过去说话。陈掌柜叫小的宋三便是。” “哦,‘文宝轩’啊。”陈洛儿若有所思。这店名她倒是有些印象。 当初在考察这条街的时候,她就曾经到那“文宝轩”里去看过。那铺子面积大,规模大,卖有文房四宝,生意也不错,看样子是这条街上经营得比较好的一家铺子。 只是对那铺子的程掌柜什么的着实是没有印象了。因为后来一直没有去交往过,也没有刻意地去注意。 既然这所谓的程老板与自己并无交集,怎么着今天会来请自己过去说话呢? 陈洛儿心里打开了鼓。 他想干什么?见自己生意好,嫉妒?想探听自己的秘密?还是真正地想和自己做朋友? 脑子里转了转,想不出所以然来,因为她对那程掌柜的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知道他的为人方式和性格特征。 罢了,既然来请,去便是了。难道谁还怕谁不成?这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他还敢对自己怎么样?反正郑鹏程也看见了,如果自己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便报官便是了。 陈洛儿思忖了一会儿,决定去会会这个程掌柜。都在这条街上做这一行,今天不打交道,明天都会打的,不管是什么人,总得交往,这是跑不掉的。与其回避,不如主动,去就去吧。 陈洛儿抱着一种复杂又悲壮的心情站了起来,走到郑鹏程面前,说; “郑先生,街上‘文宝轩’的程掌柜派伙计宋三来叫我过去说说话,我这就去,店子里和家里你都照顾好。”说罢,朝着郑鹏程眨了眨眼睛。她故意将“文宝轩”和“宋三”这俩名字都说得重一些,无非就是让郑先生知道他到哪儿去了。如果出了事,知道上哪儿找去。 陈洛儿原来看过不少的类似的电视剧,同行之产竞争之下,发生什么都是可能的。她一个弱女子,在这复杂的京城里混生活,不得不防啊。 “哦,那你去吧,店子里有我照看着,陈公子放心好了。”郑鹏程看出了陈洛儿的意思,大声地说道。 然后,陈洛儿就跟在叫宋三的伙计后面,出了店门,到了街面上,然后向东,往“文宝轩”走去。 一进“文宝轩”,那宋三先进去通报了,马上,一个长得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就出来了。他最明显的特征是吊梢眉,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非常热情地对陈洛儿说: “啊,这就是陈掌柜吧!真是一表人材,气宇轩昂啊!”热情扑面而来,气氛被这程掌柜的一笑,营造得格外舒缓温暖了。 “程掌柜好!小生陈某见过程掌柜!”说着,也是一揖,俩人算是见过了面。 这人笑得也太过了吧,得用多大的劲啊。陈洛儿见到这程掌柜,第一印象便是有些假,笑得也不自然。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笑得也太过热情了吧。而往往这样的人,要小心应对才是呢。笑容盖住了他们的内心,你很难知道他的内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陈掌柜请!”俩人打完招呼,程掌柜便将陈洛儿迎进了店子后面的一间会客室里。 这“文宝轩”的店面比较大,里面看货买东西的人也有,会客室便安排在了里间。 陈洛儿第一次进这里来,进去一看,里面真是好生气派。 三面的墙边,都有博古架,架子上摆的,全是一些珍玩之类的摆件。 屋子中间,有一张桌子,摆了四把椅子。 “陈掌柜请坐!”程掌柜将陈洛儿迎进了屋子里,热情地让他坐,而且马上吩咐宋三,让人赶紧的送茶水进来。 陈洛儿心想,既来之则安之,看这程掌柜要干什么,她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于是坐到了客坐上,微笑着环视了一下这屋子。 从这里的装饰看得出来,这程掌柜家底丰厚,这些摆着的东西,如果都是真的的话,一定值老多的钱。 茶来了,程掌柜也坐下,让陈洛儿尝尝他家的茶。 陈洛儿端起来,喝了一小口,放下茶碗,赞道: “程掌柜这茶真是好,喝之甘醇无比啊。” “哈哈哈……没想到,陈掌柜不但年纪轻轻一表人材,还懂茶,真是难得难得!以后定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啊!今天我俩坐在了一起,定要好生说说话啊。”程掌柜也喝了一口,对陈洛儿夸赞不已。 陈洛儿微微一笑: “程掌柜言重了。小生出来闯荡,无非是混一口饭吃而已,哪里敢妄谈什么前途不前途的?倒是程掌柜,一看这店子的规模和这屋子里的摆设,便知是家底丰厚,让人羡慕得很啊!” “哈哈哈,陈掌柜真是会说话,不过陈掌柜还是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的那石砚卖得那是一个好啊!今天请陈掌柜来,正是要交流交流,请教一番的呢。你虽然是年轻人,但是有些方面在老生看来,那是超过我许多的啊!” 陈洛儿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好。看来,还是因为自己家砚台的事情。 “程掌柜说笑了,小店才开张不久,谈不上什么生意好不好的,只是勉强够房租罢了。倒是程掌柜这里,生意做得又大又好,小生还要好好请教一下呢。” 现在,只能和这个程掌柜打太极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蹊跷 (十分感谢燕语呢喃小盆友的粉红票票哦!) “陈公子,陈掌柜,我叫你陈公子你不介意吧,在我年来,叫你陈公子倒更合适一些呢。” “称呼而已,程掌柜请便,今天不知道程掌柜召唤小生过来,有什么吩咐?”陈洛儿笑道。这程掌柜半天没说正题,她有必要提醒一下,她的时间可是珍贵着呢。 “陈公子,我们都在这一条街上,做的都是差不多的生意,平常还要多交往的啊。” “程掌柜是前辈,说得甚是。请恕小生不懂事,还未到程府来拜访。”陈洛儿作出道歉样来。 虽然自己想要简单的生活,便是实际上,生活在这世上,很多俗世的东西还得应付才是。程掌柜这样的人,无非就是需要人去捧着夸着,他不使什么绊子的话,便是最好不过了。陈洛儿现在不想得罪这些人,所以说话的时候,尽量随着对方去说,给对方以尊重的感觉。 “哪里哪里,陈公子客气了。程某不才,来这街上做生意已经有十来年了,按理说,新来了人,应该我先来摆席结交才对的啊,所以,今天专程请陈公子过来,就是想聊聊,认识一下,以后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程掌柜将话说得滴水不漏,却听得陈洛儿心里不是滋味。他这分明是在说她不懂事,来了这条街上,还没有主动来拜他这个码头嘛。陈洛儿再笨,也听出了话里的另外一层意义。 “程掌柜大人大量,既然话都说到这一层了,不妨给小生一个机会,今天中午,小生便请程掌柜吃饭如何?小生初来乍到,一直疲于应付。今天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正好让小生这个新人来参拜一下前辈如何?” 按理说,陈洛儿都这样道歉。还很有诚意地开口请客了,如果对方真是没有恶意的话。一般还是会答应下来的。做生意讲究一个和气生财,同行之间既有竞争又有合作和照应。陈洛儿觉得这程掌柜应该会答应她的。 哪知道,程掌柜听了,想了想,却拒绝了。 “陈公子,咱们来日方长啊,吃饭的事情嘛。就往后放放,再说了,真要吃饭的话,也是我这个东道主先来的。哪里让陈公子破费?今天请陈公子来,是有一事相问呢。” “咳咳……”陈洛儿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拒绝,不禁有些尴尬,不过马上调整了一下状态,问道: “程掌柜有什么事情。尽管问吧,陈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程掌柜看着陈洛儿,费劲地说道: “嗯,程某也听说了。陈公子的店子里卖一种石砚,据说是美艳绝伦,价钱也不错,我想着请陈公子过来打听一下,这种砚台是哪里进来的?我想嘛,既然这砚台的卖相这么好,陈公子不妨与我共享一下,让某程也沾一下光?陈公子觉得可好?”说罢,眼睛闪闪发光,目不转睛地看着陈洛儿,似乎是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陈洛儿一听,一时不知道怎么答了。 说出真相来吧,那怎么可能?这真相是她的最高机密,被这些人知道了,只能是祸事,不会于她有半点儿好处的;不说出来吧,程掌柜今天非打听到不可的样子。 真是为难。 不过思忖片刻,陈洛儿还是不打算说出来。那秘密太深了,说不出来的,不知道从何而说起的。眼下,只能敷衍一下程掌柜了。她本能地对这个程掌柜印象不太好,总觉得今天过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哈,哈哈哈……陈公子有些为难啊……罢了,不好说就不说了嘛,我也知道,这是商业机密,陈公子不好开口,我也不好再多问了。” 程掌柜的哈哈打得极不自然,看得出来,他很不高兴,但又要强装笑脸,不好马上拉下脸来的样子。 陈洛儿对这程掌柜其实一点儿也不了解,不知道他的背景怎么样,性格如何,刚来这里,还没有功夫来了解这些。现在看来,以前真是应该多问一下周大娘,了解了解这些人的底细,她也好知道怎么应对。 “咳,程掌柜,真是不好意思……商业机密倒也谈不上,不过是学得一点儿祖上传下来的技艺而已……那材料,是从一个异族人那里买来的,仅此而已……” 陈洛儿尽量说得大略些。反正,这个程掌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祖上到底有没有如此雕刻技艺,他也不会调查到的。至于材料嘛,是从异族人手上购得,他更不好去查了。这街上繁华,天天人来人往,到哪里去查一个卖有石材的异族人呢? 他若是怀疑,也只是怀疑罢了。 “哦,这样啊,陈公子真是好运气,竟遇上了这样的石材。看来,以后是想不发财都难啊!来来来,喝茶喝茶!”程掌柜面上颇有些不自在,忙请陈洛儿赶紧地喝茶,好化解一下俩人之间的尴尬和不快。 “多谢,这茶真是不错。”陈洛儿也假装喝起茶来。 茶喝了几口,程掌柜对陈洛儿说: “陈公子,今日到寒舍里来了,真是程某的荣幸,以后发了财,可不能忘记了程某啊!程某平常喜欢收藏一些小的玩意儿,陈公子来就来了,不如随老夫一起看看,给把把关怎么样?” 程掌柜将注意力又引到房间里摆放着的摆件上去了。 陈洛儿忙热情地回应: “把关谈不上,小生没甚见识,不知道怎么鉴赏,倒是这个机会难得,还望程掌柜好生介绍于小生听听呢,也好让小生长些见识,不枉在这里坐了这么久。” “好东西还是要与众人一起赏啊,不然,放在这里有什么意思?陈公子既然这么谦虚,那夫也不客气了,不瞒陈公子说,这些东西颇费了老夫的时间和银子呢。来。我与陈公子赏玩一下。” 说着,俩人站了起来。 架子上摆的东西可真是不少,走近一看。才知道不是普通的玩意儿。 程掌柜拿起了一个玉镯说: “这可是正宗的翡翠,瞧这颜色。绿得多正啊,水头也好,花了我几千两银子呢!” 陈洛儿对这些翡翠玉器啥的并没有特别的研究,看了,只是觉得真好,心想,要是戴在自己的手腕上。衬着雪白的肌肤,真是好看。 “程掌柜好气魄,这样的东西也能得到手上来,让小生真是羡慕不已啊!” “哈哈哈。哪里哪里?陈公子客气了,来,看看这个……” 程掌柜放下了那个玉镯,又拿起了一个铜香炉,说:“别看不起眼。这可是我花了差不多五千两银子买过来的。瞧这色多正,样子多端庄啊!” 陈洛儿只得又是赞美不已。渐渐的,她突然觉得这个程掌柜真是好生奇怪,一般的,主家哪里有这么直白地说出宝物的价钱来的啊。他到底是在赤果果地炫耀呢?还是有另外的算盘要打? 想着想着,心里便有些开起小差来。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接下来这个程掌柜要干什么? 难道,他叫自己过来,就是想要告诉她这个新来的不懂事的小掌柜,这条街上他才是老大,别将生意做得太大了,让他这样的人都没了饭吃? 陈洛儿的感觉很不好,也没有什么心思再看下去了,直想马上回去,做自己的本分工作,至于这个程掌柜,他再有也是他的,她又不会要他的。 程掌柜看出来了陈洛儿的表情的变化,介绍了几样,也没再继续介绍了,只是说: “陈公子,先坐一下,自己看看,我出去看一下店子,然后再回来陪陈公子吃茶。” 说着,撇下陈洛儿一个人在屋子里,他径直出去了。 陈洛儿只得硬着头皮在屋子里继续看着。 过了一会儿,那程掌柜进来了,对陈洛儿说: “陈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老夫现在要出去办点紧要事情,不如这样,我让他们进来陪陈公子喝茶如何?” 陈洛儿一听,高兴起来。她早不想在这里再呆下去了,再让其他的人来陪她,会让她如坐针毡的。既然程掌柜有事要出去,自己也正好告辞了。 她忙说: “程掌柜,今天真是多谢了,既吃了茶,也见识了这么多的好东西,我店子里也还有事,今天就不再讨扰了,等到空了的时候,我再做东,请程掌柜吃饭,感谢程掌柜对小生的关心和支持。” 程掌柜思索了一下,说道: “既然陈公子还有事情,老夫就不再强留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聚。”末了,喊那宋三道,“宋三,你送陈公子回去——” 说着,程掌柜恭敬地送陈洛儿从里面的房间里出来,再走到了店门外。那宋三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的,有些慌慌的样子。 “程掌柜,宋三就不用送了嘛,这路又不远的,多谢了。” 程掌柜说: “那怎么可以?”转头对宋三说,“一定要亲自将陈公子送到他店上去,听见没有?” “哎,小的听见的,老爷放心!”宋三低头哈腰。 陈洛儿一见,也不再拒,只当是这程掌柜为人太过小意了,只好领了人家的人情,由着宋三将自己送回了自己的店子里。 回到店子,那宋三也跟着进了店子,说要参观一下陈公子的铺子,陈洛儿答应了,由着他在铺子里转悠,在每一方砚台面前停留,观赏。 恰好铺子里来的人比较多,陈洛儿便帮着郑先生应付起客人来。 看得差不多了,那宋三便向陈洛儿告辞。 陈洛儿只得送他到门口,说等有机会一定要去拜访那程掌柜的。 宋三眼睛里闪过一丝奇怪的目光来,然后笑着走了。 陈洛儿呆在门口,有些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 “今天真是有些蹊跷。”她喃喃地说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公人上门 店子里人少些了的时候,郑鹏程走过来问陈洛儿: “陈公子,我见你今天的脸色不大对劲的啊,怎么回事?刚才那程掌柜请你过去,谈什么事了?” 郑鹏程一直比较关心这个事情,只是店子里忙,他没空问。 陈洛儿有些心神不定。本来是要回到空间去雕砚台的,但是自从从那程掌柜的店子里回来后,就有些恍惚,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便一直呆在店子里,看弟弟宝儿写字。 见郑鹏程走过来问她,她走到一边,想想,说: “那程掌柜请我去,问了我家的砚台是哪里进来的,还请我喝了茶,看了他家收藏的一些宝贝。” “哦,我就料到他会问砚台的来历的。你实说了?” 郑鹏程有些吃惊的样子。 “没有,只是大略说了一下,我没有义务非得给他全部说清的。” “那就好。我看啊,他是见我们店子里的生意好,抢了他的生意,所以叫公子过去喝茶,然后想要打听底细呢。他啊,这叫典型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可得小心一点儿。我在这条街上,虽然对那程掌柜并不太十分得了解,但是也知道他是心狠手辣的,似乎后面还有一些背景啥的。” 郑鹏程的话让陈洛儿心里生起了一些不祥的预感。 见陈洛儿有些担心的样子,郑鹏程又有些不忍,忙安慰道: “公子也不要太过在意,我们老老实实地做生意,并没有做什么坏事,所以不怕。他只是嫉妒罢了,这世上,但凡比别人做得好了,没有不被嫉妒的。正常得很。咱们也别自己吓自己。” “嗯,郑先生说得对。那这样,我回后院去了,你在前面看着些,有什么事情就让香草过来叫我。”陈洛儿想着也许是自己多疑了。便准备回去继续做正事。也许人家程掌柜也真是一片简单的好意呢。 “行。你去吧,店子上有我看着,不会出事情的。”郑鹏程现在知道了陈公子其实是一个女孩子。做事的时候更加负责,无意中都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 陈洛儿回到了后院,和香草说了几句话,说她进屋去了,没事不要打扰。 香草知道了陈洛儿的脾气,做事的时候最讨厌谁去打扰,便一口气答应了。 陈洛儿进了空间,坐到工作室里,开始说服自己专心致志地雕砚台。现在真是一点儿时间都不能耽误的。花子骞和朱清云的砚台完全还没有开始雕呢。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这方青鱼砚已经差不多好了,而且相当成功。她想着,雕好后,像往常那样也放到空间里的泉水里去浸泡一下,养着它,这样拿出去的时候。状态更好。 沉浸到了艺术的境界里,想像着美丽的玉墨姑娘用它来磨墨写字的样子,陈洛儿渐渐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什么程掌柜宋三之类的人已经完全从她的脑海里暂时隐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陈洛儿完全融入到了雕刻的美妙感觉中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吓得她心里一跳。 紧接着,就听到了香草的声音在外面惊慌地喊着: “洛儿姐,快出来,外面出事了!” 陈洛儿的心里“咚”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敲打了一下一样。马上,她的手心里就是一层汗冒了出来。 她顾不得多想,马上坐桌子旁站起来,迅速出了空间,然后开门。 门外,香草的脸都急得变了形,红红的,看来真的是发生了大事情。香草虽然有时候也一惊一乍的,但是从来不像这个样子。 “怎么啦?出什么事情啦?”陈洛儿拍拍手上的灰,刚才出来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洗手呢。 “洛儿姐,不好啦,外面出事啦!来了几个公人呢,凶神恶煞的,说是要找你问事!” “公人?”陈洛儿心里跳了一下,她想自己近段时间从来没有犯过什么事啊,更没有与那府衙里的人有任何的瓜葛啊,怎么这些人找上门来了? 她脑袋迅速地转动着,心想,今天只是到了那程掌柜店子上去了一下,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现在马上事情就来了,看来,这事情十有八九是与那程掌柜有关的。 怪不得,她开始一直觉得事情蹊跷,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呢。 想到这里,陈洛儿反倒冷静下来。自己并没有干什么坏事,怕那些公人干什么?如果急急慌慌地出去,倒让人家看轻了。“身正不怕影子斜”,越是遇到事情,越是要冷淡处理才是。 事情来了,怕也不行,只得冷静应对。陈洛儿想到这里,对急得团团转的香草说: “香草,休要慌,我们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赶紧地去打一盆水来,我还要洗洗手脸呢。这样出去见人,多不好?” “洛儿姐,这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洗什么脸手啊!”香草简直没有想到陈洛儿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出来。她见了那些凶神恶煞的公人,可是吓得发抖呢。在她的印象里,那些人如虎狼一般,只是和他们扯上了关系,便没有好果子吃了! “越是发生了事情,越不能慌乱。听我的,我要先洗手脸再出去。”陈洛儿神情严肃,稳稳地说话。 她的神态和语气镇住了香草。香草也不再说什么多余的话,赶紧地去舀了一盆水出来,放到了陈洛儿的面前,侍候她将手脸洗净,衣服理了理。 “看我现在可像一位公子?”陈洛儿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来。 “洛儿姐,真有你的,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问这话。像,很像,冷静的时候尤其像呢。走吧,人家在外面等着,嚷嚷着非要你马上出去呢!”香草苦笑着,都要哭出来了。小妮子从来没有经过什么大事,这下,真是的吓坏了。 “走吧。”陈洛儿抬腿往院外走去,路上叮嘱香草,“到了外面,你要看好宝儿,你们什么也不要说,我自来应付就行了。你的任务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将宝儿看好,保护好,听见了吗?” “听见了,洛儿姐,这个是自然的。”香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刚出了后院,到了前院里,便听到了外面闹嚷嚷的。看样子,街上看热闹的人一定挤到了店子门口,不然,哪里会有这样大的动静? 陈洛儿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稳步从后门进去,出现在了店铺里。 “来了来了,掌柜来了!”有人在小声地说着,看样子他们一直在看着这扇门呢。 郑鹏程和宝儿见她来了,都走过来,脸上全是担心。陈洛儿转头给香草一个眼色,香草忙走过去将宝儿拉住,悄悄叮嘱他去了。 “陈公子,这……”郑鹏程有些遗憾的样子,朝着她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抱歉。 陈洛儿对着郑鹏程笑了笑,然后径直走到前面去。看见一个领头模样的公人,忙上前施礼道: “这位公人哥哥,请问到小店来有甚事情吗?” “你就是这家店子的掌柜吧!” 公人眉毛粗墨,脸上绷着,一副凶相。此时,他正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问陈洛儿。店门口,有两个公人把着门,外面看热闹的挤了一圈,都在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小的正是本店掌柜,不知道公人哥哥到小店来,所为何事?”转头对香草说,“香草,贵客来了,还不上茶?” “罢了!”黑眉公人一摆手,沉着脸说道,“这个时候还喝什么茶!” 陈洛儿一看这架势,知道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什么事情呢?她的脑袋里半天理不出来。因为着实,她们没有干什么坏事啊! 还没等到她再开口说话,那黑眉便看着陈洛儿一字一句地说道: “今天有人到衙门里来告状,告你偷了人家的东西!” “啊,我偷东西了?不会吧,公人哥哥,这里一定有误会的!”陈洛儿惊呆了。旁边的郑鹏程和宝儿香草他们都惊呆了! “人家苦主都告到衙门了,我们自然要来办理的。还望掌柜的好生配合才是!”黑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陈洛儿稳了稳神,问道: “敢问公人哥哥,告我的是谁好吗?俗话说,捉奸捉双,捉贼捉赃,没有真凭实据,怎可胡乱栽赃?”陈洛儿的语气里有了强硬的味道。 “你放心,我们能来这里,自然是会找到凭据的!来啊,程掌柜,宋三进来!” 一听这两个人的名字,陈洛儿几乎晕过去。果然自己的预感是没错的。那程掌柜今日里请自己过去,原来是在下这么一盘大棋的啊! 她长叹一声,目光移到门口,就见那程掌柜和宋三俩人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你们——”陈洛儿指着程掌柜,说不出话来。那程掌柜和宋三假装一副焦急的样子,气得陈洛儿直想踹他们几脚! 笑里藏刀,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啊! “程掌柜,你说说,这家掌柜的偷了你家啥东西啦!”黑眉站起来,看着程掌柜二人说道。 宋三抢先一步,指着陈洛儿狠狠地说道: “他,他偷了我家的翡翠镯子——” 一听这话,外面一阵哗然。 第一百五十五章 赃物 “什么?我偷了你家的翡翠镯子?”陈洛儿眉一皱,脱口而出,简直不敢相信,瞪圆了眼睛看着那程掌柜。 这个家伙,刚才在他家里的时候,多热情啊,笑得多灿烂啊,说得多漂亮啊,而现在,一转眼的功夫,他就告她陈洛儿偷了他家的翡翠镯子! “你们胡说,我,我家掌柜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来!”陈宝儿一听有人说他的姐姐偷了东西,本能地扑了过来,气哼哼地指着那人说道。 “是哪里的小孩子,这里是你说话的地方吗?”黑眉公人脸一黑,低声怒喝道。 陈洛儿一看这架势,忙转头示意香草过来: “香草,来,将宝儿带到后院去,这儿有我,没事的。”她尽可能地说得风清云淡。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如果她垮掉了,宝儿就没有依靠了。 香草怯怯地走过来,拉了陈宝儿的胳膊,说: “走吧,我们回去。” 宝儿眼泪汪汪地看着公子扮相的姐姐,伤心地说: “我不走,我要在这儿……” 陈洛儿强笑着说: “宝儿,真的没事,这是大人们说话的地方,你小孩子帮不了什么忙的,再说了,我是冤枉的,等会儿和别人说清楚就行了。啊,乖啊,走吧,听话。” 陈洛儿的和番语重心长,宝儿听了,意识到自己在这儿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便一步三回头地跟着香草从后门出了店子,回后院去了。 宝儿和香草走了,陈洛儿觉得可以放下心来与这些诬告他的无耻的人理论了。她相信,再怎么黑暗的世道,总得让人说理吧,总不可能光是凭着别人的一句话就将别人抓到监狱里去吧。 她还没有开口的时候,郑鹏程实在忍不住了,走过来。拱手对那黑眉公人问道: “敢问大人,程掌柜说我家掌柜偷了他家的镯子,可有真凭实据?如果没有,大人又该如何处置呢?这朗朗乾坤,总不凭白地诬陷一个好人吧。” “就是。说人家偷了东西。可得拿出证据来啊,不然的话,哪还有公理可言?” 外面看热闹的人听了郑鹏程的掷地之声。颇有同感,不免议论起来。大家对程掌柜的印象并不好,倒是看到陈洛儿这样一个年轻的公子,着实让人心疼的感觉。再说了,他相貌堂堂的翩翩公子,怎么会去偷那程掌柜家里的镯子呢? 黑眉公人没想到一个卖砚台的普通掌柜,居然还会这样振振有词地来问他,更没想到旁边这个年轻男子也是说话有理有节。 “嗯,是啊。程掌柜,你说他偷了你家的镯子,可有真凭实据?如果没有的话,这可就是诬告啊!” 那宋三本来想说话的,程掌柜喝住了他,上前几步。然后装得无助的样子对黑眉公人说: “大人,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诬告一个清白的人啊!实在的证据倒还没有,不过这陈掌柜却是最可疑的对象,请大人过来。就是怕他们隐匿了赃物。” 郑鹏程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没有证据,倒叫了大人到店子里来抓人了,程掌柜,你也做得有些过份了吧。” 陈洛儿听了程掌柜的话,心里在理着这一天的头绪。她见郑鹏程着急的样子,知道与他们这一伙有预谋的人是说不清楚的,讲什么道理啊,只是白费口舌而已,现在最重要的是,看他们下一步又要做什么,她才好一一应对。 这个时候,讲理是讲不走的。郑鹏程又一直书生气太重,他完全还没有看出来今天的事情,分明就是一场策划好了的阴谋。 想到这里,她微笑着对气愤不已的郑鹏程说道: “郑先生,谢谢你替小生辨白。不过,今天的事情是因我而起的,一切自然由我来负责。郑先生别急,只一旁看着就是,我自有道理的。” 郑鹏程还想说什么,陈洛儿作手势压住了。他便只得闭了嘴,站在一旁,气愤地看着那程掌柜和伙计宋三。 这时候,外面有人喊了起来: “是啊,证据呢?总不可能没有证据就抓人吧!‘捉贼捉赃’,赃物都没有看到,竟要抓人……” 一听这话,外面的人又嗡嗡地说起话来。气氛似乎有转向陈洛儿的意思。 黑眉公人只得转了脸问那程掌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程掌柜,光是怀疑可不行,得拿出证据来,不然的话,本人也无能为力了。”说着,做出要走的架势来。 “大人慢走!”程掌柜赶紧拦住了黑眉公人,然后看了看陈洛儿和店子里所有的人,这才说道: “老夫怀疑这陈掌柜,可是有理由的。今天,老夫好心好意请他去店子里小座了一会儿,还请他看了那翡翠镯子,中途老夫出去了一会儿,然后他就回来了。当我办完事再回去看的时候,发现那镯子已经不见了。而这会儿时间里,只有他这个外人到我那房间里坐过的。所以,老夫便对他很是怀疑。” “程掌柜,这可是怀疑啊,怀疑是不行的,也许是另外的人拿了你家的镯子也说不定呢!”黑眉公从显得公道的样子来。 “大人,老夫有一个请求,不过需要大人帮一下忙,我相信,大人只要出手的话,也许真相马上就可以出来了。” “啊,说吧,只要可以得到真相,我怎么做都是应该的。”俩人像在唱双簧一样。 陈洛儿冷静地看着这二人的表演,她现在相信这俩人是串通好了的,现在,她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徒劳。 程掌柜心虚地看了一眼陈洛儿,拱手对黑眉公人说道: “大人,老夫自东西丢了之后,心急如焚,我家伙计宋三说起一件事情来,听他说了。老夫心里便有了数,所以这才敢劳烦大人来捉劳这偷镯贼的!” “哦,是吗?宋三,过来,你曾对你家主子说过什么话。老实与本官交待出来。若有半点差池,小心你的屁股开花!” 那宋三一听,低着头慌慌地上来。贼眉鼠眼地看了一眼陈洛儿,然后眼睛看着地上诺诺地说道: “大人,小的哪敢欺瞒大人啊……那一日,这陈公子从我家店子里出来的时候,是小人送他到店子里的。小人家的程掌柜厚待陈公子,想与他交好,便一再吩咐一定要小的送他到家。到这店子后,陈公子似乎是先放了什么东西,然后才坐下说话的。小的当时也没有多想。在这店子里看了一会儿就走了,结果,回去不多久,就听说咱家的东西被人偷了……” “哦,有这样的事情吗?”黑眉公人盯着陈洛儿,似乎要看清楚他脸上的每一点表情变化。要从中找出蛛丝马迹来一样。 陈洛儿一听,已经完全相信今天的事情是有预谋的了。这个宋三,当时非得送自己回来,原来就是为了留下这样的伏笔啊!真是机关算尽呢! “你们胡说!我家公子进了自己家的店子,难道做什么还要被人监视吗?”郑鹏程实在忍不住。便愤怒地脱口而出。 “你闹什么?这儿没你的事情!是非曲直,自有本人来断的,你再叫嚣的话,小心大刑伺候!”黑眉公人吓唬郑鹏程。郑鹏程只得压下了自己的愤怒,瞪着他们,看他们又将怎样。 “来啊,将这店子里仔细搜查一下,如果没有搜出赃物,便再作理论;如果搜出来了,自有国家的王法伺候的!” 黑眉公人一声令下,从外面一下子进来了两个手下,都是统一着装,腰佩朴刀。 陈洛儿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天一定会被这伙人给算计进去的。还是自己太老实了,太相信人了,不想将世上的人想得太坏!但是转念一想,若有人存心想要整你的话,你又怎么防得住呢? “大人,烦请在搜的时候,小心一些,仔细我货架上的砚台被打碎了。”陈洛儿冷冷地说道。 “这是自然的!”黑眉也冷冷地看了一眼她,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寒光来。 那几个手下倒还听进去了,没有乱翻一气,只是将那些装放砚台地木托都一一地拿了起来,看个空间,看不到的地方也搜得格外仔细,生怕露掉了什么东西一样。 那程掌柜的头虽然也是低着,便是表情轻松,甚至还能偶尔露出一点得意的笑来。 黑眉公人又坐到了椅子上,抠着自己的指甲,一副自得的样子。 陈洛儿和郑鹏程的心都提了起来。 正当空气都要凝固了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搜到了,搜到了!在这里——” 大家惊讶地看过来,只见一个公人手上拿着一个翠绿的翡翠镯子,激动地吆喝着。 陈洛儿一见,用牙齿紧紧地将下唇咬着,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麻烦来了! 外面的人一见真的在店子里找到了赃物,又议论起来,说真是没有看出来,这家的掌柜长得人模人样,却做出这等下作之事来! “陈公子——”郑鹏程将目光转向了痛苦不堪的陈洛儿,不知道说什么了。 “大人,这正是老夫家里丢的那个镯子啊,这个可是老夫花了两千多两银子买来的呢!那一日就与这陈公子看过,当时,他十分喜欢,没想到,他却背着老夫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个小偷还真有挺有心计的,知道一般不会在这店子里搜,便将东西藏在了这里!哼,本官就不去搜你那后院,偏就在这里搜,怎么样,现在没话说了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带走 陷害,赤果果的陷害! 冷静地看到这几个人演了一场戏,陈洛儿现在心里无比清楚,她是被这程掌柜和那府衙里的人联手陷害了! 细细一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每一个环节,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那程掌柜突然热情地请她去,又让进了店子里面的一间隐蔽的屋子里,还给他介绍那些摆件,关键是中途说是有事出去了一会儿,最后,还非得让伙计宋三送她回来,那宋三送她回来,还在店子里般桓一阵才走,一切的一切,现在想想,都是这个程掌柜策划好了的! 果然,是自己的生意太好,这才惹着了那做同样生意的程掌柜,他不服气,想要弄死她,便精心设计了这么一出。 陈洛儿原想着,只要自己老老实实做生意,不与其他的人发生矛盾,就可以好好地在这个繁华的地方生存下来。没想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这世界上,到了别人的地盘,抢了别人的利益,别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虽然也曾想到会有这样的问题存在,但是太快了,还没有容得她好好计划和处理,这事情就来了。 但是,陈洛儿不想束手就擒。 “大人,就凭着在这儿搜出了镯子来,就可以判定小的有罪了么?”她尽量让自己平静,问那黑眉公人道。 “捉贼捉赃,赃物都从你的店子里搜到了,你还有什么说的?本大人虽然不能定你的罪,但是却有权利将你抓到牢房里去的!”黑眉冷冷地说道。 “大人说得没错,只是,大人想想,所谓的赃物是从我的店子里搜到的,并不是从我的后院搜到的,来这店子里的人很多,怎么就非得断定是我偷了藏在这里的呢?程掌柜也说了。是宋三送我回来的,而宋三,当时还进了我家店子,在店子里呆了很久才走了的,也就是说。小的极有可能是被人冤枉了。因为宋三在这店子里的时间里,完全可以将那镯子悄悄放在某个地方,然后就等着大人来搜。然后好栽赃于我啊!” 陈洛儿说得井井有条,不慌不忙,外面围观的人听了,有的开始点头: “这位公子说得有理呢,栽赃也是极有可能的啊,现在的人,为了抢生意,啥事情做不出来?” “就是,这位公子一看就不是个贼眉鼠眼的人。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我看啊,十有八九就是栽赃的!” 陈洛儿听到这样的声音,抬起头来感激地看出去,看到说话的是一个熟悉的人,原来这个人正是花府上的来福,他不知道啥时候也挤在了人群里。正站在外面看着店子里发生的一切呢。 陈洛儿对来福有印象,心忖他怎么这个时候在这里呢? 但是已经没有什么时间让她来思考这些问题了。那黑眉公人并不想与她在这儿分辨下去,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来抓人的,现在人抓到了,带回牢里了事。至于其他的,不是他来操心的事情。 “公子口才不错嘛,这个时候了,还可以一条条地说出理由来,不但将自己的罪行推脱干净,还反诬人家是在栽赃!好了,我也不与你在这我磨叽了,有什么话,到公堂上去说好了!走,带走!” 说着,那跟着的几个役人便恶狠狠地扑上来,正要绑陈洛儿的时候,郑鹏程突然上前,拦在他们中间,说: “你们怎么可以说带人就带人走的?” 他吓坏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陈洛儿是个姑娘,这去牢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牢记那样的地方,哪里是她呆的地方啊! “怎么着,你也要一并去是吧!”黑眉问道。 “正是,你们放了陈公子,我去!” 郑鹏程本能之下,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好歹,他是真正的男人,而且年龄比陈洛儿大,经历得事情多些,到了牢里,不怕吃亏的。他相信,今天的事情绝对是一场阴谋。陈洛儿这么大方的主家,怎么可能干出那样的事情来? 上午他清楚的记得,陈洛儿从那程掌柜家回来的时候,一直有些担心的样子,他当时还好心地劝慰于她,让她不要多想,没想到,今天的事情果然是个阴谋。 陈洛儿看到郑鹏程真心为她考虑的样子,心里十分感激。她看着郑鹏程,感动地说: “郑先生,家里还有孩子需要要照顾,你就好好地呆在家里罢了。这事是因我而起的,我理当负责到底。我没有偷别人家的东西,是这肯定的,我相信,这世上还有公理在,时间会还给我一个清白的。你放心,我跟他们去,家里全部拜托给你了!” 说着,想流泪的感觉。但是忍住了。这时候,她陈洛儿就是主心骨,千万不可垮掉的。对手太过强大,她不能示弱,更不能掉以轻心。 “陈公子……”郑鹏程悲伤的表情,不知道说什么了。陈洛儿说得对,公人上门来抓人了,又搜出了东西来,再是冤枉的,也得有个过程来澄清。现在,他必须挺起,帮着陈洛儿照顾她的家人。然后,再想办法去救她,不然的话,这个家可能就真的垮掉了。 他不想让这个家垮掉。他在这里,生活得十分愉快,充满希望,好日子刚在开头的时候,怎么可以就停止呢? “嗯,陈公子,我听你的,一切放心好了,宝儿他们有我呢……” 陈洛儿说服了郑鹏程,心里宽慰了不少,转头对那程掌柜和宋三说: “程掌柜,你嫉妒我的生意很正常,不过,你可以明确提出来啊,甚至不让我在这儿做都是可以的,何至于要用这样的卑劣手段来陷害于我呢?” 那程掌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恼羞成怒: “赃物都搜到了,你还在这里说什么?我真是瞎了眼睛,竟然当时还那么相信你!没看出来,你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早知道,我就不会请你到我那里去坐了!瞧你长的样子,谁知道内心会是这么的卑劣呢?” “你——” 陈洛儿气愤不已。 宋三说:“程掌柜,咱不与他一般见识了,到了牢记里,他自然会说的。只是以后,得小心这样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啦!老爷!” 陈洛儿闭上了嘴巴。这样的情形下,与这样无耻的人理论下去,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好在,到时候还要过堂的,在堂上,她要好好地为自己辩护。没做就是没做,她虽然心情沉痛,但是还不至于绝望。 也许那知府大人,会是一个明辨是非的官吧。 她指望着。 “走吧,别罗嗦了,我们还要回去复命呢!” 那黑眉公人早不耐烦了,叫上来两个役人,然后就要押着陈洛儿往那外走。 陈洛儿不想让这些人来触碰自己的身子。她正色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人,小的不会跑掉的,我会跟着你们去,请不要推搡行吗?若小人有逃跑意图,你们再绑起来可好?” “行,看在你还配合的份上,自己前面走吧。”黑眉公人居然答应了。大概是看到陈洛儿翩翩公子样,长得又弱,就是跑也跑不掉吧。这样也好,省得大费周章。 陈洛儿临出门前,回头对呆在原地的郑鹏程再次叮嘱了一声: “郑先生,家里全靠你了!另外,如果打官司的话,我还指着你能来帮我来辩护呢!” “行,你且去,家里有我,我会马上想办法的!” 陈洛儿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店子。 那程掌柜跟在后面,得意地小声说道: “想办法,你有什么办法可想?刚来这京城,地皮儿还没有踩热,想办法怕只是一厢情愿吧。想跟我斗,乳臭未干的小子,难道也想翻天不成?哼!” 说着,抬腿走出了店子。 黑眉公人走出了店子,对手下的人说: “这家铺子马上封了,不得再营业,店里的东西,等候发落。” 陈洛儿听到这话,心里往下一沉,心上的肉被什么剜去一块地难受! 这京城,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够呆得住的地方啊!黑暗,太黑暗了,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啊! 店子很快被封了。 郑鹏程被赶了出来,只得回到院子里。那些看热闹的人见人都被带走,没有稀奇可看,也一个个地散去了,一路走一路说,说啥的都有。 郑鹏程回到了后院。 陈宝儿和香草一见他落魄的样子,知道大事不好。宝儿扑上来问他: “郑先生,我的姐姐呢?她怎么不回来?”香草听了陈洛儿的话,一直将宝儿放在院子里,不许他到前面去,生怕影响了陈洛儿的事情。 “你姐姐她……”郑鹏程突然觉得自己好生窝囊,居然眼看着掌柜被人带走了,自己却是无能为力,不觉话都说不出来,然后眼睛湿润了。 “郑先生,我们可得想办法啊!洛儿姐进了那样的地方,可怎么得了?”得草急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但是她没有任何办法,只得求助于郑鹏程。 “别急,我们马上想办法,找人去搭救陈公子!”郑鹏程看着宝儿和香草的眼泪,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责任一下子大了。眼下,除了找认识的人外,他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香草,你去将马四叔叫进来吧!”郑鹏程吩咐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想办法 很快,那马四叔就被叫进了后院里来。 平常他都是在前院行走的,从不肯踏入这后院半步,但是今天不一样了,今天这院子里出了天大的事情,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刚才那些公人进来搜查的时候,马四叔他一直在前院里,静静地听着店子里的动静,虽然相信这陈洛儿不可能会是小偷,但是他一个不起眼的下人,又能起什么作用呢?所以,急归急,也只得在院子里走团团转了,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那些公人凶神恶煞的样子,真是吓人。 他胆子小,不敢去惹那些虎狼般的公人的。 马四叔进来了,香草又听郑鹏程的吩咐,到外面去将门关紧,然后再跑回来,四个人坐在一起,开始商量对策。 “眼下,我们几个人是救不出洛儿姑娘的了。非得再想其他方法才成。”郑鹏程开门见山,着急地看着大家。他的心里有无名的伤感,现在眼前的是几个什么样的人儿啊。一男一女俩小孩子,都是不怎么懂事的,更没有什么能力的,马四叔倒是一个成人了,也不过是这院子里的一个老仆,寡言讷语的,根本指望不上。 但眼下也只得召集这几个人来商量一下了,“三个臭皮匠,抵着诸葛亮”嘛,虽然大家没什么能力,但是万一有好的办法呢? 郑鹏程有一种病急乱投医的感觉。他恨自己的无能。在这街上行走了这么久,只顾着了一点生意,却是连一个有能耐的大人物都没有认识。 “是啊,郑先生,只有我们想办法了,洛儿姐进了那监舍里,不知道会受什么苦呢?”香草想到这些,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香草,别哭,现在哭是不想作用的。我们得想办法,坚强点,好吗?” 郑鹏程自己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香草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有些绝望的情绪,终于是将哭声忍住了,一边拉着陈宝儿的手,劝慰着无助的他。 见这几个人都说不出什么来,郑鹏程说: “要去衙门里看洛儿姑娘的话,非得要银子才行。这个倒不惧,这些年来,我虽然收入不多。但也有一些积蓄。再加上前儿洛儿姑娘奖励的钱。还有几十两,我先拿出来用着。” “郑先生,你真好!现在,只有靠你了……”宝儿说着。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等我姐姐从那里出来后,我们再还你钱便是了。” 宝儿虽然止不住眼泪,但也要坚强一些了。在突发的状况面前,他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不少一样。 “宝儿,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现在不是谈钱的时候,一切都等洛儿姑娘出来再说吧,我们是一家人呢。一家人怎么说两家的话?所以你不要有半点的担心,你姐姐的事情就是我们大家的事情!” “郑先生说得对,不过光有了钱还不行,还得找人去疏通关系才行。”一直不言不语的马四叔突然开了腔。 大家都转过去看着他。 “是啊,我们几个都不认识那衙门里的人。更不认识那府尹大人,要去申冤的话,人家理都不会理我们呢。”香草也觉得事情相当难办,满脸难色。 “马四叔,你在这京城里呆得时间比较长,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郑鹏程突然脑子里闪了一下。 马四叔说: “我正有此意呢。比较起来,姜老爷虽然没有在官场上行走,但是好歹这些年来也认识一些官场的朋友,我回去求求他,让他帮着想想办法。我们几个谁都不认识,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大家的眼睛里闪出一些光芒来,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样。 “马四叔说得真是太好了!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马四叔,那全劳烦您马上去姜府求一下姜老爷吧,我想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这洛儿姑娘,是我们姜家的救命恩人,姜老爷会管的。我马上就走,去告诉姜老爷今天的事情,好让他想想办法。” “四爷,谢谢您了!”陈宝儿一听有希望,一下子站起来,就要给马四叔跪下。 “宝儿别这样,你家的事情自然就是我们姜家的事情,你放心,我会尽最大力量的。我走了。” 说着,马四叔转身出了后院,快速开了门离去了。动作之快,让人难以想象。 马四叔走了,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香草说: “哎,要是周大娘在这儿的话该多好啊,兴许她也认识一些人呢。她和洛儿姐那么好,一定会帮忙的。” “正是呢,周大娘这几日怎么一直没有看到?”郑鹏程也记起那个热情的女人来了。 香草说: “周大娘啊,听说这段时间回娘家去了,好像是她娘病了,不知道啥时候才回来……”香草有些怅然。那周大娘是个能量很大的人。但是现在却不在眼前。 “宝儿,现在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大家都要有心理准备。事情肯定不会马上解决,大家在这个等待的时间里,做好自己的事情,天天哪儿也不要去,就老实地呆在院子里好了。这世上,坏人不少,可一定得小心才是。如果你俩出了啥事情,洛儿姑娘就是回来了,也不会饶过我的。” “嗯,我们都听郑先生的。郑先生放心。”陈宝儿和香草都狠狠地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郑鹏程,对他是言听计从。 洛儿走了,郑先生就是主心骨了。 郑鹏程想了想,又吩咐宝儿道: “陈宝儿,这段时间里,你哪儿也不要去,天天呆在这后院里,温习我教的功课,读书,写字,背书。” “郑先生,我哪里再有心情去读书啊,姐姐被他们抓了,我心里慌慌的。怎么会再读得进去呢?” 宝儿苦着脸说道。 郑鹏程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陈宝儿,你的心情为师也理解,但是越是这种时候,你越是要努力读书才行,将来长大了,有学问才能谋个一官半职的,不然的话,一辈子都会被这些人欺负的。让别人救只能救得了一时,自己能救自己那才是最大的本事!懂了吗?” “哦……我懂了……”陈宝儿若有所思。想着想着抽泣了一下。看得郑鹏程心里酸酸的。 今天天气不太好。天上下着黄沙,空气中有一股子呛人的泥腥味,让人很不爽。院子里各色的花上面,叶上面。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沙子,看得人心情低落。 几个人在院子里只有慢慢等了,等那马四叔的消息回来。 话说陈洛儿被那一行公人押着,往那城中的京西府走去。街上,人们见这样一个公子哥儿被公人看着往前走,不免指指点点,啥话都有。陈洛儿心里难受,但是眼下毫无办法,只得先去了再说。 你再冤枉。也得过堂辩护,想办法洗清自己的冤屈再说,不然,谁会认为你是冤枉的呢?毕竟,人家是从你家的架子上搜出了“丢”的东西。 好在。她的身上一直带着钱,碎银子和银票都有,进了衙门里,处处都要使钱,没有钱的话,可能还没有等到过堂自己就被衙役或牢头折磨死了。 太可怕了。 其实,若光是赔那程掌柜的几千两银子也就罢了,她现在手上还是有些钱的,但是,明明没有做的事情去承认了,那身上的污点便永远都洗不掉了,她的亲人,也将会因些而无辜蒙羞,她的事业,更谈不上会有什么发展了。那程掌柜,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她,直到将她挤出这京城的市场为止。 真到了那时候,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前途啥的都没有了,穿越过来,这么早就挂掉了,真是白穿了,让人憋闷得要死呢。 陈洛儿打定主意,无论再难,都要将这次官司打赢。洗去别人泼在她身上的脏水。 而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摆在了面前。 她现在是男子装扮,若被投进了男监,那里面的恶鬼一样的犯人,不定会怎么羞辱她折磨她! 所以,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是,她到底要不要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出来,告诉别人,她是女孩子,不是男人。 她纠结着。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黑眉公人,看他自得的样子,便知道不能去求他了。因为今天的这一出戏,分明是那程掌柜早买通了他,然后他和程掌柜一起演出来的,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卖力?怎么会在那么大的破绽面前还一口咬定就是她偷的东西? 陈洛儿背上升起一股寒意来。 看样子,只得在那牢头的身上下功夫了。兴许,程掌柜还没有将钱使到他那儿去呢。程掌柜大不了与那抓人的串通,应该还没有来得及与其他的人串通吧。 陈洛儿想着,只有到了那地方再看了。 终于来到了府衙。因为还没有过堂,所以暂且将她关在临时监舍里。 那黑眉公人带了她到了衙门旁的签押房,对那主典说:“犯人押到,先关起来。” 末了又问陈洛儿:“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陈洛儿想了想说:“小的姓陈名冠东。”陈个名字还是她与那秦君浩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取的呢。没想到,现在又用上了。 签押房的主典大人是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脸总是绷着,给人严肃的感觉。陈洛儿通过观察他与黑眉公人的交谈神情表现,大致判断出来,他只是公事公办,还没有被那程掌柜买通。 陈洛儿心里有了主意。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有老鼠的监舍 等到将陈洛儿交给这里后,黑眉公人早累了,他打了招呼,便匆匆离去了。 今天这事干成了,那程家要拿的好处不少,今天晚上,早在百盛楼搬开了一桌,要庆功压惊呢。 黑眉公人也早从那程掌柜那里知道了些陈洛儿这边厢的背景。说背景,其实就是没背景。对付一个没甚背景的人,简直是小菜一碟,没有丝毫的风险。他这钱拿得,那叫一个踏实啊。 签押房的大人姓白,他唤来了衙役,准备让他们将这个自称叫陈冠东的年轻人押到那临时监舍里去看着。这家伙,简直看不出来,长得像模像样的一个人,竟然干出这样不堪的事情来,枉背了一身读书人的皮子呢。 白主典一下子对陈冠东这个人没有一丝的好感觉了。他一直苍白的脸上冷得可以刮出一层霜来。 陈洛儿知道,现在机会来了!如果错过的话,那就不好办了。 她瞅准时机,正要被衙役带走的时候,叫了一声“主典大人——”,并且,还深深地作了一揖。 “啥事?”白主典瞄了她一眼。 “主典大人,小的有话要给主典大人说一下……嗯……”陈洛儿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人。 白主典长年在这个位置上干着,什么事没见过?那些进来的人,为了少受棍棒,都得跟他意思意思,他呢,也早习惯了别人的“孝敬”。刚才,看见陈洛儿一个人进来了,而且是个公子,本来就对他有些指望的,没想到他不醒事一样。弄得现在才暗示于他。 不过有暗示总好多没有暗示吧。 他顿了顿,然后喝退了要上来带人的衙役,问道: “有什么事情快说吧,本大人还有事情呢!”一副爱理不理,颇不在意的样子。 陈洛儿知道这都是他们做的样子。并不恼。在这些地方,底层的衙役或者一般管事的人,都是要通过犯人发一些小财的,不然,他们哪里养得活那一家子人? 陈洛儿见房间里没有人了,这才小声地说: “主典大人,小的纯粹是被人冤枉的,等到过完堂,一切自有分晓,所以。还望主典大人多多照顾才是。大人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望!” 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二两银子来。 这二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差不多就有主典一个月的俸禄多了呢。 “你这是干什么?”白主典看了,心里一喜,面上却是不悦的样子。 陈洛儿说: “大人。这点碎银子,大人拿去喝茶好了,等到事情有了转机,一定不会忘记大人的大恩大德的,今天来得急,带得不多,还望大人心疼小的。” 白主典拿了过来,看了一眼外面,说道: “说吧。有啥要求?”拿人钱财就要替人消灾的。他很懂这个道理。这些年来一直能在这个位置上干得稳稳当当的,全赖他的自觉性。反正收的都是小钱,不会影响什么事情的。 陈洛儿说: “主典大人,小的身子一直弱,若和那些壮汉关了一起的话。恐怕是要吃亏的……主典大人看能不能将小的一个人关一间屋子……若能成的话,明儿我家里的人来了,一定不会忘记大人的恩德的!” 这话已经说得明白了。而且明天还会有的。虽然他常收银子,但也不是每一个进来的都会给他的。有的穷,有的不懂事,总之,今天这样的还是让他很高兴。一间房子关着,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白主典想了想,说道: “这个嘛,是你运气好,这几天犯人少,倒还有一间小监舍空着,今天晚上,你就一个人吧。瞧你身子是有些弱的。” 陈洛儿大喜过望,忙感激道: “多谢主典大人照顾!” “行了行了,你我无冤无愁,不过也只能帮到这里了。走吧,识趣些……” “小人明白!”陈洛儿感激不尽。 从房间里出来,便被两个衙役押往那临时监舍里去了。 一排监舍在傍晚渐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阴森。陈洛儿从旁边走过的时候,往里瞟了一眼,里面的人大都卧在地上,垂头丧气奄奄一息的样子。 那监舍,老远都能闻出一股臭味来。陈洛儿皱了皱眉,心想这个程掌柜真是太过狠毒,竟使出这样的阴招来对付她!有一天若走出这监舍了,一定不会饶过他的! 走到那排监舍的尽头,果然还有一间小的。不过几平方米的样子。衙役黑着脸开了门,将陈洛儿推了进去。然后将门哗啦啦地关上,陈洛儿,便像一只笼中的小鸟儿一样,暂时失去了宝贵的自由。 那监舍里地上铺着稻草,散发出臭味来,间或有一两只老鼠跑出来,吱吱地叫着,眼里闪出吓人的光来。 陈洛儿尽量靠近里面,忍受着,坐到了一堆稻草上来,紧盯着老鼠的影子。哎,这里哪里是一个女孩子应该呆着的地方? 陈洛儿现在是无比怀念自己家里的后院了。那里是多么有温馨啊,香草手脚麻利,脸上总是笑着,活得简单;弟弟追求上进,那么可爱,让人看了还想再看,就是那有些木讷的郑鹏程,现在想想也是那么可爱。至于前院里的马四叔,那更是和蔼可亲,让人心生温暖的一个老头儿。 陈洛儿的鼻子有些发酸。她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这些亲人怎么样了。他们一定不会好的,一定急坏了,让他们想办法,真是太难为他们了。 不行,她自己得想办法才行。 天渐渐黑了下来。空气中的泥腥味呛人鼻子。 陈洛儿回想起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浮尘味儿,当时感觉就很不好。没想到,果真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 她默默地坐在草堆上,无意之中,手摸到了脖子上挂着的玉蝉。她轻轻地摸了好一阵子,心里这才安下了一点儿。 没事,只要有了它,她倒不至于受太多的苦。晚上实在不行的时候,便到空间里去吧。反正,这里到了晚上,除了偶尔巡夜的衙役,是不会再有人过来的。 而她在空间里,是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的。老天爷既然给了它这样的礼物,便不会让她轻易地就被现实打败的吧。 她尽量乐观地想着。 这会儿,香草他们在干什么呢?她的脑子里,不由地又浮出了香草和宝儿的样子。 当陈洛儿到了监舍里,正在想着香草和宝儿的时候,他们几个人也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因为天都快黑了,但是前去通报姜先生的马四叔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等人的时间过得特别慢,特别难受。 香草等不了,便在房间里忙来忙去,打扫卫生,但是心里,却急得不行,总是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院门,希望那里很快有人闯进来。 宝儿倒是听了郑鹏程的话,正坐在桌了前安心地写字。他心里也急,但想到郑先生教导的,如果不识字不读书,将来没有功名的话,姐姐和他还有父母就会一辈子受人欺负。他不想再让姐姐他们受这样的苦了,他觉得自己该努力了。 也不知为什么,他小小的心里,总觉得姐姐不会有事情的。姐姐自从那一次跳了河被人救起来后,似乎就变了一个人,完全不同于以前的一个人。现在的这个姐姐不但乐观,而且能干,似乎老天爷还在保佑她一样,总是会给他们带来许多的惊喜。这样好的姐姐,老天爷一定会眷顾她的! 他一直在心里为自己打气,为姐姐陈洛儿祝福。 店门也被封了。郑鹏程没有生意可做,在后院里急不可耐。一次次地看着那院门,都没有马四叔的影子。 直到天都黑了下来,那院门才一下子被打开了,紧接着就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马四叔,一个正是那一直期盼着的姜老爷姜元锦! “啊,总算将姜先生盼来了!”郑鹏程三步并着两步走过去,紧紧地握住了姜元锦的手。以前他俩的感觉并没有这样亲近,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俩人一下子就同了距离,站到了一条战线上。 香草和宝儿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一个似乎是能说上话的人来了! 姜元锦也不客气。他坐到了椅子上,然后对郑鹏程说: “今天不好意思,来得晚了。马四哥到家里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巧在外面有一些事情,等回到了家,这才马上跟着他过来了。” “没事,来了就好!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郑鹏程问道。 “知道了!马四哥一路都说与我听了,咱洛儿姑娘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这事奇怪,十有八九就是那程掌柜联起手来害洛儿姑娘的!” “正是,我们也都这么想呢。洛儿姑娘绝对不会干出那样的事情来!只是现在,她已经被抓进去了,接下来怎么办呢?我心里没有主意,还请姜先生拿些主意来呢!你放心,需要我们出钱出力的,尽管说就是了,毕竟,你是在这里呆了几十年的,好歹有一些熟人,也许能说上话,现在,洛儿的安危就全指望你了!” 郑鹏程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将陈洛儿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一样的感觉。姜元锦一听,说道: “这个郑先生自然放心好了。洛儿姑娘是我家的恩人,我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救她出来才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子骞问话 “姜先生,你可得快点想办法啊,姐姐一个人被关在那样的地方,她不知道有多难受呢!她可是指着我们几个去救她的啊……”陈宝儿看着姜元锦稳重的面孔,一下子有了依靠一样,眼泪汪汪的。 “宝儿别急。”姜元锦扶起了陈宝儿。此时的他,同样是心急如焚呢。 自知道了陈洛儿日女儿身后,他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她。脑子里随时浮现出来的,都是陈洛儿音容笑貌。听说她被抓进去了,心里像针扎一样的疼。那些地方的黑暗,他是见识过的,也是知道得很清楚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被冤枉进去了,不及时救出来的话,等到有朝一日出来了,恐怕也是满身满心的创伤呢。 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进去? “现在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们都不知道,只知道肯定是那程掌柜联手了一些人来冤枉咱的洛儿姑娘的,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情况,不然的话,两眼一抹黑,我们怎么去救洛儿姑娘?” “正是,得马上找可靠的人问明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才好想办法的!”郑鹏程不断地点头。 “这事我去办,我还有一些朋友,我通过这些朋友的关系,辗转找到那府衙里的人问明情况,然后再商议下一步的事情。” “好!姜老爷,您赶快去啊,迟一步了,洛儿姐不定就受什么伤了。” 香草也顾不得什么主仆关系了,一个劲地催促姜先生。 姜元锦点点头,站起来说: “我这就出去,马四叔跟着我,帮我赶车。现在天黑了,你们都没有吃晚饭,别光顾着急,还是要吃好吃饭,不然,也许等到洛儿姑娘回来了。你们就累得垮下了,那样可不好。” 郑鹏程说: “这个自然不用姜先生再操心了,你快去办事吧,家里的事情,我来料理。” “好,我走了。”姜元锦说着,带着马四叔大踏步地出去了。 陈洛儿被带到府衙里的监舍里关着,为她的安危担心的,除了“宝砚斋”的亲人和姜元锦外,其实还有另外的人。她永远都想不到的是。花府里此进也有人正在打听她的情况。 下午当宝砚斋正在上演抓人闹剧的时候。花府的伙计来福也混在外面的人群里冷眼看着这一切。 来福是被花子骞派去了解这“宝砚斋”的情况的。 花子骞那天晚上到“宝砚斋”去。专程说明玉墨姑娘的那方砚他来给钱,没想到开门的是一个刚浴过的年轻姑娘。而且他发现了,那“宝砚斋”正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发生了“艳遇”的院子!上次被人追杀的时候,如果不是进了那个院子。如果不是遇到一个美丽的姑娘,配合着他一起上演了一出“偷情”的情景剧骗过了那些杀手的话,他不知道还会受什么样的罪呢。 所以,在他的意识里,那天晚上的那个意外碰到的姑娘,不但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一个让他有着自然冲动的姑娘。对这样的一个姑娘,他好奇,期待。自然想了解她的一切。他花子骞,可不是受人之恩转身便忘的主儿。 至于“宝砚斋”的那个略显弱小的掌柜所雕刻的绝妙的砚台,更让他对那院子里的一切人充满了好奇之心。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要搞清楚“宝砚斋”里的情况。每个人的全部的情况。 来福去的时候,恰巧碰上了黑眉公人正在抓掌柜,说他偷了人家程掌柜家的东西,一副价值不菲的镯子。 不过他一看所有人的动作神情,便猜出十有八九是在冤枉别人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从旁边店子里的人那是详细了解了“宝砚斋”里的情况。 问了一个还不放心,再问,直到所有人说的情况都一致的时候,他这才回去回复于公子花子骞了。 花子骞此时正和三爷煊瑾在一起。 三爷自用了花子骞的那方砚台写画之后,便迷上了,再用自己家里的砚台,全然没有了感觉。于是,今天下午又到花子骞的府上去,俩人一起写画研习,喝茶说话,过着自在悠然的生活。 来福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他回到了府上,径直被人带到了花子骞的画室里。在外面见花子骞与那三爷煊瑾一起说笑得起欢,不敢进去打扰。倒是花子骞眼尖,看见了他,忙唤他进来。 来福见过三爷,便递眼神,意思是要汇报今天打听的事情。花子骞一笑,说: “来福,三爷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事情都不瞒他的,说吧,今天打听到了什么?” “哈哈哈,什么事啊,还防我的样子?”三爷是一个大气的人,倒不怪罪来福。这些下人做事只为主子负责,这是好品质,他很欣赏的。 来福脸红了,紧张地说: “还望三爷原谅,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帮着公子去打听了一家人的情况。” “说吧,瞧你见了三爷紧张的样子。”花子骞喝了一口茶,邀三爷坐下,然后仔细听来福的汇报。 来福站着,低了头,详细地说起来: “公子,小的下午去仔细打听过了,那‘宝砚斋’里现今住着五个人。” “哦,哪五个?” “一个年纪较大的男子,唤作郑鹏程,原本是街上摆摊给人写状纸的一个落魄书生,现在被那东家请去做了掌柜,专门负责店子里的买卖。” “有什么特点吗?这个人,怎么还被人请去当掌柜了?”花子骞好奇地问道。 “小的也问了,据说是那郑鹏程一直没有及第,后来也灰了心,不再考试,只是摆摊挣些小钱养活自己罢了。听说那人写得一手好字的,其他的,小的便不知道了。” “不错了,打听了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继续说吧。” 来福咽了一口唾沫,继续汇报: “还有一个老年人,叫马四叔的,听说是房主原来的老仆,一直住在那里的。” “哦,还有三个呢?”花子骞若有所思。 “还有两个小孩子,都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一个男孩子叫陈宝儿,是‘宝砚斋’真正掌柜的弟弟;另外一个叫香草,是掌柜一直带在身边的丫头。” “哦,那个掌柜呢?”花子骞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怎么与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最后一个便是那个会雕砚台的掌柜了,姓陈,叫什么不大清楚,只知道别人称他陈公子,公子是见过的,就是那天到咱府上来送砚台的人。” “再没有人了?”花子骞不服气。这几个人里,没有一个像他遇见的那个开门的女孩子,更没有一个像是那天晚上他抱在怀里的姑娘啊!那个姑娘,怎么着也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是的,再没有人了。一共五个,四个男子,一个女孩子,唯一的女孩子叫香草,今年十二三岁,是个小丫头。小的打听得很仔细,不会有错的。”来福总结了一下,十分肯定地说道。 一旁一直听着的三爷说道: “来福不错,打听得很仔细嘛,连每个人的名字都记得一清二楚的。” “来福惶恐,这都是小人的本份,多谢三爷夸奖!”三福被表扬了,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好吧,你干得不错,可以下去了。”花子骞心里疑惑,但是下面的事情就与来福无关了,所以他招手示意来福先下去。 来福正要走的时候,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 “请公子的示下,还有一事,不知道当不当说?” “还有什么事情?说吧。” 来福说: “是这样的,小人今天下午到那‘宝砚斋’去打听事情的时候,正瞧见那宝砚斋时发生了大事。” “什么大事?”花子骞有些吃惊,茶碗里的茶差点儿泼了出来。 “公子别急。当时我去的时候,正碰上府衙里的公人去店子里抓那陈掌柜。就是送砚台到咱府上的那位陈公子。” “所为何事?”花子骞和三爷都吃惊不小,在他们的忽印象里,那个陈公子长得文弱,文质彬彬的样子,很招人喜欢的啊,怎么着才过一两天就被人抓了? “当时小人也是心里疑惑,便站在那里冷眼看了一阵,后来了解清楚了。原来是那街上做文房用具生意的程掌柜,请陈公子去店子里小坐了一会儿,结果陈公子回来后,程家便说自己的一件翡翠镯子被人偷了,怀疑是陈公子偷的,让公人来搜。” “搜着了吗?” “没想到,真是搜着了,就在那店子上搜出来的。见搜出了赃物,公人便封了那店子,将陈公子带走了。” “啊,陈公子是小偷?子骞,你觉得呢?”三爷用心地听着,但第一感觉是不可能,那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与小偷挂起钩来呢? 花子骞有些发蒙,自己想要搞清楚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现在又闹了这样的一出来,怎么可能? “那陈公子承认了?”花子骞有些心痛的感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真是看错了人,以为那样一个文质彬彬的人会是一个不错的人呢。没想到,哎。 第一百六十章 他就是她 来福说: “那陈公子自然是没有承认的,说被人诬陷了,不过因为没有证据,只能被人家带走了。” “哦……”花子骞和三爷都松了一口气。 “那据你当场来看,那陈公子可是冤枉的?”花子骞急迫地问道。 “据小人来看啊,那陈公子十有八九是被人诬陷的。可能是见他那店子里的生意太好了吧,所以那边的程掌柜联合人来害他。这下,他可是惹下麻烦了……那程掌柜,可是有实力的人,据说背后还有人撑腰的,这个陈公子,没有任何依靠,来这京城里不久,就惹上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可不好办了。” 来福对那陈公子的印象比较好,见他受了难,也是心疼。 “好了,你下去吧,我都知道了。”花子骞脑子里乱哄哄的,吩咐来福道。 来福正要下去的时候,花子骞又叫住了他: “嗯,这样,你马上跟白叔一起到府衙里去请京西府尹上官大人来府里,就说本公子请他来。记住,务必请到,速速地来,我会一直和三爷等的。” “小人记下了。”三福见事情紧急,也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书房,前面找管家白叔去了。 见来福走了,煊瑾不解地问花子骞: “子骞,我看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啊,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突然这么关心那宝砚斋了?” “三爷,这事说来话长,你且坐下,容我慢慢说与三爷听。其间有些事情,还要三爷帮着分析一下呢。子骞现在着实有些头脑发晕。” “好吧,你说吧,我听着呢。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卖砚台的而已,你怎么突然如此上心起来了?”三爷拿出扇子,悠悠地摇着。这个花子骞,平常都是不慌不忙的。今儿可是怎么啦? 花子骞说:“现在只是我俩在这屋子里了,不瞒三爷说,我是替那宝砚斋里的一位姑娘有些担心呢。” “宝砚斋不就一个姑娘吗?我刚才都听清楚了,是一个叫香草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么小的姑娘了吧。”三爷邪恶地笑了笑。 花子骞摇了摇头,认真地说: “当然不是。听了来福的汇报,我倒是越来越糊涂了。他说那院子里一直只有一个女孩子。怎么我原来见着的,是另外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姑娘呢?” “啊,怎么回事?”三爷大为惊讶,不知道这朋友什么时候悄悄背着自己到那院子里去了的。 花子骞也不瞒三爷。便将两次夜里到那宝砚斋里的情形给讲了出来。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确乎是有些奇怪了。那么,你两次接触到或者看到的姑娘是谁呢?难道是狐狸精不成?那里难道还住了一个美貌无比的狐狸精?勾去了咱子骞的心?”三爷打趣道,呵呵地笑着。这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我也正感到奇怪呢。那姑娘是那样的真切。绝对不会是什么狐狸精的,我只是疑惑,明明那院子里只住着一个小姑娘,怎么着我两次见到的都是另外一个姑娘呢?会是谁呢?难道来福没有打听到最真实的情况?” 花子骞陷入了沉思,想要理个头绪出来。 三爷煊瑾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花子骞说得那么真切。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的。 俩人想了一会儿,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三爷谨慎地问道: “如果一切正如你所说的话,会不会是这样的情况?那个所谓的陈公子,其实就不是真正的男子,他是女扮男装的!到了夜里,这才换了女装,所以,你每次夜里去看到的,都是一个和他一般高的女孩子!” 三爷的话音落了,花子骞愣愣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说: “三爷,怎么会有这样的猜测呢?” 三爷煊瑾说: “我也只是猜测的。你回想一下,那天来花府里送砚台的陈公子,长得是不是细皮嫩肉的?而且身子娇弱的样子,我记得咱俩还调侃过这事呢!” “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呢!”花子骞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陈公子的样子来,“那个陈公子,虽然扮相好看,但是总觉得没有真正的男儿气息,而且身架子小,不像是一个十六七岁正在发育的男孩子,我好像都没有看到他的喉节呢!” 花子骞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经花子骞一说,三爷更回坚定了他的看法: “对,也许我俩都被她给骗了!那陈公子,其实是一个女孩子,他扮作男儿,外出行走做事,若真是这样的话,来福的话也有了注脚,不会再有什么问题的了。” “也就是说,那宝砚斋里其实是住着两位姑娘和三个男子的。到了白天,那姑娘就男儿装扮,到了夜晚,就恢复本相,是的,一定是这样的!”花子骞觉得心里的疑惑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只有这样,才说得通的,只有这样,他才再不会猜测那里住着一个什么狐狸精之类的。 “只是,她为什么要男儿装扮呢?她长得那样好看啊。”花子骞不明白。 三爷想了想说: “这个简单啊,那一定是从外地来京城这里做生意的,没有依靠,一个女孩子天天抛头露面的,很不方便,也不安全,为了保全自己,她便白天女扮男装了。这个姑娘,真是有心!” “看来,这能这样解释了。”花子骞的心里,想到那姑娘的不易,不知道为什么,竟涌起有些心疼的感觉来。 “子骞,我看你对这姑娘不一般啊,是不是有些喜欢上她了?” 三爷紧紧地盯着花子骞,他对自己的兄弟可是相当了解的。 花子骞的脸微微红了,老实地说: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是第一次意外闯入院子的时候,和她抱在一起,竟是……啊,你懂的,当时差点儿就成了好事,只是她害怕,关键时候走掉了,我也不能强迫人家是不是?” “哦,你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对女人不感兴趣呢。”三爷调侃道。 “哈哈,你竟这样想我?其实不是不喜欢女孩子,只是一直没有遇上一个可以打动的人……寻常见过的那些姑娘,总觉得还是不怎么好……”花子骞斟酌着自己的语言。 “那畅春院里的玉墨姑娘你也觉得不好?”三爷有些想不通。 花子骞说: “玉墨是极好的姑娘,但是,但是她是在风月场混迹的人,哪里会完全的清白?对于她,怜惜和欣赏多过了喜欢,喜欢一个姑娘,那种感觉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 “哎,我说你什么好呢?天下的姑娘,不都是用来爱或者用的嘛,你这样太过谨慎,我看不好。”三爷摇摇头。 “这个各人是各人的看法,我理解三爷的,三爷也要理解我的想法才是吧。”花子骞打了个哈哈。 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笑容僵住了。 “刚才来福还说了一件事,说那陈公子被抓到了府衙里,那怎么得了?她可是个女孩子啊!”刚才一直在探讨陈公子到底是男是女的问题,居然差点儿忘记了她的危险处境,花子骞想到这里,惊出一身冷汗来! “要不,我们俩马上去那府衙,先将那姑娘救出来再说吧!” 三爷清醒些,摇了摇头说: “这个不可!人家找到了赃物,而且现在将犯人抓到了监舍里关着,我们凭什么去救她出来?即便她真是冤枉的,也得过堂啊,有证据表明她并没有做下那事情,当堂放了她,这才能真正救她。现在救了她出来,她的坏名声可没有洗掉,到时候,还说我们是仗势欺人之类的话,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了这一点,不定又闹出什么大事来。而且,刚才你不是叫来福他们去请上官大人了嘛,等到上官大人到了,我们在这儿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再做打算也不迟的嘛。” 花子骞听了,听得又坐下,有些慌慌的。 “你竟然为一个姑娘这般心慌,倒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放心,拼着一切,我也要帮你救出那姑娘,还她清白的!” 花子骞感激地看了一眼三爷,轻轻地说道: “谢谢煊瑾。当知道了她是个女孩子后,突然想起她像一个人了。而且这个人,也是与你有过一点交集的,只是你当时完全没有注意到罢了。” “什么?不可能吧,你怎么越说越玄乎了?”煊瑾听了,大叫起来。 花子骞冷静了一点儿,想到原来曾经有过的怀疑,对煊瑾说道: “年前我们俩出了京城,到外地去的那段时间里,你记不记得曾经有一次在路边,我们碰到了姐弟俩人,当时,他们指了路给我们,却没有收报酬,我觉得过意不去,对那姑娘颇有好感,便拿了你的扇子送于她了。”花子骞一直记着这事。 当陈公子送砚台到花府的时候,就觉得他像一个人,但是因为她是男儿扮相,所以一直不敢肯定,现在他几乎可以完全地肯定下来了。 送砚台的其实是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就是上次在路边遇到的姐弟俩中的一个!这个女孩子现在被抓到了监狱里去了。 他只是还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名字!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夜见 “不可能吧,那个姑娘,我只是听你说好看,但是再怎么说,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乡间野妮子啊,怎么可能这么快都到了京城里,而且还混得风生水起的?” 这回,轮到三爷煊瑾吃惊了。他摇摇头,紧闭嘴唇,觉得这实在是一件不可能联系在一起的事情。 花子骞说: “今天晚上,经我俩一说,这事终于是全部清晰了。我敢肯定,现在关在监舍里的陈公子其实是一个女孩子,而这个女孩子,就是我俩在乡间的时候遇到过的那个女孩子!”花子骞已经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不是这样的话,事情没办法解释的。 “你这么肯定?”三爷反问道。 “当然,煊瑾,当时在乡间的时候,你是没有看到,那个姑娘虽然只是普通人家打扮,但是眼神,气质,却根本不像是那长期生活在乡间的普通妹子的。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现在联系起来一看,果真是我当时的疑问有了着落。这个姑娘,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姑娘,不然,她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在京城的市场站住了脚?” “还站住了脚?现在不是已经因为偷东西被抓进了监舍里了吗?你竟然还这样说?”三爷还是有些疑惑。 花子骞纠正道: “三爷,我敢打赌,这个姑娘被抓的事情肯定是诬陷的,一定是!凭着这么多年我的经历来看,她不是那样猥琐的人。如果我猜错了的话,那便是对我自己的否定,全然的否定。” “哈哈,子骞,千万不要这样说了。你如果沾得上猥琐二字一点儿边的话,我便是天底下最没有眼光的人了!居然认了你这样的人做朋友!好啦,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相信你吧,相信你对那个姑娘的判断。认为她是一个好姑娘,只是被人诬陷了而已。” “煊瑾,我求你一事好不好?”花子骞有些急迫。 “说吧,什么求不求的,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的。”煊瑾毫不客气。 “这个所谓的陈公子的忙,我是帮定了。如果有需要你出面的时候,一定得出面,哪怕就是她真是一个小偷,我也要救了她。不为其他,只是为我自己内心深处对她的承诺而已。必竟,她是救过我的,而且不问回报。仅凭这一点,我就无论如何要救她一下。现在。她到了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而她一个姑娘远离自己的故乡,无亲无故的,谁都帮不上忙。” 花子骞有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听得煊瑾都有些感伤: “子骞。你说这些就是不相信我了,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哪怕是错的事情,我也会帮忙的。没办法,你是我的朋友,不帮你帮谁?说吧,怎么帮?我一定效全力的。”煊瑾说得很真诚。 花子骞心里涌起一阵感激来,说道: “煊瑾,等到呆会儿,那上官大人来了,我问明情况,如果事情不好办的话,你一定要出面才是。有你出面,天大的事情便不是事情了。况且,这不过是一只镯子的事情,如果真的要赔的话,我替那姑娘赔了便是,全当是我报答她吧,她也是不易的。” “说啥呢,子骞,这也算事儿吗?几千两银子的事情,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那啥程掌柜眼红人家的生意了,便设计了这样一出来陷害别人。好啦,即便不是陷害,我也会让那姑娘全身而退的,谁让她是你心爱的姑娘呢?” 花子骞道了谢,纠正道: “谈不上什么心爱不心爱的,只是有些好感罢了。那姑娘我见不是寻常人,不可能因为我们怎么样她便怎么样了,所以,先救下她再说吧。” 俩人又说了一阵话,仆妇们上了饭菜来,简单地吃了,就在这书房兼画室里等着。 煊瑾看着那一方残荷砚说道: “哎,她这一进去了,就是你不想救的话我都想要救呢。” “为何?”花子骞笑着问道。 “你想啊,她进去了,我的砚台谁去雕呢?光凭着她会雕砚吧这一点来说,我都比你更想救出她的啊!” “那我们便努力吧,兴许真能够救了她的。”花子骞暗暗祈祷。 “说什么话呢,我们如果连一个小姑娘都救不出来的话,真是枉活人世了!”煊瑾自信地一笑。 俩人坐着,边说边等,等了好一阵子,那上官大人才在白管家的带领之下匆匆地进了书房里来。 上官大人四十多岁,微胖,资深官员,颇懂官场行事规则。本来是不想出来的,但是一见是花府的白管家亲自来请,便赶紧换了衣服,跟着白管家过来了。 不过路上,他倒是心里一直暗暗思忖,这花公子花子骞请他来干什么呢?花公子的父亲花无尘是当今太子太保,炽手可热的人物,他的公子这么急找他,所为何事呢? 想归想,这可是大事,不容他耽误。所以一路急急地来了。 到了书房门口,那花子骞先出来迎接他了。进了书房,还没有喘匀气儿,但见一个气宇轩昂的高大公子正坐在椅子上,定睛一看,却是当今三皇子煊瑾,慌得他忙着作揖,只道是恕罪恕罪,只差是跪下磕头了。 “不必惶恐,今天是在家里,上官大人不要太过拘礼。”花子骞知道这些人见了皇子,一定是这副样子,便上前劝慰,必竟,今天是他要有求于这些人的。 上官大人在位置上的名声倒还不错,平常为人也还低调,花子骞虽然与他交流并不多,但还是略微有些了解他的。 几人见了面,花子骞让上官坐下了,并且让人上了茶,然后寒喧几句。 “花公子,这么晚了叫下官前来,所为何事?三爷也在这里,真是让下官很是惶恐呢。”上官有些大汗淋漓的感觉。 三爷煊瑾先开口,说道: “上官大人,今天就我们三个在这里,我也不婉转了,那是有求于你的。” “三爷哪里的话?三爷和花公子唤下官来,那是下官的荣幸呢,哪里谈得上什么求不求的?三爷再这么说,倒让下官没得容身之地了呢……” 煊瑾和花子骞相视一笑,微微点了一下头。 “真的是有事相求,还望上官大人全力支持才是。”花子骞说得也很客气。他虽然在所有人的眼里很是显赫,但是从不压人。 “花公子,再不能这样说了,有事但说便是,小人能够帮得上忙,那是花爷和三爷看得起下官呢。”上官拾起袖子揩起了汗。这三爷可是玉树临风,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平常很少得见,今天一见,没缘由的有一种压力感。 花子骞看了一眼煊瑾,会意,然后对上官说道: “今日下午时分,京西府衙里是否抓了一个据说是窃了人家翡翠镯子的人?”花子骞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了。现在事情紧急,容不得他有时间再来委婉了。 上官一听,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好大一会儿,才抬起头拱手对花子骞和三爷说: “禀二位爷,是有这么一回事,下午我听那王都头说过了,因是小事,便没有在意,但听您一说起,倒是有一点儿印象的。” “哦,看来你是知道的。”三爷深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上官听出了意味来,忙说道: “三爷,这事下官真的只是知道一点儿,这些小事,都是下面的人去办,我也没有太在意,你们是知道的,这些事情总是免不了的,偷偷摸摸的,人家抓住了证据,只得按后周律法来处理的。”直到现在,他还是搞不清楚这俩位公子咋对一起这样的案子感兴趣了,只得说一些四平八稳的话。 花子骞听说,点了点头,十分理解地说道: “上官大人严格按律行事,自然是十分好的,不过,这桩案子里的当事人,是我的一个朋友,而且我可以拿我的人格担保,她一定是被人陷害了,如果被判了刑的话,我只能说我十分得遗憾了。” 这话一出,仿佛平地里起了一个惊雷,惊得上官一下子站了起来,惶恐地说道: “两位公子爷,下官当真不知道这事的实情!居然有人敢陷害花公子的朋友?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花子骞补充了一句: “当然,他们这样做,也是并不知道那当事人是我的朋友,竟只认为她是一个普通的人,可以随便拿来欺负的。” “公子恕罪,这事都怪下官没有细查,竟让公子的朋友蒙了冤,你放心,下官这就马上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爷及时地说: “那倒也不必。我们只是猜测当事人是被陷害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放她出来肯定不行,因为不能洗清她的冤屈,眼下,最紧要的,还是私底下让合适的人去找那告状的人,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晓之以理的话,说不定那告状的人都可以说出实情的,这样,到了过堂的时候,便可以还当事人以清白的了。不然的话,真上了堂,当事人无故认罪,让好人蒙了冤的话,那就是西京府的不对了。” 这话语气虽轻,但是里面的意思却是很严重的。上官听得出来。这分明是要他马上下去调查清楚事情,看到底是谁和谁勾结起来陷害于当事人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干嘛换地方 上官的汗水流得更凶了。 “上官大人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我便派我的人亲自去查一下,据说,那指定当事人的是文房街程掌柜的一个伙计的。”花了骞暗暗加压。 “公子放心,下官马上派得力的人去找那伙计问话!下官这就告辞!” 说着,就要作别。 花子骞走上前去,附在他耳朵轻轻耳语几句,听得那上官大人目瞪口呆: “什么?她是一个姑娘?” “正是。如果那姑娘今天晚上在那监舍里受了什么罪的话……”三爷也走了过来,只说了半句。 但就这半句,也够那上官晕一阵的了。 “两位公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下官这就告辞了!事情紧急,容不得半点儿耽误,事情一有了眉目,下官即刻派人来告知两位公子!” “行,你去办事吧。事情办得好了,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三爷的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说完,那上官想了想便急急地退了出去,到了花府外,坐了马车马上往那府衙心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煊瑾,这样做行不行?”花子骞等到上官大人走出了书房,忧忙忡忡地问道。 “应该没有问题吧。他如果懂事的话,便会马上很好地处理了这事。当然,那姑娘今天晚上的安危是不用担心的了。上官回去,一定会将她重新关一个地方。那地方,一定是安全的,让她不至于受到别人的骚扰。”煊瑾安慰着好朋友花子骞。 “但愿吧。”花子骞走到门外,看着夜空,长叹一声,说道,“明天一定得找个机会去看一下。不然的话,不放心。她一个姑娘家的,呆在那样的地方。可是受苦了。”说完,咬了一下嘴唇。无比伤痛的样子。 “子骞,你也别太伤感了啊,说不定,今天晚上咱的推测都是错误的呢。万一那关着的陈公子真是一位男子的话,可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的感觉不会错。”花子骞回头看了一眼朋友,然后又走了过去。坐到了椅子上,拿起茶碗来喝了一口茶,以缓解一下自己内心里的焦虑。 “从来没有见过你为一个陌生的女子这般地担心过呢,你这样子。哈哈……”煊瑾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花子骞。花子骞的脸轻轻一红,说道,“今天晚上太晚了,煊瑾,你是在这儿住呢还是回去?” 煊瑾平常没什么事情。玩得兴起的时候,便在花子骞这里住下了。 “罢了,就在这里住吧,明天一早起来,我还要跟着你一起去监舍里探望一下那所谓的姑娘呢……这事想想都让人觉得期待。哈哈。” 花子骞说道: “那真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让白叔安排,时间不早了,我们都歇息了吧。” “歇什么歇?我想着,你早睡下了也是睡不好的,心里惦着那姑娘,怎么可能睡得安稳?与其在床上翻来翻去的煎熬,不如陪我再喝上几杯,等到晕乎乎的时候再去睡,岂不是一着床就着?你的好酒我几天都没有尝过了呢,还不赶紧拿去?” “煊瑾有些雅兴,子骞哪有不陪的道理?”花子骞巴不得朋友这样说呢。 他走出去,唤来白管家,让他赶紧的安排夜宴,再仔细布置三爷的客房,务求让三爷满意。 白管家应下,下去安排去了。 此时,身在西京府衙临时监舍里的陈洛儿,可不知道今天晚上她的事情还心动了许多的人。 夜渐渐深了,没有吃晚上,肚子饿坏了,但是她不能马上就到空间里去躲着。因为现在外面还有密集的巡夜的,他们打着灯笼,一间间地看着,如果发现里面没有人了,可不得到处寻找?事情闹大了,没法收场的。 如果这灾祸是无法避免的话,陈洛儿决定静下心来接受它。熬了过去,再想办法,也许事情不会太糟的。 所以,她一直乖乖地坐在那臭气十足的监舍里,耐着性子等那些巡夜的杂役困倦。只要他们睡下了,她就好安排自己的事情了。 时间过得很慢。陈洛儿坐在监舍里,什么也不能做。她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觉得总得来说还是幸运的。往事历历一件件一桩桩历历在目的时候,她将思绪停在了那个花子骞的身上。 她搞不清楚,怎么和这个人挺有缘分的。别的不说,乡下见了面,来到这城里,还会再见面,这在信息并不发达的古代,只能说是缘分了。 和他这么有缘分,好事还是坏事呢? 陈洛儿冷静地想了想,觉得既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他是贵公子,与自己萍水相逢,只是意外,若去联想翩翩的话,只会让自己陷入痛苦。毕竟,他们俩不是一个平台上的人,那些贵公子家里的生活,离她还是很遥远的,不想也罢。 当然也不是坏事。认识了这样有钱的公子,他可以介绍身边的朋友来买她的砚台,只要和他们建立起了信任,像那“张扇子”一样,他们俩可以包揽了自己雕刻出来的砚台,这样,她的生意就不愁没有人买了。只要有人买她的砚台,她和宝儿的生活就可以一天天好起来,离自己接养父母过来生活的日子就近了一天。 她所要的,无非就是一家人有一天在这京城里过着衣食无忧,还有尊严的生活。 贵族的生活不指望,但是小老百姓的小康日子还是可以憧憬一下的。 但是,当她看到外面黑沉沉的夜,听着巡夜的杂役沉重的脚步声的时候,她心情一下子暗沉了下来。不知道,这次的事情还有没有转机。 现在能指望的,便只有那姜先生的。这是她思忖很久得出的结论。但是,如果姜先生也无能为力的话,她也就只有认了命。在这样的年代里,被人陷害那是家常便饭。如果实在挣不脱的话,只得离开这京城,到另外的地方去找一家铺子租着,做些小生意养活一家人。 好在,她这次已经挣了几千两银子了。几千两银子在这在都市里算不得什么,但是到了偏远点的镇子,那还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财富的。当个小地方,慢慢地又往上奋斗罗。 想妥了两条路,她觉得有些困了。眼皮有些打架,只盼着赶紧的那些人快点儿休息吧,她也好眯一下眼睛睡一觉。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她应付的呢。 正当她有些困倦,精神有些松驰的时候,突然,监舍的外面来了几个人。那些人提着灯笼,径直朝着她的监舍走过来了! 陈洛儿紧张地站了起来,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胸口,心想这些人这会儿到这来干什么?难道是上面的人发现了主典受贿的事情?要将她重新押回那大监舍去关着? 还是那程掌柜串通好的人,现在要来趁着夜色使坏,对自己下毒手? 陈洛儿紧张地想着。最后一个念头闪出来:如果他们真的要杀死自己的话,她马上就进到自己的空间里去躲着,先救回自己的命再说,其他的,等到事情变化之后再说吧。保命还是第一位的。 正想着,一个杂役走上前来,拿钥匙开了门,然后站到了一边。 杂役身后的一个人与这些人有些不同,在火光的照明下,隐约看出他好像是一个当官的,穿着官服。这个人难道就是和程掌柜勾结在一起的人吗? 陈洛儿的心怦怦地跳着,观察着局势,想着自己将要采取的自保的措施。 “那,那个犯人,你且出来,本官有话要说。”那官人模样的人竟然开了口。听声音,并没有恶意一样,而且叫她的时候,分明是隐晦了的,好像知道些什么一样,语气也比较客气的感觉。 陈洛儿疑惑,不过稍微放松了一点儿。只要他没有马上让人进来要杀自己,便可以再观察一下再作决定。毕竟,要暴露空间的秘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一定不能够的。 陈洛儿慢慢地走到了监舍的门边。 那当官的人不知道对两边的人说了什么,那些人都识趣地退到了一边去。 “陈公子,今天晚上你不住在这里了,到那边紧挨着我办公的房子去住一晚吧。” “什么?”陈洛儿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不需要吧,要结果我的话,在这里就行了,哪里还需要费力地找地方呢?到这时了,还要造出一副假象来,明儿好继续诬陷我要怎么怎么样的。” 那人耐心说道: “陈公子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有些事我不好明说,反正,今天晚上你不用住在这又黑又臭的地方了。听我的没错。” 语气里很是缓和,让人依赖。 陈洛儿想了想,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让我不住就不住这里吧。住这里,真是有些受不了呢。看样子,也不是要马上结果我了,就是真要结果我,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吧。 “行,大人既然有如此美意,小的不领的话,倒显得不懂事了。好,我跟你走,看你们要玩出什么花样来。” 陈洛儿踏出了监舍的门槛。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别样夜晚 (感谢落缨飘花童鞋的粉红票票!妮的支持很重要哦……谢谢订阅的亲们!) 夜里很黑,上台阶,下台阶,转房角,过檐下,全靠着灯笼的亮光和那个当官模样的人带路,陈洛儿才得以比较顺利地跟着走到了一排房子面前。 停住了脚步,那当官的人对后面的几个役人说道: “好,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了。叫那胡虎和魏洪力来这里一下。赶紧的。” “是,老爷,小人这就去叫!”下面的几个人识趣地散开,迅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陈洛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却警觉不已。这个人让其他的人都走开了,而且还带自己来到了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不会已经看出了自己其实是个女孩子吧!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不好办了!以前在书上读到过,这些府衙之地基本上都是凶险之地,这里的人,好人当然也有,但基本上是非恶即色,若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十有八九欲行不轨之事,这对于女孩子来说,真是灭顶之灾了! 哼,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一定让他没有好果子尝!陈洛儿暗暗算计着,如果他要嘻皮笑脸来轻薄自己的话,一定狠狠地抽她一个耳光,然后再迅速闪了,让他摸不着头脑,认为遇到了鬼更合适,反正没有人相信他的话的,出了这样的丑事,他一定不敢声张,等到事情平息后,自己再出现就行了。 退路想好了,陈洛儿心里平静了许多。 侧脸一瞟,见这个人四十多岁,微胖,穿的只是直裰长衫。还有悠闲味。这更加坚信了陈洛儿的判断。 “好啦,陈公子,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间房子里休息好了。” 这人看了一眼陈洛儿。然后打开了门,对陈洛儿说道。 陈洛儿说:“能否告诉小生为何这般安排吗?我是你们抓来的犯人。当然得关在那监舍里,怎么着突然要关我到这地方来呢?大人,你可是做得不妥当啊,若是别人知道了,你的清誉何在?” 陈洛儿不动,觉得只要到了屋子里,门一关。一个人就为难了。在外面如遇事情还可以跑和闹的,相信这个人会有所顾忌的。 那人倒不生气,和气地说道: “陈公子,有些事情。这会儿不好与你讲的,今天时间晚了,啥都不用再说了,先住下,等到了明日。一切定当会有分别的。” 说着,将门打开,请陈洛儿进去。 见陈洛儿心里的顾忌,一直不肯往那屋子里走,那人便安慰道: “你进去吧。进去后就将门拴紧,今天晚上,不会有任何人来敲这门的。再者,就是有人来敲门,你也不要开好了。安心地睡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屋子里有一张桌子,有一张床,你进去后摸着床便睡吧。” 陈洛儿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看这人的样子,既不像淫邪之徒,也不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颇为善意的样子,心想既然这样了,进去就进去吧,我且看你们要闹哪样。 陈洛儿抬腿迈进了屋子里,然后顺手就将门关上了,接着就拴紧了门,那人果真没有敲门。她停下静静地听,只听见有脚步声从这门边离开,越来越远,直到听不到。 这人是谁?他为什么这样对自己? 陈洛儿来不及先想个明白,将门再次检查了一次,又将窗户插紧,小心翼翼地在黑地里摸到了里边,果然摸到了一架床。她坐到了床边,发起了愣。 屋子里有一股潮气,还有轻微的霉味,让人很不舒服。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诡异,陈洛儿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根本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特别是刚才,被那大人又带到了这样的地方,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哎,管他呢,不管怎么样,现在看来,自己暂时是安全了,而且不用在那又臭又恐惧的监舍里过完一晚,已经很好了。其他的,等到明天再说吧,反正各种情况,她都想好了应对的办法。而且,万一明天姜先生能够帮她呢? “天无绝人之路”,她一直相信这一句话。告诫自己一定稳住,别事情还没有哪里哪的,自己就慌了神,搞得别人都没有办法来救自己了。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首先保持清醒。 陈洛儿悄悄给自己加油打气。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家里的宝儿和香草了。他们俩年龄小,遇到这样大的事情,不定惊慌成什么样了。又想,好在家里还有郑鹏程一个大人,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乱七八糟地想了好一阵子,确信外面真的没有人来敲门了,一切都暂时安全了,她才进了空间里。 空间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清风拂面,一切都与外面的黑暗和恐惧开成了鲜明的对比。陈洛儿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今天的事情了,走进了工作室里,开始去继续加工那方“青鱼砚”。 这方砚台她打算卖给那玉墨姑娘。那个姑娘的笑容身段还有气质,真是好极,她配得上这样的一方好砚台的。陈洛儿的眼前浮现出了玉墨到了店子里的样子。又联想到花子骞又来说了,这方砚他帮着买下,送给那玉墨的,陈洛儿有些淡淡的不舒服。 想了想,罢了,自己现在都这样了,还无端地去嫉妒一个美丽的姑娘,真是没得救了。 陈洛儿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不过一个时辰,青鱼砚已经加工完毕。所有的轮廓都完美无缺,大气端庄又寓意美好,陈洛儿反复地看,很是满意。唯一有些觉得不太好的,是石头离水太久了,上面因为打磨,残存着细小的石尘,如果洗去石尘。再浸在水里养上一阵子的话,一下子就会鲜活了起来。 她趁着现在时间正好,便小心翼翼地拿了砚台出去。将砚台浸在泉水里。水儿流着,上面的石尘全部被冲走了。像一尾青色的鱼儿正在水里嘻水一样,煞是惹人喜爱。 陈洛儿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自己从这监舍里出去后,便可以卖了这砚台,得到几千两银子了。眼下。唯一有银子才能让自己有安全感,不然,被那程掌柜之类的恶人欺负,味道真是不好受。 活儿干完了。砚台不用急着拿出来,让它一直浸在水里养着好了。精神松懈下来的时候,陈洛儿才感觉到了自己肚子很饿了。没有吃晚饭,刚才紧为有事倒忘了,现在没事了。陈洛儿才感觉到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不行,一定得吃点东西才行。陈洛儿从来没有这亲饿过,馋过。 外在的黑屋子里是没有吃的的,这个可以肯定。她只能在这空间里找一些了。打了一圈,现成的吃食没有。只有长得茂盛的青草,再者,就是那方池塘里的鱼儿了。 陈洛儿想总不能学着牛羊一样吃青草的吧,既然不是草食动物,便只得烤鱼来吃了。 工作室里没有炊具,不能直接煮,便只好又像往常一样,在山坡上掏个洞,将鱼包了,上面烧火,烤出来吃了。 陈洛儿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要将这空间里打造好,日常生活用具都弄齐备,不然的话,真遇上了事情,可就没辙了。 幸好空间里上次无意中放了打火的工具,不然的话,今天晚上也是吃不成的了。 鱼烤出来了,陈洛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虽然里面什么调料都没有,但依然觉得很好吃,大约真是太饿了的缘故吧。 吃罢两条鱼,肚子不再叫了,心也安定了下来。 陈洛儿来到了往常洗澡的地方,开始洗起澡来。明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形象还是要注意的。身子洗干净,头发洗干净,清清爽爽地迎接明天的挑战,这才是真正勇敢的人应该做的事情。 哼,那程掌柜不是想看到自己落魄的样子吗?偏不给他看自己的那个样子。 陈洛儿暗中斗起了气来。 身上穿的衣裳却不能换,因为若换了的话,就让人太过诧异了。所以,陈洛儿将今天穿的衣服摊开在石头上,让阳光晒着,也算是消了毒了,明天穿上,说不定还有太阳的香味呢。 一切停当,陈洛儿终于打起了喝欠,她困得不得了,回到了工作室后面的那套两居室里,躺在自己的床上便呼呼大睡起来。 居然,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她在空间里睡得香香的时候,宝砚斋里却是依旧点着灯光。 宝儿和香草困倦得不行了,但都强撑着,一直等那姜先生打听事情后回来通报。 郑鹏程让俩孩子去睡,宝儿和香草都不干,一定要一起陪着等。 到了夜里子时的时候,终于将姜先生等了回来。 姜先生进了屋子,先喝了几口水,喘息了几口气,这才对大家说道: “事情终于打听清楚了。” “哦,太好了,好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大家的精神一下子都来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姜先生说: “我出去后,使了些钱,找了街上的几个泼皮,让他们悄悄去跟踪一下那程掌柜,看看他今天晚上的活动,然后,自己找了一两个朋友打听事情。我一直在一间茶楼上等着消息,后来,那几个泼皮都回来了,说是亲眼瞧见了程掌柜和那王都头,以及今天下午来店子里抓人的黑眉公人正在百盛楼上吃酒,他们悄悄听了,竟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哦,快说说?”几个人都不由将身子前倾了一些,显出迫不及待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晨询 姜元锦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大家,说道: “果真我们是没有猜错的。这事,是那程掌柜一手联合那府衙里的王都头干的。” “他们为什么这么干呢?我们这一家人,初来京城,不偷不抢,没有得罪谁,怎么他们专和我们过不去?”陈宝儿听到了真相,怎么都想不通。姐姐陈洛儿常教他,不要轻易得罪人,不要对人有坏心眼,要与人为善,但是他们到是与人为善了,人家却要往死里的整他们。 他想不通。心里沉甸甸的。 “宝儿,这个正常,我们是不伤害别人的,但是我们刚来没多久,生意就这样红火,加之没有后台,所以那些一惯得了利的人就十分地嫉妒了。嫉妒之下,弄得人家倾家荡产就是他们最高兴的事情了。这世界上,坏人是永远都有的,你要清楚。但是,又不能因为有了坏人的存在,你就不做一个善良的人。” 郑鹏程很是吃力地给陈宝儿讲着这些大道理。他知道陈宝儿可能听着有些吃力的。但是,他总不可能去跟宝儿讲人就是要做一个坏人吧,那样的话,岂不是将这个孩子教坏了? “宝儿,郑先生说得对。不管别人怎么样的坏,我们还是要努力做一个善良的人的。”姜元锦笑着拍了拍宝儿的肩膀,赞同地说道。 陈宝儿费解地点了点头。 “姜先生,你去那衙门里看过没有?见到姐姐了吗?”陈宝儿想了想,还是最担心这个问题。 姜元锦摇摇头说: “这事正是奇怪呢。” “怎么个奇怪法?”大家都有些紧张了。心想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姜元锦想了想说: “我去外面找朋友打听事情,耽误到晚上差不多凌晨的时候,这才有功夫到那衙门里去,想疏通一下关系,看能不能进去看看洛儿姑娘。问她需要什么我好送进去。哪知道我到了那里,打点了里面的役人,进去后。却没有在那一排临时监舍里看到洛儿姑娘。” “那姐姐会被关到哪里去了呢?难道有人发现了她女儿的真实身份,将她带到了另外的地方?” 香草一想到这个问题。就禁不住地浑身打起颤来。要真是这样的话,就太可怕了。陈洛儿那么娇弱的一个女孩子,若真是有了什么事情的话,那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是啊,我当时也是极为疑惑,又想办法打点了一个知情人,才听他说是洛儿姑娘后来被上官大人重新关到另外的地方去了。我这才回来的。” “那上官大人关她做什么?难道是……”香草站了起来。她真的坐不住了。陈宝儿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屋子里的人,很是无助的感觉。 姜元锦摆了摆手,安慰香草说: “香草勿忧。那上官大人我是了解一些的。他的人品还算好,并没有听说他在这方面有什么不好的说法。我想着,他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原因吧。”他的目光有些散,不知道怎么来说服自己。心里只有一种不好有预感。 “姐姐是个女孩子,他将她重新关了一个地方,谁知道他要干什么呢!”香草觉得这事十分危险,在她的心目中,这天底下的男人大多是贪恋美色。为了自己的欲念啥事都干得出来的。 郑鹏程知道姜元锦已经尽了最大的力量了,便劝解香草和宝儿,让他俩不要太过担心,等明天天亮了,衙门开了门,他们又想办法进去看陈洛儿便是了。现在担心也是多余的,总不能将她从那衙门里的监舍里抢出来吧。 几句话说得香草和宝儿啥都说不出来了。是的,眼下只能这样了。他们这还算是好的,托姜先生的福,还打听到了一些消息,若真是一个朋友都没有的最底层的百姓,哪里探听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消息? “那现在只能等天明了?”香草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是的,只能等明天了。你放心,你家姑娘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不会罢手的,明天自然会再去打探,需要帮助的话,一定全力相助。”姜元锦说得恳切。 宝儿和香草感激道:“那有劳姜先生了!” 大家又说了一阵话,唏嘘几句,实在没有别的招了,只得各自睡下。那姜元锦趁着夜色骑马回自己的家,说是明天一早,他便带着人去衙门里打探,争取见着陈洛儿。 虽然睡下了,但是哪里睡得着,基本上一晚上每个人都是辗转反侧不得入眠,反倒是那生在是非最中心的陈洛儿,倒睡了一个清静觉,中途醒都没有醒一次。这状态,真是像极了台风一样,风眼是风平浪静的,外面刮起漫天的灰尘,搅得所有的人都不得安心。 第二天卯时,开才刚刚亮,太阳还没有来得及照射出第一缕的光芒来,花府里的人就早忙开了。 因为公子花子骞早早地起了床,三爷煊瑾要晚一些,俩人起来,洗漱穿衣,再是吃了点儿早餐,便匆匆地出了门,坐上马车往那城东的府衙里去了。 到了府衙,一径儿地往那上官大人住的内衙里去了。 白管家走在前面拿了贴子开路,那些人一见前来的人很有来头,都很自觉得地将他们让了进去。 进了内衙上官大人住的地方,见到上官大人早起来了,已经坐到了书房里正在喝茶想事情。 听了通报,说有要人拜访,心里猜出八九来,忙慌慌地迎出来了。老远就作揖: “哎呀呀,两位公子真是太早了,恕下官不曾远迎!” 三爷也不和他虚说,和花子骞一起直接走到了书房里,辟头就问道: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且细说一下,昨天晚上不会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吧,你要是这一点能力都没有的话,看样子这个位置也真是不太适合你干了。”煊瑾的话有些冲,开门见山,不绕弯子。 朋友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煊瑾从来没有看到过花子骞为一个女孩子这般得上心,所以也渐渐替他着急起来,这事若办不成的话,会让他在朋友面前很没有面子的。这件事情本来花子骞也是办得妥的,只是自己已经知道了,且又出了面,到时候没有好结局的话,他觉得没脸。 现在于他而言,脸面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东西。区区一个乡间小女子的事情,他竟然出了面,出了面,还没有搞定,传出去的话,他也就不好意思再在其他的场面上混迹了。 上官早有准备,知道这事虽然看起来是一件小事,其实是件大事,办不好的话,他的未来可能真是就没有了。这三爷虽然不是太子,但是说话颇有分量的,人家到时候随便在皇帝老爹面前说上一句他的坏话,他这么多年的辛苦和努力就白费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得将这事办好的。 “三爷,花公子,你们请坐,且容下官将事情慢慢道来。我相信,二位听了,一定会满意的。” “哦,那这样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花子骞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与煊瑾相视一笑,然后坐下听上官讲来。 上官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谦恭地说道: “二位公子,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从花府回来后,下官即刻到了监舍里,将那陈公子领了出来。二位爷放心,不知怎么的,我去的时候,发现他是一个人关在一间较小的监舍的,相信他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哦?”花子骞咬了一下嘴唇,出了一口气。 上官看了两人的表情,又接着说道: “将陈公子领出来后,我便直接送他到内衙里的一间客户暂且住着。那里条件不是很好,二位也是明白的,我不可做得太过,毕竟,他现在是犯人的身份,传出去的话,不太好。” “理解。再怎么条件差,也比那监舍里好多了吧。”三爷觉得这个可以原谅。花子骞也是点头,“接着说吧,上官大人,你做得不错。” 上官松了一口气,又说道: “安顿好了那陈公子,我便召集来两位得力的侍卫,仔细吩咐了他们,让他们暗中马上去调查一下今天这件事情的缘由,重点是调查一下那程掌柜和衙门里的王都头是怎么一回事。” “结果呢?”花子骞迫不及待了。 “事情并不难调查,这事很快就查清了。说来也巧,昨天晚上那王都头正和程掌柜几个在百盛楼上摆庆功宴,我派去的人悄悄听了。原来,那程掌柜就是眼红那陈公子的生意做得好,心里嫉妒,便设了套儿,花重金联合那王都头,以偷窃罪将那陈公子抓了进来关着,只等着升堂判案后,毁了他的名声,让他在这京城再无立足之地,他们也就少了竞争对手了。” “哦,这样就好了,只要不是那陈公子偷的,我的心也就放下了。我们一直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事情果然是这样在发展。上官大人辛苦了。”三爷看了一眼花子骞,坐直了身子,长出了一口气。这下事情就好办了。陈公子,不,陈姑娘的清誉就可以得以恢复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无言 “不过,这事没有证人,怎么可以还陈姑娘清誉呢?他们要是在堂上咬死就是她偷的怎么办?”花子骞细想着,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过堂的时候,是要真切的证据的,不是靠自己的推理或者说悄悄听来的东西。 上官轻轻地笑了,说: “花公子且放心。当天晚上,我的俩侍卫就找机会捉了那伙计宋三来,暗地里使了手段,将他问明白了,且签字画了押,一旦上堂,那程掌柜必输无疑的。如果他懂事的话,会找人来私下里将这事了结了,吃个哑巴亏便算了。不然的话,判他人诬告罪的话,够他喝一壶的了。” 三爷听了,高兴地说: “啊,这样最好!到时候,陈姑娘回去继续做生意,只说是那宋三想要在主子面前表功,便自作主张做下了这事,现在全部招了,已经关了起来。这样的话,陈姑娘也没有事情了,那程掌柜也长了记性,至于那王都头嘛,知法犯法,还望上官大人好好处理一下,不然的话,这风气不正,何以来正视听呢?” “是是是,下官一定谨记三爷的教诲,从这件小事上吸取教训,以后再不会出现这种内外勾结的龌蹉事情了!” 上官大一人下子站了起来,满面惶恐。 “那也就是说,现在的陈姑娘已经没事了,她可以回去了?”煊瑾紧紧地盯着上官大人的眼睛。 上官赶紧说道: “正是,那陈姑娘可以回去了。不过……” “不过什么?难道这点儿事情你还摆不平吗?”煊瑾有些愠色,“你现在也知道了,这事陈姑娘根本就是被那程掌柜冤枉了的啊。她一个姑娘家的,难道还要让她干什么?” 上官大人一看形势不对,赶紧陪了笑脸,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三爷。正是呢,你们光在说那是一个姑娘什么的,但是据我看来。怎么着分明就是一个翩翩公子呢?下官想说的,正是此意。确实现在有些疑惑罢了。” 煊瑾还想说什么,花子骞拉了拉他的袖子,然后对着上官笑道: “上官大人,这些事情你便不必再操心了,反正那陈姑娘也罢,陈公子也罢,都是我俩的好朋友。她现在既然已经清白了,放了她便是。你事情还多,我们就不多耽误了,不如。现在你亲自去开了门,告诉那陈姑娘,让她出去吧,其他的事情,我们来办好了。” “当然行!”上官弯了腰。殷勤地说,“公子如此体贴,下官高兴还来不及呢。两位放心,剩下的事情上官知道该怎么做,保证那程掌柜再也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 “好。那我替花公子感谢你了。”三爷也不客气。 “哪里哪里,这都是下官的本分,没有管好下属,二位公子没有怪罪已经很让下官惶恐了,哪里还敢邀什么功啊!二位公子是与下官一起去吗还是让下官一个人去。” 上官的意思是他马上就要去叫了那陈姑娘出来。 花子骞想了想说: “这事还望上官大人帮着保密。你去叫她出去便是,休得说是我俩从中周旋的结果。” “行,下官这就去了。”上官揣摸出了两位公子的意思,便赶紧地出来,往那关陈洛儿的小房子走去了。 花子骞和煊瑾并没有跟紧去,而是远远地跟了出来,走到一丛花架下,悄悄地观察着那边的情况。 “子骞,你辛辛苦苦一大早上跑来为她说话求情的,怎么着她现在没事了,要出来了,你倒是不去近前看一看,好得到美人儿的一声感谢?”煊瑾有些想不明白。 花子骞眼睛一下盯着小房子那边,摇了摇头,微笑着说: “三爷,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见她的面。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她的本来面目,心里一下子有些忐忑了。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因为这事让她来感激我,我救她,不是为了得到她的感激,如果她知道是我们帮的忙,心里一定只是存了感激之情,这种感觉让人觉得不舒服,我希望她,以最自然的状态与我们相处,不给她心理负担和压力,可能那样的状态下,她才是最美的吧。” 三爷听了哈哈笑了起来,用扇子指着花子骞说: “子骞啊子骞,你对她如此小心,可真是让人觉得难得啊……不过,我可得提醒你,她是女孩子的事情,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猜测的,如果不是的话,我看你的脸就丢得大了吧!哈哈哈……” “三爷小声点儿,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的。不信我们赌十两银子做个意思。” “行,赌就赌!”三爷的兴致也被逗起来了。到目前为止,他还一直有些怀疑那陈公子是个男子呢。 话说陈洛儿正在空间里熟睡着,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便惊醒了。 她赶紧起床,出了空间,警惕地问道是谁? 上官大人在外面亲切地说: “陈公子,你若起来了的话,便将门开一下吧,本官有事要说与你听。” 陈洛儿赶紧叫道: “等一等啊,马上就好,这就起来了!”慌里忙张地开始穿衣服,又将头发弄好,依然是一副公子的模样。昨天进来的时候是公子,今天出去的样子就变成了女孩子,不定会吓坏人的。况且这上官大人看着并不坏一样,如果别人瞧见了一个女孩子从一间小房子里出来,不定有多少流言蜚语要满天地飞呢。 好大一阵子,陈洛儿见自己的确是没有任何破绽了,这才将门打开。 还没有施礼,那上官大人便笑着和气地说道: “陈公子,你的事情我们已经派人调查清楚了,的确是那程掌柜一家陷害于你的,你已经没事了,现在就可以回家,这件事情就当它根本没有发生过好了。” “啊,真的?”陈洛儿听罢,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事这么快就有了结局,喜的是现在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如果现在毫发未损地回了家里,宝儿和香草他们不知道会是怎么样得开心呢! “当然,本官一言九鼎,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和你开玩笑呢?回去后,好好做正经生意就行了。”上官轻描淡写,却听得陈洛儿满面狐疑,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很好的解决。这事她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子呢! 这真是意外之喜! 陈洛儿喜不自胜,不知道是谁在其中起了作用,便问上官大人道: “上官大人,小生知道,这事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定有人从中周旋,小生这才如此轻松地出来了。敢问上官大人,是谁暗中帮了小生的忙吗?” 上官一直注意地观察着陈洛儿。因为那两位公子都说她其实是个女孩子,他很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不是一个女孩子,观察了好久,觉得有些像,但也有些像男孩子的作派,不禁有些疑惑了。 “陈公子,这事你不用知道,总之,现在你已经没事了。本官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你就早些回去吧,家里的人兴许已经急坏了。” 上官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揣摸出了花子骞他们的意思,不想让这个“陈公子”知道是他们帮的忙。人家不许,他自然不好自作主张。有时候,做事不可太过主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这事与他是没有什么关系了。至于那两位公子如何与眼前的陈公子相处,那是他们的事情。 陈洛儿眼问不出来什么,也不好再强问。耽误人家上官大人的时间不说,还纠缠在这里总是不好的。现在人家要放了自己,这是天大的好事,不走的话,正是让人笑话了。再呆下去的话,说不定又会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所以,她决定赶紧离开这里,好回家去。 “上官大人,小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上官大人一定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小生十分感激上官大人!大恩无以言报,只有好好做生意,将来若有回报的时候,再行回报吧。” “好,你的意思我心领了,快走吧。说不定出了门你家里的人就在外面等你呢。” 上官没有确定这人到底是男是女,不过也不想再说下去了,便唤来一个杂役,让他还陈公子出门去。 陈洛儿告别上官大人,跟在那杂役的身后,往那大门外走去,心里开心得要死,脚步儿轻盈得不行了。 那边花架下,花子骞和煊瑾看得仔细,最后三爷终于是承认了,陈公子其实是个女孩子!只是装扮得太像男子而已。这样的一个眉目俊秀的“公子”如果换成女妆的话,那真真儿会是一个大美人儿呢! “子骞,陈姑娘可是往外面去了,你现在怎么办?”三爷看着陈洛儿身影越来越远的样子,有些着急。 花子骞说: “只要她出去了就好。现在她肯定是回家与家人团聚,我们真是跟去的话,反倒是打扰她了。这事麻烦你了,今天早上起来得也早,不如,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再睡个美美的觉,一定十分得惬意呢。” “行,我尊重你的意思,既如此,我便先回去了。有事的事情,再说一声就行了。” 说着,俩人慢慢地往外面走去。尽量让陈洛儿看不见。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回家真好 陈洛儿出了衙门,走到了外面,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觉得好极了! 每天都呼吸着这样的空气,并没有怎么觉得这有什么好,现在从那里面出来,倍觉自由的可贵,仰天暗想,这是谁救得自己啊,一定要好好感激呢! 她深知,这程掌柜做出这一通事情来,一定是和府里的人暗中勾结的结果,不然的话,就凭着他一个生意人,不可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大概银子是花了不少的。如果自己真没有什么人暗中帮助脱困的话,不知道会在里面关多久呢!甚至判了刑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陈洛儿下定决心,出来后,一定要将这事调查清楚。真是救了自己的人,一定要好好感激才是。不然的话,自己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正四望的时候,突然之间,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几个人从一辆马车里下来了,径直朝着这大门外走了过来。她分明看见,那几个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亲人啊! 那几个人,也分明看见了她,朝着她激动地奔了过来!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陈宝儿动作机灵,跑得最快,到近前,不管不顾地扑进了陈洛儿的怀里,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陈洛儿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香草也奔过来了,嘴巴轻轻地动着,看着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激动的泪水已经流成了小河样。 “好了,大家先不要在这儿哭吧,还是先回家再说好了。”姜先生惊讶地大步走了过来,劝慰几人道。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惊讶无比,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赶紧离开得好! 郑鹏程要理智些。他也上前来,劝几人赶紧地上了马车,先回去。再慢慢说。这里人多眼杂,又哭又说得反而不好。 陈洛儿知道他们的意思。拉了宝儿和香草的手,在郑鹏程和姜先生的指引下,几步走到马车跟前,几个人上了车。姜先生一声令下,马四叔便挥了鞭子,马儿抬起腿来,朝着“宝砚斋”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马车里,除了香草偶尔的嘤嘤声,所有的人都默契地沉默着,仿佛都在等待。等到了该说话的地方和时候,大家好一起痛痛快快地说个够! 终于,马车在马四叔的驾驶下,安全快速地到达了“宝砚斋”的门口。 大家下了车,陈洛儿扶着宝儿的手。下车来,看着“宝砚斋”紧闭的房门,不禁有些悲伤的感觉。一个毫无背景和后台的人,想要在这繁华复杂的京城里混下去,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香草过来开了门。大家鱼贯进去,又赶紧地将门关上,然后径直到了后院里。 香草控制住自己的心绪,也不说什么,只是赶紧地烧水,备茶叶,摆凳子。 大家进了茶室,坐下,等到水烧好了,陈洛儿早已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忙着为大家泡了茶,见大家都坐下了,自己方才坐下。 她知道,不光是她,眼前所有坐着的人都会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 “洛儿姐,怎么这么快都出来了?”香草最沉不住气,到底是问了出来。 陈洛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郑鹏程看了一眼姜元锦,他觉得这里毕竟姜先生的作用要大一起,便等待他说话。 姜元锦心里也是十分疑惑,想要问个为什么。 “洛儿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今天一大早,我便过来接了郑先生他们一行到衙门里来,就是想打点一下,看能不能见一下你,怎么刚到那门口,就看见你出来了?”他的脸上,写满了不解。这事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 “难道是那程掌柜撤诉了?不告你了?还是怎么的?”郑鹏程也是一百个不解。 陈洛儿喝了一口茶,看着大家激动地说: “姜先生,郑先生,香草,宝儿,不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洛儿现在要感激的,是你们所有的人,如果没有你们的努力,也许我还关在里面的!”陈洛儿说了几句,鼻子一酸,眼泪禁不住地落了下来,她努力地控制着,但是眼泪还是不听话的一个劲地往下流。。 经过这样的事情,她真切地体会到了自由和亲情的可贵,更知道了朋友的真诚,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这么快都出来? 香草一见陈洛儿这个样子,早憋不住了,也陪着一起抹眼泪,拿来了干净的帕子,帮着陈洛儿擦眼泪,一个劲地安慰道: “出来了就好,出来了就好,别哭了,哭肿了眼睛,不好看的……” “让你们受苦了……”陈洛儿勉强说了一句出来,又是泣不成声。在座的人都唏嘘不已。郑先生和姜先生的眼睛都红了。 感叹了一阵子,大家的情绪要稳定了一点儿。姜先生看到陈洛儿梨花带雨的样子,心疼不已,想要让她偎在怀里,替她轻轻擦去委屈的泪水,但是哪里能呢?只是自己心里难受罢了。 “洛儿姑娘,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这么早你就被放了出来?我们正在想办法,要托人去救你呢。” 这事发生得太诡异了,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发展的经过。 陈洛儿经历了最初的震动和感激外,现在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她抽泣了一下,想了想说: “不瞒大家说,我也正是疑惑,想要问大家呢。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了什么?那上官大人亲自到了监舍里,将我从那里面接了出去,送到了一间离他住处不远的一间小房子里关着,也没有说什么理由的。”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情?那上官大人为何为突然有此举动?” 郑鹏程看着姜先生。在他的心目中,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事情,上官大人那样做的话,一定是有人暗中说了情的。现在。他所知道的,能为陈洛儿说情的人,大概就只有姜先生了。他看姜先生的目光里。就有一种感激在里面。 姜先生接了郑先生的目光,知道他的想法。他想了想说: “这不对啊。昨天晚上,我只是找了人打听事情的经过,并没有来得及请什么人去与那上官大人说情的呢。上官大人是高官,不请相当分量的人去说,他怎么可能听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洛儿说: “昨天晚上那样,我就比较安全了。今天早上一大早的,那上官大人就在外面喊我起来了。我开了门,他就让我马上出去,说这事我是受了冤枉的,不用我再在里面受罪了。以后只是好生做生意便行了。我虽然心里不解,但是也只能马上出来,结果一出了门,就看到了你们呢!” 她一说完,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实在想不通这里面的过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现在能以这样一种喜剧的结局出现的话,一定有极有分量的人从中周旋了,不然的话,一个小老百姓。如何能够这样轻松地出来?而且毫发无伤?而且那上官大人还那般得客气? 陈宝儿看了看姜先生,又看了看姐姐陈洛儿,说道: “姐姐,你不知道,自你被那些公人带走之后,郑先生还有姜先生他们都非常着急。郑先生在家里照顾着我们,姜先生马上去找他的朋友帮忙,直到昨晚凌晨以后才回来的。我想,这事一定是姜先生他们暗中托了人的,他们的这番心意,让宝儿万分感激,只是没有能力回报罢了……想来想是惭愧啊……”宝儿的话情真意切。 陈洛儿听了,十分赞同,她站起来,拉了宝儿的手,对大家鞠了几个躬,感激地说: “谢谢大家了!洛儿心里清楚得很,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没有大家帮忙的话,洛儿现在一定还在那监舍里面关着,不知道还要受多少罪呢!你们的恩情,咱姐弟俩只有慢慢回报了!” 姜元锦心里清楚,知道自己虽然帮了些忙,但是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作用,便客气地说: “洛儿姑娘,你们姐弟俩赶紧坐下吧。别这样了,回来了就好,啥感激不感激的,我们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我看啊,这事不那么简单,不知道谁还在后面起作用,不然的话,你进了那里面,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出来了?” 陈洛儿赶紧对姜先生说: “姜先生,昨天真是辛苦你了。洛儿知道,你是起了大作用的,但是你竟这般的小意,你放心,你对洛儿姐弟俩人恩情,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哎呀,洛儿姐,我看啊,只要出来了没有事情了,便是天大的好事,反正香草是知道的,所有的人都是努力在想办法,老天不负人,被大家感动了,洛儿姐这才平安无事地回来了!现在一大早了,洛儿姐昨天晚上也没有好好地吃饭,我马上就去叫些饭送进来,大家还是要好好吃一顿早餐才是,不然的话,身体吃不消的!今天早上,大家都还没有吃早餐呢!” “对对对,香草说得对,现在的任务是先吃好饭,填饱肚子再说下面的事情。反正,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当是一次小小的经历罢了。以后,大家还要继续团结在一起,好好地挣钱,这样才不会被那些的无良的人欺负。” “好,姐姐,你们等着,我这就和香草姐姐出去叫些饭送进来!”宝儿的眼泪也也没有了,脸上写满了无比的开心! “行,天大的事情我们先吃了饭再说吧!宝儿和香草快去吧,记着,叫丰盛一点儿,多叫好吃的,银子不是问题!今天我请大家吃一顿美味的早餐!” 陈洛儿看着放晴的天气,心里舒畅极了! 生活重新开始,老纠缠在过去的事情里又有什么益处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计较 香草听了陈洛儿的嘱咐,正要往外跑去订早餐的时候,那姜先生却叫住了她,让她且等一下,他有话要说。 大家都看着姜先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姜先生深情地看了一眼陈洛儿,对大家说: “我看,今天早上这餐饭还是到外面饭铺里去吃最好。” “为什么?姐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外面的人见了我们去了,一定会说闲话的。”陈宝儿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姜元锦。 “是啊,宝儿说得有理呢。”郑鹏程也是疑惑不解。不过陈洛儿听了,想了想,菀尔笑了,“姜先生说得有些道理。” 姜先生受了鼓舞,便说道: “你们想想,洛儿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受了这天大的冤枉,如果总是躲在屋子里的话,别人还真的以为我们是做下了不好的事情呢。不如大大方方地出去,一来让旁边的人都知道了,洛儿姑娘平安回来了;二来正好堵住有些人的嘴。如果真是我们做的错事,官府的人怎可放过我们?那程掌柜怎么可能放过我们?所以,出去吃,还非得出去吃才好,让所有想落井下石的人闭上嘴巴,让关心我们的人高兴高兴。” “这样说来,姜先生说得倒真是颇有道理的。”郑鹏程连连点头,宝儿似乎是听懂了一些一样,若有所思。 “那行,今天早上大家正大光明地出去吃饭,让早晨的阳光洗去一家人蒙受的不白之冤!”陈洛儿开起了玩笑,说了一句富有诗意的话来。 “是啊,既然我们根本没有偷人家的什么东西,干嘛非得躲在家里吃饭?”香草也在一旁帮腔。 于是,大家收拾了一下,穿戴整齐。脸儿洗得干干净净的,一家子人都簇拥着快快乐乐地往外走。 走出门外,姜元锦向大家告辞。说自己早上起来得早,已经吃过了。他现在要赶回家去。因为家里的夫人还着急地等着消息呢。洛儿姑娘平安回来了,这是天大的好事,他得赶紧回去报信才是。 陈洛儿觉得这样也好。毕竟,姜先生还是有些名望的人,和他们混在一起,她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姜先生坐了马车往自己家里走,心里却在想着一个问题:是谁帮了陈洛儿的忙。让她这么快就得以从那种地方出来呢?这个帮忙的人,一定有些来头的,而且能量巨大,不然。那知府大人怎么可能听他的话?关于程掌柜,他是知道一些的,这人在这街上做了很多年的生意了,能够让陈洛儿反败为胜,迅速洗清冤屈的人。不是简单的人。 陈洛儿初来这京城里,她难道还认识哪些人吗?就是认识了,人家凭着什么要这么卖力地帮助她呢? 想着这些,他的心里有些淡淡的伤感。为着那个不知道的藏在陈洛儿身后的人。 但转念,他又高兴起来了。不管怎么样。陈洛儿是从那监舍里出来了,不用再受苦了。他希望永远看到她快乐单纯的样子,监狱那样的地方去多了,再好的姑娘都会变得沉默和黯然的。 他想,以后一定要随时关注着她的生意,帮着她将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消灭在萌芽状态,不让她再经受这些惊吓。 陈洛儿当然不知道姜先生心里想得如此之复杂。她只知道是姜先生几个人帮了她的忙,而且猜想极有可能性是姜先生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的。因为在她认识的熟人里,就只有姜先生最有能量了。 不由的,她对姜先生充满了感激之情,只是不好将那些话儿一直挂在嘴边,所谓“大恩不言谢”,自己好好地活着,做好生意,赚了钱,养活了一家人,这便是她最应该做的事情了。 陈洛儿和郑鹏程走在香草和宝儿的后面,俩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果然,那些旁边店子里有人惊奇地发现她这么快都回来了,不禁暗自交头接耳,惊诧莫名。 其实街上开店的很多人对这场事情都是心知肚明,知道这陈公子十有作九是受了冤枉,但是那程掌柜底子厚,背景深,他们哪里敢多言多语?陈公子这么快就出来了,他们的心里不由有些复杂起来,心里啥滋味的都有。 陈洛儿假装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微笑着和郑鹏程边聊边走,心想你们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是出来了,铁一样的事实证明了,我是清白的。 “陈公子?我们要不要去那程掌柜的店门前走一走?” 郑鹏程问道。 陈洛儿明白他的意思,却摇了摇头说: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况且,我们与他们比较起来,总是要弱很多的,这事既然了了,就不再追究了。那程掌柜如果懂事的话,便知道以后不能再来这一套了。” “陈公子,你总是将别人想得太好了。” “那怎么办呢?和他们大骂吗?不行,非得让他们赔礼道歉吗?更不可能。所以,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算了。” “好吧。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不再计较也罢了。给人一条生路,也是给自己一条生路的。” “孔夫子说以德报怨,我虽然并不确切地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和别人针尖对麦芒总是得不偿失的。” 郑鹏程不住地点头,对陈洛儿更是刮目相看了。 在陈洛儿的提议下,一家人到了那著名的“会仙楼”上,要了一张桌子,摆了满桌子的食物,吃的喝的干的稀的十分齐备,看得陈宝儿眼睛都直了。 “今天大家好好地吃,吃得饱饱的,昨儿一定没有什么胃口,现在好了,要吧犒劳一下自己了。”陈洛儿心疼地看着宝儿和香草,心里百感交集。 那会仙楼的消费高,服务相当周到,见这几个人来,点菜什么的根本不管价钱,便越发的尊重他们了。 陈洛儿并没有多少的胃口,她最大的兴趣便是看陈宝儿吃饭,小嘴巴一动一动的,腮帮子鼓得高高的,油光四溢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有成就感。 他们是在大堂里吃的。来来往往的人多,多是街的人,所以一通饭吃下来,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陈公子已经出来了,不但出来了,而且越发得过得自在了,不免心里高看了他许多,心想以后就是要惹他的话,也和注意一些了。 吃完早饭,大家又慢慢地往回走。 回到后院子里,陈洛儿坐下,陪着郑先生喝一下茶。 “今天不忙着开门,那门上的封条等到官府里的人来揭掉再说吧。况且,做生意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大家都好好地休息休息,等到精神养足了,再开门做生意不迟的。” 陈洛儿经历了这一次事情,对很多问题看得更开了。 郑鹏程也相当赞成她的意见。 正说话的时候,突然在前院里忙碌的香草有些紧张地来报: “洛儿姐,那程掌柜来了,说是要找你说几句话!” “哦,他来干什么?这事我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便罢了,怎么他倒找上门来了?”陈洛儿不解,也不想见到程掌柜那可恶的嘴脸,心情一下子有些糟糕起来。 郑鹏程倒在一旁劝她: “我看,既然他主动上门来找你,不如坦诚相见,看他又能说个什么出来吧。若是道歉的话,便顺水推舟原谅了;若是再要生什么事情的话,也不必对他太客气了。他做事总不能太过份了吧!” 陈洛儿想了想说: “哪里是怕他啊,不过不想见到他罢了,见了他,倒像见到了苍蝇一般让人生厌呢。不过既然他来了,我倒去看看他要怎样。” 说着,站了起来,走出后院,到前院去接待那程掌柜去了。这后院是自己一家人生活的隐秘的地方,他永远都不想请程掌柜那样的人进来,污染了这儿的氛围,那真是晦气的事情。 到了前院,看到那程掌柜已经进到了院子里,一见了陈洛儿出来了,忙迎了上去,夸张地施了一礼,然后抬起头来,满情歉意地说道: “陈公子!这次事情真是对不起啊,让你受了苦了!” “程掌柜,你这是何意?”陈洛儿冷冷地说道。她早看出来了,这程掌柜城府极深,说话切不可盲目相信,不然的话,倒霉的还是自己。 程掌柜摇了遥头,叹息了一声,说道: “陈公子,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哪里知道是那宋三干的这事!他一心想要在我面前邀功,便私自做出了这样下作的事情来了!不但是陈公子蒙了冤,还让旁人觉得我是一个不坦荡的人,程某现在心里真是七上八下啊!” 陈洛儿知道这是漂亮话,将自己做的一切推到了伙计宋三的身上,自己倒做起了好人。不过他既这样说了,自己也不好再揭穿他,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得罪深了不好,不如就此罢休,将这事彻底了结过去算了。 “程掌柜,这是哪里的话啊,那宋三虽然做事不地道,但也是为了你好,罢了,所谓各为其主罢了,这事我也不再计较,只当它没有发生过算了,程掌柜也不要再往心里去,以后在生意上,还望程掌柜多多提携呢,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我还要靠你多罩着呢。” 陈洛儿给程掌柜扣了一顶帽子,让他不好摘下来。 “哈哈哈,陈公子真是爽快之人,那有什么说的?以后有事尽管开口就是了。” 果然,这程掌柜心安理得地将那顶高帽子戴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龙砚 陈洛儿看着程掌柜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里十分得厌恶,知道他来这里,不过是想缓和一样,洗清他的是非,现在目的达到了,她也不想再让他在这里呆了。 若是其他的人,便可以请他坐一坐,哪怕是礼节上的几句话,但是陈洛儿现在连那几句面子上的话都不想说了。 “程掌柜,昨夜在那监舍里关着,那里又臭又脏的,一直没有睡好觉,现在困得很,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小生要回去休息一下了。不然,怕是没有精力来应付各种事情呢。” 这是赤裸裸的送客了。 程掌柜这么聪明的人,自然是听了出来,便讪笑着,拱手告辞。 “那不送了。”陈洛儿也不客气,说了一句。 程掌柜走后,陈洛儿回到了后院里,正要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突然说外面来了公人,是揭那封条的。那几人公事公办,迅速办完事情也就走了。 陈吩咐香草,她要好好地睡一觉,不要打扰她。至于开店,今天就算了,大家都好好休息一天,明日到了再说。 程掌柜诬陷她的事情,暂告了一段落,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到了别人订做的砚台上了。一天都耽误不得的。 好在那青鱼砚已经做好了,到了空间里,从泉水里捞起来一看,更加润泽,抚之细腻无比,又是一方神品! 陈洛儿昨天晚上睡得好,现在根本睡不着,进了空间里不让人打扰,完全就是想给自己时间,好让自己安心地雕刻砚台。 陈洛儿准备给那三爷煊瑾做一方极大气的砚台。她清楚地记得,那一日在花府里的时候,说到砚台的时候。花子骞提醒过她,龙啊凤的都是符合要求的。 陈洛儿想了想,这龙啊凤的。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里,只有皇帝佬儿或者皇族的人才能使用的。那三爷煊瑾莫不是皇子? 开始一直没有功夫想这个问题。现在轮到要雕刻的砚台的时候,不得不好好地想一想了。 那花公子一看就是贵族子弟,父辈既富又贵,而她对那三爷煊瑾尊重之极,再加上三爷的气度,种种综合在一起,陈洛儿判断那三爷肯定是一个皇子了。而且是第三个皇子。 他要这龙或凤的砚台,是要自己用呢还是送给谁? 一想到有可能会送给皇帝佬儿,陈洛儿就有些紧张起来。若真是有缘被皇帝看到她的砚台,既是一件好事。更是一件充满风险的事情,因为皇帝的事情不能随随便便,哪一点细节出了问题,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若惹恼了他。被杀头的话,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想到这里,陈洛儿的心有些沉重。 不过,好在这砚台是雕给三爷煊瑾的。雕好后,首先会到他的手上。若是不好或者不合礼仪的话,她便可以收回来的,有他和花子骞把关,陈洛儿觉得压力稍微小了些。 但是,这也算是订做了吧,还得看看有没有呢。 陈洛儿开始将那些石材一样样地拿起来看。看了一块又一块,都不合要求。陈洛儿的手都拿得酸了,身上累出了汗来。 不可能,难道自己的石材里面,没有一块是符合要求的吗?陈洛儿不死心,决定再继续找。 那朱清云公子的好说,他并没有提出什么具体的要求,而这三爷的,可真是费了老劲了。 陈洛儿坐着歇了一口气,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然后目光无意中落在了一块较大的石材上。这块石头虽然好是好,但是太大了,足足有半米长宽,所以陈洛儿当初拿了它进来的时候,就将它放在了一旁,基本上眼睛里没有这一方石料。 但是现在,她突然觉得这方石材也应该看了下了。应该很大,符合大气的要求,砚台雕出来太小了,就不叫大气了。 陈洛儿站了起来,走到了石材的旁边,然后蹲下来,眼睛眯着,开始用原来的方法看这块石料。 渐渐的,砚台开始模糊的样子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越是清晰,陈洛儿便越是激动,因为在她的眼前,竟出现了一方九龙砚! 她努力控制住激动的心情,认识地数了一数,雕好的砚台上,正有九条相互缠绕吞云吐雾的龙呢!而且这九条龙是黄色的,砚台的底子却是石青色的,就像九条龙在天空中出现一样!简直活灵活现! 哦,老天,这不正是自己辛辛苦苦在找的大气的龙砚么?体积大,图案壮阔,正符合那三爷煊瑾的要求呢! 陈洛儿确认没有问题了,这才站起来,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肢,开心地笑了。 这方砚台如果雕好的话,一定会是一个了不得的价钱呢!开始没有怎么看起的石料,没想到里面却蕴藏着这样的景象,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陈洛儿选好了石材,马上将石材小心翼翼地抱上了工作台面上。这方砚形式复杂,非同小可,一点儿问题都不能出,如果将哪个地方碰掉了,磕坏了,就破坏了它的完整性,也就是彻底毁了。陈洛儿吸了一口气,排空心里的杂念,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手里的工具上。 真真是一点儿疏忽都不能有的!她暗暗告诫自己。 外面一直没有任何人来打扰,陈洛儿专心致志地干着手里的活儿,忘记了一切,仿佛已经飞到了青天之上,正和几条龙在嘻玩一样。它们是那样的威严,却对她露出了友好的神态来,让她的心里充满了柔软,然后手也轻了起来,一点点地,一条龙的雏形慢慢呈现…… 当她意识到时间已经过了很久的时候,这才直起腰来,感觉到腰酸得快要断掉了。 她轻轻地放下了工具,看着已经有了些形状的砚台,满意地笑了。 她站起来,决定休息一会儿。太累了身体受不了,挣钱固然重要,但是身体更为重要的。 她出了空间,开了门,然后关上,来到了院子里,看着香草正趴在院子里的小桌子上打瞌睡,心里一阵心疼,便上前,叫醒香草,让她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睡,在外面这样趴着,很容易受凉的。 香草醒了过来,揉了揉腥松的眼睛,咂巴了几下嘴巴,然后迷迷糊糊地说: “洛儿姐,宝儿和郑先生都到前院去了,他们俩正在看书写字呢。” 陈洛儿问道: “刚才不是说好了吗?今天大家都累了,好好睡上一觉,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香草清醒了过来,说道: “没事的,今天阳光好,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挺好的。我怕他们进来打扰洛儿姐,便在这儿看着,再说了,这么大的院子里,总得有一个人看着吧,大家都睡了,像什么话?” “香草,辛苦你了。你的付出我都知道的,不过也不要太卖力了,该休息还是要休息的。” “洛儿姐说哪里的话?香草身体好,没事的。洛儿姐,你想来了,我便泡些茶来与你喝吧。” “行,正是有些口渴了呢。” 香草听罢,赶紧行动起来,去烧水泡茶给陈洛儿喝。 陈洛儿喝了热茶,脸上红扑扑的,水份更充足了。 她到了前院去,看到宝儿正专心地写字,不觉欣慰,便回头来让香草又给一旁看着宝儿的郑先生端去了热茶。 “你们在家里呆着,我去外面办些事情,上次打的工具应该已经好了,我看看能不能取回来。”陈洛儿嘱咐了大家几句,正要出门,那香草却非得要跟着去,说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有人跟着,若出了什么事情还有个照应的。 陈洛儿只得允了。和香草一道出了门,往那打铁的地方而去。 去了一看,人家已经打好了几天了,就等着她来拿呢。 陈洛儿一一看了,见是按照自己的图纸上打出来的,比较满意,然后算了帐,给了钱,包装好,让香草和自己一人提着一包,往回走。 走到绸缎庄的时候,见里面的料子齐全,便进去给香草宝儿和郑先生各做了一身新衣服,唯独自己的没有做。 香草很过意不去,陈洛儿说她的衣裳还有,不必做得太多,现在经济好些了,大家都可以穿一些好的衣服了,让香草不必太过客气。 香草只得感激地接受了她的大方,越发觉得自己这次出来没有半点儿的错,真是跟对了人了! 俩人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宝砚斋”里,刚一进门,宝儿就跑过来说: “姐姐,院子里来了一个公子,他说找你有事呢。” 陈洛儿心想怎么现在找自己的人这么多啊,怕又是来订做砚台的吧。心里既高兴又压力有些大。 陈洛儿问人在哪里?陈宝儿说已经迎进那后院里去了,郑先生正陪着呢。 陈洛儿有些不悦,这外人她是不想让进后院里的。 赶紧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了香草,让她好好地放着,然后匆匆地最后院里的门,推门进去一看,只见那院子里的石桌旁,正坐着两个男人。 一个是郑鹏程,一个却是那个花府的公子花子骞!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各怀心思 一见陈洛儿进来了,郑鹏程赶紧站了起来,对进院子里来的陈洛儿说道: “陈公子,这位是花府的花公子,今天为了砚台的事情来找你。你回来了,我便出去,还有事情呢。” 说着,没等到那陈洛儿答应,便急急地走掉了。郑鹏程将陈洛儿一直喊作“陈公子”,一来是习惯了,二来是保护她。 那花子骞见陈洛儿出现在了门口,远远地看着她,嘴角轻轻地上扬,有种柔情生了出来。 夕阳的光芒照在陈洛儿的身上和脸上,让她深身散发着一种温暖的气息。 陈洛儿不知道,花子骞已经知道了她其实是个女孩子,她依旧走着男子的步伐,到了面前,施礼,见过了,便坐在了石桌旁的另外一张凳子上。 “别坐那地儿,石头冷,对身体不好。”花子骞见陈洛儿一坐下,心里便有些担心。虽然现在陈洛儿的样子是个公子模样,但是他早透过她的外表看到了她柔弱的身子。 他是男人,坐坐倒无妨,女孩子坐了,受了湿冷,生出病来可不好。没缘由的,他就是害怕她生病。 陈洛儿听花子骞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说。心想他不也坐着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抱歉地说: “花公子,真是不好意思了,这虽然是春天的季节,但是毕竟不是炎夏,哪里能让你坐这么冷的凳子呢?快起来,随我到屋子里去坐着吧,现在太阳也下山了。凉气上来了,不比正午的。院子里的人照顾不周,还望公子原谅才是。” 陈洛儿说话的时候,并不怎么看花子骞。这会子的花子骞,面如新月,眉黑如漆,目光柔和,俩人离得太近。不敢细看。 加之又想起了元宵节的那天晚上,自己居然差点儿与他成了好事,哦,虽然当时十分美好,但想想真是后怕啊!好在,他不知道那天晚上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孩子其实是她,不然。她怎么好意思面对他呢? 陈洛儿悄悄捏了粉拳,后背上升起一层薄汗来,沾在内衣上,有些不舒服。 “也行,现在湿气上来了,还是屋子里坐着舒服些。”花子骞站了起来,随陈洛儿走进了茶室里。 他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不觉有些好奇。进来了,随意看看,但见这屋子里收拾得窗明几净,虽然不奢华,但是很有氛围,淡淡的茶香若有若无,让人心情宁静。 陈洛儿见花子骞在看这屋子,抿着嘴轻笑着,以为他嫌弃自己的家里寒酸,便说道: “花公子。请坐吧。这是真正的寒舍,不敢与花公子家的比,但是好歹坐得下去,还望花公子不要笑话,小户人家,只能这样了。”说罢,低了头,咬咬嘴唇。然后又抬起头来,尽量大方地看着花子骞,伸出手去,示意他坐下。 花子骞坐到了客首上。说道: “陈公子哪里的话,屋子不在大小,趣味不在银子多寡,关键是屋了里的人罢了。我看啊,这房子布置得不错,简洁,干净,是喝茶的好地方,况且这些绿植都很恰当,真真是喝茶的好地方。” 陈洛儿菀尔一笑: “花公子不嫌弃自然是最好的。今天没有想到花公子会来,不然的话,一定好好布置一下,瞧我出去了,也没有什么准备……如果不周到的地方,还望花公子原谅呢。” 陈洛儿边说边慢慢坐到了泡茶的位置上。那花子骞便正好在她的右手边上。 “哪里哪里,一切都很好,公子休要再客气了。”花子骞面色和缓,说话轻言细语的,听着有一种平和和磁性的感觉。 离得近了,花子骞分明嗅到了一股女孩子的特有的清香来,不知道是头发发出的还是身上发出的,反正是淡淡的,让他有些迷醉,不觉轻轻吸了一口气。 陈洛儿没有注意到这些,略略有些紧张,毕竟,这是自己的大客户,若是哪一天儿不周到了,得罪了可不好。虽然这花公子的脾气很好,几乎没有见他发脾气的样子,对人总是温文尔雅的。 坐下拿起小铜壶来,才发生壶里没有水了,便自嘲道: “瞧我,花公子到寒舍来了,没缘由地紧张了,水都没有,还让人家喝什么茶啊。”微笑着,就站了起来,提着壶出了门,正好看见香草进院子里来了,便让香草赶紧地打水烧去。 陈洛儿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坐下,陪着花子骞说话。 花子骞却心里暗笑道: “姑娘啊姑娘,你分明是一个女孩子,却非得要做出一副男子的样子来,累不累啊。” 但他不敢笑出来,害怕吓着了眼前的姑娘,不过心里又觉得好笑,有些忍不住,只得赶紧说话,不然的话,说不定就要笑了场了。 “陈公子,今天过来实在有些冒昧的。” 花子骞开始说正事了。再不说的话,人家就会怀疑他到底来干什么了。他到是很想问问在监舍里的情形,问她可曾受了什么罪,有谁对她不礼貌过,但是想到帮她出狱的事情要一直瞒着她,便忍住了没问。 “什么冒昧不冒昧的,花公子有事尽管吩咐便是了。” 陈洛儿对这花公子的印象总得来说很好。人家那么富贵的家庭,却从不在她这样的人小人物面前拿大装蒜,举手投足彬彬有礼,说话和颜悦色,真是不容易,可见他的修养得有多好。 花子骞想了想,说道: “上次,不是趁着一点儿空到这里来了一下吗?说那畅春院的玉墨姑娘的砚台我来付钱,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那砚台可曾做好了,如果做好的话,今天正好买了带回去。” 这真是最好的见眼前姑娘的理由了。 自早上在那衙门里的花架下远远地看过了眼前的姑娘后,便一直放不下了。知道马上来找不太好,但是回去后,心里却一直心神不宁,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心情,仿佛得了一种病,非得马上见到了想见的人,这才可以医治自己的无可救药一样。当然,这些事情陈洛儿是不知道的。 有些唐突地来了这里,等到了想见的人儿,心情便一下子好了起来。 陈洛儿一听,迅速地看了花子骞一眼,高兴地说: “花公子来得正好,那方砚台刚做好,我也正想着好久送与那玉墨姑娘呢。既然公子都来了,那便交给公子好了,也好让公子在那玉墨姑娘面前……”陈洛儿没有继续往下说,觉得再说下去的话,就是管得太宽了。自己与这花公子没有关点儿关系,人家要送不送有她什么事情呢? 陈洛儿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哦,那看来我今天真是来得对了。尽然可以马上拿到货了。”花子骞很满意,“不过,我朋友订的砚台还没有做好吧。” 陈洛儿抱歉地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公子俩朋友的砚台都还没有做好,公子是知道的,慢工出细活儿,如果太快的话,显得粗糙,还望公子多多宽限几天,保证一定尽快将货做好,再给他们送过去。” 见陈洛儿脸上红了起来,有些着急的样子,花子骞有些不忍,便笑笑道: “没事,又不急一天两天的,刚才不过随口问问,还望陈公子不要上心,你依你的速度慢慢做就是了,只是一定不能比我的那方‘残荷砚’差了,不然的话,他们俩一定会跟我抢的。” “啊,那放心好了,每一方砚台都是精心雕刻出来的,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现在不敢说什么,只等做出来了以后,再请公子过目好了。” 陈洛儿心里有数,心想那方“九龙砚”做出来以后,保证让你们都会瞠目结舌的。 俩人正说着话,香草已经提了铜壶进来了。 突然看到了花子骞,仿佛受到了惊吓一样。眼睛赶紧地垂下,因为这公子,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在她的以里,竟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子一样让人震憾。 “洛儿姐,水烧好了……”一紧张,叫人也叫错了,竟将陈洛儿真实的身份叫了出来。按理,在外人面前,一律要叫“陈公子”的。 当她意识到了自己叫错了人后,更慌张了,马上将水递给了陈洛儿,然后落荒而逃。 “咦,小丫头刚才叫你什么?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她是在叫你‘洛儿姐’吧。” 花子骞听到了刚才香草称呼的话儿,觉得这正是一个好机会,提出来,看这还在装男儿的姑娘如何应对。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邪恶了,居然很想看到姑娘脸红和慌乱的样子。 陈洛儿刚才也完全没有想到那香草会那样的叫她。辛苦撑着的假象,一下子就在无意中被戳穿了! 她慌了下,脸更加红了,不过马上让自己镇静下来,低了眉,不敢看那花子骞的眼睛,搪塞道: “哈哈哈,小妮子刚才跟我出去了一下,见着了她的一个姐姐,回来了,居然还记着,竟将我也叫成了她那位姐姐的名字……小丫头没有怎么见过世面,还望花公子不要笑话才是。” 第一百七十章 更生慕心 (谢谢落缨飘花童鞋的评价票!) 花子骞装着不在意的样子,瞟了一眼陈洛儿飞起红云的脸,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 “哪里哪里,只是突然被吓着了,眼前这么俊朗的一位公子,怎么着被人叫成了姐姐呢。” 现在他总算是知道了,眼前的这位姑娘,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的名字应该是叫做“陈洛儿”的。 陈洛儿见对方并不怎么在意,便开始泡茶,末了,将泡好的茶又手递到了那花子骞的面前。 “公子,请喝些热茶——” 花子骞忙伸出手来接她递过来的茶碗,只见那手儿细腻修长,煞是好看,不觉多看了几眼。 陈洛儿注意到了花子骞有异样,便转移话题: “公子,这里的茶比不上花府里的茶好喝,公子好歹喝一些吧,不然,真是让人有些过意不去呢。” 花子骞赶紧接茶,不小心手儿碰到了陈洛儿的纤纤玉手,俩人都有些紧张,差点儿将茶洒掉了。 “你的手没有烫着吧。”花子骞忙问道。这茶汤很烫手的,如果烫着了她,他会心疼死的。 陈洛儿慌忙将手儿放下来,摇摇头说: “没事没事,没有烫着,倒是让公子受了惊吓。” 花子骞看着她慌乱却明净好看的脸庞,说:“我是一个男人,哪里有那么娇弱?”说着,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小口茶,说茶不错。泡茶的手艺更不错。 陈洛儿心里却打起了鼓来。他说他是男人,明明我也是啊,怎么着他只说他一个人是呢?难道他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陈洛儿疑惑着,悄悄侧了头看了花子骞一眼,见他只是专心喝茶,并没有那个意思一样,便暗忖自己真的是多心了吧。 俩人再这样喝下去,陈洛儿觉得有些受不了。这花子骞说的话似有所指。样子却又正常得很,再喝下去,弄不好就会露馅的。 陈洛儿决定将砚台拿出来,早点儿完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后对方走人,自己也不再受这番的折磨了。 和一个与自己不可能有瓜葛的男人坐得这么近。她真是紧张和不适。 “公子请慢喝茶,我去拿了砚台出来与公子看看。”陈洛儿站了起来。 “那再好不过!去吧,我等着。”花子骞放下茶碗,柔情地看了一眼陈洛儿,微笑着说着。嘴角扬起好看的幅度来,让离开座位走出屋子去拿砚台的陈洛儿忍不住想着,哎。哪位姑娘嫁了这样的男子,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哪怕只与他呆上一年,此生便也足亦! 陈洛儿出门去,却看到香草还呆呆地立在院子东边的一棵花树下走神。见她出来了,赶紧过来道歉,吓坏了的样子。 陈洛儿不怪她,笑了,拉了她的手,说: “刚才的事情没事了,别往心里去。我已经处理好了。天晚了,你去安排宝儿和郑先生他们的晚餐吧,我陪着这位花公子看看砚台,你不必再来续水了,去吧,没事的。另外,我们的饭你不用管的,我自会安排好。”这花子骞是大客户。需要她亲自好生安排一切。 见陈洛儿这般大度,香草自责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看了她一眼,往院外走去。安排晚饭去了。 陈洛儿见院子里再没有其他人的,便安心进了自己的闺房,关上门,又进了空间,从泉水里拿出了那方砚台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出了空间,放到闺房里的桌子上,用一张干净的棉布轻轻擦拭了水迹,这才捧出了房间,往茶室走去。 一进茶室,发现那花子骞正站在一处墙壁前看挂着的一幅画。 陈洛儿将砚台轻轻地放在了喝茶的桌子上,又将两个茶碗放好,这才对花子骞说: “花公子,砚台拿来了,不妨过来看看吧。那画没什么看的,是朋友送过来的。” 花子骞边看边说: “这画一般,像陈公子这么雅致的人,怎么着都应该有一些高品质的挂画的,等到有时间了,我送与陈公子一些补壁。” 说完,便回转身子,朝着这茶桌走过来。当目光落到了那桌子上面摆着的砚台上时,不觉又睁大了眼睛,紧走几步,过来,坐下,呆呆地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天,才说了一句: “这就是给玉墨姑娘雕刻的砚台?” “正是。花公子好生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陈洛儿心里很自信,但是在别人面前好歹还是要谦虚一点儿的。 花子骞仿佛没有听见她说话一样,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这方砚台上! “啊,太美了,真是太美了,没想到,砚台也能做成这种样子来!看之似玉,实质是石,用之好用,真是好看啊,这鱼儿的样子,是多么得可爱的安闲啊!真是好生嫉妒那玉墨姑娘啊,居然得了这样的一方好砚呢!” 被对方认同了,夸奖了,有些小小悬着的心儿也彻底地放下了。 陈洛儿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说: “花公子喜欢就好,你都喜欢了,相信那玉墨姑娘也会喜欢的,这样的话,某陈的心也放下了。” 花子骞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方砚台,又看又摸的,说怎么这么水润?陈洛儿回答说自己一直将它养在水里的。 “这方砚台叫什么名字?我记得没错的话,你雕的每方砚台都有一个名字的。特别的名字是吧。” 陈洛儿盈盈一笑,说道: “嗯,我为它取了一个名字,唤作‘青鱼砚’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公子定夺一下吧。” 花子骞听了,玩味了片刻,赞赏地说: “这个名字好,看似普通,实则恰当又贴切,叫着也响亮呢!真好,真是太好了。想那玉墨姑娘的案上,如果摆上这么一方砚台的话,她是再没有什么遗憾的了。瞧它的样子,既简单,又大气,真真是符合玉墨姑娘的气质呢。” “是啊,玉墨姑娘真是幸福呢。”陈洛儿话里有话。不但有好看好用的砚台,而且还有这样一个好公子记挂着她,身为青楼女子,足矣! “哎呀,真是不得了,陈公子,你可真是让花某刮目相看呢!居然如此手巧心灵,赋予了这原本普通的石头以无尽的生命!了不得了不得!” “哪里的话,雕虫小技算得上什么?不过是混碗饭吃的一点小本事罢了。哪里能与花公子相比?” “不能这样说,你谦谦公子样,却又有一身这样的好手艺,让人心生羡慕啊!此生能结识陈公子这样的雕砚高手,真是三生有幸,花某有礼了!” 说着,花子骞当真是对着陈洛儿施了一礼,慌得她赶紧也欠身,想扶他的手,又觉得不妥,只得比对方的腰趴得更低了。 “公子若再这样,真是折煞某陈了!”陈洛儿心里开心,却不敢贪功和骄傲。 于是俩人又好生坐下,一起喝茶赏砚。陈洛儿很开心,觉得遇到了真正懂砚的高人;花子骞开心,不但看到了这么难得的美砚,而且还是这姑娘巧手雕出来的,更有一种神奇的感觉在里面。 俩人说着话儿,氛围也越来越好,越来越轻松。 陈洛儿偶然看了一眼窗外,见天已经黑下来了,便主动说道: “花公子,天色已晚,你也还未吃晚饭的,不如今天给某陈一个机会,请花公子到外面去吃一餐饭怎么样?”人家到自己家里来了,不让吃饭就让别人走,是最不礼貌的行为了。 花子骞一听,大喜过望,说道: “陈公子如此提议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今天你可得给花某一个机会,让花某如此赏心悦目一个多时辰的光阴,真是感激不尽,晚上,还是我来请陈公子吃饭吧。” “那怎么行呢?你是客人,哪里有客人反过来请主人的道理?”陈洛儿不答应。 “既然这样,我答应你,今天晚上你请我吧,等过几天合适的时候,我再请你可好?你不答应的话,我便不去吃饭了。”花子骞的话让陈洛儿心里发笑,这个花公子,此时的举动倒突然有些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了呢。 想了想,觉得不错,便答应了:“行,就听花公子的。那走吧,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出去吃饭。”陈洛儿想着一定要带对方到这条街上最好的地方去吃才行,太普通了,会让人家觉得自己的心不诚的。 花子骞却说道: “且慢。今天我是专程来给砚台银子的,现在银子还没有给,怎么好走呢?既然我很满意这方砚,不如先将银子付了,然后我们再出去。” “这怎么好意思?”陈洛儿心里高兴,表面却实在觉得有些不妥。这么和谐的时候,谈钱真是有些煞风景呢。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生意与我俩的晚餐是两码事情,陈公子何必太过计较?” 说着,花子骞拿出了一张银票来,放到了桌子上,问道: “六千两可还合适?” 陈洛儿好生开心啊,忙说道: “啊,太多了,不值那么多的!” “怎么会?这价钱我也知道是不多的,但是我们还有机会合作,暂且就这个价吧,以后一定不会亏待了陈公子的。” 花子骞十分大度。 陈洛儿便委婉地将银票收下了。自己辛苦这么多天,为的就是这些银子,有银子在身上,她才觉得安全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狭小空间 陈洛儿进了屋子,放好自己的银票,然后出来,恭敬地请花子骞去吃饭。 这位花公子真是自己的福星啊!不但自己买了砚台,还介绍朋友来,如果换到现代去的话,一定是一位极好的推销员呢。更重要的是,人家出手还大方,动不动就是几千两银子拿了出来,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样的出手,那家地儿该有多厚啊! 陈洛儿心里暗暗感谢菩萨,让自己遇上了这样慷慨的好买主! 当然,和他坐在一起说话,聊天,如沐春风的感觉就更不消说啦!简直就是老天爷额外送给她的福利呢。 呵呵……陈洛儿心情快乐得简直都要笑出来了。 花子骞心里明镜儿一样,见男装打扮的陈洛儿小妞有些忍俊不禁的样子,也不说出来,只是提醒道: “陈公子,既出去吃饭,便将这砚台放好吧,等空了的时候再来拿。天黑了,玉墨姑娘那儿怕是没有时间了,干脆吃饭回来再说吧。”说完,他紧紧地盯着陈洛儿的脸上,看她是怎么样的反应。 “花公子说得有理,既请公子吃饭,便是真诚的请吃,拿上这砚台,倒有些碍事了。” 陈洛儿非常痛快地答应了。请别人吃顿饭算啥啊,这是老主顾,而且以后还会继续支持自己的生意的,这样的人儿,岂有不好好对待的道理? 陈洛儿觉得今天晚上的这个饭太应该请了!表面上是请吃饭,实际上自己在为以后的生意作铺垫,感谢人家吃自己的饭才对呢。像花公子这样的人。啥没有吃过啊,人家肯抽出自己时间来和自己一起吃个饭,那真是给了天大的人性了。 陈洛儿对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有着清醒的认识。于是,拿了砚台回到自己的闺房里放好,然后出来,锁上了门,这才请花子骞往外走。 “花公子,走吧。今天晚上我请客。” “行。”花子骞也不含糊,点了点头,迈着轻松的步子跟在陈洛儿的身后,朝外面走去。虽然陈洛儿是男人装束,但是走在后面的花子骞看到她略略摇曳的腰肢,竟生出了要上前握住的感觉。 这小蛮腰若是揽在手中,一定妙不可言啊! 花子骞心猿意马起来了。知道唐突不得,便只得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在这春风沉醉的夜晚,怀着无比美好的心情,一起迈步出了门。 出门前,陈洛儿到前院和郑鹏程打了招呼,让他将家里的孩子和其他都照顾着。自己有事出去一下。 郑鹏程爽快地答应了。看到花子骞彬彬有礼的谦谦公子样,他对陈洛儿还是比较放心的。 出了门,花子骞邀请陈洛儿上他带过来的马车。马车下午一直停在一个空地上,他出了门来,赶车的人看见了,便马上将马车赶了过来。 陈洛儿没料到会有马车坐,站在原处愣了愣,最后还是听话地上了车。 好在赶马车的是陈洛儿认识的伙计来福。她朝着来福打了招呼,来福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算是回过招呼了,然后坐到座位上,开始熟练地驾车。 马车的蹄子落在街上的石板路上,清脆地响着,像一曲美妙无比的干净音乐。又像是谁在水边一声声地敲着石头,让人心情轻快舒畅。 但是走了没多久,陈洛儿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环境,现在环境完全不一样了。这是一个小人觉得尴尬而局促不安的小空间。 马车上的空间密闭。狭小,陈洛儿渐渐感觉有些不自在,因为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见,脸上的汗毛都看得见。这可不是好事。便有意无意地和花子骞保持着距离,而且尽量不要去看他的眼睛。 花子骞那眼睛在这么近的距离是看不得的。他的眼睛是水润的,多情的,深遂的,仿佛那是一汪深潭,不小心掉进去的话就只会溺水而亡,再也挣脱不出来。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有一种强大的无形的磁场环绕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让人没来由地紧张。他的身上,也许地常在书房和有兰花的环境里呆着的缘故吧,有一种清雅的香气,这种迷人的香气混合着男人特有的一种淡淡的味道,产生了神奇的化学作用,让坐在他对面的陈洛儿心儿慌慌的,浑身发烫的感觉。 她甚至有一刻还在想着,如果这个人是自己的男朋友的话,她一定不会这样控制自己。她会忘情地扑上去,吻住他,然后滚到他怀里化成一滩水的。 她不知道,在她很是难受的同时,那花子骞却是觉得美好得让人有些觉得发晕。 对方的“陈公子”看似无意地抱着柔弱的双臂,显出只有他才看得出来的紧张。她的脸儿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模糊着,有些像夜深人静的时候静静独放的昙花,神秘又明静。 她的眼睛,闪烁着,回避着,但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眼睛里的润泽来,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像轻盈的蛾儿在扇动着翅膀一样。 陈洛儿低头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自己的脚离那花子骞的脚很近,便下意识地悄悄往回缩了一下,藏在那衣袍下面。 但这一切哪里逃得过花子骞的眼睛?今天晚上的他,就好像一个猎手,知道猎物的任何心思,看得清猎物的哪怕一个微小的动作,只是对面的猎物却还傻傻地认为人家啥都不知道。 他觉得新奇,冲动。 这样的情景,是他从来不曾遇到过的。和一个扮男装的女孩子暗地里过招,你来我往的,好生刺激和新鲜啊!他有些不能自拔了。 “陈公子的脚好小。”他突然冒出了一句,连自己都有些吃惊了,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来? 陈洛儿一听,紧张的心快要跳了出来,强笑着,慌忙答道: “个子矮些,自然脚小一些了。”心想他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但是狭小的空间里哪容得下再多想什么?她一下子转了身,挑起身后的帘子来,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然后没话找话地说: “果然是京城地界,真是热闹无比啊。都这个时辰了,还是这么热闹。” “陈公子是哪里来的?听这话,似乎是从京城外来的?”花子骞明知故问,似乎只是为了看到对方的窘态,他觉得,陈洛儿略显慌张又故作正经的样子,实在有些让人喜欢。 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好生变态! “嗯,外乡来的,到京城来做生意。”陈洛儿一点儿也不想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大范围地说了一下,而且不想再说下去的口吻。 不过那花子骞好像也挺理解她的一样,再不问这个问题了,只是热情地介绍着这京城里的风俗习惯啥的。 陈洛儿的心这才松了一点下来。专注地听着,偶尔看一眼花子骞,表示她很认真地听着。倒是想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但那眼睛真是看不得啊! 哦,今天晚上请他吃饭,一定会喝酒的。怎么办?喝还是不喝?不喝怎么说得过去?一个大男人,不喝酒让客人作何感想? 喝吧,万一喝多了,失了态怎么办?对面可是她的大客户啊,她可不想在这位贵公子的面前失了态,再失了生意上的来往,那可是大大地不划算啊! 马车真往前走,陈洛儿的心里便越来越纠结。她咬住了嘴唇,有些痛苦的样子。 “咦,你是什么表情?怕今天请我吃饭将你吃穷了?”花子骞表面上没有看她的脸,实际上她的每个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有意调侃道。现在的空气简直凝滞了,他得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才行。 陈洛儿赶紧夸张地笑了: “花公子说笑话了,你放心,我再穷,请你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今天晚上你尽管点菜好了。” “是吗?那我呆会儿可不客气喽!” “那是自然,男儿一言,驷马难追嘛。” 花子骞听了,只是微微笑了一下。陈洛儿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到了,公子——”马车停了下来。来福在外面喊了一声。 听到这话,陈洛儿长出了一口气,哎,终于可以下车来了,和花子骞这样的男子关在一个小空间里,真是够呛!会将人憋坏的。 还没有等马车停稳,陈洛儿就站了起来,弯着腰先往马车外面走去。 后面的花子骞看到那翘着的屁股,本能地想去扶一把,但想了想,害怕将这个姑娘吓着了,还是忍住,将伸出的手儿停在了半空里,摇摇头,等到陈洛儿下了车后,他才慢慢钻出去。 “来福,给,银子拿出找个地方吃饭,一个时辰后来这儿等我好了。”花子骞拿出了一些碎银子,交给来福,嘱咐道。 “哎,好呢,公子放心,到时候一定在这里候着。”来福满面笑意,高兴地接了,过去寄放马车然后吃饭去了。 陈洛儿等到马车一走,抬头一看,便看到了好大个楼,上书“来升大酒楼”五个沉着痛快的镏金大字。到处灯笼明亮,人来人往,喧闹声声,好不热闹。 ps: 求票!各种票票!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二章 狼狈样儿 陈洛儿一看到这地儿,心里轻轻一沉。 这地儿她是听周大娘说过的,是这市场里有名的高消费的地方,来这里吃饭的,都是非富即贵的。酒楼里的吃食果品自然是好得没有说的,但那价格也是贵得咬人手。 不是她舍不得,实在是觉得将许多的钱拿来吃了,真是可惜了。毕竟,自己还没有到挥金如土的地步,辛苦挣来的钱,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但是,人家花公子都带着她来到这里来了,而且她也早拍了胸脯说是自己请他吃饭的,如果临阵逃脱的话,她这辈子都甭想再与人家花子骞做生意了。为人这么不地道的人,谁还有兴趣再和她接触呢? 所以,今天晚上哪怕就是花光了她所有的钱,她也得打肿脸充胖子的硬撑着的。 总之一句话,今天晚上她必须豁出去啦! 于是,短暂的心疼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大气地笑着,请花子骞进去。 花子骞也不客气,潇洒地一扔袍边,对着她笑了笑,然后抬腿往酒楼里走了进去。陈洛儿紧跟在后面,生怕跟丢了一样。瞧花子骞这样子,以前一定没少来这地方吧。 刚进去,那些热情眼尖掌柜便迎了过来,满脸堆笑,像见到了财神爷一样。 不过花子骞还没有等到他说出一句完整地一句话,便使了个眼色与他。掌柜笑了笑,会意,马上喊身边机灵干净的伙计往楼上雅间里去了。他自己则亲自带着花子骞和陈洛儿一起穿过后面的茶园。踩着楼梯到了楼上,径直来到了一间最里面的雅间里。 好像他知道这花子骞爱到哪一间用餐一样,路上根本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微微躬着腰,说不尽的殷勤和热情。这让跟在花子骞后面的陈洛儿也瞬间觉得虚荣起来。啊,有钱人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在这儿花了钱都是高兴的啊!跟着花子骞这样的朋友出来吃饭,真是倍儿有面啊! 不过。自己哪里算是人家的朋友?一个贵公子,一个卖砚台的生意人,俩人差得不是一丁半点儿,谈朋友太早了吧。 陈洛儿在后面自嘲地笑笑。 到了雅间里,才知道这里真是好,相对安静,而且比较小。非常适合两个人用餐的。房间外面摆着好看的绿植和蚨的花儿,进了房间,发现里面也是布置得极雅致,一点儿也没有潦草的迹象,初来,一般都会以为走进了某个公子的书房呢,哪里想到这里会是最寻常的吃饭的地方? 从这些桌子椅子的木料和工艺来看。这房间的雅致费一定颇贵的,再看那些墙壁上挂着的书画作品,都是不寻常的人画的样子。 陈洛儿注意到了屋子的墙角,花架上摆着两盆兰草。兰草已经长出了花芽,再过几天就要开的样子。 心想这花子骞果然是兰痴,就是吃饭的地方,也费尽心机地到这有兰花的地方来。 “公子,要些什么?就俩人呢还是还有朋友?”掌柜看了一眼陈洛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花子骞并不急着回答,邀请陈洛儿坐下了。俩人一人北首。一人西边坐着,并不相对而坐。 “陈公子,今天你请客,你点菜吧。”花子骞做出客随主便的样子来。 陈洛儿一看这阵势,有些慌了神。这里什么东西好吃,什么东西是特色,这花公子最喜欢吃什么菜,她是一无所知啊!贵了舍不得点。便宜了的点来人家看不起,罢了罢了,还是让客人点菜吧。看样子,这花子骞是这里的常客。他一定最知道哪些菜好吃。 这些贵公了,不愁吃喝,天天想着的就是哪儿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是让他点好了。 “花公子,还是你点吧,我初来这里,不太熟悉,怕点了不合口味的菜呢。既然是我请你来吃的,便要让你满意的啊。” 陈洛儿微笑着,尽量说得风清云淡,毫不在乎的样子。 花子骞抿着嘴巴微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眼睛转向掌柜那边,熟练地说道: “既然这样,就来份荔枝白腰子,再来盘炙鹌子和脯煨牡蛎,哦,这几日笋子出来了,来盘三鲜笋炒鹌子吧。” “公子果然是重情的人,就连吃食,也老爱吃这些。”掌柜的居然说了几句拍马屁的话来,听得陈洛儿起鸡皮疙瘩,心想这些人果然会做生意,就连吃饭也可以扯到了重情上来。 花子骞却很是受用,笑了,然后说道: “将最好的酒拿上一坛来,今天晚上我要与这位公子好生喝一喝呢。” “行,这就吩咐下去,公子稍候片刻,马上就来!” 掌柜的临走的时候,再次看了看陈洛儿,那模样分明是在想,这位公子是哪里来的?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能让花公子一个人陪着吃的,会是什么人呢? 陈洛儿不是傻子,看出了他表情里的意思,不觉坐直了背,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样子。 “今天晚上休要叫人来扰了我的酒兴。”花子骞看那掌柜要离去,赶紧嘱咐了一句。掌柜回头连声答应着,然后悄无声息地赶紧下楼去安排饭食去了。 掌柜的走了,屋子里又只剩下了花子骞和陈洛儿俩人。 一时间,都没有说话,陈洛儿有些不自在,便先开口打破尴尬: “花公子是这里的常客吧。” “这个嘛,常客倒算不上,只是喜欢这里的几道菜罢了。刚才我点了那几样,不知道陈公子可还喜欢?”他笑盈盈地看着陈洛儿。 陈洛儿笑着,假装看着对面墙上的一幅画说道: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要花公子喜欢便好了。”陈洛儿腹悱道,我从来没有到这儿来吃过饭,哪知道味道怎么样啊。不过听名字不会错的,高端的食品,哪里会不好吃? “陈公子真会说话。”花子骞想了想,问道,“不知道陈公子的酒量怎么样啊?” 陈洛儿暗想不好,果然离不开酒的。要是现代就好了,开了车过来,就有理由不喝酒了。现在外面有专门的车夫,而且她又是一个“男人”,还是请客的人,怎么可能说自己一点儿酒都不喝呢? 陈洛儿说道: “酒量不行,但是可以陪花公子喝一点儿,花公子尽管喝好了,我负责倒酒。” “哪里需要你来倒酒?我和朋友喝酒,从来都是自己倒的。”花子骞胡诌道。平常当然不是他倒酒,每次都有专人伺候的,但是今天晚上,他怎么舍得让陈洛儿倒酒呢?她的手臂是纤弱的,她个子也比他矮好多,让她倒酒,那是折磨她啊!他会心疼的! “花公子这样直率,倒让陈某想不到,既然这样,我也不强求了。不过如果陪不尽兴的话,还望花公子谅解。陈某实在是不胜酒力……”陈洛儿觉得必须先打预防针。 这花公子一看样子就是喝酒的人。古代的文人公子哥,除了泡妞外,最喜欢的就是喝酒了。没有了酒,他们便会觉得活不下去。 话说着,菜很快上来了,一会儿酒也上来了。拿了两个小盏来,放到了陈洛儿和花子骞的面前。 酒保往酒盏里倒满了酒,恭敬地让二位慢用,然后识趣地退了出去,将门关上了。 顿时,一股扑鼻的酒香便在房间里四溢起来。 陈洛儿却暗叫不好。刚从一个狭小的空间出来,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哪知道又换成了另外一个密闭的空间,只是这空间比刚才马车的空间大一点儿罢了。 “不如将门打开吧,空气好一些。”陈洛儿说着,站起来就要去开门。她太不习惯于关了门和一个公子在一起吃饭了。 “休要。”花子骞轻轻按住了她的手,然后迅速拿开,站起来,走到窗户跟前,将窗户打开,一股夜风流了进来。他说道: “将窗户打开就行了。外面毕竟有人,人来人往地看着不舒服。我喜欢安静的环境。” “哦,是这样啊,那好吧。”陈洛儿只得依了,坐下,开始想怎么来个开场白。毕竟今天自己是主人家的。 她正要端起酒盏来敬那花子骞一杯酒,哪知道花子骞却抢在她前,端起了白瓷酒盏,看着陈洛儿说道: “陈公子,我敬你一杯吧。你雕出了那样好看好用的砚台来,让人心生愉悦,得以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花某敬你一盏,我先干为敬!” 说着,一饮而尽,然后将酒盏放到桌子上,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洛儿。 陈洛儿不敢看他的眼睛,知道这盏酒怎么着都要喝下去的。现在人家将酒都喝了,自己再说啥都是多余的了。 于是,端起酒盏来,习惯性地用袖子遮了脸,将酒也干了。 “陈公子好酒量啊。”花子骞拍起了掌来。 陈洛儿一激动,一点残酒呛在了喉咙里,她一下子剧烈地咳了起来,脸上瞬间变得绯红,好生狼狈的样子。 “陈公子没事吧。”花子骞看着又想笑,又不敢笑,便侧着脸看着陈洛儿可爱的狼狈样,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没,没事了……”陈洛儿缓和了一来,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花子骞,说道,“让花公子见笑了。我说了酒量不行的,一听花公子夸奖我,便紧张地不敢咽下去了,这才呛到了自己。” 陈洛儿觉得自己好背,第一杯酒就呛着了,让人家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样,真是太衰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征服的欲望 “看来陈公子真的是酒量不太行啊。”花子骞心疼地看了一眼陈洛儿,宽容道,“既然如此,从下一盏开始,陈公子每次喝一半盏就行了,不然的话,还没有怎么样就将陈公子灌醉了,我一个人喝得还有什么意思?” 陈洛儿高兴地拱拱手,感谢道: “花公子这样才最好呢。这样一来,我的压力就不大了,反正会一直慢慢陪着花公子喝下去的,你要尽兴,每次觉得喝一盏不够的话,喝两盏都行的。” 花子骞扑地一下笑了: “陈公子,你当我是什么人啊?是酒缸么?” “啊,不是那个意思,喝酒嘛,尽兴最好,只怪我这个陪酒的不怎么样……”陈洛儿连忙解释。 花子骞若有所思地说: “其实,喝酒喝的是气氛,主要是看和谁在一起喝了,人对头了,哪怕就是喝一杯也是极好的;人不对头了,喝再多的也不能给自己带来快乐啊。” “正是正是,关键是看和谁在一起喝呢。花公子,和我在一起虽然有些委屈你,但是看着我还真诚的份上,你请尽兴地喝吧。” “谁说委屈我了?”花子骞看了一眼陈洛儿,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的心里想,我岂是只想和你在一起喝酒啊!和你在一起,哪怕就是坐着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也是美妙无比的事情啊。 但这话只能他自己说给自己听了,现在的陈洛儿,是永远不会明白他此时欣喜又略带着怅然的心的。 “来。尝尝这里的菜怎么样?别光顾着喝酒了,这些菜我喜欢吃,希望你也喜欢,以后可以随时过来吃。” “行,我尝尝。”陈洛儿挑了一筷子菜到嘴里,慢慢地嚼着,品味着,心想你花公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这儿哪里我们这样的人随时敢来吃的啊!今天不是为了感谢你,我才不会来这儿呢。 “怎么样?觉得还好吗?”花子骞有些紧张地看着陈洛儿。他点的这几个菜都是他最爱吃的,相信陈洛儿也应该爱吃,不然的话,以后要来这儿吃饭还要另外再选一些菜品了。 陈洛儿仔细地品尝了,然后真诚地夸奖说: “绝对不是我说漂亮话,这菜真是好吃!自来京城做生意以来。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呢!味道特别,脆脆香香,一切的搭配都恰到好处。我很喜欢吃。” 花子骞脸上一下子绽开了笑容,放松了下来: “喜欢就好,喜欢以后就多来吃好了。” 陈洛儿也不计较这些说得轻松的话,就只当是公子们的想当然了。他们生活得衣食无忧,哪里知道下面还有很多人饭都吃不饱。像自己老家那里。平常连油腥儿都沾不着呢。此次出来,很大的部分的原因就是要好好奋斗,争取让辛苦了半辈子的养父母有一天能够吃上一顿饱饭。 俩人各自想着心事,又一同赞美着桌子上的菜,一盏接一盏地喝着美酒,一会儿,陈洛儿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头有点儿微微地发晕了。 她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少点儿地喝,不然,醉了可就完了。自己是个女孩子啊。如果醉得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被人发现了,然后非礼了,那可就损失大了。被人酒后强暴的事情,不管历朝历代,再开通的女孩子,也不希望碰到那样的事情的。更何况这是古代了,将女子的名节看得很重的古代。 “你的家在乡下吧。”刚放下了酒盏。花子骞突然看着陈洛儿问了一句。他的脸因为酒的缘故,也有一些淡淡的发红了,看上去气色很好,眼光迷离着。陈洛儿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眼便低下了眉头,说道,“嗯,是在乡下。” 心想这个花子骞干嘛又问起这个事情来了?正有些不悦的时候,花子骞慢慢说道: “说起乡下,我曾经在乡间遇上一个美丽的姑娘呢。” 花子骞的话让陈洛儿有些吃惊,不过她只得附和道: “哦,遇上一个姑娘,真是一桩美事啊,不知道花公子是与那姑娘怎么样了。” 男人与男人之间,谈到最后都会谈到姑娘上来,陈洛儿这个伪男子也只好入乡随俗了。不然,一晚上尽谈美酒美食的话,很快就会没话可说的了。听听花子骞的风流韵事,也不失为一种好的消遣呢。 花子骞没有看她,只是放下了筷子,然后用一种美好的神情回忆道: “没和那姑娘怎么样啊。她当时正和她弟弟在一起割猪草吧,她歇在路边,脸上流着汗水,花样的面容像极了山上的山茶花……可惜,与那姑娘只是一面之缘,今生,恐怕再是没有机会碰到她了……”说完,摇摇头,怅然若失的样子。 陈洛儿一听,心里像被什么打碎了一样,哗啦地一声,散作了一地! 这个花子骞,他说的那个姑娘啥的应该就是自己吧!对,正是自己啊!他说的人,事,当时的情景,完全就是一模一样的啊,这个家伙,还记着上次的事情?他现在说出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早知道了我是谁,只是不好直说出来罢了?现在说出来,是要看我的反应? 我的反应,我怎么会有反应呢? 听见他说了这故事,然后就告诉他,其实我陈洛儿正是那个美丽的姑娘,于是,他就拉了我的手,和我…… 呸呸呸! 陈洛儿想,怎么可能?如果这是花公子的惯用的泡妞的伎俩的话,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自己就是那姑娘的!她和他的交往,完全是他想她的砚台,她想他的钱罢了。正当的生意往来,而不是什么攀他这个高富帅! “啊,想不到花公子对一个乡野姑娘竟会记得这么久。若是这样的话,花公子的记忆里岂不是挤满了各式的姑娘?那样可是累得慌啊……” 陈洛儿并不了解花子骞,只是主观地以为他和所有的贵公子一样,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爱完一个忘记一个的公子罢了。 “陈公子此言差矣。”花子骞长叹一声,“的确,在花某的生涯里,确也见过不少的姑娘,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姑娘给我的震憾有那个乡野间的姑娘给我的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忘不了她,有时候,还在梦里见过她呢,想想也真是好笑的……” 说完,独自饮了一盏酒下去。 陈洛儿脸轻轻一红,然后挪揄道: “这个好理解的,就好比公子你天天吃这大鱼大肉的,再好也有腻了的一天,偶尔吃上一顿山间野菜,一下子觉得清爽无比,油腻也去了,口味也换了,当然有些难忘。不过,如果公子天天吃那粗糠野菜的话,我保管你吃不了两天,就会厌倦的,因为它们没有油气,不如这些美味让人长久地留恋。偶尔地吃上一次,只是为了重新唤醒对这些山珍海味的记忆罢了。” 花子骞听完这番话,吃惊地看着她: “哦,真看不出来,陈公子年纪轻轻的,对这男女之事竟然有这么深入的研究?” 刚才陈洛儿的一番话让他感觉到了惊讶,他真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生动有趣又贴切的话来,更没有想到,陈洛儿在听了他的提示之后,居然不为所动,要知道,他可是著名的花子骞啊,爹娘有势,家族有钱,他自己长得帅又有才,而且还这么温柔专情的。 她,一个乡村的姑娘,居然没有因他的话而有所行动。 他吃惊,想不到,有些隐隐地失望,但同时又燃起更多的激情来。 看来,这个洛儿姑娘不但有一身雕砚的绝技,而且还是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啊!这样的野马,比起那些总是想贴上来的姑娘来说,味道无比火辣,让人无端地生起征服的欲望来。 花子骞突然想一把拉过陈洛儿这匹烈马过来,将她拥入怀里,看她在他的怀里使劲地挣扎,蹬踢。 “花公子,来,别愣神了,如我说的不对还请谅解,我敬你一杯吧。”陈洛儿端起酒盏来,打断了他狂野的思绪。 “哦。”花子骞清醒了一点儿,使劲压抑着自己的想法。对付这样的烈马,一定要看好火候,抓住时机,如果时机不对的话,不但难以驯服她,而且还会将自己踢伤的。 且从长计议好了。 他端起了酒盏来。 “花公子,今天晚上真是好生愉快,借这杯酒,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对我的关心的帮助,让我初来京城不久,就很快打开了局面。谢谢你!来,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这盏酒我干了。” 陈洛儿干了酒。 花子骞再是什么样的人,与她都是没有关系的。他爱谁,喜欢谁,她都无权过问。哪怕就是真的喜欢那个山野里的她,她陈洛儿也只能是当作永远不知道。 他们俩,实在是距离太过遥远了。虽然现在他们二人坐在一起饮酒。 陈洛儿的酒一喝下去,脑袋越发得晕了起来。头一晕,防线也渐渐松了,那种春夜饮酒的美好感觉一点点浸润了她。这么美好的夜晚,想那么多干什么?既然自己现在是个男人,便好好发享受生活吧! 花子骞见陈洛儿兴致起来了,便唤来了外面当值的伙计,又点了一份清蒸鳜鱼,说这几天的鳜鱼最好吃的。 陈洛儿眼睛迷离,突然念了一首诗出来: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第一百七十四章 醉吻 花子骞借着酒劲儿,浪漫的情怀也起来了,不由跟着陈洛儿将这首词一起吟完。 不知道的人如果一进门来,一准儿会认为这是俩好兄弟好哥们,正在做文人们都爱做的事情呢。 这情景,何其美妙啊!花子骞不由痛快地大笑了起来,这是很难得的时候。一般情况下,他总是内敛的,安静的,现在,居然为了一首词而开怀大笑起来。 陈洛儿也畅快地笑起来,屋子里的气氛在酒和词的催化下,变得无比轻松惬意起来。 “想不到,陈公子还好诗词。”突然花子骞住了笑,看着陈洛儿,点评了一句。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一个山野的姑娘,不但长得漂亮可人,而且还身怀绝技,独自闯荡胆子大,再会诗词的话,就真是太让他吃惊和感觉美好的意外了。 “啊,这个嘛,没什么了不得的,这是好词,短小精干,好记,一听到鳜鱼俩字儿,不由就冒出来了……让花公子见笑了!” 陈洛儿不是文盲,装文盲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好在这首词知道的人多,而且现在花子骞是喝了酒的,醒了过后,也就忘记了。 但是花子骞却不这么想。正愁下一次以什么样的借口去见这洛儿姑娘呢,现在不摆在了眼前了吗?春天来了,郊游理所应当,到时候邀请陈洛儿结伴而行,去见识诗词里描绘的景致,这才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呢!至于会发生什么的话,那就顺其自然啦。 花子骞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碰到了能够驻进他内心深处的人了。 于是,他对陈洛儿说: “陈公子,论起词来,我倒想起了京郊外十几里的地方,有一处好所在,那儿的景致倒与这词里描绘的并无二致呢。今天晚上既然话都说到这地方来了,我便邀请陈公子过几天和我的朋友一起去那儿郊游怎么样?” 说罢,眼巴巴地看着陈洛儿。生怕她不答应。 陈洛儿听了,有些后悔干嘛吟出那首《渔歌子》的词来,这下好了,惹下了事情了。 她犹豫着,不想去,因为不想与这些公子走得太近。她只想和他们做做生意,让他们来买自己的砚台。和他们走得太近了,自己就容易暴露,那时候,别人看她的眼神就会变了,再不会将她当一个生意人看,她哪里去挣什么钱? 见陈洛儿犹豫,花子骞急开了。他忙劝说道: “陈公子,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的。你若去了,说不定会认识更多的朋友呢。我的朋友,他们都是一些爱好文墨的公子,结交了他们,你就可以卖更多的砚台了。一来赏了风景,二来可以将生意做得更大更好,岂不是一举两得?” 花子骞知道陈洛儿的心思,便用这些利益的东西来诱惑她。恐怕只有这样,她才会答应的吧。 陈洛儿看了一眼花子骞,心想,哎,去就去吧,瞧他的样子,倒像是在求我一样,我一介普通人。倒惹得这么好的公子求我,若不去的话,真的是有些不识抬举的了。去就去,为了生意。为了卖出更多的砚吧,去又何妨? 再说了,那样的场合,花子骞必定与他的那些朋友一起谈诗论画赏景饮酒的,自己站在一旁,只是微笑便是了,不多说话,不出风头,应付一下也就过去了。 “好吧,我答应你。”陈洛儿作出了决定,心里倒轻松了一些。以后,老是关在屋子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既来了这京城,就得到处走走,了解得多了,才会生活得更好呢。 花子骞听罢,高兴坏了,忙端起酒来,要和陈洛儿碰杯: “来,为了几日后的郊游,我们先干了这一盏!” 说罢,一饮而尽,陈洛儿只得勉强着干了。吃了一口菜,看着花子骞,说道: “花公子喝酒的豪气样儿,倒让我想起了在路上碰到过的一位秦公子呢。”陈洛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秦君浩来,那个嗜酒如命恨不能泡在酒缸里的秦君浩来。 “哦,你和别人也喝过酒?”花子骞突然有一股醋意莫名地冒了出来。 “当然,不过我的酒量哪里比得过他?有机会你们在一起喝,那才叫酒逢知己千杯少呢。” “陈公了很喜欢那秦公子吗?”花子骞本不想问出这样没出息的话来,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忍不住。 陈洛儿菀儿一笑,心想这花公子是怎么回事?我与谁喝个酒他也要嫉妒吗?不至于吧。 “同路结伴到这京城而来,路上喝过几次,不过我们也有好久没有联系过了。” “他是干什么的?”花子骞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道。 “一介书生,上京赶考的。” 陈洛儿觉得自己可能这个时候不应该说这个话题吧,便没有详细地说了。 花子骞这样的公子哥儿,都很骄傲的,不喜欢别人的嘴里老是提到其他的人。今天他是自己请的客人,不用让他不高兴。 花子骞倒没有说什么了,只是帮着陈洛儿夹了一块新鲜的鱼肉。 “吃吧,多吃鱼肉对皮肤很好的。” “哈哈,我一个男人要那么好的皮肤干什么?”陈洛儿夸张地笑了,“花公子也吃吧,今天我请客,你一定要吃好,不然,倒让我的心里不自在了。” 陈洛儿在酒的麻醉下,现在倒不怎么心疼银子了,只想到要将花公子陪好,吃好,不然的话,花了钱还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呢。 今天这个夜晚,总的来说是极愉快的。 果然是好酒,一坛酒喝完,陈洛儿慢慢就觉得自己快不行了。眼前是模糊的,脑袋里晕乎乎的,再喝下去的话,一定会不醒人事的。现在,差不多了,该走了。 “花公子,我真是不胜酒力的,现在你也看到了,我真的快不行了,不知道你喝好了没有?”为了避免出丑,陈洛儿哪怕花子骞会不高兴也只得停下来了。 花子骞这点儿酒哪里够啊,不过他看到陈洛儿真的是有些醉了,不像是装的,不忍她在外面出丑,便装作有些醉的样子说: “其实我的酒量也不怎么样呢。今天晚上喝得很快活,下一次,我们去郊游的时候,再多找几个朋友一起喝吧。今天到此为止,走吧。” 说罢,站起了身来,习惯性地想去扶陈洛儿。 陈洛儿却不习惯被他拉着,强撑着,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说: “没事,我还行。” 俩人一前一后,踉跄着出了雅间。 那一直候在外面的伙计见俩人出来了,忙下了楼,去算帐去了。 陈洛儿去结账的时候,那掌柜的看了看她身后的花子骞,然后告诉她,她那一桌的酒菜有人早结了,也没说名字,现在不用再结帐了。 “是谁呢?”陈洛儿奇怪极了,回头看了一眼花子骞,说“是不是你结的?你怎么,怎么可以这样?今天是我请客的。” 花子骞将手一摊,有些委屈地说: “今天晚上我可是一次都没有出那门啊,怎么有时间下来结帐了?你真是冤枉我了。好了,走吧,既然有人结帐了,休管他是谁,说不定是另外的朋友呢。” “我没有什么朋友在这里啊……”陈洛儿疑惑地走出了酒楼的大门,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出了大门,外面的人依旧很多。这地儿真是繁华,夜生活才开始的模样。 那早候在旁边的来福见花子骞和陈公子出来了,便马上上前拉了他们上马车。 “陈公子,要不我们再去哪儿玩一下?”花子骞问道。他现在真是有些意犹未尽呢。 陈洛儿笑了,摆了摆手: “不了,今天喝醉了,家,家里的人还等着我回去呢。花公子如果还有兴致的话,去叫你其他的朋友吧。再,再者,那砚台还在我的家里,你拿了送给玉墨姑娘也是正好的。 “那行,你不去便罢了。”回头又对来福说: “走吧,我们先将陈公子送回去。” 陈洛儿进了马车里,坐下,然后花子骞也进来了。 马车开始行动起来。 陈洛儿开始还硬撑着,让自己不至于在摇摇晃晃里睡着了。 但是走了一段,她就觉得实在撑不住了。酒劲儿上来了,如水一般漫过了她。她便软软地靠在了马车壁上。 花子骞进了马车,心儿早冲动着,想上前抱住那陈洛儿,但又怕她还清醒,万一闹将起来不好,就一直强忍着。 现看看陈洛儿歪在了后面的锦垫上,心里疼得慌,便坐了过去,轻轻地将陈洛儿软软的身子扳了过来,放到了自己的怀里。 女孩子的体香加上酒气一起扑了过来,他迷醉了,看着熟睡里的陈洛儿红润饱满的嘴唇,两也忍不住,便俯下身子,将自己的热唇轻轻放到了陈洛儿的樱唇上,蹭着,然后含在自己的嘴里,像吸吮鲜嫩的樱桃那样吸吮着,不能自拔。 一股热流无可阻挡地涌了起来,流到了某个地方,那地方高高地撑起来,撑得他难受得要死…… 第一百七十五章 意犹未尽 他的全身被熊熊燃烧的欲火完全包围了,非得要找一个出口,奔跑出去,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不然的话,他会马上窒息而亡一样! 他微闭着眼睛,用柔软的舌头永不厌倦地在那少女饱满欲滴的樱唇上缠绵,留恋,怀里的那个温热的身子只是扭了几下,含糊不清地哼哼了几下,不知道是在拒绝还是在迎合,撩拨得他的兴致更加高涨起来,双后不由摸到了姑娘的胸口上,正急不可耐地要从那领口处伸进去的时候,突然,前面赶马车的伙计来福说了一句: “公子,‘宝砚斋’到了——” 这一声一下子打断了他高涨的欲望,仿佛一盆水,一样子将他从火里浇醒了,他本能地停了下来,抬起了头,透过帘缝看到外面的灯红酒绿人来人往,世俗里的声音一下子又回到了他的耳膜里,清晰无比。 马车停了下来,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咬咬嘴唇,狠狠地皱了一下眉,看着怀里仍在醉着的陈洛儿,一股寒意涌上来:啊,刚才自己是怎么啦?居然差点儿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如果成了事,那洛儿姑娘必定会知道,以后可怎么再去见她?她这样的姑娘,自尊心很强,她不会给他这样的人解释的机会的…… 真要和她鱼水之欢,也得等到到清醒的时候啊,你情我愿,这才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该死!他轻轻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甩了甩头,让自己更回清醒一点。然后对外面的来福说: “来福,你去敲门,让他家里的下人出来一个,扶她回去吧,陈公子有些醉意了。”他想如果自己扶她回去的话,别人会起疑心的,还有,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走路。说出去真是羞死人也! “哎,小的这就去,少爷等着——”来福麻烦地跑到门边,敲起门来。 很快,香草就过来开门了。她在家里一直心神不定的,然后仔细地听着外面门上的动静,现在一听到敲门的声音。她便很快跑过来开了门。 “姐姐,你家的陈公子喝得有些醉了,你将他扶进去吧。”来福一看是一个小丫头,便嘱咐道。 “啊,醉了?”香草一听头都大了。这洛儿姐一个女孩子跟一个男子出去喝酒,竟然喝醉了,不知道她还好不好?这些公子哥儿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她特别害怕洛儿姐受到伤害,但是又无力阻止,一听她现在醉了,心里七上八下,沉甸甸的。 香草走到马车边上,和车上的花子骞一道,将陈洛儿扶了下来。 花子骞看到香草嘟着嘴巴,有些不悦的样子,便不好意思地解释说: “你家公子上车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坐了一会儿就醉了,哎,我也醉得不轻……”他这样说话,还装出一副也受不了的样子,目的只是为了小丫头放心,她家的姑娘没有事的。 香草扶了陈洛儿站着,扶住她的腰,有些不稳。 花子骞说: “我下来帮着扶进去吧。他一个男子。你太小了,扶不动的。” 香草不想让别的男人搀扶她家的洛儿姑娘,但是自己确乎是不能顺利地将醉得不轻的陈洛儿扶进房间里的。她无奈奈何,只得答应了。 “公子。你只拉住她的胳膊就好了。”她生怕他碰到洛儿姐的胸口。 “哎,好吧。”花子骞规规矩矩地答应着。 来福一见,忙说他来扶,他又没有喝酒,但花子骞不同意。这是他的姑娘,他潜意识里才不想让别的男子碰她呢。 就这样,花子骞和香草一起,将陈洛儿扶进了后院里。 宝儿早睡下了。 踉踉跄跄地走到陈洛儿的房间门口的时候,香草不让花子骞再往里面去了。这里是姑娘的私密之地,她有一种本能地保护意思。花公子再好,那也不能进去的。平常陈洛儿就嘱咐得多,现在洛儿姐醉了,她不能违了她的心意的。 花子骞理解,只得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香草将陈洛儿扶了进去,自己却只能止步。 如果这个“陈公子”是自己的女人了,他便可以没有这些禁忌,便可以正大光明地扶她进去,然后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他退了回来。等了一会儿,香草安顿好了陈洛儿,走了出来,见了他,便说好了,请他自己慢慢回去吧。 花子骞有些担心,便嘱咐香草说: “你家公子今天晚上喝得有些多了,你赶紧得烧一些开水,晾冷了与她喝吧。切记不能喝凉水啊,也不要喝茶水,只喝一些白开水就可以了。晚上要惊醒着点儿,务必好好服侍……” 香草有些气在肚子里,便没好气地说: “这个自然是知道的。谢谢公子关心,时间晚了,你请回吧。”她怪这花公子将自家姑娘灌醉了,现在倒来说这些没用的话。 花子骞自己也不能再在这儿呆着了,只得走。刚要转身的时候,突然想起那砚台来,便对香草说: “你家公子的砚台已经雕好了,我这会儿拿回去吧,钱是下午付过了的。” “真的付了的?”香草不相信似地看着花子骞。虽然他很帅气,虽然他那么有钱,但是她在自家洛儿姐遇到问题的时候,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到了她这一边来。 “当真是付了的。你家公子提议请我吃饭,我便放在了这里,说是吃完饭就回来拿的……哪知道……”花子骞看着香草的眼睛。 香草相信这话。这些人不可能暗中贪了她家姑娘刻出来的砚台的。于是,她重新走回房间里,终于在桌子上找到了那方雕好的砚台。轻轻地放在锦盒时,然后给花子骞送了出来。 花子骞这时候再没有任何的理由停留在这里了。 他带着满腔的留恋,带着无比的愁怅,走出了院子,回到了马车上。马车动了起来,来福问他到哪里去。他半天没有应声,最后才说: “到畅春院去吧,有些事情。”来福没有说话。乖乖地将马车赶到了畅春院里。 被热情地迎进了楼上,却被告知玉墨姑娘正在陪一个客人说话。问是谁,说是三爷煊瑾。 花子骞一下子有了一种想要哭了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了! “潘妈妈,烦请带我上去,我要马上见到玉墨姑娘!” “花公子,这个,这个不好吧。里面有人,三爷在呢。” “潘妈妈休要推却,带我去就行了,那三爷在正好呢。” “真的?”潘妈妈常在这风月场走动,知道规矩,人家少客人先出重金约了的,现在他突然闯进去。万一客人不悦了怎么办?虽然她也是知道这花公子和三爷是好朋友的。 “走吧,我说的哪里有错?”花子骞简直都有些等不得了。 这位花爷也是得罪不起的,潘妈妈只得应了,然后带着花子骞上楼去,到了玉墨姑娘的房间外,示意他先等着,她进去告知一声再说。 一会儿,潘妈妈欢天喜地地出来了。 “花公子,玉墨姑娘和三爷让你赶紧进去呢!” “谢谢潘妈妈!”花子骞递给她一锭银子,然后抱着砚台就进去了。 三爷见花子骞来了。早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责问他到哪里去了? “你让我好找,下午去花府问你,说你下午早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无聊之际,便上这玉墨姑娘的房间里来说说话。消遣一下的。现在倒好,你这时候才来,说吧,怎么惩罚?” 花子骞指着桌子上的砚台说: “玉墨姑娘。你可要为我说句公道话啊!下午要不是为了你的事情,我如何会被三爷惩罚?” 玉墨一看那桌子上的锦盒,惊喜地走过去,伸出玉手,小心翼翼地打开来,一见是一方砚台,轻呼了一声: “啊,好漂亮的砚台!” 花子骞得意地说: “今天下午,我去了那‘宝砚斋’,看砚台雕好没有,若好了,便给玉墨姑娘拿回来,因前儿答应了帮姑娘付砚台钱的,生怕去得迟了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故而在那里耽误了下来,晚上时分,那店子里的陈公子又非得请我去用晚餐,刚用完,我就拿了砚台上这儿来了……” “啊,又是陈公子啊……”三爷话里有话,笑嘻嘻地看着花子骞。花子骞脸一红,然后慢慢拿出盒子里的砚台来,问玉墨姑娘: “姑娘看看,可还喜欢?” 玉墨一看,这方砚台足有以前用的三个大,大气高端,而且雕工精美,创意新颖,摸之如玉,自是欢喜不尽: “啊,太美了,太美了!我想了无数次的样子,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真是太美了,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呢!花公子,一定花了不少的银子吧!” 花子骞放下心来,大气地说: “玉墨姑娘休再说银子的事情了,你能满意便是最好的了。三爷,你也喜欢吧!” 三爷细看了,也是赞不绝口,对自己预订的那方更加期待了! “花公子,今天真是太高兴了,你送了玉墨这么大的人情,让我怎么感谢才好呢?” 花子骞高兴地说: “这个好办!马上让采芹置办一桌酒菜就行了!不瞒你们俩,我今晚的酒兴真是刚刚出来,见了你们俩,那自然是还想再喝几杯,只是不知道三爷有没有兴趣?” 三爷煊瑾兴致也很高: “那还用说么?今天晚上咱在玉墨姑娘这里不醉不归,子骞这般地兴致高倒还真是少见呢!我岂有不捧场的道理?” “那真是太好了!”玉墨忙招呼了侍女采芹过来: “去吧,赶紧得好好备一桌,将我藏着的花雕拿出来,今天晚上要陪二位公子好好喝一次……” 第一百七十六章 沦陷 几个人等采芹备酒菜的当儿,走到那画桌前,围着那砚台看不够。 “这砚台真是太美了!我天天想着,没想到这么快都拿来了!”玉墨见了这砚台,说不出的高兴。上次让花子骞画兰的时候,就觉得砚台不好用呢,现在好了,终于有好用的砚台用了。 “看玉墨姑娘这么开心,子骞也算是没有白费心思了。”三爷在一旁摇着扇子,说道。 “没办法啊,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嘛!”花子骞不想贪功。当初应下这方砚台的钱由他来出,主要是觉着这玉墨姑娘的书房里应该配这么一方砚台的,当然,想去那院子里见一个人也是理由之一,但这些理由上不得台面的,说出来了,只会被人笑话的。 三爷却心知肚明,他看着花子骞,笑道: “子骞啊,陈公子可还好?”他话里有话。 花子骞脸一下子红了,说还好。 玉墨不明就里,看罢砚台,突然也说起了陈公子。 “那陈公子我是见过一面的,当初是在他的店子里,初见,觉得他不像寻常人一样,说话举止都挺有气度的,我记得,当初还约了他的,让他有空的时候到这畅春院里来玩呢。” “啊,真的吗?哈哈哈哈……”三爷煊瑾笑了起来。 花子骞也笑了,对玉墨说: “可能陈公子不太方便过来吧。他生意忙,不大有功夫到这儿来。今天晚上吃了饭以后,我本约他过来玩的。但是她拒绝了,说是家里人等着她的,毕竟,她是与我们不一样的。” 花子骞的心目里,他才不希望陈洛儿到这些风月之地来呢。男人来是一种雅事,女人来的话,就不妥当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玉墨姑娘觉得他说的话不对,便反驳道。“看那陈公子,也是气宇轩昂一表人才的,他来了,我们正好说说砚台呢。”说着,有些害羞的样子。 花子骞想将实情说了,但转念又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便罢了。只道不说这些了,那酒菜备好没有,他还想喝酒呢! “花公子,好了好了,大家过来吧。”采芹在旁边的桌边喊着大家。 三个人过去,坐下,开了一坛子酒。开始喝了起来。花子骞今天晚上的酒兴特别高,他一心想要灌醉自己,不然的话,他觉得自己是没法入睡的了,脑子里总是浮现出那陈洛儿俊俏又烈性的样子来。 三爷煊瑾懂他的心思,便一杯杯地跟着他喝,玉墨喝得少一些,但也兴致颇好,喝了不少。 终于,花子骞有些醉意了。 几个人结束酒宴的时候。花子骞已经醉眼朦胧了。 玉墨见他醉了,暗暗心疼,便主动提出来: “三爷,你看这样行不行,子骞今天不知道为了什么,纯心想喝醉一样,时间也晚了,不如让他在这儿休息好了。等明儿他醒了,再送他回去吧。” 三爷听了,看着玉墨笑了: “玉墨姑娘,留他何不留我?” “三爷说笑了。三爷酒量好,还没有醉嘛,我只是看着他醉得厉害,于心不忍罢了。留在这儿,采芹会照顾好他的。”玉墨的脸上飞赶一朵红云来。 “哈哈哈哈,玉墨姑娘,你的心思我懂,刚才只是玩话罢了,我且问问子骞,看他要不要留在这儿住下。” 三爷并不嫉妒好友花子骞。他知道京城几乎所有风月场上的姑娘,都对他这个风流倜傥的好朋友喜欢有加,但至今没有任何一个姑娘,得到了他的垂青。花子骞看重玉墨,也只是心疼她的处境,看重她的才情,但是,从来没有在这儿过过夜的。 煊瑾摇了摇花子骞的身子,问道: “子骞,今天晚上就在玉墨姑娘这晨睡下了吧,玉墨姑娘会照顾好你的。你醉了……” 花子骞一听,用仅存的理智对煊瑾说: “三爷,今天晚上你无论如何得,得将我送回家去……我的马车以外面,你一定要送我回去,不然,我……”后面的话都听不见了。 煊瑾对有些失望的玉墨说: “玉墨姑娘,你也听见了吧,他要回去呢,罢了,今天晚上也晚了,你早些休息,我送他回去好了。” 说着,扶起了有些瘫软的花子骞,将他架住,俩人往外走去。 玉墨跟在后面送他们下去,脸上浮出一丝难过又怅然的神色来。不过,她很快又调整过来了,微笑着,像夜色里的海棠花一样,对着俩人的背影说道: “二位公子走好,下次再来。”说罢,愣了一会儿神,便转身回去,坐到桌边又喝了几杯酒。采芹走过来,好心劝慰了几句,她摇摇头,一句话都不说,看着一个虚空的方向,再饮了一杯…… 三爷扶着花子骞下了楼,出了畅春院,来到了来福的马车上,然后让他赶紧地花府里赶去。 车上,三爷让花子骞坐好。 “你是装醉的吧。”他问道。 花子骞努力地坐好,靠在车背上,然后有些神伤地说: “还是三爷懂我,是啊,虽然有些醉了,但还不至于醉得人事不醒。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喝酒,想将自己灌醉呢。” 三爷沉默了一下,然后笑着说: “这个我懂,你是心里有了人了吧!哈哈,一定是的,你从前从来没有这样过的,反正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情景,你一定是喜欢上某个人了……说说吧,谁啊,谁那么大的魅力,将我们的子骞都害得这个样子了……”虽然煊瑾已经猜出了几分,但还是想听到话儿由花子骞亲自说出来。 花子骞半天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不知道怎么说这个话题。如果说出来的话,三爷煊瑾一定会笑话他们的。 “罢了,不说也罢。”他终是叹息了一声。 见他这样,煊瑾便说道: “子骞,你是为陈公子的事情吧。你的心里,一定有了一个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就是那个所谓的‘陈公子’,是她,让你如此神魂颠倒的。” 花子骞知道在朋友面前也瞒不住,借着酒兴,慢慢有了一种想要倾诉的强烈欲望。他对煊瑾说: “不,不是陈公子,她的名字叫做‘陈洛儿’,当然,这并不是她告诉我的,是今天偶尔听到的,猜想应该就是她的名字了。洛儿姑娘,就是我们在乡间曾经碰到的那个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她,总是没有来由地喜欢,见她有些醉了,便有些按捺不住,不然,我不会再到畅春院去找酒喝的……你一定会笑话我的,我知道……” 煊瑾若有所思,他看了看坠入爱河里不能自拔的朋友花了骞,提醒道: “我是旁观者,那洛儿姑娘的确可爱,但是,我们对她的了解却还并不多,更重要的是,她的地位太低,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都算不上,没有任何的背景和家世,不过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姑娘,若和这样的姑娘在一起,又不能善终的话,你这是害苦了她的。” 花子骞听了这话,垂下了头,无比忧伤地说: “三爷你说得太远了,可能你是旁观者吧,看得比我清醒,但我只知道一点,见了她,便有些不能自拔,没来由地冲动,总想将柔弱的她搂在怀里,保护着她,疼爱着她,怀里没有她,便觉得空落落的,心里难受……你不要笑话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啦……” “谁会笑话你呢?今天晚上你一来,我便知道你心里有事,一直陪着你喝酒,没想到酒也不能消除你心里的愁怅,看来,你是陷入太深了,现在的我,也真是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救你了……你自己有什么打算,按自己的心意来走吧,若真是觉得离不了她,将来纳她做个妾啥的也算是没有亏待她的。” “三爷,谢谢你,你想得真是长远,我只知道,现在一天见不到她的话,心里便抓心挠肺的,我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花子骞使劲地摇了摇自己的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儿。 “子骞,你完了,居然被一个山野女子勾去了魂,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你若说出去了,这京城里的姑娘一半都要伤心而死呢……她们的心,不知道要碎成什么样子,你没瞧见,今天我不在那玉墨姑娘房间里留宿,她是何等的悲伤啊。哈哈哈,简直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子骞,你让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呢。” 花子骞仿佛没有听到煊瑾的话一样,他忽然说道: “煊瑾,再过几日,我们选一个晴朗的日子,邀请那陈洛儿姑娘去郊游怎么样?今天我已经请了她了,她也答应了,只是,到时候你要为我保密,还将她当一个真正的公子看好吗?” 煊瑾简直已经没有言语,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都说出来了,我怎么会拒绝?好吧,日子你来定,到时候我和清云兄一定会一起陪着你们去的,你的事情,那就是天大的事情啊……我的任务可还重着呢,还要准备将你从狐狸精的狐魅劲里拯救出来,我可不想见到你为了一个山野女子全面沦陷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热流 话说花子骞和三爷煊瑾一起往花府里去的时候,已经凌晨时分了。 睡在闺房里的陈洛儿,这会儿酒意慢慢散去,人也渐渐醒了过来。睁开朦胧的双眼,脑袋里迷糊一片。好大一会儿,才知道自己是睡在自己的房间里的,今天晚上发生的一些事情也一点点地回到了脑海里。 “香草,香草,你在哪儿……”陈洛儿本能地喃喃地叫着,眼睛里看着烛台上那摇摇晃晃的灯光,口里渴得厉害,脑袋昏昏沉沉。 “哎,洛儿姐,你醒啦?我在这儿呢!”香草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慌慌地往陈洛儿的床边走去。 自将陈洛儿安置在了床上,让她喝了些水,服侍她睡下后,香草就一直坐在这椅子上看着陈洛儿,后来实在太困了,便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睡了起来。 “水,水,我想喝水……”陈洛儿觉得嗓子快要冒出烟来了,连说话都有些吃力。 “别急,我这就去拿水,花公子说了,不能喝冷水,我这就倒些热水去。”香草看到陈洛儿难受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急,赶紧去倒了温热的水来,将陈洛儿扶了起来半躺在床上,然后喂了她一些水。 喝了水,陈洛儿觉得嗓子好受多了,神志也清醒了不少。 “这酒太厉害了,以前喝这么些也不至于醉成这个样子的啊?”她喃喃道。忽然记起刚才香草说了“花公子”几个字,心里一阵紧张,忙问香草: “香草,你说什么?我是谁送回来的?”她只记得喝酒时和喝酒前的情景,但是喝了酒之后,从那酒楼里出来,上了马车之后。她便没了印象,只模糊记得是花子骞将她扶上了马车的,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她是一点儿都记不清了。 香草看了一眼她,然后内心复杂地说道: “洛儿姐。是那花公子送你回来的。” “哦,是吗?我,我当里没有乱说吧,没有丢脸吧……”陈洛儿很紧张,自己喝断片了,被一个男子送了回来,这要是传出去了。不知道人家会怎样看她呢!而喝醉酒后,人最是容易把持不住的,她有些后怕…… “你倒是没有。当时还是我和花公子一起将你从马车上扶下来的呢,你当时都喝得醉了。不知道什么事情了。” “啊,我,我的衣服没有乱吧……”陈洛儿赶紧看了看自己的内衣,想说的是没有被人非礼吧,但是当着香草。又不好说出那么直白的话来,而且现在外面的衣服早被香草脱了,她也看不出来当时的样子了。 香草叹了一口气,宽慰地说道: “洛儿姐,你放心吧。接你回来了的时候,我仔细地看了,衣衫都穿得好好的,没有什么事情……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那花公子似乎不像是那样的人,不过,以后可不能这样一个人出去和别人喝酒了,喝醉了,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你这次是遇上了花公子,若是另外的人的话,保不定就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香草年龄虽然并不大,但也懂些事情了,所以,她最担心的就是陈洛儿的清白之身。她这么漂亮的姑娘,那些男人见了,不起歹意才怪呢。 “哦,那就好,你提醒得对,以后,以后一定不能再这样了……特别是晚上,再不能一个人出去喝酒了,最起码的,也要将你带上,所以,你也得置办一身男儿衣裳,我出去应酬的时候,你也好一直跟着,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香草听了,高兴地说: “本来嘛,哪位公子或者小姐出门的时候不会带着一个人?就你,一个人也不带,居然跟着一个公子跑去喝酒了。” 香草撅起了嘴巴,颇不满意的样子。陈洛儿每次出去,她都好担心的。 “好啦,别怪我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以后一定注意,一定小心,每次非得让你陪着才能出去的,你就是我的小管家,好吗?” “这样当然好了。”香草开心地笑了。 陈洛儿喝了水,又起来让香草陪着洗漱毕,这才上了床,对香草说: “你去睡吧,时间很晚了,这样陪着我可不行的。再说了,我现在已经醒了,没什么事了,你可以放心地去睡下。这酒是来的劲儿大,走的也快,现在感觉好多了。” “真的没事了?”香草还是有些担心。 “真的没事了。你放心好了,我若真的有事,一定要将你留在这儿的,香草,快去睡吧。” 陈洛儿这会儿虽然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但心里记挂起了砚台,所以还要腾出时间来,再去雕刻一下砚台呢。反正明天没事,可以补觉的。 不过一想起砚台,她忽然记起了那方“青鱼砚”!她看了看桌子上,惊讶地发现不在了,不免惊出了一身冷汗来,那可是值几千两银子的东西啊,人家的钱都收了,砚台到哪里去了呢? “香草,我放在桌子上的砚台呢?”她记得昨天下午走的时候,因为有些急,便直接将砚台放在了桌子上锁了门就走了。而现在,桌子上空空如也,那个盒子不见了! 香草一看桌子,笑了,轻松地说: “哦,光顾着说喝酒的事情了,竟忘记了砚台的事情。洛儿姐不要担心,那花公子送你到了门口的时候,我将砚台将给了他,让他拿走了,他说银子已经付了,不知道是不是呢。” “哦,吓我一大跳。他的银子是给了,香草,咱又挣下了一笔呢!” 陈洛儿一想到又有几千两银子放帐,心里乐开了花。 “那花公子真是大方啊!”香草现在对他的印象又好了起来。 “那当然啦,人家是有钱人,才不在乎那几千两银子呢!好啦,不说这个事情了,香草,再说下去的话,你今天晚上就要睡不着了,快去睡吧,我真的没事了。” “好吧,你也要早点睡。明天早上起晚些,我给你熬一些稀饭吃,喝了酒,不好再吃太油腻的东西。”香草将陈洛儿安顿好,盖好被子,然后走出房间,关上门到自己的房间里睡觉去了。 陈洛儿见香草走了,便一下子从床上起来,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门拴紧,这才到了空间里。 她先将今天得来的六千两银子和以前挣的银子放到了一起,一算下来,已经有上万两了!啊,陈洛儿觉得简直像在做梦一样,一万多两啊,这是她以前在乡村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现在,这些银票就乖乖地躺在她房间里的一个坛子里,让人踏实,让人愉快! 数了一阵钱,然后又开始算帐,自己接下的这几单生意做完的话,差不多又要挣下一万多两了!老天爷,真是太善待自己了,居然让自己短时间内有了这么多的钱! 这样下去的话,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将自己的养父母接过来了!而且,还可以回去看看小青,看她现在生活得怎么样,如果不好的话,她也要毫不犹豫地帮助她,让她也过上好日子! 憧憬完美好的生活,她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酒气,闻着怪不舒服的,加之想到今天晚上到外面的地方去用了餐,不洗个澡的话,浑身便不自在。于是,拿了换洗的衣衫,走到那往常洗澡的潭水边,将自己脱了个精光,然后滑到了温度正好的泉水里。 先洗了长长的青丝,然后将青春的胴体整个儿地泡在水里。水的温度正好,让人全身放松,每个地方,都是放松的,每个毛孔,都惬意地张开着。 陈洛儿摸着光滑的玉腿,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脸突然红了。 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场景。不知道是梦境里出现过的,现在实实在在发生过的,她现在有些分不清了,只记得好像是那花子骞将她拥在怀里,忘情地吸吮着她的嘴唇,柔情万种,缠绵绯侧,让人有一种魂飞天外的感觉…… 她想挣脱,却又迎上,矛盾着,美好着,痛苦着,又享受着。怎么会这样哟? 香草不是说自己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吗?看来,一定是自己刚才睡熟的时候,做了梦,而且是一个春梦,梦里的主人公就是那花子骞和她自己。 陈洛儿独自羞涩地笑了。她的眼前,再次出现了花子骞那温文尔雅又柔情万端的感觉。他的深遂的眼睛,他的高挺的鼻梁,他健康又白白的肌肤,他的修长优美的手指,都是那么美好。 陈洛儿沉醉在了对花子骞的想象里,美好无比又热辣无比地想象里,她肆无忌惮地回忆着他曾在元宵之夜里给她的热烈又惊险的吻,想起了他的手在自己的胸前温柔地揉捏,不觉得一股热流从小腹处涌了起来,不可阻挡地向全身漫延开来,让她几乎想要颤抖…… 她微张着樱唇,将柔嫩的玉手轻轻地放到了莲蓬般的双峰上,忘情地揉着,那双峰越来越大,胀得她难受之极,最后,她的手儿从双峰上滑了下去,停留在了平坦的小腹处,最后,又无可救药地滑向了双腿之间水草丰茂之处…… 她闭着眼睛轻声呢喃着,想像着和一个玉面男子在这水里纠缠不休,那个男子的脸儿贴了过来,她模糊地看到了,那是花子骞年轻的俊朗的脸儿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真话 浴罢出潭,陈洛儿穿好一件白色的薄袍走到了岸上。微风徐徐,说不尽的仙风傲骨。 她趿木屐缓缓而行,回到工作室,坐下,竟然没有睡意。于是便开始趁着这美好的时候刻自己的那方“龙砚”。 夜深人静,无人打扰,虽然专心致志了,但是时不时地那花子骞的样子还是会跑到那的面前来,笑着,挥不走。 陈洛儿放下工具,仰面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告诫自己道: “陈洛儿啊陈洛儿,那个什么子骞公子你想想就行了,千万别陷进去啊,你虽是少女的身,却早不是少女的心了,你要知道,爱上了那样的人,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啊! 公子哥们兴致来了,可以让你上天;兴致走了,便又会让你入地的,你的身份决定了,在这样的世道上,根本不可能与这些人有什么真正的爱情的,所谓的爱情,都是建立在门第之上的。人家要找的,是一个门第匹配的漂亮少女,而不是你这样的一个手艺人。 哈哈,手艺人,那可是这世道上地位最低的人之一呢!即便你哪一天真是发了大财了,也不过是一个暴发户,依旧不能入了那些人的眼的。他们要的,是高贵的家世,而不是大财主。你要做的,就是多挣钱,成为一个大财主,然后接了父母过来过上清静安宁的小日子而已的哦。 陈洛儿摇摇头,又低头开始雕砚。心也慢慢沉静下来。 手上正在刻的这方龙砚,事关重大,不可分神,哪一天出了错,哪一刀歪了,就可能毁了这方砚台的。那样的话。不但交不了差,而且还可能失去三爷那样潜在的大客户的。陈洛儿说服自己不可再乱想事情,只一门心思放在砚台上。于是,一刀刀。一寸寸,都无比谨慎小心。好在那砚台的样子自己已经刻在了心里,哪个地方该深几寸,哪个地方只需浅浅的几刀,她都了然于心,手也掌握得好分寸。 因为刻得晚了才睡,第二天早上。陈洛儿真是睡到了太阳都升了老高了还没有醒过来。 外面的店子郑鹏程又开始和宝儿一起张罗起来了。虽说可以休整几天,但是他哪里见得这样的店面被生生地关着,不能做生意呢? 再者,街上那些需要找他写字的人。还要来找他,他不能忍受自己天天关在家里的。 香草早早起来熬了皮蛋瘦肉粥,就等着陈洛儿起来吃,养养胃。这饭的做法还是陈洛儿教给她的呢。但陈洛儿还在熟睡,她就一直等着。最后,实在有些等不住了,又怕她出了什么事情,便小心翼翼地上前敲门。这才将陈洛儿从梦境里叫了出来。 陈洛儿出门来,见太阳都升高了。摇摇头说: “哎,怎么睡到这个时辰了?” 香草怪道: “还不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啊,以后可不能像昨天那样喝酒了哈。” “好好好,我听你的,小管家,以后不会那样喝了。”陈洛儿幸福地笑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管她,为她的身体着想,那便是微小又巨大的幸福呢。 洗漱后坐在院子里的桌边吃熬得香香的稀粥,春天的太阳晒在她的头发上,陈洛儿觉得惬意轻松极了! 香草走到她身边来的时候,闻到了她头发上淡淡的清香味,便说道: “洛儿姐,真是好奇怪,你的头发上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味道啊,太好闻了,淡淡的,清爽无比。” 陈洛儿笑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呢,我听人说过,有的人身上头发上都会有一种香味的,我大概就是属于那类人吧。”空间里的水里洗了头发和身体,身上就会一直有淡淡的植物香气,十分罕见和好闻,陈洛儿感到自豪,但又没有办法说给香草听。 “哎,我的头发上怎么没有这样的味道?”香草喃喃道。 “没事啊,香草你坚持每天洗澡就行了,说不定,哪天也会有这样的味道呢。”陈洛儿知道自己说得牵强,但也只能这样说了。一个女孩子,能够每天淋浴更衣,那一定也会有暗香的。 饭罢,漱了口,正准备继续回空间里去雕砚台,突然香草说周大娘来了! 陈洛儿一见,高兴坏了,忙迎了出去,将打扮得漂漂的周大娘迎了进来。 俩姐妹坐下,拉着手儿,看不够一样。 “洛儿,几天不见,越发出落得好看了,瞧这脸蛋儿,这肤色,倒比才来这京城的时候更红润了呢,这眼睛里的水啊,汪汪儿的,老实给姐姐说,是不是喜欢上谁了?”俩人在一起的时候,说话什么都没有什么顾忌。 陈洛儿拉了周大娘的手儿,笑嘻嘻地说: “周姐姐几日不见,也变得怪好看了,几是回来的?” “昨天啊,回来得迟了,所以今天早上才来妹妹这里,这么久不见,怪想的。你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了,哎,都怪姐姐没在这里,回了娘家,不然的话,我若知道了,一定不会让你去那程掌柜家里去的。” 说起这事,周大娘有些心疼陈洛儿。被那样的人家诬上了,不死也得掉层皮的。 “没事了,没有受什么苦,不知道是谁暗中帮了忙呢,周姐姐,难道是你?”陈洛儿一直疑惑这事,说起时,突然眼前一亮。 周大娘摇摇头说: “哎,哪里是我,当时我连这事都不知道的,再说了,就是知道了,我的能量哪有那样大?看来妹妹是吉人自有天相,有人帮你就行了,别老想那事儿,如果有一天知道了,再报答人家就行了吧。” “嗯,姐姐说得是,洛儿记下了。不过,看姐姐这满面桃花的样子,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周大娘的脸上,格外的春光灿烂。这是沉浸在爱情里的女子才有的样子呢。她知道,那夏公子疯狂地爱着周大娘,是不是现在要结婚了呢。 “哎,这事,怎么说呢。你知道,我与公子倒是情真意切,但必竟年龄差得太远,心里一下忐忑,至今,他都还不敢给父母说呢。” 陈洛儿听了,心里怪不好受的。她虽是现代人,但是知道在这古代,几乎是没有什么爱情可言的。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夏公子不敢给父母说,不过是害怕他们不同意,而且预料到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才一直拖着不说的。 爱情虽然美好,但是在无情的现实里,她还是有些替周大娘担心的,毕竟,俩人的激情期一过,她就要面临现实的问题了。没办法,这自然规律,谁都扛不过的。 “周姐姐,妹妹有几句话,不知道当提不当提。”陈洛儿觉得自己是周大娘的朋友,便有义务提醒她。因为陷在爱情漩涡里的人,一般是不能正确地看待自己的处境的。所谓旁观者清,她还是将自己的一些疑惑说出来比较好,显得对朋友负责任。 周大娘爽朗一笑: “好妹妹,我们俩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一回来就跑到你这里来,就是想与你说几句体己话儿呢,说吧,你说的话儿,我都都是为了我好的,这些我心里明镜儿一样。” 陈洛儿沉默了一下,拉了周大娘的手说: “周姐姐,第一次听到你与夏公子的事情的时候,我是替你们高兴的,更替周姐姐高兴,年龄相差十来岁,还是这般被人爱着,这是你魅力地体现啊!我真为有这样的好姐姐高兴呢。” “但是,但是现在,却有一些不同的话要说与周姐姐了。” 周大娘看着陈洛儿真诚地面孔,微笑着鼓励她: “说吧,我听着呢。” 陈洛儿顺手折了一朵旁边的已经有些枯萎的海棠花,拿在手上,说道: “周姐姐,女人啊,自古就被人比喻成花的。这花都有花期,过了花期,都要无可挽回地凋落下去,就像这海棠,谁都挡不住的。花儿谢了还会再开,而女人一旦老去,将不会再年轻了。” “是啊。”周大娘从陈洛儿的手上拿过那朵花来,定定地看着,神情有些黯然。 “你现在三十二岁了,再过八年,便到了四十岁了,四十岁的女人,再怎么打扮,都是半老的年纪,皱纹也有了,牙齿也松了,腰也粗了,这是自然规律,没有办法抗拒的。而夏公子呢?他那时候,正好不过三十岁的光景吧。三十岁的男人,是比十几二十岁的男人更有魅力的,而且精力旺盛,魅力十足,举手投足更加沉稳厚重,那时候,你们俩之间的区别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妹妹说得有些直白,姐姐不会怪我吧……” 陈洛儿有些担心地看着周大娘。恋爱中的女人,都希望从朋友的嘴里得到肯定的意见,哪怕她们潜意识里也知道是苍白无力的。 “是啊,我也想到了这些,所以一直没有同意,后来见他真诚,所以这才和他好上的。” “女人的婚姻那是最大的事情。你能保证十年后夏公子还一直这样对你么?你拿什么来保证?再者,夏公子是热情的,但他的父母却是无比清醒的,他们太知道要给儿子找一个什么样的媳妇了,而你,显然并不合适。我说得这样不尽人情,让周姐姐很难受,但这都是真话啊。” 陈洛儿不忍看着周大娘黯然的面孔。 “洛儿,你说得虽然让我很难受,但是,但是我知道这都是真话,不会有其他的人跟我说这些真话的……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周大娘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无力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送马车送惊吓 陈洛儿现在也有些为难了。 分析归分析,理儿也差不多是那样的理儿,但是究竟该怎么办呢?你能帮助别人解决问题吗?万一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呢? 给别人出主意,尤其是在这大事大非面前出主意,那是得冒很大风险的。 “周姐姐,说来真是惭愧。话我敢说真话,但是事情究竟该怎么办,还是得你来拿主意呢。当然,也不用着急,继续看看,万一事情并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呢?唐突地下结论并不好……” “我现在是没有任何主意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周大娘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陈洛儿说: “那不如顺其自然吧。事情到了哪一步,自然有哪一步的处理办法,现在还没有到那一步,我们忧虑过度了。” “不过洛儿妹妹分析得颇有道理。”周大娘有些犹豫,“小小年纪,竟将这些事情看得如此透彻,倒让姐姐我叹服了。” “乱说一气罢了。姐姐不可全部往心里去,你比我年长,一切自己好生思量才是。” 俩人说话的时候,香草走过来,站在陈洛儿的身后给她梳头,还是男儿样式,头发绾起,玉冠用簪子别住,一下子又相貌堂堂的样子。 “你这样子打扮,那些迈出二门的小姐姑娘们,见了都忍不住要动心呢。”周大娘打趣道。 “周姐姐说笑了,不过是女儿身份不便于抛头露面罢了。否则,哪里要这样麻烦?我还想穿金戴银涂脂抹粉呢!像周姐姐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才好!” “哪里啊,这样我看也极好,俊朗中带着英气,不但男儿喜欢。就是女儿,也是喜欢得很呢!”周大娘捂着嘴笑了起来 俩人正说着话,突然。宝儿跑了进来,说是外面有一辆马车停着。要唤陈洛儿出去,说有事要找她。 陈洛儿一听有些紧张,心想这又是谁来了呢?想不到,自己这里现在倒有些车水马龙的味道了。怎么回事? 她只好站起来,跟着宝儿出去。周大娘也颇惊奇,站了起来跟在她的后面出去看热闹了。 几个人走出门去,只见门前的三板街上真的停着一辆马车。而且是一辆崭新的马车呢 暗褐色调显得高贵与华丽,早晨的阳光垂落到这门前一雕饰、金色的光芒刺痛着双目、即刻马车四周在阳光的映照下雅气十足、和那暗褐色调相映的惟妙惟肖。马车四面材质皆是丝绸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人无法觉察里面的如何华丽。 马车前面。拉车的马儿全身黑色,皮毛光亮,四蹄有力,双目炯炯,一看威风不已。 宝儿和香草都围了上来。看得眼睛发亮,啧啧赞叹,都说这马车好生气派啊! 陈洛儿一见,皱了眉头,心想这马车我可从来没有见过的啊。这又是哪一个人来了呢?若是订砚台倒还好,若又是来找麻烦的话,可真是运气不佳啊,这刚安生了两日,若再来找自己麻烦的话,就不妙了。不是每次都会有贵人帮忙的呢。 正疑惑着,马车那边转过来一个人,陈洛儿定睛一看,却是花府的伙计伙福。他牵着缰绳,满脸含笑。见“陈公子”走过来了,便赶紧上前,施了一礼,对陈洛儿说道: “陈公子,我受花公子之托,现在将这辆马车给你送过来。” “啊?你说什么?”陈洛儿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漂亮的一辆马车,价值不菲,花子骞要将它送给自己?怎么可能? 来福再次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话,然后说: “花公子一早就带着小的去置办了这套马车,说是陈公子平常出门不方便,算是送给陈公子一个小的礼物,望不要推辞,一定要收下。”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来,交到了陈洛儿的手上。 陈洛儿看了一眼,那信封上写着“陈公子亲启”五个飘逸的行书,这一下,便知来福的话是不假的了。 陈洛儿完全有些懵了,“来福,进屋来喝口水吧。”来福的脸上满是汗水。俩人相见过几次了,印象不坏,便当成了熟人一样。 来福摇摇头说: “陈公子美意小的谢过了!不过,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马车你亲自收下了,小的便先行告辞了!” 陈洛儿见有人聚拢过来,知道在这大街上说话不方便,更知道来福只是受主子之托,让他重新将马车赶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倒为难了他了,于是决定先收下再理论。不过来福跑了这一遭,也累了,她赶紧让来福等一等,让香草跑到郑先生那里去拿了一两银子出来,递给了来福。 来福一看,喜笑颜开,便告别他们,走了。 这下好了,别人送来了一辆马车,先行收下了,陈洛儿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这宅子里没有地方可以放马车,她有些手足无措。 周大娘惊奇地看着这马车,见陈洛儿有些慌乱,便出主意道: “我那店子旁边有一条巷子进去,有一处空地,那是我的地方,不如让马四叔将马车先赶到那里去放着吧。再找一些草料,给马喂着,反正马四叔就是赶马车的,这下,他正好有事情做了。” 陈洛儿感激地看了一眼周大娘。事到如今,便也只能这样了。 她对也在一旁看热闹的马四叔吩咐了几句,马四叔便乐呵呵地赶了马车往那周大娘的店子旁去了。 陈洛儿拉着周大娘的手进了院子,重新回到桌子旁坐下,满腹心事。 周大娘地是兴奋不已,拉了她的手说: “洛儿妹妹,我没有听错吧,这马车是那花公子送给你的呢!难不成他知道了你是一个姑娘?见你漂亮,便有意结交于你?不然,怎么说得通呢?” 陈洛儿脸一红,抬起头来看着周大娘说: “周姐姐,我也正是感觉奇怪啊!据我看来,这花公子还根本不知道我是一个姑娘呢。昨天晚上我还请他吃了酒的,酒桌上,他一直唤我‘陈公子’,并没有哪一点表明他知道了我是一个女孩子啊?” 陈洛儿想不通。周大娘听了,也想不通。 周大娘见陈洛儿手上拿着的信封,便嘱她拆开来看。 “看看上面写了什么不就清楚了嘛。” 陈洛儿想想也是,便轻轻拆了信封。信封很好看,淡粉色的,里面的纸是著名的谢工笺。 她拿出信笺来,和周大娘一起看那上面的字。周大娘就在面前,不好背了她看的,心想反正俩人也没啥事,看看也无妨的。 只见那信笺上写着: “贤弟,你所做砚台甚好,昨夜喝酒甚是愉快,见你平常出行没有马车,很不方便,便送上马车一辆,略表兄意,望收下无忧才是。”下面落款“子骞”。 看完,陈洛儿对周大娘说: “周姐姐,你看见了吧,他真的还不知道我是一个女孩子呢。这样一看,可能只是觉得我和他一起相处还比较愉快吧。你知道的,他们这些有钱的公子,对这些钱财根本不在意。你不知道,那玉墨姑娘订的一方砚台还是他给的银子呢!那才叫大方啊!” 周大娘一听,对有些傻傻的陈洛儿说: “我说你是不知道吧,刚才那辆马车,好生了得,一起算下来,凭我的阅历,也是知道至少值七八千两银子的!我以为这是小礼是吧!傻妮子!” “啊,真的吗?值那么多?”这下轮到陈洛儿心儿狂跳不已了,“无缘无故的,他送我这么重的礼做什么?” 陈洛儿真是一点儿也想不出来理由。 周大娘惊讶之余,脑子不断地转,突然,她叫了出来: “啊,花公子他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 “怎么可能?我是一个男儿啊!”陈洛儿脸刷得红了。 “我知道你是男子,他就是喜欢上你这个男子了嘛!啊,真是没有想到啊,怪不得花公子对那些女孩子都没有什么兴趣呢,原来他喜欢的不是女孩子!” 周大娘的话一出,吓坏了陈洛儿。虽然她是比较开明的,也十分理解什么取向不同的问题,但如果花子骞真的因为她是男儿而喜欢上她的话,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的,怎么都不能接受的。 “不会吧。”她眼巴巴地看着吃惊的周大娘,不愿意相信。 “怎么不会?我就知道,京城里的花子骞公子,几乎没有哪个姑娘打动了他的心,到那风月场上去,也只是喝喝茶下下棋的,这都是公开的秘密了。现在想起来,才知道他其实是喜欢男人,现在认识了你,见你长得俊俏又清秀,故尔移情于你,这才送了你这样贵重的礼物呢!啊,洛儿妹妹,这下你可不好办了!” “怎么不好办?” “要么对他说出你是女孩子的真相来,要么就不再与他交往了,你想想看,他先送了你礼物,必定是哪一天会对你有要求的,那种要求,你懂的……”周大娘坏坏地笑了起来,笑得陈洛儿浑身不自在,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啊,没想到是这样……”周大娘分析得如此透彻,不由她要相信了。 第一百八十章 奇事一桩 “你放心,不会出现那样的事情的!”陈洛儿肯定地说,“如果到时候他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很是失望的话,我一定会马上还了他的马车的。” “你的意思是现在你要收下他的马车?”周大娘惊奇地问道。她没有想到,这么贵重的礼物陈洛儿也敢收下。 “当然要收下了,现在的情况下,他既已送来,我若还给他还回去,倒显得小气了,不如先收下,然后挣了钱,慢慢还他便是,反正,我现在也是需要一辆马车的。” 周大娘一听是这亲,想了想,说: “这样也对,反正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那花公子其实人是不错的,只是没想到,他,他会是这样的人……呵呵呵,真是可惜了,不然的话,若哪个名好的姑娘嫁给他,真是享不尽的福啊!”周大娘的表情很是可惜的样子,“我若是年轻十来岁, 一定也会喜欢他的啊。” 陈洛儿现在只是听周大娘分析了,并不能确定花子骞到底是不是那样的人,但从她的内心深处来说,也不希望这样的话传到外人耳朵里,毕竟,他还是不错的一个男生的。人家的取向,是人家的自由,她不希望拿到道德的层面上来说。她,终究是没有权利评说人家的。 “周姐姐,那个……有事相托呢。”陈洛儿突然吞吞吐吐。 “有啥事直接说啊,咱姐俩现在难道还要顾忌什么吗?”周大娘笑了,温和无比的样子。 “是这样,关于花公子的这事……你也知道的,传出去了毕竟不好,望周姐姐还要帮着保全他的名声……他那样好的人,到底是不希望人们用异眼的眼光看他的啊……” 陈洛儿觉得表达起来好生困难啊。 周大娘一听。心里明白了,于是抬起头来笑了一了,戏问陈洛儿道: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不然的话。干嘛这么关心他?你放心好了,我那也是猜测的。平常可不敢就这些贵公子的事情乱说话的,那是给自己找麻烦啊。我们姐俩私底下说的话,哪里敢拿出去说?妹妹放一千个心好了!” 陈洛儿脸一红,说: “哪里啦?我怎么会喜欢上他?他是贵公子,有钱有势,我们这些小民都算不上,不在一个平台上说话。怎么会喜欢他啊!只是和他做了一两单生意,觉得这个人还不错罢了,没有其他的意思的。” 周大娘看着陈洛儿微红的脸庞笑着说: “嘴上说不喜欢别人,但是脸上红什么?傻妮子。这有什么羞的啊,喜欢上他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但凡正常的女孩子,哪一个不喜欢他的?别羞了,喜欢他。说明你的品味还不错的嘛,瞧你维护他的样子,真真是好生可爱啊!” “周姐姐,你再说我就不与你说话了……”陈洛儿娇嗔道,用粉拳轻轻地敲打着周大娘的腿。娇媚无比的样子。 “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下去,洛儿妹妹的脸都要红到耳根了呢。”周大娘刮了一下陈洛儿的鼻尖,咯咯地笑了起来。 俩人又说笑一阵,周大娘店子里有事,出来也一阵子了,便走了,说有空的时候又来和陈洛儿说话。 陈洛儿送走周大娘后,抛弃杂念,开始雕那方龙砚。 下午,正在院子里休息的时候,突然香草来报,说是姜夫人孙氏来了,还还了一个丫头,正进院子里来呢。 陈洛儿一听,一下子站了起来,心想今天怎么搞的?总是来人?还要不要自己清清闲闲地做一会儿事情,休息一会儿啊!到现在为止,已经是第三批客人了! 但是姜夫人孙氏非同小可,她赶紧吩咐香草泡茶,自己急急走出了内院去迎接孙氏。 孙氏一见了陈洛儿男儿的装扮,倒是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满面带笑了。不过陈洛儿还是细致地观察到了她脸上浮出来的挥之不去的阴影。 怎么回事?陈洛儿一面暗想,一面热情地迎接孙夫人进院,入座,说等一下茶就好了! 自己原来是人家家里的恩人,一直对自己很好,现在,陈洛儿倒觉得欠他们不少呢。平常总是送一些礼物来,而且那些礼物都是很贵重的,想不收下吧又觉得伤了人家的心,收下吧,又觉得亏欠得太多了。 俩人坐下,陈洛儿主动和孙氏寒喧了几句。 孙氏看着她的衣裳和头发,好奇地说: “洛儿姑娘平常在家也是这副打扮?”她一直以为,陈洛儿向大家坦白了自己的女儿身份后,必定是天天在家里花枝招展一样了,哪知一看,依旧是端庄素静的样子。 陈洛儿微笑着说: “嗯,一直这样。” “却是为何?你若女儿打扮,那必定是非常漂亮和吸引人的啊。” 陈洛儿调皮地笑了笑,老实地说: “夫人,我平常要抛头露面,女孩子身份不方便出门,这样一来习惯了,二来方便些,所以天天在家里都是这样的打扮呢。让夫人见笑了。” 孙氏笑笑: “哪里会笑话你?这样也挺好的,不管怎么样,你都好看,到底是年轻的姑娘,哪样都好看啊!哪里像我,到了这般的年龄,再好的青春,都是不在了……” 说罢,竟擦了擦眼睛,似有隐情的样子。 陈洛儿心里一惊,忙问:“夫人何苦这样?这世间,谁人不老?神仙只是传说中,世人竟没有见过一个呢。再说了,夫人一点儿也不显老,在洛儿看来,是风韵正盛,像那牡丹花一样,艳丽又雍容,好看之极啊!” “洛儿姑娘不但人长得好看,而且还这么会说话……”孙氏强笑了一下,委屈地说,“但男人终究还是喜欢年轻姑娘的,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没有谁改变得了啊……”说罢长叹一声,听得人心里发紧。 陈洛儿一听这说话的口音,便知道一定与那姜老爷姜元锦有关了。古代女人的天就是自己的男人,能让孙氏如此神伤又无助的人,必定是他的夫君姜元锦了。正要说话的时候,香草上了茶来,放好后便带着一旁站着的小荷丫头出去说话了。 “夫人请喝茶。”陈洛儿请茶,等到孙氏喝了一口,将茶碗放下后,便说道,“洛儿如此没有猜错的话,夫人此番来洛儿这里,一定有事情的。” “啊,没有……”孙氏马上否定,但很快,她低下了头,眼睛只看着那茶碗里的水,有些出神的样子。 这样的表情,一定是有事了。 “夫人,到了洛儿这里,有事便尽管说好了,洛儿其他的不说,还算口紧,夫人放心吧。有些话不说出来,堵在心里的话,会很难受的。” 陈洛儿对这孙氏的印象还比较好。见她这样子,心里有些心疼,颇不好受的。 孙氏抬起头来复杂地看了一眼陈洛儿,沉默着,似乎是不知道怎么样开口才合适一样。 陈洛儿知道她一定是有话要说的,也不着急,也不强迫,只是沉默着,端起茶碗来喝上了几口茶。她相信,孙氏今天过来,一定有事,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事情。只是她自己现在猜不出来罢了。 终于,孙氏又抬起了头,看了一眼陈洛儿,叹了一口气,对她说道: “洛儿,嫁到我们姜家来可好?” “什么?”陈洛儿一听,一口茶差点儿喷了出来。今天是怎么啦,日子极好还是极不好呢?怎么竟是一些让她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 先是被人当人男人来爱了,现在又是要自己嫁到她们家里? “夫人,我,我没有听错吧。” “没有,洛儿姑娘,嫁到我们家里来吧。”孙氏再次强调了一次。现在看得出来,她说出了想说的话,极难说出口的话,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我嫁到你们家来,嫁给谁?我记得,你们家的孩子还很小很小的啊。”陈洛儿微张着嘴,她觉得自己一定很滑稽的样子。 “当然是嫁给老爷了。”孙氏咬咬嘴唇,费力地说,手儿不断地绞着帕子,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 陈洛儿对着天空长出了一口气,反应了一阵,这才无奈地笑着结孙氏说: “夫人,我嫁你家老爷,你怎么办呢?”她颇有些明知故问了。但就是想这样问一下,因为这个要求太唐突了,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孙氏有些惊慌地说: “当然,当然是做二房了,嫁到姜家来,做老爷的二房啊。我,自然还是他的夫人的……”说到最后有些说不下去了,她害怕陈洛儿不答应,看她的样子,现在似乎是有些生气的了。 陈洛儿一下子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她努力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纷乱的思绪,最后肯定地对孙氏说: “夫人,这事绝对不可能的,我永远不可能嫁给姜家当二房的。定事没得商量,真是对不起,让夫人失望了。我能问一问这是姜老爷的主意还是夫人的主意吗?” “……”孙氏的嘴动了向下,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最后,她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陈洛儿的面前,凄楚无比地说道: “洛儿姑娘,行行好,救救我家老爷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人各有志 陈洛儿吓坏了,完全没有料到孙氏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当即就吓得后退了几步,天啦,这是哪里哪?事情变得也太快了吧! 但她马上反应过来,迅速上前,弯腰一下子扶住了孙氏。 一个堂堂的夫人,对着她这个小妮子下跪,这怎么可以呢?她受不住的! “夫人请起!有什么事情请起来坐着说吧,你这样跪在洛儿的面前,让洛儿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了啊!天大的事情也要说了我才知道的啊……” 孙氏流下了眼泪,伤感无比,复杂无比,抬起头来泪眼看着陈洛儿说: “洛儿姑娘,你若答应了要救老爷,我即刻起来;如果不答应的话,我今天就不起来了……呜呜……”说着,又抹起了眼泪儿,看得陈洛儿心乱如麻。 “好,好吧,我答应夫人,一定救老爷的!”这种时候了,只有先答应了她,让她起来再说吧,不然的话,地上的石板那么凉,孙氏身子精贵又娇弱,若是跪出什么病来,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陈洛儿想只要不是用我的命去换你家夫君的命,那救就救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见陈洛儿答应了,孙氏这才抽抽嗒嗒地起来。陈洛儿扶着她坐到了椅子上,拿了帕子帮她擦掉眼泪。这孙氏原来见着的时候,稳重端庄,徐老半老,风韵犹存,看着让人有一种舒袒的感觉,现在这是怎么啦?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刚才说是要嫁给她家里做姜老爷的二房,现在突然又说要自己救救姜老爷的命,难道姜老爷出了什么事情了? 陈洛儿有一百个疑问闪了出来。等到孙氏抽泣声慢慢小了,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下来,这才轻声地问道: “夫人,你这样说。是不是姜老爷他遇到什么大事了?可刚才你又让我嫁给他当二房,难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陈洛儿再聪明,也实在想不出来做二房和救命之间的必然联系啊。 孙氏泪眼婆娑地看了看陈洛儿俊俏的脸。对她说道: “姑娘,你若不嫁给我家老爷的话。我怕是要失去他了……”话没说完又要哭的样子。陈洛儿赶紧又劝。 “夫人,你说得洛儿好生奇怪啊,自古天底下的妻子都没有谁是真心想要给自己的丈夫再纳妾的,你却不一样,不但要我嫁给他,而且还说什么不嫁就失去的话,洛儿着实听不大懂呢。夫人,若真心想要解决问题,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地经过说说吧,不然。洛儿的脑子里是浆糊一团的啊。” 孙氏又稳了一阵,才小声又无助地说道: “洛儿姑娘,你说得对,自古没有哪个当妻子的喜欢自己的丈夫纳妾。我与老爷几十年的感情了,一直恩爱有加。以前你也是看到的吧……” “是,你们确实恩家,而且姜先生也是顾家之人,对你呵护备至呢,这让洛儿都十分得羡慕了。” 陈洛儿回想了以前的一些点滴。觉得正是这样。只不知道这样恩爱的一对夫妻,现在如何闹出了这一出,而且将自己也牵扯进来了。事情好生奇怪啊。 “洛儿姑娘,我们一直恩爱,但,但至从见到了你,不,是知道了你是一个女孩子的时候,一切都变了……老爷,老爷可能就是从那一天起,就开始喜欢上你了……” “哦……”陈洛儿反应了过来,“不,不会吧,我觉得老爷每次过来都挺正常的,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啊,更没有对洛儿私底下表白过什么呢,怎么说他喜欢上我了呢?” 孙氏摇摇头,悲伤地说: “以前他很少跑这边来,现在来得多了不说,而且回去后还心神不定。我是他的妻子,这么多年的相处了,一切都逃不过我的眼睛的。” “夫人也许多疑了吧。好吧,就算是姜老爷喜欢上了我,但是这与救他的命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喜欢上一个人,还会要了一个人的命不成?” 世界上当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姜老爷是一个成熟的男性了,不会再为了一段突如其来的感情而害了相思病吧。陈洛儿觉得不太明白这事。 “洛儿你说得对,现在你几乎都要要了老爷的命了。”孙氏红着眼睛,想了想,接着说,“前儿你出了事后,他帮着处理了,然后回到了家里,将事情全部告诉了我,并且也鼓足勇气跟我说了,他喜欢你,想要纳你为二房,不想让你再受这些苦了。” “哦,这些洛儿还真是不知道呢。只知道老爷是帮了我的忙的,还没有来得及感谢,哪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再者,夫人,你完全可以不答应的啊,你不答应,他还能怎么样呢?” “我当然不想答应,这是每个妻子本能的反应。但是他很快地病倒了,不吃不喝,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上,任我再怎么开导,他都无精打采,到现在为止,都有四五顿饭没有吃过了,人也消瘦了不少……哎……” “于是,你就过来找我了,要让我答应,好救你姜老爷?” 孙氏摇摇头,说: “后来,我心疼他的身体,不忍他就这样消沉下去,便勉强地答应了,但他还是不好,问他为什么,你猜他说什么?” “想不出来。既然夫人你都答应了,他应该很高兴的啊,人一高兴,自然病都没有了,怎么还是不好呢?”陈洛儿现在觉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反正她的心里有数,所以不急。 孙氏说: “他与我说,他年龄比你大了不是一点点,不知道你肯不肯嫁给他,他害怕你不会同意,但又思念,思念你之极,所以心里没有转过来,依旧躺在床上……如果洛儿姑娘不答应嫁给他的话,他可能真就缓不过来了!我虽然并不喜欢他再纳妾,但与他的生命比较起来,还是希望他好好地活着,不然我和幼小的孩子怎么办啊……所以,这就过来求洛儿姑娘了……你放心,若你到了我们姜家,我一定像姐姐一样地待你的……”说完,又是愁云满布。 陈洛儿现在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姜老爷喜欢上了她,想要娶她,又怕她陈洛儿不同意,于是病倒在了床上,现在妻子过来求她,让她与他在一起,然后就可以救了他的命了。 “呵呵……”陈洛儿将事情捋了一遍,不禁笑了出来。惊得孙氏抬头看着她,不明白她现在的笑是怎么一回事。 孙氏现在对陈洛儿的感觉变得有些复杂了。以前是将她当恩人看的,现在,算得上是她的情敌了。而情敌,是每个女人最为愤恨的敌。不过比起丈夫的生命来,她还是勉强能够接受家里再娶一个。不然,丈夫都没有了,她再往哪里去呢?儿子还那么小,又靠不住的。 “夫人,”陈洛儿看着孙氏,还是肯定地说道,“这辈子,我都不可能给姜家当二房的。” “却是为何?你嫁过来了,我家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啊,你也不用再这么辛苦了。”孙氏很是惊讶。 “夫人,不是养不养得活的问题,我知道你们养得活我,但是,陈洛儿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要给谁当妾啊啥的,哪怕不能结婚,也不会走那条路的。不是看不起,因为那实在不是洛儿想要走的路,人各有志,相信夫人能够理解的吧。” “你的家境并不好啊,不然的话,哪里要你一个女孩子出来抛头露面这般辛劳?” “家境的确不好,但我正在努力改变啊。当然,这是另外的话题了。就事论事吧,你与那姜老爷恩爱了半辈子,本来会白头偕老的,就因为洛儿的闯入,打扰了你们原本幸福的家庭生活,这一点,洛儿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既然不会原谅自己,那么,我压根儿就不会让这种生活开始。” “你的意思是不嫁?”孙氏再次确认。凭良心说,她是很高兴陈洛儿这样回答的,不过一想到丈夫的身子,她又觉得可以接受陈洛儿了,加之现在见她这般大义,更是觉得以后可以好好相处的,既如此,何不就痛快地接纳了她呢? “不嫁,说不嫁就不嫁,这与喜欢不喜欢没有关系;这是我的原则。至于姜老爷那里,我们两家的关系这样好,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我自会想办法说服他的。” 说着,拉了孙氏的手,说道: “夫人,你放心吧,你永远都会是姜老爷最疼爱的人,我永远不会来打扰你们的幸福的。” “妹妹,但是,但是我现在真心想要接纳你的啊!你若到了姜家,再为姜家添个一男半女的,那真真是天大的好事情啊!” “谢谢姐姐美意,洛儿意志已定,再不会动摇了,还望姐姐成全。只是姐姐回去后,与那姜老爷说起的时候,就说是我正在考虑,这样,他便不会再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的了。而且,让他这几日不要到我这里来,过几天,我自会去说服他的,而且我可以保证,一定会说服他!” 第一百八十二章 信约 听罢陈洛儿深明大义的这一番话,孙氏的心总算是彻底地落到了地上。她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到这里来了趟,竟会是这样让人满意的结局! 俩人说完话,送走了孙夫人,陈洛儿回到了院子里,意犹未尽,便叫来了香草。她伸了几个懒腰,让疲惫的身子舒缓了一下,看着一朵盛开的海棠花,然后问香草说: “香草,你说说,我真的有那么讨姜老爷的喜欢么?” “啊,洛儿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香草刚才也没有听她们之间的谈话,突然被问起,吓坏了。这事她是从来没有想过呢。 陈洛儿见她慌乱的样子,咯咯地笑了,说: “小荷刚才没和你说什么吧。” “没有,我们说了一阵闲话,但哪里敢说自己的主家?你放心,我们什么都没有聊的。”香草赶紧撇清,生怕陈洛儿又怪罪自己在后面说人家的闲话。她知道陈洛儿是最讨厌别人背后说别人坏话的。 “你瞧你紧张什么?我是有事要说与你听的。”陈洛儿将刚才孙氏来了,俩人之间说的事情都讲给香草了。 香草听完,惊得目瞪口呆,不相信似地看着陈洛儿: “这么好的事情,你当真已经当面拒绝了?” “当然拒绝了!小妮子,这是好事吗?”陈洛儿看出香草和表情里似有隐情的。 “当然啦!”香草咽了口唾沫,说,“那姜老爷,人长得帅,稳重多情,而且对家人很好,家里也富有。如果洛儿姐跟了他的话,岂不是不再劳顿?一下子就过上了好日子?”香草的想法很简单。她的脑子里,依旧是女孩子是要靠着男子才能过上好日子的观念的。根深蒂固,不好改变。 “香草。哎呀,我真是白让你跟了这么久啊!你怎么到了现在还是这样的想法?” 香草拉了陈洛儿的手,撒娇道: “洛儿姐,不是香草不进步,主要是前儿发生的事情太让人害怕了。你被无辜地抓到了监舍里去,幸好有姜先生帮忙,不然。不定会受什么苦呢。当时香草就想啊,要是洛儿姐嫁了个好人家就好了,就不再受这些委屈了,天大事情压下来。也有人帮她顶着呢。” “所以你觉得姜先生可以帮我顶着?”陈洛儿笑了。这个小姑娘,还是单纯的,只是在为自己的安危和幸福着想罢了。 香草说: “当然啊,你没瞧见那姜先生对你有多好!见你出了事,竟是当自己家里的事情一样的奋力奔走。而且动不动就给你送好东西来,他不疼你的话,怎么会这样费尽心思?” “香草丫头,看样子,你真是该嫁了你家乡的那个药铺的掌柜啊。他也很有钱啊,他也会疼你的啊!” 几句玩笑话说得香草脸一下子红了,捂了脸,跺脚叫道: “完全不是一样的嘛!洛儿姐姐双笑话我了,若是那里能过日子,我干嘛还跑到这里来?洛儿姐真是误解人家了嘛……” “好啦,不用这么害羞了。洛儿姐当然知道你的想法,谁不想遇上一个好男子托付终身呢?只是,我实在是不能接受两女共……侍一夫的哈……天天争风吃醋,你爱得多了,我爱得少了,你给的多了,我拿的少了,总之生活没有一点趣味了。不然的话,我今天就可以答应了姜夫人的,姜夫人还是不错,真到了她家里,相信她也能善待于我,但是,哎,人心总是慢慢变化着的,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人家对自己的好恶上,不如自己争取一切了。” 香草想了想,觉得有理,便使劲地点点头。反正陈洛儿姐姐给她的感觉,都是与众不同的,心思从来没有放在讨好哪个男子的身上,一心考虑的是自己如何强大起来,她心里其实亦佩服的,只是心疼她的劳累罢了。 “香草,我希望你以后永远不要走这条路,给别人当什么小的之类的路,哪怕那家再好,对你再好,也尽量不要走那条路。” “哪条路好呢?” “当然是嫁一个真心爱你的男子,和他一起生儿育女,共同度完一生,这又不是办不到的。本朝虽然允许男子多娶,但也有一些重情的男子,他们是希望和一个相爱的人共度余生的啊。” “这样自然最好,但不知道能不能遇上啊!”香草颇向往地看着远处。 “事在人为了。只要你自己足够好,洛儿姐再帮你一些忙,当然就会遇上那样的男子。”陈洛儿看着她的迷茫,鼓励道。 “行,我听洛儿姐的,总之你是不会害我的!”香草情绪高涨,为了未知的幸福憧憬着。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倒是清静下来了。再没有人进来找陈洛儿。她求之不得,便抓紧时间天天呆在空间里,用心地雕那方龙砚。只有这一方雕好了,她才会继续雕另外一方的,反正朱清云的那一方也没有什么要求,自己根据他的情况设计就行了。 两天时间过去了,那龙砚已经初具雏形,只差细致雕琢了。 那姜先生真的没来找她。估计是孙氏回去的话起了作用的。陈洛儿心里暗暗计划着,怎么用一个很好的办法让姜老爷对她死了心,同时两家还是很好的朋友关系,毕竟,姜老爷和孙氏人都不坏,与他们做朋友还是挺好的。 只是自己的计划,还得找一个人帮忙才行。找谁呢?现在她还没有确定下来。 这一天傍晚,天空晴好,看样子第二天会是一个好天。当天晚上,“宝砚斋”里来了一个人,却是花府的伙计来福。 他来到前院,见到了陈洛儿。 “陈公子,这是花公子托小的带来的书信一封,你收下了,小的便走了,还有事的。” 陈洛儿接过和上次一样的信封,正要请来福休息一会儿再走,他的脚步却早已踏出了大门。陈洛儿只得由了他去。 回到后院,拆开信看了,却见上面只是潦潦数语: “明日晴好,相约郊游,望贤弟备好物品衣裳马车卯时于南城门外集中。” 陈洛儿看了几遍,确认下来,心里暗暗笑了。其实自己一直是在等着这样一个机会的。她知道,花子骞说的话,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耽误,他是一定会兑现承诺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他。 这次出去,两桩事要解决。所以,她自接到信的那一刻,便答应下来了。 晚上,香草和她便开始收拾第二天郊游的东西,像小时候要去春游一样,很兴奋,又有些小小的冲动,啥都觉得应该备上,又忽然觉得不知道拿些什么。 因为她自穿过以后,真的还没有玩过什么郊游呢,而且是和贵公子们一起的郊游。既不能没有准备,又不能显得过于刻意,她真是难住了。 后来,让香草出去,各店子里买了一些好吃的果品,用饭盒之类的器具装了,既可充饥,又方便携带。香草又带了些外衣袍子之类的衣裳,怕万一降温,凉着了可不得了。春天的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色,说变就变的。 “我也要去吗?”香草有些紧张。 “当然要去,我不是说过了嘛,以后我出去,你一般都要跟着,若有个什么事情,也好照应一下。上次我醉了酒,你那么批评我,现在倒退缩了,岂不是说话不算话?”陈洛儿看到香草紧张的样子,假装责备道。 “嗯,好,去就去,怕什么嘛,那些人又不会吃了我们的。” “你记住,出去了,眼睛尖些,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最重要的是,管好自己的嘴巴,尽量少说话,不然的话,人家要说我们没有规矩呢。” “嗯,洛儿姐,我记着了,你放心,一定照你说的做。你等着,我去穿了新做的衣服,你看看可好?” “去吧,再将头发扎成童儿的样子,不显眼就行了。” “哎——” 香草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好生打扮了一番,出来后,让陈洛儿看。 陈洛儿一看,这身打扮,一下子就是一个机灵的书僮模样的小家伙了,眉眼清秀,看着挺让人喜欢的,不觉大赞。 “好新鲜哦,这样的打扮。”香草自己因原地转来转去,觉得好玩极了。 陈洛儿又到外院去找四马叔,让他明天帮着自己赶马车。 马四叔高兴地答应了。 “不瞒洛儿姑娘说,老生赶了这一辈子的马车,还从来没有赶过这么华丽的马车呢!” “那敢情好!马四叔今天晚上也收拾一下,明儿一早我们出发,有人邀请我们一起去郊游,马四叔跟着我一起去。那新马车你还没有赶过,不如这会子就到周大娘那里去熟悉一下,和那马儿建立起感情来,明儿也方便些。” “你放心吧,洛儿姑娘,那马车我已偷偷跑过去看过几回了,还喂了它草和水呢,它脾气好,倒像和我有缘一样,明天一早我赶过来,停在我家门口,你们只管上车就是了。” “谢谢马四叔,考虑得这么周到,倒让洛儿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马四叔抚着花白的胡子笑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来我的马车里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陈洛儿就被香草叫醒了。 起来洗漱梳洗一番后,又外面吃了一些早餐,便告别郑鹏程和宝儿,让他俩好生照看着铺子,和香草上了马车,往那南门外而去。 路上,那些看到这马车的人倒是避让不及,因为看这马车的华贵程度,摸着脚指头都能想象得出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马四叔不是爱慕虚荣的人,但见了这景象,还是觉得颇新奇,感觉甚好,往空中甩起马鞭来,格外卖力。 马车里簇新的,坐的垫子也软软的,不仅如此,车体宽大厚重,人坐在里面,稳当之极,此时就是风儿吹起来,雨儿下起来,也淋不着吹不着坐在里面的人。陈洛儿好生喜欢,心想以后买下这马车也不错! 到了南门外,人多了起来,往四下里看去,马车牛车还有马儿倒是有好多,但不知道哪一辆是花子骞他们的。 “洛儿姐,花公子不会是耍我们的吧,现在我们出来了,他们却不知道在哪里呢。”香草掀开车帘儿,四下里看着。皱起眉头,一副已经上当受骗的模样。 “草儿别急,人家花公子既然差了人送来了信函,一定不会食言的。”陈洛儿心里倒是笃定的。 俩人正说着话,突然不远处一个人跑向了马车。跑到跟前儿一问: “敢问这位老伯,这马车是陈公子的吧,陈公子可来了?” 马四叔答道: “正是。陈公子来了,带着一个僮儿在车上呢。有什么事情吗?” 来人正是来福,他拱拱说对马车里的陈洛儿说: “陈公子,花公子的马车早到了,就在前面不远,看见了你们。让我过来问问,若是的话,便跟上就行。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了,我们就出发了!” 陈洛儿探出头来。笑盈盈地看着来福,说道: “没事了,那我们跟着你们走吧,你们前面走,带路好了。” “陈公子,前面那辆深紫色马车便是我家花公子的,你看好了便是。到了目的地,再下来相见。” “行,我知道了。”陈洛儿又对马四叔说,“马四叔。紧跟着那俩深紫色马车啊。” 来福打过招呼,便又转身往前面跑去了,上了马车,响了一鞭儿,红色的马儿嗒嗒嗒嗒地走了起来。紧接着。几辆马车也跟着走了,中间夹杂着几个随从模样的人,他们分别骑着马,腰间佩刀,身着深衣。打着绑带,神情肃慕,一看就是保护前面马车里人的有些身手的人。 马四叔赶紧跟上,差几十米的样子,一直紧紧地跟着。 往前走了一里来路,便到了郊外,但见郊外四野如市,芳树之下,园圃之内,并无闲地,次第春客满野,暖绿喧晴。 陈洛儿从车帘儿往外看,对这一切喜欢不已,对香草说: “草儿,他们多懂享受生活啊!” 香草也羡慕不已,不过又摇摇头说: “生活在京城的富人多,不像乡下,到处都是穷人,被别人欺负,不知道爹爹现在怎么样了……”说着,有些伤感。 陈洛儿心里颇不好受,忙安慰香草说: “草儿啊,别天天闷着个脸儿,现在不是挺好的嘛,我们出来了,也算是立住脚跟了,现在也挣了些钱,再过一段时间,一定会挣得更多的。你放心好了,你的爹爹我不会不管的,等到以后有钱了,接了他来,你们爷俩的生活和你的婚事我都会负责到底的。” “谢谢洛儿姐!这些我是相信的,只是我才不嫁什么人呢,我要一直跟着洛儿姐,帮你做事,跟着你享福,若离了你自己出去过日子了,我心里会空落落的。” “别说这样的好听话了……小妮子,以后若有了心仪的爱人,不定马上忘了我呢,我再好,哪有你将来的夫君好啊,哈哈哈……” “洛儿姐,不许再这样说香草了,香草不是那样的人,你若真是心疼我,便一直将我留在你的身边,留在你的府里,我想着,不管怎么样,你家里都是需要有人服侍你的吧,香草愿永远侍奉在洛儿姐的身边!” “好好好,我答应你,不将你嫁出去,要成亲的话,也是招到我陈府来,让你们一直生活在陈府好了吧,啊……哈哈哈哈……” 香草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举起粉拳轻轻地打着陈洛儿的胳膊,娇羞无比。马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又好了起来,和外面的春风一样,让人惬意,感觉无比得舒适。 走了约半个时辰,前面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陈洛儿想是不是到了,不过一看这地方的样子,安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郊游的地方啊?不由有些失望。 正疑惑间,突然一个随从模样的人骑着马儿跑过来了,停到了陈洛儿的马车前面的车帘处,对里面的人说: “公子,花公子说了,还要走一阵儿路才到目的地,花公子差小的前来请公子到前面的马车上去。公子的随从还是坐这辆马车,等会儿还要安排其他的人来。” “哦,请我去做什么?”陈洛儿有些紧张地问道。香草也有些害怕。到了郊外,一切都得听人家的了,眼前的人儿说话的时候也不怎么笑,如果真是要出什么事的话,她和陈洛儿是完全不可能应付的。 深衣人拱拱手,继续面无表情地答道: “公子,我家子骞公子只是差小的前来请公子前去,并没有说明要干什么,望公子稳步,他还在前面等着呢。” “洛儿姐,你要去吗?”香草紧紧地拉着陈洛儿的袖子,生怕她一去永不来了,俩人到了生离死别的地步一样。 陈洛儿对花子骞心里有数,心想青天白日之下,他不可能还要干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吧。这是大路上,他不会那样的。 于是安慰香草说: “你不要怕,让我去可能有事,我要相信花公子,他不会怎么样的。若不能相信任何人,自己也是痛苦不堪的。你且坐在马车里好了,一切有我呢。”说完,捏了捏香草的手心,慢慢下了马车,跟在那深衣人的后面,往那前面紫色马车走去。 香草可怜巴巴地看着陈洛儿渐渐远离了自己的视线,却不能为她做什么。突然,前面马车上下来了两个十几岁的丫头,穿着美艳,往香草的马车走来,然后,径直上了她的马车…… 再说陈洛儿做出男子的样子,迈步走到了紫色马车前面,突然里面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来: “陈公子,我在这里,你上来吧!” 陈洛儿听出来了,这是花子骞的声音,再一抬头,就见马车前面的帘儿掀了开来,露出了花子骞干净俊朗的脸来。 陈洛儿脸一红,心了怦怦地跳起来,怕耽误大家的行程,只得勉强上去,刚坐稳,马车就动了起来,看样子是继续往走了。 突然与花子骞独处一室,陈洛儿一下子不自在起来。她还没有来得跟花子骞行礼,那花子骞就体贴地问道: “那马车可还好?不颠簸吧,路上可还习惯?”一口气问了一阵,好像一路都提着心,一直在担心一样。 陈洛儿心里感动,却只是拱拱手,垂了眼帘儿对花子骞说: “花公子,谢谢抬爱,前儿送来了那样贵重的礼物,让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公子放心,等某陈挣下了钱,一定拿出银子来偿还公子的马车钱。” “陈公子这是哪里的话?”花子骞摇了一下扇子,说道,“那马车又不是什么贵重之礼,不过见陈公子出行不方便罢了,若再提什么偿还不偿还的话,花某就真是要生气了,因为花某待陈公子一片赤诚,陈公子却还是如此疏远花某……” “不是疏远,实在是花公子的情意太重,有些承受不起,还望理解我的心情……” “我们朋友之间,哪谈什么承受不承受人,论起来,陈公子也是救过花某的性命的,一辆马车,算得了什么?以后休再说这个话题了,不然,就让花某脸没处放了。” 陈洛儿觉得听不大懂这话。心想我什么时候救过你的命啊,哦,救过,元宵节那天晚上,我倒是救过你的命,但是,这事是我知道,你并不知道的啊…… 她有些迷糊了。 “来吧,出来一阵了,喝口水润润嗓子。”正思虑间,花子骞却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拿了一个瓶子出来,倒了一些水在杯子里,递给陈洛儿,让她喝了。 陈洛儿口着实渴了,也顾不得什么,便接过来几口喝了。 花子骞又倒了一杯,自然地喝了下去,仿佛根本不在乎那是另外一个人刚用过的杯子。陈洛儿很吃惊。 这些贵公子们,平常都是挺讲究的,所用物品,绝对不会和别的人共同使用,今儿是怎么啦?居然用自己喝过水的杯子喝起了水来! 陈洛儿不好提出来,只是心里暗自思忖。 “那天你喝醉了。”花子骞没有注意到陈洛儿的神色,放好了杯子,然后说起了前儿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四章 难堪的方便 “啊,是吗?看来我的酒量不及花公子的万一,让你见笑了,醉了后我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吧?”陈洛儿最怕人家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现在花子骞提出来了,她也只好受着,只希望那天晚上自己一切都还正常,不然的话,让他看见了自己的唐突冒昧之处,岂不是很可笑? 俩人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想要逃都没有地方的。 花子骞微微一笑,看不出来什么样的心情,只是顺着她想要的结果说: “没事,当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陈公子警惕感很强,就连醉了,都是依在马车里,不准任何人靠近呢。我也是将陈公子送到了‘宝砚斋,一切都是你的那个使唤丫头服侍的。’ 陈洛儿听花子骞这样说,放心了些,只要自己当天晚上没有趁着酒醉做错什么事就再好不过了。 “真是麻烦你了,还送我回了家的。”陈洛儿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来一个万无一失的感谢再说。 花子骞深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话中有话地说: “陈公子放心,和我一起出去喝酒的话,一定只许将陈公子完好无缺地送回到陈公子的家里。” 说着这样的话儿,心里却回想起当天晚上俩人独处的情形来,不由有些心猿意马,但碍于现在不方便,只得压抑住了。 “哦,花公子,以后有啥事就不要再叫我了吧。”陈洛儿觉得既然和人家离得这么远,还是自觉地远离好,不然到时候出了问题,还是自己去承受。 “此话怎讲?”花子骞听了大吃一惊。 陈洛儿飞快地看了一眼花子骞说: “花公子和三爷你们贵重,我只是一介小民。和你们在一起,没得辱没了你们的名声啊,某陈只是一区区匠人。不值得花公子等这般相对的。” 说罢,低下了头去。 “哦。你以为我们和你在一起还想贪图你的什么东西啊!哈哈哈……”花子骞笑道,“不过因为陈公子有一技之长,而且为人正派耿介,不然的话,怎会什么事情都要喊着陈公子一起来?” “谢谢花公子如此高抬,不过,某陈真是觉得配不上的。有可能处得长了,会让你们很失望的,所以,为了以后不失望。便不要开始交往吧。”陈洛儿鼓足勇敢,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来。 “哈哈哈……”花子骞抬脸一笑,脸上落满了阳光,看着让人舒心不已,“陈公子的意思是。明知道我们最后都是死路一条,便不要开始了对不对?” 这一句话噎得陈洛儿说不出话来,心想这是哪里哪嘛。生命人人平等,但是地位金钱的却不是这样,尤其是这样的年代里。想要平等,只是人的意想天开罢了 陈洛儿现在并没有想要改天换地的决心的意志呢。她只想着过好自己的生活,带领全家人和所爱的人过好一辈子的小康生活而已。而和花子骞并三爷这些人过于密切的交往,已经让她感觉到了困惑。 “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觉得什么人就该和什么人在一起生活和交往。你的出发点,是基于金钱和地位的,而我交往人的原则,则是基于人的性格和自己的感受。比如,和陈公子在一起,就觉得神清气爽,心里惬意无比呢。” 陈洛儿一扣,心里暗叫不好。看来,周大娘说得对,这个花公子真是取向有问题,竟然对自己这个“伪公子”情有独衷了,如果知道了自己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公子,也许会十分得失望吧。 陈洛儿难以想象花子骞当时的表情,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这么好的男子,若有姑娘嫁给他,真是享了八辈子的福气了,可是现在,没有哪个姑娘有这个福气了。 看来,今天一定得找机会告诉他真相,不然的话,他会越陷越深,若知道了真相发起狂来的话,就真的难办了。 陈洛儿越想越离谱,越想越觉得可怕。不禁皱起了眉头来。 花子骞一看,以为她有些晕车,想让她靠到自己的肩头来休息一会儿,她又是男儿装扮,会吓坏她的,只是心疼地问道: “陈公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半躺一会儿,到了的时候我再叫你起来?”陈洛儿身体并无哪里不舒服,只是心里不舒服而已,见他这般地殷勤,感激地看了看,说道: “没事,都还好,花公子不要担心才是。”又想,等会儿到了目的地,无论如何得找个机会悄悄与他说了自己的事情,不然的话,以后真是难以应付了。欺骗他的话,陈洛儿又觉得不忍,不欺骗的话,自己又受不了。 这个时候俩人倒是在一起,倒是可以说说知心的话,告诉花子骞自己其实是女儿身的,但是又怕说了他会失望,影响到他接下来的游兴,还是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再说吧。这时候说,真是有些败兴的。 陈洛儿决定自己再当一会儿花子骞喜欢的“男生”。看在他那么照顾自己的份上,自己牺牲一点儿也不算啥的。 坐了一会儿,陈洛儿觉得自己想要小解了,努力忍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行,便对花子骞说: “花公子,让马车停一下吧,我要方便一下。”说罢这话,脸红得像关公一样。 花子骞却没事一样,掀开帘子,对外面赶车的来福说“ “来福,停一下吧,陈公子有点事情要解决一下。” 陈洛儿好生感激,等到马车一停,便往车下走去。 花子骞在她经过他的时候,悄声问道: “一个人敢不敢,要不要我陪着你去?”野外方便还是有风险的,“惊蛰刚过,虫蛇都出来了,吓着你了可不好。” 陈洛儿佯装大气,哈哈笑道: “花公子真是笑话了,我堂堂男儿,倒怕什么虫子长蛇之类的,哈哈,你放心好了,我可是乡下长大的,啥没有见过的啊……”说罢,装作大模大样地往那路边的灌木从里走去。 陈洛儿穿过灌木丛,走了十来步,见后面没有人来了,便放心地蹲下方便。她不知道,花子骞一万个不方心,又不方便跟着去,等她闪过一块大石头的时候,早跳下了马车,悄悄看了一眼她那边,又觉得不好直直地看着,便又回转身来,等在那里。片刻,估计陈洛儿要过来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见她正往车子这边走,这才偷偷地快速地跑回了马车上,正经危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见陈洛儿蹦跳着过来了,便拿了水瓶下了车,不经意地问道: “哎,陈公子,要不要洗一下手?嗯,刚刚方便过的。”陈洛儿一听,脸刷一下红了,既觉得这个家伙很细心,又不好意思,仿佛被他看见了一样。 她大大咧咧地说道: “洗一下就洗一下吧。不然的话,怎么端杯子喝水不、” 说着,也不敢看花子骞的脸,让花子骞淋了水,自己将手洗了一遍。 “贤弟的手好生细嫩,真是比那好些女孩子的手还要白皙细嫩呢。”花子骞有意无意地夸奖道。那一双如柔荑般美好的手儿,让花子骞只想捧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摩挲着,保护着。 陈洛儿一听,脸儿发烫,心想真是可惜了,这花子骞真的竟是只喜欢男生的,再可爱的女孩子在他的眼里,可能都不怎么美吧。明知道自己是一个男生,还这般露骨地夸奖,真是,哎,罢了罢了,今天的某个时辰,一定要告诉他真相的,哪怕从此失去他都再所不惜,因为自己总不可能永远地这般欺骗他吧。 那样的话,对他太不公平了。 陈洛儿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洗了手,然后回到了马车里,和花子骞双重新坐到了一个空间里。 俩人处着,却不说话的话,着实压抑和不自在,陈洛儿感觉到花子骞在看着自己,便没话找话,打破这种尴尬和沉闷。 “花公子,不知道今天来这野外郊游,有哪些好玩的项目呢?” 花子骞啊了一声,仿佛惊醒过来一样,答道: “自然是公子们最喜欢的游戏了。” “我可是从来没有玩过你们的游戏,不如,到时候你们尽情玩便是了,我呢,就是采些野菜,等到回去,还可以做一顿野菜餐的。” “那不行,这样难得的机会,贤弟怎可错过?喝酒总会吧,流觞曲水总是听说过的吧,我们今天去了,先玩的便是这个,不然的话,枉读了那么多的书啊!” 边说,边看陈洛儿的脸色。 陈洛儿心一动,心想这个活动早想玩了,没想到今天遇上了。只要不让我当场写诗的话,啥都可以陪着你们玩呢,好歹,我也是一个堂堂的大学毕业生嘛! “我没有读过什么书,到时望花公子成全,不要和他们其他人一样,为难于我呢。不然的话,我真是要一个人先走了,毕竟,乡野里来的人,哪里敢和花公子们这样的贵公子相比?” 陈洛儿先给花子骞打预防针。 “不妨不妨,贤弟想怎么样便怎么样,我们不会强人所难的。”花子骞微笑着,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陈洛儿花儿一样的面庞。 第一百八十五章 目的地 说了一会儿话,日头快要上头顶的时候,这列马车队伍就到了他们要到达的目的地。 这里离京城少说也有二三十里的路程吧,所以,能来这里的马车除了花子骞一行,再没有其他的了。大家沿着到京城的路两边,野地里,树萌下,石头旁,开始郊游,没有像他们这一路的人,走这么远的路。 “干嘛跑这么远来?我见那走过的地方,也有几处景致好的,偏要走这么远,却是为何?”陈洛儿在还没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就问了花子骞这一句。 花子骞笑笑,只是说再走走,越远越好,远处的景致才有看头呢。 “莫不是那里有什么特别的景致?”陈洛儿还是好奇。 “也不尽然,只是有一条溪水,再美不过了。不然,哪里会跑这么远呢?”花子骞说话的时候,眼神里有无限的神往,仿佛那是一处极乐的世界一样。 他这样说,陈洛儿也充满了好奇,心想什么妙不可言的地方,居然诱得这些公子走这么远的路去赏玩。 当马车在一处较为平坦的草地上停下的时候,陈洛儿走下马车来,舒活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无意中抬眼一望,却被这里的景致给深深地迷住了,不,应该是震憾才是呢! 只见抬头望去,眼前一片开阔的缓坡,角度大约有四十多度的样子,山上还没有被开发,满山遍野长满了野草,开满了野花,黄的绿的紫的,星星点点,好一派春天的气象! 看了山坡,却又被那山坡上的一处树林子给吸引住了!那里分明是一丛长势极好的松树林呢!再往山上看。全部都是松树林,绿色的海洋一般! “啊,那片松树林真是漂亮!”陈洛儿不由惊呼出来。脸上激动的像落满了阳光一样。 “嗯,这草地。这松树林,都漂亮极了,当然,还有最漂亮的地方你还没有见到呢!不然的话,我们怎么会跑这么远来?” 花子骞见陈洛儿这样高兴,心里感到特别得满足。这个姑娘,他是看出来了。还是挺有情趣的。他第一次跟着朋友到这儿来的时候,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这儿,没想到,陈洛儿和他当年的样子一样。都是极为喜欢这里。 一般的姑娘,见了这松树林并不会觉得特别得好看,独喜欢野花的妖媚,陈洛儿却口味不一样,这让他感觉到特别的贴心。俩人还是有很多的共同点的。 “你也喜欢松树?”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当然喜欢啊,松树不但长绿苍翠,而且还显得特别干净,夏天的时候,坐在软软的树针上。看着天空,特别美!更不说雨后,总有许多的蘑菇长了出来,采回去,做出美味来,那才叫妙不可言呢!” 陈洛儿口无遮拦地说了一气,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这番话太像一个小女生说的话了,哪里会是一个男子汉说的话啊。 就差没有唱《采蘑菇的小姑娘》了! 花子骞早看出来了,他悄悄地笑了。 “子骞,你们过来吧,俩人在那边唠什么啊,说得那么开心,过来让我们也开心开心啊!”停下的四五辆马车里,三爷煊瑾从一辆马车里走了出来,看见花子骞和陈洛儿,便笑着打招呼,但是那笑容里的意味陈洛儿是看不出来的。她啥都还被蒙在鼓里的呢。 “走吧,我带你过去,见见我的朋友。”花子骞主人家一样,自然地对陈洛儿说道。 陈洛儿想来都来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见他的朋友,免得人家笑话自己呢。便乖乖地跟在花子骞的身后,往那一堆男女处走去。 香草也下了马车来,见了陈洛儿,像小雀儿一样地飞跑了过来,站到陈洛儿的身边,生怕她再跑了一样。 “草儿,那些上你车的是些什么人?”陈洛儿只注意到是俩女孩子上去了,并没有问花子骞具体情况,现在正好问问少香草。 香草被问起这事,一下子高兴起来,说道: “是俩姐姐呢,一个叫嗅梅,一个叫听兰,她们俩都是花府的丫头,这次被花公子带了出来,就是为着到了野外帮着他们做吃食的。” “哦,她们对你还好吧。”陈洛儿问道。 “她们对我好着呢。我等她们上了车,和她们说了几句话,见她俩都挺好相处的,便也不再隐瞒自己,说自己是女扮男妆的,不然她们俩不自在的。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没有说你是个女孩子的。洛儿姐的事情,我会牢牢地保密的。”香草紧紧地捏了捏陈洛儿的手。 “香草真是懂事了。别怕,跟着她们好好相处便是了。自古好主没恶仆的,花公子那般地善待别人,想来他家的丫头也不错的。其他不说,光听丫头的名字就好生了得,只有他那样的人,才取得出来那样的名字呢。我敢打堵,那俩丫头的名字就是他给取的。” “正是正是!”香草也兴奋起来,“我当时听她俩叫了,也觉得好奇,便问了来历,她们说原来并不叫这名字的,是花家公子帮她们重新取了名字的,听着特别有味道,挺雅致的。” “花公子是有文化的人,这个难不倒他的。”陈洛儿对花子骞好感再生。 “过来吧,陈公子,我介绍一下我的朋友给你!”花子骞从马车前走到了朋友堆里,彼此寒喧了几句,这才回过头来,招呼正在和香草说话的陈洛儿。 那几个人便一下子将目光移到了陈洛儿的身上,仿佛强烈的阳光一样,照得陈洛儿浑身不自在,只得强装着笑脸,故作轻松地向大家看去,接受这些人的目光对自己挑剔地“检阅”。 但见除了三爷煊瑾和朱清云公子外,还多了另外俩不认识的公子,都是二十上下年纪,一样的花样年华。不过比起花子骞来,陈洛儿总觉得这些人身上少了一股文雅之气,贵气倒是十足,那种雅气不是所有的人想有便可以有的。 “陈公子,这俩位就不再介绍了,这俩位呢?一位是元公子,一位是伍公子,都是本公子的好友,今天约了出来,就是想一起重温一下去年的美好。” “小生见过几位公子了!此次能与三爷和众公子出来,真是三生有幸!”陈洛儿拱了拱手,欠身见过几人。 这几人看她的眼神,都是笑盈盈地,眼睛里各有内容,看得陈洛儿心里发慌,不过她也看得出来,这些人对她并无恶意。 “陈公子,几日不见,倒越得长得清俊了!”三爷目光灼灼,看着她说到。 “谢谢三爷夸奖,哪里比得上三爷的气宇轩昂啊!龙子气派,自然是与众不同。” 大家都友好地笑起来,觉得这个新见面的陈公子还颇会说话的,三爷爽朗地笑了起来。 花子骞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见她没有什么障碍地见过了几人,心里也落了下来。 “大家既见过了面,走吧,太阳升起来了,浑身热得难受,还是赶紧下到那沟里去合适些。”三爷手搭凉蓬,看了看天空,建议道。 大家都觉得很对,便各自到了自己乘坐的马车前,一一嘱咐还来的仆从,让他们拿上野外活动的用具,炊具,然后一行人沿着花地上的一条小径,往那下面走去。 原来,在山坡下面不远处,有一条“深沟”,远看是深沟,从有些危险的小路上下去了,方才知道这里并不是一条沟那么简单。这里分明像是老天爷划在山坡之上的一条横线,线里,有一条潺潺流动的泉水,叮咚作响,灵性十足。 水边不仅有各式的好看的大大小小的岩石,而且攀爬在上面的植物也都冒出了新芽,一派生机。再看那溪里的泉水,清冽透底,能看到水底的石头和沙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动人的金光。 有水的地方便有了灵气,陈洛儿一下子喜欢上了这里。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花子骞似乎很在意陈洛儿的看法,谁都没问,独悄悄地问了她。 “很好,很喜欢。这草地,花海,还有松林和泉水,我都极喜欢!你们选的这地方来郊游,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你没有后悔就好。”花子骞心落到了肚子里一样,走到三爷旁边和他说话去了。陈洛儿便在人群里找香草。现在在这陌生的地方,只有她和香草俩人在一起的时候,才有安全感一样。 “现在,大家就在这里埋锅造饭吧!不过现在还早,急着做饭,只是将东西摆好,灶挖好,器具洗好便是了。等到我们的游戏做完了,大家再做饭不迟。” 正在安排大家活动的是朱清云,他天生便拥有一种管理的气质,一席话安排结束,那些带来的伙计仆妇们便有条不紊地忙开了。 陈洛儿正要协助香草做事情,那花子骞却走了过来,拉了拉她的袖子说: “走吧,我们几个一起往上走一点,那里有相对安静的水面,我们一起去做游戏。” “啊,你们去吧,我不会的。”陈洛儿知道自己是一个女孩子,有些场合不方便去的。这些贵公子们,不知道他们又要玩什么花样。 “走吧,你不去的话,我们玩得还有什么意思?”花子骞不答应她留下来,非要她去。 陈洛儿不能扫他的兴,便咬咬牙跟着去了。 五个公子,外加陈洛儿一个“伪公子”,带着两三个精干的伙计,往那泉水的上方走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曲水流觞 “沟”的两旁都是几丈高的石壁,上面垂下许多正在发芽的攀爬植物,再加上一些灌木丛和野花的的掩映,让行走在沟里的几个人觉得幽深清凉,阳光照下来,空气透明而清新,没有了城市里的人来人往和喧嚣,陈洛儿也觉得今天这里真是一个好去处。 约走了百十步,便到了一片相对安静的水面来。 这里的泉水水流平缓,溪水中间有石头,石头上有苔藓。两岸是草地,水边有可以坐着的各式各样的石头。 陈洛儿看到那清澈透明毫无一点儿污染的水,真是想马上脱了鞋马上踩下去了,如果下去,那该得有多清凉啊! 抬头看沟上面的天空,是那样的碧蓝干净,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过,消失在人的视野里。 “好啦,今天我们就在这里玩了。”三爷明显是这一行人的头领,他挥了挥大手,意气风发的样子,大家都停了下来,各自找干净的石头座位。 那些紧跟在后面的精干伙计,忙着开始打开包裹往外拿东西。陈洛儿悄悄瞟了一眼,发现是一些玉质的银质的甚至是金质的酒器,心想今天真是完了,又要喝酒,不过,千万不能像那天那样喝了,再醉一次的话,她不会原谅自己的。这是野外,周围的全是男子,若有什么出格的出丑的事情发生,她可就后悔得要死了。 今天人多,一个人不怎么喝人家也不会太在意的,不像那天晚上,只有她陈洛儿和花子骞俩人,她不喝的话,就真是让花子骞有些难堪了。 陈洛儿暗暗思忖着自己的处境,想一种两全齐美的办法。 这时候。花子骞吩咐那几个跟上的小童去旁边的石壁边折些新发的柳枝。 折柳枝干什么? 陈洛儿本来想问这个问题,但是见大家都挺郑重的,害怕自己问了若别人发笑。便忍住了。这是古代,古代的人们讲究仪式。规矩很多的,不像现代人那样随便,怎么样都行,很多仪式都很神秘的,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开腔才好。 那些仆男们手脚麻利地开始折起柳枝来。这些野生的柳树长得都矮,不过柳枝却在春天里一点儿也不含糊,嫩绿嫩绿的。看起来煞是可爱,十分得养人的眼睛。 折了一小捆,他们跑到几位公子的面前来,一人手上递给几枝。 陈洛儿的手上当然也得了几枝。软软的,嫩嫩的,不过她不知道这要干什么。人家折了来,交到了手里,肯定有他们的用意的。没办法。她只好装模作样地摆弄着,然后看别人怎么做。 只见其他的公子都开始将这些新鲜放到自己的头上比划比划,量了大致的围度,然后便放下来,开始盘起一个圆圈来。 啊。原来是给自己做一个帽子啊。陈洛儿恍然大悟,也如法炮制。这难不到她的,小时候经常在春天干这样的事情,而且现在有这些的帽子戴正好,可以遮遮阳,防防晒的,这些公子不怕晒黑了,她还是有些怕的。 “这是祓禊仪式,为着祓除不祥,有除灾求福的作用,每次来这里,都要进行这样的仪式的。” 花子骞其实一直注意着陈洛儿这边的表情和动作,只是做得不明显,让她几乎感觉不到罢了。他知道她有些事情不太明白,便悄悄走过来告诉她。 “哦,我知道了。谢谢花公子。”陈洛儿的脸不知道是太阳晒的缘故还是感激和害羞,反正红得厉害。 “你红脸的样子好生可爱。”花子骞悄悄说了一句,便走开了,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陈洛儿想到他竟然将自己当男生看待,不觉有些不舒服,心想今天一定得挑明自己的身份,哪怕以后失去他都没有关系的。这样下去,真是太难受了。 她的脑海里浮出周大娘笑话时的样子来。 大家都自己做好了柳枝做的“草帽”,戴在了头上,然后又纷纷蹲下,将手浸到泉水里,开始洗起手来。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为了整洁才洗手的,表情肃慕,似乎也在进行某种仪式。不过这个好理解,陈洛儿想得到,洗去不祥的东西,洗去污秽,同时也洗去霉运。她也赶紧蹲下来,仔细地将手洗了洗。 哎,没想到他们这些人看起来嘻嘻哈哈的,真到了严肃的时候,还是正经得起来的。陈洛儿暗暗想着。 这些事情做完了,大家的表情又放松下来。都站起来,将手上的水甩出去,边甩边嘻笑着。陈洛儿不好板着脸,只得跟着傻呵呵地笑。 花子骞看了她傻乎乎的样子,也开心地笑了。 三爷说祓禊仪式完了,现在开始“曲水流觞”,每个人在溪流两旁席地而坐,将盛了酒的觞放在溪中,由上游浮水徐徐而下,经过弯弯曲曲的溪流,觞在谁的面前打转或停下,谁就得即兴赋诗并饮酒。 啊,陈洛儿松了一口气来。这事她知道的,“兰亭序”里记载得很清楚,她还会背那篇“兰亭序》呢。嘿嘿,没想到,自己一个乡下女子,有一天也可以和这些雅人们一起玩玩这高雅的游戏,说实话,陈洛儿很向往,毕竟从来没有玩过,只是从书上看到一些罢了。 最怕的,便是让她喝酒和写诗了。不过她看了看自己石头面前的水面,不像是会让杯子停下的地方,这样她就放下了心来,开始兴致勃勃地看别人表演。 这些古人,真是会享受生活啊,喝点酒,春个游啥的,还搞得这般诗情画意,果然是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一个长得俊秀的仆男拿了酒具和杯子,跑到了上游处,然后开始往杯子里倒酒,倒好酒便将杯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水里,只见那杯子便在水中摇摇晃晃地顺水往下而来了。 大家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都紧张地看着酒杯。有的人怕酒杯到自己面前来停下,有的人却怕酒杯不停下,真是啥样子的表情都有。陈洛儿坐在最下面的一块石头上,悠闲地看着他们,觉得自己像在看一群大男生一样。 因为水缓,酒杯漂得很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流经元公子面前的时候,酒杯没有停下,继续绕着弯子往下而去了。最后,终于停在了第三个人,朱清云的身边打着旋儿不动了。 “哦,清云兄,是你的啦!”大家一起欢呼道,让朱清云将杯子端起来饮了,而且还要当场作一首诗出来。否则的话,就还要罚酒三杯! 朱清云高高兴兴地端起了杯子,然后一饮而尽,略一思忖,便吟了一首诗出来,大家听了,拍手叫好! “好啊,第一轮让清云贤弟捡了便宜,下一次我们可不能让他再领了这样的好事了,大家说是不是啊|!”三爷一声招呼,大家都热情地齐声应和着。 气氛一下子由才开始的肃转向了轻松自在,甚至有些放肆了。 陈洛儿眯缝着眼睛,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真是美极了。华服甚美,公子个个帅气,加之都是有文化和休养的人,氛围显得既热闹又不粗俗,让她这个真女子都不觉得尴尬。 她不由出了神,想起了论语里的一段来: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陈洛儿记得当时她就十分得向往这样的景象,没想到穿越到了古代,竟梦想成真了!眼前的情景,不正是曾皙心中最美好的场景吗? 正神思间,第一个酒杯又放了下来,这一次,酒杯停在了三爷煊瑾的面前。大家齐声叫好,三爷也兴致高涨,拿起了杯子来干了美酒,又吟诗一首,并且说今天真是高兴,还要舞剑一阵呢。 大家自然求之不得,能够看见三爷煊瑾舞剑,真是三生有幸。三爷的剑术是几个公子里面最高的,骑马舞剑,打猎放鹰,没有一样是他不会的。 三爷从石头上下来,上了岸边的草地上,抿了嘴,微笑着看了大家一眼,然后慢慢拔出随身佩带的长剑来,在明媚的阳光里边舞边吟,剑光闪闪,转身定睛,上刺左突,慷慨激昂,让陈洛儿觉得大有曹操的风范,让人不由肃然起敬,脸中顿生激昂之气。 真是看不出来。以为这三爷不过就是一个天天只知吃喝玩乐的王爷,没想到居然也有这样的本事,让陈洛儿在一瞬间仿佛感受到了帝王之气。 末了,收往,大家齐声喝彩,花子骞再捧了一杯酒上去,敬三爷喝了。 陈洛儿也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 第三杯开始,这次酒杯放到水里以后,走走停停,盘盘旋旋,但就是没有在任何人的面前停下,大家都转过身来,眼睛随着那酒杯往下走,最后发现,它终于是停下了,不过,这次是停在了陈洛儿,“陈公子”的面前。 陈洛儿一见酒杯不走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手心里冒出一层汗来。 “这可如何是好?”她喃喃自语。 第一百八十七章 落水 “陈公子,该你了,瞧,酒杯都停在你的面前了,赶紧拿起来啊——” 那个元公子已经喊了起来。他简直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人,这位新认识的陈公子怎么就不抓住呢?他一直想喝,还没轮上呢。 陈洛儿看了看大家,知道不拿起酒杯来是不行的了。她是最后一个人,再流走的话,就没有人可以接住了。 趁着酒杯即将漂出那小小旋涡的时候,她鼓足勇气,伸出手去,将那酒杯拿了起来。 酒杯是玉质的,握在手里,凉凉的,让人愉悦的感觉。 自己一直想要经历的事情现在就在眼前,怎么还怕上了?就这一杯,一杯喝了,再不喝了。 陈洛儿心一横,牙一咬,端起杯子一爷脖子喝了下去。 “啊,好好,爽快!”大家都鼓起掌来。陈洛儿喝了一杯酒下去,心里一下子放松了开来,看来就并不是什么难事嘛。自己这样做也是对的,不然的话,真是扫大家伙的兴了。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扫兴更让人讨厌的了。 花子骞一直紧张地看着陈洛儿。他害怕她喝醉,但是这样的场合不让他喝也不对,好在此时并不会喝到好多,没事的,他这才没有想办法阻止,而是让她好好地享受了一下这样的场景。他猜测,陈洛儿一定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的。 “陈公子,酒也喝了,现在该吟诗一首了吧,哈哈哈……”新认识的元公子大声说道。 他和伍公子外加一个不知道实情的朱清云,都吆喝起来。三爷和花子骞都知道她其实是个女孩子,不想为难,并没有一起起哄。 陈洛儿实在写不出来什么诗,又要有意义。又要拿平仄的,她真的没有那个能力随即写一首出来。这些公子天天干的事情就是这些,他们没有问题。而她,实在没有这方面的本领。 但是又不好什么事情都不做。若不做的话,便要罚酒三杯的。比起罚酒来,陈洛儿还是想再做点儿什么。 想了想,她鼓足勇气,拱了拱手,对大家说道: “三爷,各位公子。陈某只是一个匠人,与诸公子不一样,几乎是不通文墨,若强行要陈某写诗一首的话。陈某便要掩面而走了。如果大家原谅的话,我可以朗诵出那章《兰亭序》也正好应了今天的景,一并向我们的书圣致敬。” 说罢,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大家,希望大家答应下来。 三爷看了看花子骞。俩人会意,然后花子骞作了主,说道: “好啊,陈公子说得有礼,今天出来。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要吟诗的,陈公子的想法不错,不如我们静下心来,听他朗诵《兰亭序》怎么样?” 大家相互看了看,见三爷和花子骞都答应了,便也不再追究,只兴致勃勃地看着陈洛儿,看她如何朗诵。 陈洛儿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诵起来: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 这篇古文陈洛儿记得很清楚,因为以前有一次为了参加朗诵节目,特意强记了的,现在穿越过来,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忘。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上,朗诵这样一篇千古美文,也不失为一件雅事。 开始她还有些略略的紧张,朗诵了几句,心也慢平静下来。她收紧腹部,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又字正腔圆,竟将一首现成的文章诵读得像模像样。后面到了高潮处,听的人都不由跟着轻声诵读起来,还有节奏地打着拍子,仿佛都沉浸到了文章里描绘的情景里去了。后面那段感悟人生的语言,在此情此景之下,尤其让人感同深受。 诵罢,陈洛儿停下了,但是大家都没有醒过来一样。突然,三爷带着鼓起掌来,摇摇头,赞美道: “啊,从来没有想到,朗诵一首现成的文章居然也会感动了大家呢!陈公子,真不错!你将今天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啊……来,备酒,我要敬陈公子一杯!” 其他的人也醒悟了过来,深有感触,纷纷夸赞陈洛儿朗诵得好,而且也要一一敬酒,以示敬意了。 陈洛儿吓坏了,这样下去可不得了,恐怕几杯酒没有喝完,自己就先躺下了,出了丑,今儿的美好光阴也就毁掉了。 她着急地看着花子骞,似乎在找他帮忙。好像在这些人里面,她与他还算是最熟的,关键时候,他应该会帮她忙的吧! “这样吧,大家敬陈公子的酒我帮他喝了!”花子骞对众位热情的朋友说道。 “却是为何?如此美酒,我们是敬陈公子的,你是酒鬼,知道你贪婪,现在偏不与你喝又怎样?”那伍公子不明就里,以为花子骞贪酒喝,便调笑道。 陈洛儿马上解释道: “伍公子,还望饶小弟一下,小弟不胜酒力,再喝一的话,可能就要回马车里去休息了,花公子的盛情我感谢了,你们就行行好,让他喝了这些酒吧。” 陈洛儿用央求的口吻说道。 三爷知道真相,也明白这种场合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喝多了,便从中间打圆场道: “这样吧,我们敬陈公子的四杯酒,陈公子喝一杯便是了,其余的三杯,让子骞帮着喝了吧。你们没见他馋的样子,真是可怜啊。” “瞧,还是三爷最懂我啊!”花子骞知道三爷在帮他,赶紧配合着说道。 “好吧,看在三爷的面上,今天这三杯酒就让子骞喝了吧,爱酒的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喝上一杯,想想真是着急。” 那几个朋友都端了倒满酒的杯子来,递给了陈洛儿一杯,然后花子骞喝了三杯,这才罢休。 陈洛儿喝了酒,感激地看着花子骞。今天多亏他出来为向自己,不然的话,不定要出什么丑呢。 心里一下子放了下来。这一出完了,大家就不会再死劝自己喝酒的了。他们五个,完全可以将气氛搞得热烈欢畅的。 又过了几杯,三爷意犹未尽,让那些仆从几杯几杯地漂下来,他们才好喝得尽兴。 那些仆从听了,果然一下子漂了几个杯子下来,杯子停在谁在面前,谁就端起喝了,然后或吟诗,或写对联,总之是快乐无比,畅快无比。当然,酒也有漂到了陈洛儿面前的,在抵挡不住再喝了一杯后,便决定将所有漂到自己面前的酒都端起来给花子骞喝。 他酒量真是好,而且大家说说笑笑,酒气挥发得也很快,不怎么容易醉。 独陈洛儿三杯满满的酒下了肚后,慢慢有些头晕起来。 她努力地稳住自己的身子,让自己站稳在石头上,但是那伍公子不知怎么的兴奋起来,蹲下捞了一把水,往大家的身上洒来,陈洛儿本能地一躺,因为微醉的原因,竟是没有站住脚,扑通一下子摔到了那静静流淌的泉水里。 她一落水,头便栽到了水里,水并不深,只有齐大腿深,但是对一个穿着宽袍大袖又喝了三杯酒有些微醉的女子来说,在水里能很快地站起来而且还趟出来的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些人看见了,惊呆了。 陈洛儿正在扑腾的时候,突然离她最近的花子骞想都没想,便一下子扑到了水里去,一把将她从水里捞了起来,让她站稳,然后再紧紧拉住她的胳膊,防止她再次摔倒在水里。 元公子伍公子还有朱清云他们见了这一幕,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三爷有些紧张。 因为泉水浸湿了衣裳,那些薄衫紧紧地贴在陈洛儿的身上,某些曲线便渐渐显了出来。于是,他对的拉着陈洛儿的花子骞说道: “子骞,还不赶紧地将陈公子抱出水去,他似乎是喝醉了,现在的水里,到底还凉,赶紧带她去换件衣裳吧,不然的话,铁定会受凉发热的!”说着,对他使了使眼色。 花子骞会意,也不管其他的朋友怎么想了,拦腰一把抱住惊魂未定的陈洛儿,将她紧紧地搂在胸前,然后就往岸边走去。 那些伙计不知道陈洛儿的事情,见花公子也湿透了,担心他的身体,便上前让他去换衣裳,陈公子,由他们带上去换衣裳就行了。 花子骞瞪了他们一眼,说道: “这事你们休管,只管再去照顾好剩下的几位公子并三爷就行了。我带陈公子上去换衣服。” 大家都愣住了,不明白花子骞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这样说。但主家的事情大家习惯性地不揣摸,便由了他抱着陈洛儿往下游走去,再上马车那里去换衣裳。出门的时候,每位公子都备了多余的衣裳。 陈洛儿被花子骞紧紧地抱着,动弹不得,她不知道怎么办。如果现在下来,身材的样子露了馅,平白地让那些下人们笑话,如果不下来的话,花子骞,这个喜欢男生的男子,居然抱着自己,陈洛儿心里不知道是啥滋味,只得腾出胳膊来,将自己的胸口紧紧地抱住。 花子骞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让她不要动,然后抱到来到了大家埋锅准备造饭的地方。 香草一见陈洛儿浑身湿淋淋的,被同样浑身湿淋淋的花子骞抱了过来,吓得不轻,赶紧跑了过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他的衣裳 “啊,怎么啦怎么啦?她这是怎么啦?”香草想到了最坏的事情。跌落到了水里,全身湿透,莫不是有了生命的危险? 其他的仆妇们都站起来看,要往这边走过来的样子。 花子骞知道没事,不想让谁看到陈洛儿狼狈的样子,便对大家笑笑,说: “没事没事,陈公子刚才不小心踩滑了,掉到了水里,我下去拉他的时候,也弄湿了身体,现在我们去换换衣衫就过来,你们继续忙你们的,三爷和几位公子兴致正好,中午到了,大家便要在这儿用餐的,赶紧的按原计划准备吧。别担心,我们没事的。” 花子骞都吩咐过了,大家只得站在原地,不好再去看。只是,他们实在想不明白,陈公子可是个男儿啊,为什么他要让花子骞抱着呢?一个男人抱着另外一个,到底是让人觉得有些异样的。掉到水里而已,站起来直接走就行了,干嘛非得让人家抱着,还是花子骞花公子抱着啊,他得多累! 但他们不敢说出来,只将疑惑留在了心里,眼睁睁地看着花子骞抱着陈公子带着香草往那沟上边走去。 花子骞平常看着并不强健,但居然将陈洛儿一气抱到了马车的旁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些力量。 香草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心急如焚。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她的洛儿姐到底怎么样了呢,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回去如何向陈宝儿交待?宝儿在她俩出门的时候,一再悄悄吩咐她,出了门,要好生服侍着自己的姐姐,不可有一点儿闪失的。她当时答应了。觉得哪会有什么事情啊。 没想到现在真的出了事情。 花子骞将陈洛儿抱到了送给她的那辆马车上。然后嘱咐跟在后面的香草,赶紧给陈公子换一套衣裳,不然的话。受了凉麻烦就大了。 香草忙上去要找衣裳,正要找的时候。突然记起,临走收拾东西的时候,并没有再带一套衣裳,只是带了外面披的披风之类,现在全身都湿透了,怎么得从里到外地换完吧。光披上一件披风是无论如何都不行的。她哪里想到会在野外再全部换一套衣裳的呢? “完了,花公子。当初没料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便忘记带上整套的衣裳了……”香草一筹莫展。 花子骞一听,没怎么想,便迅速跑到了自己的马车上。然后从行李里拿了一套衣裳出来,说: “这是我备下的,虽然有些宽大了,又是自己以前穿过的,但好歹是干净的。暂且换上穿穿再说吧。” 香草也顾不得许多了,一面埋怨自己准备不充分,一面将衣裳接了过来,爬上马车,放下帘子。赶紧给陈洛儿换衣裳。陈洛儿现在已经开始打哆索了。 “花公子,我穿了你的衣裳,你可怎么办呢?”陈洛儿冷得不行,但她也听到了马车外面香草和花子骞的对话,很是感动,又觉得过意不去,便掀开车窗帘儿,看着花子骞,问道。 “我没事,我去拿清云的衣裳换上就行了,他也备有多余的。我们每次出来,都预备下了……”花子骞说着,深情地看了陈洛儿一眼,咧开嘴笑了,露出了好看的白牙来。又觉得不合适一样,便扭头往朱清云的马车处跑了过去,陈洛儿听到他此时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春天虽然有太阳,但是山里的泉水毕竟太凉,全身湿透了,衣裳裹在身上,既冷又不舒服。 陈洛儿感同身受,心里抱歉得很,不由又涌起好多说不清的情愫来,到底,在异地他乡,被一个公子照顾和关心,是一件让人心里温暖的事情。 “洛儿姐,你瞧你,哎,怎么不小心啊……”香草边帮陈洛儿剥湿衣裳,边埋怨着,心疼不已。 “你,你以为我也想,想这样啊……他们玩那样的游戏,喝了三杯,不小心滑,滑到了水里……”陈洛儿并不介意香草对她的责怪。有些时候,亲近的人的责怪,是另外一种样子的在乎和关心。 “花公子怎么会抱你?你可是位男子啊?还有,他没有触到你的,你的什么地方吧……”香草最想不通的问题就是这个,最担心的事情也是这个。 “啊,这个,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呢。你放心,我保护好了自己,他应该没有触到……”陈洛儿的脸淡淡地红了。刚才被他抱上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种踏实和温暖,甚至还想着,时光停止吧,永远这样就好了,为了这一刻,我愿意一直穿着湿衣裳呢。 因为她听到了花子骞因为劳累而发出的喘息声,那声音充满性-感的味道,有磁性,让人欲罢不能,很容易就沉醉进去。 牢牢地裹在身上的湿衣裳全部一件件地脱下来了,陈洛儿光着身子,冷得直打哆索。 “马上好,马上好。”香草恨不能自己帮着陈洛儿受苦。她拿了花子骞的全套男装,一件件地给陈洛儿穿起,待全部穿好,陈洛儿这才觉得好一些了,身上慢慢有了暖意。 “不过不行,你的头发也全湿了,下面去,我将你的头发想办法弄干,再重新扎一下。”香草看着陈洛儿的头发,忧心忡忡。 好在脸上没有化妆,不然的话,这样一泡,妆一定早花了,一下子就露出了原形来。 “好吧,都听我的,估计得还生一堆火才行呢。”陈洛儿笑嘻嘻地看着香草。她现在并不觉得倒霉和痛苦,相反,这是一次有趣味的经历。 花子骞的衣裳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她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青年男子才有的味道来。这淡淡的味道和阳光的味道和在一起,竟是她从来没有嗅到过的味道。 原来,男子的衣裳,是这样的味道啊。她恍然大悟,深吸了几口,仿佛闻不够一样。 幸好香草没有发现她这样的行动和细微的表情,不然的话,不定怎么说她呢,真是变态的行为。 正当俩人在马车里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准备下车的时候,突然车下面有人喊道: “哎,换好没有?赶紧下来烤火啊——” 陈洛儿掀开车帘一看,却是花子骞等在了车外面。只见他早将衣裳换好了,他和朱清云的个子相仿,穿朱清云的衣裳还挺合适的。 “哦,这就下来。” 陈洛儿心想,正希望烤火的时候,他就叫开了,仿佛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样。衣裳虽然换了,身体还是有些冷的,不烤一会儿火,很难马上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俩人下了马车,抬头一看,只见旁边不远处,早燃起了一堆火。火光熊熊,再没有比这景象更让人期待和觉得舒服的了。 她被香草扶着,下了马车。 “光换了衣裳当然还不行,还得烤烤火,将身子烤得暖和起来,不然的话,一定会生病的,这又是野外。” “嗯,我也正有此意的。只是,哪来的火啊,这么快!” “我让赶车的伙计们全部行动起来,去附近捡了些干柴来,升起了一堆火。这是野地里,干柴很多的,再说了,那上面的松树林里,有很多的干树针,生火很容易的。” “原来是这样,花公子费心了!”陈洛儿拱了一下手。 “陈公子客气了。”眼睛却不住地瞟着陈洛儿现在的样子,看她穿了他的衣裳,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这衣裳还合适吧,哦,不,有些大了,我们俩个子不一样,你穿着不舒服吧。”花子骞见袍子的肩部和下摆都有些宽,显得陈洛儿越发得小巧玲珑起来,不由心生爱意,想象着她美丽年轻的身体裹在里面的情形来。 陈洛儿大约看出了一点花子骞眼睛里的内容,脸一红,低了头,伸开手臂装作大气的样子说道: “差不多啦,只是略大一些,但是穿着挺舒适的。” “舒适就好。”花子骞笑眯眯的,没有再说话,只是带陈洛儿一起来到了火堆边,站着,伸出手来,烤起了火。 开始身子还比较冷,心儿也紧缩着,现在烤了旺火,一下子感觉好多了。脸上也不僵硬了,嘴唇上又泛起了血色来。 陈洛儿不看一旁一样烤火的花子骞,只是看着火。俩人沉默了一阵,陈洛儿问道: “刚才公子干嘛自己跳到水里来啊!那水又不深,将你的身子弄湿了多不好!如果公子因此而生病了,你让我心里怎么过得去?公子是千金之躯,娇贵无比,何必为了一介草民而伤了自己?” 花子骞用烤热的双手轻轻搓了一下脸,然后说道: “你别计较这些,当时什么都没有想就跳下去了,若是你站在我的身边,见我掉进了水里,一定也会跳下来救我的吧。” “哦,嗯,这个,那是自然。”陈洛儿说得有些言不由衷,因为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到底跳不跳下去救他呢? “你头发湿了,赶紧解开,让带的小僮给你处理一下吧,趁着有火,烤干了再梳好便是了。若是没有用具,我那里什么都有,需要的话,我拿给你就是了。”花子骞看了一眼陈洛儿还在滴着水的头发,心疼地说道。 “哎,多谢关心——”陈洛儿转身唤了香草过来,让她帮着重新梳一下头。香草早拿了梳子来等着,只是见他俩说着话,不好打扰,正急得跺脚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说出真相 香草在火边给陈洛儿重新梳好了头发,再像男子那样整理好。 花子骞到车上拿来了一个漂亮的小酒壶,问陈洛儿要不要来一口暖暖身子。 陈洛儿摇摇头,出了一口长气说: “再不敢了。今天就别提酒了吧,再喝的话,我不定还出什么漏子呢。”陈洛儿下定了决心,自己毕竟是女孩子,与他们这些好酒如命的公子哥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人家男子,喝了酒后放浪形骸是一种风格;女孩子再放浪形骸的话,不但是出丑丢人,而且这在这样的社会是不允许的。 不然,到时候自己是怎么完的都不知道,还谈什么理想抱负和追求啊。 花子骞的衣裳大些,领口也要松一些,露出了陈洛儿的一截雪白光洁的脖子。花子骞不由多看了几眼,一时浮想联翩,最后注意到了那一直挂在陈洛儿脖子上的玉蝉,计上心来,突然问陈洛儿道: “陈公子,你是一个男子,为何总挂着一个女孩子才戴的玉蝉啊,据我所知,这样的形状是女孩子喜欢的呢。” 陈洛儿有些紧张,赶紧摸了摸那玉蝉,然后本能地将那领口往中间拉了拉,脸一下子红得像天边的云霞了。 “不过,这个玉蝉看得出来,材质不错,是上好的和田玉雕成的,浑然天成,不知道陈公子哪里得了这样的东西。” “啊,这个,这个嘛,是父母给孩儿的……”陈洛儿有些慌张。 再这样下去,他的下一个问题就应该是问自己:陈公子,你是一个男子,为何喉咙上没有喉结呢? 陈洛儿早注意到了花子骞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脖子上,联想到和周大娘在一起议论过的话,她觉得这个时候正是向他挑明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了吧。 再不挑明。人家老问不说,而且自己还紧张不已。 挑明就挑明。自己就是一个女孩子,如假包换的女孩子,不想再扮什么男装了,如果说了真相,他花子骞很是失望,再不与她来往也没有关系,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她也无法去改变,本来自己与他就离得老远老远的,徒留幻想的话,只会伤了自己。还惹得别人笑话不已。 想到这里,陈洛儿鼓足勇气,看了一眼花子骞,然后低下头去看着眼前的火堆,说道: “花公子。陈某有一事相告。这话压在心里好久了,今天机会正好,不如说出来,我心里也轻松一些。” “哦,这倒有趣了。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花子骞颇意外,完全没有想到的表情。 “当然。我有一件很大的事情瞒着你呢。不想再憋在心里了,还是说出来好一些。” “既然这样,那我便洗耳恭听了,陈公子请说吧。”花子骞的眼睛里闪耀着一团火,看着陈洛儿,让她不敢直视。 她吞了一口口水,艰难地说道: “嗯,其实,其实我不是一个男儿,我,我是一个女孩子……” “啊,不会吧。”花子骞没想到她这个时候要来揭穿自己的身世,他早知道了她是个女孩子,只是不方便说出来而已。现在为了配合她,只得表现出来无比的惊讶了。 “正是。我全名叫陈洛儿,因为飘落他乡,一个女孩子行事不方便,所以才这般打扮的,不是洛儿故意欺骗公子,只是实在是万不得已的……” 陈洛儿开始紧张,不知道如何开口,但真当开了口,说出了真相以后,心里反倒轻松了。是个女孩子又不是什么罪过,大不了别人说她欺骗罢了。 反正,又不是故意的。 “哦,是这样啊,真是没有想到……”花子骞觉得自己表演能力太差,竟不知道如何再去表现初次听到这个消息后的惊讶。 于是,他觉得不能再在这儿呆下去了,再呆下去的话,他和她都会觉得尴尬的,他还没有想好自己该怎样去与自己心爱的姑娘相处和说话。 他只是说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你再烤一下火吧,等会儿和香草一起下来,我们在下面吃饭。不过,你可以继续装作是男子就是了,毕竟,今天若爆出了这样的消息来,大家会不适应的,回去后,我慢慢告诉他们就是了。” 说完,几乎是面无表情地默默地离开了,将陈洛儿留在了原地发呆。 她心里一个声音说道:啊,果然,果然花子骞是不喜欢女孩子的,现在得知了自己是一个女孩子,他的心里多失望啊,表现得多冷漠啊! 又想起自己曾经的极隐秘的关于他的幻想,现在想来,真是一厢情愿,真是让人脸儿发烫心儿后悔的,看来,自己与这个叫做花子骞的公子,缘分是到头了。其他不说,看他离开的表情就知道了。 一时间,陈洛儿的心里乱七八糟的,啥念头都有,啥想法都有,但最终占据了自己身心的想法是好生失望。 啊,罢了罢了,这一切原本就是镜中月水中花的,消失了就消失了,她现在,毕竟面对真正的现实。像往常一样,像一个战士一样,带着宝儿和香草,独自打理自己的生活。 好在,生活已经有了起色,以后再坏也不能坏到哪里去的。 她努力地调整着自己复杂的心态,然后夸张地笑着,对着火光,让眼睛里尽量闪出快乐的光芒来。 “洛儿姐,你在乐啥!”香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了,看到了她的笑容,好生奇怪。 “啊,没有笑啥,身子暖和了,觉得今天的事情挺有趣的,便一个人笑了。” “那花公子对你真好。”香草边说边看陈洛儿的眼色。 “啊,真的吗?我没有觉得呢。人家这样大户人家的公子对谁都那样,这叫修养,不是对某一个人好。香草,别想多了,我们千万不要跟着他们出来一趟,就觉得以后怎么样了似的。” “但香草总觉得他看你的时候,眼神与看别人的时候不一样的。”香草不太赞同陈洛儿的话。 陈洛儿心里笑道,当然是不一样的,因为他原来将我当成了一个男儿了好不好?现在知道了我是一女儿身,一下子就冷漠起来了。真是太快了,那周姐姐不愧是有了阅历的人,一下子能够看出人的本来面目来。 但这些话不能说给香草的,有关花子骞名声的话,陈洛儿有自己的原则,一定不能说出去,哪怕是自己是了亲近的人也不能说出去的。 “香草,走吧,带上我们昨天备好的果品,也下到沟里去吧,大家都在下面,一会儿也该吃中饭了,不要让人家久等。”陈洛儿现在的心情不像开始那么热烈了。总好像突然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究竟失去了什么,也说不清楚。 “行,我这就去拿。”香草没有看出陈洛儿心情的变化,马上蹦蹦跳跳地跑到马车上去,将昨晚准备好的熟食果品拿了下来,提上,跟着陈洛儿一起往那沟下面走去。 到了大家聚集的地方,果然见刚才溪水上面做游戏的公子们都全部回来了,有些已经喝得有些醉意,脸儿红了,说话声音大了,动作也大。 花子骞显得沉静一些。 陈洛儿现在尽量不去看花子骞,去看的话,俩人对上了眼,反而尴尬。 不过,那些公子一见陈洛儿下来了,包括三爷在内的人,都看到了换上了另外衣裳的陈公子,大家都趁着酒兴向他吆喝起来,像一群大男生一样。 陈洛儿听了花子骞的话,还像开始一样,依旧是男儿作派,并不扭捏作态。 花子骞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跟着起哄。 吃饭的时候到了,人也到齐了,那些带来的男女仆从丫头们,麻利儿地将带来的干粮和做出来的饭菜都端到了草地上。草地上铺了一层厚实的牛皮纸,菜放在上面,酒杯碗筷子摆好,一切就绪。 三爷带头,带着锦衣宽袍的公子们都团团围坐在了这野餐前,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些精心准备的美食美酒,不由心情大好。 陈洛儿被大家邀请,先找了一个座位盘腿坐下,然后大家随意地坐了。 花子骞开始还帮着继续安排没有妥当的地方,最后一个过来坐。他随意地看了一眼,最后来到了陈洛儿的身边,让元公子让一下,他挨着陈洛儿坐。 “凭啥呀,我挨着陈公子坐不行吗?正好向他讨教一下砚台的事情呢。”元公子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当陈洛儿真是一个公子,又听三爷说了他会做砚台的事情,不禁有了些兴趣。 “让开啊,陈公子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我怕他不习惯呢,还是我挨着她坐吧,也好照顾于他。”花子骞笑得好看,说得温和。 元公子只得让开了。不过隔着一个人,也可以和陈公子说话的。 陈洛儿却不自在起来。心想,还坐在一起干嘛啊。 “来吧,今天玩得特别开心,为了美好的春天,为了朋友,我们来干了这杯酒!”三爷端起了丫头们倒好的酒杯,发起号召来。 陈洛儿端了起来,只是抿了一小口,沾了一下唇。反正大家现在都兴奋极了,顾不得别人杯子里的酒的。 丫头上来倒酒的时候,花子骞跟她说了几句。她点了点头,往陈洛儿的杯子里倒了几滴酒,也算了满上了。 陈洛儿看了一眼花子骞,笑了一下。 第一百九十章 梦境启示录 三爷煊瑾的第一杯酒喝过了,开了头,大家便开始痛快地吃起来。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美味的野餐上去了。 有人提议,回去后,大家一人写一篇古文来,记叙今天的事情,也学学“兰亭序”,到时候编个册子,再找机会诵读,一定很有意思的。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成。最后将编集子的事情安排给了花子骞。 花子骞微笑着答应了。 见几位公子都坐下开始吃喝了起来,那些仆妇小子们也在主家的招呼之下,开始围坐一团,快乐地开始吃起了中饭。 陈洛儿心里有事,加之自己是个女孩子,不好在这样的场合大吃大喝大喊大叫,仿佛一下子就回归到了女儿的样子来。 现在的她,觉得在花子骞的旁边坐着,再咋咋呼呼的样子,会让他笑话的。这样的场合,不是她的天下,她尽管保持平静,微笑总是少不了的,为了应和别人的快乐,她必须保持一定程度的激动和快乐,不然,这些人会敏感地感觉到她的与众不同来,将矛头对准她的话,她就不会轻松了。 吃吃喝喝,装模作样,尽量与他们保持一样的频道,毫无存在感,这是陈洛儿现在唯一的想法了。 好在这些公子都喝到兴头上了,一个敬一个的,越来越放得开,醉意渐渐在人们的脸上显现了出来,大家都有些醉眼迷离的感觉。 喝罢喝罢,有几个人醉了,便被仆从扶着,回自己的马车上去暂且休息一会儿,醒醒酒。花子骞虽然喝得也多,但是他酒量大。并没有喝醉,只是有些兴奋。 三爷煊瑾也醉了。 “不如,你让香草扶你回去也歇息一会儿吧。现在日头正大着,在这外面晒着。对皮肤不好的。女孩子的皮肤,比不得男子的皮肤,晒黑晒脱皮都没事的,你晒坏了,怎么办……” 陈洛儿也有些乏了,便同意了花子骞的建议,只想等着下午大家休息后起来。然后一同回家去,回了家,就再不怎么与这些公子出来了。 而且她还决定,回去以后。便脱掉男装,从此以女孩儿的样子示人。现在,她有了底,并不太惧怕惹上什么麻烦了。 况且,天天只在家里呆着雕刻砚台。少有出去见生人,也不会随时都有什么麻烦吧。 陈洛儿招手叫来了香草,然后俩人一前一后回了沟上面,来到了马车旁边。这个时候,饭吃饱了。酒微醉着,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若进了马车里,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一定是美事一桩。 陈洛儿正要上马车里的时候,抬起头来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山上的那片松林。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样的时刻,若回到了马车里睡着,岂不是辜负了今天的春光?大老远的跑来,就是在马车里睡了一觉,和放了假却在家里宅了几天有什么区别? 不如,不如趁着现在大家都休息的时候,上那山上松林里去看看吧,如果困了,在那里面也可以睡觉的。 这个念头一冒了出来,就再也不能罢休了。 陈洛儿对香草说了自己的想法。 香草见她兴致颇高,不好拂了,便答应了,陪着她一起往那山上松林里走去。 坡是缓坡,并不难爬,但爬上了山上的树林里,还是累得陈洛儿出了一身的汗。里面的衣裳都湿了。哎,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将这套属于花子骞的衣裳洗干净,然后还给他。 到了松树林子里,陈洛儿一看这些松树,不由心生喜欢。 这里真可以说是苍松翠林了!双目所及,到处是身着恰似龙之鳞片衣裳的松树,置身林中树下,那浓郁的松油的清香沁扰着你的肺腑,让人有一种想要醉卧在树下的美好冲动,然后做上一个梦,成就一段今生今世难以忘怀的仙境般的童话。 “啊,香草,太美了太美了,你看这些松树,如此高大,形态如此优美,好入画啊!随便拿一棵出来,便是一幅美丽的画面,若到了冬天,树枝上压满了雪,便又是另外一番雄壮的景致了!” “嗯,真是美极了,我也喜欢这里!”香草也被陈洛儿的情绪感染了,她抬头看着这些高大的松树,脸上眉开眼笑: “洛儿姐,这些树让我想到了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我们家乡的那些山上,也有这样的松树的,只是没有它们大罢了,那时候,爹爹总是带着我上山去捡松果,捡蘑菇……” 香草不由回忆着过去,脸上有露出了思念的表情来。 陈洛儿一样有这样的感受,这些景致,让她想到了远在他乡的养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好不好。看样子,过上一段时间,就要回去接他们过来了。不然,这思念之苦总是时不是地涌上来,让人好生难受。 “香草别伤心,以后我去接父母的时候,你若是愿意的话,一样将你的爹爹接过来,天天在一起,你再不会动不动就想念于他了。” “嗯,洛儿姐,我不伤心了,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香草走过来,拉住了陈洛儿的胳膊,仿佛她就是一棵参加的松树一样,让她有安全感,可能依靠。 俩人又在松树林子里走了一阵,但越往上走,景致越好,不但树长得好长得壮,颇有画面感,而且那些立在树林里的石头也很有看点,加上那些野蔷薇等红的白的花已经打了骨朵儿,显得生机盎然。 突然,在一处石头缝里,香草发现了一眼泉水。 “洛儿姐过来看,这水好大啊,好清啊,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陈洛儿走过去一看,果然,那眼泉水明显是从山里冒出来的,从这里流了出来,再顺着另外的一个沟壑往那边流走了。 “这水应该能喝吧。”香草问道。 “当然能喝。”说着,她俩都捧了一捧水起来,贪婪地喝了起来,回味的时候,竟发现有一股淡淡的甜味,真是一眼美妙无比的山泉水。 喝了水,陈洛儿还要往上走的样子,香草却不干了,她停在原地拉住陈洛儿的袖子说: “洛儿姐,不要再走了,毕竟这林子里太深了,我们再走下去,迷了路的话就麻烦了。”香草警惕性很高的。 “好吧,不走就不走了。我也乏了,我们到林子边上,找一棵大树下好生歇息一会儿。”陈洛儿知道香草的心思,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再走下去,万一遇着什么野猪狼啊之类的野生动物就完了。 “太好了,我也想歇一歇了,这春天里,人好容易犯困的啊。”说着,香草就打了一个喝欠,眼睛都睁不开的困乏样子。 陈洛儿被她一影响,也不由想要打喝欠,到底忍住了,几步到了树林边缘,然后各自找了一棵大松树,抱了一些金黄的干干的松针铺好,便迫不及待地躺了上去,四脚朝天,那个舒畅劲儿啊,才一会儿,香草那边就没有声息。陈洛儿侧身一看,她已经睡着了,小嘴微微地张开,平静地呼吸着,好生惬意的样子呢。 “这个贪睡的家伙,睡眠真是好极了……”陈洛儿笑了笑,然后侧身躺着,将头放在一侧手上,闭上眼睛开始睡起来,不过一会儿,她的脑袋里就模糊一片,很快进入梦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开始做一个梦,在梦里,这座山上已经有一座木头房子了,好几间呢。 养母杨氏正在厨房里做饭,香气飘了出来,满山都是;养父陈二正在房子前面劈柴,他的面前,已经码了好大一堆了。 弟弟陈宝儿牵了一头黄牛儿,正在山下的田梗上吃草,那牛儿十分安闲,一口一口地啃着青青的草儿,间或抬起头来嚼上一阵子,仿佛在回味这青草的青甜味。 远处,有许多农人正常田里劳作。秧苗绿油油的,像绿色的海洋,他们在田里薅秧,拔草,高声唱着山歌,男男女女应和不停,好一派祥和的田园风光啊! “洛儿,快进来帮娘摆碗筷,时间到了,该吃中饭了——” “哎,这就来!”陈洛儿跑进了屋子里,闻着满屋的香气,然后偷偷地跑到灶台前拿了一小块瘦肉,放进了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没想到让娘看见了,她转过身,假装责怪道: “以后出门在外可不能这个样子啊,你都十六岁了,再不能像个小孩子了,不然的话,谁会娶你啊,哪个婆婆会看得上你这样的调皮孩子?”说完,又慈祥地笑了。 “我才不嫁人呢,我要陪着爹娘一辈子,照顾宝儿一辈子,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住着……”陈洛儿调皮地说着。 “傻孩子,别说这些傻话了,快去叫宝儿回来吃饭吧!” “哎,这就去。” 陈洛儿跑出了厨房,然后站在院子最外面,朝着下面喊道: “陈宝儿,回来吃中饭了——” “哎,姐姐,我马上就回来——”宝儿抬起头,大声地答应着,声音在群山之间回荡,久久不能消散。 “洛儿姐,醒醒啊,下面仿佛有人在叫我们呢。” 陈洛儿一睁眼,看到了香草乖巧可爱的脸儿映衬在松树树枝之间…… 一时间,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 第一百九十一章 扯野菜 陈洛儿揉揉眼睛,慢慢爬起来,看着香草,遗憾地说: “哎,真是太可惜了,正在做一个美梦,还没吃上饭呢,就被你给吵醒了,你不能再等等吗?”说吧,撅着嘴巴,愣在原地,一副完全没有睡醒的样子。 香草笑笑,说道: “洛儿姐,不是我要打断你的美梦,是那山下有人在叫我们俩呢。我怕他们着急,便跑来叫你,说实话,我也正在做梦,也是被他们被吵醒了的,不然,我才不想起来呢。在这儿睡一下午觉,那是多么舒服美妙的一件事情啊!” “嗯,知道了,你做了什么梦?”陈洛儿好奇地问道。 “有些模糊了,不过梦见了我爹爹,好像我们一起到山上去挖野菜,哎,乱七八糟的,被人一吵,就全忘记了。洛儿姐,你梦见啥了啊……” “咦,真是奇怪啊,今天我们俩在这松林里睡着了,都做了梦,而且都是梦见了自己的亲人呢……好奇怪……”陈洛儿摇摇头,回忆着梦里的情境,是那样的真切,让她感觉现在醒过来的状态才是真正在梦里一般。 “人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是我们天天想着亲人的缘故吧,不然……” “那为什么到了这里都会不约而同的做这样的梦呢?” 陈洛儿摇摇头,觉得有些让人不可思议。 “走吧,我听出来了,好像是花公子的声音,估计他睡了一觉醒过来,没有瞧见我们,便着急,生怕我们俩在这林子里走丢了。” 香草催着陈洛儿往山下走。 这时候。果然又有人喊起了“陈公子”几个字,陈洛儿紧走几步,往下一看。果然是花子骞在喊她们俩。于是她让香草答应一声,然后俩人紧赶慢赶地往下走。 “那花公子对你可真好。”香草边走边无心地说道。 “哎。别提这个了,不要以为我们一起出来野餐一次,就觉得人家怎么样了。这是人与人之间等级特别森严的时代,我们与他们之间,隔得太远,趁早丢掉有些想法,还是专心做自己的生意才好。” 陈洛儿不想老是说花子骞。花子骞得知她其实是女孩子之后的冷漠。她是记在心里的。不过这样也好,不然伤害更大。 还没有开始便结束再好不过。 看着脚下身边的野草,再看看那些长在野草间,石头边的新鲜宜人的野菜。陈洛儿满心欢喜,很多儿时的回忆也浮现在了脑海里。 “哎,今天大老远在到这儿来了,竟然没有来采一点儿野菜回去,真是可惜。光顾了睡觉了。”她着实有些遗憾。这些野菜是真正的生态食品,拿回去,做了吃了,是难得的美味呢。 绿色天然无污染啊! “哦,就是。我见了这些野菜心里也痒痒得不行呢!”香草边走边扯了几根拿在手上,“我们下去问问他们,如果不马上走的话,抓紧时间扯一些吧,出来一趟,真不容易,好久没有吃到这么新鲜的野菜了。” “行,这个主意好。”陈洛儿快乐地答应着。 俩人下到了停马车的平坦的草地上。 花子骞看到她俩下来了,赶紧上前,问道: “一觉醒来看不见你们俩,一问才知道你们到那山上的松树林里去了,怕遇上什么危险,便喊你们下来。如果再不答应的话,我就要找人上来寻你们了。” 陈洛儿欠身:“感谢花公子牵挂,我们上去后,困乏之极,躺在松树林里小睡了一会儿,现在起来,神清气爽。” “嗯,看出来了,脸儿红红的,来,喝口水吧。” “多谢。”陈洛儿接过水壶,先给香草接了一杯喝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还给了花子骞后,问道: “花公子,敢问现在就要走了么?”她还牵挂着扯野菜的事情。 “哦,三爷还在休息,还要等一会儿,醒了的公子们有些到下面的溪水里的沐浴去了,你们去不去?” 陈洛儿脸一红,摇摇头: “我就不去了。既然暂不走的话,我就和香草在这草坡上扯一些野菜。难得出来一次,出来一次若没有收获的话,真是太可惜了。公子们饮了酒写了诗是一大收获,我呢,小女子还是扯些野菜回去与家里的人吃吃,不然,然后都没有带回去,怪难为情的。” “洛儿姑娘想得周到,行,你们俩去吧。”花子骞抑制住内心里的情愫,尽量平静地说道,“不过不能走远了,就在这近处扯就行了哈,到时候要走的时候,我喊你们,我也下去陪陪他们。” 花子骞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喊陈洛儿为“洛儿姑娘”了,不过也只是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这样喊。 “嗯,好的。”陈洛儿心里高兴坏了,居然真的还有一点儿时间,一定要抓紧啊。 花子骞走后,陈洛儿赶紧和香草到马车上找了一个篮子,俩人提上,兴高采烈地往那草坡上走去。 这里的野菜真是太多了,荠菜,马头兰,菊花脑,蒲公英、茵陈蒿、鱼腥草、枸杞头…… 这里是一片真正的野地,周围没有住任何的人,只有偶尔会有京城里的公子们来这里野兴一下,所以,这里完全不受人的影响,只是自然地生长,没有破坏,没有刻意,一切都是自然清新的,野菜到处都是,一堆堆,一簇簇,一片片,喜得陈洛儿和香草眉开眼笑,手儿忙成一团。 春天里,陈洛儿最喜欢吃那鱼腥草了。用醋和辣椒油等调料精心拌了,是一道极开胃口的野菜,那股味儿有人觉得难受,但她就喜欢吃那种味道。 这儿的土质很好,是松软的紫色砂质土,扯野菜的时候,轻轻一提就起来了,不用拿什么铲子费力地铲。一会儿,她就扯了一大把,轻轻放进了篮子里,别提多有成就感了! “弟弟宝儿也喜欢吃这种野菜。”陈洛儿想象着宝儿大口大口吃着它可爱样子,甜甜地笑了。 香草则最喜欢那绿油油的野葱了,它们状若小葱,叶子又细又嫩,根呈球状,白色,绿白相配,异常清爽,扯上一大把拿在手中,别提有多好看了。更重要的是,它们的味道辛辣又充满香味,拿来抖了下饭吃,真是赶得那上老干妈的味道了! 一块石头边上,发起了一丛嫩绿的枸杞芽,俏伶伶的,小巧干净漂亮,让陈洛儿和香草好生喜欢。俩人站着,一点点地采着,像采茶叶尖一样。 很快,篮子就满了,收获颇丰,养眼又养心,回去做一桌野菜餐的话,足够了! “洛儿姐,我好喜欢这里啊!山好,树好,水好,而且野菜也好,比那城市里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呢!”香草直起身子来,伸了个懒腰,无比动情地说道。 “我也喜欢这里。不过我们平常太忙了,这里离得稍远,不然的话,天天都可以来的。” 陈洛儿冒出一个念头来:这里要是自己的地盘该多好啊,那时候,她就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将这里打造出来,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当一个幸福快乐的小地方,比在那京城的街面上面对程掌柜那样的人强呢。 朋友来了有好酒,每天像一个农人一样健康地生活,哎,想想真是让人无限憧憬啊! 但她也知道,这只是想想而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里是皇帝佬儿的,她怎么可以想得到呢? 见下面的人开始收拾东西,陈洛儿知道该回家了。于是招呼香草停下来,下山坡去,收拾东西上马车。 果然,一会儿,三爷也睡醒了。那些公子们也从溪水里起来了,一个个都兴奋不已,说今天出来很有意思。见陈洛儿提了满蓝的野菜回来,不觉有些奇怪。这个陈公子,怎么竟干一些妇孩子才干的事情呢? 不好酒不放浪,却只好这野菜啥的,女兮兮的,但那花子骞却颇维护她,让人想不明白。 大家上了各自的马车,然后开始往家里赶。 太阳西下,余晖洒满山坡。 陈洛儿掀开车帘回望刚才的地方,不觉好奇地问前面赶马车的马四叔,这里叫做什么地方? 马四叔说: “这里好像叫做松泉山的,因山上有一股泉水而得名。” “哦,这个名字挺贴切的嘛。”陈洛儿听罢,暗暗点头,觉得名字好听,让人不由要联想到王维的那句有名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来了。 好有画面感啊。 一路无话,大家在傍晚时分进了城,各自告别回家。花子骞下了马车来,见到了陈洛儿欲言又止,便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说道有空再来拜访。 陈洛儿心想根本没有必要了。 微笑着说了再见,心里就将这个人真的放下了。 回到“宝砚斋”的时候,老远就看见陈宝儿在门口等着,一见了他们回来了,跑了过来,紧紧地抱着陈洛儿,仿佛失而复得一样。 “姐姐,你终于是回来了!” “我当然要回来,不但回来了,而且给你扯了好多野菜,今天晚上,我们就做几样野菜吃,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真的吗?太好了!”陈宝儿单纯,一听此话,蹦得老高,赶紧跑到马车上去看个究竟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其乐融融 “啊,姐姐,有我喜欢吃的鱼腥草呢!还是去年春天吃了的,好久没有吃过了啊。” 宝儿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陈洛儿心疼地说: “宝儿,姐姐知道你喜欢吃,所以扯得多,晚上拌上一大盘子,让你吃个够!这会儿,有个任务去完成一下好不好?” “说吧,姐姐,郑先生教我读书写字,眼睛都快花了,正想出去呢。”宝儿说得夸张,听得旁边的郑先生笑了。 “宝儿,你去周大娘的店子里请她关了门过来吃晚饭,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野菜,她一定喜欢的。” “好嘞——”陈宝儿领了命,一趟子跑得没影了。 陈洛儿将东西全部拿下来,吩咐香草全部拿到后院去,又安排马四叔将马车依旧赶到周大娘的后院里去放着,一定要给马儿吃些草,喂些水,它今天累了。 马四叔笑眯眯地,慢悠悠地赶了马车去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后院里,陈洛儿让挽起袖子,和香草一起打了井水起来淘菜。 今天扯回来的野菜很新鲜,放一晚上的话,味道就不好吃了,所以陈洛儿连夜要做一顿丰盛的饭菜出来。 菜还没有洗完的时候,宝儿还着周大娘过来了。 “哟,听宝儿说今天有新鲜的野菜吃,看来我真是有福气啊——”人还没有进来,周大娘爽朗的声音就传进来了。话音刚落,只见周大娘风风火火地旋了进来,手上拿着一袋子什么东西,另外只手上还提着一块肉。 陈洛儿直起脸来,笑盈盈地看着周大娘,甩了甩手上的凉水,说道: “今天出去野餐了。看见到处都是野菜,实在舍不得,便扯了一些回来。又怕明天放得不好了,连夜做出来。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周姐姐不要客气才好,来都来了,瞧还拿了东西过来,让洛儿心里有愧呢。不过是几根野菜,倒骗得了你的肉来,你是亏了啊。哈哈……” 俩人熟悉得很,彼此说话都不顾忌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经常开玩笑。 周大娘将手上的东西给香草。说道: “我听宝儿说了,你们还扯了马兰头,我告诉你们,这马兰头和肉和在一起,切细了。做成馅料,用来包饺子的话,不但味道美,而且可以明目呢!郑先生和陈宝儿天天看书得得累,他们吃了眼睛亮!看书看多了。眼睛坏了可就麻烦了……” “哎,我的周姐姐,他们才看了几页书嘛,哪里会伤到什么眼睛?不过,既然周姐姐这样说了,便照你说的做吧。做饭我不长项,今天晚上,还要姐姐来指挥和掌厨呢!我和香草给你打下手好了,反正在自己家里吃饭,并不急着散去,大家慢慢吃慢慢喝,不然,真是有些辜负了这些新鲜的野菜了。” “好好好,听你这样说,心里真是快活!不过,姐姐有个建议,你赶紧将你这身衣裳换了去,不但是男装,而且还大了些,换上女儿家的衣服来吧,不然,我咋觉得有些别扭呢?” 周大娘反复打量着陈洛儿,总觉得哪儿不对头。 陈洛儿笑笑: “周姐姐这样说,主要是因为很少看到有公子动手亲手做饭吧,好,我这就换了衣裳去,再出来和你们一起动手。” 陈洛儿擦净了手,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将花子骞的衣服脱掉,然后换上了一身女儿装,头发也轻轻绾起,顿时感觉轻松不少,举手投足也正常,不再装模作样。 “哎哟哟,你就说嘛,这个样子多好?清秀可爱的女孩子,非得天天穿着男人的衣裳,将好身材也掩了,真是可惜!”周大娘连连点头,夸赞不已。 香草抿嘴一笑,进了厨房,开始做饭。菜洗好了,陈洛儿和周大娘便将砧板拿出来话到外面的桌子上,开始剁饺子馅。 周大娘见陈洛儿剁了几下,笨手笨脚,看不下去了,拉了她过来,说: “罢了罢了,还是我来吧。” 说着,拿起菜刀咚咚咚地剁起来。后起刀落,菜肉翻飞,看得陈洛儿眼花缭乱。 陈洛儿看得兴起,由衷地赞美道: “哎呀呀,只知道周姐姐是茶中高手,不知道还是厨房干将呢!洛儿与周姐姐比起来,真是汗颜得很,看来以后得多学学了……” 周大娘边剁边说: “按道理来说呢,一个女孩子是应该会做厨房这一套的,伺候好一家人的生活是女孩子的本分,不然,婆婆怎么会同意自己的儿子娶这样的女孩子当媳妇呢?不过,洛儿妹妹却是可以另当别论的。” “哦,这就奇了,凭什么我可以另当别论?我也是一个女孩子啊?做不好家务活儿,是我的不对,周姐姐万不可这样偏袒于我的。” “姐姐这样说,自然有这样说的道理呢。”周大娘顿了一下,看了眼陈洛儿说: “妹妹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做的事情却是好多男儿都做不成的。你想想看,你辛苦几天,雕刻一方砚台出来,就是几千两银子,你说,有了这样的本事,还天天陷在厨房里干什么?有了这收入,花些小菜就可以请来很好的厨房,将妹妹从厨房里解放出来了,岂不是一举几得的好事?” 陈洛儿一听,大为惊讶,没想到在古代,一个独自生活的死了丈夫的女性,居然会有这样的觉悟和认识,这思想,简直就是女权主义的萌芽啊! 让她这个从未来穿过来的姑娘,不由也要心生敬意了。 “周姐姐,与你相处得越久,便越觉得你可爱。其实我并没有什么能干的地方,做得不好的地方我也知道,以后慢慢改,今天只得麻烦你了,不然,我做出来,真真是辜负了这新鲜的野菜啊。” “没问题,今天一定让你吃个肚儿圆!”说话间,周大娘已经将肉馅剁好了,又拿了陶盆过来,将面粉倒进去,开始加水和起面来。 包饺子的时候,宝儿也过来包。周大娘不让他包,说是男子汉不要做这些事情,好好念书就行了,还是跟着郑先生背书去吧。 “周姐姐,谢谢你,我想着也是,宝儿还是要多念书才行。这个年代,男儿若没有钱或者没有功名的话,真是寸步难行。” “那是,你有弟弟,一定要好生调教,男儿就是这几年的光景,不管以后成不成,倒是要尽力,不然,会后悔的。” 一席话听得陈洛儿连连点头。 香草安顿好了厨房里,便也跑出来,洗净了手,和大家一起包饺子。小妮子原来家穷,没有怎么吃过这些东西,不怎么会包,周大娘便手把手地教她,一会儿竟也包得像模像样了。 忙乎了好一阵子,所有的菜都做好了,饺子也码得整整齐齐的,只等要吃的时候再煮。 香草将桌子擦净,碗筷摆好,椅子摆好,然后请了郑先生和宝儿进来,一家人坐下,开始吃菜喝酒。 桌子上的菜很丰盛,凉抖鱼腥草,凉拌荠菜,凉拌枸杞头,炝炒菊花脑。这些菜都适合下酒。 周大娘劳累了一下午,也想喝几杯酒解解乏了,便提议拿来了酒,几个大人一起慢慢就着下酒菜,喝了起来。 空气里温暖了不少,灯笼点了几盏,照得桌子上很明亮。大家吃着喝着,觉得十分轻松和惬意。 就连平常很少说话的郑先生,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也打开子,居然和大家一起讲起了小时候在家乡的时候,上山扯这些野菜的情景。 几个人的家原来都在乡下,都有共同的生活经历,一讲起来,无不引起其他人的共鸣,于是,大家觉得酒儿越喝越畅快,不觉都有了醉了。 酒差不多了,香草将大家亲手包的饺子下到了锅里煮了出来,捞到盘子里。 陈洛儿尝了一个,啊,味道真是好极了,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别样口味的饺子呢! “姐姐,真好吃,这饺子: 真是太好吃了!”宝儿吃得顾不得擦掉嘴边的油,乐滋滋的。 “哦,差点儿忘记了,今天的饺子应该给马四叔端一盘过去的,这酒儿喝的,倒忘记了。”陈洛儿突然记起了这件事情。 香草说:“刚才我出去了一趟,马四叔自己吃了饭,已经睡下了,我剩一些不煮,等明天早上起来,煮了热气腾腾地端给马四叔吃吧。这会儿叫他起来也不合适的。” “行,还是香草考虑得周到,记得明天一定给马四叔端些去,今天包得多,吃不完的。” “哎,香草记下了。” 香草眨了眨眼睛,吞下了一口饺子,满口答应道。 酒饱饭足,大家各自告别回家,回房。 陈洛儿也困了,洗漱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进了空间,休息了一会儿,起来将花子骞的那套自己今天穿过的衣裳在泉水里洗干净了,又晾在太阳地里,心想等到干了,便找人给他送过去。 洗净了花子骞的,又洗了自己的衣裳,做完了这些事情,困意袭来,躺在床上睡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娇羞似莲 第二天一早,陈洛儿起来,到空间里收了早晒干了的花子骞有衣裳,叠好,拿到鼻前一嗅,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混合味道,甚是好闻。 她将这借来的衣裳叠好,用一块新布包了,放好,准备今天拿到花府去还给人家。 洗漱毕,陈洛儿穿上了一件淡紫色的薄衫,让香草给她梳头,束发,并戴上一枚银簪子。 “从今天起,除非极特殊的情况下,再不穿男衣了。”陈洛儿解释自己今天的装束。 “啊,好好,真好,洛儿姐本三生一美人儿,好好的身架子,竟让那宽大的男装给全部挡住了,可惜可惜。这样甚好,才像个正常的姑娘家的,我也不会再担心自己叫错人了。” 香草边帮陈洛儿整理衣裳边喜滋滋地说道。 “以前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穿男装也是不得已。现在站住了脚跟,不用再一直紧张兮兮的,故尔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香草,让你受苦了。” 陈洛儿温柔地拉了拉香草的手,颇抱歉。 “没事啦,反正你怎么穿都好看,只是这样,我们都自在些了。” “你照看着家里,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出去一下。”陈洛儿准备出门还花子骞衣裳去。事情不大,但是人要讲信誉的。 “哦,正想问洛儿姐呢,昨天的衣裳不是湿了嘛,你拿出来吧,我去洗洗,晾干,虽说以后不怎么穿男装了,但好歹也要洗了晾干放好吧,万一哪一天又用得着呢?” 陈洛儿的衣裳自己早在空间里洗了,便笑笑。不置可否地说: “不用了,我早处理好了。香草,我走了。一会儿就回来。” 陈洛儿说着,拿了包袱便要出门。 “处理好了。怎么处理好了……”香草站在原地,想不明白陈洛儿说的话。陈洛儿有时候做事挺神秘的,让她根本无从理解,但又不好深问,只得将疑问压下去,开始收拾房间和院子的清洁卫生了。 陈洛儿叫上马四叔帮她赶车,她上了马车。径直往那花府而去。 到了花府,陈洛儿下车来,让门房传话进去,说是陈公子过来还东西。今天一身女儿打扮。那些守门的人不免多看了几眼,似乎觉得有些熟悉,但又不敢肯定。见陈洛儿坐的马车华贵,懂事地进去回复去了。 一会儿,出来回复陈洛儿说: “管家说了。让亲自送进去,到会客厅就行了。”陈洛儿谢过,便捧着装衣裳的包裹,进了花府,来到了上次等待的会客厅里。 还没从下。那白管家就过来了。见了陈洛儿,先是一惊,以为看错了人。这姑娘年纪轻轻,面容清丽不俗,衣裳装扮也甚是得体,竟像哪里见过一样。 刚才门人来报说陈公子还东西来了,但眼前的人儿哪里是什么公子?分明就是一个十足的小美人儿嘛! “白叔好。”陈洛儿行了礼,微笑着。她看出了白管家眼睛里的疑惑,便马上解释道: “白叔一定觉得我似曾相识吧。” “嗯,正是,不知道姑娘与那陈公子有什么关系?瞧你俩的长相,真真是像兄妹俩呢。姑娘莫不是陈公子的妹妹?真是想不到,陈公子仪表堂堂,竟还有这样一个天仙似的妹妹……” 陈洛儿听了,抿嘴一笑,说: “请白叔原谅小女的不是。其实,以前来花府送砚台的陈公子,正是小女。因当时行走不方便,就女扮男装,现在还了女儿身,故白叔将我当成了陈公子的妹妹了。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不怪白叔眼力不好。”说完,菀尔一笑。 白管家一听,大为惊奇,不知道竟还有这样神奇的事情。他当时居然都没有看出来,还真以为是“陈公子”呢! 明白了真相,不由又多看了陈洛儿几眼,觉得这个姑娘总不像小门小户的姑娘,虽只是一个雕砚台的女孩子,但是举手投足间大气沉稳又妥贴,并无闪烁胆小之举,不觉印象大好。 一般的小门小户的人家,哪里养育得出这样大气漂亮的姑娘? “陈姑娘真是了不得,让老生开了眼了!哈哈哈,怪不得,昨天公子回来,还嘱咐老生,说万一有一个陈姑娘进府来的话,便将她请到他的书房去。心里嘀咕,从来没有见什么陈姑娘的,今天一早,但见到了,看来我家子骞所说非虚。既如此,陈姑娘便跟我一起到公子的书房去吧,当面将东西还给他比较好。” 说着,作了个请的姿势,请陈洛儿移步前往花子骞的书房。 陈洛儿只得跟在后面,往花子骞的书房而去。 也好,当面交接,感谢一下,然后回家,几乎再不往来。 穿庭过院,走了一阵,终于到了花子骞的书房。 白管家推开门,请陈洛儿进去坐了,然后吩咐下人上茶,让陈洛儿等一下,说他去请花公子过来。 陈洛儿心想今天来得早,可能花子骞还在睡觉吧,这些公子没什么事情,想来昨天累了,今天便起来的晚一些。虽然坐在椅子上有如坐针毡的感觉,但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茶上来了,她轻啜几口,觉得味道无比甘甜。 花子骞刚起床。 昨天跳进那溪水里去拉陈洛儿,全身湿透了,后来虽然换了衣裳,又烤了火,到底还是受了凉,晚上有些发烧,早上起来的时候,有头重脚轻之感。浑身无力,故起来得晚。刚在洗漱的时候,白管家就过来了,说是有位陈姑娘来还东西,现正在书房里喝茶等候呢。 花子骞一听,心里一跳,没缘由得脸也微红了,血脉流得也快了些,精神为之一振,让下人加快速度,洗漱毕,换好衣裳,便匆匆往那书房而去,而且让白管家不要跟着了,他去交接便是,还有些话要说。 快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又慢了下来,轻轻走到门口,见里面一个姑娘正背对着她,在认真地看挂在墙壁上的一幅画。 只见这位姑娘亭亭而立,略带清瘦,站姿好看,气度不凡,长发垂落腰际,显得端庄诱人。 正不知如何开口说话,陈洛儿感觉到了门口有人,便盈盈转过身来,一见,正是花子骞,脸一红,马上上前,道了万福,算是见过了。 “洛儿姑娘这么早都过来了?我起得迟了,让你久等,真是抱歉。”花子骞几乎不敢看陈洛儿的脸儿,几步走进来,请陈洛儿重新落座。 陈洛儿坐下,抱歉道: “花公子不必这样说,是洛儿有些不懂事,明知花公子今早肯定起来得晚,还早早来了,打扰了公子的清休……” “再不要这样说了,我也正是起床,听洛儿姑娘过来了,这才过来的。”花子骞说完,轻轻松咳了两声。 陈洛儿忙难过地问: “花公子必是受了寒凉,瞧,都咳上了,万不可大意,昨天跳到那么凉的水里救洛儿起来……害得公子如此,真是抱歉得很……”陈洛儿心疼又难受,低了头,轻咬红唇,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花子骞的眼里,现在的陈洛儿娇羞无比,似夏日莲花,风儿吹过,轻轻低头,万种风情之态,没由得惹人怜惜爱护,竟一时看得呆了。 陈洛儿缓缓抬头,正好看到花子骞的出神样,一时尴尬,不觉暗忖,他的样子好生奇怪啊。 花子骞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状况,便又咳了两声,掩饰了一下失态,说道: “不怪洛儿姑娘,拉你起来那是本能,谈不上什么救不救的,可能是昨天到马车上休息的时候,没有盖好胸口,这才受了凉的吧。哦,你没事吧,你昨天那样。”他关切地问道。 陈洛儿说: “多谢公子挂念,我还没事,并无不适。” “那你的体质真好,你们到松树林子里睡了一觉,竟然一点儿事情都没有,让人羡慕。”花子骞有些难为情了,人家一个柔弱的姑娘都没有事情,自己一个大男子的,还受了凉病了,真是有些汗颜呢。 陈洛儿看出了花子骞的想法,不想让他纠结这个问题,便主动提出了今天此行的目的,想几下完成任务后,便告辞,人家也是有事情的,不好老是耽误。 “花公子,借你的衣裳已经洗净晾干了,今天还来,一来表示感谢,二来怕公子有用。”说着,从包裹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叠得整齐的衣裳。 “洛儿姑娘做事真是麻利,这么快就洗好了晾干了!”花子骞一见,但知道陈洛儿是一个极有心之人,瞧那衣裳叠得多整齐啊! “借人家东西,心里是慌着的,生怕因此耽误了别人的事情,所以早些洗净了还来。” 陈洛儿将衣裳放到桌子上,然后起身,对花子骞说: “衣裳还来了,对公子的感激之情说不完,大恩不言谢,便什么话也不说了,公子还有事情,洛儿就此别过。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了。” “啊,你这么快就要走啊……”花子骞怅然若失。 “嗯,实在是不好耽误公子的宝贵时间,再说回了家后,洛儿还有事情要做。以后若有什么朋友还要定制砚台的话,还望花公子美言,将生意介绍给我。哦,公子的身体,要好生将息,药也要及时地吃,这样好得快。” 陈洛儿说完,欠身,走出了书房,将花子骞一个人留在原地发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晚访 陈洛儿走后,仿佛将花子骞的心掏空了一样。 他转身,默默地坐下,脑子里满是陈洛儿刚才的样子。是的,这个姑娘有着一种天生的吸引人的魅力。她的眼睛鼻子,她有嘴唇,在那小巧的脸上搭配出来的,是一种让人赏心悦目的美。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学着男子走路,而是像一朵莲花,娉娉婷婷,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那让人心里舒服和自然。 花子骞的目光渐渐落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衣裳。这是陈洛儿刚才还来的。 他忽然想到些什么,便拿起了叠得整齐的衣裳,将脸部深深地埋尽了衣裳里。 他闻到了一种奇特的味道,这味道让他惊讶。他使劲用鼻子嗅着,辨别着,想象着,对,这味道里有一种特别的阳光的味道,像正午晒过的衣裳,清爽,宜人,干净地香着,还有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感觉出来的女孩子身体的味道。 不过穿了一次,他就嗅到了这样的似有若无的味道。 这味道让他沉醉,他将脸蒙着,不觉的,眼泪流了出来,将衣裳洇湿了一小块。 他害怕让人看见,便将头仰起来,使劲地睁大眼睛,让那些流出的泪珠儿全部回去,但终究还是盛不下了,溢出了一些。 “公子,早餐备好了,过去吃饭吧。我着人去抓些药回来煎了喝,你定是昨天衣裳湿了才受了凉的。” 白管家不知道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见陈姑娘匆匆走了,送了出去,便又回来照看花子骞。 “哦,好的,白叔一切安排就是。”花子骞赶紧转过身去,将眼睛擦干。再笑笑,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把衣裳拿在手上。又转过身来,对白管家说: “这衣裳是陈姑娘还回来的。已经洗净了,放回我的房间吧。” 白管家接过衣裳,无意中看到花子骞的眼睛似乎是有些异样地发红,心里吓了一跳,不知道谁惹了公子这般伤心。 “公子,谁惹你了吗?怎么眼睛倒红了?” 花子骞搪塞道: “没事没事,刚才迷了眼。揉了,这才变红了。瞧白叔说的,谁敢惹我啊。” 白管家想想,觉得也是: “谁敢惹咱的公子啊。那个陈姑娘更不会了,瞧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可惜……” “白叔话里有话,可惜什么?”现在的花子骞,总是十分敏感有关陈洛儿的事情。什么都想知道,一点儿消息都不肯放过,更不说身边的人对她的看法和评价了。 白管家说: “姑娘长得好,又懂规矩和礼仪,只可惜是小户人家的女儿。而且还做生意,干那些匠人才干的事情,到底是太操劳了,否则,配了花家的公子,将来纳进来做个偏房啥的,也挺好的。” 白管家阅人无数,从花子骞的神情里,完全看得出来花子骞对这陈姑娘有些心意,只不知道这心意竟已达到了很可怕的境地。 “我倒觉得,女孩子凭着自己的力量挣生活,让那些男子都汗颜呢。白叔,今日的事情休再提了,什么偏房不偏房的,我的正房都没有,哪来的有偏房?我若成家,必是与一个姑娘相携到老,不做让她伤心的事情的。” 说罢,就往外走去。白管家听了,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赶紧跟上去了。自己家里的公子,从小锦衣玉食的,想法却与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完全不一样。这让白管家有些担心。在他的心目里,男子娶妻纳小的,多正常的事情,他还说什么与一个姑娘相携到老的。这些话让老爷夫人听了,恐怕都会担心的。 话说陈洛儿回了家里,赶紧得开始将自己关起来,抛开一切杂念,用心地雕那砚台。 紧赶慢赶的,到了傍晚的时候,竟已经将那方龙砚雕刻好了!她内心激动,看着这了不起的作品,成就感爆棚。 当将它浸入到水里的时候,发现那龙随着水纹仿佛在游动一样,活灵活现,气韵非凡。 这样下去,这方砚台到了明天就可以送给三爷煊瑾了啊! 因为是龙砚,陈洛儿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生怕哪里雕得不对头了,哪里的细节有问题了,到时候被人发现,告发了的话,就是死罪,所以她激动之余,还是将很重的砚台从泉水里抱了出来,放到了工作台面上,好生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一切都好了,她再次将砚台放到了泉水里养着,然后,出了空间。 天气真好,工作完成,心情亦极好。陈洛儿看到这越来越有生机的院子,想起了几日前姜夫人孙氏到这里来求她的情景。她当时说了,过几日定会亲自到府上去说明,让孙氏放心的,现在是到了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自己的心意是不会变的,她永远不可能进姜府给姜老爷做小,但是,用什么办法让他死了这条心呢?不然的话,再生波澜的话,既苦了无辜的孙氏,又给自己带来困扰,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姜老爷在她的心目中,那是一个好大叔,让人尊敬的大叔,俩人的关系不会发生实质性的变化。如果因为这事处理不好,而坏了俩家的良好关系,真是巨大的损失。想来,这姜老爷是个不错的人,只是爱上一个人,也是没有理由的,不是十恶不赦的,要解决的,无非是让他打消自己的念头。毕竟,俩人在这一点上没有想到一起去,一个愿娶,一个不愿嫁,到了后面,定是悲剧。明知道是悲剧而不加以阻止,这不是陈洛儿的脾气。 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突然,那香草进来说,花公子来了! “啊,他咋来了?”陈洛儿脱口而出,不过,随即一个大胆的想法就产生了。 “我也不知道啊。正在外面等着呢,要不要请进来?”香草觉得陈洛儿问得好生奇怪。 陈洛儿赶紧说: “花公子是贵客,他这会儿来。定是有事,赶快请进来啊。” 香草匆匆出去请花子骞进来了。 陈洛儿却站在院子里腹悱:既然不喜欢女孩子。现在还到家里来做什么? 这想法只敢自己胡想一下,不敢问出来的。 花子骞进来,陈洛儿请他坐下了。 “傍晚造访,打扰你洛儿姑娘的清闲,真是不好意思。”花子骞挺客气的。原来还好一些,现在知道了陈洛儿的女孩子身份,不知道什么原因无比客气起来了。 陈洛儿笑笑: “公子不必客气。你是贵客,于洛儿有恩,别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心想肯定有事情,不然。真的不会来的。 “哦,今日洛儿姑娘离开的时候,太急,花某还有话没有说完,你就走了。花某办完了事情后。这会子恰巧路过此地,便进来告诉洛儿姑娘。是关于砚台的事情。” 陈洛儿并不知道花子骞在撒谎。今天自她走了后,他都一直恍惚,忍耐到了下午晚些时候,再也忍受不住。便坐了马车过来,趁着说事的机会,来见陈洛儿一面,好像只有见到了她,他乱糟糟的心才会平复下来。 “哦,愿闻其详!”陈洛儿一听是砚台的事情,不觉精神一振。十有八九是有人要定制新砚台了吧,也就是说,生意又来了。现在的她,不缺原料,不缺时间,不缺手艺,只缺那订单,只要有了订单,银子就哗哗地流进来了! 花子骞,这是老天爷给自己送来的福星啊! 当初在乡下的时候,没想到那偶尔的匆匆一面,竟是这后面美好生活的铺垫!啊,生活真是美好,美好得让人难以置信呢! 命运,真是神秘。 陈洛儿的心里乐开了花。 花子骞说: “昨日与元公子和伍公子一起出去,和他们说起你会雕刻砚台的事情,经我和三爷推荐,他们非常感兴趣,说是无论如何也要拥有一方你雕的砚台才行。让我跟你说说,定制两方,没有什么要求,按你自己的思路去雕就行了。” “啊,真的吗?太好了!”陈洛儿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到底忍住了,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说: “感谢公子的大力推荐,没有你,我哪里有这么好的生意?以后,若有需要洛儿的地方,还请直接说便是了。花公子,实在于洛儿有大恩的!”陈洛儿说得肯切。 花子骞只是笑笑,心里有一句俏皮的话想要说出来,但觉得不合适,会吓着姑娘的,便忍下了。 “举手之劳,洛儿姑娘不要客气。不过,三爷的那方砚吧雕得怎么样了?他让我问一问,再过几日,有一个重要的日子,想要用那砚台呢。” 陈洛儿高兴地说: “公子来得正好,三爷定制的那方砚台,已经完工,洛儿还比较满意,明日就可以送给三爷了!” “啊,真快,确认很满意么?”花子骞没料到会这么快。 “当然,反正洛儿还是比较满意的,相信三爷也会喜欢。”陈洛儿胸有成竹,“公子要不要马上看看?” 花子骞想了想,说: “罢了,既然这么好,还是等和三爷一起的时候看吧。”他想到是,要看砚台,总得还要见这洛儿姑娘吧,今天见了,以后的理由便又少了些。所以,心里虽然十分好奇,还是要按捺住才行。 “也好。”陈洛儿现在还想着姜老爷的事情,说了砚台的事情,那念头又冒出来了,想了想,大起胆子对花子骞说: “公子若不忙的话,洛儿倒有一件事情要公子帮一下忙呢。” “啊,不忙不忙,有事尽管吩咐!”花子骞简直喜出望外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假扮男友 陈洛儿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合适,自己的想法可能太天真了,于是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说算了,还是不说了。 花子骞有兴致被逗了起来,哪里会饶得了她说算了? “洛儿姑娘说吧,我说过了,帮忙的事情尽管吩咐就是了,你也帮过我的忙,我帮帮你,也是应该的嘛。再这样不说的话,我就不走了。”花子骞只想找机会见到陈洛儿,现在她提出来要他帮忙,自然更是求之不得,哪里会轻易地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呢? “罢了,这事说来话长,一时说不清楚,唐突地让公子帮忙,纯属一时心血来潮,不提也罢。” “那怎么行?你这样吞吞吐吐的,倒让我担心了,说吧,什么事情,大事小事都不是事,只要我帮得上的,一定帮,你若是不肯说出来的话,就是将我还当了外人看的。” 陈洛儿笑了,心想你当然是外人啊。虽然你是一个好人,俩人之间也有过交集,但总归还是外人的。 不过见花子骞逼得紧,不说不罢休的样子,陈洛儿咬咬牙,索性豁出去了,抬起头来对花子骞说: “好吧,既然公子如此热心,今天洛儿也就不客气了。”沉默了一下,决然说道,“我想请公子临时假扮一个人。不过说好了,只是今天晚上,而且是假扮的,公子不要多心才是。” “哦,那好啊,假扮一个人,想想真是有趣儿呢!说吧,要我扮谁,我愿意,而且保证不会多心的。你话都说出来了。不让我扮上的话,我如何放得下?快说吧,让我扮什么人?” 花子骞觉得这任务充满了挑战性。他简直都迫不及待了呢。 “好吧,公子假扮洛儿。洛儿的男友,然后去见一个人,让他,让他从此死了心,我想,这样胜过许多的话儿,故尔才出此下策的……公子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拒绝便是。” 陈洛儿简直说不出口了。这事如果换到现代去说,不在话下,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但现在是古代,人们的思想还不开化。让一个男子去扮一个姑娘的男友,那是需要勇气才能说出来的。 话说完了,她的脸儿也红得像海棠花儿了。这情景在花子骞看来,却如同一幅美好的画面,让人赏心悦目。不可自拔。女孩子红脸的时候,真是太好看了! 他看得有些呆了。光顾着暗赏了陈洛儿娇羞美丽的样子,却忽略了她说话的内容。 “公子,去与不去,说句话儿与洛儿吧……”陈洛儿见花子骞没有回答。便疑惑地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哦,见一个人是吧,好,好,这事没有一点儿问题。”花子骞尴尬极了,马上满口答应。 “那好,不如我们马上出发,天黑了,去了还要回来的。”陈洛儿虽然觉得今天的行为有些不妥,但现在提都提出来了,也不好再收回去了,索性厚起脸皮趁热打铁去办了这事,也算了结了一桩麻烦。 说完,站了起来,那花子骞也站了起来,跟在后面,乖乖地往那外面走去。 陈洛儿临出发前,与家里人叮嘱几句,说是办完事就回来。香草害怕又出上次的事情,想要跟着去,那花子骞打保票,说事情办完了一定亲自将洛儿姑娘平安送回来,她这才勉强同意了。 出了门,花子骞让陈洛儿坐自己的马车便是了。时间晚了,不用再麻烦那马四叔出来驾车,来福对这京城里的每一条小巷子都熟悉得很,保证不会迷了路。 “那谢谢花公子了。”陈洛儿也不多说什么,上了马车, 俩人一人一边地坐下,来福赶了马车往陈洛儿说的地方去了。 好大一阵子,俩人都没有说话,空气凝滞起来,让人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花子骞虽然有一万种想法,想要将洛儿抱在怀里,但是害怕吓着了她,便努力克制。但一路不说话也不是个事儿,他便问陈洛儿,今天是去见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何要有这样的安排,挺让人感觉到奇怪的。 陈洛儿深知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的道理,也不瞒他,慢慢地说道: “我现在租住的房屋的主人姜元锦先生,不知为何,对我产生了……那样的感情,非得要纳我为小,我自然是不同意的,但那姜先生似乎因此生了病,前儿姜夫人孙氏亲自到家里来说起这事,求我救救她丈夫。我便表明了心迹,又说过上几日要亲自登门,去向姜先生说明情况的,定会让他死了那份心思……姜先生其实是个好人,不想因为此事闹得不合,更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所以……” “所以,你就让我临时扮演你的男友,一同去见他,他见你有了男友,自然会死了心的,是吧。” “嗯,正是此意。我说过了,公子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拒绝。” 陈洛儿的心里有些忐忑。 “谁说了我要拒绝的?”花子骞拿出扇子,扇了两下,说,“只是这古灵精怪的主意是谁帮你想出来的?” “是我,我自己的主意,确实不太妥当,但这是最直接的办法,最有说服力,所以就这样想了。”陈洛儿心里七上八下。 花子骞笑笑: “扮演这个角色,挺好的。扮演完了,你一定要帮我评评,看我今天的表现得怎么样,好吧。” “这个……那行吧,呵呵,想不到花公子这么有趣。”陈洛儿菀尔一笑,心里终于放松下来。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姜府的外面。 陈洛儿是第一次来,花子骞也没有进去过。俩人下了车,让来福等着,便上前敲门。 开了门,门人问他们找谁? 陈洛儿上前,说是陈洛儿前来拜访姜先生,望通报一下。 那人看了看陈洛儿。又看了一下旁边陪着的花子骞公子,见俩人锦衣华服,女子漂亮动人。男子气度不凡,分明不是寻常人。便让他们等着,进去禀报去了。 一会儿,姜元锦和孙氏都忙不迭地出来了。 俩人心里各有心事,没有说明。 特别是孙氏,和陈洛儿暗自有了约定,几日来,心神不定;姜元锦一直等着陈洛儿回话。也是记挂,所以这几天,俩人都没有怎么再交流,也没有休息好。饭也吃不上,清瘦了不少。 今天一听门人禀报,说是洛儿姑娘来了,忙不迭地出来迎接。一来陈洛儿是姜家恩人,第一次上门。自然慢怠不得;二来今天她来,便是要说明悬在心中的事情的,哪里有不殷勤的道理。 不过,一开门,却看到陈洛儿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时。姜氏夫妇都惊住了。 这个场景,是他们想了无数次都没有想到过的。 短暂的发愣之后,孙氏最先反应过来,满脸堆笑,忙请陈洛儿和陌生公子进来。不管怎么惊诧,都要先请人家进来再说吧。 陈洛儿走在前面,花子骞跟在后面,俩人进了姜府,在主人家的带领之下,到了客厅,发现姜府并不大,但是十分精致,可见主人在设计上的装饰上上了心的,处处体现闲情逸志,挺有品味的住宅。 俩人坐下,上了茶,寒喧了几句客套话。陈洛儿想着要解决的事情,便站起来,亲热地拉了孙氏出门去,一副俩人要说悄悄话的样子。 孙氏出来,陈洛儿跟她开门见山: “前儿我们约定好了,今日来,就是办那事的。夫人放心,洛儿有办法让老爷对我失去兴趣,我保证能让老爷还是爱着夫人一个人。而且洛儿还要劝夫人不要伤心,这事情再所难免,过了就好了,日子还是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的。” 一席体己的话儿说得孙氏眼泪都掉下来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拉着陈洛儿的手,将自己和家庭的幸福都交到了她手上的感觉。 陈洛儿亦感动,让孙氏先离开一会儿,自己将这事说明了,自然就会离开这里,她在这里,反而不好说话的。 孙氏听了,不住地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独自暗泣,说不清楚是激动还是委屈。 陈洛儿送走孙氏,进了屋,然后坐下,对花子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到旁边去,一会儿再过来。 花子骞会意,站了起来,对姜元锦说: “我看姜先生书桌那边的挂画颇好看,想看一看,不知可否?” 姜元锦忙说: “自然可以。不过那些画都挺一般的,不入公子法眼,还望不要笑话才是。” “姜先生客气了。”花子骞拱了拱手,到书桌那边去佯装看画去了。 这会客厅挺大的,一扇门开着,能够看到那边是一间书房,墙壁上挂有书画作品。 花子骞走后,陈洛儿现在功夫做足,便静下心来,问姜元锦道: “姜先生这段时间可还好?” “哎,不好啊。”姜元锦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他根本预料不到,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还会对一个小丫头上了心,而且一上心就不可收拾,天天脑子里都是她的影子,又不敢唐突,怕姑娘害怕了,从此远离。再看不到她的话,他会觉得他便是天底下最蠢的人了。 陈洛儿看出来了,姜元锦还是沉浸在对她的思念之中。她有些于心不忍,但知道当断不断的话,会反受其乱的。 今天既然来了,那是解决问题来了,不如将话挑明了实话实说,这样大家都才明白,不会一直还云里雾里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晕厥 现在只剩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姜元锦的心怦怦地跳动起来了。当日夜思念的人儿真到了眼前,坐在对面的时候,他却几乎不敢看陈洛儿的脸了。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陈洛儿沉默了一会儿,开门见山道: “姜先生,前几日夫人到家里来过一次,说起了你的事情,我说过上几日便到府上来一下,今天来了,就是为那件事情而来的。” “哦……这样,那,洛儿姑娘可曾考虑好了?虽然十分思念,却还是想亲自听到洛儿姑娘的回复的。” 姜元锦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怕她说出来,又希望她说出来,不说出来,天天在猜测里过日子,着实会要了他的命的。他从来不知道,想念一个人,会是这样的难受。 陈洛儿心想必须表明态度了,不然还会没完没了的,便正色道: “姜先生,你我两家人萍水相逢,甚是有缘,我非常珍惜这样的缘分和情分。但是,若要我嫁给姜先生做小的话,我是致死不从的。” 陈洛儿说出了这番话,心里一下子轻松了。 “却是为何?”姜元锦一听,脸色都变了。身子还摇晃了几下,差点儿跌下椅子,这句话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陈洛儿会说得如此决绝。 照他的条件和为人,正常情况下,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会是十会愿意到姜府里来过好日子的。他亲自为陈洛儿做了那么多事情,难道她都不知道吗?没有看见吗?竟会这样明白无误地拒绝他,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他想不通!内心极为痛苦。 陈洛儿知道这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再大的痛苦,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过去的。现在痛苦了,以后会好起来的,她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是对别人的负责,更是对自己的负责。 “姜先生。喜欢一个人是每个人的权利,但是不喜欢,也是一个人的权利。再说了,喜欢和嫁给他是两回事,我敬慕姜先生,是因为姜先生的人品,对先生却并无半点儿男女之间的情愫。” “没有可以培养的啊。慢慢的,时间长了,感情就有了。再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这个你自己也相信的。” 姜元锦努力地说服着陈洛儿。既然话都挑明了,他也不藏着了,喜欢就是喜欢,想念就是想念,他要说出来。留住陈洛儿这个美丽懂事的姑娘。 陈洛儿耐心地说: “姜先生,你与夫人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现在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生活幸福平静,这样的日子。我都羡慕呢。你想想,如果新娶了一个回到家里,必定是百般疼爱,无形之中会冷淡了夫人的。夫人跟了你几十年,视你如生命,何苦到了晚年,还多此一举呢?” “我会一直尊重夫人的,这个你可以放心。”姜元锦说道。 “我相信先生做得到,但女性天生在情感方面有嫉妒心,总想让对方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到自己身上,分散了,话也说得不好听了,麻烦事也多了,家庭也不安稳了。洛儿不想让夫人伤心,更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这个你放心好了,夫人心态好,脾气好,一定会好生待你的;你也懂事,自然会敬重于她,一家人可以生活得像以前一样。”姜元锦打保票。 陈洛儿一见这场景,知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是很难打动这位姜先生了。男子在感情上进入死胡同的时候,根本听不进去苦口良言的。 看来,她必须得拿出杀手锏,才能说服这位固执的姜先生了。原本请了花子骞过来客串,只是当个备用,以防不时之需,内心里还是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现在看来,必须得走这一步棋了。 陈洛儿摇摇头,看着姜元锦,说道: “既如此,姜先生要一味坚持自己的想法的话,洛儿也只好说出一个实情了。” “什么实情?”姜元锦看陈洛儿面色严峻,心里直打鼓。 陈洛儿说: “其实,洛儿不答应姜先生,主要是因为洛儿的心中早有了心上人,而且彼此相投的。” “啊,真的吗?不可能吧,你来京城并不久的,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心上的人?洛儿姑娘,你没有骗老生吧。”姜元锦的第一个感觉是这肯定不是真的,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陈洛儿已经许配了人家,或者有了心上人的。 陈洛儿说: “这事不好说出来,但是今天,这样的情形了,再不说出来的话,就是洛儿的不对了。”言外之意是我既然说出来了,你若再不听的话,那就是你姜先生的不对了。 见陈洛儿的表情严肃,并不像是假话一样,姜元锦心里一阵阵发紧,后背发凉,气都快喘不过来一样。 “那,洛儿姑娘能不能说一下,究竟哪家的公子这么有幸,能与洛儿姑娘配成佳偶?” 他的声音有些发软,这几乎是最后的挣扎了。陈洛儿不说出那个人的时候,他怎么都不会相信的。如果没有那样的事,他就还可以继续追求陈洛儿,他早已下定了决心。 陈洛儿想,姜先生真是固执,看来不将花子骞抬出来的话,是应付不了今天的场面了。 于是,她站起来,对书房那边叫道: “花公子,过来吧,有些事情需要你说明一下。”花子骞其实一直在那边暗中观察着这里,虽然只是零星听到一些谈话,但也大致知道了情况是怎么样的。陈洛儿现在叫他,是让他出场,帮助她摆脱窘境的。 这事他愿意做。 “洛儿,有何吩咐?”他走过来,坐下,假装问道。 陈洛儿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惊谔的姜元锦,说道: “姜先生,这位花公子,便是洛儿的……洛儿与他暗中相好,已经很久了……”下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出来。只是说到这里将头低下了,脸一下子红了,姜元锦一看这样子,知道根本不可能是假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哪有一个姑娘主动说某个男子是自己的心上人的? 花子骞一看,马上会意,拱了拱手,假装不知道什么事情,配合着陈洛儿的表情和动作,对姜元锦说道: “姜先生,洛儿姑娘正是本公子的心上人,我俩相互倾慕,只等再过些日子,由家父下贴子,便可成全我们俩的婚事的。到时候,还要请姜先生来吃喜酒呢。是吧,洛儿。” 说着,很自然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陈洛儿的一只手,表示他没有说假话,这事千真万确的,不然的话,男女授受不亲,哪敢随便摸一个姑娘的手儿? 陈洛儿的心儿一颤,越发得害羞了,无形中将这场戏演得活灵活现,生动异常了。 现在,谁都会认为花子骞和陈洛儿是感情很深的一对了。 姜元锦当然也会这样认为。 他的心一下子被撕碎了的感觉。想不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姑娘,居然早成了人家的心上人,而且马上要谈婚论嫁了,自己看来,是难以圆了自己的心愿了! 心一紧,气一急,一下子晕了过去,倒在了椅子上。吓得陈洛儿和花子骞心站起来,扑过去,一迭声地叫起来,让他醒醒! 看着姜先生眼睛紧闭面无血色的样子,陈洛儿有些恨自己,为什么想出这样的办法啊,今天如果姜先生出了事情的话,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屋子里乱作了一团,外面的仆妇早飞跑去告诉孙氏了。孙氏听了,在小荷的搀扶之下,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差点儿摔倒,进了房间,一见丈夫那个样子,心都碎了,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一下子扑过去,大哭起来! 陈洛儿让花子骞马上掐姜先生的人中,说他是急火攻心。花子骞照做了,一会儿,姜元锦终于重新睁开了眼睛。 但是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陈洛儿和花子骞俩人年轻的人。他心伤痛无比,只说了一句“你们走吧。”便又闭上眼睛,不再说什么了。 孙氏知道事情有了结果,马上哭着求陈洛儿和花子骞: “洛儿姑娘,你和公子走吧,老爷交给我来,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陈洛儿看了一眼,知道只要醒了过来,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只要好生将养,过些日子就会好起来的。现在的姜元锦,一定爱恨交织,走了是上策,再大的伤痛,只有他自己去慢慢平复了,自己还在这儿的话,反倒惹得他心烦意乱。 陈洛儿看了一眼花子骞,又看了一眼孙氏和闭着眼睛的姜先生,说道: “既如此,我俩先行告辞。夫人,今天有对不住的地方还望不要见怪,洛儿也是……” 话没说完,眼泪就下来了。哎,好好的两家人,现在竟成了这样,她觉得好生伤心。 “走吧。”花子骞也不多说什么,见陈洛儿伤心落泪,心疼不已,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然后俩人出了会客室,在仆人的带领下,往外面走去。 上了马车,陈洛儿实在忍不住,千头万绪一下子涌上来,便失声在马车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要惊醒她 陈洛儿哭得收拾不住,哭出来了,感情找到了宣泄的口子,泪水像那黄河的水儿,一泄千里,根本停不下来。 自离了家门,到了外面,这次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畅畅快快地哭啊。 一路的奇遇,与姜先生家里的和睦的感情,受人的帮助,自己的奋斗,委屈,快乐,兴奋,痛苦的瞬间,一桩桩,一样样,都浮到了脑海里,扯着自己的心儿,一个女孩子,出门混生活,真是不容易啊! 扮了男子,自己天天辛苦,装模作样,换回女儿身,又怕惹出事情来。姜先生那么好的一家人,那么好的一个人儿,就因为和自己不可能,现在成了这样,以后,还可以和他们一家做朋友吗?以后,还可以看到姜先生和孙氏真诚慈祥的笑容吗? 在自己的幸福和成全朋友之间,真的只能保全一个吗? 陈洛儿用哭泣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复杂的感觉,宣泄着自己积累已久的各种情绪,看得旁边坐着的那个花子骞,却是手足无措,心如针扎。 陈洛儿坐着,将头埋下,双手捧着脸儿,肩膀因抽泣耸耸跌跌,那么无助,那么让人疼惜。 他无数次地将手拿出来,伸到空中,想要轻轻放到她的肩膀上,却终是怕惊扰到了她;他千万次要想开口,说上几安慰的话,却知道言语在此时是那样的苍白,不但不会缓解她的痛苦,反而只会堵截她情感正常宣泄的出口。 他就这样,慌张无措,心痛无比,却毫无办法地坐着,看着身边这个娇小的人儿,在哭泣中如一片叶子那样脆弱不堪。 陈洛儿的哭声越来越小,她哭得累了,脑子里一团浆糊一样,慢慢竟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仿佛全身的力气在刚才已经随着泪水流走了一样。 花子骞再也不能让自己如此犹豫,如此害怕了。他横下了心来,即便陈洛儿打他,骂他,说他趁人之危,说他不一个正人君子也无所谓,他的怀抱空虚着,他的手儿微微地发着烫,他终于往陈洛儿的身边再移了一下,靠近了她。然后伸出手来。将陈洛儿埋下的头轻轻地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手儿垫在下面,免得硌着了她的脸儿 他动作轻柔,像捧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像捧着一块珍贵无比的玉器。怀着一颗纯洁又温柔的心,一点点将陈洛儿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陈洛儿只觉得现在虚弱之极,仿佛自己已经没有在人世间了,那伸过来的手,那温暖的怀抱,让她感觉到了无比的踏实,她听话地,跟随着那手儿的指引,乖乖地移到了花子骞的怀里。闭上了眼睛,时不时地抽泣一声,慢慢竟睡着了……像初生的婴儿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样,那样安详,那样踏实。 花子骞低下头。看着怀里的这个可人儿,看着这个小可怜儿,他用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抚弄着她的头发,然后淡淡地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他,竟然没有一丝冲动,只有心疼,只想用自己的臂弯和怀抱,将姑娘保护着,不让她再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折磨和伤害。 他觉得好奇怪,一个青春年少的男孩子,怎么可能会生出这样慈母般的感觉来,仿佛抱着的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心爱的人,而是自己的脆弱的孩子一样。 这种感情,带着一种无以言表的神圣,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责任,让他心意坚定。 前面赶车的来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俩人去了,不多久又出来了,上了车,陈洛儿嚎啕大哭,过了一阵子,又听不到一点儿声音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心里有一万个问号,但是更知道,主家的事情,他不该问就永远不会开口,若需要他的时候,主家会开口的,现在没有开口,他沉默便是了。 马车走得很慢,仿佛为了车上的那个姑娘能够安然地睡上一觉。 终于,马车到了目的地,停在了陈洛儿的“宝砚斋”面前。 街上还有人来人往,但是车厢里营造了一个小小的空间,保持着相对的宁静和安全。 来福没有作声,他停下了马车,下来了,站到一边,静静地等待着。 马车上的花子骞,知道马车已经停下了,停下了,陈洛儿就会下去,回到自己的家里去。他舍不得,不忍心,虽然后背僵硬了,虽然手臂已经麻木了,但他就是一动不动,保持着让陈洛儿舒适的姿势,让她再多睡一会儿,睡到自己醒过来为止。 咳嗽还没有好利索,虽然好几次都想咳,但都忍住了,他怕惊醒了这个劳累的姑娘。 陈洛儿睡得特别沉,完全不知道现在她正在哪里,正以一种什么样的姿势在睡觉。 又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她终于醒了过来。恍惚间,以为还是在梦里。因为她嗅到了一点男子的淡淡的体香,这香味似曾相识。 她本能地抬起了头,真起了身子,当适应了黑暗,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花子骞的时候,惊得往后坐了一点儿。 “洛儿,你醒啦。”花子骞微笑着问了一句。 “啊,我,我刚才趴在你的腿上,睡,睡着了吗?”陈洛儿简直不能相信,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花子骞尽量轻描淡写,怕给陈洛儿还来心理负担: “啊,是啊,你出了姜府,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我怕你摔倒,就将你的头放到了腿上,还有,怀里,让你继续睡,然后,就睡到了现在,哦,你放心,我什么都没有做……” 花子骞害怕陈洛儿担心自己趁机对她造成了伤害。 陈洛儿清醒了过来,她觉得头昏沉沉的,眼皮沉重,想来脸上应该是花成一团吧。不过幸好现在是夜里,看不大清楚脸上的一切,不然,打死她都不会抬起头来看花子骞的。 陈洛儿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睡着,她太难为情了,顾不得多说什么,只说道: “谢谢公子陪伴,今天晚上的事情真是太麻烦你了,现在到了家了,恕洛儿不送,你好生和来福回家去吧,我也回了……”说着,急忙站起来,下了马车,径直走到了门前,敲门进了自己家里的院子。 花子骞在后面怔怔地看了一阵,然后怅然若失地回到了马车上坐着,一言不发。 来福小心翼翼地问他走不走,往哪里去。 他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走吧,回花府。”然后就觉得再也没有力气,一下子歪在凳子上,一点儿都不想再动了。 抱陈洛儿睡觉的时候,他的力气已经用完了,现在,怀里空了,凉了,人儿走了,他觉得什么东西被抽走一样,再也打不起精神来。 他回到家里,勉强洗漱后,躺到了自己宽大的可榻上,却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陈洛儿的影子。 他站起来,满屋子地走动,想要找一样东西,却又不知道该找什么,最后,他突然想到,今天陈洛儿到府上来,还来了她穿过的衣裳。 他急忙让丫头从柜子里找到了那套叠好的衣裳,捧在手上,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 他重新躺到了榻上,侧过身子,将晾晒好的衣裳放到头边,一股特别的阳光般的味道散发了出来,他贪婪地呼吸着,仿佛嗅到了心爱姑娘的气息。 鼻腔里充溢着那迷人的香味,身边和心里却是空荡荡的,不知不觉,他的眼泪流了出来,浸到了衣裳上面…… 陈洛儿回了家,急成一团的香草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灯,不经意看到她的眼睛,又吓了一跳,眼睛肿着,脸上花着,分明是刚才哭过了啊…… 她急忙地问,陈洛儿却一句实情都不说,只说是赶紧洗漱,然后困死了,要睡觉。 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七上八下,又不好多问,只得麻利地备水,服侍陈洛儿洗脸换衣服。 终于,陈洛儿躺下了,身子觉得沉重之极,躺下后,便一动也不想动。她闭上了眼睛,想着刚才的事情,自己居然在花子骞的怀里睡着了,啊,今天没有喝酒啊,居然也会在他的怀里睡着了,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啊! 但转念一想,这样做了,是不是也正好说明她潜意识里对他是极为放心的,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的呢? 甚至,是不是还期待着那样的时刻,虽然当时昏沉,但本能完成了那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花子骞,可他并不喜欢女孩子啊,而且,她和他之间,离得太远,有着永远不可逾越的鸿沟啊! 罢了,傻孩子,别想了,那只是自己从姜府出来太累的缘故,不能说明什么的,还是好好睡吧,第二天天亮了,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呢。 陈洛儿努力地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然后困意袭来,又沉沉睡去。一晚上睡得很实,很死,却不知道花子骞到了后半夜,又发起烧来,慌得房间里服侍他的丫头仆妇们乱作一团。 第一百九十八章 真人诊病 白管家又慌忙派下人出去叫来了最好的大夫。 看了,一番望闻问切之后,说还是前儿受了凉的缘故吧,公子本来身体就不太强壮,突然跳到那冰凉的野外溪水里,又穿了好一阵子湿衣,寒气早已浸入身体,一时排解不完,便会发烧之类的话。 开了花,让马上煎起,再让那些贴身的丫头给花公子擦拭身子,降温。 花子骞却不干,迷迷糊糊的,非要让来福帮他擦拭。 虽然烧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但是他潜意识里不喜欢别的女孩子碰自己的身体,那身体,现在只为一个人留着。他有些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花府里没有人能够理解,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想着什么。 一番折腾,天都亮了。终于,烧是退了下去,花子骞躺在榻上,却是奄奄一息的感觉,眼睛都睁不开,不想吃东西,浑身无力,打不起半点儿精神来。 全家人都毫无办法,急得团团转。 早饭刚过,就有下人速度来报,说是花无尘老爷已经回到了京城,一会儿就要回府了! 白管家急得团团转。 花无尘老爷这次陪伴皇上下江南一带微服私访,时间长,恐怕早就等着回家要见自己的宝贝儿子了!现在风尘仆仆回来,见到的儿子却是那样一个连精神都打不起来的病样子,肯定会大大地生气,斥责他们这些下人怎么在照顾公子的生活! 花无尘五十多岁了,膝下一女一子,女儿花姝容早已嫁人,花子骞还未娶妻,花家宠爱这花子骞无比程度,都指望着他能娶妻生子,为花家开枝散叶,壮大花家的根本。 现在,紧要的关头。花子骞却生病了,慌得白管家团团转,对下人都没有好声气,一直陪在花子骞的房间里,不敢离开半步,生怕出了什么问题,只暗暗救菩萨保佑,保佑花子骞赶紧好起来,好有一副较好的状态去见他的父亲花无尘。 听下人说花老爷已经快到府上的时候,白管家才带着众人到外面去诚惶诚恐地迎接。 花老爷的轿子后面还跟着几两马车。那里面装着箱子。都是从外面得来的一些新鲜宝贝玩意儿。他带回来,要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惊喜。 到了花府门前,花老爷下了轿,等着后面的一个须发皆白名叫无量真人的道士。真人手上拿着拂尘。道士打扮,目光清澈,仙风道骨,让人一见肃然起敬。 花老爷对真人很是尊敬,陪着他,一起往前走。 白管家等众人见了,忙上前,迎住老爷和客人。 花无尘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在人群里搜寻,搜寻一个熟悉又无比想念的人儿。不过扫视了一圈,并没有见到那个人,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叫来了白管家,问少爷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回来了吗?怎么不前来迎接? “少爷,他,他……身子有些不大舒服,躺着歇息……老爷息怒,少爷想出来的接老爷的,是老奴不让他出来……”白管家尽量说得不严重,同时,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推。在花府里走动了几十年了,他知道该怎么说话,怎么应付老爷的愠怒。 花老爷虽然身处高位,但是脾气还好,对府里的下人也不错,只要自己肯认错,他一般都不大计较的。 “不舒服?年纪轻轻的,怎么会不舒服?我看准是离了我的管束,便天天在外面胡混吧!现在好了,身子受不住了,哼!你们这些人,也不好好管着少爷,我临走的时候,怎么吩咐你们的?” 花老爷有些生气。他对儿子花子骞倾注了巨大的心血,希望他能争气,继承家业,光耀门楣,现在倒好,成天不学好,还弄坏了身子。 “老爷息怒,身子要紧,少爷年轻,会很快好起来的!路途劳顿,老爷一定累了,还是先回府喝茶休息吧。” 白管家心里惶恐,更怕气坏了老爷的身了,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我看他说得对,事已至此,不必生气,还是先回府里再说吧。花老爷教子心切,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对他们发气也是于是无补的,不如静下心来。”那无量真人在旁边听到了俩人的谈话,也上前劝慰花无尘。 花无尘侧身看了一眼真人,这才知道自己真是气糊涂了,还有客人在一边呢,自己倒先和下人们置上了气。于是,他强笑着,请真人进府。 无量真人是他在路上偶然遇上的,俩人无意中说了一阵话,觉得甚是投缘,花无尘便热情地邀请他到府里来坐坐,继续交流些他感兴趣的话题。 花老爷和无量真人进了府,下人们赶紧地下马车搬箱子入库等,行动有序,自不在话下。 花无尘领真人到了客厅,先行坐下,然后上茶,喝了一盏,终因挂念儿子花子骞,便站起来向真人告罪,说是先耽误一下,去看看少爷怎么样了,然后再来陪着他说话。 真人却也站了起来,甩了一下手里的拂尘,宽厚地笑笑,说: “花老爷不必客气。挂念儿子,乃世间人之常情,俗世中的人,无一能免。不过,既然来了花府,路上又听老爷讲了许多关于你家少爷的事情,不觉得好奇,想一同去看看。不瞒老爷说,贫道到处行走,见识有些,还略懂些医术,说不定,可以帮助医治一下少爷的病呢。” “啊,若如此,那真再好不过!”花老爷赶紧施礼道谢,说是如果真的看好了公子的病,一定重金酬谢! 无量笑道: “贫道不喜那些,只喜欢自由自在,有一口饭吃就行了,今日到了府上,也是和花老爷有缘的,不必想着什么酬谢不酬谢的话。” 花老爷一听,脸红不已,同时又感激万分,于是带了真人,跟在白管家后面,径直往那花子骞的房间走去。 看到老爷进了房间里,那些服侍花子骞的丫头婆子们屏息凝神,垂着头,双手前交,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惹得花老爷生气! 屋子里的空气很紧张,让人窒息的感觉。 花子骞并不知道父亲回来了,还紧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头脑里一片混沌。 花无尘几步走到榻前,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心疼得要死,忙伸了手去摸他的额头,边轻探边问旁边的白管家: “怎么回事?额头有些发烫,脸儿发红,难不成是受了风寒?” 白管家忙老实回答: “回老爷,前儿少爷跟着几个朋友郊游,不小心掉到了水里,受了凉……这才……不过已经找大夫看了,烧也退下去了,现在精神不大好,正在休息……”他不敢说出花子骞救一个“公子”的事情来,“都怪老奴不好,没有照顾好少爷,让老爷担心了……”说着,垂着头,一副任由处置的可怜样子。 花无尘叹了一口气,知道现在发火也是无济于事了。他走的时候,儿子还好好的,现在这才多久的时间啊,竟成了这样! 花子骞若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他怎么对得起花家的列祖列宗? 想到这里,两滴老泪竟也滴落下来了,砸到了花子骞的脸上。 花子骞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了父亲正在面前,便想挣扎起来行礼,但哪里动得了?浑身无力,连抬抬手都困难不已,只得向父亲请罪。 花无尘心疼不已,谅解道: “我儿,休起来,你现在身子不大好,还是躺着吧,别急,我请来了一位真人,他医术高明,可以帮着你看看。”说着,擦掉眼泪,转身,请了无量真人过去瞧瞧。 无量也不客气,稳步到榻前,然后坐到下人抬来的椅子上,伸出手去,微闭了眼睛,专心给花子骞诊脉。 周围的人都不敢作声,屋子里静得一颗针掉下来都听得见。空气仿佛已经凝固了。 好一会儿,真人才放下花子骞的手儿,摇摇头,表情沉重。 一见他的样子,花无尘急坏了,知道有些话儿不好当着下人的面去说,便让白管家带他们都下去了,屋子里只留下他和无量真人两个。 “真人,还请说真话啊!我儿到底怎么啦?”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真人想了一会儿,才说: “令公子的病好生奇怪。看脉像,的确是受了寒凉所致,不过常理下,不至于这般严重啊。” “那到底为何这般严重呢?”花无尘也想不明白。 真人捋捋胡须说: “如果贫道没有猜错的话,令公子现在的情状,颇有些相思成疾的意思了。” “啊,相思成疾?怎么可能?我儿并不曾与谁家姑娘定下亲事啊?” “他这样子,十有八九是心里有了中意的人儿,心思全在那姑娘的身上去啦……受了寒凉只是个引子,思念人儿这才是造成他现在情状的根本呢……贫道行走这么些年,这样的事情也是见过的,一般的大夫用的药,哪里能够治得了他的病?” “真人见多识广,快救救我儿!”花无尘站了起来,拱手相求,一派恳切,让人动容。 第一百九十九章 算姻缘 无量真人却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 “身体病了,有药可医;心里生病了,贫道也没有办法,俗话说,心病还得心药医啊。贫道可以上山去采药药,却不知道哪里能够采来心药呢。” 花无尘本来对真人抱有无限的期望,哪知道他自己也毫无办法,一时急得捶胸顿足,根本失了平常的风范。 “花老爷,你我有缘相识一场,相谈甚是投机,令公子遇上这样的事情,贫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说起来,有一句话你却忘记了。” 见真人的话里大有玄机,花无尘忙迫不及待地拱手道: “还望真人不吝赐教啊!老夫行走大半生,遇上的大事小事也不下千件万件,什么事情来了都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唯独这犬子的事情让老夫乱了方寸,还望真人不要笑话,老夫是俗世里的人,不像真人这般超脱,终于免不了俗的,哎……”说罢,真摇头叹息,神情痛楚。 如果这花子骞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如何能够原谅自己?儿子虽然也十九岁了,但尚未成家立业,他这个当父亲的,理应好生照顾和调教,如果此时失了儿子,他必是心如死灰,无心再于什么世事了。 无量颇理解他,微笑着说: “有一句话叫做‘解铃还需系铃人’啊!老爷忘记了么?”说罢,看着花无尘呵呵地笑,神秘不已。花无尘一听,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然后连连点头道: “正是正是,此事还非得靠了这句话来解决了!老夫知道怎么办了!” 花子骞如果真是迷恋上了某个女孩子,若那女孩子门户不错。两家门当户对的话,正好娶于花子骞做媳妇,不就解决了这眼下的问题吗? “老爷明白就好。”无量也连连点头。明人不用指点。响鼓不用很重锤,有心的人。一点就通,交流起来完全没有障碍,这也正是他喜欢和花无尘说话的原因之一。 无量想了想,对花无尘说道: “令公子眉目清奇,只是身子有些弱,如果成了亲的话,会好一点儿。” 一听这话。花无尘突然想到了一个要求,便开口求无量道: “今天既然真人难得地来了,能否顺便帮着看一下犬子的生辰八字?也好帮他算算,若犬子娶妻生子的话。找一个什么命相的姑娘最为相合?也好遂了老夫的心意,光大我花家的根基。” 花无尘一直在考虑为儿子花子骞相亲的事情,花家这一代人口不盛,他希望下一代能够多子多福,不似现在这般脆弱不堪。 无量一听。点点头,说道: “不是贫道说大话,算命看相正是贫道的长项,你我如此缘分,自然不会驳了你的心愿的。行。你且将令公子的生辰八字报上来,贫道帮你算算看。如能帮上你的一点儿忙,也不枉负了我们相识一场。” “真人如此说话,真让老夫感激不尽!不忙,不忙,现在已经到了饭点,我们还是先来用饭,饭后再来算吧。本来路途劳顿的,现在还一直让真人帮忙,无尘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了。” 无量真人转头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花子骞,说道: “也好,现在公子需要休息,我们还是出门说话比较好一些。” 有些话,是不能当着花子骞的面来说的。 于是,俩人站了起来,花无尘领着真人出了花子骞的卧室,往那饭厅而去。到了外面,不免与那些仆妇丫头再三叮嘱,一定要好生照看花子骞,不能出半点差池之类的话。 到了饭厅,丰盛的饭菜马上端了上来。无量却说太过铺张不好,非得让花无尘撤下一些菜,只留了一两样。花无尘虽然想热情招待,但知道无量性情不一样,不好强求,只得依了他。 俩人沉默着用了饭,然后将真人请进了会客厅里。丫头上了茶,又去准备了文房四宝,花无尘要用一下,写下儿子的生辰八字。 无量只是静心喝茶,等到花无尘写完,恭敬地递了过来,这才放下茶碗拿在手上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罢,又微闭了眼睛,掐算一番,好半天,都不作声。花无尘心里紧张着,却不敢开腔,怕打扰了无量的思路。 终于,无量将写有花子骞生辰八字的字条轻轻放在了桌子上,对花无尘说道: “令公子属龙,若从生辰八字上算来,令公子将来应该娶一个属牛的姑娘,若姑娘正巧出生在六月的话,那就算是金玉良缘了,必定能够让花家后代繁荣,多子多孙,经久不衰。” 花无尘一听,大喜过望。 他最喜欢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了,这是他的心结,这个心结,在今天终于是解开了,他瞬间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里一下子敞亮了起来! “哎呀,让老夫说什么好呢?有了真人的指点,花府以后便是光明一片了啊!真人于花家有恩,花家要拿出什么东西来,才能表达对真人的无限感激之情呢?” 花无尘在房间里走起了团团转,不过这次是兴奋和高兴。 无量甩了一下拂尘,微微一笑:“休再提什么感激不感激的话了,贫道不是行走江湖以骗人为生的算命先生,若非要给什么算资的话,简直就是对贫道的轻蔑了。好了,话已说完,花老爷刚回府里,公务私事要处理得还有很多很多,贫道就不再耽误花老爷的宝贵时间了!若有缘的话,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说罢站起来,对花无尘拱手,说声“告辞”后,径直走出了花府的会客厅,然后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花无尘根本反应不过来,待他和白管家追到门外,哪里还看得见无量真人的影子?不禁怅然若失,直道“真乃神仙也”。 “是啊,来无影去无踪,说走就走,没有半句废话,而且不贪金钱,不是神仙却是什么?”白管家对着无量消失的方向也是肃然起敬了。 俩人站在府门外,说了一阵感慨的话,然后想到躺在榻上的花子骞,便又转身急急地回去了。 午后的花子骞,感觉身体好了一些,喝了药汤,又吃了一碗精心熬制的清淡稀粥,人也能坐起来了。花无尘本来是要午休的,但是儿子的事情悬着他的心,只是淋浴更衣后,便又到了儿子的房间里。 一见花子骞已经坐了起来,靠在榻上的靠垫上,这才放下了一点心。 花子骞为自己不能下榻来行礼感到抱歉,好在花无尘心里疼爱儿子,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 他叫众人出去,然后自己拿了椅子,坐到了花子骞有塌前,问道: “最近可上那风月场所去过?” “哦,去过的,但不曾做过什么不该的事情。父亲知道儿子的性格,并不喜欢那里的姑娘,每每去,只是喝喝茶下下棋,排遣一下闲暇时光罢了。” 花子骞老老实实的回答,因为身子虚,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花无尘点点头。他现在要旁敲侧击,好好了解一下儿子这段时间的动向,帮他找找原因,看是不是如无量真的说的那样,若是的话,他当真要好好考虑一下无量在儿子婚姻大事上给的建议了。 “哦,那就好。年纪轻轻,休天天想着上那样的地方去,掏空了身子,如何为花家留下健康的子嗣?等结了婚,有了孩子,再去那里消遣不迟的。” “父亲教导的是,不过,儿子不会的,即便将来结婚生子后,也不会天天留连那里。” 花子骞心想,我可是要天天陪着我心爱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呢,哪里会天天上那样的地方去?虽然天底下的男子都喜欢那地方,但天下也有另类的啊。 花无尘听了,点点头,说道: “你能这样说让为父很是欣慰,不过,为父问你,这段时间以来,你可曾碰上了让你心仪的姑娘?若有的话,你老实地说,她是哪个府上的千金?在这京城里,为父敢说,除了公主,咱花家还没有配不上的府第呢。只要你喜欢,那姑娘又好看,八字又合的话,为父一定速速地为你办了这婚姻大事,让你的心也好安定下来。花家的香火延续之事可全在你的身上啊!” 花子骞一听,听出了父亲话里的意思:花家的公子,必定要娶一位高门大户里的千金小姐,不然的话,他是不会同意的。而自己现在喜欢的人,可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更不是贵为千金啊,如果说出来,还没有怎么样,就会被父亲一下子给否死的,没有半点儿回旋的余地。不如,先等等,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说。那个无量真人什么的,不知道刚才和父亲说了什么话。 看样子,一定是说了什么机密的话了的。 花子骞脑子里转了转,费力地说道: “回父亲的话,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孩儿并不间遇上什么心仪的姑娘,不过天天和三爷他们几个朋友在一起吟诗作对,看书写字罢了。” “真的?”花无尘不相信,疑惑地看着花子骞。 正在这时候,突然白管家来报,说是三爷煊瑾来了。 还没有说请进来的话,三爷就急急地闯进了花子骞的房间里来…… 第二百章 取砚台 “子骞你怎么啦?”你的步子还未跨进来,声音就早传进来了,“听说你病了,肯定是那天救那姑娘,掉到了河里才这样子的!” 一进门,突然看到了花无尘花老爷,不禁吓了一跳。刚才可没有人说花老爷在这里啊! “花叔好——”不过他到底是皇帝的儿子,即使惊讶一下,也可以马上恢复原状的。他反应过来,花无尘一定在看儿子,所在在这里,于是他马上笑着叫了一声。 花无尘没料到突然有人会闯进来,若是其他人,他早火了,一点规矩都不懂,但现在闯进来的是皇帝的三皇子,他怎么敢发火呢?再说了,煊瑾跟儿子花子骞的关系很好,情同手足,他也一直喜欢着呢。 于是他也赶紧笑着回答:“三爷好!” 俩人寒喧了几句,听说子骞现在问题不大了,他才放下了心,几步走到榻前,对花子骞说: “子骞,能不能起来啊?今天过来,特地带你去那‘宝砚斋’取砚台呢!不知道好了没有,你打听过了吗?” 三爷哪里知道人家刚才花无尘老爷都问了无量真人和花子骞什么啊,所以,他无遮无拦地说了出来,根本不知道花子骞刚才在父亲面前撒了谎,说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其他的女孩子。 “啊,好了,好了,昨儿我问了,说已经全部雕好了,很是满意的样子,本来我要看的,但不想独享了那好东西,所以等着和三爷一起去看呢!” 三爷一提到了马上要去陈洛儿的家里看砚台,花子骞的精神一下子又来了,眼睛里放光,说话的精神头也有了,还忙不迭地让丫头给自己备衣裳,就要下榻来,那样子,就跟突然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样。 “我就说嘛,哪有什么要紧的?年纪轻轻的,掉到水里就病成了这样,真当自己是个千金大小姐啊!”三爷调侃起好朋友花子骞来。 花子骞脸一红,也不好怎么说话,便静静地穿衣裳。 现在三爷来叫他出去,又不是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父亲不会不同意的。 儿子大了,和皇子一起出去办事情,花无尘当然不会不同意的,只是,他觉得太奇怪了,刚才花子骞还躺在榻上,有气无力的,现在一听说要到什么“宝砚斋”去取砚台,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仿佛打了鸡血一般,这是为什么呢?难道那宝砚斋有什么神奇之处?还有,刚才三爷一进门的时候,无意中说漏了嘴,说他为救一个姑娘才掉进水里的,到底是救谁呢? 他想了想,这些一定要搞清楚。儿子的一切都要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这才出去多久,就有许多事情自己不知道了,不行,他这个当父亲的有些焦虑,他考虑着等三爷和花子骞走了以后,他再找天天跟着儿子的下人们问个明白。这些事情,一问就清楚了,没有什么事情能眶得住他的。 “花叔,那我们先走一步?”三爷笑嘻嘻的征询意见。 “行,去吧,我看你一来,子骞他精神倒好了些,春天来了,出去走走倒也好,哪能天天躺在榻上养病呢?越躺人就越没有力气了。”花无尘还帮着三爷说话。 “那我们走了。”说罢,拉了花子骞的袖子,往那外面走去。 花无尘在后面看着,等到他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的时候,这才回到了客厅里,找了白管家详细问话。 话说三爷和煊瑾出了花府,乘坐马车往那陈洛儿的“宝砚斋”而去。 路上,三爷问花子骞:“怎么突然这样了?难不成那天一回家来你就受了寒凉,病倒了?” 花子骞说:“可能是那天掉到水里的缘故吧,不过本来已经好些了,昨天晚上陪了洛儿姑娘到他的一处朋友处去,有些事情,因来的时候,一直坐在马车里僵着,可能是那时候又受了凉,这才加重了病情的。” “哦,原来你昨天又去见她了啊。你这个家伙,看来真的mi上那洛儿姑娘了,真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三爷看着花子骞笑道。好朋友俩,si底下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说的。 “当里是啊……”花子骞心里幸福地甜mi着,嘴上却不承认,好像将事承认下来了,那洛儿姑娘就会受到惊吓飞走了一下。 心爱的姑娘像那珍贵的磁器一样,只能小心翼翼地捧着,远远地看着,如果走得近了,失了手,就会一下子打碎了它。 他害怕失去。本能的,没有缘由,仿佛是命中注定一样。 “今天父亲回来了,好生奇怪,竟在我榻边问起了最近有无见过心仪姑娘的事情,以前都不曾问过的,今天刚一到家,吃了饭就问起,我想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玄机啊?” 花子骞一直为这个事情心里犯着嘀咕。 三爷一听,哈哈一笑,说道: “这个正常嘛,说不定老爷子是听了谁的话,然后想要给你找一个媳fu了呢,再说了,本来你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老爷子关心这事也是正常。” “啊,听你这么一说,倒极有可能,不过,我可不想要什么其他的姑娘。那些大户人家的姑娘好是好,但总觉无趣,没甚话说,还是觉得跟洛儿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好。”花子骞一着急,竟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三爷一笑,说:“我知道你是喜欢那洛儿姑娘的,不过,你要清醒哦,你父亲绝对不可能同意你和她在一起的,你们花家是什么样的门户?岂可娶一个连小门小户都算不上的姑娘?你可以作好思想准备,必竟,花家只有你一个儿子,自古父母之命不可违的,我看你啊,还是调整一下自己的思路吧……慢慢远离那洛儿姑娘,不然,她会给你带来无数麻烦的。虽然我也承认她是个好姑娘……但地位太低,根本配不上你家的。我说的是老实话,可能有些伤你心,但只有好好朋友才会如此劝说于你的。” “你说的当然是实话,我心里也清楚得很……这事先不说吧。”花子骞一想到这个问题,觉得头痛不已。 三爷一看心痛,便出主意道: “当然,还有两全齐美的办法,我早说过了。你娶了那有地位的家庭里的姑娘为妻,至于这洛儿姑娘嘛,纳入房里,收为妾便可,到时候,你怎么宠她都没有关系,岂不一下子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花子骞摇摇头说: “爱一个人,便是希望和她一生一世,岂可今天宠这个,明天纳那个?世人都是这样的想法,我却不这么想的。而且我看出了,那洛儿姑娘是很有血xing的一个姑娘,她也断不会那样做的。” “啊,既然这样,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凡事慢慢来,从长计议,不可得罪了你的父亲啊。” 说话间,俩人已经到了“宝砚斋”门口,下了马车,进了店子,那宝儿便飞快地往后院去报告去了。 三爷和花子骞在店里小坐了一会儿,问了一下郑鹏程: “那锦盒里的字可是你写的?” “正是敝人,不知道二位公子问这个作甚?”郑鹏程拱了拱手,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问问。那字我们见了,觉得甚好,没想到原来出自先生的手里,真是让人惊讶。想不到在这样一个小店了里,居然还藏龙卧虎呢。”花子骞回答道。 “那字一般,承诺二位公子抬爱,主要是咱家陈姑娘的砚台雕得好,所以一并得映衬得那字儿也好了起来。”郑鹏程十分佩服陈洛儿的绝技和人品,不肯自己夺了她的光辉,总是将她衬出来。 三人正说得投机,那宝儿又飞跑回来,说是她姐姐让他来请他们俩进去,在院子里等着呢。 花子骞一听,忙站了起来,告别郑鹏程,和三爷一起往那内院里去了。 进了内院,陈洛儿赶紧上前迎接。 今天的她,身穿一件水儿红的薄衫,衬得她肌肤更是如雪,养眼得很,那花子骞只看了一眼,便脸红了,再不敢看她的眼睛。 陈洛儿请两位贵客坐下,然后让香草上茶。 “听说砚台已经雕好了?”三爷问道,注意地看了看陈洛儿的眉眼,觉得真是耐看,像那山间的兰花,初看并不惊艳,细看却是如和风细雨,入人心扉。 “嗯,已经雕好了,不过心里有些忐忑,生怕三爷不太满意。虽然说自己已经很努力地设计和雕刻了,但是三爷毕竟见多识广,不知道能否入得了三爷的法眼啊!” 陈洛儿虽然自信,但也得谦虚一下。皇家子弟的脾气,一向捉mo不透的,万一真的不满意的话,自己也不至于让人家笑话。 “洛儿姑娘谦虚了,快去拿出来吧,我都迫不及待了!你的每一件作品都十分惊艳,这一样一定也让人满意的!”三爷笑呵呵的。花子骞却只是安静地笑着,并不作声。 “好吧,二位稍等一下。”陈洛儿起了身,转身,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那曼妙的身姿深深地嵌在了花子骞的脑海里,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觉得舒畅极了,病也一下子好起来一样。rs!。 第二百零一章 天价 陈洛儿很开心,今天三爷和花子骞来取砚台了。取了砚台,如果满意的话,又会挣上一笔不小的钱的! 存钱啊存钱啊,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看着那些银票一天天多起来,无事的时候,拿起来算一下,看一看,真是让人十分得满足呢! 但是,陈洛儿对那花子骞却是有些不自在的。昨天晚上,不但当着人家的面大哭,而且还趴在他的身上睡着了,俩人那么亲近,真是让人难为情的。 她不想给花子骞想缠着他的感觉。她本来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缠着他。她清楚和他之间的距离,只想凭着自己的努力过上好的生活,踏实可靠的生活,而不是靠着一个男子一飞冲天。那也许是很多女孩子的向往,但对于从未来过来的她来说,那样的生活到底还是不能让人踏实的。 踏实,是比什么都要重要的感觉。夜里睡觉都睡得香一些,不会担心这样害怕那样的。 上次元宵节晚上,俩人在黑屋子里的缠绵场景,想必那花子骞也清楚极了,不过他不说出来,她自然假装不知道。那样的生活,只能算是一点儿美好的回忆罢了。晚上睡下,没有睡着的时候,倒可以拿来回味回味。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作用吧。 现在的陈洛儿,心里清醒极了。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能要着什么,要不到什么。女孩子,终究是要明白这一点,不然,总是会自我寻不自在的。 陈洛儿边想心事,边打开空间进去,小心翼翼地捧了那“龙砚”出来。 这砚台比以前雕的都要沉多了,气派,大气,总之不是寻常人可以驾驭得了的东西,而三爷煊瑾,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陈洛儿抱着锦盒,从屋子里吃力地走出来,院子里坐着的俩人一见,忙起身,跑过去帮着抱。 “瞧你,这么重,让我们进来抱吧,你摔着了怎么办?”花子骞小声地责怪了一下,眼睛迅速地看了一眼陈洛儿,心疼不已,又觉得这个姑娘真是太好强了,啥事都要自己扛,不轻易让人帮忙,活得真是累啊。 一时间心里百转千回的。 花子骞和煊瑾将锦盒拿到了桌子上,放下,陈洛儿跟了上来,然后让俩人坐下,自己轻轻打开那盒盖,将一方崭新的砚台展现在了俩人的面前。 三爷拿开上面盖着的那张“说明书”,只是看了一眼,便惊得呆了,不可能吧,那盒子里竟然有五只活灵活现的龙呢!这是砚台吗?这么短的时间里,有了这么精妙的设计?他微张着的嘴巴向在场的所有人表明,他不相信,他怀疑眼前看到的不是真的。 花子骞也是惊讶无比。这砚台他只提了要求,要大气象,没想到,出来了一看,真是大气象啊!一个小女孩子的心里,哪里来的力量,竟有如此的气象呢? “来,我们还是将砚台拿出来看吧,放在盒子里,只看得到一面。” 花子骞说着,和三爷一起,将那砚台从锦盒里费力地抱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啊——真是太美了!”三爷一声长叹,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方很大的龙砚,简直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完全沉浸在了艺术的享受里去了。 这砚台,完全颠覆了他对砚台的一般的想像,没有料到,简单的磨墨的工具,竟也可以做得这么精致高妙! “洛儿,你确定这是你自己抽空时间雕出来的?”花子骞绕着砚台看了一圈,转身温柔地看着陈洛儿,问道。他现在自然而然地将陈洛儿唤作“洛儿”了,少了姑娘俩字,给人的感觉一下子亲近了不少。 陈洛儿微笑着看着他,使劲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真是太高兴了。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作品,终于得到了别人的认同,就好像刚过门的媳fu忐忑不安地去见公婆,公婆很是满意一样的感觉啊!而且这个砚主不是别人,是对什么都很挑剔的三爷,是啥都不缺的三爷煊瑾啊! 花子骞的心也放了下来。现在,在他的心中,陈洛儿的事情已经是他的事情一样了。 三爷这么满意,他也就放下了心来。 “三爷,还行吧。”他故意轻描淡写。 “怎么是还行呢?简直太好了,我太满意了!”三爷看了一阵,所有的细节都看完了,然后坐到了椅子上,畅快地喝了一气茶水,又抬起头来哈哈大笑,“其实以前并没有抱多大的信心的,心想不过是小情小调的东西,能放于案头用着赏着也就行了,哪知道,洛儿姑娘竟做出来了如此超过了我的想象的作品,真不愧是一代砚圣啊!” “三爷谬奖了!”陈洛儿脸一红,施了一礼,谦虚道,“洛儿只是想着,什么样的砚台才能配得上三爷那大气魄呢?恰好有一块砚石,不但大,而且精心设计之下,可以有这样的效果,现在看到三爷这么满意,洛儿一直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陈洛儿现在是心花怒放,只是在两位公子面前,不好太过夸张罢了。 “咦,刚才三爷那话怎么说的?”花子骞看了一眼煊瑾,又看了一眼陈洛儿,说,“好像是说不愧是一代砚圣是吧。” “啊,对对,我是说了这样的话,子骞,你说说看,全国那么多地方,你还见过谁的砚台比洛儿姑娘雕刻得更好的?” “没有,兴许是我还没有看到吧,反正现在是还没有发现一个那样的人。能够雕出这样砚台的人,我只见过洛儿一个人呢。” 陈洛儿表现这么优秀,花子骞竟有一种自己孩子招人喜欢的感觉了。 “俩位公子不能再夸奖了,再夸奖的话,洛儿就要骄傲地飞到天上去了……”陈洛儿菀尔一笑,甚是mi人,看得花子骞都呆了的感觉。 花香阵阵,茶香隐隐,院子里三人言笑宴宴,甚是欢乐。花子骞不禁神思,要是天天过上这样自在悠然的生活该有多好啊! 有一美丽又能干的妻子,来三五好友,酒儿茶儿喝着,说着知心的话,写写画画,唱唱吟吟,该是多么惬意的生活啊!哪里需要再去混什么名声,挣什么金钱?如果再有一儿一女俩孩子的话,就更是完美无缺了。 洛儿生下来的孩子,应该是很漂亮可爱的呢。 他表面安静温和,内心里去翻腾开了,想到会心处,还笑了起来,让煊瑾都不由问他在干什么,肯定是又想到什么美事了。 花子骞瞟了一眼陈洛儿,不置可否:“眼下这番场景就让子骞觉得美好极了。” “是啊,本王也觉得好呢!”三爷说完,又看着陈洛儿说,“感谢洛儿姑娘,给我们带来了这么美好的享受,这个下午,真是太值了!真是没有辜负眼下的好光景啊。” “哈哈哈哈……”俩公子都畅快地大笑起来,陈洛儿掩嘴轻笑,快乐极了。心里暗暗感ji花子骞,真是一个神仙一样的人儿,老天爷让自己遇上了他,这是多大的福份啊。 大家笑够了,三爷突然看着陈洛儿问道: “洛儿姑娘,这方砚台你准备收我多少银子?”言语间颇有开玩笑的成分。 陈洛儿大方地一笑,看着在三爷说: “这个全在三爷了,三爷喜欢给多少便给多少吧。只要三爷喜欢就成,洛儿的砚台是雕给有缘人的,不是非得要多少银子。这方砚台就与三爷有缘,三爷看着给吧,多少都成,哪怕一两,我也一样收下。” “子骞,你觉得呢?”三爷又转身花子骞问道。 花子骞说: “洛儿都说过了,随三爷的心意给就行了。砚台是她雕的,她都那样说了,我们旁观者还有什么说的?”说罢,看了看陈洛儿,又忙转过了头。 三爷哈哈一笑,说道: “那我就真的给喽?这砚台我很满意,就给一两好了。”说完,看了看陈洛儿的脸se。 陈洛儿只是心里轻轻动了一下,但是脸上面不改se,大方地说道: “三爷说一两就一两吧。我说过了,这是缘分,不在乎钱多钱少的。” “哈哈哈哈……洛儿姑娘还当真了啊!”三爷大笑起来,为自己这个善意的玩笑感到开心,“三爷岂是那样小气的人?这要是传出去了,三爷还怎么在朋友间走动?这么好的砚台,岂只能一两银子就打发了的?子骞你说是吧。” 子骞不好说话,只是哈哈地笑着,然后点了点头。 陈洛儿静静地看着他们俩,面还微笑,一动不动,只是拿过了茶碗来,安静地喝了一小口茶。样子娴静动人,如微风中的荷花一样。 三爷笑痛快了,住了笑,这才正se道: “这方砚台,我甚是满意,不知道一万两银子能否让洛儿姑娘满意了?” 说罢,目不转睛地看着陈洛儿的脸。心想这个数字够吓你一大跳了吧。 陈洛儿心里果真是跳了一下,不过,她掩饰住了自己狂跳的心,起身说道: “三爷,一方砚台而已,哪里值一万两银子?你别吓着了洛儿啊。”rs!。 第二百零二章 玉墨的疑惑 三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豪爽地说: “就这个价格,它值!”然后,二话不说,从那袖子里拿出了一张银票来,递给了花子骞,说,“子骞,帮着看一下,是不是一万两?” 花子骞接过一看,说道:“正是一万两呢。”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儿交给洛儿姑娘?” 三爷的豪情被激发出来了。 花子骞便将银票递了过去: “你辛苦了,这是你应该得的,三爷今天兴致好,别拂了他的意思。” 陈洛儿沉默了两秒的样子,还是将银票收下了。 以前的砚台都是几千两,这个大些,而且别具一格,加之三爷又不是常人,收这个价,不算太高。 “洛儿谢过三爷!”陈洛儿起身,道了万福。 “洛儿姑娘不要客气,又不是白给你的,其实这一万两也不贵,不过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是不是?”他的话里有话,“我们还要多多地合作呢。” “那真是太好了!有了三爷和子骞公子的支持,洛儿的砚台生意便可以说是无虞了!”陈洛儿大喜过望。自己不缺材料,不缺手艺,更不缺创意,现在又不缺大客户,还有什么事值得自己再操心哟?只管埋头雕砚就行了。 世界上,做得最让人称心的生意怕就是现在的这种状态吧。作为一个手艺人来说,到了这样的境地,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今天是什么日子,竟是这般得美好? 陈洛儿突然想要放纵自己一下,不要再送走客人马上回空间雕刻新的砚台了。挣了这些钱,至少可以歇息一天半天的吧。人家三爷和子骞这么豪爽,怎么得都要请他们吃一顿饭才行啊。 “三爷和子骞公子且坐着,待洛儿回屋放好银票,然后再来陪二位。”陈洛儿想着,再怎么高兴也要先将钱放好再说。别一激动,将银票搞丢了,那就不好玩了。 她回了屋子,然后进了空间,将银票放到了那坛子里,这才放心地出来,长出了一口气。 重新坐下,陈洛儿热情地说: “三爷,子骞公子,今天既然到了我家里。二位又这么好兴致。不如赏脸于我。给我一个机会,请二位公子吃晚饭如何?” 三爷一听,笑了,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了看花子骞,说道: “我倒是没什么事情,不过,子骞可是还在病中啊,大概不能吃大鱼大肉外加喝酒吧。” “啊,子骞公子怎么啦?病了?难怪今天看着不像往日那般……”陈洛儿心里一急,竟表现在了脸上。 “没事,洛儿,受了些风寒而已。现在已经几乎全好了。”花子骞不想让陈洛儿担心,说得毫不在意。 “子骞说得对,开始我去花府见他的时候,的确是不好,躺在榻上有气无力的。现在到了洛儿姑娘这里,竟是一下子全好了,真是奇怪。” 陈洛儿听出了三爷话里的意思,假装不懂,脸却红了一下,马上说道: “春天天气多变,子骞公子还要注意添衣减衣。前日里都怪洛儿,不是拉洛儿的话,子骞公子也不会掉到水里的,想起来真是过意不去……” 花子骞急了,忙说: “哪里的话,不是那样的,每到了春季,无论如何的注意,都少不了这一着,不怪洛儿姑娘的!” 话虽这样说,陈洛儿却心里有数,知道花子骞的现还是与自己有关系的。心里有些歉疚,便站起来,到自己的屋子里拿来了一件披风,对花子骞说: “子骞公子,现在气温不比正午,要凉些了,一定要及时地添衣才好,你是病体,不比我们,还是披上吧。这件披风是我扮男儿的时候披过的,可能有些不合适,但好歹勉强披一下,到底是能够挡一些冷风的。” 花子骞十分感动,但又不好马上披上,想自己毕竟是一个男儿,哪里那么娇弱,还不惹得三爷笑话。 哪知道人家三爷却是极为懂他的心思,从陈洛儿手上接了过来,帮着花子骞披上,然后说: “人家洛儿姑娘考虑得周到,你就不要再推了,身体要紧,谁都有病着的时候,这又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嘛。” 花子骞披上了,感觉到了一股暖意,身上,心底里,温暖极了。他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就闻到了那淡淡的熟悉的味道来,这味道让他内心极为愉悦。 看到花子骞身体有恙,还未全部康愈,陈洛儿不忍心让他再出去吃饭喝酒的,那样终是伤心,便提议道: “如果二位公子不嫌弃小院简陋的话,洛儿斗胆建议,不如今天晚上哪儿也不去,只让送一些大家喜欢的吃食回来,就在这小院子里吃喝,少了走路的劳顿,而且这里也清静,无人打扰。” 说罢,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二位公子。 三爷一听,大喜过望: “啊,就是呢,怎么我就没有想到这样的主意?吃饭不是看地方,关键是看人,我看这里就很好嘛,温馨自在,大家说话都方便,还不用担心碰上熟人,你来我往的累人。子骞,我看就在这里吃晚饭吧,洛儿姑娘我看也是一片真心,不如就遂了她的心愿可好?” 花子骞当然更为高兴了。他才不想到另外的地方去呢,就在这小院里,与自己暗暗喜欢的姑娘一起吃饭,说话,喝些小酒,真是再惬意不过的事情了。只是没想到三爷竟也是这样的兴致,那还用说么,就在这里了! 他点了点头,说:“如此再好不过!只是又要麻烦洛儿姑娘操心了。” 陈洛儿快活地说: “麻烦什么啊,三爷和子骞公子能留在这里吃饭,那是小院莫大的荣幸呢!俗话说‘人朝人旺’看来,我家小院肯定会越来越兴旺了!” “哈哈哈哈……”几个人都快乐地笑了起来。 陈洛儿正要安排香草去外面的酒楼里叫一些上好的酒菜来时,突然香草倒跑进来了,走到她的面前,悄悄说: “一位漂亮的姑娘带着一个丫头到了门外,说是要找陈公子。” “哦?”陈洛儿疑惑,不知道是谁,这个时候还要来找她,会是谁呢? 三爷和花子骞也听见了。 三爷打趣说: “啊,弄不好是哪位姑娘倾慕我们的陈公子呢!” 花子骞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不过这时候他可不希望有外人来找陈洛儿的。 陈洛儿只得说: “二位公子先坐着,我且出去看看,马上回来。”心想,如果真是认识的人,也许只是说几句话罢了。打发走了,她便马上回来安排。 走出去一看,发现却是畅春院的玉墨姑娘!带着丫头采芹,正在马车里候着她呢。 陈洛儿盈盈走到马车前,请了玉墨和采芹下来,施了一礼,说是玉墨姑娘好! 玉墨一见,不知道眼前这个有些面熟的漂亮姑娘是谁。她今天是来找那陈公子的,想说说砚台的事情,哪知道出来迎接她的,却是和陈公子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一位姑娘,难道这位姑娘是陈公子的妹妹? 陈洛儿看出了玉墨姑娘的疑惑,呵呵地笑了一下,然后亲热地拉了玉墨姑娘的手说: “玉墨姑娘来得正好,你来了,人就齐了!” 弄得玉墨不知道什么意思,云里雾里的,只好跟着陈洛儿进了院子。那采芹见是一个姑娘出来拉了玉墨进去,倒也不怕,便留在后面安顿好马车,这才跟着香草一起进了院子。 陈洛儿听了别人讲过玉墨的事情,并不嫌弃她是青楼女子,反倒喜欢她的人品和才学,现在来了,几个人就凑齐了,岂不是一件好事? 进了后院,陈洛儿高兴地说道: “三爷,子骞公子,瞧我给你们带来了谁?”那花子骞既然可以买砚台给玉墨,说明他们之间的私交不错,玉墨来了,他们二人一定也会高兴的。 果然,三爷和花子骞定睛一看,发现是玉墨姑娘的时候,不禁大喜过望: “啊,今天真是太巧了,居然在这‘宝砚斋’碰到了玉墨姑娘!”说着,俩人都站起来,迎那玉墨姑娘入座。 玉墨万万没想到这院子里还藏了这二位公子!不禁更加疑惑了,只得先坐下,心想一会儿谜底总得揭开吧。 “二位公子好,不想在这里遇见你们了,看来今天真是与这‘宝砚斋’有缘啊!”然后四下里看看,问道: “只是,这宝砚斋的主人陈公子我们怎么没有见到呢?还有,身边的这位漂亮姑娘是谁?怎么好生熟悉的样子?” 这些疑问必须马上解释清楚,不然的话,她如何坐得下去,坐得安稳? 当玉墨问出了这些问题的时候,三爷和花子骞相视一笑,然后再也忍不住,三爷说道: “玉墨姑娘,你要找人陈公子就站在你的身边啊!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么?” 玉墨转头,专注地看着陈洛儿,疑惑地说: “可她明明是位姑娘啊,怎么会是陈公子呢?你们莫不是在耍笑玉墨?” 陈洛儿一听,不忍,便拉了玉墨起来,握着她的手说: “玉墨姐姐,我就是陈公子,陈公子就是我。” “啊,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能不能再瞒着我啊……”玉墨简直有些受不了了。 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她开始的预想了。 第二百零三章 奇怪的掌柜 “玉墨姑娘,你且稳稳地坐着,还是我来将事情的经过完整地说出来吧。” 花子骞站了起来,请玉墨坐下,要将陈洛儿的经历慢慢说与她听。 陈洛儿见状说: “你们三个人慢慢说着话儿,我出去安排一下伙食,一会儿就回来。”然后又对香草说,“香草,玉墨姑娘来了,你赶紧地上茶,然后将开水烧勤点儿,帮二位公子和玉墨姑娘倒茶,我去去就来。” 说着,匆匆地出去了。 出了院子,陈洛儿坐马车往那“来升大酒楼”而去。 今天家里来了贵客,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招待呢?如果家里没有钱倒好罢了,人家也理解的,但是刚才,三爷已经将龙砚的银票给她了,那可是一万两啊!那么多的银子,一般的小本生意人家,挣一辈子都挣不到呢,而她,只是几天的辛苦就挣来了! 面对这样慷慨的人儿,她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招待? 到来升大酒楼去,也是因为上次她单独宴请花子骞的时候,花子骞选中了那个地方,而且很喜欢那里的几道菜的缘故。 陈洛儿虽然不知道三爷喜欢什么,但是花子骞喜欢的菜,三爷他大约也不会讨厌到哪里去吧,他们几乎随时在一起吃饭的,爱好可能差不多。 陈洛儿到了来升大酒楼,径直到了柜台处,问小二点了几个招牌菜和几壶好酒,说酒菜准备好后,就马上送到文房街的“宝砚斋”去。 那老板注意地看了陈洛儿几眼,说道: “姑娘好似在这里来吃过饭吧。” “咦,你怎么知道?不过,上次来的时候,我是扮了男儿样子来的,现在女孩子打扮了,你竟也认得出来,不愧是开酒楼的。眼力劲儿特别得好呢!” 陈洛儿很是惊讶。自己的变化连玉墨姑娘都蒙住了,这个胖乎乎的老板竟容易地认出了自己,知道自己来过这里。 “上次,你是和花公子来的吧。”老板似乎话里有话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陈洛儿。 “哎,对呀,你记得这么清楚?”陈洛儿越发得惊奇了。 那胖老板说: “公子自上次来这里吃过饭后,就再没有来过了,所以记得。再说,这里谁都可以不记得。唯独他是要必须记住的。”老板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温和。像一个长辈一样地微笑着。 陈洛儿时间紧,家里有客人等着,不好多问,只是心里疑惑。为什么唯独他是要记住的呢?心想可能是花子骞风流倜傥,连这酒楼里的老板都记得牢牢实实的。 不过她忽然记起了,上次是她请的客,但是结帐的时候,却不知道是谁帮着结的,今天一个人来了,正好问一下。别人于自己有恩,至少要知道吧,不然的话。岂不是一个白眼狼? 想到这里,她微笑着,礼貌地向老板打听: “掌柜的,你的记性真好!哎,我打听一下。上次我和花子骞公子来这里吃饭的时候,是谁最后帮着结了帐的?” 老板一听,笑笑,然后摇摇头,说: “他说了,不让我告诉你的。” “他是谁?” “姑娘,别问了,我看你还有事的样子,赶紧回去安排吧。你放心,你点的菜我们一定好好地做,保证质量和口味,送到府上的时候,也不会凉了。” 陈洛儿觉得这老板好奇怪。不过人家讲信用,不愿意说出来,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啊。罢了罢了,不知道算了。 正要说钱的时候,老板突然提醒她: “姑娘,我看了你的菜单,不如,再加一份烙润鸠子和清蒸鳜鱼吧,他们应该爱吃这个菜的。” “哦,行。”陈洛儿答应了,不过马上反应过来,“掌柜的,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爱吃呢?难不成你知道我今天晚上要请谁?”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老板摇了摇头,神秘莫测地转过了身子,忙乎起来。 陈洛儿知道今天碰上怪事了,心想怎么回事,自己做的事情总像在明处一样,怎么什么人家都知道?难道自己是一个傻子? 知道从这个城府很深的中年老板嘴里问不出什么话来,她也不想问了,于是问老板今天晚上点的酒菜一共多少银子。 老板转过身来,慢悠悠地说: “二百三十两。” “啊,你敲诈啊!”陈洛儿一听,吓坏了,一顿饭而已,怎么可能要这么多的银子?要知道,这二百多两的银子,可是够一家人一年的生活了啊。 这个来升大酒楼,莫不是开黑店的? 老板笑笑说: “姑娘,你放心,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有给钱,自然不知道这里的价格。不过,本酒楼里的酒菜都是最好的品质,值那个价钱的。不信,你去四处里打听打听,看我是不是在敲诈于你?” 见老板不慌不忙的样子,又回想起花子骞指定了这个地方,而且是这里的常客,看来,这里真有可能就是所谓的高消费的地方,不是她这样的寻常小老百姓可以消费得起的。上次如果她给了钱,这一次说不定就不会来这里订餐了,二百多两银子,真不是好挣的啊! 但订都订下了,而且今天家里来的是贵客,咬牙都要好好招待的。陈洛儿狠了狠心,说: “好,给你。”说着,拿出了五十两银子来,然后说,“出门的时候,没有带足钱,送菜上门的时候,你让伙计再帮着收一下行不行?” 老板倒也慷慨,说: “行行,这是自然的。” 交待好了事宜,陈洛儿出了酒楼,然后回头望望,想不通这么贵的地方,怎么生意还这么好?进酒楼吃饭的人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坐马车回到了宝砚斋的前院里,郑先生带着宝儿,拦住她,说家里来了客人,今天晚上就不在家里吃了,他带着宝儿出去吃好了。 “也行吧。”陈洛儿见郑先生是铁了心的,而且平常不大爱结交外人,便同意了。 陈洛儿推门进了自家后院,那香草一下子走了过来,悄悄问道: “洛儿姐走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陈洛儿轻轻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嗔怪道: “傻丫头,我不回来,这一院子的客人可怎么办?好啦,快去收拾桌子碗碟,一会儿菜就要送上来了。” 然后,从院子边上快速地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取出了二百两银票,对香草说: “你摆好了碗碟,便去门外候着,那送酒菜的伙计来了,放下东西以后,再悄悄给他一百八十两。” “为什么啊,一百八十两?一顿饭哪有这么贵的?” 香草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就是这么贵,我还已经给了五十两的订金呢。算啦,今天晚上情况特殊,不要使性子,来的是贵客,自然要好生招待了,不然,会惹得人家笑话的。” 香草接了银票,装好,有些不满意地去忙乎去了。 安顿好了一切,陈洛儿觉得汗都湿了后背,便回屋进空间洗了个脸,然后换了一件水绿配白色的干净衣裳出来,走到院子里对大家说: “真是抱歉,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酒菜俱已订好,马上就送来。” 几个人抬头一看陈洛儿,都有些看得呆了。 忙乎了一阵子,她的脸上已经是红扑扑的,发着亮光,眼睛也格外地水灵,脸庞显得尤为生动,白皙红润的脸儿配着水绿的衣裳,像极了院子里春天的花儿,让人看了赏心悦目,怎么都看不够,还想再看。 特别是花子骞,心里又怦怦怦地跳动起来。 那玉墨姑娘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刚才陈洛儿出去的时候,她饶有兴致地听花子骞和三爷煊瑾详详细细地讲了陈洛儿女扮男装的来由和故事,又欣赏了那妙不可言震憾人心的“龙砚”,不觉喜欢上了这个可爱又能干的姑娘。 现在这个姑娘像一朵美丽的刚开的花儿一样出现在大家的面前的时候,又引起了她强烈的羡慕之心。 “洛儿妹妹,天底下竟然也有你这样的精灵儿啊!不但雕砚的技艺精湛,而且还胆大心细,这倒也罢了,竟不知道原来还是一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呢!谁家竟养了这样争气的女孩子?” 说着,拉了陈洛儿的手不肯放下,目不转睛地看着陈洛儿花儿一样的面庞,眼睛里满是欣赏和激动。 陈洛儿被夸得脸红了,忙说: “玉墨姐姐才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呢!”说着,羞涩地低下了头。她已经被玉墨看得不好意思啦。 三爷在一旁看着俩美人儿相互欣赏的样子,十分开心,摇了一下扇子,兴奋地说道: “你们二位姑娘且不要相互抬举对方低估自己了,依我看啊,玉墨就是一朵艳压群芳的红牡丹,洛儿呢?那就是一朵盈盈动人的白莲花儿!子骞,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啊?哈哈哈哈……” 花子骞连连点头说是,恰当极了,然后抿着嘴儿笑了,心里乐开了花。 四个人开心地笑着,觉得高兴极了。玉墨一下子就认下了陈洛儿这个好妹妹,说今天晚上来得真是太好了。 大家又说了一阵子话,等着酒席的开始。 第二百零四章 伤感 酒菜很快送过来了。当那些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摆上桌子的时候,三爷一看,惊奇地说道: “洛儿姑娘,这可是来升大酒楼里的菜啊!”语气里满是惊讶。 “啊,正是,三爷好眼力,这酒正是来升大酒楼里送过来的。我亲自点了几样,不知道三爷和花公子还有玉墨姐姐喜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了!他们家的菜,可是贵啊,洛儿姑娘竟也舍得花这么多的钱来请我们几个?”三爷煊瑾开心地笑着,边笑边看花子骞,似乎是话里有话的样子。 陈洛儿说: “酒菜是比普通的饭馆里的贵一些,不过今天来的都是贵客,理应热情招待的。只是,那酒楼里的老板好生奇怪,他似乎是知道我请了谁的,又推荐了我另外两道菜。而且,他竟看出了我曾到他家的酒楼里去吃过饭的,当然更记得花公子了,真是ting有眼力劲的。” 陈洛儿说着,看了看花子骞。她觉得说出来不是什么坏事,当初她是正大光明地请花子骞去吃饭的,又没有干什么黑暗的勾当,不必总是藏着掖着的。 花子骞一听,只是微笑着,并不说话,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品,点点头,很是满意的样子。 三爷一看那些菜,恍然大悟,说道: “怪不得洛儿姑娘点了这些菜回来,原来,你和子骞是去那里吃过饭了的啊。” “三爷见笑了,当初,洛儿姑娘还被我们叫着‘陈公子’呢。”言外之意是我并没有和一个姑娘去吃的。 陈洛儿岔开话题说:“我问那老板,当时是谁帮着给了饭钱的,他却死活不说,你们说怪不怪?” 三爷一听,和玉墨相视一笑,然后看了一眼花子骞,说道: “那是有人不让他说呗。” 陈洛儿说:“听三爷话里的意思,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可否一一告知,让洛儿也好知道上次是谁帮着我付了银子的。” 玉墨笑笑,再也忍不住了,对陈洛儿说: “洛儿妹妹,那帮你付银子的人,其实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真的吗?”陈洛儿很惊奇,然后将三个人都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了花子骞的身上,问道: “子骞公子,难道那天晚上是你帮着我付了钱的?” 花子骞脸一红,说:“谁说的?” 三爷却不同意了,对花子骞说:“子骞啊,付了就付了呗,还非得藏着,不让人知道,至于嘛,几百两银子的事情。”又问陈洛儿,“洛儿姑娘,你知道那来升大酒楼是谁家开的吗?” 陈洛儿摇摇头:“不知道。这个真不知道。那老板我也不认识的。” “那我来告诉你吧。那来升酒楼就是花家开的,所以,人家老板才推荐你了子骞公子爱吃的菜呢。这下,你啥都应该明白了吧。哈哈哈……” “啊,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陈洛儿终于是反应过来了!又想花子骞家的银子多,原来有这样的生意在撑着啊。 花子骞说:“好啦,大家别再说这个问题了,那酒楼是我家开的,在座的除了洛儿,其他的人都知道的。菜上来了,别等着冷了再吃,冷了就不好吃了,我们还是开始用餐吧。” “对,子骞说得对,这么好的菜,凉了可就浪费了。” 于是大家拿起筷子来,开始吃菜。 陈洛儿照顾着大家,心想这个花子骞藏得可够深的啊,不但帮着给了饭钱,而且也不说明那酒楼是他家的,他是怕什么呢? “今天可花了你不少银子吧。我不知道你竟跑到那里去订酒菜了,要是知道的话,怎么都得拦着你的。” 花子骞颇有些不自在的样子,趁着一个机会,悄悄地对陈洛儿说道。他觉得很对不起陈洛儿,让她花了那么多的钱。上次就是不忍心花她的银子才自己暗地里帮着给了的。没想到,这个小妮子,居然为了大家吃得好,跑到那样高消费的地方去了。 “没事。”陈洛儿知道了实情,ting感ji花子骞的,“今天大家能到小院里来吃饭,那是我的荣幸,花点银子算什么?我的生意还不是全仗着大家的帮衬才好起来的嘛。子骞公子别客气,我还没有感谢你呢。” “哎,感谢什么……”花子骞心里有千千句话想要对陈洛儿说,却总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从来没有想到,坐在心爱的女孩子旁边,竟是这样美好的感觉。 因为花子骞病还未痊愈,大家都心疼他的身体,不让他喝酒,他也听从大家的建议,说今天晚上难得不喝,便帮着给大家倒酒好了。。 三爷兴致好,玉墨姑娘酒量也不错,陈洛儿便陪着他们俩位喝。 几杯酒下肚,花子骞就悄悄地将头凑到陈洛儿的耳朵边,说道: “别喝那么多酒啊,酒虽然好,但到底是伤身子的,女孩子喝多了不好的。” 他的话让一旁的玉墨听见了,玉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她天xing善良,只在心里感叹道: 玉墨啊玉墨,同样是女孩子,瞧人家子骞公子,对洛儿妹妹是多么地关心啊,自己呢?再怎么喝都没有人劝的,罢了罢了,子骞公子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了人。 这样想着,不觉有些神伤,更是大杯大杯地和三爷喝了起来。 陈洛儿虽然觉得花子骞说得对,女孩子不能喝太多的酒,喝多了伤身,但是今天客人来了家里,总不可能自己不喝,让客人自顾自地喝吧。 那样多不礼貌啊。 于是,她还是强撑着,敬了三爷好几杯,又敬了玉墨姑娘几杯。 玉墨喝得有了些隐隐的醉意,然后拉了陈洛儿的手儿幽幽地说道: “洛儿姑娘好福气啊。” “玉墨姐姐哪里的话?洛儿不过一介乡下女子,辛苦混碗饭吃而已,哪里谈得上什么好福气?哪里像玉墨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长得国se天香,惹人喜欢,这才是福气呢。” “洛儿妹妹错矣,姐姐这么多年的经历,总算是知道了,女孩子啊,不管自己心气多高,懂得有多少,最终还是要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儿来疼惜自己呢,不然的话……”玉墨苦笑一下,“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说完,又拿起杯子来,和三爷喝了一杯下去,强笑起来。 陈洛儿大约也知道了一些玉墨话里的意思,便更加心疼这个美丽又苦命的姐姐了。 “玉墨姐姐,吃些菜吧,少喝些酒,喝醉了伤身子。” “谢谢妹妹照顾,不过没事的,你不知道,有的时候,醉着反倒是比清醒的时候好啊,不然,这千百年来,为何人们总是喜欢这酒?来,洛儿妹妹,我敬你一杯,祝妹妹今后能有一个锦绣的前程!” 说着,让花子骞帮着俩人倒满了酒,端起杯子一起喝了下去。 陈洛儿知道了些玉墨隐秘的心事,只是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动劝说,想了想,罢了。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玉墨说的那些话还是有道理的。再能干的女人,都是希望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温暖的怀抱的,永远不离不弃的怀抱的。但是这个,在这样的世道里,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 因为男子们的心思里,女xing,不过就是一件物品而已,少有人是将她们在当有血有肉的真正的人看待的。 这也是她为何总是要自己奋斗,不幻想靠着某个男子过上好生活的原因。 这餐饭,除了三爷比较开心外,其余的人,都各有心事。 饭罢,玉墨已经醉了。 陈洛儿了有些站不稳了。她非得送玉墨回去,花子骞拦下了她: “你赶紧得好生休息吧,你都喝醉了,怎么好让你去送?路上有个好歹的话,可是怎么得了?”然后就唤来香草,让她好生照料陈洛儿,一定看好她,不能让她一个人跑出去。叮嘱了又叮嘱,简直让三爷都有些受不了了。他悄悄凑在花子骞的耳朵边,说道,“子骞啊,她可还不是你的人儿呢,瞧你上心的样子,我都看不过去了!” 花子骞脸一红,没有说什么。然后他和三爷一起,将玉墨姑娘送到了门外她的马车上,又叮嘱那贴身丫头小荷,让她一定好好将玉墨姑娘送回去。 马车远去了,俩人回到了院子里。那龙砚还没有拿走呢。 陈洛儿洗漱后,要清醒了一些,又泡了茶来,让三爷和花子骞喝了,这才让他们带上龙砚回去的。 回去的路上,三爷对花子骞说: “子骞,我看你可是对洛儿姑娘上了心啊,千万把持住,别陷得太深了,我看你们,终不是一路人的。你父亲那儿可能还要等着问你话,你可要小心一点儿。说不定,马上就会想办法去给你找一个姑娘,让你赶紧娶了也有可能的。” 花子骞一听,心里一沉。 “三爷这方砚台很是满意,是自己用还是送给别人?” 花子骞觉得说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便转移了话题。 三爷轻轻地拍拍那个装砚台的锦盒,神往地说: “送人吧,准备送给父皇,希望他能喜欢。”rs!。 第二百零五章 明月砚 送走了客人,陈洛儿也回屋歇息了。虽然没有大醉,但也有些迷糊了。 一切收拾停当,她进了空间。 喝了酒,便有些兴奋。反正空间里没有人,谁也不会看到她现在的财迷样,于是,她放心大胆地拿出了装银票和银子和坛子。数了数,里面已经有两万多两银子了!另外,还有上千两的银锭了碎银子。 天啦!不可能吧,这出来才多久,就挣了了这样多的银子? 陈洛儿瞪着迷糊的眼睛,抬头看着房顶,完全不相信一样。 当她第一次进了空间,见到了空间里的工作室和那些完整的雕砚工具时,便知道自己的这一生注定不是寻常的一生了。穷苦也罢,受折磨受欺负也罢,一切都会慢慢改变的。但当改变真的发生了的时候,她又有些不太相信。 于是,她拿起一锭银子,用牙齿咬了咬,没错,咬不动,这是真的,沉甸甸的是真的! 有了这些银子,她便可以置田买地,修房筑屋,建花园,修小院……种种种种,都可以完全按照她自己的意愿来做了,她的那些关于田园生活的梦想,都是可以在不久的将来实现的了! 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回家,将劳苦不已的养父母接了过来,让他们离开可恶的伯母,远离那些不快乐和是非,和自己及宝儿在一起,过上想要的生活了! 陈洛儿脑子里乱糟糟的,越想越兴奋,反正身上有酒气,又跑了半天的路,她便拿了换洗的衣裳,出去到那小潭里泡澡,洗去一身的疲惫。 在潭里边泡边想,想得兴起,便坐在一块水里的光滑石头上,将身子靠在潭边。闭了眼睛,由着思绪飞扬。没想到,一会儿竟睡着了,做了好多的梦,还梦见自己飞了起来,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轻快舒畅,正飞得快活的时候,突然身子一沉。栽了下来。一下子将她给惊醒了。 醒来一看。才发现自己竟在潭边睡着了。她揉了揉眼睛,笑了笑自己,然后洗净了身子,从潭里起来。换上干净的白衫子。 回到工作室里,竟没有了睡意,干脆不强迫自己睡下,开始选那砚石,准备开始给那朱清云雕刻砚台。 朱清云的早答应下来了,一直没有时间雕,现在,龙砚也已经交付于三爷,就该静下心来好好地雕刻一方精致的具有文人气息的砚台了。承诺了的事情。一定要实现的,那朱清云脾气好,不催不促,总是乐呵呵的,这样的人儿。让她觉得如沐春风,有一种明月当空的舒缓优美之感。 她想了想,便带着这样的感觉去选砚台,看到合适的,就虚了眼睛看一看,看最后成形的砚台是什么样的。 抱了强烈的兴致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一方比较满意的砚台。 幻视过去,眼前的这方砚台不大,色泽只是两色,乳白和深青色。如果雕刻出来的话,其间白色的地方雕成砚堂,其余的掩映在砚堂的旁边的,雕刻成树和房屋,最后,在左上方的树阴下,有一办圆圆的明月掩映其中,若隐若现的朦胧感觉。 一看上去,颜色淡雅,画面优美,给人以静谧的美好感觉,这样的一方砚台,配了朱清云的人品性情,再合适不过。 陈洛儿满意地笑了。 她的砚台,不但要精美细致,而且那图案设计还要合人的性情,做到砚人合人最好不过。 她为自己感到骄傲,至今为止,虽然并没有雕出多少作品,但是每一方砚台,都与它的所有人有了某种程度的契合,而这,才是一件艺术品最高的境界。每一方,都是独一无二的。 最初的松砚,送给了秦君浩,希望他像松树一样挺立不阿,成材成器;第三方残荷砚,被花子骞得了,自觉与他那散淡优雅的作派颇为应和;第四方青鱼砚,端庄美丽又大气,与那玉墨姑娘的头牌身份和才女气象颇为相扣;第五方砚,送雕给三爷煊瑾的,他是皇上的儿子,用那东西自然再合适不过。这第六方明月砚,便是给朱清云雕的。 唯一觉得遗憾的是,那第二方精心雕刻出来的“青山绿水”砚,被那飞扬跋扈的吴公子给强买去了。她隐了觉得,吴家少爷的品性,根本配不上那样境界高远的砚台。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当初,人家可是和那花家的管家一起竞拍了的啊,谁让人家钱带得充足呢? 哎,陈洛儿回想着这件事,觉得有些不舒服。 陈洛儿回忆了一阵每方砚的下落,然后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上了每方砚的名字和所有人的名字。她想着,一方方地雕刻下去,砚台有了,砚与人的故事也有了,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呢! 她的作品,不是满大街都是的俗物,每一方,都有来历和出处的,都有故事和渊源的,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知道它们长什么样,进了怎么样的家里,被什么人养着,最后谁养得最好,想想还是一件颇有意思的事情啊。 既然做砚,就要做成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经典,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经典,而且充满人文气息,不枉费了自己那样多的心血和时间。 陈洛儿做了这些事情,然后开心地开始给朱清云雕刻那方明月砚。 静静地坐着,手儿动着,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困意袭来,这才上床睡觉。 她心满意足,心无挂碍,很快就又进入了梦乡,不知道在这京城的一个榻上,有一个人为她而辗转难眠。 花子骞回去的时候,父亲花无尘已经睡下了。 不过,管家白叔特地等他回来,而且到他的房间里来告诉他,第二天可得小心一点,因为白天里他跟着三爷走后,老爷就将下人们叫去详细地问了他这段时间的行踪交往 。虽然当时并没有发火或者表态要怎么样,但是他感觉得出来,花老爷有了自己的决定,而且对很多事情了然于胸,只是没有说出来。 “哦,我知道了。我并没有干什么不好的事情,父亲问问,也是担心我,你们过于紧张了吧。”花子骞听了,不以为然。 白管家听了这话,又神秘地说: “少爷,老爷好生奇怪,他特地嘱咐我,让我这几天出去专心寻摸一下,看哪家的未出阁的女孩子是属牛的,而且生在六月最好。你看得出来老爷是什么意思吗?” “这个?”花子骞一听,心里一个激灵,父亲这样吩咐贴心管家去做的事情,莫不是…… “莫不是要给我……”他惊讶又害怕地看着白管家,没有将话完全说出来。 但是白管家知道了那未说出的话里是什么意思,他高兴地点点头,说道: “老生也是这么想的呢。看来,老爷是要给少爷你说亲了!” 他觉得这是一件让人高兴的大好事情。男孩子长大了,总得有这一天的,这是许多男孩子迫不及待想要做的事情呢。花家的上上下下,可不都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吗? 花子骞却十分得不高兴。他的心事太过隐藏,又不敢对父亲说出来,只好对白管家说: “白叔,你寻访倒是可以的,毕竟父命难违,但是,且不可真的去帮着寻找什么六月生的属牛的女孩子。” “为什么?少爷不喜欢么?”白管家很是吃惊,他想不通花子骞为什么会这样。 “不为什么,反正我现在年龄还小,不想什么婚姻大事,我还没有玩够呢。”他说出一不像理由的理由。 白管家一听,笑了: “少爷你这理由骗别人是可以的,骗我可不成呢。若说别的公子想玩,没玩够我是相信的。但你哪里去玩了?玩什么了?不就天天吟诗作画,和朋友喝喝酒,赏赏风景罢了,这些事情,待成了婚后,也是可以继续的啊。到了那时,有人陪着,而且还能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多好的一件事情啊,怎么拒绝呢?” 花子骞现在不好说出自己的心事来,便对白管家说: “白叔,时间晚了,我要歇息了。我说的话你且记住就行,到时候,就回父亲说没有合适的……听见了没有?而且这消息不能说出去,说什么咱花家正在寻找一个出生在六月的属牛的贵族女孩子,若是说出去了的话,可是害死我了……” “哦……啊呀,这么严重吗?”白管家简直想不通。 “啊,就这么严重,我没有骗你,到时候害了我,我可不要你再当我家里的管家了。”花子骞为了让他记住,只得吓唬吓唬他。 “哎,老生记住了,你父子俩的话我可都要听啊……这事真是难办……但愿,真的没有那样一个女孩子吧。”白管家摇了摇头,别了花子骞,回去了。 花子骞躺在榻上,然后睡下。不过一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都睡不着。没有办法,便拿来了陈洛儿还回来的那件衣裳,放在脸旁,嗅着那阳光般的气息,这才渐渐入睡了…… 第二百零六章 姜先生的消息 渐至仲春,天气越来越热了。陈洛儿的小院子里,已经是春意盎然,蜂飞蝶舞,生机勃勃。 生意的局面打开了,钱儿越挣越多,订单都有些忙不过来。陈洛儿充实着,快乐着,一家人在她的影响下,也觉得有了奔头。 那陈宝儿见姐姐如此努力,加之郑鹏程的悉心教导,渐渐的也懂了事,念书极为努力,长进也快,不但能背书,而且认了许多的字,会写许多的字了。 郑鹏程在这“宝砚斋”里,也是越过越得心应手,柜台上的一切,都是不在话下。不过,那些瓦砚的赚头,比起陈洛儿雕的砚台来,简直不值一提,开着个店子,不过是不能浪费这里的地段罢了。陈洛儿,根本没有指望这店子能挣好多的钱。她的钱,不需要什么店子。 无形中,店面里倒成了接待客人的地方,接下订单的地方了。再有就是成了陈宝儿学习读书和写字的地方,当然,还是郑鹏程给街上的人写状纸文书的地方,顺便挣些小钱儿。 虽然不指望瓦砚赚钱,但是陈洛儿还是没有荒废掉,等家里人,包括马四叔闲着的时候,让他们继续去磨那进回来的粗砚,打磨好了,摆上柜台,满足那些出不起大价钱的读书人的心愿。但价钱却不敢降,因为这街上卖砚台的多,如果她的价格太低,无形之中是不道义的竞争。 陈洛儿深谙与街坊邻居相处之道,知道没有必要去再去得罪他们。给人家活路,其实也是给自己活路。 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后院里度过的。 前些日子,早将和空间里一模一样的工具打制回来了,就放在家里,不过,她暂且没有时间教别人这门技术。她能够精确无比地掌握石头下面的图案,全赖于那特殊的异能,别人没有。弄不好会毁掉那一方珍贵的石材。再说,眼下接下的订单,都是重要的人儿的订单,哪一方都不能出问题。所以,陈洛儿觉得教授别人的时机还未成熟,心想先看着吧,说不定以后就会有时机了。 夜里,外面黑,可以呆在空间里雕刻砚台,但是到了白天。如果总是在空间里呆着。将外面的门关着。就有些不正常了。 于是,她白天里就将砚台从空间里拿出来,看天气,或在院子里低着头雕刻打磨。或在屋子里劳作。“宝砚斋”的人各安其位,各施其责,井井有条,一派详和景象。 大家心里都觉得陈洛儿的这项本领掌握得的些奇特,简直像天才一样,问了几次,陈洛儿都微笑着搪塞过去了,知道问不出什么来,渐渐地也不问了。只暗中觉得陈洛儿是受了老天的眷顾。竟然学会了那样的一门手艺。 这天下午,陈洛儿正在院子里完善那方“明月砚”,香草进来了,禀报说是姜夫人孙氏来了。 陈洛儿心里一惊,赶紧放下手里的工具。站起来,理了理头发和衣裳,准备迎接孙氏。 她想孙氏这个时候来,所为何事呢?自上次夜里从姜府出来后,她便再也没有去过姜府,姜府里的人也再没有来过。陈洛儿还以为他们和自己绝交了,从此再不来往了,暗忖着等到房子的租期满了,就搬了出去,免得相互看到了难受。 虽然不想失去姜先生那样的朋友,忘年交,但是人家如果对自己生了间隙,自己也不好强贴上去吧,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有些东西,失去虽然十分可惜,但你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失去。这就是生活,有得总是有失,顾了这头,总是顾不了那头的。 孙氏走了进来,笑吟吟的。 陈洛儿一见那笑容,看出来是自然流露出来的,且带着善意的,便知道不是来兴师问罪或赶自己走的,于是心也放了下来,热情地迎了上去,拉住了孙氏的手。 “夫人请坐,洛儿一起惦记着夫人呢……” “哎呀,几天不见,越得得水灵了,脸上也比以前有了些肉,这样更好看些,女孩子太瘦了,不好的。” 孙氏慈祥地看着陈洛儿的脸,心中生出一种由衷的喜欢来。 这孩子,不但救了自己的孩子,而且还救了自己未来的生活。 孙氏不客气,坐下,看到陈洛儿摆在桌子上的还未彻底完工的砚台,惊讶地说: “呀,只知道洛儿姑娘雕得一手好砚,却从不曾亲眼见过,今日见了,果然不同凡响啊!”一边赞叹,一边看不够。 陈洛儿心中欢喜,说: “夫人,其实现在还不算好看,等到打磨完毕,再养在水里一段时间,它便如玉一般的湿润光洁了。那时候,才叫好看呢。现在的砚台,就像一个刚起床的头发乱蓬蓬的小姑娘,非得等到梳洗过后,她才会漂亮的。” “哈哈哈哈……洛儿姑娘这个比方打得真好,洛儿姑娘现在是越发得逗乐了,我喜欢……”说着,拉住了陈洛儿还沾有砚灰的手儿。 “夫人,我的手,会弄脏你的手的……”这些夫人都是养尊处优的,陈洛儿不想让人家嫌恶自己。 哪知道孙氏却说: “这有什么?这灰又不是什么脏东西,只是,洛儿姑娘要好生保养自己的手儿,不能让它变得粗糙,不然的话,会让你的美打了折扣的。” “谢谢夫人提醒,洛儿一个平凡小女子,手就是粗糙一点儿也没有什么的,不过还好,每次工作毕,都是及时洗手,说来也怪,这手儿就是不变粗,似乎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那就好,那就好!” 孙氏轻轻地放下了陈洛儿的手,微敛了脸上的笑,说: “洛儿姑娘,我今天过来,是专程感谢你的。” “哦,此话怎讲?我又没有做过什么事情,感谢我做什么?前儿,反倒是给夫人的家里带来了麻烦呢……”陈洛儿的脸一红,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陈洛儿想到那天夜里,自己因明确拒绝了姜先生后,姜先生竟气得晕了过去,家里大呼小叫哭成一团的景象,让她一直心怀愧疚,既如此,何来的感谢呢?人家没有怪她就是好的了。 孙氏微笑着看着她,摇摇头,轻声说道: “我正是为这事来感谢洛儿姑娘的呢。”孙氏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当天夜里,的确是乱成了一团,你走后,我和下人们将老爷扶回到了屋子里躺下休息。他一直不和我说话,别人问他什么也不搭腔,只是闭了眼睛,似乎是不想理任何人了。我也知道,老爷的心受了巨大的刺激,一时缓不过来呢,心里也疼他,便无微不至地照顾,并不问他什么,任由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哦,姜先生也许在恨我吧。”陈洛儿叹息了一声,心想男女之间真的就没有纯洁的感情了吗?男女之间的友谊,真的就是一个伪命题? 如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世上就缺少了一样珍贵的东西的。 “哎,他倒不恨你。”孙氏心疼地看了一眼陈洛儿,幽幽地说: “整整向了一天一夜,第三天,老爷起来了,他将我叫到屋子里,向我道歉,说过去的事情对不起我……我一听,眼泪就下来了……” “姜先生真是这样说的?那太好了!这正是洛儿也想要的结果呢。你们俩恩爱一辈子,若因为我而起波澜的话,洛儿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陈洛儿高兴起来,为姜先生终于能走出自己的心结而高兴。 “他真是这样说的。我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洛儿,这事真的感谢你,没有你的深明大义,我现在也许还在哪里暗自垂泪呢。你还年轻,我是老了,若真是有什么变故的话,怎么活下去?孩子也还那么小……”孙氏动起情来,眼眶湿润了。 陈洛儿拉起她的手儿,宽慰道: “夫人放心,这一次事情过了以后,姜先生便会一如既往地对你好的,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谁都破坏不了的。只是,洛儿不知道,以后和姜先生还能否做上朋友,洛儿实在是,实在是不舍得失去他那样的好大哥呢……” “哎呀,怎么不可以?他也说了,等过段时间,还是会来看洛儿姑娘的,不过,不会再提什么收到房中的话了,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敬慕洛儿姑娘的,他和你一样,也是不想失去一个好友,异性的好友。” 陈洛儿一听,心里完全放松了。事情百转千回,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结果。 “既然如此,今天夫人到这儿来,为何不将姜先生唤上一起过来?” 孙氏说: “今天老爷他出门了,说是出去散散心,过上一段时间就回来。所以,我才有时间到洛儿姑娘这里来的。一来是想告诉洛儿这些事情,二来,还是想多嘴问一句,那天你说的那花公子是你的男友,真是这样的吗?还是为了哄我家老爷而不得已说的呢?” 陈洛儿一听,捂嘴轻笑,说道: “咱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那花公子啊,哪里是我的什么男友?不过是我临时借来用用,让姜先生对我死心的道具罢了……我这样做可能不对,但是,当时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了,又觉得这个办法可能效果最好,便铤而走险了,今天说出来,还望夫人不要笑话洛儿的唐突……” 第二百零七章 吉兆 孙氏一听,果然惊得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洛儿,好半天才说: “见过胆大的,却没有见过你这么胆大的啊!这样的事情,也可以拿来开玩笑,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陈洛儿呵呵地笑了,心想这算什么啊,在我原来生活的时代里,根本不在话下,只是现在,说出来才让人惊讶罢了。关键时候,得出险招,不然,怎么能将事情处理得好? “夫人不要笑话,洛儿年纪小,不懂事,做事情没有什么分寸,夫人还要经常提醒才是呢。”陈洛儿拉了孙氏的手,亲热地说道。毕竟,还是不能给人留下太过张扬和不靠谱的印象,这个时代的人,都是很讲究的,穿越过来了,不能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洛儿姑娘,你倒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啊。以为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哪知道,竟是如此能干,还聪惠善良,真是让人爱死了……” “夫人再不能夸洛儿了,不过讨生活而已,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哪里配得上夫人这样的夸奖?” “瞧,脸都红了,我看啊,不能聪明能干,而且还谦虚谨慎呢。” 孙氏和陈洛儿俩人一扫前日里的纠结和不快,重新融洽起来。 送走孙氏,陈洛儿高兴得不行。姜先生的事情,虽然过程惊险,但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解决掉了。 现在,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事情了。 当天下午,她就抓紧时间将那“明月砚”打磨完毕,晚上睡觉前,又将砚台放到了空间里的泉水里养着。过一阵子去拿起来看,发现经了泉水的养育和浸泡,那砚台已经灵气逼现。 乳白色的砚堂里,好像月光如水酒下来到感觉,深青色的树丛和房顶,让人感觉到了无比的幽静与恬淡。 陈洛儿很满意。继续将砚台放到泉水里养着,第二天如果拿出来,就可以装盒交货了。 千两银子以上的收入,又可以收入囊中了! 这个夜晚,陈洛儿心情很好,睡得很甜,还梦到了漫山遍野金灿灿的油菜花,像满山的金子一样! 直到醒过来,她都一直不能忘记梦中的场景。第二天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无意中说起来。郑鹏程听了。却笑着高兴地说: “这怕是吉兆啊!” “哈哈。吉兆就好,咱过日子,就想着是天天都有吉兆呢。”陈洛儿也没当回事,随口说说罢了。人家郑先生很会说话。说这话,真是让人开心啊。 傍晚的时候,那朱清云仿佛知道她已经雕刻好了砚台一样,竟自己上门来了!同路来的,还有花子骞。 这些都是自己的老主顾,花子骞是最重要的牵线人,陈洛儿喜欢他们,更不会慢怠,所以当即就上茶摆椅子的。热情得不行。 俩人坐下,陈洛儿笑谈: “朱公子,莫不是你已经知道了砚台已经雕刻好了么?今天就上门来取了,真是神算啊!” 朱清云一听,摇了摇扇子。说: “真的吗?真有这么巧?” “真的。”陈洛儿抿嘴一笑。 “朱公子估摸着应该好了,所以迫不及待地上门来了。”一旁坐着的花子骞,开口替朋友朱清云回答了。 朱清云想说什么,但见花子骞在看他,便咽下了要说的话,顺着花子骞的意思说: “正是,无一日不在期待呢。你将三爷的货已经交了,想必应该是轮到给我雕砚了吧,算了算日子,觉得今天应该起了,便来了。” “砚台昨儿就雕好了,一直养着,今天既然朱公子来了,便拿出来看看,如果觉得满意的话,洛儿也就算了却了一桩心事,算是交了差了。” “那再好不过了,赶紧的,去拿啊,我都等不及了!”朱清云真是没想到这么快的。 陈洛儿站起来,进了屋子里去拿砚台去了。 朱清云今天本来不打算到陈洛儿的“宝砚斋”来的,只是想到花子骞消遣消遣,哪知道到了花府,一见着了花子骞,才坐了一会儿,花子骞就非得让他跟着一起到“宝砚斋”来一下。 他问去干什么?砚台可能还没有好呢,不急,慢工才能出细活,让洛儿姑娘慢慢雕刻好了。 花子骞却说是另外一桩事情。让他非得过来一下,找准机会自然而然地问一问,陈洛儿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属啥。朱清云问花子骞为什么要问这个,他却不答,只说是很紧要。 朱清云大约知道了一点儿,又不好详问,便痛快地答应了,陪着花子骞往“宝砚斋”而来。 陈洛儿从空间里的泉水里取出了砚台,找干净的棉帕子擦干净了水,这才装在锦盒里拿了出来。 放到了外面的桌子上,花子骞却不让马上打开锦盒看。 “清云兄,你喜欢什么样的砚台?当初你订的时候,并没有特别的要求,现在砚台出来了,我想让你猜猜看,里面的砚台大约是个什么类型,或猜猜它大概的样子,看看洛儿姑娘了不了解你,想知道她的砚台合不合你的心意。” “啊,子骞,你是想要暗中的测一测洛儿姑娘的眼光吧。这个可是有风险的哦。如果我说出来的,和洛儿姑娘雕刻的完全不搭界的话,岂不是让洛儿姑娘为难?罢了,还是不这样玩吧,洛儿姑娘雕刻的,不管什么我都喜欢。” 花子骞说: “清云兄好心肠,心地善良,不过我不是存心为难洛儿姑娘的,只是觉得,她应该是相当了解每个人的秉性,她做出来的砚台,总是会和砚台的主人相配的,这么多次了,没有哪一次是让砚台的主人不满意呢,今天正好,不如现场来试一试。” 花子骞在这方面很是佩服陈洛儿,相信她不会错的,一心想在朋友面前让她露露脸,高兴高兴。 朱清云一听是这样,兴致也来了,看了看一直微笑不语的陈洛儿,说: “好啊,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来猜一猜,助个兴怎么样?” “行,猜吧。”陈洛儿温柔地说道。她对自己的手艺和眼光都很有把握的。她不怕。 朱清云闭了眼睛想了想,然后睁开眼睛,又抬起头来看了看天上,恰巧,此时的一轮圆月已经升到天边了,虽然不是很亮,但是已初具形状。 他触景生情,于是说道: “虽然不知道洛儿姑娘究竟是怎么样的设计,但是清云我还是希望有着像现在一样的感觉,宁静的,安稳的,有着恬淡风格的砚台吧。当然,如果上面有一轮明月的话就更好了,因为我正好看到了明月……好啦,我已经说完了,不要再为难我了,更不要再为难洛儿姑娘了。” 朱清云有些抱歉地看着陈洛儿,觉得可能会让她有些难堪的。 花子骞一听,心里也有一些紧张。他这样做的出发点本来是好的,但是,别一不小心将事情搞僵了就惨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 “罢了,刚才不过是开开玩笑,不上算的,洛儿别在意,砚台的样式千千万,哪里会猜得出来?打开吧,一定是一方美妙无比的砚台的,每一次打开盒子的时候,都是一种绝妙的享受。” 他开始为陈洛儿找台阶下。 陈洛儿虽然一直微笑着,但心里其实也有一些小紧张的,别猜的完全不搭界,就真是有些尴尬了。不过,当听了朱清云陈述了自己的想象后,她一个激灵:莫不是上天在帮自己?怎么朱清云说的和自己雕刻的完全一样?难道这真是上天的意思?想要再一次的成全她的美名么? 想到这里,陈洛儿无比镇定地笑着,对二位公了说道: “看来今天是一个美妙的日子。清云兄,不知道这方砚台可还放你的法眼?”陈洛儿轻轻地打开了锦盒的盖子,微笑着看俩人的表情。 俩人心情复杂地伸出头去看,才看了一眼,便惊得一下子坐下了,跌坐在椅子上,面面相觑,觉得万分得不可思议。 “天啦,洛儿姑娘莫不是会什么法术吧?怎么我想的,说的,完全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了呢?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朱清云惊骇不已。太吓人了,才说了明月,才说了恬淡的风景,现在那样的一方砚台就出现了,若不是亲眼见到,他怎么都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呢! 花子骞更是惊得非同小可。 他一直担心着,没想到事情上真的有这样奇妙又巧合的事情,那砚台,和朱清云描述的真的一模一样! 多美的一方砚台啊! “洛儿,我没有看错吧。”他突然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陈洛儿盈盈笑着,看着他的眼睛,温柔地回答道: “子骞公子,你没有看错,是真的。不过,这真是巧合而已。” “哪里是什么巧合?洛儿,你太神奇了,你竟真的看得懂人的心啊,雕出来的作品,无一不是那人最想要的。这样做生意下去,想不发财都难呢!”花子骞简直心花怒放了。 第二百零八章 身世 “子骞公子,真是只是巧合而已啊……我还诧异呢,是不是你们什么时候看到过了,但细想想,真还没有给你们拿出来看过呢……” 陈洛儿轻展玉手,缓缓地,极小心地将那砚台从盒子里又拿了出来,摆到了桌子上,让俩位公子慢慢欣赏。 朱清云看到了完整的砚台,喜欢不已!说自己想要的,正是这样的砚台,刚才猜砚台的样子,是实在不知道怎么猜了,抬头看到了月亮,才随口一说的,看来这真是天意啊! “朱公子喜欢就好。”陈洛儿的心放下了,总算是又完成了一桩生意。 在别人的眼里是艺术品加使用品,于现在的她而言,更多的是一件商品。因为是商品,就意味着能够卖出银子来,而她,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 “不是喜欢,是相当喜欢啊!”朱清云自一看到那脱俗的“明月砚”开始,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怎么都看不够的样子。 “咦,洛儿姑娘,我觉得你真是不简单啊,你总说你没有什么文化,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一个没有一点儿文化修养的人,能够雕出这样富有人文气息的作品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老实说,你到底读了多少书?” 朱清云看了一阵,突然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陈洛儿,问道。 “正是,我也觉得不大可能,没有读过书,没有很好的文化修养的女孩子,无论如何是雕不出这么有文化气息的作品来的。若雕一些传统图案,倒是可以理解,但这些景象和设计,非得有十足的文化修养才能支撑的啊……”坐在一边的花子骞也觉得有些生疑。 陈洛儿心一惊,不过很快地平静下来。她知道尽早人们都会问这个问题的。有意无意地早做了打算。不过,真问起来的话,她也不惧的,所问的人。并不是一个村子的人,他们不知道她曾经的过往,怎么骗这个话儿,全在她自己了。 陈洛儿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 “两位公子真是抬举了。不过说实话,洛儿并没有读过什么书,至于为什么能够雕成这样,大概是一种天生的本领吧。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行。一方砚台而已,哪里有公子们说得那样玄乎啊。以后再别夸洛儿了。再夸的话。都不知道怎么样雕了呢。” 说罢,脸儿轻轻一红,眼波一转,看到了别处。直看得花子骞心里泛起了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洛儿姑娘,斗胆问一句,你的属相是什么?生在几月份啊?”朱清云也觉得陈洛儿十分得神奇,漂亮,又能干,于是他想到了临出发前,花子骞托付于他的事情。这件事才是今天的正经事呢,取砚台只是临时碰上的事情罢了。他不能因为砚台的事情就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 陈洛儿没想到朱清云会突然问到这个事情。 在古代。女孩子的年龄问题不是一个男子能够随便问的,想要知道一个女孩子的具体生辰,一般都是媒人上门提亲的时候,问父母才会给说的。陈洛儿虽然灵魂深处并不是古代的人,但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厉害。不能轻易地将自己的年龄说给男子听。这是有伤大雅的事情。 “朱公子,怎么想起问这个事情来了?”陈洛儿觉得很尴尬。这事完全没在自己的预料之内,而且又是一个男子在问,让她怎么回答呢?一般情况下,并不能说,而她的情况更是特殊,她是一个养女,被杨氏捡回来的养女,她被捡回来的时候那样小,根本不可能记事的。 而且,杨氏并没有在她长大了的时候告诉过她,捡她的是哪一年,只是说过,那一年发了一场好大的水,到处的房子都淹完了,很惨的。 不提这事倒罢了,伤口早就愈合,一提的话,免不了又让人有些难受。毕竟,自己现在的本尊,是被捡回去的养女,她的父母是谁,她们遇到了什么事情,她以前的家世怎么样,都是不知道的。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伤心绝望的呢?你来到这个人世,而最亲近的人却仿佛没在这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陈洛儿沉默着,半天不语,不觉,眼泪溢出了眼眶, 再坚强的人儿,一想起这样的事情,没有不流眼泪的。陈洛儿更甚,不由又想到了重生之前的事情,想到了双亲,对自己很好的双亲,而现在,他们正承受着失去爱女的悲痛。而她,竟是没有办法回去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在另外一个女孩子的身体里还活着。 坚强只是一层很厚的壳,不打破相安无事,一旦某一天突然打破,便露出里面包裹着的脆弱和无助来,见了风,见了雨,见了阳光,被告晒得生生地痛,痛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的眼泪终是控制不住,如雨点般地流了下来,顺着美丽的脸颊往下落着,打在地上,仿佛砸地有声。 她也觉得在俩人客人的面前这样很不好,但是那冲破坚强之壳的软弱,漫延了她的全身……无法自拔,她使劲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还是于是无补,眼泪哗哗地往下淌着…… 她现在流泪的样子吓坏了同样坐着的两个男子,青春年少的两个男子。 他们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面面相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让一向乐观向上的陈洛儿突然变成这样,梨花带雨,看是好看,但流得眼泪多了,便着实让人揪心,特别是花子骞,心慌不已,流的是陈洛儿的眼泪,痛的却是他的心。 他想伸出手去帮着她擦掉眼泪,但是反复试了几次,又觉得不妥,一时慌乱,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简直不知道如何去做了。 朱清云也是惊诧不已。 他记得,刚才不过是自己有些冒昧地问了一下她生在哪一年哪一月的罢了。如果觉得不方便说的话,不说便是,何至于要无声地哭成这样,流这么多眼泪呢?这个样子,她的心里得有多痛楚啊。 他为自己的唐突感到十二分的抱歉了。 “洛,洛儿姑娘,真是抱歉,刚才,刚才问的问题太……唐突了……洛儿姑娘不说便是……我,真是太冒昧了……现在好生后悔,竟让洛儿姑娘这般痛楚落泪,别哭了,再哭,我,我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就是,洛儿,别,别哭了好吗?不说就是了,而且刚才这话是我让清云兄帮着问的,看来的确不妥,我错了我道歉,这样还不好吗?” 花子骞怎可让朋友帮着自己背黑锅呢?这是他想问的问题,他想的太简单了,觉得肯定能问出来,不知道竟问出了这样的让人心痛无比的情状来。 陈洛儿狠狠地落了一阵泪,心里郁结的一些苦楚的毒性,好像也随着那泪水流走了一样,哭了一阵,竟觉得轻松了不少。 她渐渐地止住了泪。不仅是因为现在好受多了,更重要的是她不忍心俩位公子为了她的突然失态而心情压抑。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本来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破坏的。 她终于没有哭泣了,只是偶尔抽泣一下。 “让二位公子见笑了。”她现在觉得不好意思将头抬起来,眼睛一定都哭得红肿了吧。 花子骞赶紧说: “哪里的话,是我们让洛儿姑娘受了伤害,不是姑娘的错,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再不问了。” 花子骞和朱清云俩人的表情时全是抱歉。陈洛儿偶尔看了一眼,觉得很是不忍。 如果不说出真相的话,他们俩说不定今天一晚上都不会安生的,会觉得伤害了她,心里会无比地内疚。而自己,并不想让他们觉得内疚。他们的确也没有干什么坏事,不过问了一句罢了,怎么能够因此而内疚一晚上呢? 陈洛儿决定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好让两位公子的心也放下去,不再不好受。 她在微暗的夜色里幽幽地叹息了一声,突然轻声说道: “其实,洛儿我也不知道具体是生在哪一年哪一月的呢。” “啊?”俩公子都愣住了。陈洛儿竟然不回避这个问题,让他们吃惊,她说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更让他们吃惊了。 只要父母都在,一个健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生在哪年哪月呢? 花子骞清楚地知道,陈洛儿有一个弟弟,而且父母都还健在!这是他有一次偶尔聊天的时候知道的,并不是什么秘密啊。 陈洛儿看他俩吃惊的样子,索性将事情一古脑儿地说了出来: “其实,我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我是娘捡来的……娘说了,捡我的时候,不过一两个月大的样子,还在襁褓中,她记得那一年,雨下得特别大,到处的房子都淹没了,水里漂着死人和牛羊的尸体……怪不忍睹……” 陈洛儿虽然对那时的情景没有任何的印象,但是想象中,那却是人间至惨的景象,惨的让人不忍再去回忆和述说。 “真的吗?”问这话的是花子骞,陈洛儿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睛早湿润了,神情充满怜惜,让人动容…… 第二百零九章 煊瑾夜闯 “真的,这事我不必骗你们……平常也没有跟人说起过,今天你们既然问了,便索性说了……不好意思,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陈洛儿看着花子骞的泪眼,心里瞬间无比感动。这个大男孩子,真是一个真性情的人,竟会为了一个与他没有多少关系的女孩子的身世而流下泪来。 “洛儿,我竟不知道你这样的身世……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不想惹你不开心,更不想看到你掉下泪来,对不住了。”花子骞心里心疼无比,为陈洛儿的身世,也有自己开始的莽撞。 这个坚强的女孩子真不容易,平常只看到了她的能干和聪惠,想不到,她的身后,竟然有这样凄惨的故事,一个被人捡来的孤女,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凄惨的故事么? 花子骞的心儿,一下子疼得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了。 爱恋之中,更多了心疼,他的心,已经完全不能从这个可爱可怜又可敬的姑娘身上移开了。 陈洛儿哭过了,现在又调整好了情绪,见朋友这样真心地疼惜自己,心里又变得温暖起来。过去的再苦,总归是过去了,人,还是要面对现在的生活。 而现在的生活,几乎可以用幸运两个字来形容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要不是今天俩人问起,她打算不一辈子不跟人说起自己的经历,除了让人徒生怜意之外,于自己并无多大的用处的。 人,活在眼下,活在现实里,忘记那些往事,这样才能轻装向前。 陈洛儿感激地对二人说: “你们别再觉得对不起我啦,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的事情,干嘛一口一个抱歉的?那些都是往事,关键是现在我过得很好。在你们的帮助下,我过得这么好,已经很感恩了,有什么理由还成天哭哭涕涕的?” 说完,豁达地一笑,灿烂无比。 花子骞再看陈洛儿的脸儿,虽然眼睛有些微红,但是脸上的笑容却真的十分的干净和明澈,就像雨后的天空,没有一丝儿杂质。显得空灵明亮。 “好。你能往好处想就对了。我们也替你感到高兴……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们都会帮忙的,只要帮得上……”花子骞真诚地说了几句,然后又转头对朱清云说。“清云兄,你对这砚台这样满意,不如马上付了银子吧……洛儿也辛苦好几天了。” 朱清云一笑,对陈洛儿开着玩笑: “洛儿姑娘,你瞧瞧,他这番说话,好像我会白拿了这砚台回去一样了。”又对花子骞说,“子骞啊,我咋觉得你和洛儿姑娘的关系反倒比我俩的关系还要亲近些了呢?瞧你说话的口气。分明就是一家人的口气啊……嘿嘿嘿……” 陈洛儿和花子骞一听,都脸红了起来,不自在地看了对方一眼,赶紧又将头低下或者转到旁边,颇有些尴尬。 “朱公子。休要乱说,花公子是何等尊贵之人,今日倒是算了,以后且不可当着外人的面开这样的玩笑的……洛儿不想辱没了花公子的名声……他……” “怎么就辱没我的名声了?”花子骞一听,有些急眼。 “啊,没什么,我可能表达不恰当吧,花公子不必在意。”陈洛儿不想和花子骞扯上关系。在她的心里,俩人是永远都不可能的,虽然现在看起来关系融洽,但俩人之间隔得太远,不可能走到一起,那些玩笑话,说得多了,也让人生厌的。别人听到了,只会说她想要高攀,同时还会笑话花子骞,她发自内心的,不想别人笑话花子骞。 他,真是一个好男子,不应该受到那样的嘲笑。 陈洛儿突然无比清醒。 朱清云见这个话题进行不下去了,便开始说砚台钱的事情。 “洛儿姑娘,不知道这方砚台你要卖多少银子?今天既然来了,等会走的时候便一起拿走,这会子说定价格,如我的银票带得够的话,一便给了正好,若不够,也好下次补齐。” 陈洛儿一听,看了看朱清云,笑着淡淡地说: “我给自己的作品都没有什么定价,公子觉得它值多少,看着给便是。若不是洛儿现在迫于生计,就是送朱公子一个都行的。” 朱清云这下有些为难了,出高了,他并不是一掷千金的大少爷,他的家里,并没有花子骞的宽裕,若出得低了,又真是对不起陈洛儿的设计和辛苦劳作。 他为难地看着花子骞,说道: “子骞,你帮着说个价吧,你的那方是多少,我比着给便是,一定不能让洛儿姑娘吃了亏。” 花子骞正要说话,陈洛儿说道: “朱公子,你和认识也是有缘的,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看,你也不必跟着花公子那方残荷砚的价格给,拿一千两便成了,其余的,不必再作考虑。” 就是一千两,也是一个高价了。陈洛儿很知足。出手阔绰的人,多给是人家的自由,并不宽裕的人,也是可以少些价钱的。陈洛儿早看出来了,花子骞的这帮朋友,都不是吝啬的主儿,自己全靠着他们的支持才挣了钱的,不必每个人身上都要赚一大笔。 花子骞一听,却说: “哪怎么成?这样绝妙的一方砚台,独一无二的砚台,怎么可以一千两就买走?我看啊,也不说三千两吧,就给个中间价,两千两,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洛儿吃亏是吧。而且,这砚台我以后也想要和清云兄换着用呢,所以,我也出一份银子,我出一千两,清云兄出一千两,正好合适。” 说着,他拿出了一千两的银票来。 朱清云一看,知道花子骞的心意,觉得甚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也拿出了一千两来,交给了陈洛儿。 “真是不好意思,又收你们的钱了。”陈洛儿有些抱歉。她说这话却不是假意。以前并不熟的时候,是公事公办,现在几个人的关系熟识了,再处处谈钱,真的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虽然人家是真心实意地要给钱的。 “洛儿休要说这样的话,你收钱,是应当的,这砚台里面,有你的心血,你的辛劳,更有你独到的创意,我们,也是拿来享受和使用的,没有你的付出和创造,我们怎么可能愉快地进行创作?” 花子骞将陈洛儿刚刚冒出来的抱歉的意思给马上打消了回去。他要让陈洛儿收得理直气壮。 一个靠着自己的手艺和用功挣钱吃饭的女孩子,让他感觉到了一种震憾,他的心里,除了爱恋,还有的就是尊重。 又敬又爱,就是他此时最真实的想法了。 陈洛儿收了钱,放回到了屋子里,出来,正想要请二位公子吃饭的时候,突然,一个匆忙的人影从那院门处急急地走了进来。 不是香草,不是陈宝儿,不是郑鹏程,大家定睛一看,却是三爷煊瑾! 这情形一下子惊骇到了三个人。大家都一下子站起来,忙走过去迎接三爷。 三爷煊瑾,堂堂的三皇子,怎么会如此这般慌忙呢?他的样子,应该是闲庭信步啊!到陈洛儿这样的略显寒酸的地方来,他怎么的都应该摆足自己的架子,哪里会像这个样子,完全没有一点稳重了。 大家迎住了三爷,心里却都是暗暗嘀咕起来。 “三爷请坐!我即刻就上茶!” 人家虽然对自己没有另眼相看,但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子,不可小视,更不可轻慢的,若得罪了,可是吃罪不起的。 陈洛儿赶紧亲自去上茶。 因为这些公子经常到自己的这个小院子来,陈洛儿暗地里上了心,又添置了一些茶具,给每位公子都备了专用的茶碗等茶器。人家是讲究之人,自己要在这些细节方面做好才是。 三爷有些气喘吁吁。他坐下了,也不急于开口,脸上说不出来是什么表情,有激动,又有惶恐,总之和以往那个谈笑风声镇定自若的三爷不是一个样了。 他不开口,大家都不好强问,并且知道,他现在来,一定是有事情的,不然,堂堂的三爷怎么会突然闯入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来呢? 陈洛儿小心翼翼地上了茶,然后垂手坐到一边,也不说话,只是等待。 三爷喝了一口茶,说了一声好喝,花子骞这才从声音里摸出了一点儿感觉来,便微笑着,小声地问道: “三爷,今天到这里来,不会是专程捉拿于我的吧。”花了骞知道,他现在到这儿来,一定是先到了茶府,得知花子骞和朱清云一起去宝砚斋了,这才赶过来的。他来这里,十有八九是找自己有事情的。不然,为何这么急着要来找到他呢? 三爷却看了一眼花子骞,说道: “子骞,我到了花府找你,不过却不是为了找你的。” “这话好生奇怪,不是找我,怎么又到了花府找我?”花子骞听糊涂了。陈洛儿和朱清云也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三爷究竟想要说什么。 三爷喘匀了气,看了一眼花子骞,然后慢悠悠地说: “我到花府找你,不过是想让你带路,然后陪着我一起到宝砚斋来找洛儿姑娘的。” “啊,找我?什么事?”这下,轮到陈洛儿惊讶了。 三爷这么急地找她,能有什么事情呢? 第二百一十章 皇上要见 陈洛儿一听找她,登时心里就七上八下起来。 她需要的,喜欢的,是平静的生活,不想太过热闹和喧嚣,更不想卷入到什么是非中去,和这些公子们相处,也是保持恰好的距离,太近了太远了都不好。 来找她,无非就是为了砚台的事情。但是,需要一方砚台也不至于这么着急的吧。瞧煊瑾他刚进院子里来的样子,哪里是需要一方砚台的样子?再怎么需要,也是可以慢慢来,慢慢说的啊,怎么可能急成那样的呢? 既然不是为了砚台而找自己,哪是为了什么事情呢?难道自己惹上谁了?得罪谁了?摊上什么事情了? 陈洛儿脑袋瓜迅速地转动着。自己和三爷发生关系,无非就是那方砚台,难道说,那方砚台出现了什么问题,被三爷看出来了?现在他来兴师问罪来了?不然,他找自己还能有什么事情呢? 朱清云和花子骞也是mi糊一片,他们俩看着三爷,又看看陈洛儿,想从他们俩的脸上看出答案来。但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三爷现在的样子,已经恢复到了原来的稳定状态了,陈洛儿的脸上,除了疑huo还是疑huo,看来,她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想解开谜团,还是要问三爷才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陈洛儿知道这次自己是躲不过去了,不如主动问问,是什么就承受吧。 “三爷,是不是,是不是上次给你雕的那方砚台出了问题了……你发现了什么瑕疵是吗?如果真是那样,三爷又不喜欢的话,请,请麻烦将砚台还给洛儿,洛儿将砚资如数全额还给三爷就是了……出现这样的事情真是抱歉……”陈洛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心里越来越沉重。 要知道,那可是一万两的银子啊!一万两,她要挣好久好久呢。钱倒是小事,关键是,这样一来,她的信誉就要大打折扣了,其实的贵公子知道了,就会不再来她这儿定制砚台,那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她将没有生意可做了,再好的手艺,也只有荒废了。如果想要再次开拓市场的话,她将努更多倍的力,况且,就是努了力了,也不一定会有多大的效果的。 她现在的这个客户群,已经是最高端的了解。 莫不是,她的刻砚生涯将要划上句号? 她的脸上抑制不住地有愁云隐隐地浮上来。看得一旁的花子骞干着急不说,还心疼不已。 三爷喝了几口水,放下了茶碗,然后看着陈洛儿,用一种捉mo不透的语气回应道: “对,就是砚台的事情。” “啊……”陈洛儿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果然是这样的事情!当即,就咬了下嘴chun,努力控制着内心的惶恐。 花子骞一见,也以为是砚台出了问题了。马上着急地跟三爷煊瑾求情道: “三爷,砚台真有问题的话,拿过来让洛儿看一下,将有瑕疵的地方重新再雕刻一下就行了,那样根本还是无损于它的大气美观呢。只要是人做的事情,都免不了存有瑕疵的,三爷大人大量,还望不要与洛儿这个小姑娘计较。至于砚资嘛,她可以退一些给你……” 哪知道三爷一听,先是白了他一眼,然后将身子凑过去,凑在他的耳朵边上,用气声说道: “呸呸呸,花子骞,用得着你来替她求情吗?瞧你着急的样子,像谁在欺负你的媳fu儿一样,三爷我是那样刻薄的人吗?和你处了这么多年,真是白费了时间了……” 一通话,听得花子骞不明就里,脸一下子红了,怔怔地看着三爷,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花。 到现在,他真是有些看不懂了。只得和朱清云相视一眼,然后摇摇头,闭了嘴,看三爷要闹个什么出来。 他要闹,谁都拦不住的,且由着他闹便是了。 三爷看了大家一眼,觉得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了,这才心满意足地说道: “现在过来,就是为了上次那方龙砚的事情。”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龙砚没有问题,没有什么所谓的瑕疵,你们都别瞎猜了,更别瞎操心了。” “哦……”一听这话,大家的心里像听了定心丸一样,一下子松了下来。既然不是这事,那就好办了。 陈洛儿悄悄地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跟这些三公贵族们在一起交往,真是拿绳命在玩啊,一惊一乍的,心理素质不好的话,早被他们给折腾死了。 看来,既然不是砚台出了瑕疵,那一定就是三爷又想找我雕砚台了吧。不然,怎么解释就是为我而来,又同时是为了砚台而来的呢? 突然,花子骞似乎悟到了什么,他一着急,张口就说道: “啊,我,我知道了……” 他才一开口,那三爷就伸出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说道: “知道什么了?先听我说吧。”一副霸气十足的样子。花子骞心领神会,便没有说下去了,微笑着,静静地听三爷如何说下去。 三爷将关子卖够了,这才开口说道: “上次得了那方龙砚,甚是满意。它不但好看,而且质地优良,十分好用。你们都知道,那可是五龙砚啊,我怎么可以擅自用那样尊贵的砚台呢?这事要是传到了父王的耳朵里,我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我决心将砚台献给父王。” “其实,三爷你一开始就有这样的心思吧,所以,让子骞公子提示于我,要无比大气尊贵的那种……”陈洛儿回想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才反应过来。 “洛儿姑娘聪明,不但聪明,而且领悟力极高。我原本没有指望你能雕出什么大气的砚台来,结果来了你这里,见到了龙砚之后,才知道那正是我需要的砚台!不觉心花怒放,不然,哪里会慷慨的给一万两的银子?要知道,一万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听了三爷的话,陈洛儿脸红了,哎,敢情一切都在人家的盘算之中,自己原来并不被人家看好的呢,雕了那方龙砚,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花子骞一听,心里欣慰,忙问道: “你将砚台献于皇上之后,他喜欢吗?” “我也正想问呢,三爷,你今天可是将我们几人的胃口吊足了啊!快说吧,再不说的话,我们可就太难受了!”朱清云一直在注意地听,现在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结果了。 三爷呵呵一笑,十分有成就感地告诉大家: “本公子将那方砚台呈于父皇之后,父皇开始也并不在意,可能在想一方砚台有什么稀奇的?他的砚台很多,什么质地的都有,当然这石质如玉的除外。” “结果呢?”大家的眼睛都粘在三爷的脸上,想从中看到细微的变化,体会这故事的精彩与悬疑。 “我明白父皇的心思,便当场将那砚台拿了出来,让他试一下,说是极为好用,与以往的感觉格外不同。” “用了么?” “父皇第一眼看到那龙砚的时候,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那龙雕得栩栩如生,盘曲云海,气韵生动,谁看了都会被震惊到的!更何况那龙是随了石材的原se巧妙地雕刻出来的,十分自然,一点儿也不做作,他自然是十分得喜欢。” “写字了吗?”大家像在听一个极好听的故事一样,不断地问着。 “写了。父皇不相信石头雕出来的砚台能够磨墨,哪知道亲手一试,果然十分奇妙,不但好磨,而且写出来的字十分漂亮,十足的享受!父皇当场就高兴得不得了,说真是天下珍品啊!” “啊,真的吗?皇上真的这么说了?”陈洛儿高兴得要流出眼泪来。还有什么比皇帝的肯定更让人ji动的呢?这样的世道上,皇帝的肯定,就意味着以后的一帆风顺啊!多少人,就是为了得了皇帝的一句肯定而费尽了心机啊!而自己,根本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呢! “太好了!洛儿,三爷的话不会有错的,你的砚台,得到了皇上的肯定,以后,你就不愁卖不出去砚台了!”花子骞真想好好地拥抱一下这个可怜的姑娘,这个幸运的姑娘,这个让他无比爱恋的姑娘! 她靠着自己的双手,竟然创造出了这样的奇迹,让人难以相信的奇迹啊!这是多少热血男子都创造不出来的奇迹啊! 看着兴奋不已的花子骞,三爷高兴地说道: “告诉大家,这还不算是最ji动人心的消息,还有更让你们ji动的消息呢!” “真的吗?还不快说?”朱清云已经坐不住了。刚才的讲述,简直像在听故事一般。现在,这个故事要到它的最高-潮了啊! 三爷说道: “父皇非常高兴,觉得得了无价之宝一样,他不但赏了儿臣很多珍玩,而且还对儿臣吩咐道,过几天他闲下来的时候,让儿臣带着这个会雕龙砚的师傅到宫里去见他!” “啊,去见皇上?”陈洛儿总算是听清楚了,不过她惊讶地反问了一句。 “是啊,父皇很高兴,他要见你呢!” 三爷兴奋地回答道。 “天啦,这是多大的荣耀啊!”朱清云仰天长叹。rs!。 第二百一十一章 提醒 “三爷,不可能吧,皇上要见我?”陈洛儿觉得事情非同小可,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她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雕砚师傅而已,怎么可以让皇上记在心里? “洛儿姑娘,我怎么可能骗你?父皇真的这样说了,所以,我才抽了空余的时间,专程来这里告诉于你的,不然,我费这么大的力气干什么?我堂堂男子,有必要编个谎话来骗你么?” “啊,不,三爷,不是那个意思,洛儿何德何能还让皇上惦记……只是觉得无比惶恐罢了……”陈洛儿忙施了一礼。她心里明镜一样,自己现在有这样的名声或者说成就,全仗着花子骞和三爷这样的贵人,不然,谁知道她了不起呢?就是了不起,她的砚台又能卖出好价钱来吗? 花子骞也激动万分,忙感激三爷在皇上面前美言了: “三爷,请受子骞一拜,这功德无量的大好事情,让子骞永生难忘!” 三爷一笑,调侃花子骞说: “这是洛儿的事情,与你何干?人家洛儿姑娘感谢我,那是理所应当的,你来凑哪门子的热闹?” 此话一说,花子骞脸一下子红了,仿佛心事被窥破了一样。 三爷却只是嘴里说说,他的心里,十分地明白花子骞现在对陈洛儿姑娘的心意,那心意,满满当当,真真切切,让他这个朋友都觉得十分感动了。 “三爷,那什么时候才带洛儿姑娘进宫里去呢?”朱清云也为陈洛儿感到高兴,他也看出来了,花子骞对这姑娘十分上心,朋友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他没有理由熟视无睹或者毫不关心。 三爷煊瑾坐下,想了想,说:“父皇微服私访,刚回宫不久。身体劳累,加之要处理的朝务太多,马上又要殿试,所以这几天可能没有时间,儿臣也不敢去妄加讨扰,只能慢慢瞧着,看哪天方便了,即刻来接洛儿姑娘进宫面圣。” 花子骞说: “三爷说得是,皇上日理万机,作臣子的。不能让他老人家分心。洛儿的事情虽然于洛儿来说是天大的事情。但于皇上来说,却是细微事情都算不上,一定要等到皇上不忙,且心情高兴的时候再去。不然,反倒起了不好的作用。” “有理。那我们就替洛儿姑娘静候三爷的佳音了。” 朱清云拱了拱手,真诚地说道。三爷微笑着,算是答应了。 这几个公子在一起商议,根本忘记了陈洛儿的存在一样,似乎,这件事情是他们家的事情,陈洛儿,一个小姑娘。她哪里能够考虑得清楚啊,还得他们这些当哥哥的操心才是的感觉哟。 陈洛儿静静地看着这些热情的人计划着这件事情。心里十分得安慰。老天爷真的是在暗中助她啊,让她遇上了这么好的人,这些人,真的在全心全意地帮她。没有将她当外人,更没有将她当作一个普通的打不上眼的小女子,他们,着实在心里给了她极好极高的位置的。 陈洛儿暗暗发誓,一定要珍惜这些人,珍惜这些美好的时光,争取创造出更多好的作品,创造出更多的价值。 三爷和花子骞朱清云聊了一阵子,兴致颇好,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便起身告辞,说是还有事情要处理。 陈洛儿知道这些人随时有事,不留下吃饭,不是客气,便也不强留,站起送客。 “三爷,洛儿就不留你们了,不过三爷对洛儿的恩情洛儿都记在心里的……”心里有许多的话儿,真到了要说的时候,又说不出来什么。 “哈哈哈哈……咱的洛儿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了?别放在心上,帮你就是帮朋友啊……哈哈哈哈……”三爷的笑声十分爽朗,颇有皇子大气的范儿,无形之中有一种强大的气场。 “大恩不言谢,洛儿一切都知道。”陈洛儿心里明白。 三爷正要走,又转过身,对陈洛儿提醒道: “洛儿姑娘,这几日哪儿也不要去,就在家里呆着,时机合适,本爷随时派人过来接你进宫,记着,要好生地准备,父皇到时候问你话的时候,机智些……不过洛儿姑娘虽是女流,却颇有见识的样子,说话这些我倒不怕,只是……” 煊瑾突然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还望三爷明示。”陈洛儿听出了话里有话,而且极紧要的。 三爷却不方便对她说的样子,只是叫了花子骞到身边,对他耳语几句,说是他和朱清云到外面等着他。 然后,三爷和朱清云先出去了,留下花子骞有话要对陈洛儿说。 花子骞看了看青春动人的陈洛儿,心里翻腾了一阵,有这么的话儿要说,但又觉得不知道如何开口。 “子骞公子,有什么需要提醒的,尽管说便是,洛儿一定谨遵。”陈洛儿立在离花子骞一米开外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说道。 就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花子骞的鼻子敏锐地嗅到了一种淡淡的,属于陈洛儿的特殊的体香,温柔无比,让人想要沉醉。 此时他的心,是无比的复杂的。 陈洛儿去见皇上,从此砚名一定会大涨,甚至天下人尽知,这对于一个想要靠着这门手艺吃饭的姑娘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但是,此去相见,却又十分得有风险。 那皇上虽然年纪有六十多了,但是,但是精力却还好,他怕,他怕皇上万一看上了陈洛儿,将她从此纳入后宫怎么办? 皇上看上了的人,想要的话,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没有他不到的人儿,再者,天下的女子,几乎都是以进宫服侍皇帝为荣的,陈洛儿若也是这样的人怎么办?此去,岂不是一拍即合? 眼前的陈洛儿,年轻,有活力,谈论得体,更重要的是。长相身材均属一流,那如花的面庞,那水灵的眼睛,让皇上看到了,难免会起心的。如果再穿上最鲜艳的衣裳,化上最得体的妆,简直就是美艳不可方物。皇上,怕是没有定力能够控制对她的爱慕和想念的。 天底下的女子,一旦被皇上惦记上,那些暗恋着她的男子岂不是要伤心得要死? 他的心兴奋着。同时又煎熬着。复杂无比。矛盾无比。三爷知道他的心思,更知道他父皇的脾性,所以,好意地让他留下来。交待陈洛儿几句。 “洛儿,想问你一些话,可要说实话啊。”花子骞终于艰难地开了口。 陈洛儿一听,知道事情简单,便答道: “子骞公子放心,你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恩人的话我自然要老老实实地回答。” “以后休要叫我恩人了,为你做的事情。是本公子愿意做的,不是想要有恩于你,更不想求得你的回报。”花子骞纠正道。 “是,洛儿说错了……以后再不这样说了……” “洛儿,你老实说。喜欢进宫服侍皇上吗?如果想的话,这是一次极好的机会……把握得当的话,可以马上进宫,随时侍候在皇上的身边。” 陈洛儿一听,有些发懵,不知道花子骞突然问起这个话题是何意思,不过也只有老老实实地回答: “子骞公子,虽然洛儿不知道此问是何意思,但是,既说了要老实地回答你的话,下面的话便是洛儿最真切的意思了。” “嗯,你说吧,我听着。”花子骞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陈洛儿将目光移到了远处,想了想,说道: “洛儿从来不曾想过要进什么宫,去见什么皇上,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够进宫去侍候皇上。洛儿只想凭着自己的手艺,挣上一些钱,然后和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宫里的日子,看着富贵,却不是洛儿想要的生活。洛儿也不想一家人因了洛儿的缘故一朝升天。洛儿觉得,过日子,还是脚踏实地地好,不然,某一天跌落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呢,世界上枯荣的事情,早已听说太多了。” 陈洛儿相信花子骞,再加上现在就她和他俩人,所以说话并不顾忌,只是按真切里的说。 花子骞听了,宽慰地点点头,也不说啥。心时却宽慰了不少。原来自己竟是真的没有看错人,这不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子。如此纯净,如此简单,像一朵山间干净的野花,自在摇曳,让人怦然心动。 “可能就是这几天,洛儿就要进宫里去见皇上。不过,子骞却有些事情要提醒一下。” “公子请说,洛儿求之不得。” 陈洛儿忙请教,这时候的提醒,真是如雪中送炭呢。虽然自己是现代人,从未来穿越过来的,经历的看的也多,但是,对于真正的皇宫,却是从来不曾去过的。那里的皇上,喜怒是否无常,她一无所知。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惹下天大的麻烦,听听花子骞的提醒,真是太及时,太必要了。 花子骞谨慎地说道: “洛儿姑娘去见皇上的时候,尽可能穿得朴素,且不要化妆,一定要显示本色。你的砚台那么美艳,它后面的人应该是稳重质朴的,这样皇上才会开心。” “哦,原来这样。洛儿正不知道穿戴什么去见皇上呢,有了子骞公子的提醒,洛儿知道了。” “记住,一定要质朴些,不然……”花子骞简直不知道怎么表达了。他好怕洛儿从此再不回来,那样的话,他的心儿该怎么去安放? “嗯,洛儿谨记。” “皇上如果一高兴,说不定会赏你一些东西,这几天可以想一想,要些什么,不过,千万不可太过贪婪惹得皇上不高兴,有一点儿意思就行了……知道了吗?” 为了陈洛儿,花子骞的心都快要操碎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赏赐的事儿 陈洛儿看着花子骞微皱着眉头,很是担心的样子,心里感激,一种特别的感觉涌了出来。 天底下,竟还有这样关心自己的男子。 只可惜啊,她与自己差得太远,根本无法企及,不然的话,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应该是一种多么美好惬意的事情! 但转念一想到花子骞帮着畅春院的玉墨给砚台钱的时候,她又觉得迷惑了: 是不是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这花子骞公子是个彬彬有礼的公子,但他可是对任何美好的女子都一样的啊!并不只对自己好。如此说来,他是秉性纯善高洁,并不只对你陈洛儿才这样的。 想到这里,陈洛儿有些暗暗地失落。但那失落只有自己知道,并没有写在脸上。她委实,不敢让自己真实的心情被花子骞看穿的。 “记住了吗?不能打扮得很妖冶,迷惑了皇上的心……你的样子,哎……” 花子骞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眼前的这个姑娘,就是不着一点儿妆,也是清秀明丽的。他真的好担心啊。 陈洛儿总算是听出来了。花子骞怕自己见了皇上,因为长得太美了的缘故被皇上看上,就再也出不来了,被纳入后宫,从此过上锦衣玉食又争风吃醋的生活。 陈洛儿暗笑道,怎么可能?那样的生活根本不是我要的生活。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算计别人,又被别人算计,刀尖上过日子,终身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皇帝的宠幸,哼,这样的日子岂是我陈洛儿想要的生活? 自由,自由才是我最终的追求啊!到了宫里,哪里会有自由? 陈洛儿为了打消花子骞的顾虑。试探着说: “子骞公子,你看这样行不行?干脆,洛儿男装打扮进宫面圣得了!” 花子骞一听,大吃一惊,瞪着眼睛看着陈洛儿,摆摆手说: “洛儿,千万不可千万不可啊!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怎的?这样,皇上就不会喜欢我了啊。”陈洛儿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洛儿,你想想看,你本是女儿身。却扮男子进宫见皇上。让皇上以为你真是一个俊俏的男子。最后真相若是被不怀好意的人告诉给了皇上,岂不是犯下了欺君之大罪?那时候,谁都救不了你的!所以,你千万不能那样!听见了吗?” 陈洛儿一听。明白过来,背上出了一层薄汗。天底下最大的罪就是这欺君之罪了,可犯不得啊,她陈洛儿可不想脑袋搬家呢,她的好日子还没有开始呢! “洛儿记下了,若真有机会进宫面圣的话,一定照着子骞公子的嘱咐去做,不敢马虎半点儿……出来后,也一定第一时间将经过和结果告诉给子骞公子。也不枉公子为我担心一场……” 陈洛儿说着说着,感动得都有些想要落泪了。 “哎,你知道就好……”花子骞欲言又止,然后看了看院门外,知道三爷和朱清云还在等他。他不好老是耽误,便向陈洛儿告辞。 陈洛儿送他到了门外,将他们三位公子送上马车,然后进了屋子。 一进了院子,陈洛儿突然变得有些恍惚。 刚才这里热热闹闹,现在,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刚才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那些一个接一个的消息让她应接不暇,现在人都走了,她有些怀疑刚才听到的话是不是真的。 比如皇上很喜欢她雕的砚台,再比如皇上可能在合适的时候召她进宫。 这些事情,若讲给别人听,一定像听天方夜潭一样,不仅是别人,就是她自己都有些觉得不相信,觉得不可思议的呢! 一个乡下来的普通的姑娘,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自己的生意打开了局面,而且,现在她的美名已经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她将要面临的,可能就是无尚的荣宠啊! 她坐下,又站起来,在院子里走团团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里乱七八糟的,又是激动又是忐忑,若是见皇上的时候出了状况,可是了不得的啊! 总之,见皇上一是件机遇与风险并存的事情啊!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到时候要穿的衣裳准备好,做到朴素无华,再者就是提前准备如何应对皇上的问话。她不但要预估对方要问些什么,而且要准备好怎么去回答才得体,才不会惹恼了皇上。 这些事情,可真是要花一番功夫准备呢! 她顿时紧张起来,手心里都是一层汗。 香草进来的时候,看到陈洛儿一反常态,焦躁不安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禁感觉到诧异,在旁边看了一阵,这才走过来问她怎么回事。 “出了什么事情吗?”小小年纪的她,也知道空气中有一种不一样的氛围,看样子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不然,一向淡定坦然的陈洛儿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香草,哎……”陈洛儿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跟香草说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洛儿姐,说吧,是不是又出什么大事了?你说给香草听啊……” 香草急坏了。这小日子过得,刚刚舒心,怎么又出问题啊!再将陈洛儿关到监舍里的话,她都会疯了的。 陈洛儿想了想,对香草说: “的确是有大事要发生了。香草别急,不是什么坏事。这样,你去通知一下郑先生他们,等到一切安排停当的时候,到后院来,咱坐在一起说几句话。” “哦,香草知道了。”香草专注地看着陈洛儿说话时的表情,想从那上面看出些信号来,不过她还是看不出来,陈洛儿的脸上写满了说不清楚的激动和焦虑。 到了晚上,大家忙完了手上的活儿,一切停当的时候,都迫不及待地聚集到了后院里,围着桌子坐着,听陈洛儿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陈洛儿待大家坐定,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大家都只是知道今天三爷和花子骞他们到这里来过了,说了一下午的话,究竟说了什么,他们并不知晓。 当他们听说那方龙砚被三爷送给了皇上,皇上很满意的时候,都咧着嘴笑开了。 “太好了,洛儿姑娘,你的辛苦总算是有了最好的回报,皇上喜欢的东西,下面的臣子和有钱人都会去追捧的,你的砚台看样子可以涨价了,而且还可以收些学徒,将这生意再做大些,过上几年,说不定就会成为这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呢!” “真的吗?郑先生?”宝儿一旁听着,眼睛里放出幸福的光芒来!真要是有了这样的生活,他的爹娘就可以来享福了!姐姐以后也不用再这么辛苦的了! 香草一直悬着的小心肝儿也放下了,长长得出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出花儿一般的笑容来。 “还有更重要的消息没有告诉大家呢!”陈洛儿被众人的情绪给感染了,忘记了那些焦虑不安,只剩下了兴奋,她要将这兴奋分享给亲爱的家人呢。 “快说吧,我们都等不及了!”郑先生平常这么稳重的人儿,也有些克制不住了,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表情来。 陈洛儿卖足了关子,这才开口神秘地说道: “三爷说,皇上要亲自召见于我呢!到时候,可能还会有赏赐的!” “啊,真的吗?竟有这天大的好事?”大家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了,香草和宝儿竟一下子蹦了起来! “真的。”陈洛儿笑着,眨眨眼睛,说道: “洛儿也很开心,这不,将大家召集起来,就是商量一下,如果真的皇上要赏赐于我的话,我要些什么东西比较合适呢?你们说说看,你们最想要什么!” 一听这话,大家开心极了,忙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宝儿说不如要一些金子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香草说不如问皇上要一栋大宅子,这样的话,就可以全家人住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了,再不用东奔西跑的了。 郑先生说: “洛儿姑娘,恐怕不是想要什么就会给什么的吧,估摸着,皇上会赏你一些珍玩玉器之类的呢,不管赏什么,谢恩便是了。”郑鹏程年龄大些,考虑得要现实一点儿。 陈洛儿说: “我就怕到时候皇上问我喜欢什么之类的话,或者说希望得到什么赏赐之类的,这事必须得提前想好啊,不然的话,那样的场合临时去想,可能脑子都转不过来呢,紧张兮兮的,哪里还有功夫去想要什么?” “洛儿姑娘考虑得有道理。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着的,提前想好,不至于临场乱了阵脚,让皇上看轻了。那么,洛儿姑娘既然在问,一定想好了自己要什么了?” 陈洛儿调皮地笑了笑,说道: “若真有这样的好事的话,洛儿也不会客气的,我要的既不是金,又不是银,更不是什么宅子之类的,我要的是啊……哈哈,这个不说,是秘密呢!”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有些事情,没有成之前,还是先保密比较好,不然的话,一夜之间不定就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了。 陈洛儿现在知道这个道理。没事成事之前,一切先捂着,等到成事了,再告诉大家不迟的。反正她要的东西,看似不怎么样,其实是暗欺着机会和财富的。一般人,看不出来罢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做新衣 皇上要召见陈洛儿! 这正是天大的喜事儿!这喜事像一块石子扔到了水里,激起了陈洛儿家里无比的喜悦。 大家商量完事情,天不早了,便各自回去睡觉。但是每个人都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象着那平常不敢想的场景,憧憬着,神往着,然后困倦到没法,才沉沉入睡,梦里,全是金山银山,真是睡着了都要笑醒了啊。 陈洛儿照例也是兴奋的,根本不可能马上睡觉。但是现在让她静下心来做事情雕砚台也是不可能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静不下来。 她关了门,进了空间,干脆去泡个澡,让自己安静一下,坐在水里的时候,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捋捋,然后计划着明天必须要做的紧要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件都要安排妥当,别到时候突然传她进宫的时候,才准备就来不及了。 人家三爷煊瑾可是提前告知于她的,到时候再出纰漏的话,就是她陈洛儿的问题了。 穿戴的问题,花子骞已经提醒过她了。只要不刻意穿金戴银的浓妆艳抹的,她倒不怕,一味朝着朴素走,这个好办,只需保持衣裳的干净整洁就行了。 至于个人的卫生嘛,当然更得注意。天天洗澡这是肯定了的,虽然不是富贵人家的女孩儿,但是也要将自己收拾得干净清爽,让皇上看了不至于厌烦。那样尊贵的地方,岂能容得了周身邋遢的姑娘进去? 这个厉害关系,陈洛儿还是拎得清的。 最需要准备的,就是万一皇上兴致来了,问起她关于雕砚的事情,她需要仔细回答。既不能犯欺君之罪,又不能将最真实的状况说出来,不然的话,怎么都不讨好的,甚至还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经了泉水的浸泡。陈洛儿的脑子慢慢冷静下来了。将皇上可能问到的问题一一想了,怎么回答也有了应对的方法,心想只要问啥答啥,温和应答就行了,其余的,不要奢望。 当然,如果问起希望得到什么赏赐的时候,她早有了打算。如果不问的话,她也可以找个机会将这个心愿表达出来,让皇上帮助她圆了自己的梦想。 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皇上很喜欢她的砚台。对她这个人印象还不错的基础之上。 总之。先做好各种准备,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就是了。 陈洛儿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抓住这个宝贵的机会。这个三爷帮着创造出来的,花子骞间接帮助创造了的机会,不能让它白白溜走,天底下,不是所有的手艺人都能碰到这么好的机会的。 陈洛儿暗暗感激花子骞和三爷他们。没有他们的帮助,哪里有她陈洛儿的现在?个人努力纵然重要,但是贵人的相助却是更为重要。 等到将所有的细节都梳理好了,所有的预案都做好了,她的心也彻底平静了下来。她说服自己:哎。陈洛儿,有什么不得了的嘛,人家皇上那天高兴,可能只是随口一说的,兴许根本就不会见自己呢。再说了。就是见,可能也只是象征性地见一下,高兴的话,叫下面的人给打赏一点绢帛布匹珍珠宝贝啥的而已,用不着这么紧张的。 再紧张的话,她都要笑话自己是一个乡巴佬,没有见过世面的了。好歹,她也是现代穿过去的人,岂是一点儿风吹草动就睡不着觉的?若那样的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终于平静下来,静静地躺到了榻上,然后闭了眼睛睡去,一会儿竟睡着了。梦里也很平静,梦到了皇上,不过却是电视里看到过的景象。没办法,她就只从电视上电影上看到过的,做梦也逃不掉那种局限的。 陈洛儿倒是睡着了,却不知道,花子骞夜里躺在榻上,根本睡不着,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象着各种各样可能出现的场景,生怕出现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毕竟,陈洛儿即将要见的,是天底下最有权力的男子,他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而他,到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心上人儿无助地远离他而去而毫无一点儿办法。 折腾了半宿,终于是睡着了,不过,梦里地是让他揪心的景象。皇上被陈洛儿的纯洁和清爽打动,让她进宫,成为他的宠妃…… 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的眼睛是湿的,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打湿了枕头。 他咬着嘴唇,开始恨自己,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他发誓,等到这次陈洛儿从宫里回来,他马上给自己的父亲说出自己的心事,求父亲成全了他。他知道很难,但是再难都要做下去,不然的话,他觉得自己会崩溃的。 这个夜里,注定知道这件事情的每个人心情都不平静。 第二天,陈洛儿起了床,觉得神清气爽,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的计划,洗漱毕,吃了饭,便去找周大娘陪着她去买一两件新衣裳。 出门前,她告诉香草她去找谁了,准备到哪家铺子里去买东西,若有事情的话,派人马上到某某地方来叫她就行了! 进宫一次不易,样式再朴素,也要好歹穿身新的吧,这样,也显示出了对皇上的尊重,不然,穿着旧衣服去算是什么意思呢?人家三爷还是悄悄给她透露了消息的,她太过寒酸的话,便是不给三爷面子了。 不给三爷面子,可不是一件很妙的事情。 因是大清早的,周大娘茶店里人不多,伙计们忙得过来。周大娘也没有多少事情要做,见陈洛儿意外地来了,赶紧惊奇地迎上来,问她干嘛这么早出来了,有什么事情吗?因为陈洛儿平常只在家里喝茶,并没有一大早上就出来到周大娘的茶店里喝茶的习惯。 “周姐姐,我没有打扰到你吧。今天早上出来,专程找姐姐陪我去买两身衣裳的呢。姐姐眼光不错,参考一下,也好让洛儿少吃亏是不是?” 陈洛儿亲热地拉着周大娘的手儿,热情地寒喧着。 “这倒是头一次提这样的要求哈……”周大娘呵呵一笑,“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啊,你有事能来找周姐姐,那说明妹妹你心里有姐姐呢!既然你都开了口了,姐姐怎么的都要陪你去是不是?再说了,姐姐也久也没有做过衣裳了,也想去做一两件呢。夏天马上来了,总不能老是穿去年的衣裳吧。” “那再好不过!”陈洛儿自然是喜欢不已。 周大娘安排好了店子里的事情,然后和陈洛儿一起出了门,姐妹俩欢天喜地地往那最近的“王氏”裁缝铺里去了。 “妹妹今天怎么有了这样的想法?而且一大早上就出来做衣裳,是不是有了什么好事?”周大娘觉察出了与往天的不一样,便问陈洛儿。 陈洛儿想过了,没进宫见皇上之前,除了宝砚斋里的几个人,这事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的。不是不相信谁,而是怕传得人尽皆知,反而坏了事情。等到从宫里回来再说也不迟的。 “周姐姐,实在没有什么事情。今儿也不知道咋了,一早起来,就想去做两身衣裳。女孩子嘛,总是想一出就是一出的,没个定准。”陈洛儿调侃自己道。 周大娘倒也没有生疑,这种时候她也时常碰到。她开心地笑着对陈洛儿说: “妹妹美如天仙,可能是一早起来,看到那院子里盛开的茶花,便想着也要置办一身衣裳,与那花儿比比美吧!哈哈哈……” “周姐姐真是会说笑话……就是这样吧,哈哈哈……”陈洛儿也咧开嘴,无拘无束地欢笑了起来。 到了“王氏”裁缝铺,周大娘忙着选衣裳的料子,所看的,都是质地优良的丝绸之类,而且花纹精美异常。她一直在做生意,不缺钱,而且男友也在支助,所以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选好的贵的料子做衣裳。 陈洛儿也专心地选起衣料来。现在的陈洛儿,虽然还说不上大富大贵,但是为自己添置两身好看的衣裳还是出得起钱的。 不过,她的目光一直在回避那些鲜亮美丽的衣料,最后,看到了角落里有一种布料,素白色,摸起来手感也还不错,便让店主用这种料子给她做两身衣裳。 “啊,不可能吧,你这么年轻,怎么用这么素的料子?这,这也太素了吧!”周大娘看见了,不免惊讶异常。哦,这个小姑娘一大早起来,赶着去做新衣裳,竟然是这样的毫不起眼的布料和这样不起眼的颜色? “是啊,它很素,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料子。”陈洛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知道找到了最想要的东西,苑尔一笑,不觉得很正常的样子。 “洛儿,你脑子没有发烧吧,瞧这儿,还有这么多种好看的料子,怎么不去选两样呢?如果,如果出不起钱的话,姐姐帮你出就是了,岂能因为一点银子而这样亏待了自己?你这么年轻好看,正是穿衣裳的时候,哪能委屈了自己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丁丑年八月 十分感谢落缨飘花童鞋的粉红票评价票和更新票。只是,嗯,五张啊,某紫可能挣不到了,呜呜……陈洛儿放下手里的布料,微笑着说: “好姐姐,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喜欢上了这种布料,你就容洛儿做一件好不好?只做一件,我再选一种鲜亮的颜色做一件,这样你不会觉得奇怪了吧。” “啊,这还差不多。”周大娘的眼睛看着陈洛儿的脸,但是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一切都是那样正常。哎,女孩子的心思,都是这个样子,想起什么便是什么的。 陈洛儿心情开心,对周大娘说: “周姐姐,今天洛儿要帮你做两件衣裳,你尽管捡好的选好了。这么久了,洛儿想要报答一下姐姐平常对洛儿的关心和爱护了。若姐姐不答应的话,洛儿以后便不会将姐姐再当朋友了。”说着,嘟着红嘟嘟的小嘴巴,歪着脑袋看着周大娘。 “真的吗?姐姐我没有听错吧,咱的洛儿妹妹,也要给姐姐做衣裳了!” 周大娘的心里好生激动。今天的陈洛儿与往常相比,有些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还是说不出来。 “当然是真的。洛儿自来这里,一直得到姐姐的照料,原来是没有什么银子,现在好歹也挣了几个,有能力报答姐姐了,你就给妹妹一个机会好不好?”说着,拉了周大娘的袖子,摇来摇去,煞是可爱。 “好啊,妹妹如此心意,当姐姐的怎么可能不给呢?今天就听妹妹的,做两件就两件吧,让我也感受一下来自妹妹的温暖好了。” “好,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呢!” 陈洛儿突然感觉到,帮助别人真的比受别人的恩惠更让人开心。 老板见一大早上就有人来照顾生意,又是俩好看的女子。便热情地上前推荐。 俩人选定了布料,陈洛儿让老板争取在一天之内将自己的那件白色深衣赶制出来,明天早上就来拿。 “哟,姑娘,不是我不答应,只是这衣裳一天之内做起,实在是有些为难啊……”老板摊开双手,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你要知道,我手上的活儿还多。不能光做这一件的。怎么说也得三五天来拿吧。” 陈洛儿现在哪里等得了那么久?说不定就这哪天就要进宫去了。那白色深衣,专程就是为了进宫去而定制的,当然越快越好。 不过老板说的也是实话,一件衣裳。一天做好太困难了。 陈洛儿想了想,说: “老板,我知道这有些困难,不过,我真的有急需啊,要不这样吧,我加些银钱,全当抵消你的辛苦了,怎么样?”说着。拿出一两银子来,“明天早上,我就派人来拿,其余的钱归付不误。你没有吃亏,大不了将其余的活儿放一下好了。” 一见赶个工就有一两银子的进帐。老板心里活泛开了。明天拿是有困难,但不是说没有办法。办法总是比困难多,而且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大不了,将其余的活儿先放一下,再给学徒和伙计多压一点担子罢了。 “行,姑娘是个爽快人,既如此,那还有什么说的?明天一早,你派人来拿便是。”老板乐呵呵地收了银子,回答道。 陈洛儿叮嘱道: “其余衣裳都可以慢慢做,唯独这件明天要来拿,不过,你也别因为要得急就胡乱得做,那针脚什么的千万不能马虎啊,否则,做好了我也不会要的。” 老板一听,这小姑娘年龄不大,颇有个性和脾气,便讨好地说: “怎么会啊,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虽然时间紧,但是品质一样保证,不然的话,咱的‘王氏’裁缝铺怎么可能在这街上立足这么久?” 陈洛儿一想,觉得也是,叮嘱完毕,便拉了周大娘的手儿出了铺子,往家里走去。 “妹妹干嘛要得那么急?而且又是一件不起眼的衣裳,真是让姐姐想不通呢。” “没什么,洛儿有个坏毛病,只要想某样东西的话,就千方百计要很快得到,不然的话,心里慌得很,让姐姐见笑了!” “见笑倒谈不上,这可真是一个怪癖,没看出来。走吧,到我店子里去喝碗茶怎么样?”周大娘今天很开心。 陈洛儿心里有事,怕随时上门来带她进宫,便婉言谢绝了,只说是回了家里,要赶制砚台呢。手上还有几方砚台的订单,不能拖得太久了。 “也好也好,妹妹如此努力,当姐姐的看着也高兴,不过,千万不要累坏了身子啊。” “多谢周姐姐提醒,放心,我不会累坏的。” 俩人快活地告别,各自回家。 陈洛儿听了花子骞的话,除了做新衣裳出去了一下,其余的时间都在院子里呆着,怕误了时辰。 家里每个人心儿都提着,都在等待着那个神圣而隆重时刻地到来。 不过,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没有人来接陈洛儿走。 吃了中饭,午觉也不敢睡。 哪知道又过了几个时辰,天都快黑了,还是没有人来接她去。她的心渐渐地冷了下来。 会不会皇上那天只是随口说一句,现在一忙,全忘记了? 毕竟,她的事情算什么啊,芝麻大的事情都算不上。 陈洛儿劝说自己,得清醒下来了。不要再对这事抱有希望更好,不然的话,天天悬着心过日子,真不是好受的。 晚上吃过饭后,陈洛儿已经调整得自己的心态比较正常了。一切收拾停当,回到空间里,便开始重新构思新的砚台。 那天花子骞过来说了,上次一起出去郊游的时候,那新认识的元公子和伍公子,俩人一人定制了一方砚台,现在轮到为他们俩雕刻了。 陈洛儿回想了一下俩人的性格长相,然后在那一堆石材里找起合适的石料来。 专注地选了半天,经过仔细地看那砚台的幻景,终于确定下来,准备给元公子雕刻的是一方“葫芦砚”,给伍公子雕刻的是一方“祥云砚”。寓意美好。图案漂亮,并不繁琐,而且与石料本身的纹路结合得非常巧妙,有一种浑然天成之美。 陈洛儿对自己的手艺越来越自信了。 从哪里开始下刀,哪里需要特别小心,因为图案明白无误地在眼前,下刀多深,哪个角度,这些很难的问题在她这里都不是问题了。有那特异功能就是不一样,不然的话。她也不敢这么自信。 砚台定了下来。反正时间还早。陈洛儿便开始雕刻起那方“葫芦砚”来。白天里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的了。现在不能再浪费了。 陈洛儿告诫自己,要抱着一颗平常心来看待可能的入宫了。入不入宫,见不见皇上,都要安静地过好自己的生活。激动完了。还是要回到现实中来的。 当她全身心地沉浸到了雕刻中去的时候,身外所有的事情都隐去了,一切的烦恼和焦虑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在细细雕琢的过程中,她重新获得了一种宁静的力量。 这力量让沉静的她有一种格外掠人心魄的美。 这种美,无人看到,但是,在另外一个地方,在花府里,在花子骞的脑海里。却不时地闪现出来,定格在某一瞬间。 花子骞今天也没有闲着,他让白叔专程去查一下,近二十年内,哪一年的雨下得特别得大。大到将房子都淹没了,死了很多人,灾情特别严重。 要查到这事根本就不困难。白管家说,他哪里用得着去查呢? 在距今十六年前的那个夏天,丁丑年的八月,突降了三天三夜的瓢泼大雨,洛水长了百年一遇的洪水,将河两岸的人家都淹没了,状况惨不忍睹。 “我怎么没有记忆呢?”花子骞说道。 白管家说: “当时,你和夫人一起回你姥姥家了,没在这里,当然不知道,再说了,当时的你不过三岁多,哪里还记得这些事情?” “哦,白叔,你说那是哪一年?”他突然怦然心动,想要再次确认一下。 “丁丑年的八月,问这个干什么?”白管家都感觉到好奇怪了。 “没什么。”花子骞淡淡地说道,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地起伏,心里却是翻腾起了巨浪。 “天啦,也就是说,洛儿姑娘就是属牛,而且极有可能是生在六月间的,天底下真的竟有样巧合的事情?难道,洛儿真是我命中注定的人儿?” 他的心狂跳起来。 他努力地按捺住,这只是自己的推算而已,洛儿的身世到底怎么样,现在他一无所知,而想要说服父亲答应他的事情,洛儿的身世那一关必须得过! 在他的心目中,无论陈洛儿是什么样的身世,都于他的爱恋没有丝毫的影响,但是,他的父亲花无尘,是极在乎这事的,没有显赫身家的姑娘,不可能入了他的法眼,更不可能得到他的祝福。 花子骞深深地知道父亲的脾性。母亲去世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未娶,一直好好地带着他这个儿子,精心地照料着,他不会让他这个唯一的独子去娶一个大山里来的姑娘的。 除非,她有显赫的家世;除非,她得到了极大的荣宠,改变了身世;两者都没有的话,除非他说服父亲,打动他,让他同意。 哪一样,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花子骞感觉到了肩膀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自己要做的事情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急迫了。 他必须行动起来,因为他的心里,根本放不下那个叫陈洛儿的姑娘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快跟我走 (十分感谢波妮小兔兔和shelly1331童鞋的粉红票票!明天要带孩子们去野炊,所以只能一更。空下来的时候一定会加更滴!) 第二天一大早,陈洛儿就起来了,洗漱完毕,便给自己开始泡茶喝,将全身所有的细胞唤醒。 朝阳升起来,将金色的光芒洒在院子里的花儿上,叶子上,让人看了,心情极为舒畅。一切都充满希望。 昨天晚上睡得好,陈洛儿舒展手臂身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今天的心情,平静恬淡,像极了早上泡的那碗香香的茶水。 最初的激情过去,剩下的,就是回归正常和平淡的心境了。 不过,昨天定做好的衣裳,还是要按照约定去拿回来的。 陈洛儿将任务交给了香草,让她去“王氏”裁缝铺将昨天自己定做的白色的深衣拿回来。 香草拿了银子,听了吩咐,然后开心地跑出去了。香草本来就伶俐十足,加之在这市场上生活了这么久的时间了,也算是将地皮子踩热了些,不再什么事情都害怕,都不敢去,相反,能够出门,觉得什么事情都很新鲜的。 不久,香草就兴高采烈地将做好的衣裳拿了回来。 陈洛儿一见,虽然时间紧,但是“王氏”裁缝铺的师傅的手艺真不是盖的,那针脚一针都没乱,样式也挺好看,至于合不合身,只有先穿上试试了。 天底下没有不喜欢穿新衣裳的女孩子。陈洛儿也不例外,虽然只是一件看起来普通的,颜色也不鲜亮的衣裳,但是仍旧对她充满了吸引力。 “香草,来,帮我穿上看看吧,这手艺看起来真是不错!”陈洛儿想试一下,看看全部照着自己的想法穿戴好,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效果。 “哎呀。洛儿姐,我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好看的衣裳呢,竟是这样一件连颜色都没有的,倒有些像修行的姑子了。”香草将衣裳抖落开,有些失望地抱怨道,“你这么漂亮的姐姐,竟做一件这么素淡的衣裳,瞧,还不如香草身上的衣裳好看呢。” 陈洛儿的想法却不一样,现在这件衣裳做出来了。倒比昨天自己想象的要好看一些。平静的颜色。很契合她今天的心情的。 香草虽然说有些失望,但还是认真地帮她将这件新衣裳穿上了。交领,袖子很宽大,所有的装饰。就是那腰封和一根细长的腰带,那腰带被香草在前面扎了一个蝴蝶结,带子垂下,飘逸感很强。 “嗯,还别说,看起来不咋样,但一穿上了,倒是另外的味道了。至于什么味道,香草没有读过书。不懂得用那些文诌诌的字眼儿来形容,只知道好看,安静,像个乖巧的姑娘。”香草上下打量着,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来。说道。 “想不到吧,最没有颜色的料子,做出来的衣裳也会有效果的,只是不是平常我们喜欢的那种鲜艳而热烈的效果。”陈洛儿觉得很合身,转了几圈,然后欣喜地跟香草交流道。 “来吧,既然衣裳都穿好了,不如,趁着现在有兴致,将头发一并帮我重新梳了。” “行啊,不过,你要梳什么头呢?” 香草去拿来了梳子等用具,歪着脑袋看陈洛儿。 陈洛儿说: “我年纪不大,加之这衣裳看着清纯和素净,不如,就梳一个最简单的发型,将上面的头发挽起,别个簪子,其余的自然垂下好了。只有这样的发型,才和这一身衣服配得起来的,头发做得繁复了,倒显得头重脚轻,不相符了。” 陈洛儿用自己的理解和审美对香草说道。 香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开始帮陈洛儿用心地梳起头发来。 梳好头发,然后陈洛儿站了起来,让香草看效果怎么样。香草说好看,像一朵白色安静的栀子花,让人心情舒畅安静。 “哟,不错嘛,现在也知道用这样的词儿来说话了,香草现在长进真是大啊。”陈洛儿欣慰地笑了。 香草自跟了她来到这地方后,各方面都有长进的,原来胆子小,现在胆子也大了,说话也更会说了,陈洛儿暗暗觉得,将来香草嫁了人家,一定是一个让人喜欢的能干的好媳妇儿。 “谢谢洛儿姐夸奖,不过,香草看了一阵,总觉得还是太淡了些,如果往那头发上簪一朵鲜花的话,一定马上变得好看之极。” 陈洛儿一听,不得不佩服起香草的见解了。所谓画龙点睛,也不过如此吧。虽然一定要表现不起眼,但是却也不能浑身没有一点精彩之处呢。 “好吧,就照你的来!”陈洛儿和香草一起找起院子里开放的各种花儿来。 一盆紫红的山茶花开得正艳,那肥厚的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呢,看起来要多新鲜就有多新鲜。 陈洛儿轻轻地摘了一朵开得正好的山茶花下来,让香草帮着簪到头发的一侧处。 香草簪好一看,直拍手,说好得很! 然后又迫不及待地跑进屋里去,拿了铜镜出来,让陈洛儿照一下,看是不是很漂亮。 陈洛儿一看,果然唇红齿白,脸颊上淡淡的红晕和那一旁斜簪着的山茶花相互映衬,煞是好看!简单干净又恰到好处。 陈洛儿在院子里的花丛里走了几步,香草说好似仙女下凡一样的感觉,特别是回头一笑,美极了。 说得陈洛儿掩面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小家伙,越来越会说好听的话了,听得人心里美滋滋的。 宝儿不知道为什么也跑进了院子里,一看姐姐的这身打扮,竟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没有认出来一样。 “宝儿,姐姐好看不?”陈洛儿调皮地问弟弟。 宝儿脸一红,说: “好看,当然好看,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姐姐了,特别是今天的这一身新衣裳一穿,更是好看极了。” “好啦,别跟着你香草姐姐学,竟说一些好听的话呢。宝儿,功课怎么样了,可不能耽误和落下哦?” 陈洛儿每天都要问弟弟的功课的。 陈宝儿一听说: “姐姐放心好了,就是你不管宝儿,那郑先生也是管得极紧的,一篇文章背不下来,一个字写不好,都要挨竹板子呢!” “这样好,严格些,对你的成长有利,宝儿你要理解郑先生的苦心才是。所谓吃得苦中苦,才能方为人上人。” “哎,姐姐,宝儿记住了,我进屋去找一本书,姐姐你和香草姐一起玩着哈。” “好,你去吧,我们女孩子的事情你少掺和为好。”陈洛儿宽慰极了,看到宝儿现在对读书这么上心。这是她最希望看到的情景呢。当初离开家乡之前,她就对父母说了这样的话,现在,宝儿真的在用心学习了,在那陈家沟里,还没有哪一个男孩子读过书写过一个字呢。 宝儿,也算是开了先河了。 一切都在改变,慢慢地改变。 穿上亲衣裳,在院子里走了几个转转,好好地臭美了一阵子,陈洛儿说: “好啦,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去将衣裳换下来,洗了后再晾好,如果有机会的话,就穿这身衣服去。”她的潜意识里,还是在期盼着见皇上的机会。不是为了一见飞天,而是一种难得的经历。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的女孩子,还是有些渴望经历这些场合的。 哪知道正准备往屋子里走,去换衣裳的时候,突然,门外花子骞闯进来了。 “咦,你怎么来了?”陈洛儿转身,心想这么早,他又来干什么呢? 花子骞一眼看去,院子里远远站在台阶上的那个姑娘竟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了。 是的,一身素白的打扮,让她看起来有了与往常完全不一样的气质,神仙般的气质。 他竟惊得呆了。 “洛儿,是你吗?” 他喃喃道。 “当然是我啊,不是我还是谁呢?子骞公子,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陈洛儿一问,倒提醒了花子骞,他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紧要任务,顾不得和陈洛儿多寒喧,便急急走上前,说道: “洛儿,赶紧的跟我走吧,马车就在外面,三爷煊瑾专程派了马车过来,先到花府,接了我,让我过来接你到他的府上去!” “干什么?”陈洛儿觉得好生突然,以前并没有说过要到三爷的府上去啊?怎么这么早就过来说起这事呢?陈洛儿疑惑极了。 “哎,事情紧急,先别问那么多了,上了马车,我再说与你听吧,现在是一点儿时间都耽误不得了。三爷特别嘱咐了,让我赶紧过来接你到他府上去!” “哦,那,我换身衣裳吧。”陈洛儿慌慌的,准备往屋子里走。 “换什么啊,这身正好!再换衣裳,我怕耽误了正事,那才是惹三爷不高兴呢!快跟我走!”花子骞上前一步,伸出手来,一把拉住了陈洛儿的袖子,阻止她往屋子里走,脸上满是焦急。 “行,公子放手,我不换了,这就跟你去!”陈洛儿脸一红,轻轻拉开花子骞的手儿,然后答应了他。 这么急过来,一定有紧要的事情。陈洛儿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耽误,也不愿意耽误。毕竟,花子骞和三爷都是自己信任的人。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别怕有我 “香草,我跟子骞公子出去一下,有紧要的事情,你将家里照顾着,办完事情,我就回来——” 陈洛儿跟在花子骞的身后,急急地走到院门口,然后又回头给香草嘱咐了几句。 “哎,干嘛这么急嘛,洛儿姐……你放心地去,家里我会安排好的……”香草眼睁睁地看着陈洛儿走出了院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香草姐,姐姐出去干什么啊,怎么突然走了,还走得这么急?”在外院里玩耍的陈宝儿看见了,马上跑过来问香草。 香草皱着眉头,双手一摊,说道: “我也不知道呢。好了,没事了,有花公子跟着洛儿姐姐,应该没有问题的,你且跟着郑先生好好读书便是了。” “哦……”陈宝儿看了一眼院门,然后听话地回到了店子里。现在的姐姐,能量越来越大了,结交的都是一此翩翩公子,而且这些人有修养有素质,不像是坏人,陈宝儿的心里比较踏实。他的姐姐,是那么得与众不同,他才不怕呢。 陈洛儿出了院门,一看,“宝砚斋”门口果然停着一辆全新的马车,是她完全没有见过的。华贵无比,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里的马车。回想起刚才花子骞介绍的事情,这马车一定是三爷煊瑾的府上派出来专程接她的。 更让人惊讶的是,马车的后边,还有两个护卫一样的青年男子,他们全副武装,各骑了一匹枣红色的宝马,神情严肃地站在原地,等候着他们。 看样子,他们俩一定也是三爷府上的人,一起跟来,保护于被接的人的。 陈洛儿心里有些紧张起来。街上有许多人,见了哪些阵势,难免停下来看热闹。还悄悄地议论纷纷,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陈洛儿有一些紧张,但也有一些虚荣,这车子,可是来接她的呢! 哎,虚荣的姑娘,永远都改不了这个毛病。她轻笑了一下自己。 不过,这个节骨眼儿上,三爷派车来接她干什么呢? 她想不出来。又想管他呢,让自己去便去吧。十有八九会是砚台的事情。那是她的长项。她才不怕呢。 花子骞先上马车,然后又伸出手来接她上去。她愣了愣,是伸出来来,握住了花子骞的手。那手白净修长。骨节一点儿也不粗大,看起来十分得好看,只是握在手里,有一些淡淡的凉。 陈洛儿被拉上去,然后和花子骞对面坐下。 花子骞对外面的赶车人说了声走,那马车便嗒嗒地走了起来。不知道往哪里走,但可能是往三爷的府上去吧。 已经上了马车,这时候再急,也等于零了。马车走多快。他们就走多快,再急,也不可能飞过去了。 花子骞将陈洛儿接上了马车,走了一段,他也比刚才安静了一点儿。呼吸也要平静些了。 他抬眼看看对面坐着的陈洛儿,心里泛起涟漪。眼前的姑娘真是极为与众不同。那样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衣裳,没有颜色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不但不减色,而且还无形之中突出了她天然的美。这样的装束,让她的脸蛋儿越发得显得好看,人们的注意力不会再去注意衣裳,反倒是往她好看的年轻的脸鸡儿上去了。 特别是那一朵山茶花,更是画龙点睛之笔,让安静的美一下子生动了起来,让人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了了。如果将眼前的陈洛儿跟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放在一起的话,人们目光所关注的,所记住的,反倒是她这个姑娘了,其余的,倒成了陪衬了。 哎,他万万没有想到,素淡的打扮竟会是这样的惊人效果。原本,他不想让她在皇上面前太过出色,而现在,她的衣裳是不出色了,便人却更出色了! 原来好心的吩咐,难道起了反作用吗? 他的拳头暗暗地握起来,轻轻地捶打着自己的腿,隐隐有些后悔,牙齿咬着嘴唇,都快要沁出血印来的感觉。 俩人离得如此之近,陈洛儿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以往的一些让人脸红的情景,她不大敢抬头看着眼前的子骞公子。亦是一身雪白的衫子,显得清风翩翩,脱俗不已。 但是总将脖子扭在一边也是不行的,酸得很。 她到底是将头转了过来,迅速地看了一眼花子骞,看到他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不知道他是在为何事担忧,难道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吗?为自己可能迟到了? 于是,她小声地,小心翼翼地问道: “子骞公子,洛儿斗胆问一下,如此着急地将洛儿邀上马车,往那三爷的府上去,所为何事呢?洛儿只是迷糊地跟着上来了,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啊。子骞公子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告知?让洛儿的心也好落下来,不然,老是悬着,真是累得慌呢。” 说完,她就迅速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裙角,双手拿着那根垂落的腰带,绞弄着,十分得不自在。 花子骞一听,才知道自己太过投入了,让陈洛儿都感觉到了不安。自己接她去的事情,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于她,让她白白地担心,真是不应该。 于是,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对陈洛儿柔声说道: “洛儿,刚才太急了……这次突然过来接你,其实是有事情的。” “哦,什么事情?”陈洛儿惊讶地问道。果然是有事情。 “上次三爷不是说过了吗?皇上让他合适的时候,将你带过去见他。今天就是合适的时候,所以三爷在第一时间里派我过来接你到他的府上去。” “啊,原来是这事?”陈洛儿的心怦怦地跳动起来了。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啊!还以为皇上忘记了这件事情呢,再说了,皇上要见她,怎么将她带到三爷的府上去呢? 陈洛儿如坠云里: “但是,但是怎么到三爷的府上去呢?”陈洛儿觉得现在必须得问清楚,不然的话,糊里糊涂的,到时候傻子一样跟了去,什么都搞不清楚,出了丑可不好。 花子骞说:“开始我也迷糊,问了一同来的人,这才知道,原来是……” 这是机密的事情,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将头移过去,凑在陈洛儿的耳朵边上悄悄说: “原来是皇上今日到三爷的府上去吃饭赏花,这正是大好的时机,所以三爷派人叫我接你过去……大约,今天你就可以见到皇上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洛儿一直还思忖这个问题呢。”陈洛儿的手心里冒出了一层汗来,嗓子里有些发干。这事太突然了,她觉得还没有作好准备呢。 “但是,子骞公子,你看我今天这样的穿戴可以去见皇上吗?这衣裳是专程做的,照了你的意思做的,今天早上拿了回来,试了试,还没有脱下来,你,你就过来了。” 陈洛儿的脸红了,低下了头,心里惶恐不已。如果自己搞砸了,便是不给三爷面子,也是连累了花子骞的。她很在意这事儿。 花子骞听了这话,心情复杂,好半天,他才说: “你这身打扮倒是照着我的嘱咐来的,原以为一定非常素净的,哪知道,这样毫无存在感的衣裳穿在你的身上,倒一下子突出了你,你的别样的美……合适,非常合适……你别担心,细节都好,不会于三爷有什么损害的,你尽可能地放心好了。” 他的心再忐忑,但是眼下,也只能以大局为重了。至于后面的事情,他有一种无力感,只盼望着菩萨能够保佑他,让皇上不至于被她深深地吸引了。 “哦,子骞公子这样说,洛儿就放心了。真是没有想到,刚穿好了衣裳,就来接我了,倒像是提前商量好一样了……”陈洛儿调侃了自己一下,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皇上要见自己,哎,只得去啊,“子骞公子,麻烦提醒我一下,见了皇帝应该注意些什么,洛儿,从来没有见过他呢……生怕礼仪上不合适,让皇上不高兴……” 花子骞淡淡地笑笑,说道: “洛儿你别担心,你的应对一向是让人放心的。皇上其实是位特别好的皇上,挺和气的,见了他,多余的话儿不要说,只管回答他的问话就好了。头反正是要一直低着,不可张扬就是了。想来,他今天一定高兴,不会为难你的,再说了,你一介普通姑娘,他若为难了你,倒显得他没有气度了,所以大可放心好了。” “哦。”陈洛儿听了,长出一口气。这样的话,心里就有底了。 马车走得很快,不久,便到了目的地。 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伙计下了座位,然后恭敬地对车子上的子骞公子说: “花公子,三爷的府第到了。请花公了下马车吧。” 陈洛儿弯腰起了身,有些紧张地说: “到了三爷的府上,请花公子多多的提醒,不然,洛儿出了丑可不好了。” “你放心,一切有我,跟着我就行了。” 花子骞温柔地答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 静候 陈洛儿下了马车,抬头一见,“明王府”三个大字金光闪闪,气派十足。外面车马随从许多,个个寡言厉色,不敢直视。 这里皇子居住的地方,陈洛儿知道不能乱来,不可乱说乱动,便遵了花子骞的嘱咐,一句话都不说,静言敛色,和花子骞一起跟了明王府里的人,往那府里而去。 到了这里,便一切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陈洛儿忍受着,心里却想,这里虽然是王府,富丽华贵,但是却不如自己的“宝砚斋”的小院子里自在温馨。天天生活在这里的人,该得多小心啊,让习惯了自由的她,觉得完全不能想象这里的生活。 “非礼勿视”,在这里体现得更加明显。一路碰到的人,无不低头疾行,生怕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一样。 陈洛儿初来乍到,生怕出了丑或是得罪了什么人,更是乖乖地低了头,几乎不乱看什么人或景,一路或转弯,或前行,或走廊或天井,只管碎步前行,并不敢看个仔细。 来人大约是得了三爷煊瑾的示下,自觉地将花子骞和陈洛儿带到了花园旁边的一个小亭子里,坐下,吩咐下人上了茶和果点,然后恭敬地告诉花子骞,说三爷让他们在此等候,时机到了,自然会来请他们的。 花子骞微笑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引他们进来的人这才出去了,小亭子里只剩下了花子骞和陈洛儿俩人。 陈洛儿这才将腰背打直,暗暗出了一口长气。 哎,真是太憋屈了。 她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个亭子其实挺隐蔽的。藏在一丛竹子的深处,幽暗安静,一般不会有人来这里。 “喝口茶吧,这一路受苦了。”花子骞端起了茶碗,对有些如释重负的陈洛儿说道。 陈洛儿感激地一看他,说道:“嗯。谢谢子骞公子陪伴。”然后也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气,压一压心里的隐隐的不安。 这茶真是特别,一看就是顶级的好茶,平常在外面根本喝不到的。 陈洛儿将心神聚拢,好生地品尝了一下,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好不容易来此一次,倒要好生地感受,不然的话,回到“宝砚斋”里。宝儿和香草他们问起来。岂不是没有显摆的? “子骞公子。这里能看到皇上?”陈洛儿有些不相信。 “当然。皇上今天高兴,到三爷的府里来小聚一下,都是几个皇子和一些亲近的人,三爷觉得这个机会好。便让我将你带来了。三爷,着实也是费了心思的。” 陈洛儿当然能够感受出来:“正是呢。想我陈洛儿不过一最普通的小手艺人,却得了三爷这样的照拂,心里除了感觉还真都是惶恐啊。如此大恩,真不知道怎么感激才好了。” “心存感恩是可以的,但不必过于惶恐,三爷是个实在的人,对朋友甚好,见你不是寻常女子。一心关照,其实也是你自己的造化所成就。” “子骞公子这样说,没得让洛儿都不好意思了……什么寻常不寻常的,洛儿自知一般,并不奢求什么。现在如此发展良好,子骞公子其实是发挥了极大的作用的,不然,人家堂堂的王爷,哪里知道你什么陈洛儿张洛儿的……子骞公子的恩情,洛儿心里有数……” 说着,低下了头来,心里七滋八味的。 “洛儿,于我别再说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了。你我,终是有缘的……”花子骞也不好深说。今天皇上在这儿,见皇上是主要的大事,不可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让陈洛儿受了影响,他现在,不能给她加任何的压力或者任何让她心神不定的东西。 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一定要谨慎又谨慎。 不过现在,倒还可以清闲一下。因为现在快到午餐的时间了,在皇上用餐完的这段时间里,他还不用太过担心什么,陈洛儿,也是可以放松放松自己的。 “三爷的府第其实挺精致的哈。”陈洛儿见有一刻俩人没有说话,气氛有些让人心里直跳,但找起了话说。 花子骞看了看前面的景致,介绍道: “三爷的府第并不大,却如你所见,甚是精致。因为这里,并不是真正以后的‘明王府’。三爷到了弱冠之年,便封地外派,京城里的‘明王府’,也不过临时居住之地,所以并不全心打造的。到了封地。这才新建王府,可以由着自己的兴致爱好来打造的。” “三爷还未及弱冠之年么?” “正是,不过也快了,下半年的十月,就要外派了,到时候,我也要跟了三爷到他的封地去,暂且辅佐于他。” “哦,是这样啊。”陈洛儿明白了一点儿,还有许多都不明白,不过她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些达官贵人们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是越多越好。再说了,人家的生活不管怎么样,其实与自己是并无多少关系的。 唯一有点关系的是,花子骞和三爷如果外派出了京城,她的生意会不会受到影响呢?这才是她最在乎的事情。当然,哪怕是暂且失去了他们俩这样的朋友,也是极大的损失,生活的趣味都要少了好多了。 陈洛儿在听到花子骞的介绍后,开始有些遗憾和失落的感觉了。 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一样,花子骞顿了顿,然后似乎在是安慰道: “今天还你见见皇上,也是为了你将来的生意作想的。皇上如果喜欢了你的砚台,你还怕没有人过来找你定制么?到时候,只怕你是忙都忙不过来的了。我们,会再找机会见面的。” 花子骞的想法正在一点点地实施。他明了了自己的心思,然后所要做的,就是按照自己既定的目标去完成了。 “哦,如果是那样的话,洛儿感谢子骞公子和三爷的美意,你们为洛儿考虑得太多了,洛儿何德何能,竟如此幸运,有时候想着,真是担不起呢。” “你当然是既有德又有能的,不然,大家怎么可能帮你?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在帮自己的呢。”花子骞看了一眼静静坐着的陈洛儿,倒像在赏一枝百合一样,养眼又养心。 “呀,子骞公子再夸洛儿的话,洛儿只怕是要飘到天上去了,以后我们约定一下,不可再夸洛儿,洛儿能够有今天,也是得了子骞公子和大家的帮衬的,不然,三爷哪里会识得我是陈洛儿?” 见陈洛儿有些当真了,花子骞笑笑说,好,就听你的。 “皇上吃了饭会干什么呢?”陈洛儿突然问道。 “啊,这个啊,据我所知,皇上用了中饭,一般情况下,会趁着些酒意来花院里赏赏花,然后到某个亭子里和亲近的人吟吟诗,兴致再高的话,就要写写字了。皇上的字极好的。今天三爷叫了你来,可能会有这方面的安排。毕竟,你是做砚台的,砚台与这些写写画画的事情有了瓜葛,到时候引荐你见皇上,也就顺理成章的了。” “三爷真是用心了。”陈洛儿心里感动之极。 “嗯,我也觉得三爷是真用心。”花子骞说道。他知道,三爷煊瑾所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与他自己相关的。三爷知道了他花子骞的心思,便有意帮忙成全于他。一步一个台阶的,朝着他的目标前进。 “见了皇上怎么应对,早想好了吧。”花子骞还有些不太放心。 陈洛儿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 “早想好谈不上,只是作了准备的。最后到底怎样,还是要临场应变的。” “这样想就对了。不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要有数的。皇上既然高兴,便要说他高兴的话,不可坏了他的兴致。你知道,那样做的后果是什么,相信洛儿聪明,知道怎么做。” “我尽力吧。”陈洛儿一听到这个,手心里又出了汗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俩人都坐得有些累了,但是不又敢走远,怕误了事情,只得一直在这儿候着。 陈洛儿站了起来,在亭子里走了几步,转了几圈,不然,腰都酸疼了。 哎,啥都好,就是这尊卑地位啥的太限制人了,不自在啊。 陈洛儿继续忍受着。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随从模样的人过来了。走近一看,花子骞发现认识,便打听现在的进度。 那叫二虎的随从回禀道: “花爷,三爷专程让小的过来说一下,皇上那边正在用餐,估摸着再过半个或一个时辰就能结束,结束后,兴许会到‘听雨阁’去喝茶写字的。三爷说,皇上今天的兴致好着呢。” “哦,知道了。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就行了。”花子骞心里有了数,点了点头。 “花爷,光在这儿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三爷已让小的吩咐厨房里了,马上就送来几样小菜和饭过来,花爷和这位姑娘先吃一点垫巴一下,等到送走了皇上他老人家,三爷这才会来好生款待花爷的。” “谢过三爷美意。子骞心领了,你去忙吧,我知道分寸的。” 那叫二虎的随从便还了礼,退下了。 过了一会儿,果然送来了几样吃食。花子骞计算着时间,便让陈洛儿不要客气,先吃一点儿垫一下,不然,呆会儿等久了扛不住的。 陈洛儿答应了,俩人便一起在亭子里的石桌上用起饭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睡着了 </tupian/7/7972/3534162/ /tupian/7/7972/3534162/ 第二百一十九章 致命吸引 列位看官知道,这白衣女子正是陈洛儿! 自花子骞离了她到书画室里去候着皇上时,她便一个人在这秋千上等候着传说中的传唤。 陈洛儿在这暖洋洋的阳光里坐着,开始还有些略略的紧张,精神头也十分得好,生怕有不合适的地方让人看见了,出了丑让人笑话。哪知道坐了一阵,人的神经也慢慢松驰下来,加之刚吃了中饭,又是午后,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所以不知不觉眼皮就打起架来。 还有意识的时候,她努力地控制,甚至不惜用手狠狠地掐自己的腿,不让自己睡过去,哪知道后来瞌睡虫太厉害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赶不走,最后不知道哪个关口中,终于扛不住,精神一恍惚,她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春困啊,紧张了这么久,一睡着,整个人都放松了,陈洛儿沉浸到了美好的梦境里……真不知今夕几何的味道了。 她睡得倒好,不知道现在自己的睡相正展示在当今皇帝和皇后的面前,一直跟着皇帝的三爷煊瑾却吓坏了!他只知道花子骞带来了陈洛儿在这园子里候着,并不知道她现在一个人在这儿睡上了大觉的啊,要是知道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要让人叫走她的! 陈洛儿是私自被自己叫过来的,而且在皇上的面前,是绝对的陌生人,在这样守卫严密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个连主人家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还在这儿睡上了大觉,这可怎么得了? 煊瑾的心里暗暗叫苦。 疾步上前,正要前去叫醒陈洛儿的时候,皇帝却及时拉住了他的胳膊,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马上去叫醒这个姑娘。 皇帝不让叫醒,后面的人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只得呆在原地,大气儿不敢出。静观皇上的手势动作。 皇后也笑了。 因为出现在大家眼前的这个白衣女子,仿佛不是生活在这京城里的女孩子。 她脱俗,清新。她的脸上,是那么得年轻,一看就没有施任何的粉黛,显得干净自然。脸颊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衬着雪白的肌肤,不但好看,而且充满健康的味道。 她的柳叶般的长眉,长得那么好看。特别是那长长的睫毛。合在一起。随着眼皮的轻微抖动而微微地扇动着,像极了两片浓密的羽毛。 她双手抱着一边的秋千花绳,将脸儿轻轻地靠在绳子上,身子歪着。双腿和裙子垂下,嘴巴有些嘟着的味道,似乎在赌气的可爱模样。 看惯了太多的装模作样,看惯了太多的脂粉浓妆,更看惯了太多的低眉顺眼和迎合,眼前的这个女子,好似一股清凉的风,一下子吹进了皇上的心中,让他突然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他简直没有想到。在这儿,这样的一个园子里,还能看到如此这般让人难以想象的风光! 他的第一印象是这个姑娘真是美极了!第二个冒出来的念头是,这个姑娘是谁?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呢?当然,她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在这里睡着了?之类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涌了出来。充满了他的整个脑子。他觉得一定要搞清楚,不然的话,心里放不下啊! 皇后开始的笑是充满善意的。眼前突然出现这样的景象,让任何人的心里都会轻轻一动,继尔会心地一笑,因为太美了,太让人心里感觉到舒服了。 不过,当她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到皇上脸上的表情时,她的心里升起了一团阴影。这不是好兆头,看丈夫的样子,十有八九是被眼前这个姑娘给迷住了。虽然后宫里有了许多的妃子,多一个并不影响什么,但是皇后一看到丈夫的神色,心里的一股妒火便不由自主地升了起来。 没办法,这是直觉,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子千万不能到宫里去,不然的话,会很难办的。 因为她的吸引力,可以用致命来形容。一般的女子,皇帝迷上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也就罢了,但眼前的女子,似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这样的女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进到宫里去的!她去了,会夺走所有的爱,不会留下一星半点儿给其她人的。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瞬间打定主意,一定要阻止那样的事情发生!不管是从女性的角度,还是从国家的角度,都不容许这样一个狐媚的女孩子进到宫里去引起轩然大波。 煊瑾却着实被吓坏了,皇上不让他叫醒陈洛儿时,他心里紧张极了。父皇虽然总得来说对他们这些皇子还是客气和宽容的,但是,他毕竟是皇帝,是说一不二的皇帝,如果这事被他看作了什么阴谋的话,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在父皇面前进馋言的话,还是够他喝一壶的。 “父皇容禀……”他在皇帝面前低下身子,十分抱歉的样子,轻声说道。 皇帝却没有放在心上,注意力还是在那个白衣女子的身上,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地阻止了他的话。 煊瑾的心里一沉,悄悄地咬了咬嘴唇,只得闭了嘴,偷眼再看了一眼陈洛儿,心想,哎,子骞啊子骞,叫你不让她穿得这么漂亮的,怎么不听呢?不过看样子也是刻意回避了的,但她哪里知道,俗话说“要得俏,一身孝”,这通体的素白色,倒比那花红柳绿不知好看了多少倍,脱俗了多少倍啊! 这真是好心办了坏事啊! 陈洛儿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正和花子骞在山上的一大片花海里奔跑,嬉闹,她在前面跑,花子骞在后面追,伴随着欢快的尖叫声,跑得好不畅快!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悬崖,她跑得太快了,没有收住,竟一下子朝着悬崖下面飞了出去! 这一飞可不得了,终于将她吓醒了。她一个激灵,身子一动,嘴里轻呼一声,差点儿从秋千上摔下来。这一吓,彻底地将梦赶走了,醒了过来,不过,当她慌乱地睁开眼睛,紧紧地抓住花绳,让自己恢复平静的时候,眼前却看到了一团异样! 是的,眼前有人! 不止一个人,是一群人! 陈洛儿吓得后背上出了一通汗,手忙脚乱地离开秋千站了起来,思维迅速从梦里回来,回到了现实生活里。 她抬头一看,竟看到了俩位身着黄色袍子的人,浑身金光闪闪的。 特别是那个男子,五十多岁,衣为淡黄袍,脚穿皂纹靴,头上戴着软翅幞头,不怒自威;那女士身着黄背子衣,无华彩,头上着龙凤花钗冠,面目安详,气度逼人。 隐约看到后面跟了许多的人,都噤若寒蝉的样子,但看他们的装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看到这阵势,陈洛儿终于是回过了神来!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不是来见皇上的吗?现在好了,见到了,且是在这样的一种环境的状态下见到的!看他们的样子,一定在这儿站着,看了她的睡相好久的了! 她,这下是犯下大罪了,竟然如此轻慢了皇上皇后,还在他们的面前睡起了大觉,挡了他们的路,扫了他们的兴,论起来,马上杀头都是可以的! 后悔这个情绪,随意袭击了陈洛儿的全身。刚才是满身是汗,现在又是通体冰凉了。 她也看到了有些慌乱的无助的三爷,从他的神色上看出来,她这是惹下事情了。 不过,转念很快她就想清楚了。三爷煊瑾是为了她好的,花子骞公子也是对她没有任何恶意的,造成现在这样的下场,全怪她自己,怪她自己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睡意,这才惹下了大祸的。她,不能将三爷和子骞公子拉进来,一切都该她一个人承受的! 这是命,挣不脱的命。 死,或者活,都是她一个人承受。 她打定了主意。短暂的慌乱和惶恐过后,她倒一下子轻松了下来。大不了,拿她治罪好了。 想到这里,陈洛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然后跪下,对着皇帝和皇后嗑了头,直起身子,慢慢说道: “民女叩见皇上皇后。扰了皇上皇后的雅兴,民女罪该万死,只是这一切都与三爷他们无关,全是民女胆大妄为,这才犯下死罪,望皇上皇后降罪,民女自当欣然领受!” 说完,又重重地叩了一个头,将头垂着,双手伏地,等待君上降罪。 煊瑾一看,马上走到前面,也在皇上面前跪下来,磕头请罪: “父皇母后明鉴,民女陈洛儿虽然扰了父皇的雅致,却并不是有意的,民女此次到府上来,全是煊瑾的安排,与她并无干涉,要治罪的话,父皇请治孩儿的罪好了!” 说完,又磕了一个头,惶恐不已。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皇上那儿。皇上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俩人儿,愣了一下,不过片刻的功夫之后,他便抬头仰天长笑起来: “哈哈哈哈……” 声音洪亮欢快,众人被笑得不知所措,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第二百二十章 都不相信 皇上笑够了,这才停下,对前面跪着的俩人说道: “你们口口声声在说降罪降罪的,寡人降你们什么罪啊!你们何罪之有呢?哈哈哈哈……”说完,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一下,大家都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了。他不怪罪上眼前的俩人,不但不怪罪,兴致还很好呢! 这可真是太好了!如果在这样的场合,上演一幕降罪的苦戏,岂不是太对不起今天的好心情,对不起满园的好景致了啊! 见俩人还跪着,皇后微笑着发话了: “瑾儿还不快些起来?父皇不怪罪于你的,怎么还跪着呢?” 后面的花无尘也走上前来,微笑着叫三爷煊瑾快些起来谢恩,皇上他一点我怪罪的意思都没有呢。 煊瑾听了,抬头看了看父皇的脸色,知道这是真的,今天父皇的心情极好,不会因此而生气。他的心放了下来,然后磕头谢恩,站了起来。 转头一看陈洛儿还跪着,便上前唤陈洛儿起来赶紧谢恩,皇上没有生气。 陈洛儿磕了头,谢了恩,这才缓缓站了起来,站到一边,脸儿红红的,头低着,不说一句话。 “皇上都不降罪了,还不赶紧走开?还站在那儿干什么?”皇后一见陈洛儿不走,心里一急,便催促道。 陈洛儿正要走,那皇上却开口了,和蔼地说道: “休急着走。这小姑娘不错的嘛,遇事不紧张,而且还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倒是难得的有主见和有情义的人呢。”皇帝说着话儿,脸上甚是赞赏,不断地点头。 陈洛儿听见了,忙低首说道: “民女惶恐,其实心里急如鼓擂,谢皇上不追究之恩,民女心里感激不尽。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说话的样子,又全然不是刚才的冷静样子了,复又像极了惶恐的样子。 陈洛儿知道,在皇帝面前,不要有丝毫的存在感,更不可让他对自己十分地注意,所以,听到他夸奖说自己有主见有情义的时候,心里知道不好,便马上作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来。 天底下的人。没有见了皇帝不惶恐的。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便是犯了大不敬。刚才要面临降罪。现在不再降罪了,自然要作出另外的样子来。这样,皇上心里才会舒服一点儿,他的权威才没有受到挑战。 皇上甚至是满意她的样子。 后面的太子钟珀见皇上对此女十分上心。知道有意了解,便对煊瑾说道: “三弟,此女不像是府里的人,不知道所为何事才到这里来的,既然碰见了,不如向父皇禀明?” 皇上一听,乐呵呵地说道: “是啊,这是谁家的姑娘啊,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呢?”皇上说话的时候。像极了一个慈祥的老头儿,但是心里,却暗暗有些东西在萌芽。 煊瑾忙上前,要禀明真相。 他本来想等到父皇到了自己的书画室以后,再适时地说起制砚的姑娘的。哪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竟在这里以这样的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认识了。 没办法,他只能实话实说: “父皇容禀。” “说吧,寡人听着呢。” “其实,是父皇让儿臣带这姑娘来见父皇的。” 煊瑾的话音一落,却让众人摸不头头脑,就是连皇上,也迷糊了。皇后不觉也狐疑地看了一眼皇上,心想还在这儿装着不认识呢,现在煊瑾都将实话说出来了,不好收场了吧。 皇后不由在心里冷冷地笑了一下。 “我儿,此话怎讲?”皇上也惊得不轻,这是哪里哪啊,这分明是让他难堪嘛。他的脸上有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愠色。 煊瑾并不着急,只是笑笑,然后继续说道: “父皇可否还记得前儿那方龙砚?” “记得啊,那方砚台是瑾儿你送与父皇的,父皇很是喜欢,怎么啦?” 煊瑾道: “当时用了那方砚台,父皇觉得那砚台不但好看,而且好用,可谓世间珍品。高兴之余,吩咐儿臣道,等到您闲下来的时候,带上那制砚师傅去见您呢!父皇的话一言九鼎,儿臣不敢不听,于是心里一直记着这事。今天父皇有幸到儿臣的府上来宴饮,这真是天大的荣幸,儿臣想着,这正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啊,不如让人带了这制砚的小师傅过来让父皇见见,也算了了一桩儿臣的大事呢。父皇,儿臣说是父皇您让儿臣带这姑娘来见父皇的,这话是没有错的吧。还望父皇明鉴呢。” 煊瑾言辞肯切,叙述清楚,不带半点儿假。 皇上听了,大悦: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儿费心了!” “儿臣份内之事,哪敢谈什么费心?不过完成父皇的嘱咐罢了。” “不过,你说她就是创作那龙砚的师傅,寡人没有听错吧。”皇上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看后面跟着的众孩儿和大臣们,脸上十分震惊。 岂止是他?后面一直跟着的那些人,一个个也都是惊得瞪大了双眼,没有谁会相信这是真的。 一个制砚的师傅,在他们所有人的想象里,那都应该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半老头儿吧,貌不出众,甚至背都佝偻着,与眼前这位明艳清纯的姑娘哪里沾得上一点儿的边? 三皇子煊瑾莫不是在说笑话吧。 大家面面相觑,没一个人相信。 皇上和皇后更不相信。 “父皇母后,儿臣怎敢说谎话?这事千真万确,眼前的这位洛儿姑娘,她就是制作龙砚的师傅呢。这一点,有子骞公子可以作证,正是看到了子骞公子买的砚台,儿臣才动了心思,想着也为父皇制作一方,然后奉上,见父皇喜欢,孩子心里也就踏实了。”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而且自然而然,皇帝听了,心里甚是妥贴,慈爱地看着煊瑾,不住地点头。 那太子钟珀见了,心生嫉妒,没想到自己的多嘴,竟引出这么些来。 “父皇,这事非同小可,瞧这女子,弱不禁风,再者年龄如此之小,怎么可能有高超的制砚技能?我看,不如将子骞公子唤来,一问究竟如何?”太子钟珀有三十多岁了,外貌个子一般,表面礼贤下士,实则内里小肚鸡肠,容不得别人的。今天见三弟煊瑾争了脸,心里早不舒服了,只是碍于皇上老头儿的面子,不好发作罢了。 “太子的意思,是不相信煊瑾说的话是真的了?”再傻的人都听出来了。煊瑾心里也很不舒服。 花无尘听见了,不希望看到俩皇子在这儿斗嘴,加之又牵涉到了他家的花子骞,心里打起了鼓,便上前来当和事佬: “太子和三爷说的都在理儿,不如将子骞叫来,问一问,好一解所有人的疑惑,太子,也是为着皇上好的。” “子骞在何处?”皇上问道。皇上认识花无尘的公子花子骞,也知道他和三爷的关系很好。 三爷上前,“禀父皇,子骞公子现在正在那听雨阁旁的书画室里,准备笔墨用具,专心等候父皇去到那里泼墨挥毫呢!” “哦,既是这样,不如大家都一起到那书画室去,朕要好好问问这能干的小师傅呢。” 说着,皇上抬腿往那“听雨阁”而去。 后面的人慌忙跟上。 三爷煊瑾见陈洛儿还愣在原地,便上前拉了拉她的袖子说道: “别怕,赶紧跟上,一起到那书画室里去。父皇若问你什么,照实说就行了。” “哦,谢谢三爷提醒。”陈洛儿回过神来,忙跟在众人的后面,往那“听雨阁”而去。 因自己定制的龙砚送给了父皇,煊瑾的书画室里并没有一方陈洛儿雕的砚台,不过他早作好了准备,派人去接花子骞的时候,吩咐一并将那方“残荷砚”带过来,万一皇上要用的话,岂不是还要到处去找? 跟在人群后面的陈洛儿却在暗自里想,皇上身边的那位皇后,脸色好是难看,看样子,她是防上了自己,以为自己要进宫去和她争什么宠呢。她才不去呢,天天活得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的,傻子才会那么做。 今天见过了皇上,说完了话,她依旧是该干嘛就干嘛去,这些生活在皇上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天天提心吊胆的?就连他自己的孩子,也是惶恐之极,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这哪里是她陈洛儿想要的生活? 正想着,就到了“听雨轩”旁边的书画室里。 花子骞见皇帝和皇后被众人簇拥着进来了,马上放下手里的活儿,行跪拜之礼。 皇上亲切说平身,他才起来。当看到人群的后面站着脸色不是很好的陈洛儿时,他心里一惊,心想洛儿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还没有去唤她过来吗? 但在皇帝面前不好造次,只得忍住,想着机会合适的时候再去问她不迟。 早有人备了椅子过来,皇上和皇后落座,然后皇上单刀直入,问花子骞道: “子骞,朕问你,后面那个小姑娘,据说是制砚的小师傅,朕没有听错吧。” 花子骞看了一眼陈洛儿,然后马上上前答道: “回陛下,那位小师傅正是制砚的。”其余的话不敢多说,不知道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看他父亲花无尘脸上的神色他就知道,在外面的时候,已经有事情发生了。 花子骞的心里,忐忑不已。 第二百二十一章 白袖磨墨 感谢eee0499ff童鞋的粉红票票! 皇上一看花子骞的脸色,不慌不忙,一看就是没有撒谎的样子,看起来,这小姑娘是制砚师傅是确定无疑的了,不觉甚为惊讶。 “子骞啊,这可是皇上在问话,来不得半句虚假的,当真皇上的那方龙砚是这个小姑娘雕刻的?”花子骞的父亲花无尘上前几步,看着自己的儿子,提醒道。 皇上问话的事情可开不得玩笑呢。 花子骞恭恭敬敬地答道: “父亲大人,孩儿再糊涂也是知道欺君大罪的,岂可在皇上面前说谎话呢?当真那龙砚就是这位姑娘雕刻的。三爷在她那儿定制了一方,取回来相当满意,便给皇上送去用,说他案上需要这么一方好用的砚台呢。” 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早摆在画案上的那方“残荷砚”,说道: “孩儿也得了一方砚台,就是这方,今天一并送过来,为的就是万一皇上要写字画画,好用一用。” “哦,这方砚台也是她雕的?”皇上看了一眼,问道。其余人的眼睛也都转移到了那方砚台上去了。 花子骞赶紧走到案头去拿过来,双手奉上,来到皇帝的面前,跪下,举过头顶,让他细看。 皇上旁边跟着的太监安公公早接了过来,让皇上看了起来。 “啊,不错,不错,这构图,这雕工,真是神来之笔!了不得,了不得啊!” 见皇上夸奖不已,三爷和花子骞相视一笑,心里落了下来。陈洛儿在后面默不作声,心里也开心了起来,看样子。三爷没有说假话,皇上真的很喜欢她做的砚台呢。 “父皇,我看这不过石头雕刻的而已。哪里有这么神奇?”太子也看了看,不屑一顾的样子。三爷煊瑾送了皇上这么好的东西,出了风头,让他很是不悦了。 皇上却笑笑,看着砚台说: “开始朕也是这样的想法,想着一块石头哪里比得过那些玉石黄金啊,没想到,用过了才知道,这才是做砚台最好的材质昵!而且你们看这砚台,虽是石头。但是颜色好看。变化多端。在水里养了拿起来,看之如玉,摸之微凉,敲之如有铜声。真是神奇神奇!化顽石为神奇啊!” “父皇英明!”三爷煊瑾赶紧跪下说道,“文房用具,适合最好,不一定非得要金要玉的,文房本是清静高雅之所在,有了一方这自然纯朴的石头做成的砚台镇着,一下子就显出雅致清静的感觉来,倒比那金玉之物清爽了不少。” “瑾儿平身,说得好啊!朕倒是用过了一次。感觉非常不错,今天兴致忽然来了,又想用这残荷砚再来挥毫一下呢!” 皇上的话音刚落,安公公马上将砚台放到了案上,然后吩咐开始做准备一应工具。 皇上抚着胡须。笑呵呵的。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宽松了起来,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来。三爷煊瑾更是高兴得不行。父皇能在他这里留下墨宝,那是无上的荣耀呢! 东西准备好了,笔也泡到了笔洗里,安公公像往常一样,站到了案子的边上,挽起袖子准备磨墨。每次皇上在宫里御书房里写字画画的时候,都是他在一旁伺候。磨的墨汁的浓度火候什么的,可是一门微妙的学问,稍不注意,不是干了就是稀了,反正达不到最佳的状态。而他,早已掌握好了,皇上没有哪一次可以离得开他的伺候。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的。 皇上坐在椅子上一看,却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 “安公公,今天你就歇息一下吧。” “皇上?”安公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有些疑惑地看着皇上。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让他歇息一会儿,他的工作就是这个啊,歇息什么呢?歇息了,让谁来替他磨呢?替他的人有他磨得好吗? 一百个疑问在他的脑子里升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皇上却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对大家说道: “这砚台着实不错,不过,既然今天制砚的师傅都在这里,不如,让师傅帮着磨一下墨如何?砚既然是她自己制作的,她就应该最了解这砚台的习性了吧,轻重的把握,水量的多少,她应该最知道的。” “啊,父皇此意甚好!”三爷一听,马上明白过来了,马上对站在人群最后面,一声不吭的陈洛儿招手道: “洛儿姑娘,还不快点过来?皇上要你帮着磨墨呢!” 花子骞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一方面为陈洛儿感到高兴,另外一方面,又有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在心里盘旋着。他也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陈洛儿,好像看着自己家里的人儿一样。 陈洛儿站在后面,其实并没有太注意听皇上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在这个屋子里面,不是皇帝就是皇后,不是太子就是王爷,不是大臣就是公子,根本轮不上她说话或者做什么的,心里并没有太放在皇上说什么上。 见三爷煊瑾招手叫她,她才慌忙抬起头来,茫然无措的样子。 “来啊,父皇让你帮着磨墨呢!”煊瑾激动地叫她。花子骞也看着她,微笑着点点头。 “哦。”陈洛儿忙从人群里挤过来,站到了皇上面前,跪下。 “皇上,民女惶恐,从来没有为皇上磨过墨,害怕磨不好……” 虽然她根本不惧什么磨墨之类的事情,但现在可是给皇上磨墨的,不可轻视,所以,先前给自己一点儿台阶,总是没有错的。 皇上一见眼前这个可爱的姑娘,像看到了美丽的荷花一样。特别是她头上的那一朵山茶花,简直就像是荷花花瓣上的那一抹红色,别提有多生动了。 “哦,叫洛儿姑娘啊。洛儿姑娘平身吧,今天是在瑾儿的府上,不是宫里,规矩别这么多,你只管用平常心磨便是了,朕相信你能行的。”说着,笑呵呵地看着陈洛儿。 一旁的皇后心里皱成了一团。她一点儿也不想要这姑娘出现在皇上的面前,现在倒好了,竟要让她亲自磨墨!自古男子们都神往什么“红袖添香”之类的情景,眼下,一个妙龄女子却要在皇上的面前磨墨,这风景,不知有多香艳呢,万一她在皇上的心中留下极好的印象的话,哎…… 她不想往下再想了。但是有一点,她可不希望这个女子进到宫里的,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会阻止的。 陈洛儿稳了稳神,心想不就是磨个墨吧,于她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今天在三爷的府上,可不能露怯出丑的。 于是,她缓缓地站了起来,低了头答道: “是”。 她轻移脚步,走到案边,接过安公公手里的墨锭,往残荷砚里加了一些水,然后右手拿了墨锭,左手轻挽右手的袖子,开始沿顺时针方向磨了起来。动作不急不缓,用力均匀,气定神闲,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砚堂里渐渐变黑的墨汁里去了。 花子骞这个时候却紧张起来。因为此时的陈洛儿,已经成了这间房子里绝对的主角了。所有的人,包括皇上在内,都有意无意地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 只见她轻轻地抿着嘴唇,脸色微红,眼帘垂下,神情淡然。那拿着墨锭的一只玉手,与那黑黑的墨锭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看了,无比怜爱。 皇上此刻也是暗暗地享受着这美人磨墨的场景。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见到的雕砚台的手艺人,竟会是这样的一个美妙姑娘!举手投足皆落落大方,神态安详,站在案边磨墨的时候,像极了一朵美丽的白莲花!让旁边站着的人,像在欣赏一幅美丽的图画一般! 真是悦目赏心啊! 皇上不轻地轻摇着扇子,微微地点着头。 那花无尘在旁边看了,也是甚觉惊讶。心想这不过是一平常家庭的女子罢了,怎么会有如此的气度和风采?有些东西,后天可以学来,但有些神采气质之类的说不清的东西,却只有从娘胎里带来的啊! 先天带着的东西,才是最自然的。而这个姑娘的身上,就散发出一种最自然的神采来。 奇了,真是奇了。 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各自想着心事,唯独这花子骞,是既喜又愁。仿佛一件珍宝,见了天光,现在惦记的人多了,他的心就紧张和难受起来了一样。 煊瑾简直开心极了。能让父皇高兴,是每个皇子都不遗余力要做的事情,而他今天的安排,到此为止,是十分妥当的。而这一刻,简直就像极了“锦上添花”一般。 他十分感激花子骞,介绍他认识了一样的一位奇女子。而他,开始还以为她不过寻常姑娘呢! 他想着,一定要利用这样的机会,为这个能干可爱的姑娘带来些什么,不然,岂不是说他没有能量和热心肠吗? “皇上,墨汁磨好了……”大家正想着各自的心事的时候,陈洛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轻轻地放下了墨锭,然后缓缓抬起头来,小声说道。 “哦,好,好好……朕这就来写几个字!” 皇上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安公公赶紧过去,将皇上手里的扇子拿在了手上,垂首站在一边。 煊瑾迅速上前,将纸铺开,将发好的笔双手恭恭敬敬地递到了他父皇的手上。 “父皇请——” 第二百二十二章 说吧,要什么 皇上拿起笔,饱蘸了墨汁,调好了笔,略一思忖,在铺好的纸上挥笔写下“兰室生香”四个大字来! 四字为行书,笔墨精致,字儿端庄大气,看得旁边的人有酣畅淋漓之感,暗暗叫好。字一写完,大家纷纷叫起好来! 皇上高兴,停下笔,看了看,也觉得甚是满意。安公公马上拿了皇上的闲章过来,皇上一气呵成,钤上印章,一幅颇有君王之气的休闲之作就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好,太好了!皇上,此字气象万千,暗藏玄机啊!为臣在这儿看着,都觉舒畅无比,皇上挥毫,一定更是畅快无比!”花无尘拱了拱手,难掩赞美之情! “哈哈哈……不瞒各位,今天写起来,格外地有感觉啊!特别是这墨汁,用着特别舒服,如果没有这砚台的功劳,怕也是写不到这个样子的呢。”皇上兴致颇好,对自己写的这几个字十分满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之情。 煊瑾忙上前,施礼,高兴得说道: “父皇,儿臣的房间里若挂上这么一幅字的画,那才是点睛之作呢!儿臣真是好福气,竟有缘得到这样的一幅千古佳作!” “哈哈哈……瑾儿有些夸大了哈……”皇上谦虚了几句,不过从脸上泛起的红光来看,他真是太满意自己的作品的。煊瑾说的那几句话儿,正说到了他的心槛上,舒适极了。 大家纷纷上前夸奖,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陈洛儿一看那字,觉得真是好字,不过自己地位卑微,轮不上她在这里夸奖皇帝,所以,只是微笑着,站立一边,让自己毫无存在感。 她知道。过于出风头不是一件好事。自古皇帝身边的人个个暗藏杀机,若太过招摇,无意中得罪了某个人的话,咋死了的都不知道。 最保险的方法便是沉默。 沉默是金。这个时候她体会得最是深刻。 大家欣赏了一下皇上写的四个字,煊瑾接了过去,恭敬放到一边让它继续干着,然后皇上突然转头对一旁站着的陈洛儿问道: “洛儿姑娘,你这砚台真是好极了!听说你开了一家铺子,专卖砚台的,叫什么名字?” 陈洛儿忙上前。轻声说道: “回皇上的话。那铺子叫‘宝砚斋’。随口取的,不值一提。” 皇上却哈哈一笑,说道: “这个名字好啊!既然今天用上了你雕的这么好用的砚台,寡人便一并书写一个铺名给你吧。” “啊。那怎么敢?皇上御笔,民女不敢妄想——”陈洛儿忙摆摆手,惶恐地说道。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这样做。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有了皇上的题字,那是世间的生意人都求之不得的啊! 她何德何能,竟然有这样的运气?这天大的好事竟让她不敢领受了。 “洛儿姑娘,皇上今天心情好,竟然说了,金口玉言的。怎么可以再改?我看你,就痛痛快快地接受了吧!哈哈哈……” 花无尘在旁边劝说道。他知道这姑娘心里惶恐,但皇上说出来的话,若不应的话,那会让皇上不高兴的。他这个当近臣的。有义务让气氛一直保持美好,有义务让皇帝一直心情高兴。 “就是,洛儿姑娘,还是赶紧谢恩?”煊瑾也在一旁关着急地提醒陈洛儿。 陈洛儿一看煊瑾的神色,赶紧下跪,谢恩,说: “若皇上为民女题了斋名,民女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民女感激不尽,不知如何是好了!” 皇上一看,开心地笑起来。自己的这个提议,着实有些吓坏了这个姑娘了。她的样子,让他感到了高兴。非常的高兴! “洛儿姑娘平身吧,朕说过的话,岂能不算话的道理?瑾儿,笔墨侍候!” 说完,沉静了几秒,在早已准备好的纸上写上了三个痛快淋漓的大字“宝砚斋”! 大家嫉妒的,羡慕的,感叹的,各怀心事,不过这几个字写得真是叫好,若做了匾额挂在街上的门面上,一定瞬间秒杀了整个街上的其余所有匾额的。 花子骞见陈洛儿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便赶紧上前,帮她接住了写了“宝砚斋”的纸。 “洛儿,还不赶紧谢恩?”他忙提醒了一下陈洛儿。 陈洛儿如梦初醒的样子,赶紧谢恩。 “皇上,这字民女一定好生保存,而且要做了匾额挂在那铺子上面!” 皇上笑笑说: “字儿给你了,你怎么处理都是你的事情,不过,朕感觉到,自用了你这砚台磨的墨以后,写字的感觉竟比以往好了许多,看来,工具还是很重要的。你雕的砚台,朕很喜欢!” “父皇,您能喜欢这砚台,不但是洛儿姑娘的福气,也是儿臣的福气啊!” “哈哈哈,瑾儿越发得会说话了。不过这事办得好,今天朕高兴,赏你点儿什么好呢?” 皇上安静下来,开始思考。 安公公忙将椅子搬了过来,让皇上坐下,别累着了。皇上坐下,看着陈洛儿,说道: “洛儿姑娘,今天朕很高兴,想赏你点儿什么,但又不知道赏你什么才好。不如这样,你自己说吧,想要什么,竟管说好了,赏你一个小妮子的东西,朕还是拿得出来的呢!” 安公公忙示意陈洛儿跪下谢恩。 陈洛儿赶紧跪下,谢了恩,心想,果然会这样的好事啊!皇上老头儿竟让我自己要呢! “哎呀呀,今天洛儿姑娘真是让人羡慕啊!父皇竟这般对你,让我们这些皇子都有些嫉妒呢。”煊瑾心里真为陈洛儿感到高兴。 皇上说: “你们平常得的赏赐还少吗?洛儿姑娘不一样的,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神奇的手艺,让朕感到这么开心,你们说,朕赏点儿她东西怎么啦?哈哈哈……” 屋子里的气氛十分得宽松愉悦。 大家都笑着说洛儿真是好福气。 只是皇后突然说道: “洛儿姑娘想要的,不过也是一些金银玉器,或者绫罗绸缎之类的吧,说吧,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便是了。” 陈洛儿突然想豁出去了。她鼓足勇气。对皇上说道: “陛下,当真民女今天可以自己要赏赐?” “当然,朕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算话了?你尽管要就是了,这是你的特权。难道你还会将朕要穷吗?哈哈哈……” 陈洛儿想了想,大胆地说: “陛下,民女今天有些殊荣,自然不会错过的。不过,民女一不要金,二不要银,三不要绫罗绸缎。只要一样非常普通的东西。若陛下肯赏赐于民女的话。民女自会无比感恩!” “哦,你不要金不要银不要绫罗绸缎,竟只要一样普通的东西?这就让朕不明白了,你要的是什么?放心吧。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只要是你开口要的,朕无论如何都要答应的。只是别要朕现在的位置就行了哈,哈哈哈喇……”皇上开起了玩笑来。 下面的大臣和公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姑娘到底要个什么东西,难道比那金银玉器还好么? 看样子,她不是傻姑娘啊,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时间。大家的兴致都被调动了起来,都看着陈洛儿,看她今天竟要问皇上要个什么东西来! 皇后也觉得有些意外,不知道这个姑娘竟要个什么。难道世界上还有比金银玉器更宝贵的东西吗?她脑子不是有问题的吧。 陈洛儿现在像已经被火架上了在烤一样,不说也不行了。既然皇上要她说。她就说呗!反正又不会是什么犯了死罪的事情,大不了皇上觉得舍不得,不给罢了。但万一是要给呢?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这就像是一场赌博的了。 她一定要抓住这次难得的天赐的宝贵机会,博一博,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陛下,民女要的东西,是京郊几十里外的一座山,那山叫做‘松泉山’,民女想要那个地方。” 陈洛儿大胆说完,长出了一口气,沉默了下来,屋子里的人听了,都眨了眨眼睛,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我,在用眼神问对方,哦,天啦,我没有听错吧。 皇上也是迷糊了。他千想万想,就是没有想到陈洛儿会问他要这样的一个地方。 她要一座山哎! “洛儿姑娘,老夫没有听错吧,你是要那座叫做‘松泉山’的山?”花无尘想再次确认一下。因为他看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狐疑,完全不懂的样子。 花子骞也是在第一时间里糊涂了。陈洛儿,她的心爱的姑娘,怎么会想到要这样的一样东西呢? “回花大人,民女没有说错……真是那一座山。如果,如果皇上觉得那东西太大了,不好送的话,洛儿便不要了。洛儿一介民女,没见过世面,说话也是没轻没重的,若是得罪了皇上的话,尽管治罪好了。但洛儿真是心里咋想的嘴上就咋说的……” 说完,将头低了下去。心想自己难道说错了吗?瞧他们每个人现在的样子,怎么都好像不相信一样呢? “哈哈哈哈……果然是个奇女子,连要的赏赐都是与众不同的,哈哈哈……”皇上静了一会儿,终于是笑了出来,但大家听不出他到底是要给还是不给。完全听不出来。 “瑾儿,怎么回事?洛儿姑娘竟要那样的一座山,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她一定是见过那座山的,不然,怎么会提出这么让人想不到的要求来?” 皇上的目光移向了煊瑾。大家都朝他看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松泉山赏你了 三皇子煊瑾赶紧回复皇上道: “父皇真是火眼金睛!虽然儿臣也并不知道洛儿姑娘为何会要那样的一座山,但正如父皇猜度的那样,洛儿姑娘是见过那座山的。” “哦?那快说说。” 皇上的身体向前倾了一下,十分好奇的样子。他现在,对这个叫洛儿的姑娘可是十分地有兴趣呢。 “是,儿臣自当一一道来。”煊瑾略想了想,便将上次他和花子骞并几个公子一起,带上陈洛儿等一行一二十人到那松泉山上去的情景说了出来。 这是风雅的事情,不说是王公贵族了,就是普通的百姓,到了春天的大好时节,都是要到那郊外去踏春的。不是丢人和神秘的事情,所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才好。 “哦,原来是这样啊。”皇上若有所思,想了想说: “洛儿姑娘是个女孩子啊,你们怎么?”皇上的话很是清楚,一个女孩子,你们凭什么叫上她一路去呢?在这个时候里,虽然不是说男女之间根本不能接触,但是几个大老爷们儿叫上一个女孩子一起去郊游踏青,总是一件让人有些奇怪和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煊瑾笑了笑,一字一句地禀报道: “父皇有所不知道,这洛儿姑娘刚来京城创业不久,因怕女儿身天天抛头露面不甚方便,故尔先前都是女扮男装的,我们几个只知她砚台雕得好,却并不知晓她竟是女儿身的,当时感觉和她甚是投缘,故尔唤了她一路去了。” 那天去的几个人,除了他和花子骞外,还有就是朱清云及元公子伍公子了,这几个人关系比较好,煊瑾不怕他们出去乱说一气,故还是隐藏了一些他知道的事情。比如,他从花子骞那里早已知道了这陈洛儿其实是个女孩子。只是一直没有说破而已罢了。 这是他和好兄弟花子骞之间的秘密,也是他俩之间的默契,说出去了,事情就变得太复杂了,反而麻烦事多,现在这样说,一切都变得简单多了。 陈公子砚台雕得好,他们几们由喜欢砚台进展发展为喜欢上了他这个人,然后春暖花开的时节,一起相邀出去玩。如此而已。谁都抓不住什么把柄的。 “啊。我明白了,你们竟是因为砚台而结缘的,后来,这洛儿姑娘便慢慢也公布了自己是个女孩子的身份了吧。”皇上很是自得的样子。 “父皇英明。正是如此。父皇说要见她一面,所以儿臣就将她带来了。哪知道,竟在外面遇上了。父皇与一个手艺人,在王府的花园里意外见面了,然后赏了她东西,再赐给了她几个字,这要是传出去的话,真是一段佳话呢!” 煊瑾是何等聪明的人儿?他早看出来了,自己的精神还好的父皇。对这个叫陈洛儿的民女,产生了一些模糊的情感,而自己的母后,是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的。作为他来说,更是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陈洛儿。可是他最好朋友的心尖上的肉啊! 所以,他故意将那“手艺人”和“民女”之类的词儿强调了再强调,有意无意地提醒父皇,你可是贵为皇帝的人,怎么可以对这样的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民女上心呢? 他相信,他的苦心花子骞是一定看得懂的。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花子骞对陈洛儿的一片赤诚了。 果然,他无意中抬起头来看向花子骞那边的时候,花子骞朝他射过来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之情。 “洛儿姑娘,你过来说说吧,为什么想着要朕送你那样的一座山呢?那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要那山做什么?难道这京城里还不好么?”皇上心里真是有一百个疑问要问呢。 一座山算什么?全天底下的土地都是他的,他想送哪个一座山就送,想送给哪个人一块田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只是,他不明白这个奇怪的女孩子为什么竟对那一座山发生了兴趣。 陈洛儿见皇上现在并不生气,情绪还十分好的样子,便上前,落落大方地说道: “陛下容禀。那座山下的风光好,不然的话,三爷和公子们也不会专程跑到那儿去郊游。另外,洛儿当时因为困了,便和丫头在那山上的松林里上睡了片刻,竟做一个梦。” “哦,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什么?”皇上的好奇心被吊得老高老高的。在古代这样的环境里,科技不发达,人们是很信梦啊命啊预兆啥的,他们认为每一个梦都不是无缘无故的,一定会有某种暗示和预兆在里面,所以,一听到梦,每个人的耳朵都乍开了,想要听听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梦,竟让这个女孩子有了这样奇怪的想法。 陈洛儿讲道: “洛儿竟梦到了远在他乡的父亲母亲,似乎是我们在这山上修了房子,种了田,一家人生活得和和美美的,让洛儿好生喜欢,但一醒过来,发现是梦后,又是好一阵愁怅。洛儿远离家乡,已经很久了,无比思念家乡的父母,所以一直幻想着,要是有一天能在这山上修房子,种田地,将父亲接过来住该有多好啊!没想到今天有了这样难得的机会,所以洛儿斗胆向陛下要那座山……如果洛儿此举犯下了罪行,陛下请治罪好了……” 说着,竟流下了眼泪来。 她的话完了,一时无人说话。再狠毒的人,对父母的感受都是一样的。当朝皇帝又最是宣扬以孝治国,听了陈洛儿这一番情真意切的叙述,心里早软了下去,又见她落下真诚的泪来,不觉对这个女孩子的印象更好了。 “洛儿姑娘,没想到,你不但砚台雕得好,而且还是这样一个孝顺的女儿,你父母生养了你这样的孩子,真是他们的福气啊!我朝要是每个人都有你这番对父母的心意,哪里还有什么偷盗抢劫作奸犯科啊!” 三爷煊瑾和太子还有二皇子马上上前,跪在皇上和皇后的面前,一齐说: “儿臣定当孝敬父皇母后——” 声音洪亮,无比恳切,让在场的人都跟着唏嘘起来,皇后当场还抹了一下眼睛。 一个皇帝,最难得的就是他的皇子和公主们的孝顺和听话,今天这一出,竟是无意中好好地教育了孩子们,给他们上了生动的一课,让皇上都心里感动不已。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一个女孩子,飘落异乡,不但自己进取,还时刻不忘父母养育之恩,时时想着能给他们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再没有比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更能教化天底下的百姓了! 皇上被陈洛儿彻底地感动了。 他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满足这个姑娘的愿望,将那地方赏给她,让她好生经营,然后接来父母一起幸福的生活。至于有些事情,眼下并不合适宜,还要徐图之。 “洛儿姑娘,只是不知道,若赏了你那座山,你拿去怎么做呢?我没猜错的话,那山上不过长了些树,还荒着,并不适宜生存了的啊。” 陈洛儿一听,心里一喜,知道这事八成有了着落,赶紧欢喜地说: “陛下,洛儿若能成为那座山的主人,一定好好开垦,让它焕发新的生机,不但养活民女的一家人,更要让更多的百姓受益!” “哈哈哈……没想到,朕的眼前,竟还有一个胸中有气象的小姑娘呢!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皇上高兴极了。 下面站着的人,早齐齐拱手贺喜皇上,说是当场民风好,竟教化出了这样的奇女子来,真是皇上的福气啊! 皇上听了,十分开心。 皇后听了,也觉得松了一口气。这比妖精还厉害的女子,若离了京城,到了那没有人烟的山上,离皇帝可就远了,皇上再想她的话,也不可能天天跑到那里去看她吧! 好,甚好! 于是,她转身对皇上说: “皇上,臣妾看这洛儿姑娘真是与众不同,她有如此心胸,又是孝顺父母之人,不如,就将那什么松泉山赏给她吧,这样的赏赐,才见皇上的大不一般呢。” “哈哈哈,你们看见了吧,连皇后也觉得朕该将那山赏赐给洛儿姑娘了。好吧,既然皇后都发话了,朕若不答应的话,岂不是太小气了?现在,朕宣布,京郊外松泉山方圆二十里内的土地,都赏给这个洛儿姑娘了!” “洛儿,还不赶紧谢恩?”花子骞也兴奋极了,他见陈洛儿呆了一般站着,赶紧提醒她。 陈洛儿醒悟过来,知道好事已成,便马上跪下,磕头谢恩!心里欢喜不尽! “民女陈洛儿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些从电视里学来的语言,顺溜地从她的嘴里冒了出来,顺畅极了! “哈哈哈哈……今儿朕真是高兴!好啦,瑾儿,今日朕在你这里已然十分尽兴了,现在朕也乏了,要回宫休息,你们年轻人各自玩耍好了。” 末了,又回头对陈洛儿说道: “洛儿姑娘,朕若还要砚台什么的,到时候可要找你的喽……” 第二百二十四章 恍惚 陈洛儿惶恐,赶紧说道: “那是洛儿的福气,一定帮皇上雕好砚台,为皇上的雅兴助兴!” “好好好……” 皇上高兴地笑着,在臣子儿子太监的簇拥下,昂然离开了“听雨轩”书画室,往那府外走去。 三爷煊瑾和花子骞也跟在后面送皇上。花子骞叫上陈洛儿,她也赶紧跟上,和大家一起送皇上皇后出府。 终于等到皇帝的车马一行渐渐远去,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里。 三爷的府上,只留下了花子骞和陈洛儿了。 三爷煊瑾送走父皇母后,便转过身来,对花子骞和陈洛儿兴奋地说: “走吧,现在父皇走了,我们也该回去放松放松了!” 花子骞当然是大喜过望,他笑盈盈地看着陈洛儿,对她无比倾慕。这个心爱的姑娘,果然又没有让自己失望,不但举手投足不慌不忙,而且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竟要了那样的一样赏赐!今天在三爷的府上所发生的所有的事情,讲给朋友听的话,都会让他们瞠目结舌的。 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运气,更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福气。皇上不仅给她题写了铺名,而且还赏赐了她一座山!这事,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呢! 陈洛儿身上仿佛有了磁性一般,更加牢牢地粘住了他的目光,牵扯着他的肚肠了。 “子骞,你瞧你,看什么呢?啊?你看得洛儿姑娘都不好意思了!” 三爷开着玩笑,说得花子骞闹了一个大红脸,赶紧邀陈洛儿一同回府里,三人再坐坐。 陈洛儿却想着,自己出来的时候,家里的人心一直悬着。现在事情有了结果,最美好的结果,她不赶紧回去的话。怕是会让家里人不安的。 想到宝儿和香草他们眼巴巴在门口看了又看的可怜样子,她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 “三爷,子骞公子,洛儿牵挂着家里的人,不如你们去玩,洛儿先行一步,改天再来三爷的府上道谢可好?” 自己能有如此的好运,离不开三爷的帮助的。陈洛儿心里无比清楚,心想离开的时候说清楚,不然的话。人家还会暗中里怪她不懂人情世故的。 她再厉害。离了这些人的帮助。在这京城里也是寸步难行的。 可能,这是上天的安排吧。既然让她空越过来了,便要让她有意无意地碰上一些贵人的。 现在,天底下最大的贵人已经见着了。而且得了天大的赏赐,她要赶紧回去,将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给弟弟陈宝儿和香草及周大娘呢! 她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走到了,她后面的许多事情就可以开始大胆的计划了!还有什么比美好的希望摆在人的面前更让人兴奋的呢? 三爷听了陈洛儿的话,假装沉下了脸说: “洛儿姑娘,你只记得你家里的人么?眼里竟没有你的朋友了啊!看来,我们在你心中的分量竟比不上家里人的十分之一呢!子骞,哎呀呀,看来我们真是可悲啊……” 说罢。摇了摇头,很失望的样子。 花子骞当然更不希望陈洛儿马上离开王爷府了。他看了看三爷,又看了看陈洛儿,说道: “洛儿,今天三爷难得的好兴致。不如你先不回去,留在这里,咱一起陪陪三爷好不好?至于家里人嘛,他们心急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即刻派人回去,告诉他们,你在这儿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好了,等到下午,自会将你送回去的,可行?” 陈洛儿见三爷和花子骞兴致真的很高的样子,知道自己这时候走了,真的有些伤人心,又见花子骞安排妥当,心想那就留下吧。于是,点点头,感激地看了花子骞一眼: “子骞公子,多亏考虑得周到,既然如此,洛儿先不走了,陪三爷说说话儿什么的,今天三爷可是忙坏了……” “啊,这样再好不过。”花子骞大喜过望,然后马上唤了三爷府里管事的出来,让他派人到“宝砚斋”去报个信,说陈姑娘在这儿很好,晚些时候回去,让他们不要担心。 那报信的人正要走的时候,陈洛儿突然唤住了他,吩咐道: “这位小哥,你到‘宝砚斋’去报信的时候,一并告诉那郑先生和香草,让他们在屋里好生准备,按最丰盛的准备,今天晚上,我回去要请客呢!大家在‘宝砚斋’好好乐呵乐呵……” “行,小的记下了。”报信的小伙子唱个了诺,然后马上翻身上马,离开王爷府,往那“宝砚斋”疾驰而去了。 安排好了事情,陈洛儿便跟在花子骞和三爷的后面,三人一起往府花园里走去。 三爷很高兴陈洛儿留了下来,他开玩笑道: “洛儿姑娘安排了晚上请客吃饭,不知道所请的是何人呢?” 陈洛儿抿笑了一下,认真地对三爷和花子骞说: “洛儿想着,今天的事情全是三爷和子骞公子的功劳,下午在王府玩耍一会儿,晚上再邀俩位到‘宝砚斋’小聚一会儿,不知道两位肯否赏脸?” 说罢,脸儿红了一下,无比娇羞的样子。 三爷一见,哈哈大笑,然后痛快地说: “洛儿姑娘如此热情,我们再推辞的话就是不懂事了啊!再说了,父皇都赏赐于你了,这大喜的事情,怎能不好生庆祝一下?人生得意须尽欢,如此美好时刻,不见证一下的话,岂不是可惜得很?子骞,你说是吧!” 花子骞心里早乐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他性格较三爷内向一些,不善于太过张扬地表达,只是笑笑,说道: “当然是极好的。三爷去,我便一定会去的。” “哈哈,子骞,瞧你的样子,似乎很为难你的嘛,其实心里早不知道怎么个兴奋劲呢。表面上却装得风平浪静的,让咱洛儿姑娘咋想啊。” 陈洛儿假装听不懂他俩的玩笑话,只是红着脸微笑着,然后几个人说说笑笑得往那花园里走去。 三爷带他俩到了那“听雨阁”建在水面上的露台上,然后吩咐下人上了果子点心并水果茶水,三个人坐着,面对着生机勃勃的荷塘,说着开心的话,心情都好得不得了。 陈洛儿有的时候,会有一种恍惚的感觉。现在发生的这一切。竟不像是真的一样了。一个山乡里来的女孩子。竟会有如此的奇遇和运气。如果没有上天的帮忙,哪能达得到呢? 她默默地抬头看天,心里感谢着老天爷的庇佑和福泽,暗想着。一定要好好地生活,不枉负了这天大的福气。 “洛儿姑娘,你今天当着父皇的面,说出那一番话来,倒真的吓坏了我啊。天底下,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谁让皇帝赏赐他一座山的呢。” 说起这事,三爷还心有余悸。他生怕父皇当场不高兴,翻了脸,那他就难堪了。 花子骞也说:“正是。洛儿的想法真真是与众不同,我们看着替她担心,哪知道皇上却十分得喜欢,咱后周朝有如此宽容大度又风趣的皇帝,真是咱后周朝百姓的福气啊!” “正是呢。”三爷的脸上也是满面春光。他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父皇今天格外的开明和大度,心情也格外得好,真是好久没有这样快活过了。” 陈洛儿只是沉默不语,一旁会心地笑着,间或点点头,应和着他们俩兴奋的谈论。 “洛儿姑娘,那座松泉山,我们看过了的,全是荒地啊,你要了它怎么办呢?难不成你要一锄锄地挖了它来,若这样的话,岂不是要花许多的时间?你一个姑娘家的,细皮嫩肉,娇弱不堪,怎么可以去做那样的事情?” 三爷想到了这个问题,替陈洛儿感觉到了惋惜起来。 “正是啊,难道你不喜欢这城里的灯红酒绿吗?竟要到那样荒凉的地方去?那地方风景再好,却没有人烟,人少了呆在那里,岂不是受罪?” 花子骞也是心疼不已。他们并不真心地了解陈洛儿的打算和目标。 陈洛儿笑笑,说道: “两位公子替洛儿担心,洛儿感激不尽,不过,那山现在虽然看着荒凉,但却是一座宝山啊,有山有水有树有景的,只要花了力气好生打造,过不了多久的时候,就会成为一个美丽又富饶的所在的。你们放心,你们不是爱到那地方去郊游吗?我去了,那条美丽的沟,那清澈的溪水不会改变的,你们以后仍旧可以在那里郊游,而且,还可以在那儿住上几天呢!洛儿的计划都在胸中,只是还没有实践罢了。到时候,如果需要麻烦二位爷的话,还望不要推辞才是!” 陈洛儿站起来,道了个万福,态度谦恭。 “洛儿请坐。”花子骞让她坐下,马上表态说,“洛儿,你现在也是地主了,你记着,以后只要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说就行了,千万不要将我们看得太生疏,不然的话,三爷和我的话都会伤心的。” 三爷笑眯眯地,话中有话地说: “不是我要伤心,是有些人要伤心啊!洛儿姑娘。” 陈洛儿隐隐感觉出了一些什么,但是她淡淡一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道: “洛儿何德何能,竟得了三爷和子骞公子这样的照拂,如有可能,此生定当涌泉相报才是!” “我们为你做的,是自然而然的,不是图你的回报啥的,洛儿你想多了。如果要报答的话,今天晚上抱几坛好酒过来,好生敬我和子骞公子几杯就是了!” “那有何难?洛儿今天晚上一定好生陪二位爷喝几杯!不醉不归!” 陈洛儿有些豪气地答道。 这回答让三爷很是喜欢。 这才是懂事的姑娘啊! 第二百二十五章 须尽欢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 一个人的人生中,若有了今天这样的境遇,也便是可以暂且放下什么抱负不抱负的,好好欢乐一下子了!发展也好,进步也罢,总是没有尽头的。对于一个山乡里来的女孩子,得到了当朝皇帝的赞赏和赏赐,她若还不满意的话,那真是天老爷都会生气的。 陈洛儿虽然在三爷煊瑾和花子骞的面前还能稳得起,便心里早已兴奋得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些天来,这些日子以来,所以的不快乐,所有的委屈什么的,都统统地消散了。 她的心情的天空里,是万里无云的晴朗样子。 三个人畅快说话的期间,那被派到“宝砚斋”去报信的伙计早回来了,到了三爷的面前回了话,说是一切照实说了,那边很是高兴,正按照主人的吩咐好生准备呢。 三爷让下人下去,然后又去书画室里拿出了皇帝写给她的斋名,帮她卷好,说道: “这个可以好生地收着,回去让技术高超的匠人刻成匾额的话,一定会为她的铺子增色不少的。据我所知,这京城里所有的地方都还没有哪一处的铺子是父皇题写的匾额呢。” 陈洛儿赶紧站起来,双手恭敬地接了过来,像爱护一个小孩子一样,无比珍惜的样子,抱在情里,对三爷说道: “三爷放心,这是洛儿无比的荣幸啊!一定好生收藏!” 多余的话儿,她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一晃就到了傍晚时分,陈洛儿站了起来,对三爷和花子骞说: “时间不早了,洛儿家里可能早准备好了晚餐,今天晚上,洛儿诚心地请二位前往‘宝砚斋’一醉方休!只有到了洛儿的家里,洛儿才敢放松下来喝酒的,今天就是醉倒也罢,出丑也罢。都要好生地陪二位公子的!” 陈洛儿是通人情世故的人。 这无比高兴的时候,如果还藏着掖着,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的话,不但不是合人性的,而且是朋友觉得不尽兴的。自古人生得意须尽欢,今天不欢还等什么时候呢? 三爷今天侍候好了父皇,所以心情十分开心,当然十分愿意前去欢乐一下;那花子骞更不用说,今天的事情于陈洛儿来说,那真真是天大的喜事。他一定要好好地捧捧场的。让他的洛儿姑娘好好地高兴高兴。 “洛儿姑娘都这么说了。我们不去的话,岂不是不懂事了?”三爷一下子站了起来,豪爽地对花子骞说道。 花子骞微笑着,说道: “行。走吧,今天晚上我来备酒,洛儿备菜,三爷只管吃喝就是了。” “哦,子骞,你对洛儿姑娘可真是大方啊,她要请客,你竟要帮着拿酒,我请客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这么大方过呢?”三爷故意逗乐花子骞。 花子骞脸微微一红。解释道: “我知道三爷喜欢喝哪里的酒。就算给了子骞这个机会吧,不然的话,子骞心里不过意呢。” “好好好,就给你这个机会,今天晚上。就喝你拿来的酒!”三爷同意了。 陈洛儿赶紧推辞,但是哪里推辞得了?花子骞早已叫来了三爷府上的一个机灵伙计,在他的耳边细语几句,那伙计一趟子跑了出去,看样子是去备酒去了。 见如此,陈洛儿只得罢了,不再客气。装作无意的样子,走到花子骞面前轻声道谢: “子骞公子真是太客气了,洛儿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 花子骞马上回答: “休再说这样的话,为你做任何事情,我都是愿意的。”说罢,然后和三爷一起往那府外走去。 早有下人过来拿衣裳,备车马了。 陈洛儿跟在后面,拿着让下人包好的皇帝题写的铺名,出了王爷府,然后上了马车。 三个人一路往那宝砚斋而去。 不久,便到了宝砚斋门口。 马车停下,陈洛儿三人依次下了马车,刚露出脸来,那早候在门口的香草和宝儿都一下子扑了过来,抱着陈洛儿的脸,眼巴巴的,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看得三爷和花子骞在一旁羡慕不已。 “啊,宝儿好生些,这幅字可别弄坏了啊……”陈洛儿将抱在怀里的字高举了起来,生怕宝儿和香草蹭坏了。 “姐姐,一幅字什么不得了的嘛,你这么久才回来,宝儿都想死你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什么事情呢……”宝儿自陈洛儿早上出了门就巴巴地等着她回来,虽然后来知道她没事,一切都好,但总是要看到她完整地回到家里,这心真正地放了下来。 “啊,宝儿,这字弄坏了的话,可是要杀头之罪的哦……”花子骞见陈洛儿应付不过哪一头来,忙走上前来,帮着陈洛儿拿住了那字,假装吓唬陈宝儿。他现在,已经私底下将陈宝儿将他的亲弟弟看待了。 “啊,真的吗?”陈宝儿一听,还是吓住了,赶紧松了姐姐的腰,有些后怕地看着陈洛儿。 陈洛儿笑了笑,只是对宝儿和香草说: “走吧,咱回家去,咱家的苦日子到头了!进屋去,姐姐慢慢将事情讲给你们听!” 宝儿和香草见她十分快活又神秘地样子,便松开了她,族拥着她往院子里走去。 花子骞和三爷相视笑笑,然后一起往院子里而去。 进了后院一看,呀,香草他们真是能干,竟然真的将一桌子的饭菜都备好了!凉菜果子点心的,丰盛之极! “子骞公子,你和三爷先坐,我去去就来!”陈洛儿接过花子骞手里好生拿着的皇帝题写的字,然后迅速回到屋子里,进了空间,将那珍贵无比的字,放进了空间里的妥当之处,这才出了空间,开门出来请大家入座。 正说着话儿,那三爷府上的人也将酒拿来了。一共两个人,抱来了两大坛酒,一看样子。都是好酒无疑。 见尊贵的客人到了自己家里吃饭,香草和宝儿都自觉地不去上桌子吃饭。陈洛儿却非得让他们让桌子吃饭。不但如此,还亲自到那前院去,将已经收拾好铺面,关上铺门的郑鹏程叫了过来,非得让他也坐着一起吃饭。 郑鹏程惶恐,推辞了很久,洛儿都不同意。子骞和三爷也热情地叫他们来吃饭,郑鹏程这才坐上来,有些拘谨地看着陈洛儿。 大家都坐好了。郑鹏程帮她将酒全部添上。 陈洛儿请三爷先发话。大家干了第一杯。当然宝儿和香草是不可以喝酒的。陈洛儿让他们俩尽管吃菜便是了。 三爷也不客气。端了杯子,环视了一圈,然后对郑鹏程和宝儿并香草说: “你们都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除了花子骞和陈洛儿,大家都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他们再怎么想像。都想象不出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只知道是皇上要见陈洛儿,但那是皇上啊,他会说些什么呢?做些什么呢?他们只是想象,却根本又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得呆在家里干着急罢了。 “你们家里的这位陈洛儿姑娘,今天可是让父皇高兴了!父皇不但夸奖了她的砚台雕得好,而且还赏赐了你们谁都想不到的东西来!” “真的吗?”所以的人都看着陈洛儿。 陈洛儿不作声,只是激动得点点头。 花子骞赶紧帮着陈洛儿回答了,解开了大家最为关心的事情。听说皇帝将那松泉山赏赐给了她的时候。大家的心思却各异了。 在他们的心里,最好的赏赐应该是那金银财宝啊,怎么会要一座山呢?而且是陈洛儿自己非要要的。 陈洛儿看着大家有些狐疑的眼光,说道: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其实,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就是土地呢!这个。你们以后就知道了!”她并不打算现在这样快乐的时候要将土地的美妙之处一一告诉给他们。时间长了,他们会慢慢体会到的! “来吧,为洛儿姑娘今天幸运的一天,我们干了这杯酒!”三爷提议,喝酒的几个人都痛痛快快地将酒干掉了! 菜好,酒好,心情高兴,大家都吃得兴致勃勃。几杯酒下肚,宝儿和香草,并郑鹏程都一点点知道了今天在王爷府发生的离奇的事情,像在听天书一般,几乎都不敢相信了。 见陈洛儿今天晚上放开了喝,三爷和花子骞的酒兴更高了解,一杯接一杯的,不觉得一坛完了。 香草和宝儿吃饱了,便下了桌子。那郑鹏程总不习惯于和这些王公贵族的贵公子们一起吃饭,见香草和宝儿下了桌子,他自己也找了借口离开了,回到了前院去,早早休息下了。 今天的事情真是让他感到开心! 桌子上,只剩下了陈洛儿和花子骞三个人。 花子骞见陈洛儿放开了喝,毕竟心里还是疼惜,于是,主动和三爷喝得就比较多,而总是让陈洛儿喝半杯,不让她喝醉。 但是,陈洛儿心里早放松下来了。她今天晚上,想要的,就是和这俩好朋友一醉方休呢! 喝醉了算什么?从来没有醉过,哪里知道酒的浓厚啊! 有些醉了,说的话就更有趣了,更没有什么顾忌了。三个人仿佛成了天底下最好的朋友,一杯接一杯地敬,说着贴心的话儿,别提有多畅快了。 只是,花子骞一直压抑着自己强烈的爱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看着陈洛儿的粉脸儿在眼前晃动着。他想着,一辈子眼前只要有这个人的话,就是最满足的事情了。 “洛儿,下一步你打算做什么?”瞅准一个时机,花子骞悄悄问陈洛儿。 陈洛儿看了看天空,然后调皮地一笑,说道: “下一步啊,洛儿要接养父母过来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醉美人儿 花子骞听了,开心地笑了。这个善良的姑娘。 “正是,现在的洛儿,已经能够很好地照顾自己了,甚至能够很好地照顾家人了,父母在穷乡僻壤,接来也好,天天早上晚上侍奉着,心也安了。” “嗯……”陈洛儿想起这事,有些神往无比的味道。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父母太辛苦了,他们年纪大了,应该好好地享一下福了。” 俩人正在亲热地说道,三爷可不高兴了,说花子骞见色忘友,居然不管好朋友也在场了。花子骞笑了笑,赶紧给兴致颇高的三爷倒酒,然后俩人痛快地喝了。 今天晚上大家都是放下了心在喝酒的。特别是陈洛儿,更是毫无挂碍。有了皇上的福佑,不管是谁,都会对她礼让三分的。更不说是现在三爷和花子骞都是自己的好朋友了。 来到京城,现在真的可以说是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自己的朋友,而且,还即将有自己了不起的事业的。 美好的生活,今天刚刚开始。如此让人快活的时候,怎么可以总是压抑自己,不好好地喝上几杯呢?反正这些酒都是真正的粮食酿出来的,没有工业酒精兑在里面的风险,喝了醉了,不久便会醒来。 见主人家都喝得这么开心和豁达,三爷的酒兴更是好得不得了。只是花子骞,一边自己喝着,一边关注着陈洛儿,生怕她出什么状况。 直到月儿西沉,三爷这才尽兴。说是今天晚上可以打住了。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有些搅不转了。 陈洛儿双眼模糊,使劲睁着眼睛,都看不到眼前的人。使劲地摇摇头,晃一晃,还是看不清楚的样子。她知道,自己是真的有些醉了。 还没有等到她开口。花子骞就喊来了香草,嘱咐她今天晚上一定要好生地服侍着陈洛儿,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 喝酒喝得畅快,动作也有些大了起来。陈洛儿觉得躁得慌,便将衣领子往开里轻扯了一下,让更多的风吹进去,好凉快凉快。至于似乎是扯到了什么,也没有注意。听说三爷要走,本能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要送三爷出去。 三爷站了起来。香草赶紧跑过来。拉住了陈洛儿的手。生怕她跌倒了出洋相。 花子骞在前面扶着三爷,四个人往那院子外面走。花子骞酒量本来就大,今天晚上一直小心着,害怕自己醉了后没有管陈洛儿。所以喝的时候并没有用十分的力气。心里惦记着人,酒总是喝不醉的。只有没心没肺的人儿,才会真正放开来喝。三爷煊瑾和陈洛儿今天晚上就是这样的人。 到了院门口,花子骞转过身来,让陈洛儿和香草不必送了。 “回去吧,外面马车等着我们呢。时候不早了,女孩子休再出来站在街面上,没得惹人笑话。再说了,洛儿也有些醉了。出去大声音地说话总是不好的。” 花子骞的良苦用心他希望陈洛儿能够理解。他是男子,不怕吃醉了酒出洋相,就是怕陈洛儿有点什么不好的,坏了她的名声。 陈洛儿却不依,一个劲儿地要往前走。说非得送三爷他们上了马车以后才能回去,这是礼仪,三爷是贵客之类的语无伦次的话。 三爷被进来的伙计给扶了出去,往马车上去。花子骞就跟香草一起站在原地里,拉了陈洛儿的胳膊,让她不要出去。三个人拉拉扯扯的,突然,花子骞感觉到自己的脚面被什么东西轻轻砸了一下,香草紧紧地抱着东倒西歪的陈洛儿,他便弯腰下去看了看,却看到了脚边的一样东西,捡了起来,略想了想,又揣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见香草一个人硬是将陈洛儿架不住了,他便和香草商量好,俩人一起送她回后院,他帮她将陈洛儿扶回房间去。 香草点了点头,答应了。她身子小,扶不动醉了的陈洛儿。现在,只有花子骞能够帮她的忙了。 于是,花子骞和香草俩人,一人扶一个胳膊,将陈洛儿往后院里扶去。 陈洛儿嘟嘟囔囔的,听不清楚在说什么话。但是她现在已经浑身无力了,只得由着花子骞和香草俩人将她往后院里扶去。 到了后面,香草的那边干脆扶不住了,直往下滑。花子骞想想,咬咬牙,让香草赶紧去开门,自己将软软的陈洛儿拦腰一抱,轻轻松松地抱在了怀里,往她的房间里走去。 陈洛儿在怀里眼睛闭着,又是说,又是笑的,狼狈极了,看得花子骞暗笑,这个傻丫头,真是拿命在喝啊!她的酒量,哪里拼得过三爷呢? 能将三爷都喝醉了,可见她也喝了好多啊!想到这里,又是一阵疼惜,趁着香草跑去开门,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迅速地在黑暗里蜻蜓点水身地往陈洛儿的香唇上点了一下。 心里想着,傻姑娘,现在不是时候啊,等有一天你成了我花子骞的媳妇儿,一定好生地收拾收拾你呢……看你还敢不敢喝这么多的酒了。 香草开了门,点了灯进去,然后花子骞也抱着陈洛儿进了屋。本来姑娘家的香闺是不容陌生男子进来的,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虽然花子骞抱着陈洛儿,又进了她的房间, 让香草觉得很不合适,但是她一个人怎么都将陈洛儿抱不回来,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花子骞见香草的眼睛不离开自己和陈洛儿,只得老老实实地将她轻轻地放到了榻上。正要帮着她脱鞋的时候,香草跑了过来,阻止了他,说她来好了,让花子骞赶紧出去,三爷在外面也许等得极了。 花子骞知道香草保护陈洛儿的心意,生怕她吃了亏,于是也不强留了,只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闭了眼睛躺在床上粉脸儿一团的陈洛儿,几步出了闺房,往那院子外走去。 上了马车,伙计便载着他和三爷往各自的府里去了。一路上,满脑子里都是陈洛儿的样子,娇憨的,调皮的,可爱的,卖萌装怪的,怎么都挥不掉。 此事不表。 话说香草见花子骞走了,便赶紧出去将院子门锁好,然后再回到陈洛儿的房间里。开始给她脱衣裳,准备服侍她睡下。 哪知道,陈洛儿侧身躺着,将衣裳压得死死的,她根本挪不动她的身子,忙乎了一阵,汗水都出来了,还是无济于事。最后,她妥协了,心想,看样子今天晚上只能这样了。合衣躺一晚上吧,明天起来,她再帮着洗这床上的被子毯子之类的。 担心陈洛儿晚上醒过来了要喝水,她又赶紧跑出去,到厨房里生了火,挂起烧水的锅,烧了开水,装进了储水的壶里,又拿了干净的杯子过来,放到了桌子上,心想着半夜醒来,若要喝水的话,直接倒水到杯子里就行了。 喝醉酒的人,睡上一会儿,很有可能会吐酒的。香草紧张,生怕陈洛儿醒过来将东西吐到床上,也不敢离开这屋子,只是点着灯,在那桌子边上看着她睡觉。 看了一会儿,哪里再撑得住,她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做了梦,差点儿摔了一跤,被吓醒了,愣头愣脑地坐好,看着床上的陈洛儿,发现她还沉睡着,只是翻了一个身,腿将那被子夹着,根本不省人事。 香草见陈洛儿睡得沉,又没有吐酒,便不好上前叫醒她。于是,她脱了鞋,也躺到了陈洛儿的榻上去。那地方宽敞,根本不会相互影响。小孩子睡意大,一会儿,就闭着眼睛睡着了,进入了深沉的梦乡里。 陈洛儿这一觉睡得好沉。她是真的醉着了,一时半会儿根本醒不过来的。等到睡好了,酒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闺房里的榻上。这榻上她很少睡的。今天没想到,居然睡了这么久。 她动了动身子,借着微弱的灯光,发现身边还躺着小丫头香草呢。她合衣也躺着,让她看了很是不忍。看来,为了照顾自己,她也在这里将就了一晚上了。 陈洛儿彻底醒了过来,想要再睡也睡不着了,便悄悄起了身,尽量不打扰到香草的美梦。 她从床上下来,为香草盖好被子,然后自己走到桌前吹了灯。 因为她抬头一看窗棂,发现窗户上已经是一片白色了。 哦,不知不觉,自己竟这样合衣睡了一晚上啊。 她有些吃惊,隐隐觉得头有些痛。 轻轻地开了门,走到门外去,呼吸了一口早晨的新鲜空气,才觉得清爽了不少,脑子也要活泛些了。 看了一眼院子里,一片狼藉,才知道香草为了照顾她,昨天晚上连桌子都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呢。 看来,昨天晚上真的是喝得太多了。她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反正睡不着了,天也亮了,她便到了厨房,烧了水,开始洗漱。香草在闺房里睡着,她不好跑到空间里去的。她有些迷糊,甚至都没有想到要去摸一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蝉儿。 第二百二十七章 玉蝉儿不见了 虽然还有些晕,醉意还未完全消失,但是陈洛儿的心却是无比轻松的了。 生活,从昨天开始,已经给他敞开了一扇明亮的窗户来。虽然未来的生活,可能还会遇到坎坷和不易,但是眼下,却是只有憧憬和希望了。 她微笑着,在院子里洗漱了,又烧了热水,将桌子上的狼藉的杯盘收拾了回去放到锅里,用热水一个个地洗干净了,又用干净的井水清洗干净。 这些家务活儿陈洛儿很少干,都交给了能干的香草。香草一直也做得很好,将院子的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真是一个好姑娘。 陈洛儿今天早上心情好,决定自己做了这些事情。等到香草起来的时候,她一定会大吃一惊的。陈洛儿喜欢看到她一惊一乍瞪大了圆眼睛的可爱样子。 她累了那么久,今天早上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了。 陈洛儿手上做着这些家务活儿,并不觉得累,反而觉得是一种享受。看来,心情好了,做什么事情都是享受,心情不好,啥都觉得累。她现在是真真地体会到了这些话的意思。 厨房里也收拾干净了。洗净的碗碟码得整整齐齐的,在晨光的照射下,发着微光,让人看了心里满足又惬意。 收拾完了厨房,又拿了扫帚将外面的院子扫了扫。洒上了清水,那些石板上映了水迹,看上去,十分有生活的气息。 陈洛儿边做活儿,边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脸上总是笑眯眯的。 “香草姐姐——”正在这时候,陈宝儿突然闯进后院来了。一见是姐姐陈洛儿在扫地,香草却不见踪影,不觉好奇: “姐姐,香草呢?我喊她一起出去吃饭呢。”陈洛儿很天早上起来的不是很早,香草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一般都还在屋子里睡着。今天突然是她在扫地了,怪不得宝儿要惊诧莫名的。 “嘘——”陈洛儿赶紧示意弟弟陈宝儿不要大声地说话,一边还回头看着香草,生怕惊醒了她。她计划着,等自己将这些事情全部做完了,再去叫香草起来,让她也好生地享受享受被人服侍的滋味和感觉。 “哦,香草姐还在睡啊!”陈宝儿看了一眼虚掩着的屋子,小声地问道。 “就是,你香草姐昨天晚上为了照顾我。没有休息好。今天早上我让她多睡一会儿觉。你想吃什么和郑先生自去就是了。她一会儿起来后再出去吃好了。” “哦,这样啊,好,姐姐。那我出去了,要不要我帮你带些吃食回来?”宝儿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好心地问道。 “不用了,宝儿,姐姐现在还不想吃饭,等到吃了茶,饿了的时候再去吃好了,你正在长身体,一定要好好地吃饭。听见了吗?” “嗯,听见了。”宝儿转身正要走的时候,陈洛儿又问他的学业怎么样了。 陈宝儿得意地说: “姐姐放心好了,宝儿学得很认真的。郑先生老是夸奖宝儿呢。” “可要认真的学啊,等到爹娘接过来了。宝儿要读书写字给爹娘听,给爹娘看呢!”陈洛儿微笑着摸着陈宝儿的头,温柔地说道。 “姐姐放心好了,等到爹娘来了,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只是,姐姐,好久才将爹娘接来啊,宝儿好想他们啊,梦里老是梦到他们呢!梦里他们老是受伯母的欺负,宝儿有些难过……” 陈洛儿心里一酸,马上说道: “宝儿休急,俗话说好事不在忙上,等再过几天,姐姐就去接爹娘过来和咱们一起生活!” “哦,太好了,太好了!”宝儿兴奋地跳了起来! “别吵吵了,香草姐还在睡觉呢。”陈洛儿又回头看了看房间的门,生怕吵醒了她。 “好,姐姐,宝儿出去吃饭了!”说罢,宝儿像一只快乐的小马儿一样,跑出了后院,跟郑鹏程一起吃早饭去了。 陈洛儿看着宝儿跑出去的方向,摇了摇头,笑笑,然后又开始扫起地来。 但是宝儿进来的说话声到底还是将香草吵醒了。 她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却看到天花板上和自己平常的天花板不一样,一时,她不知道自己还在梦里呢还是已经醒了过来了。 一晚上都以一种不舒畅的姿势勉强睡着,醒过来了,觉得浑身都有些疼的感觉。 香草伸了伸胳膊,打了个美美的喝欠,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陈洛儿的房间里,在她的榻上睡觉的了! 她本能地一叫洛儿姐,没人答应,又伸手一摸,还是没有摸到有人,她一急,忽啦一下坐了起来,茫然地扫视了一转屋子里,当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水壶和杯子的时候,她才知道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她的洛儿姐到哪里去了呢? 她一下子慌了。 赶紧下了榻,穿上鞋子,几步走到门前,开了门,发现了正在院子里扫地的陈洛儿,大吃一惊,她怎么在扫地了?她不是在做梦吧。 香草使劲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发现不是做梦,一步跨出了门槛,大呼道: “洛儿姐,你怎么在扫地呢?”语言中满是抱歉和惶恐。 香草到底是古代女孩子的思维,觉得这些事情都是下人做的,虽然陈洛儿从来没有将她当作下人看待,但她自己心里有数,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所扮演的角色,千万不可因为人家对自己好就蹬鼻子上脸的。她明白自己的本分。 陈洛儿一看,见是香草醒过来了,便呵呵地笑着,说道: “香草,你起来了哈……我还说让你多睡一会儿呢,都是宝儿,他一进来,便将你吵醒了……没事,你快去洗脸吧,我来扫地,马上就干完了。” 说着,又埋头下去开始扫刚才没有扫完的地。 香草哪里还要她做?一看到桌子上的碗碟早收拾完了,厨房也打理干净了,院子也扫得差不多了,香草心里愧疚死了,她跑到陈洛儿身边,一把抢过她手上的扫帚,开始自己扫起地来,怎么再不肯将扫帚让给陈洛儿了: “洛儿姐,真是抱歉啊,香草真该死,竟睡得这般吵不醒,哎……洛儿姐,你快去喝茶吧,每天早上起来,你都要喝茶的,家务活儿,让香草来做,不然的话,香草会没脸呆在这个院子里的……还有,你昨天晚上的衣服等会儿也换下来,香草弄完卫生,便帮你洗,上面有酒气的。” 陈洛儿看着香草卖力扫地的样子,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也不再去抢她的扫帚了。劳作了一早上,还是有些累了,嘴里有些渴,真得先去喝盏茶再说其他的事情了。 “那行,我先去喝茶,然后再来换衣裳。” 陈洛儿烧了开口,端到了茶室里,又摘了一朵院子里的山茶花儿,插到了屋子里的小瓶子里面,放到了茶桌前,一股淡淡的禅意便四散了开来。 几盏茶喝下去,脸上红扑扑的,水润润的,头脑里也清楚多了。透过窗棂,看着香草在院子里辛勤地劳作,她的心里感觉到幸福又满足。在这个时代里,两个女孩子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生,能够在异地他乡奋斗成这样,真是极为难得的,十分让人欣慰。 香草真是可怜,家里就她和父亲艰难度日,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父亲在老家里生活得怎么样了呢。那药铺的李掌柜在欺负他吗?她猜不到,不过想得到,香草的父亲一个人一定生活得十分得艰辛。 过些日子,接养父母过来生活的同时,一并将香草的父亲也接过来吧,他苦了一辈子,理应现在享一点儿福了。 陈洛儿想着他们由此而堆在脸上的阳光般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茶喝好了,陈洛儿起身,到自己的屋子里去换衣裳。 将身上的白色外衣脱掉了。又暂时换上了一件干净的外衣。她想着,等到将衣裳拿了出去,让香草给洗洗的时候,她便进空间去,好好地洗个澡。全身干干净净的,她会觉得十分得舒服。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摸到那枚玉蝉儿。 但是一摸,她惊了一跳——脖子上没有! 她登时就慌了,赶紧再摸,还是没有! 不可能吧, 这枚玉蝉儿自进了京城后,就再也没有从脖子上取下来过的,一直好好地挂在脖子上,今天怎么会没有了呢? 平常从来没有丢过,心里从来没有为此担心过,现在突然脖子上没有那玉蝉了,她心里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砸碎了一样! 天啦,那可不是普通的玉蝉儿啊,那是她的宝贝儿啊!那里面有她谋生的全部家什不说,还有没有雕完的砚台,石材,更重要的是,那里面还有当朝皇帝给她题写的铺子名啊! 皇上的东西丢了,那可是杀头的罪啊! 再者,就是皇帝开恩,不杀她,但是没有了神奇的空间,她陈洛儿靠什么在这世界上行走,靠什么挣钱,靠什么让自己每每化险为夷呢? 瞬间,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一般,天昏地暗起来! 她打开门,焦急地问院子里正在扫地的香草说: “香草,你看见过我脖子上戴着的玉蝉儿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 晕厥 “啊,什么?”香草没有听清楚,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转头看着陈洛儿,反问道。 “香草,我脖子上挂着的玉蝉不见了!”陈洛儿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一样,说话的声音里都有些发抖的感觉。 香草见陈洛儿从来没有这般慌乱过,一下子放下了手里的帕子,麻利儿地跑了过来,站到陈洛儿的身边,帮她看了看脖子,说道: “哦,真的不见了呢。” 香草却不像陈洛儿那般地着急。平常丢个东西啥的挺正常的事情,不就是一块总是戴在脖子上的玉蝉嘛,虽然可能也值些钱,但不至于让陈洛儿慌乱到这个地步吧。 现在她的洛儿姐姐,又不是没有钱的人了,真是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万一没丢呢? “洛儿姐,瞧你急的,脸色都变了哈……别急,我们找找再说,昨天晚上你没有脱衣裳就睡觉了,会不会是你无意中解了,放在屋子里的哪个地方了呢?别急,香草帮你找找。” 说着,香草便进了房间,桌子上,榻上,被子里,椅子上,妆台上,都一一地看,细细地找,希望能够在哪里找到。 院子里没有来别的人,不会有人偷走了那玩意儿的,她记得清清楚楚,昨天晚上家里只是来了三爷和花子骞,况且俩人都是男子,更不会对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玉蝉上了心的。 一定是不小心掉在什么地方了。 陈洛儿也在屋子里找了起来。 她想肯定是昨天晚上不小心掉了,反正,她是没有印象将那玉蝉解了的。她从来不解开那玉蝉,一直让它在脖子上戴着,像真正的宝贝儿一样。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玉蝉的神奇,独她一个人知道,所以,她一直像爱惜生命一样地爱着它,从不解下来,从不让她离自己的身体半步远。 屋子里到处都找过了。还是没有找到那玉蝉。 “香草,你说说,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来的?”陈洛儿累得坐在椅子上,然后气喘吁吁地问香草。 香草想了想,又觉得有些难为情,便简略地将昨天晚上的情形说了说,最后说道: “后来,你真醉了,香草一个人扶不动,于是。那花公子便。便将你抱进了屋子里来。放到了榻上,然后就走了……” 香草说了,脸红得厉害。 陈洛儿听了,只是点了点头。心思却并没有放在花子骞抱她回屋子的事情上,她的心思,全部被不见了的玉蝉儿给勾走了。 “那就奇怪了,我回了屋子,到了榻上躺下,便一直没有再起来过,怎么会榻上找不到,屋子里也找不到呢?”陈洛儿觉得这事太怪异了。按理说,玉蝉儿即便掉了。也是会掉在这屋子里的某个地方的啊,怎么里三层外三层地找遍了都找不到呢? “洛儿姐,我可没有拿你的玉蝉儿啊,你知道,你是香草的恩人。香草不会干出那样的事情来的!”香草见陈洛儿陷入了沉思,突然想到她也许会怀疑是自己偷偷地解了下来偷走了的,不觉一下子慌了起来。 陈洛儿看了看香草,强笑了一下,轻言安慰道: “香草,瞧你说什么啊,洛儿姐怎么可能怀疑到你呢?那玉蝉又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不过是母亲给的,一直戴在身上习惯了罢了,你别多想,洛儿姐无论如何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的,咱处了这么久,这一点还不明白的话,真是白处了这么久了。香草你放心好了……” 香草听了这话,心一下子放进了肚子里,不过更觉得要帮助陈洛儿将这东西找到了。 “洛儿姐,昨天晚上你们三人一直在外面喝酒,我想着,会不会是喝酒的途中不小心将玉蝉儿弄掉到了地上呢?要不,我们出去找找也行啊。屋子里我看反正是没有的了。” 说着,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陈洛儿,征询着她的意见。 陈洛儿恍然大悟道: “是啊, 昨天晚上在外面喝了那么久的酒,走来走去的,可能真是掉到了外面的某个地方了呢。再者,那玉蝉儿铁丝绳已经挂了很久了,磨损了些,可能一不小心扯掉了,自己却浑然不觉,走吧,我们出去找找!” 陈洛儿站了起来,带了香草跨出门槛,往院子里走去,开始一寸地儿一寸地儿地细致找了起来。 每找一处,陈洛儿的心就往下跌落一点儿。 没有,找一处,没有,再找一处,还是没有。 内院找完了,茶室里也找过了,但还是没有找到。俩人又跑到后院三面的所有房间里去找,还是没有。 陈洛儿的心几乎都沉到了谷底了。她没有吃早饭,加上心急和慌乱,突然有一种要晕厥过去的不好感觉。 昨天是大好的一天,充满希望的一天,没想到,事情转化得如此之快,今天到了,马上变得不一样了,玉蝉如果真的找不到了,她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会不会惹来杀生之祸还是两个字呢!她怎么能够承受现在这突然的变故?一切的梦想才在开始,怎么可以马上就戛然而止呢?老天爷,你真是太残忍了啊! 怎么办? 陈洛儿颓然地坐到了院子里的椅子上,眼睛看着前方的一株树苗儿,心里却茫然不知所措,看着香草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心里疼了起来。她哪里见过陈洛儿如此这般的样子?一个要强的女孩子,一旦松懈下来,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让人看着格外得心疼。 “洛儿姐,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啊!香草说句洛儿姐可能不爱听的话,如果玉蝉儿真是丢了,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呢?到底是身体要紧啊。洛儿姐现在的钱虽然不是很多,但是要去再买一个或者订做一个玉蝉儿,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何苦为了这样一件项坠儿而将自己弄得神不守舍的。你不知道,香草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不知道多伤心呢。” 陈洛儿伸出手来,拉着香草的心,有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住了。 关于玉蝉儿的秘密,关于它的神奇与自己的不可思议,她不可能与任何人说的。说出来了人家不会相信,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也是会坏事的。 大多数的人,会认为她是一个疯子,说些疯话罢了。 而一个疯子,会没有未来的,会不被人理解的。 她想了想,啊后将所有的话又全部咽了下去,只是问香草道: “香草妹妹,昨天晚上你说我还到外面的院子里去过了吗?” 陈洛儿现在像是一个濒死的人,从香草的叙述里抓住一句两句话儿,将它们当做救命的稻草一样,抓住死死不放。 老天爷不会这要绝情的。看到自己刚要过上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好生活,就又要将全部收了回去,不带这么开玩笑的! 所有的钱,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都在空间里,没有了玉蝉儿,她便又一下子回到了一穷二白的状态了。 陈洛儿觉得气都快吊不上来了。 香草说: “洛儿姐,是啊,昨天晚上酒宴结束的时候,你非得送三爷和花公子出去的。他们不让,你不干,于是,你们就在外院门口拉扯了几下。最终,你还是没有出去送三爷,花子骞少爷和我一起直接将你给扶回来了。” 香草仔细地回想着昨天晚上的情形,争取不要说错话,不要漏掉什么情节了。 “哦,我们在外面拉扯了几下?” “是啊,子骞公子不希望你出去抛头露面的,说是女孩子晚上出去被别人看见了不好的。” “哦,走吧,我们到外面去找找,兴许是掉在外面的哪个犄角旮旯了!”陈洛儿迅速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她差不多绝望的心里,又燃起了一团火焰来。 俩人风风火火地跑到了外面,正巧碰到宝儿在院子里。 “你们干什么去?”宝儿随口问道。 陈洛儿没有心情回复,几步走到那院门口,弯腰低头在那里仔细地找了起来。 宝儿觉得好奇,也跟着过来,往地上看去,边找边问香草: “香草姐姐,你们找什么啊?” 香草悄悄对他说道: “洛儿姐脖子上戴着的玉蝉儿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我们正在找呢,宝儿,你没事的话也帮着找一找吧,你的眼睛好,看得清爽。” “哎,好的,宝儿也帮着找!” 说着,陈宝儿也低了头满院子地找了起来。 一会儿,马四叔也看见了,听香草说正在找丢失的玉蝉儿,也赶紧帮忙找了起来。他说他一大早上就起来了,还出去过,也没有发现这地上有丢失的玉蝉儿呢。这宝砚斋里的老老少少,都多多少少地知道陈洛儿的脖子上有一块玉蝉儿,像宝贝一样。 但是他们将整个外院的每一寸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陈洛儿心爱的玉蝉儿。 陈洛儿直起了腰来,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然后,转身跑回了后院里去,趴在桌子上抽泣了起来,身子一动一动的,看得人心里发酸。 陈洛儿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要将她烧化一样。 怎么办?难道事情至此为止了,命运之神又要将自己送回去?让自己突然醒来,吓坏周围那些人? 又急又气又绝望,陈洛儿终于是晕厥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心结难解 “洛儿姐,洛儿姐,你醒醒啊——”香草一下子扑到她身上,大喊起来。 陈宝儿也吓坏了,赶紧跑到前面叫来了郑鹏程,说他的姐姐突然晕了过去! 郑鹏程心里怦的一声,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跟着陈宝儿几步就跑到了后院里,当她看到了躺在椅子上,瘫软成一团的陈洛儿时,马上焦急地问香草: “怎么回事?姑娘一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现在突然晕了过去?是不是昨晚的酒喝得太多了的缘故?”他看到陈洛儿眼睛紧闭,面se苍白,泪珠儿挂在眼角处,面上毫无生命的迹象一样,吓得手儿都抖了起来。 香草带着哭腔说: “洛儿姐今天早上一直好好的,还比香草起来的早呢。只是发现自己脖子上惯常戴着的那枚玉蝉儿不见了之后,便成这样了!郑先生,快救救洛儿姐啊!” 香草哭着,抬着看着郑鹏程,一种绝望的感觉。要是她的洛儿姐今天走了,她还怎么生活在这世界上?是陈洛儿给了她完全不同的生活,像亲姐姐一样地爱着她,疼着她的! 她的现在的未来的生活里,完全不能没有她的洛儿姐啊! 郑鹏程毕竟年龄长些,懂点急救的知识,赶紧让香草进屋去舀些凉水来,他自己则将手指掐在陈洛儿的仁中上,使劲地掐,等到香草将那凉水舀来后,用手浇了洒了些在陈洛儿苍白的脸上,双管齐下,终于过了一会儿,陈洛儿啊了一声,醒了过来! “洛儿姐,你可不能离开香草和宝儿啊!”香草哭得样子让人伤心,宝儿也哭了起来。 在他小小的年纪里,姐姐从来都是坚强和勇敢的,现在怎么突然成了这样了呢?他手足无措。 “好了,别哭了,洛儿姑娘已经醒过来了,你们再这么哭下去,她会难受的。”郑鹏程看着心疼,但是忍住了,忙着劝慰香草和陈宝儿。 听了郑先生的劝慰,香草和陈宝儿都尽力止住了哭声,然后泪光盈盈地看着陈洛儿,拉着她的有些发凉的手儿,可怜兮兮的样子。 陈洛儿醒了过来,长出了一口气,抽泣了几声,忽然觉得现在是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她的一切美好的梦想,都是建立在她那宝贵无比的玉蝉儿上的,没有了它,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至少现在,一种空虚绝望的情绪罩住了她的全身,她连话都不想说一句了,只是闭了眼,轻轻地喘着气。 解铃还须系铃人。 郑鹏程见陈洛儿醒过来了,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放下了一些,但见她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着急,便细细地问香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香草这才将昨天晚上开始,一直到今天早上发生的所有事情详细地说了出来。 “哦,我知道了,洛儿姑娘一定是和这玉蝉儿的感情太深,突然丢了,心里上受不了,这才成了这个样子的。想要洛儿姑娘高兴,必须得将这玉蝉儿想方设法地找到,她才会重新高兴起来的。别人眼里看起来不觉得怎么样的东西,在她的眼里,或许有特别的意义,所以,眼下当务之急还是用心地找这玉蝉儿。” 香草听了,含着泪光点点头。 陈宝儿带着哭腔说道: “宝儿知道的,姐姐一直就没有离开过那玉蝉儿的,现在丢了,她肯定受不了的。宝儿一定将这玉蝉儿找到。” 说着,站了起来,开始满院子里一点点地找了起来。 陈洛儿心乱如麻,深身无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郑鹏程便和香草一起,一人一边,将陈洛儿扶到了她的屋子里。陈洛儿只是机械地走着,仿佛身体已经不是她的了一样。 扶到了榻边,郑鹏程便先行出去了,留下香草将她安置在了榻上,盖了被子,对她耳边说: “洛儿姐,你好好睡一下吧,你放心,只要这玉蝉儿还在这院子里,香草和宝儿就会将它找到的!” 说完,也出了房间,将门轻轻掩上,到了院子里,开始和陈宝儿一起,找起那玉蝉儿来。 郑鹏程一见陈洛儿的样子,知道此事甚大,便到了前面的铺子里,暂且关了铺门,然后也到院子里来帮着找起来。马四叔也加入到了寻找的队伍里来。 四个人屏息凝神,在院子里房间里一点点地找着,但是哪里找得到? 找了一上午的样子,连玉蝉儿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躺在榻上的陈洛儿,一会儿醒着,一会儿睡着,做着各种各样奇怪的梦,内心受着极大的煎熬。 中午,香草特地到外面去端来了她喜欢吃的饭菜,送到房间里去让她吃,但是陈洛儿却摇摇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连尝一口的yu望都没有。 香草黯然,只得端下去放到厨房里。 一家人都心事重重的,都没有心思吃饭,店子也没有心思开,都徒劳地在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里找着。 下午的时候,周大娘风风火火地进到院子里来了。 她一进门,就问那郑鹏程,今天怎么连门都不开了呢?她从外面过,见这铺门紧闭,还以为他们都出去了,哪知道一进门来,除了没有见到陈洛儿,其余的人都在的。 “敢情洛儿姑娘一出去了,你们就偷懒不开门了啊!”周大娘乍乍呼呼地说道,全然不知道这院子里正经历着一场变故。 郑鹏程脸红了一下,只是苦笑着,勉强打了一个招呼给周大娘。 周大娘何等聪明的人儿,一见这院子里的人都无精打采的,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问道: “洛儿姑娘哪里去了?怎么今天没有见到她的影子?我听了一些传闻,说是皇帝都给她题字了,难不能现在有了皇帝撑腰,连铺子都不开了?这样可不行啊,生意做得好好的,哪能这样呢?” 京城虽然很大,但那天知道陈洛儿得了皇帝题字的人不在少数,从三爷的府里一出来,就这传闻从各种渠道传开了,不多久,许多人都知道了。周大娘那里是茶肆,每天人来人往,消息最为灵通,所以得到这个信息并不奇怪。 周大娘一听到这个消息,感觉到特别开心,陈洛儿是她的好妹妹,她希望她过上好日子,现在好了,一切都好起来了。所以,忙完了自家店子里的活儿,便迫不及待地跑到陈洛儿这里来,姐妹俩想好好地说一说体己话呢! 哪知道一进来,所看到的和自己所想象的竟然完全不一样,心里就纳了闷了。 香草见周大娘进来了,像抓到了救星一样,忙跑过去,拉了周大娘的袖子说道: “周大娘,你赶快去看看我家小主吧,她现在躺在榻上,不吃不喝不作声,已经一上午了,我们都担心得不得了,正愁得没有办法的时候,你来了,我们都知道周大娘能说会道,最是会开导人的,麻烦周大娘赶紧去开导开导咱洛儿姐呢……” 周大娘一听,感觉奇怪,笑了一下,说道: “我平常只知道洛儿姑娘是最会开导别人的,心xiong又不是一般的开阔,今儿怎么会竟成了这样呢?难不成得了皇帝的赏赐不知道怎么办了吗?哈哈哈,待我进去好好问她一下……”说着,一阵风似的进了后院,又往陈洛儿的闺房里走去。 香草紧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她要作好解释工作呢。 周大娘进了陈洛儿的闺房,果然见陈洛儿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平常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她,现在竟没有了一丝气息一般,看得人心里发紧。 周大姐不明就里,几步过去,香草赶紧抬了一张椅子让她坐下。 “我的好妹妹,几天不见,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瞧你的脸se,怎么苍白成这个样子了?” 但是陈洛儿只是睁开了眼睛,无神地看了一眼周大娘,一句话都没有说,然后就又闭上了眼睛,再不动一下。 香草忙将今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周大娘。 周大娘一听,十分奇怪,她皱了眉头,说道: “这人啊都有个癖好啥的,总有一样两样自己舍不得的东西,不过,若真是丢了,也就丢了吧,何至于成了这个样子?” “可不咋的?俗话说这钱财宝贝之类的,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洛儿姐平常不是想不开的人,更不是将钱财太过看重的人,今天丢了一个玉蝉儿,竟成了这样,香草也着实想不通呢。” 香草苦着脸,说着话儿,又忙去给周大娘倒了一些开水过来喝。只在有周大娘在这儿劝着她家的小主,她心里就要踏实一些。 “周大娘,要不,咱凑些钱,重新给洛儿姐定做一枚一模一样的去,这样她可能心里好受一点儿。”香草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 “钱倒不是问题,周姐姐一个人都可以出的,关键我看这不是钱的问题啊。兴许这枚玉蝉儿于洛儿是有着特别的意义呢,不然的话,她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刚才你不是说了吗?一大早起来,洛儿的心情就一直很好,甚至自己打扫了卫生,整理了厨房的呢。” “可不咋的?”好事刚降临到了咱家,现在突然就出了这样的状况,香草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 香草一筹莫展的样子。 周大娘拍了拍香草的肩膀,安慰道: “香草别急,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我们不要先乱了套,等到她好点儿了,我问问她再说吧。洛儿她心里有结,不解开的话,你就是再买十个玉蝉儿于她也是无济于事的。” 听到这里,陈洛儿的眼角无声地滚落下几滴眼泪来。rs!。 第二百三十章 循循善诱 周大娘一见,心里有了数,马上对香草说: “香草,你出去与郑先生说一下,这铺子还是要开的,如果无缘无故的不开铺子,对生意的发展没有好处。再说了,多大点儿事情啊,不过丢了一样东西,就愁成这样了,你放心好了,洛儿姑娘这里我来照顾,你还有事情要忙,出去招呼着吧。” 这番话既体贴又让人心里宽敞,香草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得赶紧将局面转过来。不然,家里人一片愁云怪惨雾的,哪里得了?日子,还是要过的啊。 “周大娘,有了你的这一番话,香草心里好受多了!”香草抹了抹眼睛,说然挤出一个笑容来,“你陪着洛儿姐吧,我出去张罗去,洛儿姐听你的劝的。” 说着,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依旧闭着眼睛的陈洛儿,狠狠心转身出去了。 “我的好妹妹,不是当姐姐的说你啊,你这样可不是姐姐往常看到的好妹妹呢!怎么啦?竟为了一件东西就成这样?这分明不是你的性格啊?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丢失的玉蝉儿是祖传的玩意儿,觉得十分可惜?” 陈洛儿脑子里乱乱的,一点儿也不想说话。这事真没法与任何人说的,说不清楚,也不能说,这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永远的秘密。 她不作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一样,像是被谁给抽了筋,暂时找不到了活着的希望一般。 周大娘见她不作声,知道她心里还伤得厉害,也不强救她回答,只是劝慰道: “我的好妹妹,你的心情姐姐还是挺理解的,像当年,姐姐一不小心将一个祖传的镯子给打碎了,心疼了好多天呢。天天茶不思饭不想的,竟也和你现在是一样的。不过,过上一段时间,姐姐也想通啦,凡是丢掉的碎掉的东西,那都是命中不属于你的,还是自然对待放下才好呢。你若真丢了这玉蝉儿,说明它与你是没有什么缘分的听啊,或者说,你与它之间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头了。如此而已。想不开的话。只得自己受罪了。我的好妹妹……” 说着,将陈洛儿的手儿放到了自己的手心里,长长得叹了一口气。 陈洛儿听了,眼泪流得更凶了。暗想。难道我与那玉蝉儿的缘分真的就尽了么?既然要尽,为何这关键的时候要尽,要么不要,要么永远不要尽,老天何苦这般作弄于她呢? “哎,好啦,姐姐也不说这玉蝉不玉蝉的了,其实,也许它真是掉在某个地方了呢。弄不好哪一天就突然冒出来了,平常正要找东西的时候,怎么都找不着,不找的时候,它又会自己冒出来。我看啊,你不要太过纠结,平常心吧,说不定哪天就出来了。再退一步讲,若真的找不到了,也不过一个玉蝉儿而已,到底是身子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了你的手艺,还怕以后挣不回来这玉蝉儿?” 要说,这周大娘真会劝人,若是平常的玩意儿,陈洛儿觉得自己听了这番话,心里也早释然了,无奈那玉蝉不是寻常之物,实在是让她心伤欲碎啊! 周大娘见再怎么说陈洛儿都不作声,不交流,知道今天的事情对她打击有点儿大了,便不再提这事,想用另外的事情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哟,洛儿,瞧姐姐过来好一阵子了,竟忘记了来这里的初衷呢。” 她期待着陈洛儿问“什么初衷啊”之类的话,只要她开了口,就好说了,心情的恢复就快了。哪知道,陈洛儿好像没听见她说话一样,依旧不作声,还是闭了眼,不想再看到任何人一样。 周大娘心里心疼着,便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说: “你不知道,外面的好多人都知道咱这条街上的一位姑娘得了皇帝的赏赐了,有传说皇帝还给你题了店名了,洛儿,这太不得了啦!想我们这些生活在京城的普通老百姓,根本没有机会能够一睹皇上的真迹,既然妹妹有缘有运得了,不如拿出来让姐姐瞧瞧好吗?你不知道,姐姐真的好期待呢,而且我高开茶店的时候,与店子里的伙计们还夸下了海口,说今天非得看到皇帝的真迹不可!他们还一个劲地笑话姐姐呢,洛儿,你可不能让姐姐今天什么都没看就回去啊……” 周大娘想的是,连皇帝的赏赐都得了,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这天大的喜事可以冲淡生活中遇到的任何不快,何况那丢掉的也不过是一块看起来普通的玉蝉儿而已啊。 但是陈洛儿还是老样子,一动不动,只是一会儿,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好像那眼睛像一处泉眼一样,总有涌不完的泉水。 皇帝的亲笔题字,当然是好,不过放到了玉蝉空间里,现在她倒想拿出来,但哪里拿得出来啊! 陈洛儿一想到这事,想死的心都有。 这还好,是好姐姐周大娘问她要看的,若是三爷谁的提出来,要再看一看,她上哪儿找去?作假吗?何人敢作这天大的假?除非他是不想活了吧。 玉蝉儿找不到,皇帝的亲笔题字也就永远拿不出来了,她还能够在这京城里安然地生活吗? 只恐怕,到时候因为拿不出来而惹上杀身之祸都有可能呢。现在是没人知道她将那题字弄丢了,若是有人知道了,不定怎么编排一阵,丢了皇帝亲赐的东西,会有她的好果子吃吗? 陈洛儿的身上起了一股寒意,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哎——你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周大娘简直有些不能理解陈洛儿的行为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至于为了一件身外之物而不吃不喝不回应吗?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陈洛儿有一些陌生的感觉了。 除了不解,当然更多的还是不忍。毕竟,姐妹俩很说得来话,相互之间没有生疏感,是在这茫茫人海里不易的一对好姐妹,她可不想让陈洛儿有任何的闪失。她喜欢的,依旧是原来的那个快乐可爱又聪明的漂亮妹妹,不是眼前的这个毫无生机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妹妹。 见陈洛儿怎么都不开口,周大娘也渐渐没辙了。她叹息了一声,想到陈洛儿到现在为止中饭都还没有吃,一定饿坏了,于是她轻轻对陈洛儿说: “洛儿妹妹,你且休息一下,姐姐回去做一些茶羹端与你吃,人是铁饭是钢,你这样下去,让姐姐的心难得得很呢。” 说着,难过地看了一眼陈洛儿,站起身来,慢慢往外面走去,跨出门槛,又将门轻轻掩了。 到了外院,看到了香草他们。 郑先生香草还有宝儿都眼巴巴地看着她,希望在她的脸上看到陈洛儿现在的可喜变化,但是很遗憾,她的脸上没有变化,不但没有变化,还比刚才才来的时候阴沉多了。 才来的时候,一个多明亮的人儿啊,现在,已经是愁云密布了。看来,没有任何转机,反而越来越不好了。 大家也不多问,心里都是越发得沉甸甸起来。 这宝砚斋才得了喜讯,大家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地高兴几天,事情就急转直下,就是因为那枚小小的玉蝉儿,真是太让人意想不到了。 周大娘见铺门依旧没有开,大家还在在着找,心里沉重。不过她不死心,听说当天晚上陈洛儿就没有出过这院子,怎么会掉了的东西找不到了呢? 这院子里的人,就这几个人。宝儿不会捡到了不给姐姐吧;香草对陈洛儿也是忠诚,也不会发生偷偷捡到不给的事情;郑鹏程呢?虽然是一个有些落魄的人儿,不过品性极好,和陈洛儿他们情同一家人,人家感恩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出现偷藏了玉蝉儿的事情? “香草,你说昨天晚上还有谁来过这里?”周大娘不死心,再问道。 “没有外人啊,就是三爷和子骞公子来过这里的,他们和洛儿姐一起喝酒,后来便走了,我亲自送他们到了门口的呢。” “周大娘,你不会是怀疑三爷和子骞公子吧。”陈宝儿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周大娘。 周大娘苦笑道: “傻孩子,三爷和子骞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啊,人家富贵如云,哪里还会稀奇什么普通的一个玉蝉儿,我怎么会怀疑他们呢?只是不甘心,再问问罢了。”末了,又转头问香草道,“香草,昨儿晚上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香草很是茫然地看着周大娘,最后喃啁地说: “没有啊,真的没有啊……只是送俩位公子出去的时候,洛儿姐也非得送,结果就在这个院子的角上拉扯了几下……” 香草的思绪马上回到了昨天晚上送花子骞出去时候的情形了。她似乎是想起了一点儿什么事情来。 “周大娘,香草记得,好像当时子骞公子曾经弯过腰,捡拾过什么东西一样,当时因为要扶着洛儿姐,也没有怎么注意,现在想来,当时会不会是拉扯的时候,无意中扯掉了那玉蝉儿?” 香草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周大娘。 第二百三十一章 买红绳 “啊,香草,你没有记错,当时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洛儿怎么不知道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十有八九会有转机的!” 周大娘心里一个激灵,一抹亮光射进了心里,眼睛亮晶晶的,一扫刚才的暗淡。 香草也感觉到了什么,对周大娘说道: “当天晚上,洛儿姐非得送三爷和子骞公子出去,她当时醉了,可能啥都记不得了。香草当时也没有觉得什么,更没有多想,今天你一问起来,这才突然起起当时的一幕来呢。周大娘,你的意思是?” 周大娘沉静了一下,想了想说道: “其实我也不敢肯定,只是有一种预感罢了……香草你别抱太大的希望啊……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会的。” “那倒也是,想那子骞公子,当时就是捡着了那玉蝉儿,他也不会不还给洛儿姐啊?子骞公子家里啥都不缺,肯定不会贪图那一枚玉蝉儿的……我也是这样在想,所以不敢想象是子骞公子捡去了。” “香草说得没错,子骞公子不是贪小便宜的人……家里也不缺银子,只是……”周大娘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只是什么?”见周大娘话里有话,香草急坏了,皱了眉追问道。 周大娘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说为好。毕竟,香草是小孩子,有些事情她不懂,另外,陈洛儿是自己的好姐妹,有关她声誉的一些话儿不好乱说出来。 “啊,没什么,香草,我回去帮洛儿弄一点儿爽口的茶羹过来吃些,你赶紧进去倒些水与洛儿妹妹喝。屋子里必须得留一个人照顾才行。她情绪不好,你得当心一点儿。” 说罢,低头出了前院,往自家茶店里去了。 周大娘刚才不想说的话,其实是有关男女之间的感情的。她来这“宝砚斋”来得多。也知道那子骞公子往这里走去,一个男子,若不是喜欢上了某个女子的话,他是不可能随时过来的。更不说子骞公子那样的贵公子了。 如果那玉蝉儿真的找不到的话,十有五六是让子骞公子捡去了。至于他为什么捡了没有还给陈洛儿,有可能是她暗恋着这个姑娘,想悄悄存一样信物在自己那里吧。而那玉蝉蝉儿,天天贴着陈洛儿的肌肤,若收藏了,便是再好不过的信物了。 没有经历爱情的人。不知道这其中的滋味。周大娘了解这些情愫。更理解这些怪异的做法。男子爱上一个女子,什么离谱的事情都是做得出来的。 她边走边想,最后长叹一声:但愿是这样的结局,否则。若那玉蝉儿真的不知所踪了,她该怎么去让陈洛儿妹妹振作起来呢?今天看来,她受的打击太大了,已经完全垮了样子。 哎——看来,好好开导陈洛儿的同时,还要抽空去找到那子骞公子,向他问出真相呢。 周大娘心事重重的进了自己家茶店,到茶水房开始为陈洛儿做茶羹去了。 话说陈洛儿脖子上的玉蝉儿,果真是花子骞那天晚上无意中捡到的。 当时拉扯之下。那玉蝉儿的绳子断了,掉到了他的脚上,轻轻地砸了一下,他弯腰捡起来,一摸便知道是陈洛儿脖子上的玉蝉儿掉了。 那玉蝉儿。在他的印象里也是颇深的。 这世上,不管是富家的女子,还是穷困人家的女子,只要有了几样首饰,无不是换着来戴的。而他注意到,陈洛儿似乎是从来没有打算换下那脖子上挂着的玉蝉儿。 那玉蝉儿并不是绝色之物,显得比较普通,只是玉质较好而已。按说,现在的陈洛儿,早有了为自己置办几样好首饰的财力了,而她就是不换下肚子上的玉蝉儿,这一度时间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但又想,可能是家传之物,不好解下来吧,看她那么珍爱,形影不离的,一定十分喜欢了。 当时玉蝉儿掉到了地上,他知道是绳子久了,磨损了一些,另之当时不注意,扯掉了。 他捡在了手上,暗想,他要拿到丝线铺子里,好好地为她再配一股丝线,然后再还给他亲爱的陈洛儿。于是,当时也没有给陈洛儿和香草说一下,只是暗暗地收好了,心想到时候要给她一个惊喜的。 他万万没有想到,还没有给陈洛儿带来惊喜,却已经快要要了她的命了! 一大早他就起来了,洗漱毕就坐了马车往那市井里最繁华的地方去了。那里是专卖针线布料的地方,去的多是妇人和女孩子们。 所以,当潇洒俊逸的花子骞出现在针线铺子里的时候,里面的妇人女孩们都红了脸,偷偷地瞧他,有些还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着,甚是好奇。 从来没有到这样的地方来过。花子骞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他赶紧让老板拿出了所有的好看的品质最好的丝线来,挑选了一缕暗红色的,让老板马上编成一股结实好看的绳子。 编好了,匆匆付了银子,这才拿了这宝贝儿一样的绳子回到了马车上,隔离了嘈杂,他松了一口气,拿出玉蝉儿来,将那暗红的簇新的绳子穿到了玉蝉儿上,轻轻地打了一个活结,这才心满意足。 回到家里,换了一身衣裳,正准备要拿了玉蝉儿到宝砚斋去,找陈洛儿还东西的时候,突然管家来报,说是老爷早朝已经回家了,现正在找他,让他马上就过去。 花子骞只得暂且放下自己的事情,有些忐忑地往那正厅里走去。 “父亲今日里心心情怎么样?”花子骞问白管家道。 “甚好。”白管家答了,又说,“今日里老爷找你,可能是为了说亲的事情吧,你可得当心一点儿。” “啊?”花子骞的心里一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升上来。 白管家不好说什么,只是在前面引路,沉默地走。 到了正厅,果然花无尘正在喝茶。 花子骞上前,请了安,然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等父亲开口说话。 “我儿,病可好些了?”花无尘心情不错,和气地问道。 “回父亲,孩儿的病早好了,现在已无大碍,父亲休得再挂念,不知道父亲这几日身体怎么样了?” 花无尘捋捋胡须,笑眯眯地说: “你身体无病为父便最是开心了。哎,我们这些老年人啊,哪个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毛病的,不过你也别担心,为父的心思你是最懂的,身体的毛病都是小事,唯心里的事情放不下,成了心病那才是最难办的事情呢。”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花子骞一眼。 花子骞当然知道父亲的心事,不独是他,天底下所有父母的心事都是一样的。孩子小的时候,悉心照料,百般操心;等到孩子们到了适婚年龄,又开始操心起他们的终身大事起来。 这终身大事,才是父母心中最大的事情呢。 花家尤其如此。只有一个男孩子花子骞,花家兴旺发达传宗接代的任务就当仁不让地落到了他的头上,不管是大人还是花子骞自己,压力都可想而知。 花子骞只好模糊应对: “父亲,孩儿一切都好,父亲休要担心。再过些日子,就要三爷往他的封地任职了,到时候,一定能够好好地锻炼自己的能力,只是父亲在京城,一定要好生照顾身体,等到孩儿回到了京城,再好好孝顺父亲。” 花无尘却摇摇头说: “哎,家里有白管家他们一干人,自会照顾好我的身体,只是你也快弱冠之年了,终身大事才是最大的事情。等到订下了亲,为父的心才放得下啊。” “父亲……孩子现在还小……暂不想男女之事……”花子骞不能明着顶撞,只能委婉地拒绝。 “这是什么话?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事情,什么还小不小的?你年龄也不小了,早该订下了,都怪你母亲去得早,为父又成天奔波,所以倒耽误了你的婚事了……” 说着,想起了一些伤心事,不免有些伤感。 花子骞一听,不好说什么。父亲花无尘的话是一点儿都没有错啊。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而这意中人,父亲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所以,他才最怕父亲突然提起这事了。 但这事注定是躲不过去的。他得小心应对才是。 花无尘感伤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心情又好了起来,他对花无尘说: “前儿为父让白管家去暗地里打听过了,在这京城众多的达官贵人府里,真有一个生在丁丑年六月的姑娘,正是那当朝太傅之女,正值妙龄,据说花儿模样,又还无婚配,且生辰与那道士说得又是一致,我看,这正是天意降临,后天就是太傅五十大寿,到时候你随我去,若有机会能够见上一面那姑娘,也再好不过,免得你说为父太过武断,不考虑你的感受了。” 花子骞一听头都大了。他并不认识那太傅之女的,再者,现在心里早有了人,纵她是国色天香,也不会再打动他的心了,所以一听父亲说到了这个份上,当即暗暗叫起苦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成 “怎么,为父瞧你的样子,是不想去?”花无尘这辈子什么样的表情没有见过,一见儿子花子骞那纠结的脸儿,他便知道花子骞的心里是很抵触的了。 白管家忙打圆场: “老爷,我看啊,不是少爷不愿去,而是他初次听到这个事情,心里有些反应不过来呢。虽然少爷年纪也不算小了,但到底还是小孩子,不懂事,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有些怕还是可以理解的。” “老白,你少替他说好话,我看啊,他是心里有事,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罢了。”花无尘有些严厉地看着花子骞。 他现在已到了知天命之年,最大的心愿便是儿子能够成亲,然后生下许多的孙子,这样,他这辈子便也算是完满了,若哪一天走了,也算是有颜去面对列祖列宗了。 此心愿不去,他是每一刻都不安生啊,特别是自上次无量真人到府里来给花子骞诊过病后,他便无一日不在想着给儿子找一个好媳妇了。现在已经探听到了消息,怎么可以再错过呢? 花子骞经历了一阵思想斗争,最后他还是决定今天就趁这个时间将自己的心事和盘托出。不然的话,再过上几天,被强迫着跟着父亲去见了那什么太傅之女,父亲一高兴,当即订了下来,他就难办了。 他是孝子,不想让父亲不开心,但他又有自己人主见,特别是在婚姻大事上,更是相当慎重,并不想随便找一个所谓门当户对却又没有感情的。 他希望自己能与未来的妻子一起夫唱妇随,琴瑟和鸣,不是纯粹娶一个桩子放在家里,每天连话也说不上几句。这世上的好姑娘千千万,便他现在钟情的,就是陈洛儿啊。 花子骞想了想,有些胆怯地看了一眼父亲。然后又低下了头,憋住一口气,突然对花无尘说道: “父亲,您说得没错,孩儿真是心里有事。今天既然父亲都与孩儿说到这个地步了,孩儿索性敞开心扉了吧!” 说完,长出了一口气。万事开头难,既然开了头,反倒没有那么严重了。父亲花无尘不是一个霸道和完全武断的人,花子骞决定豁出去了。 一听花子骞的这话。花无尘惊呆了。他看了看管家老白。似乎不相信自己刚才耳朵听到的一样。 老百也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看着花子骞,且看他要说出什么来。但又觉得人家父子俩现在要说说心里话了,自己一个外人再呆在这儿不妥当,便拱手向花无尘告退: “老爷,公子要与老爷说说心里话儿,老奴再在这儿呆着,怕是不合适了,先行告退了。” 说罢,转身要走。这几十年来,能够在这花府里行走。不出什么漏子,全仗着有满腔的忠诚和一股子眼力劲儿,知道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 哪知道花无尘却叫住了他: “老白,今天你就不要走了嘛。我们父子俩的事情你都是清楚的,再说了,你又不是外人,在这儿听着,也好作个见证或是出出主意啥的。” “正是,白叔留下吧,无碍的。”花子骞也留他。他觉得这事没什么上不得台面的。 “是,多谢老爷和少爷的信任……”老白留下了,面上满是感激之情。这么多年的努力和辛苦没有白费,这家人都没有将他当外人看。 花无尘完全没有想到儿子花子骞会对他这样说话。以往,很少看到他当面顶撞或者说出与父亲相反的话来的,今天是怎么啦?竟不按着自己的心意来,还说心里有事,要敞开心扉?难不成以前都是装的? 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同时也有一些小小的紧张。 “说吧,你刚才不是说心里有事吗?有啥事都说出来,让为父也听听,你今天的作派,倒让为父觉得有些不太认识你了。” 花无尘面无表情。 花子骞拱手道: “孩儿知道应该顺着父亲的心意去做事情,但事关孩子的终身大事,孩儿不想草率,虽然孩儿也知道父亲是为了孩子好的。那太傅之女再是貌若天仙,但孩子心中早有人了……” 花子骞停了下来。这一句话说出来好难好难。他感觉到额头上有汗浸出来了一样。 “哦?老白,老夫没有听错吧,子骞的心中早有人了!我这个当父亲的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呢!” “老爷,老奴也不知道。”白管家欠了欠身,看了看花无尘,然后又注意地听着。这事他当真还不太清楚呢。只知道花子骞天天往外跑,竟不知道他心里有了人了! “那好啊,既然心里有人了,不如说出来为父听一听,看看到底是哪家府上的女孩子,竟将我们子骞的心儿给勾去了!” 花子骞擦了擦汗,说道: “父亲,这姑娘不是哪家府上的姑娘,是平常的一个女子,但是孩儿早打听过了,她的生辰正是生在丁丑年六月呢!” “啊,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事情?”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 一个平常的女孩子,勾走了宝贝儿子花子骞的魂儿,而且她的生辰正好是丁丑年六月,花无尘一听,最本能的反应是这事肯定是一场阴谋! “天底下哪有这样巧的事情?我估摸着,她应该是从哪个地方听说了,我们花家正在找一个出生在丁丑年六月的姑娘,于是,她编造了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来欺骗于你,无非就是想要变着法子进入咱花家吧!” 花无尘一想到这里,心里便气愤不已。天底下竟也有这样坏心机的女孩子,真是太可怕了! 这样的女孩子若是进了花家,不定怎么样的算计,给他的儿子罪受呢!心如蛇蝎的女子他这辈子不是没有见过,现在这样的女子迷惑了他儿子的心窍,他有些焦虑起来! 他倒要看看是何等女子,竟有这样的能耐,能让他的优秀出色的儿子上了勾。 “父亲休怪,孩儿不想隐瞒父亲,只是有些害怕父亲不同意,所以迟迟不敢向父亲禀明,今天时机正好,孩儿便斗胆说了,父亲不要生气,容孩儿细细说来。说起来,那姑娘你其实是见过的呢。” “哦,是吗?老夫今天不生气,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能耐!”花无尘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管家老白在旁边也好言劝说,让他听花子骞说完再作理论。 花子骞说道: “父亲,白叔,子骞今天说的那个姑娘,便是前儿在三爷的府上给皇帝磨墨的那位姑娘,唤作陈洛儿的,是一个雕刻砚台的小女子。不知道父亲是否还有印象?” 花子骞说完,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半晌都没有人说话,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管家老白一样子有了印象。那姑娘不就是来花府里送过砚台的姑娘吗?自己还到她的店子里去买过砚台呢,当时她是男儿打扮,后来听子骞公子说了,她本是女儿身的。 他对她印象不坏,甚至有些疼惜,但一说到要与子骞公子配的话,还是要差一些的。毕竟,她家世不好,甚至没有任何的家世。那样的姑娘,是配不上他家的子骞公子的。 花无尘一听,一下子回忆起了前儿在三爷府上书画室里的情景。那个叫陈洛儿的姑娘,当时可是出尽了风头,而且,那姑娘长相秀美,气质卓然,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他很佩服那个姑娘的,但当这个姑娘的名字从儿子的嘴里说出来,并且说已经喜欢上了她以后,他就觉得大事不妙了。 “我儿,这事不成。” 隔了好一阵子,花无尘才说了一句话出来。他没有发火,也没有暴跳如雷,他有他的考量的。虽然那姑娘身份不高,但是技艺惊人,让人佩服,更不消说连皇帝都赏赐于她了,这样的人儿不好当面或背后讽刺挖苦谩骂的,到底,皇上都颇看重的人儿,怎么可以随便的议论和轻慢呢?若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不是存心找不自在吗? 虽然本朝并不会因言获罪,但到底皇上会不高兴的。皇帝不高兴的事情,他这个做近臣的知道不要去做。 这是两回事。他心里明镜儿一样。 “为何?” 虽然早知道了父亲一定会反对的,但当那几个字从父亲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花子骞还是有一种无力感。不过,他不会就此罢休的,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不行的事情往往到了后面就行了,关键是现在得知道父亲的真实想法。 知道了真实想法,这也是今天的巨大收获啊,不然,他该从哪里下手呢? 花无尘说: “论理,那个叫洛儿的姑娘为父甚是看重。小小年纪,又是女孩子,居然掌握了如此的技艺,巾帼不让须眉,让人敬佩,更不消说她带了弟弟出来,一个人讨生活,这样自立自强的女孩子,为父在心里当心眼的敬重和佩服,但是,若要做我花家的媳妇儿,是断断不行的。” “为何?”绕了半天,花子骞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赶紧追问。 第二百三十三章 对立 “为何,这个嘛,婚事都讲究个门当户对,据我所知,她的家世并不好,是异地辗转到京城来谋生活的,这样的姑娘,是配不上我们的子骞的。” “但皇帝都赏赐于她了,她的地位也算是提高了许多的吧,比起那些世袭的贵族们,又差些什么呢?洛儿姑娘有德有貌有能,孩儿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竟将这家世什么的看得这么重。其实,孩儿还有一事没有禀告父亲,洛儿姑娘,其实是一个孤女,她的身世让人觉得疼惜,孩子对她,是又爱又怜,只想娶了她到花家,让她过上好日子而已啊。” 花子骞说着,几乎要潸然泪下了。 “什么?她是一个孤女?”花子骞重复了一声,这消息太过惊诧了。 “少爷,她真是一个孤女?”白管家也瞪大了眼睛,将父子俩来来去去地看。 “是啊,十六年前,她是被现在的养母捡到的,一直抚养到现在,说起身世,洛儿的身世好生可怜。孩儿也是失去母亲之人,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故尔对她格外怜爱……”花子骞说到动情处,眼角处有泪光在闪动。母亲在世的时候,他享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爱,母亲走了,天都像塌了半边一样。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渐渐不再想那些过去的事情罢了。 而陈洛儿,连亲生父母是谁都还不知道呢。 “那更不行了。”花无尘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语气比刚才还要强硬些,“一个孤女,谁知道有什么说不清楚的过往呢?万一嫁了过来,再扯出一些麻烦事情,那就完了。咱花家要娶的媳妇儿,一定是家世显赫,而且清白的人家。一个地位低微的孤女,想进到我们花家来,那是永远不可能的。除非我死了吧。”花无尘的声音不大,但是听得出来他的语气很强硬。 “老爷您说什么话呢?子骞年纪到底年轻。还不懂事,老爷休得这样说话,没得让老奴听着心里酸楚得很呢。” 管家老白听了花无尘的这一番话,动了情,流下几滴浊泪来。 “儿子大了,连父亲的话也不大听了,还闹出什么孤女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花家这样的门庭,她那样的一个小女子能够撑得下来吗?”花无尘大约觉得自己也太强硬了,所以软了点儿。说了一些听起来很实在的理由。 花子骞不作声。心里难过极了。 白管家不想让这爷俩闹僵。便从中说和道: “老爷,其实老奴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不能讲的?这儿又没有外人。”花无尘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露出一丝喜色来。如果有更好的办法。能够解决了问题的话,岂不是好事? 花子骞也侧耳倾听起来。 白管家悠悠说道: “老奴在这儿听了,老爷和公子之间的矛盾全是因为那身世,依老奴看,你们父子之间根本无需有任何的矛盾。少爷是花家唯一的男子,自然在花家顶天立地,找妻子,还是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的;当然,若真的放不下那洛儿姑娘。不妨以后收作侧室,这样,岂不是两全齐美?” 花无尘听了这话,本应该很高兴的,因为这是解决此类问题最好的办法了。有了这正室和侧室的区分。看你花子骞要喜欢上什么样的女子都行,只要正房是名门闺秀就行了。 但是,花无尘和花子骞听了都摇摇头。 白管家就有些不解了,便小心翼翼地问怎么都摇头呢? 花子骞抢先开口: “这洛儿姑娘虽然家世一般,而且是一个孤女,但是,子骞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她置为侧室。子骞只想与她举案齐眉,终身不离不弃。若将她置为侧室,纵是我愿望,她也是不愿望的。她是一个心气儿极高的女孩子,子骞看得出来……” “哎呀,少爷,什么心气高不高的?女孩子心气儿再怎么样的高,都不过是一个女孩子而已,更何况她是一个孤女,养父母虽然也在,但到底不怎么靠得上,有了你做她后半生的靠山,她笑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愿意呢?没有做正室的命,做一个受宠爱的侧室也是不错的嘛,老奴这点事情还是看得清的。” 自古唯正室要求甚高,至于侧室小妾什么的,要求都不再严苛了。 “白叔好意子骞心领了,若要这样的话,这话也可以不提了。子骞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洛儿姑娘做子骞的正室的,不,不是正室,而是唯一的一个爱人的。” “哎——公子,你到底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过,你的想法老奴是看不懂喽……”白管家摇了摇头,无计可施的样子,将目光移向了好久没有作声的花无尘。 “子骞啊,若你喜欢的另外一个貌美又多才的女子,而不是这洛儿姑娘的话,为父或许觉得老白的主意是极好的,但是你喜欢了她,便是连侧室都做不成的。” “为何?”花子骞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父亲似乎是隐藏着什么话儿没有说出来。 花无尘欲言又止,不好往下说的样子,摇了摇头,只是对花子骞总结了一句: “不管怎么样,你是不能娶这陈洛儿姑娘为妻的!”说罢,便起了身,往外走去,白管家看了一眼花子骞,然后赶紧跟了出去。 看到父亲和管家出去了,花子骞便坐在椅子上,看着旁边屏风上的山水发呆。 父亲为什么要反对呢?若是因为家世的缘故,他反对起来还是可以理解他的,但是最后,他欲言有止的样子,似乎是有话要说,而他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看来那个理由才是真正的理由的。 那会是什么样的理由呢? 花子骞发了一会儿呆,出了一会儿神,想不明白,心情有些沮丧。 他一个人落寞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歪在榻上,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换了新绳子的玉蝉儿,不断地抚摸着,眼睛模糊起来,似乎看到陈洛儿巧笑倩兮的样子就在跟前。 他没有真正的爱上过一个姑娘。 平常所见的妙龄女孩儿也并不多,那些姑娘大多处在深闺,不轻易出门,不易得见;最早悄悄打动了他一下心弦的却是那畅春院的玉墨姑娘。 第一次被三爷煊瑾带着去畅春院,见了她,心里泛起一阵涟漪,但最终,微微的冲动还是很快地被一种同情和怜惜的感情给替代了。 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却沦为头牌,天天给清浊不一的男子卖艺,强颜欢笑,心里一定极苦。而内心极苦的女子,花子骞是从本能上有些排斥的。他希望他未来的新娘,是一个如花的,活泼可爱又阳光的姑娘,总之,是与众不同的,而陈洛儿的出现,符合了他对女孩子所有的幻想。 当幻想里的女孩子真的出现在了他的生活里的时候,他有什么理由不去好好地珍惜,继尔和她一起共赴未来美好的生活呢? 心里乱乱地想着,竟握着那玉蝉儿睡着了。 白管家一会儿进来看看他在干什么,却见他睡着了,正准备悄悄出去的时候,又突然见他手上拿着一个玉质玩意儿,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玉蝉儿,现在因为睡着了,手松了开来,那玉蝉儿滑落到了花子骞的衣衫上,只一截红绳儿还躺在他的手心里。 白管家一见那玉蝉儿,便知道这定是那洛儿姑娘的东西了。因为花子骞从来没有这样的把件儿。 不过,当他再次认真地看了一下的时候,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升起来。这东西,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 他站在原地,想了好大一会儿,脑子里却浆糊一样,根本想不出来,弄得他头都头了,便摇摇头,心想一定是想串了吧。 他害怕子骞公子将玉蝉儿掉到地上摔碎了,便好心地拿了起来,放到了屋子里的柜子里一个小抽屉里。做好这一切,他退了出去,吩咐外面的侍女们好生照看着少爷,中午饭好了再去叫他。 老爷心情不好,似乎是有心事,他得小心伺候。 中饭时间到了,丫头小心翼翼地唤花子骞起来。 花子骞从梦中醒来,揉了揉惺松的眼睛,突然感觉到手里是空的,睡意一下子吓跑完了,定睛一看手里,哪里有什么玉蝉儿?他记得当时他拿着玉蝉儿,慢慢入睡了的,现在那玉蝉儿到哪里去了呢? 他一个激灵,从榻上翻了下来,站着,迅速地将榻上翻看了一遍,便哪里还有什么玉蝉儿? 他觉得后背上一股汗流了出来,想都没想,对着旁边的丫头失控地大喊道: “你们谁偷了我刚才握在手里的玉蝉儿?还不赶紧地拿出来?今天若找不到的话,你们定是死定了!” 从来没有见花子骞少爷发过这样大的火,屋外的丫头也跑了进来,正在榻前叫醒花子骞的绿云却吓得大哭起来,登时,屋子里乱作一团…… 第二百三十四章 子骞失控 “少爷,您的东西我们哪里敢偷啊!您就是给绿云一千条命,绿云也不敢啊……”绿云泪流满面,样子说不的凄惶。 绿云和其她丫头乱七八糟地齐齐跪在屋子里,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抹的抹泪,叫苦的叫苦,她们都被吓坏了。 在她们的印象里,花府里的子骞公子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从来不对下人发什么火的,待人温文尔雅,说话也轻言细语,天底下难找的好性子,侍候在身边的人,无时不觉得是如沫春风啊,今儿个是怎么啦?竟发起了这样大的脾气? 正因为不常看到,所以一旦看到,便有些难以承受了。 花子骞心急如焚,在屋子里焦躁地走来走去,脸都气白了: “我记得一直将那玉蝉儿拿在手上的,怎么小睡了一觉过来,倒突然不见了,这屋子里又没有其他的外人进来过,你们说,不是你们拿了是谁拿了?难不成它自己长腿跑掉了吗?你们倒是说啊——” 花子骞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他太明白这个玉蝉儿对陈洛儿的意义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来历是怎么样的,但自他见到陈洛儿以后,这玉蝉儿就一直戴在她的脖子上的。天底下装饰女孩子脖子的饰物不下千千件,为什么陈洛儿独爱这一件呢?竟舍不得取下一阵子?那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了,这玉蝉儿对她是极有意义的,极重要的。 这玉蝉儿是昨儿晚上自己悄悄从地上捡了拿上的,陈洛儿可能都还不知道它到哪里去了,如果不早些完璧归赵的话,她怕是要担心得不轻! “少爷,你在榻上睡着的时候,奴才进来看了一下,当时看见你手中有一样东西的,奴才也没细致看,只是悄悄又退出去了。现在没有了,奴才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一个小丫头胆战心惊地对花子骞说道。 “对啊,那玉蝉儿开始一直在我的手里拿着的,现在不见了,你们赶紧得找,非得找到不可,不然的话,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花子骞绷着脸,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于是,大家又赶紧从地上起来。在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里找了起来。榻底下。桌子下面,花瓶里,都找了翻了看了,但哪里有呢? 这时候。白管家急急地跑过来了。 刚才少爷的房间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早有机灵的小生跑过去向他禀报了,说少爷这边乱成了一锅粥,让他马上过来看一下。 老白扔下手里的活儿,赶紧跑了过来,一进房间,果然看到花子骞气得直打哆嗦,那些小丫头们,一个个脸上梨花带雨的。煞是可怜。 “少爷,这是怎么回事?”老白觉得好生奇怪,刚才还风平浪静的,现在居然成了这样狼狈的境地,不觉生疑。在他的印象里。花子骞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啊,今天是怎么啦,竟是气成了这样! 花子骞一见老白来了,生气地说: “白叔,今天若找不到东西的话,下午便将这些人全部遣出去吧,不要也罢,竟偷起本少爷的东西来了!这还了得!现在开始偷东西,以后不得还要起了杀心?这些人,太可怕了,平常真是看不出来!” “管家爷,真不是我们偷的……”绿云抽泣着,看了一眼白管家,小心翼翼地说着。 “不是你们偷了的,那竟是我自己偷了的吗?”花子骞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白管家被弄迷糊了,心里也急,赶紧问花子骞道: “子骞,你且说说,她们偷了你的什么东西?若真是她们偷了的,查出来,断断是不能留的了!” 这事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能让少爷气成这样子,一定是丢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儿! 花子骞气哼哼地说: “刚才拿地我手上的那枚玉蝉儿不见到,只睡着了的一小会儿功夫,竟不见了,定是她们哪个见那东西好,便悄悄拿走了,藏了起来!” 白管家一听,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他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来: “我的天,我还以为什么东西呢!少爷,这东西没有丢,你竟是错怪她们了……” “啊,白叔?”花子骞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是惊讶地看着白管家。 其他的丫头们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然后将头齐刷刷地抬起来,朝着白管家看过去,同里心里都松了一点儿下来。 白管家笑了笑,然后走到旁边的一个柜子边上,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那玉蝉儿来! 花子骞一看,疾步上前,一把从白管家的手里夺了过来,拿在手上,如获至宝,生怕谁再抢夺去了一样。 “啊,真是没有丢!”确认无误后,再抬起头来,问白管家是怎么一回事。 白管家说道: “方才我到少爷的房间里来过一次,见少爷睡着了,手里的东西又松了,怕这东西掉到地上摔碎了,便悄悄帮少爷收了起来,当时也没有跟谁说,哪知道竟闹出这样一出来……” “谢谢白叔,没丢就好,没丢就好!”花子骞的脸上放松下来,早已是阴转晴了。 “少爷,你们就说了嘛,我们没有偷少爷的东西的,少爷这下相信了吧!还说要将我们全部赶出去,真赶出去了,少爷……”绿云说着,又抹起了眼泪,其他的小姑娘也跟着抹起了泪来。 花子骞将玉蝉儿重新放好,然后看了看一屋子的丫头们,脸红了,很不好意思地对她们说: “这次真是少爷冤枉你们了……”说了一句,竟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白管家一看,便打起了圆场: “少爷这东西极其珍爱,突然不见了,怎么是着急的,你们也别再揪住不放了,天底下,哪有主子跟奴才道歉的理儿?找到了就好,万事大吉,你们都散了吧,好生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休得再生事端。” 那些丫头们正要低头散去,突然花子骞却说道: “好姐姐们,且留步,今儿的事情,子骞确乎是冤枉了各位好姐姐,子骞心里愧疚……”抬头看了看绿云,对她说,“绿云,我这里拿出五两银子来,你且去与众姐妹一人做一身新衣裳吧,全当时我向众姐妹道歉了……” 说罢,也不敢人家怎么看,便拿出五两一锭的银子来,硬塞到了绿云的手里。 绿云和众丫头惶恐不已,不敢收,最后还是白管家发了话,让她们收下,说是少爷的心意。 然后大家才收了,欢欢喜喜地出了屋子。 众丫头出了屋子,屋子里只留下了白管家和花子骞俩人。白管家对花子骞说: “少爷,哪有你这样惯着下人们的?这样下去,她们有一天不得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蹬鼻子上脸的,我看说不定会爬到你的头上去呢。”他的语气里满是心疼。这个子骞公子,心地善良,连对下人们都是这样客气与真诚,他生活在这样的府里自然是高兴的,但又怕他太过善良了,要吃亏,所以心情挺复杂的。 花子骞却不以为然: “银子啥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玉蝉儿找到了!再说了,白叔,刚才我真是脾气太大了一点儿,吓坏了她们。她们离了父母在别人的府里做活儿,想来还是可怜的啊。” “哎,走吧,这事到此为止,公子你不要以后对谁都使善心的……”白管家心事重重,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心想那叫陈洛儿的姑娘竟这样抓牢了公子的心,莫非是她别有用心的吧! 像担心自己的孩子一样担心着花子骞,白管家在去膳厅的路上,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让那个叫陈洛儿的女子离开子骞公子。 老爷花无尘不同意的女子,又这么夺了公子全部心思的女子,是危险的,是应当远离子骞公子的,不然,他怕他的子骞公子会受到伤害。 他看着他从小长到大,充满了无限的感情,正当好年华的时候,怎么能栽在一个小姑娘的手里呢? 能让英俊倜傥闻名京城的子骞公子都神魂颠倒的女子,一定不是寻常的女子。白管家的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突然出现了一个娇媚的狐狸样子。 他听过无数的关于狐狸精的故事,他认为,花府里的子骞公子现在是碰到狐狸精了,如果不赶紧地将他和那个女子隔离的话,不知道会被害成什么样子。 虽然他并不觉得陈洛儿有多坏,但是老爷花无尘不喜欢的不认同的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赞成的。 到了膳厅,花子骞匆匆用罢饭,正要往出去走,到陈洛儿的“宝砚斋”去,门外却来报,朱清云公子来了。 朱清云见到了花子骞,说是专程过来请他到朱府云的,上次到松泉山郊游的时候,整理出来的诗集,已经刊印出来了,要请花子骞马上到朱府去,看看新印出来的册子,再和其他的公子一起,品评出最好的来呢。 花子骞想说现在有事,但又怕说出来人家朱清云笑话于他,知道下午的文人公子们的活动,少了他是不行的,人家朱清云又亲自上门来请,不去说不过去,便只得硬着头皮跟他去了,心想等到活动完了,再赶到那宝砚斋去还玉蝉儿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郑先生有事了 话说周大娘在自己的茶店里专程为她的洛儿妹妹弄了一碗清爽的茶羹,巴巴地端了过去,进了陈洛儿的房间里,劝她起来吃一点儿,好歹注意着身子。玉蝉儿再紧要,也紧要不过身子骨的。 好话说了一大堆,推心置腹的,任是再固执的人儿听了,都会被感动的,然后爬起来好歹吃上两口,了个心愿。但是躺在榻上的陈洛儿,任你周大娘怎么在旁边说好话,就是闭了眼无动于衷,看得周大娘心都有些绝望了。 长叹一声,说怎么办啊。 突然,陈洛儿幽幽地说了一句话出来: “好姐姐,你去吧,让我静一会儿……”说罢,就再也不说话了。 周大娘一看现在自己的劝慰也不起什么作用了,有些意想不到,更有些伤感,但也只得起了身,往那外面走去,想着,真是得赶紧想办法到那花府去问一下,不然,再这样下去的话,陈洛儿的命将休矣! 她打定主意,碎步疾步走到前院里,然后跟郑鹏程说了自己的想法,让他们照顾好陈洛儿,然后便往到了自己的店子里后面,牵了马,让马四叔帮着赶车,往那花府而去。 马车好,不久就到了花府,一打听,才说是花家少爷出去了,只说是跟着一些公子走了,并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周大娘没辙了,只得又坐了马车回去。 下午,茶店里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她这个主人家的,得去照料生意,马虎不得。但是招呼客人的时候,竟有些神思恍惚,心里老是惦记着陈洛儿的事情,心想等到店子里的生意不忙了,还是要过去看看的。这一家人。陈洛儿若是倒下了的话,一家人也就没什么前途了。 再说花子骞,随了朱清云到了朱府,和众公子们一起吟诗作赋,场面甚是热闹,无奈他的心里记挂着陈洛儿,总也不太尽心,现场所作的诗作,没有往日里有神韵了,若得大家都笑话他。他倒也不计较这些。只期待活动结束。好往那宝砚斋而去。 活动其间。大家坐下喝茶的时候,三爷煊瑾提出,以后这个活动大家所作的诗作,还是找专人誊写吧。诗社人并不太多,人手一册,比那印制更有味道些。虽然在坐有公子几乎都是书法高手,但是这活儿毕竟还是耗时间的,不静静坐上几天,还真是干不下来,不如另外找个人来做这个事情吧。 三爷的提议一说出来,大家都觉得好极了。 三爷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家伙儿。说道: “那你们倒是提一提,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放心,只是一些抄抄写写的活儿,每月的银子却是少不了的,大家每人一两。凑起来,也有十几两了,于一个专程写字的人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笔不菲的款项了吧。” 三爷的话音刚落,大家便议论纷纷起来。花子骞一听,心里马上想到了一个人来。 那宝砚斋坐店子的郑鹏程不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他的字写得真是没得说,尤以蝇头小楷最是秀美整齐,来做这样的一件事情,再合适不过了! “三爷,我倒是有一个适合的人选,这人一说出来,你倒也认识的。他的字,三爷是见过的,而且当时还赞不绝口呢。”花子骞本来心思没在这聚会上面,现在一想到这事跟宝砚斋有关了,精神头也来了,生怕人家说出了其他的人选,他不好去驳。 “哦?子骞倒是快,这么快就想到人选了。你且说说, 我来听听,看是不是如你所说?”三爷喝了一口茶,放下,笑眯眯地看着花子骞,他的好兄弟。 大家的目光都转到了花子骞的身上。 花子骞的脸有些微微的红,他咳了一下,然后道: “那宝砚斋的郑先生我看倒是合适。” 话音一落,大家又交头接耳起来。知道这郑鹏程的只是三爷和花子骞罢了,其余的人并不知道这是何人,平常他们也从来没有听到花子骞说过,不过一提到“宝砚斋”,大家还是有些印象的。皇上给宝砚斋题写斋名的事情早已成了佳话,在文人圈里流传开来了。 “哦,郑先生啊,倒是有些印象。”三爷若有所思,努力地想着郑鹏程的样子。每每到那宝砚斋去的时候,与那郑鹏程的接触都并不是很多,所以得回想一下才有明确的印象。 “那装在锦盒里的砚台使用说明,字是极好,若用来写咱们编的诗集,倒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花子骞赶紧强化印象,希望三爷答应。 三爷想了想,觉得很是合适,那字他是见过的,非常之好,只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将花子骞招拢来,悄悄耳语道: “好是好,不过那开在城里的铺子得让他照顾的啊,他若走了,那铺子怎么办?”三爷的心思慎密,想到了这一重要的问题。 花子骞提醒道: “三爷忘记了么?皇上不是赐予了洛儿姑娘松泉山了么?下一步,她可能就要去那松泉山了,看得出来,她似乎是有她的打算的,那铺子,我看也开不了多久了。真正买她砚台的人,并不到那铺子里去买,而是定做,那铺面,存在的价值也不太大。再者,这几日依然可以让郑先生管理的,我们的活动也不是天天都有的嘛。” 一席话,听得三爷连连点头,看着花子骞,调侃道: “子骞啊,我看你现在已经有些走火入魔的味道了哦,将她家的事情,一应安排得周周到到,就是不知道人家洛儿姑娘领不领你的情啊……哈哈哈,不过,你都开口说话了,三爷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那就这样吧,你抽了时间,将这消息告诉一下洛儿姑娘和那郑先生,让人家心里了有个准备嘛。” “多谢三爷成全!”花子骞忙谢过,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说不出的开心。想着若是到了宝砚斋里,将这消息告诉了他们一家人的话,不知道他们会开心成什么样子呢。 另外的人也说有合适的人选,但是三爷已经定了的事情,便没有再议的必要的。大家又喝了茶水,说笑计划一阵,然后各自散去。三爷有事要回,花子骞便独自坐了马车往那宝砚斋而去。 彼时,正是夕阳西下的美好时刻。空气中浸润着各种的花香,让人心情愉快,泛起一阵阵甜蜜。坐在马车里的花子骞,将玉蝉儿拿了出来,在手上抚摸着,仿佛要在那上面留下自己的印迹一样。 这时候,陈洛儿却还是躺在床上,没有了起来的力气。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面对没有了玉蝉儿的生活。砚台雕不成了,挣的银子全部也拿不出来了,那些神奇的泉水也不可能再让她进去洗澡了,皇上写的斋名也拿不到了,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习惯了的东西一朝失去,让人莫名的悲伤,像是一个美丽的梦破灭了,现实灰暗一片,惨不忍睹,不知道怎么开始新的生活。 香草也无计可施,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边抹眼泪儿。眼睛因为一直没断过泪水儿,都有些肿了起来,脸上也花了,但没有心思去洗掉那些泪迹。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一切都变了。她难以承受这样巨大的变化,心理上受不了,更为陈洛儿的不振作而不知所措,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不知道以前的好日子以后还会不会重新来到这个家里。 前面的铺子今天自关了以后,就再没有开过。院子里的每个人都是沉默着。 陈宝儿和郑鹏程不死心,一直在每个角落细致地找着,但那里找得到?越找越失望,越找越知道找不到了,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了。 一个从来都是自信的姑娘,有主见的姑娘现在躺下了,失去了主见和自信,他们的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这压抑的时刻什么时候再能够过去。 “宝儿,饿不饿?要不,你去外面吃些东西吧。为师这里有银子,你是小孩子,不能硬这么扛着,姐姐心里有事,过上几天也就好了,你正在长身体,可不能跟着饿啊。”郑鹏程对这一家人已经产生了深深的感觉,对陈宝儿这个乖学生也有了父子般的感情,见他也是不吃不喝的,心里心疼得要命。 “郑先生,我不饿。姐姐现在这个样子,宝儿吃什么都吃不进去。郑先生,你不会不管我们一家人,不会不管陈宝儿吧。”陈宝儿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郑鹏程,生怕他受不了家里的状况而抛下他们姐弟俩一样。 “宝儿说啥傻话呢?为师怎么可能不管你们?你放心好了,为师走到哪里,就要将宝儿带到哪里,为师还想着,要将满肚子的学问都教给宝儿呢。” “有郑先生这句话,宝儿就放心了。”陈宝儿感动地说道。 满院子里正生机全无的时候,花子骞的马车到了宝砚斋外,一见铺门紧闭,以为是关了门了,便直接从那侧门快步进来,大声地喊道: “陈宝儿——” 第二百三十六章 奉还 这声音很熟悉,而且带着控制不住的急切和欣喜,像一阵春风,吹散了凝滞在院子里的沉沉雾气,让正心情不好的陈宝儿和郑鹏程心头一喜,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见是花子骞公子来了,忙迎了进来。 短暂的喜悦之后,面容上依旧是挥之不去的沉闷。就连正在喜悦心情之上的花子骞也感觉到了。 “怎么啦?洛儿在家吗?”没有看到香草和陈洛儿,又见郑先生和陈宝儿心事重重的样子,花子骞猜到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了。 “哎,子骞公子,你来得正好,不过,恐怕你来了,也不能让咱宝儿的姐姐心情好起来啊。”郑鹏程叹息了一声。 “这是为何?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花子骞的心里有些发慌。他可不希望他心爱的姑娘有任何的不快乐啊,况且昨天皇上才赏赐了,正是应该高兴的时候,怎么就一下子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呢?难不成有谁来欺负他们了? 郑鹏程也不瞒花子骞,忧心忡忡地说道: “子骞公子,我家的洛儿姑娘从早上到现在,一直不吃不喝,连话都不想说,心情差到了极点呢。我们都没有办法了,谁都不能安慰她,只得等着她自己好起来。” “就是,姐姐还晕过去一阵子,当时吓坏我们了。” 陈宝儿忙给花子骞补充道。花子骞到宝砚斋来得多了,和他也熟了起来,加上花子骞是谦谦公子,对姐姐陈洛儿也是尊重有加,陈宝儿在心中已经十分得接受了花子骞的随时造访了,并且渐渐与他没有了多少地位上差距上的生疏感。 花子骞吓坏了,昨天晚上走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啊, 怎么才半天不见,就成了这个样子?郑先生和陈宝儿都不像是骗他的样子。况且他们也不没有必要骗他的啊。 “真的吗?出了什么事?” 陈宝儿说: “姐姐昨儿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后,突然发现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玉蝉儿不见了!这下可了不得了,找了好久都找不到,结果姐姐就病倒了……”陈宝儿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动。姐姐是他的主心骨,主心骨倒下了,他有些无措。 “啊,这样啊……哈哈哈哈……”花子骞听了陈宝儿的话,突然间毫无征兆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郑鹏程和陈宝儿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事难道有这么可笑吗?屋子里的人想死的心都有了。子骞却笑了起来。让人好不尴尬。 “子骞公子莫要笑话宝儿的姐姐啊,那玉蝉儿虽不是世上间少有的宝贝,但于姐姐来说却说的,从来没有离过身的东西丢掉了。心里难过也是正常,子骞公子何苦取笑呢?”陈宝儿正色道。子骞公子虽然地位很高,但是谁要是伤害他的姐姐的话,他还是不高兴的。 子骞笑了一阵子,这才对惊呆了的郑鹏程和陈宝儿说: “休得再恼,那玉蝉儿,被我拾着了,今天这会子过来,就是还那玉蝉儿的!” “真的吗?”陈宝儿不相信似地看着花子骞。这消息可是太好了,不亚于久违的太阳照到了阴暗的大地上啊。 花子骞从袖子里拿了出来那玉蝉儿,让宝儿看了一眼,却并不给他,说道:“这下相信了吧。快去叫姐姐起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家,成天躺着算是怎么一回事?我只知道这东西于她是珍贵的,却万万没想到哪此珍贵,早知如此的话,昨儿也不会自作主张地拿走了……”花子骞微笑着,对陈宝儿和郑鹏程推心置腹地说道。 见那玉蝉儿果真在花子骞的手上,又见人家是专程过来还东西的,陈宝儿浑身打足了鸡血一样,一下子高兴起来,转身朝着内院跑去,边跑边喊道: “姐姐,香草姐姐,玉蝉儿找到啦——” 这消息惊得正呆坐着的香草一个激灵,一下子从石凳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抓住还要往里跑的陈宝儿,惊喜地问道: “宝儿,你没有诓我?当真找到了?玉蝉儿找到了?” “骗你做什么?我都看到了!快服侍姐姐起来吧,子骞公子来了!正常外院和郑先生说话呢。” 陈宝儿行前的阴郁一扫而光,快乐和兴奋得像一匹小马驹儿! 香草知道不会有假,赶紧疾步朝着陈洛儿的闺房冲进去。 那屋子里正躺要榻上昏昏沉沉的陈洛儿也听到了宝儿兴奋的喊叫,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专注地听着外面的说话声,生怕是自己躺得久了,出现了幻觉,最后掐了掐腿,生疼生疼的,知道不是梦,便一下子来了精神,就要往起来爬。 香草此时也跑到了榻前,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差点儿摔倒在地的陈洛儿。 陈洛儿一天没吃没喝,身体虚弱极了,起来得猛了,差点儿就摔倒在地上。 “找到了吗?真的找到了吗?”陈洛儿一叠声地问香草道。 香草激动地说: “宝儿什么时候骗过你啊,我的好姐姐!听说,子骞公子过来了,正在外院和郑先生说话,我估摸着,昨儿正是子骞公子捡去了,今日又过来还的。” 香草扶住了陈洛儿,激动得眼泪又流了下来,“这下好了,姐姐不要伤神了,以后可得好好保存着,这一闹,真是让香草的魂差点儿都掉了呢。” “扶我出去吧,我要去看看。”陈洛儿精神一下子来了,但是脚下发虚,非得让香草扶着才行。 香草却劝道: “洛儿姐,现在既然玉蝉儿找到了,便不用这么急了。你没瞧你现在的样子,头发乱七八糟的,而且脸上也还有泪痕,衣衫也是不整,你何是以这样的面貌见过那子骞公子?这样出去,岂不是给人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白白地让人家耻笑?” 陈洛儿一听这话在理,便忍住了想要马上冲出去的冲动,一个姑娘家的,不好以衣冠不整的样子见客的,更不消说那花子骞公子了,对这些是极为看重的。 “香草,快打水来,帮我梳洗,我要马上见到我的玉蝉儿!” 陈洛儿坐到了妆台前。 “那是自然,洛儿姐,香草一定将你打扮得整齐整齐地出去,不然的话,给子骞公子留下坏的印象,可是会坏事的。子骞公子是多挑剔的人啊。” 说罢,开心地笑了一下,然后跑出去到井里打水去了。陈洛儿笑着骂了一句“死丫头”,然后悄悄地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心里知道和子骞公子之间的距离,面上也是尊重有加的,但是,只要一听到子骞过来了,内心深处便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和期盼。 陈洛儿无时不在用理智控制着自己的这种情感,时刻让自己清楚地知道,她和花子骞之间是永远没有未来的,因为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地位的鸿沟。 但那笑容,还是在没有人的时候,悄悄地无可抑制地从脸上漾了出来,像春水一样。 “只是,他为什么捡了那玉蝉儿,当时却不给我,害得我差点儿死了呢?”陈洛儿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绞着头发,用力地想着。 还没有想透,香草就拿了水盆帕子,进来麻利地给她梳洗起来。 洗了脸,梳了头发,本想化个淡妆,陈洛儿却是等不及了,摆摆手说: “罢了,天都快黑了,就是画得天仙一样人家也看不清楚的,再说了,又不是什么事情,何必搞得这么隆重?倒让人笑话了。走吧,扶我出去,子骞公子等得久了,你赶紧得烧水上茶。” “哎,一切听姐姐的。”香草给陈洛儿换了件干净的水儿红的衣衫,这才扶了她出去。站到台阶上,看到那花子骞已经和郑鹏程还有陈宝儿坐在桌子旁边等着她出来了。 一见她出来了,几个人都抬起头往这边瞧过来。天色有些暗了,便是人有面还是看得勉强清楚。这时候的陈洛儿,被香草扶着,竟有一种弱不禁风的美感,是包括郑鹏程在内的人都从来没有见过的。 花子骞一见,心里一动,怦怦地乱跳了起来: “洛儿,真是抱歉,没想到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听了郑先生的讲述,才知道子骞昨儿真是做错事情了……” 陈洛儿盈盈下了台阶,弱柳一般慢慢走到了院子里的石桌前面,在椅子上坐下,这才开口道: “洛儿见过子骞公子,子骞公子休得怪罪自己,实在是洛儿有些小题大做了……还望子骞公子不要怪罪才是。”说罢,低了头,施了一礼。 人到了,花子骞便将那玉蝉儿从袖子里拿了出来,双手奉到陈洛儿的面前,抬头一看陈洛儿,竟有一种柔弱的美,让他生出一种想要抱在怀里的强烈感觉,无奈这里不许,只得忍了: “洛儿看看,是否是这一枚玉蝉儿?” 陈洛儿伸出纤纤玉手儿,接住那玉蝉儿,定睛一看,正是,只那绳子不是以前的了。 “谢谢子骞公子奉还,玉蝉儿正是洛儿原来的玉蝉儿,只是这绳子,似乎是换过了……” “哦,原来的断掉了,我便寻思着,替你新换了一根,不知道洛儿还喜欢不?” 花子骞目光灼灼,目不转睛地看着陈洛儿的被衣衫映得微微泛红的脸儿。 第二百三十七章 压惊 陈洛儿心里一动,眼睛不敢抬起来,只是看着那拴在玉蝉儿上的暗红的绳子,觉得竟比以前的好看多了,而且,轻轻一扯,结实不已,想来,再不会随便地掉了吧。 这东西掉了,可真是要了人的命啊! “谢谢子骞公子,这绳子配得好看,洛儿喜欢……只是何必如此费心?又不是什么珍贵的玩意儿,倒劳烦子骞公子跑到集市上去配这……”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洛儿喜欢就好,刚才来的路上,还一直忐忑着呢,生怕新换的绳子洛儿不喜欢……这下好了,我的心也放下了。” 正说着话儿,外面倒听得有脚步声传来,一会儿,周大娘也走进了院子里,一见陈洛儿起来了,煞是惊讶,又见花子骞也在这里,心里明白了一点什么,然后急急地走过去问道: “子骞公子,洛儿的玉蝉儿可是你拾得的?” 香草嘴快,早快乐地接上了茬: “周大娘,果真是子骞公子拾了去,这不,专程过来还呢,还换上了新绳子!” 陈洛儿赶紧让香草让坐。周大娘一看陈洛儿的手上,果然握着那玉蝉儿,拿过来细细地看了,赞叹一阵,又帮着陈洛儿将玉蝉儿戴在脖子上,说道: “哎呀呀,洛儿,你这一出,倒真是吓坏了姐姐了!赶紧戴好,再也不许谁人碰了!更不能丢了啊!” 周大姐长出了一口气,一下子放松下来,坐到了椅子上,然后对花子骞说: “子骞公子啊,你不知道,我是从来不曾见洛儿今天如此的样子啊,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真让人无计可施!找了一阵没找到,我便估摸着十有五六玉蝉儿是让子骞公子拾去了,白天还跑到花府去找子骞公子。哪知道公子不在,只得暗暗祈求神仙保佑,保佑这玉蝉儿物归原主!现在好了,终于是达成了心愿,算是虚惊一场,洛儿,你害得周姐姐今天不安了一天呢!哈哈哈哈……” 周大娘看看花子骞,又看看陈洛儿,掩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子骞行为欠考虑,让周大娘担心了!”花子骞红了脸。忙施礼道歉。 周大娘摆摆手: “罢了。我们担心点儿倒没有什么。饭还吃得进去,不像有些人,失了那玉蝉儿,便像魂儿丢了一样。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可是还水米未进呢!” 一席话说得陈洛儿只是微笑,不好再说什么,别人都道她是反常,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玉蝉儿丢了的厉害啊! 花子骞听说陈洛儿一天连饭都没有吃,心疼不已,赶紧借着周大娘的话说: “啊,周大娘,你看这样行不行。大家几乎都还没有吃饭,不如晚上我请大家吃饭,也好陪陪罪,不然的话,子骞心里愧疚得很呢!” “啊。我倒是没有什么,这还要问洛儿妹妹同意不同意呢。”周大娘看了看陈洛儿,猜度着她的心思,觉得这个时候一起吃个饭真是不错的选择。担心一天了,现在放下心来,一切都好起来了,应当庆祝一下的。 陈洛儿的玉蝉儿找到了,心里松了下来,劲儿也有了,心情也松快了,加之花子骞到来,人家是贵客,又是如此精心地帮她换了绳子,怎么着也要请别人吃吃饭的。 同时,她觉得精神一旦松下来,肚子便饿得不行了。听说宝儿和郑先生他们因为她的事情都没有好好地吃饭,心里觉得亏欠,便说道: “子骞公子客气了!今天的事情全因洛儿而起,让大家跟着受了罪,不如这样,晚上我请大家吃饭,也算是给大家压压惊吧。” “这倒是,我可是受到了不小的惊讶呢!得用一顿酒才能压下去的!”周大娘乐呵呵地开着玩笑,给这个小院子增添了快乐的氛围。 “那可不行!”花子骞摆了摆手,笑着固执地说: “今天晚上非得我来请才行!今天的事情全因我而起,若昨天晚上捡到了便交与洛儿收拾好的话,便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全是我的错,我请大家吃饭,算是赔罪,不然的话,以后都不好意思再到宝砚斋来了!” “子骞公子,我还正想问呢,你怎么想着要替这玉蝉儿换一根绳子呢?”周大娘存心想要开花子骞的玩笑一样。 “这个……”花子骞突然不好意思说了,脸红了,搓了手,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陈洛儿见状,忙解围道: “行啊,也不管什么错不错的了,既然子骞公子有如此心意,不如大家成全他一下吧,反正,以后咱还会有时间见面,再请回来请行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说罢,看着大家,征求大家的意见。 “行,洛儿说得对,今天晚上就成全了子骞公子吧,他是真心实意,人家也不在乎几个钱的,成全倒是最好的尊重呢。”不怎么说话的郑鹏程发起了言。 大家觉得有理,陈洛儿提出了一个要求,说还是在家里吃饭氛围好一些,不如就将酒菜送到院子里来吧。 大家都同意,于是香草和周大娘都忙乎起来,摆起了桌子。 花子骞疾步到了外面,跟送他来的来福耳语了几句,来福便驾了马车,迅速往街的那头而去了。 在大家都忙着各自的活计的时候,花子骞没有忍住,站在院子里透露了了点小小的消息,他神秘地说道: “等会儿,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呢!这好消息是你们几人中的一位的好消息,好得不得了的消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 大家一听,兴致都被逗起来了,哪里有不想听的道理,忙纷纷点头。花子骞却又卖起了关子,说等会儿酒菜到齐的时候,大家边吃边说,这会儿不说。 没有办法,只得依了他。不过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小小的期待,不知道这个好消息是不是与自己有关。于是,手上的动作就更麻利和轻快了。 不多久,酒菜就被几个伙计送过来了! 陈洛儿一看,知道是来升大酒楼里的伙计,这酒楼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是花子骞入了股开的,生意相当得好,价格得相当得高,今天这一桌,不知道又要值多少银子呢。 花子骞看出了陈洛儿的心思,悄悄对她说: “你都饿了一天了,得吃些好的,其他的,不要操心了,好不好?”语气轻轻,爱意满满,热气呼到陈洛儿的脸上,陈洛儿有些意乱,赶紧低了头,说道: “饿了不能吃得太好啊。” “放心,你这么年轻,才饿了一天,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你看你,今天瘦成啥样了……” 陈洛儿不敢再听下去,只得赶紧去帮着摆盘子,不然的话,她害怕被人看出来笑话的。 但心里,却实实在在是有一只小兔子在撞着心扉,说不去的甜蜜和美好。 被花子骞这样的男子关爱着,不享受那是假话。她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陷落进去,不然,到时候出不来的话,会很伤人很伤人的! 酒席摆好,香气四溢。 花子骞一点儿也不含糊,给了送酒席的伙计足够的银子,让他们回去复命,然后便招呼大家坐下来。 香草在四周点了一些烛台,光线正是恰到好处,映得每个人的脸都很柔和,笑盈盈的,温馨浪漫。 饭是花子骞请的,只是借了陈洛儿的地盘,所以,第一杯酒由他来端杯说话。 陈洛儿推辞不过,只得也喝一些,不过不敢多喝,每杯都是意思罢了。身体到底是虚了些,不敢使劲地喝的。 宝儿和香草是孩子,不能喝,但周大娘和郑鹏程却倒得满满的,酒兴很高。 “大家来喝了第一杯酒吧,为了咱洛儿的玉蝉儿找到了,为了今天只是虚惊一场,为了今天晚上这个美妙的时刻,来喝了这一杯!” 花子骞言罢,喝酒的都端起来喝了一满杯。陈洛儿喝了一小口。 开了席,话杯放下,郑鹏程便帮着倒起酒来。 “子骞公子,我看,你还是快将那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说出来吧,不然的话,大家的心里都挂着这事儿呢!你说出来,我们好敬他酒啊!” 周大娘快人快语,有些憋不住了,提起了议来。大家都说正是,还是先说了好,不然,等待的感觉太让人难受了。 花子骞笑了,扫视了大家一圈,然后说道: “你们猜猜,这消息是关于谁的?给大家一次机会吧。”他觉得这样美好的夜晚,要多一点儿程式才完美呢。 “我想,应该是洛儿姐的吧。”香草第一个说了。 花子骞却摇了摇头。这样一来,大家都更好奇了,不是关于陈洛儿的,那是关于谁的呢?连陈洛儿也忍不住心儿怦怦直跳起来了!她昨儿刚得了皇上的赏赐,倒不在乎今天有没有什么惊喜,最大的惊喜是玉蝉儿找到了,所以,于她而言,倒是希望其他的人有惊喜了。 大家猜了一阵,花子骞都是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最后,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这才慢慢说道: “这个好消息,是关于郑先生的!” “啊,我的?”郑鹏程一听,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大家一圈,见大家都在惊喜地看着他,心儿不由狂跳起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娇羞似莲 “我,我没有听错吧?”郑先生看着大家,不相信。 花子骞对他说: “郑先生,你没有听错,当真今天的好消息是你的!” “啊,太好了,子骞公子快说说吧,我们都等不及了呢!”周大娘急不可待了。 于是,花子骞便将下午在朱清云府上商议好的事情说了出来。 “啊,果真是天大的好事!”听完,陈洛儿第一个举起杯来,要敬郑先生酒。其他的人也都兴奋不已。这消息对郑先生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郑鹏程听了,心里跳个不停,不过,想到陈洛儿一家人对他的好,又很是不舍。 “洛儿姑娘,你真的觉得好吗?我不想离开宝砚斋呢!”他看着陈洛儿,真心地说道。 陈洛儿摇了摇头,无比感慨地对郑鹏程说道: “郑先生,你饱读诗书,只是无缘得以高中,而且写得一手好字,品性又极高,所以,像你这样的人才,终究应该在适合发挥你发长的地方高就的。宝砚斋这样的地方,好是好,但到底不是你应该长久呆着的地方,被三爷和子骞公子他们差遣,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机会的!洛儿早就盼着这一天了,现在这一天来到了,好是高兴,郑先生一定得喝了这一杯才是!” 说着,举起杯子来,真诚地看着郑鹏程。 郑鹏程感动得一塌糊涂,只差没有流泪了。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喝了一杯下去,然后坐下。 到现在,他终于是完全理解了陈洛儿当初的心意。做了砚台,要他将使用说明用上好的纸张写了,随那砚台装入那锦盒里,被高人看到了,爱他那字,便想到了要用他。 陈洛儿又敬了花子骞一杯酒: “子骞公子。今天你的到来,真是为宝砚斋带来了福气,一来送回了心爱的玉蝉儿,二来还为郑先生找到了那样好的生计,洛儿很是感激,没有什么表示的,便用这一杯酒来表达一下心意吧!我敬你一杯!” 花子骞笑盈盈地,嘴边露出好看的浅浅的酒窝,等陈洛儿说完了,这才说道: “其实。三爷他们认识郑先生。就是通过那锦盒里的字认识的。而推荐人,正是你洛儿啊!这杯酒,我当然要喝了,不过。你可不能喝太多,意思一下就行了,你身体虚,再高兴也要少喝一些。” 说着,一仰头将自己酒杯里的酒喝下了,然后不由分说地拿过陈洛儿的酒来,也一口干了,咧了嘴笑道:“你的酒,让我来喝吧。” 陈洛儿脸一下子红了。完全没有想到花子骞竟来这样一着,那可是她自己和酒杯吧,上面有她的唇印,难道他不嫌弃她? 但是,哪里容得她再思虑太多?今天遇上这样的好事情。在座的没有不兴奋的。大家都争先恐后地,轮着给花子骞和郑先生敬酒,感谢和祝福的话儿说了不少。就连香草和陈宝儿,也都以水代酒地敬了二位呢。 陈洛儿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安慰不已。昨天以为这一切都消失了,没想到又来到了自己的身边。真是像梦一样啊!而带来这一切的,都是花子骞,难道自己的命中,与这花子骞是脱不了干系的? 沉浸在美好的想象里,陈洛儿像在云端一样。 “洛儿,这事当然是好事,不过,由此而耽误了宝砚斋的生意怎么办?那店面里是一刻都离不了人的啊。”郑鹏程心里想着这事,觉得不好办。 花子骞替陈洛儿回答了: “其实谈不上耽误不耽误的。活动并不是天天都有,而且真要抄抄写写的话,在宝砚斋也行啊,再说了,洛儿姑娘的生意不靠那店面上来的,真要买她砚台的人,都是私下里定做的,不在乎非得要那店面。” “正是,郑先生你放心地接受好意就是了,你那铺面不重要,而且马上就要往那松泉山而去了,这铺面说不定就要关了呢。”陈洛儿安抚郑先生道,“即便要用人,我也可以再找人的,郑先生的前途最为重要,休要再担心什么宝砚斋的生意,你在三爷他人府上行走,机会多得是,以后说不定能当个大官呢!” “洛儿说得太对了!”周大娘拍起掌来,“郑先生遇上这样的好掌柜,真是有福啊!来,我再敬郑先生一杯,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人啊!还是要到小茶店来喝一杯茶的!” “周大娘说笑了!”郑鹏程赶紧喝了,脸红红的,心里快活无比。 “郑先生,只是有一事洛儿要相托一下。”陈洛儿看着陈宝儿,想了想,端想酒对郑鹏程说道。 “洛儿姑娘休得客气,有事尽管吩咐便是了。”郑鹏程惶恐道。 陈洛儿说: “郑先生,我看弟弟宝儿对郑先生甚是喜欢的敬重,最近功课学业也有长进,洛儿烦请郑先生以后无论走到哪儿,都要将这个学生带上呢!一来是教他功课,二来是教他为人处事,学些本领的。不知道郑先生可否答应?” 郑先生听完,看着陈宝儿,动情地说道: “洛儿姑娘且放心好了,宝儿这个学生我是收定了,管定了,只要你不嫌弃某郑的话,我便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好生教诲。” “啊,这样的话,洛儿就再没什么担心的了!”陈洛儿赶紧叫宝儿过来给老师作揖。 “宝儿,以后一定要听郑先生的话,听见没有?” 陈宝儿赶紧答道: “姐姐放心好了,宝儿一定听郑先生的教诲的!宝儿很喜欢郑先生呢!” 一席可爱的话听得满桌子的人都笑了。 今天晚上的酒喝得特别开心,郑先生最后竟有些醉意了。周大娘也是颇醉的。陈洛儿被花子骞管着,不准她多喝,只是微微有些醉意。 酒饱饭足,郑先生被宝儿搀回了家院,睡下了。周大娘要自己回去,陈洛儿不干。虽然街上偶尔还有人走动,但是,一个女子喝了酒一个人回去那是一件极危险的事情,身边没有人陪着,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情的。 花子骞也十分得赞同陈洛儿的话,说他陪陈洛儿一起送周大娘回去好了。只几步路,不用马车,只步行送到便可回来了。 周大娘也不推辞,说正好正好,洛儿送我我喜欢呢! 于是,香草在家里收拾碗筷桌子,花子骞和陈洛儿便送周大娘回去。 三个人出了院子,来到了街上,径直往周大娘的家里走去。周大娘平常就住在店子后面的小院子里。 送到了家里,周大娘关上了门。 确信周大娘已经安全到家,陈洛儿便回转身,往自己的宝砚斋方向走去。 “洛儿慢些,小心脚下的路。”见陈洛儿步子略有踉跄,花子骞紧赶上,担心地说道。 “子骞公子,谢谢你,洛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恩不言谢,洛儿以后定会报答的。” 只有两个人走路了,陈洛儿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便控制着,说起了话来,不想沉默着,不然尴尬。 “休再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子骞做的事情,都是心甘情愿地做的。” 陈洛儿心里一阵热流,却说不出话来。在花子骞面前说话,再说客套话的话,自己都觉得假了,不说的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陈洛儿只想赶紧走回家去。 天上没有月亮,街有很暗,偶尔有人走过。 “好了,子骞公子,你快回去吧,天很晚了,谢谢你。”终于来到了宝砚斋的门口,陈洛儿上了台阶,停住脚步,回头对花子骞说道。 花子骞却说: “还是送你回去吧,都走到这儿了。” 陈洛儿想了想,说道: “也好,反正现在睡不着,不如,回去洛儿沏一些茶与公子喝喝,醒醒酒再走也好。” “求之不得,口正渴着呢。”花子骞大喜过望,真想上前抱着他心爱的姑娘,但害怕吓着了陈洛儿,便忍住了。 院子里很静,马四叔郑先生和陈宝儿他们都睡下了,悄悄进了后院,香草还在等陈洛儿。 陈洛儿说: “香草,你且睡吧,今天累了,早该睡下了。子骞公子还要喝一阵茶,我亲自来泡,你不用管的。” 香草似乎懂些什么,然后便老老实实地去睡了。 陈洛儿引花子骞到了茶室里,点了灯,然后开始烧水。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息在一点点地生起。略带醉意的陈洛儿,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迷人。举手投足,温柔似水。 喝了一口茶,花子骞轻轻说道: “真好。” “什么真好?” “茶好,人好,一切都好……” 陈洛儿菀尔一笑,不答话。此时她的心里,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有这样一个俊美又雅致的男子在面前,俩人静静地坐着喝茶,这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情吧。 “若茶好,便多喝了些,不过,喝多了可睡不好觉啊……”陈洛儿看了一眼花子骞,见他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样子娇羞似莲。 “公子,若你喜欢这茶,临走时便拿一点儿回去吧。”陈洛儿起了身,走到旁边的架子前,准备拿点儿茶给花子骞。虽然人家不稀罕这些,但是好歹是自己的一点儿心意。 不过,她正踮着脚尖儿拿上面一层的茶叶罐时,突然觉得后面有人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腰……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要娶你 “洛儿……”花子骞的声音轻轻地传来。 “公子……不可……”陈洛儿的腰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着,那温度,让她觉得舒服,但是她本能地感觉到害怕,害怕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她想保护自己,便用双手用力地去推开那又手。 但是哪里推得动呢? 那双手开始还在腰的两侧轻轻握着,渐渐地就越揽越紧了,而且顺势向前方伸过来,将那小蛮腰全部盈盈握住,还没有推开,她就被后面的人揽到了那宽大的怀抱里…… 花子骞将头低下,嗅着她的气息,嘴里喃喃道: “洛儿,你不知道,你好美,好美,你的腰肢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看到它,就不由想要过来抱抱……” 陈洛儿矛盾着。这是多么美好的时刻,本应该享受的,但一想到那些始乱终弃的故事,想着自己时时对自己的提醒,她就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深陷进去,千万不要! 但这个从后面来的拥抱太让人沉醉了,她渐渐的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使劲地转过身来,然后用力地去推花子骞,仰起脸儿来,说道: “子骞公子,不可……”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嘴巴就被花子骞的嘴巴狠狠地堵上了…… 陈洛儿有一种想要窒息的感觉。 元宵节那天晚上的情景涌现了出来。味道,熟悉的味道,正是那天那样的味道,那天,事情来得猝不及防,今天,一切都像是一步步的铺垫。 她恨自己,难道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吗?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不拒绝花子骞的留下呢?她的潜意识里,真的其实是在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陈洛儿涌起一阵羞耻感。但这感觉瞬间就被那奇异的感觉淹没了…… 她徒劳地挣扎着,却又迎合着,舌头躲闪,半推半就,像在做着无声的游戏。 花子骞的全身升起了火焰来,烧得他的胸口胀胀的感觉。他前进一步,一侧身,想要换个站立的姿势,不料,碰到了架子。架子上的一个茶杯掉落到了地上。摔碎了。在这安静的夜里,发出很响的脆声来…… 猝不及防,刚才还明明存在的奇异的氛围,在一瞬间被这声脆响给击破了。 陈洛儿吓了一跳。趁着花子骞抱着她低头看地上的时候,像只小鱼儿一样从他的臂弯里滑了出来,疾步走到茶桌前,坐下,然后紧张地对花子骞说: “公子请坐……”心儿跳得扑通扑通的,像揣了一只小兔子。 花子骞却蹲下,帮着捡拾那些摔碎的瓷片。 陈洛儿忙说: “公子过来喝茶,休管那些碎片,小心划伤了手。明早我让香草来收拾好了……” 陈洛儿的脸,因为刚才的事情,红得像一片云。 但是已经迟了,花子骞的左手食指,已经不小心让尖利的碎瓷片给扎了一下。疼得他轻声地哎哟一声。 陈洛儿吓坏了,赶紧起身,几步过去,然后硬拉了花子骞到桌旁来坐下: “我看看,扎得怎么样了?”陈洛儿紧张极了,不由分说地拿开花子骞压在食指上的右手,仔细地看,看到有血点儿冒了出来,在那白皙的手指上显得格外醒目,像扎着她的心一样。 看到出血了,陈洛儿想都没想,便用嘴唇去吮吸那出血处,这是花子骞万万没有想到的! “洛儿,别这样……” 说话的时候,陈洛儿已经吸了一口,然后走到屋子角落里的痰盂旁,将嘴里的东西吐在了里面,又才走过来。 “洛儿,你这是为何?只是破了一点而已,你竟……”花子骞惊讶,意外,感动,怜爱,各种各样的心情都涌了上来,复杂得很。 陈洛儿端起自己怕茶杯,喝了一口茶,将口漱了一下,走过去吐掉,这才轻松地说: “没事,扎破的地方不尽管处理的话,会有感染的风险,别怕,染了细菌的血我已全部吸了出来,而且口水有消毒杀菌的作用,公子不用担心会发炎什么的了。” 花子骞愣在那里,呆呆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为他做过这样的事情,看到他受了点儿伤,她的担心便写在了脸上;她的动作是那样迅速而自然,似乎是连想都没有想。 他突然有一种幸福的感觉,他看出来了,她虽然在有意地推开他,与他刻意保持距离,但是她其实是在乎他的,是关心他的,是心疼他的。 他万万没想到被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在乎着,竟会是这样幸福的感觉。 “来吧,再喝一杯茶。”陈洛儿坐下,倒了一些热水在花子骞的茶杯里,轻声说道。 花子骞火辣辣地看着陈洛儿。 他眼中的陈洛儿,神秘,优雅,脸红红的,有一种别样的美,勾人心扉,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只要对视一眼,便会深陷进去,再也走不出来。 “洛儿,我要娶你。” 花子骞呆呆地看着陈洛儿,突然说道。 “啊?”陈洛儿以为听错了,抬起脸来,也呆呆地看着花子骞,微张着嘴巴。 “小傻瓜,你憨憨的样子真可爱……”花子骞明亮地笑了,伸出手来,轻轻地刮了一下陈洛儿的鼻子,“我说啊,我要娶你呢。” 这动作太过亲昵,让陈洛儿很不好意思,像一个大哥哥对萝莉小妹妹的亲昵动作。她的脸更红了。情景转换得太快,刚才还是暴风骤雨干柴烈火的,现在又成了和风细雨干净纯洁,她有些换不过脑子来。 “公子,休要说酒话啊。这话可不能乱说的,你不会是见了一个姑娘都要说这样的话来吧。” 陈洛儿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装得大大咧咧,而且还喝赶紧喝了一口水,压压那奇异的感觉。 是啊,一个正值年华的女子,听到一个自己暗恋着的俊俏男生说“要娶你”,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动听的语言吗? 没有了。再没有了。 “我要娶你”是比“我爱你”更动听的语言呢。直接,蛮横,无理,霸道得让人心醉。 这种霸道,足以在瞬间击垮一个骄傲无比的女子的。 哪个女子不想听到这句话? 陈洛儿也想听到,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虽然无比期盼过,暗暗想象过,但这句话真听到的时候,陈洛儿又觉得太过突然。突然得不真实了。 对。今天晚上花子骞吃了酒的。一定是在说酒话了。男生嘛,喝了酒,动了情,都爱说这话的。不必做出一副惊喜异常的样子,惹人笑话。 看着根本不相信,认为是在说酒话的陈洛儿,花子骞急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这句话不是酒话,是自己心里一直想说而没有说的,现在特别想说的话儿。 他这样想了,更想这样做。他觉得他的生活里,就缺一个明亮的女子相伴了。而这明亮的女子。他已经遇到了,碰上了,爱得不行了,情不自禁了,此刻。再没有压抑住,于是说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反而放松了。 “洛儿,你一定认为我在说酒话吧,我什么都不想多说了,你永远不知道我想娶你的念头有多强烈,永远不懂。不过,不懂便不懂吧,你等着我来娶你就行了。” 花子骞轻轻地握住了陈洛儿的手,神情自然,眼神庄重,表现出来的是从来没有过的笃定。 “公子……说什么好呢?” 陈洛儿使劲缩回了手,突然仰起了头。因为她发现自己的眼泪快要出来了。她不想被花子骞看到,仰面,让眼泪又流回去,然后努力在大睁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花子骞: “公子,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家了。”然后站起来,作出送客的样子来。 她必须马上要花子骞走掉,她想等到他走掉后,她好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不为别的,就为那一句“我要娶你”。 不敢那是真是假,但她确实是听到了,这事值得痛哭一场的,也算是纪念一下吧。 花子骞站了起来。他也知道该走了。今晚真是幸福的一晚,他说出了最想说的话,完成了一样巨大的任务一样,人整个儿都轻松了,他相信今天晚上回去,他能够睡个安稳觉的。 虽然父亲花无尘那里肯定会有阻力,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希望。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只要有一点儿希望,他都要争取,争取早一天娶到他心爱的姑娘。 他感觉到了自己肩膀上的压力,这压力让他有一种精神抖擞的感觉,好像终于找到了生活的目标,他要朝着这目标坚定不多地走下去。 “洛儿,我走了。” 花子骞走到门口,转身,然后定定地看着陈洛儿: “洛儿,你要等着我娶你。记着啊,等我,我需要点儿时间。” 说罢,迈出了门槛,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洛儿想要送他都没有来得及。 最后那句话在陈洛儿的脑子里盘旋: “洛儿,你要等着我娶你。记着啊,等我,我需要点儿时间。” 这句话在陈洛儿的脑子里反复地回放,让她有些发怔。 当反应过来花子骞已经离开了的时候,她突然追出去,觉得还是要送送他啊。 她跑出院子,来到外面的门口,站着,却看到花子骞的马车已经渐渐远去了。 她靠在门框上,身子有些发软。 默默地关了门,栓好,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拿出玉蝉儿来,像往常一样,进了空间,来到那潭水旁边,坐着发呆,想着无边的心事,眼泪终是落了下来,像雨点般…… 不过,那眼泪里却满是幸福的味道…… 第二百四十章 爱原来这样痛 痛痛快快地哭了一阵子,陈洛儿这才仰着头,长舒一口气,笑了一下,笑自己现在的样子真傻。幸好这空间里是隐秘之地,没有人看到自己傻乎乎的样子,否则,不知道会怎么样的难为情呢。 哭过了,心里堆积的那些不吐不快的情绪全部被泪水冲走了,整个人的心里敞亮起来,不再敝得难受。不过同时,一种怀疑又涌上心头,刚才花子骞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说不定就是一时兴起而已,当不得真的。 若当了真,人家又是假意,自己岂不是有些犯痴吗?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自己呢。 不过,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和花子骞说话的神态语气,根本又不像是信口胡说的话。 各种想法在脑子里翻腾,陈洛儿最后下命令,让自己不能再想这个问题了。她只问自己一个问题: 你爱那花子骞吗? 她闻出身上微微的酒气,又想到今天哭过累过担心过欣喜过,折腾得不行了,迫切地需要洗个澡儿,将那些疲惫和灰尘洗去,然后美美地睡个觉,养精蓄锐,明天好光鲜亮丽地开始新的生活。 不管怎么说,玉蝉儿找到了,这是最大的喜讯,就凭着这,她都应该好好地让自己放松放松,至于花子骞是真情还是假意,除了等待,还是等待了。 陈洛儿找来了换洗的衣裳,脱光了身子,下到了清凉的潭水里,蹲下,将整个儿的身子浸到水下,然后起来,倚靠在水边,眼前却毫无征兆地出现了花子骞的样子来。 是啊,你爱花子骞吗? 这个问题又盘旋在了她的脑子里。 于是,不可遏制的,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一点点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电影一般,一桢桢,一幅幅,画面生动,记忆深刻。 在乡下的时候,他走到她面前,向她打听大关镇怎么走,那时的他,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他送给她扇子的时候。不由分说。话里有话;他无意中闯入宝砚斋的时候,与她在屋子里佯装缠绵,热情似火,差点儿假戏真做。想想都让人耳朵发烫;松泉山上,她意外落水,他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救起了她,抱着她去换衣的时候,是那样的让人心动。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无怨无悔,他与她喝酒,说话,吃茶。相望,所有的细节,她都是快乐的,心跳的,目眩神迷的。这些,算不算爱上他了呢? 虽然她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果没有爱,控制什么? 若控制了,必定是爱上了。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就是怕那眼睛里的火苗烧着了她,不能罢休;她与他尽力保持距离,是怕距离太近了后,他的魅力让她难以割舍,陷入深深的依恋之中。 而所有的害怕,就是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害怕到头来是一场空。 所以她后退,拒绝,装傻,充愣。 陈洛儿想到这里,有些发懵。 难道我,陈洛儿,真的爱上了这个叫花子骞的如花男子? 她一想到这里,脸就莫名地红了起来,发烫。 她再将将自己全身都浸到水里,让自己清醒些,然后站在水里,做了一个实验。 以前看过一本书,书上说,你若不知道是不是爱上了某个人,便闭上眼睛想着,想象若有一天你永远地失去了他,若你的小腹处会痛的话,那便是爱上了;若不痛,便不是真正的爱上。 陈洛儿定了定神,端立水中,想象着,有一天,花子骞再也不来看她了,他找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俩人一起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而她的院子里,再也没有了花子骞的身影和笑语了,再也没有了……只有她一个人在花架下,刻着那砚台,间或抬起头来,看看正在凋落的花儿,黯然神伤。 这场景仿佛就在她的面前一样了。 才一会儿,她就感觉到了小腹处隐隐疼痛了起来,接着越痛越厉害,后来简直不能呼吸了一样! 她赶紧睁开眼睛来,看到了现在的场景,自己一个人在潭水里,泡着澡,刚才的那一切,只是自己的想象而已。 她觉得累坏了,刚才的想象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一样,她颓然趴到水边的草地上,然后绝望地想着: 完了,陈洛儿,你爱上了一个人了,那个人的名字叫花子骞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不爱的吗?不是说好了你与他差得天远地远吗?既然这样,你干嘛要爱上一个根本不可能娶你的人?傻子,真是傻子!” 陈洛儿有些恼怒地击打着水面,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与自己对峙了一阵,她觉得累了。安慰自己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事情,到底还是年龄小,还没有到十七岁呢,眼下,当务之急是松泉山,是父母,是自己稳定的生活。 若自己强大了,花子骞的到来便是锦上添花。 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便不要妄想去掌控,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吧! 折腾了好久,陈洛儿的心终于算是平静下来了。 她洗好澡,穿好衣裳,然后开始睡觉。至于那些正在给元公子和伍公子刻的砚台,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今天真的是太累了。 一觉到天明,梦里光怪陆离,醒来后却一个都记不住了。 第二天一早,陈洛儿睡到了自然醒,起了床,便开始到院子里走走,看看景致儿,闻闻花香儿,然后又到前院去见过郑鹏程和弟弟陈宝儿。 铺面早开了,郑鹏程正在店子里指导宝儿的功课。 陈宝儿现在倒练出了一身本领,任你旁边的人怎么选购,怎么说话,怎么讨价还价,他都可以沉浸在自己的学业里,或写字或读书,认真得很。 陈洛儿远远地看见了弟弟专注的样子,心里觉得十分得安慰。 进了店子,和宝儿打过招呼,然后一旁静静地看着,等到店子里面暂时没顾客了,她才问郑鹏程道: “郑先生昨夜睡得可好?昨儿喝得有些多了,没有什么事吧。” 郑鹏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昨儿让洛儿姑娘见笑了,居然喝了那么多的酒,一点儿不懂节制,弄得自己都醉了。” 陈洛儿笑说道: “那有何妨?人生得意须尽欢,昨儿是你的好日子,跟了三爷他们行走,你的机会便多了,以你的人品处理风格,一定会受到他们的喜欢的,若哪一天有个什么空缺位置了,你也就了却了行走仕途的愿望,你的父母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倒没想这些事情,至于仕途什么的,只是随意便好,不强求的,现在在这宝砚斋挺好的。”郑鹏程低了头,但掩饰不住内心里的喜悦。 陈洛儿摇摇头,说道: “郑先生不能这么想,你家里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了,郑先生不要灰心,既要顾及前途,光耀祖上,也还要想着娶了媳妇为你们郑家开枝散叶的。郑先生还十分年轻,以后的路也还长,要从长计议慢慢来。这宝砚斋再好,也只是一个小店,到底是装不下郑先生这样的人才的,若真的装下了,那真是洛儿的罪过了。郑先生有才,理应受到重用才是。” “哎,洛儿姑娘,你说的这些十分在理,谢谢洛儿关心,其他的也不多说了,反正鹏程这辈子若还有一点儿成绩的话,一定不会忘记了洛儿姑娘的恩情的。” “休再提恩情了,你将宝儿教得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呢!瞧他现在,多专注啊……”陈洛儿满面柔情地看着陈宝儿的侧影。 郑鹏程也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是店子里又有客人进来,陈洛儿招呼了一圈,便回了后院去了。她的事情可还多着呢。应下的给元公子和伍公子的砚台还没有刻好,她要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呢。 因是白天,天气又晴好,空气清新,她决定就在院子里刻砚台。 她将工具全部拿了出来,摆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让香草给她泡些茶来喝。 香草端了茶杯过来,放到桌子上,对她说道: “洛儿姐昨天晚上没有将手划破吧。今儿一早我来收拾茶室的时候,看见里面架子旁有一个茶杯碎在地上了。瞧你,怎么不小心啊……”嗔怪中有浓浓的关心在里面。 “哦,没事的,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陈洛儿喃喃地答道,脑子里不由地又浮现出了昨天晚上的情景。花子骞将她从后面抱住……那种颤栗的感觉,似乎在身上挥之不去…… 她的脸红了起来。 “姐姐怎么脸红了?”香草看得分明,不由问道。 陈洛儿赶紧端想茶杯来喝了一口茶: “小妮子问什么呢,忙了一早上了,喝了热开水,自然脸要红的……” 放下杯子,对香草说: “我到前面的房间里选些石料来,元公子和伍公子的砚台还没有着落呢。人家早定下了,现在有时间给别人刻了。” 陈洛儿借机赶紧起了身,往那前院而去。 从屋子里选了两块合适的石料,刚走出门来,就听到说外面有人造访。 第二百四十一章 密计 陈洛儿心想这么早,是谁啊? 于是赶紧放下手里的石料,然后快步走到门前,抬头一看,这人认识。 来人正是花子骞府上的白管家,轻车简从,裹巾蓝袍,后面跟着一个随从。 “啊,是白先生啊!请进请进——”陈洛儿展开笑脸儿,热情地迎了白管家进屋来。 白管家也不客气,径直跟着陈洛儿进入了后院,然后坐下。等上茶的功夫,打量着这院子里的一切,不由赞道: “洛儿姑娘,真是没有想到,原本普通的小院子,竟让你给拾掇得这般好看了。怪不得,我家花公子老是往你这里跑呢。” 陈洛儿听他一说这话,脸不由一红,仿佛什么秘密让他看到了一样。心想白管家上门所为何事呢? 为砚台吗? 不可能吧,现在有关砚台的事情都是子骞公子自己过来招呼的,他的要求高,白管家第一次只是为了寻访砚台无意中找到了“宝砚斋”而已的,自那以后,花子骞便成了这宝砚斋的常客了,当然他既是为了砚台,更是为了人。 况且,昨儿晚上花子骞才离开这里的,若需要砚台的话,昨儿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说出来的,何苦还要辛苦一个老管家第二天专程跑一趟? 不可能。一定不是为了这事。 那么是为了花子骞昨晚所说的话?他要娶我?然后,今天一大早就派了管家过来替家里说这事儿?正式提出花家希望陈洛儿做他们花府里的媳妇儿? 不对呀,若真是这事的话,应该是媒婆上门的呢,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管家代替了媒婆的职责的啊。 还有,他家真的就那么好说话,儿子喜欢上了哪个,给老子一说,老子就答应了,然后第二天就派了人过来说亲事。 哈哈。哪有这么轻松的。 陈洛儿猜不出来了。 还过,既来之则安之,且看白管家说些什么,一一应对便是了。 茶水备好,陈洛儿也坐下了。 开始还晴好的天,现在突然升起了一些乌云,东边的天空显得有些暗,抬头一看,似乎要下雨一样。 “要不,我们到屋子里去坐?看这天气。要下雨一般。”陈洛儿征求白管家的意见。她见过白管家几次。打过交道。这人不难接触,相反看着还是一副弥勒佛样儿,让人不畏惧,也不讨厌。 白管家却笑着摆摆手说道: “无妨。这雨若要下下来的话。也还要一会儿的时间,我只是有几句话要与洛儿姑娘说一下,说完了就走,不耽误你的时间的。” “白先生客气了。我一介闲人,哪里存在什么耽误不耽误的?白先生尽管吩咐便是了。”陈洛儿嫣然一笑。 白先生看了一眼陈洛儿,目光赶紧又闪开了,有些躲避的味道。 这一幕没有逃过陈洛儿的眼睛,她本能地心里一沉,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吧。氛围是一件很神秘的东西。虽然描绘不出来,但人是感觉得到的。 陈洛儿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白管家看到这,心里有些不好受。 说实话,他还是很喜欢陈洛儿的。这姑娘看着懂事,而且长相没得说,举手投足都是很有分寸,不像是没有教养的人。再者,子骞公子那么钟爱的人儿,一定不会差到哪儿去。但是,这世上的事情,不是光喜欢就可以的,婚姻大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讲究的是双方的地位相当,不然的话,再怎么喜欢也是白搭。他活了几十年,看过了太多的事情,对这一点十分得明白。 他今天是有重任在身的。 昨天晚上,一直等到子骞公子回了府里,进了自己的屋子睡下了,花老爷才将他又叫了过去。 “子骞又到那宝砚斋去了?”花无尘站在屋子里,面无表情,心事重重的样子。 “回老爷,正是呢。今天中午那阵儿,老奴见他手里拿着的玉蝉儿,就是那洛儿姑娘的,一会儿见不着,就闹得满府里不安宁,我看啊,八成少爷是喜欢上了那个洛儿姑娘。” “哎,哪里是八成喜欢上了,老夫再老眼昏花,也是看得出来的,他啊,是非常喜欢那陈洛儿姑娘!不但喜欢,已经到了入迷的程度。我们都是过来人,知道那种滋味,所以,他现在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恨不得每天都去那宝砚斋呢!” 花无尘有些生气,背着手焦虑地踱起步来。 “哎,正是啊,少爷是被那个洛儿姑娘迷住了。”白管家也叹息一声,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行!咱们得阻止他!天底下儿女的婚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哪里由得着他想和谁好就和谁好?平常再怎么花天酒地,到了结婚的时候,还是不能随便的,咱花家,怎么的都要找一个相当的姑娘与他相配,不然的话,真是让人笑话人,让老夫以后怎么在同僚面前抬得起头来?再说了,那洛儿姑娘是他断断不能喜欢的……” “却是为何?老爷,我听你后面是话里有话啊。”白管家有些好奇,眼前再无别人,有些话他还是可以探听的,尤其是关于少爷子骞的事情,花无尘是很相信他的。 花无尘想了想,凑到白管家的耳朵前,悄悄说道: “皇上喜欢的人儿他也喜欢,岂不是不想活了吗?” “啊!”白管家大惊,吓出一身冷汗,倒退了一步。 “老爷,老奴听了觉得后背发凉啊,看来,这不仅是什么家族荣耀的问题了,关涉到的,竟是家族里每个人的性命呢!” “可不咱的?不然,老夫为何这般强力阻止?”花无尘长叹一声,神情凝重。 “不行,咱得阻止少爷再这样下去了,到时候坏了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是啊,所以叫了你来,就是和你商量商量怎么办。你也帮老夫想想吧,怎么样让他俩不再见面,特别是让洛儿姑娘死了这份心,若老夫没有猜错的话,那洛儿姑娘也是很喜欢子骞的。” “肯定会喜欢啊,整个京城的少女少妇的,据说都迷恋咱的子骞公子呢,但是子骞公子却对洛儿姑娘情有独衷,真是邪了门了。”白管家百思不得其解。那洛儿再好,能比得过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小姐千金吗?年轻人的事情,真是让他有些想不通了。 “正是呢。现在当务之急,但是阻止他俩再见面,而且洛儿姑娘那边,也要你出面才行,想办法让她死了心,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至于子骞嘛,我看他这段时间闲得慌,所以才天天跑到宝砚斋里去,我得让他出一趟远门,等到他回来后,再去见什么陈洛儿的话,人家早就心里没他了。” “老爷高明。只要他们见不了面,老奴再去那宝砚斋说上几句话,保管那洛儿姑娘不会再喜欢我们的少爷的。” “哎,为了这些小孩子,真是操不完的心。小的时候盼长大,长大了又出了这样那样的状况。真是让人不省心啊——”花无尘长叹一声。 “老爷休得烦恼,说起来,咱花家的少爷还算是好的呢,只这一件事让老爷费心了,其余的,倒没见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挺好的一个孩子。这事解决了,老爷的心也就可以放下了。明儿一早,我就到那宝砚斋去,少爷这边,就按老爷的意思办好了。” “行,今天晚上就说到这儿吧,这事你知我知,且不可让其他的人知道,否则,哪天传到子骞的耳朵里,他一定会恨我这个当父亲的。他哪里知道父母的一片心思啊……这孩子……” “老爷,时间不早了,您早些睡,老奴下去了。” “行,你去吧。” 见白管家出了房间,看着外面的夜色,花无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 第二天一早,白管家就坐了马车,往那宝砚斋而去了。 花府那边,花无尘早穿好了衣裳,然后等着下人将花子骞叫过来,他要带他出去呢。按察史宁炳文要到西南去查看灾情,今天一早出发,昨儿他就到了朱府,与好友宁炳文说起了这事,今天上午,就要亲自带了花子骞到那朱府,让宁炳文带了花子骞一路到西南呢。 花子骞的行李用度,昨天就全部让人收拾好了。但花子骞昨夜睡得很好,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 再说白管家到了宝砚斋,坐下喝了几口茶,想了想,狠了心肠对陈洛儿说: “洛儿姑娘,咱子骞公子今天已经外出了,可能要几个月甚至半年以后才能回来的,他临走前,让老夫过来将几句话说给洛儿姑娘听,免得姑娘再挂念。” “哦,他走了,昨夜根本没有说过啊!”陈洛儿脱口而出,惊讶不已。心想昨天晚上他没有透露过半句他要走的事情啊,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这个花子骞,不像是心思有这么深的人啊,喝了酒都没有透露半句出来,真是隐藏得太深了! “他昨儿不说出来,怕是不想让姑娘担心吧。我家子骞公子善良,你也是知道的。不过,除了这事,还有一些事情他托我务必告诉你一声呢。” “白先生,说吧,他还有什么事情托你转告?”陈洛儿一起到好久都见不到花子骞了,心里一下子失落起来,比那阴沉的天空还要沉重。 第二百四十二章 心死 白管家想了想,说道: “公子说,他本来很喜欢洛儿姑娘的,但是,现实是他不可能与你成为一家人。目前,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未婚妻,是高门大户的女儿,他知道这样做可能会伤害了洛儿姑娘,以后怕也无颜再见洛儿姑娘了,所以决定出去一段时间,希望洛儿姑娘不要再对他抱有希望,特别是不要再无望地挂念,过好自己的生活他才放心……” 白管家看着陈洛儿的脸开始还笑着,后面笑容有些僵硬了,再后来,再也笑不出来了,只是努力地控制着让自己不失控。 他也难受,不想做这样的事情,但是没有办法啊,世界上不是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有时候,现实就是如此地残酷,残酷得让人不忍直视。 “白先生,说完了?”陈洛儿的声音很小,但隐藏着怒气。 “子骞公子说了很多,不过,就是这些意思,望洛儿姑娘能够理解……”白管家几乎不敢去看陈洛儿的脸了。 “哈哈!”陈洛儿突然冷笑几声,心里像被谁冷不丁地划了一刀,疼得她恨不能死去。 “白先生,子骞公子的意思洛儿明白了,我不想再说什么,只托你转告子骞公子,感谢他这些日子以来对洛儿的关心,他的恩情洛儿永远记在心里。不过,洛儿可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他这样说,真是有些自作多情了,我会好好活着的,愿他和他的爱人幸福。” 陈洛儿的语气冷得像寒冰,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在白管家面前失控,虽然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啊,洛儿姑娘……公子其实是……舍不得你的,不过……哎,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好了。还有。这是公子临走时留下的,让老夫一定送给洛儿姑娘。” 说着,白管家从袖子里摸出一包金子来,打开了放在桌子上,有些害怕地看了看陈洛儿的脸色,然后站起来: “洛儿姑娘,子骞公子的话老夫已经转告,老夫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正要走的时候,陈洛儿站起来几下包好那包金子。硬塞给了白管家: “白先生。这些金子洛儿无论如何不会要的。子骞公子的心意洛儿领了,望先生拿回去,若不拿回去的话,洛儿会扔到街上去的。”话音虽不大。但是语气不容置疑。 “啊……行行,老夫拿回去……洛儿姑娘保重。”白管家只得收好那包金子,然后慌忙疾步出了后院,奔向街上,上了马车往家里而去了,马车上长出了一口气,叹道,“事情倒是办成了,只是做这样的事情。让老夫好生难受啊,那洛儿姑娘,不知道会多么得难受了!哎——真是作孽啊——” 后院桌子旁,香草见来访的白管家急急走了,陈洛儿坐着一动不动。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便赶紧上前,问呆坐不动的陈洛儿: “洛儿姐,白管家刚才说什么了?怎么才坐一下就走了?” 正说着,天空起了一声闷雷,香草才抬头一看,雨点就劈头盖脸地落下来了。 “啊,洛儿姐,赶紧回屋去吧,下雨了,淋湿了可是要生病的!” 香草着急地拉陈洛儿的胳膊。 但是陈洛儿整个人却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任凭香草怎么拉,她就是一动不动。香草觉得不对劲,一看陈洛儿的脸上,眼睛里泪水早像涌泉一般流了出来! 陈洛儿呆呆地看着前面,眼前却是模糊一片,她什么也无法去想,只是觉得心被割了一刀,又拍了一掌,然后碎了一地,像昨天晚上的茶杯一样,碎成了尖利的渣子,再也拾不起来了,再也粘合不了了,就那么碎成一地,刺目剜心。 冰冷的雨点砸着她的娇嫩的脸儿,落在头发上,然后汇集成小溪流,从上面流下来,沿着脸儿流下去,流到衣裳上,让衣裳紧紧地贴着她的身。 她冷笑一声,怎么天上不下刀子呢?就这样刺向自己,让自己死在这儿,再也不要活过来。 因为活着,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力量啊。她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死的感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天昏地暗,雨流如注,到处阴暗潮湿,看不到阳光的影子,她活着,就是为了被人欺骗,被人伤害,被人笑话吗?d,昨天难道真的是做梦吗?明明对着自己说过,他要娶自己的,而才过了几个时辰而已,一切都变了,变得满目不堪,让人绝望! 花子骞,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你? 你所以的温柔,所有的真情,所有的关爱,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无微不至,所有的让人脸红心跳的语儿,所有让人心驰神往的絮语,都是假相,都是用来骗人的! 你这样做,就是先让我陈洛儿燃起希望,然后再狠狠地扑上一桶凉水来,浇灭我所有的期盼和幸福,将我淋成一个罗汤鸡,让我生不如死吗?今天天上的雨水,难道也是你设计好的一部分吗? 天底下,竟还有隐藏这么深的人,表里如此不一致的人,真是连故事里都没有听说过的,而这样的人,就曾生活在自己的身边! 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陈洛儿浑身不知是冷还是觉得可怕,浑身颤抖了起来,吓得香草不住地喊道: “洛儿姐,你干嘛这样?你是怎么啦?白管家他说了什么?啊,不要吓我啊,香草胆子好小的,昨儿才好了,玉蝉儿也找到了,怎么突然又这样了呢?香草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啊,洛儿姐!” 香草的心揪了起来。陈洛儿的这个样子,太吓人了,太让人觉得心疼了,她这是受了多大的伤害,才会如此失控,这般痛苦啊! 陈洛儿却听不到香草说什么,她微微地抬了一下头,只看到香草焦急的脸色,只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像一只濒死的鱼儿,只看到她的眼睛里似乎也有泪水涌了出来,却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陈洛儿的心里,完全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惊呆了! 雨越来越大,浇在身上,陈洛儿和香草的全身都湿透了。但是陈洛儿完全感觉不到,她甚至想让雨下得再大一些,再大一些,大到能淹没这世上不堪的一切,让这丑陋的世界消失最好! 活着,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觉得自己的心死了。 香草见陈洛儿完全疯掉了一样,吓得不轻,拉不动又叫不走,便匆匆跑到外面去,叫来了郑鹏程,让他和自己俩人一起将已经失语的陈洛儿搀回了房间里。 陈洛儿目光呆滞,没有任何反应,到了屋子里,只是站着,也不知道说话。 “洛儿姑娘这是怎么啦?”郑鹏程皱了皱眉头,“昨儿刚好,今天怎么会这样?” 香草打着哆索说:“香草也不知道啊,刚才那白管家过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白管家一走,洛儿姐就成这样了。” “哎,先不管怎么回事,现在她全身都湿透了,得赶紧帮她换衣裳才行,不然的话,受了寒凉,可不得了!我先出去,照顾着店子上,这里就辛苦你了,香草。” “郑先生放心,这里交给我来吧,你出去照顾好了。”香草忍住眼泪,坚强地说道。陈洛儿都这样了,她再哭成一团的话,这家里还怎么得了?岂不是不过日子了吗? 郑鹏程出去了,香草赶紧关上门,然后帮陈洛儿换衣裳。 那些湿衣裳紧贴在身上,很不好换的,累得香草冒出汗来,总算是将湿衣裳全部脱了,又帮陈洛儿披上了一件干净的,扶她到榻上躺下,给她盖上被子。 “洛儿姐,你好好地睡一觉,睡一觉,一切都好起来了。咱啥事没有碰到过啊,不都挺过去了吗?现在日子这样好过,你可不能与自己过不去啊!” 陈洛儿直挺挺地躺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念头突然升出来:他的那些话儿,怎么可能是假话呢? 花子骞,既然这一切都是假话,你何必说与洛儿听呢?洛儿前世与你有仇吗?你竟这样来折磨洛儿? 陈洛儿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可是那些话儿,一点儿也不像是假的啊! “洛儿,你要等着我娶你。记着啊,等我,我需要点儿时间。” 花子骞,既然你根本就不可能与我陈洛儿在一起,干嘛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的这话,说话的神态,根本不像是假装的啊! 天底下会有人将假话说得这般的真吗? 自己好傻好傻,竟然真的信了那句话,还美了一晚上,还幸福地哭了,啊,天老爷,你真是开了个大玩笑啊,让洛儿经历了这天上地下的瞬间,真是好生厉害啊! 陈洛儿打了一个寒颤。 但是那句话还是不听话地跑到耳边来,说道,“洛儿,你要等着我娶你。记着啊,等我,我需要点儿时间。” 陈洛儿一想到这句话,慢慢愤怒没有了,转而代替的,是浑身的无力感,身子软软的,无力,像被谁抽了筋一样,然后闭上眼睛,一会儿竟睡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闭门不见 陈洛儿就这样昏睡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香草将她的洛儿姐安顿好在榻上后,就一直忙前忙后,烧水,打扫房间,摸她的额头,看她有没有问题,焦虑不已,心里觉得既疼痛又伤心。 郑鹏程不便到这后院里陈洛儿的闺房里来,只在前院忙着,尽量将每件事情都做好,默默地用自己的行动为这一家人做着自己本分的事情,祈祷陈洛儿早些度过这次难关。 周大娘中途也来过,见陈洛儿这样,问了香草,香草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就这样了。 上午发生的事情,昨天晚上花子骞亲口对陈洛儿说的话,这些事情谁都不知道,一切都埋在陈洛儿的心中,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任她睡,心想睡够了,可能慢慢就会好起来了。 大家只期盼着,等到陈洛儿醒了过来,然后再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不知道,陈洛儿已经将短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丢进了心灵的最深处,不想再捞出来晾晒了。 谜,注定都是谜了。 到了晚上,陈洛儿发起烧来,嘴里说着胡话,乱七八糟的,听不清楚什么。 香草一摸,额头烧得烫手,吓坏了,忙叫了郑鹏程去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背了药箱来了,一诊,眉头紧皱,对昏迷不醒的陈洛儿无计可施,只是开了一些退烧的草药,然后让香草给陈洛儿擦身子,降降温,可能会好起来,然后拿了诊费就匆匆走了。 好在有周大娘帮忙照顾,不然的话。香草觉得自己都快崩溃了。她让周大娘帮着煎药,自己则烧了热水拿了帕子给陈洛儿擦身子。陈洛儿昏迷着,任她搬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因为发高烧的缘故。发着红,红得吓人。 “洛儿姐,你可要好起来啊,你再这样,香草都要吓死了!”香草边擦边带着哭腔对陈洛儿徒劳地说着话儿。 药煎好了,周大娘倒到碗里,神情凝重地端过来。晾温了一些,然后和香草一起,一个扶住陈洛儿,一个往她的嘴里喂药。还好。陈洛儿虽然闭着眼睛不省人事,但药汤还是喂进去了好些。 “让她躺着吧,你将窗户打开,透些新鲜的空气进来,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但愿她借着年轻。抵抗力还行,能早些退了烧,苏醒过来。”周大娘坐在榻边,借着昏黄的灯光,忧心忡忡地看着毫无生机的陈洛儿。叹息了一声。 “周大娘,洛儿姐从来没有这样过啊,玉蝉儿找回来了,她的心情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怎么会白管家来了一遭就成这样了呢?” “是啊,一切都太突然和奇怪了。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事情的真相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我们现在也不要妄猜,一切等到她醒过来再问吧。若能说,她自然会说的;若不能说,再问也是白搭。 “周大娘,谢谢你,要是没有你,香草真不知道怎么应付了。”香草抹了一下眼泪,可怜巴巴的样子。 “香草休再说这些了,你洛儿姐是个好姑娘,帮助她是我自然而然做的事情,不要再感谢什么的了。她是你的好姐姐,还是我的好妹妹呢。人在他乡,遇上一个投缘的人不容易,我和她很投缘,所以珍惜,香草你休再这么客气。” “嗯,我听周大娘的。”香草感激不已,狠狠地点了点头。 俩人又坐了一阵,看着额头依然发烫的陈洛儿,香草说道: “周大娘,若今天晚上洛儿姐还不退烧的话,香草看得去找人帮忙才行。往日里,有了什么事情那子骞公子都特别尽心,现在洛儿姐这样了,香草觉得可以去找他帮帮忙呢,兴许子骞公子能够帮着找一个好医生,刚才那医生,我看悬得很啦。” “这倒是个好主意。子骞公子平常对洛儿甚是关心,少有的尽心竭力,他关系广,一定能找到高明的大夫来。关键时候,我们还得找他才行,他现在,或许还根本都不知道这宝砚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嗯,等到明天天一亮,若还不见好的话,香草就去找子骞公子帮忙,这个时刻了,香草也顾不得什么了。”香草看了一眼陈洛儿,心里下定了决心。以往她是不好意思去那些高门大户门前见人的,现在情况不一样,她觉得自己可以豁出去了。 人都是逼出来的。她觉得自己也是被逼得有了勇气。 “行,明天我在家里帮着张罗,你去请那子骞公子,他一定会热情地帮忙的。”周大娘想到花子骞平常对陈洛儿的关爱,心里充满了希望。 当天晚上,陈洛儿的烧一直没有退。但是温度也没有再往高里升,看来那药和擦拭身子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 后半夜,周大娘回去了,让香草若有什么紧急情况的话,马上着郑鹏程来告诉她就行了。 香草点了点头。 香草一晚上就坐在榻边,留神着陈洛儿的动向。陈洛儿依旧是昏睡,间或说些听不懂的胡话,香草只盼着天快点亮,好去请那花子骞公子过来帮忙,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有些顶不住了。她想象不出来失去了陈洛儿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 世界上,可能再没有哪一个姑娘像陈洛儿这样看待她了吧,对她那样好,完全不是一个主子对下人的感觉,不分彼此,而且还对她疼爱有加,像对亲妹妹一样。 香草很珍惜这样的感觉。遇上一个真正疼爱自己的姐姐不容易。既然有了,就要留住她,不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开门一看,雨停了。天空里放出亮光来,看样子今天不会再下雨了。 香草忙碌起来。 陈宝儿过来看了姐姐,心里难过得不行,但是不知道做什么事情能让姐姐更好受一些。香草让他跟着郑先生好了,这里有她的。 一会儿,周大娘也过来了,她端来了一碗稀粥,说是专程给陈洛儿妹妹端过来的,吃点儿饭可能要好一些。 但是陈洛儿不吃饭。也不说话,只是摇头,闭眼,似乎不想再回到这个世界上。 一摸额头,还是发烫。 “周姐姐,你先在这儿照顾着,香草出去一下。” 香草说完,跑了出去。 到了马四叔一起,驾了马车,急匆匆往那花府而去。 到了花府,香草下了马车,咬咬牙,上前敲门,一会儿,有人过来开了门,问她是谁,找谁。 “麻烦大哥通报一下,我是宝砚斋的香草,我家的洛儿姑娘病了,我是来找子骞公子的!” “啊,宝砚斋来的?” 开门的下人问了一句。 “嗯,正是呢。”香草答道,眼巴巴地看着这人。心想只要报上宝砚斋的名号,他们一定会去马上通报的,因为再傻的人都看得出来子骞公子喜欢宝砚斋的洛儿姑娘,听到洛儿姑娘病了的消息,他们一定会马上通报的,而花子骞公子,也一定会很快地出来的。只要他知道了,出来了,一切都好办了。 香草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了花子骞身上。 哪知道,那开门的下人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回道: “子骞公子出门了,请回吧。”然后关上了门,将满心热情的香草关在了外面。 香草急了,再拍门,那人开了一个门缝,对她说道: “以后不要再来花府找子骞公子了。”说完,重新关上了门,任香草再怎么拍门,里面都没有动静了。 香草失魂落魄地回转身来,默默地走到了马车旁,回头再看了一眼花府,然后对马四叔无力地说: “马四叔,咱回去吧,人家不见我们了。” 马四叔也没有办法,只得驾了马车,往那宝砚斋而去。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呢? 香草实在想不明白了。 哪一次那花子骞公子到宝砚斋来,不是高高兴兴的?几天里,无论如何都要来一两次的,更不说请他们吃饭,也在宝砚斋的后院里吃饭喝酒了。那热情的样子,对陈洛儿关爱无比的要样子,与今天门房的冷漠完全不搭界啊! 这是怎么啦? 香草一夜没睡,早上水米未尽,早已有些吃不消了。她只想了一会儿,便再没有精力来想这些事情了,这些事情想起来让人不明白,而且伤神,还是不想为好。 她歪在马车里,浑身无力。 想着自己还得挺着,不能垮掉,于是,快到宝砚斋的时候,她下了马车,到了一家粥店,去强撑着吃了两碗粥,身上才又有了些力气的。 她往宝砚斋走的时候,暗暗给自己打气: 洛儿姐一个女孩子都敢带着弟弟出来闯荡,经历了那么多,她都没有垮掉,自己现在也不能垮掉,因为洛儿姐遇到大问题了,她要帮助她度过难关,她一定要振作,不能自己先垮掉,她垮掉了,洛儿姐靠谁去服侍呢?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湿润了。她擦了眼睛,坚定地往宝砚斋而去。 在那里,有需要她的人,有一个柔弱不堪的人正在等着她呢。 第二百四十四章 故人上门 街上人来人往的,车来车往,十分热闹。太阳从云层里射出来,照在人的身上,因身子虚,香草觉得有些发晕。 这时后面有人骑了马往前走,她避之不及,竟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了。 香草的肘部碰到了石板路上,火辣辣地疼,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正挣扎着往起来爬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人在搀她起来: “姐姐仔细脚下,街上人多,要小心一点儿。” 香草站了起来,本能地回头一看好心拉她起来的人,挤出一个笑容来,不料与那人一对眼,竟有些熟悉的感觉。 很明显,对方也和她有同样的感觉,一下子愣住了,过了几秒,对方喊道: “香草,你是香草姐姐吧!” “啊,你是,你是旺儿吧!”香草也认出了对方来,惊喜地叫了出来。虽然时间隔了一两个月了,但是在来京城的路上相处了十来天,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看了一下脸,还是一下子认了出来。 “香草姐姐,真的是你吗?我和公子正在到处找你们呢,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太好了,你等着,我告诉公子去!”旺儿也没等香草点头,便一下子转了身几步走到一驾牛车前,向坐在车里的人说着什么话儿。 一会儿,那牛车里的公子下来了,急急走到香草面前,香草一看,果然是秦君浩公子呢! “啊,香草,真的是你吗?终于是找到你们了!”秦君浩一身新衣,气宇轩昂,与上次完全不同的样子。 “秦公子,见到你们真好……”香草一想到陈洛儿还在家里,还病着。心头是又喜又忧,百感交集,竟一下子落下泪来了。 “香草哭什么?”秦君浩奇怪地问道。 香草知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赶紧擦了擦眼泪,然后对秦君浩说: “走吧。我先带你们到宝砚斋去。秦公子不是来找咱们家小姐的吧?”香草带着他们三人往那宝砚斋走,顺口问道。 “正是来找你们的,不过找的是你家公子,并不曾见过你家小姐的呢……前段时间太忙了,事情多,一直没有时间过来,现在总算是忙过了。于是赶紧过来。” “香草还以为秦公子早忘记了我们家小姐呢。”香草轻轻地说了一句,旁边的人声太大,秦君浩没有听清楚,他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找到故人的兴奋与快乐中去了。 秦君浩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心里高兴极了,也没有想多少,跟在香草的后面,径直往不远处的宝砚斋走去。 来到宝砚斋门前。秦君浩抬头一看几个大字,不觉赞道: “你家陈公子真是不错,竟在这里开了这样的一家店子,想来生意一定很好吧,瞧这街上。人来人往的!” 香草没有接话,只是让旺儿和赶车的李大叔将牛车拴在外面的树边,然后带了他们,进了宝砚斋。 此时,郑鹏程正和陈宝儿在铺子里,铺子里还有几个散客在看瓦砚。 见香草回来了,又带了几个人进来,郑鹏程正想问话,突然陈宝儿看到了秦君浩身后跟着的旺儿,眼睛一下子亮了!顾不得这里是店子里,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了旺儿! 在异地他乡,见到了曾经的旅伴玩伴儿,陈宝儿有一种亲切感,那旺儿也十分兴奋,和陈宝儿抱在一起,又说又闹的,别提有多快活了!陈宝儿到底是年纪小,见到了老朋友,很快就从郁闷的情绪里解脱出来了。 郑鹏程和秦君浩不认识,俩人相视,笑了笑。香草等到陈宝儿和旺儿见了面,喜欢够了,这才介绍道: “郑先生,这位公子是我们来京城的路上遇上的秦公子,今天过来找我们的。”又对秦君浩介绍道,“秦公子,这位是我们店子里的掌柜郑先生,也是一位读书人,平常都是他在帮着打理店子兼顾教宝儿读书的。你们先聊聊,我先回后院一下,然后再过来请秦公子进去。” 说完,也不管秦君浩有多少话要马上问她,便急急地回后院去回复周大娘去了。 到了后院,进了陈洛儿的闺房,见到了周大娘。 周大娘一见香草回来了,心里升起了希望,腾地一下站起来,紧张地问香草: “可曾见到了子骞公子?公子可曾马上就来?还是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香草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赶紧看了一眼闭着眼睛昏睡不醒的陈洛儿,问道: “洛儿姐姐还是那样吗?” 周大娘说: “刚才倒是强撑着喝了一些水,但状态还是不好,额头依然发烫。”说罢,忧心忡忡地看着香草,迫切地想要从她那里得到花子骞的消息。现在,好像只有花子骞的到来,能够给陈洛儿带来希望了。 香草没有抬头看她,只是拉了她的手,看了一眼榻上的陈洛儿,俩人走到一边,香草小声地回答道: “周大娘,香草刚才去了那花府,并没有见到子骞公子,奇怪的是,那门人并不让进,说子骞公子出门了……香草好生懊恼,但也只得回来了。” “啊,怎么会这样?”周大娘眉头紧锁,简直不相信会是这样。 “正是,香草也觉得奇怪啊……”香草正要继续说话,忽然帐子后躺在榻上的陈洛儿剧烈地咳嗽起来,慌得香草和周大姐赶紧过去,扶了陈洛儿坐起来,然后一个人忙着拍背,一个人忙着安慰。 陈洛儿毫无征兆地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子,然后将身子探出榻去,似乎要吐什么。俩人扶了她的半个身子,陈洛儿突然哇地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喷溅到了地上,触目惊心。 “啊,洛儿姐,你这是怎么啦?你别吓唬香草啊……呜呜呜……”香草年纪小,没有经见过这样的场景,当场就吓得哭了起来。 周大娘皱了眉头,觉得不好,赶紧拿了帕子,帮浑身无力的陈洛儿将唇边的血迹擦掉,然后扶她重新躺好,吩咐香草赶紧出去再找大夫来! 香草只好跌跌撞撞地又跑出去了。屋子里的周大娘,安顿好了奄奄一息的陈洛儿,又将地上处理好,拿了凉水帕子,继续帮陈洛儿降温。 “洛儿,你这是怎么啦?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啊……”一向冷静沉着的她,也禁不住落下了泪来。 陈洛儿跑出后院,到了前院,正好碰见站在院子里的秦公子。宝儿带着他,似乎是要往这后院里来。 见香草慌不择路地跑了出来,秦君浩拦住了香草: “洛儿姑娘现在怎么样了?香草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刚才他在店子里的时候,陈宝儿和郑鹏程已经大概地将陈洛儿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的震惊是显而易见的! 他万万没想到,往京城来的路上,一路相伴的“陈公子”居然是女儿身,是地道的女孩子,名字叫做陈洛儿! 当时听了这消息,他发了好久的呆,觉得怎么都将原来那个陪着他喝酒,甚至和他同睡一榻的陈公子和一个女孩子联系不到一起来! 怎么可能?自己原来这样傻气啊,居然连一个女孩子都没有认出来,现在还高高兴兴地来找什么“陈公子”了!天底下哪里有陈公子,分明就是一个洛儿姑娘啊! 不过没有时间让他问得太多,惊谔太多了。因为马上陈宝儿就说了,她的姐姐现在正发着高烧,昏迷不醒呢! 秦君浩心情复杂,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是听了这个消息,第一感觉是他得帮助这个“陈公子”!至于她为什么女扮男装,她的身世,只得以后再慢慢问来了,因为他从宝儿和郑先生的脸上,看到了陈洛儿现在病得不轻,时间紧迫,不由他再多问其他的什么事情。 于是,他从店子里疾步走了出来,跟着陈宝儿,就要往后院走去,问个详细,然后想办法帮助陷入困境里的姐弟俩! 他做这事十分自然,仿佛这姐弟俩就是他自己相识已久的朋友,朋友有难,他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当看到香草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的时候,他拦住了香草。 香草焦急地说道: “公子,洛儿姐刚才吐出一口血来,香草正跑出去请大夫来呢!” “原来请过大夫了吗?效果怎么样?”秦君浩的脸上急成一团。 “原来请过了,药也抓了,但是效果好像不怎么好,香草没有办法,也只得再去请来诊治……洛儿姐,洛儿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香草也不活了啊……” 香草说完,正要哭着往外跑,秦君浩却拦住了她,咬了咬嘴唇,想了半秒,说道: “香草,你一个小女孩子,还是不要出去了!这样吧,你回后院去,继续好好看护你家姑娘,请大夫的事情,还是我去得了!在这京城流连这么一些日子,倒还识得几个朋友,也知道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我去请来便是!” 说着,叫了旺儿,俩人迅速出门,坐了牛车,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街上的人流车流里。 香草一阵感动。 现在有人来帮忙了,她再跑出去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再请刚才那大夫,看样子也是一个一般的医生,不如就等着秦公子请来好的大夫吧! 她重新跑回了后院,和周大娘一起,帮着擦拭,收拾屋子,端水呵护,一刻不离地照顾着榻上的陈洛儿。 第二百四十五章 探花 今天遇上了以前的秦君浩公子,香草觉得这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故人寻上门来,想要快乐一聚,无奈宝砚斋里却是兵荒马乱的景致,想想,真让人觉得有些想不通的。 如果陈洛儿现在不是这样的情形,一定和那气宇轩昂的秦公子坐在院子里聊上了天,喝上了茶,然后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要多快乐就有多快乐呢! 香草想想这事,觉得憋屈得很。她多么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她的洛儿姐啊,但是她的洛儿姐现在情况越发得不好了,她无法讲给她听,只能默默地照料她,求老天爷保佑她,让她一定早些好起来。 约半个时辰过去,外面陈宝儿就跑到后院,通报说是新的大夫请来了! 香草和周大娘忙迎了出去。 因是少女闺房,男宾不方便进去看,所以,秦君浩带来了周大夫,自己便留在了屋子外面,陈宝儿懂事,便为他倒了茶水过来,让他坐着,等等看大夫怎么说。 新请的大夫姓周,医术了得,还是当朝新晋的驸马爷和他一起去请来的! 秦君浩坐在外面喝茶,心里七上八下的,说不出啥滋味。他今天来,是有好多话要说与“陈公子”的呢。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过来的时候,精神爽快,心情愉悦,本想找着了“陈公子”,好好地叙叙旧情,然后俩人坐到一起畅快地喝上几杯好酒,庆祝一下,哪里料到,现在竟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现在大夫请来了,他一方面为陈洛儿担心,另一方面,又想着如果陈洛儿好起来了。他该如何与她见面说话呢? 想起来,还是有些尴尬的,当然。更有期待。那样一个英气逼人的“公子”,换上了女儿装。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呢。他想象不出来。 好事情是要与好朋友好生分享的,那样才不枉负了好事情的。但是现在,他有一种憋得难受的感觉,好事情竟不知道与谁分享了。 这次进京赶考,他的挥得极好,考试顺利,几轮过关斩将。中了进士,殿试结束,被皇上钦定为“探花”,即被封授为翰林院编修。正七品的官职,真正算是了却了父母和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愿,总算是及第为官了! 这么长的日子以来,他埋头苦学,专注会考。就是为了这一天的! 中了进士,他的心情可想而知,本想早些兑现原来的承诺,来找“陈公子”,与他一聚。哪知道会试毕,大家你请过来我请过去,天天应酬不完,他这个“探花”自然是大家银行请客的对象,等到终于差不多了,他便急急地带了旺儿一起出来,按照原来的地址到这西市寻找“陈公子”来了。 说起来,“陈公子”在进京途中送他的那方砚台还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呢! 考试的时候,那方砚台十分好用,磨出的墨汁写出的字也是极好,墨色好,流畅,让他神思敏捷,作罢题,一看试卷,整洁干净,而且文章也很是了得,所以估摸着,若不是得了这方砚台的话,他可能会中举,但是成绩不会那么好,被钦定为“探花”的可能性就更小更小了。 他的心里,暗暗地感激着那个爽快豪气的“陈公子”,早想登门的,今天一见,打乱了他的全部安排。 周大夫医术远近闻名,他也是听别人说起过。新晋驸马爷未中举前,与他同住一个客栈,熟识了,关系也相当好,脾气相投,所以成了朋友。都中了举,以后又同朝为官,关系自然更不一般化了。当他急急地去找驸马爷帮忙请医生的时候,驸马爷二话不说,就派人与他一起去帮着请了周大夫过来诊病。 听说陈洛儿现在病得不轻,秦君浩再急也没有办法,只得乖乖地坐在外面等。 终于,周大夫从房间里被香草送出来了。 秦君浩忙上前,问情况怎么样。 周大夫慈眉善目,微笑着说道: “公子休急,其实没有大碍的。昨儿淋了雨,伤风受了凉,发烧,今儿吐出血来,估计是听到什么急火攻心。只要这烧退了,再好生静养一些日子,定会好起来的。姑娘还年轻,体质不太弱,好起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就是不能让她再受到什么刺激了。” “多谢周大夫!可曾开了抓药的方子?”春君浩心里放下了一些,又问道。 “方子已开,放在房间里的,公子照着这方子去抓些药回来,煎着喝了,不出两副,一定会好起来的。只是注意,在养病期间,要吃清淡的饮食,不能饮酒,更不能情绪波动太大,静养为上,过不了三五日,姑娘的病就会好起来的。” “哦,听了周大夫的话,小生的心也放下来了。”秦君浩长出一口气,忙拿了银子出来,要付诊费。 周大夫却摆摆手说: “诊费不用再给了。请老夫过来的时候,驸马爷已经嘱下人给了,老会这就告辞,若以后还有什么问题,自来找老夫便是。”说罢,匆匆往外走。 秦君浩便尽地主之谊,马上送他出去。 送走周大夫,秦君浩便让香草和旺儿一起,马上到药房里抓药,然后回来煎了让洛儿姑娘喝下。 香草和旺儿自去抓药不提。 陈洛儿被诊了病,现在又躺下闭了眼睛休息了。 周大娘见眼下没什么事情,便走出来代陈洛儿招呼新到的客人。 周大娘开始也是心急如焚,现在听了周大夫一说并无大碍,心里也放松了一点儿。出来见了秦君浩,自我介绍了,然后细看,发现秦君浩分明又是风流才子一个,不由笑道: “哎,我这洛儿妹子,不知道什么魅力啊,周围的人儿。全是一些才子公子的,真是让人有些嫉妒呢。”说罢,又替秦君浩绪了茶水。与他聊了几句。 秦君浩一听脸红了,老老实实说道: “不瞒周大娘。秦某开始并不知晓洛儿姑娘就是一个女孩子,还当真以为他是一个公子呢。在路上……”他本想说俩人还睡榻睡过,觉得说出来不妥,便咽下了。 周大娘一听,说道: “可不咋的?洛儿姑娘刚来这里开店的时候,也是男儿打扮,只是后来。才与我说了实话的,想着也是,一个姑娘家的,外出闯荡。十分不易,女扮男装,到底行动做事要方便一些,还望秦公子原谅才是。” “周大娘此言差矣!洛儿姑娘这样做,小生不但能够理解。而且十分佩服于她呢。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多不方便多不容易啊,一路上,她还照顾着我们,帮了我们不少的忙呢。途中送了我一方珍贵的砚台。我十分得喜欢呢。” “啊?洛儿姑娘送过你砚台?”周大娘大吃一惊,“那她真是舍得啊!看来,公子与洛儿妹妹的感情不一般呢!” “此话怎讲?”秦君浩听出话里有话,不免追问道。 周大娘说: “看来,秦公子是不知道这宝砚斋砚台的行情啊!” “哦?秦某成天只知道考试,并没有花心思在这上面,看来这里面很有说头,望周大娘细细告知可好?” 周大娘说: “这宝砚斋的砚台,每一方少则几千两,多则上万两,所作砚台,都是定制,不是什么人想买都买得到的呢!没有钱,根本买不到,这么贵重的砚台,洛儿妹妹还舍得送于公子,你说,她对你是不是不一般?要知道,至少是上千两的啊!她一个女孩子家的,多不容易?” 秦君浩听了,吃惊不小。 他只知道那砚台好,贵重,但是还不知道可以卖出这样的价钱来。一个素昧平生的姑娘,与他相处几日,见他喜欢那砚台,便慷慨地送与他了,这真是不是谁都做得出来的事情呢! 世人都爱钱财,像这样大方舍得的姑娘,还真是少见啊!他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了。 “公子可曾听说过皇上赐字‘宝砚斋’的事情?”周大娘见秦君浩这般吃惊,不觉还想说一些事情。 “听说过,但哪里知道这斋子就是洛儿姑娘的宝砚斋呢?真是太神奇了!我们那些考试的读书人中,都在议论着这事,还说以后有了钱,也要置办一方这样的砚台呢!没想到这故事的主人,居然是我认识的人,真是太神奇了!” “是啊,洛儿姑娘现在看来,真不是普通的姑娘,不过她现在受了难,多亏秦公子出手相助了。”周大娘感谢道。 “周大娘哪里的话?以前我与陈公子是兄弟相待,现在看来,亦可以说是兄妹相称了啊。你放心,她的事情秦某一定管着,不说其他的,就凭着她慷慨地送我了一方砚台,我就不可能撒手不管的。” “哎,有了你这话,我这个当姐姐的也算是放心了一些。一个女孩子,再怎能能干,身边到底还是要得力的男子帮忙才行,不然,真是太过艰辛的。这种苦楚,我是尝过了的……不过现在好了,有秦公子帮忙,相信洛儿姑娘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放心好了,现在会试已过,目前并无多少的事情要小生去做,所以,心思会都放在洛儿姑娘这边的。” “哦,说到会试,姐姐还忘记问了,考得怎么样?中举否?” 周大娘看着秦君浩,目光如炬。 秦君浩脸一红,低了头,然后抬起头来,谦虚得说道: “皇上已经钦定为‘探花’了,周大娘不要笑话,不是状元,让你有些失望了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苏醒 周大娘大吃一惊,然后瞪大眼睛看着秦君浩说道: “秦公子,怎么会这样说呢?一个书生,中了举,而不还是探花,这是何等了得的事情啊!以前大不了从街上远远地看到那些探花榜眼们,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够亲眼目睹探花的风采了!这宝砚斋名字取得真好,真真是一块宝地呢!来的尽是一些了不得的人!” 周大姐表情夸张,毫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这让秦君浩十分脸红,心里又喜,又不好意表现出来,窘得不行了。 周大娘细细地将秦君浩再看了一遍,然后说道: “今日得见探花,倒让姐姐想到了一句‘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句子呢。” “真是没想到,姐姐竟也会这样的句子。”秦君浩有些吃惊。 “这有什么啦,街上六十岁的老太婆都会的,我会有什么稀奇?但愿你的这个好消息能够让咱的洛儿妹妹从昏迷中醒过来啊……”周大娘若有所思,眼神有很有喜色。 “洛儿怎么会这样?”秦君浩不由问道。这也是一直缠绕在他心里的话儿。 虽然还没有见到陈洛儿穿着女装的女孩子样子,但是她身边这些人的叙述和描绘,已经让他对陈洛儿有了新的认识。只是还是别扭,开始是男的,现在变成了女孩子,他不知道自己见了陈洛儿现在的样子,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哎,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吧。这孩子,看着开朗大方的,心里却有心事。你坐着,我进去看看。秦公子若有公干的话,自去便是,反正你在这里也用不上的。” 周大娘站了起来,生怕耽误了秦君浩的时间。人家现在是正经的举人,而且是探花,不同寻常了。 “姐姐自去便是,我今天没什么事情,专程过来会老……老朋友的,我在这儿等好了。”秦君浩笑笑,露出了满口的白牙,显得阳光俊朗。 周大娘又去了陈洛儿的房间里,香草拿药回来了,她便和香草一起照顾陈洛儿。 秦君浩坐了会儿没事。便又跑到前店去。和郑鹏程说起了话来。他俩都是读书人。都能加过科举考试,说话倒还投机。宝儿本来陷入了姐姐昏迷之后的痛苦中,现在旺儿来了,他有了玩伴。痛苦也要减轻些了。 按秦君浩新请的大夫开的方子抓了药来煎好,陈洛儿喝了。到了下午傍晚时分,陈洛儿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摸那额头,与常人的额头温度几乎是同等的温度。 香草和周大娘俩人都长舒了一口气,相视一笑,心里总算是放下一些了。 周大娘和香草知道陈洛儿现在身子弱,不想听到什么其他的话,便没有将秦君浩到家里来到消息告诉给她。 晚些时候,陈洛儿终于是睁开了眼睛。茫然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 香草暗念着阿弥陀佛,高兴地说道: “洛儿姐,你昏迷了快一天了。总算是醒了过来,香草也就放心了。”一说这话,眼角里又有泪水要落下来的样子。 周大娘也上前说: “正是呢,你不知道,我昏迷的这些时辰,我们的心有多难受,哎,现在好了,总算是恢复过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过,那花子骞公子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香草去找他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在府上,而且府上的人还不让她进去呢,真是奇怪。” 周大娘一直知道陈洛儿的心里有子骞公子,在她醒来的时候,就说出了这话。 哪知道陈洛儿听了这话,却马上闭了眼,而且冷冷地说道: “周姐姐,香草,若你们,若你们还想让洛儿活的话,以后便不要再提什么花子骞公子的名字了。”说完,再也不开口了。 周大娘根本想不到这话会是从陈洛儿的嘴里说出来的,不禁与香草对视一眼,心里疑惑不已,但也听从了陈洛儿的话,不再提这个名字。 她们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陈洛儿既然这样说了,必是有原因的,不提也就不提吧。虽然她俩的心里都不好受,虽然她们都很喜欢花子骞,很喜欢他经常到宝砚斋来。 陈洛儿的心里,现在已经比较平静了。她努力让自己不再想到“花子骞”三个字。其实就是想也没什么了,前前后后想的结果是,这个花子骞公子真是表里不一的人,害人不浅,明明不会与自己怎么样,却还借着酒意说出那样的话来,真是无耻之极! 她恨他。 同时,陈洛儿恨自己,怎么会就相信了那样的话?看来,还是挣不脱一个“情”字啊,被情迷住的女子,注定是有说不尽的痛苦的。 现在好了,一切都是虚幻,现实被打破,痛苦不堪,生不如死,既然没有死掉,那俩再不相信那些梦境里的话了。 陈洛儿的心冷冷的,像挂了一层霜,“花子骞”三个字,正从她的心里被抹掉,痕迹越来越淡。虽然心里边抹边疼得厉害,但是她还是努力地抹,知道若要活下去的话,必得翻过这一页才行的。 为情所困的女子,不可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她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听到了香草和周大娘担心她的声音,更听到了陈宝儿偶尔传进来的声音。这些人,都是需要她的,她是希望她好的,她不能因为一个“花子骞”欺骗了她,便抛弃这一切。她要努力地活着,虽然努力地活着需要十足的勇气和力量。 香草哪里知道她心里想了这些?只是一味得高兴,然后赶紧端了热水来,喂与陈洛儿喝了,并且问她晚上想吃点儿什么,她马上去备。 陈洛儿浑身还是无力,没有胃口,什么也不想吃,便摇了摇头。 香草一听,有些着急:“洛儿姐,你昏了这么久,肚子肯定早饿了,不吃些东西进去,怎么是好?药再喝得多,毕竟也是药啊,哪里比得过饭食?我看啊,你好歹还是吃一点儿什么吧。点心?稀粥?还是水果……” 香草无比耐心地问道。 “就是啊,好歹吃一些进去,这样身子恢复起来才快的。”周大娘也在一旁劝说着。 “周姐姐,麻烦你了……瞧我,一病了,倒耽误了你的时间,我现在没事了,你那边忙着,还是回去照看你的茶店吧……”陈洛儿强撑着说了感谢的话。 周大娘安抚好她,说道: “洛儿妹妹休说这些,你病了,让姐姐怎么可以安心地做生意?姐姐耽误点儿倒没什么,又富不起来的,倒是你,这家里可怎么少得了你?你不知道,你能够好起来,还是一位公子给请的大夫抓的药呢。” “啊,是真的吗?刚才洛儿隐约听得有人在外面说话,还以为是在幻境里呢,周姐姐,说吧,是谁帮着洛儿请了大夫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想的,却是那个自己早已抹掉了的名字。她多么希望周大娘能说出那三个字啊,也许,说出了那三个字,她的病一下子便全部好了,不会再这样无精打采地躺在榻上了。 但是周大娘说出来的名字,却不是她期盼的三个字。 “哦,他说他叫秦君浩。听说是洛儿的在路上认识的朋友。” “啊,秦君浩?”陈洛儿一听,第一时间是迷糊,反应不过来是谁了。 自正月里与秦君浩分别后,这么久的日子里,一直没有联系过,突然说起,倒想不起来的。 香草一看陈洛儿的神色,知道她可能暂时记不起来了,赶紧上前,补充道: “洛儿姐,你不会忘记了秦公子吧。在路上,咱们就是坐了他家的牛车,这才顺利到达京城的呢。今天,他得空了,专程来看洛儿姐,香草在街上无意中碰到了他们,现在他们还在外面候着呢,非得等到见到洛儿姐方可罢休的。” 听香草这么一说,陈洛儿终于慢慢回忆起来了秦君浩是谁了。 她无力地笑笑,说道: “当初分别后,我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倒真的找上门来了。” “是啊,这秦公子,我虽然是第一次见,却觉得很是重情重意的呢。今天的大夫,就是他帮忙请来的,不然的话,洛儿你现在可能还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呢。”周大娘为秦君浩说着公道话。 “正是,让他走,他不走,说是非得见到洛儿姐不可。”香草看了一眼外面。她知道秦君浩还在前院和郑鹏程宝儿他们说话。 “哦,还有一件事差点儿忘记了。”周大娘突然说道。 “什么事?”香草问道。陈洛儿也睁了眼睛,看了一眼周大娘。 周大娘神秘地说: “洛儿妹妹你还不知道吧,这秦君浩现在可了不得了,他中了举,而且是皇上钦定的探花呢!” “哦,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他也算得偿所愿了……”陈洛儿微微一笑,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阳光的男子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振作 仿佛有一道阳光,驱散了这屋子里的阴霾。 陈洛儿强撑着说道: “哦,这么久没有见过秦公子了,不知道他什么样子了……他与我们是有恩的,路上若不是他好心让我们坐他家的牛车,不知道会受多少罪……”说了几句话,觉得好累,喘了几口气,歇息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香草说,“香草,竟觉得有些饿了,备一些稀粥来吧,吃了,养一会儿神,我还要出去见见秦公子呢……人家大老远地来了,一直等在外面不礼貌的……” 香草一听,高兴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洛儿姐,就是嘛,你不吃饭怎么行?好啦,香草这就去准备去……” 香草正要走的时候,陈洛儿叫住了她: “香草,人家秦公子来了,我没有接待他们,你出去,让郑先生帮着接待一下,晚饭,你和郑先生安排就是了……我再缓一下,等到能够下榻走动的时候,自会去招呼秦公子一行的……” “行,洛儿姐,香草记住了!”香草兴奋地跑了出去,安排去了。只要陈洛儿能够好好吃饭,这就是要好的征兆。这个家里, 经不起这么折腾的啊! 香草走了,周大娘将陈洛儿安抚好,劝道:“这些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好好养病就是。香草这小姑娘,年龄虽小,但忠诚,而且机灵,有她在外面张罗着,你放心就是了。” “周姐姐,若不是你这般帮忙,香草也是忙不过来的。说来惭愧,洛儿竟三番五次地让你们为我担心……你放心,以后天大的事情,洛儿都会扛着的。不会再这样劳烦大家了……” 陈洛儿低下了头,红着脸儿。 “哎,你我姐妹之间。说这些做什么?你不好了,我们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再说了。谁不会遇上一点这样那样的事情?这话休再提了……” “行,洛儿以后保证不会再提了……”陈洛儿的心里万分的感动。 香草出去见到了郑鹏程,给他说了陈洛儿的意思,让他先行照顾一下秦公子,晚饭陪着吃一些。 大家听说陈洛儿现在已经大好了,心里都开心起来。 于是,郑鹏程带秦公子出去吃饭。自不在话下。 香草备了稀粥,给陈洛儿端了去,侍候着小口喂了吃了。 周大娘见陈洛儿现在已经好了起来,心也放下了。便回到自己的店子里去处理事情。 饭罢,陈洛儿又躺在榻上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力气有了些,感觉好多了,便对香草说: “香草。我记得以前曾经说过,等到秦公子会试高中的时候,一定与他庆祝一下。今天虽然我的身体不行,但咋怎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的。我现在已无大碍,等到秦公子和郑先生吃饭回来后。你再在院子里摆上一桌,招呼外面送些酒菜来,让郑先生陪着秦公子好好喝上几杯罢。另外,周姐姐今天也辛苦了,晚上她没什么事情,也叫她过来一起吃喝。外面的雨停了吧。” “雨早停了!洛儿姐,你这个主意真好,你昏睡这么久,大家都担心坏了,现在好起来了,理应庆祝庆祝,冲冲这院子里的霉气!” 陈洛儿笑笑,纠正道: “主要是为了秦公子庆祝庆祝的,你想想看,他辛苦读书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得偿所愿,自然要好生庆祝的,当朋友的,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就不是真朋友了!” “嗯,香草记下了,朋友有好事要分享,不然,人家那么辛苦干什么?” “香草现在越发得懂事了。”陈洛儿感到欣慰。既然活着,便是要感受这些点滴的快乐和温情,有些人,有些事,全部埋葬了吧。 她长舒了一口气。消沉于事无补,还让自己厌倦,不如埋葬。眼前的这些亲人朋友,都是需要她的。她心里无比清楚,也无比坚定,哪怕就是为了他们而活,也要将这日子好好过下去的。 话说秦君浩是兴冲冲地来找他的“陈公子”的,中了举,天大的好事,好消息是要告诉好朋友的,他盼望着,能与“陈公子”一醉方休,因为一路以来,他已经认定了这个长得有些清秀的贤弟的。 自来了京城就没与“陈公子”联系过,就是憋着一口气,想要有一天高中了,好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 简单地吃罢饭,秦君浩和郑鹏程宝儿旺儿一行回到了宝砚斋来,刚一到前院,香草就跑过来高兴地告诉他们,今天晚上陈洛儿姐姐要为秦公子庆祝呢! “啊,当然很好,但是,还是算了吧,毕竟洛儿姑娘身体不好,怎么能够麻烦她呢?”秦君浩一听,心里一阵高兴,他是求之不得的,但一想到陈洛儿的身体,他又担心起来。 香草的话打消了他的顾虑: “秦公子,你怕什么?洛儿姐刚才已经能喝一些稀粥了。而且洛儿姐说了,秦公子的事情是大事,是好事,理应庆祝,她不能喝酒,便让郑先生和周大娘陪着喝,她看着都高兴的。” “这个主意好!秦公子,你就不要有心理负担了,咱洛儿姑娘虽然是一个女孩子,但是却很大气,我相信,她这样说是真心愿意这样做的。你放心好了,我与那周大娘,一定将秦公子陪好!能与当今探花一起吃饭喝酒,那是我们的荣幸呢!更不说今天聊了这么多,颇投机的,总觉得还没有说完话,还没有说够,不如晚上接着说!” 郑鹏程可是少有的激动啊。 “那,恭敬不如从命?”秦君浩满脸喜悦。 “当然啦!院子里热热闹闹的,洛儿姐的病才会好得快嘛!好,此事已定,你们都进去坐吧,饭菜我都安排好了,一会儿就送来,我这就去叫周大娘过来!” 香草说着,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当香草陪着周大娘过来的时候,饭菜也送过来了。大家一起动手,将桌子上的碗筷杯碟摆好。 宝儿和旺儿不喝酒,吃过了饭,便在前院玩耍起来。宝儿现在学了不少的东西,旺儿来了,俩人年龄相当,正好与他显摆显摆,再听旺儿说些京城里的故事,俩人十分投缘。赶车的李大叔和马四叔也很聊得来,俩人在外面抽着旱烟,火光明灭中说着远远近近的故事,氛围十分得悠闲。 “郑先生,你和周大娘先陪着秦公子喝吧,我去房间里,服侍洛儿姐起来,她躺了这么久了,得出来透透气,再说了,秦公子还没有见到我们的‘陈公子’呢。” “去吧。秦公子都望眼欲穿了。不是为着见洛儿姑娘一面,人家也许早走了。”周大娘调侃道。 “啊,周大娘说笑了,其实,在这儿呆了差不多一天了,倒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呢……”秦君浩红了脸,说道。 “再喜欢,秦公子也是公人了,以后,公干之余,有时间欢迎到这里来休闲便是。” “正是正是,周大娘若不嫌弃,某秦一定会来的。” “我嫌弃什么啊,只要洛儿姑娘许可,我求之不得秦公子天天来呢!哈哈哈哈……” 周大娘快活得笑了起来,院子里开始热闹起来。 香草进了陈洛儿的房间里,陈洛儿让她备些热水来就行了。躺了差不多一整天,又发了高烧,冒了许多的汗,身上都有了味道,陈洛儿想要好好地洗一个澡。 香草到厨房烧了热水提过来,木桶准备好,然后陈洛儿就让她出去了,说她自己洗,不需要有人侍候的。 香草不放心,说是她病刚愈,非得侍候陈洛儿洗澡不可。陈洛儿现在已经完全不习惯在桶里洗澡了,到底不方便,洗得不畅快,那空间里的绿潭里,才是正经好好洗澡的地方呢。 “香草你放放心好了,姐姐真的不会有事的。洗澡的时候,一直不习惯有人在旁边,你就听我的话好了。若有事情,我自会喊你的。” 见陈洛儿很固执,香草也没有办法了,只得出去。她出去后,陈洛儿便将门栓好,然后进了空间,到了潭水里,开始洗头洗澡。 待洗好澡换了衣裳,人一下子就感觉到了神清气爽,开始还有些沉重的头现在也轻醒多了,人也变得轻快。看来这潭水真是好,能迅速消除人的疲惫和倦意。 陈洛儿头发很长,顺滑无比,她没有弄成正式的发式,只是将两侧的头发顺到后面,用一个玉簪子别住了,头发自然地垂到身后。 衣裳也是原来曾经穿过的衣裳。只是洗净了晾干了而已,散发着一股阳光的味道。她觉得,秦君浩是老朋友了,自己与他第一次见面,没有必要弄得很正式,那样的话,反倒显出了生分来。而她与秦君浩,是不必那么生分的。 穿戴好,她开了门,唤香草进来,让她将屋子里洗澡的器具收拾出去。等到香草收拾好了,这才扶了她从房间里去来,款款走到院子里,去见那老朋友秦君浩。 此时的秦君浩,已经开始享受酒带给他的快活了。他与郑鹏程和周大娘,一边慢悠悠地喝着酒儿,一边等着陈洛儿从房间里出来。 他的心里,隐隐有期待,又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陈洛儿的女孩子样。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兄妹”相见 陈洛儿虽然现在已经大好了,但走出房间,还是感觉到了短暂的晕旋。还好有香草扶着她,她稳住了,站定,深呼吸几口,适应了一下外面的空气,然后就继续往台阶下走去。 “啊,洛儿过来了——”周大娘的位置正对着她,看到陈洛儿过来了,一下子站起来,惊喜无比。 桌子上的其他人一听,也赶紧站起来。 秦君浩背对着陈洛儿的房间坐着,听到陈洛儿出来了,一慌,杯子差点儿被袖子扫掉了。 他本能地转回头,和大家一起用目光迎接着陈洛儿的到来。 想象了无数遍,想象了无数次的陈洛儿的样子。但当她真的站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秦君浩觉得恍若天人。 是的,以前的“陈公子”是清秀的,是机灵可爱的,现在的陈洛儿,大病初愈,柔弱,恬淡,像一朵夜色里静静开放的百合花,圣洁纯真,让人心里安静,干净。 夜幕下来了,看不清楚脸上的眉眼,只感觉她是微笑着,轻缓地走下来了,像一抹清风,让人想要一把握住,生怕那清风溜走,再也不回来了…… 秦君浩的嘴巴微微地张着。眼前的这个陈洛儿,与他以前所处的“陈公子”反差太大,他到底还是呆住了。 “洛儿穿厚些,夜里凉,你刚好一点,不能再受了凉。”郑鹏程的第一反应是陈洛儿变得瘦弱些了,他害怕她再有什么不测,便马上叮咛道。 “多谢郑先生提醒,洛儿无碍的。” 陈洛儿微笑着,走到了大家旁边,对着还在发呆的,有些手足无措的秦君浩施了一礼,问候道: “秦公子好!洛儿不懂事,现在才出来见过秦公子,还望谅解……”说罢。缓缓抬起头来,大方地往秦君浩的脸上看去。离开这么久了,她也好奇秦君浩有没有变化呢。她挺喜欢看他坦诚无忧的样子。 嗯,还是那个样子,感觉和以前并没有多少区别,虽然夜色里看不大清楚人的脸,但陈洛儿还是感觉到一切都是老样子,没有生疏,更没有别扭。 “哦,洛儿。洛儿姑娘好!”秦君浩却有一些慌乱。忙回了礼。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仔细地看了,心儿怦怦直路。 一个男子盯着一个女孩子的面孔看,是极不礼貌的行为。这是其一;其二,他不大敢细看,因为陈洛儿的面容若花,既便病着,也是一朵幽静的花朵,看得太久了,人容易陷落的。 幸好天色已晚,不然的话,他现在的大红脸。会让周围的人笑话的。 “大家坐下吧,别站着了。”陈洛儿让大家坐下。 大家坐下,香草也抬来了椅子了,陈洛儿侧着秦君浩坐下了。 “今天晚上真是高兴,无奈洛儿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不敢饮酒,不过,虽然不敢饮酒,但已经听说了秦公子的好事,今天晚上一定要庆祝一下的。这样吧,洛儿就以水代酒,先应付过去今天晚上,以后等洛儿完全恢复了,自然会补上今天的这杯酒的!大家觉得怎么样?” 陈洛儿强撑着,让自己保持良好的状态,环视了一圈,征询大家的意见。 “哎呀,喝什么都不重要,看到洛儿大好了,又能够与大家坐在一起说话了,这就是最好的事情!洛儿就喝水吧,你就是想喝酒我们都不会让你喝的呢!”周大娘第一个叫起好来,秦君浩和郑鹏程都点点头,觉得甚好。 陈洛儿来了,大家的情绪又都高涨了起来。香草喜滋滋的拿来了杯子,往里倒了水,放到了陈洛儿的面前。陈洛儿端起杯子来,对大家说道: “承蒙秦公子和周大娘赏脸,今天晚上在宝砚斋里聚会。洛儿提议一杯,秦公子会试中举,是天大的好事情,我们敬他一杯,庆祝他这大好事!” “好——”大家都十分赞同,纷纷说着祝福的话儿,然后喝干了杯子里的酒。陈洛儿也将杯子里的水干了。 “洛儿姐,你与他们不一样,人家是酒,自然干了,你喝的是水,意思一点就行了啊,怎么也干了呢?”香草站在后面照顾着陈洛儿,见她喝完了,不解,忙劝道。 “正是,洛儿姑娘随意好了,你能坐到这儿来,就是君浩的福气了。”秦君浩见陈洛儿干了,很动不动,但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陈洛儿摇摇头,对秦君浩说道: “秦公子有了这等好事,不喝一杯是断断说不过去的,这杯先记着,洛儿以后能喝的时候,一定陪着秦公子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洛儿你还是没有变。不过有一点听着有些生疏的意味了,洛儿姑娘若能改一下的话,那是最好的了。”秦君浩终于能够正常地说话表达了。本来喝了几杯酒了,有些兴奋,说话便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公子请说。”大家都认真地听着。 秦君浩说: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来京城的路上,洛儿姑娘一直称呼我为‘秦兄’的,现在突然叫秦公子了,有些不习惯呢。不如,还是叫我秦兄吧。” “对对对,秦公子这个提议很好!老是叫秦公子的,听着有些生份的感觉,既然你们早都是朋友了,不如就叫秦兄好了!”周大娘听了表示非常赞同。 陈洛儿抿着嘴儿笑了一下,点点头,说: “既然这样,那洛儿便还是称呼秦公子为‘秦兄’吧。洛儿没有哥哥,这样一称呼,倒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哥哥的感觉,洛儿求之不得,只是,秦兄现在行走仕途了,还望不要忘记了小妹……若看得起的话,还望经常过来走动。” 秦君浩大喜过望,朗声大笑道: “太好了!原以为,秦某多了一个好贤弟的,哪知道,到头来,贤弟又变成了一个好妹妹!太奇妙了太奇妙了!” 周大娘热情地说: “秦公子,其实,洛儿妹妹叫你秦兄也不是高攀了的,你可能还不知道她的事情吧,连皇上都赏赐了她一座山呢!” “真的吗?恕君浩孤陋寡闻,竟不知道这事情!与郑先生聊了一下午,光顾着聊了诸子百家考试中举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了解洛儿的这些事情呢。不过都怪郑先生,竟不主动讲与我听,闹得现在我啥都不知道……”秦君浩觉得抱歉。 郑先生忙申明: “洛儿的事情不敢乱说,洛儿姑娘是谨慎低调的人,怕胡乱说出去了,洛儿姑娘不高兴的。” 陈洛儿忙解扣道: “其实都不怪的。洛儿的事情再大也不算大,郑先生不乱说话是极好的,这点值得洛儿学习,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以后洛儿若长居那松泉山的时候,还望秦兄不要嫌路途较远就不来看望妹妹的。” “哦,究竟是怎么回事?”秦君浩太诧异了。他万万没想到,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不见面,陈洛儿就有了这么多的好事情发生,而且都惊动到皇上那儿去了!惊喜一桩接一桩的,他不禁对陈洛儿要刮目相看了。这个妹妹,真是太了不得了! 见秦君浩感兴趣,周大娘自然第一个将发生在陈洛儿身上的事情讲给了他听。 听罢,秦君浩赶紧端起杯子来,非得要敬陈洛儿这个好妹妹一杯酒: “洛儿妹妹,你这事情才是好事情呢!一个弱女子,短时间内竟做到了这个份上,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不得啊!” 陈洛儿架不住秦君浩的热情,只得端起水来喝了一小口。 俩人见过面了,气氛由开始的略略紧张变成了现在的和谐美好,大家都放开了,分别敬起酒来。 “秦公子,还有呢,皇上还给咱姐姐题写了几个字呢。”香草见大家高兴,想要再添一把火,让大家更激动一些。 秦君浩一听,自然是非得让拿出来看看,皇上的题字,非得要看一下啊! 陈洛儿没办法,只得自己回到了屋子里,然后从空间里拿了出来,香草和郑鹏程举了灯,让秦君浩看了。 秦君浩,一看赞不绝口,激动不已。 欣赏完,陈洛儿又拿回去放好,这才出来。皇上赏赐的东西可不能乱丢的,找不到了,弄不好会掉脑袋的。还好有空间,不然的话,她觉得放到哪里都不太放心。 “休再说洛儿的事情了。秦兄,现在试已考完,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陈洛儿在心里将秦君浩当成了好哥哥,希望看到他发展得好。 秦君浩说: “试考完了,下一步准备回老家一趟。漂泊在外,事情终于是有了不错的结果,还要赶回去见见爹娘,感谢他们为孩儿的付出呢。” 郑鹏程点点头,说道: “正是,秦公子中了举,天大的好事,也该回去让老人家高兴高兴,这也是孝道,父母牵挂,当孩子的理应让他们放心才是。” “正有此意。洛儿,不知道你下一步有何打算?”秦君浩问陈洛儿道。 陈洛儿抬起头,看了看远方的天空,幽幽说道: “刚才大家的一番话,让洛儿不由想到了远在异乡的父母呢,当初走的时候就没有让他们知道实情,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洛儿马上就要回去一趟,接了他们出来,以后一起生活,再也不分开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精心安排 想到自己的突然出走,对养父母可能造成的心理伤害,陈洛儿心头一疼,眼眶不由湿润了。 “洛儿妹妹不要伤感,既然你也要回去的话,不如我们到时候一同出发可好?来的时候是一个方向,回去的时候正好同路。宝儿和香草还小,一路上我可以照顾你们的。”秦君浩生怕陈洛儿不答应。 “那自然再好不过,秦兄若定好了日子,随时通知便是。洛儿身体一好,马上就收拾行李,随时准备出发!” 一想到就可以回到家里去了,陈洛儿没有缘由地向往起来。可能,现在的这种状态,最适合的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吧。 真实发生的也罢,梦境也罢,爱过,伤过,痛过,现在只有离开这里,开始自己另外一段的生活,才不会时时想起一些人来,想起一些事来的。 饭罢,大家又坐着说了一阵子话,然后散了。 因为宝砚斋没有准备多余的床铺,所以秦君浩便和旺儿并李大叔一起回自己原来住的客栈里去。 临走时,陈洛儿与秦君浩商量好,回去后就准备收拾自己的行李,最多一日,就过来叫上他们几个人,一起出发,往家乡的方向而去。 秦君浩十分喜欢,答应了,然后带着旺儿回客栈休息了。 陈洛儿身子刚好一些,累得慌,不过还是坐下与香草、郑先生并周大娘商议了一下第二天要做的事情。 郑先生不用跟着回老家去,只还在这儿守着店子,做一些自己的事情,挣一些钱,然后若三爷那边真有要求的话,还是要随时预备着去。 陈洛儿一想到花子骞,心里便说不出来的滋味,堵得慌。按理儿,她是可以要求郑鹏程再不与那些人走近的。不过,考虑到跟着三爷煊瑾做事。以后发达的机会要多一些,大好的机会,实在不可错过,断不能因为自己的好恶,而坏了郑先生的前程的。 郑先生家里十分悲惨,虽说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但他还有希望东山再起,将他郑家那脉人重新兴旺起来。 不管花子骞对自己是欺骗也好,是戏弄也好,但原来说的关于郑先生的事情。陈洛儿还是一直放在心里的。自己离开京城的日子里。这宝砚斋正好有人看着。而且,郑先生还可以借着店面上的地方,继续给街上那些需要的人写写状纸之类的,挣些钱。也挣些机会。 “洛儿姑娘你们走了,将这么大的宅子交给我看管,可就放心?”郑鹏程听了陈洛儿的安排,心里感动不已,嘴里却要问道。 陈洛儿说: “瞧先生说这话,怎么就不放心呢?有你在这里看着,我走得才放心呢。只是,宝儿我想让他留在这里,不知道可行?” “啊。难道你不将宝儿带回去吗?” 周大娘和郑鹏程都惊讶地看着陈洛儿。 陈洛儿深吸一口气,说道: “洛儿自然想将宝儿带回去见见爹娘,不过,这一走,又要耽误好些日子。宝儿的功课,便又要落下好多的。再说了,路上也远,反倒不如这京城里呆着安全一些。洛儿此去,是将爹娘接过来的,等爹娘到了这里,自然就会见着宝儿的,故有此想法,不知道妥当不妥当?” 陈洛儿看着俩人,问他们的主意。 周大娘想了想说: “洛儿这样一说,周姐姐倒觉得可行。那中途遥远,宝儿毕竟还小,一路颠簸,倒不如将他留在这里。好歹有郑先生天天看着,教他读书写字,再说了,我也一直在这里,也可以帮着照看一下。路上不用担心宝儿的安全和衣食,洛儿走得要洒脱一些,也要少操一些心的。” 郑先生听得有理,便痛快地答应了: “洛儿姑娘,既然你这样相信某郑,那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好好带着宝儿的,天天用心教他功课,照顾好他的饮食起居的。” “那洛儿就放心了!”陈洛儿开心地笑了,说道,“我走后,会将银钱留足,郑先生一定不要克扣自己的生活,要天天和宝儿一起吃饱穿暖,我想着,院子里还有马四叔,你们几个也不会寂寞的,想喝茶了,自到周姐姐的店子里去喝好了。洛儿其他的不敢说,现在几个饭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啊呀呀,洛儿,谁遇上你这样的主家,真是好福气呢!” “周姐姐……”陈洛儿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事情既然定下来了,那我俩去前院找宝儿,跟他说说这事,若还有意见的话,我也好劝导劝导他的。” 郑鹏程站了起来。 陈洛儿欢喜:“洛儿求之不得,宝儿可能不听我这个当姐姐的,不过一定会听郑先生的。” 郑先生离开去前院自不提。 陈洛儿让香草过来,她给她安排明天的事情。 “洛儿姐,你可一定要带上我啊,我还想回去见爹爹呢!”香草见宝儿不跟着一起回去,吓坏了,以为也不带她走。 陈洛儿拉了她的手儿,温柔地笑着说: “我的好妹妹,这个你且放心好了,洛儿姐走一步,都要将你带在身边的。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留在这里倒不方便,自然是跟着我了。你放心,若你的爹爹到时候要来这里的话,咱一定将他也接过来。他养的香草现在越发得出息了,自然要沾沾他女儿的光的。” “洛儿姐,香草太爱你了!”香草一下子站起来,泪光盈盈地抱住了陈洛儿,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妹妹,别光顾着激动了,明儿,你的任务可还艰巨着呢!” “是吗?说吧,你让香草做什么就做什么!”一提到马上就要回老家见爹爹了,香草的心早沸腾起来,一刻都静不下来了。 “这样啊,明天,姐姐给你一些银子,你到街上去,挑一些礼物,咱回到老家,街坊邻居的都要给他们买一些回去才好。这京城里,啥东西都有,你买的时候,专挑一些乡下买不到的东西。锦缎布料自不必说了,好玩的好看的,能够用得上的,他们可能会喜欢的,都买一些,反正现在咱有了马车,到时候可以装在箱子里,一并拉回去,不愁路上劳累了自己的。” “好啊,太好了,香草最喜欢去逛集市了!这里这么热闹,明儿一定痛痛快快地买去!”香草一听,蹦得老高了。 “洛儿姐,你不去吗?”香草蹦完了,这才问起陈洛儿。 陈洛儿喘息了一下,然后看着周大娘说: “我的好姐姐,洛儿本来要去的,无奈这病刚好一些,明儿实在没有力气上街折腾去,不如,妹妹在这里央求一下姐姐,明儿抽了空,和香草一并去采买一下怎么样?” 看着陈洛儿眼巴巴的目光,周大娘哪里肯推辞,她说道: “当然行啦,明儿,你就在家里好生歇息,出去采买的事情,我与香草去好了。不过,临走时,我得将茶叶拿给你一些,带回去给你在乡里的好朋友好街坊才是。周姐姐拿不出来太多的好东西,茶叶还是有一些的。” 陈洛儿一听,大喜过望,喜之不尽: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茶叶是极贵重的礼物,我拿些回去,他们一定会喜欢的!”想到家乡的父母和朋友他们基本上都没有怎么喝过好点的茶叶,陈洛儿心里有些愧疚。 “那好,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收拾一下了。茶叶我今天晚上就备好,明日让香草过来拿便是了。明儿上街买东西的时候,香草自来找我便是。店子里再忙,妹妹的这个忙还是要帮的。” “那多谢姐姐了!”陈洛儿欠身谢道。 “你我不必再说什么谢字,好啦,我走啦,你也早些歇息,不可在这里久坐的。身子是最重要的,病着了,啥都干不成。”周大娘起身离了座。陈洛儿让香草送周大娘出了门。 人一走,陈洛儿一想到那马车,想到当时花子骞送她马车时候的情景,心里又痛了起来。那场景,历历在目,是多么得真诚啊,可现在,那样一个真诚的人儿,说不见便不见自己了,而且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既这样,何苦以前还对自己那么好呢? 心里正揪着,香草回来了。 陈洛儿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吩咐香草收拾好厨房和院子里的杯盘后,便自去休息,明日还有事情,不可耽误得太晚。至于要带走的行李,天明后再收拾也不为迟的。 “洛儿姐,今天晚上要不要香草再陪陪你?你病刚好一些,香草不放心你一个人睡呢。” 陈洛儿摆摆手,笑着说: “香草心疼姐姐,姐姐是知道的,不过你不必担心,姐姐现在已经好多了,不需要再照顾的。你昨儿一夜都没有睡好,今夜一定好好睡才是。不然,姐姐才是不放心呢。” “洛儿姐既然这样说,香草便不强求了。洛儿姐,你去睡吧,这儿有香草呢!” “好。”陈洛儿站了起来,往闺房里走去。想着第二天香草要用银子,陈洛儿便取了几十两银子出来,然后交到了香草的手上,让她第二天随便用就是了。 病刚好,陈洛儿不敢再熬夜,进了空间,便回到了工作室后面的房间里睡下了。那地方被她布置过了,很温馨的。 睡眠很好,一觉醒来,发现外面天都亮了,起来开了门,走到院子里,宝儿进来说,香草姐姐已经出了门,说是去采买东西去了。 第二百五十章 丰厚礼物 “哦,香草真早。”陈洛儿看到弟弟陈宝儿精力不太好,便问道,“宝儿怎么啦?昨儿郑先生给你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陈宝儿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来,嘟着嘴,看着姐姐,有些委屈地说: “姐姐,人家想回去看爹娘嘛……”陈洛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他又接着说,“不过,郑先生说得好像有道理呢,宝儿在这儿,不过再等些时日罢了。” 陈洛儿知道弟弟矛盾的心情,但他如此理解,心里便疼开了: “好弟弟,其实这是姐姐的主张,路途遥远,弟弟年龄小,还是在这儿等着比较好的。况且姐姐回了家里,接了父母就走,不会耽误太久的。宝儿理解姐姐的心意最好了。” 陈宝儿咬咬嘴唇,想了想,点点头,说道: “那姐姐可要快点接了父母过来哦,宝儿天天在这儿盼着你们呢。” “行,那是一定的。姐姐说过,有一天一定接父母出来,不再在原来的地方受别人的气,过艰难的生活,现在终于有这一天了,弟弟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另外,功课一定不能落下,不然的话,姐姐会不高兴的。爹娘来了,宝儿还要写字读书给他们听呢,姐姐相信,爹娘见宝儿会读书写字了,一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的。” 一席话说得陈宝儿信心百增: “姐姐放心,宝儿现在的功课抓得可紧呢!” “好,这个姐姐自然是放心的,郑先生多次在姐姐面前夸奖宝儿勤勉,不过,姐姐走的这一段日子里,一般不要到外面去。天天老老实实地跟着郑先生在店子里好吗?” “这个是自然的。姐姐走后,宝儿就一刻不离地跟着郑先生的。” “好吧,你去店子里陪着郑先生。按他的吩咐做事写字,姐姐要收拾一下行李。” “嗯。姐姐。那我过去了。”陈宝儿咧开嘴一笑,然后跑开了。 陈洛儿看着越来越懂事的弟弟,心里感到万分慰藉。是啊,活着,不仅是自己活得好,还为了身边的亲人朋友而活得好呢。比如现在,宝儿需要她。远方的爹娘更需要她,她有什么理由沉浸在痛苦里不能自拔呢? 感情本是虚幻的东西,况且,她与花子骞之间。可能只是她自己的幻觉罢。 陈洛儿边安慰自己,边走回屋子,想着要收拾一些什么东西回去。 打开柜子,发现里面放着好些很新的布料,陈洛儿想起了。有好些是原来姜元锦的夫人送来的布料,因为太多,好多也没有做成衣裳,现在还放在这里。 看着这些布料,想着与姜先生一家的缘分。想着姜先生因为她现在外出散心,陈洛儿感慨万端。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她要的感情,是你情我愿,我爱你,你也爱我,这才是最好的。否则,都是徒增烦恼和痛苦罢了。 一想到要回家了,除了父母,她想的最多的家乡的人,便是好朋友陈小青了。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回想起平常她穿的朴素简单的衣饰,陈洛儿决定,将这些布料全部拿回去,送给她和她的母亲。自己家里,是得了陈小青一家的照顾的,她不能忘记了这份恩情。这些布料都很好,而且在乡下是从来没有人卖过的,她们应该会十分得喜欢。 陈洛儿决定下来,便将那些新的布料拿了出来,码在外面。打开首饰盒子,从里面选了一些平常自己不戴的很新的首饰,也一并拿了出来,准备拿回去送给陈小青。 陈洛儿不喜欢将自己打扮得珠翠环绕,香气扑鼻子,她更喜欢清闲雅致的装扮,不让首饰的光芒掩盖了自己本身的气质。那些东西,偶尔点缀即可,挂得太多,就成了首饰的奴隶了,不自在的。 乡下缺少这些,她们因为用得着的。 但是陈洛儿并不打算买太多的礼物回去。只要有了银子,便什么都可以买得到,到时候接了父母离开陈家沟的时候,给他们好些银子就行了。 收拾好了自己屋子里的东西,陈洛儿便将这些全部收进了空间里放着。虽有马车,但这些还是占地方,况且香草还在采购,到时候,马车上就放香草买回来的东西好了。 劳作了一会儿,陈洛儿觉得自己有些累了,便到了茶室,烧了水泡茶喝,休息一下。 坐到茶室位置上,一抬眼便看到了架子上摆放着的茶具,然后,一不小心就想到了那天晚上,自己到架子前拿茶叶的时候,花子骞从后面环抱着她的情景来…… 她不想想这些,但这那些情景如同电影画面,一桢桢地跑了出来,在她脑子里回放。 放着放着,她感觉到了疼痛,身体的和心灵上的。这让她无计可施。她暗想完了,自己是爱上了那个不该爱上的人,要忘记他,要忽略他带给自己的影响,要好些时间啊! 她无力地站起来,然后走到外面,但是似乎院子里的每外地方都有花子骞的存在。他的翩翩潇洒样,他拿着扇子微笑着看着她,他走到一株花前赏玩着,他坐在椅子上和大家一起聊天,脸上上美妙无比的笑容,他端着杯子,干了酒,那样豪放和洒脱…… 陈洛儿放任着自己对他的想象,最后心里痛得闭了眼睛,命令自己不要再想不该想的人了。 平常只道是男子思念女子会思念成疾,没想到,自己这个从现代穿过去的人,竟也毫无征兆地陷入了一场苦痛里,哎,世事难料啊! 内心里正挣扎着的时候,突然香草她们回来了! 陈洛儿站了起来,赶紧迎过去,看她们买了什么回来。 等全部搬进来一看,方知不仅有布料首饰,而且还有鞋袜等,还有好多漂亮的丝钱并针线包儿,问为什么买这些,香草说: “洛儿姐不是再我面前提过你有一个好朋友叫陈小青的嘛,说她针线活儿做得好,心想买这些回去送她,她一定喜欢的。” 陈洛儿笑了,高兴地说: “香草想得真是周到,这些买回去,她一定会喜欢的。香草现在越发得能干了,竟比姐姐想得周到呢!” 香草被夸奖了,心里乐开了花,脸儿也飞起了红云。 再看其他的,还有一些生活用品,连红糖都买上了。 “洛儿姐,爹爹没有什么机会吃这些,香草想着,回去还是给爹爹带些东西回去,让他尝尝,你不会怪香草自作主张的吧。” 陈洛儿一把抱住了香草的肩膀,心疼地说: “我的好妹妹,你真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自己过得好了,始终不忘给爹爹带些东西回去孝敬,真让姐姐感动。不过你放心,你买的任何东西姐姐都觉得着,到了你家,姐姐会拿银子给你爹爹的。他苦了大半辈子了,应该享受一些好的了。” “谢谢姐姐!香草这是遇见菩萨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得到这样的照顾?有时候想想,生怕不是真的呢!” “傻妮子,当然是真的,现在才是开始,以后,咱的生活会更好的呢!” 陈洛儿笑了起来,心里充满了希望,终于算是将自己从刚才对花子骞的怀念里拯救了出来。 一会儿,周大娘也过来了,她拿来了两包包好的茶叶,说是全当她送给陈洛儿爹娘的礼物了,礼虽轻,但是代表她的一份心意。 陈洛儿拿了过来,感激地说: “周姐姐,你不知道,洛儿在老家的时候,从来没有喝过什么茶水呢,更不消说这么好的茶叶了,洛儿回去后,一定给爹娘好好地沏一杯茶喝喝,不然的话,怎么对得起周姐姐的这一片心意?” “我的好妹妹,别说这些了,姐姐还等着你赶紧回来呢,没有你的日子里,姐姐不习惯啊。” “放心,接了爹娘,安顿好家乡的一切,洛儿就会回来的!” 几个人说了一阵子话,周大娘便回店子忙去了。 香草开始打包行李,陈洛儿想了想,出了门,让马四叔驾车,送她到姜府去一下。这番要走,至少也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临走时,还是要跟姜夫人孙氏道个别的。他们一家人待自己真是好,不能现在好了就忘记了旧恩人的。 到了姜府,孙氏听罢陈洛儿的话,直是不舍,不过也理解她的行为。一感动,口进了屋子,让丫头收拾了一些布料首饰之类的东西,送向陈洛儿的父母表示一点儿心意。陈洛儿不想收,无奈孙氏太过热情,只得收下了,心想好在自己有空间,不然,这么多的东西,真是不知道放哪儿了。 “姜先生还在外面行游么?”陈洛儿大方地问道。 “嗯,可不咋的,出去了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回来,不过我也习惯了。”孙氏温柔地笑道。 “孙夫人,洛儿不好的地方,还望担待着……”陈洛儿觉得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孙氏看着她好看的脸儿,宽慰道: “洛儿,你小小年纪,处理事情却老到,你对姜家是有恩的,无论是我的孩儿,还是我自己,我心里有数,你是一个好姑娘,放心吧,姐姐喜欢着你呢。” “谢谢孙夫人!”陈洛儿笑了。 俩人又唠了一阵子家常,然后陈洛儿带着孙氏送的礼物,离开了姜府。路上,她趁着在马车里的时间,将那些大件的东西都放进了空间里。 第二百五十一章 离别 回到家里,陈洛儿将姜府孙夫人送的礼物,拿给了香草,让她全部打包,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大病刚好,现在又走动了这么些,还是有些累了。 晚上吃过饭,陈洛儿说自己要早些睡觉,于是关了门,进了空间里,开始为伍公子和元公子雕砚台。 不管怎么样,自己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还是要办到的。到于别人到时候要不要是他们的事情。陈洛儿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一切都还好,只是在雕刻的时候,有时候会不由地想到和花子骞在一起的细节,想来想去,暗觉那样的一个人儿,怎么可能突然那么绝情?说走就走了,而且派了管家过来告诉她不要有非分之想。 太荒诞了。陈洛儿抬起头来,舒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埋头苦干。 第二天一早,宝砚斋的人都起了床。刚吃过早饭,秦君浩就过来了。 他兴高采烈地进了院子,对陈洛儿说: “洛儿妹妹,今日可否成行了?昨儿一天,会了几个朋友,然后收拾好了东西,决定今天出发呢。” 陈洛儿看着这个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大男孩子,说道: “正是呢,昨儿也是收拾了一天,现在万事俱备,只等秦兄过来,好一同出发,既然大家都想到一块儿去了,今天便出发吧,趁着天气好。” “行!”秦君浩点点头,“洛儿妹妹,放心,路上有我照顾着你,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而且你可以坐我家的牛车,路上也方便。现在我让旺儿进来,帮着你将行李全部放上去吧。” 陈洛儿笑了笑。回道: “多谢秦兄好意,只是,洛儿现在有马车。到时候坐自家马车就行了。回去带的东西多,不可一直坐在秦兄的牛车里挤你们的。而且。若秦兄不嫌弃的话,也是可以坐我家的马车的。” 一听这话,秦君浩很是惊讶,又有些隐隐的失望: “哦,洛儿妹妹自己都有马车了……嘿嘿,别人送的还是买的,一定很值钱吧。” 陈洛儿老老实实地说: “一个朋友送的。” 花子骞当时送她马车的时候。哪里像是虚情假意的人儿?陈洛儿一说起这事,心里有是作痛。 但是春君浩根本没有看出来,也不可能知道陈洛儿现在的心情,调侃道: “呀。能送妹妹马车的人,定是很有钱的了……只是那马车快,怎么可以和牛车走在一起?妹妹你定是要跑在君浩的前面了。” 陈洛儿马上说: “洛儿说过了的,此次回家是要和秦兄同路的,再者并没有特别重要和紧急的事情。怎么可能扔下秦兄而自己先走了呢?” “妹妹是女孩子,路上不安全,跟着君浩,君浩会好好照料妹妹的。” “秦兄的话有道理,不如这样。路上洛儿还是和往常一样,男儿装扮,也好图个方便和安全,不知道秦兄觉得怎么样?”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妹妹去换衣裳吧,换了衣裳,我们就好出发了!” “好。” 于是,陈洛儿吩咐香草和郑鹏程他们,将全部的行李放上了马车里,然后自己回了房间,换了一身以前穿过的男装,这才出来。 秦君浩一看,眼前一亮,说道: “妹妹的长相里有些男儿态,并不全是柔弱的女儿之气,一换上男装,很有英武之气,这样看上去,一下子让君浩想起以前一路来京城的岁月了!” “谢谢秦兄夸奖,哪有那么好,这样只是方便一些罢了。” 行李全部放上了车。陈洛儿想到了赶车的人,光顾着要回老家,连这个都没有考虑到。 于是走到马四叔面前,请他帮着赶车,以后一起回来。 马四叔很高兴地答应了,说是天天在京城里呆着,早想出去看看外面的天了,这好么的日子,能帮着赶车回陈洛儿的老家,真是再好不过! “那就说定了!反正现在宝砚斋还有人看着,郑先生和宝儿在这里,我们都会放心的。” 正说着话儿,周大娘过来了,她一进门,就说道:“估摸着今天你们要出发,过来送一下。看来我真是来对了,不然再等一会子过来,你们都走了呢。” 陈洛儿心里一阵温暖,上前抱住周大娘: “我的好姐姐,要走了,倒真的好生舍不得你……在这条街上的这些日子里,多亏了周姐姐的精心照顾,洛儿却无以为报,心里真是……” 说着,泪珠儿下来了。 周大娘一看,心里也是舍不得,不过离别在即,不想太过伤感,便强撑着笑道: “陈公子,你怎么像个女孩子呢?见了我,不但抱着我,而且还要哭,瞧你,哪里像一个公子?”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周大娘给陈洛儿擦干眼泪,叮咛道: “哭什么啊,傻丫头,又不是不回来了,又不是咱再也见不着了,快去快回,接了父母就过来,周姐姐天天可想着你呢!” “哎,洛儿听周姐姐的话,回去了接了父母,一定马上回来,这儿,才是洛儿的家呢。只是宝儿还小,郑先生到底是个男子,有照顾自己不周的地方,还望周姐姐嘱咐着些,洛儿走得也才放心。” “哎呀呀,这个你自然放心好了,周姐姐虽不敢保证每天来宝砚斋一次,但照顾宝儿和郑先生的事情你尽管放心好了。” “好,周姐姐,有你这话,洛儿就放心了。” 陈洛儿松开周大娘的手儿,准备出门上车。 陈宝儿开始还好好的,真到了姐姐要走的时候,心里又突然难过得不行。自出生在这个世界上,陪伴他最多的便是姐姐陈洛儿了。俩人从来没有分开过,现在突然要分开好长时间,他心里空落落的。生怕姐姐不再回来了的感觉。 他上前一把抱住姐姐:“姐姐,你可一定要回来啊,宝儿还在这等着你呢!你若是不要宝儿。宝儿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一席话,听得陈洛儿心软得不行。忙看着宝儿的泪眼,说道: “我的傻弟弟,你可真是会说笑话啊,姐姐不要你要谁呢?要知道,你可是姐姐唯一的弟弟呢!听话啊,好好跟着郑先生在这儿学习功课,等到姐姐接了父母回来。来要检查你的功课呢,到时候没有学到本领的话,小心姐姐还要打宝儿的板子呢!” “嗯,姐姐放心。宝儿一定听郑先生的教导,好好学习功课,只是姐姐回到了家里,一定要跟爹娘说一下,说宝儿现在好好的。让他们不要担心……” 一席话说得陈洛儿的眼睛都红了。 周大娘忙上前打圆场: “好啦好啦,倒像是生离死别的了,还是赶路要紧,洛儿早去早回!” 于是,大家簇拥着陈洛儿香草和秦君浩一行。一起往外面走去。 赶牛车的是李大叔,旺儿早坐在牛车上面了,秦君浩正要上自家牛车的时候,陈洛儿叫住了他: “秦兄,如蒙不弃的话,洛儿请秦兄先坐到这马车里来,也好陪洛儿说说话儿,洛儿生意上的好多事情还要相求一下秦兄呢。” 那马车华贵高档,牛车在它的面前显得有些寒酸了,人家秦君浩现在是堂堂的举子探花郎,让他坐牛车而自己却坐马车,看起来很不合适,于是陈洛儿想了个理由,让秦君浩坐上马车来。 秦君浩一听,自然求之不得。 能与陈洛儿坐在一起,不仅是俩人有共同的语言,可以说话聊天儿打发时间,更重要的是,自知道陈洛儿是个女孩子后,他便每时每刻都想和她坐在一起了。 如花的姑娘,温柔爽朗的性子,坐在一起说说话儿,哪怕就是光看着她的笑脸儿,那也是如沫春风的感觉啊! “洛儿妹妹如此相邀,那君浩便不客气了,君浩也正想和妹妹说说那砚台的事情呢。” 秦君浩便上了陈洛儿的马车。 香草一看,机灵得很,觉得自己再在马车里坐着,会影响俩人说话的,于是,马上对陈洛儿说: “洛儿姐,香草有好久没有和旺儿在一起聊过天了,我坐牛车上去吧,也好让旺儿给讲一些京城里的见闻,香草天天呆在宝砚斋里,外面的事情听到的很少呢。” 陈洛儿想了想,说道: “嗯,那也行,在牛车里坐得乏了,或者旺儿让你生气了,自给姐姐说,便马上坐到前面来。” “旺儿敢让香草生气的话,香草一定让他下去走路的,他不敢……”香草说道。 大家都笑了,秦君浩说: “好一个烈性的女子,这将来要是说了婆家,还不得都听她的话?” 香草一听,脸红到了脖子根上。然后转身上了牛车。旺儿一见漂亮的香草姐姐跟他坐在一起,兴奋劲一下子起来了,马上讨好别人,叫道: “香草姐……你过来坐这边吧,这里软和些……” 香草毫不客气地坐过去了。 等到大家都上了车,陈洛儿狠了狠心,也上了马车,然后掀开帘子,跟宝儿郑先生和周大娘告别。 马车牛车都走动了起来,离宝砚斋也渐渐远去,宝儿跟着马车跑了一阵,陈洛儿的泪落了下来,让他赶紧回去,好好听郑先生的话。 宝儿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眼泪如雨点般地落了下来,嘴里喃喃地叫道: “姐姐,你可要早些回来啊……宝儿想你们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人面桃花 马车和牛车一前一后,终于驶出了京城,来到了郊外。 这一路上,陈洛儿始终不言不语,一直看着帘子外的景致,忍着,到了郊外,终于忍不住了,眼泪落了下来。 秦君浩知道,陈洛儿现在的心情,虽说以后还要回来的,但现在是要与弟弟分别少则一月,多则两月的。对于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的姐弟俩来说,这是难受的时刻。 所以,他不打扰陈洛儿。他沉默着,专注地听着马蹄的嗒嗒声,一下下地敲在他的心上,不过,却像快乐的鼓点一样,奏出了让人愉悦的乐意来。 是啊,虽然陈洛儿现在心里有些难受,不忍与弟弟分别,不过,总的来说,这次出行是愉快的出行,是充满希望的出行。 陈洛儿回去,是接父母过来享福的;而他,更不用说了,是回去给家人报喜的,是让家人高兴的,而他的心,也回为自己中了举而特别得放松和开心。 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这句话他读了许多遍,现在,总算是深切地体会到了这诗里的意味了,而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能够体会到的。 见出了城,陈洛儿眼泪落下来了,他拿出了自己的手帕,暗暗递给陈洛儿,劝慰道: “洛儿妹妹,好啦,此去很快回来,别哭了,哭肿了眼睛,可不好看呢。” 陈洛儿见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含泪强笑了一下,摆了摆手,没有接他的帕子,说道: “不好意思,让秦兄见笑了……”然后拿出自己的帕子。将眼泪轻轻擦掉,眼睛也不好看着秦君浩,只是说道。“放心好了,再不哭的。洛儿知道,你们最受不得女孩子流泪的样子了。” 说罢,露出笑脸,看了一眼秦君浩,装出高兴的样子来。 “此话不对,其实,女孩子哭着的样子也很喜欢的。不是有一个词叫做‘梨花带雨’的嘛。不过话虽如此,却要看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哭了,若是长相丑陋不堪又毫无风情的女子,那自然是不好看的;但像妹妹这样的女子。真是像极了那带了点点雨珠的雪白梨花,说不出的惹人怜爱……若不是因为害怕哭坏了妹妹的身子,君浩像想一直看下去呢……” “哎,秦兄说什么话呢,怎么越说越不好听了……”陈洛儿假装生气。打住了秦君浩的话。 秦君浩忙道歉: “好妹妹,若真是不喜欢我说这样的话,那君浩不说便是了……只是,刚才的话真的是真心话,妹妹甚是好看。哭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的。”秦君浩再一次忍不住看了陈洛儿一眼,觉得迷人之极。 “秦兄,不知道上次送你的那方砚用着还称手?” 陈洛儿移开了话题。再说下去,她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空间太小,一男一女坐在里面,说些那样的话,很让人尴尬的。陈洛儿在心里,是将秦君浩当作哥哥看待的。她喜欢他大方坦荡的性格,和他一起处着,特别轻松好玩,心里不累。 “哦,说起那方砚啊,真是好用之极!此次能够一举得中,十有八九是得了那砚的神肋,不然的话,可能君浩这次还是不能高中呢!”秦君浩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过来了,于是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自己参加科举的前后过程,讲得栩栩如生,听得陈洛儿入了迷,那离别之痛也渐渐地淡了下去。 “秦兄,若用着还好用的话,还望以后在你的圈子里帮着洛儿推荐一下,洛儿妹妹还要靠着这个吃饭呢。” 秦君浩一听,皱了眉头,认真地问道: “哦,说起这事,我还一直纳闷呢,妹妹年纪并不大,怎么着会了这样的手艺?真是太让人不解了。” 陈洛儿蔫然一笑,然后看着外面路边的花草,说道: “天机不可泄露,哈哈,秦兄,你就不要再细问了吧。反正好用就行。” “好嘛,你不说,我也不再问了。不过洛儿妹妹放心,你的生意,我必是要来照顾的,其他的不说,便是妹妹能将这么贵重的礼物送给我,君浩是永生难忘的。” “别说谢谢啦,没什么不得了的,不过是原来的那方‘青松砚’与秦兄有缘罢了,所谓货送有缘人,便是这个道理,秦兄能够接受,洛儿也觉得很有面子呢。”陈洛儿完全不当回事。 只要有石料,她就可以雕刻无数的上品的砚台出来。因为手艺是别人偷不走的,她需要的,只是时间和空间而已。自己送了礼物,能够帮助别人,能够让别人这么快活,这便是“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意思吧。她的心,实在是比得了礼物的秦君浩还要愉快的满足的呢。 秦君浩满面春光,话里有话地说道: “洛儿妹妹,我与那砚台是有缘的,但是与你,好像更加有缘,不然的话,我们怎么会现在又一同回去?你说是吧。” 陈洛儿听出了意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哈哈一笑,说道: “自然与秦兄是有缘的……不过,我们在这马车上说得热闹,却不见后面的牛车跟上来呢,不如,我们等一下,也让马儿休息一直,啃几口青草?” 秦君浩一听,看了外面一眼,见是野外风景比较好的地方,便高兴地答应了: “马车走得快一些,我们等一下吧,反正不急的,香草还在牛车上面呢。” 于是俩人让赶车的马四叔停下,将马车停在路边,陈洛儿嘱咐他找了一阴凉处歇息一会儿,等牛车到了再走不迟。 马四叔将马车停好,然后走到旁边去割一些嫩油油的青草过来,说是让马儿吃点儿,呆会儿再走的时候就会有力气。 秦君浩远远地找了一处灌木丛,小解了一下,回来的时候,边走边想。怪不得上次他邀他的陈公子一同去的时候,陈公子要走在后面,而且不好意思看他呢。 哎。自己真是粗心大意,俩人相处了那么久。竟然不知道她是女儿身,说出去,真是让人笑话啊。 回来见到陈洛儿,回想想这些事情,脸突然有些红。陈洛儿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啦。 “洛儿妹妹休站在太阳底下,虽说现在是春天。阳光并不强烈,便晒得久了,皮肤也会变黑的。”秦君浩见陈洛儿站在阳乐下,有些心疼。 陈洛儿点点头。走到了树荫下躲着。 不远处,有一树桃花开得正艳,那粉红的颜色,像极了姑娘的脸庞,陈洛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享受着这野外的美景。 秦君浩发现了陈洛儿正看着那棵不大的桃树,计上心来,便扭头对陈洛儿说: “妹妹等一会儿,我去摘一枝桃花过来与妹妹赏玩。” 说着,也不管陈洛儿同不同意。便往那桃花处跑过去。跑到近前,折下了一枝开得正旺的桃花,然后回转身来,跑到陈洛儿的面前,交到她的手上。 陈洛儿一看,心里喜欢得不行,拿在手上,看了又看,嗅了又嗅,脸上绽放出花儿一样的笑容来。这么几天来,还是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再不好的心情,一看到这开得浓烈的花儿,这放肆奔放的花儿,心情一下子就被感染了,好了起来! “谢谢秦兄!”陈洛儿转头对秦君浩说了一句。 “谢什么啊,只要洛儿妹妹喜欢就好。”秦君浩被眼前的景致给看得呆了。 人若桃花,桃花若人,两相映照,无比迷人。 他暗想,老天爷让这世间有漂亮的女孩子,真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恩赐啊!花再美,却不能说笑,而遇上了若花的人儿,却是人世间最大的福气呢! 秦君浩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幅美妙的图画来,他想着,有了机会,一定将这美妙的图画画下来,让它定格下来,这画面,实在是从来不曾看到过的。虽然陈洛儿是公子打扮,便她的灵动的眼睛,她的白皙又有弹性的面庞,实在是比那花更生动百倍的精灵儿! 等了一会儿,牛车到了,香草和旺儿也下车来,喝了一些水,舒展了一下坐得有些累的身子,觉得十分得兴奋。 “洛儿姐,你的这枝桃花好漂亮啊!”香草看到了,马上由衷地赞美道。她的话音刚落下,旺儿就自告奋勇地说道:“香草,若你也喜欢桃花的话,旺儿马上去折些来与你看好不好?” “好啊,你敢折,香草就敢看。” 旺儿马上跑向了桃花,去折了一枝回来。香草拿在手上,看不够,高兴极了。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总是喜欢花儿草儿的,一束花就能让你们高兴成这样。” 秦君浩摇摇头,评价道。 陈洛儿回复道: “那是自然的,你们男子总是喜欢功成名就的感觉,而女孩子,却是十分容易满足的,到底男女的差别还是大啊。” 秦君浩叹息了句: “洛儿妹妹此话说得有理,不过,男儿功成名就,说起来还是为了女孩子吧,他的生命里若是有了一位值得他奋斗的女子,他自然会去努力的。” “哦,那秦兄这么努力,心里一定有一位幸运的女子罗……”陈洛儿接了一句。 秦君浩脸一红: “这个嘛,按妹妹的话来说,天机不可泄露……” 几个休息了片刻,又上了车,开始赶路。 秦君浩坐在车上,看着对面拿着桃花,美丽端庄的陈洛儿,不由说道: “洛儿妹妹,君浩眼前的景致,便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了,你不是我,看不到这样的画面,真的,太美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轻触 陈洛儿觉得这话太敏感了,不好再接下去,只是笑了笑,说道: “秦兄休再开洛儿的玩笑了,洛儿平常女子一个,谈不上什么人面桃花的,你是没有见到那些好看的,若见到了,便不会再这样想了。哎,秦兄,马上就要到松泉山了,到了那里,我们下车看一看,等到接了爹娘过来,我可能便要住在上面了,先给秦兄指一下路,不然的话,害怕秦兄以后说我说话不算数呢。” “是吗?就是皇上亲赐你的一座山?那一定要看一看了,这是多大的荣耀啊,怎么可以错过这样的机会呢?”秦君浩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再走了半个时辰的样子,陈洛儿便让马四叔停下了马车,然后下了车,秦君浩也跟着下来了。 陈洛儿站着,指着不远处的山,说道: “那就是松泉山,上面全是松树,而且还有泉水的,好玩极了,若将上面开发出来,定是人间极致的美好去处,到时候,秦兄若不嫌弃的话,一定常来看看。” 秦君浩抬头一看,只见云雾升腾的远处,果然有一处山峰,一看气象不凡,便由衷地赞美道: “妹妹真是好福气!只是那山上还是另有其它的地方?” 陈洛儿说: “皇上说了,松泉山方圆二十里的地方都是呢!” “啊,好大的地盘,妹妹拿来,可要好好地盘算一番,争取将这里打造出来,依君浩的眼光看来,这是一块风水宝地,一定大有前途的!洛儿,你虽是一个女子,却比那寻常男儿都要厉害和能干呢!” 陈洛儿一低头,谦虚地说: “哪里啦,洛儿只是会雕砚台而已,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能是皇上一时高兴吧。反正天下的土地都是他的,他想指给谁就给谁,我不过是捡着了一个便宜而已。秦兄放心,这块土地,洛儿一定好生设计和建设,虽然现在还没有定型的考量,但一定会精心策划的。若需要秦兄出主意的时候,还望不要推辞呢。” “那是自然的,洛儿妹妹,看着你现在过得这么好,君浩心里真是高兴极了,以前只当你是一个普通的男儿,没想到,时间不长,你竟给了我这样的惊喜,这事若让你的爹娘知道了,他们不知道会高兴得怎么样呢。” “秦兄高看了,其实洛儿做的,与秦兄比起来,那是差了许多的,不过,洛儿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希望爹娘能够高兴,他们高兴了,洛儿便觉得值了,毕竟,他们养了洛儿这么多年,现在也该到了洛儿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呀呀呀,我看洛儿妹妹不但能干,而且孝顺,真是天底下难得的好女子呢……”后面的话秦君浩没有往下说了,怕说了便将天机泄露了一样。事情虽好,还是先藏着吧。 “走吧,看也看够了,牛车也在后面来了,我们出发吧,到前面去找一个能够吃饭的地方,吃一些饭,然后休整一下,下午再出发。”陈洛儿再次看了一眼松泉山,心满意足地说道。 于是一行人继续向前。 行了一个时辰,见到了有几家人住的地方,于是停下问人家要了些饭食吃了,再给了银钱,继续上车赶路。现在天气好,要趁着这大好的天气多赶一些路。 吃了饭,上马车坐了一会儿,兴许是因为车上摇摇晃晃,有些颠簸的缘故吧,陈洛儿觉得头有些晕,坐着坐着,便想闭了眼睛打瞌睡。 但是在这马车里睡觉是不方便的,因为还有另外一个人,于是陈洛儿想了一个主意,对秦君浩说道: “秦兄,现在是午后,坐马车也有些累了,不如,你先小憩一下,洛儿现在还没有瞌睡,你睡的时候,我帮着看着外面,若有什么事情,我喊你便是了。” 秦君浩本来也有些困了,听陈洛儿这样一说,心疼地问道: “洛儿妹妹病刚好,现在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了,一定也想要休息了吧,不如你先休息好了。我没事的。” 陈洛儿装得精神抖擞的样子,说道: “我不困的,心里兴奋着,哪里睡得着?秦兄休息吧,我没事的。若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到后面的牛车上,换了旺儿过来也行。” 听陈洛儿这样一说,秦君浩哪里肯干?忙说: “不必不必,哪里有不方便的?你我兄妹相处,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别到后面去,君浩听你话便是,不过说好,我先小憩片刻,一会儿你叫醒我,然后你也要休息一下才行。” 陈洛儿忙点点头:“嗯,你睡吧,我听你的。” 俩人说好了,秦君浩便靠着车厢上面的软垫子,开始闭了眼睛,打起瞌睡来。 春日里,人本来就容易犯困,现在吃了饭,又在马车上抖动着,心里又没有担心和操心的事情,秦君浩刚闭了眼睛一会儿,就睡实了过去。不多久,还打起了小呼噜。 陈洛儿现在可以放松一下了,午后人懒洋洋的,她直直地坐着,觉得累了,便也像秦君浩那样靠在了车厢壁上,开始还睁着眼睛,想着心事,不多一会儿,困意袭来,怎么样都不想再睁开眼睛了,最后,终于是睡了过去,进入了梦乡里。 梦里,她回到了曾经的日子里,还是坐在这马车上,车厢的另一端,坐着花子骞。他笑盈盈地看着她,然后柔声问她道,出来好一阵子了,一定有些口渴了,来喝一些水吧。 说着,花子骞倒了一杯水,递过来,她想都没想,接过来便喝了一口,清凉无比。她将杯子还给了花子骞,花子骞想都没有想,便将杯子里剩下的水喝干净了,然后若无其事地将杯子放好,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的心里泛起一阵的涟漪,说不出来的味道…… 陈洛儿一睡,便睡得沉沉的。秦君浩心里挂着还有人等他醒过来好小睡一会儿,于是,不过半个时辰,就醒了过来,一看对面坐着的陈洛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眼睫毛微微地抖动着,嘴唇轻轻地咧了一下,好像在说什么话一样,不觉呆呆地看了起来。 他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子同处一辆马车,而且坐得这么近,大大方方地看着对方熟悉的样子呢。 “真是睡美人儿……”他不觉这样想到。 想着想着,身子便热了起来,有些冲动的感觉。这样的美好时刻,要是将这妙人儿拥抱在自己宽大的怀抱里,该是怎么样的感受啊! 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与任何一个女子耳鬓厮磨过,没有机会近距离地看着一个女子熟睡的样子,她的脸蛋儿,她的眉眼,甚至细小的毛孔,都因为距离很近而看得清楚。 陈洛儿睡得香甜,憨态可拘的样子深深地吸引住了秦君浩。想起有些事情,他的心怦怦地跳动起来,脸也不由得红了,然后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颤抖着,往陈洛儿的雪色肌肤上伸去,他想摸摸那剥了壳的煮鸡蛋一样的脸鸡儿到底是怎么样的光滑细腻,痴痴地想要感受一下抚摸那脸蛋儿的奇妙的感觉。 他紧张极了,生怕陈洛儿突然醒过来,见他这样唐突,将他当成一个浮浪子弟,然后对他怒目而视,马上跑下马车,再也不理他。 想想这样的后果,他着实害怕,害怕失去和陈洛儿单独相处的机会,害怕失去这美妙无比的机会。于是,他又将伸出去一半的手缩了回来,咬了嘴唇,纠结着,微微地叹息着。 但最终,他的向往和好奇战胜了害怕和担心,他又将手拿起来,朝着陈洛儿的脸蛋悄悄伸了过去,他的心如此神圣,如此慎重,仿佛他要触摸的,是千年难得的一块玉石,如果碰碎了,便再也没有了。 陈洛儿依然在梦中,根本不知道现实生活里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她的嘴角,甚至生出了笑纹来,看得秦君浩心潮澎湃又心惊胆战。 秦君浩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来。 但是,他已经决定豁出去了,此刻,若只是呆呆地看着姑娘,而不用手感受一下她美丽的脸庞,他觉得自己会后悔一辈子的。 终于,他的手轻轻地触到了陈洛儿细嫩的肌肤。 那一时的触感,让秦君浩有一种魂飞天外的感觉! 只是轻轻一触,他便迅速地将手缩了回来,而留在手指尖上的颤栗感,让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种感觉,太强烈了,他被震惊到了。 好半天,他一动不敢动,将手放在心口上,好像害怕那里的跳动声太大而惊醒了沉睡中的陈洛儿一样。 只这一刻,秦君浩便全线崩溃了。 他突然意识到,他完了,他的魂儿,完全被眼前这个毫不知情的女子给勾走了…… 他看着她青春的面庞,怜爱之意顿生,再一次,情不自禁地,将脑袋凑了过去,他本能地想要用自己火热的唇,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个浅浅的吻。 太深了的话,他害怕会吓着了她,他只能浅浅的一吻,神不知鬼不觉。rs 第二百五十四章 桃喻 秦君浩的吻,只是浅浅的,如蜻蜓点水般,刚一触到了陈洛儿的额头上,他就迅速地离开,好像陈洛儿此时睁开了眼睛,已经看到了他的动作一样! 还好,偷偷地看陈洛儿,发现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在睡着,而且嘴角边有微笑,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事情。 秦君浩却吓得不轻,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嘴唇像着了火一样,烧得厉害。他仰面朝天,躺在车厢壁上,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好像再不喘口气,他就会死掉了一样。 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秦君浩保留着这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他闭着眼睛,想着,洛儿妹妹的梦里会是谁呢?会是他吗?如果是他,那真是太好了…… 正当他心猿意马的时候,陈洛儿醒了过来,慢慢睁开了眼睛,一看对面的秦君浩还睡着,这才知道自己不小心也睡着了,心想,哎,幸亏秦君浩没有醒过来,不然的话,看到自己的样子,一定会笑话自己的。 她睡醒了,精神头也来了,再睡也睡不着了,于是索性坐直了身子,看着外面。一看,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今天走了一天,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得找个能够休息的地方住一晚上,第二天好赶路。 对面的秦君浩悄悄睁了一下眼睛,看见陈洛儿醒过来了,直道好险,然后又装着睡了一会儿,这才醒了过来,伸了个美美的懒腰,说道: “洛儿妹妹,我是不是睡了好久了?你还没有休息吧,怎么不叫我一声呢?我睡得死。不叫的话,一般不会醒过来的。”秦君浩没有说实话,害怕陈洛儿会觉得难堪。假装不知道她已经睡了一觉。 陈洛儿脸一红,说道: “秦兄睡眠好。真是福气呢。洛儿刚才也眯了一小会儿,这会子不困了。现在快到晚上了,看样子我们得找一处能住下的地方过一夜才行的。” 秦君浩掀开帘儿,一看外面,果然如此,于是说道: “妹妹说得对,咱现在边走边看着。遇到有人家的地方就停下吧,赶路虽然要紧,但是安全最要紧,夜里行路不安全。一定得找地方住下才行。” “不如我们下去走一会儿,眼见着前面有一处柳林,说不定转过那道弯,就可以看到人家了。我想着,有柳树的地方一般都会有人家的呢。” 陈洛儿觉得在车上蜷得累了。想下去伸展一下,便提议道。 秦君浩也想下去,于是答应了,让马四叔停了马车,前面慢慢走着。他和陈洛儿一起走路,边走边等后面跟着的牛车。 “可能累坏了吧。”秦君浩问陈洛儿道。 刚才自悄悄地吻了陈洛儿的额头,现在说话都有些不自在了。虽然陈洛儿不知道,但是那样的感觉却让他不能忘记,心里有了事情,再与陈洛儿交流的时候,心里的想法就多了起来,复杂了起来。 陈洛儿伸伸胳膊快活得说道: “嗯,还行。比走路强多了,若是走路的话,那才叫累呢。”她现在十分知足。渐渐远离了京城,她们心情也明朗了起来。 “现在饿不饿?一定渴坏了吧,等到了有人家的地方,我找水给你喝。” 陈洛儿一听,心里觉得温暖,不过,却不想与秦君浩走得过于近了,便笑道: “秦兄真是看不出来,只道是不拘小节的公子哥,没料到,竟然这般的细致,洛儿谢谢啦,没事的,虽然有些渴,便还挺得住。” 一说喝水的话题,陈洛儿便不由地回忆起了刚才梦里情景,想到了花子骞与她同用一个杯子的情景。当时,她还认为他是喜欢男生呢,现在想来,他当时可能就知道了自己是个女孩子,也就是说,他那时候就开始喜欢自己了,没有将自己当外人看的。不过,既然那般的真诚,为何后来却要让管家过来告诉她不要再想念他呢? 奇怪,过分。 陈洛儿一想起这事,心情又有些焦躁起来。真有点儿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难受味道。 秦君浩与陈洛儿并排走了一段,似乎在想什么心事,正当陈洛儿要开口说话,打破这尴尬的时候,他却突然问道: “洛儿妹妹,嗯,想问你一个问题,君浩知道不太合适,也不太礼貌,但是却忍不住想要问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秦君浩说这番话的时候,似乎是花费了许多的力气,好不容易才说出来的。 陈洛儿笑了,她大大方方地看了一眼秦君浩这个大男生说道: “秦兄,你瞧你说的,咱俩啥话不能说啊,你不能认了我做你的妹妹了么?对妹妹,什么话都可以问的,再者,你都这样说了,自然是有话要说,我若说不可以,岂不是让你很难受?问吧,什么话,洛儿一定老老实实地回答。” 陈洛儿的神态像一个调皮的男生。不知道她底细的人若这时候路过他俩的身边,一定认为他们是俩极要好的兄弟呢。 听陈洛儿这样一说,秦君浩突然不好意思问出来了。他害怕,害怕问了陈洛儿,给的答案却不是他想要的,若真是那样的话,他一路怎么安顿自己这颗狂乱的心? 罢了,还是不问了吧,就这样看着她,和她一路同行,珍惜这老天爷给的机会,真要问的话,也是到后面再问的,现在先享受这美好的时刻罢了。 于是,他便撒了一个谎,说道: “其实,我只是想问问妹妹今年多大了而已,现在想来这不好的,你不回答也罢。” 说完,红了脸,看着前面的云霞。 陈洛儿略一思忖,大方地说道: “这有什么?哥哥问妹妹的年龄,妹妹定当老实告知的,洛儿今天十六岁了,怎么了,你不会是嫌妹妹年龄很大了吧。”陈洛儿调侃道。 秦君浩一听,忙摆摆手说: “什么大不大的?妹妹正是二八的好年华,像那盛开的桃花,正是最艳的时候,怎么会嫌妹妹年龄大了呢?” 陈洛儿捂了嘴,偷偷笑了一下,说: “这个比喻不好,桃花盛开得再好看,也有凋落的时候,而花谢了还有再开的时刻,人呢,凋谢了就再不会有青春了。” 陈洛儿忽然有些感触。青春虽然美好,但是太短暂了,还没有怎么享受,它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前世这世,她看到了太多的青春被岁月摧垮的例子,而青春,于女子而言又是最敏感的话题。 秦君浩看出了陈洛儿的些许伤感,便安慰道: “妹妹此言差矣。” “怎样说?”陈洛儿侧脸看了一下秦君浩,看听听他有什么新鲜的见解。 秦君浩说: “桃花是要谢,这没错,但是桃花谢了,却会结出青青的果子,随着时光的流逝,那果子会一天天长大,饱满起来,成熟起来,最后泛出好看的红色来,而那时,才是最美好的时刻呢。” 陈洛儿笑了,说道: “这话倒能安慰人。不过,恕妹妹悲观一些,纵那桃儿长得再好看再饱满,终是会有掉落地上的一天,到了那一天,便与尘土混成一块儿,再难分你我了。人到了那一天,此生也就终结了,一切都消亡了,再谈什么光阴美好之类的,就显得有些单薄无力了吧,哈哈哈……这下你没词儿了吧……秦兄……” 陈洛儿笑得开心,心里却有隐隐的难受。是的,目前虽然很好,但想到这一切都会远离自己,便不能平静了。 秦君浩真是没有想到,从盛开得正艳的桃花,陈洛儿却想到了这么悲观和长远的东西,着实让他有此措手不及。本来是要夸奖妹妹一下的,没想到竟生出这样的结局来。这个洛儿妹妹,真不是寻常女子,不好糊弄与打发的。 他有些着急,脸都红了,想了想,说道: “虽然成熟的桃儿有掉落泥土的那一天,但是它的核儿却能够生根发芽,长出新的芽来,也会再次开花的。再说了,人虽然都免不了一死,但这一生中,总能找到一个与自己心心相印的人儿,俩人会,会有小孩子,那小孩子会长大,大人虽然终会去的,但是一代又一代,这样生生不息,也算是老天爷很有情意的了。洛儿妹妹,你说是不是?” 陈洛儿认真地听完,觉得还真是有道理。虽然个人是消亡了,但一代代的却并未消亡,后代人的身上,还会存着前辈人的血液的,这样想来,倒不怎么伤感了绝望了。 “秦兄,不是洛儿夸奖你,真不愧是当朝探花呢!有思想,有深度,有想法,还能让人从悲观中解放出来,秦兄,你若到一个地方主政的话,一定会是一个好官的,因为你的想法很乐观的啊!” “妹妹当真这样想的?若这是妹妹的心里话的话,君浩就太开心了!” 秦君浩像个小孩子一样,高兴起来,脸上泛起了红光,像那红红的夕阳。 “当然是这样想的!洛儿很佩服秦兄呢!”陈洛儿也真诚地说道。 “所以,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找到与自己心心相印的人儿……没有了这个人儿,一切都是虚妄的呢。”秦君浩看着陈洛儿花儿一样的笑脸儿,心里暗暗想着。 正在这时,陈洛儿突然喊道: “秦兄你看,前面果然有几户人家呢——” 第二百五十五章 借宿 秦君浩抬头定睛一看,可不是咋的?转过弯儿,就是几户人家了,竹林柳烟里面,掩映着几户人家。只是这几户人家没有在大路边上,而是从大路边的一条岔路往里走百十米的才能到。 “太好了!看样子,咱们今天晚上就要在这里留宿一夜了。”秦君浩看着陈洛儿,高兴地说道。 陈洛儿也很赞同: “是啊,再往前走,不知道要走多远才有人家和镇子呢,不如就在这里住下,瞧这几户人家,倒是宁静详和的样子。” 住的地方落实了,俩人的心情都松了下来,也不急着往前走。秦君浩小跑几步,跑到前面赶车的马四叔面前,说了几句什么话,马四叔的脚步便也慢了下来,再不扬鞭打那马儿,叫它快走了。 俩人跟在马车的后面,慢悠悠地走到了通往人家的岔路口子,然后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来,等牛车的到来,好一同前往那几户人家处。 不过一会儿,牛车就紧赶慢赶地来了。 秦君浩上前,告诉赶车的李大叔,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住下,香草和旺儿听到了,也赶紧跳下了车,朝着陈洛儿歇息的地方小跑过来。 “太好了,总算可以歇歇脚了……”香草看着陈洛儿,高兴得说道。看样子,坐了一天的牛车,也是有些累了。再舒服的车子,长期保持一个姿势,也是容易累的。 “香草,旺儿没有欺负你吧,没有说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吧。”瞧见俩小家伙面容都挺开心的样子,陈洛儿调侃道。 “他敢!”香草看了一眼旺儿,瞪了一下眼睛。 旺儿嘿嘿一笑,摸了摸头,说道: “香草这么厉害,我哪里敢欺负啊,巴结都还来不及呢……嘿嘿嘿……” “男孩子不可以欺负女孩子的,旺儿是个好孩子,不会欺负香草的。”秦君浩走上前来,乐呵呵地说了一句。 “走吧,大家都到齐了,这岔路路窄,你们慢慢赶车过来,我和秦兄先去问问,哪户人家可以接纳我们。” 陈洛儿说着,叫上秦君浩一同往那人家处走去。 沿乡间小路走到一户人家处,抬头一看,却见有栅栏,走到栅栏门口往里看,里面一个院子,正北面有几间草房,有些破旧。 “啊,没想到这里的百姓过得不怎么样,瞧这房子,不像是有钱人修的呢。”陈洛儿有些失望。原想着这里会是小康之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房子周正,到处整齐,没料到,却是一副破败的样子。除了周围和房后的那些竹林大树有生机外,其余的,便不让人那么舒服了。 “是啊,远看着倒还有些诗意,没想到走近了却不是想的那个样子。要不,我们再去看看别家?”秦君浩知道陈洛儿讲究,不忍让她在这里住下。 陈洛儿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远远近近的房子,说道: “我看啊,这里的房子都差不多,这一家可能还要好一些,因为还有院子嘛,宽敞,不如我们就在这儿住下算了。” 见陈洛儿不嫌弃,秦君浩点点头说:“好吧,只要你觉得行就行,我一个男儿,不在乎这些的,哪里都能住得下去。” “真的吗?你可是一个贵公子哦,怎么这么懂事?出了门也不挑剔了?”陈洛儿笑道。 “还挑什么啊,有地方住就不错了。这叫入乡随俗的。不比家里,什么都有,出来就只好将就了。” 秦君浩倒看得开。 “你站开来,我过来敲门。我是女孩子,声音温柔些,不至于吓着了里面的人。”陈洛儿对秦君浩说道。 秦君浩站到了一边,看着陈洛儿叫门。 陈洛儿拍了拍柴扉,对里面喊道: “有人吗?” 叫了一声,没人答应,于是又叫。 正当有些失望的时候,屋子里出来了一个妇人,一看,约摸六十多岁的样子,她背有些佝偻,头发花白,慢慢地走到了柴扉旁来,好奇地看着外面敲门的陈洛儿和旁边站着的秦君浩。 “大娘,我们是路过这里,天晚了,不想再走了,于是到你家来借宿一晚,不知道可不可以?” 陈洛儿见隔着柴扉的大娘面容和善,不像是坏人,这才很有礼貌地问道。 大娘听了,又看了看他们俩,看样子是读书人,便说道: “公子,家里寒酸,恐怕你们住不了吧。” 陈洛儿说: “大娘,没事,我们只是找个地方住一晚上,吃上一顿饭,然后给马儿牛儿喂些草料,让它们休整一下,明天一早就走。大娘放心,我们会给银子的,你说多少就是多少,一定不会少了你的。” 大娘想了想,说道: “哎,既然你们不嫌弃,老生就开门让你们进来吧。咱家里,每家每户都是这样子……穷得很啦……” 见大娘答应了,陈洛儿赶紧道谢: “敢问大娘贵姓?” 大娘边开柴门边说道: “公子叫我孙婆婆便是了。夫家姓孙。” “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秦君浩见陈洛儿已经搞定了,忙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大娘道。 “家里啊,就剩下老生和儿子了,老头子前几年去世了,撇下老生和儿子……”孙婆婆回答道。陈洛儿借着光线看孙婆婆的衣着,发现非常破旧,补了好多补丁的,看样子,家里的生活真的不怎么样。 柴门开了,陈洛儿和秦君浩走进了院子里。院子里西边有一个鸡圈,里面有几只鸡正在咕咕咕地叫着。 东边还有一小片地,里面种了一些葱蒜什么的,长得并不好,地边还有好些杂草,看来孙婆婆一个人伺弄这家里,是很费力气的。 陈洛儿知道自己这一行人到人家的家里来,会给人家打很大的麻烦的,为了打消孙婆婆的疑虑和不悦,她进了院子,看了一下,便将孙婆婆拉到一边,悄悄从袖子里拿了二两银子出来,硬塞到孙婆婆的手里,说道: “孙婆婆,今天多有打扰,这点银子,全当是资费吧。只需要晚上一随便饭,能让我们一行吃饱就行。”陈洛儿知道,这二两银子孙婆婆拿去,可以买许多东西的。而他们今天晚上,吃了住了,也是花不了一两的。 果然,孙婆婆一看到这二两银子,她当即就吓坏了,死路不收,说值不了这么多的!与人方便而已,哪里需要这么多的报酬啊! 陈洛儿真诚地说道: “孙婆婆,你收下吧,不收下的话,小生一行不好住下呢。真的,太麻烦您老了,这算不得什么的。您若不收,我们也不好意思住的。”陈洛儿知道自己现在是男儿打扮,便用男儿的腔调说话。不然的话,人家还会怀疑的。 见陈洛儿真诚又固执,孙婆婆知道遇上了大方的主了,推辞了一番,还是收下了,心里只想着,哪怕今天晚上将家里所有的东西拿出来,也要好好地招待一下这几个人的。 “老生惶恐,银子暂且收下,公子,你们可以将牛和马拴在院子里的这棵大树下的,老生这就去找些草来喂它们好了……”孙婆婆说着,转身颤巍巍地就要去拿草来。 陈洛儿一下子拦住了她,说道: “孙婆婆,你去厨房里忙乎就行了,我们这儿有人,自会照料牛和马的,你又要做饭又要照顾我们,哪里忙得过来?这牛和马就交给我们好了。” “行行,这位公子想得倒周到,你们在院子里打凳子坐着,老生这就做饭去。” 孙婆婆说完,便回厨房去了。陈洛儿马上叫来了香草,对她说: “香草,我们一下子来了这许多人,孙婆婆年纪又大了,一个人在厨房里忙不过来的,你去帮帮她吧,淘淘菜,烧烧火也行的。” “哎,洛儿姐,我这就去,让孙婆婆一个人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忙出来呢。”香草调皮地笑了笑,往厨房里而去了。 “香草真是机灵。”秦君浩看着,不由说道。 “当然,不过你家的旺儿也是不错的。”陈洛儿看了一眼正在柴门外牵牛过来的旺儿,夸奖道。 秦君浩看了看旺儿,想了想,然后走出去,跟旺儿说话,让他将牛和马拴好了,赶紧到附近找些青草与它们吃了。再舀一盆水来给它们喝,人累了,牲畜也累了。 旺儿和李大叔马四叔一起,将牛儿马车全部牵到了院子里,拴在了那棵大槐树下,然后三个人问孙婆婆要了一把刀,往院外去割青草去了。正是春天,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路边到处都是青草,要不了一会儿,就可以割许多,让牛儿马儿叫个饱的。 所有的人都安排好了,每个人都有事情做,陈洛儿这才看了看屋檐下,发现几只小板凳,便走上前去,准备搬到院子里坐。 秦君浩也跟着一起去搬凳子,他现在,是时时刻刻都不想离开陈洛儿了,他觉得,在她的身边,做什么事情都是好玩的。 陈洛儿搬起了一个小板凳,拿在手上,觉得沉甸甸的,很结实的样子,不由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虽是再普通不过的小板凳,工艺却十分精细,板凳面还有每一处连接处,都是榫卯结构,板凳十分结实,用料也厚重,拿在手上稳稳当当的,看样子做这板凳的人,手艺十分了得。 “这是谁做的呢?做得真好。”陈洛儿看着这板凳,若有所思。rs 第二百五十六章 木匠阿牛 “洛儿妹妹看这板凳干什么?很普通的嘛,走吧,抬到院坝里去坐一会儿,好累的感觉。”秦君浩催促陈洛儿道。 陈洛儿笑笑,便抬了小板凳到院子中间去了。 刚坐了一会儿,就见孙婆婆出来了。 她径直走到鸡圈旁边,打开鸡圈门,将正要歇架的母鸡捉了一只在手上。那母亲扑腾着,但是两只翅膀都被逮住了,根本挣脱不了。 “孙婆婆,你这是干什么啊?”陈洛儿好奇地跑过去,问道。 孙婆婆头都不抬,边往屋子里走,边回答道: “家里没有什么好吃的,炖一只鸡给你们吃好了……” “啊,那怎么可以?”陈洛儿追赶着过去。这母鸡可是农家人的心肝宝贝呢,每天下的蛋,除了去买掉换些钱,还可以留着自己吃,今天因为招待他们一行给杀掉了,孙婆婆岂不是损失太大? “孙婆婆,不用,真的不用!随便煮点儿什么都可以的!”陈洛儿强烈地阻止着。她觉得太对不起这一家人了! 哪知道,孙婆婆年纪虽然大了,但是做这些事情却很麻利,到了厨房,拿了一只菜刀出来,走到院坝边上,一刀下去,就将母鸡给杀死了。母鸡在她的手上挣扎了几下,便无声无息了。 “孙婆婆,真的,哎,您瞧您,真是太客气了……”鸡都被杀死了,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了。陈洛儿心里好过不去的,站在那儿有些手足无措。 秦君浩看出来了陈洛儿的心思,过来劝道: “罢了,鸡都杀了,还叹息什么啊,孙婆婆善良,生怕招待不好我们,且由了她去吧,不然,她会难受的。” “但是。这鸡于她家里很重要啊。” “那有什么?明天走的时候,咱们给孙婆婆再悄悄留些银子就是了,有了银子,她就可以到集市上去再买一些鸡苗来养着呢。没事的。” 俩人正说着话的时候,柴门外突然来了一个壮汉,长得虽然并不高大,却很结实,脸黑红的,背上背着一个背篓。 他往院子里一瞧,瞧见突然多了许多放着讲究的人。不免十分奇怪。警惕性一下子上来。坐那背篓里拿了一只斧子出来,操在手上,小心翼翼地开了柴门,然后走进来。他以为家里遇到什么事情了。 孙婆婆正在拾掇那只鸡。见壮汉回来了,高兴地喊道: “我儿,你终于回来了!正好,来帮娘将这只鸡汤了吧,拔了毛,好炖出来——” 见自己的母亲没有什么事情,还乐呵呵的,壮汉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边好奇地看着院子中间站着的两位公子。边往母亲身边走去,放下背篓,并且将斧子放到了背篓里。 “娘,他们是谁啊?”壮汉问道。 “他们是借宿的两位公子。带了一辆马车和一辆牛车,有几个人。别怕,他们对人很好的,不是坏人,我儿今天辛苦了。” 孙婆婆看到儿子回来了,脸上荡漾起笑容来。 陈洛儿见孙婆婆的儿子回来了,便上前打招呼。 “孙婆婆,大哥怎么称呼?” 孙婆婆说:“这是吾儿,唤作阿牛的,你们叫他阿牛哥就行了。他今年可三十岁了呢。” “啊,原来是阿牛哥哥呢。阿牛哥哥好!”陈洛儿热情地喊着。到别人家里来麻烦别人来了,自己的态度一定要端正的。 “嗯……公子好,请自便啊。” 阿牛并不善于与陌生人交流,只是回了一声,便提了鸡往厨房里去收拾拔毛去了。 “孙婆婆,却怎么没有见到阿牛嫂子呢?”陈洛儿想着,阿牛哥有三十岁了,这个年龄的男子,早该成亲,甚至生了孩子了,怎么一直没有看到阿牛嫂子出来呢? 哪知一提这事儿,孙婆婆就叹息了一声: “哎,咱家里穷,没有哪个姑娘愿望嫁过来啊,再说了,这附近住家户少,适龄的女子也极少,一拖再拖,就拖到现在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陈洛儿听了,觉得有些可怜。家里不娶媳妇儿,就娘俩生活,真是太可怜了。 “孙婆婆,阿牛哥是去哪儿了啊,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我看他的背篓里还有斧子啥的呢。”陈洛儿有了自己的打算。 孙婆婆说: “我儿阿牛是一个木匠,这不,这几天是到山那边一家人家里去帮着打家具去了。每天晚上才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家里的这些小板凳都是阿牛哥打的罗?”陈洛儿有些兴奋起来。 “正是,家里的家具板凳都是我儿打的,你不知道,他手艺可好着呢。”提起儿子的手艺,孙婆婆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容。 “嗯,阿牛哥的手艺就是好!刚看到你家的小板凳的时候,我就仔细地看了,觉得真是不错,没想到是阿牛哥打出来的。” “手艺是好,但是也只能够勉强糊口而已,毕竟,这山里的活儿少,挣得也少,主家一般只是管饭罢了。”孙婆婆有些无奈。 “孙婆婆,你能带我去看看你家里的其他家具吗?”陈洛儿兴奋地问道。 “能啊,这有什么不能的?不过,老生这会子要做饭,公子,还是等吃了饭再看吧,其实也没什么看的,只是寻常的家具罢了,你和那位公子坐着,等一会儿,饭好了老生就叫你们。” “好的。孙婆婆,真是麻烦你了。” “这位公子,听说话倒像一位姑娘家了。”孙婆婆注意地看了看陈洛儿,但是没有看出什么,便回厨房忙乎去了。 等到孙婆婆一走,秦君浩就叫过去陈洛儿: “洛儿妹妹,你让孙婆婆觉得有些奇怪了,瞧你,一个劲地问人家的儿子,问人家是干什么的,还要去看人家家里的家具,你是想干什么啊?不光是孙婆婆,连我都有些觉得奇怪了呢。” “这个。你自然是不知道的。”陈洛儿坐下了,扭了几下脖子,觉得舒坦些了,这才说道: “咱不是接了爹娘就要往那松泉山上住了嘛,要建好那山上的房屋,不得请木匠才行?看阿牛哥的手艺这么好,洛儿突然有心请他以后到我那儿去做活呢,保管他既能挣着钱,过上好日子,说不定还能娶上一个媳妇儿。给他们孙家添个一男半女的呢。” “哈哈哈……洛儿妹妹。真是太佩服你了!一个小女子。行事想法总是异于常人,竟有这样长远的想法,不错不错!若能给阿牛一个好去处,让他家发些小财。也不枉孙婆婆对我们一行这么好了!” “那是,主要是看在孙婆婆对我们好上,瞧家里这么穷,还给我们炖鸡吃,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呢!” 俩人说了一阵话,展望了一下未来,然后便去看旺儿和李大叔他们喂牛喂马了。 天色暗了下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当天边的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孙婆婆和香草她们已经将晚饭做好了。 陈洛儿提出来。就在这院子里摆桌子吃好了。反正现在是仲春时节,一点儿也不冷,院子里空气也好。 阿牛腼腆地笑着,从房间里搬出了桌子凳子,招呼陈洛儿他们坐下吃饭。 马四叔和李大叔禁不住陈洛儿的真诚相请。也有此拘谨地坐到了桌子边。等大家都坐好了,陈洛儿又到厨房里去请孙婆婆出来吃饭。 孙婆婆死活不肯,说这是让客人们吃的饭,她等会儿在灶间随便吃一点儿就行了。 陈洛儿看到孙婆婆,想到了自己的养母杨氏,也是这般只顾别人不顾自己,永远将好吃的让给子女和客人,而自己,则总是在厨房里随便对付一点儿。 “孙婆婆,你不上桌子吃饭的话,我们也不会吃的。今天晚上没有别的人了,一起去吃吧。” “好吧,公子……”孙婆婆没有办法,只得有些抱歉地上了桌子,坐了下来。 菜全部端上来了。桌子中间,摆着一大碗的炖鸡,里面是些菌子,孙婆婆说是自己到山上采来晾干了的。 除了一盘鸡,就是一碗洋芋,还有一大碗的红薯。 孙婆婆说不好意思,家里真的没有什么好吃的,锅里倒是煮着饭,不过还要再等一会儿,大家先将就着吃点儿。 秦君浩一看,高兴地说道: “旺儿,那牛车里我放着的酒壶拿出来吧,这么好的夜晚,怎么能没有酒呢?” 一两酒,二两粮,喝了酒,吃的饭和菜就会少一些了。秦君浩要用这样的方法,让自己少吃一点儿菜,留给其他人一些。因为看起来,这家人过得真的不怎么好,平常可能主要是吃些洋芋和红薯了吧。 “好,旺儿这就去拿。”旺儿下了桌子,跑到牛车处去拿了酒壶过来。 孙婆婆见他们要喝酒,便又到厨房里拿来了几个土碗,说家里没有酒杯,暂且用这些碗对付一下吧,说罢,搓着手,很是抱歉的样子。 “孙婆婆,喝酒用碗喝才痛快呢!”陈洛儿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她不想让孙婆婆太过自责了。 除了香草和旺儿,秦君浩给每个人都倒了一小碗。连孙婆婆都倒了一小碗呢。阿牛的碗里,倒得多一些,因为他想着,阿牛正是壮年,应该喜欢喝酒的。 孙婆婆嗅到了酒香,不由说道: “这酒好香。” “好啦,咱们来喝一口吧,孙婆婆今天辛苦了,敬孙婆婆一杯!”秦君浩提议道。 大家端起碗来,喝了一小口,都说酒好,再吃一口菜,又说菜也很好,乐得孙婆婆笑呵呵地,看着这一桌人,满足不已。 第二百五十七章 相邀 不过,孙婆婆却只是拿碗里的洋芋和红薯吃,并不吃鸡肉的。陈洛儿觉察到了,便让孙婆婆挑鸡肉吃。 “哎,我年纪大了,不喜欢吃瘦肉,呛在牙齿缝里难得掏,你们快吃吧,你们是年轻人,要多吃一些的。” 陈洛儿听了,知道孙婆婆是见好吃的东西并不多,故意自己不吃,而让客人吃的,还找了一些好像听得过去的理由。她被感动了。看得出来,孙婆婆像自己的养母杨氏一样,都是极善良的人,永远只知道亏待自己而不会亏待了别人的人。 “孙婆婆,今天晚上可是一整只鸡啊,你不吃,我们吃不完呢。来,洛儿帮你夹一块在碗里,这是鸡腿肉,你慢慢吃好了。” “哎呀呀,公子,你看你,管老生什么什么?你们好好吃吧。” 孙婆婆很过意不去,又很感动的样子,看着陈洛儿。 阿牛说: “娘,你辛苦一天了,吃些吧,这看啊,这两位公子是好人,你放心吃就是了。” “就是嘛,还是阿牛说得对,不但要放心地吃,还要放心地喝呢。”陈洛儿又让秦君浩给阿牛倒了一些酒,这是好酒,他平常估计不怎么喝得到,今天一定要让他多喝一些。 满桌的气氛很好。马四叔和李大叔见桌子上人多,吃了一阵,便说要舀饭吃,然后端着碗,蹲到一边去说话去了。俩人都是赶车的,都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觉得这一路倒不寂寞。 陈洛儿喝了几口酒,有些兴奋,见大家的情绪都好,不免开始问阿牛: “阿牛哥,问一下,你怎么不离开这里去外面做木活挣下钱来娶媳妇呢?要知道,你的手艺真的很不错的,力气也有。如果出去做事情的话,一定会挣下银子来,强过你在这里十倍百倍呢。” 在古代,木匠是有手艺的人,人们无论修房架屋还是打造家具农具用品,都是要用到木匠的,一个手艺好的木匠,走到哪里都能挣钱,像阿牛这样的壮年男子,居然还因为家里穷而连媳妇都没有娶上的。真是十分少见。 一听这话。阿牛还没有回答。孙婆婆说叹了一口气,说道: “哎,公子有所不知道,这其实是怪不得阿牛的……都怪老生这个老不死的。年纪一大把了,用也没什么了,却还总不死……阿牛是个孝顺的孩子,总不肯抛下老生到外面去讨生活,非得在身边陪着,说什么‘父母在不远游’……哎,字都不识得一个,却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这么一句害人的话,让他一直困在这里。连媳妇都还没有娶上……” 孙婆婆说着,落下泪来,忙用袖子去揩。 陈洛儿和秦君浩相视一眼,心里既难过又感动。想不到阿牛竟是因为要照顾母亲这才不肯出去的,这样的人儿。理应帮助他过上更好的生活的。 阿牛听了母亲的一番话,忙着为母亲擦拭眼泪,然后说: “娘,休要伤心,阿牛答应了爹的,一定要照顾好你,阿牛要陪在娘的身边就很满足了,再说了,家里生活虽然不太好,但总不至于饿死的吧。别哭了啊,娘,每天看到娘高高兴兴的,阿牛就比什么都开心。” 陈洛儿听了,凑到秦君浩的面前,小声地感叹道: “想不到,这世间还真有如此孝顺的儿子,我们算起来地,真的不及阿牛哥的十分之一了……” “正是,让君浩也十分得汗颜呢……”秦君浩也极有感触。 陈洛儿等到孙婆婆的情绪平静下来后,放下筷子,问道: “孙婆婆,洛儿过段时间需要修房理屋的,见阿牛哥的手艺好,性子又好,有意请他过去做活,不知道孙婆婆愿意不愿意?” 孙婆婆看了一眼陈洛儿,又看了看阿牛,说道: “老生没什么不愿意的,公子看着也是大方和明理的人,阿牛能去公子家里做活,那是缘分,阿牛,你去不去?” 阿牛往嘴里刨了一口饭,然后说道: “近点的话阿牛就会去,能够每天回来照顾娘;若太远了,就不去了,再给多少工钱都不去的。” “哎,阿牛,你可不可以不这么固执?这位公子看着面善,你去了,挣些钱娶回一个媳妇儿,为娘也好放心啊……” “娘,此话是没错,但是,若阿牛走了,谁来照顾娘呢?一想到每天夜里都是娘一个人守着这偌大的院子,阿牛就吃不好睡不香的,不去也罢。” 陈洛儿总算是听出来了阿牛的意思。但是,她已经决定了,要给这一家人幸福。人与人之间都是缘分使然,既然和他们一家人遇上了,有了缘分,她就不能再袖手旁观。现在的她,有能力改变自己,也有了一些可以帮助改变别人命运的能力。 “阿牛,若洛儿将你和你娘一并接了过去,你还愿不愿意我家做木活呢?” 陈洛儿的眼睛发着亮光,看着这个憨厚的壮实男子。 阿牛看了一眼陈洛儿,反应了一阵,才笑着说: “公子说笑了,接了娘过去,住哪里呢?吃什么呢?还从来没有听说请匠人一并将匠人的娘请过去的,公子是玩笑话吧,阿牛老实,别戏耍阿牛了。” “哪里是戏耍,我家公子说的话是真的!”香草在一旁听得急了开来,忙为陈洛儿申辩。 “不是戏耍是什么?”阿牛反问了一句。 香草说: “我家公子有一座山,好大好大,此番回老家接了父母过来,就是要住在山上的,到了山上,要修房子要制家具,可不要用许多的匠人嘛……” 香草到底有些憋不住了,将事情说了出来,只是没有提皇上赐予的话题,那是陈洛儿再三叮嘱过的,陌生人面前不能提这些事情,以免目标过大,为自己惹来麻烦。 “香草说得对,而且,洛儿还可以为你和你娘划上一块地方,让你们修房子,有自己的住处,你每天只在那里干活,工钱一定不少发,你每天都可以照顾好娘的。手艺没有荒废,也误不了照顾娘,这两全齐美的好事,你若同意的话,我这里是没有问题的。” “真的吗?公子?”孙婆婆的眼睛里放出光来了。 “是真的。我不会欺骗孙婆婆的,我瞧着你们这里并不多么热闹,正好我也缺人,洛儿真诚地请阿牛哥去我那里做工,带上孙婆婆,我也喜欢孙婆婆呢。” 陈洛儿快活地眨着眼睛。 “洛儿没有说假话,我可以为她担保的。”秦君浩觉得陈洛儿的主意甚至,也很赞成。 “若真是这样的话,阿牛愿意去这位公子那里做活儿。”阿牛一身力气,一把好手艺,不能出去挣钱,也觉得有些憋得慌。一听陈洛儿的介绍,知道那里的事情会很多的,这是极好的事情。 这事定下来了,孙婆婆母女俩十分高兴,陈洛儿也觉得很好,竟在回家的路途中解决了一件棘手的事情,真是意外的收获。 看孙婆婆母子俩的品性,是有资格到那松泉山上住下来,甚至成为那里永久性的居民的。 大家一起吃了饭,香草帮助孙婆婆去厨房里收拾,然后阿牛就带着陈洛儿到他家里看他原来打的一些家具。陈洛儿和秦君浩饶有兴趣地看了,越看越喜欢,没想到,这样荒僻的地方,也出了像阿牛这样的巧匠,直道是造化神奇,不得了。 阿牛听到陈洛儿这样夸奖他,兴奋不已,对以后跟着到松泉山上去做工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饭毕,大家也累了,孙婆婆家没有多余的床铺,于是在一间房子里搭了地铺,让他们将就一下。 马四叔和李大叔都说自己就在牛车上休息一晚上算了,反正不冷,床铺让出来给他们几个好了。 见着实有些挤,陈洛儿也答应了。 条件有限,只能暂时委屈一下,陈洛儿正要安排大家睡下的时候,阿牛过来了,说他将自己的铺腾了出来,让给小姑娘住吧,他一个大老爷们的,不怕睡地上。 秦君浩正觉得让陈洛儿和香草睡地铺于心不忍,听了阿牛的建议,举双手赞成,让陈洛儿和香草去睡铺上。他和旺儿还有阿牛就睡地铺得了。 “啊,但是,他是公子啊,香草是一个小姑娘的……”阿牛听了这样的安排,心里有些想不通。 秦君浩只得说了实情: “其实,那位陈公子不是什么真的公子,她也是一个姑娘呢,只是因为出门在外男儿打扮行事方便些罢了。” “哦,怪不得,我咋觉得听她说话有时候像女孩子的口音一亲,原来如此。”阿牛恍然大悟。 “这位要请你去做活的洛儿姑娘,还有许多让人惊讶的地方呢,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秦君浩很为陈洛儿自豪。 陈洛儿和香草到了阿牛的房间里,见床铺上新换了干净的被子,于是和衣躺下睡觉。 俩人说了一会儿话,香草的困意就袭来了,慢慢地睡着了。陈洛儿有些睡不着,将门拴紧了,然后进了空间里,开始趁着这时间雕刻砚台。这一路上要耽误很多的时间,白天不方便,晚上就是属于自己的时间了。晚上雕砚台,白天睡觉,两样都不误,倒是十分好的安排。 直到雕得累了,天快亮的时候,她才出了空间,挨在香草的身边眯了一会儿觉。 第二百五十八章 托付 258 陈洛儿起来,发现孙婆婆和阿牛也早起来了,正在忙着做早饭。 陈洛儿和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听到屋子外面不远处似有水流声,便提出要到外面走一走,散散心,一会儿就回来。 “姑娘那小心点儿。”孙婆婆现在已经从儿子的嘴里知道陈公子其实就是一个姑娘的事实了,笑眯眯地对她说道。 “哎,会小心的,转一会儿就回来了。”陈洛儿打开柴门,出了院子,然后顺着小路走到了听到水响的地方。 一看,果然是有溪流,而且水还不小。 前几日大约是涨了溪水的,现在退下来了,但还能看见岸边的水印。那水很清,陈洛儿喜欢,便沿着溪流往上走着,刚走了不远,便看到浅浅的溪流中间似乎有粗实的黑色的木头露出了一小截。 她看了看,计上心来,便小心翼翼地踩着水中的石头,走到那截露出来的木头处,一看露出来的部分,外黑而内黄。 陈洛儿对这些水里的木头感兴趣,还是因为前世的时候,她因为父亲的缘故,认识一个专做乌木工艺品的大师,他专门收藏那些从水里捞出来的乌木,然后用乌木做一些龙啊凤啊等形状的文房用品,往往能卖出高价钱来。因为有接触,一来二去的,自己便对这一块儿也上了心,以后随便走到哪里,只要见着了土里水里露出来的黑黑的木头,都要看上一看的。 陈洛儿看了一阵,又用手去掐,发现木头很硬,用指甲去刮木头上的黑颜色,发现刮不掉,而且明显能够感觉到木头很重。 陈洛儿心里一陈窃喜,暗暗高兴起来。但为了保险,她站了起来,抬起头看山上看。一看那不远处的山上,发现树木葱绿,心里更有底了。 她没有再往上走,根据露出来的一截木头,判断了一下,知道这木头少说也有几米长的,而且大约有七八十厘米粗,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珍贵的陈沉木的,要是运气更好的话。还有可能是阴沉木中的极品——金丝楠阴沉木!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就发了一个小财了。因为民间早有“纵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的说法! 陈洛儿再次看了一看这一截乌黑的木头,往回走去。 走到孙婆婆家的院子里,发现孙婆婆正在院子的一角掐葱蒜。便若无其事地上前,也蹲下掐葱葱,一边问孙婆婆道: “孙婆婆,你们这山上有些什么样的木材啊?”孙婆婆说道: “哦,可多着呢,有青杠麻柳香樟红椿啥的,种类颇多,洛儿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洛儿笑笑。说道: “不干什么,只是好奇而已。见这里的山上树林葱笼,于是想了解一下而已,咦,那有没有金丝楠木呢?” “啊。金丝楠木啊,当然有,不过少得很,而且好的金丝楠木早被官府的人搜罗了去,现在几乎都找不到了。” “哦,原来是这样。”陈洛儿心里有了数,不再往下问了。 一会儿饭就做好了,大家都起了床,洗了脸,然后重新坐到了桌子旁,开始吃起红薯稀饭来。 对于孙婆婆母子俩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饭了。 陈洛儿吃了饭,将碗放回到厨房里,然后悄悄地叫来了阿牛到一边儿,对他说道: “阿牛,刚才没吃早饭前,我到你家旁边的溪流旁转了转,发现溪流中间有一截乌黑的木头露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这样吧,马上我们就要走了,继续赶路,不过,洛儿有一件事情想要委托你办一下,不知道可否能行?” “洛儿姑娘,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不过,你不是已经请我以后到松泉山上去做活了吗?既然如此,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拿出来说的?说吧,需要阿牛做什么,尽管吩咐好了,阿牛一定会做好的。” 陈洛儿看到阿牛的脸上满是诚恳,心里放下来,想了想,对他说道: “我正差两把上好的椅子,我瞧见那水里的那截木头不错,我走后,你想办法将它弄上来,然后用你的手艺做成两把椅子,等到我再次从你家经过的时候,再来收货,怎么样?你放心,工钱我绝对不会少你的。做这么两把椅子需要多少工钱,你说个价格,马上给你,不知道可不可以?” 陈洛儿说完,眼巴巴地看着阿牛,生怕他不答应。 没想到,阿牛痛快地答应了,说道: “这有何难?洛儿姑娘你放心地去便是了,阿牛一定将它想办法抬上来,然后打制成两把椅子,不管它是什么木头,阿牛都有本事将它做好。至于工钱,给个一两就行了吧。” 陈牛腼腆着开了一个价。 陈洛儿一听,知道阿牛不是在瞒天要价,人太实诚了,有些不忍,便转过身去,从袖子里拿出十两银子来,说道: “一两肯定不够,十两,应该够了,阿牛,拿着吧,若做的话,一定要做好,钱不是问题的。” 阿牛一见这么多银子,吓坏了,忙摆手说不值这么多钱的! “你的手艺很好,这些钱还很少,如果我看得没错的话,你打制的家俱以后还会升值,你的手艺,也会越来越贵重的。洛儿就全当是发现了你这个人才。收下吧,阿牛哥,若不收下的话,洛儿心里会不过意的。” 俩人拉扯了好大一会儿,阿牛见不能不拿,便感激地接过了银子,只说道: “洛儿姑娘放心,你要的东西一定在你到家里来之间打好,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过,希望这事不要太声张了,还是悄悄地打才好。”陈洛儿有自己不能说出来的理由。 “行,我会接洛儿姑娘的要求来打制的。悄悄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等你再次来到家里的时候,就能够看到两把上好的椅子了!”阿牛虽然人憨实,但是对自己的手艺却是十分地自信。 吩咐好了这事,陈洛儿觉得很有成就感。她走到院子里,等着没有吃完饭的人继续吃饭。 饭罢,马四叔和李大叔分别将草饱饭足的牛儿和马儿驾好,准备出发。 孙婆婆知道留不住,送他们到了路口,然后眼泪汪汪地说道: “洛儿姑娘,你当真还要回来?接我们母子俩到那山上去?”孙婆婆想着,只有离开了这里,儿子可能才有机会娶到媳妇的,为了儿子,她愿意背井离乡。 陈洛儿抓住孙婆婆苍老的双手说道: “孙婆婆,洛儿不会骗你的,你放心地等着,最多不超过两个月啊,洛儿就会从这里经过,往京城方向走的,到那时,洛儿再接了你和阿牛哥一同走。这些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处了不过一晚,但陈洛儿却对孙婆婆有了一种亲人般的感受。这是无以言说的一种感情,自然的生发了,又自然地想要留住。 “洛儿姑娘,你放心地走吧,阿牛会照顾好老娘的。”阿牛站在一旁,对陈洛儿说道。 陈洛儿微笑着看了一眼阿牛,话里有话地说道: “到时候,我可希望看到那些东西哦……” 阿牛红了脸,说道: “那是自然的。阿牛虽然没有读过书,却也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堂堂男儿,岂可以说话不算数呢?” “你们说什么啊?”秦君浩发现自己听不懂他俩的对话,不禁上前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这是我和阿牛哥之间的秘密,不过,以后你也会知道的。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走了,孙婆婆和阿牛哥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干呢。” 陈洛儿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眼泪汪汪的孙婆婆摇了摇手: “孙婆婆,洛儿会回来看你的!” 说罢,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再流连下去的话,陈洛儿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会像孙婆婆那样哭出来。 直了一段,陈洛儿说她有些困了,想要睡觉,提出要不自己到后面的牛车上去睡好了。 “为什么非要到后面的车上去睡呢?你在这马车里睡不一样吗?” 坐在旁边的秦君浩很是奇怪。 陈洛儿老老实实地说: “昨儿没有睡好,现在困得很,若在这马车上睡的话,身边有你坐着,心里有担忧,便不会好好地睡,所以想要到后面去睡。秦兄想来理解洛儿的想法的。” “嗯,这个嘛,自然是理解的。”秦君浩多聪明的人儿,自然还是懂这个理儿的,只是不说出来,“这个好办,你在车上好生睡你的觉,我呢,到车下走好了。刚吃了饭,肚子很饱,正好走走,而且昨夜我睡好了,没有耽误睡眠,自然不需要再坐在上面休息的。” “这个,不好吧。”陈洛儿眨眨眼睛,有些迟疑。 “有什么不好的?你现在马上就睡,女孩子,就是择铺,到了外面就睡不好,你现在在马车上睡着,我在下面走,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你的。” 说罢,秦君浩掀开前面的帘儿,让马四叔停下,然后下了马车,跟随着马儿的节奏,沿着大路往前走着。清晨空气好,路上几乎没人,到处山明水秀的,倒是十分惬意。 第二百五十九章 试探 就这样,陈洛儿一行人一路上无非是白天赶路,晚上找地方歇息。到了饭点儿就停下找些吃的,路上没有地方吃饭的时候,就用干粮对付一下。 现在是春天,春风和暖,除了偶尔遇到下些小雨,便再没有碰到过恶劣的天气。 陈洛儿每天晚上都和香草睡在一起,等到香草睡着了,她便进了空间,接着干自己的活儿,雕刻那砚台。累了还可以到潭水里洗个澡。香草和秦君浩有时候觉得奇怪,为什么陈洛儿总给人一种干干净净的感觉,风餐露宿的,不身身上脸上不脏,而且还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味。 陈洛儿只是笑笑,并不详说。 有时候,遇到了有好水的地方,就要提议停下来,大家用水洗个脸洗下衣裳啥的,到了条件较好的客栈,也要与香草分别沐浴。这样一来,大家只道是她特别爱干净的缘故。 因为晚上在空间里雕刻砚台,耽误了睡眠,白天里,陈洛儿总是忍不住地困倦,一有机会就躺在马车里休息。秦君浩简直有些搞不懂了,问她怎么那么多瞌睡。 陈洛儿只得撒谎,说自己晚上在外面不容易入睡,到了白天反倒困了,这毛病没得治,只有安顿下来了,晚上才能好好睡觉的。 “不过上次我们一起往京城走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秦君浩十分得不解。 “看来我是太娇气了,我慢慢改吧。”陈洛儿只得装作很委屈的样子。 “那倒不必,只是觉得你这样长期下去,会伤了你的身子的,毕竟,夜里是让人睡觉休息的,你弄反了,我怕你吃不消。”秦君浩忙解释。 “没事,还好,你瞧我。除了瘦了几斤,并无其他的感觉呢。”陈洛儿已经习惯了这样黑白颠倒的日子,并不觉得难受。 没办法啊,要抓紧时间做砚台挣钱的啊。 路上走了约摸半个月的时候,她已经将给伍公子和元公子的砚台雕好了。 其中一方砚台陈洛儿取名为“紫萄砚”。砚石并不规整,外圈是紫色的葡萄和一张张生动的葡萄叶儿,中间是砚堂,看上去,那葡萄仿佛新鲜欲滴的感觉,让人不忍去磨墨。只想将它养在水里。盈盈地。光是看,就足够让人心情愉悦了。 另一方是“蜻蜓砚”,整个砚台呈深绿色,其间有一些淡绿色的大大小小的点儿。像极了湖里的浮萍,左侧一张翠绿的荷地上面,停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蜻蜓,仿佛正要振翅高飞。 将这两方砚台雕刻好,打磨好,又放在水里养了一两天,那如翠似玉的感觉就扑面而来了。 陈洛儿被这世间少有的绝品给吸引住了,一个人在空间里看不够,赏不够。啥都觉得好极,唯一觉得有些遗憾的是,这样的美砚却不能与朋友一起赏玩。 一直想拿给秦君浩看,一起观赏,但是一想到他要不断地问这问那。自己又不好解释,便忍住作罢了。 有一天,走到了一个叫清风镇的地方,大家住下。当天晚上,秦君浩在这个镇子上一家最好的酒肆里摆上了一桌,请陈洛儿一行吃饭。 “秦兄何必多此一举,干嘛还请我们吃饭?”陈洛儿笑道。 秦君浩说: “到了这里,我们便要分路了。你往西,我往北,今天晚上,自然要请你们吃饭的。” “哦,原来如此。光顾着走了,没想到竟走到了分路的地方,唉,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 “可不咋的?我还希望一直这样走下去呢,奈何分手在即,真是让人伤感,不过,好在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不然的话……” 秦君浩心里有许多的话想要对陈洛儿说,就是不好说出来。一路上,他时刻不离地陪在陈洛儿的身边,早将她当成了自己最需要保持的人。如果不是要回去看父母,他这次真想跟着陈洛儿一起回她的老家的。真的,他一起到要离开陈洛儿,就觉得有说不出来的失落和伤感。 “秦兄休要伤感,此番离别,其实也是为了以后能够再次相聚。既然秦兄真诚相邀,那洛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天晚上,大家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马四叔和李大叔不习惯与主家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草草地吃了一些,便拿了一壶酒俩老头儿到一边去喝了。 香草和旺儿也不喝酒,吃饱了饭,便相约着往街上去转转,说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看的。 桌子上,只留下了秦君浩和陈洛儿。 秦君浩今天晚上酒意甚大,陈洛儿觉得不好让他一个人喝,加之明日就要暂时分别,便陪着秦君浩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来。秦君浩喝的大杯,陈洛儿小口小口地喝着,她的酒量是比不过秦君浩的,若和他喝一样多的话,恐怕早就醉得不省人世了。 “来吧,我敬你一杯,一路上多亏你和旺儿李大叔照顾我和香草了,不然的话,说不定我们还会遇着不好的事情呢。” 酒儿喝下去,人便很感性了。陈洛儿真切地表达着自己的感觉,看着秦君浩的明朗的脸,为认为这样一个好哥哥而真心感觉到了快乐和荣幸。 秦君浩喝下去,笑了一下:“妹妹太客气了。照顾你和香草是君浩应该做的,一个男儿,若不能很好地保持他的……那,他算什么?这个话题不好再提了,再提的话,君浩无颜了。” “哈哈,好,不提再不提感谢的话。咱兄妹关系,再提这些确乎有些见外了。”陈洛儿自己罚了一小口。 秦君浩醉眼蒙胧地看着脸儿泛起红晕的陈洛儿说: “真不想与洛儿妹妹分开。” “又说傻话了,有啥不想分开的啊,又不是见不着了。”陈洛儿打个哈哈,这话题不能深入地说下去。 秦君浩却不管她想什么,顺着自己的意思往下说道: “天底下,唯有一种关系可以永不分开的。不是兄妹,不是亲子,不是朋友,而是夫妻……” “啊,这个啊,好像有些道理呢。兄妹大了,各自成家,自然要分开的,父母老了,也要离开孩子的,朋友若天隔一方的话,当然也会分开。夫妻嘛,倒是日日在一起,只要心心相印,好好相惜,倒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的。洛儿也见过许多白头偕老的老夫妻,听说过许多这样的故事,秦兄这么一总结,倒真是有几分道理的。” “洛儿妹妹聪明,君浩正是此意。若此生能找一个永不分开的心心相印的姑娘,便是圆满的人生了。” “哈哈,这有何难?照秦兄这样的人品才学和性子,一定会有许多的姑娘喜欢的,找一个钟情的人儿过上一辈子,自然更是简单之极,只怕是喜欢得太多,那些没有好运和秦兄相守一世的人儿,怕是要哭好久吧。” “妹妹说笑了。哪里容易找着相互钟情的?眼下君浩倒是有了一个割舍不下的人儿,却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心里七上八下的,妹妹不知道这种滋味有多难受啊……” 陈洛儿心思敏感,一听这话,心里懂了七八分,但是又不好明说,当面拒绝不好,自己自作多情更不好,只得模糊地说道: “洛儿不知道秦兄喜欢上了谁,不过,洛儿倒觉得,秦兄可以稳一下,让自己冷静一段时间再提这事。” “却为何要等?”秦君浩没想到陈洛儿会是这样的道理和见解。 陈洛儿端起杯子,敬了秦君浩一下,放下杯子,说道: “这人啊,可能会在特定的环境下产生特定的感情,不过,那毕竟不代表长远的感觉,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上了某个人儿,还是要将自己与她再拉开一些距离,若在离开的时间里还放不下,还喜欢着,那俩可以确定下来是喜欢了。” “哦,有些道理呢。” “还有啊,像秦兄这样的人儿,可能今天见着了某个姑娘,觉得喜欢上了,似乎是非她莫属的感觉。不过,若是换了环境,又见到了更好的姑娘,又喜欢上了别人,那秦兄对先前姑娘的表白便是笑话了,所以,洛儿的意思是,不要急着表白,等等,时间会告诉你,你到底喜欢谁。” “洛儿妹妹,你的话当真很有道理呢。不过,君浩相信自己的心,相信它的真实的情意,不过即便如此,君浩还是愿意等待时间过去,然后再来告诉心爱的姑娘,我是真正喜欢她的,不会因为时间的关系而有丝毫的变淡,更不会因为天底下美艳的花儿众多而移情别恋的。” “哈哈哈哈,秦兄,洛儿只是胡乱地说,没什么操作性,其实一切还是看你自己哈,洛儿一个小女子,哪里敢教导秦兄?秦兄的学识高妙,还愿意听洛儿说话,实在是因为秦兄谦虚,当洛儿是个妹妹罢了。就凭这一点,洛儿再敬秦兄一杯。明日里,就要分开,各自珍重。” “好,这杯我喝了。” 秦君浩干了一杯,然后看着陈洛儿说: “真是奇怪,竟不知道与一个姑娘可以说这么多的话儿,一般的姑娘只知针线,不问外面事情,君浩与妹妹总是能说很多的话儿,这太难得了……妹妹,你离家还远,不如,明日里君浩接着送你吧。” 第二百六十章 赏砚 陈洛儿摇摇头,笑着说: “不用了,如果顺利的话,秦兄再过几天也就可以回到家了。秦兄此番高中,家里应该早得到了消息,父母亲人定是天天翘首期盼秦兄回家呢。人生的痛快事情,秦兄也算是有了一桩了,不好好与人分享岂不是浪费吗?” “哈哈……洛儿妹妹对人情世故倒真上洞悉有加呢。其实,妹妹此次回家,也是锦衣而归,父母见到了,必是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样呢。” “是啊,洛儿早该回来接父母了,一起到他们见到孩儿的高兴劲儿,洛儿就恨不能马上飞回去啊!”陈洛儿的眼光有些迷离,脑子里浮现出了爹娘的样子来,分别这么久了,没有一点儿音信,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 “是啊,久别父母,这种相信是旁人难以知晓的。洛儿妹妹,我敬你父母一杯,愿他们身体康健,一切安好!你代他们喝了这一杯吧。” “好,谢谢啦,我们互敬吧,也祝伯父伯母一切都好呢。” 陈洛儿和秦君浩俩人痛快地干了一杯。 “其实,洛儿真是愿意和秦兄一起喝酒说话。洛儿没有哥哥,却认下了秦兄这样的一个好哥哥,真是好生荣幸。”酒到半酣,陈洛儿特别有感触。 “君浩何尝不是这样的感觉?不过……” 秦君浩多想此时对陈洛儿表白啊,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害怕如果说出来,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真不知道怎么安顿自己的心情。再说了,陈洛儿不是已经说过了嘛,等待。让时间去证明一切,而不是唐突的表白,让对方觉得自己浮夸。 “不过什么啊?”陈洛儿还在注意地听着呢。 “没什么。”秦君浩笑笑。然后不再往下说。 “妹妹最近有没有什么作品?可否拿出来一赏?要知道,看你雕的砚台。那真是巨大的精神享受呢。” 秦君浩突然问道。 “啊,这个嘛……”陈洛儿想了想,借着酒意,老实地说道: “倒是有两方的,如果秦兄想要赏玩的话,倒是可以拿出来让秦兄一鉴。” “真的吗?那太好了!没想到真的有呢!”秦君浩兴致大增,简直要手舞足蹈了。陈洛儿心想,果真是名符其实的砚痴啊。 喝了酒,人的防备心就淡了,开始决定的不让他看的念头。也慢慢散了出去,心想着这么好的时光,与一个懂砚的一起赏玩美砚,岂不是一件快事? “你等着啊,洛儿马上去拿了过来让秦兄看。”陈洛儿马上站起身来。马上就要出去。 秦君浩一下子拦住了她,说道: “洛儿妹妹真是心急,这里是酒肆,人来人往的,不方便看。反正酒也差不多了,咱不如结束了这里,然后到住下的客栈去看吧。到客栈里去看,也不劳妹妹跑一趟的。” 陈洛儿一听,很有道理,便点点头答应了。这酒再喝下去的话,她会吃醉的。见好便收正好呢。 秦君浩赶紧下去付了帐,然后同陈洛儿一起出得酒肆来,回到了不远处的客栈里。 陈洛儿让秦君浩在门外等一下,她说先进去换件衣裳,其实是给自己从空间里往外拿东西而争取点儿时间。 秦君浩自然规规矩矩的在外等着,直到陈洛儿让他进去,才开了门。 一进门,发现陈洛儿果真换了件外衣,再看桌子上,果然已有两方砚摆在上面,在灯光的映照下煞是惹眼,散发出温润如玉的光来。 秦君浩不由紧走几步,到了桌前,坐下,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方“蜻蜓砚”呆呆地看了起来。 那样子,痴迷不已,像发现了什么稀罕的宝贝儿一样。 “啊,好看,太好看了!”秦君浩嘴里念念有词,看都不看陈洛儿一眼,只是一个劲地夸赞不已,“天底下,竟也有这样精美绝伦的砚台啊!瞧这蜻蜓的神态是和姿势是多么得自然,像一只真正的活物停在上面一样!再看这浮萍,还一层层的呢,颜色则深到浅,太自然了,真是巧夺天工啊!” 陈洛儿会在一边,托着腮,笑盈盈地看着砚台和秦君浩,心里涌起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好东西,果真是要与人共同分享的,不然的话,心里憋着,真是难受。 陈洛儿很高兴拥有了秦君浩这样的粉丝,天底下,不喜欢被人夸赞的人大约只有那些得道高僧了吧。而陈洛儿,只是希望自己做一个平常人,过上自己轻松惬意的生活而已。 “洛儿妹妹,天啦,你太了不起啦!君浩真是有些怀疑了,这样精美的砚台,竟是出自于你的手吗?” “啊,当然啊,秦兄此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拿了别人的作品来骗你吗?”陈洛儿佯装生气的样子。 秦君浩连忙摆手: “妹妹休要生气,君浩不是那个意思,君浩只是觉得,要雕成这样的话,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是不行的,洛儿妹妹如此年轻,怎么就掌握了这样的技艺呢?真是太让人刮目相看了,简直是让人惊诧莫名呢!原来得了青松砚,还以为是偶尔为之,没想到,妹妹的每一方作品都是这样的高妙,而且它们都是独一无二的,绝无仅有的,当真是世之精品啊!” 陈洛儿因为有了酒意,不免狂放些,听得心花怒放,说不得高兴: “其实,这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天资吧。洛儿天资聪颖,这是老天爷赐予洛儿的技艺呢!” “若论平常,洛儿妹妹你说这些话似有骄傲之嫌,但现在看来,这话却是实话,不然,真是没法儿解释的啊!” “惭愧惭愧!洛儿有些飘飘然了。”陈洛儿菀尔一笑。 “好妹妹,这两方砚台是给谁雕的?是否有主了?”秦君浩迫不及待地问道,似有什么隐情一样。 陈洛儿老实地说: “哦,这两方砚台啊,是在京城的时候,接下的两个订单,一位伍公子,一位元公子,他们俩人分别向洛儿订购了两方砚台,好不容易才雕刻好的。” “既如此,为何不在京城的时候就交给他们?而要将这么贵重的东西带在身边,就不怕掉了或者被人窃了去吗?” 秦君浩的这话可是问到了点子上,陈洛儿一下子后悔起来,光是要拿出来显摆,却忘记了有些谎不好圆的。 “啊,这个,这个嘛……”陈洛儿被问住了,脑子短时间里短了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哈哈,君浩知道为什么的!”秦君浩看着陈洛儿支支吾吾的为难样子,仿佛知晓了一切,“一定是洛儿妹妹雕好后,十分喜欢这两方砚台,想着马上要交付定购的人了,所以才拿在身上把玩一些日子的,是不是啊?” 秦君浩露出了自己的孩子气一面。 陈洛儿尴尬地笑笑,然后随机应变,答道: “还是秦兄明白洛儿的心思,正是如此,就好比是朋友要走了,舍不得一样……” 秦君浩听了这句话,心里有所感触,深情地看着灯光下陈洛儿柔和的面庞,心里一阵温暖,有一种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但又担心对方不许,唐突冒昧的话会破坏了这样的美好的氛围,便一直压抑着自己,只是眼睛里的火光射在陈洛儿的脸上,不知道她感受到了没有。 “洛儿,其实,君浩的心情正如你刚才所说的样子,十分舍不得妹妹走呢,一想到妹妹明天就要分别了,心里难受得很……但又无可奈何……” 陈洛儿听了,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一下子警觉起来,后背里冒出了冷汗来,心想可能是自己的行为让别人误会了吧。于是她紧张起来,酒也醒得差不多了,隐约听到了香草和旺儿由远而近说话的声音,忙对秦君浩说道: “秦兄,你我还有相见的机会,再者,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好的砚台被雕刻出来,那时候,洛儿可以随时请秦兄前来赏砚。今天时间晚了,再说香草和旺儿也回来了,被他们瞧见了不好,秦兄还是先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吧……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十分不好,还望秦兄能够理解洛儿的心情……刚才洛儿有些醉意,竟忘乎所以了,想起来真是让人汗颜……” 秦君浩一听这话,分明是在下逐客令了。他不太明白,不明白陈洛儿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说变就变了。但是没办法,人家一个女孩子下了逐客令,他若还赖着不走的话,就太不像话了。 虽然他很不舍,很想再和陈洛儿在一起说话,赏砚台。 “那行,洛儿妹妹早些休息……不过,君浩离开之间,想问洛儿妹妹一下,能否将那方‘蜻蜓砚’借给君浩拿到房间里赏玩一番?说实话,君浩实在是太喜欢了,若不能再细细地看看,恐怕觉都睡不好的呢。” “这个啊,没问题,小事一桩,秦兄拿回自己的房间里赏玩就是了。” 陈洛儿慷慨地说道,然后从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方砚台,递到了秦君浩的手里。 秦君浩拿了砚台,急急地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陈洛儿等他一出门,便关上门将另外一方砚台拿回了空间放好,刚出来,就听到了香草叫门的声音。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各自心思 香草一进来,就问道: “啊,洛儿姐,刚才旺儿和我到酒肆去找你们,发现你们走了,这才回来的,吃好了啊!” “嗯,吃好了,喝好了,就回来了。” 陈洛儿拿起一个小铜壶,往桌子上的杯子里倒水,掩饰刚才的些许慌乱。 “瞧我买了什么?”香草根本没有意识到陈洛儿的脸色,兴奋地问道,然后没等陈洛儿回答,便拿出了藏在背后的一盏小瓷壶来。 “哦,这是什么?看着倒还精致啊。”陈洛儿上前,拿了过来,看到。发现这小瓷壶是青色的釉面,不大,有一个把儿和一个嘴儿,壶身上画着吉祥的图案,一看质地,就是民窑的产品。 香草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这才说道: “我和旺儿去逛了一阵子,发现南街处有一家买瓷器瓦罐的商户,里面啥都有,选了半天,选了这样一个精致的小瓷壶,便花了十来文钱,买了下来,拿回去给爹爹做酒壶呢。” 陈洛儿一听,心里感动,越发觉得香草可爱了: “香草真是懂事,还知道给爹爹买个酒壶,想必你爹爹见了,一定会高兴坏了!” “那是自然的,爹爹爱喝酒,却没有好的酒壶,平常都是用一个葫芦代替的,那葫芦用了好多年了,外面都黑了,香草一直想买一个新的送给爹爹,无奈原来在老家的时候,香草一分零花钱没有,也挣不到什么钱,所以一直不得如愿。现在好了,跟了洛儿姐姐,香草也有了零花钱,而且还积攒下了好多钱呢!” “啊,是啊。现在咱的香草也成了一个小富婆了,不但可以养活自己,而且还可以照顾爹爹了,此番回去,你爹爹不知道会高兴成啥样呢!” “正是啊。不过。若不是跟着洛儿姐出来闯荡一番。香草是不会明白这些道理的。女孩子,虽然柔弱些,但还是自己有才是真的有。就像香草在老家的时候。若是为了生活,也是可以做了那李财主的小妾的,不过那样的话,除了受欺负和折磨外,便不会有其它的了。现在香草才不怕他了呢,没有他的银子,香草也可以好好地养活爹爹和自己了!” 香草的眼睛亮闪闪的,身体长得结实些了,脸上有红光泛起。一个青春自信的小姑娘正在成长,让陈洛儿看在眼里,实在是高兴得很。 “对,香草这个说法对,女孩子还是要靠自己的。自己有了,便不用对别人低三下四的。等到长到了十五六岁,便可以找一个喜欢的忠厚的主儿嫁了,平平安安地过上一辈子。” “洛儿姐,说什么啊!香草才不嫁呢!香草要永远陪在洛儿姐的身边的嘛!” 香草的脸红了,撒起娇来。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傻丫头,你是永远都可以在洛儿姐身边的,不过,你却还是可以嫁人的啊,这是两码事儿,瞧你的样子,好像嫁人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情一样……” “哎呀呀,好烦啦,洛儿姐,不要说了嘛……”香草到底是年龄小,脸皮也薄,一提起这嫁人的事情,便不知道怎么说了。 陈洛儿便也不提了。 俩人洗漱好,拴紧门,然后躺下,继续说着女孩子之间的心里话,一时没有睡意。陈洛儿今天晚上也决心放自己一个假,不再往那空间里去雕砚台去了,喝了酒,有些晕乎乎的,还是好好休息一晚上罢。 “洛儿姐,香草想问你一句话呢,你可别怪罪香草胡说的哈……” 香草突然神秘兮兮地问道睡在另一头的陈洛儿。 “哎呀,瞧你,咱姐妹俩还有什么话儿不能问的话?说吧,什么事,洛儿姐一定老老实实地回答。” 香草说: “洛儿姐不怪罪就是最好的了。我瞧着啊,在京城的时候,那子骞公子对洛儿姐是真的没得说,好得不能再好了;而现在这位秦公子呢?亦是对姐姐倾慕有加的样子,处处关照,无微不至,一刻都不想离开。香草想知道,洛儿姐到底是喜欢谁啊,可能是俩人都喜欢,不可总有一个要更甚些吧……香草一直有些疑问,今儿问出来,洛儿姐可千万不要骂香草啊!” 陈洛儿听完,哪里会骂香草? “香草,洛儿姐不会骂你的,若换作是我,我也会有此疑问的。你想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事情可能不是你想象力那样吧。” “怎么说?难道子骞公子不是真的喜欢你吗?” “我说过了,以后不要再提什么子骞公子了。人家是什么人家啊,哪里会和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有什么瓜葛,他不过是喜欢洛儿雕刻的砚台罢了。若曾经有那么一丝儿地喜欢过洛儿,也不过是那些富家公子一惯的习气罢了,见着了,喜欢了,然后又腻了,如此而已,当不得真的。” “可香草觉得那子骞公子看着不像是这样的人啊!香草虽然没有什么阅历,但一个人是怎么样的人,还是看得出来几分的,那子骞公子分别就是一位专性情的人儿呢!” “罢了,不说什么子骞公子了。”陈洛儿一说起这事,心里就乱了起来。诚如香草所说,看着花子骞像是专性之人,不过最后他却突然来了一遭“玩消失”,让她对他的所有的美好期盼都化为了云烟。罢了,不提,一提,心里就隐隐作痛。 “洛儿姐,对不住啊,香草不是有意的。”香草见陈洛儿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有些后悔提出了这个话题。 陈洛儿笑笑,说道: “没什么,提了就提了。洛儿姐没事的。至于那位秦公子,他是确是一位好公子,不但学识渊博,而且还阳光开朗,不拘小节。不过,洛儿早认了他是洛儿的兄长了,兄妹关系而已,不可能有什么的。香草你可别多想了。” “好嘛,想不到竟是这样。香草还想着,洛儿姐应该选谁更好些呢。”香草嘟囔了一句。 “傻丫头,你竟这样想啊!现在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有时候,人与人的相识是要讲缘分的,洛儿姐对这些事情并不着急,先改变自己的境况最为重要,至于什么相伴一生的人,只可遇而不可求吧。” “嗯,有道理……”香草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迷糊了。陈洛儿知道她这是困倦了,马上要睡着的样子。不觉在夜色里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排空心思,然后睡了起来。 话说那秦君浩拿了砚台到了屋子里,和旺儿一起关起门来便看起那方砚台来了。总是看不够,摸不够。那砚台仿佛天然长成一样,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十分老到和用心,这是寻常的工匠根本做不到的! 旺儿也被这方砚台给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看了半天,才感叹道: “旺儿就不明白了,洛儿姐姐是怎么雕出来的呢?要知道,这是石头啊,哪里会看到里面长什么样?她仿佛有一双透视的眼睛,能够看到里面一样,真是太神奇了!” “是啊,不但好像能看到,而且还知道那里的颜色雕刻成什么最合适,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像神仙一般呢!” 看得越久,对陈洛儿的敬佩之心便更上了一层来。 俩人赏玩了好久,洗漱毕睡觉的时候,秦君浩还觉得不够,将那砚台小心翼翼地放在枕边上,用手抚摸着,好像一位多年的朋友一样。 没有睡着的时候,回想起了以前往京城而去的时候,有一天晚上竟然和陈洛儿共睡一榻的,那时候,他喝得醉了,而且根本不知道陈洛儿是个女孩子,现在想来,既觉惊心动魄又觉后悔不已,那样的时刻啊,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硬生生地以为陈洛儿真的就是一个男孩子! 夜里,秦君浩开始做梦,梦见枕边放着的那方砚台变成了柔媚无比的陈洛儿,她目光盈盈,羞涩的躺在一侧,有些害怕,有些期待的样子。他侧了身过去,将她的头放在怀里,疼爱地说: “休怕,君浩不会欺负你的,你闭了眼睛好好睡觉吧……” 陈洛儿在他的怀里拱了几下,调整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闭了眼睛开始睡起来,他忍不住,在她的脑门处轻轻地吻了一下,深情无比的,好像生怕惊醒了她一样…… 梦是香甜的,又是狂乱的,等到一觉醒过来,发现外面天已经亮了。 秦君浩睁开眼睛,看着外面的微光,再摸摸放在枕头边的砚台,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心里暗暗地说道: “洛儿妹妹,你等着君浩,君浩一定会来娶你的!” 起了床,走到外面,才发现陈洛儿和香草已经起来了。大家收拾好,一起吃了早饭,然后秦君浩将砚台还给陈洛儿。 “洛儿姐姐,你不知道,我家公子好生喜欢这砚台啊,一晚上是放在枕头边上睡的呢。”旺儿嘴快,说了一句,羞得秦君浩脸都红了,假装不满意地瞪了旺儿一眼。 第二百六十二章 香草的家 陈洛儿想了想,说道: “秦兄,既然你这么喜欢这方砚台,不如就送给你好了。砚送有缘人嘛。” 秦君浩高兴不已,但是惶恐道: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不过,你这砚台可不能再送了,君浩买下了,至于银子嘛,等到下一次到京城找妹妹的时候,再付给妹妹好了……君浩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多银子了……” “秦兄,瞧你的样子,好像洛儿在逼你一样,若真要买的话,随便你啥时候给银子就行了。” “那太好了!” 秦君浩几乎要高兴得跳起来。 马车和牛车都套好了,行李也全部装到了各自的车上。 分别在即,大家都舍不得。这么多天来,在路上建立起来的感情,说起就要走了,心里都很难受。 “走吧,我在这儿看着你们。你们走了,我们再走。”大家相互说了一阵子告别的话儿,不舍的话儿,终究还是要走的。秦君浩觉得自己应该大气些,便挥挥手让陈洛儿他们几人先走。 “也行,我们走了,你们也尽快赶路回家吧。以后到了京城,若宝砚斋里找不到我的话,便到松泉山上来找,这两处,我必在一处的。” 陈洛儿说道。 “那是自然会来找的。君浩还欠着妹妹的银子呢。”秦君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再这么耽误下去,会误了妹妹的行程的。” 秦君浩纵有千万句话要说出来,但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得硬了心肠催促陈洛儿一行快走。 “行,我们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陈洛儿和香草上了马车。然后往老家的方向而去。走了好远,掀开帘子再往回看的时候,发现秦君浩一行还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 “哎,秦公子真好。瞧还不走呢。”香草看了一眼陈洛儿。感叹道。 “嗯。”陈洛儿没有说话,然后放下帘子,坐好。闭目养起神来。 因是大路,一路上还算顺利。又走了五六天的样子,便到了以前曾借宿过的张府外面。 陈洛儿让马四叔停下,然后看着那院门,想了想,还是没有下车去。 “洛儿姐,不去张府里看一下吗?那云珠姑娘,还是姐姐的结拜姐妹呢。”香草不由提醒道。 陈洛儿放下了帘子,对马四叔说继续往前走。并没有下车。 “香草,本来还是想下去看看的,但是想想还是罢了。你不知道,当初离开张府时候,与那云珠姑娘谈得并不投机,大约。我和她并不是一路人吧。她有她的世界,我有我的想法,相互并不能融合,不如,不去打扰别人的生活好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没什么啊,如果真的要去感谢一下张老爷,等咱们重新路过这里的时候,再去也来得及,现在归心似箭,还是一门心思赶路好了。似乎从这里到你家,左不过半天的时间了,我哪能让香草经受这眼看到家却不能马上回去的煎熬呢?” “洛儿姐,你待香草真是太好了!你别说,行到了这里,香草当真是好想好想爹爹了,不知道香草走了这么久,他一个人在家里怎么样了?受人欺负没有?吃饱饭没有?香草一想着爹爹一个人在家里,孤苦伶仃的样子,心里就难受得要死……” 说着,香草的泪珠儿落了下来。 “傻丫头,马上到家了,哭什么啊,见着了爹爹,他见你现在这么好,就是受了再多的苦,心里也就释然了,所以别担心。只是这段时间在家里,一定要好好孝敬爹爹,弥补一下没有跟前进孝的过错,让他过上几天好日子,等到咱重新到京城的时候,一定带了你爹爹一起去,让她跟着你享几天福。” “嗯,洛儿姐,香草也是这么想的,现在看来,以前受的苦都不叫苦了。” “这叫苦尽甘来,没有苦过,哪里能够品尝甘甜呢?从现在开始,咱都要高高兴兴的,见了你爹爹,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香草就要回到家里,陈洛儿也是莫名地兴奋。 原来,因为别人的快乐也可以这般地快乐啊! 又走了约一个时辰,路边有几户人家,还比较殷实的样子。陈洛儿叫马四叔停了车,然后下车,叫上香草,往其中一户人家里走去。 “洛儿姐,这是干什么啊,要喝水的话,咱的车上备有水的啊。” 陈洛儿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道: “买一点儿东西拿上。” 进了院子,见到了主人家,陈洛儿提出要买一只鸡和一小袋白面。 主人家说要五十文钱,陈洛儿给了一百文,然后让香草提着鸡,自己的着白面,回到了马车上,放好。 “洛儿姐你这是何意?再过不久就到了香草的家里了,到时候,香草自会做饭给洛儿姐吃的,难道害怕家里没有粮食吗?” 陈洛儿没有解释,只是说: “到时候可能会有用吧。不知道这里种出来的白面会是什么味道。” “哈哈,洛儿姐,香草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奇怪了,连路上人家家里的白面也要买一点儿尝尝。” “嗯,算是吧。”陈洛儿笑着,看了香草,心里却有自己的担心,只是现在不好对香草姑娘说出来罢了。 终于,在傍晚时分,陈洛儿一行的马车停了下来。路的一边,过去不远,有一座破旧又孤零零的房子,那里,就是香草曾经的家,自她跟着陈洛儿走了以后,便是她爹爹一个人住在那里了。许久没有回来,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香草的心里满是激动和歉意,而陈洛儿除了这些,还有一些担心在里面。 陈洛儿下了车,对马四叔说道: “马四叔,你到前面不远处的镇子上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将马车寄放好,看着马车上的东西,今天晚上,可能要在这里住一宿,明天早上才能回洛儿的家的。” 然后。陈洛儿拿了二两银子出来。递到了他的手上。 “镇子上你人生地不熟的,只管住下便是,不要与人争执。明儿。洛儿便来找你。” “哎,行。不过,洛儿姑娘,这二两银子太多了,老夫用不了这么多的。”马四叔平常手上哪里有过这么多的银子? 陈洛儿说: “马四叔,你就拿着吧,出门在外,处处需要使钱,你找地方住了。晚上还是要吃点儿好吃的,毕竟这一路走来,你是最辛苦的。” “嗯,既如此,那老夫就先赶马车到镇子上去了。” “哦,等一下。忘记将给香草爹爹的东西拿下来了。” 陈洛儿赶紧将放在马车上的东西拿了些下来,酒壶,茶叶,布匹,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家里需要的。特别将那只刚买的鸡和一小袋白面拿在手上。 “洛儿姐,拿这么多干什么啊?咱过不了多久就要走的。”香草阻止道。陈洛儿对她这么好,她实在心里感觉不好意思。 “傻孩子,离出发的时间还有一些日子,这些日子里,你们都用得着,再者,你们在这里,总还有一些街妨邻居的吧,到时候,你和爹爹可以送他们一些的,也当是个人情了,毕竟,你走了,你爹爹可能会受到他们的照料的,哪怕只是一点儿恩惠,也要记得报答的。” “洛儿姐,你想得真是周到,香草真是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走吧,咱俩马上回你家去,你爹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于是,马四叔赶车往那镇子上走去,陈洛儿和香草一些拿了一些东西在手上,然后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走去。 下了大路,踩着小溪上面大大小小的石头走过去,又经过一片石头地,便到了香草的家门前。突然,一只小黑狗跑了过来,昂起头朝着她俩汪汪地叫着,陈洛儿吓了一跳。 香草却认出来了,她赶紧紧走几步,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放下,然后跑到小黑狗面前,蹲下,对它亲切地叫道: “小黑,是我啊,香草啊,难道你不认识我啦?” “啊,这是你家原来的小狗啊!”陈洛儿放下心来,问香草。 “是呢,当时离家走的时候,它刚被爹爹抱回家,养在屋子里的,没想到,现在都长这么大了,不过,看它的样子,好瘦啊,一看就是没有吃饱的样子……”香草的泪水落下来了。 “好啦,现在不是回来了吗?还哭什么啊,赶紧找找,怎么没有看到你爹爹呢?按理说,这个点儿,他应该在家里的,天都快黑了。” 陈洛儿提醒香草。 香草这才站起来,推开屋子的后面,直接进了厨房,陈洛儿拿了东西也跟了进去,一看,这厨房里是冰锅冷灶的,锅里盖着盖子,揭开盖子一看,是一碗看不出来样子的饭食,黑黑的。 “这是爹爹中午剩下的饭,他放在锅里,晚上回来再热了吃,以前我在家里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香草说着又要哭了: “香草真是不孝,自己现在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而爹爹却一个人在家里这这样的日子,真是该死……” “别哭了,香草,你知道爹爹现在到哪里去了么?” 香草走到前门处看了看,见背篓和镰刀都不在,心里有了数,对陈洛儿说道: “爹爹十有八九是上山砍柴去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一起给你爹爹将晚上做好吧,让他回来吃个现成的。” 陈洛儿提议道,然后将手里抱着的东西放好。 “洛儿姐这个主意好,不过你不用干,香草来操持便是了。” “何必,我呆着也没有事情,不如我们一起吧,快一些。” “那行!谢谢你,洛儿姐!” 香草破涕为笑。 第二百六十三章 齐上阵 陈洛儿将锅盖揭起来,放到一边,然后端起放在锅里的那碗黑黑的饭,心疼地地对香草说: “香草,你熟悉你家厨房,去看一下,还有什么,我们再根据有的食材来做饭,今天晚上,是喜庆之时,一定要让你爹爹快快乐乐地吃顿好的,瞧他平常都吃的什么啊……” “哎,香草也正是此意,爹爹一个人在家里,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啊……”香草说完,便在厨房里到处找了起来。 找到最后,发现米缸空空如也,面缸里也没有一点儿面,只找到了一小堆小小的红薯,一看这就是平常的主食。酸菜缸里的酸菜已经见了底,大约吃了很久了,揭开盖子,一股子馊味就扑面而来,连香草都避之不及,眉头紧皱。 不过好在泡菜坛里的泡菜还有一些,勉强算是稍微新鲜的下饭菜。 “洛儿姐,真不知道爹爹平常是怎么挨过来的,家里的主食几乎什么都没有了……香草的心好痛啊……”香草的眼前,浮现出了爹爹平常一个人在家里艰难度日的情形来,不由酸楚无比,心里像有刀在扎一样疼。 陈洛儿看到香草的爹爹过得如此,心想自家的爹娘可能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她的心一样难受得很。但是现在不能光难受啊,她年龄大些,承受能力强些,理应安慰振作香草的,于是她压制住自己内心里无比复杂的感情,笑着对香草说: “傻妮子,还难受什么呢?以前再艰难,从今天开始不就改变了吗?我们回来了,父母便不会再受这些苦了。所以,别哭了哈,好好的,笑着给爹爹做一顿好吃的,爹爹在家里支撑这么久,不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看到咱的香草回来吗?” “嗯,洛儿姐,你的话有道理。可香草一见到这些,心里就一下子受不了了……你别笑话香草啊,想来真是没有出息,总是控制不了自己……” “谁会笑话你?你是孝顺的姑娘,洛儿姐喜欢还来不及呢。好啦,咱想想今天晚上做什么吧。现在你知道洛儿姐为什么在半路上买了一只鸡和一袋面粉回来了吧?” 香草一听这话。擦了擦泪眼,又笑起来: “洛儿姐,还是你周到些。连这些都想到了……好吧,我们想想做什么呢?” “这个好办,反正食材咱买回来了,你就说说,你爹爹平常最喜欢吃什么吧,他喜欢吃什么,咱就做什么给他吃。” 香草说:“咱家里一直穷,爹爹也没吃过啥好吃的,所以,不存在洛儿姐说的喜欢吃什么的。不过,咱这儿的白面少。爹爹似乎是对面条情有独衷的。” 陈洛儿一听,心里有了数: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咱将鸡杀了,炖半只鸡,让大叔吃肉喝汤,再将面拿出来一些。揉了在案板上擀成面条,等会儿煮成面,怎么样?” “好啊,这样极好!洛儿姐,不瞒你说,爹爹还从来没有吃过如此丰盛的饭食呢。” “好,那说干就干,你现在来烧火,在锅里烧半锅水,我去杀鸡,杀了好汤,面条等到锅炖在锅里了再说。得抓紧时间,不然的话,天黑了做饭就不方便了。” “哎,好,香草先将油灯找到,一会儿好点。”俩人说干就干,挽起袖子开始各司其责。 香草在厨房里开始烧水,陈洛儿左手提着刚才买来的鸡,右手拿着菜刀,出了厨房后门,准备杀鸡。 陈洛儿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从来没有干过这么血腥的活儿,家里的父亲,自然也轮不上她;到了京城里,在宝砚斋住下后,更是不用她来操心这事儿,操持家务有香草,杀鸡这样的活儿都是让马四叔和郑鹏程一老一少两男子帮着完成的,香草在这方面胆子小,也不敢下手,平常看都不敢咋看,所以陈洛儿决定自己来完成这个任务。 这只鸡仿佛预知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在陈洛儿的手上使劲地挣扎着。陈洛儿回想着原来看过的杀鸡时的程序,嘴里念念有词,狠下心来,一刀割在鸡的脖子上,顿时,血流如注,她吓得啊啊大叫起来! 香草从灶前跑出来,见那鸡不断地挣扎,吓得也不轻: “洛儿姐,怎么办?”香草浑身发着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陈洛儿强忍住内心的恐惧,说道: “没什么,好了,已经杀死了……哎,刚才都忘记了还有这一着,应该将马四叔留下的,只想着这里晚上住起不方便,便让他走了……” 陈洛儿有点儿后悔起来。心里怦怦地乱跳着,仿佛经历了生死劫一样。 不过运气还算好,一刀毙命,那只鸡挣扎了一阵,终于还是偃旗息鼓,不再动弹了。 见此,陈洛儿和香草才松了一口气。 将鸡放到一边,等水烧好了,倒进水桶里,然后冒着烫伤手的风险,开始汤起鸡拔起毛来。 “哎,今日自己做一做,才知道要吃上美味的鸡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不但要辛苦,而且还要经受内心的折磨,看来,一个优秀的厨师真是让人佩服……”陈洛儿边忙乎边调侃道。 “洛儿姐,真是对不住啊,这些事情本来应该是香草做的,不便劳你的,而且还让你心里受苦,以后香草一定要掌握这些技艺,不然的话,还要让洛儿姐操心。” “没事儿啊,今日只是特殊情况嘛,刚才是有些怕,不过现在还好,只要动手做了一次,便不怎么害怕了,今日的事情也算是一次难得的体验呢。”陈洛儿故作轻松,其实心里还在怦怦地跳着。 鸡汤好了,露出了雪白的身体,陈洛儿让香草拿了一把稻草在外面的空地上烧着,然后将鸡放在火上面燎了一下,将没有拔干将的小细毛全部燎干净了,这才作罢。 “走吧,拿着盆子,咱一起到溪边去剁鸡。”溪边的水很清澈干净,蹲在溪边拾掇这只鸡的话,水宽敞,很容易收拾干净的。 香草家里穷,但是这一点还是好,门后有一条水量还颇大的溪流流经,生活上要方便许多。 “嗯,还有菜板我也进去拿上。”香草跑进了厨房,一会儿就拿着盆子和菜板并几个粗碗走了出来。 “小妮子,走慢些,摔着了可不好。”陈洛儿知道香草心里激动,便提醒道。 “没事的,洛儿姐,这是香草家门口啊,香草太熟悉了,不会摔跤的。倒是你,要小心脚下啊。” “嗯,走吧,到溪边去。” 俩人一前一后往溪边走去。 陈洛儿将鸡剁了,取出里面的内脏来,把肠子也没有扔掉,而是进行了处理,她说,这炒鸡杂可是一道美味呢,一会儿要为大叔炒一道鸡杂,保管他喜欢吃。 香草高兴极了,说一定要学着做,没想到洛儿姐懂得还挺多的呢。 陈洛儿笑而不语,心想,我可是活了两世的人啊,虽然做的不多,便有些事情是见过的,只要见过怎么做的,就可以做出来。 只是这些话不能说与香草听,不然她会吓坏的,不,她根本不会相信。 将鸡处理好了,肉也剁成块状,剩下的一半鸡没有动,陈洛儿说留着明天后天香草爷俩在家里做了吃。想做凉拌鸡也行,想炖了吃也行,今晚晚上炖一整只鸡根本吃不完的。 “洛儿姐,没想到你不但砚台雕得好,在做家务方面还这么有心得,香草真是佩服得不得了!” 陈洛儿将刀洗净,看了看不远处已经看不太清楚的山说道: “你才能干呢,咱是穷人家的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己不学着做,还等别人来做了吃现成吗?所以,都最逼出来的。走吧,天快黑了,咱赶紧将鸡肉炖起。” 俩人回到厨房里,将鸡肉炖到了锅里。家里没有炖鸡的辅料,增好屋子外面的地方香草爹种了一些莴苣,香草说等到鸡炖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切些莴苣块儿放进锅里,会有清香味的。 虽然做起来艰难,但是真想办法做到后,又觉得其乐无穷。 陈洛儿现在忙完了,便坐到灶前烧火,听着锅里的鸡肉煮得咕嘟咕嘟的,心里一阵安闲。香草则开始擦洗案板,准备开始揉面做面条了。 “啊,这么晚了,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呢?”香草有些不放心,边做事嘴里边嘀咕着。 “别急,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在老家的时候,爹娘也是经常很晚才回家的,有时候是做农活,有时候是上山捡柴,总之都很费时间的,香草别急。” “洛儿姐,你说啊,爹爹若回来了,看到屋子里是这样的话,她会是怎么样得高兴呢?”香草到底是小孩子,想象丰富些。 陈洛儿理解她的心情,自己身在其中,也能感受到一种浓浓的期盼之情。亲人久未团聚,若能团聚,本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何况一回家就看到厨房里有两个姑娘在做香喷喷的饭菜呢,这种情形,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的。 “我想啊,大叔一回来看到他的香草回来了,一定高兴得会哭起来的,不过,这泪可是高兴的泪啊。” “嗯,可能吧,爹爹大约是做梦都不会梦到他的香草会突然回来的。”香草憧憬不已。 第二百六十四章 父女相见 俩人正说着话儿,突然,厨房的门吱呀地被人推开了。一个瘦弱矮小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惊诧地看着厨房里。 香草听到门响的声音,不由心里一动,赶紧扭过头去,与呆呆站在门口的男子对视了几秒,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扔下手里的擀面杖,一闪身迅速朝着门口跑了过去,扑在那男子的怀里,哭着喊道: “爹爹,你可是回来了啊……” 陈洛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地从灶间有板凳上站了起来,然后微笑着,看着门口让人唏嘘的一幕,眼眶湿了。 门口站着的男子正是香草的爹爹。 他不相信地看了看扑在自己怀里的香草,又抬起头,看着厨房里雾气,闻着从锅里冒出来的香味,以为是在梦中。 但是做梦的话,哪里会闻到饭菜的香味呢?而且扑在怀里的这个姑娘,让他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温度,梦里怎么会有温度呢? “我儿香草,真的是你吗?爹爹不是在做梦吧……”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将香草的头扳起来,喃喃地问道,眼睛里却有泪珠子叭叭地落下来了。 香草抬起头,看着满面苍桑的爹爹,心里一阵刺痛,又一阵辛酸,她哽咽道: “爹爹,这不是做梦,香草,你的香草回来啦……” “哦,香草我儿,爹爹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呢!来,让爹爹看看,瘦了还是胖了?” 香草老老实实地昂起头来,让爹爹看。 香草爹爹拿起粗糙的手,帮着香草拭去眼角的泪水。激动地说道: “没错,是我家香草,不会有错的,爹不是在梦里……” “爹爹,这都是真的,香草从京城回来了,专程回来看爹爹的……瞧,那边还有一个人。爹爹可还认识?” 香草与爹爹见过了面,想起陈洛儿还没有介绍,便忍住泪水,回头指了一下站在灶间的陈洛儿。 “哦,那位不就是上次救你的公子吗?” 陈洛儿现在还是一身公子打扮,香草爹怎么会忘记他呢?那是在他家最危难时候帮助了他家的恩人。不然的话,现在的香草恐怕早就进了虎狼之窝,哪里还会有今天这样的日子? “大叔。你好,我叫陈洛儿。”陈洛儿看着父女相聚,感慨万千,真是有些不忍心打扰他们了。 “陈公子,你是我家吴家的恩人啊……”香草爹跨进了门槛,激动地朝着陈洛儿走去。陈洛儿注意到,他的右腿在走路的时候一瘸一瘸,上次似乎没有看见有这毛病。 这一点,一直扶着爹爹的香草也注意到了。她不由停下来,问爹爹腿是怎么回事? “哎。没什么,小事一桩。命还在,一条腿算什么呢?”香草爹毫不在意的样子。 和父亲刚团聚,香草觉得不必马上解释陈洛儿的身份,还是问问爹爹的腿要紧。怎么才几个月不见,就成了这样,分明腿是受过伤的。 “大叔。来,坐这儿吧。”陈洛儿从灶间走过来,让出板凳,扶香草爹爹坐下。 香草爹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坐到了板凳上,再次看到了公子和香草活生生地都在眼前,这才真正地相信眼前的都是真的,不是梦境了。 “爹爹,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路上将腿摔伤了,让香草看一看。”香草不放心父亲的腿。 “没事。”香草爹躲闪着,不让女儿看他的病腿,然后兴奋地说道,“下午到山上去砍柴了,今天走得远,回来得晚了些,刚走到家门外,便看到了厨房里有灯光,似乎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当时,当时就吓坏了,以为家里进了什么坏人,这才悄悄放下背篓,走过来推开门一看,竟是我家的香草和恩人啦!” 香草爹说着,不由又落下老泪来。香草忙蹲在面前,帮爹爹擦掉眼泪,然后抽泣着说道: “爹爹,女儿和恩人一起到了家里,心想着要做一些饭让爹爹回来吃现成的,正在议论着爹爹怎么还不回来,没想到爹爹就到门口了……爹爹,香草真是想死爹爹了啊……” “哎,女儿啊,爹爹也想你啊,每天都会梦见你,不知道你现在跟着公子在外面怎么样了,今天乍一推开门见到了你们,还以为是在做梦呢,现在好了,不是梦,我的香草真的回来了!” 说完,父女俩又抱头痛哭一场。 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担心,所有的难以言说的幸福,都在这抱头痛哭里了。 看得旁边的陈洛儿禁不住得直抹眼泪儿。 父女俩哭够了,将胸口藏着的憋着的长久以来的压抑和痛苦全部让泪水冲走了。 香草渐渐地止了哭,站了起来,走到陈洛儿的身边,拉了陈洛儿的手,向爹爹介绍道: “爹爹,这位不是公子呢。她其实和女儿一样,也是一个女孩子,只是她很能干而已。” “啊,香草,你胡说什么啊,这分明就是一位公子嘛!”香草爹不相信。 陈洛儿上前,施了一礼,对香草爹说道: “大叔,洛儿真是不是公子,只是因为出门在外男儿装扮方便行事,这才是公子打扮的,其实,洛儿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香草妹妹说得没错!” “啊,不可能吧,一个小姑娘也敢去闯荡去?”香草爹惊得瞪大了眼睛。 “爹爹,人家洛儿姐可能干着呢,依香草看啊,她是比那些寻常的男儿都还要厉害的人,爹爹可别小看了洛儿姐,等会儿吃饭的时候,香草再将洛儿姐的故事细细讲与你听好了……现在啊,爹爹肚子一定饿了,香草和洛儿姐继续做饭,爹爹自去洗脸洗手休息一下,只等着吃饭就好了。” “那怎么行?洛儿姑娘是咱家的恩人,怎么能让恩人坐在灶间烧火呢?这事还是爹爹来吧。洛儿姑姑什么都不要做,坐着休息便是了。” 香草爷挽了一把柴,递进了灶膛里,火苗起升起来,映得他的脸红通通的。 陈洛儿也不强求烧火,便和香草一起做饭。 香草揉面擀面,陈洛儿就捞了些泡菜出来,切细了,留在碗里等会儿炝炒鸡杂,用来给香草爹下酒。 看着女儿和陈洛儿忙来忙去,屋子里又是香气扑鼻,温暖不已,香草爹想着想着就要拭一下泪,这样的情景,他是想都不敢想的啊,没想到现在竟成了现实,他暗暗感谢菩萨保佑,觉得老天爷对他真是太好了! 原以为,他再也见不着女儿香草了,没想到,老天爷又给他送了回来,不但送回来了,而且女儿还长高了些,长胖了些,比起以前的面黄肌瘦的样子,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从女儿现在的样子,他知道女儿跟着陈洛儿在外面一定过得很好,不然的话,怎么会越变越好看,而且性子也活泼些了呢? 他的心不住地跳动着,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女儿的身影。自妻子离开人世后,女儿便成了他的主心骨了,没有了女儿,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现在女儿回来了,还过得这样好,他一下子又有了好好活下去的信心。 想到酒,切好泡菜的陈洛儿便微笑着问香草爹: “大叔,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酒啊,今天晚上洛儿要做一个好吃的下酒菜给大叔尝尝呢。” 香草爹听了,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瞒姑娘,老夫有一些日子没有喝过酒了,这日子……你是知道的,能够勉强活下不都够呛的……” 陈洛儿心里一酸,马上拿出十几文钱,交到香草爹手上,说道: “大叔,拿这些铜钱去打一些酒回来吧。你做活乏了,喝点酒,解解乏……” 陈洛儿可以拿出更多的钱来给香草爹的,但想到他出去打酒,让人看见了他有很多钱,会让有些人起歹心的,毕竟,他从来没有拿那么多钱打过酒的,若被人盯上了,反倒是给他惹了麻烦了。现在,陈洛儿只想平平安安,不想要身边的亲人朋友有任何麻烦的。 香草爹一看这么多钱,惶恐之极,摆摆手本能地说不要不要。 “爹爹,你就拿着吧,没事的,香草还挣了不少钱呢,咱的洛儿姐是少有大方的主儿,你自拿了打酒去,香草这辈子当牛作马,都跟定她了,所以爹爹心里不要有负担才好,你就当是女儿挣下的钱吧,用女儿挣下的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对啊,大叔,香草妹妹说得对,你去打酒便是。只是别人问起,什么都不要说,更不要说香草回来了。本来应该是香草替爹爹去打酒的,无奈天色已晚,她一个女孩子出门不方便。” 陈洛儿和自家女儿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香草爹便站了起来,拿了自己平常盛酒的葫芦,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往不远处的一家酒坊里去打酒。 “香草,你买回来的酒壶放在哪里的呢?我洗出来,呆会儿让大叔将打回来的酒倒在里面,然后好往杯子里掺。” “哦,我马上找。” 香草将路上的买的小瓷壶在行李里找了出来,递给了陈洛儿。 陈洛儿边洗瓷壶,边说道: “香草,今天晚上一定让大叔多喝几杯……他一个人在家里,活得太苦了……” “嗯,咱在外面天天有酒喝,有肉吃,爹爹却连村酒都经常喝不上,香草以后再也不让爹爹过原来的生活了!”香草的眼睛里出坚毅的火花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 腿伤 一会儿,香草爹回来了。手里拿着打酒的葫芦,喜滋滋的,脸上是难掩的喜色,在陈洛儿看来,和以前她见到的那个中年男子完全是两回事了。 看来,人的精神状态真的太重要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大约就是这个样子吧。 一进了屋子,香草便迎了上去,说道: “爹爹,那打酒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香草爹摇摇手,说道: “没有,见我有了钱了,便是脸上的笑色也多了起来,还问这钱是哪里来的。” “你可说过女儿回来了?”香草问道。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到回来了,她心里,隐隐的还是有些害怕那周掌柜,万一知道自己回来了,又来纠缠可怎么办呢?以后离开这里是无所谓的,但眼下里是要住上几天的,怎么着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让坏人打自己的主意才好。 “没有说啊,爹爹怎么会说咱的香草回来了呢?” “那就好,爹爹,准备桌子吧,鸡肉炖得差不多了,再炒一个鸡杂,就可以下酒开饭了,这么晚了,你一定饿坏了。” “见到女儿回来了,哪里还会觉得饿呢?我儿放心就是了,若能几天不吃饭,换女儿的平安健康,爹爹都是愿意的。” “大叔,瞧你的腿不太方便,你去坐着吧,这里有洛儿和香草俩就行了。”陈洛儿见香草爹的腿不利索,心疼。 “哎,我还是来烧火吧,在厨房里呆着心里舒坦,能够一眼看到香草和洛儿姑娘。家里好久没有这样热闹了……真像梦里一样。”香草爹高兴地喃喃道,然后走到灶前坐下,开始烧起火来。 “啊,哪里来的鸡呢?咱家并没有看鸡啊,自香草走后,家里的鸡便不能看了,仅有的几只也让人偷了去,我天天要上山做活砍柴。照应不过来,后来干脆不看鸡了。” 香草爹吴大叔这时候才注意到了锅里炖的是香喷喷的鸡肉呢。刚才只顾着和女儿说话,只顾着高兴了,竟没有注意到今天晚上竟有这样丰盛的晚餐。 “爹爹,你不知道,这还是洛儿姐想得周到啊。在路上,她担心家里没有吃的,就顺便买了鸡和小袋面粉。不然的话,今天晚上定是没有这么丰盛的。女儿这方面还要像洛儿姐多学呢。” “还有面条啊,太浪费了,这些东西,若是节约些,可以吃很久的,一顿做出来吃了,真是太浪费了啊……”吴大叔从来没有过过有奢侈的生活,不知道一顿竟可以将半只鸡炖出来吃的,而且还有面条呢。刚才洛儿姑娘说了,除了这些。还要炒一个鸡杂。这些美食,平常只在想象里,在别人的吹嘘里,他从来不敢奢望自己有一天也能这样吃上一回。 香草听了,得意地说: “爹爹,休再说什么浪费不浪费的了。这些算不得什么的。香草在京城里啊,天天和洛儿姐们都吃的这样的东西呢,有些是香草闻所未闻的好吃的玩意儿,现在香草回来了,就是要让爹爹也过上和香草现在一样的好日子,不然的话,香草就不会大老远地回家来了!” “香草又说胡话了,怎么可能天天吃这样的美食?在我们这儿,就是过年也未必有这样丰盛呢。”吴大叔还是有些不相信。前后对比太强烈,他想象不出来天天过这样的好日子是什么样子。 陈洛儿将鸡肉另外一口锅洗干净了,开始炒鸡杂。她听着父母俩有趣的对话,对香草爹说道: “大叔,香草没有骗你,这不算什么,以后啊,洛儿会让你过上比那李掌柜家里还好的生活的!” 陈洛儿觉得自己办得到。李掌柜不过一个小财主而已,她的理想可是远大着呢。 “啊,若真的那样的生活的话,就是菩萨保佑了……阿弥陀佛,太好了……”吴大叔听了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一个劲儿地感谢菩萨。 陈洛儿和香草俩人相视一眼,偷偷地笑了。 灶里的火很大,陈洛儿向下就将鸡杂给炒好了,盛到了盘子里,然后端到了旁边屋子里的一张简陋的饭桌上。又拿了个有缺口的粗瓷大碗,将炖得香喷喷的鸡肉舀到了里面,端到了桌子上。 “香草,切好的面条先放在案板上,等到喝一阵酒以后再去下面条吃吧,现在吃炒菜和鸡肉。” “哎,好的,马上就过来。”香草麻利地洗了手,然后拿了碗和筷子,走到了小屋子里,将油灯也拿了过来,放到旁边的窗台上,然后三个人坐下,开始吃起饭来。 “哦,光顾着和爹爹说话了,竟忘记了将酒倒在小酒壶里。”香草起了身,将盛放在葫芦里的酒倒了一些在新买的酒壶里,然后拿到了桌子上。 家里没有象样的酒杯,只得用碗当杯用了。 香草亲自给爹爹倒了一小碗酒,然后又给陈洛儿倒了点儿,说道: “洛儿姐,这酒浑浊,你将就着喝几口便是了,不强求的,香草年纪小,不能陪爹爹喝酒,全仗洛儿姐和爹爹对饮几盏了。” 陈洛儿一听,理解香草的情意,痛快地说道: “什么浑不浑的啊,只要是粮食酿出来的,都是好酒,今天晚上洛儿也高兴,正好陪吴大叔喝上几盏呢!” “啊,那太好了,大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香草爹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当他是最低贱的草民,从来没有谁正眼看过他一眼,没想到今天这个日子里,居然还有一位恩人陪他喝上几杯,这样的经历,是想都不敢想的! “来,吴大叔,香草,洛儿敬你们父女一下,你们团聚了,这是天大的喜事,怎么的都要喝上一盏才行!” “啊,好好好,喝了喝了。” 香草爹也不会说什么话,只是感激不尽,真的就将半碗酒给喝了下去。 “爹爹,来,吃点儿鸡肉吧,别光顾着喝酒了,你年纪大了,作身子的。”说着,香草给她爹挑了一块鸡肉放到了面前的碗里。 香草爹拿起筷子吃了一小口,不觉激动的泪水又下来了。眼前的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人受不了。 “洛儿姑娘,别客气哈,你自己挑着吃。”又转头对香草说,“香草,洛儿姑娘是客人,你休再给爹爹挑了吃,多照顾洛儿姑娘吧。” “没问题,你们俩香草都要照顾好。”香草脸的上笑就一直没有停过,特别是看到爹爹激动的面容,真不知道怎么来表达自己内心里喜悦了。 吃了一阵菜,喝了一会儿酒,香草问父亲: “爹爹,那日里我眼着洛儿姐走后,李掌柜有没有到家里来找麻烦?他可曾为难爹爹?” 这是她一直想问的话,现在大家都比较平静了,她便可以慢慢问了。有些疑问,一直存在心里,不问出来,憋得难受。 一提起这事,吴大叔就沉默了。他半晌没有说话,放下了筷子,想了想,对香草和陈洛儿说道: “那李掌柜欺人太甚,香草走了的第二天,他又到家里来说要纳香草到李宅做妾的事情。” “哦,那是自然,他不肯罢休的。只不知道吴大叔是怎样应对的?那李掌柜,我是知道的,狠角儿,不是好对付的。”陈洛儿用心地听着,觉得惊心动魄。 吴大叔沉浸在回忆里,脸上有些悲伤: “女儿已经走了,我心里也安下来了,当着他,只说是香草让不知道哪里来的凶悍的强人给掳走了去……边说,边哭个不停,他气坏了,说我是存心放香草跑了的,不解气,便让手下的几个恶人将我抓起来狠狠地打了一顿……” 吴大叔没有说下去了,但从表情看来,很是痛苦。陈洛儿突然反应过来,吴大叔现在腿是一瘸一拐人,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被李掌柜打坏的。 “吴大叔,你的腿就是李掌柜给打折了的吧!”陈洛儿突然问道。 香草爹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又看了一眼陈洛儿,似乎不想将真相说出来,害怕亲人担心,便沉默了一阵。他这一沉默,其实已经告诉了陈洛儿和香草答案了。 香草看了心疼得厉害,气得不行,狠狠地骂了那李掌柜几句,说他不得好死。陈洛儿则有些愧疚,她说道: “吴大叔,想不到,洛儿当初有些唐突的行为,居然给您靠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洛儿心里好难受啊……” 吴大叔忙摆摆手说: “洛儿姑娘休这样说!香草跟了姑娘出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的。只要女儿过得好,我就是被他打死了也是无怨无悔的,女儿当初如果不走的话,现在可能早被折磨的不像人了,哪里还有我们父女俩今日这样的团聚?我折了一条腿没事,只要孩子过得好,这就足够了……” “就是,洛儿姐,你千万不能自责啊,这事无论如何都怪不得你的,要怪,只有怪那个恶绅李掌柜,不是他强逼,香草家里怎么会这样?不过,话说回来,香草能有今日,也要感谢他呢,没有他的强逼,香草可能就遇不着洛儿姐了,遇不着洛儿姐,香草这一辈子便是苍白的,哪里会有这样丰富的经历?” “香草,你说得对啊,没想到,出去才几个月,说话就这样有道理了,看来这洛儿姑娘一定教你了不少吧,来,咱爷俩敬洛儿姑娘一杯,谢谢她对我们家的恩大德!” 第二百六十六章 向往 陈洛儿喝了酒,放下碗,对香草爹爹说道: “大叔,此番回家来,在家里呆得时间很短,过上几天,洛儿又要回京城那边去的。洛儿的弟弟,还在那边眼巴巴地等着我们越快回去呢。不过,回京城的时候,想要带上香草一同回去,想问一下大叔,你同不同意香草继续跟着我一同去呢?” 香草爹喝了酒,脸上泛起了红色,眼睛里也有的光亮。他听了陈洛儿的话,说道: “回去好,回去好!瞧你们在那边才呆了几个月的时间,就挣了这么些钱。日子过得好,人的心情也好,只要香草她同意的话,我这个当爹的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若她不跟着洛儿姑娘你走的话,那李掌柜定要再来找麻烦的。咱是穷苦人家,没有背景没有财力,那些恶人想来欺负就来欺负,我是老了,平常又最不中用,保护不了女儿了……只要女儿好,我在这儿怎么样对付都成,那李掌柜再凶,若从我这里榨不出来什么的话,也是毫无办法的……” 香草爹有些伤感。 香草一看,忙伸出手去抓了爹爹的手, “爹爹休要伤感,你不知道,这次回来,就是想要接爹爹一同过去生活的。洛儿姐也同意了,不然的话,香草回来做什么?你不知道,在外面的时候,香草一日不是想着爹爹……爹爹苦了大半辈子了,也该跟着女儿享几天福了……” 香草说着,又想到父亲被李掌柜打折的腿。不由心里一阵刺痛。 香草爹听了这番话,感动得不行,但最后还是摆摆手,幽幽地说道: “我儿有这番孝心为父已经很高兴了,至于跟着你们去那边享福,我看还是不去了吧。在这里,虽然日子艰难些,但好歹有用得着爹爹的地方。到了京城那儿,爹爹一个乡下人什么都不会干,废人一个,不但不能帮上你们的忙,还要拖累你们的。还是不去算了……” “不,爹爹,不是你说的这样的,你是有用的!你的草鞋编得那么好,是远近都有名声的。现在你的腿也不方便,去了那边,每天在家里编草鞋也成啊。怎么会没有什么用呢?”香草急坏了。生怕爹爹不跟着去,若真不去的话,她会觉得自己这个当女儿的是不孝的。 原来是几乎过不下去了,现在是能够过得很好,再不与父亲在一起尽一下孝心的话,她是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 她知道。爹爹是很看重陈洛儿的话的,所以,说完了自己的意思,她便眼巴巴地看着陈洛儿,希望她劝劝父亲。让他一定跟着去。 陈洛儿明白香草的意思,放下筷子。温和地对香草爹说: “大叔,这次回来,我们都是接父母亲人过京城那边去的,一家人若不能团圆的话,过再好的日子都是白搭。香草是个孝顺的女儿,跟着我也很努力,一听说要接你去,她高兴得什么样似的……” “洛儿姑娘,你的好意我领了,不过,我过去真的没有什么用啊……” 香草爹和天底下大多数的父亲一样,不想给儿女找麻烦,自己再怎么艰难都能对付过去,只是一想到要给儿女找麻烦的话,心里就觉得十分得过意不去。 陈洛儿说: “吴大叔,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其实,我们去了京城,不是到城里面居住的,在京城郊外,有一处山叫松泉山,那山下方圆二十里的地方都是我的,你说,那么大的地方,没有几个人,能将它建好吗?修房理屋,耕田耙地,打柴烧火,甚至做草鞋,各样的人才都是需要的,大叔去了,不但可以有自己住的地方,还会分到自己耕种的土地,闲暇时节,还可以打打草鞋挣些碎银子,你说,你去了会没有用吗?” 顿了顿,陈洛儿说道: “大叔住在那里,天天来来往往的都是和大叔一样的庄稼人儿,有共同的话儿说着,还可以天天看到女儿香草,日子过得好,还没有人欺负,你说,这样的日子大叔也是不想要的吗?” 这话太有煽动性了。 听完这讲故事一般的话,香草爹心动了,不过,动心之余,他觉得不相信,这样的好事情,怎么会降临在他的身上呢? “洛儿姑娘,你是说那座山都是你的?山上的一切都是你说了算吗?” “当然啦,爹爹,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那山是当今皇帝赏给姐姐的呢!” “啊,皇帝赏的?”香草爹皱了眉头,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话更像是在讲故事糊弄他的了。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与皇帝攀扯上关系呢?皇帝,那可是高高在上,无论如何也不会随便见一个普通的小女子啊。 洛儿姑娘再厉害,也不可能厉害到让皇帝都欣赏的程度吧。 他彻底蒙了。 “爹爹,这都是真的,不是我们骗你的。你慢慢吃菜喝酒,待女儿将事情一一讲与你听,听完了,你就知道这是真的了。” “嗯,好吧,我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香草你慢慢讲,我听着呢。”香草爹喝了一小口酒,开始夹菜吃。 于是,香草就从头开始,将陈洛儿惊心动魄的故事细细地讲给了她的爹爹听。 陈洛儿在微弱的灯光中看着香草爹惊讶的神态,心想,回到了家里,自己的养父母听到了自己的故事,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呢? 啊,他们应该是更幸福的吧。 陈洛儿一时间恍惚起来,以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了,正和父母在一起吃饭呢。 故事讲完了,香草爹才有了十分的相信。 “啊,洛儿姑娘,看来老生还是小看了你啊,真是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家的,竟这样能干!香草跟了你,我是一万个放心啦!既然真如孩儿说得那般好,老生去了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那我便跟着你们去吧!” “那再好不过了!大叔,到时候洛儿的爹娘也会去的,到了那儿,你们就是朋友了,平常相互照应着,说话也有人儿,那才叫过日子呢!” “好好好!一定去一定去!”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一块净土,香草爹现在真恨不能马上飞过去了! “太好了,爹爹,你能跟着女儿去,女儿最大的心愿就了了!女儿除了照顾好洛儿姐外,一定也要侍奉好爹爹……”香草的泪水都落下来了。 “香草,你刚才说的这些事情啊,自然是要做的,不过不是最紧要的,紧要的是等到你十五六岁的时候,就要找到了一位疼爱你的夫君,成了家,有了孩子,那才是爹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呢!” 真着酒兴,香草爹说出了自己平常不敢说出来的心愿。 “爹爹,人家还小嘛,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哈……”香草十分害羞的样子,逗得陈洛儿和香草爹都快活地笑了。 三个人吃吃喝喝,氛围十分得好,香草爹一直有一种在梦里的感觉,喝了几盏酒下去,晕乎乎的,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酒至三巡,香草离开饭桌,进了厨房,开始烧水给爹爹煮面条。 煮好了,将锅里炖得香浓无比鸡汤舀了些在碗里,再放了些泡菜、葱花、蒜泥进去,双手端出来,递到父亲的面前。 香草爹接过来,吃了几口,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道是天底下最好的美味,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爹爹,慢慢吃,以后等咱的过那边去了,一定可以天天吃这样的饭的……”看着爹爹这样幸福的感觉,香草心里无比满足。又到厨房里根据陈洛儿的口味,给她调制了一小碗出来。 陈洛儿吃着这样的面条,也觉得十分有风味,感觉非同寻常。 饭罢,香草爹因为太高兴了,喝醉了。香草便将父亲的床铺铺好,扶他进去休息。自己则到厨房里洗碗收拾。 “香草,我看你明天还是跟着我一起到陈家沟去吧。姐姐怕你在这里会受到那李掌柜的为难。毕竟还有几天的时间,总不能天天躲在家里吧。”陈洛儿喝得恰到好处,红着脸儿坐在灶前烧洗碗水,开始替香草担心起来。 “洛儿姐,香草当然想跟洛儿姐一起去,不过,回到了家里,看到父亲现在的样子,香草想在家里好好帮爹爹煮几顿现成饭吃。然后将家里的东西收拾一下,该变卖的就变卖,该送人的就送人,处理完家事,就可以带着父亲无碍地跟着洛儿姐一同往那京城而去了。” 陈洛儿想了想说:“这样也好。好久没有照顾父亲了,照顾一下他,心里也好受些。不过,若真是遇上了谁为麻烦你,为难你,你不要与人家强辩,等着姐姐过来替你处理好了。姐姐不在身边的日子,天天就呆在家里,不要到处跑了,想必也没有谁会来找你麻烦的。” “嗯,香草听姐姐的。天天在家里呆着,给父亲做饭,不出门见人,只将家里收拾好便罢。更不穿了漂亮的新衣裳到处招摇,还穿以前的寻常衣裳,这样姐姐就放心了吧。” “行,这样我就放心了。”陈洛儿看着正在锅边洗碗的调皮的香草,开心地笑了。 晚上,姐妹俩收拾好厨房,洗漱后,便到香草以前的闺房里睡下。一路困乏,加上喝了些酒,陈洛儿居然睡得很香,一觉到了天明。 第二百六十七章 归心似箭 陈洛儿起床,来到小溪边洗了手脸,看着延伸到远方不见的道路,一股思乡之怀油然而起,竟生出了马上回到家里的冲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去了。 香草却拉住她不松手,说是煮好了两个鸡蛋,非得让陈洛儿吃了后,再去找马四叔往陈家沟而去的。 原来,香草天刚亮就起来了,悄悄地到原来的一家待自己比较好的婶子家里去买了十个鸡蛋,煮了两个,要陈洛儿当早餐吃,吃了再走。她知道是留不住的,并没有说那些虚假的话儿,只在陈洛儿吃鸡蛋的当儿,不住地嘱咐她一路要小心一点儿。 “你放心吧,香草,这一段路洛儿原来赶集的时候是走过的,走过不下一两次,早熟悉了,而且这一路上都有人家,并不危险,最多不到中午时分,就可以回到家中见到爹娘了。” 一说起爹娘,陈洛儿就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这种冲动,她知道是不相干的人体会不到的。但是香草体会得到,所以才不强留她。 “洛儿姐,回到家后,代香草向大叔和婶子问好,接了过来,咱以后就可以像亲生女儿一样服侍他们了。香草现在家里有爹爹需要照顾,不然的话,一定跟了洛儿姐到你家去的。我也很想去看看呢。” “香草,你的心意洛儿姐知道,现在见不到,以后就见得到了,不但见得到,而且还天天见呢。等到我将家里事情全部安顿好后。便可以接了父母走的,到了这里,就来你家里找你和你爹爹,咱们说好了,不见不散啊。” “哎,不见不散。香草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等着洛儿姐姐。”香草扑闪着眼睛,一直定定地看着陈洛儿吃饭。 “香草。我走后,你要煮些醒酒的东西给大叔吃,他昨天晚上醉得不浅,我也就不等着他醒来告别了。另外,在家里的日子里,一定记着洛儿姐给你说的话,凡事不要出头,只要忍受罢了。等到洛儿姐来的时候,自会与别人理论的确。咱现在只求平安。不与人争高低,即便输了一时,也不代表输了一世的。记住了吗?” “哎。记住了!我的洛儿姐!” 陈洛儿笑笑。想到香草家里现在有些值钱的东西了,便继续嘱咐道: “穿着用度还是像平常一样罢了。别太招摇和夸张,免得人嫉妒,有些用不着的东西,便送给以前对你们家里有过帮助的人吧。也让人家有个念想,只是不要提过几日要走的事情。这些话儿,也要说给你爹爹听。好吗?” “好,洛儿姐,我都记下了。”香草觉得好幸福,有人这样叮嘱她。让她竟恍惚找到了母亲般的感觉。看来,这世界上还是有在乎她的人。还是有替她担心的人,就凭着这一点儿,她也要好好地隐忍下去,忍一时气,为一世好。 陈洛儿吃完两个煮鸡蛋,又喝了一些水,站起来,说道: “好啦,两个鸡蛋吃完,肚子也饱啦。我要走了。路上男儿打扮,你倒不需要担心什么,到了镇子上,我找了马四叔就回家里去。” “洛儿姐,让香草送送你吧。”香草真看到陈洛儿要走了,内心里又涌起不舍来,眼巴巴地看着她。 “好妹妹,看来刚才姐姐说的话儿你一下子都忘了啊,送什么?若碰上了不好的人,岂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好啦,赶快去服侍你爹爹吧,他需要你,你是他的主心骨呢。” 陈洛儿嫣然一笑,空着手儿,大叔走出房间,然后过了小溪,从大路上往镇子上而去了。 早上时间还很早,路上几乎都还没有什么人。 走了一阵,往镇子的方向走去,刚要进那矮小的城门的时候,突然发现旁边正有一辆马车停着,陈洛儿定睛一看,发现正是马四叔。 她赶紧跑过去,惊讶地叫道: “马四叔,你怎么在这里?我还正说进镇子里面去找你呢。” 马四叔站了起来,高兴地回道: “洛儿姑娘,你来啦!我想着你来找我的话,一定会经过这里的,所以便一直等在这里。人年纪大了,早上醒得早,起来后就过来这里等着了,没想到洛儿姑娘也早,老奴以为还要等许久呢。” “马四叔,可别说什么老奴老奴的了哈!我们之间并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关系,在洛儿的心中,是将马四叔当自己的亲大叔一样看待的呢。” “行行,洛儿姑娘待人一向很好,四叔也不客气了。来吧,上车,咱接着赶路,想来洛儿姑娘的心早就飞回到家里去了,我可是听洛儿姑娘说过的,从这里出发,最多半天的时候,就可以到家的。” 陈洛儿高兴地说:“其实咱的马快,要不了半天,就可以到家的。以前是走路,要走半天的时间,现在有了马车,自然是更快了。”陈洛儿上了马车,坐稳,马四叔便甩了一鞭子,马儿“嗒嗒嗒嗒”地跑了起来。 “那香草姑娘怎么不跟你一起回去?”马儿跑起来,马四叔大声地问坐在后面车厢里的陈洛儿。在他的心目里,她们俩姐妹是一直形影不离的啊。 “香草要在家里照顾她的爹爹,还要处理一些家务事,所以不让她跟着我去的。马四叔,昨天晚上住得还好吧。” “若与京城咱的宝砚斋比起来,自然是比不上的,不过好在还干净,饮了马,还给马添了草料吃了,不然的话,它今天晚上跑不了这么快的呢!哦,还剩些银子,刚才忘记给姑娘了。” 陈洛儿忙说: “马四叔,出门在外,你的身上也要揣一些银子的,不然的话,遇着争需用钱的时候就要扯指拇了,你还是留着吧女,给洛儿洛儿也是不会要的。这一路,真是辛苦马四叔了——” “哪里的话啊,洛儿姑娘是我遇见的最爽性的大姑娘了。跟着你一起出来,倒长了不少的见识,也见着了不少的景致呢。这正是四月天里,到处花红柳绿的,一路上真是养眼之极!” “啊,没想到,马四叔竟也会吟几个成语出来,真是让洛儿小看了。” 马四叔得意地说: “这么些年来,一直跟着姜老爷,多多少少受了点儿熏陶的缘故吧,哈哈哈……早上空气好,跑起来真是带劲儿——”赶车的马四叔竟也像回到年轻时候的状态了。 陈洛儿的心情本就激动,现在经马四叔一感染,更是心儿早飞了出去,回到了日思夜想的陈家沟自家房子里去了! 虽然那是一个穷家,但那里有最在乎自己的养父母!这种感情,是任何感情都代替不了的! “爹,娘,洛儿回来啦——当初给你们带来的痛苦,现在要一一地除去,洛儿,要给你们最幸福的生活啦——” 陈洛儿的心中,一个声音呼喊着。 终于,两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路边不远处的一座小庙子前面。 陈洛儿让马四叔停下了。马车停好后,陈洛儿说她要在马车里换下衣裳,让马四叔远远地帮着看看,有没有人到这里来。 马四叔绑好马,离开十来步,然后警惕地看着四周。 陈洛儿在马车里,进了空间,将以前自己的一件洗净了没有怎么穿的旧衣裳拿了出来,换上了。 全身上下,不施粉黛,而且穿着衣裳,也是以前从家里出发时穿的旧衣裳。 当也掀开帘子,走下马车叫了一声马四叔的时候,一旁望风的马四叔诧异不已。因为现在的陈洛儿的装束,完全是一个乡下贫穷家庭女儿的装束了!不再是锦衣,也不再是男儿打扮,就是寻常的村里姑娘的装扮。 “洛儿姑娘,你这是为何?千里迢迢回到家里,不就是让父母看到你现在过得很好么?怎么现在到了家门口了,反倒将漂亮的衣裳换了下来?老生真是有些看不懂了。” 陈洛儿笑了笑,说: “马四叔啊,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洛儿原来在家里的时候,看到的衣裳。洛儿害怕真是锦衣华服回去的话,吓着了爹娘,觉得还是穿这一身回去见他们比较好,洛儿还是以前的洛儿,没有变呢。” “听着似乎有些道理,但一般的人都不是洛儿姑娘你这样的作派啊。罢了,洛儿姑娘是聪明的姑娘,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陈洛儿吩咐道: “马四叔,你现在先在这儿等着,去我家的方向再没有很宽的马路了,等到洛儿回去见着了爹娘,再让人出来接马四叔并拿行李的。” “行,那我就在这小庙里歇息一下,你安顿好家里,就派人过来拿行李吧。” 马四叔也不是一个罗嗦的人,知道陈洛儿自有她的主张。处了这么久的日子了,他已经很了解陈洛儿了。这个姑娘不但人长得好看,有好手艺,而且还很有主见,根本不用担心她的。 “马四叔,你好好歇着吧,洛儿先走一步,后面再来接你!” 陈洛儿离开小庙,沿着小路轻快地往家的方向而去。 她穿旧衣裳,她不让马四叔先跟着去,实在是有自己的盘算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惨状 自古“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实在是将人心说得透透的。 陈洛儿想,自己此番回来,再不是以前的样子了,若不是用以前的面貌出现的话,怎么能够知道谁是真心谁又是假意呢? 在大把的钱财和无比的富贵面前,几乎人人都笑着,不容易分辨出来谁是善良的笑,谁是笑里藏着刀儿。 眼下,只有自己的旧衣裳和空手,才能看清楚村子里的各色人心。那些真心待人的,自不必说,当是要感谢和帮扶,而那些眼里只有银子的可恶的假人,以后便是让他要多远便走多远吧。 自己不是救世主,重生一次不容易,当和最值得交往的人交往,少在那些虚情假意的人面前浪费宝贵的人生时光。 陈洛儿心里明镜儿一样,脚上的步子有力而且轻快,快到家了,养父母正在干什么呢?他们过得还好吗?看到自己回来了,会不会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对了,一定还会问起宝儿的,问宝儿到哪里去了,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陈洛儿想,自己到时候一定悄悄地给他们说明真相,说宝儿正在京城好好的,在等着他们去见面呢。若知道宝儿在京城等他们,他们一定会再也呆不住,一定会马上要求就走的。 心情畅快,身边寻常的景致也漂亮得不行。 陈洛儿记得,刚离开家乡的时候。小路两边的麦苗儿趴在地上,绿绿的;而现在,麦子已经长高了不说,还正在抽穗,长势一片喜人。那些油菜子,也已经快黄了。 正走着,突然看见前面来了一个中年妇人,走近了些。才知道是村子里的一个婶子。陈洛儿的家离她家比较远,平常仅仅只是认识而已,并无多少交道。 终于见到了家乡人,哪怕这个家乡人并不是很亲很熟的人,陈洛儿心里还是一阵欢快,走到跟前,笑着,扬起脸儿主动打招呼: “她婶子,你好啊。这么早往哪里去呢?” 那妇人并未十分注意到对面的来人,只是听了对方打的招呼,这才停下了脚步。眯起眼睛注意地看了起来。看了半天,嘴巴张开,答道: “啊,这不是村东头的洛……洛儿姑娘吗?” 陈洛儿高兴地答道: “婶子,正是洛儿呢……你是往哪里去?这么早?”陈洛儿其实并不是真要打听别人往哪里去,只是一种习惯性的问候罢了。 按陈洛儿的经验。这种时候,自己久未在家,突然回来,村子里的人应该是很热心的,至少应该寒喧几句。问自己是从哪里来的,怎么现在才回来。在外面都还好吗之类的话。 哪知道,事情却完全不是自己想像的样子。 当认出眼前站着的身着旧衣的女子正是陈家的姑娘陈洛儿的时候,那妇人突然脸色都有些变了,尴尬地笑了笑,慌乱地回答道: “哦,我啊,我出去有事呢……”说罢,竟不顾陈洛儿的热情,匆匆走掉了,甚至有些小跑起来的味道,那感觉,仿佛陈洛儿不是一个平常的姑娘,而是一个瘟神,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陈洛儿站在原处,看着那妇人远去的方向,十分不解,心想: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她见了我为何这般害怕的模样?好像多和我说几句话便会不吉一样,太奇怪了。 又想,可能是自己当初的冒然离家在村子里引起的震动太大,人们都将她当成了一个无情无意的人,甚至以为她不怀好意地拐走了自己弟弟的缘故吧。 陈洛儿转过身边,苦笑一下,然后安慰自己道,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是越来越好,就是养父母曾经有些恨自己的话,也是会慢慢原谅自己的。毕竟,当初走的时候,也是为了家庭和弟弟的前途的。 人世间的误会无处不在,解释清楚了,真实的状态摆在那儿了,那些误解便会冰消雪融的。 陈洛儿调整好心情,继续沿着田地间的小路往前走,有时候是走田梗,有时候是走小路,有时候跑过一片草地。这一段回家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走了约半个时辰的样子,远远地就看见了那树丛里的家所在的位置了。 不过,今天那里实在有些奇怪。 陈洛儿清楚地记得,以前走到这个角度和位置的时候,朝家的方向看去,会隐约看到树丛里房子的顶部的,而现在,竟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难道今年春天的树木长得特别快,竟一下子将自己家房子的屋顶都盖住了? 陈洛儿觉得不可能。 但那为什么看不到自家的屋顶呢? 陈洛儿心里有一点不好的预感。她的心跳得有些快起来,心里念叨着,老天保佑,千万别让自己的父母出点什么事情啊! 陈洛儿朝家的方向小跑了起来。 路上,又遇见了一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大人和小孩子,当他们看清楚眼前的女孩子是几个月前离家出走的陈洛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得奇怪,也不上前与她说话,只是躲开,然后等到陈洛儿回头再看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都站在原地对着她的背影指指点点。 陈洛儿现在已经根本顾不得人家怎么看她了,更顾不得去揣测村人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她加快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跑去。等她跨过一条小溪,上了几十米的一个缓坡,走到家里房子前面的院坝里的时候,抬头一看,却发现眼前一片焦黑。 她登时就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眼睛一闭,身子摇晃几下,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她顺手抓住了旁边的一棵小树,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再次睁开眼睛,看着曾经的有自家房子的这个地方。 那里现在再没有什么房子了,哪怕是破旧的房子也再没有哪怕一间了。这里十分沉寂,到处是被火烧过的痕迹,那些粗大的房梁,也乱七八糟地倒地地上,被烧得乌黑一片。 土墙垮了,没垮的一截儿也是黑的,上面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她住了十几年的闺房没有了,厨房没有了,父母的房间也没有了,宝儿的小房间也不存在了,猪圈更是看不出来了。 一只没心没肺的鸟儿飞过来,停在一根焦木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好像在嘲讽她一样。 陈洛儿的身子根本动不了,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好半天,她才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爹啊,娘啊,你们在哪里啊——”陈洛儿泪如雨下,浑身颤抖,几乎都快站不稳了。 难道爹娘被火烧死在了这房子里了吗?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一切都不存在了吗?自己辛辛苦苦地回来,就看到了这样惨不忍睹的情景吗? 陈洛儿的心里,涌起了强烈的后悔来! 啊,都怪自己!若不是当初那些胡乱的想法,自己和弟弟一步不离地陪着父母,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了! 陈洛儿,你是有罪的—— 她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道。 正当陈洛儿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的一片惨景哭得凄惨的时候,旁边慢慢地已经站了一些老老少少的村人了。 陈洛儿回家的消息,还是在陈家沟里很快被许多人知道了。人们一传十十传百,人们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思,悄悄地站到了她的不远处,小声地议论着,说什么的都有。 “不是说到外面去闯荡去了吗?怎么现在一个人回来了?还是原来的那身旧衣裳,看来,闯得也不怎么样嘛……一个女孩子,真是异想天开啊……” “就是,看来人家说她是不祥之人这话不假,瞧,因为她的自作主张,不但害了家里,而且还将弟弟都弄丢了……” “哎,别说了,她还是一个姑娘家,不容易啊,她大约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吧……” “硬气倒是硬气,只是现在看她的样子,也是拿那张氏没有什么办法吧,一个女孩子,啥都没有了,哎,本来嫁给原来的那家多好?有吃有喝的,现在好了,折腾来折腾去,折腾得家破人亡了……” 这些话儿,或多或少地传到了陈洛儿的耳朵里。陈洛儿心里一阵悲戚,甚至瞬间产生了一种绝望的感觉。人情冷暖,竟真的是这个样子啊! 正在那里绝望之际,突然身后有人走过来,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说道: “洛儿,别在这儿哭了,快随婶子走!” 陈洛儿泪眼婆娑地转头一看,原来拉自己的是小青的娘! “婶子啊——”陈洛儿像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样,一下子扑到了小青娘的怀里,哭了起来。 小青娘却很警惕地看着四周,拍拍她的肩膀说道: “洛儿,别哭了,跟婶子走吧,婶子有话要与你说……” “哎,”陈洛儿感觉到了事情的异样,听话地答应了一声,抹着眼泪悲伤无比地跟着小青娘往他们家走去了。 那些站在原处看热闹的人,渐渐地也散去。陈洛儿回来了,好戏来了,不过,他们并不看好她,因为,她再怎么着也只是一个弱女子罢了,一个啥都没有的弱女子,又能翻起什么样的波浪呢? 第二百六十九章 小青娘 见到了小青娘,陈洛儿一下子觉得自己没有一点儿的力气了,像一个婴孩儿一样,跌跌撞撞地跟着小青娘沿着村子里路往她们家走去。 小青娘不像以前的慈祥样儿,一句话不说,只是拉着陈洛儿一个劲地往前走,面色凝重。 “婶子啊,我娘和我爹现在在哪里啊……洛儿没有看见他们啊——”虽然现场惨不忍睹,但陈洛儿不愿意相信她的养父母都已经葬身火海了。她一句又一句地问着同样的问题,语气有气无力,只是一种本能在撑着她往小青家走了。 若真是那样,让她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如何面对弟弟宝儿的清澈的目光? 终于,在令人窒息又奇怪的氛围里,陈洛儿眼在小青娘的后面到了她的家里。 突然见到陈洛儿被老婆子拉回来了,小青的爹惊得非同小可。他忙站了起来,正要张口问话的时候,小青娘摆了摆手,然后就径直将她拉进了小青曾经住的过闺房里。小青爹只好在门外搓着手儿,脸上是说不出来的表情。 “洛儿,你先坐下,别急。”小青娘的冷静让陈洛儿感觉到了吃惊。在她的印象里,小青娘一直是慈眉善目的,并未表现出这样的一面来过。 陈洛儿最初的震惊已经过去了些,她抽泣着,痛苦不堪,绝望不已,眼泪汪汪地看着小青娘,像看着自己的养母一样。 “婶子,我家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成了现在的样子?房子被火烧光了,爹娘也不见了,婶子,你可一定要告诉洛儿实情啊……洛儿,洛儿挺得住的……” 陈洛儿的眼泪又哗哗地流下来了。 小青娘也不说什么,只是端了一碗水过来,让陈洛儿先喝了再说: “洛儿,先将这碗水喝了。你刚回来,一定渴坏了,先喝点水润润喉咙,你放心,你家里的事情婶子会老老实实地告诉你的。” “嗯。洛儿听你的。”陈洛儿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后乖乖地接过碗来,一气喝了,然后将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说道。“婶子,你说吧,洛儿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成了那个样子?婶子放心。洛儿挺得住的。无论发生的什么事情,都挺得住的……” 哭完了,心里坚强的因子又在起作用了。事情再难,再惨,总是要面对的,不然的话。难道马上就去死吗?自己死了倒是轻松,宝儿怎么办?难道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这世界上活着? 陈洛儿咬了咬牙齿,定定地看着小青娘的眼睛。 小青娘拉着陈洛儿发凉的手儿,叹了一口气,对她说道: “洛儿。你看到了,你家的房子是被烧了。不过,你爹娘都还在。” “啊,真的吗?他们现在在哪里?” 陈洛儿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这个消息,真是太好了,房子烧了就烧了,只要爹娘都还好好地活着就行了! 她反过来将小青娘的手一下子抓住,只差没将指甲掐进小青娘的肉里去了。 小青娘苦笑着说: “一会儿我就带你去找他们,不过,你可要好好的啊,他们,他们现在过得可不咋样……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的……你的爹娘以后会说给你听的……婶子只所以将你先拉到这里来,就是害怕你突然见到爹娘现在生活的样子会控制不住的。” 陈洛儿激动地说: “婶子,你的大恩大德洛儿是永生难亡!你凡事都想得周到,洛儿回来,就是你对洛儿最好了……洛儿,洛儿会回报你的……” 陈洛儿现在的心情好多了,只要爹娘活着,其他的事情都好说了。 “哎,哪里要你回报什么啊,咱两家一直处得好,你和小青又是好姐妹,我看着你现在的样子,也是不忍心啊……婶子还一直让菩萨保佑,盼望你回来时能风风光光的,我知道洛儿姑娘是人能干的姑娘,那样的话,你爹娘也会长出一口气的……哪知道,时间过了这么久了,你竟还是这样子……哎,不说了,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看到陈洛儿现在的装束,小青娘也觉得有些无可奈何,只是更加心疼这一家人了,这一家的命咋就这么不好呢?今天只见到陈洛儿一个人回来了,她根本就不敢问宝儿的事情,看这样子,宝儿十有八九不在了,不然的话,姐弟俩怎么不一起回来?她不提这事,就是害怕一提起会勾起陈洛儿的伤悲,现在的境况已经快要将她压垮了。 “婶子,你带洛儿去看爹娘吧,洛儿是一刻都等不了了,不见到他们,洛儿的心放不下去啊!婶子放心,洛儿什么都挺得住的!” “好,走吧,你回来了,他们也会感到高兴的。”小青娘站了起来,开了门,走到厨房里去,拿了几个窝头放在篮子里,然后带着迫不及待的陈洛儿沿着小路往前走,一直走到村子尽头,再往山上走去。 现在正是正午时分,家家户户的房顶上都升起炊烟来,唯独自己正在寻找爹娘。 陈洛儿看着那些炊烟,心里一阵酸楚。 “婶子,你将洛儿往这山上带干什么?莫不是,莫不是洛儿的爹娘已经……你带洛儿上来,是要看他们的……” 陈洛儿走了一阵,觉得不妙。这山上,根本没有人家的,人家都住在山下,现在往这上面走,是什么意思?难道刚才小青娘所有的话都是哄自己的吗? 陈洛儿越走越不踏实,心里升起不安来。 小青娘回头笑笑: “洛儿放心,婶子不会骗你的,你的爹娘还活着,只是他们住在山上罢了。哎,真是可怜……”小青娘摇了摇头,很是伤感。 “什么?我爹娘一直就住在山上?山上怎么住得了啊,房子都没有,这村子里的人难道就没有谁帮帮他们吗?我记得,爹爹在我走的时候,手臂还是受了伤的,娘的身体也一直不好……” 陈洛儿的心里,生出一些愠怒来。没想到,这村子里的乡亲也太无情了吧,竟没有人舍出一间半间房子来,让爹娘暂且挤一下。 小青娘说: “洛儿,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村子里还是有好心人的,只是,你那伯母张氏实在太过厉害,但凡要帮助你爹娘的人,她不将人家骂得恨不能立刻就去死不得罢休呢。久之,人人惧怕于她,哪里还敢明着去帮助你爹娘,胆子大的,不过暗地里接济他们一点儿吃食衣服罢了,你再不回来的话,只怕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了……” 陈洛儿一听,方才知道错怪了村子里的好心人了。小青娘的话她是十分相信的,她那伯母张氏,是完全做得出来这样绝的事情的!村子里人胆小,不想不敢惹事,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张氏,你真是欺人太甚了。”陈洛儿咬了一下牙齿,在心里狠狠地说了一句。 “天底下,竟真是没有见过你伯母那般强势又霸道的人呢。我想着啊,毕竟还是一大家子嘛,再怎么关系不好,也不至于要将人往死里逼的嘛。” “婶子,爹娘现在过得好可怜啊……”陈洛儿难以想象他们住的地方?岩窟还是窝棚?她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着。 “不过你回来就好了,三个人一起努力,争取将房子再修起来,好歹有个住的地方……你再说一户人家嫁了,那时候,可能要好一点儿吧。不过,你得小心一点,不知道你的伯母张氏又要给你什么麻烦呢,她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有时候像疯子一样。” 陈洛儿知道小青娘一向是好脾气,也不乱议论谁,这么好的人儿,居然都对张氏恨恨的,可见她对父母做的事情会有多可恶了。 “谢谢你,婶子,洛儿现在回来了,不会再让爹娘受苦了,谁想再欺负他们也是不可能的了。” 陈洛儿心里慢慢恢复了理智和坚强。在现实面前,哭泣什么的都是不起作用的。唯有强大自己,才有希望,而现在,虽不敢说已经十分强大了,但至少可以保护爹娘不受那张氏之流的人欺负了。 “哎,洛儿,不是婶子打击你,实在是不容易啊。你又是一个女孩子,要摆脱现在的局面,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辛苦呢。不过,若有用得着婶子的地方,婶子和叔叔还是会帮助你们的。” “谢谢婶子。洛儿记下了。”陈洛儿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是时机,一切,等还是见到父母以后再说吧。 爬了一阵坡,陈洛儿已是满头大汗了。 “诺,瞧见了吧,就是那儿。”突然,小青娘停住了脚步,用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处崖下说道。 陈洛儿的心不由跳了起来,朝着小青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在一处岩石下面,有一个不大的山洞。 “爹娘就住在那里?”陈洛儿心酸地问道。 “嗯,他们就暂时住在那里。房子没了,村子里张氏又不许人接纳他们,只有在这山上找一处可以栖身的地方暂且住下了。”说完,小青娘带着陈洛儿继续往山洞前走去。 第二百七十章 重逢 还没到山洞跟前,陈洛儿的眼泪又“哗哗”地流下来了,一时悲喜交加。 喜的是养父母都还在,自己尽孝的机会尚在;悲的是自己走了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可是受够了罪。 小青娘见陈洛儿的眼泪又落下来了,知道她的心思,便好心劝慰道: “洛儿,见着父母了,是高兴的事情,你不要太过悲伤,不管怎么说,究竟父母都还健在啊。” “嗯,谢谢婶子提醒,洛儿有些控制不住罢了……好啦,现在不哭啦……”说着,陈洛儿几下将眼泪擦干,然后使劲挤出笑容来,快步地朝着洞口而去。 近了,近了,终于走到了山洞口前面,能够隐约看得见里面的样子了。 陈洛儿看到山洞里摆了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一个瘦弱的妇人正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烧火做饭。那烧火做饭的“灶台”是用向块石头搭起来的,上面放着一口锅。妇人正趴着吹火,烟子升起来,呛得她不住地咳,便用手擦着眼睛。 “娘——” 陈洛儿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地叫了一声。 那妇人听了这一声带着哭腔地叫喊,不禁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站起来,转过身来,与陈洛儿四目相对。 这妇人正是陈洛儿的养母杨氏。才离开不过几个月,又瘦了一大圈,面呈菜色,双眼无神,她的手上,还抓着一把柴。当她看清楚了正在叫她的女孩子是天天夜里都会梦到的女儿陈洛儿的时候。她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办,以为现在又是在梦里。她一不动地看着陈洛儿,生怕自己一动了,眼前这景致就会消失了一样。 “娘,我是洛儿啊!洛儿回来啦——” 陈洛儿看清楚了是自己辛劳苦痛的母亲,一下子扑了过去,将瘦弱的杨氏搂在怀里。抱头痛哭起来! 山洞靠里一点儿,一个板凳上坐着陈洛儿的父亲陈二,他什么都不能做,手臂的伤刚好一些,房子就着了火,救火的当儿,被一堵倒下的土墙给砸到了腿上,现在,他只能坐在那里。一动不能动,更不说替杨氏做些什么了。 见到杨氏母女俩抱头痛哭起来,他才知道。他的女儿陈洛儿回来了!他试了几下。不能站起来,只得坐在原地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青娘见一家人哭成一团,心里也伤感无比,将手里的蓝子放下,然后默默地帮着杨氏烧起火来。锅里有半锅水,什么粮食都还没有下。她将从家里拿来的窝头帮着在锅里蒸好。盖上深重的铁锅盖,将火烧得旺旺的。 这虽然是春天,但这山洞里还是有些冷,现在的境况,更加阴冷了。她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这一家人,只是默默地帮着他们做一点儿事情。 哭。是止不住了,现在这样的情形,谁见了不哭? “洛儿,真的是你回来了吗?”杨氏有些蒙了,好半天,她才知道,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她的朝思暮想又爱又恨的女儿回来了!陈洛儿没有回来的时候,她有时候是想不通的,她有些恨她,恨她不给自己说,就将宝儿带走了,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但真的一见面,她对陈洛儿的恨就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好,好,只要活着,就好。 她捧着陈洛儿的脸庞,看不够,激动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陈洛儿狠狠地点点头: “娘,洛儿回来啦,再也不离开你们俩啦!洛儿没在的时间里,你们受苦了!洛儿真是不孝,娘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吧,打了,洛儿的心会好受一些的……” “我儿,娘哪里舍得打你啊,只要回来了就好,人没事就好,你不知道,你爹爹和我好担心你和宝儿啊……” 一提到宝儿,杨氏和陈二都不由地朝着洞口看过去,不过,那里再没有一个人了,只有小青娘坐在灶边烧火。 宝儿,宝儿藏到哪里去了? 他们的心慌了起来,马上问陈洛儿: “洛儿,你走的时候是和宝儿一起走的,现在你回来了,宝儿到哪里去了?他怎么不过来见见爹娘?莫不是嫌弃爹娘现在无能吗?” 小青娘听到这话,心想完了,若是知道宝儿已经不在了,这俩可怜的人儿不知道还会不会好好地活着呢。陈宝儿,正如名字所言,他可是他们的宝贝儿啊! 陈洛儿还没有来得及解释,杨氏就一下子放开了她,发疯似的跑出洞口,四处张望着,并且嘴里喊道: “宝儿,我的宝儿,你在哪里啊——快出来吧,娘都想死你啦!” 小青娘怕杨氏出事,赶紧跟着跑了出去,一把抱住了她,说道: “宝儿娘,你别急嘛,等洛儿告诉你吧,哎,你这样会吓坏孩子的,她现在也好可怜,你不知道,她一路上的泪水都没有停过呢……” 小青娘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一家人,才能减少他们的痛苦。 陈洛儿赶紧跑了出来,抱住母亲杨氏,然后对小青娘说: “婶子,多谢你,现在我找到父母了,你还是先回去忙你的吧,大叔还在家里等着呢,有些话儿,我再细细跟父母说好了……你放心,会没事的,一切都很好,真的,等洛儿安顿好了父母,即刻就来你家里找你,洛儿还有事情要麻烦婶子呢。” 见陈洛儿虽然眼睛里带着泪花,但是说话的神态却十分有把握的样子。小青娘想这时候是这一家人说话的时候,她还是回去好了,看样子,今天晚上要在自己家里做几个小菜,好好地迎接一下洛儿回来,不管怎么说,日子还得过下去,自己现在能帮他们一把便是一把吧。至于那张氏,若真的要来门上骂的话,就让她骂好了,自己关着门,全当是狗在吠吧。 “那好,洛儿,你好生给爹和娘说说吧,记着,别惹他们生气了,他们过得可真是太苦了……婶子现在回去,做上几样好吃的,今天晚上,你们全家就在我家里吃饭吧。哎……”说完,抹着眼泪儿回去了。 “洛儿,宝儿哪里去了,你倒是告诉娘啊,你不说,是不是存心要急死娘啊!”杨氏追问宝儿,不然,她的心还是放不下。 洞内坐着的陈二也是一个劲地问陈洛儿宝儿到哪里去了,怎么没有一起来。 陈洛儿拉住杨氏的手,笑里带泪地说道: “娘,你放心吧,宝儿现在好好的呢!快跟我进去会着,洛儿会将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你和爹听的!洛儿也还有好多的话儿想要问你们呢,娘,你相信洛儿好了。” 看着陈洛儿的样子,杨氏不忍再说什么,便跟着她一块儿回到了洞内。陈洛儿赶紧抬了小板凳过来,让娘坐着,自己则坐到了灶边,继续往里面添柴禾。快要熄灭的火苗又升了起来,映得陈洛儿的脸儿红红的,挂在腮边的泪珠儿,也映了火光,看着让人心疼。 “爹娘,洛儿万万没想到,洛儿出去不久,爹娘便会受如此大苦,洛儿真是不孝。”陈洛儿说着,站了起来,“咚”地一下跪在了爹娘的面前。 “我儿,快别这样了,你再这样的话,娘的心都要碎了,啥都别说了,只要人还在就好,爹娘没啥求的,只求你和宝儿俩平平安安回来就好,再苦的日子咱都过得下去……”杨氏一看,忙拉起了陈洛儿。 “正是,洛儿,快说说吧,宝儿在哪里?你不说,让爹娘如何安得下来心?”陈二在一旁也是焦虑不已。家里这个样子,以后所有的指望都在宝儿这个独子身上了,而他现在连影子都还没有见到,让他如何不提心吊胆的? 终于见到了爹娘,陈洛儿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在最初的激动过后,她坐在板凳上,开始给爹娘说道: “爹,娘,洛儿不敢欺骗你们,宝儿现在真的好好的,他正在京城咱的宝砚斋里,跟着他的师傅在一起呢。洛儿此番之所以不让她回来,一来是怕路上颠簸,二来是怕耽误了宝儿的学业。不过,过不了多久,爹和娘就可以到京城里去,见着宝儿了!” “啊,洛儿,你说什么?宝儿现在在京城里?你带着他,竟跑到了京城里去?这怎么可能?你没有哄爹娘高兴吧!” 听了陈洛儿的话,杨氏和陈二对视一眼,摇摇头,都表示不相信。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两个乡村的孩子,竟一路跑到了京城去,而且现在还有了师傅,还念书什么的,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曾梦见过的啊! “爹,娘,你们不相信很正常,不过,洛儿真的是没有骗你们。宝儿现在可好呢,此番回来,就是要接你们俩过去享福的。不然的话,洛儿怎么会回来呢?洛儿说过,一定要让父母过上幸福的生活的,现在,就是来兑现洛儿的承诺的时候了。” “洛儿,你没有骗我们吧。”现在,俩老儿有点半信半疑了。 陈洛儿笑着说: “爹,娘,你们想想,要是洛儿真的将宝儿弄丢了,洛儿怎么敢再回来见你们二位呢?宝儿不但是你们的心肝宝贝,更是洛儿最心疼的人。你们放心,最多再一个月,你们就可以见着宝儿了!” 杨氏看了一眼丈夫说道: “洛儿,既然你这样说,那爹娘相信你,不过,你带了宝儿出去,怎么到京城的?现在过得怎么样,你还是快跟爹娘讲讲吧,不然的话,我们哪里有胃口吃什么东西?” 第二百七十一章 倾诉 (求票票!今天起,连续三天,每天三更,早中晚各一。) 陈洛儿说: “爹,娘,你们别急,一路的经历,洛儿一定会一一讲给你们听的,不过,现在当了吃年饭的时间了,咱们边吃边说话吧,洛儿看着你们,真是心疼,瞧你们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哎,也好,只要孩子没事,为娘的心也就放下了。”杨氏眼泪又掉下来,对坐在洞内板凳上的陈二说,“他爹,现在你可放下心了吧,洛儿回来了,宝儿也没事,咱可以好好活了。” 陈洛儿走过去,将父亲扶起来,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腿,问道: “你,你的腿怎么没有治呢?” “哎,家里没有钱,拿什么治啊。不过还好,你三堂叔倒是不要钱,时不时地拿些草纸上来,还叮嘱了要好生静养,不然的话,现在这只腿可能早废了……” 陈洛儿听了,心里发紧,赶紧对父亲说: “爹,洛儿回来了,会帮你医治的。咱请镇子上最好的大夫来给爹爹看病,花多少钱都没事,洛儿现在不说有多少钱,但是养活爹娘的钱还是有的。”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来,递到杨氏的手上,说道: “娘,拿着,这一辈子,你都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的银子,拿一下,你就知道女儿说的话不是假话了。” 杨氏的手颤抖着,拿着五两整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洛儿,你说你现在过得好了,可身上穿的衣裳,却还是以前的旧衣裳啊……这哪里是像过得好的样子?你不会是为了讨爹娘的高兴,找谁借了一些银子会来哄爹娘的吧。” 杨氏走过来,摸着女儿身上穿的衣裳,有些疑惑地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奇特,他们一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只知道但凡是发了财的人家,都不会再穿着布衣旧服,必定是绫罗绸缎加身,一派宝贵景象啊。但是他们的女儿,和当初离开家的时候,实在是没有什么分别的,从穿着打扮看上去,并不是像发了财的样子啊。 陈洛儿将板凳往洞口搭了些,然后又将父亲小心翼翼地扶过来。让他坐下,这才对父母说: “娘,你说得没错。洛儿今天穿的。还是以前在家里穿的寻常衣裳,不过,这是洛儿特意这样穿着的,这样做,也无非是要看看,谁是真心待咱家好的人。谁是惯会见风使舵的无良小人罢了。爹娘放心,等会儿,洛儿就会换了衣裳的,你们见了,就不会说洛儿说的是假话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的女儿果真是有心的人。为娘的听了,心里安顿了许多,娘就怕你在外面被人欺负呢,再在看来,想要欺负咱洛儿的人,还真是没有啊。他爹,我原来咋说的?咱家的洛儿,不是寻常人,你总是不信,现在可是信了吧!”杨氏朝着丈夫激动地说道。 “我,我何尝不知道咱洛儿是勇士的孩子?只是操心她罢了……”陈二被呛得脸上发红。 陈洛儿看着爹娘的样子,开心地笑了。 杨氏再次看了看那银子,赶紧又还到了陈洛儿的手上,说道: “我儿,还是你收着吧,娘怕将它弄丢了,这可是五两啊,咱家里半年都挣不了这么多钱的,你好生保管着,千万仔细。” 陈洛儿理解当娘的心情,便接了过来,重新放好。 “行,娘,孩儿先收着,不过以后,娘会天天都见到这么多的银子的。” 锅里蒸着的窝头好了,陈洛儿提开锅盖,晾了一会儿,又从外面打来了水,让父母洗了手脸,这才将窝头放到他们的手上,让他们赶紧趁热吃。 杨氏享受着女儿的殷勤,恍若梦中: “我儿,今日之窝头吃起来格外得香啊,为娘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呢。” 陈二说: “还不是因为洛儿回来的缘故,一个窝头就觉得是最香的了,看来我们真是没出息。” 陈洛儿也拿了一个,边吃边说: “爹,娘,等到了京城那边,爹娘会吃的比这个好上十倍百倍呢,你们再不会为吃饭的事情伤神了。” 一席话说得爹娘呵呵笑起来。 杨氏看着手里的窝头,对陈洛儿嘱咐道: “洛儿,这窝头是小青娘端来的,他对咱们可好得很呢,要不是她接济着,爹娘的日子都不知道过不过得下去呢。以后咱有钱了,也不要忘记了报答小青爹娘。他们是好人。” “娘,这个你自然放心好了,凡是帮了咱家的人,一定都会感谢的,洛儿不是那种六亲不认的人,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杨氏说: “嗯,这个我倒是信的,不过,洛儿,你一个女孩子,当初带了你弟弟出去,究竟为何到了京城里?可否跟爹娘说一说?” 陈洛儿将嘴里的窝头咽下,然后看着爹娘说道: “好吧,现在肚子也不饿了,洛儿就将这一路的情形讲给爹娘听,不过,爹娘只是自己知道就行了,别的人问起,并不要详细地讲出来,行吗?” “那是自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爹娘还是分得清的。说吧,洛儿,我们一直都想知道呢,天天在家里猜测着,提心吊胆的,现在你可以讲讲了。” “行。那日,我骗爹娘说要带宝儿出去一下,结果到晚上都没有回来,其实,我们是早计划好了,要往那京城的方向去呢……” 陈洛儿边回忆边讲述,将一路的大略经历讲了出来。听得杨氏和陈二面面相觑,简直有如在听天书一样。 “我儿,你怎么就会雕砚台的呢?娘记得,你在咱陈家沟的时候,可是不会的啊!” 这事本就说不出口的,讲出实情人家不但不会相信,还会认为她精神有毛病,所以,陈洛儿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说了出来,无非是什么在京城碰到了高人,那人教了她的,如何如何的。 杨氏和陈二听了,都觉得神奇不已,不过,他们也相信了。 “你说宝儿现在跟着老师在学功课?他以前可是一个字儿都不识得啊,现在能学会吗?”俩人对儿子陈宝儿的事情最感兴趣。 “宝儿的老师学问可大着呢,宝儿学得也认真,咱宝儿那么聪明,怎么学不会呢?这个爹娘自然要放心,宝儿现在已经认了好多字了!不信的话,等到了京城,爹娘去考他便是了。” “我们怎么考他啊,斗大的字儿不识一箩筐,洛儿是笑话爹娘了……”杨氏幸福的笑了。 陈洛儿说: “洛儿永远不会笑话爹娘,今生若不是娘当初将洛儿收留了,洛儿现在都不知道还活没活在这世界上呢。爹娘这些年来,为了洛儿和弟弟俩,吃尽了苦头,以后,你们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人若一辈子都是辛苦,还活得有什么意思?所以,爹娘现在要好好地养好身子,你们还要跟着女儿和宝儿享福呢。” “嗯,女儿,爹娘总算是没有白疼你一场……”杨氏的泪又落了下来。 陈洛儿看看这山洞里,眉头皱了起来,问二位老人道: “爹,娘,洛儿有一事不明,怎么好端端的,咱家的房子竟被火烧了?”这是陈洛儿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不问清楚,她是放不下心的。 杨氏叹了一口气,说道: “哎,这事我也觉得奇怪呢。你当初走后,我和你爹天天以泪洗面,担心你和宝儿,差点儿就过不下去了……村子里,都传着你不会再回来的消息,说你是拐了宝儿跑了,再也不要爹娘了……要不是村里的好心人关心着,咱们也许活不到今天了。” “哎,都怪洛儿……不过,伯父伯母他们就没来帮你们一把么?毕竟是一大家人的。”陈洛儿完全想象得到当初父母的艰难处境。 “哎,就别提你那伯父伯母了。你那伯父,只会听那张氏的,根本自己没有什么主意;那张氏一直恨我们家,看到你们走了,觉得报复的机会来了,不但不来帮忙,还到处说咱们家的坏话,最后竟将我们的几块地霸了去,说是我和你爹反正也种不了那么多的地,不如他们种去……” “真是太过份了!这个张氏!咱家的地本来就少,而且多是贫瘠的边边角角,她连这也要霸占了去,看来存心是不让咱家过下去了!”陈洛儿听知道张氏坏,没想到坏到了这个程度,对亲人也干起了落井下石的勾当。 “她一直这样,我身子弱,对抗不过的……除了忍受,没有别的法子了。娘真是没有用啊……”杨氏伤感不已。 陈洛儿说: “娘,不怪你,有些人尽干些欺软怕硬的事情,现在洛儿回来了,她不敢再干坏事了,咱家的房子好好的,怎么会就烧起来了呢?” 杨氏说: “正月里刚要出头的时候,有一天夜里,我们还睡着,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咱家里竟着起火来了,我因为想你和宝儿,没有睡着,闻到了烟味,便推醒了你爹,然后我俩便胡乱穿上衣裳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怎么会着火?从哪里着起来的?我记得娘是一个小心的人,厨房里从来都是不会有隐患的啊。”陈洛儿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第二百七十二章 骂街 “这个啊,娘也一直觉得奇怪呢。记得当晚,临睡觉前,娘是将厨房里的火全部灭了的,而且那烤火的炭盆在我们睡觉前就已经用盆子扣了,里面的火早灭了,不会起火的,这个你爹爹也是知道的。” “是啊,我和你娘都跑了出来,被吓坏了,看到房子要被烧掉了,我便去救火,哪知道那火太猛烈了,跑来跑去救火的当儿,一堵墙倒了下来,砸到了爹爹的腿……”陈二咬了咬嘴唇,不忍回忆这些事情了。 陈洛儿听完,心里有了数,这火十有八九是有人故意烧起来的。但是现在没有证据,也不能乱说,只是安慰爹娘道: “爹,娘,别伤心了,房子没了就没了,以后洛儿会让你们住更大更好的房子的,好在人都跑了出来,不然的话,咱家里原来的土地就全归了别人了,还名正言顺的!” “洛儿,你的意思是?”杨氏听出了女儿话里的意思。 陈洛儿说:“娘,有些话咱们知道就行了,不能说出来的。” “嗯。”杨氏和陈二都点点头。 “至于你们为什么住在这山洞里,洛儿也知道些了,张氏太过狠毒,竟是一点儿怜悯心也没有,洛儿以后也便不再认她当什么伯母了。我看她的意思,竟是要将咱家家赶尽杀绝的意思。大伯一个男子,不但没有主见,竟也为虎作伥,真是让人失望……” “哎,可不是咋的?”陈二叹息了一声。可也没有办法。他很善良,从不伤人,但他的兄长却不是良善之辈,让他也觉得很是无奈。 “爹,娘,现在中饭也勉强吃了,咱以后肯定不能再住在这里。爹娘你们先在这里呆一会儿,将实在有用的东西收拾一下。没用的,便不要了。洛儿这就要下山去,找些人上来,将父亲抬下山去医治,在这上面呆着,病也不能治,与那等死又有何区别?你们现在好好的,啥也不要想了,天蹋下来。有女儿帮你们顶着。” “好吧,我瞧你爹爹自己是走不下去的,我和你力气也小。背不下去。还是找些人来抬了下去吧。” 杨氏看了看丈夫,觉得女儿的话说得很对。刚才与女儿说了这么多的话,她的心情好多了,知道现在的陈洛儿,十有八九是与以前的不同了。瞬间,她就觉得女儿长大了。而她,也觉得一下子有了依靠的感觉。 “爹,娘,你们在这里暂且呆着,女儿一会儿再来接你们。” 陈洛儿走出山洞。回头深情地看了一眼父母,然后转头朝着山下坚定地走去。 看来。自己这次是回来得及时,再不回来接爹娘过去的话,只怕会再过些时日,爹娘就会被那张氏给欺负死的。房子没了,没了也好,正也再没有牵挂,这个陈家沟,看来与自己家是渐渐地没有缘分了。所舍不得的,不过是几家交好的乡邻而已。 想到小青娘,陈洛儿忽然想起了小青。 这次回来,所见触目惊心,甚至没有时间来想起小青来。小青现在已经成亲了,嫁到邻村去了,这几日在陈家沟处理家事的日子里,一定得找个机会看看小青,看看她现在过得怎么样,还好不好? 想起小青,陈洛儿的心中便涌起一些亲切感来。 下了山,陈洛儿朝着小青的娘家走去。他大伯家里去不得,也不想去,只有小青娘家还可以勉强落脚了。 正当她快要走到小青娘家里的时候,突然听到那里有人骂架的声音,声音拖得长长的,骂得很难听,语气恶劣,让人听了心里十分得不舒服。 陈洛儿专注地听了听,终于听出正在骂人的声音是她那著名的伯母张氏发出来的。她的声音真是让人想忘都忘不了,不但大,而且中气足,骂起来无遮无拦,啥话啥词儿都可以从她的嘴里蹦出来,那些胆子小又拙嘴笨舌的妇人,若是与她对话的话,一般都会被她骂哭的。所以,村子里的人都让着她几分,一般情况下不敢也不想与她发生什么矛盾。没有强大的内心的伶俐的牙齿,想在她面前占上风是不可能的。 陈洛儿猜测着,现在张氏十有八九是在小青娘的门前骂人。 刚才自己从外面回来,见到自己的村人有很多,那么,自己已经从外面回来了的消息,必定是如长了翅膀一样,早传进了张氏的耳朵里去了。 想来那些传话的人,一定也说了自己是穿着破旧,一副落魄的样子吧。见小青娘又拉了自己到家里去,一定会告诉自己一些真相,所以张氏便将所有的怒火又烧到了小青娘身上。 小青娘开始说得果然没错。这村子里但凡是有帮助陈洛儿一家的人,都要被张氏狠狠地骂上一顿,直到骂得不敢再帮为止。 陈洛儿心里涌起一团怒火,但是她努力地控制着,告诉自己,不要冲动,与张氏那样的泼女闹将起来,即便是胜利了,也是一件不爽的事情。 眼下,对待这种疯子一样的女人,只用冷漠这个武器便最有效了。你要骂,且由你骂去,你要讽刺,且由你讽刺,只是,若敢先动手打人的话,必不会不还手的。 陈洛儿往小青娘家里走的时候,暗暗给自己定下了几条规矩。 碰到一条疯狗,所能做的,便是躲着,让着,而不是和她一起对咬;且冷眼让她疯去。上帝欲让人毁灭,必先让其疯狂。这个道理,陈洛儿是懂得的。 陈洛儿镇定地走到小青娘家院子里的时候,发现四周已经围了那些村人。他们笑着,或者议论着,看着这里的热闹。见陈洛儿微笑着来了,便悄然让出一条路来。 他们清楚,张氏的火定会烧到陈洛儿身上的。 那些心软的村人却想这个陈洛儿,现在这个时候怎么不走开啊,不但不走开,反倒地走过来,她是一个小姑娘,柔弱无比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与这个张狂的张氏对抗呢?现在的张氏,像极了一头猛虎,正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人呢。而那陈洛儿,像极了一头稚嫩的小鹿子,正一步一步可怜兮兮地走进老虎的血盆大口里。 有些人为陈洛儿捏了一把汗。但是他们没有人敢上前劝说那张氏的,谁劝了一句,必会马上被张氏骂得抬不起头来。 哎。 人群里有人叹息起来。 陈洛儿心里镇定无比,仿佛没有听见张氏的骂声,更没有看见张氏正在院子里叉着腰杆骂小青娘一样。 她从外面的人群里走进来,然后径直地往小青娘家的厨房里走去,因为她看见了小青娘在里面的身影,沉默的身影。 突然见到陈洛儿过来了,而且是镇定无比的过来了,不但没有怕得要死的感觉,反而微笑着往那厨房里的小青娘走去,张氏有一种受挫的感觉。 怎么?陈洛儿没有吓得瑟瑟发抖?陈洛儿根本没有听见她骂的话儿一样?陈洛儿竟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去找那个胆敢帮陈二一家的小青娘? 短时间内,张氏停止了骂声。她在晕这个问题,她想不通。现在这个回来的陈洛儿,虽然穿着还是老样子,但是性子倒像变了一样。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反应不过来,便暂时停下了,脑子转动着,想着另外羞辱陈洛儿的办法。 那个小青娘,早被她骂得不敢出来了,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了,现在她的对手变成了陈洛儿,她要狠狠地收拾她,让她知道她这个伯母的厉害! 陈洛儿走进小青娘家的厨房里,走到小青娘的身边,轻轻地上前,拉了她的手,感激地说道: “婶子,让你受苦了。洛儿来了,一切都交给洛儿吧。今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在你这里吃饭,你需要买什么东西的话,就自去买去,这里是一点儿银子,你张罗就是了。” 陈洛儿拿出了五两银子来,稳稳地递到了小青娘冰凉的手中。 小青娘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沉静无比的陈洛儿,像不认识她一样: “洛儿,不,不可,这么多的银子,你哪儿来的银子?”小青娘家里虽然要好过一些,但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的,平常能有几个铜板使一下,就算是不错的了。而现在,五两白花花的银子正沉甸甸地在她的手里呢。 陈洛儿理解小青娘的担心,她微笑着,安慰道: “婶子,你放心,这些银子都是正经渠道挣来的,不然的话,洛儿怎么敢拿出来用?洛儿还要在这陈家沟呆几天,我家的房子没了,暂且想先住在你家里几天,这些银子你拿去安排就是。有些人,我来收拾吧,既然她能够将事情做得这样绝,洛儿也就不会顾及什么亲情,对她太客气了。” 陈洛儿说完,丢下惊愕不已的小青娘,平静地往外面走去。爹娘还在山上,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人将他们接下来。 “洛儿,休得与张氏吵起来,她的厉害你是知道的!忍了吧……”小青娘看着陈洛儿柔弱的背影,担心极了。 陈洛儿回头一笑: “婶子放心,她不是猛虎,纵是猛虎的话,只要敢伤害洛儿,洛儿就敢将它的牙齿拔下来,让它再也不能伤人!” 第二百七十三章 悬赏 陈洛儿微笑着走出厨房的时候,那张氏还没有回过神来,正想着如何与陈洛儿计较呢。 自上次悔婚,坏了她的好事之后,她便无可挽救地恨起陈洛儿来,不但恨她,还将对她所有的气都撒到了陈洛儿的养父母身上,恨不能这一家人全部都死掉,然后占了他们一家人的田地,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 特别是这个陈洛儿,长相可人,比起她自己养的那个女子,更是不知道漂亮了多少倍,一看到陈洛儿的样子,她就恨她的妩媚样儿,总觉得是她将好处占完了,不看到陈洛儿这一辈子不好过,她是开不了心的。 嫉妒与仇恨已将她燃烧得心智失去了理智。 正月里的时候,陈洛儿突然离家出走,丢下父母不知所踪,当时,她是高兴坏了。到处说陈洛儿是个丧门星,心如蛇蝎,将父母辛苦养到十来岁的宝儿拐出去卖了。这一来,陈二家便垮掉了,她的恶气也出了一些,便由着性子欺负陈二一家。 有一天居然鬼迷心窍,偷偷地将陈洛儿家的房子点烧,希望将陈二和杨氏烧死,他们一家人全部死了,她就好占了他们的几亩田地,家里的日子,也就要好过一些。反正,这村子里出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人管的。烧了陈二家的房子,就正好报了上次毁婚的仇。没想到,陈二两口子却还是跑了出来,只是砸坏了一条腿而已。不过,看他们凄惶的样子。她也知道他们是撑不了多久的了,只要人一死,陈二家的一切便都是她家的了。 哪知道,陈洛儿却突然回来了! 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再不会回来的时候,回到了陈家沟里! 她一回来,便有可能坏了她的好事情,所以,张氏变本加厉。想要用强力告诉那些想要帮助陈二家的人,她张氏是不好惹的!谁敢和她对着干,便是和自己找不痛快! 一听到小青娘又帮了陈洛儿,她就气不打一处来,非得在这里来骂上一顿,才能消了她满腔的怒气。 陈洛儿站在台阶上面,看着下面的人群,仿佛张氏不存在一起,微笑着。开始说起话来: “陈家沟的各位乡亲,陈洛儿前次不告而别,实在是迫不得已。现在。洛儿回来了。刚才看到了住在山洞里的父母。心里难受,不过,父母也说了,村里的人大低都是帮助过他们俩的,所以,洛儿在此先行谢过各位乡亲。洛儿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陈洛儿肃立,然后恭恭敬敬地给大家鞠了一个躬。 下面的人都呆住了。半天没有响动。 陈洛儿的行为,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他们以为,现在如此落魄的陈洛儿回到了家乡。见到家里成了那个样子,一定是悲苦不已。一直哭个不停,就像刚回来的那样。但是现在,她的脸上虽然还有泪痕,但说话的话气却坚毅不已,行事的作派也沉稳镇定,完全不像是一个日子快过不下去的小妮子了。反倒让人觉得,她的背后有什么东西支撑着,不然的话,那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这样冷静呢? 她似乎是瞧都没有瞧那张氏一眼的啊! 太让人意想不到了。 陈洛儿的沉静和真诚打动了一些人。他们悄悄议论起来,交流着自己的看法。 陈洛儿鞠完躬,深情地看着大家,说道: “此番回家,洛儿是回来向父母尽孝道的。而洛儿的父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现在还住在山上的山洞里,父亲的腿病都还没有好……洛儿看到,心如刀绞……各位乡邻,洛儿现在求求大家,看在多年的乡亲的份上,央求几位力气大的哥哥叔叔,前往山上,将洛儿的爹爹抬下山来……费了大家的时候,洛儿有愧,所以,洛儿会好生地酬谢帮忙的人的。” “怎么谢啊?”人群里,突然有一个男子问了一声。大家循着声音看过去,笑了笑,又将目光对准了陈洛儿,心里却嘀咕道:家里连房子都烧掉了,你怎么酬谢大家呢?这岂不是在欺骗大家吗? 这时候,张氏终于是回过神来了,她一听这话,马上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大家看看,我说得没错吧,这个陈洛儿,其实就是一个妖女,你看她到了现在,还在说假话哄骗大家呢!她那可怜的样子,原是做出来让大家同情她的,我倒要看看,她拿得出什么来酬谢大家!”张氏现在倒不急着骂人了,开始抄起袖子,看起陈洛儿的热闹来了。 “正是呢,你莫不是在骗大家的吧。”有人也不满意陈洛儿的话了,怎么可以青天白日里的骗大家呢? 陈洛儿不急,也不与那张氏对话,只是朝着问话的那位男子说道: “他唐三哥,敢问一下,你要什么样的酬谢价格?” 这唐三也是村子里的人,只是平常有些懒惰,与陈洛儿一家的关系,不甚好,算是认识而已。 “这个啊,我想着,至少要四个壮年的小伙子才能将你的父亲抬下来吧,若算工钱的话,一个小伙子应该至少十文钱呢。这些钱,你拿得出来吗?若拿得出来,我马上找四个人去将你父亲抬下来!” 张氏嗤之以鼻,然后叉着腰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讽刺道: “呸,四十文钱,她若拿得出来的话,我宁愿碰到树上死了算了!你没瞧她现在的落魄样子,出去这么久了,竟是连一套新衣裳都还没有挣出来,现在却在这里充有钱人,当真是出去晃了一圈就成了财主了哈!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性!” 一个妇人在张氏的身边附和道: “就是,说不准出去是干了什么勾当的呢……”神情怪异,说完,还悄悄地掩嘴笑了。 陈洛儿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过她一点儿也不恼。自古“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不必与那些不相干的人计较的。他们,实在是不值得,也不配!若与她们计较的话,倒显得失了自己的身份。 陈洛儿等他们笑得差不多了,这才正色道: “唐三哥,你的话可当真?” 唐三嘻嘻地笑道,看着一圈人,说道: “自然是当真的,咱是爷们儿,爷们儿一口唾沫吐到地上都是一颗钉子,岂有在这么多乡亲面前失言的道理?” 陈洛儿的心定下来,说道: “唐三哥是个爷们儿,你说话算数,洛儿说话当然也要算数!不过,你说一个人十文钱,山路遥远不好走,洛儿念各位大位大叔辛苦,再加一点,每个人二十文,如何?” “啊……那,那自然再好不过……”下面的人惊得呆了。要知道,村子里的人挣钱的方式,无非是拿上十几个鸡蛋到镇子上去卖几文钱,拿那些钱来打酒买盐的,二十文,一个壮劳力要挣好些天呢!而现在,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每个人都可以挣二十文钱,拿回家里的话,不知道老婆孩子会有多高兴呢! “唐三哥,我只认你当头人,至于你叫谁跟你去,那是你的事情,我并不干涉。洛儿只有一个要求,路上一定要小心,父亲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若有一点儿闪失,钱全部收回来。所谓先说断,后不乱,请恕洛儿苛刻了。” “那是自然的了。得人钱财,自然为人做事,洛儿姑娘不要担心才是!”唐三的语气软了一点儿,不像刚才那般的冲了。因为他也看出来了,陈洛儿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样子。 陈洛儿笑了笑,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两银子出来,招了招手,让唐三过来,对他说: “这是一两银子,八十文是工钱,剩下的钱,唐三哥支配,各位辛苦了,去打酒喝好了。洛儿回来了,还少不了要麻烦大家的。” “啊,她真的有钱……”大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那银子在太阳下的光芒刺痛了他们的眼睛,也刺疼了他们的心,一时心情复杂。 不过,唐三却高兴坏了,他接过银子,然后放在自己身上,马上开始在人群里招兵买马。那些看热闹的青年中年纷纷报名,但是他不是报名就要,而是专选身强力壮的或是与自己关系好的。 很快,四个男子选定了,唐三一声招呼,吩咐大家跟他走,赶紧却准备抬人的工具,他们要做一个简易的滑杆呢。 等到唐三一行人呼啦啦地走了,陈洛儿看了一眼张氏那里,慢悠悠地说道: “刚才好像有人说了,我若是拿出了四十文钱的话,她就当场碰死在这里的啊。怎么着现在不碰了?是不是嫌我的钱拿出来的太多了,超出了四十文?啊,对了,这里是三堂叔的院子里,碰死了不打紧,污了人家的坝子,那才是晦气呢。罢了,我看还是别碰了,虽然命不足惜,但到底死相难看,还是珍重为好。” 说着,菀尔一笑,往厨房里走去。 刚进了厨房,院子里的张氏恼羞成怒,马上跳起脚脚骂了起来: “陈洛儿——你这个死妮子!你不得了啊,现在风光了,回来了,谁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啊,瞧你那个狐媚子样儿,就知道你一定没干好事!不要脸的,真不要脸,混到现在,也好意思回来,陈家,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妖精!” 陈洛儿顺手抄起一把菜刀在手上,拿了出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 灰溜溜 陈洛儿今天的行为本就已经让大家很吃惊了,现在突然拿了一把菜刀走了出来,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吓得大家轻呼一声: “啊——”心忖她这要是干什么?难道是要将那应张氏给杀掉吗?太可怕了! 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 小青娘也惊慌地跟着跑了出来,一把拉住了陈洛儿: “洛儿,她骂便骂吧,与她计较做什么?你杀了她,岂不是自己也要抵命?为了她,搭进去自己的性命,岂不是便宜了她?” 陈洛儿能够感觉到小青娘的手在微微发抖,再一看脸,都吓得白了。 陈洛儿对她轻轻一笑,说道: “婶子,你放心好了,洛儿怎会为了这样一个不值得的人毁掉自己的一生呢?你且让开,洛儿有分寸的。” 说罢,自信地一笑。小青娘便疑惑着让开了。她内心里也不相信陈洛儿会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若栽在这张氏的手上,陈洛儿也便不叫陈洛儿了。这点,她还是相信的。 陈洛儿看了看院子里站着的人,也不看那张氏,一字一句地说道: “只要自己不累,怎么样骂都行;不过,谁若敢在这院子里先动手伤人的话,小心陈洛儿会一刀砍掉她的手臂,让她再也不能出手打人。” “哈哈哈……砍掉手臂?你就不怕官府的人抓了你去关起来?”张氏笑话道。然后还往回看了一眼,带动她的少数几个忠实粉丝一起起哄。 陈洛儿微微一笑。眉眼一扬,说道: “伤了人,官府的人当然会来抓我,不过,当朝皇帝以孝治国,最恨的就是那些不孝不悌之人!若是官府了解到我的父母竟被他们的哥哥嫂子赶到山洞里去住着,想必官府还会奖励我吧,奖励我陈洛儿为民除害的义举呢。” “你胡说!你砍来试试!”张氏咆哮着要往前扑。不过马上就有人将她拉住了。见有人拉她,她更加跳得高起来,简直气急败坏了。旁边站着的人,大多数都在悄悄指责张氏,她的行为,真是有些太过分了! “多大年纪的人了,就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好不好?快回去吧,你没瞧大家都在对你侧目呢。不过着自己,也得为着自己的孩子着想啊。”陈洛儿始终控制着自己。 她忽然觉得。现在的她根本不怎么恨这张氏了。她与她,不在一个水平上,不是一个重量极的。一个村妇撒泼打滚的。实在犯不着与她计较。这种人,远离便是了。 张氏一听,看了一眼大家,发现果然有人在议论于她,便又转头,开始骂起周围的乡邻来。 终于有个年龄大点的妇人站了出来。对她说: “哎,你就别在这里骂人了吧。好歹还是一个当伯母的,洛儿就是再有错,也犯不着这样的欺负人家啊。再说了,你骂了这么多难听的话。人家都没有回一句脏话呢。成天这样闹,太不成体统了。” “我呸!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见到那小蹄子现在回来了,有了几个臭钱,便又去巴结讨好她去了!谁知道她的钱是什么渠道挣回来的?真不要脸!” 几句话,呛得那出来主持公道的妇人满脸通红,讪讪地,退到了一边,不住地摇头,只觉这个人真是太不可理喻。 陈洛儿知道,张氏别看现在还像蚂蚱一样跳得高,便实际上她现在已经强弩之末,根本不足为虑了。 陈洛儿也不理张氏,笑着对大家说: “各位乡邻,洛儿没在家的日子里,多亏各位多方照料父母,今天回来了,洛儿也不会忘记了大家的。大家放心,洛儿挣的钱,是干干净净的钱,洛儿行得正走得端,根本不怕别人的脏水怎么泼来。今天晚上,洛儿有个建议,若是有心一起相聚的乡邻,可以每家做一个菜端过来,大家凑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一顿饭。饭吃完了,洛儿还有东西要送给大家呢。” “真的吗?”有人问道。 “当然是真的!”陈洛儿肯定地答道。自己回来,带了许多的礼物,分明可以送一些与很好的乡邻的。这既是一份情意,同时也是告诉张氏,她不是以前的陈洛儿了。 下面有人开始议论起来,有相信的,有不相信的,不过都敢兴趣的样子。在村子里,大家好久都没有聚在一起吃顿饭了。 陈洛儿对这事并不强求,见大家注意力都从张氏身上转开了,便转身回到了厨房里,和小青娘一起说话,忙乎起来。今天晚上,可是要好好地做一顿饭给父母吃呢。 外面的张氏还不甘心,还在那里骂骂咧咧,但现在大家似乎并不怕她了,而且注意力全部从她的身上转到了陈洛儿身上,她很气愤,但是没有了看客,她的闹又显得苍白无力,所以,在一个老姐妹劝了她几句后,她骂骂咧咧地往家里走去,离开了小青娘家的院子。 “洛儿,你真行,居然能让张氏灰溜溜走了。”小青娘惊奇地看着陈洛儿,简直很佩服眼前这个曾经很熟悉的漂亮姑娘了。 陈洛儿说: “婶子,今天晚上的饭就劳你多费心了,若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话,可以在村子里叫些婶婶一起忙啊。另外,好久都没有看见小青了,十分得想念她呢,若能将她请回来,咱姐妹相见的话,那是再好不过,洛儿给她带了好些礼物,到时候还要亲手交给她呢。” 小青娘一听,眼睛湿润了,说道: “小青现在很好,多亏她有了你这样一个好姐妹,她也时常念叨着你呢。行,我找人去叫她回来一趟,反正也不是很远,晚上让你们姐妹见上一面,说说话儿。” “那就谢谢婶子了!”陈洛儿拉了小青娘的胳膊,高兴坏了,“婶子,你先忙着,我得出去和三堂叔交行一下父亲的腿病。洛儿另外还有事情呢,行李一应的都还要村子外面,还得找几个人去帮着挑回来,洛儿一个人,实在是拿不上。” “洛儿,你究竟做了啥啊,竟挣了这些银子回来!”小青娘都有些忍不住要问了。 陈洛儿神秘地一笑: “这个洛儿以后自会说给婶子听的。好,你先忙着,洛儿出去找三堂叔。” “嗯。” 小青娘目前陈洛儿走出了房间。她有一种感觉,现在的这个陈洛儿,与她以前一直就认识的陈洛儿是有很大的不同的。而她的变化,却不到一年的时间。小青娘也没多想什么,只觉得可能是姑娘家长大了,越发得懂事而已。她幸福地笑着,拿了几块腊肉,泡到锅里,泡好了洗净了晚上要煮肉呢! 屋子外的花儿开得正艳,一只喜鹊站在树梢上喳喳地叫着,像极了她现在的心情。 陈洛儿走到小青爹身边,笑了笑,对他说: “三堂叔,我爹的腿,还望你多看一下,你是骨科方面的老手,应该治得好他的对吧。” 陈三堂说: “洛儿姑娘,其实一直在治,只是你爹娘被那张氏逼得住到了山上,路程实在有些远,又经常被那张氏骂,有些影响罢了。现在住到三堂叔的家里,三堂叔一定好生治疗,让你爹能够早日地站起来走路,做活儿。他还不到五十岁,就这样天天拖着病腿坐着可不是办法。” “是啊,爹爹真是可怜啊……”陈洛儿一起到父亲的病腿,心都快碎了的感觉。 “别提心,他的腿是治得好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三堂叔还是有把握的。” “那太感谢三堂叔了!”陈洛儿忙郑重地施了一个礼。 那唐三拿了钱,办事果然还算利落,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四个精壮男子就将陈洛儿的父亲母亲俩人都抬了下来,热热闹闹地进了小青娘家的院子里。 陈洛儿和小青娘,还有院子里剩下的一些热心的妇人,都迎了上去。 “娘,你怎么也被他们抬下来了?”陈洛儿发现,唐三他们用椅子绑了两个滑杆,将父亲母亲一人一个滑杆抬了下来。 杨氏被人扶了下来,站定了,对陈洛儿说道: “哎,洛儿,娘可是吓坏了。他们上来,非得让娘和你爹一个坐一个,娘说自己腿没病,可以自己走,他们却不干,非得将娘也抬下来。” “娘,坐滑杆的感觉怎么样?”陈洛儿开心地笑道。 “忽悠忽悠的,当然好啦!不过晃得你娘眼睛都有些花了,你娘这把年纪了,何时享过这样的福?”杨氏很激动,第一次被人这么重视,这是很不寻常的体验,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陈洛儿拉母亲坐好,说道: “娘,瞧你这点出息啊,才会了个滑杆都这样子了,要是坐上华丽的马车,岂不是要不知道怎么办了?” “就是,嫂子,瞧你的福气多好啊,洛儿姑娘真是想得周到呢!”旁边有妇人接着陈洛儿的话说了起来,眼神里满是羡慕。 陈洛儿让人将父亲扶到了屋子里坐好,小青爹便开始给他看腿病,上夹板,弄草药之类的。 陈洛儿安顿好了父母,对唐三几个人说道: “哪些人愿意去帮洛儿拿行李?还在大路边上,洛儿拿不上。” “我要去我要去……”好多人都迫不及待地应声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一路往东 陈洛儿高兴地笑着,对大家说: “还是唐三哥带个头,叫上四五个人便可以了。东西再多,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去拿啊!” “不嘛,洛儿姐,我们也要去,村子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我们也要一路去看热闹去呢……”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子说道。 “就是,我们也要去呢,太好玩了!”几个小孩子吵着闹着非得一块儿去。 这陈家沟地处穷乡僻壤,村子里每一家人都靠着几亩薄田过生活,日子从来都是紧紧巴巴的,哪里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陈洛儿的出手大方,他们已经实实在在地见识到了,她的神秘和能干,已经像一块巨大的磁石一样,吸引了村子里所有人的注意。 有的嫉妒,有的羡慕,更多的,则是喜欢。看到一个似已走入穷途的家庭重新振作起来,站起起来,是一件十分爽利的事情!就是以后没事的时候讲出来,这也算是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到时候又有许多的谈资啊! 陈洛儿见大家都高兴跟她去,十分理解他们的心情,特别是这些小孩子的心情,于是爽快地一挥手说: “好啊,大家想去就跟着去吧,只要不害怕难得跑,洛儿才没有意见呢。” “哦,太好啦太好啦——”有些小孩子已经兴奋得跳了起来。他们的心中,已经隐隐觉得有好事在等着他们呢。 “不过,得背几个背篓去才行。东西多,手上拿不下的。”陈洛儿对唐三说道。 唐三一挥手,马上有几个人就回去迅速背来了背篓,站在院了里只等出发了。 “那咱们走吧。”陈洛儿回头跟父母和小青爹娘打了招呼,便带着一队人马出发了。 小青娘在后面站着,看着陈洛儿的背影,感慨地对杨氏说: “妹子,想不到你养了这样一个好女儿。瞧,享福的时候到了吧。现在想来,竟觉得以前你所受的苦,都是为着今天的享福的。” “就是嘛,苦尽甘来就是这个意思了。”小青爹也说道。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杨氏对小青爹娘说: “多亏了你们的照顾,不然的话,我们也是撑不到今天的……” 小青娘说: “乡里乡亲的,不相互照顾,怎么活得下去?妹子你就不要再客气了。就在这儿好生地坐着,一切我自来安排就是。洛儿,可是将银子给得足足的呢。” 杨氏说: “好姐姐。哪能老是麻烦你呢?我身子没病。自然是要与你一起做的,来吧,我来帮忙……”俩人兴致勃勃地走到厨房里去忙乎去了。 陈洛儿带着这大队的人马,浩浩荡荡地往那村子外面的大路上走去。 路上,陈洛儿想到了以前的情景。她和村子里的伙伴儿,天天在这地里坡上扯猪草。累了,就玩一些游戏,那些日子,真是单纯又快乐。现在时过境迁,她现在。无形已是这些人中的领头的了。 看着身边的这些姑娘小伙小孩子们如此快活,她就觉得自己没有白白地出去闯荡一番。受了再多的苦。现在看来也是值得的了。 “洛儿姐,他们都说你将宝儿拐跑了,再不回来了呢!”一个小男孩子没心没肺地跑到前面来,对陈洛儿说道。 “哈哈,别信这些,洛儿姐怎么可能拐走自己的弟弟呢?我和弟弟宝儿虽然不是亲姐弟,但是,却感情极好的。你们放心吧,宝儿现在可好呢,地儿太远了,洛儿姐舍不得他一路颠簸,所以没让他回来的。” 陈洛儿现在的生态十分平和。村人怎么说是人家的事情,怨不得他们要百般的猜疑的。化解这些误解的唯一办法,便是用事实来化解,辩解,或者过多的解释,都是无益的。 “就是嘛,我就说了,洛儿姐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现在好了,那些人终于是闭了嘴了。”有些人在为陈洛儿鸣不平。 陈洛儿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所以呀,平常少议论别人,也许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呢。” “快到了吗?”有人问道。 “快到了,在小庙子那里。”陈洛儿抬头一看,已经能够看到那小庙的小小的瓦顶了。 有些孩子按捺不住,像一群小麻雀一样,呼啦啦地跑了过去,一路尖叫着,快活无比。 唐三说: “洛儿,以前竟是小看了你啊,没想到,你一个小女子,倒是比我们这些精壮的男子更有用呢。” “唐三哥谦虚了,洛儿也不是什么能干,只是机遇罢了。”陈洛儿知道,没办法与他们解释的,还是保持神秘罢了吧。 心情畅快,路儿也就不远,不大一会儿,大家都全部拥到了小庙儿前面。 陈洛儿看到马车还在那里停着,放下了心,不顾自己累得气喘吁吁,扒开人群,走到了马四叔面前,一见,噗嗤一声笑开了。 只见马四叔紧张无比地守在马车跟前,双臂展开,警惕地看着这突然而来的一群人。他吓坏了,以为在这穷乡僻壤碰到了抢人的土匪,要抢他马车上陈洛儿的行李呢! “马四叔,洛儿来啦——”陈洛儿赶紧地喊了一声,这架势确乎有些吓人呢,马四叔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马四叔一看人群里陈洛儿挤进来了,忙说: “洛儿姑娘,怎么回事,他们这是从哪里来的?啊,不会是……” 陈洛儿上前,拉住了马四叔的胳膊,开心地说道: “马四叔,他们不是坏人,他们是咱村子里的乡亲呢,听说我要来拿行李,便非得要过来看热闹的。” 一听这话,又见这些人的脸上并无恶意,反倒都是笑嘻嘻的,马四叔的这才放松下来,将胳膊放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我的天,还以为是遇上了土匪来抢东西呢!” “没事,咱这儿没有土匪,民风还算淳朴,马四叔放心好了。” 说完,陈洛儿转身,让唐三带领的五个背背篓的男子过来,将背篓放下来,排成一排,然后又对拥挤在一起的小孩子们说道: “弟弟妹妹让开些,洛儿姐姐要将行李全部放在背篓上,你们挤在一起,洛儿姐施展不开的,放心吧,呆会儿都会有好吃的。洛儿记得,这大路上时不时会有卖糖葫芦和小贩走过,大家出去好生看着,若看到他过来了,让他停下,我要给大家买糖葫芦吃呢!” “啊,糖葫芦!”小孩子们惊奇地面面相觑,糖葫芦可是他们最梦寐以求的东西啊!那甜滋滋的味道,太销魂了! 有些小孩子条件反射下,开始流起了口水。见陈洛儿不像是说假话,便又呼啦啦地往外跑去,果真站到大路边上,等着卖糖葫芦的人儿赶快过来了! “这些调皮鬼。”陈洛儿高兴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马四叔,你上马车去,一样样地往下搬,唐三哥他们在下面接着,我指挥着往背篓里放。” “好嘞——”马四叔简直被这突如其来的乡亲的热情给感动了,将衫子一扎,然后就上了马车,从里面将行李一件件地往外送。唐三和另外的男子殷勤地接着,照陈洛儿的吩咐,一样样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几个背篓里。 这些东西在京城临走的时候,都是打包好了的。好些都装在箱子里,看不出里面是些什么,只感觉到很重的样子。 一个年纪相信的女孩子走过来,对陈洛儿羡慕地说道: “洛儿姐,看来你真是发了财啊!开始还以为你是做做样子的呢,现在看到了这些东西,方才知道你的话是真的,当真是在外面发了财,这才回来看你父母的,天底下的父母,若都是养了你这样的好女儿,那他们睡着了也要笑醒了的啊!” 陈洛儿嫣然一笑: “洛儿不会说假话的。” 东西多,整整装了五个背篓。都是满当当的,看得一起来帮忙的人都目瞪口呆。这样多的箱子里,得装多少东西啊。 “洛儿姐,卖糖葫芦的贩子过来了——”突然,一个小男孩连滚带爬地急急跑过来了,对着陈洛儿大惊小怪地叫道。 陈洛儿也很高兴,看来老天爷也是在成全她啊。这样的时刻,给这些兴高采烈的小家伙买些吃的,他们不定会幸福成啥样子呢。 “好啊,快去让他过来!” “哎,这就去!”那小家伙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外跑去,生怕跑得慢了,那小贩就走掉了一样。 陈洛儿理解这些小家伙的心情。他们一年中能吃上一回都是极难得的了。看到他们,她不由想到了宝儿,看他们的眼神,也格外的温柔起来。 一会儿,那小贩就被七八个小家伙簇拥着过来了,将那插满了糖葫芦的家什放下来,擦了一把汗,看着陈洛儿。 刚才已经有小孩子说了,里面有一个姐姐要全部买了呢。 陈洛儿微笑着,二话不说,让在场的每个小孩子一人拿一串糖葫芦在手上,然后让小贩算算共要多少钱。 “共两百文钱!”小贩算了一下。 “好的。”陈洛儿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拿出了二百文钱,交到了小贩手上。 那小贩自然喜不自胜,要是天天碰上这样的主顾该有多好! 第二百七十六章 高头大马骑回家 还剩下两串,小贩大方地全部拿过了陈洛儿。陈洛儿说马四叔辛苦了,现在为止,还没有吃上一点儿东西呢,就全部让给了他呢。 马四叔拿了一串,将另外的一串让给了一个小家伙。 “好甜啊——” “就是,甜咪咪的,像在过年一样呢!” “上次赶集,让娘给买一串,她都不肯,说是要买盐巴的,洛儿姐真大方,说买就买了,还一人买了一个,洛儿姐真好!” “当然好,再没有见过比她更大方的姐姐了!” …… 拿到糖葫芦的小家伙们,完全沉浸在了甜蜜之中,拿着自己的,一点点地吃着,生怕一下子吃完了,然后两只眼睛就盯着别人手上的,相互比着,看谁吃得慢。 陈洛儿和几个大人都笑了。她们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大家的心都柔软了起来。 东西装好了,马车还是问题,总不能将马车放在这庙子里吧。这么好的马车,定会被人偷了去的。赶回到家乡去,又没有大路,全是乡间小道,根本不能走。陈洛儿有些犯难。 一个大叔想了想,对陈洛儿道: “我有一家亲戚,离这儿不远,不如,我托他家将马车照看着,等到你要走的时候,再去取就行了。” “真的吗?那再好不过了。有多远?”陈洛儿大喜过望。 “没多远,转过那道弯就到了。” “那行。这事就麻烦陈叔了。”这人姓陈,也是一个本家。 陈洛儿当即叫了马四叔过来,吩咐了,让他赶着马车和陈叔一起往他的亲戚家去寄放一下。 “只是马车留在那里,让他们照看一下就行了。马儿,还是卸了用缰绳牵过来,我们得牵回去,马儿不比马车。它要吃东西,不能给人家找太多的麻烦的。” “行。这样也好。”陈叔也觉得可以。 陈洛儿拿了二十文钱出来,交到陈叔手上,让他在寄放马车的时候,给他的亲戚手上。帮着照看,好歹要花心血的,不能让人家白白地帮自己。 陈叔推了几下,还是拿了钱,和马四叔一起。痛痛快快地一起赶车马车往他不远处的亲戚处去了。 大家无事,便坐在原地说说笑笑地等他们。 看来陈叔没有乱说,不大一会儿。他就和马四叔牵着浑身透着亮光的黑马儿。朝着他们这一行人走过来了。 “这马儿好生精神!你瞧,长得高高大大的,哪像咱平常看到的那些马儿,浑身脏兮兮的不说,还无精打采?”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匹马儿给深深的吸引住了。 陈洛儿不作声,只是看着。欣赏着,但一瞬间,她想到了这马儿的来历,一想到来历,便又想到了送她马车的人儿 花子骞。当这个名字在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时候,她瞬间感觉到了疼痛。不由眉头一皱,表情痛苦。 她的这个表情没有逃过关心她的人的眼睛。 一个姑娘走过来,问道: “洛儿姐姐可是累着了?” “啊,没事,不累。”陈洛儿忙挤出笑容来,摆摆手,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装作轻松的样子。 马四叔走过来了,他对陈洛儿说: “洛儿,这一路走来,老生刚才还在这儿眯了一下,你一直都还没有休息哪怕片刻的时间呢,这回去的路还有一阵子,不如,你就骑在马上,咱再回去吧。” “对,洛儿姑娘今天真是辛苦了!让她上马,骑回去吧。好歹省些力气。” 现在,大家对陈洛儿的态度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现在有钱了,而且还大方,没有忘记乡亲,将乡亲当亲人一样看待,懂得感恩,又会处事,不由人不喜欢她。看她小小年纪就这般奔波,实在有些开始心疼她了。 别说,陈洛儿现在一静下来,还真觉得有些累了。 今天一早从香草家里出来,赶了路,到了家里受了惊吓,无端地挨了张氏的骂,还为父母担心不已,又走路过来,安排诸多的事情,不仅身体有些累了,就是连心,也觉得困乏了呢。这时候,如果真是能够坐在马儿上,慢慢回去,那真是一件轻松惬意的事情。 “马儿是好,但是,没有马鞍啊。再说,这马儿烈不烈,洛儿没有赶过它,实在是不知道呢。”陈洛儿看了看光溜溜的马背,有些迟疑地说道。 马四叔说: “洛儿姑娘,你是不知道的,四叔与这马儿接触久了,知道了它的脾性,它虽然长得高大威猛,性子却极柔和,很听人的话,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听招呼的行为。你且坐上去好了,马四叔会好好地牵着,不让它乱跑。” “行吗?”陈洛儿还是有些怕。 “当然行。马四叔什么时候骗过你?”马四叔的目光里,露出了父亲般的光芒,陈洛儿知道他不会害自己的,更不会骗自己。于是,想了想,便要往那马背上而去。不过,马儿太高,她爬不上去的。 见状,唐三几个汉子马上跑了过来,半蹲在地上,然后伸出结实的手臂来,做成梯子让陈洛儿踩在上面上到马背上。 陈洛儿费了力气,双腿朝着一边,坐到了上面。 “马四叔,你可不能丢掉缰绳啊,洛儿若是掉下来会摔坏的……”陈洛儿惊慌害怕的样子惹得众人大笑起来。他们觉得她好生可爱,这么一个能干的女子,没想到竟也有这样温柔胆小的一面呢。仿佛一个神仙一下子掉到了人间,让人看到了她的可爱可亲一样。 “洛儿姑娘,你就放心吧,马四叔一定会牢牢抓住绳子的,不会让你摔下来。”马四叔也乐得笑呵呵的。 说来也怪,这马儿真的是一点儿也不狂躁,仿佛知道它的背上坐着的是谁一样,温和地摇了摇头,打了一个响鼻,然后就静静地站着,一又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远处。 陈洛儿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看来,这马儿是与自己有缘的。 “走吧,别让家里的人等得久了!”陈洛儿坐在高大的马背上,对着大家说道。 然后,男子们就蹲下来,将装了行李的背篓背了起来,走成一路,那些孩子们,拿了糖葫芦,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 陈洛儿,骑了马,走在最中间,感觉好不威武。 这路浩浩荡荡的,好不壮观,惹得路边,田地里那些忙着做庄稼的村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儿,笑盈盈地看着陈洛儿一行,感慨不已。 陈洛儿骑在马上,视野格外广阔。当初的点点滴滴都浮现了出来。看来,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没有当初的决定,她现在会和以前一样,在这贫穷的陈家沟窝窝囊囊地活着。 不过,她也知道,能有今天,老天爷也在帮她,朋友们更在帮她,并不全是她的功劳。所以,她不将自己获得的一切全当作自己的东西,自己过好了,也要让乡邻和朋友也跟着享福,也过得好。 顺顺当当的,一路上就走回了小青娘的家。 到了小青家的院子里,五个男子将他们背着的背篓全部放下,然后站起来伸伸腰。 陈洛儿又当即给每个背背篓的人了二十文钱。大家自然喜不自胜。不过唐三还是推辞了几下,说都是乡亲,哪里要这么斤斤计较?帮一点儿忙就要给钱的。 陈洛儿说这忙是大忙,不感谢的话,她心里不安呢。 唐三他们只得拿了,脸上欢喜得不行。 家里已经烧好了开水,小青娘端了水出来让大家喝,说是辛苦了。大家也不客气,端起碗来喝了,然后便散了去,说是晚上再来。 院子里突然来了一匹高头大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跑去看。陈洛儿嘱咐马四叔将马儿拴到树下面,找些草料和水去喂着,它今天也辛苦了,现在可以休息了。马四叔自去干这些事情不提。 陈洛儿一行出去背行李的当儿,小青娘已经给他们一家腾出一两间房子。一间是陈洛儿住,就住原来小青的房间,里面有些东西也还可以用;另一间陈洛儿的养父母住,虽然简单,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陈洛儿忙招呼人们帮着她将行李箱全部抬进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到厨房里去看时,发现又来了几个村子里的妇人,她们都有说有笑地帮忙做饭呢。 陈洛儿和她们亲亲热热地打了招呼,然后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开始整理那些带回来的礼物。 因为很多比较贵重的礼物都放在自己的玉蝉空间里的,所以陈洛儿现在得趁着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将它们全部拿出来,分门别类地放好。又将箱子打开,一一放好,这才走出房间来,关上门。 “婶子,小青要不要过来?我可是想死她了!今天晚上住的就是她的房间,她不来的话,倒像缺了些什么一样啊。”陈洛儿触景生情,思念好姐妹小青的心情一刻不能停歇了。 小青娘高兴地说: “婶子差人去叫了她,说是晚些过来呢!到时候,你们俩姐妹就可以好好叙叙了!” “那太好了!”陈洛儿笑容满面。 第二百七十七章 热闹的院子 (感谢也夏布司、清江龙门居士童鞋的打赏!今天第一更!) “娘,婶子,要不要我来帮忙?”陈洛儿搂着杨氏的肩膀,高兴地问道。看到母亲现在脸上全是笑容,陈洛儿心里更是开心。 “不用啦,瞧,这厨房也不大,烧火的,洗碗的,摆盘碟的,切肉的洗菜的都有人,哪里还要你来帮啊!洛儿,你好久没回来了,家乡的好多姐妹嫂子也十分想念你呢,出去吧,跟她们说说话儿,讲些新鲜的给她们听,再者,你爹爹那儿也要去看一下,厨房里的活儿,就全部交给我们好了。” “谢谢婶子疼洛儿!”陈洛儿调皮地在小青娘脸上亲了一下,逗得厨房里的妇人人都笑了。 “娘,婶子们,那你们忙着,洛儿出去了哈……辛苦你们了!”陈洛儿欢快地跑了出去。这样的氛围,是她天天都希望有的,而现在,因为自己的奋斗和努力,终于得来了,陈洛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个女孩子,足够努力加上运气和朋友帮助的话,她也是可以成功的,也是可以给别人带来快乐的!这村子里的人,过得艰难,大约从来都没有这样开怀地笑过吧。陈洛儿看着她们脸上的笑容,比自己得了什么宝贝儿还要开心。 不过才一跑出去,就看见了马四叔,方才想到了他还没有吃中饭呢。于是又进了厨房里,要了一碗饭,给马四叔端了出去。 她一出去。厨房里帮厨的媳妇大婶们都纷纷夸起杨氏好福气来。 正在烧火煮肉的婶子笑着对杨氏说道。 “她嫂子,你一定是前世做了什么好事,老天爷才派给你这样一个女孩儿呢。瞧,村子里哪个男子比得上她?不仅是村子里,我看四邻八乡的,也没瞧见过这样能干和大方的女孩子呢。以前不觉得洛儿有这么能干,现在越发得让人佩服了!” “正是呢。关键是,洛儿姑娘还不是杨妹子亲生的姑娘啊。你们想想,一个捡来的孩子,却给这家里带来了这样的福气,看来老天爷也是长了眼睛的。看谁的心肠好,便有意要让这一家过上好日子呢。” “这样的好姑娘,分别就是老天爷送给杨妹子的重礼呢。世人都说好人有好报,此话我看不虚,为人做事,还是少去欺负人为好。也算是为自己为下辈积德,哪像有些人,还说是一家人的。竟恨不能让人家不活了!” 说话的妇人气哼哼的。大家都明白她说的是谁,只是不提名字罢了,仿佛那个名字一提了,就会有难听的叫骂声马上响起一样。 杨氏却眯眯的。说道: “现在看来,我却不怨她的,她是那样的人,那样的性子,改不了的。大不了离她远一点好了。” “哎,不是我说你,杨妹子。你就是太好脾气了,将你那样骂了,打了,还不还嘴还手的,若换作是我,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自古妯娌之间最是难相处的,我若是也回骂了,不定闹成什么样子呢。况且,她的声音那样大,谁骂得过她啊,且由着她去吧。我只希望我的孩儿平安就是了,自己受些委屈不算啥。”杨氏脸上微笑着,平和得很。现在洛儿回来了,还有出息了,那些欺负她的往事仿佛都不存在了一样。 小青娘说: “其实啊,我倒觉得杨妹子说得对呢。这世间的有些人,你不必与她计较的,老天爷看得清楚,总有一天,会有人收拾她的,没人收拾她,老天爷都会收拾她的。” “对对,这话是不错,忍得一时气,方才活得了万世人啊!” 大家感慨一阵,说得好不热闹。 陈洛儿出了厨房,到了父母暂时居住的房间里,见到了正躺在床上休养的父亲。 “爹,都处理过了吗?”她看见父亲的腿上上着夹板,绑着绷带。 “嗯,洛儿,你三堂叔又看了,还做了这些,真是难为他了……哎,都怪父母没有本事,将家搞成了这个样子,还让你为我们担心,你这个年纪,本来应该是我们为你操心的……” 陈二的头低了下来,很是愧疚的样子。 陈洛儿赶紧安慰道: “爹,千万别这样说。人人都想要做皇上的儿子女子,自然是从小锦衣玉食还不会受人欺负的,不过,那怎么可能呢?爹娘活得艰难,但是怪不得你们,生在这样的地方,纵你是再辛苦,再努力,终究所获还是有限的。再说了,若不是爹和娘将洛儿收养了,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的话,这世界上哪里还会有洛儿呢?” “我儿,以前真是苦了你了……”陈二还是很内疚。 “洛儿不苦。洛儿现在长大了,正是有能力孝顺爹娘的时候,爹娘啥都不要想,只好好享福便是了。爹,笑一个,好久没有看到你笑过了……” 陈洛儿调皮的样子惹得陈二咧开嘴笑了一下。 “爹爹就在这里好生将养着,洛儿出去一下,帮着三堂叔招呼一下,今天来的人多,很是麻烦他们一家人的。” “行,你自去便是。爹爹听你的话,在这里好生呆着就是了。” “好。” 陈洛儿从屋子里出来,看到院子里的小孩子来了不少。有些还在吃着没有吃完的糖葫芦,有的眼巴巴地看着,口水都要留下来的样子,还有的在玩自己做的木陀螺,不亦乐乎。 当然还有几个孩子一直围着马儿在看,马四叔笑呵呵地,看着马儿,和孩子们亲热地说话儿。 此次回乡,本来想给村子里的孩子们买一些京城才有的小吃的,无奈路太远,再好的东西一路回来,也早就坏了,只得罢了。好在,香草想得周到,到街上去购物的时候,顺道买了一些小孩子的玩具,现在还装在箱子里的呢。 陈洛儿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打开箱子,找出那些小玩意儿。一古脑地拿了出去,给大家玩。 “弟弟妹妹,都过来哈,洛儿姐这里有好多的东西呢!” 陈洛儿的话音刚落,呼啦啦一下子围了一圈小家伙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新鲜玩意儿。 “这是泥叫叫,吹着好听得很呢;这是空竹;这是九连环,看谁解得开……” 陈洛儿将玩具一一发了下去,孩子们得了东西,欢喜坏了,三五两人地一下子散开了,跑到角落里开始玩起来,简直忘记了一切。在陈家沟这样的小地方,他们哪里玩过这些东西? 一些人看见了,赞叹道: “洛儿,你可真是大方啊,瞧,想得多周到,连孩子们的玩耍的小玩意儿都一并买回来了!” “就是,洛儿这次回来,买了这么些东西,一定花了不少钱的吧。” “当然啦!肯定花了不少钱的,说不定有一百两银子呢!” ……人们兴奋地议论着,猜测着,陈洛儿并不计较。她现在倒觉得,只要人们高兴,花多少钱都是可以的。 正笑盈盈地和村子里的人说着亲热的家乡话儿时候,陈洛儿无意之中,眼睛的余光瞧见有似有一个人躲在一棵树后面,正往这边看呢,形迹十分可疑的样子。 陈洛儿觉得奇怪,心想是谁啊,怎么鬼鬼祟祟的?因为有了伯母张氏毒死自家猪的事情,又有烧掉了自家房子的事情,陈洛儿不敢大意,心里警惕着,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朝着那边走去。 今天这样的好日子里,可得防着,若发生什么事情的话,那就是大罪过了。 陈洛儿悄悄从大树的一侧走过去,这才发现,躲在大树后看着这边的是伯父家的女儿唤作陈苹儿的。 陈苹儿和陈洛儿年纪仿佛,长得粗粗大大的,皮肤有些黑,平常显得笨,又贪吃,整个人,比陈洛儿几乎大了一圈。 一见陈洛儿过来了,发现了自己,陈苹儿十分慌乱。正要离去的时候,陈洛儿叫住了她: “妹妹且等一会儿!” 那陈苹儿到底还是站住了,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陈洛儿又低下了头,听她说话。大约看到现在的陈洛儿不同于以往了,陈苹儿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欺负她了,反倒在她的面前有一些害怕的神色来。 陈洛儿对这个堂妹,实在没什么好印象,以前和她的娘张氏一起,没少干坏事。但是现在看到她的样子,心里却是十分得复杂与难过。 本来好好的一家人,相互照应着,应该是过得不错的。哪知道她却有了一个张氏那样恶毒的母亲,活生生地将村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得罪完了,还对自己的亲戚干下了不可饶恕的事情。陈洛儿恨这家人,包括这个堂妹。 但是现在,她却在陈苹儿的眼神里,发现了一丝的慌乱的落寞。这落寞在一瞬间里,有些刺痛了她的心。 陈洛儿对堂妹陈苹儿,动了一些恻隐之心。 心里叹息一声,心想再怎么样,她还是个孩子而已,十五六岁,不太懂事,加之父母教导无方,所以在村子里的孩子中,也没有什么朋友的。眼见院子里的大大小小的孩子玩得开心,她却只能在这儿悄悄地看着,想来,还是可怜的。只是这可怜,却是由可恨造成的。 “堂妹妹,你在这儿呆了多久了?”陈洛儿问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又见小青 “啊,我,我……没多久……”陈苹儿抬起头来,胆怯地看了一眼陈洛儿,有些惊慌。 陈洛儿心里一痛,哎,因为大人的缘故,竟让本性天真的孩子也有了思想包袱,堂姐妹间,竟也成了这样的状态,真是让人心痛啊。 大人造的孽,最终还是要牵扯到子女身上,陈洛儿不禁有些伤感起来。那张氏自不必说,品性恶劣残暴,根本不算是一个人了,而这陈苹儿,却还只是孩子。陈洛儿现在不是以前的陈洛儿了,站的高度不一样,想问题看事情也不一样了。现在在她面前的陈苹儿,她更多的是觉得可怜。 “堂妹妹,你来这里,家里人知道么?”她连伯父伯母这两个词儿都不想叫出口了。张氏夫妇的做法,简直是辱没了这两个本来充满温情的称谓。 “他们,他们不,不知道呢……我,听着这里热闹,就悄悄跑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 陈洛儿想,若不是因为两家的关系闹到水火不容,现在这院子里,伯父应该正和那些男子们抽水烟,聊天说话;而伯母十有八九会在厨房里帮厨;堂妹妹陈苹儿呢?自然是和村子里的姐妹在一起打闹说话了。 多么美好的场景,看来只能出现在自己的想象里。生活中,十之八九是不如意的,陈洛儿在陈苹儿身上,倒一下子将这句话看得透了。 “你等着,我去屋子里一下,一会儿就过来。拿些东西给你。”陈洛儿叮嘱陈苹儿道。 陈苹儿看样子也是十分喜欢陈洛儿的东西,于是点点头答应了。 陈洛儿悄悄走了回去,进了自己放了行李的房间,从大堆的行李里拿了几米锦缎,又拿了一些花布,再在首饰盒子里选了一个银簪子,包好了。瞧着人们没有注意到她,这才出来,走到大树后面,交到了陈苹儿的手上。 “堂妹妹,你我本是亲戚的。只因你母亲容不下我们一家,所以现在倒比别的人更加生疏了。不过,再怎么着,你也是我的堂妹妹,这些东西,全当堂姐送给你的礼物吧。好生着拿回去。空了的时候,让你家大人帮你做两身新衣裳,你现在也大了。要懂和打扮自己了。” 陈苹儿拿着这包东西,很是感动。这些东西在这村子里是极难得的。每个姑娘家都爱打扮,她也不例外呢。 “谢谢堂姐。我走了。”陈苹儿看了看包好的东西,又看了看陈洛儿。然后离开了。 陈洛儿站在树底下,看着陈苹儿消失的方向,叹息了一声。 一位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对陈洛儿说: “洛儿啊,我看你倒是好心,全然不计较她们家里对你家做的事情,真是菩萨心肠。不过,婆婆却觉得他们未必会领你的情呢。老生活了这把年纪了,知道有些人那真真是铁石心肠,任你将自己的心剖出去,也未必会换了他们的感激的。” 陈洛儿回头一看,是村子里一位比较年长的婆婆。 她苦笑道: “洛儿做这些事情,并不是为了得到他们的感激。他们的感激,于洛儿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洛儿觉得这样做,良心上要过得去些,不然,心里总堵着东西,不舒畅的。” “话是这样说,依老生看来啊,有些人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那张氏,实在不是省油的灯,她的心,怕是全部烂掉了呢!欺负你家里的时候,你是没有看到啊!” 老人摇摇头,不说话了。 “没事,一切都过去了,想来现在也不会再有什么行动的。”陈洛儿宽慰老人,也宽慰自己。心想再过几日就要走了,她张氏是什么样的人,真的不重要了。 正说着话儿,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洛儿,洛儿——你在哪里?” 陈洛儿一听这声音,十分熟悉,忙别了婆婆,跑出来一看,只见小青原来的闺房门口,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呢。 那个正在唤她的名字的女子,正是小青! 陈洛儿心里一阵激动,忙应声道: “小青,我在这儿呢!”说着,跌跌撞撞地往小青处跑去了。 小青看见了她,也跑着迎过来,俩人到了近前,只看了一眼,便扑过去,紧紧地抱在一起了。 “洛儿,小青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小青的话音才落,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陈洛儿眼眶也湿润了,她推开了小青,责怪道: “尽是胡说,怎么会见不到了呢?现在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了吗?”说完,眼泪也雨珠一样地落下来了。 小青娘和杨氏都站在厨房外面,感慨地看着俩姐妹的样子,说道: “没见着的时候天天嚷着想见,真见了面,又哭个不停,真是没出息的样子!” “就是,她俩是最好的姐妹了,小青对洛儿,可真是好呢。”杨氏说了一句,就想要哭。 “好啦好啦,我们还是别看了,让她们自个儿慢慢说话去!我们还是到厨房忙着吧。” 小青娘见杨氏要哭出来的样子,赶紧拉了她回到厨房里去,任由俩孩子互诉想念去了。 陈小青紧紧地拉着陈洛儿的手,将她看了又看,然后说道: “走吧,这儿人多,我们还是到外面去说话吧!” “行,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你母亲他们都疼我,不让我做事情呢。” 陈洛儿和陈小青,昔日里的两个小姐妹,手拉着手儿,在众人羡慕的眼神里,从院子里走出去,往外面走去。 俩人都很激动,心儿怦怦地跳着,一路都没有说话。待走到了村子外没有人家的小溪边的时候,陈小青才和陈洛儿找了干净的石头坐下。 “洛儿,我瞧你现在真的是越长越漂亮了!瞧这脸蛋儿,多好看啊,又白又嫩的!”小青目不转睛地看着陈洛儿,想看看这么久了,她有了什么变化没有。 陈洛儿拉了小青的手说: “我看你也是越来越好看了。这发髻挽在脑后,别了簪子,倒比以前姑娘家的时候更显韵味了。看样子,那黄大奎将你养得不错啊!”说罢,嘻嘻地笑了。 小青白了陈洛儿一眼,羞涩一笑,脸顿时就红了: “讨厌,又胡说了。什么养不养得好的,不过寻常过日子罢了!” “那这样说来,你是不满意那黄大奎罗?”陈洛儿故意激小青。 小青用手轻轻地掐了她手背一下,说道: “还说,还说就要收拾你了!”说罢,脸更红了。 陈洛儿一看小青的这样子,心里明白了八分。小青刚新婚不久,一定和那黄大奎过得十分和美幸福,不然的话,一问起这些,她的脸上不会生出这么多的红晕来的。女孩子的话可以不用听,只用看她的神情便是了。小青的神情里,满是幸福和满足呢。 陈洛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下,她便可以放心些了。想当初,小青和黄大奎的好事,还是她促成的呢。当时思考问题不周全,甚至还显得有些自私,若是俩人过不好的话,她心里一定难受。现在看来,还不错,小青十分满意那黄大奎。 “咦,不是说将你们夫妇二人都请过来的嘛,怎么就来了你一个人!刚才一见到你就忘记了一切,竟没有注意到大奎来了没有呢。” 小青不好意思地说: “人家还不是为了想早点见到你嘛!娘差人来请我回来一趟,说是洛儿你多外面回来了!一听到这个消息,我在家里就坐不住了,家务活儿也马上放下,给婆婆打了招呼,就直接过来了。大奎他,他还在山上干活,我跟婆婆说了,让他回来以后,就上这边来,来接我呢。” “哦,小青,你不错的啊,想来那大奎一家人肯定是疼你的了!媳妇儿说走就走,而且还让夫君过来接她,好像一般的人都做不到一样呢。当婆婆的,遇上这样的状况,不将自己的媳妇儿骂上一通就算是好的了,是不是?” 小青脸一红,羞涩地说道: “嗯,他们对我都还好……洛儿,谢谢你……”小青越发得羞涩了。 陈洛儿说: “不用谢我,其实啊,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的缘故。你想想看,你长得好看,而且能干勤快,针线活儿做得又是数一数二得好,公婆和丈夫,哪一个会不疼爱你呢?小青,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洛儿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说罢,又摸摸小青的肚子,神秘地问: “小宝贝儿,有了吗?” “哎呀,好讨厌,洛儿,这才多久啊,哪里有这么快?”小青的脸红得简直就是天边的云霞一样了。末了,又悄悄地说,“不过,应该快了吧,这个月的月信,还一直没有来呢,不知道是不是有了……” 陈洛儿高兴得拍起掌来: “小青,那十有八九是有了啊!这事你跟谁说过了没有?” “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跟谁说去啊……” “对,先不要说,等到铁板钉钉的时候,再与家里人说去,那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在家里呆着好生养着自己的身子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重礼 “又说傻话了不是?咱乡下的人,哪里有那么金贵?你不知道好多孩子都是生在了山上啊,母亲肚子大了,哪怕走不动路,都还要在外面劳作的。” “没事,我相信那大奎是极疼爱你的。他的人我是见过的,很是老实憨厚,这样的实诚人,他定是不会欺负你的。” “可能吧,生第一个的时候,都是金贵着,生得多了,也就没人会在乎了吧。” “啊,看样子,你还要生好多个是不是?”陈洛儿轻轻地拍了一下小青的小脸儿。 “他,他晚上那样勤……自然,自然是了……”小青羞得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陈洛儿听懂了,也“噗嗤”一声开心地笑了,说道: “小青,你现在真是幸福!有一个疼爱你的丈夫,有疼爱你的公婆,而且衣食无忧,丈夫身体还那么好,壮得像头牛一样,天底下的女孩子,怕都是梦想着要这样的家庭吧。” 小青被说得不好意思了,忙说道: “好啦好啦,不说我的事情了,你大老远地回来,我还不知道你的事情呢!怎么着,现在发达了,在哪里挣的钱啊!当初,我可是为你捏着一把汗的呢,心想一个女孩子,出去的话,哪那么容易能够挣到钱?没想到,你竟做到了!洛儿,今天回来看到娘家里那热闹的样子,小青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呢!” 小青将陈洛儿的手捏得紧紧的,生怕她又飞走了一样: “想当初,你说走就走了。我也只好去对你的父母说,你一定会回来的。你不知道,他们当时,可是吓坏了!特别是你娘,听说你将宝儿带走了,一下子竟昏了过去,还是让爹爹过来抢救过来的呢……” 陈洛儿一心。心里十分难受,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 “当初,我是有些自私的了。只顾着自己要闯荡一番出来,竟没有多考虑父母的感觉。没有想到他们会不会接受这样的现实。爹娘因为我的出走,现在连房子都没有了,还一直住在山洞里,洛儿一想到这些,心里就难过得不行……” 小青见洛儿难受,忙拉了陈洛儿的手劝慰道: “其实。你现在也不必过余自责了。当初是有些草率,不过,若没有当初的决心。你陈洛儿还便是原来的陈洛儿,哪里会有今天的风光?到底,你还是走得对了,父母虽然跟着受了苦。受了罪,好在都已经过去了,你只要好生孝敬他们,他们再大的苦也是没有白受的了。” 陈洛儿听了,感激不尽,这番话让她的心里好受了许多呢。 “小青,洛儿真是没有白交你这样的好姐妹!你放心好了。洛儿日子好过了,也是不会忘记你的,不会忘记你的家庭的。终究,你是希望你过得好,因为……” 陈洛儿没有往下说,当初暗自安排陈小青与那黄大奎见面,就是她一手安排的。幸好事情是美好的结局,若是有一点儿出了差错,那可就是毁了小青的一生了。这话不能说出来,只能自己一个人知道,让小青还真的以为原来与黄大奎的相遇不过是偶尔的,他们俩之间,不过真的是缘分而已。 “说什么啊,什么忘记不忘记的,咱俩姐妹,自然是永远的好姐妹啦!” “嗯!” 陈洛儿看到小青身上穿的衣裳,料子普通,而且样式也旧,便说道: “小青,这回来,专程给你带了一些礼物呢。洛儿相信,你见了,一定会十分地喜欢的!” “干嘛呀,难不成我盼着你回来,就是为了得到你的礼物?洛儿,哪怕你就是什么都没挣着,两手空空的回来了,我也一样以前那样待你的。” “你的话自然是真的,不过,我的心意却是要表达的。当初我正月里就走了,过了不久,你和大奎就成了亲,咱关系这么好,却没有机会送上一点儿贺礼,现在好了,算得上是礼缺后补了,还望你不要嫌弃就是了。” “呸呸呸,我嫌弃你?怎么会?能重新见到你,洛儿,这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呢!哦,宝儿怎么回事,我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分明没有见着他呢。” 小青担心地问道。 “宝儿他很好,这次因为路远,没有让他跟着一起回来,想着再过几天,就要带了父母往那京城而去了。今后,洛儿想着在那里开辟出一方天地来呢!你知道吗?皇上可是赏了我好大的一座山呢!那山十分漂亮,若打造出来,真是妙不可言!” “真的吗?你见过皇上了?天啦,怎么可能?我们是想都不敢想的啊!”小青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这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想像呢。 “真的!洛儿不会骗你的!这次回来,就是接了父母一起过去的。没有地方安顿的话,洛儿哪敢轻易接了父母过去?几个人,天天要吃饭,要穿衣,没有收入的话,岂敢做这样冒险的事情?” “啊,洛儿,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洛儿吗?以前你村子里的时候,并不觉得你超出别人多少啊,今天看来,竟是我原来看错了你了!你这家伙,真是隐藏得够深的啊!快点讲讲吧,一路的经历,是怎么到了京城的,到了京城又是怎么生活下来的,怎么又见到了皇上的,这些,小青都好感兴趣啊! “好,你别急,洛儿这就细细讲与你听,保管你听得连晚饭都不想吃了!” 于是,陈洛儿又将一路的经历捡紧要的讲了一遍,听得小青话都说不出来,像在听故事一样。 “洛儿,这哪里是一个女孩子能够干出来的事情?你竟会雕砚台?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啊?”小青和所有听了故事的人一样,都要忍不住地发问了。 陈洛儿一如既往地回复: “哎。我也搞不清楚,可能这是老天爷给我的天赋吧。就像你,会做针线一个道理呢。”陈洛儿快活地笑着。 “哦,你瞧我,光顾着和你说话了,倒忘记了将礼物给你了呢。你走后,我十分担心你。晚上没事的时候,就在家里给你绣了一个香包,心想你若回来了,一定送难你,身上带着我送的东西。便时时像看到姐妹一样了。” 说着,小青将绣好的香包拿了出来。 一看,果然十分精致。虽然那布料不是最好的锦缎,但是暗紫的布面上绣着两朵百合花,颜色配在一起,竟有一种端庄雅致的美了。 陈洛儿惊喜地接了过来。看不够,十分喜欢! “谢谢小青,这香包洛儿一定好好保存着。瞧这花样儿,绣得多好啊,针脚多细啊,洛儿就是在京城里。也很少见到这么好的手艺呢!” “又在说笑话了。那京城多大啊,啥样的人儿找不出来?洛儿你真是会夸人呢。” “真的,小青,京城大是不假,手艺高的人也多。不过,好多事情都讲究个天份的呢。你就是在这方面极有天分的人,就像我在雕刻砚台上有天分一样。是说不清楚的!真的,很漂亮,我喜欢!” 说着,将香包好好地放在了身上。 “喜欢就好!瞧你眉眼的神色,也不像是说的假话呢。”小青很满足的感觉。 “走吧,咱得赶紧回去了,你都送了我礼物了,我怎么得也得回你几件不是?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咱可不能做那样不懂礼数的人儿!”陈洛儿开着玩笑,拉着小青的手儿,姐妹俩从溪边的石头上站起来,快活地小跑着,回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小青爹正在张罗着搭桌子。家里的桌子板凳不够,便要到旁边的邻居家里借来后搭在院子里。 看来,今天晚上到这里吃饭的人不少呢。 “小青,洛儿,你们回来了啊!”见姐妹俩回来了,好多人都羡慕地打着招呼。小青觉得脸上十分有光,笑盈盈地,拉了陈洛儿的手,就进了自己原来的闺房。 “啊,好多东西啊!”小青一进房间,看到了几乎堆成小山的各色礼物,惊讶极了。 她的家里,也只是寻常的农家而已,全靠着种庄稼养活几口人。吃饭是勉强没有问题的,但是零花钱,却依旧是少得可怜,更不用说随时用钱去给自己置几身好看的衣裳,买几样合意的首饰了。 “坐吧,小青,这都是洛儿从京城买回来的。你自己挑就是了,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反正,都是买回来送人的,你也知道,洛儿是不可能将这些礼物再带回京城的,所以,你尽着自己可心的挑吧!我喜欢看你高兴的样子呢。” 小青说: “啊,这些东西我们这镇子上是根本没有的,当真都是好东西!不过,小青哪儿能拿许多呢?就随便拿几米布,一两样首饰吧。剩下的,你去送给别人吧。”说着,在所有的礼物里,选了点儿,放到了一边。 陈洛儿看着,知道小青不是贪心的人,上前说道: “小青啊,我都说了,这些礼物大多数都是给你和婶子的。洛儿的爹娘,若不是得你们的相助的话,恐怕早就被人欺负死了,哪里还能活到今天?说到底,你们的恩情是一点儿礼物所不能回报的,洛儿没有办法,也只得先用礼物来回报,你就遂了洛儿的心,想拿什么拿什么吧。” 但是小青还是不太好意思。穷人家的孩子,从来做不到将什么都揽到自己怀里的。 陈洛儿见她有些不好意思,便自己上前,专选最好的锦缎布料,拿了十来匹,又选了十分好看的玉质金质银质的首饰十来件,放到了一起,对小青说: “好了,这些,大奎来接你的时候,一起拿回去,全当洛儿送给你们新婚的贺礼吧!” 小青看着,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啊,这么多啊!洛儿,我没有看错吧!” 第二百八十章 大奎来了 看到小青的眼睛里放出兴奋的亮光来,陈洛儿别提有多快乐了! “小青,你没有看错,这些都是你的!想做什么样式就做什么样式,按着你自己的身材来做好了。” 小青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些闪光的美丽的锻面,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 “洛儿,这些,这些可是咱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啊……不过,小青是农家的妇人,觉得平常若穿这些的话,是不是太乍眼了?别人看见了,一定会说我妖气呢……洛儿,我看,还是你自己留着做衣裳穿吧,到底你是在京城里,在那里穿得不好看了,人家瞧不起你的……我们,能够将就一下便就将一下了……” 陈洛儿拉了小青的手说: “小青,洛儿要你记着,人生而是平等的,你一样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些衣料,你为什么就不能穿呢?你现在正是年轻的时候,现在不穿,还待何时?平常做活儿的时候,当然可以穿些寻常的衣裳,不过,闲下来的时候,上街去的时候,还是可以穿得像样呢呢。拿着吧,这是洛儿真心实意送给你的礼物,一定得收下!” 见陈洛儿真诚,小青感动得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了,最后只得收下,说: “这些若拿到了夫家的村子里,那里的姑娘媳妇们看见了,不知道会怎么样的羡慕我呢?洛儿,小青有你这样的好姐妹,当真是小青的福气啊!” 陈洛儿也感慨地说: “小青,洛儿也不是一个好坏不分的人。帮助了我们家里的。于我们有恩的,这恩情一定要记着。且要回报,那些没有帮助过的,使了坏的,洛儿也不会给他们好颜色看。” 小青笑了: “咱洛儿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儿,小青喜欢呢!” “来吧。你来将这东西布料和首饰打一个包,好好收着,等回家的时候,一便拿上,不然的话,这里人多,我怕到时候给你弄混了不好。说实在的,在这陈家沟里。就咱俩的关系最好,你能收下洛儿的礼物,洛儿觉得心里开心呢!” 陈小青高高兴兴地将东西全部打好了包。陈洛儿又摘下自己戴着的一个玉镯子,慢慢给小青戴上,说: “这东西是我戴过的,送给你好了,平常戴着,看见它的时候。就会想起我来,也就好似看到了洛儿一样了。” 陈洛儿的大方和深情简直超出了陈小青的想象,她摸了摸那温润的镯子。看着陈洛儿,眼眶里浸出泪花花儿来。 姐妹俩正在屋子里说着体己话儿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大奎来了”! 陈小青一听,眼睛一亮,马上对陈洛儿说道: “洛儿,大奎来了!” 陈洛儿看着小青。用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儿,调侃道:“小青啊,你瞧你,一听到说他来了,便一下子来了精神了……” 陈小青被这话儿羞得脸儿通红。她幸福地笑着,对陈洛儿说道: “洛儿,你当时走了,还不认识他呢,不如,我叫他进来,给你介绍一下怎么样?”看得出来,小青对黄大奎这个丈夫十分得满意,正沉浸在新婚的幸福里呢。 陈洛儿眨了眨眼睛,马上说道: “好啊,正巧我也想认识一下大奎哥呢!小青,你去叫他进来吧,我若去叫的话,他一个男子是不好意思进来的。” “行!”陈小青一下子从凳子上起来,然后走出去,叫了黄大奎进来。 黄大奎一进来,站到门口,不敢再往里走。这是女孩子儿原来的闺房,屋子里若不是有他的老婆的话,他是不会进来的。好在小青在里面,所以他大起胆子进来了,一看在屋子里面站着的陈洛儿,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大奎,你站进来一点儿啊,怕什么嘛,这是我最好的姐妹洛儿姑娘呢!她家的情况你早就听说了,我介绍你来认识一下她。你不知道,洛儿现在可是在外面发了财了,今天还送了我好多好多的礼物呢!” “啊,我,我还是在门口站着吧。你们,你们女……女孩子说话,我不好过来听的。”黄大奎身子高大结实,一看就是做庄稼的行家里手,他不是油嘴滑舌的人,乍一见着了陈洛儿,就有些说不出话来。 陈洛儿有些话想单独和黄大奎说几句,于是大大方方地对小青说: “小青,我有些话想要和大奎说一下呢。你是他的老婆,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得好生嘱咐他几句,可不能欺负你呢。” “嗯,洛儿,那你们说吧,我去厨房看一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今天来了,光顾着和你说话了,竟是一点儿活都没有做。马上就要吃晚饭了,我得照看一下。” “嗯。你去吧。给我和你君一点点儿时间,我说几句话就行。” 陈洛儿目光清澈,不躲闪不做作,就是为了小青不会疑心她什么。本来嘛,她也不会抢好姐妹的人的,自然用不着隐瞒什么了。 小青快活得跑出了房间,往厨房里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陈洛儿和黄大奎。门开着,看得见外面院子里的人来人往,笑的闹的说的叫的,热闹极了。 “大奎哥,小青说你对她很好,洛儿听了,心里十分高兴,小青嫁给你,看得出来她好高兴!” 黄大奎很紧张的样子,站着,说道: “小青是个好姑娘,在家,在家孝敬公婆,而且家务活儿做得好,针线活儿更是十里八乡都赶不上的,大奎很,很喜欢她……” 他的脸红了。 这话从他自己的嘴里说出来,陈洛儿听了,觉得欣慰。 “你的姑姑一定告诉你了事情的真相,不过看小青现在的样子,她一定还不知道吧。你肯定瞒着她的,是不是?” 因为黄大奎原来到陈洛儿的家里,而他的姑姑又知道事情的实情,所以,想必是跟黄大奎说过的。不然的话,以后小青和大奎真见着面的时候,发现不是一个人,一定会有疑问的。只要他一问小青,必定会让小青觉得难堪。但是小青没有,所以黄大奎一定还是瞒着这事的。 黄大奎一听,咬咬嘴唇,说道: “嗯,洛儿姑娘说得没错,当初,是姑姑及时告诉我了事情的真相,我怕伤害小青,便和姑姑商量好了,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洛儿姑娘,我不怪你的,你终究还是为了小青好的,再说了,我也喜欢她,我们现在很好,你心里不要觉得过意不去,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这个媒人呢……” 陈洛儿一听,长出一口气,说道: “大奎哥,看着你似乎并不是一个心细的人,想不到,你为了小青,竟可以为她保守这样的秘密,小青跟着你,我现在正是十分得放心了!哦,还有一件事情得提醒你一下……” “说吧,洛儿,你说的话我都听着呢。”黄大奎大起胆子看了一眼陈洛儿,又忙将眼睛垂下,生怕和她的目光对视太久。 “小青可能有了身孕,你可得好好照顾她,不能让她太辛苦了……” “啊,真的吗?太好了!”黄大奎的声音大了起来。 陈洛儿看了一下外面,说:“这事还没有落定,你不要声张才好。反正,你不能欺负小青,不能将她当一个老妈子看待,平常要疼她,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先给她吃。不然的话,你这么壮实的身子,若欺负起她来,她哪里会受得住啊!我见着了许多打人的男子,平生最恨这样的人了,你可千万不能做这样的人。” 黄大奎一听,嘿嘿嘿地笑了,搓了搓手,说道: “洛儿说笑了,大奎当真是十分心疼小青呢。那样好的人儿,哪里舍得去打她?” “这就对了,反正只许她打你,不许你打她!” “嗯,记下了。” 黄大奎老老实实地点了一下头。在他的心目中,是将陈洛儿当作神一样看待的。后来听说了她家发生的事情,现在又见她这样有出息的回来了,除了佩服外,便是敬重。他觉得没有与陈洛儿结为夫妇,一点儿也不后悔。这陈洛儿,实在不是他的生活里应该出现的人。真是嫁给去了,他觉得自己是猜不透陈洛儿的心思的。而现在,与小青却十分和和美。 陈洛儿转身从那一堆礼物里,找了一小捆烟叶出来,又拿了一个烟斗,对黄大奎说: “大奎哥,小青那里,我送了一些料子和首饰给她,而你,没有十分合适的礼物,这些烟叶还有这个烟斗,便送给你吧。你若用不着的时候,送给你父亲好了。怎么处置,全在于你了。” 黄大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礼物,他接了过来,然后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向陈洛儿感激地说道: “洛儿姑娘,真是谢谢了,多好的礼物啊,可是我来得太匆忙了,竟没有准备什么好礼送给你呢。” “送啦,你家里的小青已经送了我一个香包,我喜欢得很呢呢,你就不要再考虑送什么东西了!只要你们俩生活开心就是最好的了!” 陈洛儿心里十分宽慰。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一碗肉 天色晚了下来。小青娘家院子里的树上,挂了许多的灯笼。院子里,摆了四五张桌子,陆续地,有村子里的人将菜都端了过来。 菜都是一些家常菜,豆腐青菜腊肉之类的。一盘摆在桌子上不怎么样,但是桌子上摆了七八盘的话,还是相当可观的。 小青娘很舍得,早安排人去杀了一头山羊,将肉用来炖了萝卜,一口锅里,煮得咕嘟咕嘟的,热气腾腾,香气四溢。扔了一些洗净的香菜进去,一股子清香又弥漫了开来,惹得人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羊肉煮好了,每张桌子上都端上了一大碗,筷子摆好,碗碟摆好,只差酒水。 “大奎,跟小青去看看,我让唐三去酒坊里抬几缸酒过来,怎么还没有来呢?酒来了,就可以开席了。” “哦,我们这就去。”大奎跟着小青,一起往村西头走去。那里的村子里唯一一家酿酒的作坊,酒是土酒,却也烈性,喝之过瘾。这么好的晚晏,自然是不能没有酒的。 刚出了院子,就见唐三几个人抱了两缸酒过来了。 “唐三哥,咋这时才过来呢?大家都在等着酒了,只待酒一到,就好开席了!” 唐三放下酒抽,让大奎帮着抱一下,擦擦汗,说道: “哎,你不知道,今天晚上酒要的多,他那里不够,我便眼睁睁地在那儿等着酒流下来呢。好啦,两缸现酿的酒,应该是够了。” “当然够了!” 大家一起往热闹的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小青爹已经安排大家坐下了。看样子村子里的人没有来完,但几乎每家里的男主人都来了。除了极个别没来之外。陈洛儿注意地看了一下,发现大伯陈大没有过来。想来他是不好意思的,所以才不来的吧。不来也好,免得大家尴尬。 陈洛儿让大奎进房间,扶了父亲出来。坐到正北首席位置,和村子里的几个长辈坐在一张桌子上。 “洛儿,爹爹还是不坐这儿吧……爹爹,实在有些不习惯坐这儿呢……”陈二有些拘谨,总觉得不自在。因为以前,这种位置上是从来没有他坐的机会的。他是一个老实人,不善言辞,又被他的大哥一家欺负得抬不起头来。所以从来不敢奢望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尊重,会被人让到首位上来坐着。 陈洛儿拍拍父亲的肩膀,微笑着,自信地对他说: “爹爹,你放心地坐好了。稳稳地坐着,以后就会习惯的。” 旁边坐着的村子里的几个男子也说: “正是,洛儿她爹,你就不要客气了。今天你不坐这儿,谁还有那个能耐来做?没有洛儿,咱今天也不可能坐到一起来吃顿饭吧。所以,你正大光明地坐好了。” “我……”见大家都尊重他,陈二也就不再推辞,心里涌起一种深深的自豪感来,为自己的女儿陈洛儿。 “洛儿,人来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席了吧。”小青爹陈三堂走过来问陈洛儿。 陈洛儿笑着说: “三堂叔,这是在你家里,你是主人家,安排便是了。洛儿都听你的。” “好吧,你是一个女孩子家的,不方便抛头露面招呼人,还是三堂叔来好了。你的位置在那一桌,快去坐吧。我来宣布开席了。” “好,一切麻烦三堂叔了。”陈洛儿见大家都坐好了,然后自己走到旁边的桌子上,和小青等几个村子里的一些姐妹和婶子坐在一起。 陈三堂站到院子北边,站起来,对大家说: “陈家沟的老少爷们儿,今天,陈家的洛儿姑娘从京城方向回来了!洛儿姑娘现在发了财,却又不忘记村子里的乡亲,故尔,借了蔽处,摆上几桌,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来,喝酒的端起杯子来,不喝酒的挑一块肉菜,大家一起来喝一杯,感谢洛儿姑娘还记着大家伙儿!” “来,干杯!”院子里一片欢腾,尤以唐三那一桌的壮年男子闹得最起劲儿。今天他们可是高兴,不但有好吃的,而且还轻轻松松地挣了钱,心里畅快之极,现在又有好酒,自然是兴致高昂了。 见大家都开心,陈洛儿觉得高兴极了。一桌的姐妹婶子嫂嫂们,都心疼她,不但地夹菜给她碗里,让她吃些。 “洛儿,好久都没有吃过家乡菜了,赶紧吃些,虽然比不上那京城里菜的味道,但好歹是家乡菜。” 陈洛儿觉得大家都照顾她不好,她便对大家说: “哎呀,你们这样不好嘛,你们吃便是了,怎么都夹菜给洛儿呢?再这样的话,洛儿都不好意思下筷子了,你们赶紧地也夹菜吃吧。” “好好好,洛儿心疼我们,我们也吃!” 大家快乐地笑着,开始吃起来。边吃边聊天,十分惬意。 吃了一会儿,有人悄悄告诉陈洛儿,说: “你瞧,好像是你堂妹妹陈苹儿来了。” 陈洛儿一听,赶紧抬起头来一看,果然在院子边上的树底下,陈苹儿正站在那里,似乎是在寻找她的样子,手里端着一个碗。 陈洛儿起身,说她过去看一下再过来,让大家吃着。 陈洛儿悄悄来到陈苹儿的身边,问她: “堂妹妹你怎么来了?”然后警惕地用目光扫了一下她的身后,看伯父和张氏来了没有。一看,并没有发现后面还有人。 陈苹儿看了看陈洛儿,小声地说道: “堂姐,我娘在家里做了菜,让我端过来一碗,爹爹说了,你回来了,他现在没空,不好过来看你,所以,让我将这碗肉端过来,给你们吃。” “哦,这样啊。”陈洛儿看了一眼那碗里,果然是一碗肉。她心里疑惑不已。心想伯父伯和张氏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示好? “洛儿姐,那我走了哈……娘让我送过来后,就回家去的。” 陈洛儿赶紧说: “苹儿,既然来都来了,赶紧去找个座位坐着,和大家一起吃饭吧。瞧,今天的饭菜可是很丰盛的呢。” 陈苹儿一看,嘴巴动了动,很馋的样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看样子她难以抗拒那满桌子菜的诱惑。 但是,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答道: “不了,堂姐,娘说了,让我送了肉就赶紧回去。咱家里有吃的,就不在这儿吃了。”说着,将碗递到陈洛儿的手里,然后一转身跑掉了。 陈洛儿看着堂妹远去的方向,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 陈洛儿只得端了这碗肉往厨房走去。路过原来吃饭的桌子的时候,小青见她端了肉过来,便让她将肉还是端给那桌正在喝酒的男子吧。 “他们平常干活儿累,吃肥肉厉害,今天正好就着喝酒。” 若是村子里另外的人家端的菜来,陈洛儿一定会马上放到桌子上,让大家共同享用的,无奈这是伯母张氏做的肉菜,她的心里不放心,不敢冒然拿到桌子上去让人吃,心里总本能地觉得不怎么对劲。于是,她笑着对小青说: “我看他们那一桌菜也挺多的,现在不忙端过去,肉有些冷了,我拿回厨房,放锅里先热一下,然后再端出来吧。” “也行,还是洛儿想得周到。洛儿,不如我去热闹菜好了!”小青伸出手来,想要接过那碗肉放厨房里去。 陈洛儿没有给她,笑着说: “罢了,小青,你现在是嫁了人的媳妇了,是客人了,好不容易回娘家一趟,就别再动手了,还是赶紧得跟这桌子上坐着的婶子姐妹们说说话,喝些酒吧。我去了,即刻就来!” “好吧。我刚才还跟她们讲你的传奇故事呢,正讲到精彩处,你去也行,不与你客气了。” 陈洛儿笑了,赶紧拿了碗,往厨房里而去。 这碗肉,陈洛儿是怀疑的,怕那张氏丧心病狂地在里面下了毒,到时候吃死了人,是在小青的娘家里,不但自己脱不了干系,就是连小青父母,也是要受到牵连的。 她觉得自己应该谨慎一些。这样想可能有些太不相信人了,但是事关重大,她必须得考虑得周全一些才好。 将这碗肉倒了,还真是有些可惜,不倒,又不敢拿出去让大家吃。 陈洛儿想了想,还是拿了筷子,在里面夹了一块出来,然后放到厨房外面的一处角落里,然后又将那碗肉用碗扣好,放进了碗柜里的最深处,不让人发现。 今天院子里有许多的猫猫狗狗,若吃了没事的话,就说明这碗肉是没有毒的,若有事的话,一切也就明了了。 因为就在厨房外面,有两只狗在那儿找吃的。 陈洛儿做好这一切,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桌子上,跟大家一起吃喝起来。吃了一阵,又拿了酒杯去给每一桌的人敬酒。她怕自己喝醉了,每次只是抿一口,并不多喝,好在大家看她是女孩子,也并不强求她要喝多少。 一圈还没有敬完,突然,小青就跑过来,拉了她的手,附在她的耳边焦急地对她说: “洛儿,赶紧走,厨房外面,有小孩子过来说一条黑狗突然死了!” “啊!真的吗?” 陈洛儿的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不好!赶紧跟着小青快步走到厨房那里,一看外面,果然一条不大的黑狗正躺在那里,噢噢地叫着,表情十分痛苦,再看刚才放在那角落里的一片肉,已经不见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埋掉 “啊,这是村子里王婶子家里的大黑啊,它怎么会这个样子呢?看现在的情形,似乎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啊!” 小青的脸上,露出焦急和恐慌来。 陈洛儿心里也极不好受。她眉头紧皱,暗叫不好,没想到,自己担心的事情竟成了真的了! 看来,有些人是不置她死地是不罢休的啊!自己想饶了她,不想与她太过计较,没想到她却步步紧逼,恨不得她陈洛儿马上死了才好。 陈洛儿心里知道不好,面子上却还不能过于惊慌。这只狗怕是不成了,因为它的叫声已经越来越低,而且气息微弱,嘴里还吐出一些东西来,样子甚是可怜。 陈洛儿看着这黑狗,突然一个激灵,一句话都不说,站起来就跑到了厨房里,拉开碗柜子一看,发现最里面的那碗盖着的肉好好的,没有人动过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没有人来吃过这里的肉,不然的话,今天晚上就不是一只狗死了那么简单了。酒席上,毒死了人,闹得可就大了,她是万万脱不了干系的,虽说真实的情况也有可能查得清楚,但那是费力费神的事情,弄不好,被关进了监狱,一阵好打,人被打死了也说不一定呢。 陈洛儿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后怕。 她赶紧将那碗由堂妹陈苹儿端来的肉拿了出来,然后端出厨房,对小青说: “小青,去悄悄叫大奎过来一下。不好惊动其他人的,记着。” 小青见陈洛儿神色严峻。知道事情不好,便点了点头,跑过去陪着笑脸叫了正在喝酒的大奎过来。 那叫做大黑的狗现在已经没有叫了,嘴上一丝气息也没有了。旁边还有俩小家伙看稀奇。陈洛儿对他们说: “哎,这狗可能是吃坏东西了。你们可别乱去说啊,瞧大家喝酒吃菜正高兴着,不要让大家听了不高兴呢。来,姐姐给你们拿两样东西,送给你们俩,悄悄地拿着,先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俩小孩子一听有东西要给他们。乐坏了,赶紧答应知道了知道了。 陈洛儿将碗递给小青,让她先拿着,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拿了两个泥叫叫,让他们玩去,说是送给他们了。 小孩子心里不装事,拿了玩具就跑开了。自去玩得不亦乐乎。 陈洛儿走过来,重新按了小青的碗,对小青和大奎说: “大奎。你赶紧将这条死了的狗拖到旁边的地边上去,挖个坑埋了再说。记着,一定要挖个坑深埋了!小青,你去拿锄头吧,悄悄的,别让院子里正吃饭的人发现了才好。” “哎。我知道了。” 陈小青悄悄拿了锄头过来,三个人趁着大家没注意的时候,走到外面的庄稼地边上,挖了深坑,将那狗和一碗肉都埋了进去,再填好了土,压结实了。 做好这一切,陈洛儿和小青大奎一起回来,洗了手,让大奎先继续去吃饭,只是别人问起的时候,不要说发生了什么事。 大奎看了看小青,点点头答应了。自去吃饭再不提。 大奎一走,小青就担心地问陈洛儿: “洛儿,刚才事情紧急,我也不好问你什么,看样子你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到底怎么啦?快点告诉小青吧,不然,我这心里急得很呢!” 陈洛儿看了看院子里热闹的人桌子,然后叹了一口气,毫不隐瞒地对小青说道: “小青,今天晚上真是好险啊,差点儿就出了人命了!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也许现在有好几个人都躺在地上了呢!还好,人没有出事,大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觉得后怕。 “到底怎么啦?那碗肉又是怎么回事?”小青扯了陈洛儿的袖子,焦急地问道。 陈洛儿说: “刚才,张氏遣那堂妹陈苹儿端了一碗肉过来,想我放在桌子上,让大家一起吃。我素知道那张氏不怀好心,竟端了一碗肉过来,想必里面可能有不可见人的东西,于是留了个心眼儿,先放到一边,下意识地挑了一块在外面,哪知道果然被狗吃了,而且马上暴毙,看来,那碗里十有八九是放有砒霜的!若不是砒霜的话,那狗怎么会一下子就死了?” “啊,砒霜?你是说,张氏在肉里放了砒霜,想要害死我们吗?”小青惊得非同小可,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洛儿,不相信一样,“她可是你的伯母啊,我只知道她对你们一家不好,哪知道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这个张氏,真是蛇蝎心肠啊!太吓人了,幸好人没有事情,不然的话,就是爹娘,今天晚上都要先背黑锅的呢。” 小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喘了几口粗气,让自己平息一下。 “可不咋的?幸好没出人命!这张氏也真是太迫不及待了,为了害我,竟不惜让一个村子的乡邻一起受罪,真是没有语言能够形容她的了。” “好险!要不要告诉爹娘他们?”小青犹豫着,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陈洛儿却摆摆手说: “罢了,现在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吃饭,就不要去给他们说了,一说了,引起大家的恐慌,倒毁了这个晚上的。大家聚在一起吃这顿饭不容易,瞧他们喝得多开心啊!我们只要留心着便是了。想来,那张氏现在正等着咱们这儿死了人的消息传到她家里呢。” “这个张氏,定会没有好下场的,为人竟这般歹毒!”小青恨得牙痒痒的。 陈洛儿开解她: “别生她的气了,为这样的人生气,真是不值得。她只是恨我,要让我们家里不得安生,目标是对准了我们家里的,与你们没有关系,这事迟早要我来了结才行。今日罢了,现在,我们俩轮流着来看护着这厨房,再留意着院子里吃饭的桌子上,只要张氏家里的人不来,便不会有事的。” “也好。”小青拉了陈洛儿的手,“洛儿,真是委屈你了。那张氏,害得你家里好苦啊!” 陈洛儿大度地一笑: “她想害我,结果呢,咱家里还不是一日里比一日里过得好了。反倒是她,天天生活在仇恨和痛苦里,她这不是在害别人,是在害她自己呢!总有一天,她自己会被她自己害死的!” “咦,你们俩在这儿偷偷地说什么呢?怎么不去吃饭?”俩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人过来,问道。 陈洛儿一看,过来的是大奎的姑姑,她唤作黄婶子的。 陈洛儿一见她,赶紧打招呼: “黄婶子好!今天洛儿事情太多了,竟没有来得及与黄婶子说上几句话呢。” 然后又对小青使了个眼色,说道: “小青,你快去吃饭吧,我在这儿,要和黄婶子说上几句话,一会儿你再过来好不好?” 小青会意,然后笑笑,走过去吃饭去了。 小青一走,陈洛儿就对黄婶子说道: “婶子,小青和大奎的事情让你操心了!现在知道他们俩过得好了,洛儿的心也放下了,不然的话,当初的冒失,竟是做了天底下最可怕的一件事情呢。” 黄婶子看着陈洛儿,笑了笑,真诚地说: “洛儿姑娘,当初的事情,我并没有叫大奎说给小青,想必你也没有说吧。” “自然没有,这个黄婶子放心好了。”陈洛儿答道。 黄婶子说: “现在看来,你当初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只是做法有些欠考虑。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他们俩十分要好,这是我们都愿望看到的。不过,黄婶子有一句自轻的话要说呢。” “黄婶子,你在洛儿面前,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哪里还自轻不自轻的?” 黄婶子说道: “老实话,当时我还恨你呢。觉得你将事情搞得乱七八糟的,一点儿不像是一个正经女孩子做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你的胆大,也是有道理的。咱家大奎当初若是娶了你,未必就比现在过得幸福。你陈洛儿用那些说书人的话来说,根本“不是池中之物”。大奎是乡下孩子,怕是成全不了你,所以,这怕也是天意吧。这样挺好的。” 陈洛儿一听,笑了: “黄婶子真是会取笑人啊。洛儿只是寻常女子,不过是有自己的一些想法罢了。大奎和小青现在过得这样好,我心里也是高兴着呢!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为了他们的幸福,我们都忘了那些吧。黄婶子,从京城回来的时候,特地带了一些礼物回来,那些布料还不错的,黄婶子若是不嫌弃洛儿的话,吃了饭回家的时候,还望到小青原来的房间来一下,拿上几匹回去才好。不然的话,洛儿会以为黄婶子还在生洛儿的气呢!” 黄婶子一听,笑了,说道: “既然洛儿这样说了,那黄婶就不客气了!到时候咱一定过来挑两匹拿回去做衣裳穿,洛儿的礼,哪有不接收的道理?哈哈,你说是吧……” 陈洛儿说道: “洛儿就喜欢黄婶子这样爽利的性子呢!你快去吃饭吧,今天晚上,放松了些,那酒菜是管饱的!” “行,老姐妹还等着我呢,我过去了,瞧,小青又过来了。” 黄婶子告别陈洛儿,到厨房拿了一个空碗,然后出去坐下继续吃饭了。 “洛儿,你快过去再吃些吧,我差不多都吃好了。我来看着,你放心好了。”小青嘱咐陈洛儿道。 第二百八十三章 美好的夜 陈洛儿不敢大意,让小青在这儿暂且看着一下,她又过去,继续给刚才没有敬完的乡邻敬酒。 此番过后,怕是没有什么机会回陈家沟来了,大家相处一场,能有机会,还是要告别一下的。所以,不管对方以前对自己是好是一般,陈洛儿都是带了感情去敬的。哪怕以前对她做过一件好事,说过一句好话,帮过一次小忙,她都抱了真心去感谢人家。 当然,陈洛儿的真情大家都感受到了。今天她给大家提供了这样好的机会,在坐的没有人不感激她。那酒儿,喝得也自然是十分畅快! “洛儿,你现在发达了,可不能忘了咱乡亲啊!” “就是,洛儿,你是咱陈家沟里飞出去的金凤凰呢!可是给咱们争了气了啊!” “洛儿,以后大哥若在这里过不下去日子了,来找你帮忙的话,可不要装作不认识哦?” …… 这些话,陈洛儿笑盈盈地听着,得体地应对着,大家都喝得很开心。 到了主桌,桌上坐的全都是家乡有些德望的人。陈洛儿知道他们都不是坏人,特别是小青爹爹等,又切切实实地帮助过自己家里,不免多喝了几杯! 大家都说陈洛儿懂事,还能干,虽是女儿身,倒强过有些男子百倍的。 陈二十分惶恐,让大家不要这般地夸奖自己的女儿。 陈三堂拍着他的肩膀说: “我说陈二兄弟,你就不要再害怕了嘛,现在洛儿已经回来了。而且还要带了你们俩老到京城那边去享福去,还怕什么呢?老天爷是睁了眼睛的呢。他知道谁是坏人谁是好人,自然是到了时间的话,就会给他报应的。” “正是,陈二兄弟,你现在大可以放心了。再不必害怕村子里的某些人了啊,来,喝酒喝酒!” 陈洛儿对大家说: “爹爹伤还未全好,还在用药,酒要少喝些,大家自畅饮便是了,爹爹意思意思就可以了。三堂叔,一定要好好保护着爹爹。他是一个老实人,不会说话,也不会推辞的,你可要护着他一点儿,不然的话,洛儿不放心呢。” 陈三堂忙说: “洛儿你就放心吧!有三堂叔在这里,会关照着你爹爹的,你快去吃饭。我见你今天晚上一直忙乎着,还没有怎么吃好饭呢。” “好,有三堂叔这句话。洛儿就过去吃饭了。大家慢慢吃哈……” 陈洛儿敬完酒,便微笑着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不过现在看到那些菜,一想到张氏下毒的情形,她心里就有了些忌讳,胃口也不怎么好了。 “洛儿怎么不挑菜吃啊?”有人好心地问她。 陈洛儿说: “可能是酒喝得有些多吧,觉得头有些晕呢。你们慢慢吃喝好了,我去歇息一下,喝口水,可能会好一些。” 陈洛儿借机离了桌,然后走到厨房外面,让小青去吃饭,她来看着一会儿。 “我儿,娘瞧着你今天晚上没有怎么吃好东西,来,我妥了一碗饭,里面夹了菜,你好歹吃一些,不然的话,身子哪里受得了?从京城一路回来,今天又一直忙着,不吃点东西怕是扛不住的。” 陈洛儿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娘端了饭过来照顾自己了。 她感激地笑了一下,为了不让娘担心,便接过碗来,然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杨氏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心里十分满足。 “娘,我吃完了。”陈洛儿将碗里的饭菜全部吃完了,一颗米都没有剩下,然后高兴地对杨氏说道。 杨氏接了空碗过去,伤感地说: “洛儿,从前咱家一直穷着,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娘觉得自己无能,竟没有让你和弟弟享过什么福,现在倒好了,反倒让爹娘来享你的福了……” 陈洛儿说: “娘怎么又说这样的话?若没有你们疼爱洛儿的话,洛儿哪里还会活在这世界上?今天有机会来孝敬爹娘,那是洛儿的福气呢!娘,听洛儿的话,以后休要再说这样的话了,都是一家人,再说这些话就显得生分了啊。” “好好好,娘不说了,娘只是高兴就是了。” 杨氏激动地擦了一把眼泪儿。 陈洛儿拉了她的手,说: “娘,这算不得什么的,等以后你跟着女儿到了京城,那里的好吃的才叫多呢,保管娘吃上一年都吃不完种类……” “哎,娘不敢想那么多,只盼望你和宝儿都平平安安的,若你再给娘找一个如意女婿的话,那更是锦上添花的好事情了!” 陈洛儿一听,脑子里一下闪过花子骞的面容来。一闪而过,不过刚一想到他,只觉得心里有些疼,便不敢再深想这个问题了。只在心里悄悄地骂自己,太不争气了,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在这里巴巴地想念人家,真是太让人看不起了! 这话不敢对娘说出来,只说道: “娘,洛儿再在还小,不想说这事,等到一切都安顿下来了,再说吧。洛儿是家里的老大,要照顾爹娘和宝儿的,洛儿的事情是小事,你们都好了,洛儿才有心思想什么嫁人的事情的。所以啊,娘,你可一定要好好的,不能让洛儿操太多的心哦……” “好好好,爹娘一定好好的,不然的话,咱和洛儿便不会嫁人呢。”杨氏开心地笑了,然后将碗放进了厨房里,然后出来。陈洛儿让她去跟院子里的老姐妹们好好地说话,吃饭,因为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一起回京城了,到时候,见这些家乡人的机会就很少了。 杨氏觉得也是,便别过陈洛儿,找那些平常处得来的老姐妹们说话去了。 今天晚上的酒席十分热闹。若不是那一碗肉的缘故,陈洛儿会觉得十分得完美的。大家吃着喝着,说着亲热的话儿,真是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 那些不怎么喝酒的人儿,吃饱了饭菜,便下了桌子,在院子里坐着说话,那些酒量大的人,还在继续喝着,两缸酒,已经快消完了。 陈洛儿又派了人去抱了一缸过来,要让大家喝个痛快。村子里的人穷,平常并没有多少机会能够如此畅饮的。既然招待他们,便是要让他们好好地喝上一顿的,等到若干年回想起来,这个夜晚还会出现在许多人的记忆里。 酒饱饭足,终于是散了场。陈洛儿早让人招呼过了,明天早上,再过来领自己的礼物,今天晚上光线不怎么好,看不清爽,还是白天来比较好一些。 几个妇人主动地帮着小青娘一起收拾杯盘碗盏,忙乎了好一阵子才收拾完。 等到村子里的人都散去了,陈洛儿才让小青烧了开水出来,在院子里用洗净的碗给每个人泡了一壶好茶水出来,说是解解酒。 小青爹娘和陈洛儿的爹娘一样,都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的茶水,小口地喝了,说只觉得像是甘露一般好喝呢!大奎也喝了几口,说不出来什么,只说是好喝。 陈洛儿拿了一小包出来,递给小青,说道: “小青,这茶叶极是难得,在咱的镇子上都是买不到的。这还是在京城里的一位好姐姐送的呢,这里有一小包,你们拿回去让公婆也尝尝。” “哎呀,洛儿,可不能再送了,你送的东西我都拿不下了呢!”小青很感动。 陈洛儿开玩笑说: “你拿不下怕什么啊,反正大奎哥是跟着的,大不了在人娘家这里借上一个背篓背上,再多的礼物,都是不够他背的呢!” “哈哈,洛儿说笑了……” 黄大奎憨厚地笑笑,摸着脑袋,十分得不好意思。 “好吧,这茶叶着实稀罕,我也就不客气了,收下了。”小青大方地接了礼物,然后拿回去,和自己原来包好的礼物放在一起。 大家一起会着,说着亲热的话儿,小青娘则和小青一起去收拾房间,今天晚上晚了,大奎又是喝了酒的,等到明天再走也不迟。 “关键是,我要和洛儿睡一起,说一晚上话呢!”小青歪着脑袋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 “也别说得太久了啊,洛儿一路可是辛苦得很,正好要晚上好好休息一下呢,你说了话,岂不是耽误了洛儿的睡眠?”陈三堂对小青说道。 陈洛儿爽快地说: “我也正想和小青说一晚上话呢,咱还有好多的话儿要说,我们都年轻,就是熬上一个晚上,也是不打紧的。” 黄大奎却有些着急,赶紧对小青说: “小青,你的身子要注意,说一会儿就行了,还是要早点睡才是……” 他话里有话,陈洛儿知道他的意思,马上安慰他说: “大奎哥就放心吧,洛儿不会耽误了小青的睡眠的,咱只说一会儿好不好?瞧,大奎哥是在护着小青呢,哈哈哈……” 陈洛儿的样子若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杨氏笑中带泪: “她以前并不像这个样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是越变越让人喜欢了。” “是啊,现在的洛儿,是比以前的洛儿开朗多了,看来她是懂事了……”小青娘也觉得很有感触。 大家坐着喝茶醒酒说话,床铺安排好了,大家便自去休息。 陈洛儿和小青睡在小青原来的闺房里,一直亮着灯,看那些买回来的东西,说闲话,讲故事,到了后半夜,才有了一点儿睡意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 回请 第二天一早,陈洛儿就被外面的人说话的声音给吵醒了。 “咦,怎么这么早外面有人说话?”陈洛儿将睡得正香的小青轻轻推醒,问道。 小青揉了揉眼睛,听了一会儿,伸了一个懒腰,说道: “是村子里的人,可能是早早地过来领礼物的吧。” “哦,瞧我,差点儿忘记了这事儿了……那赶紧起来了,不能让他们久等,说过的话,就要算数的。” 陈洛儿赶紧起床,换上了一身粉红色的好看的衣裳。昨天夜里,她都准备好了今天要穿的衣裳。 小青也起了床,高高兴兴地换了一件陈洛儿送给她的漂亮的衣裳呢。这衣裳是原来在京城的时候,那姜夫人孙氏送的,一直穿不完,放着样式慢慢又旧了,觉得可惜,这一次回来便全都拿上了。那些料子都是上好的,颜色也好看,青色的像湖水一样,衬得小青雅致无比。 “我让娘将洗脸水端过来一下,咱俩在屋子里打扮好看了,这才出去,吓他们一跳。”小青调皮地说道。 “看你吧,你喜欢怎样便怎样。这衣裳穿在你身上,真是好看极了。”陈洛儿打量着好姐妹小青,她的脸上因为心情极好的缘故而面生红晕,竟是风韵十足。 果然,小青将门开了一道缝,悄悄叫了娘过来,说要将洗脸水也送进来。 小青娘“呵呵”地笑着,自然是听女儿的,端了洗脸水进来。小青却只让递进来洗脸水就行了。 “这俩小妮子,不知道又要玩什么花样呢。”小青娘放下脸盆。然后乐呵呵地走到厨房里,和杨氏一起说着俩女孩子的调皮之处。俩人在厨房里开始做饭,火儿烧得旺旺的,气氛温馨无比。 小青爹陈三堂则在院子里打扫卫生,然后拿了凳子招呼过来的村人坐。 俩人在屋子里穿戴好。然后款款走了出来。 陈洛儿在京城穿这些衣裳已经习惯了,落落大方地走了出来。小青有些害羞,因为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裳呢。样式好,料子好,细节讲究,让她觉得,自己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啊,瞧。洛儿和小青俩好漂亮哦——”果然,有眼尖等到她们俩一开门,便瞧见了,惊讶地叫起来。 于是,大家的目光都移到小青的闺房门口,落在了俩打扮一新的姑娘身上,不免羡慕之极。那大奎正好挑了一担水回来,刚走到院子里。就见大家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顺着他们的目光一看过去,竟看到了一红一青的俩妙龄女子。 当看清楚他的媳妇小青竟变成了这样漂亮后。不由惊得张大了嘴巴,将水桶放在地上,看得呆了。 陈洛儿知道大家肯定会觉得新奇的。在这偏僻的陈家沟里,每一家都过得不甚宽裕,少有人穿戴新衣新饰,许多人的衣裳都是补丁上缝着补丁的。今天俩人这般穿戴出来,自然是像极了那春天里的艳丽的花儿一样惹人眼目的。 “真是好看啊!”那些年龄仿佛的大姑娘小媳妇的,赶紧跑过来,围着她俩,前前后后地看了又看,又伸出手去摸那衣裳的料子,啧啧称赞,羡慕不已。 “哎,这辈子要是能穿一次这么漂亮的衣裳,也算是没有白活了啊。” “正是,你看她俩,换了衣裳,竟一下子认不出来了一样呢。” 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说着,满脸都是羡慕。小青也不怎么说话,只是抿着嘴笑着,任由她们的手儿在衣裳的袖口处摸着,感受着料子的细腻和光滑,心里满足极了。特别当她无意中看到黄大奎看着她的呆呆的眼神时,更是心花怒放。 陈洛儿等她们看得差不多了,这才对大家说: “今儿大家别急,都有,凡到这里来的女孩子,每个人都有一匹布料的。” “真的吗?” “真的,我骗姐妹们做什么?大家等着,一人一匹,绝不会少的。” 陈洛儿说完,便让小青协助她,将屋子里摆放好的布料,依次拿了出来,发给了每个眼巴巴等着的姐妹们。 布料的料质不一样,花纹也不一样,大家拿到了自己分到的布料,不免在一起比较,一起欣赏,屋子外面热闹极了。 村子里未出阁的姐妹家本来并不多,一会儿便都发到手上了。然后,陈洛儿又给院子里其他等着的人家开始发放礼物。除了布料,也有带回来的一些脂粉,更有大家做针线活儿的各类工具,特别是五颜六色又质地优良的丝线,更是受大家的欢迎。 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了,来到这院子里的每一家人,几乎都领到了一样礼物,乐滋滋地拿回家去让家人欣赏去了。 等到送走最后一个村人,陈洛儿才发现自己累坏了。嗓子也有些疼呢。哎,看来刚才说的话太多了。 “洛儿,小青,来,吃早饭吧,瞧你俩累成什么样子了。” 小青娘叫了俩人一声,厨房外面,桌子已经摆好了,桌子上放着煮好的早饭。稀饭,泡菜,当然还有白面馒头。 小青娘将家里的好粮食都拿了出来,为的就是陈洛儿一家人要吃好喝好。 陈洛儿和小青一起走过去坐下,大家围着桌子开始高高兴兴地吃饭。 吃了几口,小青娘看着外面抱怨道: “洛儿,不是婶子小气,我看你也真是太大方了!我看那来领东西的人家里,有人并没有在你离开的时候帮助过你家半点儿,甚至还暗地里说了一些风凉话,现在倒好了,看见你有钱了,就厚着脸皮过来领礼物,我都有些替他们感觉到害臊呢。” 小青娘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不免为了陈洛儿抱屈。 陈洛儿当然知道这些,不过她想着以后就要离开这里了,用不着斤斤计较,非得将那些帮助过自己家里的和没有帮助过的人区别开来,然后分别对待。 到底是乡亲,除了张氏那样恶毒的妇人,她觉得其他的人就是有这样那样自私的想法也都是正常的。人嘛,自私和见风使舵总是难免的,用不着太过计较。 陈洛儿将嘴里的馒头咽了下去,乐呵呵地说道: “婶子,你说得是没错,不过,只要他们高兴就行了。一点礼物而已,想来我这样对他们,他们也会这样对别人的。我若再计较的话,岂不是天天都气哼哼的?再说,大多数的乡邻还是善良的,他们也是害怕那张氏,所以才不敢对她家里好的,不然的话,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小青爹说: “我看啊,洛儿说得有道理。这世上,你不能因为别人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就做那样的人呢。那样的话,人与人之间只会越来越僵的。洛儿这样就挺好的,她走后,每个人都会念她的好的。” “我不图别人念我的什么好,只图他们能够高兴一下就好了。刚才你们都瞧见了吧,大家都很开心呢。洛儿觉得这样就好,并没有想太多。” 正说着话,村子里的一个本家过来了,热情地请陈洛儿中午到他家里去吃饭,说是屋里的人已经开始煮肉的,必须去才行,不然的话,他就不走。 陈洛儿看了看父母,征询他们的意见。陈二和杨氏都笑了,说既然人家来请,去吃一下也好,不然的话,人家心里会不舒坦的呢。 小青爹娘也觉得好,还说,照这样下去,陈洛儿这几天根本不用考虑自己做饭的问题了。一家一家定是轮着来请的,恐怕走都走不过来呢。 陈洛儿于是笑着痛快地答应了。 请客听人见陈洛儿答应了,高兴坏了,马上往家里跑,说是到了中午的时候再来叫她。 那人一走,小青爹说对大家说: “怎么样,你们看见了吧,我就说了,大家其实也都不是坏人,见洛儿姑娘这样大方,自己便也不好意思再小气,这不,马上就请洛儿中午去吃饭呢。我看啊,洛儿姑娘这几日可有得忙的,每天来请的人若是多了,去谁家还真是一个问题。” “三堂叔,哪有那么夸张啊。”陈洛儿心里开心极了。她极喜欢这样的氛围。大家相互请客,说着亲热的话儿,每天都像在过年一样。今后会很长时间不会再回陈家沟来,彼此若不留下些好印象,真是有些辜负了这次辛苦回来了。 果然,一会儿又有一家人过来请陈洛儿到她家里去吃饭。陈洛儿老实相告,中午已经答应了一家人了。请客的人一听,赶紧说那就晚上了,晚上一定要来,她正好回去准备着。 陈洛儿见请的真诚,也不客气,说那晚上一定来。 “总的来说,你待别人好了,别人也自会待你好的。洛儿的头开的好,大家也有效仿之意,这是好事。”小青爹爹总结了几句,大家都点点头,觉得正是这个理儿。 “我出去做客的时候,还望婶子照顾一下爹和娘才好。”陈洛儿恳求小青娘说道。 小青娘说: “傻孩子说什么呢。你放心好了,你爹娘就住在婶子家,婶子一家人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不会亏待他们半点儿的。” “人家哪里是担心嘛,是害怕给叔叔和婶子打麻烦呢。”陈洛儿对着小青娘撒起娇来。 大家看着陈洛儿,都开心得笑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洞塌 吃过早饭,小青和大奎俩人要回自己的家了。 “干嘛不多玩几天啊,小青,你走了,洛儿在这儿就不好玩了呢。”陈洛儿突然心伤起来,很舍不得小青离开。在这村子里,只有小青和她谈得来了。俩人如亲姐妹般,毫无嫌隙,小青一走,陈洛儿觉得失落。 小青眼睛里含着泪水儿说: “洛儿,我也不想回去啊,好想在这里继续陪着你,你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真是好高兴呢。不过,现在的小青不是以前未出嫁时候的小青了。” “怎么就不一样了?我看还是一样的呢,只是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些了。”陈洛儿挤出笑容来。 小青说: “小青现在是有了婆家的人了,不能在娘家久住,况且,昨儿已经耽误了一夜,再不能耽误了。这几天农村正忙着,准备割油菜籽了,还要种瓜种豆,反正事情挺多的,你现在虽然不干农活了,却也知道时令耽误不得的道理。庄稼迟种一天,长势就不同一天,所以,小青不敢耽误久了。洛儿你一定理解小青的吧。” 陈洛儿紧紧地拉着小青的手说: “小青,洛儿怎么会不理解你呢?女孩子嫁了人,便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要顾的事情很多,公婆,丈夫,孩子……反正,一忙起来就没完没了。洛儿不过是想要让你在这儿休息几天罢了。既然你要走,我也不好强留。再过几日,我也要带着爹娘回到京城去了。那儿的情形我已经讲给你听了。若你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过来一趟,我在松泉山等着你。” 小青紧紧地拉着陈洛儿的手: “洛儿。看你现在过得这样好,小青心里好生羡慕啊,若不是有家庭的牵挂,一定就跟着你出去了。还是你好,没有成亲。到底是自由些。不过,若是有一天真是活不下去了,我定会来找你的!” “小青,洛儿永远都希望你过得好,不希望你有过不下去的一天。不过,若哪一天真是无路可走了,一定要来找我。我家的门,永远为你敞开着。咱姐妹一场。你父母结我爹娘又如此照顾,这份情意,永远忽略不了的。洛儿不是薄情之人,相信我,我会一直想着你的。” “洛儿,你是什么样的人,小青自然知道。这几天,我可能都不能回来了。你若要走的话,我也送不成你。你自己好好走,一路上注意安全便是。” “嗯。没事的。你好生照顾家里就是了。哦,还有,你现在十有八九是有了身孕,平常吃饭休息都要注意,不要乱吃东西,一定要生个健健康康的小宝贝儿!好不好?” “好。洛儿,我记着你的话。” 小青眼泪掉下来了。 大奎见状,默默过来对陈洛儿说: “洛儿,洛儿姑娘,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小青,不会欺负她的……但是,但是,她可以欺负我,反正打不疼的,你说是吧,小青?” 大奎的话小青听了一下子笑了出来,娇嗔道: “真是不会说话,人家何时打过你嘛!” 陈洛儿见俩人这般恩爱,心里放心,便说: “好啦,既然你要走,也不强留了,将东西用背篓装上,好好地背回去,该给公婆做衣裳的,一定要做。剩下的,也别亏待了自己,听见了吗小青?” 小青拉了陈洛儿的手,狠狠地点了点头。 那边厢,小青娘早将小夫妻俩要拿的东西全部放在一个细蔑背篓里了。提过来让大奎背上。 当下里大家告别,站在路口,看着大奎和小青一前一后地往自己的婆家里走去。 等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的时候,大家才回来坐着。小青娘,早已忍不住,泪水满面。 小青爹对小青娘说: “好啦,哭什么啊,孩子现在不是挺好的嘛,他们好你也要哭……”小青爹心里也有些舍不得,但面子上还是撑着。 杨氏也说: “正是,小青她娘,你就不要伤心了嘛,瞧他们小两口现在多好啊……” 大家说了一阵话,然后陈洛儿说现在刚吃过早饭,时间还早,她想一个人到山上去转转呢。 “你一个人去转转?”杨氏重复了一遍。 “嗯。我一个人去转转。好久没回来过了,想到外面去看看,现在正是春天,山上也好看呢。”陈洛儿此时有自己的想法,却只能说是想出去转转,散散心而已。 杨氏却不同意:“洛儿,你一个人到山上去,娘是不放心啊,你看你,一个女孩子,万一是出了事情怎么办?”女儿一大,当娘的操心就多了起来,何况现在陈洛儿是家里的顶梁柱,她可不希望她发生哪怕一丁点儿的事情呢。 陈洛儿安慰娘,说道: “山上有什么好怕的嘛,原来洛儿经常和弟弟一起上山扯猪草,捡柴呢。现在还长大了些,怎么不可以去?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杨氏说: “那你可不能走得远了。一会儿就要回来,只要现在你一离开娘的跟前,娘心里就慌得很,生怕你又走了,再不回来了。” 陈洛儿听了,知道这是上次自己的行为对母亲造成的伤害。她笑着说: “娘,你就放心吧,洛儿现在这么大了,不会有事情的。再说了,咱回京城的马儿还在那树下拴着呢,岂会说走就走?路那么远,怎么走?走得去吗?所以,娘将心放在肚子里才好呢。” 小青娘也在一旁劝解,让杨氏不要太过担心。现在的洛儿,可懂事了,不再是以前不打招呼就走的陈洛儿了。 杨氏总算是同意了。说中午记着早些回来,还答应了人家要去吃饭的。 陈洛儿换了一身利落和旧衣裳,然后出来,告别了爹娘等人,一个人出了院子,顺着村子里的小路往那龟背山上的鱼洞河走去。 陈洛儿沿着熟悉的小路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路边的草儿绿油油的,花儿也开得灿烂,蜜蜂嗡嗡地飞,让人心情十分愉悦。 第一次从家乡离开之前,在那龟背山上的鱼洞河里,捉到了好多鱼,也捡了好些石料放进空间里,一心想盼着能够以砚发家,挣上一些钱。 虽然对自己的手艺一向自信,不过,在没有到京城打开局面之前,心里到底是十分忐忑的,害怕以砚发家的想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没想到,竟真的梦想成真了!赚了一笔不小的钱呢! 那些石料空间里还有不少,京城里的宝砚斋里也还有。不过,陈洛儿还是想趁着这次回来的机会,再捡一些石料放到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只有有了材料,她才可以随心创作,让一方方美妙无比的砚台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来。 这次离开家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所以,陈洛儿决定多捡一些放着。 路还是原来的路,春日里面风景也与原来无异。不过,现在走在这路上的人的心情,可是完全不一样了。原来是茫然,是痛苦,甚至有绝望,而现在,是轻松,是惬意,更多的是希望。 心情轻松,步子也就格外地快。不到半个时辰,陈洛儿就气喘吁吁地来到了那有石料的山洞外。 外面依旧被浓密的灌木遮盖着,有雾气从里面弥漫出来。 陈洛儿回到这个地方,不免想起了原来和宝儿一起在这儿烤鱼吃的情景。 那些日子,虽然苦,却也有甜蜜。 陈洛儿整理了一下心情,看了看四周并无人跟着,深呼吸几口气,然后轻车熟路地走进了山洞里。 山洞里的水还是那样的清,鱼儿还是透明的,在水里快活地游动着。有着美丽颜色和花纹的片状石料在山洞里到处都是。 这些石料在别人的眼里,或许一文不值,不过,在陈洛儿看来,却是比那珍珠宝贝还让人心动呢。 她不敢耽误,抓紧时间开始捡合意的石料,放到一堆,然后往空间里放。 渐渐地,她往洞的深处走去。突然,她被眼前一块石料给吸引住了。 这块石料比较大,约有四五十公分长宽。这石头乍看并无特色,因为其它的石头都有好看的花纹,大多是青色的底子上有红色的黑色的纹路。而它,却是通体深青色。像一个黑脸大汉稳稳地坐在那里一样。 陈洛儿却看出不一样来。因为它虽然并未在水里浸着,石头表面地有水气浸润的感觉。而其它的石头,都是要放到水里,才能见出湿润来的。 陈洛儿觉得它虽然表现不怎么出色,却也在大多数的石料里显得与众不同,于是本能地将它抱了起来,放进了空间里。这些事情,只能凭直觉,而她的直觉是,这块石头也许真是与众不同呢。 放好石料,陈洛儿继续找石料,放石料,忙得身上都出了汗。仿佛这一次要和这里永别了一样。 捡得差不多的时候,突然头顶上掉下来一块小石头,吓了她一跳,紧接着,有更多的小石头继续往下掉。 陈洛儿一看不妙,赶紧往洞口的方向跑去,刚跑出洞口,她后面的山洞就坍塌了,“轰隆”一声,吓得她魂飞魄散!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这家吃了那家吃 “哦,天啦,怎么会事?这洞怎么会突然就坍塌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嘛!” 陈洛儿吓得赶紧跑到山洞外面的地里,回望腾起灰尘来的地方,抚着胸口,不让自己太过失态,同时,一阵后怕涌上心头来:我的老天爷,幸亏自己是及时跑出来了,不然的话,今天自己被埋在了这乱石里,任谁都不知道的! 养父母和宝儿再也找不到自己了,他们的生活没有了来源,又会重新回到贫穷的地步去,到那时候,又会受到别人的欺负…… 一想到这些,陈洛儿就心跳不已。 好好的山洞怎么会塌了呢?陈洛儿站了一会儿,坐到地里的一块石头上,开始思索这个问题。想了一阵还是没有想出个理所然来,大约,这山洞本身就不稳定,哪里一点开裂了,就一下子整体坍塌了吧。 哎,只是可惜了里面的那些石头和鱼儿。坐了一阵,陈洛儿又觉得事情还不算太糟,必竟,自己刚才还进去捡了好多的石头到空间里放着。 今天的这一切,好像是天意一样了。看样子,以后得好好地珍惜空间里的石料,虽然也还算多,够自己雕上半辈子的,但好歹还是要珍惜才是。必竟,以后再难得找这样的石料了。 原来是山洞的地方,已经坍塌,变得平了些,开始腾起来的灰尘现在也落定了,周围很安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只小鸟儿在一棵树上叫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陈洛儿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刚才有山洞的地方,便朝着山下走去。此地虽然离下面住人的地方离得远,平常也几乎没有什么人来,不过刚才的动静还是太大了。陈洛儿怕一会儿会有人过来看稀奇,若是在这里发现了她,倒显得有些奇怪了。东问西问的,她觉得难得应答,还是早早离开得好。 山洞坍塌了,那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也就埋藏于地下了。 也好。 陈洛儿调整了心情。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玉蝉儿,哼着小曲儿,往山下走去。山下的树丛竹影间的烟囱里,已经冒出了炊烟来,一会儿时间,就要吃中饭了! 进了村子里,在路上碰到了一些村人,他们惊奇地问她: “刚才山上好大的动静,似乎是什么垮掉了,你看见了没有啊?” 陈洛儿装作吃惊的样子。说道: “啊,不知道呢,刚才我似乎也是听到了那里有很大的声响,吓了我一跳,却没有看见哪里垮掉了。” “哦,刚才的动静太大了……” 陈洛儿没有停着说话了。赶紧匆匆往小青家走去。 一进了小青家的院子,发现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情。陈洛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进屋换了衣裳。然后出来。 小青娘说:“洛儿,你不知道,你刚走不久,就又来了几家人请你去吃饭呢。我们好不容易替你挡了,你家却说晚上还要来请。你瞧你,现在真是成了大忙人了……” 陈洛儿笑着说道: “婶子,他们可能是见我又要走了吧。不知道好久才能见面,所以叫吃饭呢。” “那倒也不全是。我看啊,是人家看你舍得,所以才请你吃饭的呢。照这亲吃下去,不吃个十天半月的,哪里吃得完?”小青娘开起了玩笑。她特别为陈洛儿感到高兴。 “洛儿,咱啥时候走啊,爹和娘好想早些见到宝儿啊。”杨氏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陈洛儿。女儿现在没事了,好的心思就全部放到宝儿身上去了。一想到他那么小的年龄,一个人呆在京城,她的心里就发急,总怕他会出什么事情。 陈洛儿拉了娘坐下,微笑着安慰道: “娘,你别急,咱随时可以走的。只是,父亲的伤还要再治一下,恢复几天才好,不然的话,一路颠簸,怕是于他不利。这几日有三堂叔精心照顾,过不了几天,就会恢复得差不多了。” “嗯。我儿,原来你竟想着你爹爹的腿伤。也好,待他差不多好了咱再上路,不然,路要他可要受苦呢。” “正是这样。娘,这几日你也可以串串门儿,和原来处得好的老姐妹们说说话,必竟,咱要走很长时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的。还有,在小青娘家里千万别太拘束,小青爹娘都是实诚人,洛儿也不会亏待了他们,你和爹爹一定要吃好喝好,养好自己的身子,不然的话,那么长的路要赶,怎么吃得消?” “正是呢。她大妹子,瞧你家洛儿,将事情想得多周到啊!”转身又对陈洛儿说,“洛儿姑娘你且放心好了,婶子一定天天变着花样的做饭,保管将你爹娘养得白白胖胖的呢!” “哈哈哈……” 正开心地笑着,请陈洛儿吃饭的那家人来了,是那家的男主人,陈洛儿应该叫陈表叔的。陈表叔亲自过来叫她,说饭都做好了,就等着她和父母一起去呢。陈洛儿说不必了,爹的腿不方便,若是去了,路上再摔一下的话,倒是麻烦大了。母亲亦不饮酒,还要在家照顾父母,她一个人去就行了。 陈洛儿知道每一家的日子都过得并不宽裕,多去一个人,就要多一些麻烦,还是一个人去领了情比较好。饭吃了,情领了,人家也心安了。 见陈洛儿坚持自己的想法,陈表叔也无计可施,便带了陈洛儿往他的家里去。 一去,发现菜已经端到了桌子上了。 桌子上的菜,肯定比不得京城的菜样式多,味道好,但却都是当地的特色菜。全是女主人加班加点亲手做出来的。陈家沟离镇子远,所以的吃食都是每家的女主人自己做出来的。豆腐、干凉粉、腊肉、馒头……因春季未尽,自然还有一些凉拌的野菜。 桌子上居然也还有酒的,不但如此,陈表叔家还请了自己要好的村人来当陪客,说是一定要好好陪着陈洛儿喝上几杯。 看见人家如此真诚地请自己吃饭,陈洛儿倒也放得开,说这么好的菜,自然要喝几杯了。在这村子里,若人家真心请你吃饭,你却不喝酒的话,主人家会觉得不高兴,因为他们觉得那是没有照顾好客人表现。所以,陈洛儿为了感激陈表叔一家人的盛情款待,自然是要豁出去了。 好在在京城的时候,喝酒的时候也颇多,倒锻炼了一些酒量出来。 大家高兴地吃着喝着,女主人在厨房里忙乎个不停,并不上桌子来吃饭。陈洛儿去请,陈表叔却说女人家不能上桌子的。自己在厨房里吃好了。陈洛儿说,我也是女孩子啊,怎么就可以上桌子了? 陈表叔说,你是不一样的。你是咱陈家沟的贵人呢。 陈洛儿知道这女主人不能上桌子吃饭,是这里的规矩,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和桌子上的人一起吃饭聊天喝酒,倒也还算是愉快得很。 吃罢饭,陈洛儿也有些晕的感觉了。那劲劲头大,喝了许多,心想一定得回去休息一下,晚上才能接着去另一家赴宴的。 这吃饭,倒像了一种任务。不过陈洛儿还是挺喜欢这个任务的。吃饭是一回事,关键是借这样的机会与村子里的人聚聚,大家一起吃饭说话,才慢慢发现,相互之间了解得还是不多的。真说话说得投机了,觉得那氛围相当得好,简直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呢。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杨氏就过来接她的女儿陈洛儿了。她在小青娘家里吃完饭,想着陈洛儿,怕这怕那的,于是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到了陈表叔的家里,在外面和女主人说话,耐心地等着陈洛儿出来。 女儿大了,她觉得自己要时时跟着,不然不放心的。 饭吃好了,陈洛儿有些踉跄地走了出来,杨氏赶紧上前扶住,然后向主人家道了谢,这才拉了陈洛儿的手,母女俩慢慢往小青家走去。路上杨氏免不了要心疼几句,让她以后不能这样喝了。陈洛儿说没办法,不喝的话,人家就白准备一场了。没事的。 回到家里,杨氏赶紧服侍女儿躺下,又端来醒酒汤让陈洛儿喝了,这才给她盖好被子,让她好生睡一下。 陈洛儿一觉醒来,发现已经快傍晚了。酒意散得差不多了,起来到院子里坐着,泡上一壶茶喝了,顿时又觉得神清气爽。 小青娘从鸡圈里捡了几个鸡蛋出来,说晚上要给她父亲摊鸡蛋饼呢。陈洛儿十分感激,这东西在村子里可是好东西啊。想原来自己家里的鸡蛋,几乎都没有怎么吃过,全拿到集市上去卖了,再买一些生活必需品了。 哎,原来和现在不能比啊。 刚把茶儿喝好,晚上请自己吃饭的一家又来人了。陈洛儿知道推不掉,也不客气,便爽快地跟着去了。那餐桌上照样丰盛,看得陈洛儿十分感动,不免又喝了几杯酒,等到杨氏和小青娘一起来接了她回去后,一躺下便睡着了。 就这样,接下来的几天里,陈洛儿没有什么事情,所要做的,就是天天到村子里的人家里赴宴。喝酒喝到后面,也不敢怎么放开喝了,只是倒上一杯意思一下,人家倒也理解,并不强求,每顿饭儿吃的,可是十分得舒畅。 第二百八十七章 暗生杀机 心情畅快,日子也便过得开心。陈洛儿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原以为会恨那伯母张氏,不料几天下来,竟是根本没有怎么想过她。 只是她不知道,她不想别人,不代表别人也不想她的。 那天晚上,张氏让女儿陈苹儿将一碗肉端了过去,本想借着那碗肉毒死陈洛儿,哪知道一直等到了第二天,也不见传出陈洛儿或者其他的人已经暴毙的消息,反倒是人家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事真是气死了她!要知道,那碗肉可是她咬了牙才让端过去了的啊,真像割她自己身上的肉一样地疼呢! 为了能够让陈洛儿吃下她做的东西,她咬咬牙将一块上好的猪后臀肉煮熟了切成片端了过去。为防陈苹儿路上偷吃害了自己的性命,她又在家里煮了几块排骨,说是端过去以后就回来吃,若是偷吃了,不但要挨打,而且不能吃家里煮的排骨。 好在陈苹儿并不爱吃肥肉,自然也是害怕她的娘,所以真的在路上没有偷吃那碗里的肉呢,不然的话,那天晚上倒下的就不是那条狗了。 张氏哪里知道陈洛儿早起了防备之心,根本就没有吃那些肉,自然不会出现人命了。只可惜的是,不小心毒死了一条狗,害得陈洛儿第二天还托小青娘去给狗的主人说了一下,送了一些东西过去安慰,事情才算过去了的。 张氏虽然天天在家里呆着,可也暗地里留意着陈洛儿的动向。得知她天天被人请去好酒好菜地待着,早气得牙根儿都痒痒的了。恨不能将陈洛儿吃了,免得惹她生气! 同样的养的女儿,她的女儿长得不漂亮不说,还根本没有人上门说亲事。更不说挣什么钱了;而那陈洛儿,不但人漂亮,而且还能干!现在意气风发地回来,天天村子里的人当她是贵客!她的存在像一根鱼刺一样卡在了她张氏的喉咙上,上不能上,下不能下。让她难得得要死,天天都想着如何才能让这个让她愤怒的陈洛儿消失才好。 陈洛儿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她想着,自己不去追究张氏的过错和罪恶,想来一定张氏也会有所收敛的。再怎么坏,也是曾经的一个长辈,不好闹得满城风雨。以后离开了这陈家沟,便再也不会受她的欺负了,所以,倒没有必要非得要和她分个高下论个输赢来。现在的自己,若跑上去和张氏撕破脸皮的话。倒显得她有些不大度了。所以,为免口实,她一直避免着和张氏的直接冲突,只等过两天离开陈家沟,两家一切的恩怨也都了了。 了了,就好了。 不过。她不想与张氏碰面,到底还是碰上了。 这天下午,陈洛儿端着一篮子衣裳到溪边来洗。那洗水清清,潺潺流着,弹奏着美妙和乡间乐曲儿。她到了溪边,在一棵大树下,将篮子放到石头上,然后开始拿了衣裳出来洗。 她所在的地方,是比较偏僻的。这里阴凉,少有人路过。溪水里有一处深潭。水儿蓝悠悠的,映着溪边的大黄桷树,十分好看。这样的一处地方,既可以洗衣裳,也可以乘凉。陈洛儿趁着这难得的时候。在这里休息一下。 几件衣裳还没有洗完,看着那清澈透底的溪水,陈洛儿将鞋脱掉,踩进了清凉的水里,然后又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用脚尖儿挑起水花来,洒得到处都是,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家乡虽然穷,但是风景却还好,这里的水更好,没有受到一点儿的污染。陈洛儿享受着这惬意的时刻。 她玩得开心的时候,没想到身后大树外面的小路上,有一个人从那里路过,而且看到了她正坐在水边玩水呢。 这个人,就是张氏! 张氏见现在太阳快落山了,便背了背篓到地里去扯一些菜。她的家就在上面,到那块种了菜的地里,走这条小路的话,会比走另一条大路较近一些。她万万没想到竟会在溪水边看到陈洛儿在那儿戏水,而且是一个人在那里,身边再没有一个人陪着! 她藏在树后,偷偷地看着这景致,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升上来了。心里骂道:陈洛儿你这个小妖精,瞧你玩得多开心啊,你这般开心,知道我现在过得有多难受吗?你回来了,所以的人都上门巴结你们一家,竟还给每一家都送了礼物来笼络人心! 哼!老娘偏不让你一家人过得这么开心! 恨意过后,慢慢一个主意在胸中升起来:我的天啦,这不是老天爷给我的好机会吗?这儿,一个人都没有,而且陈洛儿就在水边,她前面的那个水潭,是那样深,若是将她的头浸到水里的话,她一定撑不了多久就会死去的! 她死了,漂在这潭里,没有谁会想到是她推了她进去的,因为这里水深,又只她一个人在这儿,人们一定以为是她失足跌到水里去淹死的! 张氏记得,陈洛儿是不会水的。不然的话,上次跳河自杀就不会是那般的光景了。 哈哈,你也有今天?我让你得意去! 张氏打定主意,紧闭嘴唇,悄悄放下背篓,然后蹑手蹑脚地往溪边走来。她的鞋底子是布做的,软软的,走在那些草丛里根本听不见有脚步声。 陈洛儿还坐在水边嘻闹,根本没有意识到后面有一个鬼魅的身影正向她移来。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地朝着她悄悄走来,要将她置于死地。 当她意识到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正想转头往后看时,已经来不及了。张氏已经来到了她背后,看到她正要朝后看,情急之下,伸出双手一下子将她推到了前面的溪水里! 瘁不及防,陈洛儿一下子往前跌去,重重地掉进了水里!因为没有丝毫防备,她当即就呛了一口水进去,呛得自己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本能地,她双脚踩到了水下的地面,正要挣扎着从水里抬起头来呼吸的时候,突然,一双手抓住了她浸在水里的头发,紧紧地将自己的头按着,按在水里,不让自己抬起头来。 那按自己的力气很大,不但按着,还隐约伴随有一个妇人恶毒的咒骂: “哈哈,你这个妖女……老娘今天不让你死在这水里的话,你便不知道老娘的厉害!你死了,你家里就完了,一切就都是我家里的了!你再能,能从水里起来吗?不要脸的妖精!” 陈洛儿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死了。那口呛着的水让自己万分难受,只想马上将头抬起来,好好地呼吸一下,咳几声,这才能活过来的,再这样按在水里的话,她就快不行了!这个按着她头的女人的力气好大,非要置她于死地的感觉,不死,那按着她头的手就不会罢休的! 陈洛儿听出了是谁的声音了,也知道了是谁在按着自己的头,想要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了! 是张氏!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那双有力的手,但挣扎了一会儿发现是徒劳,根本就不可能的。头发也被张氏揪得生疼生疼的,好像要揭了头皮一般! 她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最后千钧一发的时刻,她一把摸到了脖子上的玉蝉儿,心里紧迫地默念着: 让我到空间里去吧! 刚好念完,她就发现自己真的已经到了空间里,只是浑身湿透,气喘吁吁,差点儿没有背过气去!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浑身瘫软,急促地呼吸着,根本就站不起来。 陈洛儿在空间惊魂未定的时候,那正紧紧按着陈洛儿头的张氏却扑了个空,一下子跌到了水里去。她用力太大,全部的力气和重量都按在陈洛儿的头上,生怕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当陈洛儿突然消失不见的时候,她前面什么支撑都没有了,一直前倾的身体也一下子失去的平衡,扑通一下跌进了潭里! 嘴里呛了一口水,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但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最让她感觉到惊恐的是,陈洛儿不见了!她明明刚才还在这水里徒劳地挣扎着,怎么现在突然就不见了呢?水里没有她的一点影子了,好像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 张氏一下子慌乱起来,内心被一种恐惧紧紧地攫住了! 啊,人呢,人到哪里去了?人就是死了,也会在这水里漂着的啊,怎么现在看不到陈洛儿的影子了?不但看不见,怎么她倒摔进了水里来了!她挣扎着,脚终于是踩到了潭底的沙石上,她站到了水里,水迷糊了她的双眼,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了形,一种莫名的恐惧让她害怕和要死! 一个念头冒出来:陈洛儿莫不真的是妖精变的吧!啊,对了,她一定是妖精的,不然的话,她怎么现在突然不见了! 她的背后,升起一股寒意来,她一个激灵,一下子转过身去,朝后面看着,仿佛后面有一个女鬼正朝着她走来一样。但是后面什么都没有,仍旧是清清的潭水静静地流着。突然,她的身后响起了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声音来: “张氏,你何苦非得要害我?” 声音很冷,像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一样,她惊恐地转过身去,发现岸上站着一个人,一个浑身湿透了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的陈洛儿…… 第二百八十八章 送地 张氏的脑子一片混乱,不过再混乱,她也记得,陈洛儿刚才不是被自己按在水里挣扎的吗?眼看就要没了气,怎么一瞬间的功夫,她就突然出现在岸上了,而她,好端端地却跌落到了水里! 再看岸上的这个浑身湿透头发披散着的陈洛儿,一动不动地站着,面色苍白,披散的乱发中间,露出一双冷冷的眼睛来,那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好像两把尖锐的刀子,直刺她的心脏! 张氏的心,被一种叫做“极度恐惧”的东西狠狠地攫住了!一股越来越凉的寒意像冰冷的小蛇一样,爬满了全身,让她禁不住打起了哆嗦来: “啊,你,你到底是谁?” 陈洛儿面无表情,冷冷地回道: “你说呢?张氏?” “啊,你,你你刚才不是在水里吗?怎么现在到岸上去,去了……”她站在水里,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即将崩溃的精神,再一次问道。 陈洛儿露出鬼魅的一笑: “张氏,你不一直说我是妖精变的吗?兴许,这水里真的是有水鬼的呢……还站在里面干什么?莫不是等着水鬼来拉你的腿吗?” 一听这话,张氏再也崩不住了,仿佛水里真的有水鬼正悄悄靠近她的腿一样,她突然惨叫一声,然后手忙脚乱地从水里挣扎到岸上来,也顾不得再看一眼陈洛儿,连滚带爬地就往小路上跑去,边跑边恐惧地喊: “啊,不得了了。见鬼了……见鬼了——”声音因为恐惧而显得破裂了一般,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等到陈洛儿回头看的时候,那小路上早没有了张氏的影子,看样子。她大约是慌慌张张地跑回家里去了吧。 陈洛儿看了一眼岸边,发现张氏的背篓还在倒在岸边,她略想了想,便一下子将背篓拿起来扔进水里,让它顺水往下漂去。 张氏啊张氏,你自己要来恶毒的置人于死地。就怨不得我小小地装神弄鬼了一下下哈,若有后果,敬请自负,本姑娘若非不得已,何至于要吓你一下?你当伯母不像伯母,见不得人家过得好,心地恶毒,没有丝毫仁厚之意,将自己家里猪毒死了不说,又狠毒地将自己的房子也烧掉了。还将父母赶到山洞里去住着,坏事做尽,恶事做绝,活该受到如此的惊吓! 陈洛儿见四下里没人,赶紧走到树后隐蔽处去,进了空间。将湿衣裳换了,擦干了头上的水,又拿梳子将头发梳整齐,便出了空间,蹲在河边继续将没有洗完的衣裳洗完。 衣裳洗完,便站起身来,提着衣裳篮子往小青娘家里走去,步儿轻快,笑意盈盈,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回到家里。陈洛儿将衣裳晾好,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进了空间,把刚才脱下来的衣裳在空间里洗了,再晾在石头上。这才慢慢出来,开了门。 “洛儿,晚饭好了,赶紧过来吃饭啊。”小青娘从厨房里走出来,唤陈洛儿。 陈洛儿走到了院子里,吃饭的小桌子已经搭好了。上面摆了新烙出来和酸菜馍,还烧了酸菜汤。这些都是陈洛儿点名要吃的。每天被村子里的人请去做客,肉吃得有些腻了,想吃点儿家乡原来的这些酸菜制品,开开胃口,压一下油腻。 “马四叔,你坐过来啊,一起吃饭。”陈洛儿叫马四叔。他坐在树底下的石头上,看着马儿,手里拿着一个酸菜馍,正在吃着。 “不了,洛儿,你们吃吧,四叔就在这里吃好了,这马儿这几天青草儿喂得多,瞧这毛色越发得好看了,好像也比以前更强壮了些。”马四叔很喜欢这匹油光水滑的黑马儿,简直将它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一时一刻都不想离开,看着它吃喝,看着它躺下睡觉,都觉得是一种巨大的心理满足。 “罢了,马四叔对马儿有感情呢。生怕一会儿看不见,它就会飞了一样。”陈洛儿笑了笑,调侃了几句。大家也都不再强求,于是坐下来,一起吃饭。 夜色美好,空气中有花香和青草香。 大家边吃饭边亲热地说话。 陈洛儿心里有了打算,便问小青爹爹道: “三堂叔,不知道爹爹的伤现在怎么样了,我看爹爹现在精神头也比以前好了,是不是恢复得不错?” 陈三堂高兴地说: “洛儿姑娘放心好了,这几日精心照料,陈老弟的伤好得很快,已没什么大碍,只是还不能下地有大的走动,还需要再静养一段时间才行。若照料得当,以后好了,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洛儿放心就是了。” “哦,那太好了!三堂叔,多亏了你的医术高明,不然的话,洛儿还不知道怎么办呢。”陈洛儿和杨氏母女俩都真诚地感谢陈三堂。 陈三堂感慨地说: “你们别再感谢我了,我与陈老弟一向都好,咱两家的关系,真是像一家一样,自然是要用尽全力的。” “三堂叔,话虽这样说,但你们一家人为我们的确是付出了太多了。原本,你们是不用付出这么多的。洛儿此次回来,耽误得也久了,父母惦念着宝儿,所以不日将要启程,往京城而去。今天晚上难得的好时候,洛儿和父母想将有些事情托付给三堂叔一下。” “哎,听你说你们一家人要离开这陈家沟了,我这心里一下子就不痛快起来。哎,你瞧,咱们两家人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多好啊!天天都开心,日子过得也舒心,简直不想让你们走啊……”陈三堂看了看自己怕妻子,小青娘也是有些黯然,很是舍不得。 原本两家的关系就好,有了这一次的接触,更加好得不得了了,一想到陈洛儿一家人要离开,家里就只剩下了她和丈夫两个人,一一子觉得有些冷静和不习惯起来。 陈洛儿也是感触颇深。这次回来,才真真儿是过了两会好日子呢。有吃的有穿的,受人尊敬,邻里关系好,天天不操心什么事情,她很享受这段难忘的时光。 两家人都唏嘘了一阵,感慨不已。 “爹,你将我们走后的一些安排说给三堂叔他们吧。”末了,陈洛儿对陈二说道。 陈二坐在椅子上,摆摆手,不好意思地说: “洛儿,你来说就是了,爹娘现在啥都靠你,爹一向嘴笨,也不,不会说什么,你说便是了,你说的就是我和你娘的意思……” 杨氏也同意丈夫的说法: “嗯,洛儿说就是了。爹和娘都没有走出过这陈家沟,也没什么见识,一切都听我儿的意思便是了。”杨氏看着自己现在长大懂事的女儿,很是欣慰。 陈洛儿明白爹娘的意思,也不强求他们,便坦然地对小青爹娘说道: “三堂叔,婶子,你们也看到了,我家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房子没有了,猪也没有了,啥都被烧得精光,若说还有一点儿什么,便是那几亩薄田了。” 小青娘说: “哎,洛儿,一说起这事我就特别恨那烧了你家房子的人来,不过因为事情久了,也不知道是谁做了这伤天害理的缺德事的,不然的话,一定拉他去见官!”虽然估计是张氏做的,但因为没有十足的证据,小青娘也不好说出张氏的名字来。 陈洛儿毫不在意,她微微一笑: “这事我也不想追究了。做了这样缺德事的人,一定不会有好报的,老天爷都看着呢。我们现在要到京城去了,她总不可能跟着跑到京城来继续烧我家的房子吧!所以,烧了也就烧了,她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的。” “洛儿你能这么想倒是好的。”小青娘拍了拍陈洛儿的手背,安慰道。 陈洛儿说: “啥都没有了,只有几亩薄田,若三堂叔和婶子不嫌弃的话,洛儿一家就将这几亩薄田送给你们种,所得收获,均是你们的,我们不会要半分的。若有朝一日我们再回来的话,这些田地再还给我们就行了。” “啊,这怎么行了!”小青爹娘不免小声地惊呼起来。 虽说是几亩薄田,但在这陈家沟里,却是实实在在的财富呢。陈家沟的人,没有更多的养活一家人的办法,每家不多的田地,便是最值钱的了。种上了,便多少会有收获,而这些收获,可以保证一家人吃几顿饱饭,不至于活不下去。 土地,对农民来说,从来都是最重要的财产的。一下子要得这么多的财产,怪不得小青爹娘要惊讶不已了。 “三堂叔且来说说,怎么就不行了?洛儿倒想听一听呢。”陈洛儿微笑着,看着小青爹娘。 陈三堂说: “洛儿,陈老弟还有妹子,不是我不想种。”陈三堂将烟锅里的烟抖掉,想了想,接着说道,“这有地当然是好事,不过,你将你家的地送给我们种了,村子里的有些人会生气的。你们在陈家沟还有亲戚,按理说,你们应该将这地送给洛儿的伯父家种的。他们和你们一家,必竟还是还是最亲的亲戚呢。怎有将地送给我们一家种的道理?” 第二百八十九章 疯了 陈洛儿一听,明白过来。这也难怪,按常理,她家是该将土地送给伯父一家种的。 “爹,娘,你们不想送给他们吧。”陈洛儿转过头去,问了一下爹娘。陈二和杨氏犹豫了一下,然后都郑重地点点头。他们都是善良的人,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也让他们看清楚了张氏一家人的嘴脸,现在,真是没有必要还要仰他们一家的鼻息生活了。 他们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是他们的女儿陈洛儿给了他们这样的自信和果敢的。 陈洛儿对小青爹说: “三堂叔,瞧见了吧。爹娘和我都不同意将地送给伯父家种的,个中缘由,不说也罢。好在在这一点上我们还有自主权的,不然的话,岂不是要冤得慌?这个世界上,有的人是亲戚,却半点儿也没有亲戚的情分在里面,有些人不是亲戚,却处处为对方考虑,胜过那亲戚无数倍。在陈家沟里,我只想将地送给你家种的。三堂叔,婶子,除非你们不想要,否则的话,我们便说定了。” 陈三堂夫妻俩自然是欢喜不尽的。有了地,就可以多种许多粮食来,家里的生活也就会宽裕好多的。 他们俩见陈洛儿一家人不是说假话,很真诚的,想了想,点点头。陈三堂说: “既然这样,你们一家人的情谊我也就收下了。不过你们放心,这地我和小青娘一定好好侍弄,若你们要收回去,说一声便是了。我们二话不说便回还给你们家的。” “三堂叔,这样才好嘛!”这事说妥,陈洛儿一家人和小青爹娘都高兴极了。 “小青她娘,我们前世是做了什么好事吗?老天爷怎么会对我们这么好呢?” 陈三堂有些恍惚。他简直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情发生。那些地啊,若自己开始种,便要比以前多种一倍呢,粮食收入自然更是要多一倍的!自己平常再给远远近近的村人看一下病,外挣一些小钱,这样。两口儿的生活便可以过得十分惬意了。吃不完的粮食,还可以送给女儿小青一家呢! 这些事情,想着都让人高兴得很! 陈洛儿想了想,对小青爹娘说道: “三堂叔,婶子,若有一天,在这陈家沟着实过不下去了,你们俩便一起来京城外的松泉山吧,以后,那儿就是洛儿的长久落脚之地了。那里有地,有山,有水,还有熟悉的人,一定会让你们好好地活下去的。” “啊,洛儿……若有一天真的活不下去了。我和你三堂叔一定会来的!洛儿,有你这样的话,我们还担心什么呢?谁家有了你这样的孩儿,那真是老天爷的恩赐啊!”小青娘激动不已。 “婶子,快别这么说了,洛儿都不好意思了呢。若说洛儿一家现在过得还算有些希望的话,还不是仰仗了你们的帮助?所以,洛儿若过得好了,自然第一个想到的是你们的。” “好好,洛儿真是好孩子……” 两家人正坐着高高兴兴地说着话儿。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突然,有人从院子外“咚咚”地跑过,往村北头跑去。 “咦,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跑得这样急?”陈三堂念叨着。赶紧站起来,跑到院子外面和外面的人说了几句话,又疾步回到了桌子边,紧张地看了一眼陈洛儿一家,然后皱着眉头对大家说道: “刚才听他们说了,张氏在家里无缘无故地疯了——” “啊?张氏疯了?怎么可能?”听了这话,除了陈二腿不方便,其他的人都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惊奇地看着小青爹。 小青爹着急地说: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往常她那嚣张的样子,怎么会突然之间疯了呢?这事不可能的啊?怪不得,刚才有人匆匆跑过去了,就是往她家里跑去了,说是疯得可厉害呢……” 陈洛儿听了,眼珠儿一转,心里大约知道是什么回事了。她暗笑道:老天爷的报应终于还是来了。 不过这么畅快的事情是不能与别人说的。 大家听了张氏疯了的消息,心里都有些复杂。善良的人们不希望听到村子里有妇人突然疯了;但是张氏那样的妇人,大家又都在心里暗暗地诅咒她,希望她不得安生。 “你们坐着吧,我去看一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青爹说道。 杨氏看了看丈夫,犹豫了一会儿,说: “那我也去看看吧,好歹是洛儿的伯母呢,她到底怎么样了,我听了心里还是有些着急的。他爹你腿脚不方便,便不要走动了,就在这儿好好呆着。” “我也去看看吧。”小青娘也要去。村子里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想去看个热闹的。 陈洛儿理解他们的心情,说: “你们都去吧,我不去,就在这里照顾爹爹,你们看了,回来说与我们听便是了。” “行,洛儿不去也是对的,那疯了的人没什么好看的,若不小心伤着了你,可不是闹着玩的。”小青娘很赞成陈洛儿的做法。 于是,小青爹娘和杨氏,三个人一起急急地往院子外走去,朝着张氏房子的方向匆匆而去。 三个人一走,只剩下了陈二和陈洛儿父女俩了。 陈二心情很复杂,他皱着眉头说: “洛儿,你说你伯母怎么会突然就疯了呢?这世上,就只有她将别人逼疯的,谁还会让她疯吗?” 陈洛儿淡淡地一笑: “她啊,早不是我的伯母了。她对咱家里做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配再让我喊她一声伯母了。她若真是疯了的话,也是老天爷对她的报应。‘从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她在村子里做了无数的恶事,若不给她一点儿报应的话,真是让人觉得老天爷不公平呢。” “她呀,平常做事是做得绝。根本不给别人留后路,若真是疯了,也是自找的吧。只是她疯了,大哥家里可怎么过呀。” 陈洛儿对父亲说: “爹爹,孩子儿说句大不敬的话,伯父也太狠了。平常张氏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伯父却从来不加阻挠,一个男子,哪里有管不住自己妻子的道理?若真管不住的话,怕也是不想管吧,所以,伯父也是罪有应得,他活该!前儿,咱家房子被人烧了,没处住。他也不说服张氏给你们安顿一处小房子暂且栖身,所以,现在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都是自己作恶的结果,怨不得谁的。” “哎,我是他的兄弟。现在真不好说什么了……”陈二摇了摇头,神情很是伤感。兄弟俩,谁想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呢?他受惯了老大一家的欺负,却不敢说半个不字。现在老大的家里出了事情了,他想高兴,却也高兴不起来。 “爹爹,你就是太善良了。依洛儿看啊,善良原是没错的,不过要得看对谁善良。对恶人善良的话,就是纵容他们;对好人善良。那才有意义呢。” 陈洛儿的话让陈二陷入了沉思。 陈洛儿站起来,进屋给父亲倒了一杯水出来让他喝,安慰父亲说: “爹爹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让它继续往下发展吧。他们家里。与我们一家,也是几乎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们可以当旁人一样冷眼看着,谁让他们一家平常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呢?” 陈二不语,心事重重,望着张氏房子的方向,盼着出去看情况的人赶紧回来。 终于,一个多时辰过去后,小青爹娘和杨氏一起回来了。 他们一走进院子,陈洛儿就迎了过去,问道: “怎么样了?” “就是,快坐下,说说那边到底怎么回事?洛儿,快去给叔叔婶子倒些水来喝点吧,他们一定渴了。”陈二着急不已。 陈洛儿转身起来去倒水过来。 几个人坐下,小青娘叹息了一声: “哎,真的是疯了。”又抬起头来对陈洛儿说,“洛儿,幸亏你没去,不然的话,会吓着你的。” “哦,究竟什么样子?竟这样吓人?”陈洛儿心里倒比较平静。她对这张氏,现在根本没有了同情的意思。 杨氏还沉浸在刚才看到的可怕情形里,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叹息。小青爹也是摇头不已,到现在还觉得像在梦里一样。 小青娘喝了一口水,说道: “张氏真是疯了。她的头发乱成一团,像鸡窝一样,脸上脏得不像样子,那衣裳,也被划破了不少。见了人,眼睛里全是害怕的神色,嘴里一个劲儿地喊道什么‘水鬼来了,水鬼来了’之类的胡话,听得人汗毛直竖,不知道她受到了什么惊吓,竟将她吓成了这样了……哎,真是作孽啊……” “啊,水鬼?我记着小时候,经常听年龄大的人讲起水鬼的故事,莫不真的有水鬼吗?”陈洛儿假装说道。 “是啊,我们一直都听老人讲这些故事,但到底是从来没有看到过,难不成她今天真的见到了水鬼?哎,太吓人了,这以后谁敢一个人到溪边去洗衣裳淘菜了啊!” 陈洛儿赶紧安慰道: “婶子休怕,我看啊,张氏是做了亏心事,自己吓自己的;没做亏心事的人,坦坦荡荡,哪里会怕什么水鬼?若真是有水鬼的话,这村子里的人怎么除了她之外谁都没有看见过?” 杨氏也说道: “正是呢,洛儿说得有道理。你不要怕,张氏她一定是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了,所以才吓成了那个样子……报应,真是报应啊!” 第二百九十章 张氏没了 “她会看到啥呢?这事真是奇怪啊……” 陈二听了,若有所思,心里说不出来的感受。这张氏疯了倒无所谓,以后就没人欺负他们了,只还是有些可惜他的大哥和侄女陈苹儿,他们以后过日子就难过了。 小青娘看了大家一眼,神秘地小声说道: “我听早些到的那些村人说了,张氏傍晚时分背了背篓似乎是要去扯什么菜的,结果一会儿就疯疯颠颠地跑回来了,嘴里喊着水鬼水鬼之类的让人害怕的话,背篓也不见了。大约,她是到了溪边,然后看到了什么的。” 杨氏一听,吓了一跳,因为陈洛儿下午也是去了溪边洗衣裳了的,忙问陈洛儿: “洛儿,你下午在溪边的时候没有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幸好不人是你看见了,不然的话,说不定被吓着的就是你呢……唉,以后可不要一个人到那溪边去了。” 陈洛儿笑道: “娘,你怕什么?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洛儿是去溪边了,不过啥也没有看见,洛儿相信,就是有水鬼的话,他们见了洛儿也不会怎么样的,不比张氏,坏事做了一大堆,鬼呀神的专门就要找她呢!” “哎,看来,多做好事总是没错的。这张氏,便是最好的教训了。”杨氏叹息了一声。 “现在家里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帮一下忙?”陈二想了想,有些担心地问道。 小青娘说: “现在那张氏被陈大找人绑着了双手,关在屋子里的。不让她人,张氏口口声声说是有鬼,然后陈大托人去请阴阳先生了,说是要过来驱鬼的。” 陈洛儿一听父亲的问话。知道他又对伯父一家发了善心,她说道: “爹爹,你忘记了他们一家对我们怎么样的了?其他的先不追究,就是洛儿将你们接回到小青娘家住着的时候,张氏可是在外面跳着骂了好久的人呢。她不救人,不帮助人也就罢了。还不让别人帮助咱们。对这样毫无同情之心,心如蛇蝎的妇人,你还同情她做什么?只怕你帮了她,她缓过来后,又要咬你一口呢。‘农夫和蛇’的故事你恐怕是听到过的吧。” 陈二听了,长叹道: “只是想着大哥和陈苹儿还是可怜的。” “爹爹,他们从来没有想着我们家里也曾是很可怜的呢。这是老天爷对他们家的惩罚,老天爷的意思,我们还是不要去违了的好,爹爹。你说是不是?” “罢了罢了,不提以前的倒罢,一提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帮他们的心也就淡了。”陈二有些无奈。 “他们家,与咱家是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们不仁。也就自然怪不得我们不义了。说到底,还是咎由自取的吧。” 陈洛儿本来想将自己发现了张氏曾买过砒霜的事情告诉给大家,又想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没必要闹得满城风雨的,便压住了想说出来的想法。有些事情,自己知道了就行了,老天爷,已经帮助自己报了仇。 下午若不是因为自己有玉蝉空间的话,可能就会呛死在水里了。张氏被自己吓着了,也是她活该! 这事算是老天爷帮了自己。陈洛儿的心情说不出来的高兴,她不想让大家都沉浸在这一件事情上,便换了个话题: “娘,明天咱再在这里逗留一天,爹爹腿不方便。你便带着三堂叔和婶子出去指一下我家的地。虽说大部分的都知道,但还是要亲手指一下,确定一下,他们以后才知道在哪里的。” “行,这事娘来办就成了。洛儿,当真那松泉山上还可以种地?”真要将自己最宝贵的土地送给别人了,杨氏还是有一些担心,害怕自己以后没有土地可以耕作。农民没有土地,心里便没着没落的。 陈洛儿安慰道: “娘,你就将心放回到肚子里吧!女儿怎么会在你面前说谎话呢?只怕那地太多,到时候,你想种多少就种多少,想种哪一块就种哪一块。” “啊,那行,我相信我的女儿的,明儿,我就去给你的婶子指咱家的地,咱家的地虽然不多,但也要好好种着,荒芜了,真是可惜呢。” “这样才对了嘛。”陈洛儿笑了,对小青娘说: “婶子,以前,咱两家关系就一直好着,你们一直关照我们家里;洛儿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更不用说了,若没有你们这里当落脚点的话,爹娘还会受更多的罪的。再过一两天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洛儿得表示一下感激之情。这二十两银子,婶子拿着,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 说着,将早就准备好的二十两银子从袖子里拿了出来,双手递给小青娘。 “啊,洛儿,你这是干啥?万万不可,不可的,快拿回去!” 小青爹娘都吓坏了。这事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一来没想到陈洛儿现在真是有钱了,出手都是几两十几两的银子,这在小山村里,是几乎不可想象的事情;二来陈洛儿真是大方,一下子又拿出了二十两来! 这银子,可是够他们几年的零用了!足够让他们在这小山村里生活得十分宽松呢。 “不,不,上次给的五两银子都还没有用完呢!”小青娘不敢接过这银子。 她帮助陈洛儿一家,也是心甘情愿的,并不是为了挣陈洛儿的银子的:“再说了,你一回来,送了小青和我们那么多珍贵的礼物,若换成银子的话,也不下几十两的,洛儿,你以后用钱的地方也还多着,现在又有父母需要你照顾了,更不可乱用钱的,你快收着吧,我们不会收的!” “洛儿,快收回去吧,你将叔叔婶子当成什么人了?若真收了的话,传出去了,村人会说我们假惺惺地照顾你爹娘,其实不过是为了挣你家的银子的。三叔宁可不要银子,也不要被别人那样议论的啊。”小青爹也觉得十分惶恐,不敢收下。 “这是我的银子,我想给谁就给谁,再说了,这也不是无缘无故给的,你们付出了这么多,权当是一点儿辛苦钱吧。”陈洛儿觉得这二十两银子并不算多的。 小青爹娘却任陈洛儿怎么说,他们都不收下。 小青爹说: “洛儿你想啊,现在你家的地也交给我们种了,一年要收一些粮食呢,这换成银子,不也要值一些嘛,怎么可以无限度地收你家的银子呢?再收的话,你三堂叔脸都没处放了。村子里的人,也不知道要嫉妒成啥样呢。若你真是为了叔叔婶子好,便赶紧收回去,全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陈洛儿一看,小青爹娘不是客气,他们是真不想收这么多银子,总觉得自己付出的还不多,害怕有些受不住。 最后,陈洛儿理解了他们的心思。对于这些纯朴的人来说,心安比什么都重要。收了银子,他们的心里会不安的,总觉得欠别人的太多,不收,他们觉得轻松愉快。 他们不是张氏,啥都想往自己面前捞。陈洛儿很感动。只得将银子先收了回来,不过,她有自己的方法的。 大家又说了一阵话,外面天气凉了下来,小青娘便去厨房烧水,大家洗漱毕,进屋睡觉。 陈洛儿一个人在小青原来的闺房睡觉,她锁好了门,便进了空间。 她先到潭水里洗了澡,换了衣裳,然后又洗净了衣裳晾在空间里。然后进了工作室,开始整理那些原来散放着的石料。 前几天进那山洞去捡了那些,她将这些宝贵的原材料码放整齐,现在那个洞已经塌掉了,不会再那么轻易地找到石料了,已有的这些,便要十分珍视,不可有丝毫和浪费的。 那块有些特别的石料陈洛儿也放好了。原来是在山洞里,现在到了空间里,并未在水边,但一摸深青色的石料,便感觉到它有一种湿润的感觉。 陈洛儿暂且用不着它,便将它放到了角落里。 今天有些困了,陈洛儿没有接着雕刻砚台,而是摆完石料洗了手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早早吃过早饭,杨氏就带着小青的爹娘出了门,去指那远远近近的田地给他们。 陈洛儿慢条斯礼地起来,到厨房里端了饭,伺候着爹爹吃了饭,然后便开始准备中午的食材了。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在家里,理应准备这些的。 备好食材,又到院子里和马四叔聊了一会儿天。 正说着话,突然有村人跑进院子里来,对陈洛儿说道: “你还不去看看?你伯母张氏今天早上已经死了!” “啊?她死了?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昨天去请了阴阳先生了吗?怎么会死了呢?” 陈洛儿乍一听这个消息,还是很震惊的。张氏是咎由自取,但她也并没有非得置她于死地的想法啊!只想远离就是,不料却死了! 那人说完,又跑了出去,往那边跑去了。 陈洛儿没有跟着去,坐在院子里,想着事情,等着母亲和小青爹娘回来再商议怎么办。 第二百九十一章 娘家人来了 见陈洛儿神情与开始有些变了,呆呆地坐在院子里,马四叔便走了过去安慰道: “哎,洛儿,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你那伯母的事情,四叔这几日在这里住着,也听了不少,四叔这把年纪了,还真没有见过这么狠心的伯母呢。罢了,她去了也就去了,算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吧。一个人疯了,若还活着的话,那其实是一件挺难受的事情,去了,也算是一切都解脱了。” 陈洛儿苦笑一下,对马四叔说: “马四叔,我没事儿,你的意思我懂,心里有些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你在这儿呆着,我去屋子里,跟爹爹说一声。” “好,你没事就好。”马四叔看了陈洛儿一眼,见她真的没事,才放心地走过去继续给马儿喂草料。 陈洛儿心情复杂地进了父亲的房间。陈父在椅子上坐着,手上却不停歇,正在帮着小青爹搓草绳。这些草绳的用处很多,都是到山上扯了有韧性的草回来晾干了,这才开始编的。 “洛儿,你怎么啦?爹看你刚才还开开心心的,怎么这会子脸上不高兴了,谁惹了你的?”陈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的宝贝女儿,又低头做着手上的活儿。 这事是瞒不住父亲的,陈洛儿索性说出来: “爹,张氏去世了。”说完,看着父亲的反应。 陈父灵活地编着绳子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啊,怎么会?不是说疯了吗?怎么会突然死了?”陈父十分惊谔,嘴巴微张。半天合不上,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洛儿说: “洛儿也是刚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想等娘和三叔他们回来后,再去看一下。” 陈父心里有些难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欺负自己的人真的突然走了,反差太大,一时还有些适应不过来。他喃喃地说:“也好,等你娘他们回来了,再去看一看吧。” 陈洛儿不想让父亲这样难过,为一个不值得的人。她干脆说出了有些话来: “爹。张氏死不足惜,她再活着,也是祸害,死了,于别人于她自己都是解脱。洛儿早就打听过了,她在镇上买过砒霜的,咱家的猪死了,还有邻居家的狗死了,都与她脱不了干系。至于房子嘛,十有八九也是她放火烧了的。只是没有证据不好说出去罢了。” 陈父平常哪里知道这些?本来是老实巴交的人,根本也不敢想到这一层去,听了陈洛儿的话,倒是觉得后怕,心里的难受果然要少了许多。 “爹,这些话我没有对别人说过。你也只是听了就罢了,没有必要说给别人听的。到底人是死了,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了。” “嗯,洛儿,爹听你的。” “你的腿不能大走动,等会儿还是我和娘去那边一趟,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也算是走之前,将事情了结了,你就在这儿呆着便是。伯父那里,我会给他说清楚的。想来他也不好意思责怪你什么的。这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你不去,也怪不得的。” “行。洛儿。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了。经过了这一遭,爹也算是想清楚了,没有必对有些人报有同情之心的。” “爹爹能这样想就对了,好,那我到外面等娘去。他们应该回来了。” 陈洛儿走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边等娘回来边用刀削莴苣。 快到中午的时候,小青爹娘和杨氏都回来了。 他们一进院子,看他们的神色,陈洛儿就知道他们应该在路上就听人说过了张氏去了的消息了,用不着自己再跟他们说一次了。 杨氏一见到陈洛儿,紧张地走上前来,正要说话,陈洛儿微笑着说道: “娘,张氏的事情我和爹都知道了,我在这里等着,就是等你们回来,咱再一起过去一趟呢。” 杨氏说: “是啊,在路上听村人说起这个事情,娘吓坏了,指完了地,赶紧就回来了。虽然那张氏做了许多坏事,但现在死人为大,咱还是要过去看看,能有什么帮忙的没有,你不会反对娘的吧。” 杨氏特别在乎陈洛儿的感受。无数的事实证明,她相信自己的女儿是没错的,现在的陈洛儿,已经是她的主心骨了。 “就是,我们还是过去看一直,一个村子处了这么多年,人死了,还是要去一下的。” 小青娘也过来说道。 “罢了,我和杨妹子她们娘俩一起去就是了,你还是在家里做饭吧,中午饭还没有做呢。都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小青爹发了话。杨氏想了想觉得也是,家里还有人,还要做饭,都去了,家里就放下了。 于是,陈三堂和陈洛儿母女俩,一起沿着村子里的小路往张氏家里走去。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陈洛儿实在不会再到张氏的家里去的。那里没有温暖,只有痛苦的回忆。 到了张氏家院坝外,一看,村子里的好多人都去了,或看热闹,或帮些忙。 陈洛儿的伯父陈大满脸戚容,眉头紧锁,勉强张罗着后事。杨氏和陈三堂一到这里,就开始主动地帮着他料理了。家里乱七八糟的,陈大一个人根本顾不过来哪一样。 陈苹儿正跪在堂屋里她母亲的棺材前。 村子里的人但凡上了四十岁以上,就有做好棺材的风俗,所以,张氏虽然暴死,却还是有棺材放她的尸体的。 陈洛儿知道,她自己不可能在这儿帮他们一家做什么的,她只想表达一点儿自己的心意就行了。要办丧事,花销还是很大的,现在伯父家里,恐怕还是最缺钱的吧。没有钱,找不到人帮忙,不能买一些东西,所以,陈洛儿决定给伯父一些银子后,便离开这里。 陈洛儿瞅准一个机会,悄悄唤了伯父陈大过来。 对这伯父,陈洛儿的心里是充满恨意的,她永远都忘不了今天大年初一的时候,伯母张氏跑到她家里来生事,撒泼打滚的,而那陈大,一个大男人,却听信了张氏的撺掇,用手里的大棍子朝着瘦弱的陈洛儿打去!不是杨氏飞身扑过去舍身救女的话,那一棍子不知道会将陈洛儿打成啥样了! 而就是那一棍子,却让杨氏的腰疼了许多天。 陈洛儿一看到伯父就想起了这件事情。她实在忘不掉的。 一个家里的妇人太过嚣张和狠毒,说来说去,这家的男主人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陈洛儿压制着内心里的恨意,挤出一点儿笑容来,对陈大说: “伯父,伯母去了,你也要节哀才是。家里要人张罗,洛儿也不好过来帮什么忙的,这里有一些银子,拿去用吧,也算是帮尽一点儿侄女儿的心意了。爹爹的腿受了伤你们是知道的,他行走不便,全权委托洛儿过来了。” 说着,陈洛儿将早就准备好的十两银子拿了出来,交到了陈大的手上。她对眼前这个伯父,实是在没有一点儿同情之意的。 陈大没想到陈洛儿还会过来。家里出了事情,他的心里乱得很,里里外外也是乱成一团,不过,当他看到陈洛儿拿出了十两银子后,心里还是有些吃惊的。陈洛儿的大方让他震惊。他这一辈子,哪里见过白花花的十两银子? 他接了过来,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然后讨好地对陈洛儿说: “洛儿,谢谢你,还是你对我们好啊,伯父……伯父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陈洛儿淡淡一笑:“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忙着吧,我得走了。” 说着,陈洛儿头也不回地从房间里出来,冷冷的。 钱给了,她的忙也算是帮到位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伯父现在讨好的脸色,她不想再多看一眼,多看一眼,便有一种想要吐的感觉。人心的丑恶与善变,竟是这样让人难以接受。 陈洛儿的腿刚迈过门槛,突然看见一群陌生的人怒气冲冲地从院坝下面的路上上来了。 院坝里的村人也看见了,有人偷偷地说道: “啊,张氏的娘家人来了!看样子,来者不善呢!” “正是,你没瞧着后面那几个大汉,正是张氏的娘家兄弟,他们的手里,还拿着棒子呢!这样子,难不成要打一架?” “听说张氏一家人都是厉害得不得了的!现在他们来了,陈大的日子不好过了啊……” 陈洛儿听了,知道肯定是张氏的娘家人得了信,然后就一齐赶过来了。看他们怒气冲冲的样子,定是对张氏的死怀了疑惑的。张氏正当壮年,平常又没有受谁的气,嚣张跋扈惯了的,这样的人,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他们此番赶来,一定是要找陈大的麻烦的! 果然,陈大看到张氏的娘家人过来了,吓得不行,赶紧弯着腰上前迎接,说了几句话,还抹开了眼泪。 陈洛儿心想,这下倒是热闹了,不如看一下再走不迟呢。于是站在不起眼的一边上,冷眼看着。 果然,一个壮汉上前,根本不理会陈大的那一套,他一把提了陈大的领口,厉声喝道: “我家姐姐怎么就会突然去了?你还我姐姐的命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中毒而亡 “正是,姐姐平常身体并未听说有碍,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另外一个男子也上来了,脸黑着,手里亦拿着一根棍子。看样子,他们今天是不会给陈大家好过的。不将事情弄个清楚明白的话,陈大怕是脱不了手的。 陈洛儿对张氏的娘家人并不熟悉。以前两家本来走动得都少,更不说与张氏的娘家人有什么接触的了。她只隐隐记得张氏是有三个兄弟的。看那些来的人里面,今天从张家过来的人里,除了她的三个兄弟,还有其他的一些族人,另外有一个人个子矮小,焦干肤黑,手里提着一个箱子,不知是什么人。 陈大一看阵势不对,吓坏了,忙哭道: “几位兄弟,姐夫也是痛苦不已啊……你们姐姐昨儿还好好的,只去了一趟地里,回来的时候,就突然疯了,折腾了一晚上,今儿早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躺在床上突然就死了,姐夫心里难得得要死,你们这样说,岂不是往我的心上撒盐巴吗?我的苦,有谁能够理解啊……谁想害死自己的妻子啊!” 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在众人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真是让人心里不好受。周围的有些人,也悄悄地抹开了小眼泪,而张氏的娘家人里,有人的神情也由怒气转为了伤心。 但是上前质问陈大并且提了他领口的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皱了几下眉头,却不理陈大的这一套。他狠狠地说道: “陈大,你休在这里逛我们兄弟几个,姐姐死了,定是有缘故的!我们今日来了。便不会只听你的片面之词,姐姐的死因,不会是这么简单的,我们一定要搞清楚,不然的话,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末了。又对后面的人说道,“你们且不要被他骗了,一个身体好好的人,怎么就会突然莫名其妙地疯了,然后又死了呢?这里面,一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的!” “正是,大哥说得对,我们不会只听他的一面之词的!”后面的几个兄弟和族人也附和起来,急得陈大脸都白了,看着煞是可怜的样子。 杨氏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走到陈洛儿身边来了。她是个胆小的妇人。见不得这样火爆的场景,她拉了陈洛儿的手,胆怯地问道: “洛儿,你伯父今天怕是要吃亏的啊,咱好歹是弟兄妯娌家的,要不。娘上前帮他说上几句话?瞧着他怪可怜的,家里老婆死了,娘家人又来寻事,他怕是应付不过来的……” 陈洛儿听了养母的话,看了她一眼,叹息了一声: “娘,你这一辈子,就是心太善了……你怕什么?这事与我们又没有半点儿关系的,再说了,张氏的娘家人来闹事。正好也给他们一个教训,人家来闹事也是说得走的,我们不妨静观,且全当看热闹罢了。娘,有时候啊。人的心要硬一点才行的。” 陈洛儿说完,紧紧地捏了一下杨氏的手心,示意她稳住。 杨氏没有办法,只得站在女儿身边,忧心忡忡地看着那边。 陈大见来者不善,一个劲儿地好言说服,说自己现在也很伤心,家里好好的,哪想要出这样的事情? 张氏的娘家人却不听他的辩解。张家老大说道: “这件事情太让人生疑了,姐姐身体一向很好,突然暴亡,定是有说不出的冤屈的,我们当兄弟的,不为她主持一下公道,姐姐岂不是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心?今天我们过来了,带来了一个仵作,就是要当场验尸,还姐姐一个公道的!若真是自然而亡,一定不会找你的麻烦,若其中有蹊跷的话,姐夫你也脱不了干系的!咱张家兄弟,定会向官府报案,置你的罪才肯罢休!” 陈大听了,浑身发抖,绝望地求道: “你们怎么会这样想呢?这分明是往我的心口上撒盐的啊!我的妻子死了,我比谁都痛苦,你们还这样说,来怀疑我,我,我的冤屈向谁说啊……”说罢,大哭起来,甚是伤心的样子,见了让人动容。 陈洛儿看了,冷笑一声: “看来,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都不是善茬子,今天可是热闹了。” 现在听张氏兄弟这番一说,陈洛儿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了。一个疯了的人,突然死去,实在有些让人生疑的,且往下看好了。 张氏兄弟现在根本不理会陈大的那一套,他们推开他,就要往放着棺材的堂屋里闯去。 那张氏的女儿陈苹儿,被这阵势吓得哇哇直哭。 好在张家族人里也来了女性,有人见陈苹儿可怜,便将她拉到了一边上好言劝慰着。 陈大见阻止不了这些疯狂的人了,便眼泪汪汪地去求村子里的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被村人唤作陈爷的。求他一定要主持一下公道,不要让这些人乱来。陈爷是村子里年龄最大的老人,一向在村子里很有威信的,听到陈大家出了大事,他也拄着拐杖过来了。 陈爷觉得外面的人到陈家沟来胡闹,的确太不像话,便上前与他们理论了几句。 那络腮胡子见状,对陈爷说道: “老人家既然这样说了,正好,你且在这儿坐着,正好与我们做个见证,不然的话,到时候陈大还会说我们在欺负他,若没事,我们即刻就走;若有事,也怪不得我们几兄弟今天对他不客气!” 说着,让人摆来了一把椅子,放在堂屋门边,让陈爷坐下。 陈爷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便进来坐下。 张家进了来了三个兄弟,其余的让在外面候着,然后叫来了那个长个焦干瘦小的仵作,让马上开棺验尸。 陈大站在一边,惶恐地看着这些人,没有丝毫办法。 门外的人越聚越多,人们怀着不同的心思,都在外面静静地等待结果。 因为人刚死不久,棺材并没有钉死,只是将棺材盖盖在上面,而且还留了一道缝的。张家兄弟帮着仵作缓缓将棺材盖推开,露出张氏已经呈青黑的脸来。 那仵作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些验尸的工具来,然后站在棺材边上,认真地验起来。张氏兄弟,不忍再看,便站到一边铁青着脸等待着。 屋子里的空气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终于,过了一阵子,那仵作直起身来,长出一口气,走到陈爷和张家几兄弟的面前来,沉重地说道: “张氏是中毒而死的。” 他的声音不大,没有力气,但却好似平地里起了一声惊雷,震得屋子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陈大听了这话,再也承受不住,靠在墙边缓缓地坐了下去,面露惊恐。 这消息被门外耳尖的人听到了,迅速地传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外面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张氏是死于中毒的,惊叹的,震惊的,惶恐的,害怕的,不解的,人人心情不一,不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陈洛儿看到张家大哥出来,悄悄和一个张家族人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人便飞快地跑出了院坝,朝着外面跑去了。 “啊,怎么会?谁要毒死张氏啊?”杨氏一听,惊骇不已,身子一晃,差点儿跌倒了。 陈洛儿一把揽住娘的腰,安慰她道: “娘,这事的确奇怪,不过,相信会有答案的。我们不要慌,真是被人毒死了,也不是我们毒死的,你不用害怕,且看着就是了。”陈洛儿紧紧地拉着自己的养母,生怕她因为受到惊吓而跌倒了。 嘴上安慰着娘,陈洛儿的心里却翻腾开了:张氏家里是有砒霜的,只是,怎么会到了她的嘴里,是她自己吃了,还是有人喂了她吃的呢?看来,事情变复杂了。不过幸好昨天只是下午养母来看过一眼,且是和小青娘他们一起来的,晚上并没有在他们呆着,不然的话,这火可能还会烧到养母杨氏的身上呢。 好险!陈洛儿惊出一背的冷汗来。 外面的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堂屋里陈爷也惊慌了。他马上问那仵作: “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要乱说,你说他是中毒而亡的,可有切实证据?若没有的话,可是要犯诬陷之罪的!你可想明白了!” 那仵作朝陈爷施了一礼,答道: “死人的事是大事,这点小的不敢说谎。刚才小的验看张氏遗体的时候,发现张氏面色呈青黑色,浑身僵直,且七窍出血。虽然血迹有被擦干的迹象,但仍有少许残留于鼻腔和耳内,只要细看,定会发现的。而这所有的症状,均是中毒而死的症状。如果小的没有验错的话,张氏之死,应该砒霜之毒所致!” 仵作说完,退向一边,垂手而立,不再说话。 张家的几个兄弟听了,怒气冲天!络腮胡子一把提了软作一团的陈大过来,让他跪在张氏的棺材面前,厉声喝道: “陈大,你个这恶毒的鸟人,你还我姐姐的命来!” 说罢,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刀子来,横在陈大的脖子上,就要割下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瞒不住 “陈爷救我——”千钧一发时刻,陈大一声绝望的惨叫。 说时迟,那时快,张氏另外的两个兄弟见络腮胡子欲要杀死陈大,便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一把夺过了他们大哥手里的刀子,喝道: “大哥好生鲁莽!” 陈爷也吓得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赶紧劝阻,说休要伤人性命!情况一时惊险之急。那些站在外面的人也不由朝着堂屋门涌了过去。 陈洛儿好奇,便也往近往挤了挤,想看清楚屋子里发生的事情。 张家两个兄弟紧要关头夺了他们大哥的刀子,见络腮胡子不解气,哼哼着还要上前要了陈大的命,便拉了他到一边,劝道: “哥哥好生糊涂!姐姐看样子是冤死的了,至于是谁害了她的,自有官府的人过来理论!哥哥若冲动之下杀了这陈大,到时候也判了死刑,岂不是冤枉?哥哥且忍一下怒气,别为了这么一个不值得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啊……这个陈大,今天是跑不了的!” 络腮胡子恨恨地看了一眼瘫软在屋子里的陈大,“呸”了一口,说道: “等到事情有了结局,官府保了你的性命,老子也不会让你活着的!姐姐嫁了你家里来,长年累月当牛作马,生儿育女,你却这般对她!真是狠毒的畜生!” 陈大被骂得毫无还手之力,只是坐在那里“呜呜”地哭。 陈洛儿看了一阵,心里甚爽。不过他看出来了,这张氏娘家人也不是善茬子。和那张氏果然是一家出来的人,从不来肯吃半点儿亏的。 “陈爷,救救我啊……张氏不是我毒死了的,是她自己吃了砒霜的啊……”陈大听了张氏兄弟的话。吓得不轻,挪到陈爷的身边,哭诉道。 那络腮胡子一听,气急败坏: “什么?你说是我姐姐自己吃了砒霜的?她好好的日子不过,却要自己食毒自杀,你。你想要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吗?若真是自杀,你为何不马上报官,而要私自下葬?这事若不是你做的,我死都不相信!姐姐已经惨死,你却还将污水泼将于她,良心真是坏透了!” 陈爷到底是陈家沟的长辈,还是有心要拉这陈大一把的。他气得不行,跺了跺手里拿着的拐杖,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陈大,老夫真是小看你了。你的胆子真大,竟敢毒死你的妻子!” 陈大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陈爷,陈大不敢啊!那砒霜是张氏老早就买回来的……今天一早,她醒了过来,疯疯颠颠地到厨房里去,说是要喝水。我也没有注意那么多,哪知道她过去一阵还不见回来,匆忙赶过去时,才发现她已经倒下了……我一见,吓得不轻,生怕张氏的娘家人找上门来说是我毒死了她的,故尔不敢报官,想匆匆下葬了事……事情真的是这样啊,陈大哪里敢撒谎?陈爷,你一定要救我啊……” 陈大跪在陈爷的面前。“咚咚”地磕起头来,涕泪长流,痛苦不已。 大家一听,唏嘘不已。想不到事情竟是这样。 哪知那张家兄弟却并不相信陈大的这一套说辞,他们马上骂道: “陈大你也不要脸。现在姐姐死了,你便将一切都推到她的头上,知道她也不可能起来与你对质的,你真是好狠,枉做了一场夫妻!你这样的人,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陈爷拦住了他们,问陈大道: “陈大,你既然说是张氏早买了砒霜回来的,我且问你,张氏买那砒霜回来做什么?那是剧毒之药,就是要毒老鼠的话,也不至于要买那砒霜的吧!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说,撒谎的话,到了公堂之上,几番刑讯下来,不死也只有半条命了!” 陈大听了,头低着只是呜呜地哭,半天不说话。 “真是恶夫一个!害了姐姐不说,还要将啥事推到一个死人身上,歹毒之至,不得好死!等官府的人过来捉了你去,上了刑,你自然就不会这般乱说一气了!”张氏的几个兄弟气不打一处来,只等着刚才派出去的人报了官,官人马上过来处置这事。 陈大一听这话,知道有些事情瞒是瞒不住的了,为了替自己开脱,也顾不了许多了,便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原本永远都不会说出来的话来: “陈爷,这事,这事说来话长……因为陈二家的陈洛儿不同意那秦员外家的婚事……张氏很气,有一天,便到桑树镇上买了砒霜回来,将她家养的猪毒死了……那砒霜没有用完,便一直放在家里……” “啊,原来陈二家的猪是张氏毒死的啊!”门外的村人听见了,惊讶不已,面面相觑。他们好多人都还记得那回事,当时陈二家好生凄惨,没想到竟是张氏给下了毒的! 杨氏在陈洛儿的身边站着,当她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摇晃了一下身子,差点儿站不稳。陈洛儿一把拉住了养母。杨氏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这么久了,她竟不知道她家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猪,竟是被她的嫂子用砒霜给毒死的,当时幸好听了劝告,拿出去埋了,不然的话,一家人可能都被毒死了,这个张氏,真是太过狠毒! 旁边的人看到杨氏也在现场,不由向她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陈洛儿不动声色,心里却很高兴。心想,这才是狗咬狗啊,终于还是自己人将真相说了出来。张氏死于自己买的砒霜之下,她最亲近和信任的人说出了真相,天底下还有比之更让人觉得痛快的报仇吗? 看来老天爷真是没有瞎眼,他老人家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呢! 陈洛儿搀着杨氏,轻轻地对她说: “娘你知道了事情也好,知道了,就不会再去同情那些不值得同情的人了。伯父知道这事,说明他也没有阻止,他今天有这样的下场,也是自找的,怨不了别人的。” “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张氏也是,何至于这般恨我们一家人?” 杨氏感叹道,十分不解。 “嫉妒啊,女人的心一旦狭窄起来,生了嫉妒之心,不但会害了别人,最终还会害了自己的。本性不好的人,走到哪里都是地狱,都会觉得别人对不起她的。” 杨氏摇摇头,说不出话来。现在的她,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复杂的心情了。 正当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张家派出去报官的人回来了。后面跟了几个公人,因出了人命案,故尔也带了仵作一同过来验尸。 陈爷也被请出了堂屋,只几个公人并仵作在里面堪验。 好大一阵子,公人们出来了。他们又到陈大家的各个屋子去搜了一下,最后在厨房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包砒霜,鉴于出了人命案,且砒霜也已找到,便要将陈大和苦主家的几个兄弟带回县衙审讯。 “大人行行好啊!张氏陈尸家里,得赶紧下葬才是!妻子意外惨死,我又被传去问话,家中只剩女儿一个人,她如何是好?”陈大扑通一声跪下,央求道。 陈爷也赶紧求情。 最后几个公人商量了一下,当即宣布,因尸体已经堪验证,证据确凿,无需再陈,即刻就可以安排下葬。陈大家里张氏的葬礼,由陈大的兄弟陈二一家帮忙操持,张氏娘家人帮忙协助。至于陈大,等审过之后再行定夺。村子里也带了几个证人一同前往县衙作证。宣布完毕,一干公人便将面如死灰的陈大给带走了。 “洛儿,可如何是好?这事并不干我家什么,怎么就让我们来操持张氏的后事呢?”杨氏见那些人走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怎么应付后面的事情。 陈洛儿觉得头都大了。她哪里想来操持什么张氏的后事啊!但那官府的人发的话,又不可不听,听得咬咬嘴唇,皱着眉头说道: “罢了,先回去和爹一起商量一下吧。娘,你身子弱,不要在这里再久站了。” 说罢,扶了杨氏,俩人一起往家里走去。 张氏的家里,留下的几个娘家人在张罗着,见杨氏要走,便上拦阻。 “你们拦着我们做什么?这事重大,总得回去商量一下吧,你拦着我们在这儿,难不成我们还有罪了?”陈洛儿很生气。 “你们万一跑了怎么办?”张氏的一个族人说道。 陈洛儿护着杨氏,冷笑一声: “我们就是真跑了你也没有任何办法。不过你放心,好歹是亲戚一场,自然不会撒手不管的。咱家可不像有些人,没一点儿亲戚的样子,见不得别人过得好,恨不能全天下的财富都到她的手上去。让开,我扶娘回去,商议之后,自然会来处理这事的。” 陈洛儿扶着杨氏,头也不回地往小青家里走去。张氏娘家的几个妇人,只得干看着她们母女俩远去的背影。 陈洛儿回到了小青家里,一进了院子,却见小青家里来了两个不认识的人。这两个人皆是浓眉剑目,面目冷峻,黑衣黑靴,利落打扮,站在那儿,乍一见着,倒吓人一跳。 再看那树下,有两匹枣红马正打着响鼻呢。 第二百九十五章 奉命保护 杨氏惊骇不已,紧紧地抓了陈洛儿的手儿,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这陈家沟里,从来没有来过这样打扮的人,而且这俩人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些功夫和手段的人,现在他们站在小青家的院子里,到底要干什么呢? 杨氏本能地紧张起来。加之刚才陈大家里才来了公人,她第一反应是这些人可能是来找他们家麻烦的人,弄不好要将自己一家人全部抓进监狱里去关着呢! “洛儿……”杨氏的声音有些微弱,抓紧了陈洛儿的手上,似乎是要从女儿身上获得些力量。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自己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陈洛儿自然也是很惊讶。这事毫无征兆,来的人十分可疑,她有些紧张起来,本能地将弱小的杨氏往自己的身后藏着,害怕这高大冷峻的俩人伤害到了养母。 “请问二位壮士,你们是?”陈洛儿稳了稳自己的心情,有礼有节地问道。自己并未做什么亏心事,她不怕谁来对自己做什么的。她需要做的,只是好好保护家人。 这俩人面无表情,长相十分相似,只是一个高一些,一个矮一点儿罢了。脸上一直绷着,见陈洛儿母女俩回来了,也好奇地看着她们母女俩。 陈洛儿亲眼看到,他们的腰上,佩有腰刀。 待陈洛儿向他们发问的时候,他们俩先是相视一看,然后紧闭着嘴巴,专注地看了看陈洛儿。正在回答的时候,小青娘紧张地跑了过来,来到陈洛儿身边,看了俩壮汉一眼。这才悄悄地对陈洛儿说: “洛儿,这俩人刚来,一下了马,就在这儿等着谁。我问他们等谁,他们说打听到陈洛儿姑娘暂住在这里,他们就等你呢!洛儿你可认识他们?” “等我,等我干什么?婶子,我不认识他们啊……”陈洛儿悄悄地再看了俩人一眼,心想自己在京城是呆过一段时日的,但这俩人她真是没有见过的。 正当陈洛儿疑惑不解的时候,黑衣人里个子比较高一些的人发话了: “你就是洛儿姑娘?”他问道。微皱着眉头,似乎觉得不像一样。眼神里分明写着。陈洛儿姑娘会是这样子吗?陈洛儿这几日都是穿着寻常衣裳。且没有什么妆容,都是素面朝天,长得虽然眉眼清秀。但乍一看也不过一个长相清丽的乡村妹子罢了。这样的一个人儿…… 陈洛儿冰雪聪明,看出壮汉眼神里的潜台词了。眉毛一扬,冷冷说道: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陈洛儿。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有事请说事,无事的话,洛儿家里还有事情要商议,请好汉们自便才是。” 这话有些呛住了那人,他紧闭嘴唇,想了想,说道: “总算是找到你了!找到你就没事了,我们是奉命一路赶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保护陈洛儿姑娘,现在找到了陈洛儿姑娘,心里也就放下了,现在,你可以不用管我们兄弟俩了,你自去安排你的事情,就当我们不存在罢了。” 高个儿看了看另外一个兄弟,脸上的表情松了一些下来。 他俩倒是松下来了,陈洛儿却是万分不解了: “这话说得洛儿一头雾水呢。保护我,凭什么保护我?我也没有委托谁来保护我啊?再说了,你刚才说是奉命办事,洛儿请问一下,你们是奉了谁的命呢?洛儿倒是十分好奇的了。” 不但陈洛儿好奇,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小青娘和杨氏也是十分得好奇。那马四叔也是往这边看着,一脸不解,只是不好说什么。这俩人面有杀气,不好唐突上前的。 另一个较矮些的黑衣人正要回答,高个儿却用右手做出一个“休要说”的手势,然后回答道: “这个嘛,洛儿姑娘就不要再问了。我家主人吩咐了,我们俩只管做事,不管说不该说的话,所以,奉了谁的命,这事儿还真不好说出来,还望洛儿姑娘原谅才是。” 说罢,闭了嘴,然后示意另一个,俩人牵了马过去拴好,然后隐在树后,再也不作声了。 杨氏和小青娘都看着陈洛儿,让她拿主意。因为这事因她而起。她们俩只是见识不多的村妇,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陈洛儿一看这俩人的架势,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的了。她知道,这俩人如何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专程奉了命前来保护她安全的高手的。这些人,有非常严格的纪律,不该说的,便不会说出来,自己问也是白问,不如由着他们去,他们只听他们自己主家的话的。 是谁派他们出来的呢? 陈洛儿的脑子时翻腾开了。能够派出这样俩人来的人,必定不是一般人。是谁? 花子骞吗?他已经差了管家过来说了那样的话儿,怎么会还再关心自己的死活呢?应该不是。 三爷煊瑾吗?他与自己的相识和相交,也在很大一部分上是缘于花子骞的,花子骞都放弃自己了,想来他这个最好的朋友也是不会再与自己有任何瓜葛的了。应该也不会是他派了人出来的。虽然他有能力派出这样的俩人来。 除了这俩人,陈洛儿再也想不出谁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了。姜先生一家家境倒是不错,不过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好像力量还不甚够。 谁? 难道是秦君浩?陈洛儿思忖道,应该也不会是他。他刚回老家去,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养了这样的壮汉的样子,肯定不是他的。 想来想去,排除一个又一个,最后陈洛儿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做这件事情是轻轻松松的,如果是他的话,倒办得到,不过只是想不通而已。为了一介民女,用得着这么大费周张吗? 是的,她只能想想,不能说出自己的猜测来。因为这个人不是能够随便说出口的,他就是当朝皇上,对自己的砚艺十分赞赏的那个皇上。 一想到这儿,陈洛儿的心就怦怦地跳动起来。 但这只是自己的猜想,事情也许并不是自己的猜想那样呢。陈洛儿深呼吸一口,决定先不管这事儿。只要他们对自己的家人无害就行了,至于是谁派出来的,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呢。 一想到这里,陈洛儿的心反倒放下来了。她捏了捏养母的手,然后又看看小青娘,笑笑道: “娘,婶子,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你们不要害怕便是了。” “真的不会伤害我们吗?不会抓了我们到官府去?”杨氏还有些不放心,她坐未经见过这样的事情的,心里总是放不下,害怕出事情。 陈洛儿笑着安慰道: “娘,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不但不会伤害我们,而且还会暗中保护我们的。且由着他们去就是了。人家是训练有素的,不会乱说话,也不会乱做事情。” “哦,既然这样,娘就放心了。”杨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陈洛儿让养母和小青娘先回厨房去,自己马上就来。 杨氏和小青娘便老老实实地往厨房而去。她们俩手拉着手,不时地回头望望,似乎还心有余悸。 陈洛儿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走到那俩黑衣人处,说道: “二位壮士,你们能够一路跟来保护我们一家人,洛儿自当感激不尽,现在也不问是谁派了你们出来的,只是想问一下,怎么称呼你们才是。” “啊,这个,洛儿姑娘,我们是兄弟俩,我大一些,你叫我大虎便是;至于这位嘛,你叫二虎就可以了。”他指了指那个个子矮一些的兄弟说道。 “哦,洛儿知道了。大虎二虎,你们自便。有什么吩咐,说与我听便是。” 陈洛儿知道这些人的规矩,也不再强求,更不再害怕。这些人对主子十分忠诚,既然是奉命前来保护她一家的,自己享受便是了,不用多问为什么的。 “洛儿姑娘自便。”大虎二虎抱拳施礼,倒也不客气。 陈洛儿别过他们兄弟俩,回到厨房里。 一见陈洛儿回来了,心神不定的杨氏和小青娘赶紧上前问怎么回事。 陈洛儿不想让她们担心,便实话实说: “他们一个叫大虎,一个叫二虎,是有人专程派了他们来保护我们一家的。不过到底是谁派了出来的,洛儿现在也不知道,因为他们不肯说出来。不过这也无妨,既然是派出来保护我们的,便不会伤害我们一家,只当他们不存在便是了。我们最到了麻烦,需要他们出现的时候,他们自会出现的。” “啊,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还有人会暗中保护?洛儿,我没有听错吧。”小青娘悄悄地说道。 陈洛儿说: “婶子你没有听错,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我们。当然也会保护我的朋友的。婶子,现在不管他们了,饭熟了,我们边吃饭边商量操办张氏丧事的事情。这事搁不得,得尽管定下来才是。” “嗯,好好好,我和你娘这就往桌子上端饭,你去扶了你爹爹出来吃饭吧。”小青娘高兴地说道。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丧事 陈洛儿赶紧跑过去,将父亲扶了出来。经过小青爹的精心治疗,洛儿的父亲已经能够拄着拐杖走路了,只是受伤的那条腿不能应力,不敢大动。 陈洛儿扶爹坐好,又跑到外面去叫那俩人吃饭。哪知道,人家不吃,说是自己都会解决的。说着,指了指自己带着的干粮还有水壶。陈洛儿见请不动,也不请了,知道这可能是这些人的规矩吧,且由着他们去好了。 又给马四叔端了饭菜出去,马四叔倒不客气,端了就开心地吃起来,只是他也一直不肯上桌子和主家一起吃饭。 陈洛儿一家和小青爹娘一起坐着开始吃饭,不免又议论了一下外面的两个突然到来的保镖。 陈父感慨地说道: “洛儿,现在看来,你在外面过得真是还不错,不然的话,你的朋友岂会专程为了你而派出壮士来?爹现在又放心多了。” 小青爹羡慕地说: “老弟啊,你瞧洛儿多能耐!竟然都有保镖了!你们现在啥也不想了,就想着怎么跟着她享福好了吧!” “哎,好好好……享福享福……”陈二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陈洛儿看到爹娘现在幸福的样子,也很开心。只是一时还不知道是谁派出了这些人,不好几人家道谢罢了,不过,时间长了,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爹,娘,叔叔婶子。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操办那张氏的丧事了。虽然我们并不想去管这事,但现在上面的发了话,且又看在伯父也被带走的份上。只得先去帮着操持一下,再不情愿,也要将这事办了才行啊。”陈洛儿现在觉得真是为难。 杨氏一提起这事,便长叹不已。一想起那张氏竟买来了砒霜毒死了她辛辛苦苦一年养大的猪。心里就堵得慌。 陈二现在也知道了那边发生的事情,想了想,说道: “哎,再怎么说,他家毕竟是老大,他家出了事情,我们当兄弟的不去帮一把也是说不过去的,只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能随处走动。而一场丧事办下来。不累坏几个人是办不成的。你娘身体也不好。也办不了这样的大事,洛儿到底还是小孩子家,更不懂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呢。” 他说完,大家都沉思了。现在事情摆在这儿了。真是难办。 小青娘想了一阵子,突然对陈二说道: “不如这样吧。事儿由兄弟你承头,我就来帮着具体操办吧。这种事情小青爷奶去世的时候我就操办过,熟悉程序,再者还可以请了村子里的人来帮忙,所以,倒也不难。” 大家一听,自然大喜过望,一个劲儿地感谢。陈洛儿从来没人办过这样的事情,若没有一个年龄大,经验丰富的人帮着操办,真还不好办的。现在见小青爹愿意帮忙,自然喜不自胜,忙说道: “三堂叔,有你这一句话,洛儿心里就有数了!你放心,所需要交费一应由洛儿来承担,你只管打人打理就是,有银子的地方,只需说一声就行。” 陈三堂高兴地说: “咱两家现在的关系,帮忙是应该的。不过,洛儿,三堂叔还是有些担心,害怕在办丧事的过程里,那张氏的娘家人过来打麻烦,你知道,张氏是中毒而死的,他们那一家人不好惹,定不会让我们轻轻松松办事的,不找些茬可能不罢休的吧。” 陈三堂的眉间紧皱起来。 这事陈洛儿也有些担心。那一家人肯定是要找麻烦的。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她突然想到了外面今天出现的大虎和二虎俩人。这俩人如果能够帮忙的话,到时候只是在现场站着就行了,相信没有谁敢来胡作非为的。 “三堂叔,我出去一下!”陈洛儿灵光现过,一下子站了起来,往外面跑去。 到了外面,见到了大虎和二虎,对他们说道: “大虎二虎,你们是奉命来保护我的,我自然感激不尽,不过,我若有什么要求需要你们帮忙的话,你们会不会出手呢?” 大虎眉头一皱,将嘴里嚼着的干粮咽了下去,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是自然的。我们兄弟俩现在任由洛儿姑娘差遣。若有事情,尽管吩咐便是了。” “那太好了!”陈洛儿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有了他们俩的帮忙,在这陈家沟里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呢!真是天助我也! “那再好不过了!从下午开始,你们便跟着我去村子里的伯父家帮着操办伯母的丧事吧,我怕有人要从中作乱,找麻烦,所以这才央求你们兄弟俩去帮忙的。你们也不用做什么事情,只是呆在那儿就行了,想来他们看到你们的样子,也不会怎么样的吧。” 陈洛儿本不想再叫张氏伯母,无奈外人不知道有些事情只得暂且叫了,免得让人不理解,再去解释什么的,就太麻烦了。 大虎二虎对视一眼,然后说道: “小事一桩。洛儿姑娘要去办事的时候,叫上我们兄弟俩便是了。” “行!那我先进屋去了。” 陈洛儿从院坝里走到屋子里,对爹娘和小青爹娘说道: “太好了!事情搞定,外面的大虎二虎答应帮忙,到时候,我协助三堂叔,带了他们过去,想来不会有人再生事的。” 陈三堂高兴地说: “那是自然,我看那大虎二虎不是寻常之辈,他们就是站在那儿,也是让人害怕的。有了他们的帮忙,我便可以放开手脚安排事宜了。” “行,爹娘就不用去操心什么事情了,一切由三堂叔操持,洛儿我协助便是。婶子还是在家里帮着照顾一下爹娘,帮着他们做一下饭,不知道婶子可否答应?”陈洛儿对小青娘撒娇道。 小青娘自然答应:“小事一桩,不用洛儿操心,婶子一定会好好照料你爹娘的。那边的事情,就仰仗你们辛苦了!” “真是好婶子!” 陈洛儿拉了小青娘的手,感激不尽。 一家人吃罢饭,陈三堂便开始忙乎着张罗事情。村子里有人办丧事,光靠一家之边是不行的,得请相关的人来帮着操持才行。好在大家都习惯了去帮另外一家的忙,更不说现在出头的是陈三堂,在村子里口碑很好的陈三堂,所以,他一叫人,那些村人便没有不去陈大家帮忙的了。 陈洛儿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该做什么,便带了大虎二虎前往伯父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招呼个人啊,烧点茶水什么的。大虎二虎也不作声,只是在隐蔽处冷冷着着,凡与他们目光对视的人,无不被他们目光里的寒光吓得赶紧垂下眼帘,不敢再看,心里怦怦地跳。 一切倒还顺利。 和张氏的娘家人商量过了,第二天一早下葬,当天夜里,需要有人守灵。 张家的人开始也有些害怕那大虎二虎,生怕他们对自己不利,所以也并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来。不过看下午他们并没有出声,便开始有些轻看起来,以为他们俩不过是俩木桩一样,呆着只是吓唬人的,所以到了晚上天黑下来的时候,便开始给陈洛儿出难题。 张氏的娘家人也有些恨陈洛儿,因为张氏没有去之前,回娘家的时候,添油加醋地给他们讲过陈洛儿悔婚的事情,还表达了自己对陈洛儿的极度不满。 张氏的娘家人,现在觉得报复陈洛儿的机会来了。虽然张氏并不是陈洛儿用毒药毒死了的,不过他们心里不舒服,觉得张氏的死还是因陈洛儿而引起的,明天张氏就要下葬了,今天晚上得给她一点儿教训才是,不然的话,他们觉得心里极不舒服。 晚上在堂屋里,他们叫来了陈洛儿,说是有事要说。 陈洛儿不想在这种时候引起什么麻烦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息事宁人的想法到了摆放了棺材的堂屋里。 “陈洛儿姑娘,你作为你伯母的侄女儿,今天晚上理应跪在这里替她守灵的。”一个中年妇人说道,语气里有一种强迫的味道。 陈洛儿听了极不舒服。心想能为张氏办这丧事就很不错的了,不是她们一家人帮着操办的话,真不知道现在会乱成什么样子呢。替她守灵,凭什么啊!张氏若是一个好人也罢,心甘情愿地替她守守灵也是没什么的,甚至自己是极情愿的,但是张氏干下的事情,她的为人,陈洛儿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替她守什么灵。 “对不起,办理丧事头绪甚多,请恕洛儿还要帮着张罗,这守灵的事情,你们安排其他人吧。洛儿没空的。” 办丧事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要她跪在张氏的棺材前面一晚上,陈洛儿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委曲求全。她又不欠她张氏的,何至于还要这样听她娘家人的话? 她下定了决心,绝不听他们的话,去为张氏守什么一晚上的灵。 张氏的几个娘家人一看陈洛儿这般不听她们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使了个眼色,几个凶悍的妇人突然一齐出手,将陈洛儿按住,拖到了张氏的灵前,将她的膝盖往前一磕,陈洛儿腿一软,一下子跪了下去,咚的一声,膝盖痛得她几乎叫出声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护主 正当陈洛儿被强按在了地上跪着,膝盖疼痛无比的时候,她感觉到身后有一阵凉风吹过的感觉|!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黑影闪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按着她肩膀和身子的妇人提开,然后只听得锋利的刀出鞘的声音,“哗”的一声,一刀砍碎了一个板凳,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被惊住了,幽暗的堂屋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沉默得让人觉得窒息。 陈洛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没有人按住自己了,便抬起头来一看,大虎和二虎兄弟俩怒目而视,一人手握一把利刃,那利刃在烛光里闪着寒光,让人心惊胆战。刚才按住自己的两个凶恶妇人,正摔在一边,身子瑟瑟发抖,不敢抬起头来看两位好汉。 “哎哟……”陈洛儿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一放松,膝盖的疼痛就更厉害了,她控制不住,不由呻吟了一声。 大虎一听,赶紧蹲下来,关切地问道: “洛儿姑娘,没事吧,快点起来,这地上凉,磕坏了膝盖可不好。”说着,伸出手去,将陈洛儿拉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二虎看了看屋子里的几个恶妇,厉声道: “听着,谁敢让洛儿姑娘在这儿跪着的话,我们的刀可是不认人的!如若不信的话,这个板凳就是样子!” 说罢,“哗”的一声将刀出了鞘,狠狠地盯着那几个妇人,不再说话。 大虎说: “洛儿姑娘,你来这里忙乎了了下午了。现在早已累了,我们送你回去休息,这里,她们看着便是!” 说完。不由陈洛儿出声,他们俩便一人一边,站到了陈洛儿的身后,仿佛随时准备对欺负陈洛儿的人进行回击一样。 看到刚才这一幕。陈洛儿十分感动。今天要不是大虎和二虎在暗中一直保护着自己,现在的自己,可能已经被张氏的娘家人欺负的不像话了。她想息事宁人,人家却是专程要找她的麻烦的。 经历了刚才这些,陈洛儿真是恨死了张氏的娘家人。他们这些人,真的是可恶之极,想让自己给张氏守灵,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以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没有必要再给她们面子。对付恶人。就是要用最冷的办法才行。 她揉了揉自己的膝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冷眼看了一下屋子里的几个狼狈的妇人, 说道: “本来还想在这儿看着,张罗一阵子的。现在膝盖有些疼,当真是要回去歇息了。明天还有事情呢。这里就交给几个婶子了。张氏是你们张家的人,好的丧事,可不能出岔子的。你们对我使坏倒无所谓,只是他们俩的刀刃是不认人的,若不小心伤了大家,还没处说理去。罢了,你们好自为之吧,本姑娘先走一步,回去歇息去了。” 说完,在门里门外人的面面相觑中,陈洛儿昂首挺胸,忍着膝盖的痛,迈步出了堂屋,到了院子里跟小青爹打了个招呼,然后朝着家里走去。 大虎和二虎跟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然后陪着陈洛儿往小青家走去。 陈三堂刚才也在外面看见了这解气的一幕,他会心地笑了,对着陈洛儿的背影,招了招手,叮嘱道: “洛儿姑娘,你回去后告诉你父母,这里一切都好,有三堂叔张罗着,让他们放心好了!” 陈洛儿回头一笑,算是答应了。 天黑了,路上有些看不清路,陈洛儿走在前面,差点儿摔倒了。 “洛儿姑娘请等一下。”跟在后面的大虎说了一声。陈洛儿站住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听出没有恶意,便站住了。 大虎侧了身,让二虎走到了陈洛儿的前面,然后拿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小心吹燃,对陈洛儿说: “洛儿姑娘现在可以走了,二虎前面带路,火折子的光能够让你看得见路。”说罢,三人继续朝前走。 陈洛儿只当这些人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冷面杀手,却不料他们还有这样温情的动作,照顾自己,真是太过周到了。想来,派他们出来的主人,一定是叮嘱过许多遍的,不然的话,他们用不着做得这么得细致。 “大虎二虎,谢谢你们。没有你们俩,洛儿今天晚是怕是推不过去的。” 陈洛儿有些感动,便真诚地道谢。 大虎在后面说: “洛儿姑娘不必这么客气,做这些事情都是我们份内的事情。我们当时若不上前的话,洛儿姑娘必定被那几个恶妇逼着跪上一整夜,只怕到了天明,膝盖没有被跪坏了,身子也会受到很大的损伤的。那几个恶妇,我们一看她们,便知道她们是存心想找洛儿姑娘你的麻烦的。你有麻烦了,我们自然要上前解围的。” 陈洛儿现在觉得俩人并不是冷血动物,特别是大虎,现在一说可能说很多的话了。 她说道: “其实按理说,长辈去世,当晚辈的理应守灵,只是那张氏实在,哎,我不想委屈自己罢了,能够帮她家里操持后事,已经算是忍气吞声,想再让我跪上一整夜,当真是极不情愿的。” “洛儿姑娘不情愿的话,不做便是。有我们兄弟俩在,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走在前面的二虎终于开口说话了。陈洛儿感觉到这俩兄弟一个要厉害些,一个要温和一点点。不过,凭长相看来,他们似乎真的是亲兄弟呢。 于是好奇,问道: “大虎二虎,你们俩似乎是亲兄弟呢,洛儿斗胆地一问,不知道洛儿猜对了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后面的大虎开口了: “洛儿姑娘好眼色,看得没错,我们俩是亲兄弟,只因小时候父母双亡,被主人救了,带入府里,悉心照料,后学了一些本事,专程暗中保护主人的。这次被主人派了出来保护洛儿大姑娘,所以自当尽心竭力。” “哦,原来是这样啊……”陈洛儿心头一动,接着问道,“不知道大虎二虎的主人姓甚名谁?可否告知?” 陈洛儿起了小心思,想趁机打听到他们俩的主人,自己也才好知道是谁在暗中帮助自己的。她实在太想知道是谁这样关心自己了。 但是大虎二虎没有上她的当。二虎继续走路,沉默,大虎过了一会儿说道: “这个嘛,洛儿姑娘就不要费心思打听了,我们答应了主人的,不会告诉你的。” “哦,罢了。”陈洛儿有些失望,但也无可奈何。这些人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主人交待过的事情,一定都会尽全力完成的,自己还是不要打听算了,打听也打听不出来的。 不过,等到时间过去,以后总会有机会的。陈洛儿不相信没有这样的机会出来。 回小青家的路并不很远,一会儿,三个人就回到了家里。陈洛儿现在和大虎二虎有些熟识了,便好心地问他们晚上在哪里歇息,外面到底不方便,还是在小青家里打扫一间房间来,俩人睡一宿吧。 哪知道大虎二虎却不同意,他说他们有自己的规矩,主人家只管有他们,根本无需考虑他们的吃穿住行,他们都有办法的。条件再差也不会觉得差,出来是保护需要保护的人的,不是来享福的。 “那洛儿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啊。”陈洛儿几乎都要央求他们俩了。 大虎却并不理会她的好意,将她送到了屋子外面,便给二虎使了个眼色,兄弟俩便离开房门,然后走到院子一侧,隐藏在了黑暗里。 陈洛儿站在那里,朝着他们隐藏的地方看了一阵,知道说服不了他们,只得作罢,敲门进去,见到了父母和小青娘。他们三个在家里坐着,杨氏和小青娘手上都在做着一些针线活儿,陈二也在编草绳,三个人边说话,边等着陈洛儿回来一样。 见她回来了,杨氏忙站起来,走上前去拉了陈洛儿的手,然后又走到门外看了看,见没有人在外面,便将门关上,然后拴好门,这才让陈洛儿坐下,开始问她今天那边的情况。 陈洛儿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坐下了,便笑盈盈地安慰道: “爹,娘,婶子,你们不要太过担心了。今天晚上没有谁敢来找咱的麻烦的,因为外面的大虎和二虎一直守着,你们放心休息便是了。” “那大虎二虎当真是来保护你的?”杨氏还有些疑虑。女儿在外面混得好,可也不至于好到有人派了保镖来保护她的份上吧,所以,整个下午,她心都是提着的,害怕有些事情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更害怕陈洛儿掉进了陷阱里。 当娘的,总是不放心儿女的事情。尤其是当孩子是一个女孩儿的时候,更是百般地放心不下。 陈洛儿轻轻地拍了拍杨氏的手背,安慰道: “娘,大虎二虎当真是来保护我的,你们不知道,他们做得有多好啊!刚才在伯父家的时候,要不是大虎二虎出手的话,洛儿现在可能正被那张家的娘家人按在灵堂守灵呢!” “啊,真的吗?发生什么事情了?赶紧讲讲吧。”小青娘也停下了手上的活计,三个人瞪大眼睛,看着陈洛儿,要她将自己的经过讲一讲。 陈洛儿便笑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活灵活现的,听得三个长辈像在听故事一般,惊讶不已,又欣喜不已。 第二百九十八章 再没张氏了 “哎,听洛儿讲了,觉得真是痛快!若不是有大虎和二虎在场的话,怎么可以让那些嚣张惯了的人闭上嘴巴?”小青娘听了,觉得十分解气。 杨氏也觉得浑身舒畅的感觉,她说道: “一物降一物吧。对付张氏那一大家人,只有大虎二虎这样的作派才行得通。不跟他们讲什么道理,直接拿了刀子出来,任他们再厉害的,也不敢生出事情来。” “不过,洛儿你还是要小心才是。明里他们不敢怎么样,就怕暗里的使坏了。”陈二看着高兴的一家人,有些忧心忡忡。 陈洛儿赶紧答应道: “爹爹不要忧虑,洛儿知道分寸的。其实,今天有三堂叔张罗,事情办得很是顺利,而且还算是给他们张家面子了,明天中午的席面,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这事若换作任何人去做,都不会做到这么好的。想来,他们张家人再怎么找麻烦也是说不走道理的了。” “有三堂兄弟办事,我自然是十分放心的,只是老大被抓走了,不知道结局会是怎么样,但凡是进了衙门的人,不死都要掉层皮的。我只是有些替你伯父担心……”陈二说完,垂下了头,有些伤感。 陈洛儿知道养父的心思。虽然老大一家对自己这一家一点儿也不好,甚至巴不得自己一家过得连乞丐都不如,不过,真到了生死关头,兄弟间的感情还是在起作用的。 陈洛儿说道: “爹,你就是太过善良了。罢了。你也别担心了,我们能做的已经尽力做了,至于伯父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真相。相信他能够在官府面前说出来的。有些事情,我们能够帮,有些事情,便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洛儿。你说得没错。他们自己做了错事,只有自己承担了,别人,再想帮也帮不了什么的。夜深了,还是早些睡下吧,明天一早,还要过去送你伯母上山呢……” “行,我们休息。”大家都有些心事重重了,各自洗漱。然后进屋休息。只是。陈洛儿的养父母一晚都没有睡好。心里想着事情,更感慨着老大一家人的遭遇,哪里还好好得睡得着? 陈洛儿在空间里。想了一会儿事情。 伯父伯母家的任何事情,都激不起她的半点儿心痛了。分析了一下。这一切,还是他们自己造成的。“自作孽,不可活”。天老爷都帮不了他们的忙的。自己帮着打理,不过是看在养父的面子上,那陈大,必竟是养父的哥哥。有些事情,面子上还是要做一下的。将丧事帮着办了,一切的恩怨也就算是了结啊,从此,两家再无瓜葛。 因明天还有事情,不好耽误,所以陈洛儿洗了澡后,便上床歇息。不过,她的脑子里老是浮现出一个问题:这大虎二虎是谁派过来帮助自己的呢?不免又将到了京城认识的人一一捋了一遍,但还是毫无头绪。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摸起了脖子上戴着的玉蝉儿以及那根结实的红丝线儿,那些由玉蝉儿的失踪引发的往事又历历在目起来。 心中似有一个声音在问她: “陈洛儿,你不是对那花子骞已经伤心透顶,失望透顶了吗?怎么还戴着他帮着换了绳子的玉蝉儿,怎么不去将那绳子换下了?难道你的替意识里,还在期盼着什么事情吗?” 这个声音一出来,陈洛儿的脸就一下子红了。她赶紧打乱自己的思维,让自己不能想这个问题,想下去的话,真是不知道怎么结束才好。 胡思乱想了一阵,终于困意袭来,她睡着了,梦里乱七八糟的,夜间几度醒来,想上一阵,又沉沉睡去,一个晚上,根本没有睡好。 第二天天一亮,她睁开眼睛,想到今天张氏便要下葬了,心中一个念头升起来: 这世间,永远没有伯母张氏了。 心里说不出是啥感觉,然后赶紧起床,洗漱,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裳,只是梳整齐了头发,脸上不施粉黛。 刚打开房间的门,杨氏就来叫她,说是早饭做好了,赶紧吃一些就过去吧。 陈洛儿于是吃了一碗早饭,然后匆匆往伯父家走去。路上回头一看,那大虎和二虎俩人正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呢。 他们俩,倒真是负责。陈洛儿淡淡地笑了一下,只听得伯父家那边有唢呐凄厉悠长的声音传来,其间夹杂着妇人和小孩子的哭声。 陈洛儿的心也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小青爹整晚上都没有回家去,一直守在伯父家里,张罗着事情,每一个人的安排,每一件事情的招呼都不放过。 张氏的娘家,陆续来了很多亲戚。不过,因为有了昨天灵堂里的事情,他们并不敢再生什么事情来。他们也算是看清楚了,现在的陈洛儿,已经不是当初张氏嘴里的陈洛儿的,她可不是好惹的,谁惹了她,准没有好果子吃。于是他们很识相,不敢再给陈洛儿使坏。 当陈洛儿一大早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的时候,他们只敢悄悄交头接耳起来,对她指指点点罢了。 陈洛儿硬了心肠,不予理会,心想你们要怎么看我是你们的事情,我是管不了的。丧事办完了,我们之间便永远没有关系了。 比自己的经历看得出来,这世道上,真是人软受人欺,马软受人骑的。想自己的养父母,他们是何等善良之人,走在路上连蚂蚁生怕踩死了的人,最后的结局却是连栖身之所都没有了,若不是自己及时出现救了他们的话,只怕饿死在那山洞也说不一定呢。 现在自己强大了,村子里的人对自己的父母也是敬重有加了,连那嚣张的张氏一族人,也不敢再在自己面前生事情。看来,要匡扶正义也罢,要拯救人于水火也罢,自身不变强大,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陈洛儿在这样的目光里,氛围里,下定了决心,以后还要继续努力,继续强大,强大到能够好好地保护亲人,保护一切值得保护的人,就像那大虎二虎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一样。 伯父家的院子里,一早便来了许多帮忙的村人,他们有有条不紊地做着事先安排好的事情。中午,这个坝子里要办酒席,请来的人吃饭,妇人们一大早就忙着洗碗洗锅折菜,忙得不亦乐乎。不过,陈洛儿还是能从她们的表情上看到一种开心。死的人是张氏,大家都恨的张氏,现在能在她死后为她做一点儿事情,那是再高兴不过的事情了。 陈洛儿知道,张氏死后,陈家沟会获得一些平静的。短时间内,再不会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继续像她那样闹腾的。 陈洛儿刚到一会儿,出殡的时辰就到了。 起灵时开始放鞭炮。鞭炮声里,八个村子里的壮汉棺材抬起,张氏的女儿陈苹儿在亲戚的指点下,将架在棺材下的凳子踹翻,并用柴禾棒将事先备好的一小陶碟击碎。棺材被抬出了堂屋,留在家里的亲友,便把贴在宅门口的门报儿撕下。 杨氏也过来了。陈洛儿父亲行走不遍,陈洛儿再三不让他过来,让他在家里好好地休息,不可到处乱走。他只得答应了,心情复杂地听着那边的动静,有泪水落下来。 棺材抬在前面,后面是张氏的亲戚,边走边哭,悲悲戚戚,一路哭声不绝。 陈洛儿跟送葬的人走在一起,面无表情,只是麻木地走着。那大虎二虎不便跟得太近,便远远地跟在后面,注意着陈洛儿的动向。 杨氏埋葬的地点,在陈家沟后山的陈家坟林里。那里是陈家的人死后埋葬的地方。一路上纸钱漫天飞,在陈三堂的精心操持之下,这葬礼办得还算是热闹的体面。陈三堂这样做,是完全给陈洛儿的父亲挣面子的。当然,也有一些淡淡地悲伤在里面,毕竟,一个村子的人死了。不管她生前做了多少恶事,但现在是死了,留下了一个女儿,想着还是让人觉得唏嘘不已的。 张氏死后埋藏棺材的穴位早由阴阳生按照“五行”、“八卦”、“三元”、“四象”的方位派人刨好坟坑,内铺黄缎子,安放由香斗抱来的福寿果,四角各置一钱,撒五谷杂粮。棺材抬到地方,入土后,陈苹儿把幡插在坟头上,插3下,拨3下,据说这样后辈可升官发财;下葬后,大家又在坟前将纸钱、扎彩一并焚烧,火光腾起中,张氏是彻底地与这个世界永别了。 陈苹了却并没有太过伤心,不知道是伤心过度还是哭累了。 安葬好张氏,仪式结束,大家便一起离开往家里走去。 陈大家的坝子里,桌子板凳已经搭好了。大家到了院子里,等待酒席开始的时间里,有的说话,有的帮忙,除了张氏的娘家外人,村子里的人倒没有多少悲伤的神色。 陈洛儿觉得有些累了,不想再等在这儿吃饭,于是和三堂叔打了招呼,便往家里赶去。她的心里,有些乱,迫切需要回去理一理。 回到家里,饭也没吃,便上床睡觉休息。 当小青娘将她从梦中唤醒的时候,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两清 “啊,洛儿,不好了,你大伯家出事了!” 杨氏和小青娘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子来,杨氏拉住了陈洛儿的手,那手不断地颤抖着,迅速地将紧张也传递到了陈洛儿身上。 “娘,别急,大伯家出什么事情啦?”陈洛儿心想还能有什么事情可出呢?张氏已经埋了,这已经算是天大的事情了吧,还能有比这事情更大的事情吗? “你大伯……”张氏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下来了,完全不能够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看来这刺激真是太大了。 陈洛儿皱了眉头,复又抬起头来,将目光对着小青的娘。看样子,她应该早知道了养母所说的事情,因为从她的表情就看得到的。 陈洛儿希望从小青娘的嘴里得到确实的消息。 这日子真是不安生。 “婶子,伯父家出什么事情了?洛儿只是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娘就说伯父家出事了。” 小青娘双手放在腹前,叹息了一声,看了看陈洛儿说道: “我们也是刚听人说了的。他们说啊,你伯父已经招了,是他毒死了你伯母的,用的就是砒霜!” “啊,不会吧,他会对伯……张氏下手?他不是对陈爷说过了嘛,是张氏自己找了砒霜吃的,怎么现在又成了他下毒了的呢?” 这个消息真是非同小可,果真是天大的事情!谋害亲妻,必定是死罪啊!伯父,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来呢?若真是属实的话。那堂妹妹陈苹儿便一下子失去了双亲,成了一个孤儿啊! 陈洛儿的心沉下来。 她虽然知道张氏和伯父都没少干坏事,但也并没有想要他们怎么样,只是想远离而已。这次回来。也只是想接回父母,没想到,她一回来,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将张氏一步步地推入了死亡的深渊。她的心里,希望伯父好好的,毕竟还有一个女儿,她甚至暗想着,离开这陈家沟的时候,给父母一大笔钱,也算是了结了两家所有的恩怨,从此再不来往。 没想到。现在事情有些失控了。伯父居然成了杀人凶手! “洛儿。可怎么办啊……”杨氏擦了擦眼泪,无计可施,眼巴巴地看着陈洛儿。 陈洛儿心头堵得慌。但她看到养母亲眼神,知道自己不能垮下。于是对养母和小青娘说道: “你们哪儿也别去,我到伯父家去一趟,了解一下情况再说。你们只是听到别人的谣传,事情到底怎么样还并不清楚,先不要太过悲伤才好。” 陈洛儿出了门,匆匆往伯父家赶去。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天空中的光线有些暗下来,像极了她此时的心情。 大虎和二虎照例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后面。 到了伯父家,果然一片悲戚。中午吃过酒席的人,大多数已经走了,剩下还在这里的人,除了小青爹和少部分帮着收拾的村人外,便是张氏的娘家人了。 陈洛儿赶到的时候,看到陈苹儿正坐在凳子上哭,旁边是她的几个舅母之类的亲戚,正愁容满面地劝着她。 陈洛儿心里有些难受,不过还是忍住了,几步走到小青爹面前向他打听情况。 小青爹将她拉到房檐下,说道: “消息是真实的。” “怎么会这样?”陈洛儿不解。伯父不至于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子啊,他怎么这样傻呢?张氏一家不好惹,他又不是不知道。 小青爹说: “据可靠的消息说,刚审了一下,上了一点刑,他就招了。” “动机呢?伯父他为什么要对张氏下手啊,那可是她的妻子啊!”陈洛儿最想知道的是这一点。 小青爹说: “所他招供,那张氏疯了后,根本劝不住,在家里又是哭,又是闹,还乱摔东西,搞得家里鸡犬不宁,你伯父看到这情景,知道这日子没啥过的了,若张氏一日不死,他便没有一刻的安生日子过。所以,他便在照顾了张氏一夜后,起了杀心。恰好家里还有剩下的砒霜,他便和在饭里,与那张氏吃了。被人发现后以说是张氏自己吃了的……” “哎,竟是这样……”陈洛儿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伯父和自己的养父是一母所生,可兄弟俩人的性格太不一样了。一个善良得有些懦弱,一个却心狠手辣,不惜对自己的妻子下手。 张氏该死,可这伯父下手也太狠了吧。 陈洛儿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才好了。 “洛儿,你别太伤心。张氏的丧事已经办了。你伯父的事情,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了结。他们俩走到这一步,也是怨不得别人的,只是苦了那陈苹儿,父母都不在了,她得安顿好才行。” “三堂叔,你看她怎么安顿比较好啊。”陈洛儿打起精神来,这是当务之急。 小青娘想了想说: “她以后就是一个孤儿了,你们一家人又要往京城那边而去,加上你们两家的关系一直不大好,所以,让你们一家养她也不现实。我看,倒不如接回她的母亲的娘家去,他们一家人兄弟多,陈苹儿的外婆外爷也都还活着,照顾她一个是没有问题的。” “哎,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陈洛儿黯然。 命运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错皆错,一倒皆倒。张氏若是泉下有知的话,她也应该反省自己的行为,她的自私和狭隘,不但害了她自己的命,而且让她的家人直接受损。 不过,她可能永远也不会反省的吧,若是会的话,就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这都是命。 陈洛儿和小青爹商量好以后,她走过去。唤来了陈苹儿的大舅和大舅母。 俩人都对陈洛儿有些抵触情绪,不过看到若有若无一直跟着陈洛儿的两外厉害的黑衣人,他们又不敢造次。那俩人的厉害,他们是见识过了的。且不可惹恼了他们,否则的话,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陈洛儿也不喜欢他们。虽然也算是亲戚了,但以前并没有一丝的感情交流。他们的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张氏对陈二一家的诅咒和咒骂。 陈洛儿开门见山,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末了,说道: “陈苹儿是个女孩子,最好留在她外婆外爷膝下教养才让人放心的。这样安排,也是为了她好。再过个一年两年,与她说上一门亲事,嫁出去了。安了家也算是了却了所有人的心愿。” 陈苹儿的舅舅舅母俩人知道将陈苹儿送给陈洛儿一家养着也是不现实的。他们也不放心。所以对陈洛儿的这个建议也还比较赞同,不过,他们还有自己的打算。 这次过来办张氏的丧事。他们也听到了关于陈洛儿从京城回来很有钱的消息。这样的人,他们当然不会放过的。不敲她一笔钱,怎么对得起过来一趟呢? 于是,陈苹儿的舅母说道: “将陈苹儿带回我们张家教养倒是没有问题,不过,你们二房,也应该尽一些义务才行啊!好歹,陈苹儿的身上也流着你们陈家一半的血呢,怎么着也得为她出一点力才行,不能将全部的压力都压到我们身上吧。” 陈洛儿一听,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心想用钱能够解决的事情都不叫问题,且听她说出来好了。 “你说的有道理,说吧,有什么要求,说就是了。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一定尽力办到。” 俩人听了陈洛儿的话,相视一下,眼睛里闪出火花来。 陈苹儿的舅母说道: “陈苹儿从现在起,养到十六岁出嫁,怎么着还要一年多时间吧,这一年多时间里,她的生活费至少得要二十两呢……再者,她出嫁的时候,你们当二叔的一家,总得要添置一些嫁妆吧,就算我们拿大头,你们也不能少了三十两的嫁妆呢。总共才要你们五十两,我说的可是一点儿也不多。” 陈洛儿心里算了一下。这些银子算起来是不多,不过对于一个生活在乡村里的人来说,还是算够多的了!她知道,这是陈苹儿的舅舅舅母在狮子大开口,不过她既然都开了口了,也不好不答应,给了五十两,将他们的心愿满足了,以后他们也就没了话说。 陈洛儿知道他们这完全是冲着她的钱来的,要是自己没有挣到钱,他们断不会要这么多,因为就是将家里的全部家当卖掉,也卖不了十两银子的。 陈洛儿假装想了想,有些不情愿的样子,说道: “好吧,这五十两银子是有些多,不过为了堂妹妹以后的生活,我们愿意拿出这些银子来。走吧,我们找几个人作见证,当场付了银子,也算是两清了。” 陈苹儿的舅舅舅母眼睛里放出光来。这些银子,陈苹儿哪里需要这么多啊,随便给她吃一些,养活就成了,其余的,他俩便可以帮着保管了! 于是,他们俩怀着鬼胎,跟着陈洛儿到了门外,双方都找到了见证人,坐到一起的时候,陈洛儿将五十两银子交到了他们的手上。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他们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陈洛儿觉得恶心,赶紧离开那房子,对小青爹说: “三堂叔,这里的一切你操持完了后,便和他们张家交接一下,但凡有用的,让他们拿去好了,反正,我们家里是用不着的。” “行,洛儿,你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安排就是了。” 陈洛儿告别了小青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伯父的家,离开了那些丑恶嘴脸的人。她发誓,再不来这让人不爽的地方了。 第三百章 要走了 晚上,小青爹回到了家里,他一坐下便开始捶腰,看样子累得不行了,眼窝子也是青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陈洛儿赶紧跑过来,走到小青爹的身后,用拳头帮着他捶背,嘴里一个劲儿地说: “三堂叔,你辛苦了!这次事情,若不是你帮忙张罗的话,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呢。你且放心好好坐着,我帮你捶捶背,你就当是你女儿小青在给你捶背吧!” 小青爹着实累得不轻,本来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听陈洛儿这样一说,加上她懂事跑过来帮着捶背,困意竟一下子缓解了不少。 “洛儿,你的嘴可真是甜啊,当叔叔的就是再累,有了你这样懂事的几句贴心话儿一说,都不再累了呢!好,我也不客气了,享受一下算一下,等咱的洛儿走了,就享受不到了。” “老头子,瞧你越发得自得了,硬是将自己当个人物了呢!还让人家洛儿给你捶背……”小青娘在一旁洗菜,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假装责怪夫君。 小青爹才不听呢,闭了眼睛享受着。 陈洛儿捶了一会儿,说道: “三堂叔这几天可是累坏了,水也没有好好喝过,现在终于是忙完了,洛儿给你好生泡一壶茶出来吧。喝了茶水,精神一会儿就有了,等精神头一来,晚饭也就好了,今天晚上,洛儿要去打了酒来,让三堂叔好好喝上几杯呢!酒可是最解乏的了。” “好好好,听洛儿一说到茶水。顿时觉得渴得不行了……”小青爹笑眯眯的。 陈洛儿赶紧进了厨房,用烧水的陶罐装了水,然后烧了一罐出来,又拿了茶叶放天茶子里。泡好了一杯给小青爹端了过去,放到院子里的石桌子上,让他好生品尝。 小青爹端起茶杯来,轻轻地喝了一口。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通透舒畅了一样,惬意得不得了! 陈洛儿赶紧又给自己的爹爹泡了一杯放在桌子上,然后进了屋子,将爹爹扶了出来,说是就在院子里喝罢了,马上就要吃饭了。 陈洛儿爹爹的腿现在好多了,走起路来,也可以应一些力,只还是不敢大走动。怕翻了就麻烦了。 陈父被女儿扶到院子里。和小青爹对面坐着。开始喝茶,边喝边聊天,说着这几天处理事情的经过。 “陈哥子。这事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真是无能,这样的事情都要托付于你去办。外人不知道会怎么样议论我们一家呢。” 陈父觉得不好意思。但他现在又无能为力,心里一直纠结着。 小青爹却不这么看: “老弟这话可是说错了啊!我不过是帮了一点小忙而已,大不了出了一点儿力,如果没有洛儿姑娘拿了钱出来操办的话,纵是再能干的人也是会愁成一团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再巧,没有米哪里能将这事操持过去?所以,老弟你要感谢的话,还是要感谢你家姑娘洛儿呢!” “哎,你总是这么客气,欠你家的,都不知道怎么还得清了……”陈父低了头,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小青爹去十分豁达: “其实,老弟你不知道,自洛儿姑娘回来的这些天来,我们老两口还得感谢你们俩呢!现在小青已经出嫁了,平常也不得空回家里来,家里就只剩下我们老俩个,没事的时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连话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你们住在我家里的这些日子里,当真是热闹之极,天天都像在过年一样,就是累一点儿,也是心甘情愿的,洛儿,三堂叔说得没错吧!” 陈洛儿听了,菀尔一笑: “三堂叔说得没错。其实,人多了在一起真是热闹。不过,洛儿也是知道三堂叔和婶子都是好客的人,这才决定住在你们家的,不然的话,真是宁肯住到那山洞里呢。” “咳咳,洛儿不会说话,得罪了老哥你的话还望原谅啊。”陈父生怕陈洛儿的话说得不对让小青爹爹的心里不舒服。 “老弟你就不要担心啦,我就喜欢洛儿这样的脾气,有啥说啥,不装着藏着的,真是爽快!” “哈哈哈,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大家一起笑了。 陈洛儿跑到厨房,见晚饭快好了,便自告奋勇地拿了酒壶,往村子西头酿酒的那家去打酒。 刚跑出院子,就见大虎和二虎跟上来了。她停住,笑着对他俩说: “哎,你俩就歇歇吧,这是村子里,路我熟悉得很,又没有坏人,我走一步你们都要跟上,感觉像在监视我一样啊!” 大虎看了看二虎,对紧走几步,来到陈洛儿的面前,说道: “洛儿姑娘,我们是奉了命来保护你的,说是不能让你有半点儿闪失,不然的话,我们兄弟俩没有好果子吃。我们不过是完成任务,你就当我们不存在好了。洛儿姑娘请走,我们后面跟着,不然的话,我们成天没事也不好玩的。” 陈洛儿听了,知道他们是奉命行事而已,只得罢了,转身继续走去打酒。 “你们想怎么跟怎么跟吧,反正我是看出来了,你们俩是只听你们主子的话,真没见过这么听话的人,哎,罢了罢了。跟着就跟着好了。咦,你们是不是也想喝酒,所以才一步不离地跟着我?” 陈洛儿突然反应过来。 大虎和二虎都笑了,大虎说道: “洛儿姑娘真是聪明,这话可是问到我们的心里去了。说实在的,这几天在这儿,原来打的酒都喝完了,还不曾新打酒来喝呢。洛儿姑娘若真是心疼我们兄弟俩的话,便帮着打一壶酒吧。” 说着,小跑上前来,递给陈洛儿一个酒葫芦。 陈洛儿接了过来,开心地笑了: “就是嘛,以后想喝酒的时候就说一声好了,你们做这种事的人,哪能离得了酒呢?不过,可不能喝醉啊,喝醉了,还得我来保护你们俩呢!” 二虎抢着说: “喝醉?要把我们兄弟俩喝醉的人可能还没有出生吧。只是有了酒瘾,想喝一些,并不会将自己喝醉的,洛儿姑娘放心好了。我们都有分寸,不然,主人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俩完成?” “哈哈,你们就吹牛吧。” 陈洛儿见天色渐晚,便小跑了起来,慌得后面的大虎和二虎也跟着跑起来,生怕她跑出了他们的视野,找不到她。 陈洛儿打了酒,回到小青娘家院子的时候,发现菜已经摆到了桌子上,大家坐着,正等着她回来呢。 陈洛儿现在已经和大虎二虎很熟悉了,便真诚地邀请他们俩上桌子一起吃饭。不料,大虎和二虎却死活不答应,说他们的规矩不能坏。陈洛儿过意不去,说总得吃东西吧,成天吃那些干粮怎么得行呢? 见陈洛儿真心着急,大虎便说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来。让陈洛儿将菜和饭各盛了一些,放到另外一张小桌子上,兄弟俩一边喝酒,一边吃饭,那样才是自在得很呢。 陈洛儿见他们固执,只得答应了。 马四叔仍旧是不上桌子,仍是在树底下一个人端了碗吃饭。 陈洛儿拿他们真是没有办法。 就这样,陈洛儿一家人,和小青爹娘一起,五个人坐着开始吃饭。 “张家的人都走了吧。堂妹陈苹儿他们带走了没有?”陈洛儿问道。 小青爹爹说: “自然是走了。你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他们能不乖乖地走吗?五十两可不是小数目,他们得了,不知道怎么样的开心呢。” “哎,真是人心难测,这事发生了,只不知道陈苹儿以后会不会过得好。”陈洛儿是孤儿,知道孤儿的滋味,对陈苹儿还是有些恻隐之心的。 “想来应该不会很差吧。毕竟,陈苹儿的外婆外爷都还在,就是她的舅舅舅母们要对她不好,她外婆外爷也会心疼她的啊!所以,洛儿你就不要担心了。他们家庭今天走到这一步,都是自己造成的,怨不得谁,你不要觉得内疚。” 陈洛儿想了想,觉得自己再神伤也是无益。有时候,人的心就是要硬一些才行,不然的话,成天会有生不完的气,操不完的心。只要自己做到了应该做的,其他的,就交给老天爷吧。 “行,我不会再想这事了,这事已经过去了。” 陈洛儿端起了酒杯了,敬了几位长辈一杯,让他们随意地喝。 吃喝了阵,气氛渐渐好了起来。陈洛儿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爹,娘,叔叔婶子,事情处理完了,再耽误下去也是无益,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说完,看着几个人。 “啊,急什么啊,再住几天吧,你这样说,倒像是叔叔婶子在赶你们走一样!对天发誓,我们可是很喜欢你们住在家里的啊!”小青娘觉得事情突然,有些接受不了。 小青爹也是一个劲儿地拘留陈洛儿一家人。 “叔叔婶子,谢谢你们,洛儿知道你们是好人,也是真心对我们好的人,不过,弟弟宝儿一个人在京城等着我们呢,不赶紧回去的话,怕他会出什么事情。” 一提到陈宝儿,陈二和杨氏心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第三百零一章 别了,陈家沟 第二天就回京城的事情在酒桌上定了下来。 陈洛儿都没有想到这次会在这里呆这么久,见识了这么多无奈的事情。 养父母更是想到京城去看看宝贝儿子陈宝儿。所以,虽然小青爹娘都真诚挽留,一家人还是作出了决定,明天早上吃过早饭就离开陈家沟。 “哎,罢了,看样子,留你们是留不住的了。你们一走,不知道啥时候又才能见到呢……”小青娘十分不舍,一想到未来,就有些戚戚。 陈洛儿赶紧安慰: “要见到我们也不难啊。等到了京城那边安顿好了,爹娘什么时候想回来看看都可以差人送回来呆上几天的,再者,若叔叔和婶子哪一天在这儿呆得厌倦了,也可以出发到京城来,在洛儿那里住上一段日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如果不想回来了,洛儿给你们划上一块地种上就行了,保证天天有吃有喝而且还快乐呢!” 一席话果然说得小青爹娘脸上笑开了花。 小青爹爹说:“现在还不敢保证会不会有那样的一天,不过,有洛儿的这一句话垫着,心里倒是安稳多了,这也算是另外一个去处吧,若真有那一天,一定去找洛儿一家人。反正,我是当洛儿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了。洛儿说的话,都不是胡乱说的,靠得住!” “多谢叔叔婶子!来,我敬你们一杯!喝了这杯酒,你们可就不是一般的叔叔婶子了,洛儿在心中。其实也像看待爹娘一样地看待你们俩呢!” 说罢,三个人痛痛快快地将酒喝了。 陈洛儿喝了酒,放下杯子,说道:“自然。洛儿是希望叔叔婶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不过,若真有过不去的槛的时候,真要来找洛儿的时候。记得将小青夫妻俩也带上,洛儿不希望小青过得不好……” “哎,好好好,一定的,有洛儿的这番心思,婶子我还愁什么啊!”小青娘听了,抹起一泪花。离别之际,有一种无言的情感在胸中憋着,说不出来。但是能够感受得到。 大家说着亲热的话儿。吃着菜。喝着酒,度过了一个温暖又难忘的夜晚。 晚上睡觉前,陈洛儿将自己的行李都收拾了一下。能够放到空间里的。都放好了,不好全部放进去的。就打了包袱明天好放到马车上。 接着,又将一些没有送完的布料首饰烟草茶叶等,都放到了小青房间里的桌子上,摆得整整齐齐的,这些东西,是她留给小青爹娘过日子的。 想了想,又拿出了五十两银子,悄悄放到了一个首饰盒子里,自己走后,他们看到了,会明白这是她的一番心意的。 收拾安顿好一切,陈洛儿才在略略的醉意里睡下了。 春天的夜晚是那么的美好,间或听到几声不知道名的鸟叫和动物叫,让陈洛儿的思绪不由回到了小时候在这家沟的岁月。真要走了,才发现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第二天天亮了,一早起来,洗漱毕,跑到厨房里一看,小青娘和自己的养母杨氏早就在厨房里忙乎着,香气弥漫得满屋都是。 院子里,马四叔早已架好了马车,又割了一抱青青的嫩草放到马儿面前吃着;大虎和二虎俩人也将马儿收拾好了,它们吃饱喝足的样子,让陈洛儿看了觉得好极了。太阳正在慢慢升起,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陈洛儿转了一圈,又帮着父母收拾东西。换下了养父原来穿的打着补丁的旧衣裳,帮他换上了一件新的衣裳。这些衣裳都是原来在京城的时候,临走之前做好的。养父穿上,觉得十分不自在。他这一辈子,都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裳呢,竟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还让陈洛儿将以前他穿的旧衣裳全部拿上,他以后做活儿的时候还要穿。 陈洛儿当然不干,不过也理解父亲的心情,说道: “爹,那些旧衣裳不要再拿了,洛儿其他的话都听你的,就这话不听;女儿现在能够给爹娘做新衣裳穿了,干嘛还穿那么破旧的?艰苦朴素是应该,但也应有度,只要不浪费,便没有必要让自己老是那么辛苦。爹爹记着一句话,你是配穿好衣裳的!因为你是陈洛儿的爹爹啊!” “洛儿……”陈父听了这一番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心里却是满满的欢喜,便也不再固执地要穿以前的旧衣裳了。 一切收拾停当,小青爹拿来了一个陶罐子,封好了,脸红着,对陈洛儿说: “原本,叔叔婶子是要送你们一些东西的,不过,在家里找来找去,竟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觉得哪一样都拿不出手去……这罐酱菜,是你婶子做的,平常看到你喜欢吃,便装了一罐,拿去京城那边吃吧,那边可是找不到这么有家乡风味的东西了。” 陈洛儿感动极了,知道他们的心意很真诚,总想拿样能够出手的东西,但他们觉得送她陈洛儿什么人家都不会稀罕的了。 陈洛儿接了过来,说道: “叔叔,这罐酱菜洛儿收着,不过,叔叔若是再要送洛儿一家什么东西的话,洛儿便一样都不要了……叔叔婶子的心意洛儿都明白,只是这去京城的路途遥远,再好吃的东西都放不了多久的……小青当初送了我一个香包,我一直戴在身上的,有她的东西,也算是你们二老的心意了……” 说着,将绣了百合花的香包拿了出来,给小青爹看。 陈洛儿说得在理,小青爹便也不强求非得送什么好东西给他们了。 陈洛儿趁他们没有注意的时候,将这罐子精心制作的酱菜放到了空间里。一路颠簸,这陶罐很容易摔坏的,还是放在空间里踏实些。 因为听说了陈洛儿一家今天一早就要出发的消息,村子里和他们一家比较要好的村人都陆续地来到了小青娘家的院子里。有些也不说什么话,只是看着陈洛儿进进出出;有些伶俐些的,便瞅准机会和陈洛儿一家人说几句道别的话,话都很纯朴,也不多,但让陈洛儿感受到了一种美好的离别的氛围。 吃过早饭,打包好的行李放到了马背上,大家就要分别了。 小青娘很有计划,很早就起来,做了一些干粮,让大虎和二虎带上,说万一路上没有吃的,还可以对付一下。 陈洛儿将小青娘叫到了房间里,指着那些放得整整齐齐的礼物,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小青娘说收的礼物已经够多了,不要这些,但哪里犟得过陈洛儿,推拉了一阵子,只得依了,心里说不出来的感激。这些东西,能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他们在村子里的生活的。 小青爹腿还不能大走,大虎便将他扶上了自己的马背,然后牵着马走路。小青爹很不好意思,陈洛儿就劝他,说到了外面的大路上,驾好寄放在别人家的马车时,他就可以下了马,坐在舒适的马车里了。小青爹这才同意了,坐在高头大马上,享受着女儿给他带来的从不敢奢想的感觉。 送到村子里的小路上,陈洛儿让他们不要送了,还是各自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但是,小青爹娘和一部分村人都非得送他们到外面的大路上才罢休。 陈洛儿推辞不过,只得依了。于是,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村子时走过,往村子外面的官道上走去。 小青娘和陈洛儿的养母一直手拉着手儿,不忍分别,说不完的心里话,道不完的别离情。 那些村人也争着和陈洛儿说话。陈洛儿也热情地邀请他们,若是哪一天要来京城的话,她一定会好好接待他们的,毕竟一个村子里呆过,而且又相互帮助,她愿意和大家永远保持这一份家乡情的。 陈洛儿的此次回乡,在陈家沟所有人的心里都掀起了波澜来。看着他们一家人现在幸福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羡慕。 大家一路说说笑笑,半个时辰过后,便走到了外面的大路上,看到了那座小庙子。大家停下,四马叔牵着马儿,和村子里陈叔一起往他的亲戚家走去,去取回前儿寄放在那儿的马车。 马车套好后,驾了回来,陈洛儿扶了爹娘让他们俩上马车里去坐着,里面软和又挡风挡太阳。 俩人战战兢兢地上了马车,坐在里面,看着里面华丽的布置,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有一天,他们也坐到了华丽的马车里,这样的马车,是那些富贵人家才能享受的东西呢!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能坐个牛车就是天大的福气了,哪知道,他们现在实实在在地坐在了马车里面! 一起送他们的村人掀开帘子好奇地看,嘴里啧啧不已,这儿摸摸,那儿看看,说不出的羡慕! 告别在即,陈洛儿松开了小青娘温暖又有些粗糙的手,依依不舍地进了马车,掀开车帘儿,看着大家,在缓缓移动的车轮声里,轻轻地挥手,和陈家沟的父老乡亲们告别,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模糊了她的双眼…… 直到转了弯儿,一切都看不到了,她才坐好,看着激动的父母,轻轻地笑了。 “爹,娘,我们去桑树镇旁边接了香草,就一同上路往京城而去了……” “好好……真好……”小青爹娘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陈洛儿却在心里说着:别了,陈家沟,我曾经呆过的家乡…… 第三百零二章 变故 “洛儿,这不是真的吧,娘咋觉得是在做梦的感觉呢?”杨氏拉了陈洛儿的手,觉得不真实。 世事变化得太快,昨儿还在陈家沟,现在就已经走在去京城的路上了,心里充满了希望,期盼着和儿子陈宝儿赶快见面,而且坐的马车,是想都想不出来的样子,梦都梦不到的华贵! “娘,现在出来了,离开陈家沟了,啥都不要想了,只管跟着你们的洛儿,一起去享福好了,洛儿不敢说其他的,让爹娘生活得衣食无忧还是做得到的呢!” “好好,娘相信洛儿做得到,不是相信,你已经做到了,娘前辈子是做了啥好事啊,这辈子却得来了这样的回报……”杨氏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好啦,洛儿她娘,别哭了好不好?咱不是一直盼着能够跟着儿女团圆吗?现在已经和洛儿在一起了,过不了多久又要见到宝儿了,你还哭,真是没出息呢……” “行,我不哭了,洛儿,娘让你笑话了……” 杨氏抹了抹眼泪,脸上重又绽放起笑容来。 马儿这几日休息得好,跑得嗒嗒嗒的,欢快无比,应和着主人的心情,像极了一路正盛的*光一样。 “洛儿,香草姑娘在家里等着我们吗?常听你说起,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呢。”走了一段,杨氏和陈二已经从刚离开家乡的不舍出解脱了一些出来,想到了女儿即将要去接的人儿,不免好奇起来。 陈洛儿高兴地说: “爹,娘,香草啊,是个机灵的姑娘呢,比洛儿小两三岁,不过长得乖巧,而且懂事,做事也麻利,洛儿的生活里,简直就离不得她呢!等到了中午,到她家的时候,你们见着她就知道了。” 还别说,离开了香草一段日子,乍一提起她,陈洛儿倒想得不行了。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那样一个伶俐的小姑娘呢。不但机灵,而且忠诚,让人省心。 “洛儿,咱接了香草姑娘就走吗?”杨氏对这些感到新奇无比,不断地问着陈洛儿这样那样的。 “那是当然,你们不是想尽快见到宝儿吗?咱接了香草和她爹,赶紧就往京城里赶去。香草家也很穷,没什么割舍不下的,到了,接了她即刻就走。” 马蹄声儿得得,人心儿欢畅,不久,就快到那桑树镇了。 看着马车外渐渐远去的道路和景致,陈二和杨氏的心情有些不舍: “洛儿,离开了这里,不知道啥时候能够回来了,哎,平常没有觉得怎么样,真到了离别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呢。” 陈洛儿安慰道: “爹,娘,现在舍不得也是正常,不过,到了京城那边,等你们过得很好,一切都适应了的时候,就不会再这样想了。爹,你这样坐着,腿不会不舒服吧。” 陈洛儿还是有些担心爹爹的腿。 陈二说道: “别担心,洛儿,这些日子精心将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估摸着到了京城,就完全可以下地走路,像以前一个样了。爹年纪还不大,不能就这样呆着,还得帮咱的洛儿做一些活儿呢,不然的话,岂不是成了一个废人?” “爹,你可别这样说,你只要天天坐在家里就行了,想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只要自己心情好兴即刻,洛儿不指望你做什么事情,更不指望你挣钱养活一家人,前半辈子你和娘够辛苦了,后半辈子,你们可以安心地享福了!” 一席话说得杨氏和陈二心里暖洋洋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断过。等到了桑树镇外的时候,太阳已经挂到了天空的最高处。 “娘,再走一会儿,就到了香草的家了,洛儿想着,香草一定也是好想洛儿的,今天突然见到,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杨氏说: “好好,接到香草就好,不过,中午到了,马儿跑了一上午,你马四叔和大虎二虎他们也累了,干脆还是在香草家里歇息一下吧,在他们家里吃了饭再赶路不迟呢。” 陈洛儿听了,觉得娘的主意很好。反正现在已经出了门,在路上了,赶路是一回事,但是安全和舒适也不能忽视。现在爹娘都在马车上,可不能让他们挨着饿了。 陈洛儿笑着说道: “行,娘,等到了香草家里,咱就在他们家里吃午饭,等吃了饭再行路。马儿跑了一上午,也真是渴了累了,香草家旁边有一条小溪,里面的水很干净,马儿一定喜欢喝的。” 说话间,陈洛儿的马车到了香草家外面的大路上。 陈洛儿下了车,向小溪对面的二十几米处望去,那里是香草的家,虽然很小,很破烂,但里面住着自己最喜欢的人儿和她的父亲呢。 不过今天很是奇怪,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那屋子的周围没有人的活动,现在正是正午的时间,可那间土坯房做的厨房的房顶上,还没有冒出炊烟来,似乎是家里没有人。 不可能啊。陈洛儿记得,当初与香草分别的时候,就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千万要低调行事,不可到外面去让别人知道她回来了,更不可让那李掌柜得知了她回来的消息,免得对她不利呢。 见陈洛儿下了车,杨氏和陈二也下了马车,站到了路边上。后面一直紧跟着的大虎和二虎俩人也下了马来,不近不远地跟着,脸上满是警惕。 “娘,爹,走吧,咱过去看看,反正现在是中午时分了,到香草家煮一点饭吃过再走,他们可能还没有收拾行李呢。” “行,咱不能在这路上等他们,既然都来了,还是到家里去看一看,见一见香草的爹爹也好。”杨氏搀扶着丈夫陈二,跟在陈洛儿的后面,往小溪对面的香草家走去。 马四叔要照顾马车,不能跟着去,便在一片树荫下歇息,将马儿拴在一棵树上,自己则给它扯一些青草吃。 大虎和二虎俩人也拴好了马,然后跟在后面,几乎是寸步不离。 陈洛儿来到溪边,看了看溪水,皱了皱眉,然后转过身来对跟着自己大虎和二虎说道: “大虎,二虎,你们一人背一个,帮着洛儿把爹娘背到对面吧,洛儿担心他们二老踩滑了,摔到了溪水里呢。” “行,没问题。”大虎和二虎也不多说,赶紧上前,在陈洛儿的爹娘面前站定,然后蹲下,一人背着一个,踏着溪水上的石头,往溪对岸香草的家走去。 “洛儿,你别让大虎二虎背着我们了,这样下去,爹和娘以后连路都不会走了……”杨氏在二虎的背上不好意思,说着抱歉的话,不过语气里却有一种骄傲和自豪涌现出来。 “娘,你就让二虎背吧,你们现在可是宝贝儿呢,摔倒了洛儿可怎么办?所以,这一路的安全,就全部交给大虎和二虎了,你们只管安心享受便是,不要做其他的想法,等安安全全地到达了京城,那才是做的最大的贡献呢!” “这个死妮子……”杨氏脸上美滋滋的,嘴上却说着相反的话。 过了小溪,再走了十几步,就来到了香草家的后门外。 这道门推开,便是香草家的厨房,陈洛儿还清晰地记得上次回来的时候,她和香草一起在这厨房里给香草爹做饭的经历,那一次,心里说不出的多激动呢! 这一次若不出现意外的话,也应该是那样的,推开门,见到了香草,香草见到久违的自己,一定会冲过来,然后一把紧紧地抱着她的,眼泪儿落下来,说好想她好想她,怎么现在才来的话儿…… 当陈洛儿怀着一种激动的心情推开香草家厨房后门的时候,见到的却不是她想像到的情形。 是的,厨房里没有人的气息,冰锅冷灶的,没有人生火,自然更没有人做饭,更没有人说说笑笑的声音。 怎么啦?到中午饭的时间,香草却不给她的父亲做饭,她在干什么呢? 陈洛儿有些疑惑,推开后门,走进了厨房。然后让父母也跟着进来。大虎二虎将二老放下,然后便在后门外的一块空地上呆着,眼睛看着四周,警惕着有没有人对陈洛儿一行人抱有不轨之心。 陈洛儿进了厨房,揭开了锅盖子,发现锅里什么都没有。 她转头,见前面的房间门开着,便垮过门槛往前门走去。 前门开着,说明家里应该有人的,只是不知道香草在干什么,到了点儿也不做饭。 陈洛儿轻车熟路地从前门出去,一看,却见一个中年男子瑟缩成一团,正坐在门外的一个角落里哭泣呢,样子说不出来的悲戚,看得人心碎不已。她定睛一看,发现这个正在哭泣的可怜的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香草的父亲! 陈洛儿一看这情景,心里咯唯噔一下,觉得大事不好! 香草家里,一定是出了大事了,不然的话,香草怎么会不在家里?她的爹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角落里抹眼泪儿? “大叔,香草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陈洛儿想也没多想,几步上前,焦急地大声问道。 香草爹被人冷不丁地一叫,吓了一跳,然后转头,当他看到来人是陈洛儿的时候,不禁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恩人啦!快救救我家香草吧——”rs 第三百零三章 潜入李宅 陈洛儿一听,吓了一大跳,这个样子,果真是香草出事了,她的心怦怦怦地乱跳起来,赶紧和父母上前,一同拉香草爹爹起来。 “大叔,香草怎么啦?她不是应该好好在家里服侍你的吗?怎么现在突然不见了不说,还害得你在这里伤心呢?怎么回事?大叔别急,香草的事就是洛儿的事,洛儿不会不管她的,一定会帮助她的!你先别哭了,把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给洛儿吧!” 陈洛儿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不过她尽力地让自己保持平静。香草一家人遇到了事情,已经乱了心情,自己不能再乱了,再乱了,就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们一家人了。 陈洛儿觉察到了自己肩膀上的责任。沉甸甸的。 杨氏和陈二夫妇俩本来是抱了极大的期盼到香草家里来看看的,看看那个传说中的活泼可爱还长相清秀的姑娘,没想到,一来到她家,就看到了这样凄惨的景象,他们的心也缩得紧紧的,却不知道怎么办,只是帮着拉了香草爹起来,坐到了赶紧抬过来的一个板凳上。 “洛儿姑娘,你可一定要救救香草啊!她好可怜,哭着被人抢走了……我真是没用,竟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能保护……我活着干什么啊,还不如死了算了……”香草爹说着,就要将头往墙上撞。 杨氏和陈二夫妇赶紧拉住,让他别急,天大的事情还是要先说出来才是啊。 “是啊,大叔,你不说的话。洛儿哪里知道香草怎么样了呢?说实话,洛儿现在的心情,不比你好受呢?说吧,只要香草还在这世界上。洛儿就是拼了命,也是要救她出来的!”陈洛儿的胸中有一种豪情涌了起来。 “哎,香草,我可怜的香草被那李掌柜给抢去了!今天早上。几个恶丁被派了来,绑了香草,说是要与那李掌柜成亲呢!洛儿啊,李掌柜已经仗着自己有钱,已经纳了六房小妾了,香草被他纳了去,不是进了鬼门关吗?她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啊!无奈那几个恶人太过凶险,可怜的香草就是想寻死都找不到机会,现在时辰到了。怕是那边已经开席了吧……哎呀呀。香草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她倒是拼了全部的力气叫我去找你。但是我哪里有那个本事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拖走……” 香草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揪心人肺。 陈洛儿来不及问香草怎么又被那可恶的李掌柜发现了。知道现在已经是十万火急,第一个想法就是要马上去救了香草出来。因为她不想给那李掌柜当妾,如果想的话,她就不会跟着自己出去闯荡了。 陈洛儿能够体会到现在的香草,心里会是多么得痛苦和绝望! 如若发现逃离不了魔窟,甚至寻死的可能性都有呢! “大叔,别哭了,好好在家呆着,洛儿这就去救香草回来!她在哪里?” 香草爹抹了一把眼泪,看着远处说道: “东边,就是东边那幢最大的院子,就是李掌柜家的宅院,他们今天就在那里举办酒席呢……” 陈洛儿忙对爹娘说道: “爹,娘,你们这儿呆着,哪儿也别去,什么也不要干,就陪着大叔就行了,洛儿得赶紧到那边去一趟,去晚了的话,可能事情就坏了!” 说罢,拔腿就要往外跑。 杨氏一把抓住了陈洛儿的衣袖,担心地说道: “洛儿,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救出那香草姑娘啊……不如,和大虎二虎商量一下再去如何?” 陈洛儿咬咬牙,轻轻将母亲拉着衣袖的手儿拿开,然后坚强地说道: “爹,娘,你们别担心,洛儿有办法的,香草现在可能已经急得要死了,再耽误一会儿的话,说不定一切都晚了!洛儿走了,一会儿就回来!” 陈洛儿说完这句话,就赶紧往东边跑去,那边隐隐能够听到热闹的丝竹声,想来应该就是李掌柜的宅院里发出来的声响吧! 陈洛儿穿过几处坝子,走过几处房子的外面,很快到达了香草爹所说的李掌柜的宅院外面。 陈洛儿停了下来。 这一处宅院,在这偏僻的乡村来看,真是十分得了得!高大的院墙,青砖砌成的围墙看起来十分得结实,凭着自己弱小的力量,想要将香草从这宅院里抢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洛儿想了一会儿,觉得只能先摸进去看看,看看情况再说。现在,不能妄动。 其实当然也是可以借大虎二虎的手来收拾这可恶的李掌柜的,不过,她心里有所忌惮。大虎二虎出手很重,万一伤了人或者出了人命,闹了官司反而不好了。自己若是一个人倒也罢了,到哪里流浪都是可以的,关键是现在爹娘都在自己的身边,若牵涉到他们的身上,那真是害惨他们了。 陈洛儿决定谨慎一些,边看边想办法。她相信,自己是有能力救出香草的,就是能力差一点儿,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救出香草来! 她边想边往宅院的大门处走去。 今天这李家宅院真是热闹极了。院子里人声鼎沸,院外也是人来人往,不断地有人坐大门口进去,大约是进去吃酒席的吧。陈洛儿知道,这小镇之地,一旦某个有些权势的人要办喜事,镇子上的人,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几乎都会被请到的。这些人来来往往,可能都是被那李掌柜请了的。 陈洛儿决心混在人群里先进去看看再说。 她跟了几个人走到宅院大门口,停住脚步,让自己镇定了一下,然后悄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两银子在手上,跟着几个人就往前走。进了院门,果真就见到那儿摆了一张桌子,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坐在那里,后面和旁边站着几个帮忙的人,目光里有些凶。进院子的人,走进来一个收一个的礼。 陈洛儿冷眼看着,发现最多的也没有写一两银子的礼钱的。 再看院子里,摆了接近二十张桌子,李家正在大办筵席,庆祝李掌柜纳第七个小妾呢! “哎,你呢,干什么啊,站到这儿看,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办喜事吗?这儿可不是白来吃饭的地方,有礼就拿出来,没礼的话,早点儿滚蛋!” 正当陈洛儿在那儿出神的时候,突然听到桌子旁站着的几个打手模样的人儿在说她呢! 现在还不知道香草的情形,她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来: “来李家吃席,自然是要写礼的,不然,那怎么像话?” 说罢,拿出了早准备好的一两银子来,放到了桌子上,动作潇洒,倒唬得那些人心里扑通一下,没想到一个小女子竟是这样的大手笔呢!于是赶紧堆出笑脸,又是写礼,又是请进的。 陈洛儿也不客气,随了人流进了李家院子里。 陈洛儿进了院子,并没有跟着那些人往院子中间摆着的桌子上去坐席。院子两边,各有走廊,走廊里,也是三三两两的人站着坐着地说话儿。 院子里很闹,人很杂,看得出来,这李掌柜在这桑树镇真是一方土豪,不但有钱,而且霸道,连纳了七房小妾,而且还搞这样大的排场,可以想象这桑树镇穷穷富富远远近近的人,绝对是被他欺负够了,压榨够了的。 有些人的脸上,明显得写着敢怒而不敢言的神色。 陈洛儿冷静地从这走廊上往前走去,因为她看见了院子西角上的一间房子外面,披红挂绿,而且总有年轻大小不一的女性从那儿进进出出。 看得出来,那里面也许就有她现在十分想见的人呢。香草,极有可能就是在那里面的! 陈洛儿是现代穿过去的人,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纳妾的,不过像李掌柜这般铺排的架势,应该是对香草极为看重的,不然的话,怎么会请这么多人来祝贺? 按理说,第七个小妾,已经不新鲜了啊。 陈洛儿心里面了数,便往西角处的房子走去。 “你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呢?” 突然,一个妇人拦住了她,笑着问道,紧接着说了一句,“想不到今天这里还会有比香草更漂亮的姑娘出现……”说着,狠狠地朝着陈洛儿的脸上看。 陈洛儿吓了一跳,自己是生面孔,李家的人,甚至镇子上的人,都会觉得陌生的,自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了。 她急中生智,笑笑说道: “哦,过来吃酒席的,姑妈今儿有事,专程派我来的……现在不想吃,想去看看新娘子,听说很漂亮的……”这个谎撒得还可以,今天来了这么多人,谁知道她的姑娘是哪一个呢? 陈洛儿说完,就要往房子那边走。 妇人听了,好意提醒道: “新娘子是不错,不过比起姑娘你来,还是要差一点儿的,姑娘,不是我没有提醒你,还是别在这儿晃了吧,惹是被那李掌柜的看见了,说不定你就是她的第八个姨太太了……” “呸!第八个,我定让他第七个都纳不成!”陈洛儿心里暗暗地说道。 第三百零四章 放走香草 陈洛儿并不认识这妇人,不过看来,似乎也是这桑树镇的。她向妇人施了一礼,道了声谢,然后并不逗留,匆匆往那小房间里走去。 快走到门前的时候,陈洛儿并不急着进去,她想了想,今天光凭着自己一个弱女子的身份,是难以将香草救出来的。若不拿出一些更有力的东西来,根本吓不到那李掌柜的。 突然,一个主意升了起来,她四下里瞧了瞧,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这里,她便抽了一个空儿,迅速转到了旁边的一坐竹林里,见左右没有,又赶紧进了空间,将放在空间里的那把扇子拿了出来。 若用不着当然好,万一要用的时候,拿在手上也方便些。虽然一个女孩子拿着一把男子常用的扇子比较奇怪,但拿在手上,还是觉得心里安定一些。 这扇子还是当初在陈家沟的时候,花子骞拿了三爷煊瑾的扇子送给她的,感谢她用自己扯的猪草喂了他们俩人的马儿。 空间里还有花子骞的扇子,不过,陈洛儿觉得,在这样的场合,对付李掌柜这样的暴发户,还是用三爷的比较管用一些。不管怎么说,三爷煊瑾是当朝天子的三公子,他的名头,说出来没人不知道,来吓唬一下这些人,肯定能起作用的。 皇帝儿子的面子,他们不买,似乎不可能的吧。 陈洛儿将房子展开,看了一眼上面画着的红梅,再看一眼那印章,然后又合上。放到了袖子里暂且藏着。 她走近了西角处的小房子。从外面听,里面似乎有些杂乱。她因是女孩子,身份上方便些,所以。当她也低了头挤进去的时候,还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 进去后,转过一道屏风,她看见了一张桌子旁子旁边。坐着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的手儿,被人用丝带绑住了,反剪在身后,她的嘴巴,也被人用布条从脑后缠了过来,封住了。 女孩子的眼里里流着泪儿,嘴马里似乎是在说着什么愤疾的话儿,不过因为被封住了。听不大真切。 陈洛儿一抬头。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坐在桌边的椅子上,被绑住了的女孩子正是香草! 啊,可怜的香草!现在竟成了这副模样儿!她的旁边。站着几个表情严肃腰身粗圆的中年妇人,似乎是在看着她的。有的还在劝她: “我说香草姑娘,你这是何苦呢?你瞧瞧你的家庭,现在是什么样子啊,跟了李老爷,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想穿啥有啥,十指不沾阳春水,只要伺候好了李老爷就行了,这是多么好的生活,你却不干!真是不识抬举呢!” 另一个妇人说: “正是呢,我看啊,你是不识好歹,这天底下还有多少姑娘想要给李老爷当妾,就因为长得不怎么样,人家李老爷不同意,你倒好,有了这样的机会,却不珍惜,还这般倔强,真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啊!” 香草嘴里呜咽着,听不出来在说什么。陈洛儿看着,心疼得不行了,心想幸亏今天自己来了,不然的话,等到酒席吃完,那李掌柜带着酒意,将香草带到自己的房间里……啊,真是不可想象! 她看香草被折磨得实在可怜,于是赶紧上前,走到那几个妇人的身边说道: “几位婶子,我看啊,你们嘴也说得渴了,不如坐到一边歇息一会儿,喝上几口水润润喉咙,待本姑娘来劝劝这位小妹妹,说不定能被劝服呢!” 香草眼泪汪汪,根本没有注意到来的人是谁,不过当她听到这个姑娘的声音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是的,是她的救星,是陈洛儿,她的恩人出现了,专程来救她了! 她一下子抬起了头来,深情地又急切地看着陈洛儿,嘴里呜呜着,陈洛儿温柔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地摇了一下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微笑了一下,胸有成竹的样子。 果然,香草抽泣着,安静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陈洛儿。陈洛儿赶紧在她的耳朵边轻语几句: “香草,别害怕,洛儿姐过来就是来救你的,放心,洛儿姐一定有办法救你出去,你只管看着就是了,别哭啊,香草,一定要相信洛儿姐的……” 香草没有哭了,眼泪却哗哗地流了下来,不过嘴里安静了下来,似乎是听进去她的话了。旁边的妇人看了也奇,心想这个姑娘好生了得,只一个眼神,几句话就将这个倔强了一上午的香草给劝服了,不由有些佩服起陈洛儿来。 有几个果然走过去端了水过来喝了几口。 “这位姑娘,看你长得俊俏,却从来不曾见过你的,不知道是哪里人?”有人问陈洛儿道。 陈洛儿笑了笑,对她们说道: “既然是新娘子,干嘛将人家绑得这么严实?还不赶快解开了?你没瞧新人现在已经没有哭闹了嘛!” 有个妇人走过来,赶紧解开香草身上的绳子,又将封了嘴巴的布条去掉,香草长出了一口气,果然不再哭闹,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 “香草姑娘也别怪我们将你绑着呢。你瞧你,又蹬又踢,又哭又闹的,不绑着怎么行?早像现在这样懂事的话,也不至于受那么多的罪了。” “就是嘛,还是这位姑娘会劝人,几句话,就让香草姑娘安静下来了。”一个妇人附和了几句,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看着陈洛儿说道,“这位姑娘与香草姑娘是什么关系呢?怎么你的几句话她都听了,我们说了一上午都无济于事呢?” 她的眼睛里,既有不解,也有疑惑,还有一丝警惕。她们这几个妇人,可能奉了李掌柜的命,将香草看好的,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更不能让她跑掉了,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不认识的神奇的漂亮的女孩子,她们有些疑心起来。 陈洛儿听得说道: “其实,我与香草姑娘也是一面这缘,当初一个偶然的机会相识了,觉得投缘罢了。我看香草姑娘也从得久了,不如我带她出去一下……你们也知道的,她坐了这么久了,呆会儿出了丑可不好了……” 几个妇人会意,说道: “好好,茅房在后面,我带你们去吧。” “谢谢。”陈洛儿拉起了香草的手,跟在那妇人的后面,往后面的茅厕走去。一来是估计香草要解决事情了,二来是想借此机会看看能不能逃掉。 转了一阵,终于到了地儿,跟着来的妇人也进了茅厕,陈洛儿没有进去,无意中看到旁边的树后有一间后门似乎是通向外面的,于是等香草出来了,和她悄悄说了几句话: “香草,呆会儿,你就从这个后门跑出去,跑到你的家里,然后藏起来,千万记着不能让人再找到了,洛儿姐先留在这儿,自有办法出去的。” “洛儿姐,你……”香草急得差点儿又哭了,“我走了,你哪里逃得出来?不行!” “香草若不听我的话,洛儿就不带香草走了。洛儿姐既然敢这样说,便是有十足的把握的,你且相信好了。我的爹娘都还在你家里呢。” “嗯,好吧,洛儿姐,我们在家里等着你!”香草说完,转身向后面的房门跑去,然后消失在了房门外。那后面似乎是有一条路的。陈洛儿想着,这里毕竟是香草的故乡,她应该很熟悉外面的路的。 一会儿,跟着一起过来的妇人出来了。她见只有陈洛儿一个人,便紧张地问道: “咦,香草呢?刚才不是出来了吗?现在到哪里去了?”因为看到陈洛儿手无缚鸡之力,不像是能够带走香草的人,所以她也并没有特别地防着。 陈洛儿想了拖延时间,便笑笑说: “香草她先过去了,我们走吧,她会没事的。” 妇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只得跟了她一起往开始的房子走去。 走到房间外,匆匆进去,却并没有看到有香草在里面,她突然有些急了,忙一把紧紧抓住陈洛儿,说道: “香草到哪里去了?我那么相信你,你却放走了她!我看你今天真是不想活了!” 陈洛儿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说道: “你们征得香草姑娘的同意了吗?你知道她是谁吗?你们强抢了她过来,想要纳她为妾,真是没有天理!香草走了,你们是找不到的了,我却还在这儿,有什么事情让你们的掌柜来,我要与他说话!” “啊,你果真放跑了香草!真有你的,看我报告给李老爷,怎么好好地收拾你!” 妇人气急败坏,赶紧和其她的几个人耳语几句,然后她们跑出去,分头行事去了。 一个粗黑的妇人还留在原地看着陈洛儿,生怕她跑掉了。 陈洛儿从屋子里出来,心里默默地想着:香草啊香草,千万不要让他们再抓住了啊! 然后,就听见前面一阵脚步声,一群人跑过来了,几人男丁跑到陈洛儿的跟前,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臂! 第三百零五章 “仇人”见面 “放开你们的脏手!本姑娘哪里有像要跑了的样子?再说,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跑得掉吗?几个老爷们儿抓着一个大姑娘的手,不怕别人笑话你们胆小?” 陈洛儿义正词严,说了几句,然后挣扎了几下,但是那些人还是不撒手,看样子是觉得她惹下了大事,怕跑了她,到时候不好像他们的李掌柜交待的。 正在这时,围着她的人群里快速闪开,一个着红衣华服的中年肥男从人缝里走了过来,瞧那穿着喜气的样子,陈洛儿一猜便知道这人一定就是新郎官了李掌柜了。抬起头来再一细看,他脸上的那道横切的刀疤在阳光下十分显然,果然正是许久不见的李掌柜。 “啊,听说有人放跑了我的新娘子,是谁吗?敢坏老子的好事?是不是不想活了?”李掌柜喝的酒不少,脸上冒着红光,腆着肚子,拿了一根牙签在手上,边剔牙齿边问道,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他大概永远想不到会是一个姑娘混进了他的宅院里,然后放跑了香草吧。 一见到李掌柜,有关洪升药铺的许多记忆都冒了出来。李掌柜贪钱,卖许多的砒霜给张氏,结果闹出了那么多的事情;自己卖了参得了银子,走到城门外,便让他派了人跑出来硬生生地抢走了,完全不知道那些银子于一个贫穷的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 还好,自己第一次离开往京城而去的时候,想了些办法支走了李掌柜,将原来的损失拿回来了。 陈洛儿笑道: “李掌柜看起来也是一个有钱人啊,怎么着让下人这么对待你的客人?传出去了。李掌柜还怎么在这桑树镇混下去呢?”陈洛儿轻蔑地开了口,刺激这李掌柜。 果然,李掌柜一听到陈洛儿的声音,一下子抬起胖胖的脑袋来,当她看到几个男子正架着柔弱的姑娘时,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便拿起胖手来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没错,他看到的是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孩子,而且这个女孩子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身姿儿也蔓妙,竟是他在这桑树镇上从来没有见过的美人儿呢! 原来一直垂涎香草的美貌,但是香草与眼前这姑娘一比,竟是显得青涩得多,算起来是不及眼前这个姑娘的! 他的心里瞬间泛起了波澜来。一个念头升了起来:要是娶了眼前这个送上门来的姑娘的话。真真儿是要比过他纳到家里的任何一人女子的啊! 而且这个女子不但长相漂亮,口齿还伶俐,敢说话,话里还带着刺,整个儿给人的感觉,像极了一朵带刺的玫瑰儿。极具挑战性,有趣,好玩。享受! “哈哈哈,姑娘说得对,本老爷来得晚了,不然的话,怎么会让这些不懂事的下人抓住姑娘的胳膊呢?姑娘的皮肉那么柔嫩,抓坏了可不好了……” 说罢,对那几个紧紧抓着陈洛儿的壮汉下命令道: “真是不长眼的家伙,怎么还抓着姑娘的胳膊啊,她若是跑得出这院子,这院子还叫李宅吗?” 听了主子的吩咐。那几个人便松开了手,没趣没趣地走到了一边去。陈洛儿活动了一下刚才被他们抓痛了的胳膊,说道: “还是李老爷懂事。今天本姑娘是来吃酒席的,既然你们这样,本姑娘也不想吃了,还是走了的好,奉上的一两银子,算是对李掌柜的祝贺,不过,建议还是别去找香草姑娘了,那香草姑娘不是你能消受得了的,本姑娘好意提醒一下,别到时候出了事情的话,还怪本姑娘没有提醒。” 说着,就要往外走。李掌柜一急,走到近前,拦住了陈洛儿,还未张口,一股冲冲的酒气就扑到了陈洛儿的鼻子面前,让她十分不爽,她不觉皱了一下眉头,将脸侧到一边。 李掌柜说道: “姑娘说得好,今天见到了姑娘,本老爷也不打算再纳那香草姑娘了,不如,姑娘就从了本老爷,来当本老爷的第七个小妾如何?反正今儿酒席也摆着,客人也都来了,我带姑娘出去见见大家,也算是一桩佳话,你放心,本老爷一定会好好疼你的,就凭你的长相和伶俐劲儿,虽然是第七房的姨太,也会比前面纳的那些强的。” 陈洛儿冷笑了一下,站着,然后不慌不忙地从袖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精美的扇子,潇洒地打开来,轻轻地扇了几下面, 然后说道: “哦,看起来李掌柜爱干一些一厢情愿的事情啊。自古你情我愿才是最好的事情,李掌柜想让谁留下就让谁留下,想纳谁就纳谁,真不知道谁给你的这个胆量呢。” “哈哈,这点胆量还是有的,自然是银子给的啊,桑树镇除了那个什么香草,就没有不想进入咱这李宅生活的姑娘!说吧,你是哪里人,家里想要多少彩礼,本老爷一定全部满足,谁让我一见了你就喜欢上了呢?能让本老爷如此上心的姑娘可不多见啊!” “哦,真是谢谢,如此抬举,本姑娘不胜惶恐。不过,若是本姑娘不同意留下呢?” 陈洛儿轻蔑地看了一眼李掌柜,她觉得恶心极了,就那样的一个暴发户,就想在这桑树镇为所欲为? 李掌柜笑了,拍了拍手掌说道: “哈哈哈,本老爷就喜欢你这桀骜不驯的样子!真是太有味了!当然,你若真要走的话,本老爷就只有采取些手段了。所以,姑娘若不想受到伤害的话,还是听本人的话,乖乖地跟了黄妈一行,到新房里好好坐着,等到本老爷吃完饭,招待完客人,再来陪姑娘好好地耍上一耍……”说罢,眼睛里露出邪恶的笑容来,看得陈洛儿有一种想要吐的感觉,真想上前扇上他几个大嘴巴子! 陈洛儿忍住恶心,说道: “看来,李掌柜真是胆大啊,随便什么人都敢扣在这宅子里,就不怕有人怪罪下来,一怒之下一把火烧掉你这宅子吗?” 说罢,看了一眼自己的扇子,然后拿在手上把玩,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感觉。 一直跟在李掌柜身边的那个管家模样的戴着眼镜的瘦老头儿见状,觉得有异,心想一个大姑娘家的,敢在李掌柜面前这般说话,且根本不怕他的样子,这样的人儿,十有八九是有什么背景的啊,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岂不是惹下了大家祸? 李掌柜喝了酒,可以管不了这许多,但他是帮着出主意的人,怎么可以也像李掌柜一样犯糊涂呢? 于是,精明的他多了一个心眼儿,想要一探陈洛儿的底气从何而来。他走到李掌柜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说得那李掌柜眼睛急剧地变化着,然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瘦长的脸儿,反问道: “不可能吧!就她?” 管家看着他,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悄悄说道: “其实很简单,我瞧着她根本不怕事的样子,不像是寻常人,那衣裳就不是穷苦人家的姑娘穿的衣裳,特别是那把扇子十分了得,不像是一般的俗物,老夫这就去拿了瞧瞧,再问问,便可知道她与什么人有瓜葛了。李老爷,这世上的美女多,但也不是每个美女都可以随便抢来……抢来做妾的啊,弄不好,会给自己惹上大麻烦的呢!” “行行行,你去瞧瞧,问清楚了也对,不然的话,睡在身边心里也是不安的,万一……” 李掌柜被管家这么一提醒,酒也醒了些,开始有了正常的思维。他能在桑树镇混得这么好,有一半的功劳都是那管家的,管家能时刻保持清醒,告诉他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千万不能做,哪些人可以欺负,哪些人千万不可小看。他们镇子上原来就发生过一起因为打了一个微服私访的官员的随从而差点儿掉了脑袋的事情。 “行,老爷,小心驶得万年船,待老夫上前去看一看再说下文不迟……” 管家低了头,往陈洛儿的面前走来。 陈洛儿不知道他们俩在说些什么,不过她看出来了,这个瘦弱老头儿不可小视,天底下最可怕的人其实不是那些不可一世的人,比如李掌柜;最可怕的却是这样低调聪明又谨慎的人,不小心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掉进他们的陷阱里了。 她警惕着,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管家走到陈洛儿面前,还拱手施了一礼,装得彬彬有礼的样子,说了一句: “姑娘,可否借你手中扇子让老夫瞧一眼呢?不瞒姑娘说,老夫也是爱扇之人,见着了好扇子,总想借过来观赏一下,以解爱扇之苦呢。瞧这扇子不俗,正想借来看看,不知道可不可以?” 陈洛儿心里暗笑:哈哈,你个老狐狸,想要摸摸我的底细,也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嘛,你不知道,本姑娘就等着识货的人来看看这把扇子呢,不然的话,还得再动脑筋想办法脱身才行,既然你要看,那就看好罗? “这有何妨?看一眼而已,又不是要抢了去,诺,看吧。” 陈洛儿大大方方地将这扇子交到了管家手上,暗想没想到李宅里也不全是不学无术的家伙,竟还有这么明事理的人。 第三百零六章 脱身 管家接了扇子过去,轻轻打开,瞪大眼睛看了几眼,然后脸色就有些不对头了。 “怎么了?看够了没有?”陈洛儿注意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好为自己的下一步动作作好铺垫。不过从现在看来,他是一个懂行的人,只要最到懂行的人就好了,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这里没有一个识货的人,因为那样的话,她的道具就要失去效用了。 还好,这管家看起来一把年纪了,还真是没有白活,懂一些东西的。 只见管家皱了眉头,再细细看了扇子一下,脸上尽量想保持平静,但似乎是冲击太大了,平静不下来,现出一些波澜的感觉来。他仔细地看了看扇子,然后抬起头来,又再次打量着陈洛儿,有些不解,但到底还是开了口,问道: “请问姑娘,这扇子真是你的?” “你问得才怪,不是我的我会拿在身上吗?这扇子自然自然是我的了,朋友送的而已。一把扇子罢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了吗?” 陈洛儿故意毫不在意的样子。 “哦,原来是这样,请问姑娘一下,上面这方印章的主人是谁?这扇子质地倒好,不是寻常之物,敢问是何人所做吗?” 陈洛儿笑了笑,调侃道: “敢情老先生是在考我哈。不过没事,扇子在我手上,自然知道它的来历的。”然后凑近管家,悄悄在他的耳边说道: “一看老先生就是懂扇子的高人,不瞒你说,这扇子是京城著名的‘张扇子’所做,至于这扇子原来的主人嘛。就是画这梅花的人。” 管家心里一跳,忙掩饰道: “扇子不错,不过这梅花不知道是谁所画呢。老生不擅画画,还望姑娘赐教。”他想知道的,是这扇子原来的主人究竟是谁。他是读过书的人,也知道一些京城那边的典故,略了解一些人和事。他只是想肯定一下,事情到底是不是和他猜测的一样罢了。 陈洛儿想了想,装得神秘地对他说道: “这事本不想告诉给别人的,不过老先生这般请教,本姑娘不说出来的话,怕真是有些对不住老先生的一片真诚的。罢了,告诉你吧,这扇子啊,原为京城三爷煊瑾所有。不过后来他见本姑娘喜欢,便送与本姑娘了,今儿到李宅来,人多热闹,不免冒了一些汗出来,便拿出来扇几下。也好让自己清凉一点儿。” “啊,”管家听到“三爷煊瑾”几个字,脸色骤然一变。“三爷煊瑾,名字倒是听说过,不知道……” 陈洛儿补充道: “哦,三爷是当今皇上的三儿子,名为煊瑾,这扇子原是他的,后来送给本姑娘了,说是可能有用得着的地方呢。没想到在这样的偏僻地方,竟也碰到了懂扇子的人,真是有幸之极啊……” 陈洛儿笑了起来。说话的口气,似乎是三爷最好的朋友一样。 “哦,姑娘。得罪了!”管家听完这话,大惊失色,不便赶紧将扇子还给陈洛儿,还马上转身,让下人抬了椅子来,让陈洛儿坐下。 陈洛儿摆摆手说不想坐了,刚才这样一闹,饭也不想吃了,还是想出去透透气,不过还是要感谢一下你们李宅的的盛情呢! “姑娘,老生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管家低眉顺眼,倒是懂事。 “请说吧,谈不上什么赐教的。”陈洛儿笑盈盈地看着他。 “镇子上的香草姑娘不过是生活在镇子上的一个普通姑娘而已,什么时候和姑娘你在一起了呢?今儿你放走了她,有个说法老夫才好向老爷回话啊。” “哦,你问香草啊,她呢,是本姑娘的心腹丫头,舍了命都要保的人,哦,还有一事忘记告诉你了,三爷可是最喜欢到本姑娘的宅子里吃香草姑娘做的饭菜呢!此番若不带了香草姑娘回去,三爷那儿怕是不好交差的,感谢管家大叔明事理,不让本姑娘为难!” 说罢,自自然然地施了一礼。 “啊,原来是这样。”管家的头上冒出冷汗来。他赶紧擦拭一下,后怕地想,怪不得香草那姑娘出去了一段时间不在这镇子上呢,原来是攀上高枝儿了!好险! 一旁的李掌柜早看不下去了,忙唤了管家到身边来: “怎么回事?我见你脸色不对,难道这个人……” 他再蠢笨,也知道里面的厉害关系的。 管家忙在他耳边悄悄说道: “老爷,这姑娘还是算了吧,她是惹不得的!赶紧放了她,说些好话,不然的话,我怕给老爷惹火上身呢!” “呸,你说得这样可怕,且说说她究竟何方神圣啊?一个小女子,也让你这般害怕,真是丢咱李宅的脸呢!”李掌柜有些不满意。 管家忙弯了腰,低眉说道: “老爷,不瞒你说啊,这个小女子可不是简单的人,她可是与当朝三王爷有瓜葛啊!那扇子就是三王爷送给她的,了不得呢!三王爷的人,我看你还是不要动了吧,若真的惊动了三王爷,怕是这李家不保啊!” 李掌柜听了,脸色也变了,忙正色问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 管家说: “老爷,这么大的事情老生哪敢骗你啊!她拿的扇子我也看了,当真是三爷的东西,老生虽然并未亲眼见过三爷的画,但也是听说过的,三爷极好画梅花,画得极好,刚才那扇子上的梅花,当真是神形兼备绝世无双的,我看啊,那女子并没有骗我们,不然的话,她一个小女子,哪里有这般的气度?一般的女子,见了老爷您啊,吓得头都不敢抬,你看她可曾害怕过你半点儿?还有那个香草姑娘,怕也是算了吧,老爷你是惹不起的,那香草,再不是以前无依无靠的香草了!” “这是什么话?她我不了,但那香草还是可以的嘛,酒席都摆了,等到她走了,再去将香草抢过来就行了嘛,今天这事,让本老爷心里好不爽快!” 管家赶紧摆了摆手,劝道: “老爷,香草原来只是一个寻常姑娘不错,不过,现在她可是不一样了!她成了眼前这个姑娘的贴身丫头,而且,这姑娘还说了,三王爷可是最喜欢吃香草那妞做的饭菜呢!罢了,三王爷眼睛里的人,还是不惹得好,等过段时间,再找漂亮的姑娘不迟,老爷有的是钱,还怕没有漂亮姑娘愿意入了李宅来吗?” 一席话终于是点醒了李掌柜。他脑子急速地转动着,快速地权衡了一下,最后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既然眼前这个漂亮的姑娘来头不小,还是忍一忍,放她走吧。那香草若真是那般的话,也是算了,别为了一个小姑娘惹得李家受到损失。 决定作下了,他站了起来,对陈洛儿说: “认识姑娘真是荣幸,不过姑娘看样子似乎是还有事情要办,老爷我就不留了,姑娘请自便吧。” 说着,侧了身子,让开一条道,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请陈洛儿出去。既然留不住,不如早些请走,不然的话,真有可能惹下麻烦的。三王爷的人,自己胆子再大,再喜欢这个姑娘,也是不能动啊,除非,除非是不要命了呢! 李掌柜看着陈洛儿漂亮的脸蛋儿,蔓妙的腰肢儿,心里恨得要死!老天爷不长眼,竟然让她白白地走掉了!好可惜啊,他觉得心里有一块肉被挖走了一样。 陈洛儿将扇子收好,拿在手上,不卑不亢地从人群里往外走去。 外面正在吃席的人,也多多少少地了解了一点儿李宅今天发生的离奇的事情,都在桌子上边吃饭边议论纷纷,正当议论正盛的时候,见一个漂亮姑娘微笑着被众人簇拥着走出来了,惊讶不已之际,陈洛儿已经从他们的面前消失,出了门,往西边而去了。 等到陈洛儿走了,李掌柜却气不过,他饭也不想去吃了,酒也不想再喝了,到嘴里的美食儿,竟这样又走掉了,他觉得憋屈之极! 人群里有他养的一个打手,也跟着看热闹,不过,他看了陈洛儿,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的感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只是现在喝了几杯酒,微醉着,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姑娘了。 话说陈洛儿昂着出了李宅,心里十分畅快,步儿轻快地正往前走着,突然身后跳出来两个人,惊讶地回头一看,发现竟是大虎和二虎两个人。 “你们俩人怎么在这儿?倒是吓人一跳。”陈洛儿拍了拍紧张的胸口。眼前的大虎二虎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寻常的衣裳,而且腰上的佩刀也不见了,乍一看上去,竟看不出是厉害的保镖了,除了眼睛里的光芒外,竟和普通的男子有些一样了。 “你们俩怎么这样子了?”陈洛儿见是他们,心里放下了,不免好奇地问道。 大虎笑笑说:“原来的一身,太扎眼了,换上这一身,倒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走到哪里都没人注意的。不换上这一身,哪里能够进了李宅,欣赏了洛儿姑娘刚才精彩的一幕呢?” “啊,原来你们俩也混进去了?”陈洛儿吃惊不小。 “洛儿姑娘说的,这点儿本事都没有,还能被派出来保护姑娘的吗?姑娘刚才的表现真是精彩之极,一把扇子,竟也可以演出一出好戏呢。”大虎的语气里既有调侃,又有佩服。 陈洛儿觉得自己的心事被看破一般,十分尴尬,忙红了脸,说道: “爹娘和香草她们都还好吧。” 第三百零七章 避祸 二虎回答道: “这些你不要怕,他们都还好,香草姑娘也回去了,他们都安顿好了,我们这才赶过来的。” “哦,那就好,今天真是惊险,没想到居然一把扇子可以救了自己,还可以救了香草。看来,我身上的宝贝还真是不少呢。”陈洛儿边走边说道。事情挺顺利的,她几乎都有些不相信了。 大虎却说道: “洛儿姑娘,不怕你不高兴,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刚才他们是被你唬住了,我害怕的是,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上了当受了骗,然后再来追赶呢?所以,提醒一下,到了香草的家里,不可再耽误,马上上马车赶路最好。虽然咱不怕他们,但好歹也不要惹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不过了。” 陈洛儿点点头,称赞道: “大虎二虎,你们兄弟俩提醒得是,回到香草家里,赶紧走吧。不能耽误了,我也觉得,这是不是久留之地呢。”陈洛儿还有一个担心,这些人今天被她唬住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李宅里的人都不怎么认识她。 但实际上,她是与那李掌柜见过面的,而且与他手底下的打手正面交锋过。 第一次与那李掌柜见面的时候,是男儿装扮;第二次与他见面的时候,也是公子打扮;现在换了衣裳,所以他们一时没有认出来,若耽误得久了,他们反应过来她就是以前在这镇子上出现过的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说不定会后悔放过她的。 因为她原来那样穷,那样的一个穷姑娘。怎么可能与那三五爷扯上关系呢?这也太玄了吧! 陈洛儿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后怕,不过当她看到大虎和二虎结实高大的身材时,心里又安定了一些,有他们兄弟俩在身边,果然是有安全感。 自己以前还是考虑得不周全,竟没有想到请一个护院的高手一直跟着。一个女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如果出了事,真是不堪设想。 陈洛儿的后背上冒出汗来。 很快就到了香草的家。陈洛儿推门进去,杨氏一看女儿回来了,一下子扑过来,紧紧抱住了她,哭泣道: “洛儿啊,刚才香草回来讲了里面的情形。娘可是吓坏了……好好好,回来了就好,娘生怕你出了什么事情了呢……” 香草几步走到陈洛儿身边来,抱着她痛哭起来: “洛儿姐,你是香草的救命恩人啦,今天若不是你及时赶到的话。香草,香草恐怕就活不成了……洛儿姐,香草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呢。这辈子当牛作马都不能报答你了……” 陈洛儿扳起她的脑袋,看着她脸上除了泪痕,没有受他其他的什么伤害,也来不及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说: “香草傻孩子,没事就好,其他的话不要说了,咱以后有的是时间再细细地说。哦,行李收拾好没有?咱得马上赶路才行。” 香草眼泪汪汪地说道: “嗯,刚才等洛儿姐回来的时候。将行李就收拾好了,家里贫穷,也没有什么收拾的。只等洛儿姐回来,便一同赶路呢。” “好,这样就好,大家拿上自己各自的东西,赶紧地上路吧。这里耽误不得呢,有什么事情咱路上慢慢再说。” 陈洛儿走到杨氏面前说: “娘,没吃中午饭,只得先忍着一下,等离开桑树镇,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吃饭的事情吧。” 杨氏说: “行,洛儿,娘都听你的,这儿真是太让人害怕了,赶紧离开得好,饿一点儿算什么?咱又不是没有饿过呢。” 说罢,转身搀扶着自己的丈夫,和大家一起,都往后门走,出了后门,过了小溪,就到了大路上,马车还在上边等着他们呢。 香草爹走在最后,看到要离开家了,他停住了脚步,叫住了香草,对她说: “香草,爹爹还是不去了吧,瞧你们这么多人,只有一辆马车,爹爹没什么用处,去了尽给你们添麻烦,想来那李掌柜也不会怎么样我的呢。我什么都没有了,便什么也都不怕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爹爹,这怎么可以呢?香草这次回来,就是专程来接爹爹的,不然的话,干嘛费这么大的劲儿回来,还差点儿被那李掌柜给抢去了?爹爹若不去的话,香草便也不去,咱父女俩死都要死在一起的。” 陈洛儿一见,赶紧回头来劝说香草爹爹: “大叔,赶紧让香草搀着走吧,现在情况紧急,咱啥都不说了,马车的事情,等走上一段时间,到了有人家的地方,咱再想办法好了,你放心,这一路大家都会有马车坐的呢!香草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不走,她如何过得踏实?” 说着,让香草拉着自己的父亲,慢慢朝小溪对面走去。 香草爹爹噙了泪,一步几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自己住了几十年的破旧的家。虽然那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真要离别的时候,还是挺舍不得的。 到了小溪对岸的大路上,马四叔见他们过来了,便帮着给香草放车上放行李。 现在一下子又增加了两个体,马车里坐不下,陈洛儿便安排自己的父母以及香草的父亲坐马车,她和香草走路。 见香草现在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恐惧中挣脱出来,浑身有些发软,走路有气无力的,陈洛儿便让她也上马车去。香草推辞了一下,只得上去了。事情发生的太让人害怕了,她的确需要在马车上坐着稳定一下心神。 陈洛儿便跟在马车的后面走。 大虎见了,说: “洛儿姑娘,这样怎么可以?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可以走路呢?来,还是你来骑马吧。我走路罢了。” 说完,非得扶陈洛儿上了自己的马,他则在一旁牵着马儿,不然陈洛儿害怕,害怕这马突然跑了起来,她就完全不能驾驭了。 正是午后时分,太阳晒着。大家都有些热,肚子里饿得咕咕叫,但考虑到要尽量离那桑树镇远一些,所以并没有停下来吃点东西。 大虎想得周到,将带的干粮拿进了马车里,让马车里的人先吃一点儿,垫巴一下。 马不停蹄地走了一个多时辰,离那桑树镇已经很远了,大家的心也慢慢地松了下来。 前面路边就有一处松树林。树底下一片阴凉,陈洛儿也觉得有些受不了,便让大家停下,歇息一下再走。 于是,马车停在了大路左边靠里的一片树荫里。陈洛儿将父母和香草爹都扶了下来,让他们坐在树荫下歇歇凉。马车里虽然舒服。便呆得久了,也会觉得憋闷的。 恰好林子旁边的一个石头下有一小眼清泉冒出来,大虎和二虎拿了盛水的用具。将水盛了过来,给几位老人喝。 陈洛儿喝了点儿水,觉得好了些,便叫来了香草,俩人坐在树底下,陈洛儿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香草觉得很委屈: “洛儿姐,当初你离开我家的时候,反复叮嘱过,要我哪儿也不要去,天天就在家呆着。好好照顾父亲便是了。香草也是这么做的,根本没到任何一家去串过门的,不知道怎么就被那李掌柜又给盯上了。” “哦。你爹爹将你回来的事情说出去了吗?”陈洛儿帮着分析。 “没有啊。他是不会说的。只是香草偷偷地去帮着爹爹打过酒……哦,前几天,村子里的一个妇人突然来了家里,还和我们一起说了话儿,不知道是不是她说出去的?” 香草瞪着眼睛看着陈洛儿。 陈洛儿脑子里转了几下,想了想,说: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虽然谨慎,但到底村子里还是有人知道你回来了的消息,他们可能会有意无意地将这话说出去的。桑树镇并不大,谁来了,谁走了,用不了多久,大家就都会知道的。我猜想着,那天来突然来你家里的妇人,可能是偷偷奉了李掌柜的命令,到你家来看了看情况,然后他们偷偷准备,到了今天,就将你抢了过去。因为害怕你做出极端的事情来,所以他们抢你之前,并没有打草惊蛇,让你误认为什么事情都没有,便没有做任何的防备了。” 香草听了,若有所思: “哦,洛儿姐,经你这样一分析,可能还真是这样呢。洛儿姐,都怪香草,怪香草没有保护好自己,还给你添了麻烦了……”香草很是内疚的样子。 陈洛儿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香草,其实不怪你的,要怪就要怪那个可恶的李掌柜了。他仗势欺人,霸占良家妇女,这才能最可恶的。你一个正常的自然人,有权利在外面行走,却被他害得连家门都不敢出,怎么能怪你呢?要怪,还是怪洛儿想得不周到,当初,若是让你跟着我到陈家沟去住上几天,也许就没有这回事了吧。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都不要再想了,你没事,这就是最好的。” 说罢,捏了捏香草的手,看着她的脸儿,眼神里满是鼓励和展望。 香草笑了,说道: “嗯,咱不想这不高兴的事情了。离开了桑树镇,就没有人再会来欺负香草和爹爹了。” “是啊,咱离开这里,到了京城,还要使劲儿地挣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这些人欺负的。” 陈洛儿看着远方,仿佛看到了未来一样。 姐妹俩正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儿,突然从桑树镇方向由远而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第三百零八章 飞镖 陈洛儿一听到这马蹄声,心里一紧,本能地站起来,面朝着桑树镇的方向看去。 “洛儿姐,怎么啦?他们追赶过来了吗?”香草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拉了她的手臂,紧张地问道。 陈洛儿没有回答,不过她看到,刚才还好好坐在离她们俩不远地方的大虎和二虎已经不见了,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香草,赶紧的,藏到你爹爹身后的树荫下去,估计情况不好,这里我来应付,你去藏着就是了。关键的时候,注意保护你爹爹。” 见情况紧急,香草只得听了陈洛儿的吩咐,朝着她爹爹的方向跑过去。几位老人儿都坐在一起,正在亲热地说着话儿,看到香草满面慌张地跑了过来,知道事情不好,便赶紧地让香草坐下,紧张地看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陈洛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马蹄声,应该是追赶他们一行人发出来的,看来,果然李掌柜是反应过来了,认出了自己,将自己当成一个骗子,现在要过来捉拿她和香草的了。 陈洛儿看了一眼父母和香草父女俩,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自己倒不打紧,只是苦了这些亲人,但愿大虎和二虎能够起一些作用,不然的话,他们这一路老人女孩子的,根本不可能是那些凶悍的打手的对手啊。 正在思忖间,几匹马儿已经跑过来了。歇脚的地方,只是路的旁边的树荫下,人多不说,还有马车和两匹高头大马,目标太大太明显。谁走这儿过都看得见的,更不说李掌柜手下那一伙训练有素的打手了。 陈洛儿的心里紧张起来,手里全是汗,脑子急速地转动着,想着办法。 果然,那几匹马儿跑到了他们歇脚的地方,便很快地停下来了。从马背上下来三个人。都是紧衣紧鞋。一看就是专程过来追赶他们的架势。 “哈哈哈,跑得可真快,竟然跑到这儿来了!”见到树荫下只是几个老人和两们女孩子而已,领头的一个人得意地笑了起来。 在他们眼里,这几个人根本不在话下,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他们拿下了,来了三个人,真是有些浪费呢。 他们将马儿拴在树上。然后手里拿着刀就朝着陈洛儿他们的方向过来了。 陈洛儿本能地往爹娘面前跑去,站到他们面前,对这些凶神恶煞的人说道: “有什么就冲我来!不关他们的事情,若是好汉的话,就不要伤害他们!” 带头的打手听了,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真不错嘛,还挺仗义的啊!今天爷真是开了眼界了,一个弱女子。居然也敢保护这些人,真不知道谁给你的胆子?” 说着,她朝陈洛儿的面前走了过来。 陈洛儿听了这声音,觉得好生熟悉,迅速回想了一下,忽然记起了,眼前带头的这个黑衣人,就是以前在桑树镇威胁要杀了宝儿,然后让她将卖参的钱乖乖拿出来的伙计呢!当时俩人离得近,陈洛儿记得他说话的声音。想来,自己被认出来,也是因为这个人的缘故吧。 “休得无礼!你家老爷不是放过了我们吗?我和三爷的交情。难道你家老爷转头就忘记了?”陈洛儿虽然知道可能这些人已经认出了她,但还是想奋力一搏。 “哈哈哈,刚才差点儿让你这个小妮子给骗了!你不过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孩子,当初还靠卖参来得一些钱,现在几个月过去了,竟不知道从哪里偷了一把三爷的扇子,便敢来唬我家的李老爷,胆子真是不小啊!要不是我认出了你,恐怕你就跑掉了,咱老爷可不是亏大发了吗?” 黑衣男子十分嚣张,在他壮实的身体面前,陈洛儿显得那么弱小。 他步步紧逼,陈洛儿被逼得步步后退。 突然,后面的杨氏一下子扑出来,挡在了陈洛儿的面前,大声说道: “有什么事情你们朝我来吧!不关女儿的啥事,要杀要剐,朝我来好了!”一向软弱的杨氏在这一刻像极了一头母豹子,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豁出去了。 她的架势,让打手们都吓了一跳,不过当他们看清楚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妇人后,便得意地笑起来: “哈哈哈,就你,凭你就想保护你的女儿?真是做梦!让开,不让开的话,休怪我们的刀不认人的!” 打手们的脸上露出凶相来。 陈洛儿赶紧将养母拉了过来,让她藏在自己的身后,说道: “这事与他们无关,若你们还算好汉的话,冲我来便是。说是,追上来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 “好,姑娘倒是痛快!那我就直说了哈。”黑衣人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同伙,对陈洛儿一行说道,“姑娘走后,我们才反应过来,你根本不是什么京城来的人,与那三爷,恐怕也并无瓜葛,不过是拿了一把扇子出来招摇撞骗而已!老爷十分后悔,着我们赶紧过来追赶,务必将你和那什么香草姑娘一并带回去,老爷还惦记着今天晚上的好事呢……哈哈哈哈……” 说罢,三个人邪恶地笑了起来。 陈洛儿心里一阵恶心,说道: “若我们不去呢?” “不去啊,不去的话,就恕我们硬抢了!”三个人说着,就朝着陈洛儿和香草扑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从树林子里冷不丁得射出两枚飞镖来,一枚射中一个,不过并没有射中他们的要害部位,只是射到了大腿上,俩人中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哎哟哎哟地呻吟起来。 领头的打手觉得不对劲儿,朝后一看,只见自己带来两个兄弟已经倒在了地上,根本不能动弹。惊出一身冷汗来。 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啊,是谁,是谁?”他四下里惊慌地看着,中了冷镖,这太可怕了,看样子。树林子里藏着高人,若他再有造次的话,下一个肯定就是他了!别人在暗处,他在明处,他突然感觉到害怕起来。 陈洛儿也赶紧朝着树林子里看了看,知道这肯定是大虎二虎的功劳,可真是奇怪,他们俩射中了人,却并没有出来的迹象。什么意思呢? 哦,他们是不想现身吧。 这样也好,厉害的飞镖加上神秘感,定会让这些人不敢再来追赶他们一行的。 陈洛儿决定将计就计,她冷笑两声,对已经有些惊慌的黑衣人说道: “本姑娘说的话你们总是不听。现在伤到了,总算是相信了吧。实话告诉你吧,一直跟着本姑娘的。就有几个绝世高手,他们寻常时间是不出面的,若本姑娘遇到了紧急事情,一定会出手的,这两镖,不过是给你们的一个警告,再不走掉的话,恐怕就是手起刀落头颅不见了呢!到时候,休怪本姑娘没有提醒你们!” “你,你到底是谁?”黑衣人有些害怕了。他的眼睛里露出惊慌的神情来。 这些人,平常是有几下子,也下得去狠手。不过也只是在桑树镇这样的地方为所欲为罢了。真遇上了高手,他们不但没辙,而且会吓得屁滚尿流的。 “我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刚才不是说认识我吗?说我不过是一个乡下的穷丫头而已,现在怎么又突然问起我来了?要走还是不走,不走的话,本姑娘一声令下,休怪飞镖再飞到你的脑袋上!到时候,回去给你家主子报信的人都没有了!” 陈洛儿吓唬道。 这家伙看来还是识相。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陈洛儿,说道: “既然这样,感谢姑娘放过我们一行了。” 说罢,对他身的两个受伤的兄弟说道: “还在这儿叫唤什么?俩不中用的家伙,赶紧走吧。” 说罢,那两个人也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跟着他下了山,然后牵了马往桑树镇方向而去了。 “快出来吧,大虎二虎,今天多亏你们俩了!” 他们一走,陈洛儿长出了一口气,今天真是好险,若没有大虎二虎的话,真的可能会被这些恶人给抓回去了。 大虎二虎笑嘻嘻地从树林子里出来了。 大家都围了上去,惊喜地看着他们俩。 原以为他们不过是做做样子的,不过刚才那两下了,真是了不得!手法精准,只是射中大腿,并不伤害他们的性命,这样既不惹事,又能很好地震慑那些恶人! “呀,真厉害!”陈洛儿的养父母和香草爹爹都惊讶地看着大虎二虎,赞叹不已。 大虎二虎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 “没什么,对付这些小蟊贼轻轻松松的,大家放心好了,一路有大虎二虎兄弟俩,保管你们毫发无损地到了京城。你们的安全事大,大虎和二虎也想着好好回去复命呢!” “好好,真好,有他们俩,我们这一路就不怕了……”陈洛儿的爹娘对香草爹说道。现在他们的心是彻底地放下了。 陈洛儿的心自然也是真正地放下了。一路上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发生了。这大虎二虎的身手真不是盖的。 “好啦,刚才需惊一场,大家走吧。”陈洛儿说道。 “洛儿姐,他们不会再派许多人追过来的吧。”香草不心有余悸。 陈洛儿笑笑: “刚才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保护我们的有多少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再说了,一个桑树镇上的来霸而已,走出桑树镇,他就没有力气来收拾别人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第三百零九章 喜遇 (今天起,每日三更,凌晨一时,午十一时,晚七时,准时奉上,求各种票票!) “洛儿姐,这坏人怎么这么多啊!”香草有些不解。 “这个嘛,你弱了,自然坏人就多了,只有强大了,才没有坏人敢来使坏的呢。” “哦……”香草似懂非懂。 坏人赶跑了,一时半会儿,他们是不会再斗胆前来的,除非他们不要命了。大家的心都松了下来,歇息好了,便开始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洛儿姐,你跟二虎哥说说吧,让我坐一下他的大马可好?”几位老人都上了车的时候,香草却变了卦,不想再上马车了。 陈洛儿不解: “香草,好生奇怪,那马车里坐着,比这马上坐着舒服多了,你干嘛要骑马呢?” 香草说: “洛儿姐,实话说吧,香草经历了这么多,觉得女孩子太柔弱了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香草从现在开始,就要开始尝试自己原来不敢做的事情,当一个勇敢的女孩子,不能啥事都让洛儿姐担心了……再说了,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自己强大了,就没有敢欺负自己了。香草是要让自己变强大呢。” 说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陈洛儿听了,笑开了: “香草啊,原来你是这样在理解啊,不过也算对吧。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走到哪里都需要男子的保护的,自己若会骑马了,也倒是学会了一样本领,行。我去跟二虎说说。” 陈洛儿很高兴香草现在的变化。她走到二虎身边,说了香草的意思,二虎看了看香草小小的个子,疑惑地说: “行吗?这马太高了,我怕吓着了她啊。她洛儿姑娘你还低半个头呢。” 陈洛儿帮着香草说话: “最啊,看样子是有些玄,不过。有你牵着马儿,一定没有问题的,这马不是听你的话嘛。瞧,大虎牵着马儿,我都敢坐呢,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就会骑马了。若再遇上什么麻烦,至少骑马逃跑也是一样本领啊!” “嘿嘿,洛儿姑娘,你说得真是有意思。行吧。反正一路也是不能跨马快跑的,你们俩都骑马也行。不过说好啊,等找到了牛车或者马车,你们俩就要坐车的,好不好?” 陈洛儿和香草眉开眼笑,不住地说道: “好好。到时候一定听二虎哥的。” 见自己的女儿要骑高头大马,香草爹从马车窗户探出脑袋来,着急地说: “香草。你可能不坐啊,马儿惊了怎么办?你摔下来的话,可了不得,弄不好会要了命的啊!” 二虎忙安慰香草爹: “大叔放心吧,二虎会牵着马儿的,不会丢下缰绳,再说了,这马儿训练有素,不会乱跑乱跳的。” “哦……”香草爹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宝贝女儿在二虎的帮助下上了马儿,坐到马上。直起了身子,抬起了胸膛,脸儿看着远方。那样子煞是好看,不觉笑了起来。 陈洛儿等香草上了马,然后自己在大虎的帮助下也上了马,然后大声地说道: “出发罗——” 于是,只听得马蹄得得响着,一行人又开始往前赶路。 最开始的紧张过去后,香草开始觉得好玩起来。二虎边牵着马儿走,边告诉她一些骑马的要领,香草用心地听着,然后转身对后面紧跟着的陈洛儿兴奋地说道: “洛儿姐,骑马太好玩了!” “嗯,好玩,不过得抓紧坐牢啊,初次骑马儿,可不能大意,摔下来的话,大叔会心疼死的呢。” “哎,记着了,香草会坐稳当的!” 大路渐渐宽了起来,陈洛儿让马儿紧走几步,赶上了香草的马儿,和她并排走着。姐妹俩边走边说话,又觉得骑马新奇不已,不免心情大好。 走了一会儿,香草突然说道: “洛儿姐,咱这次进京,要不要再找秦公子一路啊,他应该也会进京的呢。” “好好的,香草怎么突然提到秦公子了?”陈洛儿若有所思,笑着侧脸问道。 香草笑着说: “怎么不会想到呢?上次回来的路上,一直就是和秦公子他们同路的,那旺儿还与香草坐在一辆牛车上呢,现在出发了,自然会想到他们的啦!” 许多往事也涌上了陈洛儿的心头来。秦君浩的爽朗干净和坦率,让她也觉得十分喜欢。特别是他喝酒的样子,可爱极了,他的身上,倒还没有什么恶劣的习气,像一个单纯的大男生一样。 “我想啊,秦公子回到了家里,一定天天晏饮不断的,人家是有假期的,不到时间,可能还真不会急着赶到京城去吧。不像我们,要赶快回去,因为宝儿一个人还等在那儿呢。” “哎,真是可惜,要是一路上有秦公子他们作伴就更好玩了。人多了,就热闹了。还有啊,那么坏人一见到我们这么多人,也自然是不敢怎么样的呢。” “有大虎二虎还不行吗?他们俩啊,可是一个抵百呢!”陈洛儿看了一眼大虎和二虎,笑道。 “当然行啊,大虎二虎好生厉害,香草只是觉得人多些更好嘛。” 香草的话音刚落,突然就见前面出现了人和马的影子。 陈洛儿现在特别警惕,路上一出现什么人啊马的就特别警觉。不过当他发现是对面来的人和马时,心放了下来。李掌柜就是要来,也是从后面的方向来的,前面来的人,与他们没有关系,不过是过路的行人罢了。 她坐在马背上,看见对面越来越近的既有马儿,也有马车。骑马的是两个人,走在前面,紧跟在后面的。还有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一个老头子。 越走越近,陈洛儿也没有特别注意,正当她想跟马下的大虎说话的时候,突然,骑在马上的香草冷不丁地大声喊道: “啊,快看,过来的不是秦公子吗?” “傻妮子。我看你是想秦公子想疯了吧。” 陈洛儿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将目光对准对面来的两个骑马的人时,一下子惊呆了,因为对面的人真的就是秦君浩!他虽然换了衣裳,但那面目,那神态,不是秦君浩还是谁?只是他身边的那个利落干练装扮的人不认识。 几乎就在同时,对面的秦君浩也认出了他们一行! 他惊呼道: “洛儿——香草——”然后就打马紧走几步,滚落下马。几叔跑到陈洛儿的马前,问道: “真是洛儿吗?” 眼神里,满是喜悦! 大虎和二虎见事发突然,以为有人要对陈洛儿不利,赶紧一个箭步挡在前面,冷眼对着激动不已的秦君浩。 陈洛儿赶紧说道: “大虎二虎。没事的,他是老朋友秦公子!” 一听是老朋友,大虎二虎这才狐疑地看了一眼秦君浩。见他不是坏人,只是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这才放下心来,回到了马儿旁边。 陈洛儿自然也是惊喜不已,赶紧让大虎二将将她和香草俩扶下马来,走到旁边,看着秦君浩,惊奇地说: “秦兄,真是你们啊!真是太巧了,刚才我正和香草在说到你和旺儿呢。没想到话音刚落,你们就出现了,真是太神奇了!” 秦君浩兴奋地说道: “可不是咋的?我和二桂正在谈论着什么时候才能到你家里呢。一抬头,就见到了你们,这不是真的吧!” “哈哈哈,看来我们真是心在灵犀呢!二桂以前没有见过呢。” “哦,二桂啊,这是我家里的护院,这是他陪我出来,他有些身手,路上也方便。咦,这俩位壮汉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是……” 陈洛儿忙简单将大虎二虎给秦君浩和二桂介绍了一下。 “秦兄,你们这是往哪里去啊?”香草站到一边,欣喜不已。路上遇到了故人,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秦君浩忙说道: “瞧我,光顾着兴奋了,竟忘记说自己的来意了。我们啊,正是要去找你的呢!在家里呆了一些日子,天天吃喝着,想着到你家里去看看,顺便了解一下什么时候走,不料却在半路上看见你们了。咦,你们这一路人马,是要往京城面去吗?” 陈洛儿笑道: “正是呢。在老家处理完了事情,便带了父母和香草的爹爹一起往京城而去。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秦兄,真是太巧了!” “啊,好险,若我们晚出来一天的样子,可能就与洛儿姑娘错过了……好险……”秦君浩十分后怕的样子。 陈洛儿安慰道: “什么好险好险的啊,咱又不是错过了就不能再见面了,等到了京城,你若真想过来看我和香草的话,一定可以见着面的呢。” 秦君浩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 “洛儿姑娘说得没错。不过,君浩现在可是有一个请求,望洛儿姑娘一定不要拒绝,不然的话,君浩的心可要难受死了!” “哈哈哈,说什么呢。有这么严重吗?直说吧,咱这么久的朋友了,还说什么请求啊,直接要求不就得了吗?”陈洛儿大度地说着。 秦君浩真诚地说道: “君浩记得以前说过一句话,说等到哪一天方便的时候,一定要请洛儿去家里喝一次酒的……不过当时洛儿是男儿打扮,君浩以为你是男子呢,现在不知道再提出这个邀请的话,洛儿会不会答应呢?” 说罢,眼巴巴地看着陈洛儿,再看看香草,生怕她们俩不答应。 第三百一十章 相邀 陈洛儿听罢,看了看香草,又看了看前面坐着养父母的马车,有些为难地说道:“啊,这,这怕不好吧,父母还等着尽快赶到京城去看弟弟宝儿呢……”不过,她自己也听得出来,说话的语气里并不坚决。 香草听到秦君浩请他们一行去家里作客,可是喜欢坏了,手舞足蹈地说:“好啊好啊,秦公子家里什么样子,还没有去看过呢!只听旺儿讲过,他们家的宅院好大好大,酿了好多的酒啊,香草一直都想去看看呢。” 陈洛儿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傻丫头,你又不喝酒,去看什么酒啊,就是想去看看老朋友旺儿吧!” 香草脸一下子红了,嘟囔着:“洛儿姐,你说得人家都不好意思啦……” 一提到旺儿,秦君浩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对她们俩说道:“你们不知道,旺儿听说要接你们过来玩几天,可高兴坏了!这次一直嚷嚷着要跟上来,我让他在家里收拾着,说等到你们去了,才有住的地方,他这才答应下来了呢。” “真的吗?”香草高兴坏了。 “当然是真的了!” 陈洛儿说:“这事我做不了主,还得问问父母,看看他们的意思呢。”说着,看了看前面停着的马车。 秦君浩一听有了希望,忙高兴地说:“这样最好!这事包在我身上,一定请叔叔婶子到我家里去做作客!家里离这条大路不过半天的距离,走不了多久就到了,叔叔婶子他们一定会去的!” 说罢,也不管陈洛儿同意不同意,便朝着前面停着的马车跑了过去。 先是和驾车的马四叔打了招呼,一看。人家马四叔早和原来他家赶牛车的李大叔聊了起来,俩人已经老伙计了般,正聊得不亦乐乎呢! 秦君浩礼貌地给坐在马车里的长辈行了礼。然后真诚地请他们过几天一定要到他家去坐坐,说他的家离这大路并不远的。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陈洛儿的养父母一看秦君浩一表人才,待人又彬彬有礼的,早就喜欢上了,为自己的女儿有这样的好朋友而感到高兴呢。一听要去他家作客,当下就有了心思,只是不知道陈洛儿的意思。 他们现在,可是很在乎女儿陈洛儿的看法的。她做事。稳当,靠谱,听她的没错。俨然,陈洛儿已经成了家里的主心骨了! “行倒是行。只要公子不嫌我们给你们带来麻烦,不过,这事还得问问洛儿的意思,毕竟,你们俩是朋友。她若愿意去的话,我们去去也无妨,这路上好歹是要耽搁一些日子的,听说宝儿在京城有人照顾,我们也放心。并不在乎那一日两日的呢。” 他们俩害怕自己影响了女儿陈洛儿的决定,只要女儿喜欢去,他们就喜欢,日子耽误两天也不算啥的。再者,这秦公子看起来着实让人喜欢不已。 秦君浩一听这话,高兴坏了,忙说:“叔叔婶子,洛儿自然是想去的,只是怕你们不干,这才差小生来问问长辈的!既然你们也喜欢去,那就说定了,这一路上,君浩便和你们一路行走,等到了岔路的地方,再往我家里去看看。趁机也好歇息两天,你们放心,你们一行去了,君浩一定好酒好饭地待着!” “行行,那就这样了……”陈洛儿的父母,还有香草爹爹,三个人都喜欢不已。能够在去京城的路上到陈洛儿的朋友家作作客,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秦君浩说服了长辈,兴高采烈地跑到陈洛儿面前,说道:“叔叔婶子十分高兴,洛儿,这下你没啥说的了吧,可不能再找理由罗?” 一旁站着的二桂也帮着秦君浩说话:“就是,去吧,我家公子在家里天天念叨着要到洛儿姑娘家里去呢,只是府上天天人来客往的,走不掉,这不,一有空了,就带着小人前来往你们家去呢。现在半路上碰着了真是再好不过,你们不知道,咱秦家老爷和夫人也是十分得喜欢客人呢。” “罢了,洛儿姑娘不要再犹豫了,这么热情的公子,我们还是头一次碰到呢,去去也好,了了他的心愿。”就是与那秦君浩从来没有过交情的大虎和二虎都被他的满腔热情和真诚给感动了,不免也劝起陈洛儿来。 香草更是眼巴巴地看着陈洛儿,生怕她说不去。 陈洛儿假装长叹一声,摊开双手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都想去秦公子家,我若不答应的话,真成了天底下的第一号罪人了!去去去,咱到时候一定到秦兄家里去!” “哦,太好罗——”香草竟高兴得跳了起来! “啊,洛儿,你能赏脸去我家真是太好了!”秦君浩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脸上笑得阳光一般灿烂,马上安排道:“洛儿,我瞧着你们一行只有一辆马车,这不,我考虑到了这一点儿,随便也带来了一辆马车,虽然没有你的这辆华丽,但好歹坐着也还舒适,这样吧,你和香草便去坐前面我家的马车,大虎和二虎兄弟俩,还是骑马为好,这样的话,也要走得快一些。你们一路上有人走路有人骑马的,速度提不起来。” “秦公子想得真是周到之极!洛儿姐姐正在想着哪里去找一辆马车呢,还没有开始找,马车就到了眼前,真是天助洛儿姐呢!” “真的吗?那君浩可是做对了一件事情了!”秦君浩为自己所做的决定感到十分高兴。 陈洛儿见秦君浩不但热情,而且安排得周到,内心里也十分得感动,觉得他安排得有道理,便应了,对香草说道:“香草,这样也好。咱姐妹俩去坐前面的马车吧,马儿还是让大虎二虎来骑。他们俩虽然行走不成问题,便走得久了还是累。” 大虎忙道谢:“多谢洛儿姑娘为我们着想。”说罢。看着兄弟二虎笑了。 见秦君浩这样激动,陈洛儿悄悄提醒他道:“秦兄还是省些精力吧。洛儿记得,到你家里好歹都还得五六天的时间呢,你现在就这样激动了,怎么撑得了五六天?”说完,掩面笑了。 秦君浩深情地说:“洛儿别笑话君浩啊……君浩有好些日子没有见着洛儿妹妹了,这乍一见到,自然喜不自胜。个中缘由,洛儿妹妹是不能理解的,不理解也无所谓,只要我自己高兴就行了!” 说着。请陈洛儿和香草往前面的马车而去。 陈洛儿现在也不好再说什么推辞的话了,人家不是虚情假意,自己若不肯的话,倒是真的伤了他的心呢。 她和香草一前一后上了马车,然后两辆马车启动。往前走去,大虎二虎骑了马跟在后面,秦君浩和二桂骑了马,走在马车的旁边,秦君浩看着自己的马车。想着里面坐着人儿,心里乐得开了花! 陈洛儿和香草进了马车,发现马车里装了好些礼物,整整一大箱子呢!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走了一阵,陈洛儿掀开帘子,问秦君浩:“秦兄,你这马车里还装着好些礼物,这是要送给谁啊,没有送到就往回走了,可不好呢。”她以为是秦君浩到她家去,顺路带给哪个亲戚朋友的。 秦君浩看着她,乐呵呵地说道:“不用了,收礼的人儿已经坐到了车上,便不用再去她家里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陈洛儿听出了些东西来。 二桂赶紧说道:“洛儿姑娘不知道吧,这些礼物正是送给洛儿姑娘的呢。咱公子说了,到洛儿姑娘家里去,怎么能不带些礼物呢?这下好了,送不出去了,连人带礼物又要带回去!” 秦君浩脸红了,忙说道:“那一点东西算什么啊!洛儿不缺,不过一点儿心意罢了,不过,以后从咱家走的时候,可得带上,不然的话,送出去的礼物又拿回去,这不成了天在的笑话?” “这个……”陈洛儿看着秦君浩笑了。 “哦,那方蜻蜓砚台啊,不仅我喜欢,就是父亲大人也十分得喜欢呢!恰好青松砚也拿了回去,父亲天天都要赏玩一番,孩儿实在看不过去,便让父亲选了一方,说是送给他好了。你猜猜,父亲选了什么?” “我猜是青松砚吧。老人儿都喜欢那个。” 陈洛儿猜道。 秦君浩摇摇头说:“不对,父亲偏选了蜻蜓砚,好说蜻蜓点水是产卵,是多子多福的吉兆,天天看着,想着秦家以后会多子多福,别提有多开心呢!” “哈哈哈……这种观点洛儿竟是第一次听到啊……看来果真是天下父母心,连蜻蜓点水也有多子多福联系起来了,你父亲真太有意思了!” “父亲这是一厢情愿,多子多福,还要看人家同不同意呢。”秦君浩话里有话。陈洛儿觉得不好往下接了,便没有再说蜻蜓砚的事情,转了话头,说是今天晚上得找个地方歇息才行。 “行,我过来的时候,看到路边不远处有一处颇大的宅子,不如我们到那里去敲门,借宿一晚上吧。洛儿放心,这一路所有的费用,君浩来承担便是。君浩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这点儿钱还是付得起的,若不给这个机会的话,便是看不起君浩了。” 陈洛儿只得答应了,说道:“好啊,这个面子一定要给你,到时候可别说我宰人不留情的哈……” “不怕,希望妹妹宰呢……”秦君浩看了陈洛儿一眼,目光火热。 第三百一十一章 再宿张府 一行人又往前高高兴兴地走了一段,在路边就见到了秦君浩所说的一处颇大的宅子。 秦君浩下马来,走到陈洛儿和香草的马车前,叫她们可以下来了。现在天色已晚,只得先到这家去碰碰运气,歇息一晚上后,第二天一早再赶路。 陈洛儿下了马车,一看眼前宅子的院墙,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啥?这里不行吗?若不行我们再走吧。”秦君浩被陈洛儿的笑容给弄得莫名其妙,心儿慌慌地说道。 陈洛儿老老实实地说:“秦兄你急什么啊,哪里是不行?不过是洛儿一见到这宅院,才发现其实是挺熟悉的一座院子呢。前次路过这里的时候,也是天晚了,便在这里借宿了一晚,还在这里认下了一个妹妹呢,她叫张云珠,长得挺漂亮的,还会弹琴。” “啊,真的吗?这样再好不过了!我还担心人家看我们这么多人不让我们借宿呢。”秦君浩大喜过望,简直觉得这是意外的惊喜。 不过,陈洛儿真到了这宅子前,却有一丝的犹豫。上次到这里借宿,与这家的张老爷和小姐张云珠都见过面,不过,最后却有些不欢而散,想来,张云珠并不真当她为姐妹,在心底里,是看不起她的吧。俩人在一起的时候,也谈得并不投机,因为自己没有将玉蝉儿顺手送给张云珠,她当时似乎还有些生气呢。 陈洛儿从心底里,并不想再进这宅子。不过一想到上次自己走的时候,身上没有什么东西,没有向他们家表示感谢,心里倒真还觉得欠了他们什么,这次既然都路过这里了,不如进去一下也好。顺便送些礼物给张老爷和云珠妹妹,也算是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愿。 “洛儿妹妹如果不喜欢这里的话,我们不进去也好。再往前走走,看看再说。”秦君浩关注着陈洛儿脸上表情微妙的变化。见她有些犹豫,以为她不肯去,便提出另外的建议。在他的心里,只要陈洛儿高兴就好,陈洛儿不高兴的事情,他是真不想做的。 陈洛儿一听,开朗地笑道:“哪里是不想了?这里挺好的。张老爷待人也是不错,再说了,前面的路上暂时没有可以借宿的地方了,错过了这里。当真是要摸黑走路的了。” “摸黑走倒也无妨,只是一路人太多,老人小孩的,不安全,不然的话君浩倒真的想摸黑与妹妹走上一阵呢”秦君浩越说声音越低。陈洛儿也没有听见他到底说了什么。 “好了,今天晚上就借宿在这张府上吧。我去敲门。” 陈洛儿整理了一下衣裳头发,然后款款上前敲门。 一会儿门倒是开了。不过这次来开门的不是原来那个络腮胡子中年管家,而是一个年轻轻轻地门人。他将门开了一道缝,问有什么事情。 陈洛儿说明了来意。并说与这家的去珠小姐还是结拜姐妹呢,张老爷也认识的,还望小哥进去通传一下。 那门人打量了一下陈洛儿,然后又关上门,进去了。 陈洛儿只得站到台阶上再等。 秦君浩走过来,并排和她站着,让她不要担心,人家这是去通报主人去了,一会儿应该就会有音讯的。 陈洛儿点点头,突然问秦君浩:“秦兄,你说那马车里一箱子东西都是送给洛儿的?” “啊,是啊,干嘛问这个?难不成堂堂秦君浩送出去的东西还要拿回来不成?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若不要的话,扔了都都行,但是我的心意却是不可否认的。” 陈洛儿笑道:“我又不是傻子,那么大一箱子东西,我却还要扔掉了,我扔掉了你再去捡起来啊,那样倒又名正言顺地成了你的了洛儿才不做那样的傻事呢。” 秦君浩*辣地看了一眼陈洛儿,说道:“妹妹说话真是好玩那妹妹是什么意思?现在突然问这话?” 陈洛儿白了他一眼,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若那些东西真的是我的了,我便要自作主张拿出去送人,怎么?不许吗?” 秦君浩说:“哪里敢不许?东西送给你了,怎么处置自然全由妹妹来支配,你想送谁都送谁,不过千万不要送给我哈,那里面的东西,大多是女孩子的衣料饰物和脂粉,君浩我堂堂爷们,是用不着的。” “我才不送你呢,送给你的话,岂不是太不划算了?” 俩人正打着嘴仗的时候,张宅的大门又缓缓开了。这次出来迎接他们一行的,不是别人,却是张老爷和管家俩人,后面还跟着几个丫头小子的,场面颇大,气氛热烈。 “啊,原来是洛儿姑娘来了!欢迎欢迎!”张老爷踏出门来,赶紧施礼。陈洛儿慌忙回头还礼,并问张老爷好。 张老爷见过了陈洛儿,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站在她身边的一个气宇轩昂衣着华贵的公子,眼睛不禁被吸引了过去。忙问这位是谁?可否介绍一下。 陈洛儿笑道:“张老爷,这位可了不得哟,他是当朝皇上钦定的探huā郎呢!姓秦名君浩,是洛儿的一个朋友,此番同路,现路过此地,一来想要借宿一晚,二来也是想再见见张老爷和云珠妹妹,顺便上门感谢一下上次的恩情,故尔敲开了门,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张老爷?” 张老爷开了门,见眼前一簇人,高头大马不说,马车也华丽,不像寻常之物,且又见陈洛儿竟还有秦君浩这样的朋友,当即就觉得欢喜不尽,马上请道:“洛儿姑娘休再说打扰不打扰的话了,你与云珠结拜了姐妹,她有时候也念叨你呢,这次路过这里,怎有不进来坐坐的道理?” “多谢张老爷!”陈洛儿道了谢,然后走到后面牵了养母的手,大家一起往张府里走去。 到了客厅,分宾主坐下,然后陈洛儿介绍了一下此行的人,特别是自己的父母和香草的爹爹。张老爷与他们一一见过,并让丫头五儿奉上茶来,又安排管家赶紧的到厨房里吩咐晚饭,另外再派得力的人收拾客房,今天晚上住在府里的人很多。 张老爷此次再到陈洛儿,发现与上次极为不同。上次是男儿打扮,这次是女儿装束,且与上次比起来,显得自信和从容些。知道她的生活一定有了变化,不免问了她的一些经历。 陈洛儿便将生活的大致经历略略说了一下,说得特别低调,有关皇上的一些事情根本没有说。 张老爷却听得出神,自然又要问秦君浩的事情,秦君浩出于礼貌,也是略略说了自己应试的经历。 他们在客厅里说话喝茶的时候,丫头五儿早跑到了小姐云珠的房间里,去告诉她这个巨大的消息! 以前看着穷酸的结拜姐姐陈洛儿这次过来了,而且一看样子就是比以前发达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位俊朗的公子呢!听说还是探huā郎,不知道与陈洛儿是什么关系! 张云珠听罢,又惊又喜,当然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没想到,陈洛儿竟然有这样大的变化! 贴身丫头彩霞说道:“那秦公子跟着洛儿姑娘在一路,定是她的郎君了呗”说罢,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心里有些不舒服。既然那秦公子那么好,怎么能跟了陈洛儿呢?她家的云珠小姐,是比那陈洛儿好上许多的啊!小姐还没有许下人家,她陈洛儿倒有了,真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得来的! 张云珠看出了彩霞的意思,便劝道:“你老是改不了你这毛病,人家好应该高兴才对啊!” “哼”彩霞也不说话,表情有些不高兴。 “既然洛儿姐姐来了,云珠不出去见见倒显得没有礼貌了,彩霞,我们到前厅去看看吧。” 张云珠的心里充满了好奇,一来好奇陈洛儿现在是什么样子;二来更是好奇那被丫头们说得好得不得了的秦公子,到底是何种样的风liu人物? 客厅里,陈洛儿一行跟张老爷说了一会子话,陈洛儿便问道:“不知道云珠妹妹现在可是方便?若方便的话,真想见见她呢!” 正说着,张云珠就从门外走过来了,被丫头扶着进了门,抬头一看,与陈洛儿的目光正好对上,陈洛儿忙站了起来,疾步迎了上去,俩人见着了面,都微笑着相互打量起来。 张云珠自然仍是锦衣玉食,保养得当,加之芳龄正好,便显得小家碧玉的感觉。 张云珠眼里的陈洛儿,倒真的比以前变化了不少。个子好像略长高了些,皮肤白皙,脸蛋红润,眼睛发亮,身上的衣裳也是布料讲究,不是寻常之物,一看便是生活得很不错的样子,比起上次来,真是变化极大,让人越看越喜欢,自然,心里的小小的嫉妒也是难免的。 “姐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张云珠欠了欠身。 “妹妹才是呢漂亮呢”陈洛儿由衷地赞叹道。 张老爷见俩人说得亲热,便说道:“云珠来了正好,见过了姐姐,你们可以慢慢说话,快过来,为父还要为你介绍一位公子呢!”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云珠有意 张云珠便别过陈洛儿,邀请她坐着,然后弱柳扶风般走到了爹爹面前。 张老爷介绍秦君浩道: “云珠,这位便是当朝皇多钦定的探花郎秦君浩公子!快去见过!” 张云珠轻轻抬头,看过去,瞬间便被击中了一般。这位秦公子,当真是好相貌啊!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长相这么俊朗的男子呢,更何况他还学识了得! 当下里,张云珠就将秦君浩刻在了脑子里,心里无可救药地生出爱慕来,脸上顿时飞起一片红云…… “云珠见过秦公子——”她施了礼,再不敢拿眼睛去看秦君浩了。 秦君浩赶紧站起来回了礼。 陈洛儿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想到上次因为礼物的事情,闹得心里颇有微辞,陈洛儿觉得现在的时机到了,不妨将礼物当着这众人的面送了吧,也算是给自己挣了点儿面子回来。 又想,这样做未免也有点儿那个吧,但究竟还是虚荣的心占了上风,陈洛儿站了起来,走到张云珠面前,亲热地说道: “云珠妹妹,张老爷,上次到张府讨扰了,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这次过来,顺便带了些礼物,都是些女儿用的物品,还望去珠妹妹能够收下才是。” 说罢,朝门口唤道: “大虎二虎,抬进来吧。” 话音刚落,只见大虎二虎一人一边,抬着那箱子进来了。 张云珠一看,当即就吓了一跳,敢情要送这么多给自己?她记得,当时陈洛儿来了张府,她只是将自己的一件新衣裳送给她穿罢了啊。这礼物,未免也太贵重了吧,不管是什么,单凭着那数量,就是不少呢! “姐姐何必这样客气?你我相见,原是缘分,不必这般隆重吧。”张云珠有些慌乱。 张老爷也是有些惊讶。上次走的时候,他们走路不方便,本想送一辆牛车的,因为拒绝,便也没有强送,现在人家的礼物,可是远远超过了一辆牛车的啊。 就连秦君浩等一干人,也是惊讶不已,他没想到陈洛儿竟是这般舍得。同时,心里还有些一些难受,他送她的礼物,她都送给别人了,怪不得,在路上的时候,要问他是不是真的要送礼物给她呢。 陈洛儿大大方方地说: “洛儿记得上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张老爷和云珠妹妹对我们一行甚好,照顾颇周,心里感念,总想着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当面感激,今天重新见到了张老爷和去珠妹妹,心里十分快慰,故事尔有此一举,小小心意,还望收下。” 陈洛儿说的话滴水不漏,张老爷没有话说了,只得收下,然后让下人赶紧抬到小姐云珠的房间里去,由她支配。 张云珠心里十分不好受。陈洛儿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现在财富还颇多,身边更有帅气的男子相伴,就连那俩随从大虎和二虎,也是堂堂仪表,威武不凡。 她悄悄咬了咬嘴唇,心里翻腾不已。不过人前不好发作,只得忍下,有意无意地将目光对准那秦君浩,脉脉含情。这一切,自然也没有逃过张老爷的眼睛,他将女儿和秦君浩反复地看,觉得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不由心中欢喜,但又有焦虑,不知道秦君浩是否已经定下了婚约。他想着,得找机会问问才是。 大家又说了一阵话,下人来报,晚饭准备好了,请主人和客人入席。 云珠一听,站起来对张老爷说她要回房间去换件衣裳,再出来陪洛儿姐姐一行吃饭。 张老爷颔首。 于是大家站起来,往饭厅里而去。 路上,陈洛儿悄悄对秦君浩说: “瞧见没有?云珠妹妹对你很是上心呢,你今天真是有福气了。”说罢装得若无其事地走开,气得秦君浩直想跺脚,拿调皮的陈洛儿真是没有一点儿办法。 到了饭厅,大家分宾主坐下。因为人多,摆了两桌,颇为热闹。陈洛儿一看那些菜式,发现种类还挺多的。 香草没有上桌吃饭。另外被安排在一张桌子上和大虎二虎他们一起吃饭。 五儿走过来,悄悄问她道: “那秦公子和你家姑娘是啥关系啊,瞧他们走得很近一样。” 香草不明白五儿为什么要问这个,本能地怕谁污了自家姑娘的名声,急了,便老老实实地说: “没什么关系啊,只是认识,很好的朋友而已。” “哦,我还以为他们俩是一对儿呢。”五儿神秘地摆了一个手势。 香草忙悄悄摆手: “哪里啊,不是不是的,只是寻常朋友的关系呢。” “哦,香草,快吃饭吧,走了一天了,肚子也饿了。”五儿说完,便离开桌子,到里面去了。 大家等了一会儿,去换衣裳的张云珠还没有出来。张老爷便让大家不必再等了,先吃着喝着,边吃边等她。平常本不上桌子吃饭的,今天是要陪自己的结拜姐姐,所以才显得隆重一些。 陈洛儿当即谢过,只是笑笑,并不多说什么。 过了好大一会儿,张云珠终于是在丫头的搀扶下出来了。大家的目光都对着了她。陈洛儿放下筷子一看,吃惊不小。 现在出来吃饭的张云珠,真是比刚才更加美艳动人了。不仅重新收拾了头发,新挽了发髻,而且新换了衣裳首饰,处处看出她的精心,将自己打扮得漂亮无比。 杨氏一看,不由夸奖道: “云珠姑娘好生漂亮,现在一看,竟如仙子下凡一样呢。” 大家都点头,不由真心赞美。 陈洛儿坐在秦君浩身边,悄悄对她说: “可别失礼了啊,见了美女口水掉下来的话,可是太不雅观了呢。”说罢,轻笑。 秦君浩急忙说: “怎么可能?她比洛儿妹妹还是要差几分的。不过吃一餐饭而已,还得如此隆重,显得有些过了吧。” 陈洛儿悄悄叹息一声: “哎,姑娘的心事,你哪里懂啊……女为悦己者容,看来,这桌子上有她十分在意和喜欢的人呢。” “啊……” 张云珠坐了下来,秦君浩不好再说话了。因为张老爷安排张云珠就坐在他的左手边。 秦君浩顿时如坐针毡,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这饭吃得有些拘谨。因为是在人家家里,不好乱说话,且敬酒什么的都有顺序,不能乱了半分,陈洛儿觉得还是在自己那宝砚斋里好玩,来的人都不拘,大家每次都吃得快快乐乐,喝酒喝得也自在不已。 不过,一想那宝砚斋后院里的酒席,不由得就要想到花子骞那个人了。他出现的次数多,每每氛围也好。陈洛儿这才发觉,不知不觉中,自己的生活里,已经是处处都融入了花子骞的影响,想逃都逃不开啊。 她的心瞬间就不太好起来,于是只是微笑着,得体地吃喝,不说多余的话。再者今天看来,桌子上的主角也不应该是她,而是张云珠和秦君浩呢。 张老爷情绪十分得好,在他的主持下,大家边喝边吃。一会儿,他无意中对秦君浩说道: “秦公子如此风liu倜傥,学识高妙,青年才俊一个,想必那未婚妻定也是蔓妙无双啊!不知道是哪家姑娘有此福气呢?” 秦君浩一听,忙回答道: “张老爷真是说笑了。秦某不才,不过读得几句书而已,因为年纪尚轻,所以并不急于考虑婚姻大事,再者家中还有哥哥,早已成亲,侄儿也已生下,父亲因此对君浩倒也宽松,不曾催促君浩成亲,只说是等到事业安顿下来再说不迟。” “哈哈哈,你父亲看来真是开明之士啊,现在这么开明的父亲已经不多了……”张老爷听了,十分开心,心里顿时有了主张,只是碍于在桌子上,人多,不好马上说出有些话来罢了。 陈洛儿无意中看了看张云珠,脸上飞起红云不说,还比刚才更显娇羞无比。 坐在她旁边的秦君浩,额头上却满是汗珠,颇不自在。 “来,大家不要客气,吃菜吃菜!张老爷十分热情地张罗着。 饭吃完了,张老爷便让管家安顿大家各自歇息。还热情地邀请秦君浩一行明儿再留一天,反正路途遥远,不急着一时的。 陈洛儿却打定了主意明天一早就要离开这里。而且她猜想着,今天晚上这张府可能并不会安生,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应该会是有一些事情发生的。 陈洛儿跟着管家,陪着父母一行往客房处走去。 因为人多,安排了几间,陈洛儿便自行安排,让父母睡一间,二桂和香草的爹爹睡一间,晚上也好照顾她爹爹。她自己则和香草睡一间,其余的人也都一一安顿好了,只是丫头五儿特地过来说了,秦公子一个人住一间。就在靠东头的那边。 陈洛儿想着,如果正常的话,那张云珠应该着丫头过来请她过去一趟的,俩姐妹好久不见了,这会儿正是坐在一起说话聊天的时候,不过等了一会儿,并没有见到有丫头过来传话。 心里明白过来,便有些泄气,然后就洗漱后准备睡下。今天又惊又累,现在真是累坏了。 香草进门来,告诉她一个消息:秦公子刚才让五儿给请走了,不知道请到哪里去了。 (求各种票票!)rs 第三百一十三章 公子无情 “哦,许是那张老爷有事要说与秦公子听吧。”陈洛儿应了一下,然后对香草说,“在人家的府上住着,别东打听西打听的,得守规矩才好,秦公子被谁请走了并不重要,人家是一个大人了,被谁请走都可以的。我们管不着,也不用管。” 香草听了,一屁股坐到了铺上,有些不满地说: “洛儿姐啊,不是香草说你呢,那秦公子对你多好啊,你怎么对人家不冷不热的呢?总将人家当什么朋友看,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做什么朋友嘛!秦公子啥都好,而且对你还那么在乎,香草觉得,洛儿姐你可不要辜负了别人啊……傻子都看出来了,那秦公子是对你有意的,你瞧你,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让我们都替你着急呢!” 见香草真有些着急了,陈洛儿停下手里的活儿: “哟,瞧我们的香草,这会子怎么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出来了?你哪里看出来秦公子对我好了?” 香草嘟着嘴巴,不服气地说道: “本来就是嘛!你瞧,他们家离陈家沟有几天几夜的路,够远的吧,他还带了那么多的礼物还有马车上门,可见他是多么地在意你,就是希望你能高兴呢,哪知道,你却将礼物全部送给了云珠姑娘,你没看到,秦公子的脸色有多难看……现在倒好,有人觉得机会来了,正在筹划着怎么样得到秦公子呢!” 陈洛儿听了,笑开了,她点了点香草的额头,说道: “你这个机灵鬼?难道你也看出点儿什么来了?” 香草说: “怎么没有看出来?傻子都看得出来啊,你看那云珠姑娘。为了在秦公子面前留下好印象,连吃个饭都还要专程回房去再换一次衣裳,可见她是多么得有心思?想着抓住一切机会要秦公子注意到她呢!今天五儿还问我了,问你和秦公子是什么关系,现在想起来,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定是她云珠姑娘托五儿来打听的。我说你们俩只是朋友关系,人家听了可是高兴坏了!这下倒好,秦公子成人家云珠姑娘的了!” 香草气鼓鼓的,简直不能忍受这样的局面。 陈洛儿倒轻松,她坐到香草身边,幽幽地说道: “秦公子是个好人。不过,这世间的姻缘,却不光是想象中的那样。有些人,是你的便是你的。天涯海角都跑不掉的;有些人,不是你的便不是你的,就是强得了,终有一天也会失去的。若注定要失去的人,何必那么在乎着要得到呢?” “洛儿姐,你这话我真真是听不懂的。香草只知道,自己的幸福要自己争取,有些机会。一定要抓住,现在正是大好的机会,你却白白地放掉,让别人捡了去。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好妹妹,姐姐知道你一切都是为我考虑的,现在不早了,睡吧,明儿还要赶路呢。”想了想,又调皮地说道。“今天晚上若是秦公子答应了张老爷的什么要求,比如做张家的女婿之类的话,也算是好事一桩啊!明儿我们还可以就此庆祝一下呢!” “洛儿姐。你的脑子里在想啥啊……” “没想到,吹灯,睡觉吧。” 陈洛儿躺下了。脑子里,却浮现出了上次俩人在岔路口分别的时候,秦君浩对她深情地说的话: 洛儿,我要娶你。 想到这儿,陈洛儿笑了。一个不久前才对一个女孩子说过要娶她的男子,过不了多久又对另外一个女子用了心,亦要娶她,这样的男子,就是失去了也是无所谓的。早失去早了断,心里还不受苦的。 况且,自己并没有答应了要嫁给他,就是失去了,也不会掀起任何的波澜的。 只是,自己遇上的两个男子,怎么都是这样呢?花子骞,头儿才说了要娶你之类的话,第二天就派管家来说不必再想他了,他已经爱上了其他的姑娘。难道这些长得帅有学识的男子,都是一样的心肠?极爱处处留情,总是见一个爱一个,一个都不肯舍弃吗? 陈洛儿觉得心里乱极了,还有些痛,慢慢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此时的秦君浩,却被是张老爷请到了偏厅里,让丫头上了上好明前茶,然后留下俩人在里面说话。 秦君浩这几日一直赶路,今天也真的累了,好想马上回到客房里休息的。 不过张老爷有请,他又不好不来。谈吐间见张老爷对读书人颇敬重,以为他不过是想问问进京赶考的事情,全当是俩正年男子间的学术交流罢了。 张老爷请他坐下了,果真俩人谈论了一下读书方面的事情。谈了几句,张老爷话锋一转,突然问他: “秦公子还未婚配,不知道你对小女云珠的印象怎么样?” 秦君浩一听,心里一麻,叫声不好。但好歹也要回答,不然的话,太不礼貌了。于是硬着头皮夸奖道: “张老爷教导有方,养女精心,云珠姑娘心标婉淑,性秉惠和、行推柔顺,让人赏心悦目。” “哦,好好……”张老爷捋了捋胡子,开心地笑了,“老夫就这一个女儿,平常对她是百般疼爱,不过小女还算争气,不但性子好,而且还做得一手好针线活儿,闲时弹弹琴儿啥的,倒也过得不寂寞。” “云珠姑娘兰心惠质,张老爷有此好女绕膝下,真是好福气啊!” 张老爷叹了一口气,说道: “老夫疼爱于她,仔细教养,其实也是为了她的未来,希望她将来若嫁到婆家的话,能上敬公婆,体贴丈夫,疼爱弟妹的。老夫年纪大了,平常亦无甚追求,只求平平安安,若能与孩子儿说上一门好亲事的话,也就算是平生心愿达成,再无挂碍了。哎……” 张老爷叹息了一声,悄悄地看了一下秦君浩的神色。此时的他,是多么希望秦君浩说出愿与他的女儿伉俪终生的话儿啊!他委婉地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听到那一句话,当父母的,有时候真是厚了脸皮,也要为儿女铺好前程。他想着,云珠若是跟了这秦公子,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秦君浩何尝听不出来他的意思?此时的他,却是如坐针毡了。若是真的喜欢倒也罢了,铺垫了这么多,他正好说出自己的心思来,真真儿是两全齐美的好事,不过,他却无法说服自己要说出那样的话来,因为太违心了。 张云珠就长相看来,还真上乘,行为举止也还得体。只是,他的心中早已被人占据,就是天上的仙女此时来到他的身边,他也无法顺当地说出那一句话来。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竟是这样的感觉,只被她的点点滴滴所深深地吸引,哪怕缺点和不足,亦是那么可爱,让她显得如此生动有趣。女子太过完美,便没有生气。他的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张老爷,云珠姑娘如此优秀,一定会遇到一个好人家的。” 秦君浩说出来的话,让张老爷十分失望,他不死心,接着说道: “老夫就这一个女儿,平生所挣家财,在老夫百年之后,便自然要交给她的……良田百亩,宅子几栋,有了这些,不愁她下半生过不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于夫家来说,也是可以减轻好多负担的呢。” 秦君浩听了,心里难受。他知道张老爷的意思,但自己又不可能说出违心的话来,额头上冒出汗珠来,只得安慰地说道: “张老爷对女儿的一片心意,真是天地可鉴啊,只是,不知道谁有这么幸运,能够与云珠姑娘结了伉俪呢……” “秦公子,你……” 张老爷几乎都要说出那直白的话来了。但到底,他还是忍住了。他实在太喜欢眼前这个秦公子了,若女儿嫁了他,他当真是再无担心的。不过,提醒点拨了这么久,人家就是不给那句话,他又能怎么样呢?总不可能强求别人非得娶了他家的云珠吧。 秦君浩被逼得没办法,只得硬下心来,委婉地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张老爷,只可惜秦某已有了心上人,若没有的话,倒真愿意天天陪着云珠姑娘呢……” “哦?秦公子喜欢的,可是那位洛儿姑娘?”张老爷脱口问道。 秦君浩看了看他的神色,然后低下头,又抬起头来,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 “正是。君浩心中早已被洛儿姑娘占据,实在不能再放下其她的任何姑娘了……” 说完这句话,他一下子觉得轻松多了。 在终身大事上,他觉得自己不能为了别人而委屈了自己,毕竟,与自己终身相伴的人儿,是非得让自己喜欢的,不然的话,天天在一起有什么意思?而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那一位钟爱一生的姑娘。 说出来了,心里倒突然坦然了,遮遮掩掩的,真是让人难受之极。 “啊,我知道了……”张老爷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精神也没有了,他无力地向秦君浩挥了挥手,“时间晚了,秦公子回屋歇息去吧……老夫也乏了……” 秦君浩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默默地站了起来,告辞后出了偏厅,心事重重地往客房走去。 出偏厅的时候,他发现一个小丫头似乎是一直在门外听着,看到他出来了,便一趟子跑开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恨意生 秦君浩也没有注意,回了客房,也没心思洗漱,一下子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屋顶,心里真是七滋八味。 回想刚才张老爷找他说话,一片良苦用心,想要让他答应今后娶了他的女儿云珠,张老爷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他想了想,当真是对那云珠姑娘没有半分的其他想法啊。 哎,但愿张老爷能够明白理解自己的心思,不要再强求了。就是强求,他也不会同意的,因为答应了一个,必定会负了另一个的。虽然另一个还没有答应他,一定要做他的新娘,不过他相信她总有一天会答应的。他有这个耐性,他会一直等着的。 想了一阵子,他将门拴好,然后拿出随身行李里带着的文房用具,在青松砚里磨了墨,借着烛光,在纸上写下了一行诗: “春夜花意浓,玉容月皎皎。墨香若有意,一觉到春晓。” 说罢,搁了笔,满脑子里都是陈洛儿的样子,然后躺下休息了。 话说张老爷请秦君浩去偏厅说话的时候,门外的彩霞一直在专注地听着他们俩的一言一语。后来见秦君浩出来了,便跑回了自家小姐的房间里去复命。 此时,张云珠根本无法入睡。她在自己的闺房里,焦急地走来走去,手上的帕子被绞得都快冒出了汗来。 父女一条心,她也感觉到了父亲有意秦君浩,更明白他想趁着这大好的机会与那秦公子说明这事,如果情况好的话,现在秦公子或许已经答应了父亲的请求。 更好的情况是,秦君浩一见到他。也是正有此意,听父亲一说,正好顺水推舟,应下了这婚事,若是这样,那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天底下,她张云珠到哪里去找到比秦君浩更好的公子?门第好。长相好,还有水平文化,更有美好的未来。跟了他,也算是一个女孩子了却了最大的心事了! 以前只听说过有什么一见钟情,却并没有体会过,今天见了秦君浩,她总算是体会到了。心里满满的都是他,心绪不宁,像猫儿在抓一样。根本坐不下来平静得喝上几口水。 她知道自己完了,她的心已经完全被那风流倜傥的秦公子给拿了去,再也回不到她的身体里了。 好大一阵子,彩霞终于是急急地回来了。进了门,又朝后看看,见没人跟着。便反手将门拴紧,然后走到桌子跟前,倒了一杯水温水喝下去。然后大口地喘着气。 张云珠紧张地看着她,想问又不敢问,怕问出来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她知道,彩霞会告诉她实情的,她要做的,只是耐心地等待。 她按捺住自己狂乱的内心,强迫自己坐下,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说话。 丫头彩霞自然是明白自家姑娘的心思的。 她今天晚上在偏厅那边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让她心里好生失望,也让她替云珠小姐感到万分的难过。她边喝水,边思忖着如何来说这话。能尽量减少对自家小姐的伤害。 “老爷请了秦公子去,说了好一阵话……”她欲言又止。 张云珠紧张地看着彩霞的神色,判断着事情的结局。彩霞的心里装不住事情,事情是好是坏,应该全部都写在她的脸上的。现在她的脸上的神色不好看,笑都是苦笑,而且颇尴尬的样子,看来,事情不妙。 张云珠觉得浑身一下子没有力气。 “说吧,没事,我挺得住的……” 她觉得自己一下子虚弱得快要虚脱了。 “姑娘,你别太过伤心,其实,天底下的好男子多得是,何必非得要在这秦公子身上一棵树吊死呢?”看到云珠这个样子,彩霞不忍再说下去了,直接安慰她道。 张云珠不死心,她冷笑道: “秦公子说什么了?难道他会说云珠配不上他吗?还是嫌弃云珠的家产不够丰厚?抑或是,他心里早有人了?” 彩霞咬咬嘴唇,想了想,说出了真话: “秦公子对老爷说,他说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他的意思,不会再与其他的任何姑娘有关系的……” “哦,他有心上人了……是谁啊,是谁有这样大的魅力,能够占据了他那颗骄傲的心?” 张云珠心里痛得厉害,但好奇心还是驱使着她想要了解更多的真相。 彩霞想了想,恨恨地说: “哼,还不是姑娘的那个什么结拜姐妹啊……唤作陈洛儿的,彩霞就不明白了,她哪里好了?只是长得漂亮罢了,又不会做针线活儿,又不会弹琴,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竟将秦公子的心都勾去了……哼,定是使用了什么妖术,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才勾了秦公子的魂儿去……想来,真是不要脸……她哪里比得上姑娘你呢?” 张云珠听了,突然有一种想要窒息的感觉,心里对陈洛儿的仇恨一下子升起来了,好像本来她是与秦君浩天生一对的,就是因为横空里杀出一个什么陈洛儿来,这才破坏了她的好事情! 她,恨她! “陈洛儿……陈洛儿,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是那样落魄……身边只带着一个不懂事的弟弟和一个丫头,怎么时间才过了几个月,她就变成了这样啊……她和秦公子是什么时候相识的呢?” 张云珠使劲地想着这其中的缘由。 “姑娘忘了吗?她说了,她是到京城做生意,然后得了朋友的帮助,然后挣了一些钱的……” “做生意?哈哈哈……”张云珠冷笑道,“一个做生意的女子,有什么值得男子爱慕的呢?没有家世,没有教养,定是用了非常的手段,这才让秦公子上了她的当的,她啊,真是看不出来还挺有一手的呢……” “就是,一个下九流的女子,竟然要霸占秦公子那样的俊朗公子,真是天理难容!想想都替秦公子觉得可惜,秦公子现在是被她迷住了,用不了多久,定会感觉到后悔,后悔爱上了她那样一个没有品味的女子,那时候,他后悔都来不及了!” “什么爱上了?不是爱上了,是被迷上了,迷上了,便只是短暂的时间,过了这时间,等到秦公子清醒了,便一切都会消失了……彩霞,别急,我们等,我们一定等……等到秦公子醒来的那一天……” 看到张云珠失魂落魄,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样子,彩霞心疼之极,忙上前跪在张云珠的面前,哭着安慰: “姑娘,别想这事了,你若要等的话,彩霞一定陪着你等;你若不想要陈洛儿再在这世上的话,彩霞愿为姑娘做一切事情!一切都与姑娘无关的,都是彩霞的主张,只要姑娘的一句话,彩霞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张云珠低下头,摸着彩霞泪光闪闪的脸蛋儿,欣慰地说道: “云珠真是没有白疼你一场,不过别急,咱现在年纪还小,还等得起的……等到秦公子回过神来。云珠相信公子他一定会明白我对他的一片心意的……彩霞,我原来绣的那个鸳鸯荷包在哪里呢?找出来吧,明天一早悄悄送给秦公子,有了它,秦公子会明白我的心意的……他只是现在暂时被陈洛儿给迷了心窍罢了……我等得住的……” “哎,姑娘,我马上找出来。” 彩霞从地上起来,赶紧到柜子里去找。找到了,交给张云珠手上,张云珠拿在用上,反复摩挲,看不够,喃喃说道: “绣这个荷包的时候,云珠是花了大心思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倾尽了心血,想着以后送给自己钟爱的人,现在那个人出现了,为什么不送给他呢?听说他明儿就要走的……彩霞,明儿一定记着这事,听见了没有?悄悄的,不要让人看见了……” “哎,姑娘,这个你放心吧,明儿若他们要走,送别的时候,彩霞抓抓住时机悄悄送给秦公子便是了。你不要再伤心了,你再伤心的话,彩霞心里好生难受的……” “好,我不伤心了,我会好好的,我要等着秦公子明白我心意的那一天,然后回来找我,求我嫁给他……” “行,这样想就对了。哦,这些礼物怎么处置?一大箱子呢。”彩霞看着屋子边上放着的那个装满礼貌的箱子,问道。 张云珠看了一眼,说道: “里面有什么?瞧瞧吧,若是寻常之物,扔了也无所谓的,若还拿得出手,暂且放着,我用不着,府里的丫头婆子们也还可以用啊。” “好,我去看看。”彩霞走过去,打开了箱子,然后翻看了一阵,惊讶地说道: “姑娘,这陈洛儿倒是舍得,彩霞看了,里面的东西全是上等货色呢!彩霞就奇怪了,她怎么会舍得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一个结拜姐妹呢?寻常的,大不了一对镯子而已,而这箱子里面,光是翡翠镯子就有好几对呢!更不说其他的布料和首饰了,没有一样是差劲儿的。真是让人觉得奇怪。” 张云珠听了,也没有心思去看,默默地站起来吩咐彩霞道: “收拾起来吧,云珠不缺东西,只缺一个懂云珠的人……”然后有气无力地朝着榻边走去,靠在榻边瘫软过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 荷包风波 (感谢碧海凝波童鞋的粉红票!) 第二天一早,秦君浩起来了。他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觉得不能再在这张府逗留了。再留下来,只会让彼此都尴尬不已。 于是,他赶紧开了门,东西都没有来得及收拾,便向陈洛儿她们那边的客房走去,要去与她商量一下,马上就走,再不停留。 他前脚一走,张云珠的丫头彩霞就走过来了。她见客房的门虚掩着,便敲了敲,发现没人在里面,便推开门进去,然后就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纸,纸上写有字。她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以为是秦公子留给自家姑娘的东西,便悄悄自作主张地将那张写了诗的纸收了起来,然后开始帮着秦君浩收拾行李,瞅准机会,便将那个昨夜准备好的鸳鸯荷包悄悄放进了秦君浩的包袱里。 秦君浩与已经起来了的陈洛儿商量了几句,决定早饭也不吃了马上就走。 恰好管家走过来,他便与管家说明去意,说家里父母等得急,不能再耽误了,谢过管家,让他向张老爷代为转答谢意,然后吩咐一行人赶紧收拾行李,马上出发。 人家主人家的意思他没有答应,再呆下去,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话了。再者,现在若看到那张云珠话,会更加尴尬的。 秦君浩嘱咐完毕,便急急回到自己所住的客房里,一进去,吓了一跳,发现彩霞正在帮着自己收拾东西,一时手足无措。 “彩霞姑娘……你……” 彩霞见他回来了,忙殷勤地笑道: “秦公子不必客气,你是客人,彩霞过来,不过是奉了云珠姑娘的命,帮秦公子收拾房间的。” “哦,谢谢你家姑娘,她真是个好心人,不过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家里等得及,路上再也耽误不得了。我们已与你府上客家打了招呼,马上就出发,姑娘不必太过麻烦了。” 秦君浩简直受不了这种热情,他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 “行吧,那秦公子再看看,还有什么没有收拾好的,彩霞帮着你收拾一下。”彩霞心里不舍,深情款款,却也无能为力,因为总不能不让人家走吧。 秦君浩到处看了看,发现东西都被彩霞给收拾好了,于是拿了行李,道谢说: “彩霞姑娘细致,没什么了收拾的了,一切都好。我们走了,再会。” 说罢,出了房间,匆忙离去。 彩霞出了门,站在门口,看着秦君浩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一行人出了张府的门,张老爷不知是什么原因,果真是没有出来送行,一切全由管家代为嘱咐。 大家别过张府的管家,走到大路上,然后各自上了马车或者马背。 秦君浩的简单的行李,照样放在陈洛儿所在的马车上。 昨夜休息得好,陈洛儿的父母和香草爹都休息得好,今天晚上出来,格外得有精神。 秦君浩放好行李,上马前,对陈洛儿说,早上走得急,没有时间吃早饭,往前走着,等到了有人家的地方,再吃不迟,反正现在还早着呢。 陈洛儿说没事的。于是马车辚辚向前,在美好的*光中呈现出一幅和谐美好的画面来。景色好,空气好,旷野空旷,大家的心情慢慢都好了起来。 终于看到了路边的几家人。大家停下来。 秦君浩主动上前,与其中一家人说了话,给了他们银子,让做一顿早餐出来给这一行人呢。那一家人见银子给得足,自然不在话下,不到半个时辰,便备了两桌还算丰盛的早餐。 大家吃过上车继续赶路。途中歇息的时候,秦君浩看到无处不在的*光,不由有些诗意大发,一想到写诗,便突然又记起昨天晚上似乎是写了一首诗的,记得当时好像放在桌子上,一直没有收拾,一早上起来忙着赶路,竟忘记了。 早上是彩霞主动帮忙收拾那桌子上的东西的,想来应该是放进了包袱里吧。 他突然有些激动,几步跑到陈洛儿的坐着的马车前,掀开车帘儿对陈洛儿说道: “昨儿写了一首诗,想请洛儿姑娘帮着看一下呢,早上忘记了,兴许被彩霞收拾在了行李里,我拿出来,你看看,写得怎么样。” 陈洛儿一听,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香草说道: “秦兄真是糊涂了,洛儿并不识得几个字,哪里谈得上来欣赏什么诗歌?快别笑话洛儿了吧。” 秦君浩才不管呢: “你哪里不识字了?看你平常的谈吐,根本不像不识字的人,只是隐藏得深罢了。好啦,别谦虚了,我拿出来你看看再说嘛,五言绝句,住手拈来,不知道怎么样。” 他的想法很单纯,这首诗是写给陈洛儿的,她看了,定会看出其中的况味的,也算是又明了了他的一点儿心思。 陈洛儿只得红了脸,看着他往外拿东西。半天没有翻出什么诗来,却见一个好看的荷包从包袱里滚落了出来,掉到了车厢里,十分扎眼。 香草眼尖,看见了,一下子上前捡了起来,拿到眼前专注又稀奇地看了看,惊讶地说道: “啊,秦公子,是哪个姑娘送你的这荷包啊,真好看,而且上面还绣了鸳鸯呢!” 陈洛儿也看见了,当下心里就有些不好受。这个秦公子,果然也是一个爱到处拈花惹草的公子哥啊,平常对自己说的话,总是那么好听,没想到背地里却是另外一套,当下就对秦君浩没了好印象。 她从香草手上拿了过来,看了看,笑着说道: “哦,真是不错呢,瞧这花纹,这针脚,多用心啊,可是倾注了姑娘全部的心血啊,秦公子真好福气,走一路都有姑娘送荷包,哈哈哈……” 秦君浩自然也是觉得十分意外! 那首诗没找着,倒滚出来个什么鸳鸯荷包,他记得,从来没有问过谁要过荷包的啊?更没有哪个姑娘主动送过他呢,现在是怎么回事,刚才那荷包分别就是从自己的包袱里滚落出来的,他当时也看见了。 他已经从陈洛儿的话音里听出了讽刺的味道,情况不妙,得搞清楚才行,不然的话,陈洛儿和香草一定会误解的,她们俩误解他了,麻烦事便来了。 “咦,好生奇怪,拿过来我看看,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我包里从来不会放什么荷包的啊……” 陈洛儿将荷包交到了他的手上,脸儿侧到一边,再不看他,也不想听他解释的模样。 陈洛儿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有些让人笑话了,既然和秦君浩只是朋友关系,何必又这么在意这个荷包呢?若真正是朋友的话,她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啊!她现在的样子,岂不是会让人觉得她太过奇怪吗? 于是,她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心态,然后转过头来,满面含笑地说道: “其实啊,有姑娘送荷包是好事啊,洛儿应该为秦兄感到高兴呢。秦兄年纪虽不算大,但有姑娘喜欢倒也是好事。好啦,你慢慢看吧,也不用找什么诗了,兴许昨天晚上送了哪个姑娘一时忘记了呢,反正我也不怎么识字,诗不看倒好。” 说罢,溜下了马车,和香草一起走到路边上去看风景去了,留下秦君浩在车上百思不得其解。 诗找不到了,荷包却溜了出来,今天早上自己没有收拾行李,是那张云珠的贴身丫头彩霞主动帮着收拾的,而昨天晚上张老爷找了自己去,就是有意想将女儿许配给自己,而自己当时没有答应…… 他呆呆地靠在车边,将前后联系起来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明白过来了。 明白过来,他的心就一下子释然了,转头看着路边看风景的陈洛儿和香草,便拿了荷包跑了过去。 “香草,我的行李散了,你帮着重新装一下吧。我想和洛儿姑娘说几句话。” 香草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想要解释那荷包的来历,于是懂事地笑笑,跑回马车里,帮他收拾行李了。 香草一走,秦君浩赶紧对陈洛儿解释道: “洛儿妹妹,我的好妹妹,你千万不要误解我了,真的,那荷包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我的包袱里……刚才细想了下,忆起早上我起来床,急着过来找你商量离开张府的事情,回去的时候,就见那丫头彩霞在帮着我收拾行李,而且当时包袱都打好了,我总不可能当着人家的面说重新打开看一看吧,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彩霞将荷包放进了我的包袱里了呢……瞧,我也不知道,真是冤得慌……” 说完,低着头有些后悔,又抬起头来悄悄看了看陈洛儿,希望她能消消气。 “那诗我记得是放在桌子上的,当是没有看到,现在想来,只有一种可能性了,十有八九是让那机灵的彩霞收拾去了,哎,也不知道她收去做什么,那诗又不是写给她家小姐的……” 陈洛儿脸上微笑着,却有些不自然。 秦君浩偷偷看了看陈洛儿的表情,心里突然变得十分开心了。她这样生气,至少说明,陈洛儿并不是像她所说的那样,对他毫无一点感觉的。她能因为荷包生他的气,说明她心里是有他秦君浩的啊! 秦君浩惶恐着,又悄悄地欣喜着。rs 第三百一十六章 远迎 陈洛儿早看出了秦君浩的小心思。她努力地让自己满面堆笑,然后缓缓转过头来,看着秦君浩说: “秦兄,洛儿妹妹当真是为你高兴呢。昨儿张老爷找你去,想必也是为了他女儿的事情吧,张云珠妹妹喜欢你,谁都看得出来的,今天早上,差了丫头悄悄塞了荷包到你的包袱里,想来也是真情所致的,你倒要珍惜才是啊……” 说罢,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你是不相信我了!”秦君浩有些急了,脸都涨红了,“实话说吧,昨儿夜里张老爷是差人叫我过去和他说话了,他的意思君浩懂,他想将张云珠姑娘许配于我……但是我当时就回绝了他,说我心里有人了……他有些伤心,我,我们那时就分别了,我回来睡觉,其余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这荷包,一定是早上彩霞悄悄塞到包袱里的……” “有人在意倒是好事,何必辜负别人呢?”陈洛儿幽幽说道,“女孩子的心被男孩子伤了后,那真是痛苦不堪的……” “洛儿妹妹,你的话是没错,但我秦君浩总不可能有人喜欢我我就跟别人在一起的吧,我只要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没有的感觉的姑娘,她再怎么痴情也不可能,我不是菩萨,不能牺牲自己去救每个人的命,因为我自己也需要有人拯救的……洛儿妹妹,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陈洛儿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秦君浩,调皮地说道: “秦兄这样强大的人也需要人去拯救啊,那我可是没有办法了,反正我是拯救不了的!走吧。歇了一阵子了,可以赶路了!这荷包,既然人家送了你,你还是好好收着罢了,不然的话,有一天让你拿出来看看,若拿不出来的话。被别人骂一顿也是可能的哦……” 说罢,嘻嘻地笑着,自顾自地回到了马车里,准备出发。 秦君浩回头看着陈洛儿,摇了摇头,真是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他低下头,看着手上拿着的荷包。这荷包真是好看,但是,他是不能收下的。收下了,便代表了他接受了别人的心意,而彩霞是自己悄悄地塞进包袱的,算不得数的。 他在心里说服着自己,然后将手里的荷包悄悄地放到了路边的一个干净的石头上,心里对张云珠抱歉道: “云珠姑娘。你的心意我懂,不过,原谅我不能答应。因为我的确做不到。” 做好这一切,秦君浩心里倒轻松了一样,赶紧回到路边,骑到马上,随了马车往前继续赶路。 陈洛儿悄悄在马车里看见了秦君浩的行为,她心里有些难受,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秦君浩这样的人,真不应该被人辜负,但是,自己似乎是要辜负他的了。一想到他难过的神色。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罢了,走吧,边走边看。世事多变,后面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陈洛儿微笑着。 香草都有些看不过去了,着急地说道: “洛儿姐,你瞧见了没有?那云珠姑娘可是对秦公子十分上心呢,若你再不接受秦公子的心意的话,小心被她给抢走了。” 陈洛儿菀尔一笑:“那么容易被抢走的人,哪里是属于你的?再说了,若真是他们俩心心相印的话,我还巴不得秦兄和她在一起呢。” “哎,洛儿姐,我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啊,秦公子这样的好人,哪里去找?你非但自己不去主动示好,还不答应人家的心意,真真是急死香草了……” “香草,我们不过才遇见几次,相处的时间也并不太长,秦公子前途十分远大,以后他碰见谁,还很难说,这是不保险的事情,洛儿不会唐突去做的。洛儿现在想的,就是如何让自己赶紧在京城那边立足,还有许多的事情要我去做呢,有些事情,比这男欢女爱更让人兴奋和激动,我的心思,没在这上面,以后你不要再劝我了。” “好吧,你不听香草也没有办法,不过香草还是那句话,香草可是希望洛儿姐好好地活着,能够早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不要太辛苦,我们也好跟着享福呢。” “小妮子,你只管等着就是了,我们会过上那样的生活的。” 姐妹俩说着,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来。 这一路上,大家晓行晚宿,倒也顺利,不过五天的功夫,便到了岔路口。 马车没有朝着京城的方向走,而是向北拐去,径直往秦君浩家乡的方向走去了。 秦君浩没有丝毫的疲惫之意,他兴奋地对陈洛儿说,最多再半天时间,到了傍晚时分,便可以到他的家乡云门川了! “好,真好,这一路,当真是累了,到了你家里,一定让父母他们好好歇歇,再赶路的话,就不会那么累了。” “那是自然!到了我家里,一定吃好喝好休息好!爹娘见着你们来了,不知道会怎么样的高兴呢。” 秦君浩兴奋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激动之余,叫来了二桂,吩咐道: “二桂,你不用跟着我们走了,赶紧的,快马加鞭到云门川去,告诉家里的人,我们傍晚时分就到!让他们将家里的客房都收拾好,多收拾几间,人来得多……哦,还有,厨房要好生备晚饭,今天晚上,我们要好好地吃喝一顿!今天来得可是贵客,千万不可怠慢,若有不周到的地方,我定会拿你是问的?” “少爷你就放心吧,二桂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的话,哪里还配在咱秦府里做活儿?那行,你们慢慢来,二桂先去了!” 说罢,打马飞奔向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陈洛儿都被秦君浩的盛情所感动了,她感动地说道: “你这是何必,洛儿哪里是什么贵客?还劳烦家里这般辛苦,见了你的父母,洛儿一定当面道歉,给他们打麻烦了。到了府上,一定不要再铺排,不然的话,洛儿会觉得不好意思的。爹娘和大叔都是乡下人,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场面,你别吓着了他们……” “哪里啊,我喜欢的人,才不管他是哪里来的呢!洛儿,到了我家里,你就是客人了,什么都别想,只管好生吃喝便是了。” “吃喝吃喝,只知道吃喝,吃成了一个小猪儿怎么办?” 一听这话,秦君浩笑了,他摸了摸脑袋,说道: “小猪我也喜欢。” 说罢,离开了陈洛儿的马车旁边,走到后面去继续招呼其他的人了,和大虎二虎一起,边走边说话,聊得兴起,十分快活。 到了傍晚时分,转过一道山嘴,突然眼前一片开阔,倒有一种“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的豁然感觉。 只见山儿青青,路旁全是家田,田地里还有村人在劳作,好一派乡间风光图…… 陈洛儿将头探出外面,贪婪地呼吸着这里清新的空气,然后对秦君浩说: “这就是你的家乡吗?真好,风光好,人好,气氛也好呢。倒不像是洛儿的老家,那里土地贫瘠,长不出来这么好的粮食。” “是啊,这云门川是重山之中的一个坝子,坝中间有一条清澈的河,村子里的人都于河两岸居住,咱家的房子,过一会儿就可以看见了!在车里坐得累了,要不要下来走走,舒活一下筋骨?” 秦君浩瞪大眼睛,柔情地看着陈洛儿。陈洛儿赶紧低下头,说道: “也好,还是下来走走吧,反正快到了。” 于是被香草扶着,下了马车,站到路上。 这路面竟是石板砌成的,可见花了些功夫。秦君浩早下了马,这会子正好陪着陈洛儿一同慢慢前行。 正说着话儿,突然,前面几个人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香草眼尖,看着跑来的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惊喜地喊道: “啊,旺儿,那不是旺儿吗?他们跑来接我们了——” 陈洛儿定睛一看,果然是旺儿,跑得飞快,兴奋不已的样子。 “旺儿,是你吗?”香草激动得叫道。 那边的旺儿也看见了他们,认出了陈洛儿一行,听了香草的呼喊,赶紧的应道: “香草——你们来啦——” 跑到面前,一股热情像火一样的蔓延开来。他一把拉住香草的手,看着她的样子,似乎是在看她长变了没有一样。 香草被看得怪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怪道: “又不是好久没见了,不过半月光景而已,哪有像你这样看人的?” 旺儿被说得不好意,又转身问陈洛儿的好,说家里一切都准备好了,听说他们今天要过来,府里上上下下高兴得不知道什么样子呢! “旺儿,别光顾着见香草了,后面还有叔叔婶子,快去见过,打打招呼,不然的话,显得多没礼貌?你放心,他们在这儿要住几天的,你们有的是时间说话儿呢!” “哎,公子,好的,旺儿这就去!” 旺儿带着他的一帮子小兄弟们,果然跑向了后面的马车,去向长辈们打招呼去了。气氛随着旺儿一行的到来,变得异常热烈起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凝翠阁 陈洛儿的心也实实在在的高兴起来。不光是这里的景色优美,更重要的是,她体会到了秦君浩一家子人的那种真诚。 村子里来了很多的大孩子小孩子,大家热热闹闹地簇拥着远道而来的陈洛儿一行往秦府走去。一路说说笑笑,像欢快的小鸟儿一样。 陈洛儿到了云门川,才知道秦君浩一家在这里的地位。云门川是一个镇子,镇子上的人基本上都是青砖瓦房,独秦君浩所在的秦府,是一栋大宅子。座北朝南,三进深,而且后面还有后花园。房间的样式和气势,在这群山之中的一块平坝里,算得上是最风光的气派的了! 镇子上的大人孩子见着了秦君浩,都是笑脸相迎,恭敬客气又喜欢有加,好像秦君浩就是他们镇子上的骄傲一样。陈洛儿想了想,觉得这些人爱秦君浩也是有道理的。爹娘有地位有钱有产业,他们的儿子秦君浩又聪惠踏实,是当朝的探花郎,不但给自己家里争了光,而且还给整个镇子都争了光呢! 陈洛儿一路行着,笑意盈盈,不禁也被这美好的氛围给感染了,欣喜不已。 “喜欢这里吗?”秦君浩有些忐忑地问道。 陈洛儿说:“真的喜欢,远远瞧你家的房间,真是气派,刚才光是听旺儿说,现在亲眼看到了,觉得比他说的还要好上十倍呢!” “啊,喜欢就好,这一路累了,好叔叔婶子好生休息几天,千万别一到了这里就想着要继续赶路,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一定要将这里好吃的都吃了,好喝的都喝了,而且我还要带你到处走走看呢,这里的春天,是最美不过的。樱桃也成熟了,正好摘来吃。” “啊,樱桃啊,我喜欢吃。”陈洛儿一想到那红艳欲滴的颜色,禁不住口水都要出来了。 大家一路说笑着,快活着,不知不觉走到了高大的秦府面前。 走近一看,上书“耕读传家”几个大家。陈洛儿一见,不禁佩服起秦君浩的父母来了。 “这个匾额,倒真是你们家里的真实写照呢。耕田读书两不误。而且都做得很好。算得上是极致了。你的父母天天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啊!” “洛儿,你又夸奖了,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好?大哥君山不过在家帮着父母管理家务农田还有酒坊,我呢。也只是读了一些书而已,又不是状元,有什么了不起的?” 陈洛儿笑道: “你可太谦虚了哈,这样的人家还不算好,这样的儿女还不算优秀的话,你让其他的那些怎么活?好就是好啊,别谦虚了,我们都觉得你们好呢。” “嘿嘿,你觉得好就好。”秦君浩笑了一下。心情十分开心。 俩人正说着,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俩夫妇,后面跟着大堆的婆子丫头的。陈洛儿一惊,知道开门迎接他们的。可能就是秦君浩的父母了,忙收敛了自己的行色,走到父母后面,等着拜见秦君浩的父母。 “父亲母亲你们来啦——儿子君浩回来啦——”说着赶紧上前就拜。俩老人慈眉善目,红光满面,赶紧扶起宝贝儿子,说道: “我儿不是说要耽误些日子吗?怎么这么快都回来了?那二桂回来报信,我们还一直不信呢……” 秦君浩说: “回禀爹娘,说来也巧,路上就碰到了洛儿姑娘一行,于是省了些日子,加之日夜思念父母,故尔快马加鞭,这才提早回了家。父亲母亲,容君浩给二老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洛儿姑娘的养父母,这一位是香草姑娘的爹爹,这后面的两位,是洛儿的护卫,还有赶车的马四叔,他们都是一起过来的。” 秦君浩的父母听了,忙热情地上前几步,欢迎一行中的长辈。陈洛儿的杨父母见人家这样客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忙着回礼,显得有些拘谨。 “我儿,这位应该就是你一直念叨的洛儿姑娘吧。”秦母眼尖,看到了一旁盈盈而立的陈洛儿,缓缓上前,拉起了陈洛儿的手,打量着她,问道。 秦君浩忙介绍: “父亲母亲,这位正是陈洛儿姑娘,我拿回来的两方砚台,都是她雕刻的,怎么样,真见着了面没有失望吧。” 一席话说得陈洛儿的脸红起来,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忙向二位老人施礼。 “伯父伯母好!民女陈洛儿见过二位,不周到的地方,还望多多提醒……” “哈哈哈,我还提醒什么?君浩一直对你赞不绝口的,当初还不相信,现在一见了面,发才发现我儿并无虚言,洛儿姑娘当真是落落大方,大家闺秀的模样儿,十分让人心疼呢……” “伯母……”陈洛儿脸红着叫了一声,被夸得不好意思了。香草在一旁高兴坏了,秦公子的父母能够喜欢陈洛儿,这是她觉得最欣慰的事情。 今天这一见面,杨氏和陈父也才真正感受到了自己的养女陈洛儿的魅力,不但能够让一个真正的读书人欣赏,而且他的父母一见她就喜欢上了,这这多大的能耐啊! 秦君浩见父母喜欢陈洛儿,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他赶紧给父母一一介绍这一路的人,让他们都见了面。 大家相互见了面,秦父提议道: “君浩啊,我看你们一行劳顿,现在也累得不行了,咱先不在这儿说话了,不如引他们去洗个脸,然后将行李放好,休息片刻,这就出来吃饭。厨房里早就备上了,还专程杀了一头羊子炖着,今天晚上,好好地招待人家一行,不然的话,还说我们不识礼数,我和你娘可担不起这个罪名呢……哈哈哈……” 大家听了都笑了。陈洛儿对秦君浩的父母一下子有了好感,俩人完全不像是想象中的严厉的父母,挺好说话的,人也和善,还宽厚,怪不得他们能教育出秦君浩这样健康的儿子来。 “行行,爹娘提醒得多,瞧我光顾着高兴了,倒忘记了疲惫。” “你啊,心里现在怕是连父母都没有罗……”秦母拉了儿子的手,望着他的年轻俊朗的脸,十分欣慰。 于是,大家在秦府管家的带领下,在旺儿和其他下人的张罗下,来到了早收拾出来的客房,分别进了房间,将行李放下,喘上一口气。 秦府的下人们早端来了热水,拿来了帕子,让每一个人都洗脸洗手,做得十分周到。 洗漱罢,又有朴实的丫头端来了茶水,放在客房靠窗的桌子上。 陈洛儿以为自己的房间和大家都紧挨着,哪知道,一个长相甜美名唤冬菱的丫头却上前来,带着她和香草俩人出了侧门,往花园里走去。 “冬菱,你就是要带我们上哪儿去?”陈洛儿香草对视一眼,十分不解,好奇地问道。 冬菱回头望了她俩一眼,温柔地笑着说道: “洛儿姑娘,咱家少爷说了,你们俩的房间在花园南侧,那里有几间房子,名为“凝翠阁”,环境好,而且不吵闹,冬菱这是带你们往哪儿去呢。” “哦,这样倒真是麻烦了,我们原想着,就在前面的客户里住了算了,那里的环境也是不错的。” “那是自然,本来前面住着也无妨的,不过,秦公子早就吩咐过了,说只有这里,才能配得上洛儿姑娘的。洛儿姑娘,少爷可从来对其他人没有这份心思的,可见洛儿姑娘在少爷心里的位置……” 陈洛儿有些尴尬: “唉,冬菱妹妹此言差矣……”话说半句,却也说不出来什么。秦君浩的此番心思,她如何不知道呢? 花园里各色的花草都有,姹紫嫣红十分好看。陈洛儿边走边欣赏,真是没有想到在这群山之间的一个镇子上,居然还有这样一个神仙般的居所。 说话间,便到了冬菱所说的“凝翠阁”。只见这“凝翠阁”在花影掩映处,是几间精致的小木房子,且有回廊,处处都摆满了时令的鲜花,花的香味飘进人的鼻子里,有一种不在人世间的幻觉。 陈洛儿一看见,就喜欢上了这“凝翠阁”。 “好漂亮!” “就是,真是太漂亮了!”香草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冬菱有些得意地说道: “这‘凝翠阁’以前是咱少爷读书的地方,里面有书房,有茶室,还有寝室。不过里同榻上的东西都换了,希望洛儿姑娘能够喜欢!” “谢谢冬菱,你家少爷想得周到,你告诉他吧,我们很喜欢这里!” “洛儿姑娘喜欢就好!”冬菱说着,将俩人带进了房间里,然后帮她们放好行李,这时门外就有人端来了热水,让客人洗脸。 冬菱吩咐道: “洛儿姑娘和香草妹妹先洗漱休息一下我,我到前面去帮着看一下,一会儿茶水就端来,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再来唤二位到前面去用晚饭。” “行,谢谢冬菱妹妹,你去忙吧。”陈洛儿微笑着说道。香草将冬菱送出房间,然后回来,对陈洛儿兴奋地说道: “啊,洛儿姐,香草好喜欢这里啊,都不想走了呢!” “不想走就不走了呗!去吧,将我的东西放到里间,你呢,晚上就睡在外面,咱俩不能分开,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哎,好嘞——”香草麻利儿地忙乎起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碗樱桃 茶室在卧室外面的房间里,四周都是窗户,白天里光线十分好,现在是傍晚时分,霞光照进来,映着周围葱郁的绿色,有一种迷幻的美感。 陈洛儿洗漱后,换了身白底暗花的干净衣裳。将头发也重新梳过了,浑身显得干净利落又明丽动人。到别人家里来作客,她不想收拾得太过华丽,觉得还是简单一些好。 她早爱上了这个别致的茶室,换好衣裳,就迫不及待地走到这里来坐下,因为丫头们将茶已经端过来了。 喝了几口,发现是本地采制的新茶,虽不是十分名贵,却也清爽醇厚,有一种乡间特有的味道,与这氛围,倒是十分得相谐。 正在享受这难得的茶香的时候,突然秦君浩过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以前一直不离身的旺儿,旺儿自见到了陈洛儿一行后,脸上的笑就一直没有断过,咧开了嘴呵呵地笑着,像个小傻瓜一样可爱。 “秦兄好!”陈洛儿忙站起来,对秦君浩施礼。秦君浩还是路上穿的衣裳,看来他刚才并未去洗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秦君浩进了茶室,坐下,回了礼,问陈洛儿可还喜欢这里? “秦兄,这里真正是好极了,洛儿十分喜欢呢!每一个地方,都显出精心来,在家里读书,一定效果特别好吧。” “那是,这里是君浩以前读书的地方,平常就是旺儿在身边服侍,清静,没有谁来打扰,故尔还算读得进去。你知道刚才我去干什么了吗?”秦君浩话锋一转,突然问陈洛儿道。 陈洛儿说: “我哪里知道?这是你的家,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啊。” 秦君浩嘿嘿地笑道,然后转头对旺儿喊道: “旺儿,过来,将新摘的樱桃拿过来!洛儿姑娘先吃一点儿,趁着新鲜!” 话音刚落,旺儿就端了一个细瓷白碗进来,放到了茶桌上。陈洛儿定睛一看,十分欢喜,因为细白的碗里,盛着整整一碗红红的樱桃呢!上面还有水珠子,似乎是刚淘洗过了一样。 “来,尝尝我们这里的樱桃怎么样?”秦君浩看着碗里,又看看陈洛儿。 旺儿在一旁说道: “洛儿姑娘,咱公子回来了,放下东西便去了后面的果园里,亲自采摘了这一碗樱桃来,又用山泉水淘洗了,这才和旺儿一起送过来的,可得吃上几粒,不然的话,真是辜负了咱公子的一片诚心呢!” “旺儿调皮,要你在这里说么?来,倒一些给香草拿去,让她也尝尝。” “哎,旺儿就等着公子这句话呢!”旺儿调皮地笑着,倒了一些樱桃在手里,然后跑到隔壁的房间里,拿给还在收拾东西的香草去了。 “你瞧你,衣裳也没来得及换,便去摘什么樱桃,你爹娘看见了,又会说你的,还不赶紧去换衣裳?马上就要吃饭了呢。” 陈洛儿心里十分感动。她只是念叨过喜欢吃樱桃,这秦君浩一到了家里,便亲自去采摘了,可见,他是多么得在意她啊。她的一言一行,他都记着,让她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来。 “咱这里的樱桃成熟得要晚一些,不过也快没有了,所以,当初离开家乡出发去你老家的时候,特别吩咐了爹娘,让他们给儿子留一些,说是回来还要吃呢。还好,一回来到果园里一看,果然还有几树,被看得好好的,虽然摘得晚了些,不过颜色红得正好,甜味也是正好的时候,洛儿妹妹快尝尝吧。” 陈洛儿架不住秦君浩的热情,更架不住这红艳欲滴的樱桃的诱惑,她伸出手去,拿了一颗最大最红的放进嘴里,然后闭了眼睛享受这味道。 秦君浩就在一旁紧张地,傻傻地看着,生怕她吃了,说出不满意的话来。 樱桃在陈洛儿的舌尖被牙齿轻轻咬烂了,一股甜蜜的,还着微酸的浓烈味道一下子充斥了口腔,在口腔里轰然炸裂开来,让人有一种想要晕眩的感觉。 一粒樱桃,竟也吃出了这样的味道来,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的。这味道,才是真正的樱桃的味道啊!加之有了人的用心在里面,与以前吃的所有的樱桃相比,都格外不同起来。 “怎么样,还能吃吧。”秦君浩紧张地问道。 陈洛儿嫣然一笑,轻轻答道: “好吃,真好吃,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美味的樱桃……谢谢你,秦兄……快去换衣裳吧,一会儿你父母要责怪你的,将心思全部用在这边,别人看见了也不好,你还有那么多亲戚朋友和家人呢,他们都想要见你的……” “哎,好,我这就去,今天晚上要好好地喝几杯,路上的酒太没有味道了,还是咱家里酿的酒好喝。你快吃吧,多吃几粒,这樱桃季节短,过不了几日就没有了,这一碗我可是选了最大的来摘了的。” “嗯,知道了,我一定多吃些,这樱桃是好东西,味道极美,你快去,不然的话,我哪里吃得下去?” 陈洛儿催促秦君浩。 虽然被人呵护着感觉十分美好,但是,她也清醒地知道,外面还有人等着秦君浩的,若呆得时间过久了,人家会有想法的。她不想独霸了秦君浩的关怀。 秦君浩像个孩子一样,快活地跑出了“凝翠阁”,朝花园外面跑去。旺儿也紧跟在他后面跑掉了。 陈洛儿叫来了香草,让她先别忙乎了,先坐下将这么好吃的樱桃吃上一些。刚吃了几粒,陈洛儿突然想到养父母,他们可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樱桃呢。平常在别人家里讨得几颗,也要拿回来给自己和弟弟宝儿吃,自己却总不吃一粒,一问,还说不爱吃这东西。他们哪里是不爱吃,分明是要将所有的爱都交给自己和弟弟宝儿啊! 想到这里,陈洛儿对香草说道: “香草,你赶紧跑一趟,将这大半碗樱桃给爹娘和你爹爹端过尝一点儿。真的好吃,咱不能只顾着自己。” “好,我这就去!” 香草也不含糊,站起来端了碗就往外跑,往客户那边去了。 不过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还端着那个碗。等她将碗放到桌子上,陈洛儿好奇地问道: “怎么回事?香草?让你端过去怎么又原封不动地端回来了?” 香草摇了一下头,看着陈洛儿感动地说: “洛儿姐,你考虑到的事情人家秦公子早就考虑到了!” “此话怎么说?”陈洛儿不解。 香草说: “我端了碗到叔叔婶子的房间里去,一看,桌子上也放着一碗呢,我问他们是哪儿来的?他们说,是刚才旺儿送进来的。我又到爹爹的房间里去看,里面的桌子上也有一碗。洛儿姐,你说这秦公子平常看起来好像大大咧咧的,真到了关键时候,比女孩子还要细心呢!” 陈洛儿也不由感慨:“是啊,他真是细心。” “他当然也不是对所有的人细心,我看啊,他是爱屋及乌,喜欢你,便连着你的家人一起喜欢了,甚至还惠及到了洛儿的爹爹呢!秦公子真好!” “香草,在人家家里可不要乱说话,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可能只是人家秦公子家教好罢了,对客人有礼貌而已,没有你想的那么多的,以后可别乱说话了?听见了没有?” 香草吐了一下舌头,点点头: “嗯,香草不会乱说话了,洛儿姐放心就是。”说罢,又伸手从碗里拿了一颗樱桃喂到陈洛儿的嘴里,“快吃吧,不管是什么,人家秦公子的这番心意还是不要辜负了,这樱桃不吃了,放陈了就不好吃了。” 于是,姐妹俩高高兴兴地吃起樱桃来。 正吃得高兴的时候,外面有丫头过来请她们俩出去吃饭了。 陈洛儿答应了一声,赶紧站起来,将碗里剩下的几粒樱桃给喂到了香草的嘴里: “来吧,全部吃了,浪费了真是可惜。” “呜呜呜,香草,香草的嘴里都快放不下了……”香草说着,吃掉了果肉,吐出了果核,然后跟着陈洛儿一起往外面走去。 陈洛儿和香草紧走几步,到了客房那里,扶着父母一起往饭厅走去。 到了饭厅,只见厅有好多下人在帮忙打杂,饭厅里早热闹开了。 今天晚上秦君浩回到家里,他的父母专程宴请陈洛儿的父母一行。 管家给大家安排好了座位。今天晚上客人多,来陪的主人也多,足足有四桌人呢! 陈洛儿的养父母,香草的爹爹和秦君浩的父母坐一桌,另外还有几个本族的长辈一并坐在一桌。 陈洛儿被安排在下首一桌,桌子上,除了秦君浩作陪外,还有秦君浩的大哥和大嫂他们。 陈洛儿是第一次见到秦君浩的哥嫂,赶紧站起来和他们一一见过。 大嫂黄氏见了陈洛儿,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拉了陈洛儿的手说道: “洛儿姑娘,你不知道,咱君浩在家里,没有一刻不提起洛儿姑娘呢,原想着不过是他胡说罢了,哪知道今日有缘一见,果然是美人儿一个,怪不得君浩天天念着,当真他的眼光是不错,嫂子好生喜欢你呢。”rs 第三百一十九章 “十年醉” (补昨儿的一章。九时还有今天的第三更。求票票啊……) “嫂子,休这样说,倒让洛儿没脸见人了。要说漂亮,天底下比洛儿漂亮的人多的是,秦兄不过是因为我和他比较聊得来吧,断不是因为什么漂亮不漂亮的,京城里的漂亮姑娘可是多着呢……” 陈洛儿边说边侧了脸悄悄看秦君浩,示意他赶紧救场。 秦君浩见陈洛儿有些难为情,便对大嫂说道: “嫂子,别再为难洛儿姑娘了,今天晚上,你可要好好地陪她喝几杯酒呢!我以前老是在她的面前夸咱们家酿的酒好喝,今天不好好地喝上一回,岂不是说咱秦家舍不得吗?” “行,怎么不行?兄弟说的话,当嫂子的岂可以不听?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地陪陪洛儿姑娘,君浩,你也不要客气,有几日没喝家里的酒了,也得好好陪你大哥喝上几杯呢!” 秦君浩的嫂子据说是几十里外的另外一个镇子嫁过来的,家世不错,从小没有受过亏,也见过世面,所以在场面上既会说话也会处事,是秦君浩大哥少不得的贤内助。 “嫂子,那是自然的!”秦君浩回头忙喊上酒。 趁着空儿,陈洛儿也一一与秦君浩的大哥秦成浩及另外的一些村人见过。 酒儿上来了,菜也一个一个轮流着端上桌子了。 菜式十分丰盛,凉的热的蒸的炒的足足有接近二十几个菜。看这桌子上的菜,便一下子知道了秦君浩家里果真是乡间的大户人家,不然的话,短时间内出这么多菜出来,一般的小家庭是根本办不到的! 陈洛儿还注意到了,屋子时传菜服侍大家吃饭的婆子丫头不下十来个,能养得起这么多下人的府第,当真应该是有一些实力的。 秦君浩亲自给陈洛儿的酒盏里倒满酒,一股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再看颜色,微黄,而且质地较厚,一看就是陈酿。这氛围这酒香一下子就让陈洛儿有了一种醉了的感觉。真的,秦家太热情了! “洛儿姑娘,我家是方圆几十里专门酿酒的,酿的酒也是最好喝的,在京城虽然喝不到,但在这十里八乡的,一说起咱老秦家的酒,没有不知道的呢。” 陈洛儿看着盏里的酒,又看看红光满面的秦君浩,夸奖道: “哦,洛儿原来还以为你是吹牛的呢,这次过来一看,才发觉你真是没有说假话,你酒量那么好,定是天天被这好酒熏着,再不会喝酒的人长久下去,也就会喝酒了!” “洛儿姑娘说得对,嫂子嫁到秦家来,听君浩的哥哥讲啊,他小时候总是偷偷地去酒坊里偷酒喝,为此没少挨父亲的打呢,总害怕他喝坏了脑子,没想到不但没有喝坏,还给咱家喝出了一个探花郎!哈哈哈哈……” 大哥秦成浩悄悄拉了拉老婆的袖子,悄悄嘱咐道: “你看你,小声一点儿好不好?这么多客人在声,好歹君浩现在也是官府的人了,这么提他小时候的事情,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秦成浩性格成稳,不大说话,与他泼辣爽快的妻子倒不是一个性格,不过陈洛儿从他的神态里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媳妇儿是相当在意的,而且是极喜欢的,就是责怪,话音里都还着怜爱。 果真,秦嫂快活地别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辩解道: “怕什么啊,洛儿姑娘又不是外人,听点儿怎么啦?男子会喝酒又不是丑事儿,倒显得有爷们气息呢,洛儿姑娘,你说是吧!” 陈洛儿忙点点头,说道: “嫂子说得对极了!洛儿也觉得,男子会喝酒不是坏事儿,倒显得极可爱。秦兄一路上,谈起酒来那是眉飞色舞的,让人好生羡慕他的拿得起放得下,况且今天是在自己家里,嫂子又十分开心,想怎么说便是了,我们全当是吃喝之余还听些好听的故事呢……” “哈哈哈,洛儿,嫂子喜欢你这性子,嫂子给你介绍一下吧,今天喝的这酒,是咱老秦家酿的最好的酒,名曰‘十年醉’,嫂子保管你一喝了,一定会喜欢上的!” 陈洛儿开玩笑道: “十年醉?洛儿喝了,岂不是要一醉十年?醉了十年,可还怎么赶路啊!” 大家一听,都笑了。 秦君浩说: “醉了,走不动了便不走了,天天醉着,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呢!” 嫂子也说道: “正是,喝醉了,一醉不走,便不要走了,就留在咱的云门 川吧……” 说罢,话里有话地看了一眼陈洛儿,说得陈洛儿脸上飞起了红云。 说笑间,开了席,每一桌不拘,开始自行吃喝起来。 陈洛儿喝了一口这“十年醉”,感觉到确实有些名不虚传,不但不辣喉咙,而且入口很醇厚,很香,品之口腔里不家一股子回甜味,让人口舌生津。 秦君浩见她真的喜欢这酒,心里快活,像个小孩子一样地悄悄对她说道: “好好喝吧,不要想太多了,你放心,在我家里,想怎么喝就怎么喝,而且若是真醉了,也有香草服侍你的,不要担心喝酒了会出丑啥的,我看你平常总是考虑得太多,不能轻松地放下,今天可不能再像那样了,反正明天也不走的。” 陈洛儿被这真诚的热情感动着,被酒香围着,听了秦君浩体贴的话儿,心里也就真的放下了: “好,我好好喝,慕名这么久,终于是一见酒的真容,哪能随便辜负了呢?你也好生喝吧,反正酒是喝不醉你的,又是你自己家里的酒,放开了性子喝便是了,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别老是担心我。” “那是自然。来,洛儿妹妹,我敬你一盏,一直想请你到家里来一趟,没想到现在真的成行的,你坐在这儿,让我有一种恍惚的感觉,竟不像真实的一样了,生怕这是梦呢。” “哪里是什么梦,平生里有机会到秦兄的家里来一趟,看看这里的山山水水,喝喝秦家酿的好酒,真是人生之大幸!” “那我们干了这一盏?” “行,干就干了,洛儿还是能够干一下的!” 说罢,俩人仰头将盏里的酒干了,然后相视一笑,放下了酒盏。 秦君浩又忙着给陈洛儿夹菜,还一边介绍这是什么菜的: “洛儿妹妹,这些菜可都是咱秦家自己的厨子做的,虽然是一些家乡菜,比不得京城里的菜样式多,味道好,但好歹还精心,是君浩印象里家乡的味道,赶紧尝尝,怎么样?” 陈洛儿尝了一口腊肉香肠,觉得满口生香,十分好吃。 “来,这是崩山豆腐,另看着不怎么样,但是清爽又微辣,用来下酒再好不过呢!” “行,秦兄,你别再照顾我一个人了,再这样的话,人家会笑话的,你放心,洛儿妹妹不会客气的,这些菜,我都喜欢,都会吃的,你自己也快吃好不好?今天晚上,你的任务还重着呢喃,瞧着好些人都想与你喝酒的。” 秦君浩放下筷子,笑着说: “君浩才不怕呢,他们都不是君浩的对手,你若吃不好的话,我哪里有心思跟他们一起拼酒去?” “嫂子,你看秦兄他……”陈洛儿见大嫂正乐呵呵地看着他俩,于是借机向嫂子求助,意思是赶紧劝劝这小叔子,别光顾着照顾她陈洛儿了! 嫂子会意,忙探过头来对秦君浩说话: “君浩,你就放心地去敬别人酒吧,这桌子上有嫂子在呢,保管将洛儿姑娘照顾得好好的,你在意洛儿姑娘,嫂子同样在意呢!” 一席话说得陈洛儿怪不好意思的。 于是赶紧端了酒敬哥哥嫂子酒。秦君浩这才放心地去其他的桌子敬酒去了。 陈洛儿喝了一阵子,略有些醉意了,不过,其他桌子平辈的人都才过来敬她酒呢。她发现这里的人好生热情,桌子上几乎就没有不喝酒的,大家你敬我我敬你,气氛十分得美好温暖,虽然一桌子上吃饭的不仅是秦家的人,还有村子里其他的人,不过,给人的印象倒像是一个大家庭的人。 陈洛儿抽了空,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也去长辈那一桌敬了秦君浩父母酒。 俩老人也不多说话,只是笑盈盈地看着陈洛儿,眼睛里满是疼爱之意。 陈洛儿喝了一阵,惊讶地发现,这里的人酒量怎么都这么好啊,从来不会推杯,来者不拒,说喝多少就喝多少。旺儿忙着往每一张桌子上不断地放酒坛子,倒了一坛又有一坛放上来,反正随你喝的架势。 喝了一阵,秦君浩发现陈洛儿开始有了些醉意,忙过来招呼,后面谁要敬她酒的话,她只能少喝一点儿,其他的人都要干了。 “君浩,嫂子自来了秦家,从来没有发现你这样心疼过一个人呢!” 秦君浩忙解释: “嫂子,行行好,洛儿的酒量君浩是知道的,并不大,况且还是个女孩子,若虽坏了身体,可不好呢。” “你嫂子也不是男子啊?怎么就从来没见过你让你嫂子少喝些呢?哈哈哈,你的心思,嫂子知道的……” 这些话儿听了,让秦君浩脸更红了。 香草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吃好了饭,赶紧过来站到陈洛儿的后面,专心地服侍起她来了。秦君浩一再提醒香草,不能闪了眼,千万照顾她他的洛儿妹妹。 香草假装不满意: “秦公子,天底下,好像就只有你心疼咱的洛儿姐一样呢!”rs 第三百二十章 满意 “香草,越发得放肆了……”秦君浩假装责怪她。 香草赶紧说道: “秦公子心疼咱洛儿姐,香草其实求之不得呢!” “小妮子,这话我爱听。”秦君浩这才满意地转过身去。因为有人又来跟他敬酒了。 长辈那一桌并没有怎么喝酒,年龄都大了,不好像年轻人一样疯狂地喝酒,于是吃罢饭,便一一地被扶了下去,喝茶休息自不必说。 长辈一散桌,另外三桌喝了一阵子,也便停歇了。因为秦君浩说了,现在喝了,等会儿还要喝呢。 “等会儿还喝什么啊?” 秦嫂子不仅问道。 秦君浩神秘地说: “我已经吩咐了旺儿,让他和二桂去张罗着升起一堆篝火,休息片刻,咱围着火堆边唱边跳边喝,自然现在可以结束的啦。” “哦,篝火晚会,我喜欢!秦兄怎么突然有了这个主意的?” 陈洛儿一听不由兴奋起来。 她是年轻人,喝了酒,现在也正是兴奋,觉得精力无处发泄呢,没想到,在这样的镇子上,居然还会有举办“篝火晚会”这样时尚的活动,真不知道秦君浩是怎么想出来的。 秦君浩凑到她的耳朵边上,神秘地说: “洛儿妹妹忘记啦?上次从京城回来的路上,我和妹妹一起闲聊的时候,妹妹曾经说起过这种事情,我想着今天天气好,村子里的年轻人也多,不妨来生上一堆火,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哦,我不过是随便说说,你倒是上了心,感谢秦兄的记挂。”陈洛儿小声地感谢道。 “你个傻子,你不知道,你说过的话儿我都牢牢地记着呢。哪里敢忘了半分?今天晚上,一定让你玩够喝够唱够跳够,我告诉你,咱镇子上的这些妇人们他们都会跳‘打花棒’呢,只是镇子上的习俗是正月里才搞这么隆重的活动,今天你来了,真是比正月里还让君浩高兴,这样的好时光里,不好好热闹一番岂不是辜负了?” “行,我一定参加!”陈洛儿看着秦君浩。“洛儿真是没有想到。原以为你不过是一个书呆子。没想到竟还这般贪玩,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哎,有趣有趣……” “我自然是没有长大有,他们说了。男子只有成家的那一天,才算是真正长大了,君浩没有成家,自然还是小孩子一般不懂事呢,就盼着,天底下有个姑娘能让我赶紧得长大,长大了,自然就懂事了,就不会天天像个小孩子了。就会只听老婆的话了……” 陈洛儿脸一热,知道他话里有话,赶紧岔开: “那行啊,篝火晚会洛儿一定参加,不过。这会子得回后面去休息一会儿,喝点醒酒的汤,再喝些茶,不然的话,等会儿如里有精力再参加活动?” “行,我们这儿散了,你便去后面的‘凝翠阁’吃茶便是,我会吩咐丫头们送上醒酒汤来的。这边虽然有旺儿和二桂他们,但到底我还是要看着些,不然的话,妹妹不满意的话,岂不是白白地浪费了好时辰?” “行啦,不与你说疯话了,我要下去了。香草——” 陈洛儿赶紧回头,唤了香草过来,告别了大家,便由香草扶着,往花园后面的“凝翠阁”走去了。 进了花园里,觉得暗香袭人,恍若不在人世,而在天堂一般。陈洛儿不禁停下脚步,贪婪地深呼吸几口。 “香草,你且呼吸几口,感受一下‘沁人心脾’的滋味儿吧,真是太美妙了,这夜色,这花香,还有青草的味道……” 香草也作势嗅了嗅夜色里的花香,叹道: “洛儿姐,这里真的好美啊……香草都有点儿不想走了呢。这里山好水好人更好,天天还有酒喝着,花园还这么美,真是难得找到的好地方。” “香草,我看你啊,恐怕不是山好水啊,而是人好吧!瞧着你,与那旺儿总有说不完的话儿,说,是不是喜欢他?” 香草一听,急得跺起脚来,撒娇道: “洛儿姐,你好坏,这是哪里的话嘛,人家不过是和旺儿很聊得来罢了……并没你想的那些,人家还小着呢……” “哈哈,满十四了吧,慢慢地就长大了……香草你别急,你的事情洛儿姐会帮你张罗的,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你真心喜欢的,不过,现在你的年龄还略小了些,还是先跟着洛儿姐多挣下一些钱,然后再说自己的终身大事。女孩子自己强大了,才能配得上去找最好的人呢。听见了吗?” “哎呀,讨厌嘛,洛儿姐,香草说过了,永远都不会离开洛儿姐的……” “你不想离开,我也舍不得你呢,放心,咱姐俩不会离开的,真有你出嫁的那一天,洛儿姐也要想办法让男方也到洛儿姐的这边来,那样的话,两不误,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香草心花怒放: “香草一辈子都不离开洛儿姐的,要照顾洛儿姐呢!” “哦,光顾着在这花园里赏景了,父母那边我们还忘记去看了,时间不早了,他们可能也要休息了,不如我们俩去看看,问个安再出来跑他们一起玩?” “哎,这样再好不过。虽然秦府里的人安排得很周到,但我们俩光顾了自己的好玩,没有去请安,还是不妥的。走吧,洛儿姐,我扶你去。” 俩人一起回头,往一排客房那边走去。 进了房间,见过养父母,发现他们已经在洗漱了。陈洛儿上前问了安,问这么早就休息了么? 杨氏坐在椅子上,乐呵呵地说: “这一路劳顿,我们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不像你们年轻人,玩多久都不怕累的,我和你爹爹洗漱后就要休息了,你和香草继续玩吧,我看秦公子一家真是难得的善心人,对咱们一行可真是好!开始我还担心呢,怕爹娘抹了你的面子,哪知道人家却并不嫌弃,还照顾得好好的,这下爹娘总算是看出来了,洛儿你真是出息了,不但不用父母再担心了,而且人家还看在你的面子上也给父母面子呢!” “娘,你这是哪里的话?秦公子待人真诚,我这才与爹娘一起过来的,若谁要给父母脸色看的话,洛儿才不会喜欢呢。放心吧,有洛儿在,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虽然我只是个女孩子,但洛儿敢打保镖,一个女孩子也会比好多男孩子有出息的!”陈洛儿借着酒劲在父母面前说起了平常不敢说的大话。 陈父笑呵呵的:“我家的洛儿,比有些家里的男子还强上十倍不止呢!” “爹爹的夸奖洛儿不敢承受,爹爹,不知道你的腿现在好得怎么样了?” 陈父快活地说道: “这一路虽然是在行路,却也没有下地走过,所以恢复得挺好的,放心吧,再过不了多久,父亲又会像以前一样了。父亲年纪还不大,不能给儿女添麻烦的。” 陈洛儿赶紧说: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洛儿只是不希望父亲受到伤病的困扰,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养好了身体,才能享受好的生活,洛儿让父亲早日养好身体,不是让父亲干活劳累的,而是让父亲好好享受生活的。” “行行,为父知道洛儿的意思了,好啦,你们现出去玩吧,不要让人家久等了,我和你娘要歇息了。哦,香草爹住在隔壁,也一并去看一下。他一个人,难免孤单些。” “爹娘放心,这个自然,好,你们好生休息,洛儿和香草出去了!” 陈洛儿告别父母,出了房间,然后又进了香草爹的房间里。 香草爹一个人坐在桌旁,正在抽着水烟,十分享受的样子。见陈洛儿和自己的闺女进来了,忙要站起来。陈洛儿赶紧上前,让他不要动,腿不方便,还是少走些好。 香草上前,倒了水给他的杯子里,问道: “爹爹,这一路可还好?不知道在这里住得惯不惯?有什么需要的话,给香草说就是了。” 香草爹磕掉烟灰,笑呵呵地说道: “哎,活了大半生,这才知道这世界上竟还有这样的生活,洛儿姑娘,香草,你们放心好了,我这一路好得很呢!这一路上,秦公子照顾有加,到了他的府上,觉得这里像天堂一般,真是觉得没有一处是不好的!” “大叔觉得好就好。不过,这算不得什么的,等到了京城,过上一两年,相信咱的日子一定过得比这里还要好呢!现在住着的,再好也是别人的房子,以后,咱就会有自己的房子了,住着就会更加舒心了!大叔好好将养身子,就等着享你家香草的福吧!” “哎哎哎,大叔知道,一定好好将养身子,咱一家人真是碰上活菩萨了,竟过上了这样的日子……香草,你可要好好地服侍你的洛儿姐啊,她可是咱家的大恩人呢!”香草爹说着,竟落下了激动的眼泪来。 香草忙上前帮他擦掉泪水,“这个是自然的,爹爹,你好生休息,我还要陪着洛儿姐到住处去呢。” “好好,你们去吧,这里人家啥都照顾得周到,爹抽了这袋水烟,也要歇下了……” 俩人告别香草爹,出了门来,往花园走去,不免感叹一番。 第三百二十一章 画上美人儿 安顿好了父母,陈洛儿和香草回到了“凝香阁”的茶室里。一去,发现冬菱早等在那里了,说是奉命送醒酒汤来,结果发现这里没人,便等了一会儿。 陈洛儿谢过冬菱,一看端来的醒酒汤,发现是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略黏稠的汤。便问冬菱是怎么做出来的。冬菱看了一下陈洛儿,有些羡慕地说: “姑娘不知道,这汤做起来可麻烦呢,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出来的。” “哦?看样子是挺麻烦的。”陈洛儿觉得也是。 冬菱将醒酒汤端了过来,轻轻放到了陈洛儿的面前,继续说道: “少爷有心,早早就吩咐过了,提前备了材料,酒至中巡的时候,就吩咐厨房里的人去做了,这汤里有莲子,再加青梅,红枣,红糖,清水,白醋,和桂花等一起烧开,等糖化开后,用水淀粉勾芡,出锅既可,醒酒的效果可是极佳!冬菱记得,府上好久都不做这样麻烦的醒酒汤了,唯今天洛儿姑娘倒了咱府上,这又才做了出来的。好啦,晾得也差不多了,洛儿姑娘还是快喝下去吧,醒醒酒,呆会儿还有好多好玩的呢!” “那替我家姑娘谢谢你家少爷吧,听着就够麻烦的了,做起来更麻烦了。”香草笑盈盈地对冬菱说道。 冬菱说: “倒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少爷吩咐的事情,自有他有道理。好啦,冬菱还有事情要做呢,姑娘慢慢喝,喝完了,冬菱过来收拾碗便是了。这里有一个空碗,姑娘若一个人喝不完的话,倒在这里便是了。” “行,你去吧,真是太麻烦你了,冬菱。” 冬菱羞涩地一笑。拿了托盘,出了房间,走出园子去了。 “来,香草,倒一半到这碗里,我一个人怎么喝得了这么些?肚子吃得撑了,喝不掉了,你也来喝一点儿,秦公子的这份情意,咱还是要领受了。” “行。我来倒。”香草站过来。将一碗匀成两碗。然后坐着,和陈洛儿一起津津有味的喝了起来。 因为里面加了青梅,喝起来甜中有微酸,甚是解渴。喝了,便觉得神志清爽了许多,当真解酒功能不小的。 “这方子好,香草记下了,以后到了京城那边,平常也学着做,做了给洛儿姐姐喝。” “香草有心了。” 陈洛儿温柔地看着她,夸奖道,心里也是欣慰不已。香草在自己的身边。真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懂事了。 秦府里的人果然周到,刚送过醒酒汤一会儿,烧好的开水也着下人提了过来,仿佛知道陈洛儿要喝茶一样。 陈洛儿喝了醒酒汤,香草赶紧又张罗。细致地泡了茶水来让她喝。 陈洛儿让香草慢慢泡,她站起来缓步进了茶室旁边的书房里,随意看看。书房里早已掌了灯。 陈洛儿进去,这才发现秦君浩平常真是了得,三面的墙上,都是书架,书架上,摆的不是瓷瓶便是书籍了。她信手翻了翻,发现是一些相当珍贵的版本,四书五经都有,很全,心想怪不得他能考得那么好啊。自己聪明是一回事,这家里的支持也是断断少不了的呢。 没想到,在这样远离京城的大山里的镇子里,竟还有如此开明的父母。秦君浩的父亲能够挣下如此的家业,当真是思维与常人不一样的。不但开阔,而且长远。 正在翻看一本《中庸》,突然,香草在后面惊讶地叫道: “洛儿姐,快来看,这幅画上的女子像谁啊?” 陈洛儿回头一看,发现香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此时的她,正站在东面的墙壁前,看着挂在墙壁上的一幅画,一动不动的。 “你个死丫头,进来也不言语一声,倒吓了我一跳的。”陈洛儿笑着,走到了她的身边。 “这幅画怎么这么熟悉呢?洛儿姐看看她像谁?”香草看看画,又看看陈洛儿,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来。 陈洛儿说: “看我做什么?难不成这画上的女子是我吗?瞧你的神色,真是吓人呢。” 香草继续专注地看着,末了摇了摇头,说道: “洛儿姐,怪不得我第一眼看到这画上的女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上面的人儿真的就是你啊!” “又胡说了。画上的女子怎么会是我呢?”陈洛儿笑着白了一眼香草,不禁也认真地端详起这幅画来了。 画面上是一个温婉的女子,长发,白衣,头上只一朵海棠花任斜插着,明眸皓齿,顾盼有情。此外,便只是在背景处画了几笔花草来。 “洛儿姐,看出来了吗?这画上的女子一定是你的!瞧这眉眼,瞧这嘴巴的样子,不是你还是谁?” 陈洛儿也发现了有些像,禁不住心里荡漾起来,脸上发起了热来。幸好喝了酒脸一直是微红的,不然的话,香草一定看得出她现在表情的变化的。 平生只在镜子里看到过自己,从来没有被谁画在画上面,这上面的女子,乍一看,真是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 但嘴上还是说: “香草这话可不能胡说,说出去了,怕是要惹人笑话呢,兴许是秦公子画的另外一个女子吧,怎么就这么肯定是我呢?咱别自作多情了。” 香草却不听好的,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又看了一会儿,她终于找到了最直接的证据: “哈哈,洛儿姐,现在你是赖不掉了吧!若说这女子像你,你不相信的话,你再瞧瞧这里,定不会再否认的了!” 说着,指着画上女子脖子处的一个挂件说: “瞧,这上面画的,可是一个玉蝉儿呢,不是什么花呀佛呀的,是玉蝉儿!你说,人像你,饰物和你的又是一模一样,不是你还是谁呢?现在你不能抵赖了吧。哈哈哈……” 香草简直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陈洛儿也知道就是画的自己的,心里乱七八糟的,只得赶紧责怪香草: “好啦,不管他画的是谁,咱都当作没有看见过一样,知道吗?” “也许,秦公子是专门放在这里的,就等着你来看呢。”香草自作聪明。 “那我就像没看见一样。”陈洛儿转身就要往外走。 香草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巴巴儿地说道: “洛儿姐,别怪香草多嘴。香草虽然见识不多,可也知道,天底下的女子,大抵是希望被一个人儿记挂着的,现在你就有人记挂了,而且不是一般的记挂呢。要画出这样的画来,没有将你的样子天天在脑子里过上几十上百遍的话,怎么可能做得到?我瞧着这画画得真是生动,画出了你的样子和神态来,真是难得。想来,画这画的人儿,一定是天天心里记着洛儿姐姐的,这份情,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啊!” “香草人,你说什么呢,这些事情,还是当不知道罢了,我的心思,也是说与你过的,怎么现在又来说这些话了?” “洛儿姐,你就是骂香草,香草也得将心里的话儿说出来。香草看出来了,这秦公子是真正喜欢你的,秦公子不是一般的男子那样说说便罢了,他的心思,全在姐姐的身上,姐姐聪明,心里明镜儿一样的,可为什么总是逃避呢?香草总是有些想不明白。” 一提起这事,陈洛儿就有一些无力的感觉。 “香草,这事儿,怎么说呢?哎,罢了,不说也罢,我与秦公子可能真的是不可能的吧。至于原因,我也说不上来,他是一个可爱的人儿,谁见了都会喜欢上他的,洛儿也觉得他极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开心的,但是……” 陈洛儿隐秘的心事哪里一两句话就能说出来的呢? “洛儿姐,香草也许猜得不对,洛儿姐这样,一定是心里还有那花子骞公子的。子骞公子是好,没有不好的方面,天底下的女子都爱他,不过,那样的人儿,终究还是与咱不太配的。我们也许有一天会有很多钱的,便子骞公子那样的家庭,看中的不仅是钱,更重要的是家世,他这么久了,都没有与你联系过,想来也是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吧。香草觉得,你还是忘记了他才好的。” “香草,谢谢你陪洛儿姐姐说这些话。我不怪你的,不过,有些事情,像一团乱麻一样,我缠在其中,还没有自拔出来。治疗这一切,就只有等待时间了,让时间来抚平一切,也许过不了多久,时间到了,心里也就再无挂碍,自然也就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我还是那句话,是自己的,永远都跑不掉的,不是自己的,就是想办法弄到手里,终有一天也是会失去的!” “哎,你的想法香草不太懂,不过,你愿意怎么样,香草都支持的。” 陈洛儿拉了香草的手,走出书房门外,看着开上的月亮,长舒一口气,调整心情道: “好啦,今天月色多么美啊,别为了有些莫须有的事情破坏了这样美好的夜晚,听见了没有,那边倒像是热闹起来了,想必,他们的篝火已经烧起来了吧……你的茶泡好没有?泡好了我们过去喝上一些,然后就准备过去了。” “泡好了,泡好了才过来叫你的,结果倒发现了那幅画。” “香草听好了,我们没有见过那幅画,知道了吗?”陈洛儿叮嘱道。 “知道啦——” 第三百二十二章 狂欢 陈洛儿走到茶室里面,刚喝了一泡茶,就见旺儿兴高采烈地跑过来了。 “洛儿姑娘,香草,少爷让我来叫你们俩人赶紧出去呢!外面坝子里的火都升起来了,火苗子冲得老高老高,人也围了一大圈了,请你们出去玩呢!” “啊,太好了,我和香草正在议论这事儿呢!那咱走吧,我都等不及了,好久没有搞过篝火晚会了,想必极有意思的!” “篝火晚会什么意思?洛儿姐,这句话我咋听不懂呢?”香草说到。 陈洛儿发现自己情急之下说出了她们这个年代听不大懂的词儿,于是搪塞道: “就是升了篝火,咱晚上聚会在一起啊……走吧,别让外面的人久等了!” 俩人在旺儿的带领之下,疾步出了秦宅,又走了一段,来到了秦家祠堂外面的一个大坝子里面。 这云门川的人大多姓秦,祠堂建在镇子中间,外面有一个大坝子,专供镇子上的人集会的。 老远一看,坝子中间一簇火冲天而起,熊熊燃烧,映出周围一大圈人的脸儿红红的,别提多喜气了!而且还不断地有人往这边赶呢。看样子,这个盛大的篝火晚会吸引了镇子上的大批的青少年男女,真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良好的交往场所哟。 因为陈洛儿注意到,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青年男女,当然也少不了那些爱热闹的少年和小孩子。 正在激动得四处看的时候,突然,秦君浩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朝着她俩来的方向小跑过来了! “洛儿,怎么样,还热闹吧!” 陈洛儿使劲地点点头,眸子里映着火光,兴奋地说道: “啊,不是热闹,而是太热闹了!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还会有如此热闹的场合呢!洛儿倒是开了眼界了!” 秦君浩说: “不知道是不是洛儿心目中的篝火晚会,君浩有些忐忑呢。” 陈洛儿感动地说: “你忐忑什么?当真是太好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上不止百倍呢!瞧这么多人,他们好高兴啊!” “洛儿,你高兴就好,来吧,我带你看看我们准备了什么?” 于是,带着陈洛儿来到一边,发现那里准备了红薯,土豆。花生。还有一罐罐的酒呢! “这些都是按你的吩咐备下的。大家边围着火堆喝酒,边烤一些花生土豆来吃,既可以下酒,又可以不让自己挨饿。好得很啊!” “行,我喜欢。”陈洛儿的脸上,开起了一朵美丽的花来。这场景,让她不仅是激动了,而且还有说不清楚的感动在里面。看来,秦君浩真是一个有心的人,她的无意之谈,竟被他记得如此清楚,她自己都忘记了。他却一样不落地备了出来。 这时候,她看见了一些女孩子的手上,都拿了一个棒状的东西,不禁好奇,借了一个过来看。 秦君浩忙介绍说: “这个叫花棒。是农闲的时候做出来的,竹棒的两头,钻了小洞,绑上了流苏花朵,而且还挂上了七八个铜铃铛儿,一晃动,便哗哗哗地清脆地响起来,别提有多好听了。” 陈洛儿没有见过这个,更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秦君浩忙介绍道: “这个叫花棒,镇子上的姑娘,每个都会打的,她们排成队伍,按固定的套路舞将起来,不但整齐,而且还有好听的声音传出来,场面甚是壮观。等会儿,他们就会组织的,今天晚上来的姑娘,不下二三十个吧,她们个个都会的,你要不要也学一学?” 陈洛儿说: “那行啊,既然这么好玩,正好学学呢。” 于是,秦君浩赶紧叫住了一个姑娘过来,让她手把手地教陈洛儿“打花棒”。 陈洛儿跟着她学了,觉得动作倒是简单,只是还记不住套路的顺序。秦君浩说别累坏了,一时学不会也没有关系,全当是凑凑热闹吧,今天晚上你能眼着她们一起应付过去就行了,到了京城,你就是会也无济于事,没有人和你一起玩,一个人玩不起来的。 正教着,那边有人在开始组织女孩子们“打花棒”了。 镇子上一个泼辣的十四五岁的姑娘,她身穿耀眼的红裙子,站到了火面前,然后招呼其他的女孩子,让她们转着火堆,站成两个圈儿,每人手里拿一个自己做了来的精致好看的花棒。 站成两圈后,其余的大大小小的男孩子们都退到了她们外面的一圈,不过眼睛却一刻不离这些姑娘们。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看着某个大姑娘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看样子,他们是看中了其中的某些人,或者正在兴致勃勃地欣赏自己喜欢姑娘的样子呢。 有了这么多的观众,姑娘们也是兴致高昂。她们面带微笑,绷着一股子劲儿,一定要在下面的表演中出色一般。 红裙子姑娘见大家都准备好了,一声令下,带领大家开始打起花棒来。抬腿,转身,扭腰,后踢腿,腰肢儿无比柔和,好看的花棒在身体的外面翻飞,飞翔出好看的弧度来,还带着整齐清脆的铜铃声,一时间场面异常宏大,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带给陈洛儿无比的震撼。 旺儿懂事,早就跑到一家里借来了一根花棒,然后递到陈洛儿的手上,陈洛儿进了圈子里,开始模仿着其他姑娘的样子,打起花棒来。开始还有些手忙脚乱,跟了一会儿,她就能比较自如地跟着其他姑娘的动作走了。 打到最后,她觉得自己完全融入了这个环境里,火儿烤得人脸儿发烫,心儿跳得怦怦怦的,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谐调和美观,浑身都舒展开了的感觉。 秦君浩带头叫起好来,那些开始还有些矜持的男孩子们,也跟着兴奋地喊了起来,一浪高过一浪,女孩子们则跳得更加快乐和卖力了! 终于,一轮花棒打完了,女孩子们也累坏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晶莹的汗珠子,脸儿红红的,别提有多生动了。 陈洛儿也累出了一身汗来,渴得要命,刚停下来,就被秦君浩叫到了旁边。香草已经端了一盏茶候在那里了。 “洛儿姐,还是秦公子想得周到,知道你累了定要喝水的,便早早地差香草去端了茶水过来候在这里呢。” 说完感激地看了一眼秦君浩。 “谢谢你,秦兄,你总是考虑得周到。”陈洛儿喘了一口气,道了谢,然后也顾不得形象了,端起茶碗,咕嘟咕嘟地喝了一气,将一杯茶喝得见了底,太热了,这时候的一盏热茶,是最好的解渴的饮品呢! 回头再看那些男男女女,发现大家都围住了火堆,有人在往火堆里埋那些花生核桃和土豆的,烤着,一会儿就熟了,熟了就可以拿出来吃。 秦君浩给二桂招呼了几句,让他跟前来玩耍的男女们说,但凡喜欢喝酒的,都可以过来拿碗倒酒喝,今天晚上酒管够! 大家伙儿一听,高兴坏了,好酒的忙拥过来,一人抢了一个碗,开始往碗里接酒喝。 顿时,酒香四溢,整个的坝子都充溢着酒的香味,沉浸其间的人,怕是不用喝也会醉了呢! “洛儿妹妹,还敢喝吗?要不,再来一碗?我们也喝着?”秦君浩被这气氛一逗,兴奋不已。 陈洛儿见他如此高兴,不好泼他的冷水,便也高兴地说: “喝就喝呗,反正出了丑也没有关系,住上几天,离开这里,这里的人怎么议论我,我都不知道了!倒是乐得清闲啊。” “他们不会的,别看我们这里没有京城繁华,但是镇子上的民风却极好,大家不会暗地里说三道四的,况且,我秦君浩的客人,怎么着都是有道理的,他们在我面前夸奖你还来不及呢!” “那就谢谢夸奖喽,来吧,感谢秦兄准备了这样一台美妙无比的篝火晚会,让我们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我陈洛儿,真诚地敬秦兄一杯!” “来,干了——”秦君浩豪气干云,一仰脖子就干了一碗酒。 陈洛儿也端起碗来干,不过半天没有干完,秦君浩等得着急,最后,他竟然将陈洛儿的碗拿了过来,说: “妹妹干这碗酒有些为难,来,我帮你干了吧。”说罢,在陈洛儿惊讶的目光里,三下五除二地将半碗酒一下子干了,末了,抹了抹嘴,咧开嘴看着陈洛儿乐呵呵地笑着。 俩人正站在一起喝着酒,便有姑娘小伙儿地过来了,有的敬秦君浩酒,有的敬陈洛儿,急得秦君浩忙给香草打招呼,让她一刻不离地看好陈洛儿,千万别喝坏了。 香草点点头,笑着跟在陈洛儿的身后。正当大家都喝得高兴的时候,二桂安排了人杀了一头羊子,剖好了,抬了过来,说是马上烤全羊! “哦,太好罗——”顿时,坝子里大家禁不住欢呼起来。 “洛儿,好玩吗?”秦君浩跑了过来,像小孩子一样问陈洛儿道。 “啊,太好玩了,这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呢!” “好玩就多玩几天,我保管天天都有不重样的!” “行,玩就玩,谁怕谁啊!”酒力作用下,陈洛儿说话顾忌也少了,豪气也上来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醉夜 花生烤熟了,土豆烤熟了,红薯烤熟了,羊肉烤熟了! 坝子上,不仅有干柴燃烧的味道,更有香甜的味道!酒香缠绕其间,天上月亮是一盏明灯,照耀得云门川镇子中央的石板坝子上,一片明媚! “洛儿姐,别喝了嘛!再喝,就醉倒了——” 香草跟在陈洛儿的后面,紧张地叫道。 陈洛儿“咯咯咯”地笑道: “怕什么啊,这酒真好喝!人家都来跟我敬了酒,我不去给他们敬的话,岂不是让人家笑话?那,那些心眼儿小的,还以为咱看不起人呢……其实,他们都好,我喜欢这里……” 陈洛儿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了,行动都有些不稳了,要不是香草一直跟在后面紧张地照看着,说不定就坐在哪儿不起来了呢。 秦君浩喝了一阵酒过来,手上拿了一个羊腿儿,殷勤地递到陈洛儿的面前,说道: “来,吃一块羊肉吧!烤好了,香香的,吃点儿再去喝,不然的话一肚子的酒,哪有不醉的道理?” 陈洛儿努力地瞪大醉眼看着他,然后噗嗤一声笑了: “秦,秦兄,你太夸张了,拿了这样大的一个羊腿给我吃,我,我吃得下吗?哈哈哈,还,还是你吃,你吃吧……” 说着,陈洛儿又给他推了过去。 “不,我要你吃,这腿上的肉最好吃的了……我就要你吃……”说罢,秦君浩从羊腿上撕下一块油汪汪的肉来,递到陈洛儿的嘴边,“吃吧,我撕给你吃,好吃着呢,这是咱自家养的,天天吃山上的青草儿,肉质鲜美异常……” 陈洛儿一愣,不过,瞬间那羊肉特有的香味就钻进了鼻子里,俘获了她的心,于是她呵呵一笑,张开嘴,一下子接住了秦君浩拿在手里的那块羊肉。 “怎么样?好吃吗?”秦君浩看着她,紧张地问道。 “好吃,真……真好吃,好香啊……我还要吃一块,我不怕长胖,长胖了再减肥好了……” “什么减肥不减肥的啊,听不懂……女孩子还是长些肉好……别急哈,我又撕一块给你……你不用动手,将手弄得油了不好看……我喂给你就好了!”秦君浩听不大懂陈洛儿的醉话,赶紧又从羊腿上撕下一块肉来,喂到了她的嘴巴里。 俩人亲昵的举动看得旁边站着的香草和旺儿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转而又开怀大笑。 终于,月亮西沉了,火光暗下去了,烤的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了,那头整羊,也只剩下了一副骨架。 每个人都喝得醉熏熏,或者相互扶着回家,或者家里来了清醒的人,真真儿是“家家扶得醉人归”…… 陈洛儿也喝醉了。 秦君浩酒量大,感觉要好一些,他和旺儿一起,送香草和陈洛儿回花园里的“凝翠阁”。 进了屋子,香草将陈洛儿扶到了她的床上,陈洛儿刚坐下,便一下子歪了过去,躺在了榻上。 “你们快走吧,没事的,这里有我就行了……洛儿姐只是醉了,醒过来喝些水就会好的。”香草见秦君浩和旺儿俩人站在屋子里,觉得很不方便。 “哎,也行,不过,晚上得惊醒些,她醒了,想必会嚷嚷着要水喝的,你不可睡实了,叫唤不醒的。”秦君浩给香草再三叮嘱。 香草说道: “秦公子,香草知道啦!你放心去歇息就是了,洛儿姐这边有我呢……晚上我一定记得给洛儿姐喝水的,这方面我早有经验了,不劳你再说了,好不好?瞧夜色已经深了,你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 秦君浩却不听,而是转头对旺儿吩咐道: “旺儿,你马上到厨房那边去提一壶水过来,这里不能烧水,喝了酒不能喝凉水的,得喝开水,哪怕是晾冷了的也好……” “好嘞,旺儿这就去提了开水过来!” 旺儿说完,撒腿就往外跑。 香草真是拿秦君浩公子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陈洛儿醉得深了,根本不能自己起来脱衣裳,需要她一件件地帮她脱了,但是秦君浩在屋子里呆着,她不方便的。 “秦公子,麻烦你到旁边的书房去呆一会儿可好?我要服侍洛儿姐歇息的,你在这里,我……”她摊开手,颇为难的样子。 秦君浩恍然大悟: “哦,瞧我,倒忘记这一茬了……好,没事,我先去旁边的书房歇着,那边也有一张罗汉床的,能够躺一会儿,等到旺儿过来了,我们再走。” 说着,秦君浩再次看了一眼闭着眼睛酒醉不醒的陈洛儿,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房间,回到了旁边的书房里,在榻上躺下。 香草看到秦君浩堂堂一个男儿,竟对一个姑娘这般不舍,等他走了,忍不住掩着嘴巴笑了,边服侍陈洛儿脱衣裳,边念叨道: “洛儿姐,你是不知道啊,香草活了这么大了,没见过哪个男子在女孩子面前这般失态呢,瞧他,似乎是一步都不想离开你一样的,可惜你醉了,竟不知道了……” 陈洛儿迷迷糊糊地说道: “香草,我,我还要……喝酒……再干一碗……” “干什么一碗啊,已经喝成这样子了,还要干一碗。”香草真是拿陈洛儿没有办法了。 醉了酒的人身子太沉,又完全不听使唤,只得勉强将她的外衣脱掉了,鞋脱掉了,然后扶到床的正中央,盖上被子让她睡上一觉。洗漱什么的,只有等她醒过来才能做了。 “哎,真不知道那酒有多好喝,竟喝成这样了。”香草累出一身汗来,服侍好陈洛儿躺下了,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喘口气。 一会儿,旺儿提了一壶烧好的开水过来了,将水放到桌子上,又到茶室里拿了两个杯子过来放好。 “水我就放在这里了,现在太烫了,不能喝,今天晚上又要辛苦你了……” 香草脸一红:“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服侍洛儿姐是香草的本份,你不也一样的嘛……” 旺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 “虽是如此,但旺儿是男的,熬夜什么的都不怕,你是女孩子,熬了夜,脸上就不好看了。” “人家脸上好不好看关你什么事?笑话,又没有请你天天看的。”香草假装生了气,嘟了嘴,转过了身子不理旺儿了。 旺儿忙道歉: “好妹妹,旺儿不懂事,妹妹不要责怪才是,你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看的……这样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香草又笑了。转了过来对旺儿叮嘱道,“秦公子在书房里去休息了,你去看看吧,别让他吐在里面了,那书房那么干净漂亮的,吐了脏物倒不好了。” “行,那我过去了。”旺儿看着香草笑了一下,转身乐滋滋地进了书房去。进去一看,发现秦公子已经躺在榻上睡着了,他上前想要摇醒他,秦君浩却不起来,还嘟囔着说: “旺儿,就在这里歇了吧,这园子大,咱俩走了,谁保护洛儿和香草啊……” 旺儿见状没有办法,只得依了他。给他的身上披了衣裳,又拿了一个椅子过来,靠在榻边自己眯起了眼睛,开始睡起来。 陈洛儿一觉睡到了寅时,醒来地时候,侧过脸,发现桌子上的灯都快要熄掉了。再看榻前,洛儿靠在旁边睡得呼呼的。 她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回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昨天晚上喝醉了,而且醉得不轻,再一闻,发现屋子里有浓浓的酒气。 她翻了一个身,觉得有些头晕,看来喝得真不少。 她一翻身,惊醒了香草,香草一下子抬起头来,站起来站到榻边问她: “洛儿姐你醒了啊……这一觉睡的,香草竟也睡着了。” “香草,你就这样睡了半宿啊,真是对不住了。” 陈洛儿看到香草脸上印出来的衣衫印子,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儿,你喝得多了,没人服侍怎么行?别急,我倒些水与你喝了。这水还是秦公子吩咐旺儿提来的呢。虽然有些温了,但现在是仲春,不碍事的,正好一口气喝上一阵,好解渴的。” 香草走到桌子面前,倒了些水到杯子里,然后端给陈洛儿。 陈洛儿口干舌燥,当真是想喝水极了,接过了香草手里的杯子,一口气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还是喝了。 “哎,这下好多了。刚才真是渴得厉害。我记得我做了梦,梦见太阳好大,我到处找水喝,一急,就醒了。” “喝了水就好了,明儿早上,酒劲儿就会散掉了。” “秦公子也喝醉了吧,回去歇息了吗?”陈洛儿的脑子渐渐清醒起来,想到昨天晚上的一些情景,不由脸又有些发烫。 “我让旺儿带他回去休息了。洛儿姐,昨儿你可真是放得开,秦公了也是,竟亲手喂你羊肉吃呢。” “啊,这……”陈洛儿臊得脸红,“我醉了,你就不劝一下吗?白白地看着我出丑?” 香草冤枉不已: “天啦,我难道没有劝阻吗?但如里劝得住呢?你一个劲儿地要喝,喝得那个豪放啊,简直……”香草都不忍说出来了。rs 第三百二十四章 误揽“花神” 陈洛儿心里好生不安: “秦公子没有怪罪吧。” “他哪里会怪罪?就和你一起疯了,像俩孩子一样,哪里像什么探花郎啊,你呢,也不像一个大家闺秀,倒像一个任性的女孩子一样……” “香草,别说了,再说下去的话,羞得脸都没处放了……” 陈洛儿对那些疯颠的事情不敢再听了,忙阻止了香草。 “扶我起来,我出去一下。”陈洛儿伸出手搭在香草的手臂上。 俩人出去一看,却发现书房里的灯还亮着,门也开着,不禁好奇,探头一看,却见秦君浩和旺儿都在榻上睡着了,旺儿趴在榻沿,睡得正香呢。 她们俩退了回来: “别吵醒他们,让他们睡吧。” 陈洛儿叮嘱香草道。 重新回来回到房间里,陈洛儿对香草说: “香草,你别在这儿候着了,赶快回去睡觉吧,我现在没事了,你也看到了,不需要你再呆在这儿,瞧将你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啊。”说罢,心疼地摸了一下香草的脸儿,怜爱不已。 “没事的,香草不累,照顾好洛儿姐是香草的本份,洛儿姐就不要责怪自己了。也行,过不了多久天就亮了,我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眯一会儿,等到天亮了,我们再让打水来洗漱。” “好,快去,我也正好再睡一下。” 香草出了房间,陈洛儿走过去将门栓死,然后迫不及待地进了空间里。 昨天傍晚时分到了秦家,还不曾洗澡,昨天晚上又喝了酒吃了肉,身上怪不好闻的,她到了潭水里,开始洗澡洗头发。 当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将浑身的酒气劳顿疲惫都洗走的时候。她觉得轻松起来了,头也不晕了,一下子神清气爽。 将头发晾干,散了一会儿步。然后出了空间,躺到榻上眯着眼睛继续睡。但怎么都睡不着了。 天微微亮的时候,外面还没有动静,陈洛儿就实在不想再在榻上躺着了,于是起来,换了干净衣裳,开了门准备到外面的园子里散散步。 开门的声音很轻,没有吵到任何人。 她悄悄地溜了出去,到园子里转。清早的园子空气很好,鸟语花香。花叶花瓣上的露珠儿十分可爱,看着赏心悦目,让人心情大好。 走了一段,来到园子的边上,居然发现了一股清水正流淌着。给这园子增添了无穷的活力呢。 水边的花架下,还有一个秋千正静静地挂在那里。 陈洛儿玩心上来,便坐到了和秋千上,开始自己摇晃起来,惬意无比。 话说秦君浩醒来了,见外面的天微微亮了,于是叫醒了旺儿。说怎么倒在这里睡了一晚上。 旺儿委屈,说是昨天晚上让你走,你不走,非得在这儿保护洛儿什么的,现在倒好了,怪起自己来了。 秦君浩知道错怪了旺儿。便哄他几句,然后俩人出了书房门来,看陈洛儿她们主仆二人起来没有。 一看,两间房间的门都还关着。秦君浩不好去打扰,只悄悄吩咐旺儿。赶紧到前面的叫备下热水,一会儿要洗澡洗脸呢。昨儿太晚了,又醉了,倒没顾上这些。 旺儿答应了,赶紧就往外跑去。 秦君浩在房间外面站了站,睡意已无,又不好叫陈洛儿和香草起来,便信步到园子里去走走。 从另一条路也转到了溪水的旁边,溪水是山上的活水,引进自己家园子里来的,很干净。 他蹲下,捧起水洗了手脸,又漱了口,然后觉得精神好些了。继续信步向前。突然,他恍惚在绿影间看到前面的秋千处有人一样,不免吓了一跳,这园子里这么早是谁在那里啊? 他屏住呼吸,悄悄地往前走着,不敢弄出一点儿声响来。走到近前,藏在树后,却见一个红衣女子,长发飘飘,正坐在秋千上荡着,嘴里还在轻轻地唱着什么歌儿,看样子她十分享受这个清晨。 秦君浩暗自纳闷儿:这是谁啊,自己家的花园里,哪里来了这样一个神仙般的女孩子?瞧她的背后,已经如此妖娆了,若转过身来,岂不是让人魂飞天外? 难不成是一个妖精?或者,园子里真的有花神?现在见人们还没有醒来,她就出来调皮了?等到有人进来了,她就回到花里,消失不见了? 若真是这样的话,倒要看看,花神长什么样子的呢。 想到这里,秦君浩的心怦怦跳动起来,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但是这个想法又如此强烈,让他难以放下来。 他的好奇心,促使着他从树影里走出来,然后一步步静悄悄地往姑娘的身后走去,他想的是,到了跟前儿,他唤她一声,她一定会惊讶地回头,只要回头就行了,他就可以看到她长什么样子了,不然的话,她听到了任何一点儿声响,必是要马上遁走的,再也再不到的。 他小时候听了不少的鬼故事,花神树精的故事,一直半信半疑,若今天能够亲眼见到花神,并且看到她迅速消失的话,他就可以拿出去跟朋友家人们讲了,讲他的这段神奇的经历。虽然人们有可能不会相信,但是他经历过了,自己相信就行了。 他的手心里攫出了汗水来。 他甚至还想着,花神姑娘的惊鸿一瞥一定会永远地留在他的心中,那一瞬间的印象,难以磨灭,他会用他的画笔和颜料将她的美妙样子画出来,和陈洛儿的挂在一起,然后天天看着,回味着这神奇的时刻。 近了,更近了,他的脚步离那花神的后背已经不足两步的距离了,他有些害怕,害怕花神听到他怦怦地心跳,受到了惊吓,早早地消失了。于是,他屏住呼吸,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心跳,然后再往前走了一步,就到了花神的背后,可能在微白的晨光中看见她耳朵下面白皙的一截脖子了。 他缓缓站定,痴痴地看着那清爽如丝般的长发,然后发自肺腑的轻轻叫了一句: “花神妹妹——” 话音刚落,前面正惬意地坐在秋千上忘情地唱着歌儿的“花神妹妹”果然一惊,本能地一下子跳下秋千,然后回头,惊恐地看着后面,杏眼圆瞪,樱唇微张,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这个男子,说不出的诧异! “啊,是你?” “啊,竟是你?” 俩人几乎是同时惊呼了出来。陈洛儿也看到了秦君浩脸上的无比惊讶了。 秦君浩看到了“花神妹妹”真正的面目,但是她没有迅速消失,她只是惊讶地看着他,脸上说不出的生动,当他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神仙般的妹妹正是陈洛儿的时候,脸一下子臊得红起来。 “妹妹这么早就出来了?君浩还以为是这园子里的花神妹妹呢!” 他反应过来,倒还老实,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陈洛儿也反应过来了,原来刚才在身后花痴般地喊了一声自己的,竟然是秦君浩,这太让她惊奇了。 “秦兄,你吓坏人家了!”陈洛儿白了他一眼,说道,“想不到你竟会是这样的了,想来,以前一个人在这花园里读书的时候,早上晚上没少出来与你的花神妹妹相会的吧!对不起,我不是花神,我只是一个寻常的女子,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说罢,气鼓鼓地就要走。 秦君浩一见,知道自己惹下了大祸,哪里肯让陈洛儿走呢?一走,就解释不清楚了! 情急之下,他赶紧绕过秋千来,也没多想,一把将陈洛儿抱在了怀里: “好妹妹,你生什么气啊,你不知道,从后面看,真是美极,这又是一大清早的,君浩还真的以为遇上了花神呢!想着轻轻叫她一声,然后记住她的样子,然后画出来挂在墙上天天看着……” 陈洛儿被这温暖的怀抱一抱,不但有些受到了惊吓,而且还有些生气,使劲地推着秦君浩: “你放开我啊……这是你家的园子,丫头婆子们看见了怎么办?还以为我在和你怎么样呢……你喜欢花神就喜欢呗,天底下的男子,都是见一个爱一个,这有什么稀罕的?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干什么吃花神妹妹的干醋啊……” 秦君浩一听,知道他的洛儿妹妹吃了醋了,于是宽厚地笑了: “还说没吃醋,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嘴还硬着呢。你吃花神的醋干什么呀,她是神,不是寻常女子,每个人都爱的,犯不着和她比的……君浩虽然喜欢花神,不过却是要娶世俗的女子为妻的,连人家想想花神都不行了,还让不让人活啊……” 秦君浩借着这样的机会,终于将朝思暮想的陈洛儿揽到了怀里,再也不想分开,任凭她像小鱼儿一样在他的怀里折腾。他觉得好幸福,心里暗暗感谢着花神,没有她的引导,他没有胆量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能将自己心爱的姑娘拥在怀里,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陈洛儿生怕被人看见了,使劲地挣扎,正当无计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香草焦急的声音来: “洛儿姐,你在哪里啊——” 秦君浩也听见了。他吓了一跳,回到了现实里,赶紧松开了手,陈洛儿趁机挣脱了他的怀抱,站到一边迅速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裳,看了秦君浩一眼,匆匆离开秋千,往来时的花径里跑去了…… “香草,我在这里,我来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山上有座庙 “洛儿姐,你可吓坏我了!”香草紧张地拍拍胸口,喘着粗气道,“香草突然醒来,见天已经亮了,便悄悄到你房间里去看你醒了没有?哪知道一推开门,见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赶紧的到外面找了一圈,还是没有,这才慌忙朝这边过来,边走边叫的。” 陈洛儿拉拉香草的手,说道: “傻丫头,急什么?洛儿姐不会有事的,我一早起来,睡不着了,见你睡得香,这才悄悄出来在这园子里走了一会儿路,挺好的。” “哦,原来是这样,可吓坏香草了。”香草突然觉得陈洛儿头发似乎是洗过一样,便好奇地问她是在哪里洗了的。 陈洛儿只得模棱两可回答,说什么一早起来,特别不舒服,就去找了水洗了,然后就推着香草往“凝翠阁”走。 “咱还是过去吧,一会儿秦府里的丫头过来送水,没见着我们,又会来找的。” “哎——” 香草高高兴兴地陪着陈洛儿往回走。 回去发现水送回过来了,陈洛儿只得再洗漱一下,然后又被接去洗澡,没办法,只得再洗一遍了。陈洛儿心想还是以后在自己家里最方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洗了澡,便不会再被逼着洗澡了。 洗漱毕,陈洛儿和香草一起去前面和父母请了安,让他们今天可以到处走走,不用呆在屋子里的。这里风光好,出去逛逛人的精神也好。 父母们都乐呵呵地答应了。都让她们俩不要担心,人家照顾得相当好捏。 吃过早餐,陈洛便回到了“凝翠阁”,正泡好茶喝了不到几口,秦君浩便过来了。 因为有了早上的那番经历,陈洛儿一见到秦君浩,心里就有些不自在的感觉,她笑着请秦君浩坐下喝茶。 秦君浩找个法子使了香草出去,让她到前面去看看旺儿在做什么。香草一听,自然求之不得,当然,她也知道这是秦君浩想让她给自己与陈洛儿独处的机会罢了。 “洛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秦君浩小心翼翼地问道,看着陈洛儿的脸色。 “啊,没有啊,我干嘛生你的气?我们只是朋友而已,你怎么样都是有道理的,你放心吧,我不会生气的。” “你不会生气,我更郁闷了。”秦君浩愁容满面,“其实,当时我真是将你当作园子里的花神了,这么一大早的,哪里会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到我家的园子里来?洛儿,你的背影好漂亮,让人情不自禁……要怪就怪我没有控制住吧,你放心,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只要你不喜欢的事情,我都不会做的。” 陈洛儿听他这样一说,心软了下来,觉得秦君浩真是一个干净的男子。这种事情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啊,他心里却如此不安。看来,若不原谅他的话,他不会快乐的。 “好啦,我说过了,不会怪你的,你总是不相信,其实,我还高兴着呢,被一个男子当成了花神,这是多么大的赞美啊!我一个大活人的,干嘛要去与花神计较呢?” “你真的这样想了?”秦君浩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喜悦之情,长舒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的感觉。 “当然这样想啦?洛儿若是一个心胸如此狭窄的人,哪里配得上跟我们的探花郎做朋友?” 陈洛儿脸上露出笑容,让秦君浩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洛儿,今儿天气好,不如我带你出去转转吧,离这儿不远的凤凰山上,有一个小寺庙,里面有一个很神的主持,他算命可是准啦……而且凤凰山上的风景很好,野花开得正艳,去赏赏野花也好,出一身汗,昨天的酒气也就挥发出来了,再不会伤害身体了。” 陈洛儿看了看外面的阴天,觉得出去走走很好,来了一场这云门川,不去看看倒真是可惜了。 “好吧,这个主意不错,你当我的向导,我们出去走走也好。” “太好了!”秦君浩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站了起来,脸上笑开了花,让陈洛儿都受到了感染。 “我们等香草和旺儿过来再一起去吧。”陈洛儿习惯和香草一起出门。 秦君浩却说: “不用等了吧,我看他们俩关系挺要好的,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儿,就让他们玩耍一下子吧。这云门川四周的山山水水我都是熟悉的,迷不了路不说,而且我们俩人说话更方便些。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呸,我怕你做傻事吗?你若是爱做傻事的人,我都不会与你交往了。”陈洛儿觉得还是大方一些好,人家没有恶意,自己又何必总是防着呢? “那就出发呗!”秦君浩简直迫不及待了。 “不行,咱俩人出去,香草和旺儿都不知道,回头见了我们不在了,定会着急不已的。不如你给他们留张条子吧,放到桌子上,也好让他们不要担心才是。” 秦君浩眯缝着眼睛: “还是洛儿妹妹想得周到些。行,我这就去写条子。” 秦君浩到了书房,迅速写就一张字条,然后放到了茶室的桌子上。正准备走的时候,秦君浩想了想,又一趟子跑到了前面去,拿来了一葫芦酒挂在腰间。 “你也太好酒了吧,昨儿的酒还没有散呢,今天又拿了一壶在身上,怎么着,上个山还要喝酒吗?”陈洛儿有些哭笑不得了。 秦君浩却并不明说,只是说这酒不是他喝的,肯定有用,到时候就知道啦。 既然这样,陈洛儿也不好再揣测了,只得由着他去。 做完这一切,俩人一起从“凝翠阁”出来。秦君浩说不走前面,若被人瞧见了,又要拦着问好久的,不如从园子后面的小路跑出去得了。 陈洛儿玩心被调动了出来,觉得这件事情真是惊险又不趣,于是同意了秦君浩的做法,俩人从园子的后门悄悄溜了出去,到了外面的小路上,一起往房后面的凤凰山上而去了。 虽然走得是小路,因是大白天里,还是不可避免地遇上了个别打猎归来的人。这些人对秦君浩态度好极了,亲热地叫他秦少爷,而且极疼爱他的样子,几乎都当他是自己的儿子一样了。 “想不到,你在这村子里的口碑竟这样好啊!”陈洛儿说道,然后回头望去,发现秦府和众多的沿河而建的房子已经被踩到了脚下,变得很小了。 “那是当然啦,君浩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都了解君浩,没有干过什么坏事,所以对我都好。当然,想来也是有父母的功劳的,他们在这云门川的地盘里,没有人不尊重他们的。哦,光顾着出来了,竟忘记了让你去参观我家的酒坊,站在这儿还看得到,洛儿你瞧,那一大片便是了。” 秦君指给她看。 陈洛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隐隐看到一片瓦房,中间有院子,院子里有人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一派热烈的景象。 “好气派啊!”陈洛儿由衷地赞道。 “走吧,回来了咱再去看便是了。” 秦君浩指了一条更小更隐蔽的路,让陈洛儿在前面走,他跟在后面。 “咦,这些花好漂亮啊!瞧这些鸢尾花,紫白相间,衬着这长长的绿叶,说不出的清丽雅致呢。” “是啊,我也觉得好看,妹妹若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帮着有本些,拿回去插到瓶子里赏玩,倒是一番野趣的。” “罢了,还是回来的时候再采吧,现在是上山,边走边采,哪里拿得下呢?还是回来的路上采些,既方便又新鲜。” “行。那寺庙有些远,不过洛儿妹妹一定不会后悔去那里的。那主持长年一个人住在那寺庙里,并不常下山,只是偶尔下山来打一些酒去喝。” “啊,他还是主持哎,怎么可以喝酒呢?洛儿记得,佛家的人不是不准喝酒的吗?” “哈哈,你说是那是一般的和尚,却不是他这般特立独行的老和尚。” “哦?怎么个特立独行法,你倒是说来听听?”陈洛儿来了兴趣,“想来,你这腰间挂着的酒壶就是给他送去的吧,当时你不说,现在我猜出来了。” “洛儿妹妹聪明,正是如此。这主持啊,现在也不知道有多大年龄了,据父母们说,当初他一个人来到这云门川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样子呢,这几十年来,根本就没有怎么变化。” “这样说来,真是有些奇了。”陈洛儿对这个老和尚不由发生了兴趣。 “到了这云门川,他便不走了,找到了归宿般,一个人在山上开始修建寺庙,当然,这个寺庙不是一般的寺庙,很小,而且简陋,全当是他自己栖身的居所吧。” “看来他也看出这里风水好了,大约也是走和累了,不想再走了,留在这里度过余生吧。” “可能吧。他从哪里来,是谁,叫什么名字,身世怎么样,没有谁知道,只知道他爱喝酒,而且平常生活简朴,除了山上的野果子之类的,还自己种一些菜,维持自己的生活。不过,看似平常,却算命极准,算出来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是应了验的,当真是十分神奇。” “哦,算准了什么?说得这样奇,可否略举一二来说说看?” 陈洛儿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神奇的人,有些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感觉了。rs 第三百二十六章 算命 326 “有一年,镇子上的一家农妇,婚后一直无子,几年下来,家里恼火,她自己也痛苦,想着若再没有的话,就只得遣回娘家去了。农妇不死心,便到了这里求主持给她算上一命,算算她此生有没有儿女。” “啊,这也敢算吗?”陈洛儿不相信。这要是到现代去的话,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男女双方只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便是了,而这这古代啊,只能望闻问切,连这都敢算的话,那主持的胆子真是不小呢。 秦君浩说: “当然敢算。那主持眯了眼睛,掐指一算,说再过半年,必会怀上的。只是有一件,这农妇回到家里,必得打了一壶酒去送到庙子里,不然的话,不会灵验的。” “那农妇当真是打了酒送去了?” “那是自然。她虔诚地打了酒送去,果然,再熬了半年,真的就怀上了一个儿子呢!十月后生下来,说不出多么活泼可爱了。那主持那里就更神秘了。” “那他是天天都有酒喝了!村子里的人什么事都可以去找他的啊。” “才不呢,他也不是谁都算的。久之,有些人请不动他,也就慢慢死了心。老主持就在山上过着。” 陈洛儿站住,回头对秦君浩说: “听你这样说了,我倒是来了兴趣。咱先说好,上去后,酒交给我,我用诚心打动他,让他帮我算一算。” “妹妹的话君浩自然是听的。”秦君浩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 不知道走了好久,终于来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小寺庙里。 小寺庙果然很小,只一间房子而已,石墙瓦顶,隐藏在粗大的柏树下,与这山上青翠的颜色倒是极为相宜。 “到了。咱去看看他在不在寺里。” 秦君浩说着,走到了陈洛儿的前面来。 “好啦。快将酒葫芦给我,让我拿着吧,不然的话,万一见到了主持。他发现是你挂着的,一定会说我心不诚的。” “哈哈,你想得倒挺周到的。也行。”秦君浩解下了身上的酒葫芦。 俩人走近有些破败的寺庙,却见里面没人。 秦君浩叫了几声“主持”,里面没有回音。 他大起胆子转到了泥塑的后面,那里有主持做饭的锅,一看,里面还是冷的,便走了出来。 “怎么啦?不在吗?”陈洛儿有些隐隐的失望。 秦君浩看着陈洛儿表情细微的变化,安慰道: “没事。也许他只是出去打柴了,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呢。这样,你在这里等着,哪儿都不要去,我到前边看看。那里有路,他常走的,说不定就在哪里的,我唤了他,马上就回来。” “那你不要走远了啊。”陈洛儿有些担心。 秦君浩微笑着安慰: “洛儿妹妹别怕,这山上其实很安全的,你就呆在寺庙里。不会有事,你想想嘛,你家老主持一个人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了,都没有事情,你怎么会有事情呢?” 陈洛儿想想也是,再想到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蝉儿。真是遇到了紧急状况的话,她进了空间里暂时避着就行了,想来没有谁可以伤害到她的。 于是答应了: “那你去看看吧,我在这儿看看,外面太阳大。我就不去了。” “好,你记着,就在这里哈,哪儿也不要去,听见了吗?” “记住了,你瞧你婆婆妈妈的,比我娘都还要罗嗦呢,快去看看吧,若遇见了什么好看的花,诸如野百合七里香之类的,随手折一些来哈。” “好的!” 秦君浩说完,出了房子,然后往前边拐左的路上去了。 陈洛儿便有时间来打量这个所谓的寺庙了。说是寺庙,其实就是一间屋子的中间放了一个泥塑的菩萨而已。她对佛教没有多少研究,不太清楚这是哪位尊神的像。 正在那儿看着,试图研究个理所然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有声音传来,似乎是有人进来了。 陈洛儿吓了一跳,赶紧藏到门后,小心翼翼地朝门外杂草从生的小坝子里看去。 只见屋子的右边出现了一个身穿袍子的老人,大约七八十岁吧,或许九十岁也是可能的,须发皆白,面目清瘦,他正扛着一捆柴往寺庙里走来。 陈洛儿看他的样子,心想这肯定就是这里的主持了。只是他是从右边回来的,秦君浩往左边找他去了,不然的话,他俩说不定还能碰上呢。 正迟疑着要不要出来的时候,突然那老主持开口了: “姑娘出来吧。别藏在门后了,老衲早看到了你。” 陈洛儿惊讶不已,他什么时候就看见了自己呢?心想果然有些神奇,竟像是长了千里眼了一样。秦君浩讲的那些故事,也不全是胡编的,这个老主持当真有些奇怪呢。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是陈洛儿一惯的信条。既然这老主持历经世事,什么都瞒不住他,她便老老实实出来好啦。 陈洛儿缓缓地走了出来,行了礼: “师父好!” 老主持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便落在那酒葫芦上不再移开了。 陈洛儿见状,忙殷勤地说: “师父,这酒是专程从山下打上来的,他们说你最喜欢喝这秦家酿的酒了。” 说着,虔诚地拿着酒葫芦到了老主持面前,双手递给了他。 老主持也不客气,将干柴一下放到了地上,然后将酒接了过来,揭开盖子闻了闻,眼睛眯着,似乎在享受般: “姑娘,说吧,要算什么?” 陈洛儿惊奇:“我并没有说明啊,你怎么知道我要算命的?” 老主持眼皮子抬都没抬,坐到了坝子里的一个石板上,揭开酒葫芦的盖子,先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你从来没有出现过,应该不是本地人。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跑到这深山里来?一定有当地人带了你来,而且他们讲了我的一些故事,你是慕名而来的。” 陈洛儿吃惊不小。这人果然不凡,将事情推得八九不离十,虽然看着年纪极大了,但是脑子清醒,一点儿也不糊涂的。 今天真是碰到了真人! 既然是真人,既然对方这样坦诚,自己也就有啥说啥好了。 陈洛儿想了想,说道: “听说老主持您算命极准,不知道是算以前还是算将来,若是以前的话。倒厉害了,将来的事情,说不准的,谁都可以说上几句什么的。” 陈洛儿还存有一丝儿的怀疑。 老主持边喝酒边笑道: “那就算以前吧。想让老衲算前的什么事?” 陈洛儿其实早在上山的路上就悄悄想过了。自己是个养女,是杨氏捡了养大的。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更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还有没有亲人。这一切的一切,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想知道的愿望更浓烈了。若这老主持真是神奇的话,不妨让他算一算吧。算不出来,也没损失,算出来了。当然是皆大欢喜。 “你是想让老衲算算你的身世吧。”老主持开口了,好像知道她此时的心里正在想什么一样。 “嗯,就是这样,你算算吧。”陈洛儿豁了出去。今天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她都会承受的。这人既然连自己想什么都猜得出来,想来还是真有几分本事的。只是他的本事是怎么来的自己不知道罢了。不过这世界上。神秘莫测的事情不是没有,今天自己算是遇上了桩而已。 幸运,很幸运了。 正想着,老主持发话了: “姑娘你走过来些,我看看你的掌纹。” 陈洛儿走过去。让他瞧了瞧,然后疑惑地看着他饱经风霜的脸。 老主持看了,闭了眼睛,手指头动了几下,然后睁开眼睛,说道: “你是被人捡了养大的。你的父母曾经在京城的方向,家世本来显赫,只是败落了。” “那他们现在还在这世上吗?”陈洛儿焦急地问道。因为她发现这老主持算得真是有些准的。她听养母杨氏说,正是在京城洛河边捡到她的! “他们早不在了。” “啊,你的意思是,洛儿再没有亲人在这世界上了吗?”陈洛儿的心有些绝望。 老主持想了想: “天机不可泄露。若有的话,你们很快便会见面的;若没有的话,你就是你的家族唯一还剩在这世上的人了。” “你这话不是没有说吗?什么若有若没有的?若有的话,他在哪里?”陈洛儿几乎都不能控制情绪了。 老主持倒不恼她,依旧微笑着,喝着酒葫芦里的酒: “今天这酒不错,是秦家最好的酒,看在你的这份诚心上,老衲就再帮你算算你的未来吧。” “啊,我的未来也能算出来?” “那是自然,今天若不是看在这酒的份上,我才不会多算这一卦呢。” “倒要看看你怎么算?” 陈洛儿颇有些堵气的情绪在里面,因为这人不将她亲人最详细的状况告诉给她。 “姑娘,你拿树枝在地上写一个字吧。”老主持说道。顺手给她递过来一个树枝。这坝子里并不整洁,石块树枝很多的。 陈洛儿接过树枝,咬了咬牙,也没多想,下意识地在地上写下了一个字来。 “花?”老主持一看,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看陈洛儿,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怎么啦?我的未来怎么样?” 陈洛儿迫不及待地问道。现在的她,还是有些相信这老主持说的话了。 “姑娘恕老衲直言,你最多活到二十岁。” “啊……”陈洛儿一听,觉得眼前一黑,摇晃了几下才撑住,不然就倒下去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跌落陷阱 “真的吗?”陈洛儿失魂落魄地问道,声音都快没有了。 “哎——”老主持长叹一声,然后从石板上站了起来,拿了酒葫芦,回屋子去了,根本没想到再安慰陈洛儿几句,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同情的眼神都没有。 瞬间,陈洛儿的心被掏空了一样。 她无助地抬起头来,看着天上耀眼的太阳,太阳刺得她根本睁不过眼睛来。 “姑娘恕老衲直言,你最多活到二十岁。”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了。 怎么会?怎么会?我这么年轻,这么健康,怎么会就只活得到二十岁呢?若命运真是这样安排的话,我活得还有什么意思?死神就在不远的地方等自己自己,张着狰狞的大嘴,等着自己乖乖地送到他的嘴里去!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大限更让人绝望的事情? 若是不知道的话,还可以没心没肺地活着,哪怕明天就是死期,但好歹今天心里是没有恐惧的,现在好了,算了命,连自己要活多久都算出来了。若算出活九十岁一百岁,倒是一件喜事,心里也没有畏惧,但现在说的是二十岁啊! 二十岁,那是多么美好的年月,正是青葱的岁月啊!一朵花儿刚开始张开张花瓣,还没有来得及享受阳光雨露的恩惠,就要枯萎了,死去了,这样的生命,这样的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买一送一”自古都是好事,今天老主持的“算一送一”却要毁了自己的生活啊! 陈洛儿绝望之余,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没心没肺的老主持,既然知道了自己只能活到二十岁,他干嘛要说出来呢?明知道自己会恐惧的,会绝望的,他却还不管不顾地说出来。这个人,看着慈祥,其实他的心好狠啊! 陈洛儿恨死了这个无情的老主持。 他的寺庙里,她不想再踏时半步。她清楚地记得他离开自己时候的神色。有一丝可惜,更有可怜,还去他那里做什么?难道让他将自己的命多延长几年吗?真能够延长几年的话,又有什么意思呢?终究,自己是要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死去了了! 陈洛儿的心正在一点点地往下沉,沉得越来越快。 想到同来的秦君浩一会儿还要回来,她竟然好怕再看到他! 看到他,细心的他便会发现自己情绪的极大变化,他的心也会沉下去的,而陈洛儿。突然发现自己是不希望他为了自己而伤心的。他是那样阳光的一个人,有着那样美好的前途,她不能让他因为她而沉闷下去。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她其实都深深地藏在心底里,没想到。这么快的时间,她都要快靠着那些回忆而生活了。 陈洛儿木然地,毫无表情的,走到了和秦君浩相反的方向去。她要找一个地方,好好地静一静,将好多事情好好地想一想。既然没有勇气马上了结自己的性命,还要活下去的话。她便要找地方将自己纷乱的思绪好好地理一理。不然,她真的不知道以何种面目和神情去面对单纯阳光的秦君浩。 她沿着一条若有若无的小路,往北边走走,这里是真正的森林,树木高大,枝叶茂密。藤萝遍布,间或有鸟儿在叫,几乎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她木然地走着走着,眼泪终于是忍不住地落下来了。 人的生命,竟真的这样脆弱不堪么?重生了过来。正想着要好好地过日子,凭着自己的天份和努力,改变养父母和亲戚朋友的日子,让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的时候,却得了这样的消息来,这不是捉弄是什么? 现在的她,像突然掉进了一个魔圈一样,已经丝毫不再怀疑老主持的话了。 自己是养女的身份,从来没有任何人来告诉过他,他竟算了出来,而且还算出了父母曾经生活过的方向,这不是假的,他知道他算得对。那么,他算了自己只能活到二十岁的话,也肯定是真的了。不然的话,一个好好的人,他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为别人添堵呢?自己并没有得罪他啊,还带来了酒。 他是看在酒的份上才算了未来的,看来,若不是这酒,他还不想再算呢。这人奇,真是奇人,而天下的奇人,说出来的话都是让人不能不相信的。 陈洛儿冷笑一下,擦掉了泪水,继续往前走。最后,她终于从绝望的情绪里走了出来。 人的生命,长也是一瞬,短也是一瞬,其实大可不必太过在意。自己活着,不仅是为了自己,她的身边,还有需要她帮助的人,养父母,宝儿,香草父女俩,甚至一些朋友,都需要她给他们带来快乐和希望的。 自己如果绝望了,对生活死了心的话,沉lun]的就不仅是自己一个人了。还有很多人,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怎么办了。 比如养父母,离了她,便真的不知道怎么生活下去了。 再回到陈家沟去,没了她的庇佑,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说不定会被有些势利眼的人欺负死吧。一想到这里,陈洛儿的心就痛了起来,宝儿一个人还在京城那边,自己若丢下他,他恐惧就只有流浪了,一个流浪的孩子,会有什么前途呢? 她的心渐渐冷静下来了。 最后她深呼吸一口,决定不将今天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自己,应该像以前一样,高高兴兴地生活,趁着还活着的日子,给亲人们挣下一些可以用来过完下半辈子的财富,只有这样,她觉得自己走得才安心的,也才对得起这短暂的一辈子的缘分的。 既然终究是要走的,就要走得漂亮,不要走和悲戚,因为悲戚,终究是无用的。 主意打定,心态勉强调整好,陈洛儿开始往回走。这个时候,秦君浩应该已经回到了寺庙那里,手上或许还拿着一大把的朝百合花呢! 他一定兴高采烈的。脸上一定会有汗的。 陈洛儿一想到这里,突然眼泪一下子又落下来了。现在突然觉得,秦君浩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男子了,可这样的男子。自己终究还是与他无缘了!她的心痛如刀绞。 泪水让她的眼前模糊,她糊里糊涂地顺着一条隐约的路往回走。走了一阵,她发现周围的景致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而那寺庙,却始终还不到眼前来 她有些慌了,怎么啦?难道自己是迷路了吗? 想到迷路,她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这里离住人家的地方可是很远很远的啊!而且,山大林深,森林里说不定还有凶猛的野兽,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以在这山林里保全自己?即便有空间,也不能呆在空间里一直等着别人来找到她吧! 心一慌,就有些慌不择路。看见了但凡像路的,就走上去往前走,结果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她慌忙又回头。又走到了另外一个岔路上,刚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踩空,一下子跌落了下去,怦的一声之后,她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会儿。林间来了两个男子,皆着深色布衣,手上各拿一把腰刀,俩人边走边说话。 个子小些的走前面。 他走到刚才陈洛儿跌落的地方,突然警惕地停下了脚步,朝后面的高个子嘘了一声。示意他小声一点儿。 高个子知道前面出了状况,便住了声,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前面来,看到了路面上有一个大坑,旁边散落着一些柏树枝。 “怎么啦?” 小个子男子说道: “大哥。这是陷阱,是猎人们挖下的,专门用来捕捉猛兽的,瞧这样子,似乎是有东西掉下去了,我们在这山上好久没有吃过像样的饭了,不如取上来,割了烤熟了吃,兄弟我的肚子,都饿得前胸贴了后背了呢。” 大个子说:“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兄弟俩的运气也算是好了些了。看看是什么?我怎么瞧着像一个人呢?” 小个子说:“是人更好啦!这次出来拿投名状,在这山上呆了几天也没有找到什么倒霉的人,现在好了,有人跌落进去,我们取了他出来,正好割掉脑袋拿去复命,那黑风寨的寨主见我们交了投名状,自然就会答应我们入伙的请求啦!咱以后也就算是有了落脚点啦!” “当真是呢!想不到老天爷在帮我们啊!我们兄弟毕竟还是心软,不忍去杀无辜的人,现在好了,摔得半死的人也怪不得我们要下手了。” 于是,俩人商量了一阵,开始动手将跌落到陷阱里的人给抬了出去。 出去才发现是一个面容皎好的女孩子。 当他们俩看到女孩子的样子时,不禁惊奇不已。 “快看看,看看她死了没有?”高个子激动地吩咐道。 小个子用手探了探鼻息,惊喜地说道: “大哥,还没呢。只是昏过去了!要不,等她醒过来,咱哥俩尝尝鲜?如何?” 小个子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当大哥的要沉稳些,说道: “你好糊涂,你想想看,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若是送去给寨主当押寨夫人的话,一定比我们俩交了投名状更讨喜的!说不定,还能给我们一个小官儿当当呢!只知道尝鲜,根本不考虑长远!咱出来的日子不短了,这山上很少见得到人,你真是还想让咱哥俩在这山上乱蹿吗?” “大哥说得是。就按你的办吧!走,我们抬了这女子,往黑风寨去!” 俩人商量定,便扛上昏迷中的陈洛儿往林子深处走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找不到了 秦君浩沿着寺庙左边的小路走了一阵,注意地看老主持在哪里,但是找了一阵没有找到。想到陈洛儿关于野百合的嘱咐,不禁将注意力放到了林子里靠近地面处,那里通常都会有野百合的。 找了一会儿,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还是在一个比较险的崖边发现了几枝含苞待放的野百合! 他心里一阵狂喜,然后走到崖边,克服着自己的恐惧,将外面的袍子脱下,将衣裳的下角扎好,这才小心翼翼地下去采。费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将那几朵野百合采到了手上。看之,花瓣厚实,洁白,嗅之,淡香扑鼻,让人心旷神怡。 “洛儿见到这几枝花,一定会喜欢的。”他不由激动地想到。他曾经看到陈洛儿身上的一个香包,上面就绣了百合花,问之,说是村子上的闺密小青送的,想来,小青也是知道她喜欢百合花,这才绣了送给她的吧。 百合百合,百年好合,这是好兆头。 秦君浩越想越远,脸上不由浮出了笑容来。光顾着想心事,脚下一滑,差点儿摔了下去,吓得他浑身冒出了一层冷汗来。 他让自己专注,回到了崖壁上面,又到处看了看,还是没有看到老主持的身影,不由有些失望了。今天专程是带陈洛儿见识那人的神奇的,现在却找不到他了,哎,运气真是不好。 他有些失望地慢慢沿原路走回了寺庙,心想和陈洛儿在这里再等一下,若还是等不到老主持的话,就要回家去了。因为头顶上的太阳已经老高了,此时应该到了吃中饭的时间,温度渐高,走在山林里很热的。 他回到了寺庙前面,见外面的小坝子上没有人。陈洛儿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又跑到屋子里面,菩萨塑像的前面去找,还是没有人。不过他闻到了一股酒气,这酒气太熟悉了,就是他家酿的酒。 咦,难道洛儿等得不耐烦,在这里喝上了酒吗?他转到了塑像的后面,因为酒气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转过去一看,他却吓了一跳。地面的一张草席上果真是有一个人躺着喝酒,不过那人却并不是陈洛儿,而是老主持! 他正斜躺着,一口接一口慢悠悠地喝着酒,那酒葫芦,就是他今天带上来的。看来,陈洛儿是在他刚才找人的时候就见到了老主持,而且将酒送给了他,不然的话,酒葫芦怎么会在这里? 他放下心来。 将百合花放到菩萨的脚下,然后转过去谦恭地作了揖,然后问道: “小生见过老主持,刚才给你酒的那个姑娘到哪里去了?小生在这里没有见到她,还望师父指点一下。” 这地方小,就一个小坝子一间房子,而陈洛儿没在这里,她到哪里去了呢? 老主持半闭了眼,继续享受美酒,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他仿佛没有看到秦君浩,亦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秦君浩问了,见对方根本不理他,有些急了,却还耐着性子问道: “老主持,刚才送你酒的女孩子是小生的好朋友,小生没有看到她,请问一下你看见她到哪里去了吗?” 过了一会儿时间,老主持终于是开口了,却说了一句玄的不能再玄,等于是没说的话来: “她呀,到该去的地方去了……”说罢,再不理秦君浩,放开支持着身子的手臂,塞好酒葫芦,放到一边,然后躺下,舒服舒服地睡起觉来,不一会儿就呼噜噜地打起呼噜来了,仿佛这个世界上就他一个人样。 “呀,真是……” 秦君浩咽下了后面的“疯子”两个字,拿他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得又转出房子来,期望陈洛儿不过是到旁边树丛里去了,现在已经回来了,又出现在了房子前面的小坝子里。 但是外面是白花花的太阳,并没有人的迹象。 秦君浩有些急,他大声地喊了起来: “洛儿妹妹,你在哪里——”声音被森林吸收了,传不远,根本没有人答应他。他不死心,继续喊,还是无人应答。 “咦,这才好大一会儿,洛儿妹妹到哪里去了呢?难道她去找自己了吗?” 秦君浩思忖着,然后就跑到了房子的右边,开始找陈洛儿,边找边喊,便森林里除了回声,并没有陈洛儿好听的声音响起来。 秦君浩有些慌了。这深山老林的,难道陈洛儿是到森林里去找他,被野兽叨走了吗?一想到这里,他的寒意就从背后升起来,让他恐惧不已。若真是这样的话,他就是千古罪人一个了!为了自己的私欲,为了与心爱的姑娘独处,将她带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方,还扔下她一个人去找什么老主持,结果老主持倒是找到了,她却不见了! 不会的,不会的!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等他的!一想到陈洛儿这个时候可能正心惊胆战地藏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去解救,他的心就疼得要命,被撕扯一般难受! 他疯了似地在森林里找了起来,边找边高声地喊着陈洛儿的名字!但是森林里除了鸟叫,除了偶尔的野兽的声音,根本再没有陈洛儿的声音响起了。 紧张加上奔跑,秦君浩的衣裳已经被汗全部打湿了。他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躺到了一棵树底下,看着树梢间的蓝蓝的天空,一切竟像不真实一般。 他强迫自己站起来,继续找,但还是找不到! 在林子里找了足足的一个时辰,陈洛儿踪影全无,秦君浩的心直往下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来,让他要疯了一样。 他再次回到了这深山里唯一的房子,老主持呆着的寺庙里,一看,陈洛儿仍旧没有回到那里,再跑进房子准备去问那老主持的时候,惊恐地发现老主持也不见了!就连那个酒葫芦,也随之不见了,只有他的百合花,还静静地躺在菩萨的脚下,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境一样。 他累坏了,也急坏了,腿一软,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无神地看到外面,不知所措,眼泪不知不觉也涌了出来,心痛得让他觉得想死。 不行,洛儿不会有事的,她不会的!她不像是寻常的女子,一定只是自己没能找到罢了! 秦君浩控制住自己悲伤的想法,鼓励自己重新站了起来,然后作出了一个重要决定:下山去,找来更多的人当帮手,大家一起帮着找洛儿妹妹! 一定要找到,一定能找到的! 他不敢想象若是失去了洛儿妹妹,自己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同时又坚信,洛儿是不会有事的。老天爷安排了他和洛儿姑娘见面,不是让他们这么快就分别的! 不会的。 他站了起来,走到了寺庙外面,站立,四周再看了一下,然后坚定地朝着山下快速走去。自己家里的长工随从极多,他们经验丰富,会帮着找到心爱的洛儿姑娘的。 心急如焚便走得快。他几乎是奔跑着下了山的,路上摔了几跤,但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疼痛,摔倒了爬起来又跑。 终于到了家里,这个落魄的样子不敢到前面去,更不敢让父母和其他人看到。他还是从后门悄悄潜进了园子里的“凝翠阁”,府上的人几乎都不到那里去的,知道那是属于他的地方。 他失魂落魄地跑进了“凝翠阁”,看到香草和旺儿正在阁前的廊下说话儿,看样子是在等他和陈洛儿回来。他们俩的脸上没有焦急只有轻松,想来是看到了他留下的字纸,不然的话,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他们俩一定是会急坏了的。 “啊,少爷,你怎么这个样子?洛儿姑娘呢?” 旺儿偶尔一抬头,看到了突然出现的秦君浩,与往日里的风度翩翩完全不一样的秦君浩!衣衫被刺给划破了,脸上满是汗,头发发甚至还有树叶,这是他心目里永远俊美倜傥的少爷秦君浩吗? 他的心“咯登”一下。 秦君浩没有回话,迅速进了房间里,旺儿和香草知道出了事情,马上也跟了进来。 “秦公子,我家洛儿姑娘呢?你不是说一起出去了吗?怎么现在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还这副模样,啊,她在哪里?”香草说着,泪水就下来了。因为再不开窍的人,也会从秦君浩的样子上发现端倪的,一定出了事情了,而且不是小事情! 秦君浩喘了几口气,然后坐下,马上对旺儿和香草说: “出事了。洛儿跟我上山去,分开了一会儿时间,后来我去找她,怎么都找不到了……我找了好久,实在没辙了,就行回来找帮手,继续去找……” “啊,洛儿姐姐丢啦!秦公子,你,你真是……”香草觉得什么东西倒了一样。 旺儿听了,也是吓得不轻,眼睛瞪得老大,大张着嘴半天闭不上,洛儿丢了,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少爷,别急,我们会想办法找到洛儿姑娘的,说吧,下一步怎么办?”旺儿到底比香草经稳重些,他惊讶之余,马上想到的是用什么办法能够找到陈洛儿,这才是当务之急!rs 第三百二十九章 黑风寨 秦君浩抓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大口,然后对旺儿和香草说: “旺儿,你马上去叫二桂,让他迅速召集一二十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和村子里的男丁,让他们马上跟着我一起赶往凤凰山上的寺庙处找人!香草,你的任务简单,将洛儿的爹娘和你的爹稳住,让他们呆在屋子里,尽量不与外面的人接触,想尽一切办法陪着他们……” “行倒是行,只是他们若是问起香草来,洛儿姐姐到哪里去了,我可怎么回答啊?”香草带着哭腔。 秦君浩皱着眉头想了想说: “你就告诉他们,秦公子带着洛儿姑娘去拜访镇子上的一个朋友去了,要很晚才回来呢,让他们放心就是了。” 情况都成了这样了,香草只得点点头: “咽,秦公子放心找洛儿姐就是,我一定想办法稳住他们,不让他们的情绪失控!哦,此次跟着咱们一起来的,还有大虎和二虎兄弟俩,他们手段了得,不如也跟你们一起上山找人吧……就因为在秦公子这里十分安全,他们才放松了警惕的,昨天晚上,也是喝了酒的,说不定现在都还在醉着呢……” 秦君浩马上答应了: “行,你去叫他们吧,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现在是用人之际,不拘什么人的。我也看了,他们兄弟俩有些手段,正是用得着的时候。” 吩咐完毕,大家马上分头行动。 秦君浩带了一大帮人马上上山找人,此事暂时不表,单说那陈洛儿,昏迷之中,被两个到处找投命状的男子给扛到了黑风寨下。 这黑风寨离这云门川有十几里,建在黑风山顶上。黑风山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地势极为险要,山上树林苍翠,黑森森的一大片,风儿吹过,呼呼作响,煞是吓人。那黑风山三面皆是悬崖,“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这一句诗来形容黑风寨的地势,是再形象不过的。 三面是悬崖,只一面有极窄的石梯路上山,其间设有几个把守点,每个点只两个人,两个人都算是多余的,此地势,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安排两个人在那里,只是为了有人说说话,好打发日子罢了。 黑风寨一直有之,历来是被土匪占据着,只是十六年前,一个自称姓秦的男子走投无路,交了投名状,上了黑风寨,凭着自己的努力,不到一年,竟将黑风寨的头把交椅位置挣到了自己的手上。从此,黑风寨便成了秦头领的天下,十几年过去了,治理得越发好起来。山上牛羊充足,兵强马壮,兄弟相惜,秦头领和众头领在上面天天欢快度日,真可谓高枕无忧,像极了一个世外乐园。 但凡是听了黑风寨名声的走投无路的人,无不为能加入这个团伙感到荣幸之至。 黑风寨的秦头领与寻常匪首并不一样,不是一个杀眼不眨眼的魔头,平常只挑那些十恶不赦的贪官污吏和豪强地主作为抢劫目标,于寻常百姓秋毫无犯,又因黑风寨地势险要,极难攻打,山上纪律又极严明,所以从外从内都不好打,历届官府没有能够将它打下来的,渐渐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它自己发展,只求自己早些升官,好早早离开这个地方。 秦门川秦君浩的父亲本来是作为了打击目标的,后来访到他并不曾狠命剥削百姓,而且酿得一手好酒,于是,秦头领便放过了秦门川,这也就是秦家还能平安无事的原因所在。 但秦父也是懂事,知道这里的厉害关系,每每于关键时刻,还会专门差人送去好酒并一些财物,换取云门川的平静生活。 俩男子兄弟二人将陈洛儿扛到黑风寨山下寨门口的时候,着实累出了一身透汗,加之好久没有吃过饱饭了,放下了陈洛儿时,一下子蹲在地上喘气,差点儿直不起腰来了。 其实,在半路的时候,陈洛儿都已经醒了过来。她摔下陷阱的时候,身体受了伤,额头上有一个伤口,脸上手上还有多处擦伤。她被兄弟俩控制着,不能动弹。她央求他们放了她,说她是秦老爷的客人,放了她后,一定会给他俩好处的,不料兄弟俩铁了心的要入伙黑风寨,根本不听她的话,后来听得烦了,干脆找东西将她的手臂反绑,嘴里也塞了东西堵住,说是乐得清静。 陈洛儿刚经历了人生的绝望,正努力说服自己不能消沉的时候,又遭此大劫,不禁悲从中来,悲观地想到,以前京城那么好的生活,原来就是为了现在作铺垫的啊。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得不了幸福,所以先给自己一点儿短暂的时间。花子骞,秦君浩,这些生命中出现的男子,他们那么好,现在看来,他们似乎是老天爷派人来安慰她的一样,以减轻她的痛苦罢了。 身体的疼痛加上思虑过甚,她又渴又饿又累,交加之下,不由又昏迷过去了。 大个子赶紧上前伸手探鼻息,发现还有气,只是昏过去了,便有些着急。这么麻烦的情况下扛来了一个“投名状”,若是死掉的话,那可损失到了,他们兄弟俩人便只得再去寻找。但黑风寨四周的深山老林里,哪里容易找着什么一个正在孤独行走的人?到那些镇子上,村子里去找人吧,人家早有防备,不将自己打个半死就算不错的了。 所以,他着急赶紧将这面容皎好的年轻女子献给秦头领,凭他的审美来看,这次劫下的这个女子,姿色上乘,气质不俗,想来那秦头领一定会喜欢的。 “大哥行行好,开个门吧,麻烦带个路,我们兄弟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了这女子来,正要献给大王的,若耽误久了,这女子失掉了性命,我们兄弟岂不是亏大了?” 黑风寨在山脚下有一个严密的寨门,这只是防卫的这一道关口罢了,就是失了这里,要攻上山的话,也是办不到的。 守门的喽罗早见过了这俩想要入伙的人,见他们扛来了一个女子,不免笑道: “你们好糊涂,让你们取投名状来,你们却不知道从哪里掳了一个女子到这里。告诉你们吧,我家寨主从不曾提娶押寨夫人的事情,送一个女子上去干什么?岂不是坏了我家寨主的名声吗?” “这是何意?大王好好的,怎么不娶一个押寨夫人呢?”这下,兄弟俩倒有些想不通了,看着闭着眼睛奄奄一息的陈洛儿,有些为难。若不喜欢女子的话,自己这一趟岂不是白费了力气? “我家大王仗义,他说了,非得让他手下的四个兄弟全部娶了老婆,他才会考虑自己娶一个的。你们说,这样的大王哪里去找啊!是吧,你俩现在不懂事,却送来了女子,真是糊涂。” 听了这话,大个子有些一筹莫展,抠着脑壳看着陈洛儿,为难极了。 还是小个子机灵些,他上前说道: “早闻听了大王的仗义,不是这一点,我们兄弟俩还不来投奔呢。咱兄弟俩现在掳的虽是一个年轻女子,若献给大王手下的哪个兄弟作夫人,也是了却了大王的一桩心事吧;再说了,若都没有人要的话,我当着大王的面,将这女子的头颅取下来,马上献上,不也可以算是投名状吗?你们只说是取人头来,并没有说取男子人头还是女子人头的啊!” 小个子的一番话十分在理,那些守门的喽罗听了,眉开眼笑: “呀,想不到这小兄弟还伶牙俐齿的,好吧,看在你说的这么在理的份儿上,我们派兄弟带你们上山好了。不过,上山有规矩的,身上任何的刀具都要被收了的。” 说罢,上来两个人,开始搜查俩男子的身,将他们的腰刀匕首等悉数收了,然后来了一个喽罗带他们上山去。 路渐渐越来越越窄,上去的话,开始还可以扛着人走路,走到后面,只能一个人背着了,陈洛儿昏迷着,背不稳,直往下溜,累得背人的大个子气喘吁吁,几乎要死掉一般。边走边想,怪不得黑风寨这样得火啊,这样的地势要来攻打,简直是自己找死呢! 有些地方几乎是九十度的阶梯,大个子不得不用绳索将陈洛儿绑在自己背上,这才勉强上了去。 上了山,就见五步一岗,十步一人,守卫极为森严了。 大小个子兄弟俩也顾不得看四周的风光人景,只想早点儿交了这差事,然后留在这山上,好生歇息一下,吃口饱饭,再这样折磨下去,他们自己倒要昏死过去了。 终于来到了黑风山的最高指挥部——黑风堂。 只见这堂修得威武,上书“黑风堂”三个大字,不知是谁所写,功力十分了得,一看上去,让人不由惧怕三分,再看守着的那些兵士,全是身强力壮,横眉冷眼的,光是看就吓坏了,哪里还有人敢进黑风堂里去取那些头领的性命呢? “你俩先候在这里,我进去禀报一下,问了大王的意思,再来回话。” “行,你去吧,谢谢小兄弟了……”大个子无力地回答道,一屁股坐到台阶上,再也不想起来。rs 第三百三十章 相似的玉蝉儿 斜靠在台阶旁的陈洛儿,经过这一番折腾,终于又醒了过来。大个子见已经到目的地了,也不怕她说什么了,便将塞在嘴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陈洛儿睁眼一看,满眼皆是不认识的凶神恶煞的人。个个腰扎带子,头缠头巾,手握兵器。 现在唯一能够认识的人,就是坐在身边的大小个子兄弟俩了。 “我,我这是到哪里来了?” 小个人忙上前,坏笑道: “姑娘,你这是被我们兄弟俩带上山来享福来了!”说着,看了看他的大哥。 “享福?享什么福?我,我要回去……好汉,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不想在这儿享什么福,我只想回到爹娘的身边,求求你们送我回去吧,回去后,洛儿我定当重金酬谢的,你们要多少都会给的……” “哈哈,我们啥都不要,我们兄弟俩就想到这黑风寨里快活度日。姑娘其实你不要怕,像你长得这么漂亮,随便配给寨子里的哪位大王当夫人都是可以的,当上了夫人,天天不用辛苦,只管吃香的喝辣的,过不完的自在日子,说实在话,你还应该感谢我们俩呢!” “啊,你们,你们竟将到掳到了土匪窝子里?” 陈洛儿觉得头痛得厉害,虽然气愤不已,却也无能为力。 “姑娘,省点力气吧,他们已经通传去了,大王马上就要召见我们了,到时候,你也就解脱了。但愿他们其中的某一个看得上你吧。” 小个子说: “姑娘,这可不是一般的土匪窝子呢,十里八乡走投无路的人都想到这里来落脚,那秦头领治寨有方,待人极好,我们也是慕名而来的。别一口一个土匪窝子的了,小心让哪位脾气不好的大王给听见了,将舌头割了去,那才划不来呢。” “好啦,口干甜燥的,就不要与她多费口舌了吧。”大个了觉得呱噪,便打断了他们俩的谈话。 小个子忙伸过头去小声地对他的大哥说: “大哥,休得对这位姑娘无礼,若真的成了哪位夫人的话,她要找我们兄弟俩的麻烦就完了,所以还是客气些。” “兄弟,还是你想得周到些。行,我注意便是了。”大个人看了一眼陈洛儿,然后不作声了。 这时候,前去禀报的人出来了,对他们说道: “几位大王正常堂上议事,刚议完,自你们运气好,心情不错,让你们兄弟俩带着这女子进去就是。” “谢谢兄弟!我们这就去!”大小个子俩兄弟一下子来了劲儿,扶了陈洛儿起来,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将她扶着带进了议事厅里。 陈洛儿一进去,终于是见着了传说中的土匪头子呆着的地方了。 这黑风堂约有百十平米,两旁块有兵士把守,面目严峻,让人胆寒,再看那最中间坐着的,竟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三十出头,俊朗中加了男子汉的味道,显得极有味道。看着,倒不像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匪首,倒像是某个年长些的贵公子了。他的两旁各坐了两个汉子,长得皆是结实魁梧,凶神恶煞,比较起来,中间那位倒不像是头领,反而是旁边坐着的几个像是头领了。 黑风堂正中的地面上,像寻常电视里演的那样,也是铺了一张颇大的黑熊皮的,平添了这里的威严和霸气。 “来者何人?” 刚进入黑风堂,就有人大声呵斥道。 大小个子兄弟俩赶紧“扑通”一声跪下,大个子抖抖索索地说道: “拜,拜见各位大王,兄弟二人原是黑风寨几十里外一个村子里的兄弟俩,因父母去世,家里收成又不好,难以度日,又仰慕,仰慕秦头领的大名,故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想要救各位大王收留,兄弟俩定当肝脑涂地再所不惜……” 这番话是大个子想了好久,转念了许多遍才说出来的。 他说罢,兄弟俩又虔诚在磕起头来了。 堂上的二大王看不过去了,发话道: “你们既要来投奔我黑风寨,想必也是打听了入我黑风寨的规矩的,投名状怎么没有取来?不但没有取来,还带来了一个瘦弱的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当真要糊弄我们兄弟几个吗?来呀,拉下去,砍了!竟敢如此戏弄本王!” 一听这话,现人吓得直打哆索,还是小个子机灵些,长扑于地,大声喊道: “冤枉啊—一” “哈哈,胆儿不小,你倒喊上冤枉了,且说说二哥哪里冤枉你了?”最末的五大五笑着问道。 小个子忙老老实实地说: “各位大王有所不知,小人兄弟俩人其实是有两种打算的。其一,这姑娘长相清丽漂亮,堂上哪位大王若看得上的话,可以留下做夫人的;其二,若没有哪位大王看得上,兄弟我二人即刻将她带到堂外,手起刀落,现场交上一个投名状来!” “哈哈,有意思……”坐在正中间的秦头领终于是发声了。 他悠然地摇着一把折扇道: “没想到你们兄弟二人竟还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小看了你们了,好啊,今儿心情高兴,各位头领都在,在座的几个兄弟,除了我和二兄弟不用再看了外,其余的三个兄弟都下去看看吧,看谁喜欢就收到房里做夫了罢,虽没有仔细看,但也觉得这个姑娘其实不错的。相貌身量都不同寻常,想来应该有兄弟看得起的。” 三四五大王赶紧抱拳,同声谢道: “多谢大哥关心。” 言毕,四大王说: “大哥现在也是三十有二的人了,早该给我们娶一房嫂子了,既然这位姑娘不错,我看不如就让大王收了得了!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秦头领笑笑,摇了摇房子说道: “各位兄弟的好意秦某心领了,不过,这事我与各位兄弟有约在先,非得你们都娶了妻子,我才会考虑自己终身大事的。这事没得商量,所以,各位兄弟若想早些让我也娶了老婆的话,便尽早去挑挑吧。” 大家见秦头领这般推辞,知道拗不过他的规矩,只得依了,然后三个兄弟就走下位置,走到陈洛儿的旁边来,要细看看她的长相。 大小个子兄弟俩见状,十分欣喜,然后赶紧让开了位置,好让大王们一一细看。 陈洛儿本来哭过,加之又摔了跤,脸上汗水泥巴树叶儿都有,头发也乱糟糟的,乍一看去看不出有多漂亮。三大王和四大王只看了一眼便走了,继续坐回原位。 陈洛儿的心怦怦地跳起来:完了完了,这五大王若也看不上的话,她的命运便是马上被砍了头,交了这兄弟俩的投名状了! 她心里求着菩萨,希望五大王能够看得上,只要看上了,暂且留下性命,她就有机会腾出手来,然后就有机会躲到空间里,生还的可能性才会有那么一丝半点儿啊! 果然五大王看得仔细,他见此姑娘虽然狼狈不已,但是细看之,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嘴唇红艳诱人,不觉动了心,想着若是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的话,应该是一位绝色佳人的。 正要直起身子回话的时候,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陈洛儿脖子上的那个玉蝉儿上,心里不觉一动。 于是,他马上对几位大王回话说: “这位姑娘不错,本王甚是喜欢,不过,本王刚才看了,她脖子上的那枚玉蝉儿倒是与大王戴着的那枚有些像了,看来她与咱黑风山还真是挺有缘的啊…… “啊,真有此事?那可真是太巧了哈。”其实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天底下的饰物相似的太多,这并不奇怪的,只能说是巧合而已。 “大王,那兄弟就不客气了,这姑娘就跟了我了哈……”说着,五大王马上弯腰,就要将陈洛儿拦腰抱起来,往他的寝室走去。 “五弟且慢!” 突然秦头领发话了。紧接着,他就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神色严峻地从位置上走了下来,走到了陈洛儿的身边。 他仔细地看了看陈洛儿,眉头皱得很深;然后又伸出手去,将那挂着的玉蝉儿拿在手上,认真地看,陈洛儿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只一眼,便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来,总觉得这个匪首是在哪里见过一样了! 秦头领缓缓地放下了那枚玉蝉儿,突然问道: “姑娘年方几何?” 陈洛儿木然地答道: “今年十六了。大王问这个干嘛?” “家住何处?父母可还在世上?”秦头领并不理会她的问话,只是按着自己的思路继续问道。 “洛儿,洛儿的亲生父母早没了,洛儿是养女,现在跟着养父母在生活,现在你们将我掳到了山上,俩老儿如果知道了,他们会活不下去的,大王英明,求求你放过我吧,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呢!” 陈洛儿真机求起情来,眼泪汪汪的,希望能够打动这位看起来还不算特别凶恶的大王。rs 第三百三十一章 脱鞋 秦头领没有听眼前这个可怜巴巴的女孩子的话。 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神一片恍惚,然后突然直起身来,吩咐手下道: “将这俩汉子先行收下,即刻安排伙食,若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今天是立了功的了。” 秦头领的一系列言行举止让堂上所有的人都觉得疑惑不解。 但是,扛了陈洛儿上山来的俩兄弟,听了这话,却是高兴坏了,这说明,黑风寨是收下他兄弟俩啦!而且大头领还发了话的,他们有可能是立了功的,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他俩赶紧磕头谢恩,然后被人领着下去了。 出了黑风堂的门槛,大个子得意地对小个子说道: “老弟,怎么样,在山上的时候,幸亏没有听你的吧,若那时候我俩尝了什么鲜的,哪儿还会有这样的时候,早就告诫你了,在女色面前要稳住,你总是不听,现在看到了吧,忍得住一时,才能稳得住一世的!” “哥哥说得是!弟弟以后都听哥哥的,咱兄弟俩今天运气真好,先前所有的罪,可都是没有白受了……” “可不咋的?” …… 再说堂上,五大王还是反应过来了。虽然他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这个姑娘他要了,但是,当看到秦头领突然对这个女子有些感兴趣的时候,他的理智还是让他做出了正确的事情,虽然心里不甘心,甚至有些不愉快。 “大哥,你对这姑娘感兴趣,你收了得了,五弟年纪还轻,不急在一时半会儿的,以后肯定还会有姑娘上山来的嘛。” “就是就是,大哥收了得了,难得见大哥对一个姑娘如此动心的。”其他的几个看到了情势,也赶紧转向,朝向老大说话。 秦头领没有在意他们说些什么,只是对五大王说: “老五,你跟我马上来一下,我有事要核实一下。”然后又对老二说,“老二,让弟妹马上到我的住处来,还着丫头赶紧过来,我有事情的。” “啊,大哥,你这是?”老二突然有些蒙了,反应不过来,不过见大哥叫得急,便马上应承下来,“大哥先去,俺马上领着弟妹妹就过来。” 说罢,下了堂,往自家的住处急急跑去了。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今天肯定是有事情发生的! “老三老四,你们先去忙着,我和老五现在有点儿事情,办完了就过来找你们。哦,现在天晚了,马上要吃晚饭了,嘱咐厨房里,多加几个菜,等会儿若心情好的话,大哥还要与各位兄弟畅饮一番呢!” “好嘞——”老三老四高兴地答应了。山上这几日没什么事情可做,大家最盼望的,就是能够畅饮几杯,今天竟有这样的好事,让他们怎么不快活呢? 山上的人活得单纯,有钱就好吃好喝,没钱就勒紧裤腰过日子,快活一天算一天,少有想得太长久的。 太长久的事情,似乎是老大应该考虑的。不过他们的老大干得很好,心思细密又足智多谋,虽然武功不高,但是治理起山寨来,很有自己的一套,不然的话,这两三百人的山寨,都是气血精壮的男子,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主持着,岂不要闹翻了天? 老五虽然心里有些不快,但在大哥面前,还从来不敢有半句不字说出来。所以,他听了老大的吩咐,赶紧找了人过来,将陈洛儿放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抬到了大哥的房间里。 老大的房间很大,里里外外有几间,不但有寝室,比其他兄弟多出来的,更有一间书房,里面全是文人用的东西。 山上人多,自然有本事的人也多,有人擅长木匠,便砍了山上的木头做了全套的文房用具和茶具,角落里的花架下上,摆着野生的兰花和一些其他的野生花,装点得书房里文人气十足。生人乍一进了这屋子,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一个土匪头子的屋子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书房,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了吧。 这黑风山上植被丰富,野花野草品种多,随便采些来种在盆子里,就十分好看,还有野趣,比那城市里花匠培育出来的更多了一些生机与活力,很像大头领的另外一种略带野性的气质了。 以前的土匪,下山打家劫舍的时候,几乎从来不管什么书籍用具之类的,只抢金银珠宝;自秦头领在这儿当了一把手后,手下的人也知道看眼神行事,讨老大欢喜,再去抢劫的时候,也会顺带抢一些好的文房用具上来。 所以,当陈洛儿被几个人用椅子抬到了这间书房里的时候,她瞬间忘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看着满屋子里书籍花瓶并文房用具,她以为自己在做梦,而梦境里她又回到了京城,因为只有京城,似乎才会有这样有档次和考究的书房的。 不,就是在京城,她觉得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书房。那里的文人书房,文气有余而野性不足,而这里,不但有浓浓的文人气息,还隐藏着暗暗的武气和野性在里面,让人观之难忘,不由马上被倾倒。 “啊,这个书房好漂亮!” 陈洛儿呆呆地看了一阵,脱口而出。 她不知为什么,到了这里总觉得十分轻松了,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了。 在她的潜意识里,能够有这样一间书房的男子,是肯定坏不到哪里去的,至少,他是讲理的,有文化的,能够与自己沟通的。她最怕的,就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听不进去的莽撞土匪,她就是再口吐莲花,对方必不会听进去一句的。 她放松了下来,心想,等到大头领进来的时候,就与他说上几句话,求他放了自己,甚至,她可以承诺回去给他雕刻一个好看的砚台送来。他这样的一个文化人,应该会喜欢她雕刻的砚台的。 陈洛儿突然对脱身匪窝充满了信心。 但是秦头领只是让人将她抬进了这个房间,这个平常一般人都不允许进来的房间里。他自己却并未跟着进来,而是在外面吩咐什么事情。 陈洛儿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现在不能轻举妄动,暂且也没有必要跑到空间里去躲着起,因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会用上那一招的,用上了那一招,但是将宝贝暴露了,而她不想将自己的神奇本领暴露。暴露了,就没有神秘感和优势可言了。 陈洛儿稳住自己的心情。 不过,紧张过后,额头旁边的伤口却疼了起来。那是她跌落到陷阱里去的时候,被陷阱里的一个石块磕破的,当时就昏迷了过去。不过还好,没有磕在太阳穴上,不然的话,她现在可能就没命了。 她觉得好生后怕。 正在胡思乱想着,突然门帘一掀,进来了两个女子。一个年龄大些,二十几岁,一个小些,十三四岁的样子,分明是主仆二人。这山上有女子,十有**是哪位大王的夫人和丫头吧。 陈洛儿猜得没错,进来的正是二大王的夫人周氏和丫头问兰。 她俩被二大王叫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是进了秦头领的正屋,秦头领将她俩叫到身边,悄悄说了几句,然后让她俩进屋子来。 见俩人进了旁边的书房,老二和老五都再也忍不住了,不知道他们的大哥在玩什么名堂。他们的大哥往日但凡有事,都会跟他们一起商量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让人不解。 “大哥,咱兄弟之间还有啥可以隐瞒的?说吧,什么事情啊,叫了周氏过来,兄弟我们都被搞糊涂了呢!” 秦头领有些控制不住的紧张,他紧闭着嘴巴,似在想着什么事情,听了兄弟的话,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道: “等一会儿吧,等一会儿有了结果,大哥我自然会给你们交代的。” 他的这话让老二和老五更加迷糊了。不过老大都这样说了,他们兄弟俩也不好再问,坐又坐不住,只得站起来在屋子里走圈圈。 周氏和丫头进了房间,对同样很茫然的陈洛儿柔声说道: “妹妹,麻烦你将鞋脱掉,我们要看一下。” “啊,为什么啊?”陈洛儿好生吃惊。现代社会脱个鞋的不算个啥,但这是古代,女孩子的脚是不能轻易示人的,这俩人进来,红不说黑不说,单刀赴会,让她脱鞋,这是个什么意思呢? 周氏温婉地笑笑说: “姑娘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这是大王的吩咐,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只是脱个鞋,又不让脱衣裳,姑娘害怕得有些过份了。” 陈洛儿心想,哎脱鞋就脱鞋吧,眼前的这主仆二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就脱了让她们看呗! 于是,她咬了咬牙,费力地弯下腰去,将两只鞋都脱掉了,露出了白皙的脚来。 周氏让丫头问兰先看了看陈洛儿的两个脚板心,问兰看了,点了点头,示意她也来看一下。周氏也蹲下,两只脚的脚板心都看了。 看完了,她站起身来,让丫头问兰服侍陈洛儿穿好鞋子,她自己则掀开竹帘儿,走到了外面。 秦头领和老二老五都将目光对准了她,眼神是满是期待。rs 第三百三十二章 兄妹相认 “弟妹?她?” 秦头领好生紧张,额头上的汗水都冒出来了。 周氏微笑着,缓缓地看了一眼秦头领,然后走到他身边,悄悄地说道: “弟妹照着大头领的吩咐去看了那姑娘的脚心,发现其中左脚正中间的位置,有一粒红痣,比较明显。” “啊,真的吗?”秦头领失声而出,激动异常。 “当然是真的。这事开不得玩笑,以后秦头领方便的时候,可以自己去看。妹妹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想来,这姑娘于大头领定是一位极重要的人。好啦,我的任务完成了,先回去了,那丫头问兰先留在这里,大头领若还有差遣的地方,自吩咐她去做就行了。当然,还有要用得着我的地方,差人来说一下就行了。” 说罢,正要走的时候,呆呆站立在原处的秦头领突然走到门外,蹲下,捂着脸,无声地痛哭起来。他是男子,不好像女子那般嚎啕大哭,但是他的肩膀使劲地抽动着,看得出来他努力在忍受着什么一样,而且不是一般的事情。 老二和老五都被搞蒙了。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天开始一切正常,自来了一个有些狼狈的年轻姑娘后,这大头领就开始有些不正常起来了。 “大哥……”老五走上前去,轻轻地拉秦头领。开始他有些不高兴,是因为自己看中的姑娘被老大给叫到他的房间里来了,他觉得老大说话不算数,但是现在,他感觉到了,这姑娘是一个普通人,于老大而言,是极重要的,不然的话,一向稳重的大哥怎么会像现在这个要样子呢? 他若仅仅是喜欢这个姑娘的话,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让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匪头子哭成这样的人,不是一般人!他知道他有些误解自己的大哥了,心于是软了下来,上前拉他,但是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的泪水更不愿意让人看到。大哥的心里,该有多少的苦啊!到这山上来的人,无不是有故事的人,谁都可以说上一大段的心酸往事,不然,谁会跑到这山上来? 老二和他的媳妇周氏看到这一切,也不好上前劝慰,只是默默地站着,陪着秦头领。周氏看不过去,眼睛里也落出泪来。 她本是山下有一个镇子上的姑娘。几年前,老二带领一帮人去打镇子上的一个恶霸时,看到了她,随手将她掳到了山上。她想死,便看到秦头领的一瞬间,她突然看到了太阳一样。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想着若是给秦头领当夫人的话,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哪知道,秦头领却将他许给了老二,自己非得等到兄弟们都有了夫人后,这才会考虑终生大事的。 她又有了死的心,但是想着在这山上能够看着秦头领也是好的,于是活了下来。后来,二头领对她也是百般的话,她的绪才慢慢平静下来,接受了现在的生活。 秦头领哭泣了一阵,心中的块垒终是随着泪水的溢出,消退了一些,他站了起来,没有看任何人,用双手将满脸的泪珠儿一下子擦了,甩到了空中里。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对着惊讶不已的老二和老五并周氏不好意地说道: “弟弟妹妹们不要笑话哥哥,今天有些失态了。好啦,妹妹你可以走了,不过二弟还得麻烦你一件事情,马上将寨子里的大夫叫过来,给这位叫洛儿的姑娘诊治一下,我看她额头旁边有伤,得赶紧包扎,记住,要最好的大夫,拿最好的药来!” “哎,这就去!” 老二带着夫人周氏匆匆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老五。 秦头领想了想,对老五说: “五弟,这事有些复杂,大哥以后自然会与你交代的,只是,你不要想歪了,大哥不是夺人所爱的小人,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现在,你去吩咐下面的人,叫人来,将我旁边的屋子好生收拾一下,放上新的被褥,布置一新,今天晚上,洛儿姑娘和问兰丫头俩人就住在这里了。” “大哥,你多想了。”老五其实现在也看出来了,这事情复杂,不是简单的夺人所爱的事情。他当小弟的,平常为大哥分忧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所以,他也没有多想,马上下去找人来布置房间了。 秦头领遣走了两位兄弟,然后深呼吸一口,鼓足勇气进了书房,对里面站在姑娘身边的问兰丫头说道: “问兰,你先出去门外面候着,我叫你进来的时候你再进来吧。我现在有几句话想与这位洛儿姑娘说说。” 问兰只是看了一眼俩人,也不敢问,便退了出去。 问兰一走,陈洛儿紧张起来了,心想这位秦头领好生奇怪,明明是将自己许给了老五的,现在不但不守诺言,反而差人过来又是看脚又是叫出去的,现在屋子里只剩下她和他俩人了,他要干什么呢? 她本能地缩紧了身子,警惕地看着秦头领,心想若真到了关键时刻,她也只得闪进空间里暂且躲着了。 秦头领看着陈洛儿,默默地,然后突然走到陈洛儿椅子旁边,蹲下,一把拉住她的手,哭了出来: “妹妹,我的好妹妹,哥哥终于是见到你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陈洛儿的承受范围,弄得她不知所措。秦头领感情真挚,不像是在演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见陈洛儿一派茫然,秦头领控制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陈洛儿的对面,拉了她的手,激动地对她说: “你是我的妹妹啊……哦,当然,你定是认不得的,咱兄妹俩失散的时候,你不过一个多月大一点儿,你是没有记忆的了……妹妹,我的好妹妹,哥哥这么多年,一直相信你还活在这人世间,每每烧香拜佛,现在看来,老天爷真是开了眼了,竟将妹妹你送到了哥哥的面前来!” 陈洛儿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知道现在没什么危险了,便是对秦头领对她所说的话,她完全听不懂,不过,当他说的有些话和养母杨氏告诉自己的有些对得上的时候,心里也开始松动了。 她永远都不知道,她在这世界上,还会有一个亲哥哥存在,所以,第一时间里,她不知道怎么去回应这突然而至的惊喜和激动。 “秦头领,你,你说我是你的亲妹妹?这,这话可不能乱讲的,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陈洛儿还有一些残存的理智。此生有这样一位好哥哥当然是好事,不过,万一认错了,岂不是白高兴一场吗?所以,她努力控制自己,要十拿九稳后,才敢与这位让她仰慕的山大王相认的。 秦头领看着陈洛儿可怜巴巴的脸儿,像父亲一样,用手将她额前散乱的头发理了理,温柔地说道: “好妹妹,自然是有证据的,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与你相认?” “在哪里?快拿出来让我看看吧。”陈洛儿有些迫不及待。 这事太奇了,奇得让人不敢相信呢。 “就是这个。”秦头领缓缓解下了自己脖子上戴着的一个玉蝉儿,放到了陈洛儿的手心里,让她看。 陈洛儿一看,惊异不已: “我也有这样一个呢,俩玉蝉儿好生相似!” 说着,陈洛儿赶紧将自己脖子上的玉蝉儿解了下来,将两个放到一起,一看,除了绳子的颜色不大相同外,玉蝉儿几乎是一样的! “这个,这个能说明什么问题么?”陈洛儿还是谨慎。 秦头领拿着俩玉蝉儿在手上,悠悠地说道: “妹妹那时候刚出生,自然不知道这事的。当时,父亲见生了一个粉嫩的妹妹,好生喜欢,便让母亲去定一个玉质的挂件回来。母亲去了,定了两个,一个交给了我,一个就挂到了妹妹的脖子上。这俩玉蝉儿出自一个雕玉师傅之手,自然十分相像,所以,刚才听他们说妹妹有一个玉蝉儿和我的十分想似的时候,我就心里一动。因为在这世界上,能与我的玉蝉儿相似的恐惧不多,再加上问了妹妹的年龄,又是被人养母养大的,联系起来一想,竟十有八九是妹妹了!”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当时看到你的第一眼,竟有一种感觉,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样。” 陈洛儿恍然大悟。 “这就是亲情啊,我们的骨子里,是流着相同的血的,所以,见着了就会有亲切感和熟识感的。” “仅凭着这一点儿,也不能完全就说我们俩是兄妹了啊?”陈洛儿觉得还没有十分的把握。 秦头领说: “那是自然,光凭着一个玉蝉儿,还不能完全肯定我们俩就是亲兄妹,也有可能你的玉蝉儿被别的人拿走了,或者卖给了人家,所以,我一直忍着,找来了周氏和问兰俩人,让他们脱下你的鞋,看看你的脚心。” “正是呢,我还没有问你这一茬哟,无缘无故的,看我的脚心做什么?” 秦头领看着陈洛儿高兴地说: “妹妹,你自己或许都不知道吧,你的脚心,有一个特殊的胎记,我们全家人都知道。” “什么胎记?我当真还不知道呢。”陈洛儿惊讶不已。 “你的脚心,有一个红色的痣,正在脚底的中央,一般人很少长有这样的胎记的,所以,当周氏出来说了看到的情形后,我就肯定了,你就是我找了十六年的亲妹妹!”rs 第三百三十三章 疼爱 (谢谢gggxsj123456童鞋的打赏!) “我是你的妹妹?”陈洛儿喃喃地说,“意思是,从今以后,我不是一个孤独的人了,我还有一个亲哥哥在这个世界上呢,是不是?” 陈洛儿的眼泪蓄满了眼眶,茫然地看着前边。 这事她几乎就没有想过,更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见到自己的亲哥哥,而且现在这亲哥哥就在眼前!更重要的是,这个亲哥哥现在这样好,他高大结实又充满柔情,古铜色的面庞上,长着和她一样高挺的鼻子! “是啊,你不是孤独的,我也不是孤独的了,我有妹妹了!”刚落了一场泪水的秦头领现在又开始落泪。 “哥哥,我……”陈洛儿终于是回过了神来,她有哥哥了,她从今不是一个人奋斗了,她没有必要每个时候都那样坚强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大哭着扑到了秦头领的怀里。 “好妹妹,哭吧,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秦头领也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用粗大的手轻轻地抚摸妹妹的后背。 “大王,大夫请过来了,正在门外候着呢。” 丫头问兰在外面通报了一句。 秦头领轻轻推开陈洛儿,疼爱地看着她: “妹妹,咱兄妹相认了,说话的时候还多着呢,现在当务之急是治好你的伤,瞧你脸都花成什么样子了。我叫了山上的大夫过来,他候在外面,你等着,我去叫他进来。” 说着,不由陈洛儿说话,秦头领几步跨出书房门,到了外面,请了大夫进来。 秦头领亲自出来请他进去,张姓大夫有些受宠若惊。弯着腰跟着进来,放下药箱,便开始给陈洛儿治伤。 “你可小心些,若治不好妹妹的话,小心……” 张大夫笑着说: “大王放心,这是一些小伤,待老夫清理了创口,再敷了药包扎好,不过几日就可以康复的。” “会不会留下伤疤?女孩子留下了伤疤,可不好看啦……”秦头领的神色,在陈洛儿看来,根本不像是一个威震八方的匪首,倒有点儿像一个小心翼翼的父亲了。 张大夫从未看到过他柔情的这一面,就是连丫头问兰,也是从来不曾见过的。 她刚才只是在外面呆着,并不敢故意打听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现在的样子,这个突然来到山上的陌生姑娘,是秦头领心目中极为重要的一个人! 张大夫笑呵呵地说道: “大王,放心好了,这伤在头发下,头发长起来了,就会挡住的,而且伤口不大,倒不会影响容颜什么的。还有,老夫说一句大王可能不爱听的话,这伤其实是好事呢。” “说吧,本王今天高兴,你说什么都不会怪你的。”秦头领笑着说道。 张大夫说: “老夫瞧着这姑娘,眉眼极好,脸上也没什么伤痕,显得太过完美,反倒不是好事,不过现在好了,头上有了一道小伤疤,倒破了那不好,一下子平衡了。所以,有时候有点儿小伤,反而是好事呢。” “咦,听你这样一说,倒有几分道理的啊。” 秦头领脸上笑开了花来:“呆会儿诊完了病,到帐房领赏银去!” “谢谢秦头领!”张大夫自然是欢喜不已。 眼见快要包扎好了,秦头领吩咐问兰: “问兰,你赶紧到你家夫人那里去,找一件从未穿过的新衣裳拿过来,妹妹现在要换衣裳,瞧她这一身,破成什么样子了。”问兰正要走,秦头领又吩咐道,“赶紧再让人备些洗澡的水,妹妹先洗澡再换衣裳。” 从来没有安排过这样的小事情,秦头领有些手忙脚乱。但他知道,自己的心里却是快乐的,极为快乐的,一时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 “哎,大王,问兰这就去!” 问兰低头转身出了书房,急急地朝着周夫人那里去找衣裳去了。 待额头上的伤包扎好了,秦头领赶紧叫外面的几个人又将陈洛儿抬到了备好洗澡水的地方去,他一直跟在旁边,一刻不离地拉着陈洛儿的手,生怕她突然飞掉了一样。 “哥哥,你将我的手都捏疼了。”陈洛儿撒起娇来。她看出来了,这个亲哥哥对她是百般疼爱,她乐得享受这样的美好时刻。 反正自己是活不了几年了,这样的美好时刻她要抓紧享受呢。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淡淡的神伤。不过她不打算将这些事情告诉她的哥哥,也不会告诉养父母,她要快快乐乐地过好这些年,让他们都看不出来。 已知大限的人,对眼前的哪怕丁点儿温暖,都想牢牢地抓着不放的。 问兰服侍陈洛儿洗澡,不由叹她的皮肤真好,肤若凝脂这词用在身上是一点儿也不错的。 陈洛儿羞涩地笑了。 “咱头领可从来不曾对哪个女孩子这样好过呢。”问兰到底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来。 陈洛儿觉得问兰忙前忙后的,心里感激,说道: “他是我的亲哥哥!咱俩十几年没见面了,现在乍一相见,他自然是对我好的。” “啊,原来真的是这样啊!当真是天大的喜事呢!瞧把咱的大王都高兴成什么样子了!”问兰的心也跟着激动起来了。 “是啊,这是老天爷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了……”陈洛儿说完,陷入了沉思。给她算过命的老主持的话现在响在耳边,她慢慢感觉到了神奇。 “……若有的话,你们很快便会见面的;若没有的话,你便是你的家族唯一还剩在这世界上的人了……” 啊,真是神算!我有亲人在这世上,我们很快见面了!原来洛儿一切的苦受的都是值的! 陈洛儿洗完澡,换好衣裳,被问兰扶着出了房间,然后见到了一直等在外面的秦头领。 秦头领眼前的妹妹,如新浴的莲花一样,美丽,青春,又充满灵气。 秦头领欢喜地走到身边,拉着陈洛儿的手疼爱地说: “这衣裳穿在身上还算合身,其他的都好,就是这头上包扎着的地方有些扎眼,不过,这也算是残缺美吧。” “没事,妹妹现在才不在乎什么美不美的呢,见到了哥哥,这就是最大的喜事了,其他的事,都不算啥了。” 陈洛儿仰起头来,注意地看着秦头领的脸,还别说,兄妹俩真是长得有些像。 “哥哥,你的脸一直都这么黑吗?”陈洛儿调皮地问道。京城里的公子,皮肤都白,哥哥的脸,有风霜的味道。 秦头领摸摸自己的脸,笑呵呵地说道: “哥哥以前的皮肤也是白白的,不过,自上了山,要天天还着兄弟们操练,太阳底下晒着,哪里会再原来那么白呢?再说了,这山上全是血气方刚的精壮男子,一个白面书生如何服得住他们?现在这样挺好的,至少,没人会说哥哥是柔弱书生了。” “哥哥,想不到你也会舞枪弄棒呢。刚才看到那特别的书房,以为你只会读书,现在看来,哥哥是文武双全的男儿,所以才在山上做了山大王的是吧!” “哈哈哈,文武双全,哥哥勉强算是吧……”秦头领被陈洛儿口无遮拦的话儿逗乐了。 这时候,有人过来请秦头领吃饭去,说是兄弟们都到齐了,等头领到了,好开席。 秦头领忙对陈洛儿说: “妹妹,刚才我已安排好了人在我的房间里备了一桌酒菜,问兰陪你去先吃着,吃饱了,就在哥哥的床上躺着休息,当然,想看书也行,哥哥那里还有几本好看的书的,待哥哥将饭吃完了,即刻过来陪你说话。本想带你一起去吃饭的,不过,你现在有伤,而且身子乏了,那些人惯会劝酒吆喝的,我怕吓着了妹妹……” “行,哥哥,你去吧,他们等着你呢。我就在你的房间里吃饭就行了。妹妹现在满脑子是乱的,需要安静一下。等你过来,咱兄妹俩慢慢说话,我有好多事情还要问你呢。” “行,问兰陪着你回去好了。这几个手下现在都跟着你,保护你,你什么都不用怕的。” 陈洛儿一看,几个精壮的男子若即若离地在不远处。 “谢谢哥哥!哥哥的地盘子,不会有事的!” 秦头领觉得妹妹看不够,后来见陈洛儿走得远了,这才赶紧走去前厅吃饭去了。 陈洛儿回到了秦头领的房间里一看,屋子里果然摆好了桌饭菜。菜式丰富不说,而且每一般份量都十分充足,基本上都是山上的野味菇类,营养得很!桌子旁边还站了两个装束干净的男子,一问他们是专门为陈洛儿准备饭菜的。说有什么吩咐尽管提。 陈洛儿心想,果然有山上的特色,就连服侍人吃饭,也都全是男子。 “啊,我们两个吃,准备这么多干什么嘛!”陈洛儿看着这丰盛的饭菜,心里高兴,嘴上却说着挺浪费的话。 问兰一听,笑了: “问兰看啊,大王恨不能将所有的都给自己的妹妹呢。瞧着他对你疼爱的样子,一方面像哥哥对妹妹关爱,更多的却像极了一个慈祥的父母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呢。” 陈洛儿也觉得是这样: “问兰,坐下吧,咱俩吃饭,准备了这么多,也得吃些是不是?” “问兰不敢,我听大王的,呆在这儿服侍姑娘吃饭好了。问兰从来没有上过桌子,谢谢姑娘怜爱。” 陈洛儿却非得拉她到桌子上吃饭: “来坐下吧,咱俩一起吃,这么一桌饭菜,洛儿一个人吃哪里吃得香啊,你坐着陪我吃,边吃边讲这山上的事情。” 见拗不过陈洛儿,问兰只得犹豫着坐下了,俩人边吃边说话,倒是快活。rs 第三百三十四章 庆贺 陈洛儿和问兰俩边吃边说话,陈洛儿也了解了关于哥哥的许多事情。 “大王在这山上的威信可高啦!谁都服他,不服不行。” 一说起秦头领的事情,问兰那是头头是道。 “为什么服他?他武功特别厉害吗?”在这山上,想要所有的人服气,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当然不全是。身手比大王好的,那可还多了去了,但是,咱大王是山上读书最多的人,说起话来,老子孔子啥的,特别有文化,道理也是一套套的,据说每每遇到事情,他总能想到好办法,脑子特别好用,所以久之,大家没有不服他的。再者大王对人很好,有慈悲心,大家对他自然就更信服和尊重了!” “嘿嘿,问兰,听你说这些,洛儿好高兴哦。”陈洛儿为自己有这样的哥哥自豪。 “洛儿姑娘,你咋被人掳到了这里呢?好险,若不是你的哥哥在这里,你们兄妹相认了的话,以后你肯定就成了五夫人了。” “当了五夫人不好么?我看着五大王也不错的嘛。”陈洛儿调侃道。她当然不会在这里当一个山大王的夫人的,只是因为哥哥在这里,她便一下子连带着对这里的人也产生了好感,竟不怎么恨这山上的人了。对将她掳到了山上的两个人,也没有了丝毫恨意,若不是这般经历,她哪里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一个亲哥哥存在呢? 她甚至是感谢他们俩的。 父母是谁,怎么失散了,以前家里是干什么的,哥哥为何流落到这里落了草…… 太多太多的问题,陈洛儿都想知道。 虽然明白现在的秦君浩,一定是急坏了,但天已经黑下来了,再急。也只得等到明天才能回那云门川了。 陈洛儿让自己放下心来,今天晚上,一定得和哥哥好好地说上一阵话。哥哥那时候已经十六岁了,所有的事都有印象的。她当时还小,什么都不明白,要了解以前的生活,只得在哥哥这里了解了。 陈洛儿因为有伤,并不曾喝酒,和问兰一起吃完了饭,让吩咐旁边的人收拾下去了。 问兰给沏了茶来,放到了书房里的茶桌上,让陈洛儿品尝。 陈洛儿喝了一小口,觉得清香扑鼻。味道醇厚,忙问这茶是哪里买的? 问兰骄傲地说: “这还是咱大王的功劳呢!若不是他,咱山上不会随时有这么好的茶的。” “怎么说?”陈洛儿侧了脸,问道。看这样子,问兰对她的哥哥那是崇拜地五体投地了。这茶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问兰说: “听山上的人说。以前这山上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秦头领没当大王之前,这里生活清苦。自从他当了头领,便还着大家伙儿一点点地改变这里。见这后山上有一大片缓坡地长满了是杂草,觉得甚是可惜,于是找来了会种茶的人,让他们结伴到外面去买了上好的茶种来。种到了开垦出来的后山上。几年下来,那是便是一大片绿绿的茶园了,每每到了春季,都会采下茶来,揉制好,专供山上的各位大王饮用。这节省了好大的一笔银子开销呢。” “怪不得。这茶形虽然并不是特别好看,但是味道正宗,有特别的清香,原来是你们自己种出来的。” 陈洛儿好喜欢这种自给自足的美好生活! “是啊,这是今年的明前茶。姑娘喝着不错就好,以后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只要喜欢,瞧大王对你疼爱的样子,恨不能摘下天上的星星给你呢!” “这茶真的不错,来,问兰,反正现在没什么事情,你也泡一杯尝尝吧。” 问兰却急忙摆手: “洛儿姑娘,不行不行!这是大王的房间里,问兰不敢造次,这些杯子,哪里是问兰这样的下人能够用的?姑娘对我好问兰心领了,但是规矩却必须遵守的,若姑娘再让问兰喝的话,问兰就只好出去了……”说完,脸上有些惶恐。 陈洛儿见问兰执着,也不再劝了。想来自己的思想是先进的,但她们却有自己的规矩,不会理解她的那套什么男女平等的理论的。 陈洛儿在秦头领的书房里喝茶,看书,等着她哥哥的时候,秦头领此时正在前厅和一帮兄弟喝得畅快! “各位兄弟,今天秦某遇到了一件天大的喜事,不与众位兄弟分享的话,心里会过不去的!” “什么喜事啊!大哥,赶紧给兄弟们说说,让咱们也高兴高兴吧!”一个小头领大声吆喝着,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大家都看着秦头领,听他说出什么天大的喜事来! 只有五王心里有些略略的不舒服,他今天看上的一个姑娘,被秦头领无端在领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似乎是要夺爱一样。男人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要说心里没点想法也是不可能的。只是碍于秦头领的大哥面子,他不敢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来。 秦头领端起了酒碗来: “各位兄弟,秦某当初流落到黑风山的时候,以为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但是,今天,就在今天,老天爷却秦某的亲妹妹给送到了山上,让咱兄妹相隔十六年后,再一次见面了,你们说,这不是天大的喜事是什么?” “啊,真的吗?今天下午那个姑娘,就是大王您的妹妹?亲妹妹?”有人惊讶地喊了出来。 秦头领高兴地说: “正是,秦某多方求证,她是亲妹妹无疑,不然,今天晚上本王怎么会这样高兴?” 二大王赶紧对大家说道: “失散的亲人重新相聚,这是天大的喜事,我们见证了大王的喜事,来,大家端起碗来,一起为大王和妹妹相聚干上一碗!” “祝贺大王!干了——”众汉子一起喝干了碗里的酒,所有人的心情也一下子被点燃了。 三大王激动地说道: “大王,咱山上好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今天晚上,借着大王的喜事,咱要好好的喝一喝,怎么样?” 秦头领哈哈大笑:“那是当然了!兄弟们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厨房里菜要不断地上,感谢兄弟们这些年来对本王的照顾,不然的话,说不定我撑不到这个时候呢!哈哈哈……” “来,大王,我敬您一碗!” 大家你一碗我一碗喝将起来,气氛极为热烈。 现在五王终于是知道自己误解了秦头领了。原来人家是兄妹相认,不是他想象的要夺人所爱。 明白了真相,他的心情一下子重新晴朗起来,不过,也有一个担忧在脑中升起了,这姑娘既然是头领的妹妹,他能不能娶上就是两个字了。 他端了碗到秦头领跟前给他敬酒,先真诚地道了歉,秦头领却丝毫不怪他: “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正想着要与你解释呢,你放心,秦某说话是算数的,你们的事情解决完了,我才会考虑自己的事情的。” “谢谢大王。大王的大度我是知道的,现在想来,真是为自己的狭隘而汗颜……不过现在,现在不知道还能否娶到大王的妹妹呢?弟弟我十分喜欢她的……” 秦头领笑道: “你不生气最好。不过,能否娶到妹妹,这事我现在说了不算啦,妹妹是秦某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一切事情,以她自己的高兴为准,她若高兴,她若喜欢,我一定大操大办,她若不同意的话,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是强求不得的。” “嗯,大王说得有理,我若是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漂亮的好妹妹,也会心疼她,不会让她受丝毫委屈的,大王,此事先不提,老五为了你和妹妹的相聚,敬您一碗!” “好,那我干了!” “干——” 俩人抬头一饮而尽,然后哈哈大笑,顿时冰释前嫌。 大家高兴地喝了一阵,有人起来说道: “大王,这么多年来,我们只知道你家里遭了变故,家人失散,却一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妹妹找到了,你该给我们说说吧,兄弟们也好了解了解。不然,心里总是不痛快的。” “是啊,大王,说说吧,我们都想知道呢。” 见大家都想知道,秦头领红着脸,低下头,想了想说: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寻常的陷害而已。秦某的父辈,原是做生意的,因生意做得好,家里有些钱财,便被人嫉妒招至被害。秦某和妹妹侥幸逃脱,流落天涯……这一来,时间一晃竟过了十六年啊……” 说着,有些说不下去的感觉了。 这山上的人,几乎每个人都有心酸的往事,秦头领一讲他的故事,大家都感同身受,不免难受起来。 “大王,是谁害了你家人?这人着实太坏,不如你告诉我们,我带几个弟兄偷偷去将他做了吧!”有人站了起来。 秦头领摇摇头: “谢谢兄弟好意,不过,这是秦某的家事,这天大的仇恨,秦某不敢忘记,一有了机会,一定会让他血债血还的!” “对,血债血还!” 大家振臂高呼起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隐秘往事 前厅里的席还未散,秦头领就借机离开了那里,急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还保持着清醒,刚相认的亲妹妹还在书房等着他呢。 他的酒量现在也很大了,今天的酒是必须与兄弟们喝的。这黑风山他是老大,必须得处处照顾着,哪里都不能马虎,兄弟那儿安抚好了,他赶紧跑回妹妹呆着的地方,余下的时间,都属于他和妹妹的了。 他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发现妹妹和丫头问兰还在一起亲热地说话。 外面的人一步不离,忠诚地守护着这个地方,生怕哪儿出了岔子。 “问兰,你回周妹妹那里去吧,今天光顾着陪妹妹了,你家夫人可能还眼巴巴地等着你呢。” 问兰也还机灵,知道兄妹俩现在有好多的话儿要说,自己不要再呆在这儿了,得将时间留给他们俩,于是站起来,: “行,我先回去,洛儿姑娘的房间也收拾好了,有什么需要的话,大王差人来喊问兰就是。” “嗯,回去后替我谢过你家夫人,谢谢她今天过来帮忙。” “大王客气了,那是应当的。好啦,问兰走了,你们兄妹慢慢聊。” 问兰施了礼,然后退出了房间,回周氏那儿去了。 “哥哥快些坐下,瞧你酒喝得不少,来,洛儿帮你沏一杯热茶醒醒酒吧。” 陈洛儿赶紧新换了茶具过来,给秦头领沏茶喝。 “哥哥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山大王的房间,洛儿觉得,比那些好多读书人的书房都还有品味呢。”陈洛儿边拿茶具,边笑着说道。最初的激动之后,现在充溢在心间的,就是轻松和愉悦,还有说不出的浓浓的兄妹情。 陈洛儿倒是有一个弟弟宝儿,却从来不曾品尝过有亲哥哥的滋味,现在终于尝到了,原来真的是这般美好,人一下子就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因为你总觉得上面有人比你强,他会保护你,罩着你,不需要你事事亲历亲为,更不需要你一个人去抵挡任何的风雨。 有哥哥的感觉,真好。 秦头领露出了平常不轻易露出了轻松的微笑,听话地坐下了,然后接着陈洛儿刚才的话说: “妹妹,我本是读书人,自然这里像读书人的房间了。只是世事曲折,不得已才走上了这条路。虽然做得还算舒畅,但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的,这书房,也就一直保留下来了。好像只有看到它,才不会感觉到与原来的生活彻底决裂了。当然,更不会因些而忘记了某些深深的仇恨。不是他们的话,我现在不会在这样的地方,相反,我会和我的朋友一起唱和,谈诗论曲,说不好主政一方,纵横捭阖。” 陈洛儿泡好了茶,坐下,送到哥哥面前,看着他陌生又熟悉的脸庞,说道: “哥哥,你知道的一定很多,洛儿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听哥哥细细讲来呢。不过别急,时间还长,哥哥先喝茶,然后慢慢说。” 秦头领叹息了一声,然后乖乖地喝了几口茶水,然后笑着对陈洛儿说: “妹妹,其实,你不叫洛儿的,也不姓陈。” “这是养母取的名字。她不识字,养父姓陈,故尔取了这样的名字,不过还不算难听吧。快说说吧,我原来的名字叫什么?就是爹爹给取的名字呢!”陈洛儿托着腮,兴致勃勃地看着秦头领。 秦头领说: “父母姓令狐,你叫令狐若颜,小名叫安儿;哥哥叫令狐如烟,小名叫平儿。父母当初取这样的小名,也是希望我们兄妹能平平安安健康长大的。” “哦,原来我竟是这样的姓,不过这姓我在京城的时候,倒是在哪里听说过的……”陈洛儿一时想不起来了。 “你若是到过京城,应该是听说过的,因为十六年前的令狐家,那是京城最显赫的世家,祖父是开国元勋,到了父亲这一代,仍是当朝宰相……说不尽的荣华富贵,述不完的风光无限……但是……” 令狐含烟有些说不下去了,往事历历在目,他的心又痛起来。这么多年了,他说服自己忘掉那些场景,但却越刻越深,惊天的仇恨,他永远都忘不了的! “父亲母亲呢?他们还在人世吗?”陈洛儿一听,大概知道了是一件什么样的往事了,不过,她最想知道的,还是亲人的安危,虽然知道事情可能不妙,但忍不住还是要问。 令狐含烟仰面,将流出来的泪水生生地逼回去: “父母早不在了,十六年前的那一天,他们双双倒在了血泊里,家里除了我和你外,其他的包括仆妇丁壮,皆被人所杀,好好的令狐府里,被全部血洗……再后来,皇上还不解恨,又诛灭了令狐家九族……” 陈洛儿听着这个血腥的故事,心里震颤不已。以前只听人讲过类似的故事,没想到,现在这个故事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所以哥哥,哥哥就逃到了这里,上了黑风山,在这暂时落下脚来了……”陈洛儿忍着眼睛里的泪水。 “是啊,天下之大,竟再无我令狐家容身的地方,只得逃出京城,来到了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暂且栖身。自然,我也不能再叫令狐含烟了,给自己重新编了一个姓,姓秦,现在大家叫我秦头领,就是这么来的。” “哥哥,今天妹妹见到了你,你没有将真话告诉给山上的人吧,这里人多,万一被说告发了怎么办?” 秦头领笑了,轻轻地说: “妹妹放心,哥哥这点警惕心还是有的。就是今天,咱兄妹相见了,我给山上众兄弟说的,也是做生意的父母被人害死的经历,有些事情,只适合烂在肚子里,半句都不能对别人讲的,今天给妹妹说了真话,心里也轻松了许多,也相信妹妹能够保守这些秘密,必竟,这个秘密若是被揭穿的话,咱们再不会有安全的日子过了。” 陈洛儿点点头:“哥哥放心好了,一切都听哥哥的,这事我知道了,不会对任何人讲出半句的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的。这事真的说出去,牵连的人会很多的,妹妹不会做出那样的傻事。” “虽然家族不幸,遭受大难,但好在天不绝我令狐家,让我和妹妹都还活着,而且好好地活着。哥哥在想,此生必定好好活着,再伺机寻找机会,一旦时机成熟,必会替父母和族人报了惊天血海之仇的!不然的话,父母和族人就死得太冤了!”令狐含烟的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寻找机会?听哥哥的意思,那仇家现在很是强大,哥哥根本对付不了?” 令狐含烟面色黯然,叹息道: “妹妹说得没错,那仇家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炙手可热的吴朝盛吴太师!就是他,在十几年前,罗织罪名,向皇上参父亲与朱将军来往密切,密谋造反!” 陈洛儿听着,感觉惊心动魄: “哥哥怎知就是诬陷呢?”她觉得要尽量搞清楚这个问题。而且,她现在突然回忆起来了,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花子骞家的来福驾来接她到花府去,途经吴府的时候,来福给她讲过这宅子以前不是吴府,主人姓令狐,只是后来才被吴家占了的。 她记得当时只当时闲聊几句人家的八卦,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就住在那偌大的深宅里,家族还与吴家有了这么大的恩怨。现在想来,真是世事难料,一切都可能发生的。 令狐含烟回忆着往事: “其实,父亲只是与朱将军私交很好而已,平常走得近些罢了。根本没有什么密谋造反的事情,全是吴太师那个老恶棍嫉妒令狐家,想要除之而后快,这才上书皇上的。据说是截了一封谋反的信,但是那封信却不是父亲写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皇上竟相信了,愤怒异常,当即就下令抄了令狐府……” “皇上好狠心,这样大的事情,也不好好查一下,竟马上下令诛人九族,这样的皇上,真是太冷血了……” 陈洛儿不仅痛恨那吴太师,就连皇上,也是恨意顿生。要知道,九族,要得是多少无辜的人命啊!想到上次他还夸奖自己砚台雕得好,还给自己赐了斋名,现在想来,觉得那张脸甚是可恶了。 “好妹妹,休得提皇上二字,就连吴太师那个恶棍也是不能提的,咱现在不到报仇的时候,别先将自己暴露了,一切,自当从长计议。我相信,老天爷不会让父母族人白白地冤死掉的。” 陈洛儿点点头: “哥哥说得对,这事洛儿不会再提的,一切记在心里就行了。事情太大,不敢再说给任何人听。” 令狐含烟深情地说: “我看妹妹也是谨慎之人,哥哥自然是放心的。以前,觉得自己是在孤军奋斗,现在有了妹妹相伴,再不觉得孤独了。哥哥其实不需要妹妹做什么,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了。父母的仇,哥哥自然会想办法报了的。到时候,我会留些财物给妹妹,妹妹的下半生也就无忧了。”rs 第三百三十六章 从长计议 一听下半生,陈洛儿的泪水下来了。 还有好多的事情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啊,自己就已经没有下半生了。 但这事不能告诉给哥哥,不能给他添麻烦的,他若知道了自己只能再活几年的话,忧愁和痛苦会杀掉他的!人生会有绝望,但若总是绝望的话,人哪里还有力气活下去? “哥哥,你的心事妹妹全都了解,不过,想要报仇,却非易事,那吴太师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连身都近不了,怎么可能杀得掉他?所以这事急不得,一定要想出周全的法子,才能行动的。” “正是啊,若有了法子,我早就行动了,哪里还会窝在这山里?” 令狐含烟有些悲伤。当初家族遭难的时候,他已经十六岁了,他的样子许多人都知道,仇人更是知道,他现在出去,很容易被人认出来的。因为他也悄悄派人打听了,那吴家知道还有令狐狸家还有俩人没有死掉,并不曾掉以轻心的。 这样的时候去刺杀那吴太师,想来无异于以卵击石。而这事还不能与任何人说,他的心里,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其实,也是十分纠结和焦灼的。 陈洛儿现在,却慢慢有些想法冒了出来。既然哥哥不容易报仇,那么,她一个弱女子可能目标还小些,有些事情,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事在人为,反正现在自己也是活不了几年的人了,生命不足惜,替哥哥报了仇,保全哥哥,也是为令狐家族留下根本了。临死之前,也算是做了有意义的事情了。 当然这些心理话不能给哥哥说的,看他现在疼爱自己的样子,如何肯让自己去报仇呢?所以,只是暗中留意悄悄去做就是了。 想到这里,陈洛儿对令狐含烟说道: “哥哥,你都三十有二了,为何不娶个嫂子再生几个孩子呢?有些人像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十几岁了。” 令狐含烟说: “这事怕是不行。你想啊,大仇未报,含烟怎么可以躺在温柔乡里儿女情长?再者,若娶了亲爱的女子,以后出了事情,倒是害了人家好好的人了;留下孩子若不能保护他的话,无异于将他扔到了虎狼窝里,所以思前想后,这事还是暂且放下,等到大仇报了,这一切都来得及做的。” “哥哥总是替人家考虑,怪不得,山上了有女孩子,你都让给别的大王,原来是这样的心思。” “好妹妹,当时我将你指给那五弟,你不会怪哥哥吧。不过你别怕,哥哥对五弟已经说了,这事全由你做主,你不同意的话,我不会强迫你嫁给他的。” 陈洛儿笑道: “妹妹不会嫁给他的,不是他不好,而这不是妹妹想要的生活。妹妹还有自己的好多计划要去做呢!” “咦,这倒奇了,一个女孩子天天想什么好多计较的,倒是少见,妹妹何不说来让哥哥听听?说实话,你到山上这么几个时辰了,哥哥都还不怎么了解妹妹的生活呢。” “行啊,我讲给哥哥听吧,你听了,就会支持妹妹做自己的事情了,也会理解妹妹为何不会嫁给你的五弟了。” 于是,陈洛儿将自己被杨氏收养后一直到现在经历,都讲了一遍。唯一没有讲过的,是她穿越过来的经历。这事谁都不能讲的,讲了也没有会信的,不讲还简单,讲了就太复杂了。 听罢这些丰富的经历,令狐含烟简直惊讶极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一个人竟还可以干出这样多的事情来!桩桩件件都是了不起的啊! “好妹妹,你说你还会雕砚台?那砚台还能卖上高价?为此为靠这个养活了自己和养父母一家?” 从来女孩子都是在家好生呆着,做些针线,等到了年纪便嫁了出去的,没想到妹妹小小年纪,竟做出了这些连好多男了都做不成的事情来,难怪令狐含烟要激动不已了。 陈洛儿得意地说: “那是当然,妹妹可必用这些话来骗哥哥?放心吧,妹妹看得出来,哥哥是真正的读书人,想来也是喜欢好的砚台的,妹妹承诺,一定会送哥哥一方好用的砚台的。” “那好,哥哥一定等着!太奇了,真是太奇了!” “哥哥,我们兄妹相见这是极好的,不过,明天天亮后,妹妹要尽快赶回云门川的,养父母都还在那里,朋友见我突然丢了,不知道会着急成什么样子,说不定,他们这个时候都还在山上找妹妹呢!” “行,明天我亲自送你回云门川。哥哥的黑风山上,暂时还不能离开,容我慢慢将这里的事情安排好后,再来京城找妹妹。” “哥哥其实你不用这么早就到京城来的。妹妹害怕的是,若你被认得的人发现了,事情可就麻烦了,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的时候,还是呆在山上比较安全,就是真有事情发生,他们也打不上山来的。这山我看了,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 “那哥哥想见妹妹怎么办?以前是以为你不在人世了,现在知道了你活得好好的,哪里能够忍受长久不见之苦?” 陈洛儿劝慰道: “哥哥不是说说过要从长文计议吗?我们还有大事要办,当忍则必须忍受,况且,我们现在的分别,也是为了以后长久地在一起,相互照顾的。妹妹在京城那边,有些朋友,可以帮着哥哥打听一些事情,也算是哥哥的一个可靠的线人了,有了妹妹在那边,不愁没有可靠的信息传到哥哥的耳朵里。将事情打听清楚了,哥哥也才好做决定啊,不然,冒然行动,失败了可就再没有机会了!” 令狐含烟听了,不由对自己的妹妹刮目相看了: “妹妹,哥哥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心思如此细密,想得比哥哥都还周到呢!好吧,这话哥哥听你的,暂时不轻举妄动,等到时机成熟,一举拿下,报了血海深仇!” 陈洛儿笑了,喝了一口水,娓娓说道: “报仇这自然是一等一的要务,但是,绵延家族子嗣地也是当前最重要的任务了。哥哥虽说还不老,但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再不成交生几个孩子的话,咱令狐家才真的叫没有未来了呢!你这山上隐蔽又安全,娶了贴心的女子,在山上养下孩子来,并不会对她们有啥不好的。” 令狐含烟笑着说: “妹妹,我原想着要照顾好你的,没想到,啥事你都考虑得这么周全,真真是让哥哥都无话可说了呢。好吧,妹妹说得有理,我会留意的,真有称心如意的,就娶了她给你生几个可爱的侄儿侄女的。” “哦,这样就对了嘛,哥哥这么帅气,找个漂亮老婆,生的小孩子一定可爱极了!你这样做了,想来父母泉下也会高兴的。” “妹妹,你光顾着说我的事情,哥哥还没有问过你呢,妹妹现在有没有心上人了?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呢?若没有的话,哥哥正好帮着妹妹张罗,哥哥希望妹妹找个好人家,好好被人疼爱。” 陈洛儿心里一痛,不过脸上露出微笑来,说道: “这事哥哥先不用替妹妹操心了,妹妹现在年龄还小,妹妹早决定了,到了二十岁的时候,再谈婚论价吧,现在的时间宝贵,妹妹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 “好,妹妹这样想也好。不过,妹妹有需要花钱的地方,问哥哥要就行了。这山上好是好,就是钱用不出去,哥哥所有的钱,妹妹帮着花好了。” “行,没问题的!”陈洛儿咧着嘴开心地笑了。 “妹妹明天就要下山去了,以后咱兄妹俩要联系的话,怎么联系最方便呢?”令狐含烟有些纠结。 陈洛儿觉得也是。要通报消息的话,需要信件,但她的信老是发往山上,被人知晓了,倒是要怀疑的。 想了想,终于还是想到了办法: “哥哥一定认得云门川那秦家,他们的儿子和洛儿是好朋友,这次就住在他们家的,妹妹想着,以后若是写了书信给哥哥的话,就先寄到他们家里,让好生收拾着,哥哥定期派极可靠的人去拿了回来就行了,这样不耽误事的。”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令狐含烟答应了,觉得甚好。 “还有一事,哥哥虽然落草在山上,却不要干伤天害理的事情,特别是那些可怜的老百姓,他们的生活还是不要骚扰得好。这样,也算是积德了。” 令狐含烟说: “妹妹放心好了。这事哥哥有分寸的。哥哥和其他兄弟,只干杀富济贫的事情,而且目标是那些为富不仁的恶霸,于好人并不相犯的。那云门川你可以去访一下,并不曾去打扰的。” “好,这样就好。这样妹妹就可以放心地下山了。” “妹妹的额头还疼吗?”令狐含烟心疼地问道。 “根本感觉不到了。见了哥哥,哪里都不疼了。嘿嘿……”陈洛儿歪着头笑了。 “好啦,今天你累了,天又晚了,还是早些歇息吧,虽然哥哥想和妹妹聊个通宵的,但心疼妹妹身体,只得作罢。好好睡一觉,明儿会将早饭备好的。送你回云门川的途中,咱兄妹再说话不迟。” “行,那哥哥了早些休息。” 今天经历的事情大起大落,大悲大喜,陈洛儿现在真觉得有些累了。rs 第三百三十七章 焦头烂额 陈洛儿躺到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床上,开始还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当周围都静下来的时候,她觉得一切都像梦境一样不真实了。 “令狐若颜,安儿……”陈洛儿的嘴里,轻轻念叨着这俩名字。 原来,这个躯体真实的身份是令狐家的千金,有这这样好听的名字,若不是哥哥告诉她,她真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曾经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令狐家的女儿呢! “对,京城现在著名的吴府,几代以来,都本姓令狐的,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见见里面是什么光景;而且要想尽千方百计将那府第拿回到自己手上来,让它重新姓令狐,让哥哥和嫂子住进去,在里面生根发芽,重新光复令狐家族!” 陈洛儿紧紧地捏着拳头,觉得生活又充满了挑战。 胡乱地想了好些,终于沉沉睡去…… 话说秦君浩现在可是急得焦头烂额,几乎都快要崩溃了。 自从和陈洛儿走散后,他找了好久没有找到陈洛儿,便回到镇子上,开始集合了一大批的精壮男子迅速赶往走丢陈洛儿的地方。 到了山上寺庙处,所有的人散开,以寺庙为中心,各个方向一点一点地开始搜寻。但是哪里还有陈洛儿的半点儿影子?此时的她,早被俩要上山入伙的人带到十里之外的地方去了…… 很快天都快黑了,有人发现了一个陷阱,见旁边似乎是有人的足迹,便汇报给了秦君浩。大家赶过去,又以陷阱为中心,找了一阵,还是不曾见到半个人的影子。陈洛儿,像无端蒸发了一样,再也寻不见了! 大虎二虎现在也和秦君浩一样着急了。 他们此行,本是寸步不离,精心保护陈洛儿一家的。结果在云门川,因为放松了警惕,又贪了几杯酒,故尔再也见不到陈洛儿了。这要是回到京城去,主人问起情由来,他们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啊……所以,他们搜索起来特别用心,一寸土地一个灌木丛都不放过,不过老天似乎和他们作对,他们再怎么用心,都找不到了点儿关于陈洛儿的蛛丝马迹了。 同行来参与搜寻的,还有有镇子上的一些猎户。 他们看见到那个曾经有东西跌落进去的陷阱,有些悲观地对秦君浩说: “这山上有黑熊和豹子,瞧这架势,说不定洛儿姑娘已经被野兽叼了去,现在恐怕是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啊……” 秦君浩一听,眼泪哗地流出来,冲那猎人叫道: “不可能的!洛儿姑娘不可能被野兽吃了的……就是吃了,总得有一些痕迹还在吧,可你们谁瞧见了如怕一星半点儿的衣裳碎片?” 见秦君浩情绪失控,旺儿上前劝道: “公子,不要这样,若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想来洛儿姑娘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你懂什么?你知道现在洛儿姑娘会多么害怕么?现在天都快黑下来了,她一个女孩子,孤独地在这山上,不知道会遇见什么可怕的事情,我一想到这些,心里就痛得要命……呜呜呜……”秦君浩大哭起来,惹得旁边的有些男子也落下泪来。谁都没有见过秦君浩这般失控过,可知他现在的心,几乎是五内俱焚了。 “公子,别伤心了,那我们再去那寺庙求一下老主持吧,他一定是见过洛儿姑娘的,他不是神算子么?一定知道洛儿姑娘哪里去了,他爱喝酒,我们承诺明天给他送好多好多的酒来……想来他会告诉你的……” 秦君浩一听,恍然大悟,抓住了救星一样,于是,大家赶紧又往寺庙处跌跌撞撞地跑去,希望能够见到老主持,希望用诚心求得他指点迷津。 跑去一看,还好,老主持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正在菩萨面前打坐。 秦君浩让大家都等级在外面,带了旺儿一起进去求老主持帮忙。 到了屋子里面,求了一阵,说明天还要送许多的酒上山来,老主持见他心诚,终于是开了口: “你说的那位姑娘,老生是见过的,当时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后来她到哪里去了,老生着实不知道,不过,既然你们在这林子里不曾发现一点儿痕迹,那她十有八九不在这里了……” “那她到哪里去了呢?还望老主持给指点一下,君浩感激不尽!” 秦君浩眼巴巴地看着老主持,然后磕了几个响头,磕得旺儿心里疼得慌,也跟着沸涕泪长流,一起求老主持指点迷津。 老主持伸出指头来,掐算几下,然后眼睛亮了起来,对秦君浩和旺儿说: “公子,离这儿十几里外的西北方,有一座山叫黑风山,你们可以去那里看看,若找得到的话自然皆大欢喜;若找不到的话,也不要再来求老生了。” 此话说完,再不多说,下起逐客令来。 但是秦君浩和旺儿却高兴起来了。黑风山,他们是知道的,那是著名的匪窝,这山上找不到,十有八九是被人掳到那上面去了,对,一定是的,不然不能解释一切的! 秦君浩磕头谢过,然后出了寺庙,出去和大家一说,有些觉得有理,便提议马上朝黑风山而去。 于是,让一两个人下山告诉家里人别等,其余的几十个人,皆打着火把,开始向黑风山行进。 这些人里面,有人识得去往黑风山的路的。虽然路极小不易辨别,但他们自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手段。 连夜里,浩浩荡荡地赶往黑风山。一路上秦君浩吃尽了苦头,幸亏有旺儿和其他人的照顾,不然的话,他根本走不到那里的。大虎和二虎也默默在念着阿弥陀佛,求神灵保佑陈洛儿,找不到的话,他们回去无法交待的! 虽然心急如焚,但是到底是黑夜里,赶路不如白天里的快。 快到黑风山的时候,有些有些担心起来,说那山上的几个大王十分厉害,若陈洛儿真到了山上,万一他们不将人还给秦公子怎么办? 到时候,不但不还,还对这一行的不利的话,那就更不妙了。 秦君浩毫不退缩:“我也听得有人说黑风寨的秦大王原是一个读书人的,想来他也是讲道理的,到时候,我与他讲道理好了,他们这些山匪,想要的无非就是金银财宝,若他要的话,我愿意用所有家当换了洛儿下山来!” “哎,公子,你……”旺儿一听代价这样大,心里难受极了。不仅为陈洛儿,也为主家里的家财。早上不过刚离开一会儿,怎么就成了这样的结局了呢?现在还惹上的山大王,不妙啊! “别说了,现在一切的事情都没有洛儿姑娘的命重要,她回不去的话,君浩也无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秦君浩心里现在只有陈洛儿一个人。连大虎和二虎都十分感动。 天快亮的时候,紧赶慢赶,终于是赶到了黑风山下。 但哪里上得了山上的黑风寨呢?山下守卫严密,一见这么多人突然来了,以为要劫寨,紧张气氛一下子起来了,遂马上派人上山去,一个点一个点地打招呼,让打起精神应付着,绝对不能让他们上了山。各位头领和大部队,可都在山上呢! 秦君浩上前,和一个守卫头领模样的人说话,说这一行人突然赶到这里,并不是要攻打他们的黑风寨的,而是到这里来要一个人,问他们看见过没有? 小头领拿着刀,得意地笑笑: “你们说话的口气好大啊,还想着攻打黑风寨!从来没有人能够成功地攻入黑风寨的,官府派了再多的人来,也只得无功而返,你们这些散兵游勇也想攻打,简直是白日做梦!赶紧的哪儿来哪儿去,瞧你们中间,大部是寻常百姓,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生事来了,真是不要命了!” 人家对他们根本是不屑一顾。 秦君浩不死心,拿出一锭银子悄悄塞到他手上,求道: “好吧,我说过了,我们不是来攻打黑风寨的,只是一个妹妹走失了,得人指点,据说可能是上了黑风山,这才赶过来的,你在这里守门,可曾看见那姑娘来来过?她真的上了山还是往别处去了?” 收了人家银子,又见这些人的确不是来找事的,小头领便对秦君浩说了实话: “昨儿傍晚时分,倒真的有俩人带了一个姑娘来了这里,不过,那姑娘似乎是他们的投名状,他们想要入伙,必须得交投名状才行。他们三个上了山,依本人看,那姑娘现在要么被人杀了,交了投名状,要么被如个大王看中了,当了夫人,现在天都亮了,你们来迟了啊!我看还是快些回去吧,咱们这里不比你们山下差,天天吃香喝辣有金有银,还自在不已,本人只能说这么多了……” 说罢,再不理秦君浩一行。 秦君浩一听,情知不妙,腿一软,摇晃了几下,差点儿跌倒了。旺儿,赶紧扶住了他。 大虎二虎听了,对了个眼神,然后大虎一个剑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了小头目的背后,抽出刀来架到了他的脖子上!rs 第三百三十八章 独闯黑风寨 “你,你干什么?”小头目一下子慌了,因为冰冷的刀锋让他的脖子感到了丝丝凉意,这凉意像一条蛇一样,缠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心生恐惧。 这太突然了,防守山搴的喽罗们见自己的老大被外人用刀给架起来了,一下子拿出武器来,在身后将大虎围住。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小头目没料到这一群人中还有真正有本事的人,他的迅捷的动作,他使刀的准确性,让他心生后悔,太小看了这些人了!以为他们不过是一群山下丢了姑娘的普通的农家百姓,大不了其中有一两个打猎的,其余的,均是根本打不过他们的散士游勇,哪知道竟有人一下子掐住了他的命脉,稍微一动,他就可能一命呜呼! “好汉,有话好好说……”小头目开始求饶。 大虎不松手,狠狠地说道: “你让你的手下先散开再说。” 小头目知道今天遇见了高人,只得困难地下了命令,让手下全部散开,不要围着他们俩。 大虎见状,也将刀从他的脖子上拿了下来,抵在他的腰间。 “说吧,你们到底是要哪样?” 小头目问大虎。 大虎说: “我们只想上山去,救下那姑娘来。今天那姑娘必须得跟我们走,不然的话,我们不会罢休的。灭了你这个什么黑风寨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识相的话,赶紧地带路,让我们上去!休叫人半路阻挡!” 小头目一听倒苦笑了,他对大虎和众人说道: “诸位好汉和乡亲们,不是我不带你们上去,实在是这黑风寨过于险要,没有大王的允许,外人根本上不去。况且你们是这等高手,更不可能放你们上去了。” “看来你是不想要你的小命喽?你若带我们上去的话,谁人会阻止你呢?”二虎厉声喝道。 小头目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我说的话你们总是不相信,这个地方只是第一道关口,半途狭窄的地方,只能容一个人艰难通过,我先上去的话,必会报信,然后让上面的人守住你们,你们先上去的话,上面会审问,你们一说话就露了相,他们会马上收拾掉你们的。哪里还容得下你们这么多人上去啊!再说了,上面的人又不归我管,你们就是杀了我也没有办法的。你们不杀了我,上面的人见我将外人没经允许就带了上去,一样会杀了我的。横竖都是一死,所以我不会带你们上去的!” 说罢,梗起脖子,闭了眼睛,对着大虎,一副“要杀要刮随便你”的架势。 这下倒难坏了大虎和众人。 有一个猎户悄悄走到秦君浩身边,小声告诉他,这小头目说的话是真的,今天这么多人想要上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是杀了这小头目,也是无济于事的,只会引来更大的灾祸,山上的那几个大王,可能不是吃素的,有些还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惹不得的。 秦君浩一听,有了主意,便上前让大虎先放开刀,然后他对小头目说: “不如这样,你带我一个人上去得了,我是一个读书人,不会舞枪弄棒,对你们没有任何的威胁,我上山去,与你们的山大王谈判,至于谈判的结果,你不用负责,你只管将我带上去就行了,他们全部留在山下,好吗?” 这个要求一听还行。小头目也觉得自己要让一步才行,不然的话,白白地丢掉性命不值得,带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秦君浩上去,任他与大王交涉好了,反正自己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想来他们不会再要他的性命的。 “公子,你不要上去啊,上面可是黑风寨,是虎豹狼窝啊,你连自己都不能保护,怎么还可能救得洛儿姑娘出来呢?公子……我们再想另外的办法吧……”旺儿一见秦君浩要独闯狼窝,一下子哭了起来,仿佛一去永诀一样。 秦君浩悲壮的说: “还能有什么办法?强攻不行,会害了洛儿姑娘的性命的,只有上去和他们谈判了,想来他们爱财,到时候,我大不了以我秦家的全部家当作抵,也非得救出洛儿姑娘的。她现在一个人在上面,一定吓坏了,我们再不去人的话,真的让她绝望了。这事因我而起,我不能袖手旁观的。” “公子,你真的要上去台球?”大虎二虎也有些担心他。 秦君浩说: “这是唯一的办法。你们俩有手段,根本上不去,上面戒备森来,哪里会让你们上去呢?唯有我,他们是不会害怕的。” “那你一定小心,与他们不能强来,若不能说服他们的话,回头下山来我们再从长计议,办法总是会想出来的。” 大虎二虎安慰秦君浩。目前的情势下,他俩也有些无能为力了。若是在山下,大家大不了打个你死我活,但洛儿在山上,他们上不去,有力都使不出来,只能干着急。 于是,秦君浩跟着一个黑风寨的人上山去,其余的人,皆在山下等着消息。 秦君浩走了一夜,累得要死,现在又往这黑风寨上去,那陡峭笔真又狭窄的石梯,简直要了他的命。他这才知道,小头目的话没有错,地势这样险要,谁都打不上来的。 因有黑风寨的人带路,俩人终于是到达了山上的黑风寨寨门前。秦君浩浑身虚脱一般,一下子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早上天刚亮不一会儿,昨晚喝了太多的酒,大多数的人还在睡觉,大王们也还在休息,秦君浩想找人谈判都找不到人。只得耐心地等着,等到他们人起来再说话。 话说陈洛儿一早就起来了。一是心里还是激动,醒了就睡不着,二是总还牵挂着云门山的父母和秦君浩他们,找不到她的话,他们说不定会疯了的。 她一个人在屋子里住着,起床后到空间里洗漱了,然后开了门,见外面有专门护卫她的小卫士早已等在外面。他们是得了秦头领的吩咐的,时刻不离地保护着陈洛儿,不能让她有任何的闪失。 陈洛儿起来,发现山上的人似乎都还要休息一般,嗅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觉得神清气爽,然后就开始溜达起来。哥哥的地盘,现在看来真是一处世外桃园,到处都是绿树,栽种着花木,一派宁静的气象,若不是那些守卫的兵士,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土匪的聚居地。 陈洛儿信步走到哥哥的房间外面,见门还紧闭着,知道哥哥现在还没有起来,于是又往另处走去,想到处看看,等到哥哥起来,她就要离开这黑风山了,这一辈子,说不定都没有机会再到这里来了呢。所以还是有些不舍,想要看看再走。 逛了一阵,逛到了寨子门外,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正扶着一棵树焦急地张望着,似乎是在等待着谁的出现。 陈洛儿心里一惊,定睛一看,那人不是秦君浩还是谁? 只是全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翩翩风liu公子样!他的衣裳被划破了,一块一块地掉着,丝丝缕缕的,头发也有些散乱,脸上全是黑一块青一块的,一看,没有谁看得出来他就是当朝的探花郎,相反,几乎都会认为他是一个可怜巴巴的行乞的乞丐了! 啊,他居然找到了这里来了!而且还将自己搞成了那样,陈洛儿的心一软,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他真的担心自己,忧虑自己的处境,不仅没有放弃寻找,而且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闯到了这匪窝里来了! 看来,他是真的心里有自己的! 陈洛儿将激动的泪珠儿擦掉,从石头后面转出来,对着秦君浩的方向大声地喊道: “秦兄——” 这熟悉的声音传到秦君浩的耳朵里的时候,他的心一动,以为自己听错了,恍惚了,不敢相信,再有一声传过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没有听错,赶紧转过身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干净利落的姑娘正站在不远处,她的身后,跟着几个护卫,她的头上,缠着一圈绷带,但他还是认出来了,这个姑娘就是他正在辛苦寻找的陈洛儿啊! “洛儿,是你吗?”他声颤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了!跑到陈洛儿的面前,停住,再看看,没错,正是他心爱的洛儿姑娘! 他悲喜交加,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一下子紧紧拉住了陈洛儿的手,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 “洛儿,你让我找得好苦……你,你,你现在没事吧……再找不到你的话,君浩就没有活路了……呜呜……”他的心里防线一下子坍塌,像个大孩子一样委屈地哭了起来。 陈洛儿的心也受到了感染,她忍住眼泪说道: “秦兄,让你受苦了,洛儿没事的,现在好好的,都是洛儿的错,让你找了我这么久……” “说什么傻话呢!哪里能怪你?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去找那老主持的……我应该一刻不离地带着你……” 他有些泣不成声:“呀,你的头怎么啦?受伤了吗?他们打了你吗?”秦君浩看到了绷带,紧张起来。 陈洛儿笑笑,说:“没事的,在山下的时候,受了一点儿伤,已经处理过了,过不了几天就会全部好起来的。” “哦,那就好……到了山下,我再请好大夫过来诊看,你不会有事的。只是,为何你现在是一个人在这山上行走呢?” 秦君浩最初的激动过后,一个疑问升起来:没有被土匪杀掉,现在还好好地活着,而且还能自由行走,难不成,陈洛儿已经答应了当某个山大王的夫人了吗?不然的话,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地看管她呢?rs 第三百三十九章 惊诧莫名 “洛儿妹妹,难道,你已经答应了嫁给山上的某个大王了么?”秦君浩脱口而出,眉头拧成了一股绳子。 他在陈洛儿的脸上,实在看不到害怕的表情,更没有看到忧虑的神色,相反,他觉得陈洛儿似乎是很享受这样的地方和时间的。 这可不妙。 他不喜欢看到陈洛儿的痛苦,但当她真正没有痛苦的表情的时候,他又着急起来,因为这实在太不正常了!一个弱女子被掳到了山上,理应感觉到害怕的,而陈洛儿没有。 她身后跟着的几个护卫,也都离她一定有距离,看样子只是在保护她,而不是监视她! 陈洛儿一听,笑了: “秦兄,怎么会?我父母都在山下,朋友也在山下,我怎么可以不说一声,就自己留在山上到了什么夫了了?别忘了,我还要到京城去呢,那儿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的。” 陈洛儿看着秦君浩为她真心着急的样子,觉得感动又忧伤。自己活着的日子不多了,一下子才感觉到,这样的时刻是多么美好的时刻啊。有人在乎你,有人为了你而成了这样。但,这一切都会离开她的…… “是啊,但是你现在,君浩看不出来你的丁点儿害怕,甚至看不出来你要离开这里呢……故尔,君浩才有了这样的想法,你能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秦君浩自见到了陈洛儿,心里安下了一些,但是现在新的忧虑又来了,他真怕陈洛儿不再下山了,那才是最让他受不了的事情! 陈洛儿看出了他的担心,也不说明,只是说: “走吧,我带你去见个人,瞧你这一身,脏成什么样子了,咱的探花郎,怎么可以成了这个样子呢?走,先去洗个脸去。” 陈洛儿说完,走在前面,示意秦君浩跟着她走。 秦君浩满腹疑问地跟在后面,心里有一万个不解,便也只能跟着去了。他感觉,怎么陈洛儿才上来一个晚上,就好像是这山上的主人了一样呢。 陈洛儿问秦君浩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秦君浩但一五一十地将一路的经过讲给她听。陈洛儿听了,唏嘘不已,更加感动了。 陈洛儿带着秦君浩到了哥哥的住处,一走近,发现哥哥“秦头领”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活动拳脚。一见陈洛儿过来了,忙上前问怎么这样早就起来了,昨晚睡得还好吗之类的话,嘘寒问暖,疼爱不已。 那些后面的护卫都纷纷问候过,叫这个人什么大王。 秦君浩这才知道,与陈洛儿亲热地说话的男子就是山上的头领,不由惊呆了。陈洛儿跟山上的大头领都这样的关系了,她一定是答应了这个大头领什么的! 他的心不由往下沉,难过得很。 关注完陈洛儿,秦头领这才注意到了还有一个生面孔的人也跟着呢,他抬起头来,看着秦君浩,疑惑地问陈洛儿: “妹妹,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个样子?咱山上似乎是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啊,你……” 秦头领也是猜不出这人和陈洛儿到底什么关系。 陈洛儿仰面看着威风的哥哥,又看看落魄的秦君浩,笑着说: “哥哥先别问我他是谁,他是我的一个朋友,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先洗个脸再说话吧。再说了,这都早上了,我肚子也饿了,我的朋友也饿了,哥哥快点叫人备些早饭吧,我要吃呢!” 陈洛儿一个一个哥哥,说话的神情也是像一个妹妹对亲生哥哥的样子,间或还撒一下娇,让秦君浩更是摸不着头脑。 秦头领马上答应:“好好好,哥哥这就让他们将早饭送过来,我陪妹妹吃早饭!” 又见衣衫褴褛的男子并不会对陈洛儿造成伤害,便吩咐手下的带他去洗漱,再换一身干净衣裳,然后再过来吃早饭。 秦君浩跟着手下的人去了,自不必说。 见秦君浩一走,秦头领便拉了陈洛儿到一边,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洛儿说: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叫秦君浩,昨儿,就是他带了我上山去的,结果我们半途走丢了,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想来是前来找我造成的吧。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我在这黑风山上的,他一个文弱书生,敢一个人闯上来找我,也真是难为了他啊。” “那是,敢一个人上来,真是有些胆量的。哥哥这黑风山上,是连官府的人都攻不下来的,他手无寸铁,竟然敢上来,当真是有些让哥哥佩服了。好啦,等会儿他过来了,我问问他便是。看样子,他现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呢。” 说罢,笑了。 陈洛儿说:“就是,他这一路,一定受了不少的苦,人家在家里,可是被父母疼爱的少爷呢,哪里受过这样的罪?洛儿当真是有些感动了。” “妹妹,瞧你的样子,是不是有些喜欢上这个傻小子了?” 秦头领突然低头问道。 陈洛儿脸一红:“哥哥不要乱说嘛,妹妹会难为情的,妹妹早说过了,现在我年纪还小,不考虑这些事情,等到了二十岁以后再说吧。我说话是算数的……走吧,我进去泡些茶与哥哥的喝,哥哥这山上的茶,是极好喝的。” “行啊,只要你喜欢,下山的时候,我送你一大包就行了,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行啊,到时候别说了贪心啊……”陈洛儿快活得笑了,兄妹俩一前一后走进了书房里,坐下,开始泡茶喝。 “哥哥,你不知道吧,刚才的秦公子,是云门川老秦家的二少爷,自幼喜欢读书,聪惠异常,今年中了举不说,还被皇上钦定为探花郎呢!妹妹与他,也是萍水相逢,后来因为说话投机,成了朋友的。哥哥可不要亏待于他。” “啊,真是看不出来!哥哥只是看出他是读书人,想不到他还是探花郎呢!了不得了不得!”秦头领佩服不已。都是读书人,对和妹妹有关系的另外一个读书人,一下子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此次到云门川来,就是受了他的邀请,和养父母一直住在他们家里呢。他见我丢了,吓坏了,这才和其他的人一起来找我的。你们这里守卫森严,他便自告奋勇地上来找我,说是要与你们谈判啥的。” “哈哈,与我谈判……”秦头领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候,秦君浩已经洗了脸,梳了头,然后又换了一身山上人穿的衣裳过来了,秦头领的手上将他领到了屋子里的书房里。陈洛儿一见他的样子,不由捂着嘴快活地笑了起来。 秦君浩现在穿的衣裳,根本不是他平常穿的衫子这类的衣裳,而是短打,适合行武之人穿的。这衣裳穿在他的身上,与他的气质配起来,让人感觉特别滑稽。就连秦头领,看了一眼也笑了起来。 见他进来了,秦头领忙站起来,请他坐下。 秦君浩也知道自己现在有些滑稽,不过,更让他不解的是,陈洛儿在大头领的屋子里,居然比女主人还要自由,而且大头领对她是言听计从的,他完全蒙掉了,呆呆地坐下,看着陈洛儿,又看看秦头领,想看出什么端倪来。 陈洛儿先优雅地给他倒了一盏茶,让他先喝一口茶再说话。 秦君浩一嗅到特别的茶香,才感觉自己又累又饿又渴,便抓想茶杯子来,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杯,陈洛儿续上水,他又喝了一杯,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喝夏天里喝足了水分的树苗子,终于是缓过了神来。 “洛儿,到底怎么一回事?现在可以说了吧。”他看出来了,这里面一定有他自己不知道的隐私的。但是现在,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要听一听了。只要洛儿还是安全的,他就放心了一点儿,至于其他的事情,他看情况再说。 陈洛儿见他喝足了水,这才笑着给他介绍道: “秦兄,你的情况我都给这位大头领说了,这位所谓的大头领,是洛儿的哥哥呢!” 说罢,抓起了秦头领的手,亲热极了。 秦君浩心里难受,陈洛儿现在都有哥哥了,瞧他们亲热的样子,让他的心里像有一根刺一样! “洛儿妹妹什么时候认了一个干哥哥呢?这未免太快了吧。”他的语气里,有一种浓浓的醋意。 “哈哈哈,秦兄,他可不是什么干哥哥呢,他啊,是洛儿的亲哥哥!不然的话,洛儿在他面前怎么可以这么放肆?” “什么?亲哥哥?你竟还有亲哥哥在这世上,而且,他还是位山大王?” 这个消息太让秦君浩吃惊了!他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这样的结局的。 陈洛儿走丢了,被人掳到了山上,不料山上的大王却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哥哥!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巧的事情吗? 见秦君浩疑惑,秦头领朝着他微笑,点点头,露出了读书人的本相来,说道: “妹妹说得没错,我们俩是失散了十六年的亲兄妹!” “洛儿,到底怎么回事?这消息太让人惊讶了!” 秦君浩觉得头都有些痛了。就是想痛了头,他也想不到这一层的。 “秦兄别急,我讲给你听,你慢慢喝茶就是了……”于是,陈洛儿将事情一一讲来,只是,没有说出她和哥哥是令狐家的一双儿女罢了。rs 第三百四十章 护送下山 陈洛儿讲完了故事,笑盈盈地看着秦君浩的反应。秦君浩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端起杯子来喝了一杯茶,这才说: “洛儿,原来是这样的啊,这样我就放心了,刚才……” “刚才什么啊,瞧秦老弟的样子,一定是误会了我和洛儿了,哈哈哈……这事不说你,我都没有想到呢!” 秦君浩脸一红,忙摆摆手: “不是不是,这个,真是没想到,看来有些缘分是躲不过的,若不是我和洛儿偶然相识,也不会请她到云门川来玩,没有这一趟,洛儿便不会来到黑风山上,见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哥哥,神奇,太神奇了!来,我以茶当酒,敬上你们兄妹一杯,庆祝你们再次相见,愿各自永远幸福!” 三个人一起高高兴兴地将茶水喝了,然后秦头领也敬了一下秦君浩: “你的故事妹妹都讲给我听了,若不是你百般关照,妹妹不会过得这样好的,作为她的兄长,这里以茶代酒先行谢过了!” “照顾洛儿是我最愿意做的事情,我还想照顾她一辈子呢!”秦君浩趁着这大好的机会补充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然后仰头将茶喝了,再看陈洛儿,她只是盈盈地笑着,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他的心里,乐开了花来! 一会儿外面的早饭摆好了,秦头领的手下请他们出去吃饭。 三人坐在桌旁,开始吃早饭。这早饭准备得十分丰盛,雪白的馒头好大一个一个的,大饼稀粥啥的都非常用心。陈洛儿和秦君浩都没有料到,山上的生活会是这样的好,陈洛儿甚至开玩笑说,若不是下山还有事情,真想天天住在这山上吃香喝辣的,哪儿也不去了!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早饭吃罢。反正没事,秦头领便又领着陈洛儿和秦君浩到书房里去聊天说话,三个人兴致都高,特别是与秦君浩很聊得到一起。陈洛儿想他们俩都是读书人,怪不得这么投机了。 正喝着茶快乐地聊着天,外面的人来报,说是山上的几位头领都过来了,给大头领的亲妹妹送来了丰厚的礼物,让她务必收下! 秦头领朗声笑道,然后领着妹妹出了书房,接受外面各头领的礼物。 每个人都挑了贵重的礼物,放到箱子里,然后亲自送到了秦头领的住处来。 那五王送得格外得多。见了陈洛儿,还有一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陈洛儿知道这是他们的礼数,上前大大方方地谢过,说自己用不了这么多的东西,山上的弟兄多。用处也多,还是留着你们用吧! 二大王说: “那怎么行?一点小意思而已,况且,这些都是大哥带着我们打下的天地,挣下的钱财,现在大哥有了喜事,孝敬一下大哥是应当的啊。洛儿姑娘若不收下的话,就是看不起我们兄弟了!” 大家都跟着附和。 秦头领对陈洛儿说: “妹妹,我看兄弟们都是真心实意的,你就收下吧,咱山上的人实心,从来都是有啥说啥。你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还要照料你的养父母,有了这些东西,你也少操劳一些。况且那京城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陈洛儿知道这些人的性子。都是耿直爽快,犹豫了一下,只得收下了,对大家的心意谢过之后,又请大家进去喝茶。 大家说就不打扰兄妹俩聊天了,各自都还有事情,先行告退了。 秦头领也不强留,招呼了大家几句,那些人便离去了。 “哥,养父母还在山下,现在不知道已经急成什么样子了,秦公子也没有回去,秦府里一定也乱成了一团,妹妹担心他们,想马上下山去了。” 秦头领想了想说: “行,那我送你下山去。你等一下我吧,我去安排一下山上的事情,然后找兄弟跟我一起下山。再说,这些礼物和哥哥送给你的,都需要打包一下,你先进屋和秦公子喝茶,等到我安排好了事情,咱们马上就走!” “行,有哥哥送妹妹下山,妹妹求之不得呢!”陈洛儿高兴极了。 秦头领去安排事情自不必说,陈洛儿和秦君浩进了房间,然后坐着说话。 “洛儿,这是大喜啊!你哥哥送你下山,送到我家里,一定好好地办上几桌,好好地庆祝一下,也给在家里担心我们的人压压惊。” “当然再好不过!洛儿觉得老天爷对我真是太好了,居然又送给了我一个亲哥哥!人世间的幸福,我也算是收获了许多了,就是哪一天真走了,也算无憾了吧!” “傻妮,我不许你这样说话!”秦君浩一下子挡住了陈洛儿的嘴巴,“好好的说什么走不走的话?这好日子刚开头儿,一切都是美好的,你只管享受就行了,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说这些傻话了好吗?我不会让你受什么委屈的……” 秦君浩的话音柔和起来。 陈洛儿心头一动,将快要流出来的泪水又咽了回去。是啊,这是多美的日子,何必说那样不吉利的话呢?要走也是几年以后,现在,要每一天都好好的过,像有一首歌里唱的那样,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 不,应该是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过! 这样,才不算是空来这世上一遭了。 “哈哈,秦兄,洛儿的哥哥喝酒也很厉害的哦,回到了你家里,一定要拿出最好的酒来,你俩比赛一下,看谁是酒仙,好不好?”陈洛儿想着那快活的场景。 秦君浩兴奋不已: “这有什么?你哥哥去了,我自然是拿出最好的酒菜来招待他啊!” “只是,你的父母别被哥哥给吓坏了啊!”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一个土匪头子啊!”陈洛儿咯咯地笑道。 “那是好事,他们求之不得呢,你想啊,土匪头子都到我家吃了酒了,他一定不会再来骚扰云门川的百姓的,我们秦家这是给当地百姓造福呢!他们怎么会吓坏了呢?哈哈,你说是吧!洛儿!” “有些道理,不过,我跟哥哥说过了,让他们不要欺负老实百姓。” “不过据我所知,他们这些年也是这么做的,若不是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想要到山上当土匪?” “哦,哥哥这样,我就放心了!” 陈洛儿心里充满了阳光。 秦头领将寨子里的事情安排好了后,就带着五王冯贞焕一起过来了。他将山上的一应事情交给了二大王,亲自挑选了二十个精兵,和五大王一起护送陈洛儿秦君浩下山去回云门川去。 二大王带了其他的兄弟,还有他的夫人和丫头问兰一起来送他们一行下山。 大家走出寨子外,将要分别的时候,陈洛儿心里充满了不舍。这地方虽然是一个匪窝,却充满了人情味。她上前拉了周氏和问兰的手,嘱咐了她们几句,然后眼含热泪分了手,一步三回头地往山下走去了。 上山难,下山更难,看着那陡峭狭窄的石阶,陈洛儿和秦君浩都有些吃不住。于是,哥哥亲自拉着妹妹陈洛儿的手牵着她,带着她一步一步地慢慢往下走。五大王见秦君浩有些发晕,主动地牵起了他,让他一步步踩实,才不会摔下去。 陈洛儿叹道: “哥哥这个地方真正是选得好,别说官府的人,就是真正的高手来了,也是拿这路没有办法的。” “那是,不然的话,黑风寨怎么这么多年都安然无恙?妹妹放心就是了。” 一行人走了好大一阵子,才终于走过最险要的地方,来到了黑风山的入口处。 那些守卫一见头领和五王一直下来了,还带了那么多人,挑了那么多箱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于是行礼问好。 五王上前,和守门的说了几句,交待了一下,然后就出了黑风山。 一到外面,发现外面横七竖八地坐了许多男子。 旺儿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秦公子和陈洛儿,见他俩都没事,惊喜不已,跑过去就抱住秦君浩的腰不撒手,竟呜呜地哭了起来,说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如何的。 大家见人没事,都下山来了,于是站了起来。秦君浩给大家介绍了大头领和五头领,然后说现在两位头领还要送大家回家呢。大家一听,这么好的事情,不禁欢呼起来。 云门川的百姓对黑风山的土匪印象并不坏,今天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头领,十分兴奋,于是大家簇拥着陈洛儿一行,沿原来的路,往云门川而去。大虎二虎见陈洛儿没有大碍,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秦头领生怕自己的妹妹路上受了委屈,就近在山门处拿了一顶轿子,让四个人抬着陈洛儿往前走。 陈洛儿坐在轿子上,晃晃悠悠,看着身边走着的哥哥和大虎二虎他们一行,心里有一种梦幻般的满足感。 一行人走了大约七八个时辰,天快黑的时候,就到了云门川了。旺儿早已按捺不住,先跑回去报信去了,说公子和洛儿姑娘都平安回来啦! 秦父听了,激动得泪水长流,又听说还来了客人,当即吩咐下面的人赶紧杀鸡宰羊,要好好地庆祝一下儿子和陈洛儿平安归来! 第三百四十一章 托付 秦家的人都到镇子前面来迎接秦少爷的回来! 但当他们一见到秦君浩一行的时候,不禁觉得又好笑又惊讶。 可笑的是堂堂秦公子却穿了一件不伦不类的衣裳,显得有些滑稽;惊讶的是,他的身边,除了有一顶轿子外,后面还跟了二十多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挑了担儿的人。 更有一人高坐马上,仪表堂堂,威风凛凛,在轿子旁边形影不离。 这情形,大大超出了人们的预想。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见秦公子喜欢不已,也顾不得了许多,一古脑儿的将他们全部迎进了庄子里安顿下来。 香草已经快崩溃了。 她控制住自己心中的焦虑和痛苦,强装笑脸,哄陈洛儿的养父母和自己的父亲,说陈洛儿跟着秦公子去拜访朋友去了。到了晚间还没有回来,陈父他们看出了不对,又见秦家不像头天那样喜气洋洋,个个神情悲伤行色匆匆,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追问香草,香草实在瞒不住了,这才说洛儿姑娘丢了,秦公子带人去找去了。听闻此消息,陈洛儿的养父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几乎都不能说话了。香草只能好言宽慰,说一定会找得回来的。几人一宿没睡,一直相互支撑着,艰难挨到了现在,突闻陈洛儿和秦公子双双平安回来了,大家的心才一下子落回了肚子里。 香草跑出去,从轿子里小心翼翼地扶了陈洛儿出来,见她头上受了伤,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一时泣不成声。 “傻妹妹,哭什么呢?我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嘛,还哭!”陈洛儿见了香草也是百感交集,见过秦家大人,又赶紧拉了秦头领的手。然后几人一起飞快地往客房处奔去了。 陈洛儿见了父母,还没来得及说话,杨氏就一把抱住她,哭个不停。还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洛儿,才让她受了这么大的苦。 娘俩哭够了,陈洛儿这才向父母和香草介绍自己的亲哥哥秦头领。 秦头领也见过陈洛儿的养父母,真诚感谢他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杨氏和陈二还有香草被眼前的幸福搞蒙了,女儿回来了不说,还带回了他失散多年的亲哥哥,这亲哥哥一表人才,让人十分喜欢,这不是天大的喜事么? 于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嘘寒问暖,说不尽的感激话儿。聊不完的幸福情。 说了一阵亲热话儿,杨氏突然担心地说: “秦头领,你找到妹妹了,你不会要将你的妹妹,我的洛儿带走吧。你不会嫌弃我们俩老没本事,便不让她再跟在我们身边吧……”杨氏的眼中,可怜巴巴的。现在的陈洛儿,已经是这一家人的主心骨了,若这主心骨没有了,她觉得不知道怎么活下去才好。 秦头领动情地说: “爹,娘。容我也叫你们一声爹娘吧。妹妹的爹娘,自然就是我的爹娘了。这么多年,全靠了你们俩精心照顾妹妹,不然的话,她哪里会有今天?你们放心,我们兄妹俩的亲生父母已经早已不在人世了。你们以后就是我们的亲生父母了!再者,养者大于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我秦某都是不会将洛儿从你们身边夺走的。我们兄妹俩会好好地给二老养老送终,下半辈子。你们什么都不用考虑了。” 陈洛儿说: “爹,娘,哥哥说得对,洛儿不说是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就是在的话,洛儿也不会抛下你们俩不管的。我们从来不曾分离过,现在更不会了……” 兄妹俩的一席话说得俩老热泪盈眶,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家人正高高兴兴说话的时候,秦头领的手下将十来个箱子放了进来,说是陈洛儿在黑风山得的礼物。陈洛儿挑了两个箱子,让香草跟着,俩人一起给秦家父母送去,感谢他们对自己一家人的照顾。 整个秦家,都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不多时,秦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陈洛儿此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哥哥,都觉得是喜上加喜,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控制不住的笑容。 不一会儿晚饭就备好了,秦家的宅子内的院子里,又热闹起来。大家分宾主坐下,秦君浩和秦头领一见如故,豪饮起来! 陈洛儿有伤,不能饮酒,坐在桌子上,光是看着自己的哥哥就觉得幸福极了。 秦父开始还有些担心,这土匪头子都到了自己家里来了,后来一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又转忧为喜,觉得真是老天保佑!吩咐厨房里加菜加酒,一定要让大家喝个痛快不可! 大虎二虎有了上次的经历,再不敢马虎,只是饮用了少许美酒,便呆在自己应该呆着的地方,好好地保护着陈洛儿,生怕她又出了什么差池。 酒席散去,秦君浩邀请秦头领到“凝翠阁”的茶室去喝茶聊天。 陈洛儿让香草赶紧烧水备茶,然后三人坐到一起,说话。 秦君浩和秦头领都心疼陈洛儿头上有伤,便嘱咐她早些休息一下,今天路途劳顿,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身子一定乏了。 陈洛儿也觉得有些困了,便让香草扶过去上chuáng歇着。 躺在床上没睡着的时候,回忆起那老主持的一言一行,觉得甚是奇特。自己亲身经历了,才觉得他不愧是神奇,若不是得他指点,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亲哥哥了! 看来,命运是神奇的,哪怕百转千回,总会在某个时间点上,让应该见面的人相见。 想了一阵,困意袭来,便沉沉睡了过去。 香草悄悄到茶室外面,见秦头领和秦公子说话说得投机,觉得不好进去打扰,便回了房间睡觉。昨天整晚没睡,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仿佛时刻都会断掉一样。现在人回来了,精神也松驰下来了,眼睛一闭,就熟睡了过去。 秦头领见夜深了,便推心置腹地对秦君浩说: “秦老弟,我比你大十来岁,自然叫你老弟了,你不会觉得我是不礼貌吧。” “哪里的话?秦兄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人,与君浩论起文章来,真是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当今的状元郎呢。”秦君浩这是肺腑之言。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秦头领家父以前是做生意的,遭了奸人陷害才流落于此,只是万万没想到,秦头领还有如此浓厚的文化功底,心想若不是遭此变故的话,一定早是国家栋梁之才了。 秦头领听了,微微一笑,似有隐情,却并未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顿了顿,对秦君浩说道: “贤弟,秦某此生,便只有洛儿这一个亲人了,我现在还有事情,不方便一起到京城去,贤弟到了京城,可一定要帮着秦某照顾一下妹妹,如若不然,秦某的心里放不下啊……这种感情,想来你是理解的。” “秦兄此言见外了。你的这种心情,君浩非常理解,一个弱女子,虽然她也能干,但身边总得有男子帮着照应才行的。不然的话,天底下哪个当哥哥的会放心呢?不瞒秦兄,君浩一向倾慕洛儿姑娘,只是她还未曾答应罢了,不过我等得,会一直等下去的,等到她同意的那一天,在此期间,只是默默守护于她,并不会强求于她的。” 秦君浩满含深情。 秦头领想了想说: “其实依秦某来看,君浩贤弟与妹妹是再合适不过的一对了,我见了你,知道了你的心思,自然有心成全,不过,妹妹也是奇怪,她对我说了,她的终身大事非得到二十岁以后才考虑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作出的决定,我会听的。君浩贤弟若真的希望与妹妹共结百年之好的话,恐怕还要再等几年,等到她到了二十岁的时候才说。想来,只要真心倾慕,等个几年是等得了的吧。” 秦君浩说: “不说几年,就是十年二十年我也等得。这个你放心好了,虽然不知道洛儿姑娘为何如此,但想来总有她的道理的。我会等下去的。咱秦家大哥已经娶妻生子,所以父母并不曾对君浩在婚姻大事上天天逼得紧,这个,我等得起!”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秦头领舒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底色,说道,“此番出来,动静闹得有点儿大了,我怕惊动了官府,引得他们又要蠢蠢欲动,起了劫我山寨的心思,所以,这里也不便久留了,我走后,妹妹的一切都托付于贤弟了,此番恩情,有生之年一定回报!” 秦头领起身要走。 秦君浩急了,站了起来: “秦兄,你难道要在那山上一辈子么?既然找到了妹妹,为何不与她一起到京城去过日子呢?那里繁华,比你那山上好多了啊!” 秦头领欲言又止,想了想,说道: “这黑风山是我和兄弟们一手打下来的,我个人可以不顾,但那上面还有许多人要等着我去顾,即便要到京城去,现在时机也还未到,等到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去的。这个贤弟放心好了。” 说罢,出了门,停住,转身: “贤弟,妹妹的一切都托付于你了!” “你放心地去吧……”秦君浩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那秦头领早已消失在了夜色里,再也看不到,若不是看着茶桌上他喝过的杯子,真不敢想象他曾在这里坐过一阵子…… 第三百四十二章 瞒天过海 秦君浩望着秦头领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默默地回到屋子里坐下,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秦头领不是个简单的人。他当然不是一般的土匪,他的身世,似乎也不是他说的那般简单,他有些话想说也没有说出来,好像不方便一样。总之,他在自己的面前,依旧像一个谜团一团,有些神秘。 那些往事都尘封在他的记忆里,他不说出来的话,自己再怎么猜,也是猜不出来的。 不过,秦君浩对他的印象极好。陈洛儿的这个亲哥哥,细细一看,与陈洛儿神情有几分相似,他能文能武,又宽厚沉稳,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觉得放心的力量,很有号召力,不然的话,他一个流落到此的人,想要在黑风山立住脚都不容易,更别说什么当上大头领了。而他都做到了。 夜色已深,旺儿一直守在外面打瞌睡,突然醒来,走进来发现只剩下他家公子一人了,心里疼着,让他赶紧回屋去歇息吧,累了一天了。 秦君浩一经提醒,才觉得果真是乏得很。 “罢了,今晚就在这‘凝翠阁’的书房里将就一晚上吧,经历了这一遭,我是再不敢离开洛儿半步了。这园子里只她们主仆二人睡着,万一晚上又出什么事怎么办?” 说着,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旁边的书房里,往那榻上一躺,就闭了眼睡着了。 旺儿一看,摇了摇头,只得去前面拿了一床薄被盖到了他的身上,然后自己也在旁边趴着睡下了。 大家都困极了,一晚上都没有醒过。 第二天早上陈洛儿起来,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哥哥与秦公子还在茶室里说话来着,现在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走到茶室里去一看,才发现除了几个冷冷的茶杯还放在那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见旁边的书房门虚掩着,便叫醒了旺儿,问他哥哥人呢?到哪里去休息去了? 他们俩说话的声音吵醒了秦君浩。他掀开身上的薄被。起来,走出门来,告诉陈洛儿: “洛儿妹妹人,你的哥哥昨夜已经走了,回黑风山上去了,他临走时说,让我好好照顾你,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陈洛儿一听急了,眼泪一下子淌了出来: “啊。哥哥他走了啊,当时我睡得真死,你怎么都不叫我一声呢?我连道别的话都没跟哥哥说,他说走就走了,真是狠心啦……” 陈洛儿掩饰不住地哭了起来。香草听到外面有动静。也起来了。 秦君浩一看陈洛儿哭了,忙安慰道: “洛儿别哭啊,当时,你睡着了,我们都不想打扰你的,你的哥哥有他的苦衷,害怕被官府的人知道了。耽误下去惹起麻烦,所以才趁着夜色悄悄走了的,你应该体谅他的心才是……我看得出来,你哥哥真是很疼爱你的,他走了,也是为了你考虑的……” “就是。洛儿姐姐,你不是说过了吗?等以后时机合适的时候,你和哥哥还要在京城那边相聚的呢……现在见到了就好,不急着一时的,别哭了。我去打水去,好好洗个脸。” 陈洛儿知道哥哥的心思,了解他的想法,只是哥哥突然走了,她没有说上最后一句话,心里难受得很。现在见已经事实,只得承受了,抽泣了一会儿,心情慢慢好了起来,便洗漱去了。 秦君浩这才放下心来。 早饭吃罢,陈洛儿到爹娘的房间里去说话。 见墙角摆着哥哥下山里送来的七八个箱子,心想还没有打开看过呢。 于是让香草关上门,当着爹娘的一一打开,一看,顿时人都呆住了。只见这些箱子里,都装满了奇珍异宝!金银首饰自不必说,还有整箱的银锭,更有翡翠玉石瓷器等…… 这些东西,粗算一下的话,在京城都能买下一条街了! 养父母都瞪大了眼睛,有些害怕。在太多的宝贝面前,大家都有些本能地害怕,害怕给自己带来什么不测。 陈洛儿心里有喜又忧,忧的是这些东西带在身边,很不方便,若招来了其他的歹人,抢走了东西不说,可能还会伤害到了家人的性命。哥哥真是疼爱自己,恨不能将所有的财宝都交给自己,浓浓的爱意下,根本忘记了考虑怎么样才能保证安全了。 看来,这些东西要带到京城去的话,还得费一番脑子才行。 陈洛儿关上箱子,有了主意。然后对爹娘和香草说: “有了这些,咱以后到京城的生活便不会愁了,不过,要将他们平安带回京城,却不是容易的事情,你们都要记着,切不可与任何人说起这些财宝的事情。到了外面,只字不提,只有这样,才会保证我们的安全。” “那怎么办啊?这么多金银财宝,若在半路上被那些歹人发现的话,一定会来抢走的……”香草的脸上露出了忧虑的神色来。 “就是啊,洛儿,还有啊,你哥哥有山上当土匪,听说官府的人都去攻打过的,却没有攻打下来,现在这事闹得这么大,一定有人去给当地的官府报信了,他送了你十来箱财宝的事情,想必也会传到那些老爷的耳朵里,他们说不定会来追查这事的,到时候一查到有这些东西在的话,充了公不说,说不定还会治你通匪的罪名呢!” 杨氏想得更多,不过很在理的。 这事必须得防才行。 陈洛儿见爹娘和香草这么忧虑,便笑着安慰他们,打消他们的忧虑: “你们放心好了,提醒得都是,这事先要处理一下。不过一路的安危倒不必担心,有大虎和二虎在,这些地方官府的那些打手们,根本不是他俩的对手,而且,大虎和二虎手上还有东西,他们只要亮出来,那些人便不会怎么样的。重要的,是这些箱子。不过,我也有办法,你们放心就是了。” 见陈洛儿胸有成竹,大家的心才放下来一点儿。 陈洛儿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这事,便开始悄悄地安排了。 这客房的所在地,是一个小院子,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什么。陈洛儿跟秦君浩说了,让他叫旺儿和二桂俩人没事的时候背几背篓拳头大的鹅卵石到院子里去放着,有事。秦君浩问她要干什么,她说这是秘密,让他别问,而且还要帮着保守秘密才是。 秦君浩痛快地答应了,说保证将这事好好办了。 吃过中饭,陈洛儿和香草俩人,带了香草爹和养父母,陪他们到云门川的镇子上去看看,据说是逢集的日子,街上卖什么的都有,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正该出去走走看看。 秦君浩也说很好,附近还有几个地方可以去看看呢,风景不错。 陈洛儿说你也去吧,给我们当向导。 “求之不得!”秦君浩看着陈洛儿,含情脉脉地说。 大家走出秦家大院,走了一段,来到了集市上。 刚走了几步,陈洛儿突然捂着肚子说: “秦兄你陪着他们先慢慢走着,我回去一趟就来。香草跟着我就行了。” 秦君浩一看陈洛儿的样子,又不方便问,只得说那你快回去,快去快来,我们慢慢走着。 陈洛儿答应了一声,赶紧和香草一起急急地走回来了。 回到了秦家,陈洛儿将香草打发到了凝翠阁去,让她在那儿等着,说是自己现在有点儿事情要办,到时候事情办完,她会去找她的。 香草有些不解,但也只得答应了。反正现在是在秦家院子里,很安全的,不会出什么事情。 打发走了香草,陈洛儿走进了有几间客房的小院子里,关上院门,拴好,然后看了看四周,见里面没任何可疑的事物了,这才开始干自己的事情。 她进了屋子,将那箱子全部打开,然后又将里面的金银财宝一样不少地装进了空间里的房间内,散乱地先摆到了那个巨大的工作台上,忙了一阵,才忙完。 然后,她又将那些堆放在院子墙角的鹅卵石两个两个地拿到屋子里,装到了箱子里面。等到装满了全部的箱子,又锁上后,这才直起腰来,累得汗如雨下。 “哎,我的好哥哥,你可真是太大方了,一下子就送了妹妹这么多好东西,这可累死我了啊!” 陈洛儿坐到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不再喘粗气了,这才出了房间,又将院门关好。墙角的那些鹅卵石,还剩下一些,并没有全部装完。看来这旺儿和二桂办事真是牢固,说是背些进来,就真的背了好些进来呢。 走到“凝翠阁”那里,让香草打了水过来,洗了脸,喝了几口水,然后才和香草出了秦家,继续往集市上走去。 香草知道陈洛儿办事去了,但是她不说出来,便知道自己不能知道,于是也不问。 见到了秦君浩,他问怎么现在才来啊,耽误了好久呢,心里有些慌,生怕又出什么事情了。 陈洛儿笑笑: “能出什么事情?只要不往那深山老林里去见什么老主持,便不会出任何事情的。” 秦君浩听了,脸一下子红了: “洛儿妹妹别再提那事了,一提起来,我的心里就难受极了……” “你难受什么?没有那一次,我怎么可能找到我的亲哥哥呢?” 陈洛儿仰面调皮地问道。 第三百四十三章 拦路 在秦君浩家里又住了一日,好吃好喝地待着,将陈洛儿一行当上宾一样招待,没有半点儿不周。 这里的日子虽然平静又美好,但是陈洛儿还想着京城的弟弟宝儿,加之父母要走之心急切,于是很快便要动身了。 秦君浩本来还可以在家里再呆上些日子的,不过他一心想与陈洛儿一行同路,也决定要一起走。说是到了京城,还要找下租住的房子,安顿好生活的一切,拜访一些同僚,日子也紧着呢。 父母虽然想挽留他,但知道他的心思,便笑着答应了,说只要你好便是,好好珍惜吧。 秦家公子要走了,而且要在京城安顿下来,所以,两位老人吩咐下面的准备了许多的东西,收拾了整整几个大箱子呢。这些箱子加上陈洛儿的七八个大箱子,至少要三辆牛车才能拉得完。 于是,除了旺儿和二桂继续跟着外,又备了三两牛车专门运行李。一行三两牛车,两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在镇子的跑头排成一排,煞是壮观。 秦家的人,包括镇子上许多人,都到镇头送秦君浩一行。大家依依惜别,十分不舍,许多人落下泪来。 陈洛儿也不由热泪盈眶。云门川,是个难忘的地方,也是个极重要的地方,这个地方,让她快乐过,痛苦过,又生出希望过。在这里,他得知了自己的大限是多久,但同时,仿佛是为了补偿她一样,又让她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哥哥。 她知道,自己的以后的命运一定会改变,因为这一次的行程而改变。她的想法,她的计划,都要改变。 一一拜别,大家纷纷上了马或者车子。然后离开了云门川,慢慢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走了一段,大家伤感的心情才调整过来。歇息的时候,旺儿跑过来。对陈洛儿和秦君浩说: “少爷,洛儿姐,昨儿在集市的时候,我看到了有官府探子模样的人,在咱镇子上打听什么呢。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咱们和黑风山的人有来往的关系啊!” 秦君浩一听,有些担心: “这事十有八九就是。听说官府一心想要攻下那黑风山,结果怎么都攻不上去,这次秦头领下山来,动静挺大的。说不定风声早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去了。不过好在秦头领早就走了,他们只要抓不到他,也就没什么事情。” “不过,那十来箱金银财宝可是在咱的牛车上装着的啊,若是他们来搜查的话。查到了,一定会说我们暗通土匪,土匪还送了我们东西,这说起来也是不小的罪名啦,旺儿还是有些担心……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秦君浩哈哈大笑起来: “旺儿,你担什么心呢?瞧咱现在不是已经离开云门四川了嘛,再说了。这一路也有高人保护,不要怕,我们会没事的。” 陈洛儿眼睛闪闪发光,看着远处说: “就是,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他们抓不到我们什么把柄的。” 见俩人都是十分肯定。信心十足的样子,旺儿的心也放了些回去,不再操心这事,坐回了牛车,和香草又有说有笑起来。 一路无话。顺利地行进了十来里路的样子,眼看就要出云门川的边界了,突然,大路后方腾起烟雾,有急促的马蹄声传,一听就是有一行人正在匆匆赶路。 陈洛儿心头一紧,有一种预感,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不过好在自己早就作了准备,他们扑来,也是扑一场空的。 果然,那一路人马有十来人的样子,快速赶到陈洛儿一行的马车前面时,停了下来,挡住了去路。 十来个人都从马背上下来,这些人皆戴曲翅幞头,着圆领缺胯衫子,缠行滕,一看就是衙门差吏。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公人头目模样的人,身材五短却结实,眼神凛凛,怒目而视,一望让人害怕。 “还是来了。”陈洛儿看了一眼秦君浩,轻声嘀咕了一声,面上却是含着微笑,似乎一点儿也不紧张一样。 她不紧张,一行人却紧张坏了。这些人人多,又凶神恶煞的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分别就是找他们的麻烦来了! “洛儿姐,我怕……”香草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躲到了她的身后。陈洛儿安慰她不要怕,然后让她到长辈的牛车里去坐着,照顾一了他们,让他们不要担心,她会想办法应付过去的。 秦君浩见来者气势汹汹,本能地往前一步,将陈洛儿挡在后面。 大虎二虎早已拿了刀剑,护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陈洛儿回过头,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这些是官府的人,不是挡路恶人,若真的打将起来,不论输赢都脱不了干系。暂时没有必要与他们动手。 大虎二虎点点头,但是神情上却一点儿也不敢松懈,生怕这些人对陈洛儿和秦君浩不利。 五短身材公人带着手下走到秦君浩一行面前,拱拱手,不客气地说: “今天你们怕是走不掉了。” 秦君浩反问: “何以见得?我们乃良善百姓,行路而已,并不曾犯法,怎么就走不掉了呢?瞧你们应该是公干吧,怎么拦了我们的去路?” 五短身材冷笑道: “若真是良善百姓的话,怎么会与那黑风山的土匪光勾结在一起?听说,他们还送了你们不少的金银财宝啦!哈哈,土匪的东西都敢收,这不是相互勾结还是什么?” “胡说!”秦君浩想将真相说出来,又觉得根本说不得,一时有些语气。 陈洛儿轻轻推开秦君浩,挺身而出,对这一伙人说道: “各位,想来你们是误会了吧。前儿小女子被歹人劫持到了黑风山上,十分无助,那些歹人中的一个垂涎小女子颜色,非得要纳为夫人不可,小女自然不干,说家里人不知道呢,若你们送我下山,得了父母的同意才行。所以,他们就送小女子下山来了,到了云门川。” “可据我所知,他们对你可是言听计从,似乎还是什么兄妹的关系啊。” 公人看来早已掌握了许多消息。 陈洛儿假装苦笑一下: “小女为了脱身,想出来的一个办法而已,若不是这样,怎么可以打消他们的疑虑?果然他们送我下山来,但是父母不同意,又见我身边有高手护着,他们知道强来不行,只得悻悻走了,小女子我这才得以脱身的。” “哈哈,一派胡言,真是太会编故事了!我听许多人说,那些土匪还送了你们十来箱金银财宝呢!你们都收下了,不是通匪又是什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箱子现在就在你们的牛车里吧。哈哈哈哈……” 秦君浩一听,暗暗叫苦,心想果然这些金银惹了事了。 陈洛儿却微微一笑,问道: “若送我的箱子里是金银财宝的话,我们就是通匪,若不是的话,就不是通匪是不是?” “那是自然,这些箱子便是最好的证据了。就凭这些,我们就可以马上拿下你们一行的!此番能够赶上来,也不是没有准备,不然的话,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陈洛儿说: “这些箱子的确是在车上放着,不过,那秦头领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说什么这些箱子现在不能打开,非得等到到了京城才能打开之类的话,我胆小,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说,生怕不按他们说的做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就没有打开过,想等到了京城再打开。” “洛儿……”听了这话,秦君浩奇怪地看了一眼陈洛儿,不过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他不知道陈洛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分明是打开过的,也看过了的,均是金银财宝,现在却说没有打开过,这是什么意思呢?他一直知道陈洛儿十分有主张,见她这样说,想必是有道理的,便没有往下再问,只是紧张地看着她的脸。 陈洛儿的脸上没起半点儿波澜,似乎对一切都是胸有成竹。 “你这个小女子,胆子太大了,竟敢当着我们的面欺骗我们!好啦,废话也不与你多说了,既然你没有打开过,我们就来帮你打开看看,若里面没有金银财宝,那么你们就没事;若有的话,休怪我们全部没收,而且还要将你们全部抓回去受审!”五短身材瞪着陈洛儿,恶狠狠地说道。 “这个……”陈洛儿咬着嘴唇,似乎是十分为难的样子。她的样子让五短身材高兴,心想瞧你还能装到几时? “若还识相的话,乖乖地让人将那些山上送下来的箱子全部抬下来吧。” 陈洛儿想了想,假装为难地样子,对身后的大虎二虎还有二桂他们说道: “他们要检查,只有抬下来了。说实话,我也想知道里面放着什么宝贝呢!” “洛儿……” 秦君浩轻声叫道,心里紧张极了。被这一伙人带回去,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那些公人全部抽出刀来。大虎二虎见陈洛儿并不怕的样子,便上前将那些箱子全部抬了下来,放到了地上。 第三百四十四章 落空 气氛有些凝固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杨氏在马车里看到这情形,吓得不轻,香草抱着她,感觉到瑟瑟发抖。她看过这些箱子的,打开后,看见到全部都是宝贝。 “就这些了?”看着摆在地上的八个结实的木箱子,五短身材公人问道。 “嗯,他们送我的箱子就这些了。当然牛车上还有其他的箱子,不过有几个是秦公子的行李,有一些是我原来从老家带过来的行李。你们不会也要搜查的吧。这些箱子都是统一的样式,你们也看得出来,一个家庭,不可能做出这么多相同样式的箱子来的。” “其余的我们就不用看了。打开这几个箱子,一切都明了了,何必还要再开其他的呢?”五短身材胸有成竹。 他对一个手下招了招手,示意他将箱子的锁子一个个地撬开。 “洛儿,一切我来应付,你还是上马上上去吧,这不是你呆着的地方。”秦君浩紧张,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避免了,“到时候,大不了我们送他们一箱宝贝,想来这些贪财的人会放过我们的。” 陈洛儿毫不在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没事,让他们看好了,我还想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打开,一个个地打开!”五短身材胜券在握的样子,厉声对下面的人说道。 于是有一个人上前,将开了锁的箱子一下子打开了,露出了里面装着的东西来。 “完了,这下全完了!”香草一下子蒙住了眼睛,她不敢看。 但是,好大一会儿,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更没有五短身材得意的笑声传过来。气氛有些古怪,她不由又拿开了捂着眼睛的双手。一看,发才现所有人的都呆住了。她看了一眼那打开的箱子,不由也惊呆了。 是的,打开的箱子里。不是她担心的金银财宝,而是一整箱石头! 所有的人都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但他们看到的都是石头,并不是预先说的什么金银财宝之类的东西! “啊——”五短身材大惊失色,眼前的景象让他太意外了,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怎么可能是这样? 秦君浩和旺儿的嘴巴张开没有合上,他们以为在做梦。 陈洛儿冷笑一声,说道: “土匪就是土匪。哪里有什么信誉可言啊,还说什么结拜兄妹之类的话,着人送来了礼物,原来竟是这样的礼物啊!哎,要不是大人帮着打开。我还要费力地将这些石头动到京城去呢!真是……”她装作失望的样子,摇摇头。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样?” 公人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诈,于是有人拿了刀上前朝着那石头砍去,仿佛宝贝是藏在石头里了一样。刀砍下去,火花四溅,石头被砍开了,里面根本没有他们要的东西。石头就是石头,仿佛在嘲笑他们一样! “再开,再开!”五短身材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嘲笑,然后有些失态,对手下大声喊道。 于是“怦怦怦”的,剩下的七个箱子。一个接一个地被打开了,里面和第一个箱子一模一样,都是石头,并没有他们想要的金银财宝等所谓的通匪的证据! “怎么会这样?宝贝跑到哪里去了?”五短身材急得一个个看了,发现没有。有些恼羞成怒,让手下的人将箱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但还是没有,地上滚动着大大小小的石头! 秦君浩紧张的心放松了一点儿,仿佛明白了一点儿什么一样,他与陈洛儿演起了双簧戏: “洛儿,幸亏他们帮着打开了,不然的话,我们还会被骗好久的!我让你不要相信那些土匪的话,现在看到了吧,他们是在欺骗你呢!” “哎,人心难测啊,哪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呢?不过也好,早点知道了残酷的真相,我们也就不会傻子一样地运了几箱石头到京城去了。” “怎么会这样?你说,你将那些财宝都藏到哪里去了?”五短身材不死心,继续问陈洛儿。 陈洛儿无辜的样子,说道: “这位大人,刚才可是你说过了的,若这些箱子里有东西的话,就是通匪,若没有的话,便不是。你可是当着你的下属说了这番话的,我说过了,我并没有打开过箱子,现在看到了,心里正难受着呢,你还问我,我问谁去?难不成自投罗网回到黑风山上去,当面问他们为什么欺骗于我?你说,你们官府都打不上去的山,让我一个小女子去,是不是太没有人性了?” 陈洛儿振振有辞,说得五短身材哑口无言。 “好啦,看来我们都是被那些狡猾的土匪给骗了,大人,你们一趟也不容易,这些银子拿去给弟兄们买些酒吧,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伤心……”秦君浩上前给公人台阶下。他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递到了他的手上。 “休得贿赂官人!”五短身材推开了银子,然后对他们说道: “这些箱子里没有的话,一定是藏在其余的箱子里了。这些是你们事先做好了手脚的!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怎么,你不是还要搜其他的行李吧。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不会搜的,只搜这些土匪们送给我们的箱子的,怎么一下子话就变了?你的手下看到了,岂不是不好?”陈洛儿激将他。 “哼,这里我说了算,我说搜哪个就搜哪个!” 五短身材觉得很没有面子,总觉得那些财宝应该全部倒腾到了其余的箱子里。 陈洛儿想了想说: “不如这样吧,一个个地搜了,若没有的话,既费功夫又让人说三道四,不如大人你随便指个箱子,随便指好了,指哪个就搜哪个,有的话就全部打开,没有的话。就算了怎么样?我们还要赶路呢。” 陈洛儿给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五短身材想了想,说道: “行。” 然后叫一个公人去数了数还有几个。那人数了,说还有五个。 五短身材摸着胡须,说道: “将第四个箱子抬下来吧。当场看看,若没有的话,就放他们走,若有的话,全部打开!” “好的,大人!”两个手下赶紧将第四个箱子抬了下来,放到了地上。 马车里的杨氏和香草现在都不怎么紧张了。他们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对重新抬下去的箱子,是心里有数的,那是他们装行李的箱子。里面没有他们要的东西。 “打开!”五短身材下了令。 手下将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一些衣裳等生活用品。是有些新衣还有几件首饰的,但是说明不了问题。 “这些都是我们走的时候,秦家老爷夫人非得要送给我我们的。若这些都被你们当作了通匪的证据的话,简直就没有天理了。” 陈洛儿说道。 见箱子里确实没有他们要的东西,五短身材虽然很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寻常的生活用品,与传闻中的十来箱金银财宝相差甚远,若是抬回去复命的话,是交不了差的。不但交不了差,还会被县太爷大骂一顿,闹得大了,官府的脸面也全没有了。 秦家在当地是有名的大户,无故地扣住他们和他们朋友的行李,说不走的。 他们也不想惹事。 “好啦。这下可以放心了吧,这箱子是你自己随便挑的,可不能再说话不算话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赶路呢。真的,一切都是传言。我们是普通的百姓,配合你们是应当的,不过,这位秦大人可是当今的探花郎,要在翰林院供职的,若到了京城将这事捅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你们的县长大人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陈洛儿软硬兼施。 一听这话,见确实也什么都没有搜查出来,五短身材再不死心也没有办法,最后只得很不服气地拱拱手说: “多有得罪,不过也是奉命办事,还望谅解!”说罢,回头几步上了马,招呼着手下的人一溜烟地跑了…… 见公人们真的走远了,大家的心彻底地放了下来,长舒几口气,说刚才真是吓死了。 秦君浩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招呼大家将行李箱子搬上车,至于那些装了石头的箱子,问陈洛儿怎么办。 陈洛儿看了看说: “大部分就扔在路边吧,被人捡了回去还是有用的,留一两个空的在牛车上就行了,咱还要赶很远的路,留两个空箱子可能有用,装装东西也总强过没有箱子吧。” “哈哈,这下好了,石头没有了,牛儿也不用那么卖力了。咱们行走起来会更快呢!” 陈洛儿说道: “是啊,他们帮着咱们将石头搬了下去,车子一下子轻了,自然是好事。大家都上车吧,天色不早了。” 大家上了车。秦君浩心里有疑问,专程跑到陈洛儿的马车里坐着。走了一段,再也按捺不住,问她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一回事?你不都看到了吗?”陈洛儿装傻。 “我记得,这些石头是你吩咐我让旺儿和二桂他们背到客房院子里的,现在怎么跑到箱子里去了?只是,那些真正的金银珠宝到哪里去了?君浩实在疑惑,想要一探究竟呢。” 陈洛儿想了想,说: “秦兄,那些是哥哥送给我的,怎么处置是我的事吧……有些事情,你不用知道,知道得太多了,反倒不安全的,反正咱现在没事了就好了。” “洛儿,你,你好神奇。”秦君浩见问不出什么,对陈洛儿越发得佩服起来。 “没什么神奇不神奇的。咱没事就好了。” 陈洛儿淡淡一笑,看着外面,再不说话。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两把椅子 “洛儿,我就不明白了,那么几大箱的金银珠宝,你放到哪里去了呢?那里安全吗?那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得占好大的地方的……” 陈洛儿说: “放到了该放的地方去了,秦兄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哦,那就好……”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秦君浩忍不住又问陈洛儿: “洛儿,咱俩走失的那天,你一见到了老主持,请他算命了没有?他是怎么说的?” 这事一直压在他的心中,一直想找机会问问陈洛儿。 陈洛儿笑笑说: “秦兄,你还别说,那老主持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算命算得真准,他不但算出了我是一个养女,父母早逝,而且还算出了我哥哥所在的地方。现在想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般,那老主持,真是神人也……” “你这样说就好,我怕你不相信,认为我在骗你呢。不过,你就没有算算你的……你的终身大事啊……一般女孩子,到了哪个地方可都要算一下的……” 秦君浩想探探陈洛儿的口风。她总是不给自己明确的回复,他心里有时候你猫儿抓一样。 陈洛儿听到这里,有些伤感,说: “洛儿并没有请他算姻缘的,不过,他倒是说了,洛儿要二十岁过了后,才会和如意郎君在一起的。” “哦,你哥哥也曾这样说过,说你要坚持二十岁以后再谈婚论嫁的,想来,是因为这老主持的缘故了。” 陈洛儿没有回答他,说道: “秦兄,你也老大不小了,到京城里,见着了合适的姑娘。也可以考虑这事了吧。自古男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以后定是国家栋梁,好好地选一个嫂子照顾你的生活,也才好将精力全部用在事业上。不然,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秦君浩说: “我有心上人了。我等她。”然后,什么也不再说,让马车停下了,下车去骑了自己的座骑,跟在陈洛儿的马车身边,慢慢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一行因为有了大虎二虎并二桂他们的保护,同行的人也多,并未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就是有那些想起歹意的人,见了大虎二虎的样子。也吓得不敢上前去寻事了。 不觉,走了半月余,便到了原来曾经借宿过的孙婆婆家里。 陈洛儿记着离开孙婆婆家里的时候,给人家的承诺,说是会回来看他们的。而且要接孙婆婆和阿牛娘俩往京城去,现在路过这里,天色也晚了,便自然地停了下来,往孙婆婆家里去了。 一走近他们家,发现阿牛在院子里鼓捣木活儿,不过没有见到孙婆婆的影子。 陈洛儿快活地跟阿牛打招呼: “哎。阿牛哥,我们来了,接你们来了——” 陈牛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抬起头来看,看了一阵,认出了陈洛儿一行。忙跑过来开了门,将他们全部迎了进来。有了上一次的交道,他对他们这一行的人十分信任。 大家坐在院子里,陈洛儿问阿牛: “阿牛哥,孙婆婆呢?今天怎么没有看到她?好久没有见到了。真想见见她老人家的!” 看着兴致勃勃的陈洛儿,阿牛神伤起来,半天,才说道: “洛儿姑娘,俺娘,俺娘走了……” “啊,走了,走哪里去了?”香草没有听出什么意思,嘴快,问道。 阿牛摇了摇头,伤心地说: “娘去世了,已经十来天了……” “哦,看来我们来迟了……孙婆婆是怎么去了的呢?上次看到,她的身体还好啊,而且我还说了,这次过来,就是要接你们娘俩一起到京城去的,离开这个地方,去那边过好日子的,怎么个把月不见,孙婆婆竟走了?” 陈洛儿的泪水流了下来,往事历历在目,孙婆婆对他们一行曾经的爱护和喜欢,她是忘不了的呢。 陈牛说: “娘是生了病,也抓了药,但是总不见好,拖了几日,娘就去了……” “哎,孙婆婆,多好的人啦……这一辈子,竟是苦了一辈子了……阿牛,孙婆婆临走时,说了什么话给你没有?” 阿牛说: “娘说了,让俺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等着洛儿姑娘,说是洛儿姑娘不是坏人,而且见着了洛儿姑娘,一定要跟她一起到京城那边去,咱家乡这里,没有活路……所以,俺哪儿也不去,天天就在这里等着……” “好,你娘说得对,是得离开这里,瞧在这里,连个媳妇儿都娶不上,你娶不上媳妇,就不会有孩子,没有孩子,孙婆婆在九泉之下都不会安心的,阿牛哥别伤心了,今天晚上我们在这里歇息一夜,明天一早,你就跟我们一起往京城去,洛儿那里,真还需要像你这样的巧木匠呢!” “行,我会去的!说起木活儿,洛儿姑娘,上次你托付给阿牛的事情,阿牛都办好了!” “真的吗?不可能吧,这么快?”陈洛儿一听,心里高兴起来。 “真的!阿牛不会骗你们的!来,跟我到屋子里来吧,你们看了就知道了,果真是金丝楠乌木呢,打了家具出来,漂亮极了!” 阿牛说着,从屋檐下拿了一个火把,点燃了,请陈洛儿和秦君浩俩人进了房间里。 借着火把明亮的光,陈洛儿和秦君浩眼前一亮,天啦,两把圈椅和一个小方几果真被打好了!椅子的样式先不必说,单说那椅子在火光下散发出来的光芒,让人见所未见! 陈洛儿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这椅子的靠背,感觉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温润、细腻和柔滑!而且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十分神奇,沁人心脾,让人心里清爽又舒畅,瞬间安宁下来。 秦君浩也惊讶地仔细看了,十分稀奇,对陈洛儿和阿牛说: “据我说知道,这金丝楠乌木所做家俱,十分珍贵,自古以来只有皇家才能用的,寻常百姓家里,都不敢保存的,若被官府知道了,必是死罪!洛儿,这事马虎不得啊!” “真的吗?”陈洛儿倒不知道有这规矩。 阿牛说: “我们做木匠的,倒是知道一些,寻常木匠根本不敢做这样的木料,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不过因为是洛儿姑娘所托,我这才悄悄做成的。正因为害怕别人看见,所以才锁在屋里,不让生人进来的。当初也是见这木料实在奇特,不忍丢掉,所以冒险做了。现在做成了,怎么处置就由洛儿姑娘来处置吧,反正,这的工钱是收了的,这东西归洛儿姑娘了。” 陈洛儿简直没人见过如此老实和不贪财的人,不由心里感动,说: “这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只要外人不知道就行了。不过你们放心,这椅子实在太好看,丢掉了实在可惜,想来,以后会有用的,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用在何处,但总有用处的一天。阿牛,你家里还有类似的圈椅吗?若有的话,抬到这个房间里来吧,我有用的。” 阿牛说: “有,还有几个,都是阿牛没事的时候做的。洛儿姑娘要的话,我一会儿全部抬过来。”阿牛是个心思简单的人,对陈洛儿十分信任,她说的话,每一句都听了进去。 陈洛儿说: “如此甚好,今天晚上,我就在这屋子里睡了。秦兄,这没有问题吧。” 秦君浩深情地看着她,说道: “这有什么问题,你想在哪里睡都可以。其他的人,我去安顿和照顾。” “好吧,天晚了,我们先去做饭,这一大路人,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吧,我和香草给你们做饭,吃饱了饭,明天一早才有精神继续赶路的。” “行,走吧,我们出去。你和香草张罗晚饭,我和大虎二虎他们将牛车马车和行李照顾好,牛马走了一天,也是乏了。” 于是,陈洛儿和香草俩人将就阿牛家里的食材,给大家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出来,无非是一些腊肉青菜之类的,不过味道不错,而且保管大家都吃饱。因来第二天阿牛也要走,所以家里的好多食材都没有剩下,尽着今天晚上全部吃了。 吃完饭,大家各自休息。陈洛儿让香草先去照料一下父母和她的爹爹,等到将他们全部安顿好后,再来睡觉的屋子里。 陈洛儿支走了香草,便将门拴了,然后将两把金丝楠乌木圈椅和那个小方几一起拿到了空间里去放着。紧接着,又拿了早已备好的布匹,将阿牛家的另外两把旧的圈椅包了起来。 香草安顿好大人,过来睡觉,进屋发现了这些椅子都被包上了,不觉好奇。陈洛儿也没有过多地解释,只说是这些椅子要带走,怕路上磕破了,于是包好,等到了京城那边,再拆开来不迟。 香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夸奖她的洛儿姐做事谨慎。 陈洛儿笑了笑,说: “时间不早了,咱上床歇下吧,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呢。” 第二天早上,大家起来,吃过早饭,准备出发。 阿牛将自己的行李搬上了牛车,又将全部的工具放进了空箱子里,和大家一起往京城的方向而去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到家啦! 终于,陈洛儿一行来到了离京城十几里外的松泉山脚下。 陈洛儿让大家下车下马来,远远地看上一眼那云雾缭绕的松泉山。 “啊,这山就是洛儿你说的那什么皇上赏赐给你的山?” 杨氏被香草扶着,问道。 陈洛儿说: “是啊,娘,这山远看着都美,其实走上去的话,你会发现更美的。京城那里只是暂住的地方,以后咱全家人落脚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娘喜不喜欢?” 杨氏兴奋地点点头: “喜欢,当然喜欢啊!住在这里多好啊,空气好,而且还有田地做着,咱是庄户人,住在城市里不习惯的,还是乡下好,再说了,这里离京城并不远,想去赶集的话,不多久也就到了!” “婶子,京城里面不用赶集的。那里人多,铺子天天都开着,什么时候去都能买到东西,想买啥就买啥,好着呢!” “再好还是自家有一片田地好!”香草爹看着这一片山,欣喜不已,“洛儿,以后会不会给叔也分一点儿地呢?没有地做的话,叔成天都不知道干啥呢!” 陈洛儿笑道: “叔,你就放心好了吧!一定有你的田地的!不过你腿现在不太方便了,不能做得太多,只是天天有事做就行了,你放心,不管你做得再少,都不会少了你的饭吃的!而且,天天想喝酒都可以喝,只要你身体受得了,只要你喜欢!” “啊,这样的话,不就是传说中有神仙日子吗?我一个糟老头子,土都掩到下巴了,还能过上几天这样的好日子?”香草爹想着就激动。 “叔,看你说的,你可要好好保养身子啊。香草以后还要成家呢,到时候有了外孙子,你还要帮着带,哪能让你那么轻松地就去见了阎王爷啊!哈哈哈……” 大家听了都开心地笑了。每个人都展望着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 “洛儿姑娘,阿牛可不想种地,就想做木活儿,这也可以吗?”阿牛见大家议论得热烈,也凑了过来,激动地问道。 陈洛儿说: “当然能够满足你的愿望的!咱这松泉山要建设好啊,可是需要各方面的人才的,你是木匠,自然干你的木活了,到时候同样挣许多的钱。然后拿钱去买粮食吃就行了,饿不死你的,哈哈……” “那就太好了!” “这还不算是最好的,到时候,洛儿还要替你张罗一门婚事呢。你都三十岁了,可得有个人将你管着了!” “嘿嘿,那就仰仗洛儿姑娘了,到时候,阿牛一定对她好的……十分得好……”一提到媳妇儿,阿牛的脸都红了。 杨氏笑了一会儿,对陈洛儿说: “洛儿。今天能到京城吗?娘好想宝儿,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就是,听说松泉山离京城就不远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宝儿一定等我们等得急坏了……”养父陈二也是心急如焚。 “行,走吧。先回京城的住处,将事情全部安排好,咱这就到松泉山上来开荒!以后的事情千头万绪,真还得回去好好规划一下。哎,提起宝儿。我也是想死他了,他一定又长高了一些吧!” 陈洛儿突然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真的,哪里有亲人,哪里就是家。 现在,她不但想念弟弟宝儿,还想念开茶肆的周姐姐呢!当然,那郑鹏程郑先生也想见见了…… 大家上了车马,挥动鞭子朝着京城的方向急急赶去。 等进了城里,已经傍晚时分了。还好,赶在城门关前进来了,不然的话,又要在外面等上一夜了。这一夜,会是相当漫长的。而现在,大家都不必等待了! 初次来到京城,京城的繁华让陈洛儿的养父母,还有香草的爹爹都惊呆了。他们从马车上的窗户朝外看着,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看着点着的灯光,看着那些高头大马,看着那些栋栋深宅,觉得看不过来了! “娘,咱在这市场里也租了一处宅子呢,虽然比不上那些大户人家的,但总有两进,前面还可以做生意,你们看了,一定喜欢的!” “哎呀,可算是又回到京城来了!”不怎么说话的马四叔重新踏上了这里的土地,感觉到了这里曾经熟悉的氛围后,也不由地控制不住要抒发一下自己的感情了! “洛儿,今天晚上我和旺儿一行可就暂住在你的宅子里哦?到了明天,我们再去找。”秦君浩小心翼翼地问陈洛儿。 陈洛儿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不是废话吗?今天晚上大家自然是在一起的!还没吃饭呢,等吃了饭,再慢慢在宝砚斋休息,一切,都到休息好了再说。那宝砚斋虽然也不是好大,但是住这些人还是挤得下的。” “那太谢谢了!”秦君浩喜不自胜。 “哟,秦大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你倒让洛儿很不习惯的嘛!”陈洛儿开秦君浩的玩笑。 车马终于是到了宝砚斋的门口了。 大家全部下来。 陈洛儿看了一眼关着的门和“宝砚斋”那三个大字,一种久违和感觉升起来,心里说,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一时百感交集。 这时候,大虎二虎走过来,抱拳施礼后,向陈洛儿告别: “洛儿姑娘,你们一家人已经平安到了京城,咱兄弟俩的护送任务也就算完成了!府上也不去了,我们还要回去命呢!在此告别,望洛儿姑娘好生保重!” “啊,急什么呢?都到家门口了,还不进去喝口水再吃个饭?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大虎二虎,等一下,我还没有问你们是奉了谁的命令来保护我们一行的呢!这事你们以前一直不说,现在到家了,总可以说了吧。” 陈洛儿见哥俩马上要走,急开了。 大虎拱拱手说: “洛儿姑娘,我家主人说了,这事你不必知道,只要你们平安就好了!行,时间晚了,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大虎二虎告辞!” 说罢,俩人翻身上马,打马而去,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色里,看得陈洛儿有些怅然若失。 “罢了,洛儿你也不用再想这事了,他们是职业护卫,懂规矩的,主人不让说的事,打死都不会说,好在我们都全部安全到家了,他们去了就去了吧,有些真相,以后会了解到的。” 陈洛儿叹息了一声,说道: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然后转过身,扶了养母杨氏,走到门口,对她说: “娘,你马上就可以见到宝儿了!” 说完,伸出手去,敲起门来。 等了一会儿,有人跑过来开门了。门一打开,陈洛儿看到了弟弟宝儿惊诧的小脸儿! “宝儿,姐姐回来了!”陈洛儿说着,一把抱住了久未见面的弟弟。她发现弟弟瘦了些,眉头处有忧虑,一看就是天天思念亲人的样子。 宝儿觉得像梦境一般。每天晚上他都会这样想着,想着这样的情形出现,真出现的时候,他又觉得不相信一般! 他推开姐姐的怀抱,再次看了看姐姐,没错,是他的洛儿姐姐,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熟悉的人呢! “娘——”宝儿失声叫了出来,一下子扑了过去。 虽然杨氏早不穿在老家时候的破烂的衣裳了,但是宝儿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宝儿,我的宝儿,你让娘想死了啊!”杨氏抱着宝儿痛哭起来。陈二走过来,也呜呜地哭了,这场面,他也是天天都想的啊! 见有人侧目,秦君浩提醒陈洛儿: “洛儿,赶紧进屋再说话吧,这是大街上,让人看见了不好……” 陈洛儿也觉得是,便劝说爹娘进了屋去。 屋外的动静早惊到了郑鹏程了。刚才他正在辅导宝儿写字的,突然有人敲门,他让宝儿去开了,还以为是周大娘呢,哪知道外面一阵喧哗,出来一看,竟是陈洛儿一家人回来了,激动之下,几步走了过来,看着抱头痛哭的娘俩,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洛儿顾不得和郑先生说别离的日子,便拿了十两银子出来,交到香草的手上,马上吩咐她说: “香草,你赶紧拿着银子到周姐姐店子里去一下,就说我们回来了,让她帮着订一桌饭菜回来!大家都饿坏了,哦,记得让她也一起过来吃,不要忘记了拿酒,今天晚上,大家可以放心地喝几杯了!” “哎,洛儿姐,香草这就去,你放心好了,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香草拿了银子,一溜烟地跑出去安排去了。回到了宝砚斋,香草像一条鱼儿回到了水里一样,一下子恢复了活力。 见陈洛儿忙不过来,秦君浩便帮着她吩咐李大叔马四叔并另外两个赶车的车夫,将车上的行李拿下来,摆到了院子里,然后又将牛车和马车拴在外面的树上,进屋拿了水来让它们喝。 安排妥当,大家全部进了院子,掩上了门。宝儿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再怎么哄都停不下来,看得出来,他小小的心灵里,这段时间因想念家人而受了多大的折磨啊! “走吧,爹,娘,叔,咱到后面的院子去坐着,有话慢慢再说好吗?走了这么久,你们也渴了,我去泡水给你们喝!” 陈洛儿本来已经累得不行了,但是一回到熟悉的家里,精神头一下子来了,只想好好地安顿好初次到这里来的家人和朋友! 第三百四十七章 团聚 大家簇拥着,往后院里去了。 陈洛儿满以为这么久没有在家里,后院一定也无人打扫,哪知道进来一看,还是干干净净的,花儿草儿也长得漂亮,地上走廊上也没有什么灰尘,不由有些奇怪。 郑鹏程见陈洛儿终于回来了,心里也开心的不得了,见陈洛儿疑惑,便上前说: “洛儿姑娘,自你和香草走后,这院子我和宝儿天天都来打扫。再好的房间,若长久没人收拾的话,会很快破旧不堪的,天天来扫着,总觉得你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心里也就有了盼头。” 陈洛儿欣喜,感谢: “郑先生真是太感谢你了!不但将宝儿带得好好的,而且还将这院子里照顾得挺好,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本以为,回来后看到的后院,一定是灰尘到处都是,哪知道,竟像根本没有离过人一般……洛儿,洛儿真是没有看错人……” “洛儿姑娘休说这些了,咱不是早就成了一大家人了嘛!要说感谢,我还要感谢你们给了我立足的地方呢!所以,现在咱谁都不说感谢的话,先将叔婶安顿下来才是正经。” “行。现在天气热了,就在院子里坐着吧,地方大,大家说话也自在。” 陈洛儿将大家伙儿全部安排在外面。郑先生帮着摆了桌子,抬了凳子椅子过来,让三位老人坐下。 晚饭让香草去安排了,陈洛儿并不急,亲自进了感谢,去烧了水,服侍几位老人洗了手脸。 秦君浩不忍陈洛儿一个人忙着,也跟在后面帮她做事。动作有些笨拙,惹得陈洛儿发笑。 “我说秦大公子,你那手可是写字的手,千万别做这些女孩子做的事情啊。你是考虑天下事情的人,不像我们,整个的心思都只是在这院子里,你帮洛儿做事。洛儿实在有些承受不起呢。还是去歇着吧,我没事的。” 秦君浩心疼地说: “洛儿妹妹,说什么呢!你受了伤,这才好了几天?加上路途劳顿,一回来就做这做那的,君浩怎么舍得?能帮你做一点便做一点吧,再说了,我们在你家里打扰,自然不好干坐着等你来服侍的吧。” “好啊,既然你这样说的话。我也就不客气了,去,将壶里打了水,提过来,我要烧水呢。” “哎。好嘞——”秦君浩高高兴兴地去做了。陈洛儿微笑着摇摇头,真是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杨氏和陈二还有香草爹的眼睛一下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宅子。他们总觉得看不够。这一路,特别是到了秦君浩的家里,也算是见识了大户人家的宅子,但人家的再好,也是人家的,与自己无关。现在呆着的地方,是真正属于自己一家人的了,在这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会顾忌太多,这种感觉,是与在人家的家里完全不同的感受。 阿牛也是好奇不已。脸上兴奋的神情就一直没有消失过。 “爹,娘,你们可来了!宝儿还以为你们不来呢!天天数着日子,做梦都是梦见和你们在一起……” 宝儿现在已经止住了哭声,亲昵地依偎在父母的身旁。撒着娇,像一只小绵羊一样,再也不用装得很坚强了。 杨氏抚摸着儿子的头,疼爱地说道: “我儿,爹娘怎么可能不来看宝儿呢?还不是天天盼着能够早一天见到我儿,无奈路途太过遥远,现在能到这儿,已经是十分顺利的状况才能到的,不是你姐姐能干的话,现在说不定还在半路上走着呢……” 说着,激动之下,又落下泪来。 陈二在旁边劝杨氏: “他娘,没见到儿子的时候天天想见到,现在见到了,又哭成这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爹,你就不想宝儿了吗?”宝儿又趴到陈二的腿上撒娇。 陈二笑道:“怎么会不想?只是说不出来罢了……好啦,我儿,现在见到你了,可不许再哭了哈……咱们一家,总算是团聚了。哦,听你姐说了,你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宝儿了,你跟着郑先生在学功课,是吗?莫不是你姐姐为了哄我们开心撒的谎吧。” 一听功课的事,宝儿一下子来了劲,他跑出去拿了自己的书和写的字进来,给爹娘看: “爹,娘,姐姐没有哄你们呢。宝儿到了京城,就拜了郑先生为师,宝儿天天都很努力,郑先生管得也严,现在,宝儿都会背‘三字经’了呢!不但会背,而且还会写其中的好些字了,就连郑先生,都说宝儿学习有天赋,将来一定会成材的!” 宝儿爹娘一看儿子现在这么出息了,更是喜上加喜: “我儿可不要骄傲自满,要好生听郑先生的话,听见了没有?爹娘不识一字,但瞧着宝儿写的字,端端正正的,真是漂亮!” “爹,娘,宝儿跟你们背‘三字经’吧!” 宝儿异常兴奋,站到爹娘面前,背着手,一字一句地背诵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声明洪亮,吐字清晰,杨氏和陈二听了,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想以前宝儿在陈家沟的时候,就是一个平常的孩子,从来不曾想到还要让他学文化,哪知道,他姐姐带了他到京城来,宝儿竟起了这样的大变化,让他们放下心来不说,还觉得有了盼着。这世道,不会读书写字,哪里会有什么前途可言? 也就是在这时,他们才真切地感觉到,陈洛儿这个女儿,不是寻常人,骨子里就不是寻常人的!而最开始陈洛儿将宝儿悄悄带走的时候,他们还埋怨过她呢!现在看来,她的做法是对的,很对,让他们再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院子里里里外外都是干干净净的,陈洛儿不用再费力打扫卫生,一会儿,就将开水烧好了,然后泡了茶,让宝儿给父母和香草爹都端了一杯过去。 秦君浩再要跟在陈洛儿身后帮着做事,她怎么都不干了。 “好啦,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你是客人,现在必须得坐着好生喝上几口茶呢。” 秦君浩拗不过,只得坐在桌旁,端了茶来喝,然后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团了圆的一家人。 陈洛儿将茶水泡好,然后又出去吩咐旺儿他们将行李全部拿了进来,一一放好。 刚回到后院,就听见一个熟悉又夸张的声音喊道: “呀,洛儿,你可回来了——周姐姐都想死你了——” 陈洛儿心头一喜,转身一看,果然是她的周姐姐——周大娘进来啦! 陈洛儿迎上去,俩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又落了激动的泪水。 “好啦,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听说叔叔婶婶也一起过来了,真是天大的喜事,一家人,总算是又聚在一起了!” 说罢,转身拜见几位长辈。陈洛儿少不得一一为他们作了介绍。院子里的气氛因为周大娘的到来,一下子又活跃了起来。 “洛儿,香草过来与我说了,我便帮着订了酒菜,他们马上送到!今天大家到了京城,得好好聚一聚,院子里不能太暗,得亮堂堂的,来,郑先生,帮帮我,将这些灯笼啥的都拨亮些!” 郑先生赶紧过去做事。陈洛儿看他俩在一起十分默契,心里乐开了花,这俩人若是在一起的话,真是一件好事情呢! 一会儿功夫,送饭菜的伙计便来了几个,将送来的酒菜摆了满满的一大桌,然后香草打发送他们出去了。 “来吧,都坐过来,开始吃晚饭喽!这可是咱许多日子后又在一起团聚的日子,得好好得喝上几杯!” 陈洛儿准备让大家今天晚上都开心开心。 大家分长幼坐好,杨氏看着这满桌见也未见过的美味佳肴,惊讶地问道: “这些酒菜可得花上好些银子的吧!” “娘,没事,这城里和咱乡下不一样,城里的饭馆茶肆多,自己家里反倒不怎么开伙,都是到外面去吃,或者叫伙计送了来,挺方便的!你以后,可要经常过这样的日子了!” “天天让人送也不是个理儿,还得自己做饭好些吧,银子花得也要少一些,这些菜里,人家将人工费也是算上的呢。”杨氏心疼钱,替女儿算计着。 周大娘哈哈笑起来: “婶子,你是替女儿想的多,不过,自己做饭也是挺有乐趣的,放心吧,以后想做饭了,还是可以自己在家里做的。” “啊,那就好,我老了,做不了什么大事,但饭还做得熟,天天在家里做饭,然后看着一家人吃饭,这是我最喜欢的事情。不然的话,呆在这城里,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岂不是成了废人一个?” 陈洛儿心里感动,说道: “娘,没事,家里厨房啥都是齐全的,您想在家做饭都可以,那厨房就是您的战场!” 郑先生受了感染,心里一动,端起杯子来,说道: “哈哈哈,瞧这一家人,相亲相爱,让人好生羡慕,来吧,大家的酒都满上了,我和宝儿师徒二人,代表这么久以来留在宝砚斋的主人家,欢迎洛儿父母一行顺利抵京!宝儿,将水端起来吧!” 宝儿眼睛放光,看着自己的师傅,听话地端起倒了水的杯子来,敬所有的人。 “来,干了——”郑先生说得这么好,大家都端起杯子,将杯子里的酒或者水全部干掉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美好的夜晚 酒儿下肚,大家越发得放得开来。 大家你敬我,我敬你,喝得不亦乐乎。 吃着美味的佳肴,陈父陈母他们觉得一切都不像是真的。这样的生活,在他们的印象里,不是属于他们这样的穷人的。但看着,听着,一切又都是真的! 俩老儿不但地念着阿弥陀佛。 陈洛儿喝了几杯酒,对父母说: “爹,娘,你们到了京城,便可以安心地住下了。那陈家沟,现在不要去想它。这宝砚斋虽然不是我们自己的房子,只是租的而已,但是租金早交了一年的,而且租房的人家人,与我们一家关系都是极好的,所以,住在这儿,也可以像在自己家里住着一样自在,别天天想着这是人家的房子怎么的,弄得自己心里不痛快。” “行,行,我们都听你的,洛儿,你说的做的,总是没有错的,爹娘现在可以安心了……”杨氏和陈二现在觉得说啥都是多余的了。 香草爹看到这一家人这么幸福,便对陈父陈母感慨: “哎,弟,妹,瞧你们这一家人,现在可是好了,团聚了不说,还住了这样的大院子,天天不愁吃不愁穿的,真是让人羡慕啊……” 陈洛儿听到了,忙安慰道: “叔,你可不能这样说啊!洛儿住的地方,也是你的家,这可是早就说好了的呢!你放心吧,有洛儿的爹娘吃的,就有叔你的一口,他们有住的,你也一样有,我和香草俩,早不是姐妹胜似姐妹了,叔再将自己当外人看的话,洛儿可就要生气了哈……” 说着。佯装嘟起嘴来。 香草爹笑得脸上开了一朵花,忙说: “行行,洛儿姑娘,叔以后不会再说这样见外的话了……叔就当又多了一个干女儿呢……这样的好事。叔恐怕是睡着了都要笑醒了吧。” 陈洛儿纠正道: “叔,不是干女儿,是亲女儿呢!我和香草一起孝敬您老人家,前半辈子的苦,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好好享受便是了!” 说着,邀了香草一起,端了杯子满满地敬了香草爹一杯酒,喝得他心里甜滋滋的。 香草眨巴着眼睛,对陈洛儿发誓: “洛儿姐。你对咱爹这么好,香草当牛作马,万死不辞!” 陈洛儿说: “傻妮子,什么万死不辞?跟谁学的这些话啊,你记着。咱俩都是他们的女儿,不敢是谁,都要好生地孝敬他们,给他们养老送终,我做不了的事情,你便是去,你做不好的。我一定会安排好的。听见了吗?” 香草听得脑子有些绕,高兴地说: “知道啦!洛儿姐……” 周大娘端了杯子过来,问陈洛儿: “我的好妹妹,以后不会再走这么久了吧!你不知道,你走了的这段日子里,我可是想你得很呢!以前你在这里的时候。竟也没有怎么觉得离不了,当你真的走了后,才知道生活里不能没有你,没了你,一切似乎都没有味道了……” 陈洛儿很有感触: “我的好姐姐。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有你这样一个好姐姐帮衬着,洛儿真是太有福气了!多谢你这么久以来,天天照顾着咱家,不然的话,凭着宝儿和郑先生俩男子,他们一定不会照顾好自己的。” 一提到这,周大娘有些脸红。陈洛儿看出来了,便试探着问道: “想来,周姐姐是对某人上心了是吧?” “坏妹妹,说啥呢?”羞涩一笑,心思一下子就露了出来。 陈洛儿心里有数,觉得甚好,便悄悄劝道: “我的周姐姐,依洛儿的眼光啊,你若与这郑先生在一起了,那才是一桩好姻缘呢!” 周大娘兴起,问道: “妹妹何以见得?” 陈洛儿说: “以前你的那个什么公子,他比你小许多,而且家里似乎还不同意,将来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的;而这郑先生,经历了苦难,知道心疼人,脾气性格又好,又会诗书,若跟了他,虽说暂不会有大富大贵的日子,但是平安顺和的小日子还是可以过的。周姐姐现在应该早想明白了,再多的钱财,都比不上身边一个贴心的人强,是吧?哈哈……” 周大娘听了,悄悄地看了一眼正在和秦君浩喝酒的郑鹏程,悄悄说: “妹妹你别说,以前的印象里,总觉得那郑先生十分古板,你走了的这段日子里,天天过来看他们俩一眼,一来二去的,接触多了,慢慢觉得他还是挺有趣的,而且,性子稳重,让人十分放心……” “那就好啊!我瞧他,对你也是十分有意一样。周姐姐,这份缘故可得一定要抓住的啊!你不知道,你俩的性子,十分互补,若成家的话,一定是十分幸福的!” “谢谢洛儿美言……只是这事,先放着吧……我到底是比他还是要大几岁的,不知道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陈洛儿心里有了数: “这事也不必太着急,先慢慢处着,等到时机成熟,洛儿帮着你去问问郑先生,想来,他会十分高兴的。” 陈洛儿觉得这是一件美事,若俩人真的成了,一定会是一个幸福的家庭的。 “好啦,不说这事了,你快去喝酒吧,不然的话,有些人会怪我将你的时间全部霸占了呢!我去跟叔叔婶子们再敬些酒去,他们第一次来,要留下深刻的印象才行!” 周大娘瞅了一眼秦君浩,示意陈洛儿不要冷落了他。 陈洛儿却跟阿牛去喝酒了。 “阿牛哥,来,洛儿敬你一杯!欢迎你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 陈洛儿看出来了,这阿牛是本性善良之人,现在爹娘都不在了,真将他留在家里,于已于他都是好事的。 阿牛受宠若惊,端起杯子一下子干了,兴奋地对陈洛儿说道: “洛儿姑娘,今天的一切,总像在做梦一样,看来,娘是说对了,她说过,跟着你是没错的!” 陈洛儿说: “阿牛哥,你来了京城,无亲无故的,咱的家,就是你的家,以后我就叫你阿牛哥,我当我是妹妹就行了!咱一家人,就千万不要见外了哈!” 阿牛热泪盈眶,使劲地点点头: “阿牛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不然的话,怎么会有这样的生活呢?洛儿妹妹,阿牛一定会好好帮你的,阿牛啥不说,木活儿还是做得挺好的!” “我帮你,你帮我,大家相互帮衬,日子就会越过越好的!阿牛哥,来,咱再喝一杯吧!” 陈洛儿又喝了一杯,她不想冷落桌子上的每个人。 剩下的日子不多了,那么,有多爱这些亲人朋友和好人,就要将那浓浓的爱意表达出来,不然,临死的那一天,一定会后悔的! 秦君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洛儿,你可真是有些偏心的啊,一晚上都不怎么与君浩喝酒呢!来吧,既然你不主动喝,我就过来找你喝罗?不过 ,你的酒量是比不过我的,这样吧,我每喝三杯,你只喝一杯怎么样?” 陈洛儿灿然笑了: “秦兄这样大方,洛儿若不答应的话,真是太不给面子了!行,反正将你也是喝不倒的,我一杯,你三杯!咱喝三下!” 于是,俩人喝将起来,看得周大娘郑先生他们都鼓起掌来。 杨氏心疼女儿,悄悄让陈洛儿少喝些,到底是女孩子,不要与男孩子拼酒,会伤了身子的。 秦君浩看见了,假装不满意: “婶子就只知道心疼自己的女儿,婶子,她喝了三杯,我可是喝了九杯的啊!我才冤得慌呢!” “哈哈哈,傻小子,喝吧,婶子不说了,反正今天哪儿也不去,你们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大家都笑起来。 吃饱喝足,酒席撤下去了,又端上茶水来,大家坐着聊了一会儿天,然后就散了。 周大娘被郑先生送回她的茶肆去,香草和旺儿,还有宝儿一起,帮着新来的人铺床铺。 陈洛儿将爹娘安顿在内院西厢的一间房子里休息。有些日常用品不齐,今天晚上先将就一下,等到明天天亮了,香草再去集市上慢慢采购不迟。 其余的人,都安顿在外院里剩下的几间房子里。 大家都有些醉了,而且路途劳顿,散了后都各自回房休息。 陈洛儿也觉得困极了。秦君浩精神头倒是好,总想找机会与陈洛儿再说阵子话,无奈看到陈洛儿十分疲惫,心里不忍,便劝她今天晚上好生歇息,一切等明天再说。 陈洛儿回到了自己的闺房里,拴上门,进了空间,一下子躺到草地上不起来,现在她的心,真是太放松了! 酒喝得有些多,躺在草地上,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时辰。酒清醒了些,于是歪歪斜斜地走到潭边泡澡,洗去一身的疲惫和酒气,泡好了,换上干净的衣裳,也没有精神再去雕刻砚台。躺到床上,一下子又睡了过去,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醒来,睁开眼睛,觉得神清气爽,困意全无。 她突然想到那些一大堆的金银珠宝,于是起了床,走到工作室去看看。 第三百四十九章 温馨早晨 进去一看,发现眼睛都有些晃了。工作台面上的一半,摆满了原来急急放进来的金珠宝贝! 陈洛儿现在有时间来细细地看这些宝贝了! 金银首饰自不必说,还有一些玉器和字画。 陈洛儿一件件地看,欢喜不已,好家伙,这些东西换成银子的话,这间屋子都快堆不下的了。 陈洛儿从里屋里腾了一个箱子出来,将这些宝贝一样样地放了进去,但哪里装得下?剩下的只得继续摆放在这工作台面上,等到有空的时候,再拿了箱子进来装了。 陈洛儿将一个小锦盒打开,拿出里面的一幅卷轴,徐徐展开,一看,颇有些年头的样子,再看那字,有些眼熟,惊讶地看后面一看,留着“逸少”二字,还有一方印章,陈洛儿不太看得懂篆字,只是觉得这“逸少”二字十分熟悉。 这张作品不大,也并不是什么宏伟大作,只是一张不大的纸上,竖着写了几行字,开头是“清明”二字,写得流畅飞扬,转折处似旌旗翻飞,不像是寻常人所写。 大略地看了一下,似乎是清明节将至,书写作品的人在邀请一个朋友去他家里去小聚,一同去踏青之类的话。 “这是谁的呢?逸少是谁?”陈洛儿看着作品,发起了呆,突然之间,“王羲之”三个字一下子蹦到了脑子里! 啊,王羲之,原来这是一幅王羲之的作品?书圣的一篇杰作?怪不得,被人保护得这么好,其他的字画都是散乱地放着,唯独这一张,是精心地放在一个锦盒里的,可见当初收藏它的人,是多么得爱这幅作品啊! 陈洛儿惊呆了!在她曾经的时代,王羲之的真迹几乎都没有了。而现在,自己的手上就有一幅,而且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幅,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只听说过王羲之的《快雪时晴贴》,却从来没有听见过什么《清明贴》的,看来,这幅作品还没有流入宫廷,还不广为世人所知,不然的话,她听花子骞和煊瑾他们谈论这些时,怎么会根本没有提到过? 看来,她是发现了真正的宝贝儿! 太好了! 陈洛儿又看了一阵,觉得定是真迹。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它卷好,重新放进了锦盒里,安稳地放在桌子上,心想,肯定会有用得着的那一天的。现在。还不是拿出去的时候。 最后,陈洛儿选了一对白玉镯子,再选了一支碧玉簪子,拿在身上,然后出了空间。 打开房间,一看外面,早已有人在院子里忙乎开来了。 一看。却是父亲正在给花儿浇水。 陈洛儿赶紧走过去,拿下父亲手上的花壶,心疼地说道: “爹爹,你的腿伤还没有好彻底,怎么这么早就起来浇花了?现在反正没什么事情,你就好好地休息吧。这些浇花的事情,让另外的人去干就行了。” 陈父慈爱地看着容光焕发的女儿,满足地说: “洛儿,现在咱一家人在一起了,你和宝儿也这么争气。为父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不过,总不能天天呆在家里吃闲饭吧,我和你娘做不成大事,便做一些小事,好让你们安心做大事好了。这浇浇药扫扫地啥的,就是天底下最轻松的话儿了,若这些都不让爹爹做的话,爹爹都不好意思吃饭呢!” 陈洛儿一听,开心地笑了: “爹爹,既然您这样说的话,就依您啦!爹爹在家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千万不能干重活儿,养好腿伤是第一要务,听见了吗?不然的话,女儿心里会过意不去的,爹爹就看在女儿心里好受的份上,不要想着要去干些什么,只要养好身子,健健康康地就好啦!” 陈父乐呵呵地说: “行,爹爹听你说的……现在洛儿长大了,能当家了,爹爹是赶不上形势了,不听洛儿的听谁的呢?” 父女俩正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儿,养母杨氏从厨房里出来了,见陈洛儿已经起来了,便招呼她过去,说已经烧好了鸡蛋醪糟,先喝上一碗垫垫! “娘,你真的在厨房里忙开啦!”陈洛儿又喜欢又心疼,说着跑了过去,进厨房一看,香草也在里面呢,正坐在灶前烧火。 “早上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起来做什么?”陈洛儿总觉得走了这么远的路,父母应该好好地歇息几天的,哪知道,他们只是歇息了一晚,便又闲不住了,不是做这样就是做那样,完全是在老家陈家沟一样的作派。 杨氏拿了一个干净的碗,从锅里舀了一碗鸡蛋醪糟出来,拿了筷子放到碗,亲手端给陈洛儿: “我儿,快尝尝吧,和在老家时的是不是一个味道?” 陈洛儿架不住养母的疼爱,便接了过来,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小口,咂巴了几下嘴巴,高兴地说: “娘,和老家的还是一个味道呢!只要是娘做的,都是一个味道!” “好,味道没变就好!趁热,快喝了吧,喝了,我们就可以端饭出去,招呼大家吃早饭了!” “就是,快喝了吧,婶子说洛儿姐喜欢喝,一大早地就让香草去买回了鸡蛋和醪糟,非得亲自烧开了给洛儿姐喝呢!”香草坐在灶前,羡慕地看着这一对幸福的母女,真心替她们感到开心。 陈洛儿像以前一样,端起碗几下喝了,擦了擦嘴巴,看到旁边放在锅里的笼屉里冒着热气,不觉奇怪: “娘,这里面蒸的什么啊?一大早起来,这么劳神费力的,何必呢?” “馒头,又香又大的馒头!娘记得,在乡下的时候,家里穷,一年只能蒸一两次,让你们姐弟俩吃个饱,现在咱有钱了,娘想天天给你们蒸了吃,娘欠你们的真是太多了……” 陈氏有些说不下去了。 陈洛儿忙上前揽住娘瘦弱的肩膀,开心地说: “娘。你的心意洛儿知道,不过以后可不能这样辛苦自己了,外面真的什么都有卖的,自己做。也节约不了几个钱,你千万不要累坏了身子啊……” 杨氏说: “娘老了,也不中用了,不能给你和宝儿再带来什么,只求天天给你们煮几顿可口的饭菜,娘心里就知足了,若是连这些都不让娘做的话,娘岂不是成了废人一个?” 陈洛儿摇了摇头: “娘,你和爹说得都是一个腔调呢!好吧,只要喜欢。你怎么做都可以,只是不能累坏了自己。好日子才刚开始,你们要将自己养得健健康康的,好生地跟着洛儿和宝儿享福啊!” “行,娘现在心情好了。身上的病也没了似的……洛儿,你去忙你的事情吧,厨房的事情交给娘和香草就行了,娘虽然不知道你一天到底在干什么,便总之是在干大事的,你去忙好了。” 杨氏生怕耽误了陈洛儿的正事。陈洛儿说: “娘,洛儿没什么正事。洛儿所有的正事,都是想让爹娘和弟弟,还有这些朋友们过上好日子!”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那对白玉镯子,说: “娘,这对镯子不错。是白玉的,你一辈子戴的,都是木头做成的镯子,这对镯子送给娘戴好了。” 说着,拉了杨氏的手过来。非得给她的左手戴上,一看,正好合适。 杨氏激动不已,这辈子,她真的从来没有奢望过有一天会戴上这么漂亮和镯子呢! 她将戴上镯子的手腕看了看,欣喜不已,然后接过另外一只镯子说: “娘戴一只就行了,这一只啊,娘送给香草戴!” 说罢,走到灶前,硬要给香草戴上。 香草惶恐,说不要不要,但杨氏不听,非得送给她戴。 “香草,若不是你天天照料着我家洛儿,她现在说不定还在哪里受苦呢!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婶子知道,你娘没了,婶子就是你的娘……” 一席话说得香草热泪盈眶。她的娘去得早,从来没有享受过来自母亲的温暖,现在母亲的温暖就活生生地在近前,她觉得一切都像在做梦一样。 “洛儿姐……”香草可怜巴巴地看着陈洛儿。 陈洛儿微笑着: “香草,我的好妹妹,娘这么疼你,你戴上就好了!” 香草年轻,看着戴在手腕上好看的白玉镯子,欢喜得啥样。 早饭做好了,端到了桌子上,有稀粥,还有又大又热腾腾的馒头,还有泡菜,吃饭之前,都喝了一碗鸡蛋醪糟,让大家都赞不绝口,都说有一种在自己老家吃饭的感觉! 杨氏见大家都喜欢她做的饭,高兴极了,于是殷勤地大家添饭。 “娘,这些事情我们来做就可以了,你坐着好生吃饭吧。” 陈洛儿不希望杨氏一辈子都老是照顾别人。 杨氏却说: “看着你们高兴,我做啥都不累……” 陈洛儿瞪大眼睛,摇了摇头,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 吃过饭,陈洛儿开始安排今天的事情。宝儿和香草,带着父母和香草爹出去逛街,到处看看,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阿牛也跟着去逛逛,将自己不齐全的工具备齐全,然后还可以到别人家的家具店里去逛逛,看看那些家具的样式,也算是学习了。 秦君浩吃过饭就要告辞,说是先要去将自己的事情安顿下来,包括租房啥的。 陈洛儿知道他现在事情也多了,也不强留,只真诚地说以后随时过来玩就行了。 秦君浩走出门口,看着陈洛儿,看着她的眼睛,说: “我会常来的。我不在的时候,洛儿妹妹要好好保护自己。” “嗯,知道啦,我会没事的。”陈洛儿灿然一笑。 第三百五十章 碧玉簪 上午快中午的时候,周大娘又过来了。 陈洛儿回来了,她心里高兴得不得了,总算又有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陈洛儿和她一起站在芭蕉叶下说话。 “洛儿,他们都出去啦?”周大娘瞅瞅四周,见没有人在院子里。 陈洛儿便将上午的安排与周大娘说了。 “真好,现在院子里更热闹了。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上一声就行了。” 陈洛儿笑呵呵地说: “谢谢周姐姐平常的关照,不过,周姐姐现在每每过来,不全是为了洛儿妹妹吧……哈哈哈……”陈洛儿的话里有话,边说眼睛还边往那外面瞟。 周大娘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了头,轻轻地打了一下陈洛儿的肩膀,说: “洛儿真坏!昨天晚上与你说的,全是酒话,当不得真的啊……”言语之中,满是幸福和满足。 陈洛儿打趣道: “周姐姐难道没有听说过吗?酒后吐真情,但凡酒后的话,那才是真心实意的呢!别害羞啦,洛儿看是好事,只是想问一句,你与原来的那啥公子分开了没有?既然决定了有意要与郑先生在一起,那边可就千万不要再联系了。不然,麻烦着呢……” 周大娘见陈洛儿也是真心为她着想,想了想,也不避讳,说: “我本来就不怎么看好这段感情,一直没有同意,后来他见家里反对意见太大,也就慢慢没有心思,可能,可能还是处得长了,也就没有兴趣了吧,男人的心思,全在最初,最初,都是兴致勃勃的,到后来,再美若天仙的姑娘,也渐渐没有兴趣了,何况周姐姐我的年龄比他大许多,这更是正常,开始有些伤心,现在想来,反而是好事,洛儿你说是吧。” 陈洛儿挺为好姐妹这样想而感到高兴: “我的周姐姐,你这样想了,洛儿的心就放下了!有些东西,开始看着很美,冷静下来想一想,真的不合适;而你与郑先生,当真是十分合适的,我与郑先生相处了这么久了,太了解他的性格了!” “洛儿,太好了,有你的支持,周姐姐我会坚持下去的!” “什么坚持啊,享受吧,多么美好的事情,天天过来看一看,心里惦记着一个人,那种滋味,真是美死了!” “洛儿,你这么小的年纪,说起这感情的事情来,倒显得十分得老练一般,怎么回事?”周大娘有些疑惑了。 陈洛儿忙解释: “哎呀呀,啥老练不老练的嘛!不过是看得多了,揣摩出了一点点而已。再说了,自古以来,都是说人家的说得头头是道,轮到自己身上,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你这话倒说得在理儿!看人家的都看得清,看自己的都是糊涂。现在有你这个好妹妹替我看清楚了,我也就下定决心了!” 周大娘的脸上,浮起幸福的红晕来。陈洛儿看了,心里一动,对她说道: “我的好姐姐,为了表示对你的感激之情,同时,也是表达一下祝福之意,洛儿送你一样东西,希望你喜欢!” 陈洛儿说着,从袖子里慢慢拿出来那支碧玉簪子来,递到周大娘的手上: “看看,怎么样,还喜欢么?” 周大娘轻轻接了过来,放在眼前仔细地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露出喜欢和惊讶的神色来: “哎呀,洛儿妹妹,姐姐我没有听错吧,这是送给我的?” “当然啊,洛儿啥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当然是送给你的,这碧玉簪配着你的头发和肤色,真是美丽极了!妹妹知道寻常的礼物打动不了姐姐,便特意挑了这支碧玉簪送给姐姐呢。” 只见这只碧玉簪的一端,被精心而巧妙地设计成一水纹和鱼跃的样子,与那通体的碧绿融为一体,巧夺天工,煞是夺目! “啊,好喜欢,好喜欢,这玉簪是周姐姐这辈子看到过的最好看的簪子了!”周大娘难掩激动的心情。女人见了好看而珍贵的首饰没有不动心的,这只碧玉簪非同寻常,怪不得周大娘会高兴成这个样子。 陈洛儿看到她如此高兴,心里也舒畅,便拿了过来,替周大娘插在头发里,后退几步一看,肤白如雪,发黑似漆,这一只碧玉簪衬着白黑,一下子显出优雅和温婉来,好看极了! “好看吧?”周大娘红着脸,羞涩地问陈洛儿。 陈洛儿赶紧回去拿了镜子出来,让她自己照着看。 恰好这时,郑鹏程进来问事情,见俩人正在叶下弄头发,有些拘谨,便准备退出去。 陈洛儿借此机会,对郑鹏程说道: “郑先生,麻烦帮着看一下,周姐姐头上插这个碧玉簪好看吗?” 郑鹏程大起胆子抬头一看,慌忙又低下了头,紧张地说道: “好看,自然好看,你们姐妹俩慢慢看吧,我的事不急,先出去守着店子了……” 说罢,急急地退了出去。陈洛儿周大娘一下子笑了起来。 “怎么样?害羞的男人一般是没有问题的,他现在的心,不知道跳成了什么样子了呢!” “洛儿,你不要再说了嘛!周姐姐太喜欢这支玉簪了,但是要用什么才能回报洛儿呢?” 陈洛儿毫不在意: “周姐姐若要回报的话,就是当洛儿不是好姐妹了。洛儿只是觉得这只碧玉簪适合姐姐戴,并没有考虑它的什么价值,所以,你只管放心地戴着就是了。若真是想要回报的话,就没事多往咱这宝砚斋来几趟。你多来了,让洛儿多看到你,心里高兴,自然就是回报了!” 周大娘上前紧紧地拉住陈洛儿的手: “我的好妹妹,姐姐这辈子不知道怎么这么好的福气,竟碰上了你这样的好妹妹!好,啥也不说了,你的心意姐姐已经全部收下了……” 陈洛儿开心地笑着。心想,原来看到朋友高兴,心里竟会比自己得了东西还要开心啊!活着的日子没几年了,多做一些让别人开心的事情吧,自己看着也开心! 姐妹俩正说着开心的话儿,香草和宝儿带着父母他们一行人回来了! 陈洛儿和周大娘忙迎了过去。 香草赶紧抬来了椅子,让三位老人坐下,又去端水出来让他们喝。 “爹,娘,叔,你们今天去逛了这市场上,觉得怎么样?” 陈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看着杨氏,让她说。 杨氏喝了一口水,然后开心地说: “洛儿啊,爹娘和叔今天算是真正的开了眼界了!到了那街上,要啥有啥,而且一条街都卖得差不多,想买啥都有!店子里摆得也漂亮,不像咱乡下,逢集的时候,中午还没到,就没什么人了,冷清下来了。这里倒不一样,一直热热的,而且还看到一些高鼻梁深眼眶的人,好吓人哦!” “娘,那是外国人!咱这京西城十分繁花,到处的客商都有,那路上走的人,随时都可能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大富翁呢!” 香草爹也是啧啧称奇,直说是连想都没有想到,竟会是这般的景象! “爹,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香草跟着洛儿姐,不会吃亏的!”香草给爹爹端上了一杯水,然后撒娇。 “我的傻闺女,爹啥时候说过你跟了洛儿姐不对了?这是咱家几辈子休来的福气!可得好好珍惜啊!这叫什么?这就叫惜福呢!” “哈哈哈……爹,你瞧你现在笑的,香草从来没有见你老人家笑得这样开心过呢!”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周大娘见这一家人这么高兴,受了感染,忙趁机对陈洛儿说: “洛儿,俗话说‘选日子不如撞日子’,今天就是个好日子!既然大家都回来了,今天中午也就不再麻烦香草在家里安排伙食了,若大家看得起我的话,今天中午我做东,请你们一家人到‘何记饭馆’吃饭!那饭馆虽不是最有名的,但是有几样菜却极好,地方雅致,怎么样?洛儿,不会不给周姐姐这个面子吧!” 说罢,眼巴巴地看着陈洛儿,又调皮地看了看杨氏他们几个人。 陈洛儿想了想,歪了头说道: “周姐姐一片诚心,这面子怎么不给呢?好吧,今天中午我们吃周姐姐去!” 香草一听,高兴地跳起来。宝儿也十分开心。 几位长辈还没有在外面吃过饭,自然也是十分欢喜,因见陈洛儿和周大娘关系非同寻常,也不多余的客气了。 周大娘说: “叔叔,婶子,中午吃了饭,还可以顺便到我家的茶肆去吃茶!想吃多久就吃多久。反正,咱俩家离得比较近,你们在城里也没什么亲戚,就将我当作你们的亲戚了,想什么时候走动就什么时候走动,好吗?” 陈父陈母听了,都高兴地点头。 于是,大家赶紧洗脸换衣,然后一家人跟着周大娘出去,到那何氏饭馆吃中饭。 一桌人开开心心,说说笑笑,自不必说。 陈洛儿抽了空,问郑鹏程:“郑先生那会子想说什么事情?” 郑鹏程一笑: “自然是砚台的事情了。”rs 第三百五十一章 设计 “哦,砚台的事情,什么事?” 陈洛儿这会子才有些恍然大悟。自己这么久以来,只顾着回家去接父母过来,只顾着考虑怎么样打造那松泉山,根本就还没有来得及想这砚台的事情呢。 郑鹏程说: “那伍公子和元公子,在你走后几天,这咱这宝砚斋来问过,问砚台雕刻好没有。我自然只能实话实说,说你回老家去了,等回来的时候,再过来拿吧。” “哦,确实耽误得有些久了。若不是回老家一趟,他们俩应该早就拿到了砚台呢。”陈洛儿颇觉得抱歉。但是一想到元伍二位公子,自然就要想到那花子骞,一想到花子骞,她的心里就是说不出来的复杂感受。 最初的震惊的痛苦之后,剩下的,就大多数还是俩人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那种默契和美好的感受了。想忘记,但是越是想忘记,就越是记得清楚,仿佛脑子专门和自己作对一样,让自己十分难受。 “哦,他们的砚台还没有雕好吧。”郑鹏程问道,“有一阵子没来了,别听说你回来了,就又要跑过来拿砚台呢。” 陈洛儿抱歉地说: “本来是雕刻好了,不过,其中一方秦兄十分喜欢,硬要买了去,后来,那方砚台被秦兄的父亲拿去了。所以,还剩一方砚台是现成的。不过,这几天我会很快地给再雕一方出来的。父母都安顿下来了,生活又走上了正轨,雕刻一方砚台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哦,那就好。”郑鹏程十分放心。 “哟,洛儿,说什么呢,你可得好好陪郑先生喝两杯啊,今天周姐姐我请客。你们千万不要给我节约哦,吃得不好,回去后又嘀咕我舍不得,那周姐姐可就冤枉死了……哈哈哈……” 陈洛儿连忙跟郑先生说: “瞧见了没有?哪有她这样当主人家的?” 郑鹏程红着脸看了一眼周大娘。替她辩解: “周姐姐她,她是这样的爽利性子,其实她的人挺好的……心地也善良……” “哟,还没有在哪里哪的,都开始说她的好话了!” 陈洛儿打趣道。 郑鹏程红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陈洛儿看出来了俩人的倾慕,真心替他们俩感到高兴。 一顿饭吃罢,周大娘又热情地邀请陈洛儿的父母和香草的父亲到她的茶肆里去喝茶。陈洛儿说去看看也好,反正以后经常都要在那里去喝的,先去熟悉一下环境。下次去的时候,不至于太陌生了。 几个长辈自然都是高兴得答应了。 初到京城,所见所闻,皆是没有体验过的,每一样都十分新奇。陈洛儿也希望他们通过这些小小的走动。渐渐熟悉起这里的生活来,以后还可以出去走走,不至于天天闷在家里难受。 陈洛儿心里惦记着砚台的事情,便让宝儿和香草陪着长辈们去喝茶,自己则回到了宝砚斋。 郑鹏程在前面看店子,她则到了后院,关上门。进了空间,开始趁着这难得的时间,雕刻起砚台来。 设计和雕刻都不成问题,唯独需要的,就是时间而已。陈洛儿觉得现在的时间真是太宝贵了。 虽然家里现在有暂时花不完的钱,但是坐吃山空。总有吃完的一天,只有不断地创作再创作,才能挣大笔大笔的银子回家里。而且,要开发那松泉山,也需要大量的银子。至少前期的投入是需要银子的。 陈洛儿边雕刻砚台,边想象着那松泉山的打造,感觉十分充实。 不过,陈洛儿并不希望一下子就将那松泉水打造好,她希望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一切顺其自然。那地方就像一块未经雕刻的玉石,每一个地方的打造,都需要认真对待。 当然,属于自己的院子,应该第一个打造好,然后以此为中心,一点点地吸引人进来,再精心地建设。 她默默地,按照自己的心意,一点点地想象着那松泉山上院子的样子。先将房子建好了,再慢慢说里面的摆设问题。她现在的钱,建设一栋自己喜欢的房子时没有丝毫问题的。 想得兴起,陈洛儿将手里的砚台放下,然后出了空间,走到前面的店子里,问郑鹏程要来一张宣纸,又借了笔,说是要开始画草图。 郑鹏程听了她的想法,很是支持,说要做这些,没个书房肯定不行。虽然不至于弄一个很好很好的书房,至少陈洛儿是应该有一张桌子,然后还应该有笔墨纸砚等用具的,这样才方便她设计。那后院的茶室颇大,一边放上一张桌子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郑先生说得有理,既如此,不如麻烦郑先生替洛儿走一趟,将那些工具一应备齐,我在这儿看着,想来不会耽误太久的时间吧。” “那有什么问题?这事正是我的擅长,十分乐意替洛儿姑娘走一遭的。”郑鹏程说着站了起来,就往外走。 陈洛儿叫住了他,拿出二两银子给郑先生: “郑先生走得太急了,钱都不拿,怎么买啊!” 郑鹏程不要,说他有钱的,这点小事替洛儿姑娘办了就是了。 陈洛儿说: “郑先生的钱,是郑先生自己辛苦挣来的。而且郑先生以后还要娶妻生子,一大家子都还需要用钱,怎么可以花郑先生的钱呢?来,拿着吧,不然洛儿就不敢麻烦郑先生去办了。” 郑鹏程看了看陈洛儿,摇了摇头说: “罢了,洛儿姑娘总是替人家想得周到,鹏程遇到这样的好主,也算是三生有幸了。”于是,接过银子,出了店子,前去置办了。 东西很快都买回来了。桌子倒有现成的,郑鹏程帮着陈洛儿将笔墨纸等全部摆到了桌子上,然后又帮着她将笔发开,纸铺好,说: “没有买砚台。是因为咱家就是卖砚台的,再买别人的不好。洛儿姑娘,你雕刻了那么多砚台,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吗?” 陈洛儿看着桌子上的用具。笑了: “郑先生,说来让人羞愧,光顾着给别人雕刻砚台了,自己竟一方称手的也没有。哎,说起来,真是笑话呢。看来,以后若有时间,还是要给自己雕刻一个专门来用的。” “这不奇的,自古卖盐的没有盐吃,卖画的屋子里没有画挂。洛儿姑娘看样子是得给自己雕刻一方了,不过现在若要急用的话,将我原来用的那方瓦砚拿来先就将用着吧。”说着,就要往外走,去拿砚台来。 “郑先生不用。你教宝儿也需要用的。干脆,就在那柜台上拿一方卖的砚台来先用着吧。等几天我的起的,让给宝儿用好的。” “也行。我这就去拿来。” 郑先生小跑着出去拿来了一方寻常的瓦砚。浸了水,又帮着陈洛儿磨了墨汁,然后出去守店子,说不再打扰她了。 陈洛儿感激地目送郑鹏程出了后院。然后坐下来,开始在纸上试着画图。 她决定。就在有松树的那块地盘上,修自己的宅院。宅院的格调,就依照苏州园林的样子来做,园子里,有假山,有水。有花有竹,当然少不了亭台楼阁。随着山势,有高有低,错落有至又曲径通幽。让人一进去,不但可以享受生活的便利。而且可以招待客人,让客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美好感觉。 一年四季,花开不断,春花夏树秋叶冬雪,每个季节去,都有看头,都能让人流连忘返。 陈洛儿的脑子活跃起来,在纸上由着自己的性子,由着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开始画将起来。 陈洛儿觉得那松泉山最妙的,是山上有一股颇大的活泉,她想着,到时候这泉水要引进宅院里,不管生活亦是景致,都正好用上活水,有了活水,宅子里也就生动起来了! 她的思维越来越活跃,简直有些停不下来了! 等到差不多画完了,将头抬起来的时候,发现不但脖子有些酸了,而且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来。 哎呀,没想到一画就画了一两个时辰,天都快黑了。 她放下图纸,伸了个美美的懒腰,然后出了房间,看见院子里父母都在,静悄悄的,就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怎么也不言语一声呢? 杨氏走过来,心疼地说: “回来的时候,听郑先生说你这会儿正在动脑筋,干正事儿,所以不忍打扰。不过,现在天色也晚了,看不见了,洛儿你就停下来吧。来,坐下,娘帮你揉揉肩膀,瞧把我的女儿累成什么样了。” 说着,硬要陈洛儿坐下来享受她的爱抚。 陈洛儿只得坐下,觉得舒畅不已。 揉了一下,喝了几口水,陈洛儿回到了屋子里,拿了图纸出来,让大家都来看看,提提意见。 陈父和香草爹爹看了,也听陈洛儿介绍了一下,一下子着急起来: “洛儿,这上面怎么没有画要种的地呢?没有地种,咱们天天不知道干什么啊!” 陈洛儿忙说: “这只是咱家以后住的宅院罢了。天地都在四周,不会没有的。而且每一家人都有一个单独的院子,香草和爹爹也有,到时候,划一块地,怎么样修,修成什么样式,都可以征询你们自己的意见的。” “真的吗?有这样的事情?”香草瞪着大眼睛,不相信似地看着陈洛儿。 “当然是真的。每一家人都有院子的,不但有院子,而且还有地,我都会划给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只管放心地耕种就行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无意说起 宝砚斋里的每个人,都被陈洛儿规划的美好未来给深深地吸引住了。如果说以前只是听她说说,现在,既在半路上远远看到了松泉山,现在,这图纸都画出来了,一下子,大家都觉得离理想中的美好更近了一步,不由个个兴高采烈。 不过,这只是草图,真要落实下去的话,陈洛儿也是知道的,还非常麻烦,至少,人手要够才行。 不但需要统领全局的人,而且还需要大量的匠人,木匠,石匠,铁匠,甚至花匠等等。自己虽然有美好的愿望,但是要变成现实,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越想越觉得这事办起来真不容易,凭着自己现在的能力,是万万不够的。银子还好,但人手真是大问题。 陈洛儿有些为难了。心想要是有内行的人帮着打理一下该多好啊!院子没建起之前,一家人还得住在这宝砚斋才行的。父母年纪大了,不好到山上去风餐露宿的。 第一步先是要将自己在松泉山上的宅院建起,住进去后,才谈得上一步步地打造那松泉山。陈洛儿想了很久,终于是找到了头绪和最紧要的地方。 但是事情再紧急,也是不能急的。急也没用,要边走边找机会,说不定,机会哪天就会来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宝砚斋的人按部就班地生活。 陈洛儿的父母和香草爹以静养为主,帮着在院子里干一些家务活儿,既不累,也不闲得发慌,没事的时候,几个人还可以聚在一起说说话,大家都有共同语言,自然是处得极好,不让陈洛儿担一点儿的心。 宝儿呢?还是跟着郑鹏程。认认真真地学文化,在姐姐陈洛儿的督促之下,时间抓得更紧,学得更卖力。孩子又长大了一些。在郑先生的调教之下,越发得懂起事来,知道这个家以后还是要靠他这个男子汉去打理的,父母年纪大了,更需要他去奉送。 郑鹏程跟宝儿说了,你姐姐虽然能干,但是,终有一天,她是要出嫁的,要嫁到夫家。替夫家生儿育女打理家务,就算你宝儿有一万个不舍得,也必须要经历那样的现实。所以,你必须努力,争取变得像姐姐那样能干。这样才能将家庭的担子担起来。 陈宝儿使劲地点点头,小小的年纪,慢慢意识到了自己肩膀上的责任。 香草天天忙得不亦乐乎,家里的所有家务,一家人的衣裳浆洗,都是她来打理。好在陈洛儿的养母杨氏虽然身子弱,却也十分勤劳和能干。帮着她照顾一下厨房,让她才得以喘上一口气。不过,她再累,心里都是快活的,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父亲就在身边。天天乐呵呵的,心里再不牵肠挂肚,每天的日子,都觉得十分有盼头。 陈洛儿将自己天天关在屋子里,一门心思地雕刻砚台。原来别人订下的砚台雕刻好后。就又开始雕刻新的。有些顾客要得急,应该有一些存货才是。不然的话,天天都是被别人逼着走,挺累人的。她希望有一些存货,自己也好轻松一些。 宝砚斋外面的门店,里面象征性地存放了一些瓦砚,并不靠那些东西卖了赚钱的。说起来,现在那门店,几乎就成了接待顾客的地方,没有顾客的时候,就成了宝儿的学习的地方,郑鹏程天天在里面张罗着,倒也过得充实。 周大娘经常跑过去,给郑鹏程端去新种类的茶水。俩人的关系,在这慢慢的浸润之中,一点点地上前走着,虽然没有电光火石,但这细雨似的相互惦念也让他们觉得无比美好。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了几天。 这一天下午,陈洛儿雕完砚台,脖子有些酸,便走到院子里来赏那些花。 陈父将那些花草打理得十分好,花圃里,没有一点儿杂草,花儿刚才浇过水,水滴还在叶上子,晶莹剔透,让花儿显得十分娇嫩。 正赏心悦目的时候,宝儿跑进来,说外面有两位公子进来了,他们说要找你。 陈洛儿心里一动,大约猜出是谁来了,于是赶紧迎了出去,一看,果然和自己想得一样,正是久已不见的伍公子和元公子。 现在已近六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两位公子身着薄衫,手拿纸扇,哈哈笑着,与陈洛儿打了招呼。 陈洛儿知道他们来过几次,为了砚台的事情,心想今天真是来对了,他们的砚台都准备好了,总算可以交货了。 迎了两位公子进屋,因为太阳已经西斜,阳光并不直晒,于是将两位公子安顿到花旁的桌子旁坐下,又吩咐香草上了茶,这才坐下,与两位公子说起话来。 “可算将你等回来了!”伍公子快人快语,毫不含糊自己的喜悦之情。 陈洛儿赶紧道歉: “洛儿实在抱歉,前儿,因为要回老家接父母过来,所以耽误了不少时日,让两位公子白跑了几趟。不过今天不会让你们再白跑的。俩位别急,这茶是乡下带回来的,请尝一尝吧。” 今天给二位公子上的茶,是当初哥哥令狐含烟送给她的茶。她觉得极好,便让香草给客人上了。这些公子哥们,什么好茶都是喝过的,嘴巴极刁,寻常的货色根本入不了他们的法眼。所以,要让他们满意,必得另辟蹊径才行。就好比在京城呆得久了,对那些涂脂抹粉的娇娘不感兴趣,却对充满野性的乡村少女格外青睐一样。 今天这茶叶,便是正宗的乡村少女,纯朴而动人。 “咦,这茶看起来倒与众不同。”元公子看了茶杯里的茶一眼,有些感兴趣。再喝了一小口,品尝了一下,便眉开眼笑了: “呀,这茶看着粗野,喝着,味道却极醇厚,清香扑鼻,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真的吗?洛儿姑娘这里有好茶了?我倒要尝尝。”伍公子说着,也尝了一口,品尝之后,不觉叫起好来。 陈洛儿微笑道:“二位公子喜欢就好。这茶是乡野之人炒制的,上不得台面,不过喝着却别有一番风味,于是让二位公子尝尝。” “不对。”元公子摇着头,说道,“这茶虽然不甚精致,却也不是随意炒制出来的,我看着这茶,倒想到了研制出这茶的人,一定也是一位高人,不然的话,这茶怎么可能达到这样的品味?” 陈洛儿心想,这茶是哥哥令狐含烟指导那些山上的人炒制出来的。他原来和这些公子一样,也是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是真正见过世面的人,自然好茶也曾喝过不少的。他指导炒出来的茶,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看来,这元公子倒是有些了不得了。 但是,哥哥的事情还是不能说与这些人听。事关重大,不要暴露他罢,就是自己的身世,说辞便还是原来一样的。 “元公子真会开玩笑。不过这茶真是有些与众不同,二位公子喜欢就好了,我这里穷僻,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招待二位呢。” 伍公子说: “洛儿姑娘,有些话我们就不说明了。反正,在我与子骞兄相处的这么多年里,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姑娘有对你这般用心呢。所以,你这里便不是穷僻之地啦!等他回来,说不定我们就要改口叫你……” “伍公子,休得这样说……”陈洛儿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便一下子打断了他。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听到这些话,心里感觉到一阵刺痛。 已经差管家来说了,不要再打扰他了,这样的人,还惦记他做什么?他的这些朋友,难道还不知道他已经要成亲的消息吗? “哈哈哈……”元公子笑道,“看来洛儿姑娘是害羞了……不过,伍兄说得没错,想当初,为了救你出来,子骞兄可是请了三爷煊瑾说情的……点点滴滴,子骞对洛儿姑娘的好,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啊!” “你说什么?当初我被抓到牢里,是子……子骞说情,动用了三爷的关系,这才很快放了我出来的?” 这事陈洛儿一点儿也不知道,当时出来后,还以为是姜先生的缘故呢。再者,后来花子骞在她的面前,也是一点儿也没有提到过的,怎么会这样? “啊,看样子,子骞没有跟人洛儿姑娘说过吗?”元公子和伍公子俩都十分惊讶。 陈洛儿老老实实地说: “没有啊,他没有说过半句,不是你们俩今天说起,洛儿会一直蒙在鼓里的呢!” 陈洛儿的心里十分得震憾。看来,花子骞曾经,真是对自己十分在乎的,行动上处处都表现出来了。不在乎的话,依他那么高傲的人,怎么可能向人低头求情? “哎,花兄就是这样,总是默默做事。不过,他这么久没在京城,我们兄弟都觉得少了许多的趣味了。好在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回来了。” “啊,他不在京城?他到哪里去了?”陈洛儿听了这无意中的一句话,更加惊异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高价买砚 “啊,子骞兄走了,离了京城,跟着一位大人前往西南地区去察看旱情去了,难道他没跟洛儿姑娘说吗?” 元公子问道。他心里十分得不解,这么大的事情,花子骞他怎么不跟陈洛儿说起呢? “啊,没有啊,他没有说过,洛儿也不知道他走了,只是,他走了之后,他家的白管家过来说了一些话……” 陈洛儿说了一半,觉得这些事情不好说出去,便停下了,不往下说了。 “白管家说什么了?”伍公子单纯地问道。 “哦,没什么,他只是说他家子骞公子有事出去了,却没有说明到底到哪里去了……想来是急……”陈洛儿只得撒谎。 事情的变化太快了,他完全有些发蒙了。 花子骞突然到外地去的消息,她是第一次听到。不过,以前的她,以为花子骞还在京城,因为不想见她了,便派了管家过来告诉她那些话儿,现在看来,里面还在隐情的,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到现在,也还是不知道的呢。 她的心里,一阵痛,又一阵莫名得喜悦,继尔又是一阵酸楚。 万千 情绪涌上来,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却显得毫无理由,不由让伍公子和元公子有些诧异了。 “洛儿姑娘,你这是怎么啦?” 他们俩人都问道。 陈洛儿强笑道: “没怎么了……”她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来解释这事的。 伍公子说:“洛儿姑娘,当初,我们兄弟之间也都知道了他对你的心意,一时也有些觉得奇怪,但是久之,了解了你后,才觉得他的想念是有道理的。他这次走的,也是突然,不说是你,就是连我们这此兄弟,也是后来才慢慢知道的呢。真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走得这样急,连个招呼也不打,却是走了以后,让另外的人打的招呼。不过,幸好他快回来了,等到他回来,我们兄弟再拿他是问就是了。” 陈洛儿内心里一片汹涌,不知道说什么说,便撇开话题,说道: “伍公了,元公子,你俩的砚台我都雕好了,只是,你俩最开始没有说什么题材的,所以,按着自己的心意,雕了出来,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俩位公子是不是喜欢呢。” 伍公子爽快地说:“哎,洛儿姑娘真是太客气了!你雕刻的砚台,我们早看到过了,每一方,都是那么别致。当初,没有对你提任何的要求,就是不想束缚到你的,现在只要雕刻出来了,任什么样子的我们兄弟俩都会喜欢的!你就不要再客气了啊!若真是好了,赶紧拿出来,我们兄弟俩好生看看,欣赏一下,也算了却了我们的一桩心事!” 陈洛儿听了,心里欢喜,起身正要去拿的时候,元公子补充道: “洛儿姑娘,你这次雕刻得若合我们俩的心意,我们还要继续定制一批砚台呢!”、 “要那么多干什么?你们在家里,用一个不就行了么?”陈洛儿觉得奇怪。 元公子解释道: “洛儿姑娘,不是我们俩要用很多,主要是我们的朋友听说了,也来了兴趣,非得让我们帮着定制的,你说,我们俩能不答应吗?” 陈洛儿听了,眉开眼笑: “哎呀,若是这样,真得谢谢二位公子,若不是你们努力推荐的话,洛儿的生意哪能这么好壁纸?” 伍公子抢先说: “不是我们要努力推荐,而是洛儿姑娘的手艺的确了得!你的匠心独运,你的精湛手艺,不是寻常人能够比得上的。现在,在咱们的朋友圈里,流传着这样的看法,谁要是能得你的一方砚台的话,那是无上的荣光与荣幸,我们俩都还等着拿了砚台回去,在朋友面前显摆一下呢!文人嘛,好的就是这一口,希望洛儿姑娘不要笑话呢!” 陈洛儿简直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听了,大喜过望,忙感谢了二人,然后起了身,进了屋子,悄悄地从空间里将雕刻好的两方砚台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放到了外面的桌子上,让两位公子赏玩品评一番。 这两方砚台,一方是“葡萄砚”,另一方是“蟾蜍砚”。雕刻的技法都十分得精细,所雕之物,无不活灵活现,让人耳目一新,所以,两位公子看了一阵,全都抬起头来,翘起大拇指,大呼真好,妙极了! 陈洛儿受到鼓舞,心里却有些虚,咬咬嘴唇,真诚地说道: “不好的话就不要说好了,洛儿虽然希望你们能够喜欢,不过,也喜欢从你们的嘴里听到真话,不希望你们看在谁的面子上,违心地说什么好不好的话呢。” 伍公子一听,不同意思了,说: “洛儿姑娘,你这就是有些看不起我们了!虽然我们是因为子骞兄的原因而认识了你,但是,你的手艺却不是因为他的缘故的!你不知道,你的砚台在我们的圈子里是怎么样的受欢迎,我们都最真心喜欢,都等着拿回去后,放在桌子上好好地看,用心地使一回呢!” 陈洛儿脸红了,说: “伍公子不要见怪,洛儿是乡下来的人,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鼓舞,心里忐忑,故尔才会这样的……” 元公子不同意这样的说法,马上接着说: “洛儿姑娘,这话可就有些太过谦虚了哈……我们不是消息不灵通的人,你的砚台,不光是我们喜欢,就是当今的皇上,也是极喜欢的!据我们所知,他老人家是亲赐了店名的,你说,这样的荣耀是谁都可以得的到的吗?你可以怀疑我们的眼光,难道也怀疑皇上的眼光吗?” 这话太厉害了,陈洛儿听了,无话可说,只得摇摇头说: “好吧,元公子,你太厉害了!行,我就承诺我雕工了得吧,不然的话,人都让洛儿得罪完了……” “就是嘛,这样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洛儿呢!”伍公子满面笑意,一下子消除了陈洛儿心里的紧张。 “洛儿,洛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陈洛儿羞涩地一笑。 伍公子说:“今天咱兄弟俩是专程过来拿砚台的,原以为,可能又会和上几次一样,都拿不到的,当里知道洛儿姑娘上心,已经全部雕刻好了,行,今天的货,咱兄弟俩全部拿了,银票也一便给了!” 说着,两人一人拿出一张银票来,递到了陈洛儿的手上。 陈洛儿略瞟了一眼,发现上面全都是三千两的面额,不由惊道: “二位公子,区区两方砚台,怎么可能收你们这样的高价呢?不用这么多钱,最多一千两就够了!足够了!” 陈洛儿被这些人的真诚打动,无意于收他们太多的钱,够本就行了!哪知道,这二位公子给出的价格,真是让她十分惊讶。 伍公子说: “洛儿姑娘,你的意思我们都懂。不过,你的砚台实在是太好了,而且不易得到,加之每一方都是独一无二的,出这样的价钱,不但不高,反而觉得有些低的!再说了,子骞兄以前给的价钱,也是很高的,我们怎么可以欺负洛儿妹妹呢? 收下吧,这是合理的价格!” “就是,这不算是高价钱的!我们兄弟俩都知道的。洛儿姑娘一定要收下。”元公子也附和起来。 陈洛儿看着他们俩的眼神不像是假的,想了想,只得收下了,心里却是无限温暖的。她也知道,这价格里,其实也有花子骞的功劳。花子骞的朋友,都在为了他而给足了陈洛儿的面子的! 到今天,陈洛儿才知道,花子骞原来是到远处去了,而他,竟来不及与自己道别一声。只是,他走就走了,为什么差遣白管家来说那样的话呢? 陈洛儿的心里有些乱。 伍公子和元公子见陈洛儿收下了银票,相视一笑,很高兴的样子。 伍公子又说: “洛儿姑娘,你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而且那原材料,只有你这里有。我们的几个朋友听说了这事,都托我们俩帮他们定制砚台呢!而且,他们都是好说话的人,对主题没有什么要求,你想怎么雕刻就怎么雕刻好了,反正,只要是成品,他们都会买下的,你现在抓紧时间,赶紧赶工吧!过一段时间,他们可能就会上门来催促的!” 这样的好事,陈洛儿怎么会不答应呢?她泪里带笑,赶紧答应道: “伍公子,元公子,这事你们放心好了!洛儿其他的不敢说,但是,这砚台的事情,还是敢打保票的!到时候,一定将最美的砚台呈现在大家的面前,让大家不会觉得出了冤枉钱的!” 伍公子高兴地说: “好啊,洛儿姑娘有这样的话,我们今天就算没有白来的!行,回去后,我们一定实话转告,让朋友们也跟着高兴一下!” “谢谢二位公子,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吃了晚饭再走如何?” 陈洛儿现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有感激在心头。 元公子说: “晚饭就不用再吃了!我们兄弟还有事情呢!以后等到子骞兄弟回来的时候,我们自会和他一起到洛儿姑娘这里来吃饭或者小坐的!” 说罢,俩人相视一笑,无限深意,站起来拿了装了砚台的锦盒就走了。 陈洛儿送了他们俩出去,然后将共六千两的银票拿回了房间,又进入到了空间里,放到了装银票的地方。 走出来,看着外面如血的晚霞,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一样。rs 第三百五十四章 招聘 陈洛儿心里很激动。有了订下砚台的人,做出来的砚台,就不愁卖不出去。目前看来,制砚还是来钱最快的方式,她觉得自己要珍惜。粗算了一下,若将自己收集的所有石材都雕刻成精美的砚台的话,少说也要挣上几十上百万两银子的! 现在的她,可以说是守着金山不愁没前途了! 虽然她时时没有忘记为家里报仇,但是现在,她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剩余的时间里,不但要报仇,而且还要给父母和朋友挣下好的生活,将那松泉山打造出来,她就是离去,也是再无忧了。 虽然现在她有的是银子,但是,什么财富都比不过土地。拥有了土地,就拥有了生生不息的希望和健康正常的生活方式。一下子将许多的银子交给父母,恐怕只会给他们带来灾祸,而将整理好的土地交于他们的话,他们就永远不会说没有吃的,而且会相对过得平平安安的。 陈洛儿还想了,松泉山打造出来了,大仇也报了,她还要将哥哥接过来住。养父母今后的生活,就全部交给哥哥令狐含烟了。 有他照管一切,她无比放心。 图纸基本上改得差不多了,陈洛儿让郑鹏程帮着写了一张“招聘启示”,张贴在了宝砚斋外面的墙壁上。 启示上写了,宝砚斋要高薪聘请一个木匠,两个石匠,两名厨子,两名护卫,还要请十个短工,薪筹面议等等。 陈洛儿想好了,建房子的话,由木匠来建,石匠当然也少不了。十个短工专门打杂,劳力要好,两名厨子,自然是为这些人做饭了。在那人烟未有的松泉山上建房子,没有伙夫专门做饭可不行。 家里的父母年纪都大了,不能让他们跟着劳累,自己一个人还要雕刻砚台,也不可能天天干那些重体力活儿。 现在有银子干这些事情了,腰包鼓了,陈洛儿觉得有了底气,也更觉得时间不能再拖了。任何人都拖得,唯独她是拖不得的。 启示一张贴出去,因为事情新鲜,所以,外面看热闹的人不少,慢慢的,来来往往的人中,便有些开始动心了。因为上面的高薪让他们觉得这事还行,于是相互鼓励着,准备来院子里应聘。 应聘的桌子摆在宝砚斋的前院里。 太阳开始大了起来,陈洛儿不好在院子的太阳下面暴晒着,便将郑先生将桌椅搭在了廊下,那儿阴凉。香草害怕陈洛儿渴着了,赶紧地端来了泡好的茶水。 几位长辈觉得这事从来没有见过,听都没有听说过,于是也好奇地坐在陈洛儿的身后一圈,看她是如何招了人进来的。 就连宝儿,也是无心再读书写字,站到姐姐的背后,看起了热闹来。 郑鹏程则在前面照看着,若遇有心的人,便将他们从侧门引到前院里来,由陈洛儿当场定夺。 一会儿,来了一胖一瘦两个男子。他们俩都背着包袱,额头上全是汗,见这些人挤在一起议论纷纷,于是也挤进来看热闹。他们不识字,问了旁边的人,听说上面写着要招俩会做饭的厨子时,胖点的哥哥不由百露喜色,给弟弟使了个眼色,弟弟点了点头,于是兄弟俩在郑鹏程的引领下,进入了宝砚斋的前院里。 见过了陈洛儿,心里犯嘀咕,心想怎么是一个姑娘家的在主事,不过见陈洛儿气度不凡,也不敢多说什么。 陈洛儿见有人进来应聘,心里高兴,看了他俩,问他们姓甚名谁,从哪里来,想要应聘什么位置之类的话。 胖子哥哥拱手,说道: “回姑娘的话,小的姓方名元,这位是小的的亲弟弟,叫方小元,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到了京城,就是为了讨一口生活。” “哦,那再好不过了。说说吧,你们会什么?我要招的人都在外面写着,若不合适的话,你们也不用在这儿耽误时间了。” 陈洛儿觉得时间紧,说话直来直去。 方元说: “我的父亲原是一个厨子,后来将手艺传给了我们兄弟俩,见乡下没什么前途,便让我们兄弟趁着年轻到京城里来撞撞运气。今天听说姑娘要招两个厨子,我们便斗胆来应了。姑娘放心,我们兄弟俩的手艺还不错,寻常的饭菜都没有问题。我主厨,弟弟帮着打下手,我想着,没有比我们兄弟现更合适的了,因为我们是亲兄弟呢!” 说罢,憨憨地摸了摸脑袋,笑了。他的弟弟也跟着笑了,露出了白牙来。 陈洛儿打量了他们兄弟俩一下,觉得还算利落,加上那白牙留的好印象,心里便定了下来。上山去做饭,要求并不高,只要做出来能吃就行了。想来,他们兄弟的手艺应该不会只是能做出来而已。因为没有几把刷子的话,是没人敢到京城里来闯荡的。 陈洛儿微笑着,说: “行,方元,方小元听着,你们兄弟俩我招下了。至于薪水,你们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现在可以提出来,我们将话也好说在明处。” 方元赶紧说: “我们兄弟二人,每个月两人吃了喝了住了,能挣下二两四两银子的话,就很不错了。我们是乡下人,不贪心,不知道这个数目姑娘可还接受?” 陈洛儿一听,果然没有瞒天要价。于是大悦,念头一动,说: “这样吧,你们兄弟俩好好干,若都满意的话,每个月给你们每人三两,又因将要去的地方,是条件比较艰苦的,所以,每人每月再加二两。你们觉得怎么样?” 方元一算,心中大喜,忙说: “姑娘好气派,也就是说,咱兄弟二人,若好好干的话,每个月可以拿到十两银子?” “嗯,正是此意,不知道你们愿意不愿意?若不愿意的话,我只好再去招聘了。” 方元兄弟俩一听,赶紧拱手,激动地说: “当然愿意!姑娘放心吧,再艰苦的地方,我们都会去的!十两银子,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我们兄弟俩的预想啦!” “好,既然你们同意了,便在这儿在签字画押,也有做个凭证。” 陈洛儿当即拿出了郑先生早写好的“聘用合同”,给方元兄弟俩读了读,他们马上按下了手印,十分开心。 签了合同,陈洛儿拿出了一两银子交到了方元的手上说: “后天早上,你们兄弟俩准时到这里来,我们一起出发。这五两银子,是你们在城里的开销和买必要的厨房用具的银子,若有赢余,自然是你们的。正式的时间,从后天早上开始算。相信你们不会失信的。” 方元接了银子,感动不已,他哪里见过这样大方的主家?一来京城就找到了工作,而且是高薪的工作!兄弟俩还可以在一起呢!人家主家预支了银子,他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去?于是马上点头答应,兄弟俩告别陈洛儿一家人,走出宝砚斋,兴匆匆地往街上去了,他们俩要好好地合计合计,要买些什么厨房用具呢! 方元兄弟俩一走,养母杨氏就有些坐不住了,说万一他们拿了银子走了呢? 陈洛儿安慰母亲: “娘,你放心吧,我给的薪水高,我早访过了,一般没有给到这个价钱的。之所以招了他们俩,主要是看在他们俩还算纯朴的份上。他们每个月有固定的十两收入,他们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的。相信我。” 香草感慨地说: “就是,婶子,你就别操心了,洛儿姐做这些事情特别有把握呢!我也真觉得奇怪,她一个女孩子家的,哪里知道这些事情?还来个什么招聘之类的,哎,洛儿姐真像神仙一样,什么都不会做错的。” 陈洛儿笑了。心想,她是从现代过去的人,这些事,古代的女孩子可能不会,但是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过了一会儿,又有来应聘做工匠的人。陈洛儿问了他们的经历,又问了他们原来是干什么的,其中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面目慈祥,古铜肤色,让人看着感觉到特别放心。不过因为自己不是木匠,便叫来了现成的木匠阿牛,让他帮着询问一下。阿牛问了一些问题,最后对陈洛儿说,那些姓孙的老者不错,可以留下。 陈洛儿听了阿牛的话,将孙伯伯留下了,让他和阿牛一起,商量要带什么工具上山的事情,而且照样给了他们充足的银子,让两人到街上去买工具,一天内准备齐全。 孙伯伯乐呵呵地跟着阿牛去了。 宝砚斋里,陆陆续续地进来了一些或年轻,或三四十岁的壮汉。他们都是来应聘短工的。 这些人没有技术上的要求,但是也要看看长相和身体。 陈洛儿根据自己的经验,挑了十来个身体壮,健康开朗的男子。如果条件差不多的话,就看他们的长相和笑容,面相善的,她就收下,面相若有些恶的话,她就好言劝走人家。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人的长相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一个人的内心。她希望自己招的人,都是比较质朴的人,而不是那种总想着偷奸耍滑而且心术不正的男子。哪怕他的身体再好也不要。 这些短工的薪水,定在每月五两银子。这也不算少了。所以,当听到自己被选上了的消息,有些人抵制不住地笑了! 招了一上午,两个石匠还没招着;另外,两个护卫也还没有招到。倒是有人来应聘,便是陈洛儿不太满意。心想只有等下午再说了。rs 第三百五十五章 原来是哥哥 下午的时间里,陆续有人进来要应聘,结果都被告知不需要了。有些人十分失望,个别非得赖着不走,说是自己有着一身的力气,求求你们,就收了我们吧。 陈洛儿心想打短工的多几个也无妨,于是挑了一些力气大,看着顺眼的人,又加入了进来。 杨氏看在眼里,心里却开始急了起来。趁着空儿的时候,给陈洛儿说: “洛儿啊,行了吧,这可都是要吃饭的精壮汉子啊!而且还要给人家付钱的,招了这么多人,天天都有出项,你哪里有那么多钱给他们呢?依娘的,别招啦,有几个慢慢干着就行啦!” “就是,不能再招了,这些都是要吃饭的人啊!爹看着,心里也是发虚呢!” 陈洛儿明白这些老年人的心情,但是她心里有数,安慰爹娘道: “爹,娘,你们放心好了,洛儿做事有分寸的!敢招这么多人,就有招的理由和底气!你们只管保养好自己的身子,乐呵呵地听宝儿背书就成了。” “哎,洛儿,娘记得以前的你,不是这般有决断的啊,现在越发不像以前的你了。”杨氏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感慨道。 陈洛儿歪了过去,撒娇道: “娘,你的意思是不喜欢现在的洛儿吗?” 杨氏赶紧微笑道: “我儿,哪里是不喜欢你啊,实在是觉得你太好了,不敢相信这是我养出来的女儿罢了!这样的女儿,别人就是拿十个儿子,娘也是不换的,洛儿,娘心里疼死你了……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小小年纪太辛苦了。” “没事,趁着年轻,正好做些事情呢。娘若心疼孩儿的话,每天在家里将饭给女儿做好就成了。吃了这么多的饭,还是觉得娘做的好吃。在家里吃饭才有感觉呢。” “好好好,这有何难?娘正愁自己没用,只要你们喜欢,天天变着花样做你爱吃的好了……”杨氏乐滋滋地看着女儿,十分满足。 晚些时候,陈洛儿已经聘到了自己满意的两个石匠。剩下的,就是两个护卫还没有着落了。 倒不是完全没有人过来应聘,而是陈洛儿的要求高。不仅要功夫了得,聪明伶俐,而且还要长相好看。同时满足这样要求的男子,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陈洛儿倒也不急,只要其他的人招齐了,两个护卫边走边物色也行。有些时候,是需要机缘的,机缘没到,怎么努力都不行,她并没有非得让自己这一次将所有的人都招齐。有了现在的这些木匠石匠和打短工的,外加厨子兄弟俩,上山便可以开展前期的工作了。 傍晚了,正当陈洛儿有些乏了,准备收拾东西回到后院休息的时候,突然郑鹏程匆匆进来了,说是有俩人在外面说是想当护卫。当听说其余的都招满了,唯独两护卫没有招的时候,其中的一个二话不说,就将张贴在门外墙壁上的告示给撕下来了,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样子颇为霸道。他觉得不好,便先跑进来跟陈洛儿知会一声,让她小心一点儿。 陈洛儿咬咬嘴唇,说了声行,然后让郑先生去关店门,这里有她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郑鹏程前脚刚走,后面就有俩拿了佩了腰刀的利落汉子进了宝砚斋的门。 一走进院子,抬头一看,与陈洛儿的眼神对上,这一对上不得了,陈洛儿“啊”的一声,然后迅速起身,朝着那俩人惊喜地小跑了过去,弄得一旁看热闹的宝儿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哥,你怎么来啦?你的眼睛怎么啦?” 陈洛儿上前拉住走在前面的男子的手,激动又惊奇地问道。 原来,来到宝砚斋的,不是别人,正是在秦君浩的家乡不远处的黑风山上,当头领的亲哥哥——令狐含烟! “好妹妹,终于是见到你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进去再说。”令狐含烟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对陈洛儿说道,然后放下她的手,就话后院走去。 陈洛儿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做什么才好。事情的发生,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她的脑子里发蒙,却又激动无比。 “姐姐,他是谁?”宝儿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有些担心陈洛儿,便上前问道。 陈洛儿说: “宝儿,此事先不要声张,你赶紧地关了院门,到后院里来吧,到时候,你一切就都知道了!” 说着,走过去,将养母杨氏扶住,俩人一起回了后院。 杨氏有些紧张,身子发起抖来,她跟着女儿,不知道说什么,回到了后院里。 宝儿麻利地跑过去,将院门关上,拴住,然后又跑去和郑先生一起收拾店子里的东西,收拾好了,便和郑先生一起回后院了。 他们都看出来了,现在进来的这俩陌生人,于姐姐是极重要的人,不然,她不会是那样的神色的举动的! 不过,他是谁呢?宝儿皱着眉头,心里疑惑。 回到了后院,才发现所有的人都进了茶室兼书房里。就连香草,也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站到门边,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地站着看令狐含烟两个人。 陈洛儿知道不能说出哥哥和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她不明白哥哥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个地址是她告诉给哥哥的,也知道他有一天一定会找上前来的,但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哥哥,你怎么突然就来了?事先妹妹都没有得到信息,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不是好好的吧,现在怎么坏,坏了一支?” 令狐含烟的一只眼睛盖着,乍一看上去,就是一个帅气的独眼龙。 令狐含烟将身上带的刀放到一边,然后兴奋地看了满屋子的人一眼,说道: “哎,洛儿,你走后,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到京城来比较好一些,你一个女孩子,做事总是不方便,有哥哥的帮忙,到底是要轻松一些。哥哥在那山上,也呆得有些腻了,临走的时候,将一应事务都交给了老二管理,我乐得清闲,就过来了。” “眼睛?”陈洛儿紧张地指了指眼睛,这是她最关心的事情。哥哥那么帅气深沉的一个美男子,眼睛若瞎了一只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 令狐含烟笑了笑,一下子将那眼罩扯了下来,说道: “妹妹放心,哥哥的眼睛其实没有任何问题,这样做,想来你能理解的……” 说完,又将眼罩戴上。 陈洛儿,包括屋子里的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眼睛并无问题,只是为了不想让人认出来罢了。 “哦,这位,是我的一个贴身保镖,姓金,你们叫他金小成就行了。他的手段了得,十分忠诚,跟了我好些年,这次下山,特意带了他下来。今天走到宝砚斋的外面,看到那告示,上面说要招两个护卫,不知道妹妹招到了没有,若没有的话,我们俩个不知道还合不合妹妹的心意?” 令狐含烟说完,欢喜地看着妹妹。 宝儿嘴快: “还没有招到呢!就差俩护卫了,你们来了,正好合适!” “哈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 陈洛儿忙跟哥哥和金小成介绍弟弟宝儿,然后又介绍了屋子里的人。 “哥哥,真是太巧了,啥人都招齐了,唯独俩护卫没有招到合适的,正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你们俩就来了!你们来了,再合适不过了!只是,给妹妹当护卫,你们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妹妹心里过意不去的!” 令狐含烟一听,欣喜异常: “那再好不过!我们俩也没什么其他的用处,跟在洛儿的身边,保护洛儿,也算是一件大好事了!至于以后嘛,自然是不会一辈子给你当护卫的,等到你将你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就会不再占这个位置的!小成,你说是不是?” 金小成忙说道: “大哥你说怎样就怎样!小成没有其他的想法。” “那太好了!”陈洛儿觉得这简直是一桩大喜事。 不过,她在激动的同时,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要招呼一下的。于是,她看了看屋子里的所有人,见都来齐了,便招呼道: “我与哥哥能够在京城相见,自然再好不过。不过,大家心里知道我们俩是兄妹就行了,在外人面前,一句话不要说起,若有人问起,便说是招来的护卫罢了。京城人多事杂,万一哪一句话说不好了,就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以后,你们就叫我哥为大秦,叫金小成为小成好了。记住,这是属于咱宝砚斋的秘密,谁都不能说出去。” “嗯,洛儿姑娘放心好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们不会说出去的。这里很复杂,不像乡下,所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儿不该说,我们心里清楚得很!大家说是吧。” “嗯,对,正是这样,洛儿放心就是了。” 一屋子的人,都纷纷点头。 陈洛儿听了,放下心来,对大家说: “现在好了,该招的人都招齐了。后天我就带了他们上山,开始全新的生活。今天晚上,为了迎接大秦和小成二位兄弟,大家都好好地喝上几杯吧!” “哎,好嘞——洛儿姐,我这就出去安排!叫他们将饭菜送进来!” 香草说着,一下子跑了出去。rs 第三百五十六章 那曾是我们的家 (谢谢非常懒的鱼的平安符!) 酒菜上来,吃饭的时候,陈洛儿悄悄问哥哥: “哥哥,你当真就舍得那黑风山吗?妹妹若没有去过,倒也罢了,因为去了,所以知道上面真的是相当好的,在哥哥的带领之下,那里俨然是一个世外桃园了。说丢下就丢下了,还是有些可惜啊。” 令狐含烟想了想说: “若是苟且偷生的话,那里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山高皇帝远,谁都管不着。但是,哥哥却那里,原本就只是为了暂时栖身而已现在找到了妹妹,又还有大仇未报,你说,我在上面还呆得住吗?不过你也放心,就是再多久不去,真有一天又回去了的话,那里的兄弟还是兄弟的。过命的交情,一时半会儿扔不掉的。” “哥哥这样想,妹妹就放心了。”陈洛儿敬了令狐含烟一杯,又说道,“哥哥,这位小成上次没有看到过呢。”说罢,看着金小成。 金小成忙凑过来,热情地说: “洛儿姑娘,上次你来的时候,我去外面办事去了,回来后,才听他们说了大头领,不,大哥认了亲妹妹的事情,正觉得遗憾呢,哪知道有一天还能和大哥一起,给洛儿姑娘当护卫!真是太好了!来,洛儿姑娘,小成敬你一杯酒!以后一定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行,我喝了,不过,用不着那么血腥的,有你和哥哥在,洛儿我十分放心!” 陈洛儿端起杯子,笑盈盈地喝了。 吃完晚饭,陈洛儿将哥哥招呼进了茶室里,和他单独说话。小成习惯性地在门外面站着,保护兄妹俩。 陈洛儿见了,走过去,让他院子里乘凉,说这是在自己家院子里,不必这么紧张,小成却摆手: “自从跟了大哥,小成都是日夜保护大哥的安全的,现在又有了洛儿姑娘,自当更加尽心竭力才是。洛儿姑娘你们说话便是,不要管小成做什么,小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说罢,脸朝着外面,不再说什么。 陈洛儿只得走过去坐着。 令狐含烟笑笑,对她说: “妹妹休得计较,小成就是这个样子。小成是苦命的孩子,当初是我救了他,所以,他便一直跟着我了,最是贴心忠诚,他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我们说我们的话。” 陈洛儿叹息了声,感慨地说: “哥哥,其实,身边有一个忠诚可靠的人真好,是一种福气。妹妹也是,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父母便是洛儿的保护神,现在出来了,又认识了香草,也算是比较满意的了。” 令狐含烟说: “以后,哥哥时时陪伴在妹妹的身边,妹妹就更可以放心了。” “那是当然,哥哥拳脚了得,又见惯了风雨,处理事情又稳妥,妹妹十分放心。有了哥哥的小成的保护,后天到松泉山上开荒啥的,就不会再怕什么危险了。”陈洛儿说着,亲自给哥哥倒了一杯茶,“这茶还是哥哥上次送妹妹的,到这里来,再喝它的话,感觉可能又不一样了。” 令狐含烟喝了一口,品味了一下,笑着赞道: “嗯,味道还是那个味道,不过感觉有些不一样了。地方换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茶应该是哥哥指导下面的人培育制作出来的吧。”陈洛儿一直这样猜想。 令狐含烟说: “没错,那黑风山上,原本是没有成规模的茶的,只有一些野茶树。我因原来在府上住着的时候,常爱跟着茶叶师傅到茶山上去跑,所以也略懂了一些种茶和制茶的工艺。后来到了黑风山上,见那里条件得天独厚,便试着让他们种了茶,结果还不错。” “怪不得呢。原来这茶里真有哥哥的功劳啊。哥哥,那以后咱的松泉山上,肯定要种茶,你一定要当好指导的哦……” “那有什么?妹妹喜欢的事情,哥哥愿意去做。哦,在黑风山上,我听说有官府的人来搜查你们的行李了,结果怎么样?那些东西全让他们搜去了吗?太可惜了!” 陈洛儿得意地说: “哥哥,你放心,他们什么都搜不去的,那么多宝贝,妹妹怎么可能让给他们?妹妹以后还有大用场呢!至于妹妹用了什么手段,哥哥不必知道,想知道妹妹也不会说出来的。哈哈哈……” 说罢,调皮地笑了。 “妹妹不想说的事情,哥哥从来不会强问。哥哥只是觉得,妹妹是一个能干的人,不像是寻常的女孩子,我令狐家的姑娘,果然是不错的!听他们说你将图纸都画好了,能否拿出来让哥哥看一看?” “行,妹妹马上去拿。” 陈洛儿起了身,拿了画好的图纸过来,展开来,给令狐含烟看。 令狐含烟细细地看了,一边看,一边询问细节,陈洛儿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兄妹俩十分专注,完全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想象里。 “呀,若完全造着你设计好的样子打造出来,松泉山应该是一座了不起的山了!将来咱们一家人住在上面,要多自由有多自由呢!” “那是,到时候哥哥一家人一定要跟着妹妹住在一起,在这世上,我们没有亲人了,我们再不会分开的。”陈洛儿特别珍惜现在兄妹之间的感情。 “妹妹,若要按照你的心意将这松泉山打造出来,一定要花不少的钱的,哥哥下山的时候,也带了一些银票过来,现在全部放到妹妹这里,若要用的时候,一并拿出来用就是了,我们兄妹之间,再不提什么你的我的,现在你正当是用钱的时候,就千万别跟我客气哈。” 说着,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叠银票。陈洛儿接过来一看,呀,了不得,整整有几十万两呢! “这么多?” 陈洛儿惊讶不已。 “嗯,去吧,先去放到你放心的地方,你放好了,哥哥的心就放下了。”令狐含烟微笑着说。 陈洛儿十分感动,觉得事关重大,便先放在袖子里,然后出去,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又放入了空间里,这才出来。 有了这些钱,她更加有底气了。 过去坐下,令狐含烟问她: “到那松泉山去,有一段路的,马车什么的准备好没有?” 陈洛儿开心地说: “哥哥放心好了,我本来就有一驾马车的,后来,秦公子走了,便将他带来的两驾牛车也留在这里了。到时候,应该完全够了。” “哦,那就好。不过,去那山上住着,不可能天天都回这宝砚斋来的,住在上面,需要的吃穿用度生活用品可不少,得一并采购完才是。那里全是山,周围又没有人,只有在这街上全部采购了。” “嗯,正是如此呢。好在明天还有一天的时候,到时候,我列个清单,着他们去采购回来就行了。” “说干就干,不如现在我们就想想需要那些,将清单列好吧。明天一早,就好带了清单去采买物品用具,也不耽误时间。” 陈洛儿高兴地说: “哥哥是一个说干就干的实干派,好的,我这就拿了纸笔来,咱一起列个清单出来。” 陈洛儿起身,在旁边的书桌上备好纸笔,然后请哥哥过去坐着写清单,她则站在旁边磨墨。 “上次说了送你一个砚台的,哪知道当时走得急,竟忘了这事,不过,以后会给哥哥送一个好用的砚台的。”陈洛儿想起上次的事情,有些抱歉。 “哥哥不在乎这些事情的。见到了妹妹,便此生无憾了。”令狐含烟抬头看了一眼烛光下的陈洛儿,“妹妹的眉宇之间有娘年轻时候的影子。”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妹妹对娘是没有印象了。你不知道,娘年轻的时候,好生漂亮,是十足的美人儿。不过,妹妹若想知道也是有办法的,照照镜子,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也就大抵知道了娘的样子了。” “哦……” 说到这个话题,兄妹俩有些淡淡的神伤。但都不继续往下说了,因为说下去,就是满腔的痛苦与仇恨。而现在,需要实干,不需要再天天痛苦和仇恨了。 俩人将清单列完了,放到桌子上,然后令狐含烟说要带陈洛儿出去趟,带她去见一个地方。 陈洛儿自然高兴。 俩人出来,共骑了一匹马,朝着东边的街道深处走去。 走了一阵,来到了一座华贵气派的府宅前面不远处,驻足。 “那里,就是以前令狐家。却被人霸占去了。” 令狐含烟说罢,不再出声,在夜色里默默地看着那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吴府。 陈洛儿说: “上次坐马车经过那里的时候,有人说起过那府宅的故事,只是没想到,那里居然会和洛儿有关系。” “总有一天,它会是我们的。若今生不能将那宅子夺回来,爹娘在九泉之下都不会安生的。”令狐含烟的语气里坚定无比。 “哥,是咱家的,咱俩自然要想办法再拿回来。不过,这事太大,不能急于求成,只得等待合适的时机,时机到了,一切水到渠成。这一点,哥哥一定要听妹妹的话,切不可鲁莽行事的。” “嗯,这个道理自然知道。妹妹放心好了。这是属于我们兄妹俩的秘密,没有十足的把握,哥哥不会冒然行事的。好了,走吧,知道了就行了,我们还要干自己的事情呢。” 说罢,令狐含烟调转马头,俩人又慢慢往宝砚斋而去。RS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临行前的夜晚 第二天,陈洛儿早早起来,和香草一起张罗全家人吃了饭,便开始给他们吩咐事情了。 明天就要上山了,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上街采买需要的物品。好在单子已经列好了。以防万一有不周全的地方,陈洛儿又让哥哥将单子上列的物品给大家听。 大家仔细听了,又根据自己的经验,对单子作了完善。然后,陈洛儿便带了哥哥和小成,还有宝儿和郑先生一起出门。香草也吵着要出去,陈洛儿便答应了。 几个长辈全部留在家里,看着院子就成了。正要出门的时候,周大娘过来了,见大家一起出门,便自告奋勇地和大家一起出去买东西,说是自己有经验,也知晓地方,带了他们去,不会走冤枉路的。 上次进京的时候,秦君浩带了几辆牛车上,现在,这些牛车都放在陈洛儿这边,让她用就是了。这下,这些牛车正好派上了用场,不然的话,买了米面等生活物品,拿在手上可是够沉的,而且根本拿不上。 陈洛儿见周大娘要陪着一起去,心里当然高兴。现在,她出行都是女孩子打扮了。身边有了哥哥和小成俩人伴着,一般的人不会害他们的。因为哥哥令狐含烟一只眼睛戴着眼罩,面目冷峻,黑衣绑腿,不但威风凛凛,而且还带有一股杀气。加上他和小成腰上的佩刀,人一见,都知道这俩人不好惹的。 陈洛儿享受着出门不用再扮男妆的自由时光,和周大娘香草一起在人群里自在地走着,心里说不出的惬意呢。 “咦,那俩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瞧他们的气派,不像是一般人呢。”周大娘眼尖,早看出来了不同,抽了个空,便好奇地问陈洛儿。 陈洛儿回头看了一眼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的哥哥和小成,心里欢喜,抿嘴笑道: “他们俩啊,是我昨儿新招来的护卫。周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周大娘羡慕地说: “好妹妹,你究竟是什么运气啊!以前在你身边的,都是花子骞那样俊俏的人儿,现在,就连护卫都是这样的与众不同,特别是那位独眼护卫,气度非凡,虽然只是一个护卫,但让人觉得他并不简单。哎,周姐姐啥时候有你这样的运气可就好啦!” 眼前的景象虽好,但陈洛儿想到自己其实还只有几年的光景时,心里有一些淡淡的忧伤。她话里有话地对周大娘说道: “我的周姐姐,其实,洛儿还羡慕你呢……你现在有了郑先生在身边陪着,应该很知足了。洛了半辈子了,才发现抓在手上的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好……所以,还是珍惜眼前人儿啊!” “呸呸呸,今天怎么说出这样深沉的话了?你放心吧,周姐姐只是羡慕而已,还是知道自己应该要什么的。现在,真的挺好的。”说罢,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郑鹏程的背影。 几人来到买粮食的地方,买足了米面豆子等粮食,装在口袋里,放到了随行的牛车上面。接着又往下一家,采买其他生活用品。 回到家里,将东西全部卸下来,一一清点,然后又查漏补缺。 忙了一天,所有的东西全部都买好了。大家坐下来,洗脸抹汗,歇息喝茶。 周大娘上午陪着去买了一趟东西,然后就回自家的店子里去了。她虽然想一直陪着,但是她的茶店也是离不了人的。 东西买好了,陈洛儿的心放下了一大截。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饭,陈洛儿便开始安排明天的事情。 “洛儿,你们这一去,要好久才能回来一趟啊?”还没等陈洛儿开口说话,杨氏就面带戚色的开腔了。她来京城不久,很喜欢这样全家团圆的好日子,所以,一起到明天又要分别了,心里就乱得不行。想要阻止根本不可能,只得白白地操心,希望陈洛儿他们能随时地回来,让她看到他们都健康平安的样子。 “娘,我们这一去,也要看情况了。这来去的路远,天天折腾肯定是不行的了,所以,可能得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不过你和爹都不要怕,再远,也不过十几里的样子,真有什么事,一天之内,还是能够见上面的。” 香草赶紧安慰道: “就是,婶子,你就放心好了吧,这次可不是洛儿姐一个人去,同行的还有好些人,更重要的,是大秦哥和小成哥也要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呢。大秦哥和小成哥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般的坏蛋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香草听从陈洛儿的嘱咐,将陈洛儿的哥哥叫做大秦。 “嗯,娘,你就放心吧。有我和小成在,洛儿会没事的。”令狐含烟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他感激杨氏养育妹妹陈洛儿的恩情,所以也改口将杨氏叫娘了。 “哎,知道,你们兄妹之间,肯定会相互照应的,按理说,我是不应该担心的,只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就有些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了……”说罢又抹起了眼泪来。 丈夫陈二在一旁看了,忙拉了她的手劝她不要伤心,孩子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当老人的总不能不放他们走吧。 香草爹也劝道: “他们这么多人一路上去,又有香草时时陪在身边照顾饮食起居,哪里会有什么问题?不要哭了,孩子们看了心里难受呢。” 杨氏听了劝,擦干了眼泪,只默默地看着陈洛儿,不再说话。 陈洛儿说: “这次上山,家里父母和香草爹都留下。郑先生和宝儿也留下。店子还得开着,街上的人还需要郑先生帮着写东西,若都走了,很多人会不习惯的。再者,这么大的院子里,总得有一个壮年男子帮着压宅吧。” 郑先生听了,点点头: “洛儿姑娘说得有理。虽然郑某十分向往和你们一起到松泉山上的日子,不过宝儿的功课不能落下,家里的店子不能关了,所以,郑某就在家里躲清闲了。” “郑先生谦虚了……你哪里是躲清闲?除了教宝儿读书写字外,还要招呼客人呢。想来,有些人会来定制砚台的,你可以接待他们,将他们的名字记下,等洛儿回来,好将雕刻好的砚台卖给他们。咱家里的开销大了一起。雕刻砚台的事情也不能耽误呢。” 香草一听,惊讶地说: “洛儿姐,你的意思是,你那一套雕刻砚台的工具,也要带到山上去?” 陈洛儿点点头。她上了山,不必亲手去建造房屋,那些空余的时间里,就得赶紧藏在空间里雕刻砚台呢。这是生财的好门路,老天爷给的饭碗,为什么要丢不下管呢? “只是,我们都走了,家里的家务,可能就落到娘的肩膀上了……不过,娘若是忙不过来的话,每天让大家一起到外面的馆子里吃饭就行了,不必在家里煮饭的。银子嘛,我会留得充足,不会让大家受苦的。” 杨氏听了,忙摆摆手: “洛儿,你就不要操心我们的生活了吧。我们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随便什么都能对付过去,何况现在的生活,已经比在陈家沟的时候,好上了不止千倍万倍呢。倒是你们,在山上辛苦,一定要吃好一点儿!可别亏着自己了。” 陈洛儿感激地拉着娘的手,看着郑鹏程,说道: “郑先生,爹娘他们都是节约的人,我们走了,你可要做些主,不能让他们吃得太坏了,咱赚钱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大家能吃好穿好。特别是宝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生活上可不能马虎大意。” “行,洛儿姑娘你就放心吧,这些事情郑某有分寸的。你的爹娘,其实也是郑某的哥哥姐姐一般的亲人了,哪里会让他们受亏?” 陈洛儿听了,开心地笑了起来:“当然,郑先生若有什么拿不准主意的时候,也可以虚心地求教一下周姐姐嘛,周姐姐过起生活来,可是一把好手的呢。” 郑鹏程一听这话,脸红了起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拼命地点头。他的窘样,看得大家都会意地笑了。 吃完晚饭,大家散了,各自休息。香草将陈洛儿的那一套雕刻砚台的工具全部装在箱子里,说第二天放到马车上去。然后,又开始帮陈洛儿收拾换洗的衣裳。陈洛儿让她将几套男装也收拾好,明儿一并带上去。那山上,有时候还是穿男装方便些。 收拾完毕,香草苦想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然后又将茶具和茶叶拿了些,连同笔墨纸砚,都收拾到了一个箱子里,因为那山上,这些东西也是用得着的。 陈洛儿任由香草打理自己的生活,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十分享受。 晚上,陈洛儿在空间里洗了澡,然后躺下,想着自己的空间,心里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了希望。有了空间,再艰难的环境她都能够住下去的。所要做的,就是瞒着大家就行了。RS 第三百五十八章 前往松泉山 第二天早上,陈洛儿还没起床,就听到外面的院子里闹嚷嚷的。起来,推开门一看,家里所有的人都早起来了,做饭的,收拾东西的,打扫院子的,在院子里练剑的,大家忙得不亦乐乎。 “啊,看来我是最懒的了……”陈洛儿伸了个懒腰,对院子里正浇花的爹爹说道。 养父说: “洛儿你不知道,昨儿你母亲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今天一早,就起来到厨房里给你做好吃的了。我劝她不要急,她总不听,她一起来,我们都睡不好了,只得起来。本想让你好好地多睡一下的,这下子可好了,你也被吵醒了。” 陈洛儿听了,心头一热,说: “当娘的都是这样,孩儿出个远门,就像生离死别一般的。爹,你的腿现在可好些了?” 陈二说:“好些了。这天天在院子里住着,好吃好喝的,又不上山操心事情,自然好的快呢。爹本来想上山跟你一起去做活儿,你总不肯,其实爹的身体还好,不像你想的那样。” 陈洛儿走到爹的面前,看着他,轻轻地摇摇头说: “爹,不是洛儿不让你去,实在是那山上条件差。再说了,咱的宝砚斋也需要有人照看着啊,你和娘在这里帮着照看,洛儿十分放心呢。”陈洛儿觉得爹娘苦了大半辈子了,该享一下福了。现在的她,有能力让自己的爹娘不再受累,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操劳呢? “啥都别说了,洛儿,你对爹娘好,爹娘心里明镜儿似的,行,爹都听你的,你们走后,这院子里保管天天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等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一定觉得和没走前一个样。” “爹,你这样想就对了。再说了,宝儿不还在家里嘛!记着啊,可不能太过迁就他,郑先生要让读书写字,辛苦是辛苦了些,但你们可不能惯着他,让他只知道玩。” 弟弟陈宝儿现在的状态挺好的,陈洛儿不希望父母太过溺爱。 “记住了。洛儿,宝儿的事情我和你母亲也想清楚了,他再长几年就是一个男子汉了,男子汉要在这世上立足,没有一点儿本事可不行呢。他的姐姐都这么厉害,他太差劲的话,也让人笑话。” 父女俩正在亲亲热热地说话,香草打来了水让陈洛儿洗脸。 养母杨氏从厨房门里探出头来,笑眯眯地: “洛儿快洗脸,洗了脸就好吃饭了!” “哎,听见了,娘——”院子里的氛围,好得就像初升的太阳一样,让人沉醉,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幸福。 一家人转坐在桌子上吃过早饭,陈洛儿便进屋换衣裳。换好出来一看自己的行李,早被香草一一收拾进了箱子,整整齐齐地摆到了院子里。 周大娘也过来了,还带来了一大篮子干粮。说是今天去了,乍到一个地方,还没有埋锅造饭,便先用干粮垫垫也好。 陈洛儿感激不尽,收下了这恰到好处的礼物。周大娘说店子里还有事情,得赶紧回去处理,让陈洛儿慢走便是。等到她啥时候回来了,她一定请她吃饭。 陈洛儿高兴地答应了。 “昨儿招的那些人来了没有?当时约定的就是这个时间点上啊。”陈洛儿问进郑鹏程。 郑鹏程笑着说: “洛儿放心好了,你给的薪水那样高,人家不来才怪呢。这样好的主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啊。放心,一早他们都陆陆续续来了,现都在宝砚斋外面等着呢。” “哦,那就好。既然人都到齐了,现在便开始往车上放行李吧。全部搬出去,放到车上就可以出发了。哦,我的箱子就放到马车上好了,到时候,让马四叔赶我的马车,他有经验。” “好嘞——我这就去吩咐去。”郑先生正要往外面走,令狐含烟上前一步,拦住了他。 “郑先生,这些事都交给我来办吧。你管好家里就行了。今天人多手杂,你照顾着家里一点,外出的事情,我和小成安排就行了。” “这个……”郑鹏程看着陈洛儿。 陈洛儿笑着说: “行,郑先生,就让大秦去做好了,这方面他是有经验的。”现在要出门了,她得改口叫才好。 郑先生也不客气,便走出后院,去开了店门,安顿其他的事情了。 令狐含烟踏着稳重的步子走到前院,在小成的帮助下,一一吩咐安排,有条不紊,让陈洛儿看了,十分放心不说,还觉得轻松不少。哎,女孩子再能干,有些事情还是男孩子做更方便一些。现在好了,有一个极可靠的好哥哥,她真的可以暂时安心睡大觉了。 忙乎了一阵,行李都装到了外面的两辆牛车和一驾马车上,阿牛和孙老伯俩负责匠人,令狐含烟和金小成负责管理那些短工,他们俩都骑在马上,守护在陈洛儿的马车跟前。陈洛儿和香草站在马车边上,和爹娘宝儿等依依惜别。 “洛儿,上了山,一定不能苦了自己,啥事都让别人去干哈……现在天气热了,日头下晒着,很容易中了暑气的……娘不放心你啊……” 开始明明说好了的不要哭,结果真到了离别的时候,杨氏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陈二和香草爹,外加宝儿,都抹起了眼泪。 陈洛儿忍住,强笑道: “放心吧,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这才是洛儿的家,瞧你们的样子,分明是不想让我再回来了嘛!” “好好,我们不哭了,老婆子,不要哭了,孩子走了,得高高兴兴的嘛……”陈二走过来劝自己的妻子。 大家便努力挤出笑脸来,看着陈洛儿和香草上了马车,放下帘子。 街上的人很多,看到宝砚斋门口聚了这么多人,知晓真相的人,无不伸出大拇指夸奖这一家陈洛儿。要知道,那座山可是皇帝亲自赏赐给她的啊! 陈洛儿知道此地久留无宜,上了车,掀开车帘儿,对哥哥令狐含烟示意了一声: “走吧,别耽误了,看见的人太多了不好。”陈洛儿并不想高调行事,没成之前,还是低调些好。 令狐含烟点了点头,对金小成示意了一下,于是,金小成拍马到了队伍的前边,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往那城外而去了。 出了城,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大家的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但是,大家的心情都十分得好。此去是有希望的,而且这么多人,十分热闹,那些被招来干活的,不管是匠人,还是打短工的,一路走着,三三两两地说话,不多久便也熟识了。大家边走边说话,倒不觉得劳累和乏味。 令狐含烟和金小成,骑在马上,前前后后地跑动着,照应着,十分周全。坐在马车里的陈洛儿十分轻松,根本不用操心。 “洛儿姐,有哥哥真好。”香草从车窗看出去,看到令狐含烟挺拔的背影,羡慕极了。 “是啊,洛儿也觉得,有哥哥真是太好了。他像一棵大树,再大的风雨,他都帮你挡着。不过,香草妮子,你也别太伤感,你虽然没有哥哥,但是跟着我,我也可以像一棵大树一样的护着你呢。等到你再长两年,嫁了人,你的夫君便可以代替我的位置,来保护你了……” “哎呀,洛儿姐,说啥话呢……人家不嫁的嘛。” 香草有些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儿,香草突然说道: “洛儿姐,这是我们第二次到松泉山上去哈,香草记得第一回的时候,你是跟花子骞公子一起去的……时间才过了不多久,他就没在身边了。哎,想起来,让人……” 陈洛儿听到这里,心里也是七滋八味的,说不出来是啥感受。 最初是美好的,想见到他;后来是突出其来的打击,让她锥心地痛,不想再见到他;前不久,从元公子他们的嘴时知道了,他曾经那么用心地帮助过自己,却不在自己面前说出来时,心里又柔软起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事情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陈洛儿觉得心头乱麻一团。 不过,冷静下来,她还是想通了。 再爱再不爱,她都不可能嫁给那花子骞了。因为,她是活不久的人,与其让一个人品尝失去的痛苦,不如让他一直就不曾得到。这样,也算是对他曾经的关爱的一点报偿了。 有时候,远离和拒绝反倒是一种成全和爱护吧。 她苦笑了一下。 “洛儿姐,你想什么呢?其实,你也不必太过在意,其实,你与秦公子也是极般配的一对,那秦公子对你多好啊!你若嫁给他,一定也是幸福不已的,这个,香草也是看得出来的啊。” “傻妮子,别说了,二十岁之前,我不会嫁给任何人的。不管他是哪位公子。” 陈洛儿想着心事,说道。 “真是奇怪,怎么非得等到二十岁啊!姑娘家的,一般十六七岁都出嫁了,二十岁,都成了老姑娘了。到时候,怕是没人要了呢。” “没人要更好啊……这正是我期盼的呢。”陈洛儿装得大度地说道,心里却涌起淡淡的感伤来。RS 第三百五十九章 到了 还没有来得及感伤多久,哥哥令狐含烟就打马跑了过来,在马车旁边对陈洛儿说: “妹妹,走了近两个时辰了,他们也有些乏了,不如,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再走怎么样?” 陈洛儿忙说: “哎,是应该休息了,哥哥,以后这样的事情你安排就行了,妹妹都听你的。” “好,我去跟他们说。”说罢,令狐含烟离开,一会儿,队伍就停了下来。陈洛儿也从马车上下来,在路边走走,活动一下腿脚。车上虽然舒服,但是坐得久了,还是有些累的。 日头有些大,陈洛儿手搭凉篷走到一棵树下面躲阴凉。 令狐含烟安顿好其他人停下,让他们喝喝水,歇歇气,然后到牛车里拿了东西,又往陈洛儿这边跑过来。 “来,妹妹,太阳大,小心晒中了暑,你身子弱,戴顶帽子吧。” 陈洛儿定睛一看,只见那帽子是斗笠模样,只是四周都加了帷幕,戴在头上,不但可以遮住太阳,而且还可以遮住面目,女孩子在外面行走,戴上这个倒挺合适的。 陈洛儿一看好生喜欢,一把接了过来,欣喜地说道: “啊,哥哥想得真是周到!连这个都想到了,我临走的时候,觉得该带的东西都带完了,没料到,最重要的防晒工具倒忘记准备好了呢。来,香草,帮我戴上吧。” 香草有些内疚,接过来,帮陈洛儿小心翼翼地戴在头上,不好意思地说道: “洛儿姐,你不会怪我吧,香草自认为很仔细了,但是连这都没有准备好呢……” 令狐含烟赶紧宽慰道: “香草姑娘,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啊,你年龄小,经验不足,忘个什么也是难免的。再说了,洛儿是我的妹妹,你心疼她,我更心疼她,自然时时帮她想着嘛,所以,你不必内疚,其实,你照顾得挺好的。身边的人,贵在贴心和真诚,而这两点,你都不缺,那些经验性的东西,慢慢学着就是了。估计再两年,洛儿便一刻都离不了你的。” 香草听了,心里宽了些,笑了,说道: “洛儿姐姐,瞧,秦公子不但自己考虑周到,而且还替别人着想,这样的好哥哥,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令狐含烟笑了笑,又将手上拿着的水壶递给陈洛儿: “来,妹妹,喝点儿水,现在天气热了,得随时补水才是。” 香草替她接了过去,然后服侍着陈洛儿喝了几口。 “哥哥,他们都还好吧,没有人有什么怨言吧。”陈洛儿抬起头来,朝着那些做工的人歇息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有,他们都挺高兴的。你大方,给的薪水高,他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有怨言?还有啊,这是他们自愿来的,不是你强迫他们来的,早先也都签好了合约,妥妥当当的,他们自然心里放心,现在走一会儿路,这点苦算不得什么的。你别操心他们,只操心好你自己就行了。若哥哥猜得没错的话,最多再一个多时辰就到了那里了吧。” 陈洛儿点点头: “嗯,应该不远了。哥,原来你也去过那里吗?”陈洛儿拉着哥哥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悄悄地好奇地问道。 令狐含烟抬起头来,看着松泉山的方向,半晌,才说: “嗯,去过,这里离京城的距离不远不近,而且风景极佳,那时候,京城里的公子哥们,到了春天,都喜欢往那里去踏春,然后在溪水边搞些活动什么的……颇有趣的……不过时间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十几年了吧,不知道现在的松泉山,还是不是原来的样子……” 陈洛儿忙安慰哥哥: “哥哥,那里没有人住,应该还是你以前看到的样子。不过,现在它归了我们了,现在,我是那山上的主人了,是我的,自然就是哥哥的,哥哥有什么想法,尽可以将你的想法在那儿实现……有些事情,哥哥还是不要再去回忆得好,过去的事情,好坏都过去了,我们还是要朝前看的,好在,我和你现在都还健康呢。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令狐家的未来,还在你我的身上,我们都要坚强……”说罢,轻轻地捏了一下哥哥的手臂。 “嗯,妹妹,你说得对,我们都要坚强。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再没有过不去的坎的。”令狐含烟侧身低头看了看陈洛儿,微笑着说道。 兄妹俩站了一会儿,令狐含烟说: “走吧,歇得差不多了,妹妹快上马车,我们继续前进,等到了松泉山那里,我们再安排吃中饭。吃了中饭,还得赶紧开始搭建简易房子呢,不然的话,今天晚上都没有住的地方,若突然下起雨来,躲都没处躲。” “嗯,走吧,哥哥说得对。”陈洛儿转身走了几步,拉了香草的手,俩人上了马车,队伍又开始往前行进。 终于,正午过后,便到了松泉山山脚下的一处草坪里。上次来过,所以陈洛儿对这颇熟悉的,知道这里是停马车牛车的好地方。 马四叔和另外俩赶牛车的大叔一起,将牛和马拴好,然后割了一些草放到它们面前,让它们开始吃“中饭”。 这次来这里,已经变成夏天了,这个时候,虽然正午已过,但是阳光还是强烈,这草坪上没有躲阴凉的地方,大家浑身是汗,衣裳都湿了,若在这里吃饭的话,太辛苦了。 陈洛儿站在草坪里,到处看了一下,见那缓坡上的花儿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茂盛的草儿,草地的上方,那山顶处的地方,依旧是苍翠的松林。 想了想,陈洛儿走过去叫了哥哥过来,找他商量: “哥哥,大家走了一上午的路,早已有些累了。咱造房子的地方,是山上有松林的地方,不如,现在让大家到下面的深沟里的溪水边洗个手脸,然后吃些干粮,喝些水,也算是吃过中午了。若在这里的话,躲太阳都没处躲,还是难受的。下面有阴凉的地方,正好休息一会儿,休息好了,就可以开始做事情了。” “行,妹妹,哥哥也正有此意呢。我这就去安排。” 令狐含烟转身大步走了过去,对金小成说了几句,于是,金小成便指挥大家将干粮从车上拿下来,又拿了些喝水的器具,一个跟一个地,往那深沟里去了。 大家走完了,陈洛儿却并没有往那里去。 “洛儿姐,你怎么不下去呢?那里倒是清凉些。”香草有些不解。陈洛儿回到了马车上,让香草也上来坐着,然后对她说: “罢了,我们俩还是不要下去了。他们都是精壮的男子,这么热的天,衣裳也湿了,他们一定会趁此机会到溪水里洗个澡的,你说,我们俩去他们多不方便?” 香草听了,脸一红: “嗯,洛儿姐,香草考虑事情还是太简单了,竟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没事,你小,考虑不到也是正常的。好了,不说这了,走了这么久,肚子真是有些饿了。香草,将早上你准备好的点心拿出来吧,我们俩就着这壶里的水,将就吃一些好了。” “哎,还别说,香草也是饿坏了。” 香草笑嘻嘻地去拿了点心出来,递到陈洛儿手上,俩人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从现在开始,你就要跟着洛儿姐受累了,你不怕吧。”陈洛儿喝了一口水,将莲蓉点心咽了下去,问香草道。 香草说: “洛儿姐,只要能跟在你的身边,吃再大的苦都不算啥……再说了,现在的日子多自由啊,没有谁来欺负你,没有谁来逼你和他成亲啥的,日子都是自己在安排,这样的好日子,香草哪会叫一声苦呢?洛儿姐放心就是了,你都不怕,香草更不会怕的。” “你个小妮子,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快吃,多吃一点儿,你正在长身体,可不能饿着了自己。” “好,我才不客气呢。”香草说着,又拿了一个小点心出来,大吃特吃起来。 俩人吃好了,正准备在车上眯一会儿,令狐含烟走过来了,在车外问陈洛儿吃过了饭没有。 陈洛儿说吃过了,问下面的人怎么样了。下一步怎么安排之类的。 令狐含烟说: “他们已经吃了干粮,喝了水,有些人又去洗了澡,顺便将衣裳也洗了,正晾在那里。我见他们真是有些困,下面又有歇息的阴凉地方,便自作主张让他们小睡一会儿。妹妹,没什么问题吧。” 陈洛儿高兴地说: “哪里有什么问题?以后在这儿,就全靠他们了。我们虽是主家,却不能不顾他们的身体,对他们好一些,他们也会感恩的,卖力地做活,一切也都赶出来了。招人的时候,觉得他们品性不错,哥哥的安排是正确的,妹妹举双手赞成!哥哥,你也累了,找个阴凉处小睡一会儿吧。” “哎,行,听妹妹的!” 令狐含烟走到一辆牛车处,钻到里面睡觉去了。 约半个时辰的光阴,熟睡中的陈洛儿被哥哥叫醒了。 “妹妹,太阳已经落到山那边去了,我马上去叫他们,咱开始往上搬东西!”令狐含烟看过陈洛儿画的图纸,心里早已有数。 “哦,好!” 陈洛儿叫醒香草,从车上下来,一看,太阳果然走到了山的那一边。RS 第三百六十章 惊险一幕 朝深沟里看时,果然看见二三十个男子在金小成的带领之下,正在往上走。 “马车牛车怎么办?只好暂时放在这里了。”陈洛儿看了看山顶,再看了看上山的路。没有大路往山上去,马车什么的都上不去。 令狐含烟点点头:“是啊,只能暂且先放在这里了。我跟马四叔他们说一下,在这儿看好马车,喂好牛儿马儿就行了。” 说罢,跑过去跟马四叔他们沟通了一下。一切安顿好了,陈洛儿便和香草一起往山上走。上次踏青的时候,她和香草到上面的松林子里睡了一觉,而且还在这山上扯了好多的野菜。那真是一次美好又让人难忘的行程。 其实上山根本没有什么路。现在青草长得好生茂盛,更是看不到路的,只能摸索着往上走。好在做活的人都不娇气,拿了刀在手上,边开荒边往上走,竟踏出一条模糊的路来。 令狐含烟走在前边,拉着妹妹陈洛儿,一步一步稳稳地往上走。 “幸亏今天穿了男装,不然的话,穿了裙子在这草地上走,真是够呛。”香草走在后面,庆幸地说道。 走了好一阵子,所有的人终于全部走到了山顶松林处。 陈洛儿走了上去,累坏了,一屁股坐下去,便再也不想起来。 令狐含烟蹲在她的身边,和她商量: “妹妹,现在没你的什么事情了。你就在这儿休息吧。现在,我去安排他们做事情,将临时居住的简易棚子搭好,我们的人都有地方歇息了,才谈得上后一步的工作的。” “行……不过……”陈洛儿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不过,虽是简易棚子,也得搭得牢实些才好,毕竟,不是只住一晚上就拆除掉了。另外,另外厨房也得搭好,今天晚上就要在这里做饭吃了,马虎不得的……” 令狐含烟笑了,心疼地看着妹妹说: “我的好妹妹,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好不好?哥哥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有做过?那黑风寨的建筑,可都是在我的提议下修起来的呢,对哥哥还这么不放心吗?现在,不许你再担心这担心那的了,你只管和香草玩耍便可以了,一切都有哥哥和小成呢!” 陈洛儿嘿嘿笑了,幸福地说: “行,妹妹保管不再操心事情了。哥哥放手去做就是。” “这才是听话的好妹妹嘛,现在太阳下去了,你也睡了一觉,歇一会儿,精神头也就起来了,没事的话,你和香草可以跑到林子里去玩,只要别跑远了就是,听见了吗?” “嗯,我自己玩,哥哥别担心。”陈洛儿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令狐含烟安顿好妹妹,站起身来,走到那一干人面前,给他们一一地安排活儿。有的去砍树,有的去割草和藤条,有的去平整场地,有的将工具全部拿出来摆好……每一样都安排得井井有条。陈洛儿不远处默默地听着,才知道自己的哥哥真的是一个办事靠谱的人,事情安排得极妥贴。 曾经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经历了波折和坎坷以后,现在什么事情都难不到他了。福兮,祸兮? 陈洛儿一时分不清楚,但是隐隐的酸楚还是有的。没有谁想要抛弃优越的生活不要,专程来受十几年的苦头。一切,都是逼的。 香草也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发表看法: “洛儿,有哥哥在,你真的什么心都不用操了,瞧秦公子,安排得多好啊!那些人,十分得服气他呢,吩咐下去,没见有反对的,都是乐呵呵地答应了。” “嗯,还行吧。”陈洛儿点了点头,说,“大约他们看见哥哥不但有功夫,而且做事稳当,个子又高大,长得又结实,自然,就要听他的话了。这叫领导魅力知道吗?不是每个人都有领导魅力的。有些人,一站在你面前,一说话,你就不由要听,而有些人,天天在你面前说,你都不一定会听进去的。” “洛儿姐,我就天天在你面前唠叨,所以我没有领导魅力是不是?”香草撅起了小嘴。 陈洛儿赶紧安慰道:“香草你不需要有领导魅力,只需要小鸟依人般就行了,自会有人来照料你的。而且,你的唠叨是一种爱,洛儿姐很享受呢。好了,咱也休息好了,我们去林子里转转,看看上次那眼清泉还在不在?” “行。这儿空气好,我们反正没事,到处走着看一看。” 香草伸出手来,拉起了陈洛儿。俩人朝松林里面走了进去。 走了一阵,找到了原来走过的路径,再往上走了一段,果然又看见了那此清泉。林子里还有一些热气,陈洛儿见了清泉,几步上前,伸出手去,洗了手,然后捧起水来喝了几口。 这口真是好喝!细细品尝之下,当真是有一股微甜的味道,映着松林里的淡淡的松针味道,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香草,快来喝吧,这水还是以前的味道呢!”陈洛儿转过身去,惊喜地对香草说。 香草走过来,也捧了一捧水贪婪地喝了,喝罢,直道是太解渴了! 陈洛儿看着这一眼颇大的泉水,心里十分激动。在山上住,最重要的是有水喝。而这里,正巧有一股泉水出来,看样子水量还挺大的,只要保护得当,根本不存在枯竭的事情。 “太好了!香草,等到以后宅院盖好了,我要让他们将这水引到房子里去。这里地势高些,水可以通过管道顺势流到下面去,一年四季,都不缺水,真好!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自来水呢!” “啊,自来水?什么叫自来水?”香草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词儿。陈洛儿经常冷不丁的说出一个她完全听不懂的词语来,她早习惯了。 “自来水啊,顾名思义,就是不用担,不用提,不用背,它自己就可以到家里去的水呢!当初想在这里修房子住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没有水,才不会在这山上修房子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洛儿姐,香草实在有些不明白,你也只是在家乡陈家沟呆过的,并没有见过多少世面,咋给香草的感觉,是什么事情都知道,啥事都瞒不过你的感觉呢?”香草摸着脑袋,疑惑地看着陈洛儿。 “哈哈哈……这世界上,不明白的事情可多着了,香草,有些时候,不明白便不明白好了,没有必要非得弄得很清楚的。”陈洛儿夸张地笑道,然后转身拉了香草的手往外走。 刚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走在前面的香草突然不动了。不但不动,身体还瑟瑟发起抖来。 “香草,走啊,怎么不走了?这林子太深,我们都是女孩子,手无缚鸡之力,还是出去好一些,那儿有好多的人,看着他们都是放心的。”陈洛儿轻轻地推了一把香草,催促她赶紧走。 但是香草还是不走,不但不走,嘴里还哆哆嗦嗦地说道: “洛儿姐,那儿,那儿有一头好大的野猪呢!怎么,怎么办?” 陈洛儿心里一惊,探出身子朝香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可不咋的?果然有一头两百多斤重的野猪正看着她们俩,露出白森森的獠牙,似乎正准备着一下子扑过来呢! “啊——”陈洛儿一看,顿觉不妙,不禁一声喊了出来。 野猪可不是好玩的,它们力大无穷,要是被那獠牙给戳上的话,那就完了! 她的一声惊叫,一下子惊住了野猪,它回过神来,开足马力就朝着俩手无寸铁的姑娘冲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俩人都吓得抱成一团,惊叫不已的时候,突然,一声箭响,箭响之后,凶狠地野猪扑地一声栽到了树丛里,一动不动了。 “没事了,没事了……”陈洛儿到底胆子大些,见危险解除,后怕地摇晃着香草的肩膀,安慰她别再害怕了。 香草回过神来,俩人正疑惑是谁救了她们俩的时候,令狐含烟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俩还不快点儿过来?这林子里有野猪,以后可别俩人乱跑了。” 陈洛儿循着声音看过去,果然看见不远处的树林间,哥哥令狐含烟手里拿着一弓,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们俩姑娘呢。 “哥,吓坏我们了!”陈洛儿带着哭腔,拉了香草的手,就往哥哥令狐含烟站着的地方奔去。 到了近前,因为害怕,身子还在发抖。 令狐含烟一把揽过陈洛儿,抱着她在怀里安慰说: “妹妹别怕,现在没事了,有哥哥在,你不会有危险的!哥哥和小成是你招的护卫,自然,时刻都会注意你们的安全的。” 陈洛儿后怕地说: “哥哥,刚才好险,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们在哪里呢!” “怎么会?你在哪里我时时都是注意到的,只是你没有注意到罢了。没事了,野猪射死了,正好,今天晚上咱就可以给做活的几十个人加餐了!你想想,生了火,烤野猪肉吃那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嗯,好,我喜欢吃烤肉……”陈洛儿说着,从哥哥的怀里钻出来,拉了惊魂未定的香草的手,说: “走吧,咱俩以后真不能乱跑了。还是出去到有人的地方安全些。” “嗯……”香草哆嗦着,跟着陈洛儿和令狐含烟,走出了松林。RS 第三百六十一章 荒野狂欢 刚才受到了惊吓,现在,陈洛儿和香草再也不敢到处跑了。 令狐含烟喊来了厨子兄弟俩,吩咐他们将野猪抬过来,然后剥皮收拾出来,晚上做了给大家打牙祭。 “哎,好嘞——放心,一定弄得味道好极了!”哥哥方元领了弟弟方小元,兴致勃勃地往那松林里去了。刚才他们正帮着搭一间简易的厨房棚子,现在有了正事了,〖兴〗奋不已。 一听说晚上有野猪肉吃,大家的干劲更大了。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大家已经齐心协力将简易棚子搭起了。 山上树多,根本不缺木材。做活儿的人,全部暂时住在一个大房子里,地上铺了草和褥子,能躺下几十个人,棚子不但能遮阳,还能挡雨,走进棚子里,就是一股清新的木材的味道。 为了陈洛儿雕刻砚台方便,令狐含烟亲自指导,为她一个人搭了一间小小的“工作室”出来,然后派人将她的全套工具放进了“工作室”里。不但如此,还在后面搭了一个可以躺的地方,说是累了的时候,可以就在里面躺一下。 香草知道陈洛儿喜欢huā草,早跑到林子边上采了一些野huā,插在罐子里,放到工作台上面,颇有情调的样子。 陈洛儿好生喜欢,觉得哥哥真是考虑得十分周到。 令狐含烟高兴地说:“你们俩还有一个‘卧室’呢。晚上,你们就睡在这里面。”说着,将陈洛儿带到了她和香草小小的“卧室”里面参观。陈洛儿自然十分喜欢。 令狐含烟见妹妹高兴,脸上漾开了笑容,说:“哥哥和小成休息的房间就紧挨着你和香草的房间,所以,哪怕就是夜里,你们俩也尽可以安心地睡觉。一有风吹草动,我们俩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们俩的面前保护你们的。” “谢谢哥哥。会有什么问题啊!这虽然是山上,但是这里住了这么多的精干的小伙子,就是有野兽的话,也早被吓走了。” “那倒是。人多的地方,鬼神都不敢来,何况还是这么多的男子在这里呢。”令狐含烟点点头。 那边,厨子方元和弟弟已经在“厨房”里忙乎开了。所谓厨房,不过是一个四面透风的棚子,只在上方搭了架子,盖了草和松枝,能够遮风蔽雨。一个石头砌成的灶台虽然不怎么样,但是里面升起的火动却熊熊燃烧着。 天黑下来的时候,做活的人都回来了。放下手里的工具,然后聚集在房间前面的一小块坝子里。 今天的晚饭十分丰盛,不但有白米饭,还有热腾腾的馒头吃。大家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个大碗。边吃饭边吃馒头,碗里有肉菜。 令狐含烟走到坝子中间,对大家说:“大家今天都累了,为了犒劳大家,今天晚上,吃了晚饭后,还要烧一大堆篝火。给大家烤野猪肉吃!大家想不想?” “想!怎么不想,太想了……”大家都激动得欢呼起来。这些做活的人,最期盼的就是顿顿吃饱饭,这位新主家,不但薪水拿得高,还管饱饭。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主家呢!没有理由不高兴,没有理由不好好做活儿! “那好,吃过饭后,咱就一起动手,烧一堆大火起来!有了火。什么野兽就都不敢来了!” 有一个人〖兴〗奋地说道:“来了也没事儿啊?正好捉住,明天又有吃的了!”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陈洛儿觉得在山上吃饭新奇,接过了香草递过来的饭碗,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还别说,这里吃饭的感觉,和在城里吃饭根本不一样,有一种野餐的美妙感觉呢。寻常的饭食,吃起来也格外地有味道。 “饭是好吃,只是这碗好大,看起来十分吓人呢。”陈洛儿看见香草也将脸都埋进了好大的碗里,笑着说道。 香草抬起头来,嘴里嚼着饭说:“没事,反正这儿又没有其他的人,用这碗吃饭就吃呗!至少痛快!” “对,至少痛快!”陈洛儿像孩子一样点了点头,不过又劝香草道“虽然好吃,碗也大,但可不能吃得太多了,吃得太多了,很容易长胖的,长胖了,就不好看了。” “香草才不怕长胖呢,况且,香草再怎么吃都长不胖的。不过,洛儿姐姐既然说了,我就不会吃太多的,让其他人看见了,会笑话我们俩是饭桶的哈……” “哈哈哈,饭桶……啥妮子,我们绝对不会当饭桶的哈。” 俩人边吃边说笑,对这样的体验感觉到十分新奇。 饭吃完了,香草懂事,帮着方元兄弟俩收拾锅碗瓢盆。方元一见,忙摆手,将香草请出了厨房里,说:“怎么可能劳累香草妹妹呢?这是我兄弟俩干的事情,不劳妹妹动手了。弄脏了你的手,我们可是吃罪不起的。再说了,这活儿是开了薪水给我们的,你来帮着我们做,一片好心,我们兄弟俩却十分惶恐,所以,求求你,别来做这些事情,出去陪着你家姑娘就是了,好吗?” “至于嘛……做点儿事而已,瞧你,竟这样客气……”香草瞪着眼睛,看着兄弟俩。 “不,香草妹妹觉得这是小事,我们兄弟却觉得是大事,真的,我们就是干这一行的,不劳妹妹动手,你去照顾好你家姑娘就是天大的事情!” 香草见他不像是说假话,只得怏怏回来跟陈洛儿说了。 陈洛儿劝她:“方元说得对,那厨房是他们兄弟俩的领导,他们自有他们的一套方法将那里弄得妥妥贴贴的,你乍一去了,又是一个美女,他们见了,心乱不说,还耽误做事情,所以你不去也好,陪着我就行了。” 香草一听脸红了:“美女,洛儿姐,求你别笑话香草了,香草哪里是什么美女?洛儿姐姐才是呢!” 陈洛儿一听,才知道这话香草是有些受不了。她曾经生活的年代“美女”已经不是褒义词,而演变成了一个几乎是性别的词语了,只要是女性,对谁说美女都行,而现在她所处的时代,美女就真的是美女,而且一般不会自诩为美女的。怪不得,香草会对这个词反应会这么大。 这是山上,四周全都是山和松,间或,还会听到野兽的叫声。在这里,吃了晚饭没有任何娱乐可以搞,睡觉的话,时间又还有些早,于是,等到方元兄弟俩将厨房里全部收拾完了后,大家便又开始在外面的空地上升起火来。 那野猪肉还撩拨着大家的心呢,没有吃上一口,哪里睡得着? 火烧起来了,野猪肉也放在架子上烤了起来,大家围坐一团,边看烤肉边〖兴〗奋地说话。 “洛儿姐,香草长这么大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呢!好有意思啊!” 香草目不转睛地看着火堆,对坐在自己身边的陈洛儿说道。 “当然,能在这样美丽的山上,还是在夜里,自然经历难得了。” 陈洛儿看着哥哥令狐含烟和金小成忙前忙后,走来走去,仿真负责的样子,心里感叹道,幸亏有哥哥来帮她,不然的话,有些事情想象起来十分美好,其实却还是挺难的。像现在,在这山上,她之所以能够轻松如此,全仗了有能干的哥哥在的呢。 她悄悄地双手合十,感谢老天爷,希望老天爷能一直保佑她,顺顺利利地将房子修起来,将她的梦想一步步地实现。 快乐的说笑声中,空气中渐渐有肉的香味出来了。大家都贪婪地嗅着,谈论着这美好的味道。 肉终于烤好了,方元拿了锋利的小刀,分了肉,给每个人的手上都递了一块。 “今天晚上,还有好东西呢!”令狐含烟站起来,跟大家说道。 “天啦,还有好东西?”汉子们惊得面面相觑。吃了饱饭,还有烤肉吃,还会有什么好东西呢? 令狐含烟示意金小成进了库房里,抱出了一坛酒出来。 “啊,果真是好东西!”大家欢呼起来。就连陈洛儿和香草,也被大家的热情给感染了。 是啊,在这荒山里,晚上,不但有烤肉吃,还有美酒喝,人生在世,难道还有比这更让人觉得快乐的事情了吗? 每个人都倒了一碗酒,就着烤肉,开始吃喝起来。大家边吃边说这主家真是太好了,想得真是周到啊。激动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一种愿望来,一定要卖力地做活儿,不然的话,对不起这美酒美食的。 陈洛儿〖兴〗奋地看着大家喝,自己没有喝酒。哥哥问她要不要喝一点儿,她说不。在野外,女孩子还是保持清醒最好。哥哥见她说得有理,自然也不强求,自己喝一碗,也就罢了。剩下的,让那些汉子们去喝好了。 当火光低下去的时候,大家已经酒饱饭足,满意得不得了。于是回屋子休息。 今天走路累了,加之又做了几个时辰的活儿,饭也吃饱了,酒还喝了些,所以,一躺下,便熟睡了过去。 香草说困了,想睡觉了。陈洛儿说自己还想再雕刻一下砚台,于是到了自己的工作室,拴上门,进了空间,开始雕刻起砚台来。 现在,一定要抓紧时间雕刻砚台,不然的话,人家催着要货,急死个人呢。 令狐含烟和金小成也在紧挨着的房间里躺下。不过,令狐含烟的弦一直绷着,他注意地听着外面的每一点儿声响,生怕妹妹那边出点什么事情。 第三百六十二章 顺利 还好,妹妹的工作室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陈洛儿在空间里,安心地雕刻砚台,沉浸在艺术的氛围里,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令狐含烟开始还专注地听着,最后实在挺不住了,就和金小成商量,俩人一人盯一个时辰。金小成爽快地答应了,还让他先休息,自己还挺得住。 “行,那你盯一会儿吧,等时辰到了,再唤我起来便是。”令狐含烟说完,实在支撑不住了,躺下就睡着了。今天的事情太多,又要安排,又要行路,加之晚上喝了一些酒,着实累了。 等到令狐含烟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的时候,他一惊,一下子翻身坐起来。一见不远处,金小成也歪在那里,抱着一把九睡着了。 “小成,快醒醒,咱俩怎么都睡着了?现在几时了?” 金小成醒了过来,揉了揉惺松的睡眼,看了看微白的外面,说: “不知道啊……我见你睡得香,不忍心叫醒你,后来,不知怎么的我就睡着了。”金小成茫然地看着外面,似乎反应不过来这是哪里了。 令狐含烟一下子站起来,几步推开柴门,走到外面看妹妹陈洛儿的房间时,才发现天已经发白了。他走到房间外面,使劲地拍门,陈洛儿在里面赶紧回答道: “哎,我在呢,别拍了。” 听到陈洛儿的声音,令狐含烟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他好后怕,这里是没有人迹的山上,有野兽,而且,来的这一行人中,全是男子,他对每一个人并不了解,生怕由于自己的疏忽而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看来,昨天晚上一夜还好,大家平安地度过了。 令狐含烟拍门的声音,将大家都吵醒了,于是,小伙子们一个个都开始起来,准备干早活了。 方元和弟弟方小元也起来,拴了围裙开始到厨房里忙乎。 周围有了人声,陈洛儿也睡不着了。她推推香草,俩人起来,洗漱之后,没什么事做,便提了篮子在林边的松树下捡蘑菇。晚上气温底,有水汽凝结在花叶间,茂盛的松树底下,有鲜嫩的蘑菇。 香草有经验,便教陈洛儿捡没毒的蘑菇,说是中午可以炒一个菜出来,野味,好香的呢。 不多久,便采了半篮子,拿回去交给方元兄弟俩打理。他们兄弟俩一见这好东西,高兴得不得了,说一定给陈洛儿炒一个小炒出来,保管好吃。 其他的人,伐木的,砍木头的,给地基划线的,挖地基的,大家各行其责忙而不乱。 陈洛儿和香草没什么事情做,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既然方元兄弟俩没空烧开水,那她们俩便可以给大家烧水泡茶了。这活儿好玩,正合二人的意,陈洛儿一提出来,大家都高兴。 特别是哥哥令狐含烟,他说: “养成了喝茶的习惯,每天早上起来,非得喝上一杯才行,现在到了山上,泉水上好,茶叶也不错,用松针烹茶,再美妙不过的一件事情!” “我也正是此意,好,有了这事,我们俩不会觉得无聊了!” 陈洛儿心里一阵激动。想象着松针煮茶的味道,前世时候,常常在书上看到古人爱玩这样的事情,自己却从来没有做过,现在,时机到了,还不烹茶干什么呢? 说干就干。 反正像玩一样,陈洛儿赶紧吩咐香草,在工具里找来了一把锄头,她选了一块合适的地方,在那里挖了一个灶出来,又找了一个洗净的罐子,俩人一起到泉水处打了水过来,放到灶上,然后开始烧火。 这是松林,根本不缺松针松枝的。陈洛儿自告奋勇地来烧火,享受那烹茶的乐趣。 “洛儿姐,我来吧,这活应该我做的。”香草在一旁看着,觉得没事,心里过意不去,便要上前帮着烧火。 陈洛儿却不让: “我的好妹妹,我可是一直在寻找这样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怎么能一下子交给你呢?你不知道,一点点儿地往那灶里放松枝和松针,这是一种怎么样的享受啊!你若真是相做事的话,将咱们逼来的茶杯拿出来用泉水洗了,放到一边,里面放上适量的茶叶好了。” 香草听了,也不再抢,乖乖地去洗茶杯抓茶叶去了。 等到水烧好了,陈洛儿手帕子垫着罐子,小心翼翼地冲泡了几杯,亲自给哥哥令狐含烟端去一杯,奉到手上,让他品尝一下,感觉怎么样。 令狐含烟笑盈盈地接过茶杯来,送到嘴边,轻轻啜了一小口,然后闭上眼睛享受那美味,半晌睁开眼睛,点点头,赞道: “好,别有一番风味呢!茶是原来的茶,味道怎么比以前好很多呢?我看啊,还是水的缘故,当然,与这松枝和松针也有关系,妹妹,你也喝上一杯吧,当真是好喝极了!” 陈洛儿也喝了几口,与哥哥品评起茶叶来。 旁边有人看见了,十分不解,一个护卫而已,怎么主家倒对他敬爱有加呢? 金小成听见了,眼睛一瞪,说:“别乱说话啊。”那些人伸了一下舌头,便再不议论了,只是腹诽而已。 吃早饭之前,陈洛儿已经烧了几罐子的水,让每个人都喝上了一碗醇香的茶。 干活听人吃了茶,心里更加舒畅,都悄悄说这次遇上的主家,真正是太好了。茶叶平常都是那些富贵人家才能喝得上的,没想到,在条件这么艰苦的山上,他们这此最底层的人,也能够喝上一碗新鲜的茶汤,真是让人印象深刻,永生难忘的啊! 大家真心地感谢陈洛儿,陈洛儿谦虚地笑,说: “大家好好地干,活儿干好了,这茶水自然是少不了,而且,还会有更大的惊喜呢。” 一听这话,大家觉得干劲更足了。吃罢早饭,赶紧手上工具,做起自己应该做的活儿来。工地上一片忙碌,木屑翻飞犹如蝴蝶一般。 陈洛儿吃过饭,就真没什么事情了。她觉得时间充足,正好雕刻砚台,于是对香草说: “香草,我现在要到我的房间里雕刻一下砚台,你将这茶杯什么的收拾一下,傍晚的时候,咱还要喝呢。另外,自己找些事情做做,反正不要来照顾我就是了。我雕刻砚台的时候,要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的分心,听见了吗?” “行,听见了,你放心吧,洛儿姐,我自己会找事情做的,衣裳也还没有洗,屋子还要收拾干净,事情多着呢,我哪里会有时间来打扰你啊……你就放心地雕刻你的砚台吧。”说完,开始去干自己的活儿了。 陈洛儿笑了笑,进了房间,关上门,然后又进了空间去,做起活来。 令狐含烟忙一了阵,走过来,问香草洛儿妹妹到哪里去了,香草如实说了。 令狐含烟不解,说干嘛每次都要将门全部关着啊,开着雕刻砚台不行吗?香草说,洛儿姐有些时候做事有点怪,这是怪癖之一,不过还是尊重她好了。她的砚台雕刻得实在好看,若有旁边的人在边上看着,注意力一定不会集中的。 令狐含烟虽然不解,但也不好硬闯进去,只得笑着摇摇头,说这个妹妹好生奇怪,然后继续去各处监工,处理各种突发状况去了。 陈洛儿下午的时候,给哥哥提了要求,这树不能乱砍,可以将长得太过茂盛的地方砍了,不能一片片地砍完,不然,生态会被破坏掉的。令狐含烟笑笑,说她多虑了,他们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 金小成没事的时候,便到林子里转转,结果下午回来,竟然用箭射了两只野兔回来。晚上,自然又加了一个菜,大家都觉得这样的生活好生享受。 就这样过了几天,地基基本上打好了,陈洛儿细细地对照图纸看了,纠正了一些偏差,想象着房子立起来的感觉,心里十分得意。原以为这事十分困难,没想到,只要开了头,一切并不是她想象的那般不可实现,相反,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让人的心里充满希望。 过了几天,买来的米面吃得差不多了,陈洛儿也想回去看看父母和弟弟,于是,和香草一起,在金小成的护送下,坐了马车,赶了牛车,往京城里走去,准备回京城买了东西,歇息一晚,然后再上山来。 因为时间抓得紧,又没有什么应酬,所以,刻好了两只砚台,然后一并带下山去,交付订了砚台的人,也好挣几千两银子。 回到家里,父母见了,十分开心,一一地问他们在山上的情形。 陈洛儿仔细地答了,说山上一切都好,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困难,大家干得可卖力呢。 郑鹏程拿了定金给她汇报,说是有人生怕又排到后面去了,所以专程交了订金,只等砚台一好,便将砚台送过去。 陈洛儿一看,两张都是两千两的银票,心里高兴极了,说收了人家的定金,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将砚台送过去的。 杨氏看到女儿挣钱如此容易,简直有些想不通。心想不过一块石头而已,怎么能挣那么多钱呢? 陈洛儿也不解释,只是说这叫各取所需罢了,文人喜欢这个。 一切交割清楚,第二天,买好了粮食及其他必需品,陈洛儿又坐了马车,和香草及金小成一起往那山上去了。RS 第三百六十三章 子骞出现 在山上的日子,简单又幸福。事情有哥哥令狐含烟操心,活儿有招来的其他人干。陈洛儿在山上呆着,好像度假一样,根本就不累。时间充足的时候,就想办法躲进空间里雕砚台。 这天傍晚,当云霞染红天边的时候,伙计们收了工,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边聊天边等晚上熟。 陈洛儿雕了一下午砚台,从房间里出来,伸了伸懒腰,看着已经打好的地基,心里十分满足。 哥哥现在也很悠闲,躺在地上,嘴里咬着根草茎,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香草跑过来,要陈洛儿和自己一起捉迷藏。这游戏俩人都玩过,实在无聊的时候,玩玩也还不错。一个人蒙了眼睛数数字,一个人跑到林边的灌木丛里藏起来让另外一个人找。俩人图的就是个意思,找起来也很容易,自娱自乐的成份居多。 “行啊,你来数数,我来藏,你来找我哈……”陈洛儿说着,提起裙角跑进了旁边的林子里,躲在了一棵松树后面,紧张地听着香草数数的声音。在她的教授下,香草已经能数百以内的数字了。 正当陈洛儿紧张地听着香草的声音,全神贯注地看着香草那边的方向时,突然,一双手冷不丁地蒙上了好的眼睛,事发突然,她吓了一跳,本能地正要喊叫出来,身后的人却又将手下滑,捂到了她的嘴上,让她根本喊不出来! 啊,碰上劫匪了? 陈洛儿心里一惊,感觉到身后是一个比自己高出好多的男子,他的手,很细,能够感觉到骨骼的清奇,这是谁呢?难道这山上还有劫匪吗?正要挣扎的时候,突然有一股淡淡的兰香扑到了鼻子里,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香草数完了,朝着这边走过来。她刚才听出了陈洛儿跑去的方向,俩人经常捉迷藏,她能大致地猜出陈洛儿到底在哪里藏着,这是俩人的默契,但是,当她快要走到陈洛儿藏身的地方时,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也在那里,而且正看着她,腾出一只手来,向她摆了摆,示意她别出声,别过去。 当她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愣住了,随即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是的,她看到了,正蒙了陈洛儿眼睛,摆手让她不要过去的男子,是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过的花子骞! 自他走后,陈洛儿再不想提他,似有什么隐情,今天,毫无征兆的,他突然出现了,而且就在这山林里,他是怎么来的呢?她怎么就一点儿不知道呢? 不过,再多的疑问,也不能让她对花子骞有丝毫的怀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相信花子骞,相信他是一个好男儿,不会让人失望的好男儿,纵是许久不见了,也不会改变她对他的看法的。 感觉突然的陈洛儿,完全凭着感觉,终于知道现在正蒙着她眼睛的男子是谁了。 花子骞,这个她一直不敢不想不愿意再提起的名字,一下子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占据了她的一切。 她莫名地激动起来,嗅着熟悉的味道,感受着那宽厚温暖的胸口,听着他有些急促的喘息声,她对他的恨,对他的怨,对他的不满,统统地消失了,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恨自己没用,但是,感觉是真实的,她似乎是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她内心深处,竟藏着这样一个说不出口的愿望,当这一刻终于来到的时候,她不敢睁开眼睛,怕一睁开眼睛一切都改变了,消失了,但是,她的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顺着花子骞的指缝,稀里哗啦地流了下来…… “洛儿,我的洛儿,终于是见到你了……我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花子骞的眼眶湿润了,他像揽着失而复得的宝贝,轻轻地将陈洛儿柔弱的肩膀扳了过来,将她拥入自己的怀抱,然后紧紧地抱着她,紧紧的,不忍放开。 陈洛儿在他的怀里,贪婪地吸吮着他的特有的男性味道,充满青春的荷尔蒙,混合着淡淡的兰香和阳光的味道,是那样的好闻,好闻到不想抬起头来,只想在这怀里死去一样。 “你,你现在才回来……” 俩人相拥的一瞬间,一切的误解和埋怨都烟消云散,再也不想提起,只留下一点微微的责怪,责怪怎么不早些来,原来,自己表面是不再想他了,但是内心深处,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的! 花子骞抱着怀里的可人儿,激动地将头低下去,本能地寻找着那曾经让他魂不守舍的温暖的嘴唇,这么些天来,他就是靠着对那味道的回忆,才熬过了无数难熬的夜晚的,现在,这可人儿就是怀里了,是千辛万苦才得来的,他如何会浪费这样宝贵的时间呢?这里的人,除了香草看到了他以外,再没有人看到他了。他要好好地吻一吻自己心爱的姑娘,给她温暖和甜蜜,来消解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伤害和煎熬。 “洛儿,我的洛儿……”他喃喃地叫着,火热的嘴唇就要碰到陈洛儿微张的红唇的时候,突然,一声厉喝,一个高大的人影飞快地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一把剑刷地抽了出来,寒风闪过,他的咽喉处感觉到了一丝冰凉。 “何方人士,还不赶紧放开她!”一声厉喝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长相俊朗,却又英气十足的三十来岁男子。 陈洛儿听出了是哥哥的声音,一下子从花子骞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挡在花子骞的前面,羞涩地说道: “哥哥休得伤害于他,这一切都是妹妹的过错,不怪花公子的……他,他是……”她回头看一眼花子骞,然后红了脸,不知道怎么给哥哥介绍这位突然出现的男子。 见状,令狐含烟一下子明白过来,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公子,不会是什么坏人,而是与妹妹有感情上瓜葛的男子,妹妹都说了不要伤害他了,他也只得将剑拿了下来,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花子骞一看眼前出现的这个独眼男子,一时有些迷惑,不知道他是陈洛儿的什么人,于是疑惑地看着陈洛儿,问道: “洛儿,他是?” 陈洛儿本来想告诉他这是自己的亲哥哥,无奈话儿一说起来就太长了,此时不是详说的时候,于是简单地说: “他是洛儿的护卫。花公子不要害怕他,他不会伤害你的。” “哦,原来是这样。”花了骞忙松开陈洛儿,然后拱拱手,对气质不凡的令狐含烟施礼道,“壮士,原来是这样,花某有礼了。” 令狐含烟看到刚才的一幕,心里十分不舒服,自己的宝贝妹妹被一个他不认识的男子抱在怀里,他总觉得心里十分别扭,但是妹妹分明又是极喜欢他的样子,于是只得放下剑来,草草地还了一礼,看着陈洛儿,说: “洛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心里,知道云门川的秦君浩是极喜欢自己的妹妹的,他一直以为妹妹和秦公子能成百年之好,现在看来,事情太复杂了,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妹妹居然为了这样一个男子眼泪都落下来了,而且毫不避讳地和他拥抱在一起,可见他们俩的感情深到了什么程度,而这一些,妹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有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心里有些不爽。 陈洛儿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她看出了哥哥心里的不爽,知道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于是笑笑,走到哥哥面前,低下态度来悄悄对他说: “哥哥,不要生气好不好?他是谁,我和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都会一五一拾地告诉哥哥的,只是事情太复杂了,一时说不清楚,等到吃了晚饭,我再给哥哥讲怎么样?”说罢,拉了哥哥的手,摇着撒起娇来。 后面的花子骞看了,心里却不舒服了,忙上前,一把拉了陈洛儿过来,忍住自己的性子问道: “洛儿,他不是你的护卫吗?你怎么可以对你的护卫这样呢?还拉着他的手,你让我怎么想?” 陈洛儿从来没有看到花子骞吃过醋,以为他不食人间烟火,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吃起醋来,醋意可是很大的呢。 她笑了笑,调皮地眨着眼睛说: “你不要吃醋啦,等呆会儿我解释给你听了,你就不会吃醋的了……”她决定还是要将对方是自己的哥哥的真相说出来。 香草回过神来,她跑过来,看着花子骞说: “花公子,你好狠心啦,说走就走了,过了这么久才回来,你不知道,洛儿姐姐好担心你呢。” “香草,休得胡说,我可是从来没有担心过他的哈!”说罢,轻松地笑着,然后走到哥哥身边,拉了他的手,说: “我的好哥哥,别沉着脸了,等你了解了他,你就不会恨他的了。走吧,妹妹肚子饿坏了,饭好了,我们去吃晚饭吧,吃了晚饭,时间多得是,到时候,我再详细地介绍他给你听好了。” 令狐含烟咬了咬嘴唇,十分不情愿地跟了妹妹的身后,往吃饭的地方走去。 香草陪着花子骞走在后面,也跟了过来。看样子,他今天晚上只得入乡随俗,在这儿吃晚饭,然后再和陈洛儿聊天了。 事隔这么久,终于又见到了她。分别的日子里,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地思念心爱的姑娘,这次回来,不管她同不同意,他都要娶她为媳妇儿,时时将她带在身边,不然的话,他的心里好难受好难受……RS 第三百六十四章 冰消 吃过晚饭,天黑了下来。做活的人都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交流一天的情况,陈洛儿这边,却是暗流涌动。 “妹妹,到底怎么一回事?”令狐含烟悄悄将陈洛儿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陈洛儿看看哥哥,再看看花子骞那边。花子骞也吃了饭,正坐在一棵松树的下面,拿出笛子吹起来,略带忧伤的曲调吹秦出来,在山林间若隐若现,让人心动不已。 “他是谁?妹妹怎么跟他有关系?”令狐含烟有些不悦。 陈洛儿理解哥哥的想法和心情,他是担心自己,担心自己受到那些贵公子的伤害罢了。而自己同花子骞的关系,却并不像他想象和担心的那样。 “哥哥,你听我说……他啊,他你可能不认识,但是他的父亲花无尘你应该略知道一些的。” 十六年前,哥哥在京城的时候,他已经十几岁了,少年时候的令狐含烟,应该是知道大名鼎鼎的花无尘的。 果然,令狐含烟皱起了眉头,似在回忆一般: “花无尘?嗯,有些印象,他家好像是贵族世家,听说过他的名字,父亲未去的时候,与他有接触,但是我并没有多少深刻的印象。” “是啊,今天来山上找我的这位公子,就是花家的花子骞公子。”陈洛儿坦承的介绍了出来。 “妹妹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呢?他和你,应该是离得很远的,不会有交集的啊……”令狐含烟想象不出来他们二人怎么会在一起的。 陈洛儿如实相告: “有些事情,妹妹也说不清楚的,不过,可能是天意吧,在乡下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妹妹和花公子有过短暂的接触,后来到了京城,开始卖砚的时候,他家的管家来帮寻摸砚台,来到了宝砚斋,一来二去,就又认识了……这其间的过程挺复杂的,不过,花公子却是好人,并不曾伤害妹妹,相反,他处处关照,帮着妹妹销售了好多砚台,不然的话,妹妹现在的生活哪里会有这般好过?” “认识皇上,也是因为他的原因?”令狐含烟问道。 陈洛儿想了想,说道: “应该算是他的原因吧。其间的复杂,妹妹随时有空便和哥哥讲,但是,没有他,洛儿是不可能在这京城混得这般风生水起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花公子算是妹妹的恩人。” “于是,你就爱上了他?他人好我不怀疑,但是你爱上的,却是一个可能处处留情的情场老手啊,对他付出了感情,人就不怕自己会受到伤害吗?” 令狐含烟很担心。 陈洛儿说: “其实,妹妹一直比较清醒,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知道一道鸿沟横在我们面前,几乎不可逾越,不过……”陈洛儿几句话把自己的想法说不清楚,便停住了。 “不过,不过你还是爱上了他,不管不顾的。妹妹,人一旦爱上一个人,便是最脆弱的,他便有了伤害你的可能了,你不能这样啊!” 陈洛儿看着哥哥忧虑的眼神,心里感动,想了想说道: “哥哥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自己的感情的,再说,我与他之间可能真的是有缘无分吧,相信我,我会说服他的,虽然,虽然我承认心里有他,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陈洛儿说着,心里暗了下来。自己是一个活不到二十岁的人,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和帅气专情的花公子谈什么感情的呢? 还有,上次白管家不是已经明确无误地说过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上了人嘛……若真是有的话,她断不会腆了脸贴上去的,那不是她的个性。 看到妹妹说着话儿,渐渐有些神伤,令狐含烟的心里也不好受,想到花公子还在等着妹妹过去说话,他便体贴地说: “好妹妹,你记着,一定不能让别人伤害你自己,你是你,更是我的妹妹,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了,我要你好好的,听见了吗?咱妹妹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说着这话,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秦君浩的影子来。他一直对那个年轻人印象极好,也觉得妹妹和他极为般配,将来的生活,也不会差的。 陈洛儿上前,拉住了哥哥的手,仰面看着他: “哥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伤心的。你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和令狐含烟相处得久了,陈洛儿这个穿过来的现代姑娘,也是深深被这兄妹感情感动了。 “好,你去吧,别怕,我会保护着你的。”令狐含烟柔声说道。 陈洛儿离开哥哥,转身走向花子骞。 花子骞见陈洛儿来了,停下了吹笛,微笑着迎了上来,拉了她的手,让她坐到松针铺好的地上。 陈洛儿想了想,还是装作无意的样子,将他的手挣脱了。她听话地坐到了地上,软软的,周围全是松针的香味,十分清新自然。 花子骞也坐下,将笛子放到一边。 “你会吹笛子?吹得不错。”陈洛儿打开了话题。 “嗯,会一点儿,父亲原来请了吹笛的师傅教了我一些。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这技艺与洛儿的雕砚功夫相比,真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呢。” “呵呵……”陈洛儿干笑了一下,“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来找我干嘛?” 她有些冷冷的问道。上次白管家说的话还在她的脑子里转着,若真是那样的话,她觉得是不可饶恕的。刚一见到他,啥都忘记了,现在冷静下来了,她觉得自己好生委屈。她平生最讨厌的,最不能接受的,便是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出尔反尔,说一套做一套的。 花子骞听出了陈洛儿话里的不悦,不知道她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样不开心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嘛。不过,他相信他会搞清楚事情的缘由的。于是,笑道: “从西南那边回来后,便匆匆赶到洛儿的宝砚斋去找你。结果去了一看,你却不在,问了郑先生,他说你已经到松泉山上来了。我记起了你原来跟我说的一些想法,于是赶紧地就打马往这松泉山上赶来了,一刻都不想耽误,就是想早点儿见到你……” 陈洛儿的心里松动了一点点,她说: “上次,我听元公子他们也说起过,说你突然到西南去了,去那里自然是有事的,想不通的是,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难不成还怕我会追过去吗?而且,还派了什么白管家过来打招呼,说是你有了心上人了,要我不要骚扰之类的话,似乎我一直在骚扰你一样……” 陈洛儿一口气将这事说出来了。憋了这么久,不说出来实在难受,说出来,看他怎么应对。是好是歹她都能接受,她所要的,就是听他的一句老实话而已。 “啊?你说什么?白叔还到你家来过,说什么我有心上人了?”花子骞一听,吃惊不小。这事他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呢?看来,这事不简单。 他说:“洛儿,你容我想想,这事太奇怪了……我想想……” “你想吧,看我怎么编出话来骗我。”陈洛儿侧眼看了他一眼,没好声气地说道。 花子骞想了一会儿,将事情的前后连在一起想了想,聪明的他一下子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洛儿,你真是误解我了,这事我现在突然想明白了,是这样的。这一切,都是父亲的主意……” “明明是你的意思,你怎么怪到你父亲身上了?”陈洛儿有些不悦。 花子骞说: “我与你的事情,其实父亲是不太同意的,为了让我俩分开,他想出了一个办法来。原来我并不知道,现在想想,应该就是这样的。” “哦,说来听听?”陈洛儿兴趣起来了。 花子骞说看着远方,细细说来: “对,一定是这样的……那天晚上,我从你家里回去后,第二天,父亲将我带到了一个伯伯家里,西南干旱,伯伯要去查看灾情,父亲说这是锻炼我的好时候,于是,当天去了就跟着伯伯走了,连回家收拾东西都来不及。不过路上,我见我的行李是好好的,现在想来,应该是父亲早就打算好了,头天夜里就将我的行李给收拾好了吧。他不想让我来跟你道别……” “嗯,有些道理。”陈洛儿点点头。 “我一走,他就派了白叔到你家里来说那番话,让你相信我是一个负心郎,让你恨我,恨了我,便再不会跟我在一起了……父亲,真是好盘算啊……”花子骞有些后怕,“若不是我亲自来找你,跟你讲明这一切,也许你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的,恨我一辈子,我呢,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俩人就这样误会越来越深了……好险……” “这么说,你不是一个负心郎?你原来说过的那些话儿,不是一时兴起,现在还当真?”陈洛儿调皮地说道。 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不管她以后跟花子骞在不在一起,至少说明他没有骗她的,有了这,就足够了,她求得不多,只求一片真心,哪怕那真心只是一瞬呢? “我当然不是负心郎啦!”花子骞看着陈洛儿,笑眯眯,眼睛里放出光来。RS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大结局 这个夜晚,陈洛儿和花子骞真诚沟通之后,之间的误会全部消除。 花子骞向陈洛儿求婚,陈洛儿却摇摇头不干。花子骞十分疑惑,问陈洛儿为什么。 陈洛儿看着花子骞俊逸的面孔,内心里一片伤感涌起,但是表面却微笑着,坚定地说: “我与你注定无缘。我不会答应你的。” 花子骞大惊,原来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怎么这次见了面却说什么无缘呢?他再三追问,陈洛儿只是摇头,并不多解释什么。 陈洛儿的心里滴着血,心爱的人儿就在眼前,如果没有自己活不过二十岁的魔咒,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但是,因为有了顾忌,她不可能再像以前思考问题了。当务之急,是为父母朋友建好以后的家园,让他们在她走了后,不会过得可怜。 她知道对花子骞硬下心来不公平,但是,她现在只能硬下心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但是花子骞岂会轻松放手?他百般的温柔呵护,最后,陈洛儿没有办法,便说了一句,若我们在世真有缘,公子又愿意等的话,等到我过了二十岁的生日再来说吧。陈洛儿想着,到时候,她不在人世,自然无需再说,花子骞伤心肯定会伤心,但是,伤心总有尽头的。 “虽然我不知道洛儿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你既然这样说了,子骞一定等你,等到你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我再来向你求婚。” 陈洛儿看着花子骞笑,但是不言语。几年以后,谁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俩人约定好,花子骞又在山上住了几日,帮着陈洛儿将图纸完善了,于第三天下午,离开了松泉山,回京城去了。 三爷瑾煊要到封地去,花子骞是三爷第一个要上的人。花无尘自然也是求之不得,让儿子趁着年轻出去历练历练,而且还可以远离他始终割舍不掉的陈洛儿。 花子骞走的时候,征求了陈洛儿的意见,带走了郑鹏程和陈宝儿。 杨氏和陈二有些舍不得儿子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但是为了宝儿的前程,他们还是听从了陈洛儿的意见,让他跟随花子骞一同去了。 陈洛儿生活单纯起来。大多数的时候,就在呆在山上,照看着建设的进度,同时抽时间雕刻砚台。日子过得平静又安闲。 时间一晃过了三年,这一年,皇帝突发疾病驾崩了。太子和其余几个皇子上演夺位大戏,最后三爷煊瑾夺位成功,当,成了新皇帝。 花子骞自然也是被委以重任,成为朝之重臣,极受重用。 郑鹏程因为护主有功,被封了大官,却并不改变本色,结了周大娘为妻,俩人过起了幸福的日子。 陈宝儿已经十六岁有余,正当年华,继续跟在花子骞身边行走。经过几年的历练,学识见识都有极大的长进,只等他长大,再委以重任罢了。 还没有等到陈洛儿动手,当朝吴太师,陈洛儿的大仇人,因为被人告发谋反,被削了职,杀了头,抄了家,全家余下的人或为奴或为ji,一下子从云端掉到了最底层,说不尽的悲惨。陈洛儿也没有了复仇的机会了。只是感慨一番罢了。 不过,既然仇人已死,陈洛儿便将自己的身世给花子骞和皇帝都坦白说了。新皇帝爽快之极,便下令将那吴府一应交付于陈洛儿一家。 陈洛儿不喜欢住在里面,自然让自己的哥哥令狐含烟住了进去。令狐含烟也娶了妻,重新谋发自己的生活。 那秦君浩也被派到了外地任职,风生水起。陈洛儿跟他结拜了兄妹,说不然的话,就不再认他了。秦君浩无法,只得应了。也得知花子骞和她心心相印,自己心里虽苦,但也成全了他们,表示会一直保护这个妹妹,却不会再让她不高兴,说什么非得让她嫁给他的话了。 陈洛儿很高兴这样的结局。 当然,陈洛儿的松泉山也建好了。城里的宝砚斋也退了租,全家搬上了松泉山修好的宅院里。 陆续有人上松泉山早来,特别是老家陈家沟的一些村民,包括小青一家人在内,都到这里来投奔陈洛儿。陈洛儿兑现诺言,分给他们土地,预支钱物,让他们在松泉山安家,家家都有事做,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松泉山现在打造得很漂亮,山上风景好,空气也好,耕作的村民都十分闲适,就连当朝新皇帝,原来的三爷煊瑾,也偶尔要花子骞陪着上山上来看看,住上一天两天的,觉得惬意无比。陈洛儿现在有山有地有房子,砚台更是供不应求,价钱越卖越高,更不说原来哥哥还给带了好些宝贝过来,都在空间里呢,现在的她,那是富得流油,十足小富婆,日子安稳又自在。 香草一直跟着陈洛儿,誓言永不分离。香草满十五岁的时候,嫁给了金小成,陈洛儿在山上给他们置办了小院子,小老口恩恩爱爱。香草爹自然跟着香草夫妻俩住在一起,每天只是做些简单的农活,更多的时候,是和陈洛儿的养父母一起聊天,见人都说前辈子一定做了好事,不然怎么会过上这样的日子? 畅春院的玉墨姑娘也被陈洛儿赎了出来,带到了山上,给她划了地,建了院子,至于选女婿啥的,陈洛儿说一切由她自己作主。玉墨十分喜欢山上的日子,重生一般,天天都是开开心心的,陈洛儿也多了一个说话交流的好伙伴。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转眼到了夏天,有一天晚上,陈洛儿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第二天死了,所有的亲人都在她的坟前痛哭。 她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于是醒来后,再不睡,连夜将身后的事情写在纸上,一一吩咐安排好,心想自己死后,他们看到,自然知道怎么一回事的。 第二天一早,花子骞来了,他说他再次来向陈洛儿求婚,希望她嫁给他。 陈洛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留花子骞在自己建好的院子里喝茶,聊天,说话。她吩咐香草,不要来打扰她。到了傍晚,陈洛儿到空间里洗了澡,然后换了美艳的衣裳出来,请花子骞到了自己的闺房里。 现在,她已经决定了,既然时日不多,她决定将自己的处子之身交给一直爱恋自己的花子骞。 花子骞不明白怎么会这样。陈洛儿放开羞涩,引导着花子骞和自己云雨起来,千般温柔,万般缱绻,如醉如痴,yu仙yu死……仿佛要把一辈子的温柔和缠绵在一夜全部表达出来一样。 第二天,陈洛儿将花子骞送了出去,闭门,再不相见。她换好衣裳,躺在床上,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她希望自己能够平静地在这床上死去。 花子骞晕晕乎乎的下了山,他觉得自己的魂已经完全被陈洛儿勾去了,此生若不能得到她的话,似乎只有死路一条。他回去,就是马上让父亲亲自前来,向陈洛儿正式提亲的。 昨晚的一夜,足够他回味许久许久。他无法丢下陈洛儿。 中午的时候,陈洛儿不但没有死过去,反而精神慢慢回来了,正想着可能是回光返照吧,结果香草进来说,外面有一个和尚来了,说是找她呢。 陈洛儿好奇,只和起来。出去一看,原来竟是在云门川的时候碰到的那个神奇的老主持。她赶紧请他客厅里坐了。 老主持说以后希望在这山上修个小庙,让他晚年在此度过余生。 陈洛儿爽快地答应了,说是积德的好事情。 老主持说完自己的事情,再看陈洛儿的脸色,说恭喜姑娘,现在可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您不是说过,我活不过二十岁吗?大约就是这几天了,怎么还可能考虑什么婚事呢?” 老主持听了,哈哈大笑,说句话是他胡说了。一个恶作剧罢了,洛儿姑娘不但不会死,而且还会高寿呢!哈哈哈…… 陈洛儿听了,惊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的疯狂,她觉得再也不好意思见那花子骞了。 第二天,花子骞带了父亲来了,花无尘已经完全改变了看法,自己的儿子能够与陈洛儿成亲,这是美事一桩,如些佳偶,怎么会给拆散呢? 陈洛儿的养父母当即就乐呵呵地答应了。 陈洛儿在屏风后面听了,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过了十天,松泉山便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庆祝陈洛儿和花子骞成亲了。宾客众多,热闹非凡,说不尽铺张,道不尽的繁华。 晚上,当俩人躺在婚床上的时候,陈洛儿坐在桌子旁边,一动不动。 花子骞挑了盖头,轻轻问她怎么还坐在这里?陈洛儿羞得脸通红。 “那天,那天不算的,太疯狂了……”陈洛儿羞得话都说不出来。 “那天怎么啦?那天挺好的啊,就是那天,才让我下了一定马上娶到你的决心的,洛儿你好心狠,这么些年来,只让我在梦中和你相见,现在,终于可以和你在现实里相拥了……” 说罢,伸出手臂,抱住了陈洛儿,往床前走去,他在她的耳边火热地说: “我还要那天晚上的你,疯狂的你……” “讨厌……”陈洛儿羞得捂住了脸,咯咯地笑着,被花子骞轻轻地扔到了红帐里…… (这个故事草草结束了。谢谢亲们的支持,没有你们的支持,某紫坚持不到今天。但是,现在工作上的事情太多了,忙不过来,所以,写文暂告一段落,祝看书的亲们一切都好,人人心想事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