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开门迎客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淡淡的太阳光穿过稀薄的云层,闲闲散散地洒落在丛林间、芳草上、花朵里,柔和清亮。 早起的人们,身披晨光,迈着轻快的步子,携带着欢声笑语,一路一路,向平江城里赶去。 不知从那里飞来了一只鸟儿,不停地在空中回旋,歌声不断。 七彩的羽毛,修长的尾巴,秀丽的头上顶着一小簇红色的毛羽。 听傻了姑娘们,看傻了汉子们。 两三个行人刚想着要把它捕落下来,它清鸣一声,振翅发力,向着城门口飞冲而去。 飞呀,飞呀! 可能是累了,鸟儿护住翅羽,轻轻地降落在一茅草屋的棚顶上。 鸟儿清了清羽毛,润了润嗓音,轻轻地鸣唱了两声。 草棚下,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高七尺,粗布长衫,围着三张松木方桌,摆放着凳椅,准备开业。 听过那动听的鸟鸣声,心中滋生出绵绵的暖意,正想出去瞧瞧是个什么样的鸟儿。 还未等他走出茶棚,一张挂满泪水的小脸蛋扑面而来,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双目失神,心儿七上八下地欢跳个不停。 多好的一张脸蛋,两道细长的柳叶眉,好似刚被春风修剪过一般,晃动着漆黑;两颗明亮的眸子,要不是滚动在泪水中,只需一个顾盼,就能阴晴十里;微微隆起的鼻梁,薄薄的樱桃小嘴,让人瞧见,春韵萌生。 将这份突如其来的美丽打量了一番后,中年男子缓过神来,不禁暗生怜悯之心,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姑娘,家里出什么事了?” 姑娘一听,口音熟悉,便向男子瞧了过去,看了几眼,细声道:“我.....” 声音无力,眼泪不停的掉落,装满小半个脸蛋,慢慢地聚集成两条小小的水流,挂在鼻梁两边,半半地流进嘴里。 虽然只听到一个‘我’字,男子已觉知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苦命人,看了看她那早已脱色的衣裙,再看了看那白嫩的小脸蛋,总感觉那些泪水不应该流落在上面,不禁要为那小脸蛋打抱不平起来。 询问道:“姑娘,你要是有什么大难处,不妨到这城中的‘一缕香’酒楼去找找王猛少爷,或许他能帮到你。” 姑娘听过,迈开步子,走了两下,停了下来,回过脸,轻张小嘴,细语道:“大哥,我......” 刚说出三个字,小嘴合了起来,泪水滚落,话语没有泪珠多。 男子听过,看过,见姑娘甚为可怜,就想带她去,但这茶棚需得有人照看。 深感歉意道:“‘一缕香’酒楼离这里不远,几顿饭的功夫就能到。从这进城,直走两条街,然后过桥左转,再走两条街,然后过桥右转,再走一条街就到了。要是你忘了路,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行。快点去吧,要是晚了些的话,他不一定在。” 男子说完,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正被一小块阴暗的云朵追赶着,好生有趣。 七彩的鸟儿听过两人的对话,见着那些从远处拥拥而来的人群,感觉不是很好,除去满身的疲累,振了振翅膀,欢叫两声,向着远处的山林疾飞而去。 姑娘听过婉转的鸟鸣声,掉落眼中的泪珠,对着空中那只自由自在的鸟儿看了几眼,好生向往。 将小脸擦了擦,跨出脆弱不堪的脚步,向着百丈开外的城门口走去,只想去试试运气。 休息了一晚的‘一缕香’酒楼,在满街的买卖声中苏醒过来了,敞开了大门。 放眼望去,酒楼坐落于两尺来高的土台之上,土台四围全由青石块砌成。 朱红的大门上,镶着一对光亮的大铜环,一幅对联分挂大门两边,左起“足印四海书万卷”,右落“味品五湖香一缕”,正中五个大字“一缕香酒楼”。 门口是一方两丈来长、一丈来宽的台子,台子两边各放着一只大白玉雄狮,雄狮间是一个五级的白玉石阶,石阶直连下边那块青石铺砌的场地。 场地极为宽敞,可停十来辆马车。 “承福,把我的白玉驹牵来。” 话音刚落,朱漆大门口走出一个人来,二十三四来年纪,手折纸扇,一身白色绸缎做成的袍子伏贴其身,分毫不差,阳光挥洒,闪闪发光。 “是,少爷!” 不过一会儿功夫,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的少年,牵着一匹高头大白马,从酒楼左边的过巷里走了出来。 见灰衣少年牵着白马走了来,白衣少年从石阶上走下来,接过马缰,跨上马背。 灰衣少年说道:“少爷,你不吃了早点再走吗?” “不了。等会儿,等温良玉醒来,告诉他,将今天各家送来的货物验检一下,切莫少了。”少爷接过马缰,小声说道。 “是,少爷。你还有什么吩咐吗?”灰衣少年回话道。 “你不说我还忘了。前几天在阿亮裁缝铺,帮你跟温良玉各定做了一套衣裳,是给你们明天备的,你记得去拿一下。”话未说完,白衣少年将马缰一提,朝着东边疾驰而去。 灰衣少年目送着白衣白马消失在人群中,再无半点影子,转过身,向酒楼大门走去。 没等他跨过大门的门槛,一个细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落入耳中。 “王猛少爷在吗?” 灰衣少年一惊,多好的一个声音,比布谷鸟的叫声好听多了。 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姑娘站在石阶下的场地上,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脸蛋清秀,泪痕满满,眼神呆滞,挂满忧伤。粉白色的衣裳略显破旧,那亭亭玉立的身姿玉立在阳光里,好似一朵刚从污泥中升长出来的荷花,叫人好生喜欢。 少年走下石阶,暖声道:“姑娘,我家少爷刚出远门,要到日暮方能回转。” 姑娘一听,闷声痛哭起来,泪如雨下,好似要将她那一身的凡尘清洗干净。 她转过身,蜷缩起身子,迈开双腿,一步一趋地往着来时的路走了开去,嘴里夹杂着一些混乱的声音,声音细微,可能连她自个儿都没听明白。 少年眼前一亮,不远处的地板上有着一条裂缝,她是不是想钻进去啊? 没做多想,跑将过去,一把挡在姑娘前面,闷声闷气道:“我家少爷虽不在家,但我们楼上还有一位温公子,平时的事都是他处理的,或许能帮的到你。” 姑娘听过,将睫毛上的泪珠弹落几颗,微微地抬了抬头,将灰衣少年瞧上了几眼。 少年将手儿搓了搓,发现掌心很热,不作多想,拉着姑娘的手,往酒楼走去。 姑娘好生难受,不知道小手被这个陌生的男子牵上,对是不对,可她的内心凉冷,极为渴望温暖,偏偏他的掌心很是热乎。 一进酒楼的大堂,少年就迈开大步往楼上冲去,还没等姑娘看清楚大堂里的柱子有多大,桌椅有多少张,少年冲下了楼来,一把拉住姑娘的纤纤小手,要往楼上走。 姑娘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他那双眼睛装满善意,再次相信了他,跟着上了搂。 两人上得楼去,走到大厅靠最西边的一张桌子旁,灰衣少年把一张椅子拉开一点,让姑娘坐了下来,温言道:“姑娘,这是温良玉公子,这里的主事人,我家少爷的好朋友。” 温良玉看了姑娘一眼,放下碗筷,说道:“姑娘,你有什么难处?” “我,我想...你救救我哥哥吧!” 言儿凄凄,语儿苦苦,声音微弱,姑娘毫无底气地说道。 温良玉问道:“你哥哥怎么哪?” 姑娘离开座椅,向着温良玉跪了下去,双手死死地拉着他的裤管,硬咽道:“我爹爹被人害死了,我娘也被害死了,我哥哥也要死了。你帮帮我吧!救救我哥哥!” 说完,那黯淡的眼睛滚烫着泪水,慢慢地合上,想是累了! 转瞬间,又张了开来,眼神放大,就等着满天的光辉将它照耀。 温良玉望着姑娘那可怜的眼神儿,心儿也跟着难受,弯下腰,用手拉开那双扯住自己裤管的小手,将她扶了起来,轻声道:“姑娘,你哥哥怎么哪?” 姑娘道:“他去青龙寨了。他们把我娘害死了。” “什么时候去的?”温良玉问道。 “今早天刚亮的时候。”姑娘道。 “承福,你去备辆马车,到大门口等我。”温良玉对着灰衣少年说道。 承福二话没说,拉着姑娘往楼下走去,进了后院,赶起了一辆大马车。 马车一从过巷边角转出来,温良玉就从大门口走了下来,只是手里多了一把纸扇。 马车一停住,跨了上去,一等他坐好,马车奔跑起来,向着那个青龙寨奔去。 原来少女姓冷,名冰冰,涿州人。 两年前,一次灯会上,冷冰冰被安思景的二儿子安流儿碰上。安流儿垂涎她的美色,硬要娶她做小妾,她死活不愿意。安流儿眼看事不能成,就告发她父亲冷秋岷克扣军饷。安思景本是不信,但冷秋岷曾当众拒绝联姻,为树威严,冤案冤办。 冷秋岷死后,冷夫人带着儿子冷梓武和女儿冷冰冰一路南逃。几经转转,来到镇江地界,因钱财用完,一家三口寄居在城外的一座破庙里。 十四天前,冷梓武上山打柴,两个大汉路过破庙,本是想来歇歇脚,讨口水喝。谁知,两个大汉在交谈中得知母女俩为北边来的逃难户,无所依靠,便起了歹心。 冷夫人为了保护女儿,跟两大汉拼命,那里是大汉的对手。其中一个大汉只就一脚,踢中夫人小腹下,冷夫人登时血满跨下。两大汉眼看要闹出人命,慌忙逃离,消失于山林之间。冷夫人因伤害过重,在痛苦中睡了过去,再也没能醒过来。 儿子冷梓武打柴回来,见母亲已死于血泊之中,痛苦不堪。曾去报官,官府却因死因不明,冷氏兄妹且又说不出凶手来历,不了了之。 冷梓武带着妹妹一路寻访,昨日在一农夫口中得知此二人就是青龙寨的五六当家后,遣散妹妹,今儿天一亮就向青龙寨寻了去,定要为母亲报仇。 第02章 斗嘴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马车载着三个人一路狂奔,越山趟水,从未停歇,不到一个时辰,就出现在青龙寨山门前。 承福将马车停靠在一棵大松树旁,将马缰缚在松树上,然后就走到寨子门口,对着两个守山门的小校道:“两位兄台,这厢有礼了!麻烦通报一声,‘一缕香’的温良玉公子求见。” 听到‘一缕香’三个字,小校们不敢怠慢,随即接话道:“望稍等片刻,这就通报。”左边的一个小校就往里走了去。 承福看到小校已去通报,立马走到温良玉身边,小声道:“公子,里边的地面上好似有些血迹,要不要......” 温良玉道:“未得主人许可,强行而入,不妥,还是稍等一会儿的好。”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小校出来传话道:“堂内有请温良玉公子。” 听到传报声,温良玉带着承福跟冰冰随着小校往里走去。左转一个弯,右绕一个拐,不过三两下就来到了一座大厅门前。温良玉注眼一看,厅门上横挂一匾,书刻着三个金漆大字‘聚义厅’。 小校看到温良玉打住了脚步,连忙说道:“公子,里面请!”温良玉跨过门槛,走将进去。 “哥哥,你怎么哪?”冷冰冰微寒一声,眼泪扑了出来。 温良玉心中一愣,随着声音往前看去,只见一个少年,全身挂彩,半边脸蛋已被鲜血染红,左手抓着一把铁剑,右手握着一柄钢刀,眼观六路,甚是机警,五六十人将他围在战圈中,可又无一人上前交战。 “玉公子,今天这端的什么风,竟把你给请来了,真是蓬荜生辉!” 温良玉借着声音寻去,说话者正是青龙寨寨主黄天霸,江湖人称‘过江龙’,站在台上一整张虎皮铺就的大椅子前,正向着自己施礼。此人,浓眉大眼,鼻高口阔,身长八尺有余,一身锦绸衣褂。左旁坐着二头目‘金钱豹’郭凯,右旁坐着三头目‘穿山甲’秦越。 温良玉双手合拳,对着三位当家拱了拱,脸挂微笑,说道:“三位当家好!温某给三位问安了。今日来得仓促,要有礼数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你这说的那里话,公子到来,我等兄弟高兴着都来不及呢。”郭凯说道。 “玉公子,过来坐。”黄天霸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掌指了指郭凯旁边的那把大黄花梨木椅子。 郭凯站了起来,用手掌指着椅子,对着温良玉道:“公子请!” 温良玉用眼瞄了瞄被围在战圈当中的冷梓武,又看了看安坐在虎皮大椅上的黄天霸,向着郭凯旁边走了过去,安坐于椅子上,不再说话。 江湖之中,话不需说的太明,事不可做的太绝。 大厅顿时一片寂静,没有了打斗声,没有了说话声,只有一个女子的哭泣声,好生烦人! 过了一会儿,温良玉站起身来,向着黄天霸道:“黄帮主,小弟今天来,就为两样东西。” “公子,不知是那两样东西能入你法眼?尽管说来。”黄天霸说完,分别对着郭凯跟秦越看了一眼。 “帮主如此爽快,温某就直说了。这位妹子要我陪她来寻哥哥,听她刚才的叫声,想必战圈中的那位朋友就是。此人我得带走。”温良玉说道,一脸严肃的表情。 黄天霸听过,看了看郭凯,又看了看秦越,眼看他俩就未打算开口,只好对着温良玉笑了笑,温言道:“不知还有哪一样?” “听说你们五、六当家的腿脚很是有劲,能踢死人,看看能不能帮我把它剁下来,拿回去做个红烧蹄子,也好来个以形补形。”温良玉用眼扫了扫众人,大声说道,就盼着有人过来扇他两个嘴巴子。 温良玉话音刚落,那战圈里就吼出一个声音来:“你有种再说一遍!”随着声音散去,人丛里走出两个大汉,正是张氏兄弟。一样的大眉大眼,大鼻大嘴,络腮胡子,黑布大衣,身高七尺有余,手持尖刀,向温良玉跳将过来。 郭凯见形势有些不对,站起身来,向着张氏兄弟撇了撇手,然后向着温良玉笑了笑,说道:“公子切莫说笑,天龙天虎是我聚义厅八拜之交的兄弟。” “郭兄,你觉得我跑上二十来里路,就是来说笑的!那张氏兄弟这些年干了些什么,你们心里清楚。平时欺男霸女也就算了,这次就为了折一枝桃花,竟能把载树人给活活踢死。已伤天理了!”温良玉看了看满堂的人,提了提声音,向着郭凯道。 郭凯被温良玉这么一说,不知该说什么好。往坏里说,得罪了自家兄弟;往好里说,搞不好会得罪‘一缕香’;好坏不说,自己早就看不惯他俩的所作所为。 这一缕香是个什么来头?方圆百里,无人不晓,穷来奢望吃杯茶,富来趋往喝壶酒。 正当郭凯左右为难之时,穿山甲秦越跳将出来,指着温良玉鼻子叫道:“温良玉,这里不是你那‘一缕香’,由不得你在这里猖狂。你要耍横,滚回你的酒楼去,不要让我们看着。” 温良玉看都没看秦越一眼,只是微微一笑,向着台上的黄天霸道:“黄帮主,要是这样,在下这就告辞。”话语落地,掉转身,对着不远处的承福道,“承福,我们走。”举步向大门走去。 郭凯见此情形,心中有些不安,眼看着温良玉快要走到门口,急忙道:“大哥,这可使不得。” 黄天霸心里也是不安,但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边是自家兄弟,一边又是谁也不愿得罪的‘一缕香’。经郭凯一叫,缓过神来,立马喊道:“公子留步!你要是就这样走了,叫我们怎么跟江湖朋友交代,别人会误会的。” 温良玉打住脚步,回头看了看还被围在战圈之中的冷梓武,又看了看黄天霸,冷冷说道:“不知黄帮主想怎样打发在下?” 黄天霸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对着那些围着冷梓武的手下吆喝道:“还不散去,等着作甚。” 那些手下有好多已伤在冷梓武手中,心里虽有一百个不情愿,但大哥发话又不得不听,只好散开,分站到大厅两边。 还未等到众人全部散去,冷梓武一个体力不支,腿脚一软,坐倒在地,手中钢刀铁剑却未敢松动半分。 冷冰冰跑将过去,一把抱住哥哥,失声痛哭道:“哥,要是你也不在了,我可怎么办啊!”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将脸往冷梓武红色的头发上靠了上去。 冷梓武努力地睁了睁爬满鲜血的双眼,左手放下铁剑,手掌搭到妹妹的手背上,细声道:“我...我...我...”说了三个‘我’字,再也说不下去。冷梓武心想,爹娘死的太惨了,难道在再见到他们的时候,告诉他们,自己什么也没做就死了!几滴泪珠夹杂在血水中,流落下来,谁也没有看到。 承福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掏出他用了几年的破旧手巾,递向冷姑娘,说道:“帮他擦擦把。”冷冰冰接过手巾,在她哥哥的脸上擦了起来,每擦掉一丝血迹,自己的眼里随着落下一颗泪珠。 气氛有些舒缓,黄天霸向四周望了望,对着郭凯使了使眼色。郭凯明白过来,忙走到温良玉身边,拉住温良玉的手往黄天霸那边拉。温良玉也知事情没这么容易解决,就随了他的意,缓缓的走了过去。黄天霸看到温良玉走了过来,忙从帮主台上走了下来,一把扶住温良玉往椅子上坐。等温良玉坐了下来,才走回自己的座椅,坐了下来,对着不远处的张氏兄弟喊道:“你们俩过来。” 张氏兄弟见大哥对温良玉礼敬有加,早已心感不安,随着黄天霸一声叫喝,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碍于平时的威风劲头,故作无状之态,大摇大摆走将过来,齐声道:“大哥,有何事?” 黄天霸看了看他俩那副神气劲,又看了看温良玉那一脸的冷漠表情,对着张氏兄弟道:“那小子母亲的死真跟你俩有关?” “什么有关,我只是踢了她一脚。”张天虎回话道,语气有些生硬。 “踢在那里,你可知道?”黄天霸言语有些生硬道。 “好像是小腹。哎,管她那里,乡下村妇一个,用不着理睬。”张天龙看了看黄天霸,有些不耐烦起来。 “乡下村妇!好,好,踢得好!”黄天霸套用着张天虎的话语后,紧接着道,“那你为什么踢她啊?是没事做,还是脚发痒?” 黄天霸言语一出,大厅顿时哄了起来,笑语翻天,张氏兄弟也随着笑出声来,没瞧见黄天霸眼里装满了恐惧。 黄天霸陪着张氏兄弟笑了笑,厉声道:“我问你为什么要踢她一脚?” “我哥刚抱住这小女子亲了一下,那妇人就拿出一木棍来要打天龙,我就一脚踢了过去。”天虎边说着话,边往远处的冷冰冰望了一眼。 一开始大家没注意,现在一看,这姑娘长的实在是好看,水灵水灵的,舒心悦目。 “好,好,好!”黄天霸连说三个‘好’字,然后站起身来,走到天龙天虎的身边,小声道:“你俩觉得杀人好,还是被人杀好?” 天龙天虎被这么一问,顿时呆若木鸡,活力全无。 黄天霸说完话,走到虎皮大椅前,坐了下来,向四周看了一眼,对着堂下说道:“老四,老七老八,老九老十,你们都过来。” 话音一落,左右两边走出五个好汉来,长的甚是高大,个个其貌不凡。 黄天霸等五人走近身来,对着七人说道:“老五老六这事,你们怎么看?” 这时,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穿山甲秦越跳了起来,大声道:“有什么办不办的,这小子伤了我青龙寨这么多兄弟,叫他死十回都不为过。今天就给‘一缕香’个天大的面子,让他把这小子带走,要是再讲其他的,趁早打消念头的好。”除了黄天霸跟郭凯外,其他头目都将头点的飞起,觉得就该这般。 黄天霸看了郭凯一眼,郭凯明白,心里早有打算,不禁转过脸来,挂满微笑,向温良玉道:“公子...” 还未等说下去,温良玉就打断他的话道:“黄帮主,我先前说的两样,一样都不能少。” “这...” 还没等黄天霸往下说,穿山甲早已走到温良玉跟前,用手指着温良玉的鼻子,道:“温良玉,你凭什么在我青龙寨趾高气扬的。” “就凭这个。”温良玉说完,站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把扇子,右手一摇,扇子舒张开来。 大家定眼看去,扇面上,一只苍鹰振翅腾飞起来,灿亮的眼睛豪光万丈,扫射着身下的一切,两只鹰爪紧紧地抓握着一朵略带血色的莲花,极为传神。 “这不是王猛的纸扇吗!”一个人叫出声来。 一个接着说道,“不就是那把扇子,八年前,那个张守城将军临走之时,当生日礼物送给他的。” “是啊,今日数百里太湖内无一匪盗,多亏了张将军,也多于王猛。” “好多年没见过他了,不知现在什么样了?” “听说前年在太湖边上,他一人捕获了‘十三鹰’。” “十三鹰,那十三个恶罐满盈的家伙,官府几度都拿他们没办法。” ...... 大厅中言语纷纷,你一嘴我一言,越说越漫无边际,好像都跟王猛挨亲带故似的。 第03章 角斗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想到王猛,黄天霸的心也悬了起来,心里嘀咕道:“那傻子,要是不为苦难人出头,就好像没其他事可做。要是跟他对上了,我青龙寨的水上生意还能做得下去?这狗日的,干嘛什么事都能撞上。哎!有了业因,就得受业果了!” “大哥,三弟,我们怕是惹不起那家伙!”郭凯对着黄天霸与秦越细声细语道。 “老二,那你说该怎么办?”黄天霸小声道。 郭凯拉着秦越的手,向黄天霸凑了上去,把声音压到极低道:“大哥,三弟,老五老六这些年干了些什么好事,我们也都知道。大哥碍于结义之情,只是劝导,不曾惩处。他俩倒好,变本加厉,劲往一处使。今日要是把此事应了下来,先不管它输赢,要是来日其他人争相效仿,又该怎么办?他王猛家大业大,又得到方圆数百里乡里乡亲的拥戴,连州府那些大老爷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就别说当地的这些财神了,跟他硬扛,我们必败。有王猛在,此事要是闹到官府哪里,我们也讨不了好,不如各退一步,以江湖之事了之。让那小子跟老五老六来场较量,生死不管,其他兄弟的医药费用由‘一缕香’全力承担,这样我们吃不了亏。你们看如何?” 黄天霸道:“老三,你看...” 秦越看了看黄天霸,又看了看地上的冷梓武,小声道:“一切全由哥哥做主。” “好,大哥。”郭凯说完,对着黄天霸向温良玉指了指。 黄天霸会意,从虎皮大椅上站起身来,对温良玉道:“玉公子,你看这样可好?” “怎样?”温良玉道。 “江湖规矩,他们三人来一场公平较量,小兄弟报他的仇,天龙天虎护自己的命,各安天命,生死不论。” “那我得问问这位小兄弟,他已伤的不轻。”温良玉说完,就走到冷梓武身边,询问他的意思。冷梓武报仇心切,竟然忘掉了自己的伤痛,满口答应下来。温良玉看了看冷梓武各处伤口,都不是很重,于是回过头,对着黄天霸道:“黄帮主,要是有人放冷箭该当如何?” “要是有人放冷箭,我亲自将他的手剁下来。”黄天霸放大了声音道。 “好,你寨子里受伤兄弟的医药补助,我‘一缕香’酒楼全力承担。”温良玉道。 黄天霸对着众人摆了摆手,局外之人都散到了大厅各侧,厅中留下了一块极大的场地。 正当他们三人摆好架势,准备动手,郭凯手拿着几张纸,从厅后门走了进来,对着三人道:“等等,空口无凭,先把这生死状签了再动手也不迟。” 三人听到郭凯言语,各自散开,放下手中兵刃,一起来到郭凯面前签字画押。签完生死状后,三人各自拿好兵刃,回到场中,斗到了一起。 一方求活命,一方要报仇,打斗极为激烈。上下相攻,左右互击,你进我退,一时间难分胜负。 刚开始,张氏兄弟以二敌一,攻得冷梓武几次差点丢了性命。但随着战斗继续,张氏兄弟求胜心切,开始心浮气躁,总想着就用一招至冷梓武于死地,漏洞百出。 冷梓武,虽果敢机敏,但以一敌二,略战下风,只好在招架中寻求机会。 一个不小心,张天龙砍向冷梓武脑袋的一刀用力过猛,上身失去重心,向前冲了出去。冷梓武顺手一带,天龙扑倒在地。冷梓武见此机会,假装要去攻击地上的张天龙,正等着后面的张天虎来攻。张天虎果然中计,对着冷梓武劈头就是一刀,从上砍下。冷梓武向右迅速迈出一步,将身子往右一靠,左脚往后跨出半步,扭转身,右手握着剑柄,剑尖向前,对准天虎的胸膛疾刺过去。天虎来不及躲闪,剑身穿胸而过,‘啊’的一声,钢刀离手,两眼无光,整个身子压在宝剑之上。天龙原是扑面倒地,等他翻过身来,天虎已然中剑。天龙迅速爬起,要为天虎报仇,提起钢刀直向冷梓武腰间砍来。冷梓武已然看到,等天龙的刀快到之时,提着天虎的身子同时往右前方跨半步,一刀刚好砍在天虎的腰间,只见天虎的身子再次抽动一下。此时,冷梓武从天虎胸前拔出宝剑,一股鲜血喷涌而出,直射冷梓武后背。冷梓武快速地向天龙刺了过去,天龙想拔刀来抵挡,刀却没有拔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天龙想弃刀逃走之际,冷梓武冷冷的剑尖已然刺到,透进天龙的胸窝。天龙用手一抓,几个手指刚好碰到冷梓武的眼皮,冷梓武身子后退半步,提起就是一脚,踢在天龙的肚皮之上,天龙后仰倒地。天龙忍住疼痛,慢慢翻过身,缓缓站起。还未等他站稳,冷梓武从后就是一脚,天龙扑倒下去,只见背上鲜血伴随着剑身直冒出来。天龙两眼空空,对看着坐在高位的黄天霸,抽畜了几下 ,再无动静。 正在此时,张氏兄弟的手下们手拿兵刃,冲了过去,要为张氏兄弟报仇。 黄天霸见此情形,立马上前阻止,大声喝道:“他俩已死,没必要为他俩再做无辜的牺牲,要是有人胆敢妄动,休怪我下手无情。” 冷梓武大仇得报,意念已平,劲力一松,垮倒在地。承福见状,立马抢将过去,将他扶起,背到背上,大跨步往外奔去。 众人见之,正待要追,温良玉抽身挡住。众人见他手中宝扇,大多心虚,打住脚步,等待黄天霸发话。 黄天霸见此状况,对温良玉说道:“玉公子,善后之事,能否做准?” 温良玉答道:“君子出言,从来做准。” 等温良玉说完话,黄天霸对郭凯小声说道:“你送他出去,恐生变故。”然后就向温良玉拱了拱手,道:“玉公子,一路走好,恕不远送。” “在下告辞!”温良玉也向黄天霸拱了拱手,然后唤上冷冰冰,随着郭凯出了大厅,向山门而去。 左拐右转,片刻功夫就来到了山门口。郭凯往前一望,前边大松树下,青龙寨十来个兄弟正围着承福跟他的马车,不让其离去。郭凯对身后的温良玉笑了笑,就大踏步的走了上去,对着那十来个汉子道:“老大已同意放他们走,你们这是在作甚?” 其中一个留着胡子的汉子回话道:“车上有那伤人的小子。” “事情已得解决,所有受伤兄弟的医药费用,‘一缕香’酒楼将全力承担,快快放行。”郭凯对着所有的汉子大声道。 汉子们相互看看,散到一边。 温良玉带着冷冰冰走了过来,让冷姑娘先上马车照顾她哥,然后对着郭凯跟十来个汉子道:“我温某既已答应,就不会食言,各位放心。”说完就上了马车,坐好,双手抱拳,对着郭凯道,“郭兄,后会有期。”落下车帘,马车向远处疾奔而去。 郭凯目送着马车奔了老远老远,才领着众兄弟往聚义厅走去。 聚义厅中,张氏兄弟的尸首旁围着一二十来个汉子,个个眼露凶光,留有泪水,默默地瞧着早已死去的张氏兄弟。 郭凯刚跨进聚义厅的大门,十来个人蜂拥而至,对着郭凯就是一顿拳脚。郭凯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揍倒在地,没来得半点反抗。一阵拳脚过后,气喘吁吁的大汉们停住拳脚,对着躺在地上的郭凯紧接着就是一阵谩骂、数口唾沫。 十来个打手散去之后,有两个汉子走了过来,伸出手要来扶郭凯。满脸血水的郭凯撇开两人的手,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用满是灰尘的衣袖擦着布满血水的眼睛,一瘸一拐,向黄天霸走去。 黄天霸看着郭凯向自己走来,急忙下了椅子,朝郭凯奔了过去,一把扶住郭凯的手臂,心表歉意道:“二弟,怎的伤成这样,快过来坐!这些个杀千刀的,下起手来没一点兄弟情义。” 郭凯擦好了眼睛,朝黄天霸笑了笑,甩开他的手,温言温语道:“大哥,难为你还记得我是你二弟。”说完后就扶着自己的双腿,对着黄天霸慢慢地跪了下去。 “你这是作甚?快快起来。”黄天霸快速的弯下腰,想将他扶起。 郭凯身子往下一沉,紧接着就是一个头往地上磕了下去,声音响满全厅,随即温言道:“感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小弟也该告辞了。”说完就从地上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走去,除了身上那件铺满鲜血与尘土的紫色衣褂外,他再也想不出该带走点什么东西。 没有人相送,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郭凯会离开。 经过右拐,经过左转,经过了当年亲自铺筑的那段青石路,经过了山门,走到右边那颗大松树下,用手抱了抱。郭凯回过头,看着那曾经用血汗书写出来的‘青龙寨’三个大字,眼中满是泪水,依依不舍道:“青龙寨,我走了!”他向它挥了挥手。 ‘青龙寨’好生无情,冷冷地回应道:“你早该走了!”用冰冷的目光,瞧着郭凯一瘸一拐地向远方走去。 第04章 求医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承福驾着马车一路狂奔,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将青龙寨甩开了七八里远。车厢里,冷梓武安静地睡着,头搁在妹妹的大腿上。冷冰冰一路静默,没说一句话,生怕吵醒了哥哥。 “承福,在前面叉路口停一下,我在那里等个人,你带冷梓武去求医。”温良玉道。 “公子,我出门太急,没带银子的。”承福一边驾着马车,一边朝后边看了一眼,接着道,“公子,这荒山野岭的,到那里去求医啊?”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离这里不到两里路远,就有一位老神医。”温良玉笑着道,“他啊,一个怪人,只救人,不治病。” “那我不去,我又没银子给他。”承福道。 “这你不用怕,你去了,他不仅会救人,还会治病,你就是给他银子他也不会要的。”温良玉微笑道,看了看躺在旁边的冷梓武,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渐渐混乱微弱起来。 “公子,要不你去求医,我帮你等人?”承福笑着道。 “你还是去求医的好,我要等的人,他不会理睬你的。” “公子,你等的人是谁啊?”承福问道。 “郭凯。”温良玉道。 “公子,等他做什么,他不是在青龙寨吗?”承福有些不解。 “青龙寨,恐怕从今天开始,他就不是那里的人了。”良玉说道。 “为什么呀?公子。”承福问道。 “你看,今天这事,他们青龙寨伤了数十个兄弟,张氏兄弟又被逼死在他们自己的青龙寨里,是算吃了个哑巴亏,他们哪会甘心。吃了亏,所有的矛头就会指向郭凯,总得有人来挡灾吧。”温良玉说完,却不自觉的叹上一口气,“哎!” “公子,你为啥叹气啊?”承福不解道。 “你家少爷跟我说过,郭凯这个人一身正气,武艺高强,胆识过人,从未作恶于乡里,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希望他能过得了这一关!”良玉说完,闭上眼睛,再不跟承福说话。 “吁...吁...”承福将马车停了下来,温言道,“公子,到岔路口了。”放好马凳。 温良玉掀起车帘,走出车厢,下得车来,递给承福那把画着苍鹰的纸扇,向左边岔路指了指,慢慢说道:“从这沿着路直走大约两里,你会看到一棵大桑树,随着桑树左边的那条路走上小半里路,就会看见一栋房子,那就是张大夫家了。下车后,你只要给老者这把扇子,他就会给冷梓武治伤。那老者姓张,名继承,你叫他‘张老’就成。” 承福收好扇子,点了点头,放好马凳,坐上马车,手抖缰绳,一声吆喝,马车滚滚而去。 等马车走后,温良玉往四周望了望,左边不远处的几棵松树下有块不小的青石,青石不是很大,但斜着的一面还算平整,且正对着岔路口。温良玉很高兴地走了过去,坐了上去,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开始想着酒楼有那些事是等着自己回去处理。想着,想着,一个不小心,睡了过去。 承福驾着马车一路狂奔,不过多久就跑完了两里来路。实如温良玉所说,一棵大桑树猛立路边,承福想也没想就驾着马车往左边的岔路口奔去。马车似乎就跑了几下,一座灰色瓦屋挡住了去路,屋子不是很大,前面是几间瓦房,后面是几间茅草房,大门敞开着。承福将马车停到一边,跳下马车,将马栓好后,拿下马镫放下,走上马车,掀起布帘,背上冷梓武,下了马车,朝着屋子走去。 “那里来的小鬼,竞敢不请自来。”话音刚落,门口已站着一个老者,头发白了一小半,灰蓝色的粗布外衣,瘦小个子,不剩半两肉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极为有神,一张小嘴差点就被灰白色的胡须给藏了起来。 承福一看,左手从腰间拿出温良玉给的扇子,向老者递了过去,强力仰起头,对老者微笑道:“张老,救救我这位朋友。” 老者接过扇子,打了开来,看了一眼,折好,交还扇子,转身就向屋子里走去。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静止不动的承福,很是费解,开口道:“小子,你是来聊天的还是来救人的,还不快把他背到后堂去。” “诶!”承福反应过来,迈开大步,紧跟老者,走过瓦房,步入后堂。 一进草堂,一股药香味钻进鼻腔,透入心田,让人睡意满满。承福缓过神来,觉得背上有人,也没等老者吩咐,就将冷梓武慢慢地放到靠右边的一张能躺卧的藤椅上,站在一旁,等候着老者的差遣。 张老一个怪人,什么也没要承福做,只是自己一个劲的忙碌着。拿来药箱,打来清水,割破冷梓武的衣服,清洗伤口,涂抹药膏,包裹伤口,一气呵成,看得待在一旁的承福跟冷冰冰目瞪口呆,心存歉意。 张老处理好冷梓武的伤口,对着承福道:“小子,你们这是从那里来啊?还有其他人呢?” 承福微笑道:“我们这是从青龙寨来,还有我们家温良玉公子,他在前边路口等个人。” 张继承听过,小声道:“等谁啊?用得着这大白天的在山野等。” 承福道:“叫什么郭凯来着。” 张老道:“他等郭凯做什么,他们又没什么交情。” 承福道:“我家公子说,郭凯今天就会离开青龙寨,以后就不会是青龙寨的人了。” 张老听过,不再说话,只是帮冷梓武把了一下脉。 “张老,他怎么还不醒来?”承福看着冷梓武眼都没动过一下,很是不解,便问了出来。 “过个把时辰就会醒的,这你不用管。”说完就向冷冰冰指了指,问道,“她是干什么的?” “你救的是她哥哥。怎么了?张老。”承福问道。 “那就好,那就好。”张老对着少女微微一笑,说道,“姑娘,今天你就在这里呆着,有房,有床,厨房缸里有米,柜子里有肉,旁边菜园子里有菜。一看你就是个懂事的小丫头,晚上睡觉前记得关好门。”一说完就往前边瓦房走去。 冷冰冰看着沉睡中的哥哥极是安详,没有半点痛苦之色,心里也跟着舒坦了许多。 “还不知大哥贵姓,甚是失礼。”冷冰冰看了承福一眼,脸带羞涩,轻声说道。 “哦,我姓戚。”承福看了冷冰冰一眼,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莫名地舒畅愉悦。承福一惊,我这是怎么啦?给自己就是一个巴掌,痛得差点叫出声来。 少女不解,脸露微笑,温言温语道:“戚大哥,你怎么哪?” “刚有一只蚊子,被我打死了,现在没有了。”承福边说着话,边将脸移了开去,不敢再看她。 就在此时,过道口出现一个人,正是张老。一身深紫色绸缎,一双编着金丝的大头鞋子,花白的胡须已被清理得一根不剩,要不是那灰白色的头发和那双极为有神的眼睛,承福差点没认出来。 “走吧,小子。”张老走了过来,看了看沉睡中的冷梓武,又看了看一旁的冷冰冰,对着承福就是一句。 “去那里?张老。”承福答道,很是不解。 “去‘一缕香’喝酒下棋啊,你不知道吗?”张老说道,见着他那个傻乎乎的样子,没多少好感。 “张老,那他们俩呢?”承福说道,看了张老一眼。 “他们俩今晚在这里过夜,明天你要是有空就来接他们。”张老话还没说完就往瓦房走去,“快点,我在马车上等你。” 承福心里极为不安,很是想留下来照看他们,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心里装着歉意。 “戚大哥,你去吧,我在这里照顾哥哥就可以了。”少女看着承福那一脸半脸无奈的表情,轻轻说道。 “那我先去了,明天过来接你们。”承福心有不舍,但又没什么好听的言语能说的出来,只好偷偷的看了少女一眼,心儿暖着情意,向前屋走去。 张老看到承福出来,立马坐进马车。承福过来放好马凳,解开缰绳,坐上马车,吆喝一声,马车照着来时的路途疾奔而去,话语流落一路。 “温良玉,你知错了吗?”一个声音随着风声,传入耳中,好生熟悉。 “要是知道错了,那就醒来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又传入耳中。 温良玉从睡梦中惊醒,一身冷汗,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心里好生纳闷。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当空,已近晌午,掏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一个个轻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缓缓传来,好生混乱。温良玉朝着声音来处望去,一条黑影正朝着这边缓缓移动,一高一低,好有节奏。温良玉站起身来,定眼一看,欣喜不已,来者正是郭凯,立马跳下青石,朝着黑影狂奔过去。 “郭兄,总算等到你了。”温良玉跑到郭凯身边,一把扶住,堆满微笑,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公子,找我有事吗?”郭凯问道,温良玉的热诚整得他有些不知所措。郭凯心想,平日素无交情,更无往来,加上现在,见面也不过三回,此时这般热诚,真叫人难安。 “没事,就是想请你到我‘一缕香’喝上两杯水酒。”看着郭凯一身的尘土,满脸鲜血早已凝固,一瘸一拐的双腿,温良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搀扶着郭凯一步一步往岔路口走去。 两人走到岔路口,正打算找个地方坐下,歇上一歇。不远处的小山坡那边却隐隐传来了车马之声,温良玉猜想定是承福的马车,就扶着郭凯在路边坐下,等着马车的到来。 果不其然,转眼间,承福驾着马车从小山坡上疾驰而下,飞奔而来,还没等他俩说上几句话,承福那张满是微笑的脸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马车停下,车帘掀开,一个老者从马车里露出半边脸来。 温良玉见了甚是高兴,忙到跟前行礼,低头拱手,欢喜道:“见过张老,小生有礼了!” “行了,别来这一套,我这里不受用这些,还是快点上车吧,‘一缕香’正等着我过去喝酒下棋呢。”老者说完,看着一瘸一拐的郭凯靠了过来,赶紧盖上了车帘。 “郭兄,我们上车吧。”温良玉看着郭凯,低声说道。郭凯点点头,在温良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温良玉扶着郭凯在车里坐好,本想问及冷梓武兄妹的情况,看着老者紧闭的双眼,也就打住,朝着前边道:“可以走了,承福。” “驾,驾,驾......”随着承福的一声声吆喝,马车朝着右边的道路飞奔而去。 第05章 会话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白云飘飘,日丽风和。热闹了一上午的平江城顿时安静了许多,繁华的街道上人迹稀少,只有一缕缕炊烟从房顶冒出,随风而动,舞荡在天空中,香飘万里。一辆马车从北门进入,奔跑在街道中央,左转一条街,右跨一条水,欢快的车轮滚滚向前,一直滚到一酒楼门前的青石铺成的大场地上。 “吁...吁...”只听见男子吁的两声,马车静止不动,从车上分别走下三个人来,正是温良玉他们。温良玉走到前面的承福身边说了几句话,就领着张老,扶着郭凯往酒楼走去。 酒楼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黑灰色衣服的中年男子,看到三人走来,脸上立马挂满微笑,快步迎了上来。 温良玉见他过来,忙叫他扶好郭凯,并交代了几声,然后对着郭凯道:“郭兄,你先随着阿贵去梳洗一番,换件衣服,可好?” 郭凯答道:“多谢!”被阿贵扶着走了开去。 “那等会儿,楼上见。”良玉说完,就领着张老往楼上走去。 楼上二十来人,满满两桌,正吃着午饭,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对着楼梯口坐着的几个人看到良玉上得楼来,连忙起身,微笑的打着招呼道:“公子回来了,吃过午饭了没有?” “还没有,你们先吃,我们要等会儿。”良玉对着大家笑了笑,就领着张老往账房走去。 走到账房门口,良玉推开房门,领着张老走了进去。账房不是很大,光线有些暗淡,也没摆放多少物件。走到靠里边的那面墙略靠中间位置,良玉掀起挂在门框上的一块白布幔子,一片白光映射过来,照的两人满身光亮。两人进到里屋,房间很大,白白的阳光从正前方三个大窗户口洒落进来,照着屋子通明透亮。屋子中央,一张圆桌,围着四把太师椅,桌子中间放着一个茶盘,盘中放有一个大白色茶壶、六个茶杯,茶壶里冒着热气。屋子左边是一个大书柜,一共四层,柜上摆满了书籍,书架旁摆放着一张不大的书桌,一把看上去极为舒适的椅子。屋子右边,摆放着两把可以躺卧的藤椅,藤椅中间放着一个圆形的茶几。 老者走近前方的窗台,白墙青瓦的房子四散在绿色的树木之中,一眼看过,神清气爽,悦目爽心。看了一回儿,回过身来,走到藤椅前躺了下去,对着良玉道:“什么时候开饭啊?老哥的肚子开始叫了。” 温良玉从茶壶中倒了一杯茶放到茶几上,对着老者微笑道:“张老,你先喝杯粗茶,我去去就回。”走到书桌旁,写了一张纸条,就往门口走去。来到大厅里,向着还在吃着饭的众人问道:“魏师傅呢?” “他下楼张罗酒菜去了。”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青年男子回道。 “那好,小崔,你也去帮把手。”温良玉说完,递给青年男子那张纸单。 白衣少年接过纸单,看了一下,上面写着白玉豆腐、糖醋黄河鲤鱼、镇江盐水鸡、腌制黄牛片、爆炒黑山猪腰、千里传情乳鸽汤,飞也似的奔下楼去。 温良玉目送着青年下楼后,就在脚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向着饭桌边瞄了一眼,说道:“六子,你过来一下。” 从饭桌边站起一个少年,黑灰色衣服,约莫二十来岁,一拐一拐的向温良玉走了过来。 “明天用的东西差不多都到齐了吧?都点过了数没有?”温良玉对着来到跟前的小六子道。 “公子,该早点送来的都到了,魏师傅帮忙点的数,一份都不差。”小六子回话道。 “那好,你去吧。”温良玉说完,就站起身,朝着账房方向走去。来到账房里屋,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完,然后就走到张老身边的另一张藤椅前,躺了下去。 “你怎么躺下了?”张老睁开眼来,看了温良玉一眼,有些生气道。 “张老,莫急啊,厨房正在做着,一会儿就好。”温良玉微笑道。 “好什么好,我又不是为挣吃的来的,一壶酒,一盘棋,就够了。”张老说完话,闭上眼睛,懒得再理温良玉。 “张老,如果这就够了,那我明天就连稀饭都没得喝了,王猛那小子你是知道的。”温良玉说完话,看着张老闭上了眼睛,自己也闭上眼睛来。 “你知道错了?”张老坐起身来,拿着茶杯,喝了一大口茶,小声说道。 温良玉心里一惊,立马睁开眼,坐起身来,两眼直望着老者。 张老看到温良玉坐了起来,看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高兴,现出半丝笑意,对着温良玉道:“青龙寨这事,本该交由官府来处理,你今儿来了这么一出,置律法于何地啊。其他人家的账房先生,除了算盘就是账本,你可倒好,账房可以暗淡无光,书房却是通明透亮,我看你这几年的书好像越读越回去了。”张老说完,喝了口茶,闭上眼睛,躺了下去。 温良玉心里五味杂陈,想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在心里暗暗地抽着自己耳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书架,好想问问它,今天这是怎么啦。 回想这些年来,跟着王猛,西北护镖,东南进货,东北猎虎,西南捕蛇,风里来,雨里去,什么时候出过半分差错。十数年诗书苦读,只为他年能进入仕途大展拳脚,可今日却拿着羽毛做了令箭,藐视了律法,枉顾了人命。难道心有正义就可抄小路而弃大道?想着想着,温良玉不自觉地站起身,走向窗台,往外看去。白色的瓦房,葱翠的树木,绿绿的流水,烟雾环绕的山岗,看着这些,心情有所好转。都说仁者喜见山,智者乐见水,这里山水相连,楚楚动人。 老者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对着温良玉的背影,走了过去,拍了拍温良玉的肩膀,温言道:“今日之事,也不完全一无是处。救回了那小子,半半的算主持了公道;又将郭凯从青龙寨里摘了出来,也算是小功一件;吃完饭,再好好陪我战上两盘,那又更不一样了,这可是大功一件。”随着话儿展开,笑容一丝丝地爬上了张老的脸蛋。 听完张老将的话,温良玉心里似是好受了些,递给老者一个笑脸,嬉笑道:“两盘那够,至少十盘。” “好,好,十盘就十盘。要是让王猛知道了,你就不怕他扣你工钱?”老者乐呵呵说道。 “我会怕他,大不了明天多敬你一杯酒,那工钱不就又回来了。”温良玉笑意浓浓,言语风趣起来。 “这就对了,我们满腹经纶的温大才子,怎么会怕他一个连吃喝嫖赌都不会的钱袋子呢!”张老笑道。 “张老,钱袋子好啊,要是没这个钱袋子,这万卷书还不知道去那里买呢。”温良玉说着笑着。 张老朝良玉笑了笑,走回藤椅,躺了下去,轻声道:“你这里还有没有好酒,上次就送我两坛‘绍兴女儿红’与两坛‘同山烧’,是不是少了点,还教我赔上了一顿药膳。” “你就该给他做一顿药膳,十八年的‘女儿红’,十五年的‘同山烧’,多好的酒,就是贵了点,十坛酒,千两银。”温良玉向老者笑了笑,叹气道。 “怎么这么贵,他王猛不是个生意精吗?”老者一潭雾水。 “他王猛再怎么精,也‘精’不过这世道。”温良玉说完,不禁叹了一口气来,“哎!。” “这话怎么说?”老者满怀好奇,对着温良玉询问道。 温良玉看着老者那一脸好奇的表情,不忍心违他的意,温言道:“那次我们去绍兴购酒,到一家酒楼打听酒业的行情。你猜怎么着,行情没打听出来,打听到的却是一桩祸事。” “什么祸事?”张老追问道。 温良玉本不想说下去,被老者追问,又不好掉他胃口,继续讲了起来:“一位六十来岁的凌姓老者喜欢下棋,经常去找一位三十来岁的白姓书生对弈,每次书生都会让着老者,次次打成平手。就在我们来到绍兴的前一天下午,这位老者又去找书生下棋,没想到书生心里装着事,没照料过来,赢了老者一个子。你猜怎么着,老者就为了那一个子是怎么输的竟然想入了迷,出了书生家门口,竟然忘记看路,直接往书生家门口前边的一个高坑走了去,一脚踩虚,掉了下去,双腿齐断。书生家极穷,家中也就自己一人,只好将老者背回老者自己家去。到了老者家,书生道明事情经过,不曾想老者的两个儿子无理生威,仗着业大势大,竟叫家丁活活的把书生的双腿打折了。老者不知道是内疚还是气恼,情绪一激动,一口气没喘过来,当场去了。那两个儿子更是脑门生威,又叫来家丁,把书生痛打了一顿。夜近黄昏,家丁的棍棒没个轻重,书生的一双手又被打了个对断。”温良玉说到这里,眼睛里存着两个泪珠,白光闪烁,心中极为难受,不想再说下去。 老者见温良玉停了下来,再没有要讲下去的意思,也不好再追问。恶世之道,强者为尊,弱者伏威。心中猜想,那王猛定是去打抱不平,一顿官司下来,输了个七七八八,不下狠手,强龙哪能压得过地头蛇。 第06章 治伤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屋子安静下来,阿贵扶着郭凯已站在布帘子旁。 温良玉见状,走了过去,将郭凯扶住,扶到藤椅边,让他躺了下来,对着阿贵道:“你去忙你的吧。”阿贵回了一声好,就走了出去。 张老将郭凯看了一眼,只见他额头、眼角、鼻梁、嘴唇,不是破了皮,就是裂着缝,让人见了好生心疼。本想过去帮他看看脚,温良玉没发话,知他自有安排,也就只在心里想想。 “郭兄,小弟早已叫承福帮你请郎中去了,想必正在路上,还请宽心等待一会儿。”温良玉说完,给顾凯倒了一杯茶过来,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公子有心了,不知如何感谢才好。”郭凯说完,拿起茶杯喝起茶来。 “小弟今日做事毛糙,连累了兄长,还请兄长原谅。”温良玉帮了一把椅子,坐到郭凯身边,向着郭凯赔礼道歉起来。 “他郭凯是什么人,这么点小事,他早忘记了。”张老言道。 郭凯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经张老这么一说,心里轻松了许多,对着温良玉道:“公子这说的那里话,今日之事,怪不到公子头上,你要是为此事自责,那我也就没脸再呆在这里了。” 温良玉看过郭凯的脸色,微笑道:“好,郭兄,此事小弟再不提起。”将事儿淡忘了过去。 张老见温良玉愿把郭凯当成朋友,于是对着郭凯说道:“郭凯,你既已离开了青龙寨,不如从此留在这‘一缕香’算了,王猛那小子到处闯荡,也需要个帮手来着。” 听到张老这么一说,温良玉赶忙把话接了过来,高兴道:“郭兄,你要是能留下来,王猛一定会高兴死的。他多次跟我讲,郭兄此人,为人忠义,一身正气,武艺高强,胆识过人,从未作恶于乡里,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郭凯看着温良玉一双携带真诚的眼睛,不知如何是好。拒绝吧,方圆数百里,这么好的去处再也找不到第二家;接受吧,第一掌柜又不在。真是个左右为难。 张老瞧见了郭凯的心事,赶忙接话道:“郭凯,今天我就做回儿主,你以后就是‘一缕香’的人了,等王猛那小子回来,再把结交酒喝了便是。” “谢谢张老,为‘一缕香’添得一员虎将。”温良玉起身对着张老就是一躬,以表谢意。谢完张老后,赶紧握住郭凯的手,温情道:“兄长切莫推辞。” 郭凯被他俩弄得一愣一愣的,不知如何是好。“罢了,罢了,就是王猛不要我,有你这份情,我也赖着不走了。”郭凯终于将心往地上一横,对着温良玉道。 好,好,好!三人同时笑了开来。 “公子,酒菜备好了。”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张老还没等温良玉做何反应,就快速的走了出去。 温良玉对着老者的背影笑了笑,一边扶着郭凯慢慢地走出房门,一边说道:“张老是真饿了。” 正当三人都来到饭桌边,分开坐下,楼梯口一前一后走上两个人来。走在前面的是承福,背着一个大木盒子。后面是一个老者,约莫六十来岁,个儿不高,一身黑色衣褂,两撮灰白色胡须,高高的鼻梁耸立在瘦小的脸蛋上就有些不对衬,再加上一双快要掉光的眉毛配上两颗大眼珠,叫人一看就想笑出声来。 温良玉一见,立马迎了上去,微笑道:“胡医师到了,吃过饭没有?” “还没有,我赶到他家时,正开始吃,被我硬拉下了桌。”承福将大木盒子放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满头大汗道。 “你小子,一点礼貌都没有,稍后看我怎么罚你,还不快把医箱放进我那账房里屋去。”温良玉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胡医师的手臂,微笑道,“没吃的好,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今儿多吃点,把前几次省下的都补回去。” “好,补回去,补回去。”胡医师就怕温良玉来这套,每次来都被他整得晕晕乎乎,回去就只想睡觉。可,微笑,热诚,谁都不愿拒绝。 温良玉将胡医师牵到饭桌边,让他坐在郭凯的对面,跟张老坐在一起。等胡医师坐好,温良玉就对着刚从账房里屋走出来的承福招手,说道:“你也过来一起吃。” “这样不太好吧。”承福好像没有听错,一副表情挂在脸上,极为复杂,应该连自己也看不清楚。 “快点过来,张老都快饿扁了。”温良玉对着承福说道,眼里打着笑容。 承福看了看,极不情愿的走了过去,在温良玉的身边坐了下来。温良玉刚等承福坐下,就把嘴凑到他的耳边,生怕其他人听得见,细声细语道:“今天你不用做事了,把他三人的酒陪好就行,特别是张爷,今晚你家少爷没时间陪他下棋,让他醉了就想睡觉。能行不?” 承福一听到事关少爷,什么都不在话下,高兴的点了点头。 “温良玉,你小子是不是又想使坏,想着把我们两个老东西灌醉,好让你下午睡个大觉。”张老道。 “张老,你这就错怪我了。你俩是我最敬重的长辈,我就再坏,也不敢在你俩面前使心眼啊!你说是不是。”温良玉对着张老微笑道。 “这还差不多。”张老回了一句,就拿起筷子夹起菜来。 温良玉也提起筷子,微笑着道:“胡老,郭兄,一起。”说完就给了承福一个眼神,承福会意,等他们吃完两轮菜,就开始陪起酒来。温良玉和承福,一个说好话,一个把酒干,不过一刻钟,张老就比胡医师跟郭凯多饮了十来杯。好酒是张老的最爱,只要温良玉说的在理,张老就杯起酒干。 大伙儿都快饮到十五六杯时,胡医师拉着温良玉的手,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我还是先把正事儿办了再来喝吧。” 温良玉微笑着回道:“好,就听你的。”说完就凑到郭凯的耳边说道,“哥,先让胡老帮你看看伤,等会儿再喝,如何?” 郭凯有些醉了,身上的伤痛觉得轻了些,微笑道:“好。” 温良玉就扶着郭凯向账房的里屋走去,胡医师紧跟其后,独留着承福陪着张老一起喝。 张老爱酒,承福能喝,两人凑到一块,正是个杯起酒干,一杯接着一杯,有说有笑。酒越喝越甜,话越说越近,两人手搭着手,肩并着肩,看上去就好像有了几十年的交情一般,全然忘记了年岁所能带来的沟壑。真可谓是,酒逢敌手千杯少,尽兴之余年岁无。 温良玉将郭凯扶到账房里屋的藤椅前,郭凯坐了下来,胡大夫走到圆桌边,打开医箱,拿出膏药,拿着一个特做的马尾小刷子,走了过去,将两个小罐子的膏药放在藤椅间的茶几上,将郭凯的伤口认真地瞧了瞧,见着不是很重,便对着郭凯道:“你把裤管卷起来,让我看看你那脚是什么回事。” 郭凯很是听话,弯下腰,将裤管慢慢地卷了起来,一直卷到大腿处。温良玉跟胡大夫看着那青一块紫一块的大腿跟小腿,好生心疼,就想用几滴眼泪将它摸一摸,擦一擦,让它好的快点。胡大夫尊下身子,用手在郭凯的两个关节上摸了摸,捏了捏,没有去关注郭凯那有些变化的脸色,捏了捏那有些错位的关节,几个用力,关节回位。温良玉见着郭凯脸色几下难看,随着胡大夫的手指离开,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胡大夫站起身来,对着郭凯微笑道:“只是关节错了位,已经帮它正位了,休息一两天就能见好。” 郭凯道:“谢谢胡大夫。”正想将裤管拉下去,被胡大夫一把叫住。 胡大夫左手拿着膏药罐子,右手拿着小刷子,蹲了下去,将药膏用小刷子涂抹在郭凯的大腿上,很是均匀。涂抹好后,让良玉从医箱里拿来两条很是细长的绷带来,轻轻地缠绕在膝盖关节出跟脚裸处,等处理完毕,帮郭凯将裤管慢慢地拉了下来,回复原状。站起身,左手换了另一个药罐子,用小刷子沾着膏药,涂抹在郭凯那几处皮肉的裂缝间,感觉一切处理完毕,拿着膏药罐子走到医箱边,盖好药罐子,从两个小小的瓷壶中倒出几粒药丸,倒了一杯凉茶,走了过去,凉茶跟药丸一起交给郭凯,让其吃下。郭凯很是配合,吃下药丸,喝下两口茶水,不在话下。 胡大夫走回药箱边,将药箱整理一下,盖上箱盖,对着郭凯跟温良玉道:“好了,让他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们出去看看。” 外边的酒喝好了,房里的伤治完了。温良玉陪着胡医师从账房走了出来,来到酒桌边,看到张老跟承福趴在了一起,喝得津津有味,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温良玉礼让着胡医师坐了下来,微笑着对承福道:“承福,你喝得怎么样了?” 承福听到有人叫自己,慌忙抬起头,一看是温良玉,拿起自己喝的那壶酒,对着一个杯子满满的倒了一杯,端了起来向温良玉递了过去,微笑道:“公子,我敬你一杯!” 温良玉本不想喝,瞧着承福那一脸的醉意,还是接过酒杯,一口喝完,然后拿过承福手中的酒壶,给张老、胡医师和承福的酒杯一一斟满,微笑道:“张老,胡老,我敬你们一杯。”说完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对着承福道,“你做陪。” 胡医师端起酒杯,向着张老道:“师兄,请!”话一说完,就将酒一口饮尽。 张老看了胡医师一眼,什么也没说,便把杯中酒一口喝了。 温良玉敬完一杯酒后,对着张胡二老心有歉意地说道:“张老,胡老,明儿是王猛师娘四十五岁生日,此时我就不能陪你们喝了,承福代我何如?” 胡医生没有说话,对着温良玉笑了笑,朝着张老看了看。 张老看了看温良玉,表情温和道:“你小子,又想开溜。好,开溜就开溜,但你也得先找个好地方出来,我要跟师弟好好下几盘。” “这还用得到你老来交代,早早就把房间给你想好了,清净光亮。”温良玉笑着道,“张老,要不先过去,再接着喝?” 胡医师看了看师兄,发现他喝的够多了,再喝怕是要去睡了,于是向着温良玉使了个眼色,说道:“晚上接着喝,师兄,你看怎么样?” “好,接着喝,晚上。”张老说完,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对着温良玉大声道,“你小子,带路。” 第07章 对弈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温良玉扶住张老,走到通往后院的楼梯口,回过头来,对着走在后面的承福道:“你扶扶胡老。” “是,公子。”承福向温良玉应了一声,接着就扶着胡医师,跟在后边。 四人慢吞吞地下得楼来,向后院走去。后院很大,青砖铺成的地面,斜对着前边酒楼的是一栋两层的房子,上面一层开着四个房门,下面一层开着八个房门,木质楼梯留在房子的中间位置。 四人走过场地,慢慢地上了楼梯,走到最左边的哪一个房门口,门是开着的。 张老走了进去,走到窗子边,往外一瞧,一片美丽的住宅区从几个连着的大窗户口冲了进来,映入眼帘。楼阁林立,花园遍地,几条小水带缠绕其间,闪闪发光。“好,好,算你小子懂事。”张老很是高兴,对着温良玉说了一句,转过身,打量起房间来。楼面左头靠着院落边放着一个不小的书架,架上摆满书籍,书架旁边的左墙上挂着一幅海棠图,差不多覆盖了半个墙面,图下方摆着两把大红木椅子,中间放着一个银白色的茶几。楼面的右边是一张大实木床,一尺来高的床沿分布两头,靠近门这边的床头放着一张锦绣被两个大绣枕头。靠左边的窗户下,摆着一张长方形的梨木桌子,桌子不高,桌子上摆放着一张棋盘,棋盘中间放着两个白玉罐子;桌子两头各放着一张梨木矮椅,里边放着一张长条的矮茶几。房子中间就是一张不大的圆桌,四把椅子。 “张老,胡老,要不你们先休息一下,再开战?”温良玉扶着张老走近房子左边的大红木椅子前,让他坐了下来,微笑道。 “你问问我师弟,他好像醉了。”张老看着走过来的胡医师,向着温良玉说道。 “你才醉了!”胡老坐了下去,向着张老使了个怪脸,然后对着温良玉道,“你那武夷山的大红袍还有没有?泡壶来。” “有,有,王猛特意留了‘一泡’,就等着你老来。”温良玉快速回应道,说完微笑着向张老问道,“张老,你是来‘庐山云雾’,还是‘信阳毛尖’?” “今儿就喝他的吧,那‘云雾儿’晚上再喝,‘毛尖儿’明天喝。”张老向胡老也做了个怪脸,说完话后就闭上了眼睛。 “师兄,喝壶茶也要占我便宜,你羞不羞。”胡老说完,也闭上了眼睛。 温良玉看到承福也喝得差不多了,就叫他在一旁的桌子边休息,照看二老的任务也一并交了给他,自己就出了房间,安排茶水跟其他的事情去了。 三个醉鬼飘飘然的睡了过去,有人送进来了茶水都没发觉。睡了将近大半个时辰,胡医师醒了,睁了睁眼,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慢慢缓过神来。站起身,走到圆桌边,从茶壶中倒了一杯茶来,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钻进鼻腔,直入心脾,好生不爽。老者端起茶杯,一口饮尽。接着拿开椅子,坐了下来,又倒上一杯,慢慢地品了起来,一边喝着一边念道:“好茶!好茶!” 当老者倒好第三杯时,承福再也忍受不了那淡淡的香味,慌慌张张从梦境中醒转过来。抬起头,睁开眼,几滴口水从嘴角边掉了下去,落到木板上,就像珍珠掉落玉盘,清脆动听。 张老也醒过来了,走到桌子边,一手拿过一个杯子,一手拿起大茶壶,走了开去,往棋盘桌边一坐,倒上一杯,品了起来,口中随之念道:“好茶!好茶!” 胡老这才反应过来,追了过去,心中愤愤不平道:“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就这么‘一泡’,你还想独吞不成?” 张老见胡老走了过去,将茶壶抱到怀里,一副撒娇的表情能吓死半个蠢人。 胡老见状,忙伸手去抢,又生怕茶水从壶中溅出,赶忙把手缩了回来,端起表情,厉声道:“你是不是不想下棋了?” 张老被他这么一说,心中的硬气便少了几分,几分狡猾之气挂上嘴角,故作威严道:“要喝也不是不可以,你得帮我把那小子的腿治好,不能落下半点儿病根。” 胡老一听,立马乐呵起来,嘴角往上一翘,笑出声来道:“我还以为多大点事,不就是左腿脱了点臼,积了点瘀血。骨头早已接好,膏药也早已糊上,活络化瘀丸也给他吃了两颗,一到明早就能活蹦乱跳了。” 张老看到胡老那一幅若无其事的表情,便将茶壶放在棋盘边的小茶几上,要跟他对起弈来。 胡老看出了他的心事,故装不知,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慢慢品起来。 “你这什么意思,是你说下棋我才给你茶喝的,现在就不想认账了?”张老好像要生气了,伸手去拿茶壶。 “师兄,这么急干嘛?还没说好你输了以后该怎么办呢?”胡老再品了一口茶,慢吞吞道。 “我会输?”张老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喝上一口,反问道。 胡老向张老微微一笑,又喝了一口茶,对着张老就是一句:“师兄,今天你要是输了,明晚就到我哪里住上一晚,帮我品一下那坛快三十年的‘状元红’,如何?” 张老拿起一颗白棋子,往棋盘中间一落,随声说道:“你要是输了呢?” “我要是输了,就收了郭凯这个义子,把我那宝贝女儿送给他,你看如何?”胡老跟着落下一个黑子,对着张老微笑道。 张老看了看棋盘,没有再说话,只是落下一个白子。 胡老看了师兄一眼,拿起茶杯往张老的茶杯上一碰,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大声道:“我就当你默认了。”说完就跟着落下一颗黑子。 张老看着棋盘,左手拿起茶杯往嘴边一送,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才将右手捏了好久的棋子落下棋盘。 胡老看了张老一眼,落下一子,微笑道:“师兄,这局你还是输了的好。” 张老跟着落下一子,粗理粗气道:“你休想。” 张老的一声‘你休想’把站在圆桌旁的承福从恍惚中给吓醒过来,承福生怕老人家们吵起架来,连忙走了过去,正想劝上一劝,刚要开口,张老随口就是一句:“小子,你怎么还在啊!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忙你的去吧” 承福一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说道:“那我走了,你们要是需要什么就叫上一声。”就朝着门口走了过去。刚走出门口,就见到温良玉提着一壶热水走上楼来,话别良玉,走下楼去。 温良玉提着壶热水走了进来,走到圆桌边,将水壶放在桌上,然后笑意浓浓的向两位老者走了过去。 还没等温良玉走到跟前,“你怎么还没走啊!”张老以为是承福,看都没看就是一句。 温良玉很是纳闷,但很快就会晤过来,走上前,细语道:“张老,是我。火气怎么这么盛啊?是那里出错了?” 张老落下一子后,抬头看了温良玉一眼,说道:“我还以为是那承福呢,没事。” 温良玉听到“没事”,心里宽慰了许多,温声道:“茶喝完了没有?我跟你们加点水。”说完就拿起茶壶,往两个茶杯里加满茶,往圆桌走去。 “师兄,郭凯那小子今年都二十八了,我闺女年底才二十四,我是不是有点吃亏啊?”胡老左手落下一子,右手捏了捏下巴上的胡须,小声道。 “你吃什么亏了,那郭凯嫁过去不就成了你胡家的人了。”张老看着棋盘,落下一子,轻声说道。 温良玉刚往茶壶中加满水,就听到二老来了这么几句,心里顿时疑惑起来,本想过去问问,但又觉得唐突,于是在桌边坐了下来。 “算了,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啊,不对,输赢还不一定呢。”胡老落下一子,喝了口茶,对着张老道。 “男女之事,还谈什么输赢啊!你看多好的一对!一个走南闯北,正气凛然;一个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张老看着棋盘,落下一子,缓缓说道。 “誒!你要是早愿意到我那里喝那坛‘状元红’,这事何须等到现在。”胡老落下一子,又喝了口茶,语重心长道。 “谁知道你还有这心思!”张老将手中的一个白子放了回去,抬起头,向胡老道,“不过现在刚刚好,王猛有钱,叫他多给你点。” “不过也是,他要不是已从‘青龙寨’抽身出来,想娶我女儿,门都没有。”胡老看了看棋盘,没往上面落子,而是抬头向张老笑了笑,言词却有些急切,快语道。 “温良玉,你过来。”张老转过脸,向着温良玉道。 温良玉见张老叫他,赶忙起身,拿好茶壶向二老走了过去。 张老一等他走近跟前,就张开嘴,言辞有些亲切,道:“他女儿颜卿你是见过的,依你看,郭凯跟她相配吗?” 温良玉一听,没有做声,将茶壶放到茶几上,慢慢转身,从圆桌旁搬来一把椅子,靠着棋盘坐了下来。张老看上去有些着急,温良玉看了看胡老,一副严肃而又待人亲近的表情。温良玉抿了抿嘴,语气极度诚恳的说道:“颜卿妹子我是见过的,美貌,善良,聪慧,遇事沉稳,待人热诚,这么好的女子我也真没遇到过几个。可婚姻大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该让颜卿妹子跟郭大哥见上一见,彼此心里也好有个照应。” 胡老坐在一旁,听到温良玉这么一说,心里甚是欢喜,对着张老笑了笑。 张老看到胡老一副臭美的表情,很是生气,对着温良玉冷冷道:“那看样子是白问你了。” 温良玉不知道张老为何生气,但也心里清楚,自己虽是一个外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必须负得起责任。拿起茶壶刚想给张老添点茶,没承想张老把手往杯子上一盖,温良玉赶紧端起茶壶,还是在张老的手背上留下了几个水滴。 “张老,事关颜卿妹子和郭凯兄长的终身幸福,他俩的心思要是不能走到一块,我等强行撮合,要是让王猛知道了,我这小身板以后就没地方放了。”温良玉向张老看了看,给胡老添了点茶,轻声说道。 “我是问你,又没问他,关他什么事。”张老说完,将怒气从嘴里呼了出去,将手从茶杯上拉了回来,用眼看了下茶杯。 温良玉会意,立马将茶添上,坦然言道:“张老,胡老,我明白你们俩的心思。但你们也想想,别人要你们帮忙,还得看你们的心情好不好。这事对颜卿妹子来说,可比什么事都要大,一生就这么一次。我们三个都不知道她同不同意,就帮她选了,置她于何地啊!” “那你说该怎么办?我刚才答应了我师哥,我这里是不能反悔的了。”胡老望着温良玉,心生愧疚之意,很是勉强的说道。 温良玉看了看二老,温言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等会儿叫承福驾车带上王珂妹子去将颜卿接过来玩,晚上一起吃个饭,好让他俩有个照面的机会,说上几句话,心里给彼此留个印象,后面的事情就留给王猛吧。” 一等温良玉说完,胡老笑容满面,对温良玉欢快地说道:“我看就这么办。” 张老也没什么好的想法,于是随了他俩的意,莫不做声地喝起茶来。 温良玉看了看二老,于是站起身来,对着两位老者微微一笑,道:“那小生去了。”温良玉说完就转过身,朝着房门慢慢走去。身形有些疲惫,两眼也看不出有多少光彩。 “誒,不对啊!师兄,怎么我嫁个女儿还得问王猛同不同意。”胡老说道,好像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撒似的。 “郭凯从明天开始就是‘一缕香’的人了,王猛不管谁管。”张老看着窗外,回应道。 胡老认认真真看了师兄几眼,突然间发现他比去年老了许多,心里不免难受起来,不自觉地用手扯了扯张老的衣袖,小声道:“师兄,这一局还没下完呢。” 张老回过头来,看了看棋盘,拿起一子落了下去。 厮杀开始了,师兄弟间几十年的恩怨是非,终将在这方寸间得以来个了断,又何须理个明白,论个输赢。 第08章 心事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红红的太阳伴随着淡淡的彩霞一步一步向西边走去,慢慢地掠过山顶,仅仅留下一片余晖散落在城东边高高的城墙上,金灿灿一片。 城墙下,零零散散的几个行人进进出出,来来往往,十来个小贩稀稀散散地分布在城门两边,正收拾着各自的家当,赶着回家。两三个巡城的兵丁向着小贩们吆喝,驱赶,不过一会儿,小贩们都挑上了家当,沿着大道向远处的乡野赶去。 小贩们一走,城门口就留下几个巡城的兵丁和几个落单的行人,极为寂静,好生孤单。 哒,哒,哒,几个马蹄声从远处的路口快速的向城门口传来,声音渐渐清晰。巡城兵丁一看,只见一匹白马驮着一个白衣男子飞奔而来,不过片刻功夫,白马已闪到兵士跟前。白衣男子从马上跳了下来,向着兵士就是几声招呼,士兵一一还礼。相互施完礼后,白衣男子塞给了其中一个兵丁几两碎银子,和声道:“几位辛苦了,买杯茶喝。” “王大少好走!”兵丁们同声答谢道。 还没等他们答完谢,白衣男子已跃上了马背,把马缰一拉,白马就跑了起来,朝着右边的街道疾奔而去。朝着大街跑上两三里来路,白马在一个大门口停了下来,男子从马上跳下,将马缰拴在旁边的一个石墩上,提步往大门走去。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匾额,匾额上书写着‘平安镖行’四个大字,天色渐暗,看的也不是十分清晰。大门开着,男子快步走了进去,穿过前头,越过天井,趟过后边的操场,直奔后院。男子跑到后院大厅门口,往里一看,两桌人正在吃着晚饭。男子小跑过去,满脸微笑,在靠左边的桌子跟前停了下来,喜声道:“师傅师娘,师弟师妹,我来了。” “师兄。”十二个年轻人站起身来,喜悦满身,乐声答道。 “你们接着吃,不用起身。”白衣少年微笑道。 左边一桌坐在一块的三个人没有起身,一男二女。男子年过五十,一身浅白色的长衫,头发漆黑,五官生的极为标致,长眉大眼,高鼻梁,四方口。他向白衣男子看了一眼,接着吃他的饭。男子左边坐着的是一个位中年妇女,身穿粉白色衣裙,秀美的头发间插着一只白色的金钗,长长的眉毛配上那两颗黑亮的眼珠让人见而忘忧。笔直的鼻梁、生薄的小嘴镶在那一张白净的瓜子脸上,使人不敢直视,生怕乱了心神。 白衣男子走到一个蓝衣少女身边,伏下腰,在她耳边轻轻问道:“是谁惹得我们的小师妹不高兴了?告诉师兄,我帮你揍他。” 少女把椅子往后一摞,转过身,一把扑在白衣男子的怀里,轻轻地哭了起来,小声道:“五师兄说你昨天送我的裙子不好看,还说大师兄不疼我了?” 白衣男子提起左手在她的一脑秀发上轻轻抚摸了一下,慢慢地用手扶住她的手臂,缓缓地从怀里将她送了出来,温声细语道:“那是他的舌头又长长了,没人割。我家小师妹什么品格,清秀淡雅,温柔大方,美丽动人,通情理懂诗书,那是糙粗的汉子们可以说的。你们说是不是?”白衣少年说完,对着那十来个少年使了个眼色。 少年们明白过来,齐声道:“那是,那是。我们的小师妹是这天底下最美的人儿,谁敢说个‘不’字。” 听到师兄们都说自己好,少女止住了眼泪,对着白衣少年轻轻问道:“大师兄,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啊?” 白衣少年看到少女止住了眼泪,立马从怀中取出一个白杭绸小包来,慢慢打开,对着少女微笑道:“小师妹,你看我给你带了点什么?” 少女一看,三只玉簪,一只稍微长一点,在微暗的光线下通体绣着彩光。“你帮我插上。”少女脸上略带喜色,撒起娇来,柔声说道。 “好,师兄帮你插上。”白衣男子回应道,声音清甜,然后拿起一只,小心翼翼地插在少女的秀发间,然后挪好凳子,让少女坐了下来。 “你看看,都是你惯坏的,都快十八了,还跟小孩子一般。”中年妇人对着白衣男子微笑道。 “师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送给我们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师妹,我们不惯着她,还惯着谁去?”白衣少年微微一笑,立马走开一步去,生怕师娘来揍他。 “就是嘛!”少年们一听,立马笑出声来。 妇人脸带微笑,一脸红晕,极为美丽。 少女看了妇人一眼,也跟着嘻嘻一笑,生怕别人看见,忙低头吃起她的饭来。 白衣男子见此情景,赶忙走到妇人身边,拿出那只稍长一点的玉簪,双手递上,赔礼道:“徒儿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徒儿吧。请接收我和师弟们的一片心意吧!” 妇人看了白衣男子一眼,接过玉簪,微笑道:“这还差不多。” 中年男子看了看白衣男子一身的风尘,温声道:“吃饭了没有,没吃就在这里吃点。” “不了,师傅,听说温良玉那小子今早到青龙寨闹了一场,我还得赶回去看看。”白衣男子走到师傅身边,递给他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明天请的几个客人的名字。 “天快黑了,马别骑了,慢点没关系。”妇人情真意切道。 “是,师娘。”白衣男子答道,然后对着师弟们一个拱手,微微一笑,“各位师弟,今晚就不跟大家一起吃喝了,明天好酒好肉,我们一起喝个够吃个够。” “师兄好走。”少年们同声说道,目送着白衣男子走出大厅。 “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你们四个明天早点过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得到你们大师兄的。”中年男子对着少年们说道。 “是,师傅。”少年们回应道。 话音落完,大家伙吃起饭来。 天真的是快要黑下来了,二十步开外就差不多看不清。白衣男子从镖局里走了出来,解开马缰,跃上马背,马缰一挥,白马就驮着他朝着城北方向跑去。经过数条街,趟过数座桥,小跑了小半个来时辰,白马在一块青石场地上停了下来,男子跃下马,将马牵到场地右角边的一根树立着的矮小的石柱旁,将缰绳栓好,在马头上摸了摸,朝着面前的酒楼走了过去。 酒楼大门口亮着两个大灯笼,门内灯火通亮。男子走了进去,大厅空荡荡的,只有右手边的柜台旁留有两个年轻女子,清一色粉白色衣裳,个大一点的在擦着柜台,个小一点的在打扫着地面。女子看见男子进来,脸上挂满微笑,同声道:“少爷回来了。”男子向她们笑了笑,就往楼上走去。 楼上灯火通明,大厅左角边,一桌六人正在吃着菜喝着酒。 看见男子上来,桌旁站出一个少女来,一身粉红色长裙,笑容就像花儿开在脸上,朝着男子欢奔过去,长长的秀发在脑后边左蹦右跳。跑到男子身边,一把拉住男子的手,欢喜道:“哥,你看谁来了!”接着就往桌子边一指。 男子对着少女笑了笑,从怀中取出玉簪,双手柔软得像水一般,慢悠悠地将簪子插到她的头发里,生怕弄伤她半根发丝。然后用右手在少女头发上拂了拂,将她的头附在自己胸前,朝五人走了过去。 两人走到饭桌边,男子满脸微笑,向着两位老者施礼道:“张老,胡老,今天这风吹的真好,竟然把两位都给送了过来。” 张老让他施过礼后,大声说道:“那是什么风这么懒惰,现在才把你王大少给刮回来。我哥俩都等了你大半天了,你看着点,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男子连忙赔礼道:“那个该死的承福,两位来了也不去报个信,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要是知道二位光临,我就是让我那马儿跑断了腿也得赶回来。” 胡老面带微笑,回应道:“那可使不得,你那马儿要是断了腿,我哥俩加起来也不够赔的。” 张老等师弟说完,向着温良玉道:“良玉,你给王猛把酒倒上,让他喝上一杯再说话。” 温良玉正要给王猛斟酒,王猛一把拦住,微笑道:“张老,胡老,一杯那够,就你二老的面儿,最少也得先罚三杯。”王猛说完就倒起酒来,一口一杯,连喝三口。 “算你小子懂事!”张老见到王猛气都没换一口就连饮三杯,脸挂微笑道。 这么多年,王猛基本做到滴酒不沾,除了每年给他师娘办的生日宴外,此时如此爽快,还是头一遭。王猛放下酒杯,就让少女回到她自己的座位上去,然后给酒杯斟满酒,拿起酒杯往旁边一个酒杯上一碰,对着身旁的郭凯笑容满满的赔礼道:“郭兄,今日之事我听说了个一二,良玉他太感情用事了,平日里没见他如此过,我代他向你陪个不是。你要是觉得可以,就干了此杯,前尘往事一盖不提,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郭凯急忙起身,端起酒杯,在王猛的酒杯上碰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 王猛跟着将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一把握住郭凯的手,满怀激情道:“今日有了你这位朋友,良玉跟我比挣到十万两黄金还要高兴。” 郭凯见如此情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想到自己在这‘一缕香’竟能生出如此待遇。他一直想着找个知音,没想到就在眼前,心情一激动,几颗泪珠差点跑了出来。 王猛见郭凯满身是伤,立马扶他坐下,说道:“哥哥有伤,弟弟就不跟你喝酒了,待来日哥哥伤好,定跟你喝个痛快,一补今日之失。” 张老见王猛待郭凯如此诚恳,心里极为高兴,脸挂笑容道:“王猛,今日我帮你和温良玉做回主,让顾凯成为你们‘一缕香’的一员,你看如何?” 王猛一听,喜从天降,大口说道:“好极了,‘一缕香’纵横方圆数百里就指日可待了!” 温良玉见此情形,笑容满面,提起酒壶,往王猛郭凯的杯中加满酒,而后端起酒杯,大声说道:“张老,胡老,为我们‘一缕香’干杯。”五人杯子碰在一起,杯起酒尽。 王猛喝完杯中酒,将杯子放到桌上,提起酒壶往杯中加满酒,然后对着对面的少女道:“王珂,给你卿姐姐的酒杯加上,哥哥今日也跟她喝上一杯。” 王珂听到哥哥一说,立马给颜卿桌前的酒杯加满了酒。 王猛提起酒杯,对着对面的颜卿道:“妹,来,哥哥也敬你一杯。”说完就杯起酒尽。 颜卿面色腼腆,轻轻地托扶起酒杯,本想着他会过来与自己的杯子碰上一下,没料想他已喝完。只好将酒杯放到嘴边,抿上一口,酒水如药,难以下咽。 坐在一旁的胡老不小心看了女儿一眼,见她脸色阴沉,两颗水汪汪的眼珠偷偷地盯着王猛,心里顿时苦水倒灌,心痛难耐。 王猛正拿起筷子去夹菜,坐在一旁的温良玉将他的衣服扯了扯,向下面指了指。王猛会意,但腹中实在饥饿,还是夹了一个鸡腿握在手中,跟着温良玉下得楼去,来到后院。 “二老想要撮合郭凯跟颜卿,你看如何?”温良玉对着王猛道。 “这事我不行。”王猛道。 “你怎么就不行了?”良玉道。 “说了不行就不行,那有这么多为什么。”王猛道。 “那是为什么啊?难道你对她有情?”良玉道。 “没有。”王猛言语寂寞,好似有假。 “那是为什么啊?”温良玉急了。 “说了不行就不行,这事你来。”王猛道。 “我不行。”良玉道。 “你怎么就不行了?”王猛道。 “说了不行就不行。”良玉道。 “你怎么就不行啊!难道你心里有她?”王猛惊奇道。 温良玉默不做声,脸色不是很欢愉,苦味难书。 王猛一看温良玉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会事,于是暖言暖语道:“这感情不是买卖,你可以向她表白啊!” “我...哎!就明说了,我曾今暗示过,她对我没那种感觉。那次,我好不容易抓住个机会送她点东西,她当场就找个理由给挡了过去。”温良玉越说心越酸,差点要滚出眼泪来。 “那你是不行的,硬要叫你把心爱的人往别人那里送,这不比害你性命还要狠心。”王猛看到温良玉一脸的难过,半半安慰道。 “你不行,我是不行的了,那找谁啊?”良玉轻声说道。 “哎,有了!”王猛眼前一亮,欢叫起来。 “你得说谁啊?”良玉道。 “我二娘啊,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王猛说道。 “是啊!二夫人,好厉害的一张巧嘴,从来就没有她说不通的。你那些本事都是从她那里学来的吧!”温良玉说完,心中一酸,要是早能想起她来,该多好啊! “那就这么定了。”王猛说完,就扯了扯良玉的衣袖,安慰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能认命了,谁叫你答应二老那么快呢!我是帮不了你的了。但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个跟她一样好的。”王猛拉了拉温良玉,往楼上走去。 温良玉虽有百般不愿意,也只能接受了,跟着王猛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 两人上的楼来,快步走到桌边。还没等他们坐下,王珂就站起来,对着王猛道:“哥,我们回家吧。” 王猛实在太累了,正想找个脱身之法,听到妹妹这么一说,自然是喜从心起,快语道:“好。”王猛说完就拍了拍温良玉的肩膀,然后对着张胡二老道,“二老,我家里还有事要处理,不能陪着二位,明天一定好好陪二位下几盘棋。” 二位老者早就看出了王猛一身的疲惫,明天又会是最辛苦的一个,心里不也心疼起他来。张老回应道:“你想走就走,没人想留你。” 王猛心有歉意,微笑道:“多谢二老体谅。”转过身,对着郭凯微笑道,“哥哥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兄弟好好喝他几杯。” “你去吧,这里还有良玉。”郭凯脸带微笑,轻轻说道。 王珂拉着颜卿的手,跟在王猛身后,向着楼下走去。 三人下得楼来,走到后院,一片清辉洒落下来,照得满院清亮。王猛叫声:“承福。” 承福应了声出得房门来,一看三人,便知是要走,赶忙走去开了院落左边的大门,然后回到马棚边,将马牵出来,驾好马车,放下马凳,让王珂跟颜卿坐了上去。待要问王猛时,只见他偏抬着头,看着月亮,小声问道:“少爷,马车准备好了,走吗?” 王猛收回抬着的头,向着车厢看了一眼,对着承福说道:“我骑马,你带她们先走吧。” 承福坐上马车,半声吆喝,马车就动了起来,朝门外驶去。 王猛跟在马车身后,马车刚出去,就将院门关了起来,回过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嘴里念叨出几句话来:“月明桂树落,春尽虫悠鸣。两心虽相近,却隔千尺崖。且有来生会,不用苦相恋。愿君明日好,芳心已换人。”几句话念完,内心好似舒坦了许多,快步走进酒楼,直奔大门而去。 王猛走后,楼上清冷许多。温良玉向三人陪了几杯酒,说起了一些明日之事。张胡二老是客人,郭凯有伤在身,爱听则听,不爱听则过。约莫过了小半个来时辰,四人觉得倦了,温良玉就将他们引到后院二楼,分别安排住处。从左至右,分别是张老,胡老,温良玉,郭凯。温良玉唤来阿梅、阿兰、阿菊给他们三人打来洗脚水,拿来换脚鞋,在各个房中备了一壶茶水。事了之后,温良玉一一向他们问了晚安,才想着回房休息。他也许真的是太累了,一进房间,就倒在了床上,背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阿梅打好洗脚水给温良玉送了过来,走到门口,轻轻地推开门,见他躺在床上,就轻轻地唤了两声。见他没答应,于是放下木盆,走了进去,慢慢地帮他把鞋子脱下。正要走时,忍不住往他的脸上看了一眼,阿梅心里一凉,只见温良玉眼角边留着两颗不大的水珠,随着灯光一起闪烁。阿梅将小手深入怀中,掏出一块小手巾,手巾上绣着一枝梅花,花儿特别的洁净。阿梅将手巾叠了两下,稳稳地拿着,慢慢地、轻轻地往温良玉的眼角边粘了过去,生怕将他吵醒。吸走那两滴水珠后,将手巾打开看了一看。只见吸走水珠的地方正开着一朵小花,那花儿芬芳四溢,吵闹不休,就快要从手巾里跃跳出来。阿梅一把将手巾合上,轻轻地叠好,揣入怀中,用手在外头轻轻地拍了两下。然后走到门边,轻轻地拉上房门,端起木盆,轻飘飘而去。 胡老睡了好久,就是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左右不是,干脆起得床来,穿好衣服,来到师兄房间,想跟他把下午那一盘棋给下完。张老酒劲正浓,一见师弟要下棋,立马高兴地起得床来。两人安坐其位,厮杀开来。 谁能知,棋盘虽大,只能移动于方寸之间;情思虽小,却能遨游于九天之上。 月光之下,灯火之中,两位老者将所有心思倾注于棋子之中,撒落于棋盘之上。子越落越慢,人越想越久,就怕一子之失,满盘皆输,久久鏖战,只待天明。 真是个: 月明星稀少,风入身微寒。 今夜心事多,只盼来日忙。 第09章 负心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红红的太阳终于携带着人们殷殷的期盼,乐乐呵呵,慢慢悠悠地爬上了山顶。追着风,逐着云,撒下一片一片金黄色的光芒。 花开了,树绿了,鸟儿鸣唱起来了。随着行人的脚步声,孩童的打闹声,店铺的开门声,沉睡了一晚的平江城从美丽的梦境中苏醒过来,活动起来,热热闹闹,和和美美。 城西边有一处庄园,斜躺在紫石山下。房舍数十,楼阁林立,高低起伏,布罗有序。庄园内,花草盈长,树茂林密,修竹成荫,山石掩映,清溪环流。阳光落下,万物舒展,动静相接,趣妙横生。草丛里兔子蹦跳,荷塘里青蛙鸣叫,林木间梅鹿赛跑,草堂内黄鹂练歌,阁楼顶斑鸠学舞。花开树绿,金禅蛰伏,蜂蝶成群。要不是有一圈白墙将它围住,活脱脱就是一座小仙山,那里像是个私人家的庄园。 靠主楼西边的一栋白墙青瓦的房子里,走出一位身穿蓝绸缎衣衫的少年来。二十来岁,身长七尺,眉慈目善,不高不矮的鼻梁,不大不小的嘴巴,加上两片微笑映在白净的脸上,俨然一副好男儿模样。他手折马鞭,哼着小调,迈着轻快的步子,沿着眼前鹅卵石铺砌的小路走去。刚要走完小路,右脚还未踏上青石板,几个琴音从远处的楼阁间穿透出来,钻进少年的耳朵里。少年顿时心悦情舒,神爽意清,欢愉满怀。 好一个琴音,如清泉趟入草丛,如小溪流过青石,如瀑布掉落悬崖,如江水撞击峡谷,如海潮拍打礁石。时而似柳梢上的春风,时而又似冻土上的秋霜,时而似荷叶上的夏雨,时而又似寒梅上的冬雪。一时声微音细,欢乐无状;一时声重音粗,躁乱不安。一会儿清幽宁静,小谈入仙之感;一会儿深沉古朴,大忆远古之思;一会儿轻缓微弱,慢吐人心之绪;一会儿厚重旷远,疾吞凌云之志。 少年循着琴声,行将过去,在一座小石山前停了下来。 山不高,两丈有余,上山的石阶放落在小石山的东面,石阶旁一块大花岗石上镌刻着‘琴音山’三个大字。山的南面站立着两颗古松;西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塘,种着荷花;北面是两间红墙青瓦的大房子,屋顶上停留着好些个鸟儿。山顶上是座木质结构的两层凉亭,底层中央放着一个石桌和四个石凳,楼上放有一张木质圆桌和六个凳子,桌上放着一把焦尾琴和一张写有字的纸张。一个身穿金白色杭绸衣衫的少年正一边抚着琴,一边看着纸: 小楼昨夜春风去,衣裳略减,温暖始觉知。醉眼望月,繁星数点,云彩似暗淡。百灵寂无声。树上金蝉浅蛰伏,脆口微音,振翅待疾飞。腰挎宝剑,手捧诗书,豪情落满怀。白马欲狂奔。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前年黄河风卷雪,去年长江雨卷风。今年偷闲脚试水,一叶扁舟波涛中。故人畅言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山下的蓝衣少年对着山上喊道:“少爷,该走了。” 凉亭上的少年站起来,转过身,来到栏杆边,略带微笑,回应道:“你去看看王珂跟颜卿姑娘漱洗好了没有,一起走。” “好的,少爷。”蓝衣少年回了一句后,迈开大步,朝着南边的大房子走去。 蓝衣少年走后,白衫少年就将那焦尾琴与纸张装进一个白布袋子,抱在胸前,慢慢地走下凉亭,走下小石山,朝着北边的两间大房子走了过去。两间屋子是连通的,左边一间开着一个五尺来长三尺来高的窗户,右边一间开着个门,门两边各是一个三尺来高三尺来宽的窗子。男子开了门,走了进去,将琴放在门对面一个四尺来高的木柜上,拿起柜台上的一把纸扇就走了出来,朝着庄园的东面走去。 白衫少年手摇着纸扇,一路闻着花香,品着美景,听着虫吟,学着鸟唱,好生惬意。见荷塘,一脚跨;见阁楼,两步穿;见假山,三步越;见草地,四步趟。一个不经意,庄园东面的那扇大门已闪现在了眼前。 大门是由三条石柱和两个石墩砌成的石门。两个石墩上方下圆,云纹镌刻,竖立着的两根石柱高高大大、四四方方,上方横着的一条石柱底方上圆、从中间向两头慢慢低了下去。石门近一丈四尺来高,一丈来宽,没有门槛,两扇厚实的大红漆门开在门石的两边。经过多年的日晒雨淋,风吹雪压,日积月累的侵蚀已使它颜暗色淡,却也越发的古朴厚重。石门两边砌着一丈来高的白色墙围,红色琉璃瓦檐覆盖其上,门内外的场地上都铺砌着青色石板。 白杉少年看了看,心里渐渐涌现出一缕缕思绪,却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少爷,马和马车都准备好了,现在走吗?”一个声音从南边传了过来,钻进他的耳朵里,声音十分干练却略显慈祥。 少年一惊,我这是怎么啦?来不及去想,立马转过脸,看着南边一个身穿蓝布衣衫的大叔正牵着一匹白马向自己走来。大叔看上去已快六十来岁,身材高大,五官均匀,一脸络腮胡子,牵着马缰的左手手掌粗大厚实,看上去极为有力。 “可能还要一会儿,等承福他们一起走。”少年连忙向大叔走去,边走边说道,“叔,我说过多少遍了,别动不动就少爷长少爷短的叫我了,听了怪难受的,直接叫我‘王猛’或‘猛儿’,听起来多舒心!”少年满脸微笑地走到大叔身边,很有礼貌的接过马缰。 “你小子,好,叔就答应你,以后就叫你‘王猛少爷’吧。”齐叔向着王猛笑了笑,轻声说道。 王猛见齐叔话语间有些调皮,不禁也跟着笑出声来,两人边走边说,一会儿就来到离大门正中将近三丈来远的一棵硕大的老桂花树下。王猛将马缰系在树下的石板凳上,拉着齐叔的手坐了下来,轻言问道:“叔,我们老家是不是荆襄那边啊?” 大叔看了看王猛,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你小子今天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王猛看着齐叔,笑了笑,接着道:“近来啊,每每晚饭后,我爹一有机会就向我打探起荆襄来,弄得我都不知道怎么样回答才好。你也知道,这些年我白天很少在家,对家里的人和事关心得实在太少了。前日,二娘告诉我,这两年来我爹跟人聊天的时候,经常一个不小心就聊到荆襄去了。上个月,我爹问她想不想到荆襄去玩玩,二娘说太远了就不去了吧!我爹的脸色立马就凉冷了下来。”说完,王猛就看了看齐叔,声音有些凝重,微笑道:“叔,你跟我说说不?” 齐叔看了看王猛,心里有许些伤感,向着西边看了看,笑了一笑,转过眼看着王猛,说道:“我们的老家就在那荆山脚下,你们王家是那里的大户人家。只因三十年前的一场变故,你爹离开了那里,后来就没回去了。” 王猛听过,极为高兴,满脸欢喜,总算知道了老根何处。见齐叔脸无色彩,便温言道:“一场什么变故啊?” 齐叔看了王猛一眼,站起身来,看着西边天上的一片七彩云朵,笑了笑,轻声道:“你爹当年就跟现在的你一个样,一样的美丽 ,一样的有才,一样的仁善,只是没练会你那套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当地那些同龄女孩就想嫁进你们王家,弄得你爹相亲都花了好多时光。后来新来了一位太守,他有个女儿,美貌且又有些才情。偶然一次在一个什么赏菊‘诗友会’,那千金小姐被你爹的美貌折服,拜倒在了你爹的才情之下。这婚事它讲究个门当户对,太守借着给朝廷推荐人才的机会,把你爹推了上去,给你爹弄了个功曹的官当。其实报效朝廷也是你爹一辈子的心愿,可你爹真不适合做官,心地仁善,太过正直,虽一介文弱书生,性子却极为刚硬。半年下来,差不多把当地的官儿都得罪了个遍,碍于太守的权威,那些人也没想过要害你爹。可就在太守要给他女儿谈婚论嫁时,你爹却不同意这门婚事。你爹发现那千金小姐虽美貌又有些才情,却是一朵十足的富贵花,只有让人捧在掌心才会光彩照人,芳香扑鼻。为了不欠人家的情,你爹辞去了官职,可脱身谈何容易,各种报复开始接踵而至。你祖父为了保护好儿子,就送你爹到金陵去学做丝绸生意。那次金陵之行,既是你爹一生的喜,也是你爹一生的悲。喜在结识了你娘,你祖父也因此离开人世。” 王猛正听得出神,齐叔却停了下来,对着齐叔的背影说道:“叔,你怎么停了,我还想往下听呢?” 齐叔提起左手的衣袖在脸上擦了擦,然后转过脸来,向王猛笑了笑道:“今天讲的够多了,从你祖父让我入学堂起,我还是头一次讲这么多话呢。” 王猛听完话后,看了齐叔一眼,发现他的眼鼻边有几道湿痕,于是说道:“叔,那下次有机会你再跟我讲讲吧!” “好!那你得准备两壶好酒,几碟小菜哦。”齐叔向王猛笑了笑,手往北边一指,开怀道,“你看,你也该走了吧。” 王猛借着他的手往北边一看,承福正随着王珂跟颜卿往这边走来。 “王猛少爷,我走了,我得去看看老爷今天有什么新安排。”离王猛已有十几步远的齐叔说道,快步地朝南边的楼阁方向走去。 “下次记得去掉‘少爷’二字,不是我就不理你了。”王猛大声喊道,望着慢慢远去的背影,徒然间发现,这个背影好像往下勾沉了许多,一道莫名的感伤又涌上了心头。 “哥,我今天好看吗?”王珂跑了过来,一把钻进王猛的怀里,满心欢喜道。 王猛在她的头发上拂了拂,温温切切道:“我们家的妹子怎么能不好看呢!要不二娘那张美了几十年的瓜子脸就得受人骂了。”王猛说完话,偷偷的往颜卿脸上一看,她的眼睛好像刚被冷风儿吹过了一般,看上去有些清冷。 “承福,快去把马车驾过来,那边还等着咱们一起吃早点呢。”王猛对着承福说道,然后就把王珂从怀中扶了出来,拉着她的小手往颜卿的跟前走去。 颜卿看到王猛走了过来,脸上立马笑意满满,声柔语软道:“哥,早啊!” 王猛对着颜卿笑了笑,把王珂让了过去,将身体后退一步,拱起手,弯下腰,一脸欢笑道:“两位美人妹妹,早上好!小生这厢有礼了!” 言语一出,两位美人立马咯咯地笑出声来。 王猛抬起头,微微一笑,顺着自己刚才的声音向颜卿望去,这才发现她竟是那么的美!黑淡淡的细眉比柳枝还软,水盈盈的眸子比秋水还深,笔直的鼻梁比温玉还润,薄薄的嘴唇比桃花还红。布谷鸟一样的声音,蜜一样甜的笑容,洁白嫩滑的肌肤就像透光的美玉,瘦小而又挺拔的身材像特意雕刻过一般,浅蓝色的衣衫往上一套,俨然一朵刚刚绽放的海棠,还带着几颗露珠。 一阵清香飘来,早已心花怒放的王猛,不自觉地往前跨上了半部,慢慢地将手伸了出去,正要去捋捋那乱人心神的花瓣,一个携带着正气的声音向他飞了过来,一把将他那只邪恶而又粗坯的大手紧紧拽住。 “少爷,我们可以走了。”承福牵着马车,缓缓地向三人走来,大声喊道。 王猛心一惊,忙把手缩了回来,眼睛里流露着无限的愧疚与歉意。 颜卿看着王猛那只满载希望的大手缩了回去,那欢喜,那期盼,那等待,那梦境,终将成空。那份精心呵护了多年的情感,就像洪水一般向她涌来,她终于招架不住。转瞬间,眼泪一圈一圈的往外冒,温润的音喉开始嘶咧,两手抱着有些颤抖的身子蹲了下去,再也不愿站起来。 本是多好的一朵花儿,孤零零地等待,静静地待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守望着梦中人的到来。可那花儿那里会知道,它错过了绽放的时间。 王猛走了过去,坐到颜卿旁边的青石板上,慢慢的将她那柔弱的身躯扶入怀中,不停地用那只宽大的手掌梳理着她的头发,将下巴轻轻的靠在她的脑门前,两个眼眶浸泡着泪水。过了好久,王猛才把她的脸从胸前移了开去,用一块洁白的手帕帮她擦着脸上的泪水。等眼泪擦干,王猛就用两个大拇指在她的眼角边拂了拂,苦苦笑道:“颜卿,你要原谅哥哥。” 颜卿死死地盯着王猛的眼睛,一刻也没有松开,就想多看一眼。她知道,她等待的是爱,不是纠缠,更不是无奈的恨意。 “哥,亲亲我的眼睛吧!”颜卿止住了眼泪,慢慢地将眼睛合上。 王猛听后,深深地呼了口气,将心静了静,双手扶住她的双肩,颤动着的两瓣嘴唇从那长长的睫毛上缓缓地亲了过去。谁知她将眼一睁,两片嘴唇刚好落在她那颗水汪汪的眸子上,眸子在嘴唇间滚动了一下,眼睑合上,一颗泪珠滚了出来,刚好留在了王猛两片嘴唇间。王猛将嘴唇移了开去,两串泪珠从眼睛里奔涌而出,生怕弄脏了她的衣服,赶忙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将她从地上牵了起来,情真意切道:“颜卿,哥哥祝愿你一生快乐,一生幸福!”言语消散,就对着王珂看了一眼,转过身,走到石凳边,解下缰绳,跃上马背,掉转马头,两腿一夹,一声吆喝,白马朝着门外飞奔而去。 颜卿目送着王猛离开,用手帕把脸颊上的泪水擦了擦,然后将手帕折好,交给走过来的王珂。太阳刚好从云彩里爬了出来,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她俩那张白净的脸上,立时光彩夺目,楚楚动人。 随心所欲,为所意为,那是一种多么美好的生活。可只要还活着,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那怕你为此付出过很多很多。但,你能得到的,只要你加以珍惜,或许有一天你会发现,它才是真正属于你,并且适合你。 承福将马车停在大门口,放下马镫,对着两位女子喊道:“两位姑奶奶,我们可以走了吗?” 王珂看了看颜卿,发现她脸色欢愉,双目清透明亮,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微笑道:“姐姐,我们走吧。”颜卿向王珂笑了笑,牵着她的的手,向马车走去。 承福等二人走到身边,轻声道:“小姐,你们坐稳,马车会比昨天跑的快些,今天事儿多。”两人手牵着手上了马车。一等她俩坐好,承福就收起马镫,坐上车头,扬起马鞭,一阵吆喝,马车滚滚向前,直奔平江城而去。 颜卿有些不舍,从车厢后窗向庄园望了望,庄园大门的横梁上书写着‘紫石柳庄’四个青色的大字,很是不解。 第10章 炊饼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王猛一路狂奔,等眼间就来到了平江城西门,跟几个巡城兵丁寒暄几声后,就继续策马向城中跑去。 街道上人马轩轩,各种声音相互交应,极为热闹,一路上,见王猛马来,行人都纷纷礼让开路。王猛心中思绪万千,懒于招呼旁人,于是下得马来,同着白马一起步行。 王猛一路走,一路看,发现街道边比平时多了好些个难民,有的带着一个小孩或几个小孩沿街乞讨,有的干坐在街道交叉口摆着一个破罐等着行人的施舍,有的趁摊主不注意来个浑水摸鱼,有的直接行小偷小摸之事。王猛看在眼里明在心里,看着他们一身破破烂烂,行了恻隐之心,该看见的也装作没看见。当他走到街道一个转弯处,一个小女孩撞到了他的肚子上,弹了出去,坐倒在地,双手紧紧地握住一个满带尘土的大饼,眼光猥琐,衣服破烂,脚上一双破布鞋穿出了好几个洞。他刚想走上前去把小女孩扶起来,问问她摔伤了没有。 一个身穿破烂的妇女抢到他的跟前,一把挡住,眼神无光,苦苦弯下腰,口中念道:“她撞到了公子,请公子原谅!请公子原谅!请公子原谅!”中原口音,惊恐无状,脸上注满伤疤,眼角边的一块伤疤正流下血来。 王猛向她看去,只见后面不远处一个男子手拿一根木棍追了过来,后又退了回去。王猛见状,脸色立马严肃起来,厉声道:“要我原谅不是不行,你必须陪我聊聊天,我问什么,你作答什么。” 妇女听过,更是紧张,更是无状,但口中还是说了句话:“公子有事尽管问,我绝对做答,一五一十,一五一十。” 王猛看到她说话的样子,心中有些难受,但事已至此,还得装下去,于是对着妇女厉声说道:“我看到小姑娘手里的饼很好吃,我也想去买个吃,你带路。” 妇女身子一抖,连忙跪了下去,惊慌失措,哀求道:“求公子开恩,放过我们,公子开恩。” 王猛赶忙伸手去扶,正当手要碰到她的手臂时,小女孩冲了过来,一把抓着他的手,一口咬来。王猛将手往下一翻,轻轻地托住小女孩的下巴。 妇女见状,立马抢将过来,一把揪住小女孩的头发,就是一掌劈在小女孩的脸上,眼泪泼了出来,一把将小女孩抱在怀里,嘴里念叨道:“公子原谅她吧,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母女俩哭在了一堆。 王猛急忙弯下腰,双手托着妇女的一只手臂,将声音放轻放慢,温言道:“你先起来,我没想过要把你们怎么样,我只是想请你们吃几个饼而已。” 妇女抬起头,看了看王猛,看着他一脸的柔善,猥琐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光芒。妇女慢慢站了起来,用那脏兮兮的衣袖擦了擦眼泪,眼睛死死盯着王猛,口里发出微微的声音:“我不敢去,这个饼还是‘偷的’。” 王猛的眼睛看到了她内心的恐惧,于是将声音调低,慢言细语道:“这个你放心,她那个饼的钱我帮你付,你带路吧。” 妇女听过,心里七上八下,支支吾吾说道:“我...我...”她担心王猛会戏弄她,然后害她。 王猛的眼睛极为雪亮,看透了妇女的心思,温言道:“大姐,我要想害你早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你看,这么多人在这里,你们说是不是?” 围观的人都认识王猛,王猛没开口都不敢说话,一听王猛在寻求帮助,都发起声来。“大姐,这是王少爷,你不用怕。”“你怕什么,王少爷在此。”“大姐,去吧。”......你一嘴我一言,三三四四就是一大堆,整的那妇女有些听不过来。 妇女觉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苦命人好像连匹马都不如。看了看王猛,又看了看他的那匹白马,好似他没有要骑它的意思,眼神很是茫然,嘴里还是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好吧。”然后转过身,牵着孩子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又看了看王猛,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人,看到王猛一眼的和善,一身的正气,才回过头,定下心来,继续往前带着路。 王猛牵着马跟在母女身后,三人一马走了二十来丈远,在一个炊饼铺子前停了下来。 摊主刚卖完三个炊饼,正准备向行人张罗买他的炊饼,看到突然现身在他面前的两母女,立马脸色一沉,捡起一根棍子,就要照着妇女的脑袋劈打过来。刚抡起棍子,突然发现后边的王猛,慌忙将棍子收了回去,立马将笑容挂到脸上,对着王猛点头哈腰道:“王大少,早啊!” 王猛装作没听见,把缰绳系在旁边的一根矮树桩上,往旁边的摊凳上一坐,随口道:“给我来五个炊饼,三碗豆浆。” “好呢!”摊主说完,立马就去打豆浆。 王猛往对面的凳子一指,对着那母女俩说道:“你们也坐下吧。” 母女俩听过,心儿有些不安,见着王猛那一脸的微笑,还是将就着坐了下来。 摊主打了两碗豆浆过来,看到母女俩坐在王猛的对面,立马脸色一变,对着母女俩吼道:“这里是你坐的吗,还不快滚,叫王大少怎么吃豆浆,倒胃口的东西。” 王猛看了看摊主,又看了看母女,语气极为温和地说道:“没关系的,这两碗就是请她们母女喝的,把炊饼跟豆浆都上上来吧。” 摊主一听,连忙微笑道:“原来是王大少给她们坐的,我还以为......” 王猛懒得听他废话,很不耐烦起来,怒声道:“你只管卖你的东西,管它谁吃谁喝呢,快点上就是。” “大少稍等,马上就好。”摊主说完就转过身,端那盛好的豆浆跟炊饼去了。 “你们喝吧。”王猛脸上稍带微笑,将两碗豆浆移了过去,对着母女俩说道。 小女孩连忙用手抓起瓷碗,小嘴靠上,喝了起来。妇女忙伸手阻止,一看她那饥渴的模样,立马缩回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几颗眼泪流了出来。 “你也喝吧,有什么好哭的。”刚等王猛说完,摊主就端着一碗豆浆盛着五个炊饼走了过来。刚等摊主放下豆浆跟饼,王猛就对他说道:“你去忙你的吧。”摊主走了开去。小女孩拿起那个脏了的炊饼,眼看着妈妈,示意她想吃。王猛拿起一个炊饼向小女孩递了过去,和蔼可亲地说道:“你那个饼已经被弄脏了,我们不要了,吃这个。” 小女孩向王猛看了一眼,立马转过头看着母亲。妇女看着女儿,心里极为难受,擦了擦眼睛,苦笑道:“吃吧!”小女孩得到母亲的许可,把那个脏了的炊饼放到凳子上,接过王猛手中的饼,立马欢快地吃了起来,一脸的幸福。 看着小女孩吃的津津有味,王猛也是一脸的高兴,同时也拿起一个饼向妇女递了过去,轻声道:“吃!” 妇女接过饼,对着王猛低了低头,连忙说道:“谢谢!” 王猛看到妇女接过饼吃了起来,才感觉到自己也真的饿了,于是也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饼真的很好吃,三人吃得津津有味,口香腹暖,要是被个饥饿的人瞧见,一定羡慕死了。 “大姐,你们从那里来啊?”王猛看到小女孩吃完了,又递了一个给她,然后温言温语地向妇女问道。 小女孩看了母亲一眼,见母亲不愿说话,很有礼貌地张开小嘴,小声道:“中原。” 王猛一听,先是吃了一惊,立马将心绪调整过来,把跟前的一碗豆浆给小女孩加了过去,又将剩下的加到妇女的碗中,然后对着小女孩微笑道:“除了你跟你娘,你家里还有人吗?” 小女孩喝了一口豆浆,又看了看母亲,对着王猛说道:“没有了,奶奶死了。那天在破庙里,等我跟妈妈醒来,我爹爹也不见了。”小女孩说完,又吃着那个大饼去了,只是那妇女眼含泪水,泣而无声。 王猛往怀里摸了摸,本想拿出手帕给妇女擦擦眼泪,才想起手帕早给了颜卿。王猛什么都不怕,就怕女人的眼泪,看到妇女哭的伤心,自己也不好受起来。小女孩一会儿就把第二个饼吃完了,王猛拿起盘里最后一个饼给她递了过去。 小女孩接过,向她母亲递了过去,小声道:“妈妈,你吃吧,再不吃就没有了。” 妇女立马擦干眼泪,对着女儿微笑道:“妈妈饱了,先留着,等妈妈饿了再吃。”妇女从怀里摸出一块洁净的旧手帕,手帕有些破旧,上面绣着一对鸳鸯。妇人用手帕将饼包好,放入怀中,然后在女孩的头发上摸了摸。 王猛看到这一幕,一股暖流注入心头,说不出的舒服,却又说不出的难受。王猛将屁股在凳子上挪了挪,把头向小女孩靠近了去,对着小女孩微笑道:“要是我叫你妈妈到我的酒楼去做事,你愿意吗?” 小女孩看了看妈妈,然后看着王猛,傻乎乎地问道:“你不会嫌弃我妈妈吗?” 王猛听完,向小女孩微微一笑,然后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小女孩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王猛,眼睛里好像走进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她想把它挤出来,可又够不着,只好流着眼泪道:“妈妈带着我去找事做,他们都说妈妈脏,连门都不让妈妈进,话也懒得听妈妈说。”小女孩一说完,妇女低下了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滴,怎么听也听不到声音。 王猛向小女孩笑了笑,亲切地说道:“你看,叔叔都愿意跟你们一起吃饼,怎么会嫌弃你们呢!你和你妈妈只是衣服脏了,只要洗一洗就干净了,他们是心里脏了,很难洗得掉的。” 小女孩脸色一变,天真活泼起来,向着王猛就是一句:“真的吗?” 王猛向着小女孩微微一笑,高兴地说道:“真的,叔叔从不骗小孩。” 小女孩高兴起来,扯了扯妇女的衣袖,暖暖地说道:“妈妈,叔叔说不骗我的。” 妇女抬了抬头,猥琐的目光开始亲善起来,本想向王猛说声谢谢,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将那份似是而非的信任寄托在自己的手掌心,在小女孩的头发上摸了摸,能粘住多少算多少。 王猛用食指在小女孩的眉毛间轻轻地一点,眼含微笑道:“就这么说定了,等叔叔办完这件小事,你们就跟叔叔走,好吗?” 小女孩也用小手指在王猛的眉宇间点了一下,乐呵呵地说道:“好!” 王猛向小女孩笑了笑,看见摊前五丈开外有个捕快朝这边走来,对着摊主大声道:“老板,结账。” 摊主正招呼完几个客人,听到王猛一喊,赶忙走了过来,小弯着腰,脸施微笑,小声说道:“您吃好了,大少爷!” 王猛见到他毕恭毕敬,也还之以礼,笑了笑,说道:“你这炊饼甚是好吃,豆浆也很好,多少钱一个,多少钱一碗,尽数说来。” “他这炊饼一文一个,豆浆两碗一文。”一个声音从摊子旁边递了过来。摊主定眼一看,来者正是张照捕头。 王猛抬头向走过来的张捕头笑了笑,语气极为温和道:“吃了没有,没吃我可以请客。”边说着话,边从怀里取出钱袋子。 “我过来就是让你请客的,好久没吃过这里的炊饼了,甚是想念。”张捕头边说着话,边从王猛的身边坐了下来,对着摊主道,“一碗豆浆,三个炊饼。” “给他一碗豆浆,一个炊饼。吃那么多干什么!”王猛把位子腾出一点来给张捕头坐好,对着摊主道。 “诶,不带你这么小气的,一个怎能吃得饱我这么一个大汉,最少两个。”捕头坐进来一点,对着王猛喊道。 “好,两个就两个。”王猛对着捕头笑了笑,然后对着摊主道,“给他来两个。” 摊主听完,陪着二位笑了笑,然后就转身盛豆浆拿炊饼去了。 妇女看到王猛跟捕快打得火热,心里有些害怕,孤寂寂地坐在那里,只想保护住她的孩子。 “大姐,你贵姓?”王猛对母女俩笑了笑,轻声说道,说完就数了十个铜板放在桌子上。 “我妈妈叫孟玉茹。”小女孩快速回答道,抿了抿嘴,向王猛微微一笑。 王猛正想跟小女孩说说话,摊主就端着豆浆跟炊饼走了过来,轻轻的放在张捕头桌前,欢快的说道:“你慢用。”然后就对着张捕头微微一笑,打算离开。 “加上前面她母女拿的那个,一共八个炊饼,四碗豆浆,十文。钱在桌子上,你拿走。”王猛面无表情,语气平和,背对着摊主道。 摊主一听,往桌上看了一眼,连忙微笑道:“王少爷能光临小摊,是我莫大的荣幸,别人请都请不来,我怎敢收你的钱!” “你小子还真算是个明白人,不错。”张捕头一边吃着炊饼,一边说道。 王猛将十个铜钱往桌子角边盘了过去,对着张捕头说道:“拿去吧,等会儿还得请你帮忙。” 等王猛说完,捕头对着摊主说道:“他叫你拿你就拿去,难道还要送到你手上不成?” 摊主听张捕头这么一说,赶忙拿起铜钱,向着王猛毕恭毕敬道:“谢谢王少爷,谢谢张捕头。” “谢我做什么,我只管吃,不出钱。你忙你的去吧。”张捕头说完,吃起炊饼,喝起豆浆来。 摊主一听,也不想再自讨没趣,慌忙走开。 “这饼好吃吧!”小过一会儿,王猛对着张捕头微笑道。 捕头将口里的饼吞了下去,满脸欢笑道:“你别说,这饼还真不错,就是贵了点,不是天天都来吃它两三个。”捕头说完,端起碗喝了一口豆浆。 王猛看着张照吃的特别起劲,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微笑道:“差不多吃好了,你也该跟对面的孟大姐打个招呼吧!” 张照把碗里的最后一点豆浆喝完,掏出手巾擦了擦嘴,看了看妇女,微笑道:“孟大姐好,我是张照,就一捕快,你看得出来。” 妇女看到张照给自己打招呼,心里有些慌乱,不知所措,结结巴巴说道:“你好,张捕头好。” 王猛见他俩打过了招呼,看了看妇女眼角边那块还没有完全凝结好的伤疤,对着张照说道:“你看到她眼角边那个伤疤了吧?” 张照看了一下妇女,转过脸看着王猛,轻声道:“看到了,怎么哪?”张照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只是见她跟王猛坐在一起,还以为是摔到的或碰到的,所以没加细想。 王猛看到张照一脸的懵逼,就直言道:“是这‘炊饼’用那个棍子打的,就为了一块炊饼。”王猛说完,对着搁在摊旁边的那个棍子指了指。 张照看了一下,回过脸,对着王猛说道:“那你说说该怎么办不?” 王猛脸色一沉,对着张照不是很友好起来,声儿有些大,好似不耐烦道:“大哥,不是我怎么办,你是执法者,是你觉得该怎么办。早点也请你吃过了,你也得给小百姓出点力不是!” 张照立马明白过来,对着王猛笑了笑,有些生气道:“难怪大家都怕你,原来你小子心眼真多,这下吃了你的饼,我堂堂一个府衙大捕头不乖乖就范都不成了。” 王猛听他这么一说,笑了笑,乐呵起来。 张照看到王猛一笑,连忙端起微笑,向妇女说道:“孟大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说说,这打人本就不对,还敢往女人的脸上打。” 妇女看了看张捕头,又看了看王猛,嘴唇微微地动了两下,又合了上去,总觉得还是密口不开的好。 王猛看到她的眼里极其害怕,鼓励道:“你跟他说说,这件事就该他来管,别怕,老张是个好人。” 见王猛说完,张捕头立马也跟着说道:“大姐,别怕,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这点小事我还是有能力管的。” 妇女看了看他们两人,心里虽然害怕,但看到摊主刚才对待王猛的恭维模样,不免也放下了几分担心,于是小声地说道:“他卖个饼给客人,客人一边付钱,一边去接饼,结果客人没拿好,饼掉到地上。我跟我女儿刚好路过,对一个快两天没吃东西的小孩子来说,这...!我女儿一看他们都不捡,她就捡了起来,立马就跑开了。他就狂喊,抓小偷,抓小偷。我就走过去给他道歉,结果他就给了我一棍子,然后就去追我的女儿,嘴里不停的喊着,小贱人,让我追到,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敢占我的便宜。后面的事,公子你是知道的。” 张照虽听的很费劲,但也总算听明白了,看了看妇女脸上的伤,不是很重,于是对王猛说道:“你觉得该怎么处理好?” “这点伤也不能把他关起来,最多也就是打上一两板子,陪点医药费。前者就算了吧,医药费必须得陪,都是人,哪能白受人欺负。”王猛小声说道。 张照看了看王猛,微笑道:“行,看我的。”转过脸,对着正忙着卖饼的年轻男子道,“强子,过来,找你帮个忙。” 男子走了过来,看着张照,微笑道:“张捕头,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用棒子打了她一下?”张照往妇女脸上看了看,对着男子说道。 “是,她竟然敢偷我的炊饼,不教训一下,我这摊子以后怎么做生意。城里一天新增十几个这样的的人,都像她一样,这生意还用的做吗?张捕头。”男子看都没看妇女一眼,向着张照道。 “我没偷,我在地上捡的,我没偷。”小女孩哭了起来,对着她母亲说道。 张照看了女孩一眼,对着男子道:“强子,小姑娘说她没偷,你听到了。” “张捕头,她没经过我的同意,捡了就跑,这比偷还可恶。”男子向那对破烂的母女看了一眼,对着张照说道,“张捕头,你不会要帮着这两个脏兮兮的外地人吧!你可是我们平江城的捕快。” “他们是外地人不假,你打人就是不该,你既然敢打人,就该为你的行为负责。”张照大声道。 “那不知张捕头要个怎样的负责法?”男子微笑道,眼睛里却露出凶光。 “别的不需要,赔上医药费就行。”张照也跟着笑了一笑,语气有些生硬起来。 “那该赔多少?请张捕头报个数。”男子沉下笑脸,声音有些刚硬。 “二两”张捕头说道。 “好,二两就二两,看在你的面儿上。”男子说道。 “看我的面儿,你可以分文不出,这是我大夏国的律法,伤人就该赔偿。”张照瞪了男子一眼,大声吼道。 “那叫她十天后来取钱吧,一天的好心情都给这两个贱人破坏了。”男子心里冒着气,可又不敢在张照面前撒,只好恶毒毒地看着那母女俩,要是能够做到,真想将她们扔到江里去喂王八,顺便将那只王八捉上来卖了。 张照正想说话,看到王猛站起身来,话又缩了回去。张照刚把眼睛眨了一下,那男子就被王猛一巴掌打翻在地,脸立马肿了一大块,口中流出血来。王猛搓了搓手掌,看都没看男子一眼,笑着对张照说道:“叫他十天后到我‘一缕香’取钱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他四两。” 男子一股脑爬将起来,正要对着王猛动手,张照立马喝住,生怕弄出事来,用手指着男子,大声喷道:“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是不是觉得你大哥黄天霸很了不起啊?我很是明白的告诉你,就算借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在王猛面前像你这么不知死活。还想动手,我看你是寿星公上吊,找死。” 王猛对着母女俩笑了笑,说道:“我们走。” 被吓傻过去的母女俩站起身,紧紧的跟在王猛和白马后面,时不时的回头看一下。 男子心中愤怒难平,但又无可奈何,只好默默地看着张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照看着他一脸无奈的表情,也很是无奈,只好说道:“十天后,你就带着二两银子去‘一缕香’换四两银子回来吧。王猛可两年没打人了,竟然是你给他开的荤,你说你是不是很贱。”张照说完,快速离去,头也没回。 一个过路的读书人看到如此一幕,心中感想万千,失声念道:“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对弱者示强,对强者示弱,不智。你能平心待人,人也可平心待你,至善。”说完,慨叹一番,走了开去。 围观的人听后,觉得有几番道理,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带微笑,逐个散开。 独留男子一人在那里纳闷,愿他想得通。 第11章 来客一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孟玉茹看到王猛只一巴掌就将那个名叫‘强子’的男子打翻在地,心生恐惧,跟在王猛的身后,老想着离开。可一路上,看到人们纷纷向王猛致礼问好,笑容真挚,个个都发自内心,随着一条街一条街走过,妇女心中的不安也慢慢地被她遣散了开去。 小半个时辰过去,三人一马终于来到了‘一缕香’酒楼后院门口,门是开着的,三人一马直接闯了进去。 “秀竹,下来一下。”王猛将小女孩抱下马背,将马拴好,就对着酒店大厅喊道。 过不了一会儿,一个长姿清秀的少女走了下来,微笑满脸,来到王猛跟前,看到王猛带进来一对穿着破烂的母女,心生奇怪,但不方便问,焦急地等着王猛开口。 “秀竹,她叫孟玉茹,中原人,以后就在这里帮忙,这是她的女儿。”王猛对着秀竹介绍道,然后就转过头,弯下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微笑道:“你妈妈叫孟玉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高兴道:“我叫孟如烟。” 王猛一听,乐了一个大开怀,对着小女孩喜悦道:“好名字,将来定是个大美人。”王猛对着妇女说道,“孟大姐,你现在就带着孩子跟着秀竹去漱洗一番,今天你就听她安排吧。” 孟大姐向王猛点了头,应了一声:“好。” 王猛对着秀竹温言道:“她俩就交给你了。”然后就朝着二楼大厅走将上去。 刚踏上楼梯,抬头往上一看,颜卿跟王珂正站在上面的楼梯口,傻乎乎地看着自己,一脸的惊奇,一脸的不解,她们好像觉得他刚才碰着了小女孩肮脏的衣服与头发,就应该先去梳洗一番。 站在楼梯口的王珂见着王猛走了上来,高兴道:“哥,我给你留了两个菜包,我去拿给你。”声音极为细润。 王猛向她二人打了打招呼,笑了笑,边往客厅走去,边回着话:“行,你去拿来吧。” 走进大厅,看着大家正忙着,没有一个客人,心里笑了笑,往账房内屋走了进去。入得房内,张继承跟师弟胡连海正在下着棋,极为激动,旁边的郭凯躺在藤椅上看着书。 郭凯见王猛走了进来,本打算站起来跟他打个招呼,见他竖起一个食指放在嘴唇间,便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微微地笑了一笑。 王猛走了过,对着郭凯笑了笑,帮他倒了一杯茶,就轻手轻脚地朝二老走去。 二老只顾下棋,虽觉察到棋盘边好像多了一双鞋子,也懒得去理会,将全部心思放在棋盘之上,生怕错落一子。 王猛看了好一会儿,看到两人心无旁物,如痴如醉,深感无趣,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张继承一子下的太急,错落了位置,师弟胡连海见之欣喜不已,赶忙落下一子。张老一看,心里一惊,这才发现刚才一子落错了位置,赶忙伸手去拿回刚下的一子,胡老一把抓住他的手,口中说道:“师兄,君子不悔。” 张老把胡老的手一甩,拿起棋子,怒气冲冲道:“什么‘君子不悔’,我这是落错了位置。” 胡老见师兄不讲道理,于是生气道:“师兄,可不带你这么玩的哦,落子不悔,这可是当年你教我的。” 张老没有理他,将子落到刚才位置的左边一格,再落下一子,口中欢笑道:“这就对了,接着下吧!” 胡老看在眼里,气从心起,但又无可赖何,于是拿起茶壶想倒杯茶喝,谁知倒了老半天也没看到有水从壶嘴里出来,更加生气,将水壶往茶几上重重一放,开口大喝道:“王猛,温良玉,你们怎么调教的人,茶水没了都没人来加,这棋还能下吗?” 王猛笑在心里,赶忙拿起茶壶,走到后边的圆桌边,拿起桌上的大热水壶往里面加满水,轻轻的走了过去,给茶几上的两个茶杯都加满茶,放下茶壶,抽身走开。 胡老一把抓住王猛的衣裤,放声道:“你觉得你这么走了合适吗?我师兄在你家犯错,你就不该管管?” 张老听过,微微地抬起头来,这才知道在旁边站了这么久的是王猛。 王猛转过身,两边脸上的笑容开得像两朵小花,一把拉住胡老的手,在他手背上拂了拂,声温语柔道:“胡老,你就原谅你师兄这么一回吧,他不讲规矩,你跟他死磕,不值。”接着将脸转向张继承,翘了翘嘴,上下晃了晃头,一副可惜的样子,温言道,“张老,落子不悔,你当年就不应该教他。” 郭凯看到王猛那个熊样本就想笑,再听他这么一说,实在是心痒难耐,咯咯的笑出声来。 张老、胡老仔细一听才听出味来,这不是变着法骂他俩亵渎规矩、忘恩负义吗!两老脸堆青山,胡老将王猛的手儿一甩,对着王猛怒道:“你这小子,能滚多远就滚多远,气死我了。” 王猛一看,心里极为高兴,还得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儿来,半生着气道:“胡老,你看是不是,我说句好话都不行,那还能管得了!” 两位老者见他就生气,都对他摆了摆手,要他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王猛急忙转过头,提步走开,来到郭凯身边,看了一下他的伤势,然后微笑道:“兄长,你的伤已好了个十之八九,还是胡老的功力深啊!中午好好跟他喝一杯。” 听王猛这么一说,两老的脸上瞬时添了几丝笑容,心儿愉快了不少,接着下起棋来。 王猛跟郭凯小聊了一会儿,外面一个声音传了进来,正是妹妹王珂在叫唤。王猛话别三人,走出账房,走入大厅,一眼就看到了王珂,于是小声喊道:“小妹,我在这里。” 王珂一听,手里拿着一个油皮小纸包,立马从靠大门的那个楼梯口直奔过来,跑到王猛身边,脸色有些不悦,微微地翘着小嘴。 王猛将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脸带微笑,一副稚子模样,暖着声儿道:“是谁惹我的小妹生气了?哥帮你去揍他好不好?快告诉哥。”说完就坐到王珂的旁边。 王珂将小纸包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是两个没有一丝热气的包子,她看了看,嘟着小嘴道:“我刚才去厨房叫他们帮你把这包子加热一下,他们不仅不帮忙,还说你喜欢吃凉包子。”说着说着,就想流着小眼泪。 王猛一听,一看,赶忙放大声音道:“这几个找骂的家伙,竟然敢不听我们大小姐的。”说完就拿过一个包子,吃了一口,嚼了嚼吞了下去,对着王珂微微一笑,小声说道,“等哥把包子吃完,有了气力,就带你去骂他们,好不好?” 王珂点了点头,看着王猛吃的津津有味,心里的气不禁消了一小半,小声道:“哥,好吃吗?给我也吃一口。” 王猛吃完手中的包子,对着她微微一笑,小声道:“好吃,但你吃了可不能回去告诉二娘,不是她会骂我的。”王猛拿起油纸上的包子,扯下极小一块来,慢慢的放进王珂的小嘴里,然后往包子上咬了一大口,嚼了嚼吞了下去,向王珂笑了一笑,高兴地问道:“好吃吗?” 王珂抿了抿嘴,嚼了几下,将它吐到了油纸上,一副难说的表情,翘着小嘴,小声道:“好难吃!” 王猛对她笑了笑,两三下就把包子吃完了,把油纸折好,拿在手中,站起身,对着王珂就是一副英雄气概的样子,大言道:“来,小妹,哥带你骂他们去!”王珂面带笑容,站起身,紧跟其后。 兄妹两下得楼去,一进厨房,王猛就对着满厨房大声喊道:“王珂,我的妹妹,以后她要是找你们帮忙,能帮的,必须帮,不能帮的,也得好好说话,要是再让她生气了,大家明天一起吃素,都听见了没有。” 大家没有抬头,没有停下手中的活,齐声应道:“是,王大少。” 王猛等他们说完,对着王珂道:“妹妹是否满意?” 王珂向大家看了看,都是汗流满面,手忙脚乱,于是原谅了他们,对着王猛笑了一笑,小小得意道:“这样还差不多!” 王猛将油纸扔进垃圾篓里,带着王珂走了出去,刚走出厨房,就对着王珂说道:“哥哥等会儿就得开始忙起来了,没有多少时间陪你,等会儿上去,你就带着你颜卿姐姐到账房里屋去玩,在那里尽量多待会儿。去吧!” 王珂听着有点迷糊,但从来都是哥说啥都好,于是笑着说道:“那你得给我做好吃的。” 王猛用手在王珂的鼻子上一点,微笑道:“你这小淘气,就知道吃,好,哥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王珂一听到明天有好吃的,笑眯眯的往楼上跑去,小辫子在脑后一撇一捺,甚是可爱。 王猛看着王珂上得楼去,转身就回到厨房,看到大家干劲十足,热火朝天,心中极为高兴。走到灶台边,亮开桑子,大声道:“今天我跟老魏共同掌勺,也让大家尝一尝什么叫原汁原味。” 大伙儿一听,都放下手中的活儿,鼓起掌来,高声大喊道:“辛苦王大少,辛苦魏师傅。” 老魏也亮了亮嗓音,欢笑道:“很高兴大家喜欢吃我煮的东西!谢谢各位!”说完就向大伙儿拱了拱手。 “不用客气!”大伙儿说完,就认真干起手中的活儿来。 王猛一脸喜气,也想找点事儿做做,可大伙儿把各项工作都包了,没他什么事,就跟老魏寒暄了几句,出得厨房来。走出厨房,来到后院,王猛看了看天空,才发现已是巳时了。温良玉出门未回,有些事还得他去关注一二,于是离开后院,来到一楼会客厅。 大厅布罗的井井有序,光彩夺目,一个金色的大‘寿’字张贴在墙,喜气盈盈。阿梅阿兰早已站立大门两侧,穿戴光鲜,打扮利索,精神饱满,笑脸灿烂,喜迎着将要到来的客人。王猛过去跟她们打了招呼,走出大门,向四周望了望,未发现熟悉的身影。转身看了一下大门上的匾额后,正打算走进厅去,远处却传来几个熟悉的声音:“大师兄!” 王猛转过身,四个师弟正朝自己跑来,顿时心情怡悦,走下五级玉石台阶,满脸微笑,挥舞着右手,迎了上去。越靠越近,看着他们穿着整齐,精神满满,王猛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四人族拥过来,王猛一把抱住,嬉笑打闹顿时融为一体,乐趣喧天。 王猛松开师弟们的怀抱,微笑道:“师傅师娘,师弟师妹,他们来了没有,我好去迎迎。” 老二林震从嬉闹中站了出来,微笑道:“师父师母他们可能才动身,师傅叫我们四个先过来,看看那里能帮到师兄。” 王猛对着四人笑了一笑,然后略带沉重的语气道:“还真有事情给师弟们做。” 四人一听,一起窜到王猛的身边,高兴道:“什么事?” 王猛很是认真,有模有样走开两步,然后回过头来,大声说道:“喝茶去啊!”急忙拔腿就跑,直奔后院。 师弟们反应过来,笑声盈天,猛追上去,齐声喝道:“师兄,你又使坏了!” 五人五影,趟进后院,踏上楼梯,钻入书房,嬉笑打闹连成一片,欢乐无限。 来客人了! 阿贵从柜台里的凳子上站起来,笑容满面,脚步如飞,跑了出去。 一匹高大光亮的黄马,拉着一乘装饰豪华的大马车,从酒楼左边街道驶来,驶到酒楼门口左边的场地上,慢慢地停了下来。一个五十来岁的车夫跳下马车,放好马凳,轻声道:“老爷,夫人,到了。” “好。”一个声音从马车里传出后,一只大拇指佩戴蓝玉扳指的大手将车帘掀起,车厢里走出三个人来,一男二女。 男子看上去四十不到,身高七尺往下,油头粉面,大腹便便,身穿一身团花纹锦绸缎衣裳,脚踩一双金丝铺置的虎皮高头鞋,从马凳上走下,马凳咯咯作响。男子下得凳来,忙伸手去牵马凳上的女子。 女子看上去三十岁上下,两眉舒展,两眼晶亮,玉鼻直挂,小嘴微含,面似桃花,顾盼生辉,一袭蓝绿裙子敷贴其身,凹凸有致,聚神押韵。 “妈妈,抱我。”少妇刚走下马凳,车上的小女孩对着少妇的背影说道。 男子赶忙抱过小女孩,小女孩竖在男子怀中,用两只小手捂着男子胖乎乎的脸蛋,发出咯咯的笑声,那张装满微笑的脸蛋,除了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外,一笑一颦间,简直就是那少妇的翻版。 车夫见三人下得马车来,赶忙收好马凳,牵着马,对着男子道:“老爷,我先回去了,下午再来接你们。” “好。”男子回了一声后,车夫就牵着马车照原路返了回去。 阿贵快步走了过去,喜笑满挂脸上,言语柔和道:“钱爷,夫人,一路辛苦,里面请!” 钱胖子放下女儿,瞧了阿贵一眼,粗声道:“你们家两位公子爷呢,也太没规矩了吧,连个面都不露。” “玉公子一早去了青龙寨,还未转回,王大少正在厨房为大伙儿准备午膳,望钱爷见谅。”阿贵笑迎道,话语落下,忙伸出右手,小弯着腰道,“钱爷,请!夫人,请!” 看到有女士到来,阿梅连忙迎了下来,满脸微笑,向钱胖子夫妇一一行礼问好。 胖子正要往里走时,女孩有些怕生,一把抓住钱胖子的衣服,哇哇叫道:“我要抱!我要抱!” 钱胖子听到女儿要抱,心里很是为难,自己不穿衣服走路都有些吃力,那还能抱得动个你啊! 阿梅一眼就看到了钱大爷的难处,立马走到女孩跟前,蹲了下去,舒放着粘人的笑容,对着女孩小声道:“姐姐抱你好不好?”语气清甜。 女孩见着阿梅生的美丽,穿的漂亮,笑容甜蜜,亲近之意油然而生,小声说道:“好。” 钱胖子一听,心里好似去掉了一座大山,如释重负,轻轻松松呼了一口气,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赶忙牵着夫人,挪开大步,向大门走去。阿梅轻轻地将小女孩抱起,紧跟在夫人身后。 阿兰见钱胖子牵着夫人走上了台阶,欢快地迎了上去,笑容似花,言语如蜜。 钱夫人早听丈夫说过,他交了一个小兄弟叫王猛,打理着个叫‘一缕香’的酒楼,说什么地好,菜好,人更好。眼前一见,地好在脚下,人好在眼前,就差个菜好了。 正当阿兰要指引他们进到贵宾间去休息时,钱胖子对着夫人道:“夫人,在这里你随便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就当在家一样。王猛那小子最随便了,这有点像我,好。” 钱夫人瞧了丈夫一眼,用手在他衣袖上轻轻拍了一下,不好意思道:“你说的什么话!” 钱胖子怕钱夫人不信,接着道:“是真的,夫人,你要是不自在,王猛那小子真会难过一个下午的。” 阿兰见到钱胖子这么一说,也微笑着说道:“夫人,钱大爷说的是真的,你要是在这里呆的不自在,我家少爷定得要我们再练习练习待客之道了。” 钱胖子听阿兰说完,扁着脸说道:“阿兰,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别‘钱大爷’‘钱大爷’的叫了,这多生分。你看看我老婆这么年轻这么漂亮,你叫我‘大爷’,教我如何自处啊!”钱胖子一说完,钱夫人跟阿兰同时笑出声来。 阿兰见钱胖子有些不悦,正准备解释道:“钱大爷,我......” 钱胖子一听,立马生起气来,对着阿兰大声道:“你才‘大爷’呢,你全家都‘大爷’,真气人,我找王猛说理去。”钱胖子说完,就气冲冲的往厨房方向寻去。 钱夫人见兰的脸色有些清冷,宽慰她道:“你别计较啊!他就是这样的,性子直,说过就没事儿了。” 阿兰对着钱夫人笑了笑,走向‘寿’字旁边的第二个雅间‘玫瑰厅’,将房门推开。 跟上来的阿梅,轻轻的将小女孩放下地来,引着钱夫人母女俩进到房中。 小女孩一看见桌子上摆放的生鲜果品、瓜果点心,立马冲了过去,看见那个喜欢就拿那个,毫不客气,小小一会儿,嘴里,手里,怀里,满满皆是。 钱夫人一见此状,面起红晕,对着阿梅道:“这孩子,让你见笑了。” 阿梅也跟着笑了笑,柔声道:“童心无忌,小孩子都该这样。” 夫人跟着笑了笑,然后对着女儿轻声说道:“芸芸,又忘记妈妈怎么跟你说的了,吃完再拿。你看我们都是大人,不会跟你抢的。” 女孩刚把一个葡萄放进嘴中还未吞下,正准备再来一个枣子,听到妈妈一说,立马将枣子从嘴边拿开,吞下葡萄,对着夫人淡淡一笑,小声说道:“妈妈,不是我贪多,是它们太好吃了。” 阿梅跟着钱夫人一起笑出声来,礼让着钱夫人坐下,从茶壶中倒出一杯热茶放在夫人旁边的茶几上,微笑道:“夫人请用茶!” 钱夫人拿起茶杯,慢慢的将它放到嘴边,缓缓闻了一下,喝下一口,脸露喜色,欢言道:“真是好茶,这是‘庐山云雾’吧!这茶端的真好,这泡茶的手艺更好,恰到好处,能教教我吗?” 阿梅向钱夫人笑了笑,语气柔和,慢慢说道:“夫人真是个乐茶之人,一小口就将它给品了出来。都是刚到的茶叶,平时也就三个人有这待遇,钱大哥,胡老,还有就是我家少爷的师母。少爷就连他师父都不给喝呢,说他不懂‘茶韵’。” 钱夫人听后,有些不解,微笑着问道:“哪个钱大哥啊?” 阿梅一听,就笑出声来,欢声道:“就是刚才那个被气走的‘钱大爷’不!” ‘大爷’二字一出,夫人跟着阿梅一起笑出声来。笑声刚停,夫人柔声脆语般朝着阿梅道:“我家相公,你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但真爱上一样东西还真会上点心。他见我平时喜爱摆弄茶水,不知从那里学的,这几年下来,比我沏的好喝多了。” 阿梅朝着夫人微微一笑,打趣道:“还不是从这儿学来的,以示诚意,还特意摆了一桌酒席给我家少爷行拜师礼呢!”阿梅说完,就随着夫人笑了开去。 夫人纳闷,丈夫平时只跟她说王猛很能打,很会说,没想到还有这般手艺,于是向着阿梅问道:“你家少爷是怎么教会他的?” 阿梅偷偷一乐,向着夫人道:“我家少爷只送了他六个字。” “六个字?”夫人惊奇道。 “心诚,专注,多沏。”阿梅回道。 “哦。”夫人好像感受到了些什么东西一直围着自己,一时半会儿很难说的清楚。 两人笑着,谈着,加上一个小女孩时不时过来捣蛋,不过一会儿,两人好像认识了许久,渐渐地聊了开去。 第12章 来客二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生气的钱胖子来到厨房,正打算对王猛发一顿脾气,结果还没到王猛身边,就被魏师傅给截了下来。 “钱爷,王猛那里给你备了些好东西,你千万别招惹他哦!不是就没了。”魏师傅向着钱胖子神神秘秘地说道。 钱胖子一听有好东西,马上将心中怒火往下压了压,现出一丝笑容,向老魏轻声问道:“什么好东西?” 魏师傅将嘴凑到他耳边,将声音压到极低,细声道:“正宗绍兴女儿红,足足十八年,太湖白虾,用了十八种配料,过了六道工序,别说是我说的。”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哎呀,我的妈!”钱胖子一听,赶忙叫出声来,只见他脸色爽清,眼睛流彩,两片嘴唇上下微微跳动,一副憨傻模样。 听到一声尖叫,所有人将目光投射过来,看到是钱胖子,都笑脸直挂,问好之声不断。魏师傅生怕被王猛看见,赶忙转过脸,做起自个儿的事来。 王猛正在给各种菜品相配佐料,无心他顾,自然没在意到钱胖子的叫声。 钱胖子摇摇摆摆向王猛跺了过去,走其跟前,胖乎乎的大手往他肩上一搭,话也不说,就看着他做事。 王猛抬脸一看,一张胖乎乎的笑脸直挂眼前,心里一惊,眼神纷乱,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哥,几时来的,来了也不说一声,我还打算去迎迎嫂子呢。” 钱胖子见他就想生气,但顾及他那点东西,于是把怒火再往下压了压,眼善嘴甜道:“跟哥就别逗弯子了,好东西呢?给哥先尝尝不。” 王猛一听,定是那个嘴宽的漏了风,于是苦言苦语道:“哥,还得等个人呢。” 胖子一听,真有好东西,心中不耐烦起来,脸色一扬,道:“谁啊!我去把他揪来。” 王猛咯咯的一声小笑,小声道:“还有谁,我师父不。” 胖子一听,‘显摆力气’那是不可能的了,顿时脸色不悦,心里顿时有些酸寒。 王猛一看,把脸凑了过去,小声说道:“你只要跟他说‘厨房’二字,他将会比你跑的还快。” “真的!”胖子道。 “真的。”王猛两字一出,胖子心里的花朵立刻绽放,身体变轻,赶起欢快的步子,对着厨房门口两脚跨了出去。王猛看着胖乎乎的背影消失,笑了一笑,做起事来。王猛刚将一整副山羊腰骨架放到砧板上,正准备下刀,钱胖子就回到了厨房门口,对着他喊道:“王猛,快来!”王猛看到他焦急的样子,赶忙放下厨刀,走了过去。还没等他走到门口,胖子说道:“快点,你师娘到了。” 王猛一听,喜从心起,随同胖子往大厅赶了过去。两人来到大厅门口,就看见七八个少年族拥着一辆马车从酒楼右边的街道上欢笑而来。转眼间,马车就在门前的场地上停住,一个陌生的马夫跳下车,放好马凳,走到前面牵好马。随着车帘掀起,车厢里走出两个人来,正是刘汉鸣夫妇。王猛立马跳下台阶,大声喊道:“师傅,师娘。”边喊边冲了过去。跑到夫人身边,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后,一把扶住夫人的右臂,撒起娇来,娇声娇气道:“师傅,师娘,你们怎么才来啊!我给你们泡的茶都快凉了!” 夫人用小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拍,轻声道:“又开始贫嘴了,以后不许这样,这么大个人了。”声音柔软,语气调和。 王猛对夫人微微一笑,随口应道:“是,师娘。” “客人都来齐了?”刘汉鸣问道。 “还没有,师傅,只要钱大均大哥到了。”王猛回答道。 还没等踏上台阶,一个少女已闪到王猛身边,轻轻的挽住王猛的右手臂,红红的脸蛋朝着前方,笑意融融。 王猛装作没看见,张开嘴说道:“姑娘,你是不是找错了人,你王珂姐姐正在二楼账房里屋呢。” 少女咯咯一笑,松开王猛的手臂,就朝酒楼里冲去。王猛刚扶着夫人上得台阶来,站在大门左边的钱胖子就将自己的脑袋往左边闪了两下。王猛会意,向右边转过头来,驻眼一望,两辆马车将两匹高头大马从中隔开,兴致勃勃的朝这边驶来,走在前面的是张照,走在后边的是赵明。 “师娘,我扶你先到房间休息一会儿吧。”王猛回过头来,轻声说道。 “你去吧,我又不是客人。”夫人用手在王猛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面带笑容,小声说道。 王猛向一旁的阿兰招了招手,阿兰走了过来,扶住夫人的手臂,朝第一个雅间‘芙蓉厅’走去。王猛话别师母,转头向门外喜迎过去。 等王猛跨下石阶,两车四马已停在了宽大的青石场地上。赵明张照两位捕头下得马来,将马缰交给了候在一旁的阿贵阿来后,分别等候在两辆马车的马凳旁。王猛迎了上去,见到车帘相继掀起,同时走出两对夫妇来。王猛心里犯难,不知该上前去扶哪位大人好,只好站在一旁,拱着手,低着头,将腰弯了一点下去,口里念道:“草民王猛,喜迎两位大人,喜迎两位夫人。” 张照、赵明两位捕头,张起右臂站到马凳右边,两位大人扶着两人的手臂缓缓走下车来。等大人走下马凳站稳后,两位捕头走开两步,两位大人将两位夫人牵下车来。 “王猛,不必多礼。带路吧!”走在前头的廉大人说道。 “是,谢大人!”王猛说完,立马放开手,抬起头,伸直腰,将身子移到边旁,喜乐伏满全身,满脸欢笑道,“两位大人请!两位夫人请!”声音清脆,每一个字都好像裹了一层蜜糖,叫人心软意舒,引着两位大人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站在台阶两旁的阿兰、钱大均纷纷低头行礼。阿兰行完礼,跟在王猛的身边,王猛将两位大人跟两位夫人礼让进第三个雅间‘丁香厅’。房间极大,就像一个不小的客厅,两幅山水墨宝挂落于左右两壁的正中。房间装饰奢华,桌子、椅子、壁墙,就连茶几都是一等一的红木。两个四开的琉璃窗户,阳光从窗口映射进来,满房透亮。王猛礼让着四人坐下,阿兰不慌不忙很是优雅地用一个金红色围边茶盘托着刚刚斟好的四杯热茶依次放在每人身边的茶几上,然后走开站到一边。 “大人,夫人,请用茶!”王猛伸张右手,脸带微笑道。 廉大人捧起茶杯,放到嘴边,闻了一闻,喝上一口,对着玠大人微笑道:“这才叫‘庐山云雾’吗!香,纯,好茶!老玠,你也尝尝。” 玠大人一听,托起茶杯,闻了一闻,喝了一口,微笑道:“真是好手艺。” 王猛站在一旁,笑容满挂于脸,连声向两位大人道谢。 等两位夫人都尝过茶后,廉大人对着玠大人笑上一笑,然后对着王猛道:“王猛,听张照说今天你下厨烹制午膳?” 王猛一听,腼腆起来,轻声道:“是,大人。” “那好,今天我跟老玠就好好尝尝你的手艺,看看这‘味品五湖的一缕香’是怎么个‘香一缕’,你忙你的去吧!”廉大人说完,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玠大人附声道:“去吧!”喝起茶来。 “是,大人,多谢大人体恤。”王猛回应道,然后就走出了房间。 一等王猛走出房门,廉大人就跟阿兰说道:“你也去吧,我们想休息一会儿,不需要人照料。” “是,大人。”阿兰应了声后就拉上了门。 等阿兰走后,廉大人就对着玠大人道:“这小子不容易啊!要不是这世道有那么点不顺畅,我还真想把他推荐给朝廷,可惜了那一身傲视天下的本事。” 听到廉大人一声可惜后,玠大人心里似有些个儿想法,于是说道:“听说四皇子襄王有仁德之风,不如你我书信一封,让他跟温良玉去试上一试,如何?” “也行,下个月我得进京面圣,就借机试试襄王吧,希望襄王真乃仁德之主。”廉大人说完,本想叹气一口,可又强行吞了回去。 玠大人看了廉大人一眼,感慨道:“世道清,官场无趣;世道浊,百姓疾苦。官人一百,百姓十万,孰重孰轻,社稷之本。” 语音一落,两位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一笑。 王猛好不容易出得门来,正急急忙忙向厨房方向赶去,谁知在经过玫瑰厅时,被钱胖子一把拉住,拽了进去。坐在一旁的钱夫人一眼见着王猛,身子一惊,心儿一跳,这那里是个人啊!分明就是一幅活生生的山水图画。只见他两眉一舒,黄山炫秀;双眸一动,五湖正欢。鼻仰苍山峻峭露,唇开齿白玉门合。七尺有余的身段如同秋水一条,粗细均匀,伸缩有度。银白色的长形脸蛋,两条漆黑的鬓发顺脸而下,挟影披风。黑色的围裙往胸前一挡,配上那一副阴晴不定的神态,好似月光挥洒下,生长池塘中的那朵莲花,赏观意难尽,摸抚不可及,隐隐暗生辉。 钱胖子将王猛拉到夫人面前,声音愉悦,激情飘溢,对着夫人道:“夫人,这就是王猛。” 夫人从座椅中挪起身来,双手轻抱,玉膝半弯,笑脸微俯,眼光落地,缓缓说道:“小女子见过叔叔!”春风半度,笑容微含,慢慢抬头。 王猛上前半步,腰弯头俯,双掌合十,声脆音清,小声回礼道:“见过嫂嫂!” “小叔不必拘礼。”夫人言道。 王猛抬起头,眸子温情露,嘴角微微翘,唇柔舌软道:“钱大哥经常跟我炫耀,说他家有一树花,永不败谢。春风里似桃,夏雨中似莲,秋阳下似菊,冬雪上似梅。今日见到嫂嫂,做弟弟的好生羡慕。” 夫人一听,芳心闹动,脸色欢愉,连忙用手捂住小嘴,咯咯一笑,言语舒畅,美美说道:“我家相公曾说,叔叔你什么都不用,凭一张小嘴就能活出个味儿来。此时一见,果不其然。” “嫂嫂谬赞!”王猛正要往下说时,钱胖子扯了扯王猛衣袖,对着夫人说道:“夫人,这小子得走了,再往下说,我怕你会给他骗了去。” 王猛心里也是焦急,被钱大哥这么一说,赶忙说道:“嫂嫂,那小弟就先告退了。” “叔叔走好!”夫人也知道王猛忙,不便久留。 钱胖子向夫人微微一笑,对着站在门后的阿梅道:“阿梅,陪我家夫人四下走走。”说完就拉着王猛走出门去。 阿梅走了过去,扶着夫人,向着消失在门口的两个背影道:“钱大哥憨厚实在,我家少爷古灵精怪,两人成为朋友,绝配。” 夫人听后,嘻嘻一笑,对着阿梅道:“我们也去走走吧,好看看小女玩到那里去了。”两人也走出房门。 王猛伙同钱胖子走进厨房,来到厨房靠里点的厨桌边,去拿备好在桌子下边的酒跟虾,拿开挡在外边的碗碟,发现里边什么也没有。王猛甚是奇怪,抬眼向四周望了望,其他人都忙着自己的活,面无表情,只有老魏一个人偷偷乐着。王猛就走了过去,问道:“老魏,你又漏风了?” 老魏笑了笑,说道:“刘师傅太粘人,我没顶过去。” 王猛对他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说道:“你呀!我师傅人呢?”老魏用手朝着里边的小储存室指了指。王猛向储存室看了一眼,向老魏笑了一下,边走边说道:“你是我的人,却老把我卖了。”王猛走到胖子身边,给了他一副碗筷和一个酒杯,朝里边的小储存室指了指,然后说道:“东西在里边。”钱胖子一听,欣喜若狂,连忙接过碗筷杯子,向储存室小跑过去。 门一推开,里边地上正坐着三个男人,正是师傅刘汉鸣和捕头赵明、张照,吃得正香,喝得正浓。钱胖子重重把门一关,将嘴上翘,词粗话糙道:“你们三人也太不够仗义了,王猛备给我的东西,你们连吃都不叫上我。” 三人抬起头看着钱胖子,心中略感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把位子挪了挪,腾出一大块地来,三人同声道:“钱老爷,请!” 钱胖子笑脸一挂,赶忙坐了下去,铺开碗筷,倒上美酒,欢快地吃喝起来。 “钱大哥,王猛不是说你把酒戒了吗,怎么又喝上了?”张照吞下一口酒,微笑道。 “在其他的地方戒了,王猛这里除外,谁叫他每次给的酒这么好,还不让人喝醉。”胖子吃喝正香,还得说话,极不情愿。 赵明拿起杯子往刘汉鸣杯子上一碰,微笑道:“老刘,你得好好管管你那宝贝徒儿,别让他放着这么好的手艺不管,成天往外跑,多可惜。” 张照一听,笑了一声,对着赵明就是一句:“有的吃还要说人家的不是,他就是不往外跑,你天天有时间来吗?” 四人一个碰杯,满怀笑开,接着好吃好喝起来。 “你别说,这虾还真是‘一绝’,刚入口,酸、苦、辣三位粘上舌尖,嚼后才感觉放了些盐巴,细嚼下咽之时,却是一股甘甜之味,像裹着一层淡淡的蜜糖,沁人心脾。实在是妙!” 张照一听,感同身受,敬意满满,对着胖子微笑道:“胖子,没想到你还懂这些,真没看出来啊。” 钱胖子一听,喝上一口,笑了笑,说道:“还不是王猛那小子给喂出来的。说什么五味人生,酸甜苦辣味味尝,难得糊涂,就品一个‘咸’字。少儿时,天真无暇,味甜;年轻时,情趣十足,欲念丰盈,味辣;中年时,操劳奔波,味苦;老年时,伴着吃饭,跟着陪笑,味酸;走到生命的尽头,回顾一生,包罗万象,五味杂陈,味淡味浓总相宜,怎一个‘咸’字了得。”四人哈哈一笑,美美的吃喝起来。 过了一会儿,王猛推门进来,向师傅行了礼后,对着其他三人微笑道:“今日厅里面的酒水之事就仰仗三位兄长了!小弟先在这里谢过。” 三人呵呵一笑,齐声道:“这样也不是不行,但这次你得把温良玉给献出来,凭我们四人之力,再加上刘老大坐镇,那绝对是‘幸不辱命’。” “行,今日他就是你们的人了。”王猛说完就走了出去,拉上房门。 正要转过头,一个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少爷,老爷夫人到了!” 王猛转过身,承福已差不多站到了他的面前,汗珠满面,笑意浓浓。王猛脸伏微笑,提起围裙,用背面在他的脸上擦了擦,轻声说道:“温良玉人呢?” 承福喘了口气,慢慢说道:“他安排冷氏兄妹去了。” 王猛帮承福擦干了汗水,对着他微笑道:“好,你爹娘跟齐叔齐婶他们来了没有?” 承福说道:“我们庄子里的人都来了。” 王猛用手在承福的肩膀上轻轻一拍,高兴地向着承福道:“好。你去告诉温良玉,千万不要让冷梓武到前楼来,叫他安排好了冷氏兄妹之后就到‘丁香厅’去陪陪廉大人玠大人他们。去吧。” “是,少爷。”承福转过身,快步向后院赶去。 承福走后,王猛就走到厨房的中央,忙活起来。那些该蒸的,该炸的,该煎的,该腌制的,该酱卤的,统统就此开始。层层推进,有条不紊,简直一个了不起的厨师。 第13章 筵席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王珂陪着一位夫人从二楼走了下来,慢悠悠地往腊梅厅走去,路过丁香厅时,夫人被一个声音牢牢地吸引住,停了下来。夫人向门边轻轻地靠了过去,将耳贴在门缝间,静静地听着里面的谈话声,面无杂色,全神贯注。王珂心生奇怪,看到母亲如此模样,极为着急,生怕为此失了礼仪,但又不敢发声,生怕里面的人听见。 听着听着,夫人的脸上渐现欢愉之色,不过一会儿,欢愉之色在脸上再也装载不下,两条眼泪直挂下来,水汪汪的眼睛镶在那满是笑容的脸上,真猜不出那是欢喜还是悲伤。夫人想用手擦擦流出来的眼泪,谁知一个没注意,提起的左手碰在左门边上,门儿开了进去。 里面的人往外一看,好生奇怪,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儿怎会行偷听之事,站在里面的阿兰赶忙走了过来,微笑着向夫人行礼道:“夫人,你有事吗?这两位是廉大人跟玠大人,那两位是他们的夫人。”退后一步,又对着里面的四位道,“大人,夫人,这位是王夫人。” 王夫人什么也没顾上,向着阿兰问道:“那位是廉大人?” 阿兰向靠里边坐着的男子一指,连忙说道:“这位就是廉大人。” 王夫人急忙走了过去,走近廉大人的身边,死死地盯住他的眉毛,见到左眉心有一颗眉心痣,眼泪泼了出来。 廉大人站起身来,看着王夫人裹带着泪水的眼睛,极为熟悉,好像在那里见过,却总也想不起来。 王夫人一把抱了过去,躲进廉大人的怀中,嚎嚎大哭起来。 廉夫人急忙站起身,正准备责问,王夫人从嘴里蹦出六个字来:“哥,我是阿离啊!” 六字一出,房间静寂,只听微弱的灰尘闪烁在光束里,好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向众人袭来:“卿本浔阳渔家女,战火连连弃离家。阡陌无情兄长别,父母难难踪无迹。身单影只花楼住,幸有郎君惜香魂。高楼深院时时度,日日盼家难相回。家中草堂四壁残,亲人个个无片影。每每张望两泪眼,回回探询空有情。今日乡音五味全,欢愉满怀洗耳听。黄鹂放歌耳无洞,栀子送香鼻无孔。一心只想把话听,不想手碰将门开。房中数人脸古怪,试想此女何处来。苦寻男子眉间痣,双手送上话心知。两人相望眼相对,言言玉碎引泪来。十年春来十年冬,从未淡忘昔日名。父母天上遥相见,日月辉辉皆是情。” 廉大人眼泪滚滚,鼻涕哝哝,一把将王夫人紧紧抱住,言语不清不楚道:“你真是阿离,我们家的阿离吗?” 王夫人回道:“哥,是我,我是阿离。”兄妹俩紧紧的搂在一起,再也不愿松开。 过了好大一会儿,廉大人将阿妹从怀中扶了出来,左手梳理着她的鬓发,右手拿着一块刚从怀里摸出来的破旧不堪的手帕帮王夫人擦着眼角的泪水,两颗饱受沧桑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她,深深的自责道:“哥哥当年无情地抛下了你,你要原谅哥哥。”说完就将擦完泪水的手帕折好,拿起王夫人的右手,往她手掌心一放,脸带微笑道,“爹娘就留下这点东西了,我一直保存着它,就盼望着还能有那么一日,能用它帮你擦擦眼泪,擦擦汗水。” 王夫人拿起手帕慢慢地擦着哥哥脸上的泪水,含情脉脉道:“我家老爷一直帮我打听着你的消息,可就是没有人听说过你的名字。” 廉大人悔恨道:“是我错了,我参军后把名字改成了‘廉正’。” 王夫人听到这,脸上露出有些羞涩的笑容,轻轻道:“哥,我现在也不叫‘阿离’了,叫‘香玉’,我家老爷帮我改的,你不会怪我吧?” 廉大人满脸微笑,一边用手抚摸着王夫人额上的头发,一边爽朗朗说道:“这个名字改的好,怜香惜玉,他对你好吧?” 王夫人对着哥哥轻轻一笑,心有喜悦道:“他对我挺好的,他是个重情意的人。”王夫人用手摸了摸廉大人的脸,嘴里说道:“王珂,快来见过你舅舅。”没人回应,王夫人转过头,看了看,王珂不知所踪。 廉大人向坐在一旁的夫人招了招手,说道:“夫人,这是我妹妹阿离。哦,不,我妹妹香玉。” 廉夫人走了过来,面带微笑道:“妹妹,你是不知道,你哥经常半夜把我唤醒,问我见到你了没有。现在好了,我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了。”为他们兄妹能够相逢,心里生长出无限的欢乐。 王夫人向着廉夫人微微一笑,欢颜道:“是我害了嫂嫂,我替我哥哥向你陪个不是,对不住嫂嫂了!” 廉夫人一笑:“没有妹妹,我还真不知半夜的月亮最美呢,该说谢谢的是我。” 坐在一旁的玠夫人走了过来,对着廉夫人微笑道:“姐姐,妹妹站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话,你也不叫她去那边坐坐,喝杯茶,歇歇脚。” 廉夫人一听,赶忙道歉道:“还真是我错了,妹妹过去喝口茶儿先,我们好好地聊聊。” 本打算去扶王夫人,没想到王夫人却扶着她的手臂,脸带微笑,轻声说道:“两位嫂嫂,今天你们是客人,该我陪着两位嫂嫂来着。”王夫人说完,轻轻一笑,将脸靠近了些去,对着两位夫人细声细语道,“王猛是我儿子。” 两位夫人一听,相互一看,咯咯一笑,玠夫人欢颜道:“难怪‘一江春水’似的,原来是妹妹调教出来的。”语音一落,三人笑了开来。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不知不觉间,三位夫人忘记了旁边还有人,言笑,欢笑,说笑,开怀一笑,整的两位大人都不知道该干啥子去好。 两位大人正想着找个地方去舒放一下美好的心情,不料温良玉礼让着王老爷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王珂。 见到两位大人,温良玉脸堆微笑,两眉畅舒,糖蜜裹嘴,轻声道:“小生见过两位大人,大人万福!”说完就朝着两位大人深深一躬。 “免礼。”两位大人同声道。 随着大人们声音落下,温良玉伸直腰杆,手掌分别伸向廉大人跟玠大人,向王老爷一一介绍道:“伯父,这位是廉大人,这位是玠大人。”说完就将手伸向王老爷,对着两位大人微笑道,“廉大人,玠大人,这位是王猛父亲,王傲然,王员外。” “好名字。归来兮,倚南窗以寄傲;归去兮,审容膝之易安。”刚等温良玉说完,玠大人脸色一悦,脱口说道。 王员外一惊,当年挖空心思起的名字,不禁被一语道破。立马脸驻笑容,色浓音重道:“玠大人学术渊博,着实让草民钦佩。” “那里,那里!”玠大人笑容满面,自谦道。 王员外见玠大人锦纶满腹,不禁对廉大人也生出少许敬意来,走上一步,对着廉大人道:“廉大人好,小儿经常提及大人,说大人爱民如子,廉洁公允,是一方好官。” 廉大人立起身来,双手抱拳,对着王员外微笑道:“员外客气了,想这些年,员外你惜乡爱邻,扶危救困,办学赈灾,多多善举。今日能见,实乃廉某福分。” 等廉大人说完,王夫人站在王员外身边,对着廉大人道:“哥,这是我家老爷。” 廉大人一喜,跨上一步,双手捂住王员外的右手,心情激悦道:“多谢兄长照顾好我妹妹,我代全家谢谢你!” 王员外闪闪一笑,随口应道:“这整的,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似的。我既然敢娶她,照顾好她只是我应尽的本分,还够不上一个‘谢’字。”说完,两个老男人相互一笑,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王夫人把王珂拉了过来,对着廉大人道:“哥,这是我女儿,王珂。”说完就对着王珂道,“还不见过舅舅。” 王珂向着廉大人微微一笑,深深一躬,腼腼腆腆道:“王珂见过舅舅!” 廉大人心里特别高兴,忙把王珂扶起,微笑甜蜜,对着王珂道:“真是个好孩子,长得跟妈妈一般漂亮。来,让舅舅抱抱。”说完就将王珂抱入怀中,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不出有多高兴。 等王员外、王珂与廉夫人一一见礼后,一大帮人,快快乐乐、高高兴兴地聊了开来,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响彻满屋。 勤劳的太阳终于走上了一天的顶点,洒落的光辉照得屋外分外的明亮。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上午的厨师们,心里喜悦起来,他们的劳动将就得到吃货们的肯定,要是吃货们还能来一小声儿的赞许,那将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 随着腿脚有些不利索的小六子走进厨房,厨师们的眼光一起投射过去,好像他的脸上绣着朵花儿。小六子对着大家微微一笑,抿了抿嘴,一个声音从他那两片厚重的嘴唇间蹦了出来:“一切就绪,可以上菜了。”在桌子上早已等得不耐烦了的‘人生五味福禄盘’轻轻一跃,跳到八个男子的手上,男子们慌忙托起,排着一字长龙,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出厨房,驾起云梯,向着二楼大厅欢腾而上。上到二楼,依次排开,将盘子放在八张桌中间,然后离开桌子。一样的排着一字队形,驾着云梯,下得楼去。 客厅里的客人早已饿了,看着盘子里的菜两眼发光。 “来,大家一起举杯,为我们尊敬的柳云清女士今日四十五岁生日,欢饮此杯!”温良玉提起酒杯,走到刘夫人身边,笑转一圈,大声喊道。 大火儿举起酒杯,齐声道:“生日快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刘夫人笑意融融地站起身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提起嗓音,对着大家喊道:“谢谢大家!大家一起,用菜!” 等刘夫人话音一落,大伙儿拿起筷子,就往盘中夹去,接着嘴动眼笑,心怡情欢。 “人生五味,一菜共品。心苦,味酸;心甜,味辣;咸而有度,方能心平。”廉大人将盘中的五种菜一一尝了尝,对着玠大人道。 玠大人一听,忙问温良玉道:“这菜唤作何名?” 温良玉拿着酒壶走了过来,给廉大人跟玠大人加满酒,笑了笑,说道:“知五味,后懂生活;懂生活,才懂人生;懂人生,方能心平。心既已平,又何须福禄双至乎!此乃‘人生五味福禄盘’也。” “好菜名,好味道。”玠大人听完,笑眯眯的说道。 玠大人一说完,廉大人就端起酒杯,笑容满面,对着刘夫人道:“人生五味,味味平等。本官敬夫人一杯,祝你青春永驻。”说完就将酒一饮而尽。 刘夫人端起酒杯,笑意满满,对着廉大人道:“谢过廉大人!”将酒一饮而尽。 “刘夫人不仅酒量好,名字也起得好,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来,刘夫人,本官也敬你一杯。”玠大人说完,也是杯起酒干。 刘夫人端起酒杯,笑容满面,对着玠大人说道:“谢过大人。” 正当刘夫人把酒喝干,一盘菜已放到桌上,盘中黑白相间,液汁流动,借着日光,闪闪发亮,就像躺在月色中的西子湖,涟漪染染。吃货们都不敢下筷,生怕破坏了这一道美丽的风景。 钱胖子看着风景,提起酒杯,向刘夫人走了过去。憨厚的钱胖子提着酒杯围着桌子走了一圈,慢慢说道:“各位,刚才廉大人说‘五味平等’,我就借着这‘五味’敬大家一杯。”说完就杯起酒干。 刘夫人向着钱胖子微微一笑,嬉笑道:“胖子,你要说不出这菜名,何来‘五味平等’,那我们也就不干了。”大家听到刘夫人这么一说,连连点头。 这是王猛的私房菜,胖子有点不敢说,但为了让自己威风一下,壮了壮胆,大声说道:“这是王猛那小子的私房菜,西子闹月。” “既然是闹吗,那我们就该吃起来,喝起来。”王员外听完,就用筷子轻轻的夹了一筷子慢慢放进王夫人的碗中,对着全场的吃货们说道。 大伙儿看到王员外打扰了‘西子’,心里很是难过,是不是太过粗鲁了些。 “西子闹月,我们也该闹起来,要是‘西子’累了,闹不动了,那这个菜不就凉了吗?”旁边一桌的王珂站了起来,拿着筷子也是轻轻一下,夹了些慢慢地放进口中,嘴里念叨起来,“西子闹月用竹竿,我们闹月用筷子,都是‘竹’吗!没区别。” 大家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纷纷动了起来,一起闹月去了。 钱胖子看到没一个人想到要喝那杯酒,于是脸色清冷,起步离开,刚走上两步,一个声音又将他牵了回来。 “你都说是‘闹’了,怎么自己却不经‘闹’了!”胖子回过头,正看到刘夫人提起酒杯一饮而尽。看到刘夫人喝了,大家都对着钱胖子咯咯一笑,一起将酒喝了。 “谢谢各位!”钱胖子说完,就回过头,向自己座位走了去。刚走到自家夫人旁边,还未坐下来,两只大手就送上来一个大盘子,盘子上是一个贴着盘面的金黄色的大圆泥团,泥团温度很高。胖子让开一点空间,上菜的阿来拿着一条近两尺来长的铁条在泥团上不重不轻的敲了两下,泥团分作两瓣向两旁倒了开去,里面露出一个荷叶包来。荷包上升腾起一股股热气,热气传散开来,钻进钱胖子的鼻子里。胖子心情顿时一悦,轻轻合上眼睛,舌头在嘴唇间不停地抽动,好像正在品尝着一道美味。阿来用夹子将荷叶夹开,一只娇滴滴的雌鸡正俯卧在荷叶上的一圈花瓣间,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般。一股清香从鸡子身上飘了过来,坐在钱胖子旁边的温良玉身子两下颤动,愉悦之感涌上脸颊,笑容舒张开去。 温良玉一惊,立马站起身,提起一个新拿来的酒壶,向刘夫人那一桌走了过去。走到刘夫人身边,向着满桌的人笑了一笑,提起酒壶,依次给每个人的杯子斟满酒。 廉大人轻睁双眼,这次杯中的酒更香了些,色更浓了些。从杯子里飘出来的香气,跟盘中鸡子散发出来的香气混在一起,从鼻孔间钻了进去,直透心田,沁人心脾。 “今儿这菜唤何名?”阿梅拿着茶壶走了过来,两眼温润,暗香浮动,向着温良玉问道。 温良玉撇开她的眼睛,对着刘夫人微笑道:“夫人,你猜猜这个菜名?” 刘夫人对着温良玉笑了笑,说道:“你们起的菜名我是猜不来的了,不如让廉妹妹猜猜,是她教出来的鬼灵精怪。” 温良玉走到王夫人身边,喂喂一笑道:“夫人,你来猜猜?” 王夫人嘻嘻一笑,对着温良玉道:“要是猜对了,有何好处?” 温良玉愣住了,向着王夫人涩涩地一笑,羞羞地说道:“夫人,良玉身薄,除了心中记念过几句诗书,再无别样的东西可拿的出手了。” 王夫人一听,心头一乐,言闲语欢道:“那你就为大伙儿唱首诗儿不,但必须现场作的才做准哦。” 温良玉苦苦一笑,把头皮儿硬了起来,羞怯怯道:“夫人,你请吧。” 王夫人听完,就朝着盘中望去,看了看,瞧了瞧,一段话儿从她那樱桃般的小嘴里窜了出来:“黄泥团破,荷叶现,荷叶儿破,凤儿现,又有酒香。那要是黄泥儿当房,荷叶儿当床,凤儿唤成美人,那就可以叫它‘睡美人’‘醉美人’了,或就直接叫它‘金屋藏娇’了。” 大伙一听,立马鼓起掌来,王夫人将眼光儿从盘中收回,悠悠地向温良玉递了过去。 温良玉欢笑全无,傻乎乎道:“夫人,你这不是要把小生往墙角里逼吗。” 王夫人轻轻一笑,对大伙儿道:“是不是该他唱歌了?” 大伙儿一听,鼓起掌来,齐声道:“温良玉唱,温良玉唱。” 温良玉向大伙儿看了一眼,心想赖是赖不掉的了,于是走到自己位子上,小饮一杯酒,大喝一杯茶,理了理嗓音,向着大伙儿一个小小的鞠躬,开口道:“那小生就献丑了。”说完就开始唱了起来,“春风挤破黄泥墙,玉人醉卧荷叶床。明月送来隔壁声,吾娘忙着备嫁妆。” 歌声随着风儿在空气中游窜,欢乐不断,愉悦不止。一会儿在眉宇间漫步,一会儿在眼窝中跳舞,一会儿在鼻梁上溜达,一会儿在耳背上攀爬,一会儿在脸颊上欢跑。犹如一条刚被春风儿幻化出来的柳枝,将脸蛋儿拂挠得奇痒难当,但却慰人心田,沁人肺腑。温良玉合上嘴唇,歌声停歇,大厅寂静一片,只有丝丝余音就像光束中的红尘跳跃不断,疲惫全无,好生撩人。 突然一个声音叫了出来:“温良玉,是你娘啊?” 大伙儿一听,都哈哈一笑,原来歌词里有个‘吾娘’。听完歌声,大家才发现自己饿了,往桌子上一看,多出了好几盘菜来:黄牛肉,大寿桃,羊排,白豆腐,它们分别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黄牛耕田’、‘仙桃贺寿’、‘山羊过涧’、‘白玉郎君’。饥饿已使他们丢掉了‘品味’,眼睛里看到的只有食物,只要是能吃得下的,统统往嘴里塞,管它色不色香、味不味美。 第14章 筵席--逼婚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一阵忙碌过后,盘子中只剩下那些生活正常的人都不会吃的东西,看着光光的桌面,张照与赵明两位捕头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发现刚才吃的太猛了,酒都没喝两杯就快饱了。也许是厅里太安静,也许是王猛先前的嘱托,还有可能是对酒本就有些爱好。他俩提起了杯子,向着刘夫人廉大人那一桌走了过去,开始聊起酒来。 “刘夫人,我俩敬你一杯,祝你容颜永驻,永远年轻漂亮!”张照赵明两位捕头笑容满面,异口同声道。 王夫人端起酒杯,对着他俩笑了一笑,口语清脆道:“谢谢张捕头,谢谢赵捕头。” 敬完刘夫人后,张赵二人走到上司廉大人和玠大人身边,张照给两位大人加满酒,脸带微笑,言语清晰道:“大人,我两敬你们一杯。” 玠大人提起酒杯,脸露笑容,和蔼可亲地说道:“我这杯可以喝。廉大人那杯吗,你们每人单独敬。”玠大人说完,将酒喝了个干净。 张赵两位捕头一听,立马将酒喝了,再把杯子加满,接着喝了。喝完两杯后,对玠大人道:“谢大人!” 两位捕头喝完两杯酒,就各斟了一杯,张照对着廉大人说道:“大人,我敬你!” 廉大人对他笑了笑,然后说道:“你说干才每个盘子里装有多少个寿桃?” 张照一愣,两眼闷逼,答不上来,一副尴尬的表情,对着廉大人苦笑道:“大人,我干才只顾着吃,没在意。” 廉大人听后,脸上的笑容渐减,慢慢端起酒杯,往嘴上靠了上去,正要喝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四十五个”。廉大人跟着声音望了过去,正是一个小姑娘,嘴里刚吃下一个‘桃子’,天真烂漫地对着自己笑着。 廉大人喝完杯中酒,放下酒杯,朝小女孩走了过去,向小姑娘笑了笑,脸色慈祥,轻轻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了?” 小女孩对着廉大人笑了笑,撇着小嘴回答道:“我叫孟如烟,今年九岁了。” 廉大人脸色极为欢悦,一脸慈祥的笑容直挂上去,伸手在小女孩的头上摸了摸,和蔼可亲起来,语音柔和,对着小女孩说道:“好孩子,九岁了,上学了没有?” 小女孩一脸的天真,两眼清澈,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廉大人,小嘴轻轻问道:“什么是上学啊?” 廉大人心底清凉,微笑道:“上学就是到学堂里去念书,那里有先生教人段文识字,也教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 小女孩一脸的不解,向着廉大人傻傻地笑着。 廉大人向对着小女孩笑了笑,站起身来,在小女孩的头发上拂了拂,微笑道:“伯伯帮你起个名好不好,你那个‘烟’太轻了,改成‘玉’好不好?” 小女孩一听,不知道该怎么办,转过头去,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母亲,孟玉茹什么也没说,只是向她点了点头。小女孩回过头来,向着廉大人微微一笑,翘着小小的嘴巴轻轻地说道:“那好吧!” 廉大人将小女孩的头发拂了拂,高兴的说道:“那你以后就叫‘孟如玉’了。”说完就走回自己的位子,把桌上的一杯酒喝了下去。等他放下杯子,他才发现桌子上多了两道菜,一个‘狮子头’,一个酱鸭,菜都没动过。廉大人往其他的桌子上一看,两个菜都没动过一筷子。于是给自己的酒杯里加满酒,站起身来,对着全场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对着大家道:“我耽误大家用菜了,我敬大家一杯。”说完就杯起酒干,坐了下来。 那些会喝酒的都端起酒杯,不善饮酒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杯子落桌,大家就动起筷来,菜一入口,赞美之声不绝。 “鱼来了!”钱胖子站起身来,把桌子上的空盘子捋起几个,放到桌子旁边的边台上,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大菜的到来。 大家随着胖子的一声尖叫,顺眼望去,结结实实的一个大长龙队伍,十五六号人,额头上都带着汗珠,却没有一颗敢掉落下来。前面六位各托着一个不大的木盘子,木盘子中放着一个极大的凹条形白玉大瓷盘,盘中躺着一条三斤来重的桂花鱼,鱼被一盘子的酱汁包围着,酱汁成金黄色,泛着金光。中间九位各托着一个大木盘,前面的老魏托着的木盘里盛放着两个大白玉瓷盘,后八个分别盛放着八只金丝白色瓷碗,碗里装着一份黑色粥羹。最后面是小六子,空着手。 坐在桌旁吃着的阿梅、阿兰、阿菊、香竹纷纷放下碗筷,站起身,向中间两桌走了过去,将桌子上的空盘子捋起些,捡放到边台上去,然后就静静地候在桌子间,等着上那碗粥羹和那盘鱼。 刚等大伙儿收拾好了桌面,一阵暗香随着风儿从上菜人的怀中发散开去,若得大伙儿心痒如麻,欢心难耐。经过大伙儿的一阵忙活,鱼跟粥羹终于被全部上到了桌面上。十六人将托盘放好在边台上后,坐在了最边上的两桌,开始欢快地吃起酒菜来。 王猛喝完那碗黑色的粥羹,忙忙地吃了几块鸡肉和几片牛肉,然后拿起一个白色的小饭碗,用小瓷勺将顶部镶着一粒小红枣的大寿桃挖开,捞起唯一一个表皮没裹芝麻的小寿桃丸子放入碗中。站起身,端起小碗,提起酒杯,朝着坐在旁边两桌的少年们笑了一笑,用嘴朝师母那里撇了撇,就往师母哪儿走了过去。走到刘夫人肩旁,将小瓷碗放到师母桌前,转过头朝着正赶过来的师弟师妹笑了笑,回过脸对着刘夫人说道:“柳云清女士,我们师兄弟就敬你一颗寿桃,一杯水酒,望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容颜永驻,健康快活。”王猛说完,后退一步,跟师弟师妹站成两排。十四个年轻人同时举起酒杯,俯身弯腰,同声喊道:“祝贺柳云清女士年满四十五岁,生日快乐!满饮此杯。” 声音一落,刘夫人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转过身,满脸欢笑,开怀说道:“来,孩子们,喝!”说完就将酒杯搁到嘴边,张开小嘴,酒水缓缓趟过玉齿,溜进喉咙,滑落肠胃,甘甜如蜜,直沁心扉。 见夫人喝下美酒,徒弟们杯起酒干,喜乐融融。 “娘,你快品一下这‘寿桃’吧!师哥他们等着呢!”一个少女溜了过来,伏在夫人肩头,柔声细语道。 夫人将脸往少女脸上靠了靠,拿起碗中的小瓷勺,将小寿桃捞起,放入嘴中,玉齿在寿桃上轻轻地咬了上去,一股晶莹透亮的玉泉从玉齿间溜了出来,滑落舌尖,酸甜润滑之感快速传遍全身,整个舌头酥软了下去。夫人身子一软,再也拿不出半丝气力。她奋力抗争,小嘴一张一合,股股幽香拂过她的嘴唇,挣脱出来。 幽香怕羞,瞬间躲进了伏在夫人肩旁上的少女的鼻腔中,少女立马晕蒙了过去,酥麻麻地闯进一片花海之中。那桂花,那茶花,那桃花,那丁香花,那茉莉花,那.....漫山遍野的开着,痴情的双眼再也数不过来。少女眨了眨眼,一树梨花映入眼帘,开的极为旺盛。她急忙跑了过去,满心欢喜,张开双臂,一把抱住。谁知梨树将身子一摇,幻化成一片花海,漫无边际,永无尽头。少女双眼一闭,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睫毛上滚落,掉落在松软的土地上,了无踪影。原来自己也只是一个赏花的过客!“快来啊!”一个声音向她传了过来,少女睁开朦胧的双眼,眼前一空,花海没有了,只看到一株高大的梨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撑起一大片阴凉。树下一大片小草正兴高采烈地向她招着手,欢喜道:“快来啊!快来啊!”少女不经意地走了过去,正要问她们那片花海去那里了,一株小草把头往她手上一搭,一条绿色走遍她的全身,她的身躯慢慢变小,当她反应过来,自己已变成了一株小草,抬起头一看,那棵梨树很像一个人。 一阵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拂过少女的润嫩的脸颊,少女缓缓地从梦中苏醒过来。睁开眼睛,只见夫人的左手正搭在自己的手背上,手背上刚好留着两颗水珠。夫人端起半碗粥羹,递给少女,温言道:“这才是个好东西,甜而不腻,香浓纯正,爽口润滑,有形无状,好吃、饱肚、健胃,还富有营养。”少女听后,喝了下去,心中的酸楚渐渐地隐退。看到少女喝完,夫人极为高兴,连忙接过瓷碗,微笑一脸,极为温柔。 “王猛,你这杯酒我跟玠大人也不能白喝不是,有个忙需得你帮帮。”廉大人按下王猛的杯子,不让他跟自己碰杯。 王猛看了看廉大人的眼睛,那眼神极为和善,也极为清澄,于是说道:“大人,你这说的那里话。只要你一声令下,不管是上山打柴,还是下水摸鱼,我统统打头阵。” 玠大人对廉大人笑了笑,对着王猛微笑道:“好!下个月廉大人得进京面圣,现在这路上也不是很太平。你跟温良玉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对山野之事更为了解,这次你就带着温良玉护送廉大人进京,如何?” “保护大人的安全是我们平江城每个百姓的职责,能接到如此美差,我跟良玉深感荣幸。不知大人什么时候起程?我俩也好有个准备。”王猛说道,笑容满面。 廉大人乐乐一听,又乐乐一笑,词欢语悦道:“本可以再过几天,但上次进京看到一路上风光无限,由于赶时间没来得及观赏,心有不甘。这次就早它几天出发,以了昔日之愿,那就定在两天后吧。” 王猛心中一难,想起郭凯跟颜卿之事,色由心生,脸上犹豫之色尽显,不像他的风格。 玠大人看到王猛脸色有些犹豫,定是他有什么说不出的难处,于是张口说道:“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但说无妨。” 王猛听完,心头一喜,俯下身,将耳朵凑到玠大人的耳边,轻轻地将郭凯跟颜卿之事说了个八九。 玠大人听完,对着王猛轻轻一笑,小声道:“这事你得找廉大人做主。” 王猛又悄悄地将嘴凑到廉大人的耳边,轻言细语道:“张老是郭凯他爹,胡医师是颜卿她爹,两个爹想将两个孩子撮合成夫妻。但这两个孩子以前不相熟,你能不能做这个媒人?一个二十有八,一个二十有四。” 廉大人一听,乐呵呵一笑,向着王猛道:“你啊,就是事情多,这种事都学会做了。他们俩在这里吗?” 王猛微微一笑,回廉大人道:“在啊。” 廉大人向四周看了看,脸带笑容道:“谁是胡颜卿?请过来一下。” 颜卿一听,心里一惊,虽不知道什么事,但是廉大人叫她,也就乖乖的走了过来。 等颜卿走到身边,廉大人才继续说道:“郭凯,你也过来。” 郭凯一听,心里一麻,凭着他十来年的江湖经验,定有事情发生,心里藏着喜悦,走了过去。 廉大人对着他俩道:“你们先看看对方,等下我有话问你们。”态度很严肃,不带喜色。 两人一听,立马红晕满脸,羞怯怯地低下了头。 廉大人一见,立马发起官威来,狠狠说道:“都抬起头看着对方。是不是本官不发威,本官说的话就没用了。” 郭凯不知胡颜卿的心意,见着她不抬头,也只好跟着一动不动,也算是对她的保护。 “胡连海,张继承,你们两个是怎么教导孩子的,都给我过来。他们要是再不抬头,我治你们一个管教不严之罪。”廉大人怒道,跟先前判若两人,连廉夫人都没看懂。 张老跟胡老走了过来,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装出一副可伶无辜的模样儿,苦恼纳闷写上脸来。胡老道:“大人息怒啊!让我说说看。”胡老说完就转过脸,很是无辜道,“女儿啊!大人的话你得听一听,看一眼又有什么打紧的,是大人开的口,谁又能说半个不字呢,上午在房间不是也能聊上两句吗。” 颜卿看了老爹一眼,心里七上八下,极为难过。如果抬头了,那曾今拥有的虚妄都会随着这一眼而化为无有,可这一眼不瞧,美好的念想就能成真吗?应该也是不可能的了。心左心右,心右心左,来回不停,就是想不出个名堂来,眼泪也左右跟着掉了出来。 廉大人看着颜卿的眼泪,心里也是软和了许多,但苦苦相逼也是为了她好啊!一个女子本就十八岁花季,可她今年就是二十有四了,再不着紧就要误上一辈子了,幸福美好的生活怕是没地儿给她找了。一个姑娘家,怎不能一辈子住在娘家吧!父母在还好说,父母要是不在了,就是哥嫂不说,仅有的那颗自尊心不也是在煎熬中褪色吗!现在年轻,心意满满,有很多愿望陪伴着,感觉不到什么是‘青灯度夜’。当年岁大起来,色衰下来,失落、无助、甚至恐惧将会兴致勃勃地伴随着她的心,永不分离。人人都能心想事成,那城里的那些媒婆又该到那里找饭吃去呢,早该饿的两眼翻白了吧!况且这些年来,在太湖附近,也没听到过郭凯的恶行,想必也差不到那里去吧。郭凯本就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现在又跟上了王猛这个楞头青,要是天意不弄人,或许还能有一番作为。想到这些,廉大人的心开始热硬起来,肃厉之色涌上脸盘,粗声粗气道:“郭凯,我看你是看不上颜卿这丫头了,那我就帮帮你,将她打发到‘无色俺’看青灯去,你看如何?” 颜卿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我怎会看不上呢!只是我郭凯一介莽夫,又怎么能让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跟着我家无定所呢,况且她的心意是否愿意落脚在我这里还未可知。郭凯心里想着,偷偷的看了颜卿一眼,两片厚厚的嘴唇张了张,很是虚弱地说道:“我没有看不上她!”羞怯之心难以掩藏,没有半点男子汉气象。 廉大人一见,甚喜,拿出他几十年的官威,威严之色尽藏其间,语厚气重,了了说道:“颜卿,郭凯心中已有你了,你心中是否有他,我不知道。你要是瞧不上他,就看他一眼,我也好把他打发到北边去,那边正在修补城墙,免得他以后再次碰到你而心痛。”说完就看了王猛一眼。 颜卿一动不动,不抬头也不走开,只是眼泪往下掉。王猛看了心疼却又欣喜,走了过去,扶住颜卿的肩膀,安慰道:“傻妹妹,你可知道,容颜虽美,转瞬即失;心意再满,到头全空;爱与不爱,全凭取舍。每个人想获得的应该是别人的爱,而不是傻傻的爱着别人。”王猛说完,就催着颜卿走开,颜卿没有动步。 关键时刻,王夫人从对面的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颜卿的身边,一把将王猛拉开,对着廉大人微微一笑,言温语柔道:“哥,我看她八成是同意了的。你看她不抬头,不说话,不走开,一个劲地听着你们说话,这不就说明她没有反对意见了吗!姑娘家的脸皮薄,非得要人家说出,你们真是不懂女人心,特别是少女的心。” “好,就听你说的。”廉大人站起身,对着妹妹微微一笑,走了过去,左手拿起郭凯的右手,右手拿起颜卿的左手,朝中间接了过去。 两手一碰,郭凯一把紧紧握住颜卿的小手,颜卿使劲地往回拉,却挣扎不脱。颜卿偷偷看了郭凯一眼,只见他春意满眼,全身坠入喜悦之中,再也不愿离开。郭凯知道,这是上天恩赐给他的一场幸福,他必须紧紧握住,要是让它跑了,十几年的风里雨里不是白度了吗。 廉大人一看,高兴起来,铿锵有力道:“就这么定了,明日提亲,后天洞房,我也好讨杯喜酒喝。大家一起,为着一对新人的幸福干杯!”说完就走到位子上,拿起酒杯,一口喝尽。大家一听,慌忙举杯,欢笑满怀,杯起酒干,畅快淋漓。 王夫人扶着颜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拍了拍她的肩膀,爱意满满道:“傻孩子,到现在还不明白,爱而不得,非所求;得而能爱,才幸福。得得到的,才是自己的,也才适合自己。”说完就回到自己座位,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王猛看着事情已定,心里说不出的快乐欢喜,向廉大人微微一笑,欢言道:“两位大人,刚才我敬你跟玠大人的酒好像还没喝哦?”说完端起酒杯,往廉大人跟玠大人的酒杯上一碰,乐乐一笑,杯起酒干。 两位大人相对一笑,朗朗说道:“这孩子!”杯起酒干。 一杯酒,一杯茶,一片微笑,一声问候,众人你来我往,欢度过一下午的时光。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流连忘返,依依不舍,祈盼着下次快点到来。 欢愉了一天的‘一缕香’酒楼,送走了客人,安静了下来,二十来人有说有笑,一起收拾着脏乱不堪的场子,一点都不觉得累,不过个把来时辰,一切恢复如常。 第15章 游湖一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山青雾重重,水静溢盈盈,只听鸥鹭声,不见湖中影。 太湖东岸边不远处的一栋连堂四间的民房里传出一个声音来:“秀英,你得动作快点,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马上就好,看把你急的,以王少爷那沉稳的性子,最少也还有小半个时辰才到这里来。”一位妇人站在锅灶边,一边搅拌着锅里的菜,一边回话道。 “那行吧,你慢慢地做,我先把这些送过去。”一中年男子拿着一个大木盘走了过来,将灶台上那几个炒好了的菜放到上面,朝着门外走去,步子轻松愉悦。 妇人将男子的背影看了一眼,微微地笑了笑,认认真真地炒着锅里的菜,时不时地小试了一下菜的味道,生怕不够口味,觉得火候跟味道刚刚好后,拿起一个白色的盘子,将菜打了起来。放好菜盘后,往锅里倒了一瓢清水,将锅涮了涮,打掉锅里的水,往灶台里加了点材火,往锅里倒了点茶油,极为精细,总感觉就应该不多不少的好。觉得油的温度够了后,倒下事先准备好了的一条‘太湖白’,等小小地炸了一会儿后,轻轻地将鱼儿翻转过身,炸着另一面,非常用心,两个微笑着的眼珠就没离开过鱼身,生怕火候不够或是过猛,失了那鱼儿本该有的口感。轻轻地将鱼儿翻了几个身后,倒下佐料,小小地焖炒了一会儿,时不时地试着鱼儿身边的酱汁。等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意,将鱼儿打了起来,装入一个凹条的盘子里。放下盘子后,将锅里加满水,熄灭灶台里的材火,到旁边的正房里准备酒水去了。 刚等夫人从房里抱出酒坛,拿出两个酒壶,走出房门,先前的男子拿着木盘回来了。 “老蔡,王少他们来了没有?”妇人微笑道。 男子微笑道:“庄秀英,就你厉害,还没来呢。”向着妻子欢欢一笑。 妇人听过丈夫的夸赞,很是自豪道:“是不是不服气都不行啊。” 男子微笑道:“美着吧,你。他们今天不会不来了吧,看这雾水天气,昨天还好好的。” 妇人道:“看你这多心的,那两个孩子什么时候失过约,要是真有事不能来,他们那个小跟班戚承福早就来通信了。” 男子将筷子、碗碟、酒杯与酒壶什么的统统放到了木盘上,对着妻子道:“走了,应该快了,别让人家等着。” 夫人抱着酒坛,走出房门,将门儿拉上,跟着男子向湖边走去,两人欢喜一路,好像就能见到亲人一般,心情极为舒爽,步子里微微地夹杂着舞蹈。 两人走了大半里路,来到木制码头边,男子上得花船去,放好物品,接过夫人手中的酒坛,将夫人牵上船去,帮着夫人摆弄着桌上的酒菜,铺好碗碟、筷子、酒杯,正要跟妻子笑上几个时,妇人微笑道:“你还不下船去迎接一下,我都听到马蹄声了。” 老蔡微微一笑:“就你厉害,耳朵这么灵敏。好,就相信你一回,我下船。” 妇人见着丈夫下得船去,欢声道:“看在你今天这么听话的份上,剩下的酒水就让你喝个够。” 老蔡回过头来,欢欢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又把它藏起来,叫人找都找不着。” 妇人拿下一块白色的布条边擦着酒壶,边微笑道:“是张神医要让你少喝酒的,你要怪就怪他去,谁叫他医术那么好,大家都愿意相信他。” “好,下次见到他,我定要跟他说说。同是酒友,凭什么只有他能喝。”回过脸,对着不远处的一个山口道,“好厉害的一个耳根子,真来了。” 太湖边的一个小山坳口,走出四匹马来,马上坐着五个人,披着清风,挽着彩霞,沿着一条有些凹凸不平的泥沙路,兴致勃勃地朝这边高兴而来,欢声趣语不断。 老蔡赶忙离开码头边,走到几株柳树下,手扶柳枝,脸色欢愉,两眼精神,静静地等着,脸蛋将微笑打满,迎接着他们的到来。 四匹马儿刚在柳岸边停下,五人还未全下的马来,老蔡恭迎过去,语音爽爽,喜气道:“王孟少爷,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早。这湖上的水雾真的是找打找骂来着,前几日都没有,偏偏今日来了些,您切莫跟它一般计较,坏了自个儿的兴致。” 王猛下得马来,轻轻抱下马背上的妹妹王珂,对着老蔡甜甜一笑,温言道:“不打紧的,蔡叔,我们一来,过不了几时,它自会散去。”说完就将马缰系在旁边的柳树上,拉着王珂的手往码头上走去。 走在前头的蔡叔走到木板的尽头,高兴地向船上喊道:“糟老婆子,王少爷来了。”说完就往回走,跟后面的三个人打招呼去了。 “王少爷来了,快过来坐。”一个甜蜜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王珂迎着声音往前面一看,一个四五十来岁的夫人正站在一艘大花船的木栏边朝着自己微笑,背靠一张摆满酒菜的圆木桌,右手托着一个白色的酒壶,左手正用一块小白布擦着。 “蔡婶,又给你添麻烦了。”王猛脸带微笑走了过去,踏上花船,对着夫人笑道。招呼一完,转过身就把王珂牵上船,向着夫人微笑道:“蔡婶,我妹妹,王珂。” 妇人放下酒壶抹布,喜迎过来,把王珂端的一瞧,脱口道来:“多好的姑娘,长得这般的俊俏,怕只有你二娘才生的出来。”说完就眉弯眼笑,两个小酒窝好似开满花朵,好生暖人。 王珂一听,脸上泛起微微红晕,头一次见这么夸赞人的,连忙向着蔡婶微笑道:“蔡婶,你这夸人的本事能教教我不?我爹爹老说我说话不是好听。” “我那有教人的本事,折煞老婆子我了,就这几句话,还不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妇人嘴角上弯,淡眉轻舒,眼睛流光,笑脸随着话语在脖子上轻微扭动,说不尽的人心温暖。 王珂一听,半仰着头看着哥哥。王猛对她轻轻一笑,转过眼向着蔡婶说道:“蔡婶,今天这马儿又得麻烦你照看着了。”说完就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袋子来,向庄秀英递了过去。 妇人接过布袋子,小手微微往下一沉,打开一看,一个五十两的大银锭,脸上的笑容立马清淡了许多,连忙把袋子退到王猛的手上,声音有些激切道:“大少爷,用不了这么多,二两就够了。” 王猛看着妇人那张堆满纹路的脸儿,欢言道:“用得了!你家小六子在我那里做事极为认真,尽心尽责,可帮了我跟良玉的大忙,我谢你们还来不及呢。还有你教给我的那道‘白玉豆腐’,客人说又好吃又实惠,我可靠它卖了不少钱哦。小六子已到了找婆娘的年龄了,就当我与良玉给他的彩礼吧。喜酒我俩怕是喝不上了,今天这一桌就当是你们给我们摆的喜酒好了。” 老婆子一听,两口喜气从肺腑里蹦了出来,向上弯着的嘴唇微微地颤动两下,两个喜气的珍珠黏在睫毛上,在微笑着的脸颊上闪着光辉。见着王猛一身的喜气,将嘴角往上拉了拉,跟着高兴道:“我们家老蔡身体不好,六子又腿有残疾,光靠着我一个老婆子。这些年要不是你跟玉公子特意照顾,我们都不知道活成什么样儿了。” 王猛从怀里掏出手帕,向妇人递了过去,微笑道:“这风真大,沙子进眼睛了吧!下次找个没风的天气来,可好!”两朵小花开在脸上,美得一塌糊涂,叫人见了忘忧忘愁,欢喜一生。 妇人向王猛微微一笑,说道:“我一个糟老婆子那用得着这么好的东西。”边说着话,边用衣袖将两颗珍珠包了起来。 温良玉带着承福跟冷梓武走了来,妇人一见,高兴的迎了上去,欢喜道:“玉公子来了,快过来坐!” 温良玉踏上花船,满脸笑容,高兴道:“蔡婶,快两个月没吃你做的菜了,想念得紧啊。” 蔡婶礼让着温良玉坐了下来,微笑道:“今天特意做的大分量,你可得多吃点。” 一等妇人说完,站在码头上的船夫蔡叔就对着妇人小唤了一声:“你先下船,等回来时再唠叨。” 妇人听过,笑容常在,向着王猛道:“你们好好玩,我就先下船了,帮你们看着马儿去。” 王猛微笑道:“好,蔡婶。”蔡婶微微一笑,向王猛与温良玉行过礼,跟其他三人微微一笑,下得船去。 船夫见妻子下得船来,赶忙跨上船,解开木桩上的绳索,握好竹竿,向着王猛几人微笑道:“王少爷,你们坐好了,我这就开船。” 五人听过,坐了下来,对着老蔡欢欢一笑,开始把酒言欢起来。 船夫见之,拿稳竹竿,用足力气,对着码头上大木桩就是一杆,船离开码头,向着满是雾气的湖中慢慢地驶去,水纹荡散开去,像极了一缕缕微笑,编织着一张张喜乐着的脸蛋。 王猛抬头看天,没见着太阳的影子,只有远处的天空中留着几片阴凉的云彩,极不情愿地挪动着懒散的步子,往这边爬来。王猛放下眼睛,隔着淡淡的雾水,感受着太湖的气息。湖面好像在动,从远处游过来一片片水纹,静悄悄地消失在花船的壁板上,没留下半丝声响。随着花船缓缓地往前行驶,岸边的柳树渐渐地失去了清晰的面容,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水雾中,偶尔留下几个鸥鹭的鸣唤声,留给众人去感受着湖岸的远近。 船行驶了大略一里来远,蔡叔停下了划水的竹竿,转过头向王猛笑道:“王少,要不就先停到这里,等雾水儿稀薄些再往前去?” “好,就停在这里,你也过来喝杯酒吧。”王猛向船夫微笑道。 “不了,我要看好船头,不能让它乱了方位,万一今儿这雾散不开去,我们也好按原途返回。”船夫向王猛微微一笑,说完就把竹竿从船头的一个小洞口插了下去,直入水底的污泥中。用手试了试竹竿,感觉插下很深后,在竹竿旁坐了下来,一边注视着湖面,一边听着王猛他们聊起天来。 王猛听到船夫这么一说,也就不再邀请他,转过头,提起酒壶,往桌子上的五个杯子中斟满酒,对着四人轻声笑道:“来,我们先喝它一杯,好散散这水雾之气,挣一份好心情。” 四人提起酒杯,跟王猛碰了一个,张口就喝了起来,杯酒下肚,脸上的水气立马消散,满脸的欢笑又找了回来。放下酒杯后,各自找各自的乐子去了,良玉带着冷梓武、承福跟王珂三人一起说着笑,让王猛跟着一湖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水交着朋友。 饮了几杯酒,喝了一杯茶,闲下来的承福实无赏景览色之心,没事找事,傻乎乎地问道:“少爷,你说老爷会不会在胡医生家吃午饭?” 王猛没有听见,只是有将眼光穿透在水雾间,朦朦胧胧地感受着那一片内心的平静。 “绝对要吃午饭的,这么老好的人,又是这么老好的事。”王珂对着承福就是一个轻蔑的眼神,满满地回道。 “我看未必,明晚就是洞房花烛夜,就靠今儿一个日头的忙活。两人要是不赶时间,也只会在路边摊旁吃上一碗香喷喷的面条,或是一碗热乎乎的饺子,顺便喝上二两大曲,然后去忙活各种事情。”温良玉对着王珂跟承福微笑道。 王猛没有听他们的讲话,而是一边极小口的喝着酒,一边极目远望着看不清的远方,声息沉稳,眼睛眨都没眨一下。温良玉本想问问他,明天的筵席摆在那儿,是不是自家酒楼,但见到他那一副极为安静的神态,实在开不了口。 不懂事的王珂听到温良玉这一阵乱讲,就想获个输赢,于是拉了拉王猛的衣袖,小声说道:“哥,你想什么呢?有没有听到我们刚才的讲话?” 王猛回过神来,向着王珂微微一笑,回应道:“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少爷,我们刚才说,老爷今天会不会在胡医师家吃午饭?”承福向着王猛笑了笑,回应道。 “吃午饭?路摊一碗面,二两酒,他俩也该满足了。”王猛看着大家,边说边笑道。 王珂听哥哥这么一说,心里凉嗖嗖的,脸色难看起来,对自己那简单得有些可以忽略不计的脑袋瓜子很是气恼。 王猛看了看大家,见到小妹一脸的不乐,连忙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微笑道:“怎么哪?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王珂翘起小嘴,将头靠在王猛的肩膀上,嘘声道:“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脑瓜子不够好使啊?” 王猛一听,心里立马乐呵起来,好好的看了妹妹一眼,很是高兴道:“那有,我妹妹的脑子是够用的,只是生在富人家,没吃到过苦而已。你哥在外面行走的时候,没水喝,就得喝地沟里的水;没饭吃,就得到草丛里挖草根吃;没床睡,一抱发了霉的稻草也能当被子使。前些年,我跟你良玉哥哥在外头就是这么过来的。” “哥,你们真喝过地沟里的水啊?”王珂的脑袋从哥哥的肩膀上跳了起来,满脸微笑地问道。 “那不,有一次你良玉哥哥喝过那地沟边上的一口清泉水,还跟我说,王猛,这水真甜!下次要是再有机会,还来喝它一次。”王猛对着王珂乐呵呵说道。 温良玉一听,小笑一声,对着王猛挤眉弄眼起来,含羞道:“你小子,这话也敢说,也不怕大家笑话。” “水都喝了,还怕说吗。你别说,那沟泉水还真甜,想想就美滋滋的。”王猛看了大家一眼,微笑道。 王珂听完,提起酒壶往王猛的酒杯中加满酒,放下酒壶,端起自己的杯子往王猛的杯子上一碰,微笑道:“哥,为以后大家都没机会喝地沟水,干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王猛一个乐呵,端起酒杯,对着其他三人道:“来,大家一起干。” 三人都端起酒杯,一口喝尽杯中酒。温良玉放下酒杯,表情很是实在,对着王猛道:“明天郭大哥的喜酒,你选好了场地没有?” “昨晚就去说过了,‘承德酒楼’。明天我抚琴,你唱歌,刚才连歌词都帮你想好了。”王猛对着温良玉笑呵呵道。 “你就神气吧!”温良玉看了王猛一眼,很是不相信,翘着嘴角道。 “那我就跟你念念,好让你有个准备。”王猛说完,就站起身来,手折纸扇,对着眼前一团雾水开口吟唱了起来。 声音本想如电,穿云破雾;试想如雷,振聋发聩;却更想如歌,了却往昔情话,抒写明日志怀。 五人将声儿静静地听过,将词儿慢慢地记过,正是那: 柳条青,荷叶翠,烟雾弥。震泽湖畔色几许。 远处山峦淡若幕。鸥鹭几声鸣,水波千层度船行,鱼虾湖底沉。 痴情一片好,愿与谁叙?跌落皓月故里。 携酒折扇江湖上,是非雾中了。远处云流彩。 虚虚实实幻如影。撩起心中梦,清风数缕眉心闹,双眸水中戏。 往事回头望,影残味不全,无奇笑无期。 第16章 游湖二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诗一念完,不远处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好,好,好一个清风数缕眉心闹,双眸水中戏,无奇笑无期。”声音听起来很是微弱,气韵间却振振有力。 六人接着声音极目远望,不算很远的前边有一团淡淡的暗影浸泡在迷雾中,缓缓地往这边移动。 王猛提手抱拳,欢喜之情伏上声音,对着暗影大声喊道:“不知哪位朋友今日也来散雾探湖,不如过来喝上一杯,帮我等也散散心中的雾气!” “小友言甜语美,甚合我心,要是不来,不就挠了小友今日散雾的雅兴。”刚等王猛的声音落入水中,一个声音回传过来,跳入六人的耳朵里。声音好似阅尽岁月沧桑,读尽人间冷暖,虽有些跳脱,却极为古朴厚重。声音散入雾气中,暗影正朝着六人移动过来,速度越来越快。 约莫七八口茶的功夫,一扁舟,两个人,在一丈开外的水雾中已看的十分清晰。一人身着青色的衣裳,站在船头,手挽竹竿,撑着船,约莫三十来岁,脸方口阔,眉粗眼大,鼻高如山,熊腰虎背,风姿岸然。另一人稳稳站在船的中央,年近五旬,身穿蓝绿色长衫,右手摇着羽扇,左手拈着下巴上一撮秀美的胡须,手指极为愉悦,好像胡须里生出了花朵,捋一捋就能闻到香气。一见王猛拱手相迎,立马黑眉舒展,慈目含光,长鼻直挂,四方的嘴唇间跑出一句话来:“见过五位小友。” 王猛双掌合抱,低头府身,笑容满脸,礼数满满道:“今日能在这太湖之上、水雾之中,见到先生,是何等的缘分!”话音一落,两船已相互靠在了一起,王猛立马将手伸了过去,老者接住王猛的手,跨上大花船来。 见到先生上得船来,温良玉等人慌忙起身,一一向先生施礼问好,老者回礼无缺。 王猛见相互施过礼,左手轻轻将老者的右手臂扶住,右手掌指向酒桌,口中欢笑道:“先生请坐,先喝上一杯水酒可好?” 老者向王猛轻轻一笑,跨前两步,很是高兴地坐了下来。 温良玉见老者坐了下来,赶忙拿来两个干净的酒杯,放在老先生的面前跟一侧,斟满美酒,微笑道:“先生请!” 王猛扶好老者坐下后,忙转过身,对着小船上的壮汉微笑道:“不知这位大哥如何称呼,快快上来喝上一杯,如何?” 大汉将长竹竿从小舟船头的一个小洞里直插水底后,微微张口,对着王猛全是微笑。 王猛见大汉站好,忙伸出手要拉他过来,大汉见之,向老者的背影看了看,连连摇着手掌。 老者喝过温良玉礼敬的一杯酒后,从坐凳上转过身来,对着壮汉道:“你上来吧,这里的水酒甚是好喝,过来喝他几杯,不甚打紧。” 壮汉一听,将绳索系在花船靠船头的一根矮木桩上,上的船来。王猛见状,将大汉礼让着走到桌边坐下,提起酒壶,往老者桌前的酒杯中加满酒,放下酒壶,双掌合抱,对着老者跟大汉笑容满满道:“小生王猛,可不知先生跟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两人一听,微微一震,两眼飞花,喜悦之情隐容于脸,甚是欢喜。老者对着王猛微微一笑,快言快语道:“鄙人姓萧,单名一个‘石’。他姓田,名壮。” 温良玉听后,赶紧微笑道:“原来是萧老先生跟田壮大哥,幸会!小生温良玉。” 等承福跟冷梓武自报家门后,萧老看了看王珂,见王珂生的十分美丽,又跟王猛十分亲近,半打着笑脸道:“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王猛听过,将王珂拉上前来,对着萧老道:“这是我家妹子,王珂。” 萧老立马脸色愉悦,满脸欢笑,向着王珂道:“好俊俏的姑娘,可曾婚配?” 王珂懒得回话,脸上笑脸羞羞,将哥哥的衣袖扯了扯,王猛接过话来:“舍妹还小,不曾婚配。” 萧老听完,满满一笑,随口又道:“那你呢?可有心上人。” 王猛对着老者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啊,天性散漫,只知道成天往外跑,要是谈婚论嫁,既怕耽误了人家,又怕拘束了自己,未敢往这方面想。” 萧老向着王猛认真看了看,微笑道:“你今年该二十有四了吧?也该找个姑娘成全好事了。” 王猛一听,喜从心来,赶忙接话道:“再过两天,刚好二十有四,先生怎的得知?” 萧老微微一笑,将王猛的问话带了过去,言语中加了些关切之意,温声说道:“男儿志在四方,一心想到成家立室有失大丈夫风范,可话又说回来,修身,齐家,治国,然后平天下,成家还得抓点紧才是。” 温良玉一听,很是感动,心里差点倒起苦水来。想着自己这么些年来,圣人所说的格物、知至、意诚、身修,那一样没在书中或生活中找到美好的答案。可自己孤身一人,又跟着王猛这个楞头青,竟活生生的把成家这事给耽搁了。想到这里,不禁为‘齐家’所动。但又想了回去,这些年跟着王猛东奔西跑,风里来雨里去,得到的比失去的多出许多,这不也是在‘齐家’吗?于是脸色欢愉,心中美好一片。 王猛听过萧老的话语,没有找到可以感动的地方,也就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四周慢慢地散开的雾水,微微笑道:“姑娘们见到我就害怕,这事强求不得,还是往后拖拖吧。” 良玉听过,对着萧老喜喜一笑,打趣道:“那是,你那动不动就给人家一巴掌,哪家的姑娘见了不心寒。” 承福接嘴道:“公子,你这说的那里话,少爷可从来没动过女人一个手指。” 王珂听过,跟着言语道:“哥,要不我帮你去那里寻一个?” 王猛捋了捋妹妹的头发,微笑道:“好,这桩好事就交给你了,记得帮你良玉哥哥也寻一个。” 王珂微笑道:“那是必须的,良玉哥哥长的这么俊俏,才华又好,定能受得住一个好姑娘。” 良玉微笑道:“多谢妹妹夸奖,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王珂听后很是高兴,随口一句:“那我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上天很有可能是吃饱喝足了,美美的睡了过去,懒散的太阳才能偷偷地跑了出来,挣脱云雾,射下万道金光。众人见到金光万丈的太阳,很是欢迎,很是高兴地让阳光洒满一身,心欢意美,笑容挤满一脸。 王猛见着金灿灿的水雾,很是欢愉道:“云雾浓浓终须散,风光落落这就来。青山撩撩颜容美,湖水涟涟怀中醉。” 太阳儿好似听得懂人语,光辉满载,几个照落,云雾儿退散开去,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自在。 矮矮的青山儿现了,青青的柳条儿飘了,绿绿的荷叶儿晃了,洁白的鸥鹭儿飞了,安静的鱼儿欢了,水雾儿散了,渔船儿来了,想着什么就来了什么。 见着这美丽动人风光,喜悦起来的王珂不知如何自处,傻傻地说道:“安静了许久的太湖突然间怎生的这般美丽动人!” 良玉听过,趣乐乐道:“那是由于你那美丽动人在前,它那敢落后。” 王猛跟着一起趣乐起来,敞开胸怀,举起酒杯,向着满座的人儿开怀唱道:“来,为我们散雾成功,干杯!”。 大伙儿一个乐呵,举起酒杯,一个相碰,欢饮而尽。 萧老看到大伙儿高兴,欢乐的模样甚是可爱,赶忙叫上田壮去小船上将古琴拿来。田壮会意,下了花船,上了小舟,从船板上捧起古琴,王猛伸过手将他牵了过来。大伙儿很快拿来两个凳子,合在一处,田壮将古琴放了上去,等着萧老来演奏。 萧老果然不负众望,坐了过去,试了试琴音,清了清嗓子,开始弹唱了起来:“太湖美哟,太湖美,美上美下太湖水。水面飘白帆,水中藏红菱,水边芦苇青,水底莲藕肥。数条水带接湖岸,湖水画出数条河,稻花香语沿湖走。太湖美哟,太湖美,美来美去太湖水。绿波绿竹扰,湖光渔网装,鱼虾湖中游,人在湖岸养。情郎湖中唱诗词,阿妹湖岸绣鸳鸯,湖水渡情乐悠悠。” 琴声清幽,散落湖底,引来无数鱼虾在船边欢奔乱跃,差点折断了竹竿。 歌声动听,冲上云霄,使得雁儿醉眼昏花,乱冲乱撞,差点击穿云彩。 小友们借着酒兴,手舞足蹈,载歌载舞起来,看得蔡叔跟田壮差点把眼珠子掉落夹板。 随着风声,水声,鸟鸣声,鱼儿的打闹声,小友们的舞蹈声,萧老的琴声与歌声在一片欢愉声中走到尽头,留下一丝丝带不走的余音。余音在风里,水里,光线里,不停来回跳动,久久不绝于耳。 萧老将手指从琴弦上撤了下来,对着痴迷的大伙儿笑上一笑,抬头看了看日头,然后醉眼醉语道:“日头恰好,已近正午 。小友们不如赏个光,到我‘归云庄’上盘桓一下,吃个便饭如何?” 大伙儿一听,相互看了看,将目光聚集在王猛脸上。 王猛脸堆花海,对萧老言语亲切道:“今日能在大雾中遇见先生,是何等机缘,还能到先生庄上一游,我等求之不得。” 萧老笑容弥漫,一脸欢愉之色,打心底欢喜道:“好的很!那我们就此启程吧。”话音一完,田壮抱起古琴,下了花船,上得扁舟,拔起竹竿,静待主人言语。 温良玉等萧老说完,微笑着问道:“萧老,不知贵庄相去几许?” “不远,沿着这湖岸边也就七八里来地。”萧老笑道。 温良玉一听,顺着来时的水路往岸边望了望,对着萧老笑道:“萧老,我们走旱路如何?” 老者道虽不知良玉为何要发此一问,但见着少年人一脸的微笑,跟着微笑道:“哦!那你说说。” “我等是骑马来的,马儿就在岸边,由蔡婶照看着。要是走旱路,蔡婶就不需要帮我等苦苦守着马儿,蔡叔也可以放下我等去干他的事。他俩去忙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各不耽误,大家也好落个自在。”温良玉向萧老微笑道,顺手朝湖岸指了指。 萧老一听,一看,为他等有如此善心而倍感欣慰,于是口角流下顽语道:“你小子,不按你说的走,还是我的不是了。” 大伙一听,相互笑了开来。随着萧老的一声令下,田壮划着小舟直奔山庄而去,蔡叔快赶慢赶划着花船奔着湖岸而来。 一盏茶的功夫,花船靠岸,坐在柳树下的蔡婶喜迎过来,满脸欢笑,嘻嘻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猛下得船来,带上微笑,走了上去,握着蔡婶粗糙的大手道:“玩够了,玩好了,自然得回来瞧瞧你累不累。” 蔡婶微笑道:“你这孩子,净说些醉话,我也是坐在湖边看风景,那会累的着。” 王猛见着蔡婶高兴,欢喜道:“婶,今天你做的酒菜好啊,帮我引来了萧先生,真要谢谢你啊!”说完就朝着刚踏上木板的老者指了指。 蔡婶见到王猛如此欢快,心中也欢快起来,微笑道:“你们玩的开心就好,我还老担心着这讨打的水雾会影响你们的心情呢!”蔡婶说完,用笑容迎接着一一从身边走过的众人。 王猛牵着蔡婶的手一边走,一边微笑道:“你家小六子今年二十有一了,赶紧的帮他找房婆娘,多好的一个小伙!最好是明年就能生个小胖子出来,也好让你的手儿不那么清闲。” 蔡婶欢笑道:“好,就听你的!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看上了谁家的姑娘了没有?要是没有,前面那萧先生家就有一个现成的,人生的那个好,可爱死我老婆子了。” 王猛一听,笑容满面,逗乐着蔡婶道:“真有那么好?比我家妹妹如何?” “你小子又来了,这个‘好’,哪是能相比的。脸蛋儿漂亮也是‘好’,身材婀娜多姿也是‘好’,心地和善也是‘好’,懂诗书明事理也是‘好’,重情重义也是‘好’,能旺夫助夫还是‘好’,你不会想让一个姑娘家把那么多个‘好’字全占了吧。”蔡婶向着王猛挤了挤眼,微笑着说道。 王猛笑道:“蔡婶,你就别说,我就见过一个这样的好女人。” 蔡婶欢笑道:“你小子,就是梦儿不醒,哪个女人的好不是长出来的,你好她就好。” 王猛眉眼欢舒,嘴角上翘,欢愉尽写于脸上,脆声道:“好,好,好!就听你的。等会儿到了萧老先生家,我就将小姐抱来一亲,然后跑到外面一喊,我把萧家小姐给亲了,她就是不想嫁我王猛都不行了,你说是不是。” 蔡婶乐乐一听,乐乐一笑,兴高采烈道:“你呀,早就该这样想了,要是学会了半点风流手段,哪家的姑娘不会跟在你的屁股后面跑上几圈。” 王猛一听,立马收起笑容,脸绕烟雾道:“蔡婶,你这说的那里话,我又不是一头肥猪,哪个需要她们跟着跑。”话音一落,立马笑出声来。 蔡婶一听,乐呵呵的在王猛手背上轻轻拍了一掌,扯下手来,向大伙儿走了过去。众人辞别蔡叔蔡婶,欢欢而去,笑语一路。 王猛来到柳岸边,解开马缰,牵着小妹,走在大家的后头。走到二十来步远,王猛回过头来,对着两位长者喊道:“蔡婶,她要是有你一样好,我就娶了她。” 声音传了过来,刚好扑打在蔡婶的泪珠上,那漫天的黄斑与黄纹却怎么也掩藏不住那副行云流水般的骨相。美,何止是与生俱来! 蔡叔见着妻子的眼泪,将她扶在怀里,抹了抹蔡婶的眼泪,微笑道:“你这流的哪门子的眼泪,王公子貌美心正,定能找到个称心如意的好姑娘的。” 蔡婶往视野里挤出欢笑,随着蔡叔一起举起右手,向着众人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嘴里说道:“多好的一群人儿!”说完就向船上走去,准备收拾东西。 走上船,还未来得及碰到桌上的碗筷酒壶,好似听到几个脚步声传了来,赶忙回头,两眼一个昏花,一个人儿正朝她欢快地跑来。她欢快地迎了上去,笑容满面,声温音甜道:“王少爷,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个人儿向她微微一笑,欢喜道:“蔡婶,我刚才忘了告诉你,我家酒楼边,朱老三家有个姑娘,出落的跟你当年一样的好,脸上还多了几个麻点呢!你去将她娶进门吧,日后定能帮到你。” 蔡婶一听,乐呵呵道:“好,就听你小子的。”说完就去桌上倒了杯茶来,刚转过身,人不见了,只见一条鱼儿沉入湖中,畅游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个水纹散开,金光灿灿。 第17章 一见钟情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田壮驾船离开,就一个劲地往前划,没费多大功夫就回到归云庄,将萧老邀请五位小友来庄上用午膳的事儿向萧夫人比划了一通。萧夫人会意后,心里很是奇怪,自家老爷回到这太湖边两年不到,每日除了出舟游湖,就是在书房里看书、画画,没听说走访亲友,更谈不上结交什么青年才俊了。今天一来就五个少年,似乎不合常理,但仔细想想,老爷不是个随便的人,难道是奔着自家宝贝女儿来的。想到这,不禁心头一宽,喜从心起,赶忙唤来女儿,忙着准备午膳去了。 箫石六人话别蔡氏夫妇,一路走着,一路说着,欢言笑语从未间断。 约莫大半个时辰过去,刚转过去一个弯坳口,萧老就指着前面的一处庄园说道:“哎,终于是要到了。” 小友们随着老者指头往下望去,一座面朝西北的庄园铺落眼前,不大不小,布罗有序,一眼看过,极为清爽。 白色的围墙犹如一条四方的飘带将那一片楼阁池塘、花草树木、草场路径团团围住,一座秀起四角飞檐的门坊间落在西北方向的围墙正中,面朝太湖。门坊往内一丈来远处,一堵直立的石墙挡在楼阁与门坊间,上面好像镌刻着一个极大的‘福’字。门坊外是一大块长方形的平整的场地,场地全由青石铺砌。场地前边是一片的荷塘,直连太湖水面。田壮正静候在门坊外边旁。 六人歇住了欢言笑语,赶起脚步,朝着庄子快步走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六人四马就来到庄园东面的围墙边,王猛将马系在墙边的大柳树下,牵着王珂,随着萧老往庄子的大门口走去。 田壮一看到萧老引着五位小友到来,脸上欢喜跃跳,热情非常。小友们一一跟他打过招呼后,萧老对他说了几句,他就给王猛他们的马儿准备草料去了。 王猛在大门口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门坊上‘归云山庄’四个镌秀俊美的大字,情不自禁地念起父亲常念的那四句诗来:“归来看云大雁飞,大雁无声听乡音。乡音甜甜心窃喜,鱼戏荷塘人戏鱼。” 萧老一听,心中欢喜万分,张口就道:“好啊!我这‘归云庄’终于名落有句了。好!”话一说完,立马兴致勃勃地往庄内走去,口中喜意洋洋地大声喊道:“夫人,芸儿,我回来了。” 王珂一看,老先生怎的一下变的这么高兴,好像捡到了宝贝似的,心里极为纳闷,很是不解,顺手拉了拉哥哥的衣袖,小声说道:“哥,老先生怎么回事啊?” 王猛对着她微微一笑,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你可还记得爹爹那首‘鸿雁归’?” “我那记得,好像是那次他跟你师父从西北回来,喝下妈妈给他炖的一碗莲子羹后,回书房作了一手诗来着,妈妈说那诗好,我只看了一下眼,没在意。”王珂一头雾水,心想,萧老这么高兴,跟那诗有什么关系啊。 王猛看到妹妹一头雾水的模样甚是可爱,于是对着她向‘归云山庄’四字匾额指了指,然后说道:“这‘归’是山庄的本义,何为‘归’啊,回来不,跟想要的东西待在一起。”说完就牵着王珂的手跟在他们几人的后面,跨过大门,走了进去。 走到石墙边,王猛正准备继续往里走,却被王珂给拉了回来。原来王珂看到有一条小水流从‘福’字上的那个‘田’字中间的一个微小的洞里流了出来,流进前边一个长着五片荷叶的长条形小池子里,心里很是好奇,于是拉着王猛的手,向那里指了指。 王猛见妹妹如此在意,也就顺便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跟了过去,心里想了想,就当找个乐子吧。王珂平时十分喜欢这些新鲜的玩意儿,一看就能看个老半天,直到弄明白为止。在小池子前走来走去,来回晃个不停,差点把王猛给晃晕了过去。王猛将眼睛往上面瞧了去,看到上面的青石有些潮湿,心想,下面这股水流实在是小的可怜,上面只要做个水池蓄水,水池稍微做大些,加满水后,让它流个一整天是没问题的。想到这里,就对处在懵逼当中的妹妹解说起来,生怕时间用的不好。 正当王珂听得高兴,萧老走了过来,失落着脸色,对着王猛很没礼貌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乐呵!”说完就往里走了去。 王珂一脸的懵逼,找不出个原由来。心想,是你邀请我们到你庄上来玩的,现在我哥陪着我玩的这么快心,你却不乐意了,是何道理!王珂看了看哥哥,王猛看了看妹妹,一脸的雾水,跟在萧老身后,一步一步地跟了上去。 话说王猛念完他爹写好的‘鸿雁归’,听过后的萧老先生如发现了宝藏一般,心想,这小子年纪轻轻就能作出这么人情味十足的诗来,将会是爱家的好男人,那我何不把我那心肝宝贝女儿许配给他,也让她挣份永久的幸福。这想法一出,萧老就急急忙忙冲进房中,唤出妻子,推出女儿,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等在大厅门口,差不多要将那秋水望穿。 谁曾想,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可惜了那萧老先生的一番心思,辛辛苦苦等了那么久,终于等来了一个好男儿,温良玉。王猛陪着妹妹看流水去了。 这还不打紧,最要命的是自家女儿见过的的好男儿实在太少了,一见到温良玉公子,那一方坚守了多年的城池瞬间沦陷。看着温良玉那柳叶似的眉毛、水晶般的眼珠、鼻梁如美玉、一张女儿般的四方樱桃小嘴、一副白净嫩滑的皮囊,流水线般的身材,配上一身银白色的长衫,再加上一个渡人渡己的笑容,芳心闹动的少女萧芸没能躲过去,她中招了,顷刻间就被击倒在这太湖才子的‘石榴裙下’,再也不愿爬起身来,那颗懵懵懂懂的少女心彻彻底底被人虏获了去,一声恭喜送给了自己。 那良玉对那萧芸姑娘怎样,只需用良玉留在心头儿的一句话,“哎唷誒,你奶奶个熊,世间竟有这般愿让我心跳的女子,就是让我乖乖地献出心肝儿,我也会毫不犹疑。” 两人一对眼,两片情海波涛高筑,滚滚向前,一个相遇,万花齐放,爱意滔天。几片言语相交,两颗心熔化到了一起,再也不愿分出个彼此。一个想你来嫁,一个愿你来娶。 萧小姐将芳心暗许后,就进得自己闺房来,心儿瘙痒难耐。出得门去见情郎,又怕世人笑她轻狂,只好一个人在闺阁里偷笑暗欢,脚步生莲,跺来跺去。可能是走累了,她坐了下来,把躁动不安的心儿按在纸上,装进笔管中,笑眯眯地幽思起来。只见那清香漫漫,回眸一笑,玉笔生辉,青墨入纸,白嫩的小手在空中晃动几下,洁白的纸张上春潮注满,几行字儿闹腾在春潮间,不停地上下跳动。她满心欢喜,念了出来:“春风拂过玉门窗,双眸游走痴儿乡。相思二缕花坊笑,化作鸳鸯入湖中。”心情那一个澎湃,字儿跃入空中,她惊慌失措,赶忙伸出纤纤玉手,将它握住,放入胸口,生怕风儿将它刮走。字儿好像怕冷,从她胸口钻了进去,蜷缩在她的心房里,时不时吮吸着她的芬芳。她的心儿一惊,就想把它弄出来,却已无能为力。 萧老在前面走着,王猛牵着王珂的手在后面跟着,一小会儿功夫,三人就来到了大厅的饭桌前。 王猛将萧夫人见过,将手拱过,将腰俯过,将“见过夫人”说过。 懂事的承福一见少爷进来,立马起身,喜迎了过来,说道:“少爷,你怎的才来啊!鸡汤我都喝了一碗了。刚才萧小姐来过,你却不在。” 王猛拉着妹妹坐了下来,对着承福道:“好喝吗!好喝你就多喝点。”说完就给妹妹王珂舀了一碗鸡汤,王珂那个会客气,一股脑儿就将鸡汤喝了个精光。王猛问她还要不要,没想到王珂再也不愿理他,夹起一个鸡腿,快速地吃了起来,将快乐全放到了玉齿上。王猛见之,感觉到自己的肚皮正在打着官司,为了做好那个明察秋毫的青天大老爷,赶忙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就夹起菜来吃,三两下就将那官司平息了下去。 坐在一旁的萧老干着急,一看夫人的脸色,喝上一杯闷酒,跟着吃起菜来,心底全空。 温文尔雅的良玉公子拿过酒壶,高高兴兴地将萧老的杯子加满酒,放下酒壶,提起酒杯,对着萧老欢言道:“伯父,我敬你老一杯。”杯起酒干,好不痛快。 正吃着菜的萧老很是纳闷,心情很是冷淡。这是我家啊!你这是要借我的花献我这尊佛吗!看到站在旁边的妻子满脸欢笑,很是勉强地端起酒杯,看都没看就喝了下去,酒水如老醋,难喝的紧。 王猛吃饭就两个字,‘品’与‘饱’,在家讲‘品’,只因想跟家人借着吃饭那会儿多聊会儿天,在外讲‘饱’,闷声吃,闷声喝,管它好不好,三下五除二,吃饱喝足就行。王猛放下碗筷,看了看妹妹王珂,见她吃的香,也就不作理会。又用眼看了看良玉,见他不仅吃的香,还吃的极为欢愉,好像没吃过好东西似的,于是给良玉的酒杯斟满酒,向他示意了一下。 良玉明白,赶忙端起酒杯,脸挂微笑,对着萧老的酒杯就是一碰,满口说道:“谢谢伯父款待。” 萧老抬起脸来,看着两人满脸微笑,也跟着微微笑了一下,立马挂下笑容,端起酒杯,小声道:“你们这是吃好了?” 王猛微微一笑,说道:“我饱了,他还没有。” 温良玉听他这么一说,哭笑不得,只好硬着嘴道:“伯母做的饭菜很好吃,叫人怎么吃也吃不饱。” 王猛听过温良玉那两句羞羞的言语,心里为他打抱不平道,你这小子,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手软,干吗不来个无欲则刚呢。 萧老将酒一口喝尽,苦笑道:“好吃就好,来,吃。”说完就夹了一块‘莲子百合炖花鸡’放到温良玉的碗里。 温良玉拿起筷子,看了看碗里的鸡块,看了看萧老,又看了看王猛,不知如何是好,筷子停在鸡块上,微微颤动,好似鸡块很重,手指间的力道不够。 王猛看在心里,说在嘴里:“你要是真心喜欢,就吃下去,要是觉得吃不吃无所谓,那就还回去,免得大家都看不清楚,要是为其他的事犯难,后面还有个‘紫石柳庄’帮你顶住。”王猛说完,就端起酒壶,在萧老的杯子里加满,等待着温良玉的回应。 良玉一听,快速的夹起鸡块,轻轻地放到口中,慢慢地嚼了起来,心底飘香,欢愉一脸。 王猛见此,对着萧老开怀一笑,端起酒杯,欢喜道:“今日幸得老先生款待,我等不知如何回报,特借好酒一杯,以表我等真情,敬老先生!”说完就杯起酒干,微笑满脸,高兴满怀。 萧老本已寂寞的脸蛋立马开上了几朵小花,眉舒眼笑道:“能在水雾中相见,就是有缘,愿这缘分畅行百年。”说完端起酒杯,一口尽饮,乐乐一笑。 就在此时,一个琴音从内院传了出来,清雅幽淡,欢愉隐晦,情意满满却又羞怯难当,花海涛涛却又难知深浅。既像歌声,又似苦水,歌唱女儿情,苦探郎君意。 听着,听着,王猛不自觉地跟着琴音唱了起来:“妾本怀春女,春愁不自任。迷魂随凤客,娇思入琴心。意思儿真,心肠儿顺。既怕人不知,又羞他人说。畏君知侬心,复畏知君意。若是情能了,何故借此问。南国红豆生,春来一枝发。愿君悉数采,此物最相思。” 说也奇怪,王猛刚一停下口,琴音也跟着停了下来,再无响动。 听过王猛的歌声,王珂高兴的击起掌来,笑意满满道:“哥,你唱的真好,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王猛在王珂的头发上拂了拂,微笑道:“不是我唱的好,是里面那位姐姐的琴弹得好。琴如身,音如心,里面那位姐姐能做到身心合一了,琴音自然好听,我只是代她说话罢了。” 王珂一脸的不解,两眼的无辜,因她不懂琴。 王猛说完,就将眼睛放在温良玉身上。只见他欢心愉悦全跃于脸,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往里走的门槛,好似只差一步就能跨越过去,就差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好兄弟王猛在,门当户对就不需要了。 近十年的风雨情义,彼此心知。王猛拿起酒壶,将温良玉跟萧老的酒杯加满后,又往自己的酒杯加满酒,放下酒壶,举起酒杯,对着萧老道:“我俩后天就得陪同郡守廉大人进京,口说是陪同,实则是想到京城搏一方天地。我等虽无能经天纬地之能,但也想护一方百姓,保一方平安。不然的话,就对不住这十几年的勤学苦读、劳苦奔波了。” 萧老一听,笑了笑,语重心长道:“男儿有志本是好事,但这年头似有些非人所愿,博取功名也不一定是好事。” 王猛知萧老心意,等他落下话语,立刻就退下了笑容,一身正气满注于嘴角,朗朗说道:“我俩心愿,出则为民,入则为家。虽现下,天有些阴晴不定,时没来运未转,但为国为民是男儿的本职。正所谓,天不就我我就天,时不待我我待时。” 萧老一听,钦敬之意油然而生,没想到他俩竟有如此胸怀,差点就看走眼了。还好女儿眼毒,一眼就将温良玉这小子给看了个对穿。想到此,笑容渐渐地往脸上浓了上去,觉得够了后,言真语诚道:“两位小友竟有如此胸怀,敢叫老朽身感惭愧,愿上天眷顾,保佑两位小友少灾少难。” 王猛端起酒杯,对着萧老欢言道:“今日能在雾中饮酒赏景,是莫大的缘分,为此缘分干上一杯,何如?” 萧老高兴道:“来,干。”三人共同举杯,相互一碰,一饮而尽。 王猛放下杯子,看了看温良玉,向着萧老微笑道:“萧叔,男女之事,一般见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见钟情,还能修成正果者,万分有一。我家兄长现无父母在世,我之父母却一直视他为子。若是小姐愿相信我家哥哥是个可以托付终身之人,我愿求告父母,明日携同媒人前来求亲,不知叔叔跟夫人意下如何?” 现今世道有些是非难分,祸福难料,萧老原本想自家女儿找个能快乐过日子的富散闲人,不料二人醉心于自己的远大抱负,但风骨却已高于常人,要是上天真能眷顾一二,或许真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也未可知,不如交给女儿自己选,郎君自己选,冷暖各自知。想到这里,萧老言语恳诚道:“此事我还真不愿做主,耐心等待片刻。”说完,就携着夫人往客厅后方走去。 第18章 书房有宝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两人来到女儿的闺房门口,夫人用手推了推门,门是关着的,于是轻声喊道:“芸芸,将门开开,我跟你爹爹有话跟你说说。” 就三两下过去,房门开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呈现在二老面前,装满微笑。夫人一把抱住,抚摸着她的头发,三人同行着往房内走去。夫人走到梳妆台前,见着女儿慢慢地走了过来,对着镜子中那个漂亮的女儿温言温语道:“女儿,你觉得那温良玉公子怎么样?妈妈觉得很好,外表英俊,温文尔雅,腹中又藏有才学,极为难得的一个年轻人!” “妈,你怎么这么问啊?爹爹还没说话呢。”少女走到镜子前,把脸往母亲面前一挂,微笑道。 “你爹老糊涂了,有官不当,跑到太湖上来钓鱼,无需问他。”夫人背对着萧老说道。 “夫人,你这说的哪里话!跑到太湖上来钓鱼,不也是为了你们母女能过上几年安稳的日子。诶!你说你们。”萧老哭笑不得,一声感叹,内心藏着多少委屈。 “就你看中的那个王猛,除了一副皮囊外,我就没看到一点好,满身二痞子气息。这十来里的乡亲那个没说他,除了打架,爱管闲事,就是修路啊,补桥啊,整天往外跑,嫁给了他,不是活受罪吗!”夫人见到萧老敢顶嘴,七里扒拉就是一堆。 “纯属妇人之见。要是真有这么差劲,我躲都躲不及呢,还会带他来我家吃饭。”萧老有些上气了。 萧夫人看到老萧不服气,于是大声道:“那你就说,他有什么好?” 萧老正想说话,少女急忙把话接了过来,生气道:“爹,娘,你们到我这里就是吵架来的啊?” “算了,芸儿,这或许也是好事,让你看到了温良玉那小子。”萧老温言温语道。 “哦,你还来劲了,温良玉那里比王猛差了?”萧夫人怒气飘了起来,声儿大着道。 “就凭他对那蔡婶说的一句话,他就差了一截。”萧老来气道。 “那句话,你倒说说,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今晚就到太湖上钓你的鱼去吧。”萧夫人顶了上去,粗着气道。 “钓鱼就钓鱼,我会怕你。”不知怎么的,萧老火气上升,差点就能烧着眉毛。萧老毕竟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被自家夫人的几句粗话击倒,轻轻地换了口气,接着说道:“你想知道那句话,好,我来告诉你。他说,蔡婶,她要是有你一样好,我就娶了她。当听到王猛向她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是凉的。因为那个女人的美,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看到了,我到今天还未能看清楚。”萧老说完,心静如古井,双眼游走窗外。 萧夫人看到丈夫一张没有半点生机的脸,心里的高傲瞬间掉落了许多,轻声道:“他说的那话什么意思啊?” “那蔡婶庄秀英,当年我见过,多漂亮的一个人儿!爱上了蔡明,一个穷小伙,后来蔡明身体出了问题,就靠在湖上渡人游湖过日子。生的一个儿子还先天残疾,脚有点瘸,全家就靠她一个女人顶着。风吹霜打,热晒雨淋,她从没抱怨过丈夫,打骂过儿子,尽她所能维持着生计,笑呵呵的同一家人过着生活。每次心情不好,都到外头哭完再回家。她一生只接受过一个人的帮助,那就是王猛。因为她发现她已经快老了,儿子长大了,而且这个帮助他的人有片真心,大善之心。王猛想娶的竟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伟大的不能再伟大。喜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萧老说完,走到女儿身边,抚摸着她的头发。只见发丝飘飘,有形无状。 “我那知道啊!那刚才在饭厅,他那个表现,怎么就跟你说的不一样。”萧夫人语气极为阴沉,慢慢说道。 “在别人面前装清高,卖文雅,不觉得累吗!”萧老道。 萧老说完话,萧夫人再也没有顶嘴了,房子静默下来,理性将战胜一切。 过了好久,萧老道:“女儿,你相信温良玉不?要是相信,就选了他吧。” “一切听爹爹的。”少女说完,就傻傻的笑了开去,打开房门,突然蹦出一句话来,“你说王猛能找得到老婆吗?” 萧老一听,呵呵一笑,高兴的说道:“会的。天下好女子这么多,特别好的女子会让他碰到一两个的。” “老爷,他们可还在外面等着回复呢。”萧夫人道。 萧老微微一笑,携着夫人往门外走去。 等在大厅里的温良玉心里极不是个滋味,甚为焦虑,烦躁,不安。可能是他忘了,失去的不一定是最好的,到来的也该讲究个是否合适。良玉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王猛,他竟然是那么的从容,两个眼睛从未向后门偷看过一次,看到王猛那一脸的镇定,温良玉的内心也宽慰了许多。正当他开始对自己的一生满怀信心的时候,萧老携着萧夫人来了,良玉的心儿七上八下。 温良玉不自觉地将眼睛迎了上去,萧老从容淡定,萧夫人的眼角边散发着一丝照亮人心的彩光。 王猛站起身来,装满笑容,对着走过来的萧氏夫妇小小一个鞠躬,欢言道:“多谢小姐考虑的如此清楚,我代良玉谢谢三位。”王猛话说完,温良玉跟着一个深深的鞠躬。 萧氏夫妇向王猛还了礼后,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脸上挂满微笑,四眼装满鲜花。萧老看了温良玉一眼后,对着王猛说道:“本不该让五位久等,但对小女来说,此等大事,关乎一生,不能不叫人重视。” “老先生说的极是,婚姻乃百年大计,来不得半点马虎,适则合,不适则免,强求不得。我愿我家哥哥幸福美满一生,你愿你家女儿平安喜乐一世,理念相同,各自都该当慎重。再次谢过老先生想得这么明白。”王猛说完,微微一拜。 萧夫人见到王猛在大事面前如此从容,想得这么透彻,没有半丝苛求之意,彬彬有礼,先前的感观快速地淡了开去。心想,有些人还是看不得表象。 萧老将笑容清散开去,对着温良玉一本慈和道:“小女之心,如同十五的月亮,清柔明朗。” 此言一出,温良玉欢愉满怀,两眼兴高采烈地看着王猛。 王猛看着兄长满眼的欢乐,对着萧氏夫妇欢愉道:“我代兄长谢过小姐,谢过二老。等我回去,就将此事告知父母,明日定当携同媒人前来求亲,后事作何安排,愿遵二老跟我父母之意。” 萧老极为安静,眼光肃严而又清和,对着王猛道:“你们后日就得跟随廉大人进京,日程更改不了。明日定亲之后,以一年为限,一年之内求娶我家女儿。” “多谢二老理凉我等难处,先在这里谢过。年内,我家哥哥必以八抬大轿前来迎娶嫂嫂,绝不辜负未来嫂嫂的的一片深情。”王猛语气清晰、言辞干练,对着二老斩钉切铁道。 萧老一听,喜从心起,满眼欢愉,对着王猛跟良玉就是一个举杯,欢笑道:“好!君子一诺,百年不改。满饮此杯。” 温良玉跟王猛高举酒杯,满脸欢笑,三人酒杯一碰,杯来酒干,乐乐满怀。 放下酒杯后,萧老就对夫人说道:“去唤女儿出来,见过温相公,见过王公子。” 夫人听过,满脸欢喜,快快乐乐地朝后门走去。 萧夫人前脚刚走,王珂后脚就蹦了过来,跳到王猛跟前,把头靠了过去,轻声道:“哥,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嫂子啊?” 王猛送给她一个微笑,欢愉道:“我也不知道,就等着你嫂子来找你哥哥我吧!找她太难了,她们有千万个,你哥就只有一个。”王猛心想,要是有下次,先一把抱到怀里再说,管她好不好,不好再退货吗。 两兄妹正想再闹腾一番,萧夫人领着萧小姐来了。 萧夫人将小姐牵进大厅,萧小姐跟大家打完招呼后,就傍着母亲,引着温良玉跟王珂到后花园玩耍去了,独留着四个大佬爷们守着大厅。王猛心中挂记着郭凯的婚事,向萧老请辞,萧老硬将他留了下来叙会儿话。王猛不好推辞,只好叫承福跟冷梓武两人先回酒楼去。等两人走了后,萧老就把王猛引到了书房叙话。 萧老的书房极为简朴,除了书,就是纸,除了纸,就是几张地图,一张桌子,三把椅子。 王猛选了一张地图来看,正是荆襄九郡图。看了看,心里很是惊喜,他做生意时走过的几个地方,上面都标注的相当清楚详尽。认真看了一小会儿,极为高兴道:“萧老,你这些图能否借我一小段时间,让我去复制一份啊?” 萧老看了他一脸的高兴样,微笑道:“怎么,你想要它啊?” 王猛向萧老微微一笑,很是不好意思道:“这么好的东西,我怎敢夺他人所爱啊!” “要是昨天,你想都别想。今天不一样了,就凭你那句天不就我我就天,时不待我我待时,我就该把它送给你。你今天送了一句话、两首诗、一个好女婿给我,我就送你一本书、三张图作为回礼,你看如何?”萧老说完,就从书架上的一个金漆木盒里拿出一本书来放到王猛的手上。 王猛托住书一看,上面清清晰晰地镌着四个大字,四法兵略。打开第一页,上面依次竖排着四行字,‘一 、士兵述’‘二、 将领述’‘三 、指挥中枢述’‘四 、后方补给述’。王猛一看完,喜悦之情无以言表,立马将书页合上,双手合十,向着萧老深深一躬,高兴道:“多谢先生!”说完,对着萧老就是一躬。 萧老看着王猛一脸幸福的样子,边倒着茶,边说道:“你师傅是谁啊?竟然能教出你这么好的学生。” 王猛想了想,萧老一个湖上钓鱼的老人,家里藏着这么多宝贝,定是个爱国的志士,于是对着萧老的背影道:“刘云飞。” 三个字一出,地上响起了一个声音,多了一大滩水。茶壶掉地上了,裂了,分为三瓣。 王猛甚是惊奇,一看萧老,只见他除了两个眼球滚动着两粒水珠外,就像死过去了一般。急忙走过去,向着萧老问道:“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萧老一听,立马回过神来,一把握住王猛的手,激动不已道:“此人在哪?我要见他。” 王猛一听,一看,心里拿捏不住,对着萧老轻轻说道:“不知萧叔是不是叫萧长方?” 萧老一惊,放下王猛的手,凝视着王猛,一脸的惊讶,一脸的欢愉,将王猛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情不自禁道:“好小子,这神情,这姿态,跟我刘大哥当年一模一样,很好。” “叔,你真是萧长方啊!我师傅一直念着你,还有他二哥,四弟......”王猛一脸的欢喜,向着萧老说道。 萧老非常高兴地看着王猛,微笑道:“好,我也一直惦记着他,等会儿你带我去见见他,可好?” “叔,别说等会儿,现在去都行。”王猛回复道。 “你小子,比我还急。在你师傅那里学了点什么了?”萧老笑道。 王猛一听,神色欢愉起来,顺口说道:“‘六合枪法’,‘五行刀法’,‘七星剑法’,‘百步穿杨箭’,最后就是那‘兵家十策论’了。”说完就对萧老笑了笑。 “这可是倾囊相授了,看样子真把你当成传人了。”萧老说完,对着王猛笑了笑,拉着他的手坐了下来。 正当王猛张开口,准备说话时,萧夫人带着女儿出现在了门口。王猛立马打住话语,站起身,向萧夫人行起礼来。 母女俩看到萧老拉着王猛的手坐在一块儿,比父子间还要亲近,一脸的不解,没弄明白。萧夫人走进房来,看着地上碎裂的茶壶,又看了看那书跟地图,惊讶的问道:“这书跟地图?” 萧老对着夫人笑道:“夫人莫惊,我已收了王猛做义子,这书跟地图我已送给他了。”说完就推了王猛一把,向他示意。 王猛何其精明的一个人,立马低头弯腰,双手合十,向着夫人深深一躬,满脸微笑道:“见过义母。” 萧夫人很是不解,这书平时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这图可是他花了几十年才做成,就这么一股脑儿的送给了一个认识还不到一天的小伙,这怎么可能呢! 萧老看了看女儿,向她笑了笑,轻声问道:“怎么这么快就玩好了,良玉他们呢?” “很久了,老爷。王珂姑娘硬要芸儿到他们那边去玩,你看呢?”夫人道。 “好啊!这么好的事儿到那里去找,芸儿,去,爹跟你娘陪你一块儿去。”萧老欢笑道,说完就对着王猛笑了一下。 王猛会意过来,立马欢笑起来,好似喜从天降,对着夫人道:“干爹干娘愿意动步,我爹娘一定会乐坏了。” “那走吧!你看这孩子!”萧老道,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王猛立马扶起萧老,满脸欢笑道:“干爹干娘,妹妹,请!” “那我娘儿俩去准备一下。”萧夫人说完,就拉着萧芸就往外走去。 “你说你们女人,到干儿子跟未来女婿那里去还要讲究一番,累不累啊!”萧老对着夫人跟女儿的背影说道,说完就走到书桌边,就将三张地图折好,用一个布袋子将书跟地图装了进去,交到王猛手里,说道,“好好看,好好读,这是好东西。” 王猛一把接住,捧入怀中,如获至宝,携着萧老往大厅走去。 刚踏进大厅门口,坐立不安的王珂就飞跑过来,一把挽着王猛的手,微笑道:“哥,你去那里了 ?害的我等了这么久。我邀请芸姐姐到我们那里去玩,你说好不好?” 王猛向她笑了笑,很是高兴道:“我妹妹说它好,它就是好,谁敢说半个不字,我就跟他拼了。你说好不好!”说完,就对着她向站在外边看着其他地方的温良玉指了指,王珂会意,跑了过去,将温良玉挽了进来。 良玉向萧老问过好,就坐到一旁。这时田壮也进得门来,萧老吩咐他去备一辆马车和一匹马,田壮速去。王猛将郭凯明日之事向萧老简单地说了说,有意邀请他中午到承德酒楼吃个饭,萧老没有同意。几人闲谈了几句,萧夫人就挽着萧姑娘进得门来。王珂速跑过去双双挽住,笑容从没落下,小嘴从未停顿。欢心满怀的良玉,不停地偷瞧着萧芸,弄得其他四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萧芸微笑含春,脸色微红,羞怯怯地挽着王珂的手向外边跑去,两头漆黑的秀发飘舞在空中,秀美飘逸,整个山庄沉浸在一片片喜乐中。 四人出得庄来,田壮已将马车跟一匹黑马备好在场地上,只等萧老发话。萧夫人携着女儿挽着王珂上了马车,萧老、良玉、王猛各乘一骥,一声吆喝,直奔平江城而去。 车外马蹄狂抛,车里欢声笑语不停,温良玉时不时地往车窗瞧望,两眼满怀春光。 正是那: 一见钟情心起誓,明日必践此时言。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来世就怕难相会,今生趁早来珍惜。 第19章 善渡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时光如电,日月如梭,还没完全将觉儿睡好,天又亮了。 襄阳城东,那一户姓徐的大户人家醒来了,除了几个孩子,差不多都起的床来。 梳洗自己,打扫卫生,烧水泡茶,烹制早餐,里里外外,忙忙碌碌,真是一些勤劳的好人儿。 太阳光洒落下来,跳入窗户,留在了一床温软的被褥上。半夜出游的少女感觉被褥很热,好似有火在烤,从梦境中苏醒过来。睁开眼睑,柔美的光线摄入眼中,无比清爽,慌忙爬出被窝,穿好衣服,坐到床沿边,穿好鞋子,从床沿边站起身来,出得房门。拉好房门后,在院落中伸了伸懒腰,晃了晃脑袋,转了几下脖子,觉得心儿好生舒畅以后,走出院落,走在廊庭间。 前边的廊庭上,侧身走过来一个男子,正是徐云峰。 少女急忙打开笑脸,高兴地走上前去,呼喊道:“表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徐云峰转过脸来,将少女打量了一番,打心眼儿高兴,欢喜道:“我呀呀个天,这是我们家的如心吗,又吃了什么好东西了?就是天山上的雪莲也不该有这等功效,定是跟百花仙子结拜成了姐妹。” 少女听过,心里好似吃到了蜜糖一般,一股欢喜之气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趣乐道:“饮的大江水,吃的湖广粮。那像你,三年都舍不得回来看我们,京城一定很好吧,是不是天天琼浆加玉液,山珍加海味啊?” 徐云峰见着如心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厉嘴,也跟着风趣起来,喜乐道:“还是家乡好,大江水饮不尽,湖广粮吃不完。过几天,我也帮你喝点吃点去,好不好?” 如心赶了上去,欢快地挽着云峰的手臂,欢笑道:“那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你愿意,让你喝个够,吃个够。你说好不好?” 徐云峰欢笑道:“好,就听我们家大美人的,喝个够,吃个够。要不把你慧锦姐姐也带上?” 如心微笑道:“就怕二舅不乐意,怕我们把他的宝贝女儿卖了。” 徐云峰欢笑道:“走,看看你慧锦姐姐去,我有好消息告诉她。”两人手挽着手,向旁边的院子走去。 进得院门,徐云峰大声喊道:“姐,姐姐,锦姐姐,在吗?” 声音过处,左手边的房门开了来,蓝布帘子右边儿探出一张秀丽的脸蛋,眉、眼、鼻、嘴,匀称在一张如雪儿般白净的瓜子脸上,欢笑在阳光里,旁边的花儿都害起羞来,掉落下几粒露珠。 锦姑娘见到这两个快乐的人儿,也跟着快乐起来,嬉笑道:“三年不见,声音变大了,真难得。”说完就掀起帘子,将两人让了进去。 慧锦干才正在梳妆,还没梳理好,就被两个声音引得离开梳妆台,还没等两人做好,便走回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望了望,重新梳理头发来。 徐云峰刚等慧锦在梳妆台前坐好,将步子迈了过去,将欢乐的脑袋凑到慧锦的肩膀边,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姐姐,有喜了。” 镜子里的美人儿听过,欢欢一笑,小声道:“你小子又来糊弄人,我能有什么喜事。” 徐云峰看到镜子里的笑颜,欢着心儿道:“天大的喜事,刘文心等会儿就来提亲,姐姐终于可以走出这个院子了。” 言语一落,镜子里的那个美人欢笑全无,文静的脸蛋粘上了几粒水珠,嘴唇颤颤,秋水望穿,粉红色的衣裙里,胸涛起伏,容颜安静如花,心海激动如潮,飘起一缕青烟,暖着心儿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徐云峰见之,眼含珍珠,温着声儿,打满微笑道:“我都没能力帮到姐姐,怎可心安说假话,来戏弄姐姐,绝对是真的。” 言语落地,清脆有声,两股春流在镜子里欢涌而出,流淌在花蕊间,洗净尘埃,刷净苦楚,现出了一份真诚的笑颜,那笑颜如诗如画,更像一段可以预见的幸福人生。可他人的好心,将她步步紧逼,让她的一生变得极为简单、朴素,只要能拥有一块能写上‘刘文心、徐慧锦’六个大字的墓碑就够了,别无所求。 徐云峰看着镜子,掏出手巾,强打欢喜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姐姐应当高兴才是,来,笑一个,让我们一起用微笑迎接那个可爱的人儿。” 如心听过两人的对话,高兴着走了过来,喜声喜气道:“表哥,锦姐姐今天真的能走出这座大院子啊?” 徐云峰微笑道:“绝对的,上天派了一位天使下来,那天使可年轻了,最喜欢人间的真情,特别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如心笑道:“那天使长的漂亮吗?能不能带我去见见?” 徐云峰拨了如心一下小脸蛋,高兴道:“你一定能见得着的,我感觉他好像就是为了寻你而来。” 慧锦听过,心里也跟着活跃开来,打趣道:“天使本就是一只美丽的蝴蝶,这儿的桃花开得这么艳丽,那有不来的道理。” 徐云峰笑道:“就是吗,今儿是个大喜的日子,你跟你慧锦姐姐好好地打扮一番,越妖艳越妩媚越好,迎接那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气死那些上不了桌面的懒蛤蟆。” 如心一听,心儿一个乐呵,柔声道:“表哥,今儿是不是有好些儿人儿来啊?” 徐云峰一听,对着如心微笑道:“好人儿很多,加我刚好三十二个,其中有好几只美丽的蝴蝶,你可千万别选错了。”向门口走去。 如心见之,微笑道:“表哥,你去那里啊?” 徐云峰回过头来,微笑道:“我肚子饿了,得吃点东西去,等会儿还得帮人准备聘礼。” 刚等徐云峰走到门口边,慧锦转过头来,轻声道:“他今天真的会来吗?” 徐云峰静了一下,温言道:“一定会的。帮他的人说了,就是把襄阳郡所有的庙宇都拆了,也要帮你们玉成此事。”说完就走了出去,头也没回。 如心听过,高兴道:“姐,表哥虽从未帮过忙,但也从未骗过人,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帮你好好打扮打扮,让那只美丽的蝴蝶一生都舍不得离开你。”两个美人儿在房间里打扮,要有多美就有多美,心儿笑嘻嘻。 徐云峰走出慧锦闺房,来到后堂,跟各位长辈打过招呼,坐了下来,饱饱的吃了一顿。喝了杯茶后,将带来的那封信交给二叔徐任树,就向马棚走了去,牵出他的马儿,出得徐府,跨上马背,直奔悦来客栈。 策马快跑,小不一会儿就来到悦来客栈,将马缰交给店小二,走进大厅。 眼前一亮,靠左手里边的角落里,满满三桌。除了刘文心外,都是身穿铠甲,腰系宝刀,闪闪一片,有些闪人。益王金甲,王猛青甲,其他二十八人白里透红。 云峰走了过去,王猛腾出位子来,欢言道:“跟慧锦姑娘说了没有,她今天可打扮的越漂亮越好。” 云峰微笑道:“说了,信也给了二叔。这儿需要我帮忙吗?” 王猛道:“今儿你二叔的生日,会有很多官员到场吧?” 云峰道:“听说澧州知州钱景明昨日来了,不知今天走了没有。昨日听报,盗匪攻打澧州县城,杀人越货。” 王猛道:“哦,今日去下聘提亲,需要些什么礼数?” 云峰道:“要不这次就按平常人家的路子走吧。刘大哥家来一长者,要个媒人,礼金给个吉祥数字,以六人队伍进去提亲,备六件礼物,六六大顺,图个吉祥,毕竟这是好事,也是喜事。” 王猛道:“好。我刚派了人去请军师的大哥了,礼金就来个九百九十九两,至于六件礼物,吃完饭就去办。以益王殿下为媒人,让他带着刘大哥兄弟俩、郭凯、白谷、郑经进去吧。你记得准备鞭炮迎接。” 云峰道:“这样好。”说完就喝起茶来,跟众人乐到了一块。 吃完早餐,郭凯带着林震、陈鲲、冷梓武出门办理彩礼去了,其他人相互唠唠嗑嗑在一起。 徐云峰就不该将刘文心今日要来提亲的事儿告诉徐慧锦,整的她一没事就将眼睛投向了府门口,有时还一个不小心走了过去,等在门儿外,眼儿瞭望,心儿期盼。 颜如心将徐慧锦打扮的极为鲜美撩人,看得一大家子人无不为之喝起彩来。 见到慧锦如此妩媚的打扮,徐老爷极为高兴,他以为女儿想通了,今天会有好几家公子前来提亲,定能给他来个喜上加喜。 进入巳时,徐老爷的一些亲朋好友陆续来临,慧锦跟如心渐渐地加入到接待客人的队伍当中,因徐老爷跟颜老爷都想让客人们看看他们家的好女儿,顺便帮她们找个好婆家,寻个好归宿。 慧锦跟如心虽各自都有了自己的打算,在明面上不想跟父母对着干,也就乖乖巧巧地做起了好女儿来。 随着时光往后推移,来的客人越来越多,越来越面生,慧锦想把自己藏起来,但又不知往那里去,她不想躲进那个早已嫌弃了的院子。见过好多双眼睛,好多副面容,慧锦万般难受,好生恐惧。他们心儿不纯,眼儿不净,连言语儿都邪念纷飞。她身单影只,无力对抗,失落无助。前些年,她都是以死抗争,跳过三次井,沉过五次池。可现在,她听到了希望,没了寻死的勇气。她含着泪水,对着府门外,双眼瞧望,落下一片片情语。 来了,好多个俊俏的后生,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出生华贵富有,他们有的比慧锦的年龄还小,有的还有正儿八经的妻子,有的还做上了太爷。 她的心儿碎了。他们躲在华美的服饰里,用眼儿将她亲吻,用心儿将她抚摸。她有羞花的脸蛋,乱人心魂的身姿,富有的家资,还有就是她显赫的家世。其实他们都错了,容颜会凋零,身姿可臃肿,家财将由她的哥哥们继承,显赫的荣光也会随着她大伯的老去而烟消云散。唯一能保存好的,只有她的心儿,可她的心儿却不在他们那里。 来了,好多可爱的人儿。他们脚踩威步,手捏秀美的胡须,微笑满脸,尊贵无限。 数人将他们从门外迎入门内,由府门迎到厅堂,顶礼膜拜,言儿欢欢,语儿脆脆,欢愉满脸,生怕闹出个声响。慧锦跟如心从他们身旁儿走过,他们眼神儿勤劳,意念儿纷飞。 声儿来了,烟儿来了,烟火烫烫,爆竹声隆隆,好似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众人挪步,走近饭桌,满坐一堂,脸儿笑,意儿欢,壶中有美酒,盘中有佳肴。 杯儿响,筷儿动,喜气儿盈满。 你来杯,我来杯,不善酒儿,也要将茶杯儿举。 人声唱,丝竹鸣,和和也美美。一串花儿词,一曲魂儿香,音韵绕梁,酒肉正欢。 你爱色儿美,我想体儿香,切莫忘了,都是毒药穿肠。 今日恋恋不舍,明日转头就空。一世不易,切莫太贪。 来了,我的哥哥,你怎的来的这么晚,我差点就要将你遗忘,还好我守住了寂寞,早已将你烙印在了心房。 一串爆竹声响起,惊奇的人们,在徐老爷的带领下,走离饭桌,将府门儿一阵瞧望。 随着徐云峰走入府门,六匹骏马,一辆马车,在府门口停了下来。 慧锦一个瞭望,从马车上走下一个人儿来,正是那个可爱又可恨的情郎。 他脸堆微笑,肩披清风,手挽霞彩,一步一个脚印,向她走了来,白净的衣衫在身上随风飘荡,神清气爽,好不快乐。 如心牵着慧锦迎了过去,男子刚伸出炽热的大手,慧锦一把接住,心暖语柔道:“你把我接走吧!我好像有些累了。” 男子心儿欢,眼儿暖,言语清脆,道:“好。” 言语散开,打乱了每一个人的思绪,没想到还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穷苦书生,定是梦儿做多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人儿来,眉清目秀,衣裳华丽,威严不可一世,走到刘文心身边,冷不防就是一巴掌。 刘文心一个文弱书生,没有防备,结结实实受了一巴掌,眉晕目眩,好不难受。 慧锦一见,撕扭过去,就要跟男子拼命,徐云峰一把拉住,拉开,战斗没能如意随心。 男子见刘文心不敢还手,轻蔑着眼光,上翘着嘴角,很是不屑道:“慧锦是我的未婚妻,你来捣那门子乱。” 言语一落,从门外走进一个书生来,正是平顶山二当家白谷。 白谷走了过来,对着那个男子就是一记耳光,随着就是一句言语,道:“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敢打我家先生。” 男子那会服气,将手一招,两个大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走到男子身边,大声道:“大人。” 男子见帮手到来,向白谷一指,将口一张:“把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东西给我拿下。” 两个壮汉听过,威风凛凛,豪气满怀,扑了过去,一把将白谷抓住,按倒在地。 男子见之,蹲下身来,对着白谷就是两个巴掌,笑嘻嘻道:“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我是谁,敢打本官,等着在牢里待一辈子吧。” 刘云峰见之,小喊一声:“来人。” 声音散开,府门外走进五个人来,身披盔甲,白里透红,走到两个大汉身边,未出一言,就是几下,将两个大汉打翻在地。大汉正要爬起,白亮亮的刀锋已架到了他们的脖子上,其中一个军人叫辛民来着,对着那官人就是一脚,踢翻在地。 白谷站起身,对着官员道:“你就是钱景明吧?” 男子见这些人比自己还狠,心无底气道:“正是本官。” 白谷道:“好,给我拿下。” 声音落地,两名军人走上前去,将钱景明抓住,按倒在地。 众人见之,好生难受,堂堂钱大官人却被人家这般欺辱,好叫人失望。 就在此时,一个五十来岁的长者,将嘴凑到身边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耳边,小说几声,没人听清。 汉子听过,离开众人,就向大门走去。 那长者见汉子走开,就将身子摆了回去,安坐到一张桌子边,喝起酒来。 站在一旁的徐员外向白谷看了看,对着徐云峰道:“他是何人?” 徐云峰道:“就是一个去洞庭湖钓鱼的。”说完就站到一边,什么也懒得理睬。 徐老爷见侄儿走开,也感觉到了些什么,一个钓鱼都这么骄横,那后边不得了。于是走了过来,对着白谷温言道:“几位还没吃过午饭吧,不如喝杯酒再说。” 白谷听过,向员外笑了笑,欢言道:“徐员外,酒等会儿喝,还是处理正事要紧。” 徐员外道:“什么正事啊?” 白谷道:“想必员外也看过你家兄长的书信了,我们是陪我家先生刘文心公子向徐璐小姐提亲来的。” 旁人一听,一边看着刘文心,一边看着地上的钱景明和两个大汉,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想法。眼里花,心里乱,相互瞧瞧,互相聊聊,言语、身影忙乱成一片片。 颜如心极不喜欢看人争斗,早就拉着慧锦跟刘文心坐到一边的树下聊起天去了。见众人再没刚才的气势,也就将心儿放了下来,对着刘文心道:“他就是你请来的帮手啊?” 刘文心看了看如心,看了看慧锦,点了点头。 慧锦抚摸着刘文心的半边脸蛋,极为心疼,小声道:“他们怎么叫你先生啊?” 刘文心道:“我将跟随的那个人已拜我为军师了,他们都是去荆湖平乱的。” 慧锦道:“他是谁啊?怎么就拜你为军师了。” 刘文心道:“他叫王猛,现在是益王的副手,等平定了荆湖匪盗,十有八九就是荆襄团练使了。” 颜如心道:“听说荆湖匪盗很猖獗,前边那个郑将军来剿匪,可没起到一点功效,匪盗还越来越多。” 刘文心道:“这次不一样,等会儿他们会拿这个钱景明开刀,杀鸡儆猴,为荆湖剿匪树立威严。” 颜如心道:“二舅不是说这个钱景明很好吗?干吗要拿他开刀?” 刘文心道:“这人是沽名钓誉,坏到了骨子里。” 颜如心道:“怎么是坏人啊,你说说。” 刘文心看了看如心,看了看慧锦,小声道:“世人说他有德,他诱骗过一个寡妇,摧残过一个少女,后来又娶了两房太太,全是青楼头牌。世人说他有才,可不知他的官是卖来的。为官这么些年,除了帮朝廷收点税银,顺便捞点好处,什么好事都没做过。前些天匪盗攻打澧州,杀人抢掠,他还在这儿帮他人祝寿,为自己娶妻。不拿他开刀,天理何在。” 如心听过,小声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刘文心道:“其实早就有人将他查了出来,只因他是太子一党,太子权倾朝野,没敢动他。” 慧锦听过,流出眼泪,原来父亲一直想将她嫁给这样的一个人。还好自己早早地有了心上人,还能来个贵在坚持,不是找谁说理去。想到这里,小声道:“你刚才说的那个王猛,他来了吗?” 刘文心帮慧锦抹干眼泪,小声道:“来了,就在外边,等着那郡守去调兵,好将他一起拿下。” 慧锦道:“他们可是太子与二皇子的红人,你们斗的赢吗?” 刘文心道:“他们虽然年轻,却遇事果敢,思路清晰,不像蛮干之人,应该斗的赢。” 慧锦听完,小声道:“你今天会带我走吗?” 刘文心道:“等忙完这些事情,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 慧锦听到这里,很是高兴,心儿和暖,微笑道:“好。” 刚等慧锦把心儿乐了一下,一阵忙乱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极为疯狂,好似能将此地踏平。 听过马蹄声,刘文心对着慧锦道:“要不你们先进去吧,等办完事,我叫云峰去唤你们。” 慧锦听过,起得身来,拉着如心就往后院走去。 谁知如心微笑道:“姐姐,你先进去吧,我想看看他们。” 慧锦一听,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刘文心,柔情满眼,拉着如心走到一偏僻处,安安静静地观望起来。 刘文心看了看她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随着她们去了。 马蹄声没了,瞬间冲进来一队五六十人的官军,先前走出去的那个男子带着队。众人一看,都缩了开去,找了个地方隐藏好自己,生怕被当成‘刁民’给抓了去。随着众人散开,一片极大的场地空了出来,唯独留下白谷跟他的五个兄弟,还有地上的钱景明跟他的两个下手。 看到兵丁将白谷六人包围住,先前那个长者离开凳子,站起身来,堆满笑容,迈着轻盈的步子向白谷走了过来,张着小口道:“小子,好生狂妄啊!你不知道这里是襄阳吗。” 白谷向他看了一眼,冷冷一声:“你是什么人?敢在这儿说话。” 那长者一听,眉飞色舞起来,粗着声儿道:“本人乃襄阳郡守,刁光斗。”生怕旁人听不见,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白谷向刁光斗看了看,笑了笑,声音加大了点道:“哦,刁光斗,郡守大人。你到这里干什么来着?” 刁光斗笑道:“徐员外是我旧友,我帮他庆祝生辰来着,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白谷吼道:“他有何功德,要一个郡守为一个草民庆祝生辰,你把朝廷威严放于何地。” 徐员外一听,冷风袭体,适感微寒,往后退却几步。 刁光斗一听,一个微笑,半个哈哈,一声令来:“黄宗何在,还不将人拿下,等待什么。” 那个带队的官军黄宗一听,一声令下:“来人啊,拿下。” “是。”声音落地,向白谷六人走过来十几个兵丁,拔出钢刀,对着白谷六人一阵手脚,尽其拿下。 刁光斗走了过来,对着白谷就是两脚踢其胸前,开颜道:“带走,不长眼的东西,殴打朝廷官员,罪加一等。” “诺!”士兵一声叫喊,押着六人就向府门走去。 士兵们还未走出两步,一匹黄马驮着一位身穿金黄铠甲的青年走了进来,后边跟着一匹白马,两列白甲将士。 黑马停住三蹄,白马走上前来,马上的王猛一身青色铠甲,腰间挂着一把黑刀,刀柄上的两颗蓝宝石将刁光斗照得两腿发软。王猛下得马来,向押着白谷的两名士兵瞪了一眼,大声道:“还不走开,等着我请你们吃饭啊。” 士兵见王猛如此嚣张,极为难受,见着王猛那一身派头,还是将眼光向黄宗望了去,随着黄宗一个摆手,好不情愿地散了开去。 王猛见士兵走开,拍了拍白谷胸前的灰尘,将眼光向刁光斗投射过去,吓得刁光斗寒颤不已,胡须飘动,后退两步。 王猛见之,一个欢笑,走上前去,对着刁光斗就是一脚。 刁光斗一个没站稳,跪倒在地,刚想站起,王猛大声道:“九皇子益王殿下在此,还不拜迎。” 众人一听,向黑马上的金甲少年一望,腿脚一软,跪拜在地,大声呼喊:“拜见益王千岁。” 益王下得马来,走到黄宗跟前,将他扶起,又走到徐员外跟前,将他扶起,对着众人道:“都起来吧。” 众人听过,欢欢站起,脸上打满笑容。 徐员外慌忙叫人搬来一把大椅子,迈着艰难的步子,抖着身子,将益王扶着坐下,然后站到一边,接过一杯茶水,递给益王。益王接住,很有礼貌的喝了一小口,递给徐员外,员外接着,极为高兴。 益王向钱景明看了一眼,满不在乎道:“哪个是钱景明啊?” 钱景明一听,抖动着双腿走了过来,俯身行礼道:“益王殿下,小人便是。” 益王道:“昨天听说匪盗侵扰澧州县城,你怎么在这里啊?在这里有事吗?” 钱景明哑口无言,将双腿斗动得极为厉害,就差点要将身子扔到地上。 看见钱景明无话可说,益王就向王猛看了一眼,王猛会意,对着刁光斗道:“刁大人,你刚才是不是要保下这位钱大人啊?他是你什么人?” 刁光斗一听,走上前来,小声道:“回益王殿下,他是我的门生,不知他犯了什么事?” 王猛一听,笑了笑,就是一脚踢了过去,刁光斗跪倒在地。王猛再将眼光往钱景明身上一落,钱景明两腿一软,拜倒在地,哆嗦不停。王猛见之,向着众人看了看,大声道,“父老乡亲们,你们是不是听说钱景明是个才子,还特别有孝心。” 众人一听,都点头称是。 王猛向众人笑了笑,走开几步,大声道:“乡亲们,有一寡妇叫黄秀珍的,生的那个好,没话说。这个钱景明大才子看上了她,使用计谋跟手段诱骗她,将人弄到手后,把玩了几个月,却将人卖到了妓院。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众人一听,摇了摇头,其中走出一个小伙来,很是气闷道:“那是为什么啊?” 王猛走了半圈,回过头来,大声道:“钱大才子曾许下诺言,只要那寡妇随了他的愿,将身子给他,他就娶她做正房。你们说,他该不该娶那寡妇啊?” 众人回道:“该,怎么能失信于人呢,特别是这么苦命的女人。” 王猛道:“不错,是该,不是那寡妇不就白让他糟蹋了。可这钱大才子是个明白人啊,他想当官,怎么能娶一个没有一点靠山与背景的女人为正妻呢,何况还是个克死丈夫的寡妇。他想出了一个好法子,将这寡妇卖到妓院,既省了麻烦,还能进账一笔银子。你们猜那寡妇后来怎么样了?” 众人道:“我们那里会知道,见都没见过。” 王猛道:“死了,她不忍受辱,托人帮她买了一根白绫,把自己活活地吊死了。你们知道她死了后,谁还跟着去了吗?” 众人一片寂然,摇着头,凄苦道:“谁啊?” 王猛道:“就是这钱大孝子的母亲。那老人家得知此事后,觉得对不起那个刚烈的女人,在自咎中郁郁而终。你们说,这是不是报应啊?” 众人听过,极为郁闷,大声道:“这怎么能算呢,要是报应,也该报应在这个禽兽身上。”众人将手指向了钱景明。 王猛道:“对啊!这要是算报应,那这位钱大才子就会变成一个好人了。可惜了,这不算报应,这钱大才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兴致满怀地活在那欲念纷飞的道德里。有一回他跟管家下乡收租,一位漂亮的村姑被他发现了,他高兴啊,几天几夜都没睡好。你们说,这爱美之心,人人都有,对还是不对。” 几个穿着光鲜的男子走了出来,齐声道:“对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王猛用眼睛将他们扫射了一遍,粗着声儿道:“可这钱公子跟你们不一样,他得知那姑娘有了心上人,就想了一个好办法。不直接去引诱那姑娘,怕事儿不成,坏了自己的名声,改为引诱那姑娘的爹去了。怎么引诱的呢,先让他的一个手下跟那老农交个朋友,再让他那手下带着那老农去赌。买通庄家,先让老农每次都赢一点,连赢几次。那老农那会想那么多,总以为自己手气好,慢慢地爱上了这玩意儿。好,他的计谋初见成效,是时候让老农一次性输个够了。老农输了,不服输啊,就向他的手下借钱。他手下也是人精,半推半就的将钱借给老农。很快,那老农钱越输越多,越输越快,输到只能卖掉女儿才能还债时,那个借钱给他的人说没有钱了,叫停了。老农回到家里,觉都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等来了要债人。老农拿什么还啊,在无助中随了这位才子的心愿,逼着女儿答应这门婚事。那姑娘是有心上人的,死活不愿意。可这钱大才子何等聪敏,对着老农道,你寻死去啊。老农一听,有道理,于是天天寻死觅活起来。女儿的那个心啊,就是软,为了亲情便牺牲了爱情,嫁给了这钱大才子。”王猛停了下来,向众人看了看,大声道,“你们说,这钱景明是不是很聪明啊?” 众人一听,一起将鄙视的眼光投了过去,苦着声儿道:“此人心术不正,何谈‘聪明’二字,后来怎么样了?” 王猛听过,苦笑一声,走到钱景明身边,小声道:“你说你得到了人家的身子,你就好好待她吧。”说完就是一脚踢在钱景明的肩膀上,钱景明仰翻在地,爬了起来,王猛好生气恼,接着又是一脚踢在钱景明的脑门上,钱景明仰翻在地,再也不敢爬起,看得好些个正义的人士难过起来。王猛见钱景明再也不敢动弹,接着说道:“可这才子怎么会真心喜欢一个乡下姑娘呢,一两个月的新欢期一过,那姑娘就成了一个寡妇了。这个活着的男人感觉到那个乡下姑娘无品无味,嫌弃起来,看都懒得看她了,没日没夜的寄欢在青楼里。可怜的姑娘,无人看好她了,孩子难产,大夫说,保大还是保小。钱景明微微一笑,欢言道,当然是保小了,这女人我早就不想要了。可怜的女孩,在无助的眼泪中,结束了她的一生,成全了这个情意滔天的钱大才子。”说到这里,王猛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停了下来。 众人听完,一阵默哀,几个愤怒的声音跳了出来,“这人已丧尽天良了,杀了他吧!留着也是个祸害。” 王猛一听,笑了笑,大声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刁大人,你想到了吗?” 站在一旁的刁光斗脸无喜色,身子抖动,寂寞无声。 王猛道:“你当然想不到了,他可是你最得意的门生,他这个官还是你帮他要来的呢。他每年从百姓那里搜刮来的不义之财都送一半给你了吧。现在荆湖的匪盗,三股有一股是你师徒俩逼出来的,你是知道的,你只是不想说。你怕说出来了,就没钱宦养好家中的八个小妾,就没钱去青楼睡头牌的软床,就没钱给上边送钱,让自己的屁股越坐越高,官威越来越大。” 对着刁光斗就是一脚,刁光斗仰翻在地,不敢爬起。 王猛接着道:“前前年的水灾赈灾款你们贪了多少,你是不是不知道啊。我来告诉你,你拿了五万两,钱景明拿了三万两,分给其他人的就不说了。饿死了三百多人,上万的灾民被逼迫成了匪盗。”说到这里,那两个不怕死的家伙终于怕死起来,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众人一见,内心寒了起来,他们心中的大孝子跟大善人竟然是这样的好人。想到这里,众人流下泪来,为自己愿为被人蒙蔽而感到羞辱,为轻易受骗而感到惭愧,默默无声,再无壮语豪言。 王猛见着众人流泪,很是高兴,大声道:“你们说,这种人该不该杀。” 众人擦干眼泪,欢笑道:“现在就杀了吧,杀他们一千次都不为过。”他们不再想为这种人流眼泪。 王猛道:“该杀,但不是在此时,也不是在此地。” 众人道:“那在什么时候,该在那里?” 王猛道:“他们该死在澧州城墙前,用来祭奠那片用来剿匪的军旗,要让匪盗们知道,这才是他们的敌人,其他人是无辜的。” 众人一听,一阵掌声,响了个不停。 听过众人的掌声,益王站了起来,对着黄宗道:“黄将军,明日你就带上你部下的兵马,押着他们南下江陵吧。” 黄宗走了过来,向益王行过礼,大声道:“诺!”就是手一招,兵丁过来,将四人拿下,送往府衙监狱去了。 王猛见人被押走,对着众人道歉道:“由于这几个败类影响了大家吃喝,实不应该,大家接着用餐吧。” 众人一听,向益王看去,见益王一个摆手,各自找各自的位子去了,赶紧的吃喝起来。 徐员外见之,就想扶着益王过去就餐。 益王拿出诏书,走到大厅上头,对着众人道:“父老乡亲们,这是当今皇帝陛下,给刘文心跟徐璐小姐的赐婚诏书。” 大家一听,鼓起掌来,掌声不断,听得站在堂厅外的刘文心激动不已。 益王等众人掌声停下,对着旁边的徐员外道:“员外不会有意见吧。” 徐员外一听,腿脚一软,慌忙跪倒在地,双掌托起,大声说道:“草民徐任树奉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益王见之,将诏书递上,走了出去。 王猛见之,一个招手,郭凯带着数人抬来聘礼,刘文心的哥哥见过徐员外,礼成。 随着益王上马,王猛唤来徐云峰,叫过刘文心,等来徐慧锦。 王猛正打算跨上马背,一阵微风吹起,几丝淡淡的清香飘入了他的鼻腔中,好生熟悉。随着风儿飘来的方向回头望去,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恍惚间,有位伊人映入眼帘。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秾纤得衷,修短合度,柔情绰态,顾盼生辉。那如朝阳般新鲜的一瞥,瞬间击中了他的内心,那份压抑已久的炽热情感,瞬间飘荡出来,又快如闪电般地收缩了回去。欲去欲留,实在找不到能够相互矛盾的言语来表达此时的心绪,一切如梦如幻。王猛留住了瞬间的美好,回过头来,跨上马背,随着众人朝着悦来客栈奔去。 在滚滚的尘土后方,一双眼睛抖落着情语,恋恋不舍地欢送着一个好人儿远去,柔情似水,绵绵不绝。 第19章 兄弟重逢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四马一车出得归云山庄来,一路欢奔,没过多少光景就来到紫石柳庄的地界口。两路人马择路而行,良玉护着马车赶往紫石柳庄,王猛带着萧石往西城门而去。 王猛跟箫石骑在马背上,经过近一个时辰的奔跑,在一个大石狮子边停了下来。萧石微微抬头一看,石狮子后边大门上方的一块匾额上书写着‘平安镖行’四个大字,笔法闲散宁静,慵懒不堪,难以入目。两人下得马来,拴好马,就往大门内走了进去。 前厅无人,王猛就引着萧石往内厅走去,刚来到前厅后边的天井处,一片喊打声从对面一堵墙中间的门口传了出来。萧石以为出了什么事儿,疾奔过天井,掠过右边的门口,放眼一瞧,原来是十几个小伙正在后边的大院里相互切磋着武艺。 王猛跟了过去,跟师弟们打过招呼,便引着萧石往右边的一个小院子走去。进得院门,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中年男子正背对着院门,坐在一棵结满青色桃子的大桃树下喝着茶。王猛一眼看过,正是师傅刘汉鸣,赶紧关上院门,对着背影高兴道:“师傅,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刘汉鸣听过声音,微微地回过头来,往着王猛这边看了一眼,回过头,接着喝茶。当茶水喝到第二口时,记忆深处好似被什么东西格了一下,慢慢地将茶杯放到了茶几上,将头重新转了过来,两颗眼珠子看上去有些迷糊,难以分清南北东西,慢慢起身,平静的脸上挂满迷雾,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就是没说出来。 萧石看着刘汉鸣那张落满迷雾的脸蛋,眉毛抖索,下巴颤动,不知何时有了两条泪水,趟过鼻孔之时,一个不小心,把泪水当成空气给吸了进去,肺腑间顿时难受,立马将泪水转化成一个声音,挤了出来:“大哥,真的是你啊!” 刘汉鸣听到‘大哥’二字,嘴角微微往上拉了拉,迷糊的双眼渐渐地现出许些光芒,脸上的迷雾被风儿吹散,挂上了苦苦的笑容,慢慢地伸出双臂,向着萧石缓缓地靠了过来。 萧石打住了眼泪,用衣袖擦了擦双眼,伏上笑容,张开双臂,向着刘汉鸣疾奔过去,一把抱住,言语有些激切,一词一字从肺腑间逃脱出来:“他们上报朝廷,说你死在了‘眺望山’,我未敢相信。” “何止是‘眺望山’啊!那‘鹰愁涧’,那‘断情崖’,那‘碎心岭’,那‘清贵庄’,那‘华富村’,都死过了。最后在那‘浮萍河’边,王猛帮忙斩断孽根,我一家三口存活了下来,父母帮我起的名字都十几年没用过了。”刘汉鸣轻轻地说道,说完就松开抱着萧石的双臂,牵着他的手走到树下的茶几边,坐了下来。从茶盘中拿出一个茶杯,给萧石倒上一杯茶,自己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萧石刚喝上两口茶,王猛就从院门旁走了过来,对着两位长者微笑道:“师傅,萧叔,你们慢慢聊,我去跟师弟们练练。” “去吧,等会儿你师母回来了,叫她泡壶‘常春藤’过来。”刘汉鸣看着茶杯,边给萧石加着茶水边说道。 “是,师傅。”王猛说完,就向院门走了过去,开门,关门,跟师弟们打闹到了一块。 等王猛走后,萧石堆满微笑,向着刘汉鸣说道:“哥,当年这小子也不过八九岁,怎么就能帮到你了?” “当年我正被六人追杀着,身上的伤痛发作,再无力招架了,逃亡到河边。他正跟着两个家丁在河对岸的船上钓着鱼,见几人蒙面人追杀过来,他的两个家丁便把船划了过来。三人上得岸来,往我手上看了一眼后,什么也没说,他那两个家丁就跳了过去,一二三四五六,三两下就将黑衣人全部料理了。将那六个人埋了后,将我跟妻子女儿载到对岸,他看了我妻子女儿一眼,留下一句话,便坐着船走了。”刘汉鸣说完,对着门口看了看。 “留下一句什么话?哥。”萧石也向门口看了看,问道。 “他说,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就到紫石柳庄来找我吧。”刘汉鸣说完,看了萧石一眼,接着说道,“当时我身负重伤,妻子也憔悴不堪,口袋空空。看着妻子怀抱中那还不到三岁的女儿,也来不及多想,就向紫石柳庄寻了去。” “后来怎么样了?”萧石问道。 “第二天中午我才带着妻子寻到哪里,只见一个家丁在门口等着我们,话都没多说一句,领着我们进去吃了顿饭,喝了两杯茶,找来两套衣服让我跟妻子换上后,就给了我个布袋子。我打开布袋子一看,里面一张纸条和两个五十两的银锭。”刘汉鸣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来。 “字条,写了些什么?”萧石喝了茶后问道。 “就是现在这套房子的地址,那天连这小子的面都没见到,上学堂去了。”刘汉鸣回话道。 萧石笑了笑,拿着茶杯往刘汉鸣的茶杯碰了一下,微笑道:“你怎么就收了他做徒弟了?” “你以为我想啊!过了两个月,他抱着一大坛酒,陪着他老爹找来了,非要我收他为徒。当时我都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当然不想连累他家了,于是满口谢绝。谁知,他一把抱着我妻子的双腿,哭了个死去活来,说他从小就没有娘亲疼,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个漂亮的师娘,师傅又不愿意了。说完就大吵大闹起来,哭个不停,我妻子被他一顿死缠软磨给活生生地打动了。没法子,连我那还不到三岁的女儿都对着他笑,极为亲近,我也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功夫,还真没看出来。”萧石说完,哈哈一笑,向刘汉鸣问道,“后边那些人没来找你了?” “来了两拨,都被王猛那两个家丁暗中给解决了,我后来才知道。”刘汉鸣说道。 萧石很是奇怪,想了想,问道:“哥,这小子那两个家丁那么厉害,他怎么就想着拜你为师了呢?” 刘汉鸣喝了口茶,对萧石笑了笑,说道:“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就问他,他回答我说,他齐叔跟他说,拥有黑刀者,天下无双。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那天他们杀那几个蒙面人之前,是往我手上看了一眼的。后来想想,之所以有那么多人追杀我,多半也是为了那把刀而来。” “那他也是为了那把黑刀才拜你为师的啊?”萧石一惊,脸色严肃起来。 刘汉鸣看到萧石的脸色变了,忙说道:“那倒还真不是,他要是想要我那把黑刀,在那河边就可以要了我的命,顺便埋了就是了,用不着向我拜师这么费劲。他拜我为师后,我心里还是有些拿捏不准,于是将黑刀赠送与他,已保妻儿性命。没想到他一把给我跪了下来,对着我说,师傅,我不是为这把刀来的,我想学你那套天下无双的本事。我当时还真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能如此知‘轻重’。后面相处下来,发现此子天真无暇,遇事却极为沉稳冷静,他虽杀人从不眨一下眼睛,但也从未伤害过一个无辜之人。” 听到这,萧石现出欢快的笑容,轻声说道:“这小子还算坦诚。我去年也听说,三年前,他跟温良玉带着八个人就剿灭了清风寨,杀死了二十来个大小头目,其他的人都放走了。真有此事啊?” “江湖传言而已,人是死了那么多,但大多是自杀的。”刘汉鸣说道。 箫石听了,有些奇怪,说道:“怎么是自杀的?” “落到官府手里也没什么好果子吃,王猛便给了他们一个自行了当的机会,还答应善待他们的家人。”刘汉鸣回道。 “也是啊!那里没有匪盗呢!都是些苦命的人,要不是谁会吃饱了没事做,愿意把脑袋系到裤腰带上呢!只是他们应该想到,坏事做多了,也将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萧石说完,叹了一口气,敬了刘汉鸣一杯茶,微笑道,“哥,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开着镖行,就不怕有人认出来?” 刘汉鸣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对着箫石道:“这都是那小子想出来的,他说,师傅,俗话说的好,小隐隐于陵薮,大隐隐于朝市。只要你收起那把黑刀,改个名,不太招摇,没人会想得到的。还真像他说的那样,这么多年来,日子过得还算平静,不是他今天将你引来,你也不会想到吧。” “哥,这小子还真可以算是个福星,你这师徒俩啊,还真像那么回事,天作之合。来,干一个。”萧石说完,兴致勃勃地将茶杯往刘汉鸣的杯子上一碰,欢快地将茶喝了下去。 正当刘汉鸣喝下茶水,院门开了,刘夫人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 刘汉鸣见到夫人进来,连忙对萧石说道:“你嫂子。” 萧石立马起身,俯身低头,欢笑道:“小弟萧长方,见过嫂嫂。” 夫人微笑着走了过来,甜声道:“叔叔免礼,自家人不须这么多讲究。来,喝茶。”边说着,边往他俩的杯子中倒满茶。 刘汉鸣抬起头,看了看天,对着夫人微笑道:“该准备晚膳了,长方今儿在这里吃。” 刘夫人对着两位就是一笑,乐呵呵道:“早有人帮我把这个心儿给操了,跟莹儿与震儿在厨房正忙着呢。从‘一缕香’拿来了两条三四斤的大鲈鱼、两只大花鸡、三四斤黄猄肉、两个大猪蹄子,还有一大堆干菜,算这十几年没白疼他。” 刘汉鸣微微一笑,对着萧石道:“走,到后庭坐大椅子去,也该让那些臭小子们见见你了。”说完就端着刘夫人刚拿过来的茶壶,携着萧石往院门外走去。 走出院门,来到操场上,随着刘汉鸣的一声令下:“都停下,过来见过你萧叔叔。” 十一个小伙儿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排成两列,微笑着一一向萧石行礼。前面两个行完礼问过好后,就从两边走开,后面两个接上。 等十一人行礼完后,刘汉鸣对着萧石说道:“以后要是打架方面用得着他们,尽管开口,这些小子都能扛。” 听师傅这么一说,大伙儿乐呵起来,其中一个喊出话来:“萧叔,需要人打架就找大师哥。他赤手空拳就能对阵四五十人,要是再把他那条‘六合回魂枪’一扬,一两百个都没问题,用不着我们上就能摆平。” 刘汉鸣向着萧石笑了笑,对着少年们道:“什么都是你大师兄上,要是你们师兄喝醉了,该谁上啊?” 师傅的话一落下,少年们齐声道:“那二师兄啊。” 刘夫人听完,摇了摇头,对着萧石笑了笑,说道:“你们这些臭崽子,你大师兄、二师兄这些年白疼你们了。” 少年们听完,嘻嘻一笑,离了开去,接着操练去了。 刘汉鸣看着少年们走开,向夫人笑了笑,携着萧石的手往后庭走去。 话说良玉从紫石柳庄交界口话别萧老跟王猛,护送着萧夫人她们来到紫石柳庄。车马直入,在门口内的大桂花树下停了下来,良玉下得马来,站在一旁恭迎着萧夫人她们下车。三人一下得马车,良玉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说上句话,王珂就高高兴兴地挽着两母女的手朝着一大片荷塘前的接客厅走去,有说有笑,三人极为欢快。良玉虽有些不爽,但也得指引田壮将马车放好地方,将自个儿骑的马栓好后,便引着田壮往接客厅走去。 良玉引着田壮来到接客厅门前,上得两级石阶,进得厅来。正当他在心里已盘算好跟萧小姐第一句话说什么,放眼一看,脑门一惊,廉大人跟玠大人正坐在大厅左边的大椅上,脸露喜色,看着自己。良玉立马换上一副笑容,疾步过去,礼数满满地给两位大人行礼问安。 “良玉,听我妹妹说你们今日游湖去了,其他人呢?”廉大人等良玉扫视完厅中坐着的其他六位女性后,笑着问道。 良玉把眼收了回来,笑看着廉大人,温言道:“王猛引着萧石叔叔拜访刘师傅去了。” “哦!就是平安镖行的那个刘师傅?萧石跟他相识吗?”廉大人一脸的不解,心有疑惑,轻声问道。 廉大人来了这么一问,良玉瞬间不知该怎么作答,于是苦着笑容,轻声回道:“大人,这个小生真的不知,请大人原谅。” 正在良玉为难,廉大人纳闷之际,站在王夫人身后的王珂突然兴致勃勃道:“舅舅,我知道。” “那你说说看。”廉大人将目光往王珂身上移了过去,微笑道。 王珂走到廉大人身边,一个乐呵,很是高兴道:“舅,我看哥哥那个欢喜样,好像跟萧叔叔认识了几十年似的,要不然的话,萧叔叔就跟哥哥的师傅认识了几十年。” 廉大人听到王珂这么一说,淡淡的笑容刹那间在脸上浓厚了起来,心中好像记起了些什么好东西。昨天还在‘一缕香’犯糊涂,这刘汉鸣怎么跟以前的一个故人那么相像,看那背影好像认识了几十年。今儿听王珂这么一说,要是萧石真的认识他的话,那便是那个远去的故人了。想到这里,立马向着玠大人笑了笑,玠大人会意,向他点了点头。 王珂看了看舅舅跟玠大人的神情,心里凉了起来,一脸的愧疚道:“舅舅,我是不是坏了我哥的事了?” 廉大人站起身来,拂了拂王珂的头发,神色威严而又满挂笑容道:“今天没有,还帮了舅舅的大忙。但以后要记得,尽量不要替你哥哥他们说话了。” 王珂听完,神色清淡,微微地点着头,口中漏出一个字来:“好。” 廉大人将目光从王珂身上移了开去,笑看着王夫人道:“妹,我跟老玠就不在这里吃晚饭了,今晚你两位嫂子就在你这里住下,好好招呼她们。”说完就对着坐在一旁的萧夫人道,“明儿是你家的喜事,我跟老玠还没来得及向你道喜就得走了,还望谅解。良玉是个好孩子,还望嫂嫂跟侄女好好珍惜。” 玠大人一一打了招呼,就拉着良玉的手跟在廉大人的身后,往厅外走了出去。 廉大人早就从王珂的嘴中知道了良玉跟萧家小姐的事,想到他后天就得走了,也不知哪天才能回来,心中实在不忍打搅到他,于是对着走出来的良玉道:“你就不用去了,今晚就好好地在这里呆着,好好的跟她相处,什么卿卿啊,我我啊,抱抱啊,都是可以的,没必要强力镇压内心的情感,明天不是就去定亲了吗,大不了我们这边早点将她娶进门来。” 站在一旁的玠大人听了就想笑,那有这么教导后生的,对着廉大人说道:“老廉,你这么教导后生,可有点践约礼数了。” 廉大人看了老玠一眼,笑了笑,小口说道:“礼数这东西吗,在两情相悦面前还是可以放宽一点的。就是七老八十的老头,闻到花香也会心悦神怡地说一声好,何况一个热血少年。生命最大的价值不就在于延续吗,只是在付与它本职的同时,很是用心地赠与了一份感受愉悦的本能罢了。礼数是人定的,好用就继续用着,不好用,也可以改改吗。我们也要学会与时俱进,这样做事才不会犯糊涂。” “是,是,老廉, 顺势而行,方为上策。”玠大人对着廉大人笑了笑,风趣地说道。 还没等玠大人说完,廉大人就对良玉说道:“去唤一辆马车来吧。” 良玉心里想着,就算不能跟意中人好好单独相处会儿,能偷偷多看上几眼也是好的,于是就听了廉大人的话,找寻齐叔去了。 等良玉走后,玠大人对着廉大人说道:“外表真是迷人,希望是个懂事的姑娘。” 廉大人没有看老玠,对着天空道:“姻缘自己选,冷暖自己知,只要拥有一颗包容之心,什么都能好起来的。” “是啊!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看淡一切,做好能做的、该做的,这修身之道,也就没差多少了。”玠大人听完廉大人说的话,感慨了一番。 廉大人看着天空,突然欢叫了一声:“老玠,你看看,今晚那里的星星最为明亮?” 玠大人一头的雾水,这太阳都还没落山,怎来的星星,看样子是又患困了。也没多想,随口一句:“平安镖行吧。” 玠大人话一说完,太阳蹦的一下躲进厚厚的云层里,不远处一颗星星闪闪发亮,掉落一句话来:“两位大人,我们走吧,到那边还能赶得上晚饭。” 玠大人回头一看,一个快六十来岁的男子驾着一辆马车停在自己身边,玠大人赶忙拉着廉大人走上车去,坐了下来。随着长者的一声吆喝,马车滚滚向前,将良玉抛在后边,向着平江城飞奔而去。 第20章 国民双忧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这小子,这么久才来做一次饭,还做的这么慢,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刘汉鸣喝了一口茶,看了看园中的日头,对着坐在一旁的妻子说道。 “你呀,就知道说他。这不是看到叔叔来了,认认真真的做着,生怕味道儿不对,在厨房都急的冒汗了。”刘夫人看了丈夫一眼,对着萧石笑道。 萧石一听,对着刘夫人笑道:“嫂子,这小子还会做饭?” “那不,我那点手艺早被他学了去,还不知又在那里学了几手,这平江城的厨子啊,还真就没几个能比的上了。”萧夫人欢喜道。 萧石一听乐呵起来,欢快地说道:“哎!我要是还有个女儿就好了,这人长得好吧,饭还做的好,最主要还能帮着打架。哎,真就没搞懂这小子在想些什么。” 夫人一听,微笑着问道:“你家女儿被人抢走了?” “那不,今儿就被温良玉那小子把心儿都给拐跑了,明儿就要到我家去下聘呢。”萧老半微笑道。 刘夫人一听,高兴起来,快语道:“恭喜叔叔了!那你可别把他给弄丢了,真是个好孩子来着。” “只要闺女那里不把他弄丢了就好,我这里你放一万个心。”萧石高兴道。 “妈,你们说不把谁给弄丢了就好,是大师哥吗?”一个少女端着一大盘牛肉从旁边的过巷里窜了出来,微笑的脸上挂着几处油灰碳灰,乐呵呵地问道。 等她走了过来,刘夫人接过盘子放在桌子上,掏出手巾在她脸上擦了擦,微笑道:“快见过你萧叔叔。” “萧叔叔好,我叫刘莹。”少女对着萧石就是一躬,欢笑道。 萧石站了起来,笑容满挂于脸,拂了拂刘莹的头发,乐呵呵说道:“诶唷!我哥跟嫂子真有福,这么好的一个闺女,生的这个好不说,还会做饭,真了不得。” 还没等刘莹完全高兴过来,刘汉鸣接话道:“快去叫你师兄们过来吃饭,顺便叫他们把大门儿关上。” 刘莹听完就朝前边快速走了去。 刘汉鸣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还没把杯子完全放好,女儿就在前边叫道:“爹爹,有客人来了。” 刘夫人一惊,从未见女儿如此过,立马向刘汉鸣说道:“快去看看。” 刘汉鸣立马起身,向前边赶了过去,还未走过天井,从前厅的门口里走出两个人来。两人满脸微笑,四目发光,好似见到了宝藏了一般的开心,来者正是廉、玠两位大人。 还未等刘汉鸣开口,两位大人同声道:“见过刘师傅,真叫人好找。”说完就向刘汉鸣施起礼来。 刘汉鸣急忙向着两位大人施礼道:“见过两位大人,里面请。” “好。”两位大人回道,毫不客气地往里面走了去。 随着刘汉鸣越过天井,趟过操场,来到后庭。刚一停下脚步,廉大人就对着从座椅上站起来的萧石道:“你看你,到这里来做客也不叫上我俩,是不是有点不够仗义。” “不是我不想叫上你们,是我不知道主人家同不同意,你们这样不请自来也好,免了我一问。”萧石笑了笑,说道。 刘汉鸣总算听出了点味儿来,忙把手对着桌子一伸,说道:“什么事都没有吃饭重要,先吃好喝好再说。” 向刘夫人施完礼后,廉大人拉着玠大人在左边的一张桌子边的边座上坐了下来。 萧石看在眼里,明在心里,也往两位大人对边的边座上一坐,中间留下两个位来。 刘汉鸣见之,也不知如何是好,坐,旁边两位当着官;不坐,他们好像又不愿。 正在刘汉鸣左右为难之际,端着一个大鱼盘的王猛刚好走了过来,一看师傅脸上携带为难之色,立马接话道:“师傅,你就坐吧,不是有两张桌子吗?我陪着两位舅舅坐右边那桌。我们先把饭吃好,把酒喝好,然后泡上两大壶好茶,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把该说的话统统说个通透。这样可好?” 王猛一说完,坐在一边的萧石立马站起身来,笑呵呵道:“你看看,我们都成‘转不过弯’了,还是孩子们转的够快,想的也好。” 等萧石把话说完,大家都朝王猛笑了笑,很是认同。 王猛放好盘子,走过来扶着两位大人,欢笑道:“两位舅舅要是觉得我想的不够周到,等下罚我几杯酒好了,千万别往心里去。” 玠大人一个乐呵,欢笑道:“你小子还真行,还没夸你,自己就先喝上了。”说完就随着王猛坐到右边桌子的靠右边主位上,满脸欢笑。 随着王猛的一声令下,刚来到厅里的师弟们就在厨房跟饭桌之间的路上跑动起来,一会儿就将二十大盘菜,十九双筷子,十九个瓷碗,十九个瓷勺,十九个酒杯,全部归位到两个桌面上,摆放的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王猛抱来两大坛酒,刘莹提来四个白玉酒壶,随着刘夫人的一声“开饭”,大家抱起酒坛,提起酒壶,端起酒杯,拿起筷子,欢快地吃喝了起来,谁也不想被谁落下。 王猛吃啊,吃!陪完舅父们两杯酒后,摸摸肚皮,发现自个儿饱了。放眼一望,两个桌子上的菜都还剩一大半,大家酒也才喝上几杯,又少有人愿意说话,实不知该去干点啥好。 刘莹看了王猛一眼,见他无所事事,微笑着道:“大师兄,你莫不如弹个曲儿给我们暖暖酒味儿不?” 刘夫人看到大家只吃不说,也觉得有点太过冷清,于是接着女儿的话说道:“你去莹儿的房间把我那张焦尾琴拿来,也看看你的琴技生疏了没有。” 王猛见师母开口,微笑地回话道:“是,师娘。”说完就朝着师妹的闺房走了去。 走进师妹的房间,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好生醉人,有种任天游的感觉。王猛不想停歇,快步的走到梳妆台前,慢慢地用手将琴托起。正当琴儿脱离桌台之时,琴下压着的一片纸儿闪现眼前,纸上写着师妹看师哥,两眼水汪汪,师哥看师妹,从未有眼泪。王猛看了看,微微的笑了笑,抱着琴走了出去。 王猛抱着琴来到厅上,将琴放在一个大茶几上,拿来一把师娘平时洗衣服时坐的矮竹椅子,坐了下来。向大家看了一眼后,试了试琴音,开始弹了起来,琴音一丝一丝地从琴弦上跳脱出来,往四周逃散开去。 音随风起,直扑云霄,散云灭雾,苍劲雄浑,豪情万丈,壮志满怀。音随风转,掀起熊熊烈火,刀兵相接,砍杀声无数,马鸣千里,奏响万千凯歌。 刘汉鸣听了下来,昔日的荣光一片片涌上心头,情不自禁地从嘴里抛出两个字来:“好!好!” 还未等他把第二个‘好’字说完,风去音恼。顿时,情如春夜星,泪如夏日雨。是非不了,恩怨难清。光电无常,惊雷轰轰,撞胸击怀,梦碎魂散。四海度怨,五湖藏哀。悲天悯地,惶恐无状,了了不可终日。 手停音散,王猛站起身,朝众人走了过来。 廉大人眼藏珍珠,见王猛走了过来,强打微笑道:“你这是什么曲子啊?前边让人兴致满怀,后边又让人忧伤无度。又是高兴,又是难过,思虑万千,难以释怀。” “舅,这还真没有曲名。只是在学堂的时候,有个同窗在课上问夫子,项羽为啥不过江东。夫子没回答,只是念了四句话,就走了。”王猛回道。 玠大人向王猛看了看,轻声问道:“那四句话啊?你念念。” 王猛看了玠大人一眼,提了提嗓音,声随心转,念了出来:“俯瞰九州不孤身,八千江东子弟兵。忠骨可怜青山放,相思梦里泪水浇。” 萧石一听,脸色阴沉,嘘嘘道:“是啊!他项羽回去了又能怎样呢!忠骨已埋,眼泪流干,只留下难以消散的硝烟。” 萧石的话落下地来,厅内一片静寂,没有半丝言语。 过了许久,刘夫人道:“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但要没这‘万古枯’,又何来的天下太平。世间别的没有,多的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动物间为争夺食物与配偶,也知道斗个你死我活,何况人呢!只要是心存正道,以护我华夏为己任,做出些牺牲在所难免,无须太过自责。” 廉大人一听,脸露喜色,提起酒杯,向刘夫人走了过去,眉舒眼笑道:“夫人说的真好,我敬你一杯!” 刘夫人向廉大人笑了笑,对着王猛道:“这杯酒,你代我喝了吧。” 王猛听到师母发话,走到自己的位子边,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再无言语。 正当王猛提起酒壶跟杯子,想着去敬两位舅舅一杯时,坐在另一桌的刘夫人道:“震儿,你代你师兄敬敬两位大人,你师兄喝不了多少。” 王猛不喜欢饮酒,也真喝不了多少,每次他师母的生日,他都是喝着喝着就睡觉去了,温良玉再顶上他的位置。见到师母一说,王猛笑了笑,将酒壶向坐在旁边的师弟林震缓缓地递了过去。 林震站起身,欢快地接过酒壶,提起酒杯,走到两位大人身边,敬起酒来。 两位大人一想,本就不是奔这着这酒来的,于是端起酒杯,高高兴兴的喝了起来。小喝了林震敬的几杯酒后,也就停下了酒杯,用菜将肚子填了个饱,还是这菜合自己的口味。 随着太阳光的缓缓离去,大伙儿都吃饱了,刘夫人叫徒弟们点起蜡烛油灯,把大厅照得通亮。少年们收拾好桌面,送上来两大壶茶水、六七个茶杯后,各忙各的去了。 刘莹太喜欢呆在王猛的身旁了,就没想过要离开。刘夫人看到那几个老男人一脸的心事,还是走了过去,一把拉着女儿朝自己的卧室走了去,留给大厅一片寂静。 王猛难耐寂寞,站起身,给四位大佬一人倒上了一杯热茶,小声说道:“玠舅,我这几天看到城里来了好些个难民,一天多出十几二十个。” 玠大人道:“谁说不是呢!黄河以北已连发了三年天灾,虽说面积不是很广,但也叫好多百姓已没法安生了。前前年是水灾,前年旱灾,去年蝗灾,一两成的百姓都已破了产,不是成为流民南下逃难,就是上山做了绿林汉。各地官府都忙着捞他们的政治资本,那看得上百姓的死活。去年八月底就在齐地平息了一场千把来人的农民暴动,听说杀了五千人。事后上报朝廷,说是跟北边的胡人打了一个大胜仗,皇上高兴,加官进爵者不少。” 玠大人一说完,萧石的眼色像霜打过一般,言语道:“现在想想,辞去了那芝麻小官,做了个太湖闲人,人反而觉得舒畅了许多,不拉屎就不占着茅坑,总好过尸位素餐。” 玠大人一听,哀叹一声,脸色极为难看,失声道:“现今皇上身体不好,浑浑噩噩,不理朝政,任由下边弄权。还好大喜功,尽想着在他手上平定北方边患,劳民伤财。这么多年,交上去的税银大多都进了安思景那些将领的口袋,国库空虚。去年蝗灾,朝廷竟然只拿出不到五百万两的库银,接着一道旨意下来,叫地方自行处理。这那里还有点我大夏国该有的气象!”说完就喝了口茶,茶水太苦,吐了出来,地上没激起半点水花。 大厅一片寂静,只剩下几个人的呼吸声,过了好大一会儿,廉大人喝了口茶,感叹一声:“哎!” 刘汉鸣见廉正哀叹一声,极为不爽,对着廉正怒气冲冲道:“大丈夫,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在这里叹什么气,伤什么秋风。” 廉大人见几人都眼巴巴地瞧着自己,也只好拉着一副很是辛苦的表情,气唉声叹道:“皇上年纪大了,好大喜功,听不进半点跟他想法相左的言语,自以为还是十年前的太平盛世。现在各地豪强四起,盗匪猖獗,洞庭湖上那些个盗匪都嚣张好几年了,到现在还没能清剿,朝廷已调度乏力了。如今,各地豪强浮出水面,土地兼并成风,很多穷苦人在天灾之下,都破了产,把土地当成最后一根稻草给卖了。货物流通风险重重,有些州郡运往京都的税银都得靠军队押送了。要是几年之内再来一场大天灾,到时饥荒连连,饿殍遍野,民不思治,揭竿而起,各地藩镇拥兵自重,天下危矣!”廉正说到这里,两颗眼泪藏在眼睑中,舍不得流落出来。 刘汉鸣听到这里,心里极为难过,不禁说道:“你们只知道在这里释放闷气,可想到什么补救的法子没有?” 廉正端起茶杯走到刘汉鸣跟前,在他的茶杯上轻轻一碰,淡淡一笑,道:“大将军,我跟老玠今天来,就是想向你知会一声,想借用一下你的宝贝徒弟。” 刘汉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面无表情道:“我现在只是个贫民百姓,不是什么大将军,孩子们的事由孩子们自己做主,我不掺和。” 玠大人见刘汉鸣把廉正敬的那杯茶喝了,心里好过了许多,温言道:“现今在朝廷里,有心作为,还能在大殿之上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四皇子襄王一人了。我们想把王猛推荐给襄王,助他建立一份功业,成与不成那得看天意,我们也只能讲个心到力到。” 刘汉鸣听完,喝了口茶,笑了笑,严肃道:“襄王何许人也,才能、德行跟胸襟如何?” 廉正回话道:“襄王名叫华隆,贤妃娘娘李月华的儿子。” 刘汉鸣听过,提起右手,向王猛招了招。 王猛看到师傅向自己招手,立马走了过去,小声道:“师傅,有事吗?” 刘汉鸣站起身,用手摸了摸王猛的脸颊,注视着他的眼睛,温言温语道:“猛儿,你怕吗?” 这么多年来,刘汉鸣第一次摸他,王猛感动得挤出了几滴眼泪,微笑道:“这些年下来,死在徒儿手上的人命也有好多条了,生死也看得不是那么重了。如果师傅觉得徒儿不该怕,那徒儿定当竭尽所能,以回报师傅传授给徒儿的这一身本事了。” 刘汉鸣一听,眼泪掉了出来,满脸欢喜道:“好孩子,要不是你师母看得到你,我们师徒还真有可能就错过了。”刘汉鸣用手抹了抹王猛眼角的泪珠,接着道,“孩子,不用怕。好男儿的一生,虽是在为自己活着,其实也在为别人活着。” 王猛向刘汉鸣微微一笑,欢言道:“师傅放心,徒儿走南闯北这些年来,害人的本事虽没学到,自保的本事还是学到了点的。” 萧石高兴的站起身来,欢愉道:“这才是刘云飞的徒弟吗!” 刘汉鸣向王猛笑了笑,温言道:“你去跟你师母道个别,护送你两位舅舅跟你萧叔叔回紫石柳庄去吧,那里应该还有好多事等着你们呢。” “是,师傅。”王猛说完,就朝师母的房间走了去。 等王猛走后,刘汉鸣对着廉正说道:“他可是你的外甥,你可要想好了。” 廉正回话道:“大将军放心,这天下还得靠他们这些年轻人来解惑呢!”语气很是庄严,振动肺腑。 老玠端起茶杯,敬了过来,四人一个共饮,往天空一望,愿盼天空永远明亮清澄。 王猛来到师母房间的门口,见房内灯火通亮,静了静,提起右手往门上敲了过去,手快碰到门面上时,停了下来,张了张嘴,轻轻说道:“师娘,我先走了。”说完就迈开沉重的步子走了开去。 正当他迈了五步远,房门开了。王猛回过头来,朝着呈现在门外的两张美丽的脸笑了笑,然后就回过头,继续向外边走去。 “莹儿,你去送送你大师哥吧!”刘夫人遥望着王猛的背影消失在月光中,对着女儿轻轻地说道。只见那一双看似永远欢乐着的眼睛里珍藏着几颗珍珠,在清冷的月色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刘莹一听,高兴起来,立马向着师哥背影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追啊!追!追过后庭,追过操场,追过天井,追过前厅,追到大门口的石狮子边,往前边望去,只见一个背影坐落在马背上,渐渐地消失在月色中,是那么的孤寂、清冷。刘莹摸了摸身边的雄狮,静静地将身子靠了上去,一丝丝凉意直透心底,原来他们俩注定了,只能做对兄妹。月色下,又多了几颗珍珠,照样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跟柔和清亮的月光闪烁在一起。 第21章 夜色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夜色里的紫石柳庄,还是那么生机黯然,虫儿在草丛里翻着跟斗,鱼儿在池塘里吐着水泡,鸟儿在树上吟着小曲,就连那本该一视同仁的月亮也特意多落下几丝清辉,穿梭在树叶间。 王猛同着廉大人、玠大人与箫石三人回到紫石柳庄,正想下马去叫门,大门却是开着的,好像知道他们此时会回来一般。王猛跨马直入,刚等他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还未来得及抚摸一下白马的毛鬓,一个身影从大门左边窜了出来,跳到他的面前,高兴的说道:“少爷,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王猛一看,承福满脸欢笑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二话没说,就把缰绳交给了他,转过头,迎接着下得车马来的舅舅与叔叔们,引着他们往接客厅走去。 客厅里灯火通明,照亮了每一个用得着照亮的地方,照亮了每一张用得着照亮的脸庞。 王猛走上台阶,挂满微笑,走入厅内,向着里边坐着的人一一行礼问好。爹好!二娘好!妹妹好!郭大哥好!张老好!舅妈好!邓姨好!干妈好!对每一人问过好后,就拉好三把椅子,让廉正三人坐了下来。 “晚辈见过廉大人!”“见过玠大人!”“见过萧叔叔!”郭凯走上前来,向着刚坐下的三位长者一一行礼问安道。还没等箫石将礼貌性的笑脸展开,郭凯就拉着王猛的手往厅外走了出去,王猛很是给他面子,谁叫他明天就是新郎官呢。 郭凯拉着王猛来到荷塘右侧的一块大青石边,两人不约而同地坐了下来,郭凯对着王猛说道:“今天胡老告诉我,张继承是我亲爹,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娘是谁,你可知道?” 王猛听过,转过脸,温言道:“大哥,现在有人告诉你也好,张老就是你亲爹。你娘叫徐颜娇,梁溪人,在你出生后没多久,她就过世了,埋在小月滩的大柳树边。你爹每年都到小月滩那儿喝七次酒,年年一样,从未间断,还让我陪他去过两次,每次都是大醉而归。” “他既然是我亲爹,为什么我养父养母过世这么多年,他从未来没看过我?”郭凯说完,脸色铁青,心中似有不平。 王猛没有看见,但听了出来,温言道:“郭大哥,他怎么去认你啊!都说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郭氏夫妇将你带到了二十来岁,怎不能郭氏夫妇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跑过去,对你说,凯儿,你不姓郭,你姓张,你是我张继承的儿子吧!况且你也知道,那郭氏夫妇在的那些年,逢年过节,那胡连海哪次没给你们家送去节礼什么的。胡老经常到你家去给你父母看病,送药,当时是收了钱,但你一转身,那钱就还了回去。那郭氏夫妇得的是要命的病,不是你爹全力支持治疗,想方设法弄来一些珍贵药材,炼制成丹药让他师弟给你爹娘送去,就凭你养父养母那点微薄的收入,别说看不起病,吃不起药,就连饭都不一定能让你吃饱,更别说陪伴着你那么多年了,老张已经非常尽力了。你是不知道,你爹为了帮你养父养母制作丹药,买到那些珍贵的药材,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有好几次别人跟他抢着买那些药材,他手上的钱不够跟人家竞争,还特意请我去帮他打了五六场架,其实他过的很不容易的。”王猛说完,拍了拍郭凯的肩膀。 “那我娘是怎么死的?”郭凯流下眼泪,背对着王猛道。 “大哥,你娘的死纯属是个意外,只能怨天怨地,怨不得旁人。当年兵荒马乱的,你爹被拉去当了军医,很少有时间回家,你娘怀了你,你爹只好请了个人来照顾你娘。那天天气很好,梁婶就想着出去买点肉回来,给你娘炖点汤喝,养养身子。梁婶出门的时候,天还是好好的,等她出去没过多久,那老天就下起雨来,瓢泼大雨。你娘累心太重,就想着去把外边晒着的豆角收进房里来,免得被雨淋湿了。谁知在门外一步没踏好,跌倒了。当她强行爬起来的时候,动了胎气,你提早出生了。不知道为什么,你出生的时候你娘还好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却来了大红。梁婶她一个乡下妇女,没读过书,更不懂医,又太过实在,生怕离开你娘后你娘会出事,就那样傻乎乎地在家里等着,干巴巴地陪着你娘,照顾着你娘,就盼着你爹能快点回来。你爹四天后才回来,结果回来得太晚了,你娘已经不行了,你爹的医术再好,也无能为力了。你爹绞尽脑汁,用尽平生所学,使尽各种方子,还是医治无效,眼睁睁地看着你娘那朵盛开着的鲜花受尽病痛的折磨,枯萎过去,你爹那个悲痛欲绝,我们是想象不了的。你爹埋了你娘以后,就将你送给了郭氏夫妇,把家里的钱交给了胡老,交代清楚以后,在你娘的坟边自杀了起来。结果天不遂人愿,一个打鱼的刚好路过,看到了,你爹活生生地被你现在的老丈人给救了回来。你爹当时好生难过,上天好似太不仁义,一个自杀殉情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自杀未遂之后,你爹好像感悟到了点什么,为了能亲眼看着你好好长大,也就消除了自杀殉情的念头,开始治病救人起来,就想多积点福缘,将福报降临到你身上。这么多年下来,你爹救死扶伤无数,可在富人们那里,老张的医德很不好,很不受欢迎,只因收费太高。但那些富人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有时又不得不去请你爹帮他们治病,都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吞,事后为了泄私愤,想方设法来败坏你爹的名声。其实他们都错了,就他们那点伎俩,对老张来说,真就是人们所说的文不对题,老张就是一个不爱惜名声的人,从未想过靠治病救人发家致富或名扬天下,就连混口饭吃,靠的也是他那精湛的医术。只是那些富人们不知道,老张从他们那里要来的那些钱,除了补贴给郭氏夫妇一点外,全部以赠药的方式补贴了那些治不起病的穷苦人。” 王猛说到这,眼眶湿润,轻轻地换了口气,接着道:“老张虽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但切切实实是个好医生。你千万别怪他将你送给了别人抚养,他只是觉得他照看不好你,他总感觉对不住你娘,他不想再对不住你,他想你能在一个拥有母爱的家庭中成长,就这一点,我觉得他没有做错。四年前的那场瘟疫,你知道我是怎么把他请出山的吗?他见到你们那个青龙寨人数越来越多,做事越来越不靠谱,怕你有一天会成为欲望的奴隶,无法自救,非要我答应帮他照看着你,为了少死点人,我也就答应了。让人高兴的是,他是那么的有能耐,少死了好多人,我得谢谢他。你知道吗,颜卿等了这么些年,最后跟你在一起了,那是前天你家老头子发了话,我跟良玉都得让步,因为这太湖边上亏欠你家老头的实在是太多了,我们觉得他那份人情用银子是还不完的,只好用人情还了。”王猛在郭凯的肩膀上拍了拍,走了开去。 郭凯听完王猛的话语,不知道该不该记恨那个陌生的父亲,在那荷塘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声音不大,但鱼儿听见了,好伤心的样子。 王猛走进大厅,对着在座的微微一笑,向着老爹道:“爹,明天胡连海家来多少客人啊?” “算好了,来四十八个,你定的位够不够啊?”张老抢过话头,微笑道。 “在‘承德酒楼’定了二十桌,像往常一样,我把平江城能请得动的好佬都请了。老张儿子结婚,那得气派点是吧!那块‘张神医’的金字招牌可不能倒在我这里。只是有一点,明天不收礼的哦!你不会怪我吧。”王猛说道。 张老笑了一笑,欢喜道:“郭凯已认了员外为干爹,以后还怕没吃喝吗,你这小子,这话都敢说,把我老张也看得太轻了点。” 王猛一听,立马陪礼道:“是我不对,下次不敢了,求你老原谅我这一回,好吗?” “这才差不多。”张老微笑道。 一等张老说完,王猛就拉着王珂的手向大伙儿行礼道:“要是九位大佬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带我妹去找温良玉那两小口聊天去了。” 九位大佬笑了笑,目送着王猛兄妹俩离开,继续着他们那美好的谈话。 “哥,真去找他们啊?”刚从后门走出大厅,王珂微笑道。 王猛回过头来,向王珂笑了笑,欢言道:“那有啊,我才不忍心打扰他们两口子呢。我们拿上两壶酒到凉亭上赏月去,顺便弹首曲子给你下下酒,好不好?” “ 真的啊!哥。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听着小曲,一边赏着明月,比做神仙还美好。”王珂乐呵呵道。 “那还有假,别人想着做天仙,我们就做个地仙,脚踏实地,小日子一步一个脚印,羡慕死那些天仙。”王猛说完,就拉着王珂的小手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王珂高高兴兴走在王猛的身边,越过几个走廊,轻轻地问道:“哥,我们不拿酒吗?地仙就爱喝十八女儿红。” “你说说看,你平时偷喝的酒都是从那里拿的?”王猛笑道。 王珂脱开王猛的手,小跑在前,回头呵呵一笑,小声道:“都是那把琴下面的柜子里呢!”说完就回过头,往那‘酒香’处欢奔而去,王猛高高兴兴的追在后面。 两人不慌不忙、欢欢乐乐地跑到‘琴音山’下的两间房子门口,王猛推开门,点起灯笼,走到门对面的柜子前,蹲下身子,拉开柜门,从里边拿出两小葫芦酒来,递给刚走过来的妹妹。关好柜门,站起身,轻轻抱上琴,打着灯笼,走出房门。借着明亮的月光,顺着小石山东边的石阶,兄妹俩爬上山来。王猛挂好灯笼,将琴从布袋里拿了出来,放在石桌上。一人一壶酒,坐在石凳上,小喝了起来。 “哥, 萧芸姐姐长的真好看,就像画中的仙女似的。我看萧叔叔今天请我们去他家吃饭,就是奔着你跟萧芸姐姐来的,我今天是不是又拉你后腿了?”王珂喝了两小口酒,轻轻地叹着气道。 王猛把酒壶往她的酒壶上一碰,微笑道:“傻姑娘,那有你想的那么糟糕。看你良玉哥哥跟你萧芸姐姐来了个一见钟情,才子配美人,多好,我们都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才是。”王猛说完,笑了笑,喝了一口酒。 王珂喝了一口酒,哈哈一笑,高兴道:“哥,我知道了,落花虽有意,流水却可无情。”将酒壶往王猛的酒壶上一碰,微笑道,“哥,你以后得向良玉哥哥跟郭凯哥哥学习学习,快点给我找个嫂子,免得老像个没有线的风筝,到处乱飞。” “好,等下次有了机会,就给找个嫂子,要是不够好,就多找她几个,总有一个能绊得住你哥哥这只风筝的。”王猛小喝了一口酒,将眼光交给了明月,清辉落满一眼。 王珂看到哥哥望着天空,也向天空望了去,轻轻说道:“哥,这月色怎么这么美啊!你给我弹个曲儿下酒不!” “好,哥就给你来一曲‘我心化月’。”王猛说完,就将酒壶拿开,十指放上琴弦,弹了起来。琴声就像天空中那一道道洁白无瑕的月光,掉落进王珂的酒杯里,滑落进王珂的心里,清爽绵软。 音由弦生,弦由指控,指随心动。一指一弦,一弦一音,琴音四溢,丝丝入怀: 看星光璀璨,激情满怀,拨弄琴弦与天弹,知音几时来?声轻声重,皆莫叹,明朝春来花枝染。身虽单,影却不残,前路辗转且漫漫,胸宽笑看度千帆。我心将化月,撕碎夜幕,永照天阙。 王珂静静地听着,慢慢地喝着,心儿一个醉,趴在石桌上,将琴声听完,眼睛眯了眯,生怕自己睡着,对着天边的月儿道:“哥,要不再弹一个,我好像想睡了。” “好,就给我家妹妹来个安眠曲。”言语落,十指拨弄琴弦,弦动音起,缕缕琴音就像一层暖暖的热气慢慢地将一颗洁白的心儿紧紧地包裹住,永远都不会让它凉冷下来,深怕暖风去,花残顺水流。 笑艳秋莲生绿浦。红脸青腰,旧识凌波女。照影弄妆娇欲语。清风照拂繁花蕊。 就算良辰天不与。送走斜阳,喜迎黄昏雨。朝落暮开风弄娱。君子缠绵知心曲。 琴音落地,月儿西去,王珂的眼睑早已悄悄地合了上去,凉爽的风儿吹过她的秀发,刚好拨乱几个发丝。 王猛停下指头,向着王珂微微一笑,却不知妹妹早已睡了过去。王猛站起身,走到王珂身边,小唤了两声,王珂没有回应。摸摸石桌,发现很凉。慢慢蹲下身去,将妹妹扶到背上,缓缓站起,拿好灯笼,走下山去。将王珂背下山,背进自己的房间。把灯笼往左边的衣架上一挂,轻轻的将王珂放到床上,脱下鞋子,盖上被子。借着灯光,往妹妹的脸上看了看,欢笑两下,就朝着窗户下的书桌边走了过去。走到桌子前,点起桌台上的一盏油灯,坐了下来,什么也没想,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勤劳的双眼有些累了,就想合上。王猛放下书本,揉了揉眼睛,趴到书本上,睡了过去,渐渐地走入了梦乡,唯独眼角边泛着两个晶莹剔透的水珠。 “佳人轻歌春水畔,步摇云鬓佩鸣珰,渚风江草又清香。不为远山凝翠黛,只应含羞挽斜阳,碧桃花开盼刘郎。”听过歌声,只见一个姑娘站在一大树桃花下,一片花草间,一双眼睛特清澄、特明亮,欢摇着双手,轻轻地跃跳着步子,向着他微笑。 王猛用心一看,好生熟悉,欢跑过去,甜甜一笑,柔声道:“姑娘,这是那里啊?” 只见姑娘羞怯怯地转过身去,娇滴滴一声:“心悦湖畔!” “哦!”还没等王猛反应过来,姑娘就往旁边的花丛里钻了进去,撒落下一阵芳香,沁人心鼻。 美美的倩影看得王猛如痴如狂,王猛傻乎乎道:“你等等我啊。” 只见一个声音从花丛里传了出来:“我在这里等你好多年了,你再不来,我怕我连等你的信心都没有了。”声音渐渐地淡化开去,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几个余音,好像在说:“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王猛听过,对着花丛道:“为什么啊?这不是好好的吗!” 花丛听过,苦笑道:“一朵花能开多久啊!花都谢了,拿什么等你啊!况且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的男子。”花丛看了王猛一眼,见着他眼神无主,好似不着急,赶忙吟唱道,“纸窗挡风怕风吹,土墙防水怕水浸。风吹三年烂窗纸,水浸三年淹土墙。要是心知有绝望,不如趁早出闺房。免得春尽花无语,芳香散尽入淤泥。” 王猛听过,心急如焚,急忙喊话道:“你们得告诉我,那个心悦湖是那个湖啊?我为了找到她,查阅了这么多年的书籍,就是没有心悦湖这个名字。” 花丛道:“你在书本里是找不到她的,你是商人家的孩子。” 王猛道:“那你们怎么就不能告诉我啊?” 花丛道:“我们护着她都有点吃力,怎么还能护着你呢。” 王猛道:“那好,我后天就出发,我再也不查书了,我要用脚步找到她。” 花丛掉落几颗露珠,欢喜道:“你早这么想,该多好啊!” 王猛轻含眼泪,泪水清甜,脸儿翻转,醒转过来,两眼一睁,满房光亮,慌忙起身,整装出发,心沉步稳。 第22章 聚散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风儿清,鸟儿鸣,温暖的阳光明艳艳,跳动着的心儿清甜甜,在张继承的眼里,一切来的刚刚好。迎着明媚的阳光,张继承带着紫石柳庄一大家子,朝着东边城里的那个‘承德酒楼’欢腾而去,好生欢喜。 随着一阵阵欢快的鞭炮声响起,快乐了近一上午的‘承德酒楼’迎来了今天最尊贵的客人。 带着红花、骑着白马的郭凯,高高兴兴的出现在了酒楼会客厅门前。刚等他下得马来,身后的大红花轿也跟着停下,郭凯将马缰交给等在一旁的承福,满面春风,向轿子欢跑过去。欢快地掀起帘子,一把握住那双高兴得有些颤动的小手,将新娘子从轿子里抱了出来。看到郭凯那一脸满满的幸福,大伙儿说不出有多高兴,送上满满的祝福。 怀着美好祝愿的王珂扶着新娘的左臂,迈着轻盈的步子,朝着酒楼大门走去,欢喜一路。 站在大厅门口的客人快速地礼让开来,不停地用微笑转换成一声声美好的祝福,欢送给迎面走来的一对新人。喜乐开来的张继承与王傲然,分别携带着温良玉跟王猛站在厅门内的两侧,满身喜气,欢迎着一个个走进来的客人。言语欢快,声音柔亮,让人说不出的欢心愉悦。 新人在厅门对面的一个红红的大喜字前停了下来,双方亲人在新人两侧行礼对拜,互道贺词,互送祝愿。等双方停住美好的言语,廉大人满心欢喜地走上喜字前的一个小小台阶上,脆开悦口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厅堂!”在一片喜气中,大伙儿护送着一对新人步入饭厅,各自找好座位,欢快的坐了下来。 坐在新娘旁边的郭凯,伸起幸福的双手,轻轻的、缓缓地揭下新娘红红的盖头,一张恰似锦绣山河般的美丽脸蛋呈现在大家面前。在一片欢愉的高呼声中,兴奋起来的郭凯把什么都给淡忘了过去,想到的就只有洞房花烛了。 亲人的怜爱声,客人的祝愿声,王猛的琴声,温良玉的歌声,张老、胡老与胡夫人快乐的咽泪声,筷子的夹菜声,酒杯的碰撞声。随着一声声淡散开去,郭凯拉着颜卿的小手,坐上幸福的马车,朝着紫石柳庄的新房狂奔而去,好像那里有一个惊喜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俩。 张继承,王傲然,携带着王猛、温良玉,欢送着一位位吃饱喝足了的客人,随着客人们一声声美好的谢辞落地,‘承德酒楼’帮办的喜事圆满结束。 是清风有情,是花香有情,是两颗欢喜跃跳的心儿有情。一辆马车,一匹马,欢载着齐叔、王员外、温良玉、萧石向着归云山庄快乐而去,一片片幸福、一阵阵喜乐紧随其后,天愉云悦。 王猛陪着张继承让阿来租来的马车送走了廉大人夫妇、玠大人夫妇、师傅师母师妹、胡连海一家人后,又让承福、齐叔跟戚叔驾着马车送走了紫石柳庄一大家子,最后才送走无忧无虑的钱大均一家三口。 张继承见事情圆满结束,对着王猛笑道:“你是不是想去新月湾啊?想去就快点,别错过了日头!” 王猛一笑,辞别张老,跨上白马,朝着太湖东边的新月湾疾奔而去。 白马一路狂奔,驮着王猛跑了几十里路程,在一片花草间停了下来。王猛跳下马背,走进花草间,就地采摘起花草来。一盏茶的功夫过去,采摘了一束鲜花后,跨上马背,跨越一个小山坳口,顺着一条熟悉的小泥沙路,走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在一片柳树跟松柏围着的一座墓地边停了下来。 王猛从马背上跳下,栓好马缰,望着墓碑走了过去,在碑前停了下来,将手中那束刚在山坳那边采摘的鲜花放靠在墓碑前,对着墓碑微微一笑,欢言道:“娘,我明天就走了,要是能达成心愿的话,可能要好久才能再来看你,你可不能生我的气哦!”说完就向墓碑靠近了去,坐了下来,将脸贴到墓碑上,一把将墓碑抱入怀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脸移了开去,一双眼睛深情地注视着墓碑上那一竖鲜红的大字‘王傲然之妻柳氏梦瑶之墓’。用手不停地抚摸着,好像要把它们刻进脑海中,将不会对它们有片刻的淡忘。 “娘,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模样了,你也别怪我,那时我太小了,就是天天望着你,也记不住。”王猛说完话,就对着墓碑磕了一个响头。 “猛儿,娘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娘没有陪着你长大,是为娘的不好。”夕阳光洒落在墓碑上,墓碑微笑道,王猛耳朵嗡嗡地响了几下,抬头一看,墓碑在温柔的太阳光下闪闪发亮,好像说着话儿,“你爹过得好吧?” “挺好的,他会时常想起你,每当想起你的时候,都会请我喝一壶‘女儿红’。我问他怎么想到喝起酒来了,他总是说你以前经常要他陪着你喝这个酒。”话语消散,就从怀中拿出一壶已经温好了的‘女儿红’来,轻轻地、慢慢地往墓碑上倒去,一边倒着,一边流着泪水。 当他倒完酒,墓碑对着他说道:“猛儿,我的孩子,你当心些,世上有好多笑面虎、伪君子,他们就会绵里藏针,笑里藏刀,当面是人,偏背是鬼。他们甚至会站在道德的最顶端干尽坏事,还能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来,害了人,还能得意洋洋,还要得到他人的赞许。” 王猛的耳朵嗡嗡作响,心里一惊,眼泪掉了出来,悲苦地说道:“娘,我记住了。”说完就抱着墓碑,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猛儿,我的孩子,有个人一直等着你去找她,你千万别再把她给娘弄丢了,她就是你一直在找寻着的那份独一无二的幸福!她美丽,她善良,她心地纯洁,她不拘于世俗礼教,只就差了一点,但那一点对你来说,不应该是什么问题。因为世俗礼教本就不存在,是人为修筑起来的,渐渐地变成了一个束缚人的樊笼,你要是觉得不适合你,就要学着去打破它,没必要跟它讲什么道理。”王猛心一惊,腰一软,手一松,头从墓碑上滑了下来,抬头向墓碑看了过去,只见墓碑熟熟地睡着了。 王猛用手在墓碑上摸了摸,用嘴在墓碑上亲了一下,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大声说道:“娘,我会的。这些年来,我走南闯北,跑东串西,其他的都没学会,就理会了一样东西,世间有些事是用道理讲不通的,因为那些上层人的私欲太重,为了自己的私欲,他们就是明知不应该,还是照样维护着那些不应该再拥有的东西。对待那些人,用嘴说不通,就得用拳头;用拳头行不通,就得用刀;用刀行不通,就得跟普天之下的好人联合起来,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就算来个鱼死网破,也得勇往直前,在所不惜。那些自私到骨子里的人,就像病入膏肓的人一样,药石是救不活他们了的,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死亡。” 太阳西去,夕阳普照大地,墓碑竖立在余晖中,安静祥和。 王猛对着墓碑深深地一躬,转身走向白马,解下缰绳,跨上马背,朝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美丽漂亮的花儿正盛开在太湖畔,等待着可心人来采摘。 归云山庄的大门口,一个美丽的人儿等在那里,瞭望着往东延伸的那条道路,满心欢喜,殷切期盼。终于让她听到了马蹄声,看见了一个可爱的人儿,奔走在夕阳下,丰神俊朗。她无比欢喜,满脸笑容,刚等马儿在她身边停下,还没让他栓好缰绳,她飞奔了过去,一把牵着他的手,将他牵入了她那满是香气的闺房中。一个牵手,一个拥抱,她躲进了他的怀中,谁也别想将她拉出来,直到他身形疲累,躺倒在她的怀中。在月光中,她送别着他,眼里装着恋恋不舍,嘴里含着欲说还休,原来红线的两头早已打上了素心结,一个叫难舍,一个叫难分。 。。。。。。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洛城。壮士欲远行,萋萋满别情。 天亮了,王猛起得床来,漱洗一番,来到饭厅,高高兴兴地同爹爹、二娘、王珂、郭凯、颜卿、张继承、温良玉一起吃了个早饭。王傲然不想送别儿子,带着夫人廉香玉出去检查自己的店铺,整理自己的生意去了。 等王傲然夫妇走后,刘汉鸣带着徒弟跟女儿来了,众人高心地迎了出去。 刘莹跑了过来,一个拥抱,贴进王猛的怀里,小声道:“师兄,你这次出去是不是很久啊?我很想你的。” 王猛微微一笑,将手放在她的头发上,拂了拂,温言道:“我也不知道,可能要个一年半载吧。”说完话,就将刘莹从怀里扶了出来,脸挂微笑,对着刘莹两个就想掉出泪珠的眼睛轻轻地说道,“我们家小师妹是个大姑娘了,那会这么轻易掉眼泪的。” 刘莹听过,笑了笑,将眼泪缩了回去,被早已站在身边的王珂拉了开去。 “少爷,萧老爷来了。”承福向着王猛的背影道。 王猛一看,萧叔叔已下得车来,后面跟着萧夫人母女俩。 温良玉欢跑过去,一把将萧芸揽入怀中,柔情满面,欢乐全身。萧芸双手往良玉的身子环抱上去,两眼泛着泪花,轻轻说道:“你要记得回来娶我!”良玉将她抱紧了来,边流着泪水,边深情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怎么会把这事给忘了呢!”话语一落,两颗心紧紧栓在了一起,彼此温暖着对方,久久难得分开。 天若无情,怎会让他们相会,相爱;天若有情,怎会忍心叫他们还未来得及好好相处就得分开。 王猛向萧石夫妇行过礼,看着萧芸对温良玉那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内心深处有些失落。转过头,向‘琴音山’望去,迷糊的双眼就差点掉出泪珠,正当他对着那‘琴音山’望得入神之际,三匹黑马出现在了大门中间。 马上跳下三个男子,领头的是个少年,跟在旁边的是两个壮年。少年一身武装打扮,看上去二十一二岁,修长脸,青眉黑目,长鼻方口,皮肤白净,身长不到八尺,强壮神武,威风凛凛,一副好男儿模样。两位壮年长相极为相似,一样的青色衣裳,身高七尺有余,长眉大目,高鼻阔口,上唇都留着八字胡须,望而生威。 少年将马缰交给左边的一壮年男子,从马鞍前头取下一把钢刀,刀柄两边各镶着一颗蓝色宝石。走近前来,对着全场的人微微一笑,和声道:“不知王猛公子在吗?” 站在近旁的齐叔道:“敢问公子找他何事?” “他在还是不在?此事用不到你操心。”少年语气硬朗,没留余地。 承福见来者不善,赶忙跑到王猛身边,看到少爷正看着后面出神,于是扯了扯他的衣袖。 王猛回过头来,见到承福表情严肃,于是问道:“什么事?” 承福没有发言,只向着门口指了指。王猛随着他的指头望去,只见一个少年对着齐叔不够友善,两人双口对开,但听不清说些什么,缓缓地走了去。 王猛走近两人身边,对着少年笑了笑,轻声道:“不知公子贵姓,来此所谓何事?” 少年看到王猛美貌端正,穿着虽不算华贵,但气场非凡、言辞均准,实不敢轻视。于是对王猛笑了笑,欢言道:“小可姓陈,单名一个‘鲲’。听说王猛公子武艺超群,特来相会,不知现时在不在此地?” 王猛听后,对着少年笑了笑,温言道:“那都是坊街传言,做不得准。陈公子要是愿意,可到客厅喝上一杯热茶,饮上一杯水酒。那会武之事,我看就免了吧。” 少年一听,向王猛端望了一番,高兴道:“莫非公子就是王猛?” 王猛道:“本人王猛,陈公子请!”说完就用手掌向客厅指去。 “王公子,我是来会武的,不是来喝茶的。望公子见谅!”少年拿好钢刀,脸落微笑,词正语肃道。 王猛回过头,看到陈公子一身正气,态度坚定,也就应声道:“陈公子,会武事小,刀剑无情,何须硬要见个高低。” 少年呵呵一笑,对着王猛道:“公子说的极是。但世人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加切磋,何来进步。” 王猛见此人像个武痴,也不敢加以言语推脱,微笑道:“公子言之有理。但试问公子,看似强者,便要一试,哪天就不怕有个失手,伤与刀剑之下。” 少年向着王猛笑了笑,从严道:“这两年来,我跟人过招也有十来回了,从未失手。这方圆百里,都说公子武艺实来无双,今日前来,只为一战,别无所求。要是不如天愿,失手也不可惜。” 王猛心想,此人豪气,要是能为朝廷所用,实为好事,于是朝着少年说道:“公子就不畏生死?” 少年道:“生死有命,有何惧哉!” 王猛道:“公子好魄力,可以一战。但我有个小小要求,不知公子可应否?” 少年道:“公子有何要求,尽管说来,能应则应,不能应则过。” 王猛道:“公子要是输了,从此跟随于我,再不可跟人私斗。我若不敌公子,可望公子手下稍留些情。” 少年身后的两个壮年一听,立马走近前来,小声道:“少爷,不可。” 少年看了看随从,向着王猛道:“我自认艺有所成,今日若败于公子手中,定当拜公子为师,跟随公子左右,绝不反悔。”少年说完,两位随从目叹口呆,难以言语。 王猛道:“君子一诺重千金,绝不反悔?” “我若反悔,人神共愤。”少年豪气干云,语重气粗。 王猛对着少年温温一笑,气定神愉道:“好!刀剑无眼,可比拳脚?” 少年道:“学武就是为了伤敌,不比拳脚,就比我手中这把刀。” 王猛道:“好!我用枪会占你便宜,取我刀来。” 不远处一个少年跑了过来,递上钢刀,来者正是二师弟林震。 王猛向师弟笑了笑,接过钢刀,对着陈公子道:“那就开始吧。” 少年拔出宝刀,扔掉刀鞘,等王猛准备好,就是一刀向王猛砍劈过来。王猛一个闪身,只见一道寒光闪现,两人分开,吓得旁人掉了好几个胆。少年提起钢刀,正待继续,却发现腰带已断,裤子往下掉了掉。 少年的两个随从跑了过来,一把扶住少年,小声问道:“少爷,可有受伤?” 少年看了看早已回过身来的王猛,看了看自己掉在地上的腰带,小声道:“没有受伤。” 两个随从立马面向王猛,笑容满面,感谢道:“多谢王公子。” 王猛向他俩笑了笑,走到师弟身边,把钢刀还与他。正待要走,少年对着王猛跪了下来,一个响头磕了下去,朗声道:“请师傅收留!” 王猛忙走上前,将少年一把扶起,微笑道:“我俩年纪相当,怎敢做师徒,以后就做兄弟。” 少年对着王猛就是一拜,高兴道:“大哥!” 王猛赶忙还礼,欢笑道:“好,义弟!”说完两人相抱在一起。 两人拥抱过后,王猛拉着少年的手,走到每个人的身边,一一引见,少年一一行礼问好。 众人相负交谈,互相言笑,大门外来了两辆马车。 见着车上的人下来,王珂欢迎过去,大声喊道:“舅舅,舅妈。” 王猛见王珂扶着舅妈跟着廉大人与玠大人夫妇走了过来,喜迎上去,向四人一一问好请安。 廉正跟玠大人见王猛精神饱满,喜气洋洋,很是高兴,向众人走了来。 众人跟两位大人夫妇一一打过招呼,两位大人向刘汉鸣问好,刘汉鸣将王猛跟林震两人的小脸蛋摸了摸,微笑道:“去吧,年少就走天涯路,年长不做海角人。” 众人言语欢欢,笑意浓浓,紧锣密鼓,相互话别。 廉正话别夫人跟玠大人,跨上马背,向着王猛跟温良玉道:“出发了。” 王猛跨上马背上,跟在廉正的马后,朝着门外飞驰而去。 良玉惜别萧芸,郭凯惜别颜卿、话别张继承,林震话别师傅、师弟、师妹,冷梓武话别妹妹冷冰冰,陈鲲话别两个家仆,全都跨上马背,紧跟其后,头也没回。个个行意匆匆,心硬如石。 亲情,友情,爱情,情情相送。 马蹄过处,尘土滚滚,扬起一片,渐渐地将马蹄声掩埋了过去。 一颗芳心热泪盈眶道:“青天无云月如烛,露泣梨花白如玉。子规一夜啼到明,美人独在空房宿。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眼想心思梦里惊,无人知我此时情。不如池上鸳鸯鸟,双宿双飞过一生。” 尘土道:“昨夜春光度,暖炉两片心。往前金鼓鸣,回头莺燕欢。郎心非铁石,因爱惜远征。” 一颗芳心裹着心血道:“米筛筛米米在心,嘱妹连哥定真心。不看米筛千之眼,只学芭蕉一条心。” 尘土回话道:“一树梨花出碧海,花出碧海映胸怀。云来遮,雾来埋,云里雾里花还在。风来吹,雨来打,风吹雨打色不改。” 芳心道:“都说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记得忆江南。” 尘土道:“平生愿,愿作乐中筝。得近玉人纤手子,砑罗裙上放娇声。便死也为荣。” 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君言心愿成,归马放南山。但去复相问,鸿雁明日还。 第23章 结义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七骥离开紫石柳庄,沿着太湖北上,半路披风拂柳,半路戏浪踏沙,心头好个滋味。 转转日头中空,个个口渴腹饥,寻得一处茶楼,饮茶嚼饼,口甜腹饱,言语欢欢。歇息片刻,牵马就行,风景一路熟悉,也就没来个怜惜,狂奔快赶,转转进入无锡境内。看,行人动步;笑,美人扭腰;察,乡情民风;理,生活难易。 正是那,心头有事忙,时光容易藏。 温良玉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太阳往西山巅靠了去,于是小声道:“大人,要不今晚就在此处找个地方歇脚?” 廉正听过,抬头看了看天空,发觉再往前走,也走不了多少路程,于是回话道:“好,你来安排吧。” “好的,大人。”良玉回完廉正的话,往前边看了去。 只见一个老者扛着一把锄头从前边的小山坳口朝他们走来,嘴里含着小曲,好生欢快。 良玉一见,心儿欢喜,下得马来,走近前去,一把迎住,温言温语道:“老伯,这什么地界了,我等错过了前边的客栈,附近有没有借宿的地方?” 老伯见良玉人美言善,也就卸去戒心,欢言道:“公子,你们要是愿意赶,天黑之前,或许能赶得到前边的小镇。要是你们不嫌弃我们乡下脏乱,我们村就在前头东边,有八九户人家,也能将就一晚。” 廉大人走了过来,满脸欢笑道:“老伯,你就带路吧,他们都是一些好孩子,没那么个讲究的。” 老者对着大家笑了笑,欢声道:“好呢,就跟我走吧。” 等老者说完,其他人下得马来,紧跟其后。 一顿饭的功夫过去,七人跟着老农走过了两三个山丘,来到一片稻田的路口边。老者用手往前边一指,欢言道:“快到了,那就是我们村。” 大伙随着老农的指头望去,好一处安乐所在,忽见十来套瓦房散落在一丛丛古树之间,炊烟四起,舞荡在空中,就像一缕缕飘香的音符。屋前边的一个大场地上,牛走羊奔,数犬互闹,鸡鸭群舞,老人跺步,孩童戏耍,喜气洋洋一片,看得廉正跟良玉色舞眉飞,秋波乱送。 稻田中间,一条道路由河石堆砌而成,不宽不窄,可过一乘马车。老农在前边高兴的带着路,七人欢快的跟在后边,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八人走上了打谷场。老者唤引着他们把马儿栓好,等他们把自带的包袱物品什么的都带好了后,就将引着他们往自家的房屋前走去。 “老婆子,来客人了!”老农将锄头放好在屋檐下,放开嗓门,对着屋内喊道。 还没等老农把屋角边的一只四五斤重的大母鸡抓住,从房子西头一个小门里探出一张皱纹不深、满装微笑的女人面孔,朝这边笑了笑,说着话儿,朝七人走来:“客人好,到屋内坐,还是就坐在外边儿?” 王猛见着妇人的笑容亲切,欢笑着回话道:“大婶,我们就坐外头,既能帮你省下油灯,自家的心头儿也更开阔儿些。” 老婆子一听,向王猛看了看,欢笑起来,嘻嘻道:“客官心儿真实在。平时我也喜欢坐在外边儿,看着些儿景色,心头儿也感觉舒爽些。” 王猛对着她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东西,叫上林震,跟在老婆子的身后,到里屋搬凳子去了。还未等众人把手上的行李完全放好,王猛提着四把竹椅,林震提着四把松木椅,来到了场地上,一人一把安坐了下来。 廉大人看着大家也没什么想说的话,心事沉沉,便扯开寂静,对着温良玉微笑道:“良玉,你这两天跟萧小姐相处的怎么样?” 光线微弱,见不到良玉脸上的愉悦之色,只听见几个有些腼腆的声音发了出来:“大人,遵照你的吩咐,相处的极为融洽。” 大伙儿一听,懒散的心儿凝聚起来,心头一个乐呵,笑意满满,等着他俩下边的谈话。 廉大人听到他这么一说,心头高兴道:“那就好,他家老头子可把你当成乘龙快婿了,对你那个喜欢,简直无言可表。” 良玉抬起头来,看了看南边,回过脸来,看了看大人,小声道,“大人,你说年底能回的来吗?” 廉大人向良玉笑了笑,欢笑道:“那有不能的,只要你心里愿意,什么时候都回的去。” 良玉听过,不小心朝王猛那边看了一眼,对着廉正道:“大人,王猛也能回来吗?” 廉正朝王猛看了一眼,温声道:“他啊,今年回不回的来,没多大关系,可不像你,心有羁绊。” 良玉听过,,腼腆地笑了笑,说道:“要不是他有意相让,我怕我这羁绊还没到时候呢。” 廉正笑道:“那可不一定,我觉得萧芸那姑娘就该配你小子,王猛跟她就有那么点不相配。” 良玉听过,心里极为舒畅,欢笑道:“大人怎么这么说啊?” 廉正道:“谁叫王猛这小子比你多了一身傲视天下的武艺,国难当头,他必须走在前头,注定了四处漂泊的命。以他哪种不以家为念的性子,只配那种傻瓜样的女人,一个劲的爱着,不需要问个为什么。” 冷梓武对着东边那个刚刚升起的月亮儿,有些喜欢,喜悦道。“这月亮真好,清朗和善,你说这世道什么时候能像这十五的明月一样,那该有多好啊?” 廉大人听过,向着月亮笑了笑,语气平和道:“只要每代人都追求美好,往这方面努力,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不是说,泥沙淘尽见真金吗。”将目光从月亮那儿撤了回来,向王猛看去,大声道,“王猛,你想什么呢?” 王猛被廉正一个大声从思虑中拉了出来,回话道:“舅,有事吗?” 廉正笑了笑,小声道:“我看你一直望着西边,是想着什么吗?” 王猛向着廉正笑了笑,小声道:“也没想什么,刚才一路上,我见好些个人儿空着眼神,似有苦楚,总感觉西边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廉正听过,想了想,心头儿没什么感觉,但他从未看轻过这个孩子,向王猛笑了笑,小声道:“别想了,明天过去就知道了。” “是,舅。”王猛回复道。 廉正看着王猛满脸幽思,轻声道:“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昨天听老萧说,你好像故意躲着他家女儿。” 王猛向廉正笑了笑,欢言道:“没有,良玉比我大,有现成的,当然得先就他的好了。” “你小子,鬼灵精怪一个,前边送走了喜欢自己的颜卿,这会儿又送走了能看好自己的萧芸,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记得帮自己填上一个,不然的话,那些好姑娘都是别人的了。”廉正对着王猛打趣道。 王猛听过,很是平和,说道:“舅,我总感觉我的这一生,就是为了漂泊而活着似的,没必要去招惹她们,免得两只老虎隔山嗷,享受那两地分离之苦。”对自己的善良,感到无比的自豪。 “没事的,孩子,喜欢就是喜欢,或许你们真走到一起了,她也有可能不会计较这些。短暂的别离是可以接受的,只要不永久地抛弃就行。”廉正什么也没看,小声道。 王猛听到廉正这么一说,小有感悟,微笑道:“好,以后就听舅舅的,先把人抱回来再说,免得过去了又觉得可惜。”说着说着,好像真的一样,伸出了那双满载着希望的大手,把意中人从梦里捧了出来,深深的抱在了怀中。 太阳西落,夜色来临了,王猛的心早已化成了月光,普照在紫石柳庄的那个‘琴音山’上。 随着老伯的一身叫唤,众人走进房屋,坐在堂厅上,跟着老农夫妇坐成一桌,吃起晚饭来。 乡下生活清苦,除了一只大母鸡睡在桌子中央的汤盆里,就是一盘青菜、一盘萝卜,加上一碗干豆角。随乡入俗,廉正带着几个孩子吃起饭来,味淡味浓总相宜,口感十足,来不得半分挑剔。 七人吃完晚饭,坐到大门口的场地上,一边瞭望着星星,一边说着话语。 郭凯一惊,往对面山丘边的路口瞧去,失声道:“那是什么?” 众人一听,随着郭凯的声音朝对面瞧去,只见两个人影,沿着稻田中间的那条河石路,正朝这边摸爬滚打而来,好似很是惊慌,好似了无生气。后边追赶着八九个人影,好似极为高兴,那晃动的头颅好像在述说着什么:“小子,别跑了,你累不累,认命了吧!” 廉正一见,失声道:“不好,那身影好似在那里见过,有些儿熟悉。”慌忙站起身来,对着那两个滚爬而来的人影疾跑而去。 王猛见廉正脚步慌乱、背影愁忧,对着林震、陈鲲、郭凯、冷梓武就是一眼。四人会意,拿好兵刃,小跑过去,护在廉正的身边。 那两个人影刚好滚爬到廉正的身边,立马跌倒下去,喘着粗气,血腥味注满全身,好生难闻。靠前一点的汉子刚把头抬起,廉正就一把将他扶起,把他的左手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力撑起他的半边身子,流着眼泪,小声道:“殿下,你这是怎么那?” 汉子没有回话,冰冷的脸颊有了一丝笑意,喘着粗气,将那毫无活力的身子压在廉正的肩膀上,另外那个汉子很是勉强地站起身来,就想过来搀扶殿下,没想到力不从心,跌掉在地。 那个殿下正想发声,追赶上来的蒙面黑影大声喊话道:“这是那里来的短命鬼,要不是嫌命长了,速速滚开,我们的刀可不长眼睛。” 廉正听完,把嘴一撇,对着郭凯四人小口一开:“上!” 郭凯带着三人,把路一挡,对着那九条黑影吆喝道:“想活的滚,想死的放马过来。” 九人一震,这么个微末的小山村,怎会有这么强悍的声音,没加多想,走在最前边的提起朴刀,朝着郭凯就是一刀砍来。 郭凯将身一闪,一刀还了回去,只见那蒙面侠一声惨叫,脖子喷出鲜血,跌落在路边的稻田里,抽动几下,再无动静。 廉正什么也没想,一把背起殿下,就朝着老农家奔来。走到椅子边,将汉子放下,对着良玉道:“快倒杯水来。”说完就把汉子扶在椅子上坐下,看着他满身血迹,心疼万分,一不小心,挤出两颗泪珠。 汉子睁开留有血渍的眼睑,对着廉正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快走,别枉死在这里。” 廉正一听,跪了下去,流着眼泪道:“殿下,你放心,就是死,臣也会死在你的前头。” 殿下一听,对着廉正苦苦一笑,情感一个丰富,眼泪跑了出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次好似真的到了伤心处。 一看到汉子的眼泪,廉正立马掏出手巾,递了过去。汉子刚接住手巾,良玉端了两碗茶过来,廉正接过茶碗,向殿下跟他的同伴递了过去,对着王猛道:“你去把他们全杀了,一个不留。” 王猛一听,真没想到舅舅会说出这种话来,心中虽有不解,但也没加多想,对着郭凯他们高声喊道:“一个不留。” 刚解决一个,郭凯还觉得有愧,听到王猛一声呼唤,心中抖落顾虑,走在前头,让林震、陈鲲跟冷梓武紧跟身后。四人相互一看,就像发了疯的野兽,朝着剩下的八人猛扑过去。黑幕下,顿时血水乱飞,哀叫声无数。那两个汉子刚将手中的茶水喝了个三四口,郭凯他们手中的刀剑就停了下来,路上、田里分躺着九具尸首。 郭凯四人解决了事情,簇拥着朝这边走来,来到廉正身边,郭凯温言道:“大人,全部解决了。” 廉正见危险已被解除,便对着身后道:“快,快来拜见襄王殿下。” 王猛见到两人脏乱,身上满是血腥味,定是负了伤,正到屋内找水盆打水去了,没有在意廉正的言语。 其他五人一听,走上前来,正要行跪拜之礼,襄王快语道:“你们都是我华夏的好男儿,无须在这儿折辱膝盖。” 五人一听,忙俯身低头,双手合拳,同声道:“拜见襄王殿下!” 襄王忙起身要去扶起他们,谁知体力不支,又坐了回去,对着身边那个满身血痕的护卫道:“卫恒,你代我扶起他们。” 卫恒听过襄王言语,深怕有损护卫的威严,慢慢地站起身,艰难地离开椅子,很是给力地走上两步,代襄王一一扶起他们的双手。郭凯见卫恒腿脚发抖,便好心地扶着他坐回椅子上,卫恒感觉威严扫地,有损主子的神威,很是难受。 廉正一看,怎的才五人,放眼一望,屋子西头,王猛正端着一个大木盆往这边走来。还未等廉正说话,王猛就把水盆放在襄王跟卫恒的身前,对着卫恒温言道:“我先帮你洗洗伤口,上点药膏。”说完就蹲了下去,把手中的布巾放入水盆中,帮卫恒清洗起伤口来。 襄王借着明亮的月光,朝着王猛望去,心里敞亮起来,世间真有这等好儿郎!向廉正笑了笑,轻声问道:“此人是谁?” “他叫王猛,殿下。”廉正说完,又把良玉拉近前来,微笑道,“殿下,他叫温良玉。这次带他们上京,就是想把他俩引见给你,助你成就一番功业。” 襄王一听,向他两人又瞧了一遍,见他俩活力满满,正气凌人,于是忍着伤痛强行站了起来,流着眼泪,对着廉正微笑道:“好!现今这般模样,再也没什么好退的了,不如放手一搏,要是真能造福于天下,也算对得起上天给我的这个身份,好儿郎不枉来世间走了一遭。” 王猛一听,丢下手中的布巾,站起身来,走到襄王跟前,对着襄王笑了笑,捂住他的右手道:“你此番言语要是出自真心,我王猛愿意追随左右,助你成就一番功业,不管成败,永不相弃。” 襄王一听,眼泪滚落下来,闪烁在月光中,极为感人,就想道尽心中委屈。心中感叹起来,从我出生,已有二十八年,从未有人对自己说出这等话来。我心里时刻装着天下万民,愿他们能过上好日子,可造化弄人,要不是父王心中对自己还留有一丝爱怜,真不知已躲到那个山脚下做起村夫来了。想到此处,心情澎湃不已,紧紧握住王猛的手,语重心诚道:“好!今日我与你结拜成异姓兄弟,就此明誓,一心为公,不计成败,永不相弃。” 廉正一看、一听,立马把良玉的手也拉了上去,对着襄王欢喜道:“殿下,有此二人助你,大事已有三成胜算。” 襄王松开王猛的手,弯下腰,将水盆对着明月放好,在盆前跪了下去,对着良玉跟王猛道:“两位贤弟,来,我们就以明月为证,结为异姓兄弟。” 良玉站左,王猛站右,双双对着明月跪了下去。 一等三人跪下,明月掉落盆中,极为清亮明朗,伸出三只手来,抚摸在三人脸上,温善柔和。 襄王牵着良玉与王猛的手,一起对着明月大声高喊道:“明月为证,我华隆,我温良玉,我王猛,今日结为异姓兄弟,就此立誓,将同生共死,一心为公,为天下有个真正的太平而奋斗终生,永不相负。若背义忘恩,天人共戮。”言语一出,天地共舞,欢喜无状。 三人语毕,向着盆中明月就是八拜,然后相互拥抱在一起,欢乐、泪水揽尽天下美好情感。 第24章 却步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廉正满心欢喜地扶起三人,对着站在旁边观看的老农喜悦道:“老爷子,快杀只鸡来,为襄王殿下接风洗尘。”老汉一听,高兴的走了开去。 王猛扶着兄长坐了下来,搬来水盆,就帮他跟卫恒清洗起伤口来。伤口清洗干净,从布袋中拿出张老给他备下的刀伤药粉与药膏,一一给他俩敷上,简单地包扎了一番。 “殿下,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何追杀于你?”廉正见王猛帮他俩处理好了伤口后,轻声问道。 卫恒看了看主人,又看了看廉正,小声道:“北边最近三年不是都有天灾吗,可朝堂之上都是一片歌功颂德的言语,我家主子听不进去,就带我们到外面来看个究竟。先是往东走,接着往南走,谁知在颍河边上就开始有人围杀我们,我们就往回逃,结果追杀的人越来越多。殿下一想,只有往南逃了,就这样,一路往南逃,不停的有人追杀上来。我们躲进了一个县衙求助,结果整个县衙被杀得个干干净净,一个没留。”说着说着,卫恒流出泪来,接着道,“殿下看着不对,再也不进官衙了,就这样一路逃命下来,其他七个人都战死了,殿下带着我一路乱跑,找不到北,被追杀于此。” 廉正一听完,流着眼泪,悲戚道:“上天眷顾,让我等还能见到殿下!” 王猛等廉正说完,接话道:“大哥,这分明有人铁了心想要你的命,你在外边越久,越危险。不如明日起程,大张旗鼓地走大道回去,到当涂调些兵将,他们要是不明目张胆地造反,再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廉正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于是附和道:“殿下,我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襄王一想,躲是躲不过的了,于是点头道:“好,就听三弟的。” “客官,可以开饭了吗?”老伯走了过来,小声道。 “大哥,要不就在外边吃吧。”良玉道。 “好,听二弟的,就在外边吃。”襄王道。 王猛听完,就往堂屋走去,把饭桌搬了出来。林震跟陈鲲帮着老伯一起端来饭菜、碗筷、汤水,良玉顺便要了点水酒。 在浓浓的夜色中,数人陪着襄王跟卫恒把饭吃了,卫恒吃着吃着流出眼泪来,他真没想到在最后的生死关头,还能吃到这么丰盛的晚饭。 等襄王他俩用过晚膳,老伯看到王猛他们人多,就在堂屋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铺上些旧的布匹衣物什么的,给出了三床被褥,让九人安睡了下来。其他七人很快就熟睡了过去,郭凯却带着良玉想了大半夜的娘子,真是情之所系,无处不念。 天亮了,和善的光线从门缝里、窗子口射了进来,照着房子半半通亮。一个姑娘从暖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将身子放入清风中,面朝东方,慢慢地背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将芳心默念到肺腑间,将肺腑里的空气轻轻地吹入从耳旁吹过的清风中。吐完刚吸入的一口气后,对着远方笑了笑,心中感念道:“你感觉到了我的芳香了吗!” 他感觉到了。王猛从稻草上起得身来,打开自己的包袱,拿出一件青色袍子换上。整理好包袱后,走到大门边,将门拉开,走了出去。走到场地中央,伸了伸懒腰,然后对着飞过来的空气就是一个观望,将右手伸入空中,就从清风中抓了一把空气,放到鼻子边闻了闻,吸了进去,很香很香,心里高兴道:“有人正在想念着我,我已闻到了她那香魂的味道。”闭上眼睛,满脸欢喜,静静地感受着拂过脸庞的清风,无比舒爽,妙不可言。 光线从大门间射了进来,把八人都唤醒过来了。温良玉爬起身,看着陶醉在空气中的王猛,穿着一身青色的袍子,内心深处有些儿不安。走出大门,来到王猛的身边,微微的笑了笑,小声道:“你白天还在做梦啊?” “你才想做梦呢,这叫知情识趣,生活入味。”王猛看都懒着看良玉,欢笑道。 良玉见王猛话语鲜活,心中的那点不安也就随着清风淡散了去,对着南边微微地笑了笑,温言道:“你说,这见面是不是早了点,这完全没有以前的风度了,半个晚上想着的都是她,把那个心啊,美滋滋得个不得了。和尚说女人是老虎真没说错,她没把你的肉吃了,把心儿给掏空了去。” “那是你,我是不会像你一样的了,等会儿跟那些蒙面侠打上一架,什么心都回来了。”王猛对着天空道。 “打架有什么了不起的,等会儿我见到他们,好好地教导他们一番,让他们好好珍惜生命,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肌体发肤受之父母,应当爱惜才是。”良玉笑道。 正当良玉说完,那老伯走了过来,微笑满脸,轻声问道:“客官,你们要不要吃了早点再走啊?” 王猛回过头来,对着老伯微笑道:“老伯,我们今天不急着赶路,吃了早饭再走。” “好,那我叫我家老婆子现在就忙活起来。”老伯说完,就朝着屋子西边的厨房走去。 王猛目送着老伯走开,坐了下来,转过头,对着堂屋喊道:“舅舅,你不能再睡了,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呢,你再不起来,良玉就要被那家里的婆娘给召唤回去了。”说完就对着良玉一个小小的怪脸。 廉正走出大堂,对着王猛呵责道:“你小子,这么没大没小,他现在可是你的二哥了,还在取笑他。” 还没让廉正坐下,王猛道:“舅,那几具尸体该怎么处理啊?” “还能怎么处理,等下你出银子,请个人去报官,让附近的官府来处理吧。”廉正坐了下来,回话道。 刚等廉正说完,王猛朝着对面的小山坳口看了一眼,高兴道:“这下好了,有人送马来了,可以节省不少银子。” 廉正、良玉借着王猛的声音望去,只见对面十来匹马站成一条线,上边都坐着人,清一色的黑衣,还蒙着面,有些吓人。 “冷梓武,陈鲲,你们俩快出来,该你们干活了,你们不是最喜欢跟蒙面人对招吗。”王猛对着堂屋里的两人道。 屋内所有人一听,撑扶着襄王跟卫恒快速地走了出来。 等襄王坐了下来,王猛对着他微笑道:“大哥,怎么处理这些人啊?” 襄王朝着对面看了看,对着廉正道:“全杀了吧,他们今天不死,明天也会死的,留不留都一个样。他们的刀下不知游荡着多少冤魂,那些人可不能白死了。” 王猛听完,从屋里拿出自己那把震天弓来,拿个凳子坐到场地边的一颗杉树下,转过头来,对着郭凯他们笑了笑,大声道:“你们还干站着干什么,拿兵刃啊,多好的练手的机会,还不知道珍惜。” 四人一听,都走进堂屋,拿出各自的兵刃来,就等着王猛说话。 王猛对着威风凛凛的四人道:“等下,最好是留个活口,我想问问他,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刚等王猛说完,黑衣人全部下得马来,栓好马,步行着朝他们走来。 王猛拉满弓弦,对着前面的天空就是一箭,箭羽小叫一声,重重的落插在领头的黑衣人的脚掌前。黑衣人弯下腰,拔起箭,双手握住,嘣的一下,将箭身折为两半,继续朝这边走来。 王猛看着他们就想笑,转过头,对着襄王笑道:“大哥,那就照着你的意思办了,一个不留。” 襄王小声道:“你刚才不是说留个活口吗?” “刚才归刚才,现在想通了,这世道变了,要害你的人太多了,救不过来了,还是照杀不误吧。” 良玉生气道:“这些人也有家人吧,他们就这么想死,这也太欺负人了。” “你想多了,他们才不想死呢,他们只是想挣点钱,或者想挣个官。”转过脸,对着良玉道,“你不是想教育他们一下吗,现在人来了。” 良玉一看,十个蒙面人已走到了离他们只有四十来步远的地方,走到郭凯的前面,对着蒙面人微微地笑了笑,大言不惭地说道:“我说你们怎么就阴魂不散呢!回去跟亲人朋友一起吃个午饭不是很好吗,干吗非得拼个你死我活。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不能有话好好说,非得动刀动枪的,每个人的命可只有一条,自当珍惜才是。”良玉说完,就对着王猛道,“我说的怎么样?” 王猛刚把大拇指对着良玉一伸,十个蒙面侠就朝着良玉冲来,良玉一见形势不对,忙躲到郭凯后边。 郭凯才不是那种怕事的主,拔出宝刀,带着林震、陈鲲跟冷梓武,向着猛冲而来的蒙面侠迎了上去,刀光剑影立马闪烁到了一起。 其实打架就那么回事,没什么好看的,你一刀,我一刀,砍来砍去,没什么好结果的。要是一个不小心,不是你砍到了我,就是我砍到了你,只有在分出个胜负后,方能停止。 看看,郭凯、林震跟陈鲲三人一刀一个黑萝卜,连砍倒两个,就冷梓武有点耐心,两刀才砍倒一个。这不对啊,加起来才砍倒七个,那三人呢?看那三人还是有点爱惜自己性命的,看到同伴倒下,不仅不来为同伴报仇雪恨,还后退了好几步,正打算逃跑呢。 大哥,千万别跑,跑也是死。王猛那把震天弓拿出来了,那是不会留活口的,免得你们回去后,不仅领不了奖赏,还会泄露他们的行踪,让更多人来慷慨赴死。 都说拿起来刀容易,放下刀难,要是这样,还真不如痛痛快快战死算了,最少还算个汉子。他们是不听好人言的,不是也不会来这里送死啊!因为他们的心里已没有了‘判断’,没有了‘判断’的人是活不好的,就是不死,也会成为他人欲望的奴隶,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你说是不! 你看王猛,脸怀微笑,心却流着泪,拉弓射箭,一箭一个,三人全倒下了。 就没人为他们的死感到可惜吗?就因为他们的命不看好在自己手里?那当然也不由自己控制了。这样的命就是贱命,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的。生死一线,大家选择的当然是自己好好地活着了。 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到襄王呢。他在干什么?他在流泪,他在为着这些无辜死去的人流泪。他痛恨那些蛇一样的吞象者,只有他们才会让这些无辜的生命死去。他们的心太恶毒了,就像那毒蛇的毒液,让人死去时还要痛苦一番,却永远躲在背后。 老伯走了出来,见着自家的场地上多了好些个死人,很是不悦。但又见着廉正这伙人通情达理,很是和善,便也将不安的心儿放下,看着王猛那张甚是美丽的脸,温言道:“客官,饭菜做好了。” 王猛听过,回过脸来,对着老伯温温一笑,回话道:“谢谢老伯了。” 大家将眼光从黑衣人的身上移了开去,跟着老伯走进堂屋,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吃起早饭来。他们知道,后边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吃饱了才有力气办事,才能有力气保护好那颗像月亮一样清朗柔善的心。 其实每个人都有一颗慈爱之心,只是他们在做选择的时候不小心把它给弄丢了。其实弄丢了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再也不想看到它了,厌恶起它来了。 王猛刚开始的那一箭就放的很好,但那些蒙面侠是不会在乎这些的,他们只有在自己再也没有能力杀死别人的情况下,才会想到自己的命也是命,自己的心里还有好多东西是那么的放不下。其实心中有‘放不下’是好事,人就是在‘放不下’中活着,但那些‘放不下’要是欲壑难填,只看好自己的那点利益,那这个‘放不下’就很危险,会害了好多人的,也就要不得。 襄王他们吃好了早饭,良玉交了饭钱跟借宿费,还给老伯一份跑路费,叫他到官府走一趟,让官府来清理这些无辜的死难者。大伯虽然有些害怕,但这钱也是他应得的,便也欢快地接过,揣入口袋中,收拾起桌面来。 办好了一切琐碎的事务,拿好各自的行李,廉正带着孩子们跨上马背,离开小山村,朝着当涂进发。 围观而来的村民们,看着这些死难者,心里好不是个滋味。他们干吗要带着面具呢?难道他们那张脸是见不得光的?那死了也不是很可惜,毕竟见不得光的脸都不是什么好脸,要么不想被人瞧见,要么怕瞧见别人,其实都一个样,都是一张虚假的脸,有时候还会害人,这种脸不要也罢。 自从十九个蒙面侠倒下之后,襄王这张受人记挂的脸没几人能看得出来了,一路上也风平浪静起来。大伙儿有说有笑,一路狂奔,好像前面没有危险似的。 正当他们来到当涂地界,在一个岔路口就看见一对老夫老妻在那里哭着,极为悲伤。 王猛听到哭声,感觉声音有几分相熟,下得马来,牵着马走了过去,温声问道。“老伯,你们这是出什么事了?哭的这么伤心。” 老伯听过声音,将王猛这个小伙子瞧了一眼,心儿立马欢愉起来,努力地站起身,对着王猛道:“王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啊?你这是要去那里?” 王猛一听,心里嘀咕起来,他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他,还是堆着笑脸道:“老伯,遇到难处了吗?我正赶往马鞍山呢。” 老伯一听,心儿好似裹着了蜜糖,感人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苦言道:“王公子,别去了,那里来了一伙强人,一百多号,把我家欢欢给掳走了。”刚将话儿说完,带着妻子哭到了一堆。 王猛听过,看到老人那催人泪下的眼泪,也跟着伤心起来,强打着口语道:“老伯,要不这样,我们先走,你们慢慢跟过来,看看能不能有那么个好运,能帮你们把女儿要回来。” 老者一听,眼泪立马打住,心儿和暖,终于听到了那让人心悦神怡的话语,看了看他们平江城那把遮风挡雨的伞,提起勇气,好心好意地说道:“王公子,你也要小心啊,那些人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王猛看了老者一眼,见着他脸色有了些喜气,跨上白马,朝着八人追赶上去。 第25章 马鞍山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山不高,林却密。 在一片茂密的林海里,一条起起伏伏的山路直通西东,绵延数里。道路中段位置,一片大空场地将它切断了下来,分为两段。场地南北两面分别盖着两三片草棚,棚下二十来个穿着混乱的男子正围坐在三四张木桌的边沿旁,说着话,喝着茶,品着酒,有的还相互打闹,其乐融融一片,悠闲地打发着欢乐时光。 正当他们想得意忘形地快乐一会儿,不远处的路口,奔来六匹马,一辆马车。 汉子们一看,劲头十足起来,拿好兵刃,喜迎过去,把路一拦,一个大汉很是豪爽地唱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歌声响亮,落满一地。 马儿听过歌声,被吓了一跳,慌忙停下了奔走着的四蹄。一个脑袋从车厢里伸了出来,对着前边拦路的汉子们大声吼道:“说什么废话,速速派人引路,带我去见你们邓、冯两位头领。” 汉子们一震,心头很不是滋味,顺口说道:“好小子,竟敢这般跟爷说话,应该是不想活了。”但未等嘴里的怒气腾升,心里却有些慌乱,他们怎的知道我们的两个头领,语气还这么无礼。凝视了一会儿,也没做多想,将信将疑地把路让了开来,派了两个汉子骑着马在前头带路。 八匹马,一辆车,从不远处左边的一条不宽不窄的泥石路疾奔而去,钻进了一大片更为幽深的林子中。 行了小半个时辰,八马一车在一片木料跟稻草建成的几十间房舍前停了下来,领路的两个汉子下得马来,对着前边三四个站岗的汉子们道:“快去禀报,有客人要拜见咱们两位头领。”其中一名男子向里快步跑开,报信去了,两位汉子继续走在前边,引领客人前行。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数人来到一块极为宽敞平整的场地上,前边黑压压的一群人正等在那里。车马停下,车帘掀起,车里走出两个人来,清一色的黑衣,黑布蒙着脸,两双眼睛不大,却很亮,煞气微吐。 两个黑衣人下得马车来,走到众人前边停住,用眼睛扫了一遍,左边那位黑衣人张开嘴,大声说道:“邓、冯两位头领是谁?”声音响亮,极为有力。 人群最前边的两个壮汉听过声音,很是恭敬地往前走上两步,和声道:“我俩正是,不知尊驾怎么称呼?” 另一个黑衣人道:“你们不配知道。” 刚等他说完,另一个黑衣人道:“我哥俩今日前来,是来跟两位头领做一桩买卖,能不能谈得成,就看两位的了。” 一听买卖来了,邓、冯两个头领立马挂满微笑,向着小的们手一摆,后边的小的们分散开来,让出了一条大道。两位头领欢欢一笑,阴着鬼脸,高兴道:“贵客请!”说完就走在前头带路。 走了五十来步远,在一间极大的草房前停了下来,邓、冯二人手掌一伸,脸挂微笑,言语甜蜜道:“客人请!” 两个黑衣人走了进去,后边六个随从将车里的两个木箱子抬了出来,紧跟其后,两个头领也跟着走了进去。进得草堂,两个黑衣人跟两位头领各自找好座位,在厅堂里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坐左边的黑衣人道:“邓豪,冯杰,你们在这马鞍山作威作福也有好几个月了,不是官府不想办你们,是我家主人强行给压了下来。” 邓、冯两位头领一听,赶忙对着黑衣人欢笑起来,邓豪道:“不知你家主人是哪位,我等也好去拜谢拜谢,以报恩德。” 右首黑衣人道:“你们不配知道,你们只要能把今天的事办好就行,很多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说完将手一摆,随从就将木箱子打了开来。 邓、冯两人一看,闪亮亮的满是白光,全是银子,引诱得他俩那个小心脏差点炸裂开去。 冯杰将眼光从银子上收了回来,心情舒爽,微笑道:“客人有何吩咐,尽管说来。” 左首黑衣人道:“事情很是简单。大约个把时辰后,有九个骑着马的男子会经过此地,你们带人把他们全杀了,事成之后,还有五千两。” 邓豪一听只有九人,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欢言道:“我马上派上三十来人,把他们砍了就是了。”说完就派站在旁边的小喽罗去准备酒宴。 坐右边的黑衣人见到邓豪如此轻慢此事,往桌上就是一掌,对着邓、冯两人怒吼道:“你俩如此轻看此事,是不是嫌自己的命活长了。此事要是办不好,这个地方你们也就不用再待了,早点打包走人。”话还未说完,桌子坍塌下去,散落在地。 邓、冯两人一惊,忙陪着笑脸,冯杰道:“客官别往心里去,我等亲自去办。”说完就对着旁边的小喽罗大吼道,“还不去集合队伍。”小喽啰很是害怕,赶紧走开,生怕惹出事来。 黑衣人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走在前边的黑衣人半回过头来,冷着脸,对着刚刚站起身来的邓、冯两位头领大声道:“你们给我记住了,要不了那九人的命,就拿你们自己的人头来抵债吧。”说完就带着六个随从向外走去,再没回头。 邓、冯二人一听,满头大汗,醒过神来,对着旁边的小喽罗大吼道:“队伍集合好了没有?”说完就跟着走了出去,一边目送着黑衣人的车马,一边对着部下发号施令起来,安排得妥妥当当后,带着七八十人浩浩荡荡往山下奔去。 来到山下,邓、冯在道路两边的林子里埋伏好刀斧手后,带着剩下的虾兵蟹将坐到草棚子里喝起酒来,心儿好生悠闲自得,就等着那九只兔子来撞死在他们这棵大树上。 站在邓豪旁边点的一个喽罗道:“邓大哥,你以前不是说不做这杀人的买卖吗?” 邓豪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阴着嘴脸,逗着乐子道:“王三,这世间那有不想吃肉的老虎,我跟老冯都是猛虎来着。前边不做这种生意,是势力不够,怕官府强行围剿。现在好了,做了这笔买卖,兄弟们就可以逍遥快活了,用不着过那种有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了。” 王三接着道:“邓大哥,冯大哥,他们出手这么阔绰,定不会是什么好买卖,要是一个搞不好,就怕连自个儿的小命都会搭进去。况且这买卖要是做了,就没得回头了。” 坐在另一桌的冯杰道:“回你妈个头,给我滚到一边去,你老大我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你再胡言乱语,先把你宰了下酒。” 王三听过,心里好生矛盾,不知道该不该跟着他们一起,但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又身无长技,更无亲朋可以依靠,除了四处落草为盗,好像也找不到更好的求生之道,心有不甘地走了开去,坐到不远处,跟着大伙儿喝起酒来。 话说廉正八人走在官道上,有说有笑,全然不知前面已有人在等着他们。 一向细心的王猛走在后头,发觉有人跟着自己,跟了好一段路程,在一个转弯的地方,借机瞟了一眼,八人八马,统一的青色衣服,脸上还蒙着青布巾。王猛想了想,难道是承福办事不力,说话漏了嘴。我只叫他送点银子过去,还特意交代别说话,送完银子就走人。 原来承福按照王猛的吩咐,去给一个不怎么跟外界来往的小村庄送点银子,谁知到了那里,给了银子后,正待要走,却被其中一个叫朱大咖的男子拉住,询问怎么是他来,王猛到那里去了。承福被那八个男人一套威逼利诱,说出了实情,告诉他们王猛今日进京去了,他们同时出的发,还说王猛他们走的旱路。八人等承福走后,一个商量,安排好一应事物,辞别家人,带好行李,就往村外奔去,玩命的追赶,终于在半个时辰前追赶了上来。看着除了王猛跟温良玉外,其他几人都不认识,就没有上前来打招呼,只是紧紧跟在后边,想着只要不跟丢就行。 王猛本来打算挡他们回去,但想起昨晚跟今早发生的那些事情,怕郭凯他们几个应付不过来,也就作罢。王猛在坳口处停了下来,八人一个没注意,不小心奔到了王猛的跟前。 那个走在前头的朱大咖也懒得想了,将马赶到王猛的右边,小声道:“王少,别在意啊,我们只是想来送送你,到了庐州就回去。” 王猛看了看他们的眼睛,笑了笑,和和气气道:“既然来了,就先不回了,到了京城再做安排。等会儿要是襄王提起,你们就得把遮脸布摘下来,以后也不用戴了。” 八人一听,欢喜道:“是,王少。” 王猛道:“都跟家里交代好了没有?老婆孩子安顿好了没有?” 朱大咖道:“都安排好了,道过别了,你这两年送来的银子也足够他们一两年的生活开销了。” 王猛回过脸来,对着八人温言道:“这次是拿人头挣功名的买卖,你们要想清楚了。” 其中一个人笑道:“只要是跟着王少,管他什么买卖,干就是了。” 王猛笑了笑,温声道:“也是,干就行了,管它呢!”王猛说完话,往前一看,吓了一跳,温良玉他们八人被一个黑团半围了起来,还在那里吵着嘴呢。 九人细听过去,一个人说道:“你们怎么才八个人啊,还有一个呢?” 温良玉道:“八人就够了,只怕你见到那个人,会跪下来叫他爷爷,他还不一定愿意收你这个孙子。” 百来号人中,有十几二十个汉子一见到温良玉那张脸,立马面无表情的往后退了四五步。其中一人正是王三,对着一个脸相凶恶、长着黑胡子的大汉道:“邓大哥,是不是搞错了,他是温公子,平江城的大好人。” 邓豪嗤笑道:“错不了,就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好人也得死。王三,你小子不会想帮着他们吧?” 王三抖动着手中的钢刀,对着温良玉抱歉起来,苦言道:“温公子,实在对不住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求你原谅我。” 温良玉对着王三看了看,记起来了,在清风寨见过。温良玉看了看周边,一百来号人,心里不禁打起了寒颤,立马缩到了后边来,不经意的找王猛那张脸去了。往后看了看,九个穿着青色衣服的人正站在他的身后,正是王猛跟他养的八骥,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对着襄王就是一句:“大哥,我们往后点,这事由后边的人来办。” 襄王听到温良玉的话,往后一看,吓了一跳,身后是青压压的九人,看到温良玉缩到了九人的后面,赶忙同着其他六人一起缩了过去。 八人一走开,那个王三一看到青色衣服,立马提着刀,跑到旁边的树丛里去了。其他人一看,又有二十来人跑向王三的身边,跟着王三一起将身子抖动了个不停。 王猛赶着马,带着八人跨马上前四步,对着一群强人道:“不知是什么缘由,你们要挡我等去路。” 邓豪跟冯杰跳了上来,一副阴险相,憋着笑意,大声道:“不为什么,就是有人出一万两银子买你们的人头,试问这天底下,谁会跟那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 王猛冷笑道:“那你是只认银子不认人了?” 邓豪道:“一千多两一个的人头,傻子都会选银子,你们就认命了吧,到了阴曹地府那边,我会给你们烧点纸钱。” 王猛笑了笑,小声道:“要不你们只来取我的人头,放过其他人好不好?” 冯杰大笑道:“你的人头算个吊,后面八个一起要。” 王猛道:“那好,你先来取我的吧。”说完就向着身后的八人一个眼色。 八人立马拔出砍瓜刀,驾好马,向着八十来号强人冲杀过去,在人群中左冲右砍,右冲左砍。面相善的,受一两下刀背,倒地;面相恶的,缺胳膊少腿,倒地;面有煞气的,直接没了脑袋,倒地。 襄王只是眨了几下眼,战斗就停了下来,只见血水满地,胳膊、人头、尸身一地,哀嚎痛哭声呀拉拉一片。 刚等八人退了回来,地上跪着两个人,正是邓豪跟冯杰,两人哭诉着脸,对着王猛悲戚道:“好汉,饶命!” 王猛没有看他们,转过脸对着襄王道:“大哥,你说呢?” 襄王跨着马,上得前来,对着邓、冯两人看了看,又对着地上看了看,对着王猛道:“杀了吧,他俩害的人够多了,他们就是活着,除了再去害人,已经没什么事可做了。”转过脸,掉了几滴眼泪。 未等襄王说完,朱大咖跨马上前,就是两下,两个没有半点热血的人头落地。 刚等邓、冯二人死了过去,那树丛中的二十多号人,跟着王三凄苦苦地走了过来,放下手中兵刃,跪了下来,对着王猛抱歉道:“我们没想过要害你们的。” 王猛看了看,对着王三温言道:“你们是不是强抢了好些个女人?” 王三抬起头,脸无生气的对着王猛道:“山寨里有四个女人,都是邓、冯两个恶人抢来给自己享用的。寨子里还有五千两银子,半个时辰前,两个黑衣人送来的,说是用来买你们的命。” 王猛看了看王三,温言道:“王三,我再饶你一次,你带几个人去把寨里的女人放了,把银子抬来,给大家分了,然后把地上这十来个死人埋了,能做的到吗?” 王三一听,高兴的哭了出来,小笑着脸道:“谢谢王少,谢谢王少!我一定照办。”说完就从二十来个人中挑了六七个兄弟,往山寨去了。 王猛目送着王三的背影消失后,转过脸来,对着襄王道:“大哥,我们走吧,前面还有人等着我们呢。” 襄王对着他笑了笑,小声道:“好!”说完就掉转马头,跨着马,往西边寻去,十六人紧跟其后。 行了近个把时辰,天暗了下来,走在廉正旁边的良玉道:“大人,我们今天就不走了,明日再过江,你看如何?” 廉正看了看天,向着襄王喊话道:“殿下,要不今晚就在附近找个地方歇脚,明日再过江?” 襄王听后,回过脸来,微笑道:“大家也累了,就明日过江吧。” 说完就往前走去,边走边对着旁边的王猛道:“三弟,这八位蒙面好汉是你什么人啊?本领如此高强。” 王猛转过脸来,对着襄王微笑道:“以前是我养的死士,现在成朋友兄弟了。” 襄王对着王猛笑了笑,语气柔和,轻声道:“你也会养死士啊?” 王猛向着襄王笑道:“以前跟二哥东南西北到处乱跑,做些生意,要拉些货物与银子什么的,为了行个方便,就养了这八个兄弟。谁知上天恩泽,今日能帮到大哥。” 第26章 当涂城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襄王听完,正想说话,良玉走了过来,微笑道:“大哥,前面好像有家店铺,我先过去看看?”等襄王说完“好”字后,良玉驾着马往前跑了去。跑近前一看,只见店门前的一根竖杆上吊挂着一块牌子,‘平安客栈’,良玉下得马来,往旁边栓好马,走了进去。 店家看见良玉走了进来,喜迎过来,张着笑脸道:“客官,住店啊?快坐。”说完就将良玉欢引到一张桌子旁坐下,快乐地倒上茶水。 良玉看着店家那个高兴劲,心里也甚是欢喜,微笑道:“我们一共十七人,能住的下吗?” 店家一听十七人,高兴的跳了起来,甜着嘴道:“小店今日就是为你们而开的,那敢住不下呢!” 良玉笑了笑,小喝了一口茶,欢言道:“那好,你去准备我们的饭菜吧,我去迎迎他们。”说完就走出了店门,满挂笑容,等在路边。 店家笑迎一声:“好呢!”就往后边走去。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十六人来到良玉身边,下得马来。 良玉迎了过去,微笑道:“大哥,今晚就在这‘平安客栈’住下了。” 大家相互一笑,同声道:“好,辛苦温公子了。” 大家一说完,候在一旁的店主喜迎过来,欢言道:“客官,要不先将马儿牵到后院安顿好?”说完就对着站在一旁的店小二道,“来福,还不过来帮客人牵马,记得用上等的草料。” 伙计欢跑过来,接过襄王手中的马缰,引领着八个青衣人往后院去了。 廉正微笑着对襄王道:“主子,请!” 襄王应了一声:“好。”就往客厅走了进去,八人紧跟其后。 走进客厅,其他八人坐了一桌,王猛单独坐了一桌。王猛想了想,明日生死不知,不如让大家吃顿好的,万一有个什么不测,最少对得起这张嘴。想好后,对着店家说道:“店家,把好喝好吃的都给我们做来。” 站在一旁的店家喜笑着道:“好,客官,包你满意。”说完就向后边走去,喜乐不绝于脸。 过了一会儿,朱大咖带着其他七人安顿好马匹后,走了进来。王猛站了起来,喜迎上去,对着青衣人小说了几句,青衣人摘下脸上的青布巾,随着王猛走到襄王跟前,一一行起礼来,分别报上自家姓名,“我叫朱大咖。”“我叫左彪。”“我叫林英。”“我叫林杰。”“我叫袁成。”“我叫元恭。”“我叫元敖。”“我叫秦放。” 襄王见着八人面相极好,眼光和善,一脸正气,跟前不久在疆场上奔杀的那股凶残气势完全两样,心里特别欢喜,亲切之感油然而生,微笑道:“真是些好男儿,快坐。” 王猛跟着八人坐到一起,有说有笑起来,言语不断,亲密无间。 过了好大一会儿,店主捧着一大坛酒,店小二端着一个大菜盒欢快地走了来。王猛跟良玉分别挪出位置,让小二把菜上到桌上。店家从旁边一个木柜里拿出十八个酒碗来,放好在两张桌子上,给每个碗中斟满酒,然后端起一个酒碗,高兴道:“客官,小老儿敬各位一杯,愿各位今晚在小店吃好、喝好、睡好。” 王猛端起酒碗,高兴道:“多谢店家!”说完就一口把酒干了。 店家见王猛如此豪爽,心中说不出的高兴,一口干了碗中酒,拱着拳头道:“多谢公子!”说完就往后边端菜去了。 还没等店家走上两步,大伙儿就高兴的吃喝起来,欢言满嘴,微笑满脸。 店家把饭菜一一上齐后,走到王猛身边,微笑道:“公子,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王猛何其精明的一个人,一眼就从店家的眼中看到了善意,二话没说,就跟着店家走了出去。 离开饭店,来到路边的一颗松树下,店家向着王猛微微一笑,小声道:“公子,你们家主子是不是襄王殿下啊?” 王猛先是一惊,瞬间回过味来,微笑着,坦诚道:“大叔,我家主子正是襄王殿下,不知大叔有何见教?” 店家见到王猛貌美言善,豪气干云,为人诚恳,于是伤感道:“公子,你们是不是要过江进城啊?” 王猛道:“是的,大叔。” 店家道:“公子,我今日过江去买些肉类食品,见到城中似有暗云,明日可能会下大雨。” 王猛一听,心有感谢道:“大叔,谢谢你的提醒。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我们也得去。” 店家一听,欢笑道:“公子豪气干云,定能逢凶化吉,但那些官军不可不防,好多都开始学会吃人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王猛一听,对着店家微笑道:“多谢店家!”说完就向店家微微一躬,向厅堂走了进去。 店家看着王猛那个干净利索的背影,在心里说道:“愿上天眷顾他们吧!” 原来店家下午过江去买些肉类,在城中碰到了自家堂弟,见到堂弟一脸忧伤,怀着好心去帮他分忧解难。谁知堂弟告诉他,刘将军明天要带他们捕杀襄王殿下,他左右为难。不跟随,是抗命;跟随着,那可是抄灭九族的大罪过。店家就告诉他,叫他明日称病,或假装醉酒,最多就是挨上一顿棍棒,总比杀人获罪的好。 王猛回到客厅,将店主刚才的良言装进了肚子里,继续陪着八人喝酒吃菜。大伙儿菜吃了个八九分饱,酒喝了四五分醉,欢欢下桌,拿好行囊,跟在店家的后面,找住房去了。襄王一人住在最里边那间房,其他人两人一间房,王猛跟林震同住一间。 天真的黑下来了,王猛漱洗好了后,就倒在床上,拿出箫石给的那本《四法兵略》看了起来,看到精彩之处,就小笑一下,自言自语一句。 林震看着他那个高兴样,时不时的也跟着傻傻的笑上一两下,心里却隐隐有些感伤,对着王猛那张傻乎乎的笑脸,小声问道:“师哥,你看书都能看出笑容来,明天是不是有危险啊?” 王猛转过头,对着林震微微一笑,小声道:“都到这个时候了,那有不危险的。但你要记得,你们五个不要离开襄王他们半步,其他的让我跟他们八兄弟来,记住了。” 林震看着师哥,言语不畅地回话道:“是,师哥,你也要小心啊!” “我会的,我答应过师娘,帮你们一人娶个媳妇,怎么能载在这些宵小手中。”王猛微笑道。 林震听到师哥这么一说,微笑起来,小声道:“那你得努力哦,需要花好多钱的。”林震说完就进入梦乡去了。 王猛见到林震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也就抓紧时间将书看了看,睡了过去。 那屋里的温良玉跟廉正就是睡不着,心里老想着一些事。廉正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外道:“那八个青衣人是什么人啊?” “以前是王猛养的死士,现在成为好朋友了。”良玉也坐了起来。 廉正回过脸来,向着良玉道:“你以前知道他们?” “上次剿灭清风寨,就是他们八人干的。”良玉道。 “哦!那他们的本事到底怎么样?”廉正问道。 “如果是王猛带着他们,不用弓箭,可挡两百骑兵吧。”良玉道。 听到良玉这么一说,廉正高兴道:“你怎么知道的?” “王猛带我去过他们的村庄,那里就一块极大的场地跟八套房屋,除了种种菜,养养羊外,他们什么都不做的,就是练习弯弓射箭,真的练出了一身好本领,都是王猛教的。”良玉看了看廉正,微笑道。 廉正躺了下去,对着良玉道:“那就没事了,安心睡吧。”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安睡了过去。 良玉见廉正睡着的脸上留有微笑,心里也安静了许多,一个不小心,就想到太湖边上去了,满心的情意,满腔的热情,心中似火烧,越烧越柔情满满,在相思中渐渐地合上了眼睛,钻入梦乡,睡了过去。 正当温良玉睡了过去,襄王房间的门上有人在敲,还有一个很小的声音传了进去:“殿下,你睡了吗?我给你送点茶水来。” 襄王一听是卫恒,高兴的起来开门,放他进来后,轻轻地把门关上了,回过头来对着卫恒道:“今天站在他们九人的背后,你看到了什么没有?” 卫恒放下茶壶,转过脸来,向着襄王欢笑道:“殿下,我看到了一支百人的骑兵。” 襄王一听,先是笑了笑,后一想,向着卫恒疑惑道:“怎么是支百人的骑兵啊?” 卫恒道:“殿下,你现在就是把你全部的家当都变卖了,也只能养得起这么点人。” 襄王一听,心里忧伤起来。 卫恒见殿下有忧虑之色,宽解道:“殿下,没必要着急啊!今天一百人,明天就是一千人,后面不就一万人了吗。” 襄王一听,温言道:“是啊!做事情得一步步来,哪能一蹴而就的。”心中想到这里,不禁微笑起来,对着卫恒道,“你也赶紧回去睡吧,明早还得赶路呢。” 卫恒拜别殿下,轻轻地拉上房门,轻轻的走了开去。 襄王一直想着一些事情,后面才慢慢地睡了过去,门都忘了关。 夜色才是个好东西,不管你钱多钱少、官大官小,只要你愿意,你都可以安安心心地入眠,大家做的是同一件事,不分彼此。在安静的月色下,大伙儿都睡了过去,安静,香甜,漫无边际。 艺高人胆大,也不尽是,关键还得看那颗心够不够宽敞,是否拿得起放的下。 昨晚的十七人就是胆大之人,美美的睡了一晚,但没一人打过呼噜。 店小二来了,敲了敲房门,没人回应。于是推开门,将洗脸水端了进去,离床两尺,微笑道:“客官,该起了,你的同伴都在客厅吃着早点呢。” 襄王在店小二殷勤的呼唤下,从梦乡中醒了过来,看到店小二满脸的微笑,一脸的友善,心里也愉悦起来,轻声道:“你刚才说什么,他们都起了?” 店小二看见客官起来,回话道:“他们早就起了,想你多睡儿,就没来叫你,现在都在前堂吃着早点呢。” 襄王穿好衣服,漱洗了一番,跟着店小二向前厅走了去。 见到襄王从后院走了来,十六人将微笑变得更浓了点,微微低头,微微俯身,拱着拳头,一等襄王走了过来,同声道:“殿下,早啊!” 襄王打满微笑,连声答谢道:“早,大家都早。”说完就在廉正的身边坐了下来,看了看外边的日头,快过巳时了,端着笑脸道:“怎么不早点叫我?” 卫恒端着茶壶走了过来,给襄王加好茶水,微笑道:“王公子说你难得睡个好觉,特意交代我别去叫醒你,你别怪我。” 襄王对着卫恒笑了笑,对着大家欢言道:“你看看,人多了,热闹了,就不听我的话了。”说完就喝起他倒好的茶来。 良玉见到襄王一脸的笑容,柔语道:“大哥,这顿算午饭了。” 襄王一听,往桌上一看,美美的一桌,鸡鸭鱼肉都有,开心道:“这顿这么丰盛,就该当午饭来着。”还没等他说完,廉正将打好的一碗白粥放到了他的面前,襄王二话没说,美滋滋地喝了起来,喜悦满脸,两眼湿润。想起往日朝堂之上,从未帮廉正说过好话,有时还不自然地唱过反调,要不是他记挂着自己,带上这么些个好人儿来投奔自己,今日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吃到这么好的一顿早膳,想到这些,心中愧疚不已,眼睛开始有些湿润。 廉正见殿下高兴,欢言道:“殿下莫要感怀,殿下就是我们大夏国的一根柱子,我们用力将你扶正是应该的。” 襄王听完,端起茶杯,欢笑道:“来,以茶代酒,我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情感真切,言语饱满。 大伙儿同举茶杯,一口饮尽,高兴地吃起菜来。茶足饭饱后,王猛付过住宿费跟饭菜钱,襄王领着众人走出客栈,要回马匹,跨上马背,几声吆喝,直奔长江水而去。 滚滚的长江水在众人的马蹄前极为平静,极为清澄,众人的身影往水中一躺,温顺的鱼儿环游左右,极为欢愉。 看着宽广的江面,王猛心宽似海,志壮如山,美美的情感悦然脸上,天地为之喝彩。 襄王借着日光往王猛身上一看,只见他周身通亮,豪光万丈。看着,想着,一个走神,心儿念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正是那,山青水绿,人美言欢,趣乐乐一片。喜看千帆度,远航至天际。 见众人英姿勃发,五六艘大船使了过来,众人牵马上船,喜看山水,心中无限喜悦,世间诸多烦恼轻如云烟,欢散而去。 船靠江岸,牵马下船,付完渡费,众人好好地将宽大的江水望了一眼,跨马就行,没浪费半点美好时光。 一路畅游山水,体察民情,时光飞渡,行了将近两个时辰。随着众人眼光愉快,前边的树木依稀地渐渐底矮下来,似乎看见了城郭。正当大家为此高兴,一片极为宽广的土地闪烁眼前,王猛一惊,带着八骥赶马上前。 天暗云重,必有雨下。只见一大片马队直挂眼前,马上军装整齐,威武不凡。 王猛掠眼望去,百来骥正挡住去路,眼光齐放,吓得自己的白马嚎鸣一声。 一个身穿盔甲的将领打着灿烂的笑脸,领着马队就向众人走来,面相极为友善,口中念道:“襄王殿下,我等迎接你来了。” 襄王一听,高兴起来,忙跨马上前。 王猛见此,心中极为不安,一把拦在襄王前面,小声道:“大哥,停步。” 襄王见三弟脸色凝重,立马停了下来,渐渐地感觉到前边的士兵不是友好。 王猛跨马上前两步,色严气正,对着前面的骑兵队大声喝道:“襄王殿下在此,还不下马迎拜,尔等再敢往前,莫是要造反不成?” 领头将军一听,脸色一变,露出诡秘之笑,对着后边的马队大声喊道:“兄弟们,襄王远在京都,怎会来此凶险之地,前面就是冒充襄王殿下的响马,全部杀死,为国建功。” 襄王一惊,立马调转马头,退了回去。 王猛手提长枪,拉掉枪头白布,对着身边的青衣八人欢欢一笑。八人会意,拔出弯刀,定住心神。九人一字排开,对着奔腾而来的马队,猛冲而去。 只见那,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水泼不入,见欲、听欲、香欲、味欲、触欲、意欲组合成的‘六合回魂枪’在天空中舞荡,就如同王猛两条伸展的手臂,游走于马队之中,欲念一动,人仰马翻。青衣八人身随马动,刀随心游,雪亮的刀锋上奏响喜、怒、忧、惧、爱、憎、欲琴音七弦曲,每发一音,身边就倒下一个‘无法满足’。顿时血水滔天,碎肢残体满地,骏马奔腾,哀嚎声片片,山河狂怒,天地动容。 襄王不敢直视,轻闭双眼,心中祈福万千,就盼天神护佑,度过此关。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天安地静,一个声音从不远传来:“尔等若不反叛朝廷,速速打开城门,迎接襄王殿下。”发声者正是王猛。 襄王睁开轻闭的双眼,往前一望,遍地尸首,二三十来个士兵跪拜在地,青衣九人正面向城楼,就像九头雄狮,排成人字形。城楼上,黑衣人旁边的一位小将提起宝刀,从黑衣人身后一刀砍出,一个包着黑布的头颅落下城墙来,随着一个声音从城楼抛撒下来:“众将士听令,速开城门,迎接襄王殿下。” 声音落地,城门打开,一队兵马疾奔出来,分列城门左右,跪拜在地,口中高呼:“迎接襄王殿下,殿下开恩!” 襄王赶马向前,经过跪拜在血水中的士兵,大声喊道:“尔等受人蒙蔽,今日之罪可免,以后得一心为国,报效朝廷恩德。” 士兵一听,跪拜不停,高声欢呼:“谢襄王千岁不杀之恩!谢襄王千岁不杀之恩!”襄王领着七人向城门走去。 见到襄王到来,王猛九人让开大道,拱手低头。 襄王向王猛重重一笑,欢言道:“辛苦三弟。” 正要前行,一将跪拜在前,俯身膜拜,口中高呼:“我等辜负朝廷恩德,猪油蒙心,差点误伤殿下,死罪,死罪。” 襄王一看,此人就是在城楼斩杀黑衣人的小将,于是下得马来,一把扶起,欢言道:“尔等既已知错,知错能该,善莫大焉,尔等之罪可免。” 小将一听,顶礼膜拜在地,心中高呼:“谢襄王殿下不杀之恩,殿下千岁,千千岁!”说完站起身,牵着襄王的马,入得城去。 王猛见襄王处理得当,心中甚宽甚喜,带着十五人紧跟其后。 襄王进得城来,稳住军心,抚慰百姓,留城中歇息一宿,次日清晨带着十六人奔庐州而去。一路脚程缓慢,玩山戏水,访察民情,第二日未时方入庐州地界。 这些日子虽颠沛流离,日日吊胆提心,一路逃来逃去,江南的好却留在了心里。襄王想到他日赶往京都,定为尘事所累,再无抒怀畅意之机,心中难以释怀。 良玉走在襄王身边,见到大哥脸色阴晴不定,定是有为难之事,欢言道:“大哥,见你脸色不佳,可有难解之意?” 襄王向良玉笑了笑,又往后看了看,半打着笑脸道:“见江南风景正盛,生了爱恋之意,但行程危机四伏,不知如何是好。” 良玉早就被王猛带坏了,见到美景比见到心头肉还要来的珍惜,听襄王这么一说,心头也是痒痒难耐。但一路危机重重,早日护送大哥回京才是上策,心中也不知如何为好,想着想着,就向王猛望去。 王猛见良玉眼中尽是欲望,眼神却很茫然,因而走上前来,柔声道:“可是又有心头肉难以割舍了?” 良玉一听,心头一乐,放声道:“昨日一战,我那小心脏有些受损,想来点山水甜汤补补。” 王猛心想,庐州乃皇权重地,那些个小小再疯再狂,也不敢在此地大动干戈,于是对着良玉笑道:“今晚进城请大哥吃顿好的,明日游湖,可合你心意?” 襄王一听,欣喜不已,心中感念道:“真是上天眷顾,送与我这等兄弟,本事大吧,还通灵剔透。” 良玉见此,立马提起马速,领着众人向庐州城欢奔而去,生怕去晚了没好吃的。 第27章 天香楼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近半个来时辰的欢奔乐跑,马儿喘着粗气,在太阳的余晖下,襄王看到了一片美丽的城郭,是那么的柔顺,那么的生机盎然。 众人下得马来,欢送欢迎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穿着讲究,笑容满脸,脚步欢快,心无半分杂念。你向他招呼,他向你问好;你问他往那里去,他问你打那里来。相互看重,彼此舒心。 大伙儿刚绕过一个小山丘,一片城墙展露眼帘,廉正看着山,望着庐州城,不禁感叹起来:“是非山上说是非,恩怨城下讲恩怨。山上无人是非了,城下无刀恩怨清。”吐完心中言语,就对着城门快步而去,舒张着微笑,将欢乐送给每一个从身边路过的行人。 众人进得城来,良玉这次没想过打头阵,把找客栈的任务交给了郭凯。 郭凯以前在青龙寨做的就是水上生意,对长江东段水系的城镇极为熟悉,直接带着十六人来到城中最好的酒楼‘望香楼’歇脚。 王猛点菜,良玉叫酒,大伙儿美美吃了一顿。酒足饭饱,众人下桌,回到房中,漱洗一番后,十七人就有十六个酣睡过去,只剩下一个不善饮酒者。 王猛躺在床上,想了一会事后,闭上眼睛,睡了好一会儿,就是睡不着。听着身边师弟林震小小的呼噜声,活跃着的思绪更难平静,心头儿前后左右难受着。为了摆脱那份难以言说的烦闷,于是起的床来,从包袱里拿出一把纸扇,一个钱袋,出得房门去。拉好房门,在其他人的房门上推了推,见他们的房门都栓的好好的,安心的给了自己一个笑脸,出得‘望香楼’来。 王猛虽因经商到过庐州,但从未在此地做过逗留,不算熟悉,走在街道上,不知该往那里去,也就带着随便走走的意愿,信步溜达着。 街道两边张灯结彩,道上行人多多,个个嘴甜眼笑,熏乐乐一片。王猛见着这美好的夜色,心儿也跟着欢愉起来,步履轻盈,高高兴兴地游走了一两条街,一边摇着纸扇,一边享受着夜色美景。 正当他对着一个妙龄少女望的出神之际,两个手臂被四只纤纤玉手给快快乐乐地抓住,往左边拉了去。顺眼一瞧,只见一片楼阁直挂眼前,在熏醉的灯光中流着丽彩,‘天香楼’三个大字在两个不大不下的灯笼间活灵活现,读着彩,散着香,听着心悦,闻着心欢,酥麻麻的全是美感。在四只玉手的拉扯下,王猛那个心灵儿顿时空了起来,被阁楼里传出来的喜乐声包裹住,拽了进去。 走进门厅,那个早已空出来的心灵儿被眼前的春色装了个满满,再也找不到了个东南西北。两眼空空,只见那些个好人儿,瓣瓣嘴唇裹着蜜,根根鼻梁流着彩,颗颗眼神渡着情,多么美好的一方天地!在那彩灯之下,在那酒水之间,每个快乐着的人儿,受着和风,沐着春雨,趣乐一身,欢喜无状,只愿今夜好,就怕来日忙。 一缕香艳花儿曲,两片脆浓鱼水心。 心儿要化了,你快来吧!我的那个春儿。 只见那,梨花白了,桃花红了,还有杏花的粉红,开得一树比一树的鲜艳,我的心儿动了! 是谁家的小船儿,比月儿还弯,划过梨花海,划入桃花溪,划进了杏花雨。 眼前的这片楼阁哦!就是梦里的水乡!只见那,妾意儿嫩软,拱桥儿弯弯;郎情儿浓烈,河流儿涌动。 春燕儿贴住水面飞,渔网儿随着水面捞,鸥鹭儿沿着水面拨琴弦。 群芳姿态万,客心意念千。微波清风吻,巨浪河畔沙。 是谁在春流的那边,吹响着优美的旋律,往回拉着我消散的记忆。 一水倒挂春船渡,念我那水灵灵的小妹。 醉想诗书溢美词,这回儿美梦儿也成真。 眼儿醉了,心儿醉了,就连那摆动着的纸扇也醉了。 那两双刚从春风那儿借来的小手,轻拂在王猛的手臂上,是那么的轻柔。一丝丝美妙的快感透入他的心田,他的眼儿花了,心儿也跟着花了起来。只见那一缕缕轻烟从他的嘴角边抖散出来,滑落在身边两个梦幻一般的美人的鼻孔间,熏得她俩借着闪烁的灯光,翩翩起舞。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早已滚烫在怀春的河流中,他再也不愿停住那欢愉的脚步,向着那张灯结彩的楼儿架起了云梯,爬了上去。 门儿开了,花海一般的春阁,趣妙横生地向他招着手,一个个美好的声音不停地向他召唤,你来啊,快来啊,这儿就是你那梦儿的归处。 王猛一个不小心,将那紧闭的心房敞了开来,滚入花海中,那曼妙的快感一波接着一波,在他的心头儿滚落,那散发着芬芳的心儿,再也用不着半丝遮掩,朦朦胧胧地欢乐开来。 可惜了,那正欢闹在春流中的心儿,刚在这梦幻般的时光里欢度了片刻,就被一个声音纠缠不清。 一丝琴音向王猛扑了过来,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尘归尘,土归土,今日欢心再闹腾,明朝全是空,散入黄泥中。” 王猛听到声音,不自觉地从花海中爬了起来,正要起身,那花海一把将他抱住,将香气送入他的肺腑间,柔声细语道:“你别走啊!心若无尘何须归,身不带土何须恋。” 王猛一听,好有道理,心儿一软,躺了回去。 琴音又来了,摸着王猛的脸儿道:“红尘是尘尘儿轻,花心落土土儿重,尘土望同归,身心盼合一。” 王猛爬了起来,站起身,对着花海道:“尘为尘,土为土。无土尘何归,无尘土何恋。尘土要同归,身心该合一。” 琴音一听,欢笑道:“你醒了,快来,我等你好久了!”王猛随着琴音走了出去。 花海黯然道:“你真走了?” 王猛回过头来,对着花海心存歉意,勉勉强强地说道:“春来花开折一朵,真心入蕾瓣瓣香。” 花海一听,绝望起来,一个叹息,香消魂散,韵味全无。 王猛跟着琴音,来到一方云台边,只见一个美丽的女子正抚弹着一张红得发紫的焦尾琴。 那弹琴的女子见王猛走来,微微一笑,欢喜道:“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王猛走近一看,那张漂亮的脸蛋儿模糊不清,总感觉有些面善,却又想不起在那里见过,便也懒得多想,对着她那片琴语微笑道:“你干才弹的什么曲儿?” 女子道:“‘琴音海’里的‘相思潮’。” 王猛道:“真好,真好听,能教教我吗?” 女子站了起来,指着那个位子道:“坐吧,想到什么就弹什么,只要是你心儿想着的就行。” 王猛一听,坐了下去,十指按住琴弦,对着女子会心一笑,柔声道:“那我弹了。” 女子见王猛笑容亲切,也跟着会心一笑,道:“弹吧,只要是你自己的心意的就行,无须顾忌他人的想法。” 王猛有些害羞道:“那我弹了!”话音一落,指头随着自己的心意在琴弦上跳动了起来。 女子一边听着,一边张开樱桃小嘴,对着满座的人儿念了起来: “每一缕光亮啊!照亮我前行的路;每一个期盼啊!是飘香的音符。远方的人,梦中早已将你搂住,身走天涯,心宿归途。每一朵花儿啊!别老藏在心海深处;每一片秋叶啊!请别再向我倾诉。无论走多远,你的笑颜就是我心儿的归宿。我多么想携上一壶美酒,和上那滚烫的情珠,暖着你的芳心,漫步心悦湖,瞭望那梦幻的最初,双眼对望,随风起舞。” 琴音落,话语停。满堂的人听过琴音,记过歌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一笑。 坐在靠南边角落的一个商贾站了起来,对着云台上的女子道:“那里来的臭小子,竟能有这么好的琴技,好生难得。” 女子道:“好像是南边来的。” 众人一听,有些不可思议,很是勉强地感叹道:“那还真有可能。春来雁有北,冬来雁有南。冬春相互换,大雁南北归。” 王猛向着女子重重地鞠了一躬,心有感谢道:“谢谢你啊!让我把这辈子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女子一听,颜颜一笑,模糊的脸蛋清晰起来。只见那,眉淡眉浓相见笑,眸静眸动珍珠连。双颊晕红春波荡,好似梦里画中人。 王猛一惊,从睡梦中吓醒过来,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睁眼一看,只见身边坐着一个姑娘。 姑娘生的十分秀丽,长眉大眼,玉鼻方口,一袭粉色长裙,秀美的头发被一支玉钗旁在头顶。要是心儿稍微有点邪念,将会毫不犹疑地把她搂在怀中,‘览阅’绝不会尽兴,‘把玩’才能将欲壑填平。 姑娘见王猛坐起,满脸笑容道:“哥哥,你醒了。” 王猛见到姑娘的笑容,心里有些犹豫,小声道:“这是那里啊?” 姑娘对他笑了笑,柔声道:“这是‘天香楼’。你刚才喝了点酒,然后就睡着了。” 王猛有些儿不信,但放眼一望,床前不远处就是一桌酒席。看了看桌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发现衣服均整,也就向姑娘笑了笑,小声道:“我没有什么异样吧?” 姑娘听到他这么一说,呵呵一笑,柔声柔气道:“还能怎样,花姐配给你的两个妹妹都被你打了出去。” 王猛一听,心里欢乐起来,斜着眼睛,往姑娘的脸上看去,只见她的脸上有两条淡淡的指痕,有些不好意思道:“妹妹的脸是怎么哪?” 姑娘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微微的笑道:“不要紧的,等会儿就会好,哥哥你不用挂在心上。” 王猛听完,下得床来,对着姑娘道:“我要走了,不知这酒席该付多少?” 姑娘道:“哥哥走就是了,这顿算我请你的。” 王猛心里一惊,心生奇怪道,那怎么要得,我好不容易来这种地方一次,怎可让妹妹出钱!向着姑娘轻轻一笑,欢声道:“还不知道妹妹芳名呢?” 姑娘小声道:“我叫秦湘琴,是这里的琴师,不招呼客人。” 王猛向姑娘笑了笑,小声道:“湘琴妹妹好,钱我必须给你,我从不欠美人儿的银子,特别是你这种见而心乱的大美人。” 湘琴看着王猛那傻乎乎的模样,从心底笑出声来,欢喜道:“好,就听哥哥的,二十两。”说完就伸出嫩芽一般的小手。 王猛也没数袋子里的银子,直接将袋子放到她的玉手上,欢喜道:“妹妹生的这般漂亮,要是在平江城,我一定请妹妹吃顿饭儿。” 湘琴姑娘笑道:“那好,要是有机会相见,哥哥记得请我吃顿好的。”看着王猛那一脸灿烂的笑容,也没看袋子,轻轻地将袋子放在桌子上,扶着王猛的手臂坐了下来,给王猛倒了一杯茶水。 王猛对她暖暖的笑了笑,将茶杯捧在手中,认真的喝了起来。喝完一杯茶,将心绪儿装进湘琴的秋水中,柔软着声儿道:“不知妹妹那里人?” 湘琴给王猛加满茶,微笑道:“岳州人,哥哥不记得了,在那岳阳楼上,我还为哥哥抚过琴呢!” 王猛一喜,定眼向湘琴看去,是有几分面熟。记起来了,四年前跟良玉到岳州进货,顺便游乐了一下洞庭湖,在那个楼上,是有一对父女为自己弹琴助兴过。她那时才十六七岁呢!现在出落的更水灵更匀称了,要是那时有这般身段跟脸蛋,保不齐早已躺入了她的怀抱。想到这里,王猛亲切起来,欢笑道:“妹妹可有人家了?” 湘琴对着王猛就是一个乐呵道:“没有。但听哥哥干才梦中言语,想必是有意中人了。” 王猛道:“哎!早知道能碰见妹妹,就不做梦了。现在倒好,在梦里碰到了个一生都不愿放下的人儿,真叫人难受又高兴。” 湘琴欢笑道:“哥哥这么好的人物,就该碰到个一生都放不下的好人儿。我过两天就回岳州了,我叔叔在那边帮我找了户人家,说人挺好的。” 王猛高兴道:“妹妹出落的这么好,就该找一户好人家,要是不这样,做哥哥的第一个不愿意。” 湘琴羞了羞脸,欢笑道:“好,谢哥哥吉言。我还不知哥哥的名儿呢,上次只知道哥哥姓王。” 王猛看着湘琴那美得让人心慌的身子就想抱过去,但梦中人就是不乐意,也就好奇的多看了两眼,温情地说道:“跟妹妹的名字比,我的名字可简单了,单名一个‘猛’字。” 湘琴一听,喜乐开来,喜声喜气道:“哥哥的人物品格加上这么霸气的名字,真是天下无双,真为未来的嫂嫂感到高兴。” 王猛听完湘琴的言语,也跟着高兴起来,提起酒壶,就在两个酒杯里加满,欢喜道:“妹妹要成家了,我真为妹妹感到高兴。我没有什么可送给妹妹的,就用这杯水酒给妹妹道喜吧,祝妹妹的那个人儿刚刚的好,能给妹妹带来一生的幸福与欢乐。”说完就把一个酒杯快快乐乐地送到湘琴的手上,提起另一个杯子在手中,情真意切的碰了过去。 湘琴举起酒杯,欢欢一笑,在王猛的嘴角边亲了一下,道:“哥哥是个有情之人,哥哥的心意我领了,也祝愿哥哥能快快地找到一生的幸福与欢乐。”说完就一口干了杯中酒。 王猛对着湘琴就是一个幸福的微笑,把酒一口尽饮,放下杯子,将湘琴深深的抱在怀中,极为难受地说道:“我要走了,以后妹妹要是有什么难处,就往平江城的紫石柳庄修书一封,做哥哥的就是跑断马腿,也会赶去的。” 湘琴抱着王猛的身子,无比欢愉,流着幸福的眼泪道:“哥哥保重,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王猛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揉了两下,松开怀抱,强拉起欢颜道:“好,日后定会请妹妹吃顿好的。”说完就用手指在湘琴的眼角边抹了抹,顺手将湘琴倒给他的那杯茶喝完,微笑了一下,就往外边走去。 其实他好想跟她一起吃顿饭,顺便将她带在身边,时不时地趣乐一下,可就是放不下心头的那份美丽,从未想过要她们跟着自己一路奔波或漂泊,更未曾想过要去祸害她们,他觉得他的那种情感就只有一份,分开了,就不浓烈了,趣味也就淡了,这不是他想要的。 湘琴喜看着他的背影,欢心不散,但又无可奈何。奔到门口,只见他头也没回,直向天香楼门外走去,那个洁净的背影还和当年一样,孤独、清寒,半点没变。湘琴回转身,走到饭桌边,拿起布袋,感觉好重,怀着好奇心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除了二十两银子外,还有两个温软的金锭,原来他早就认出了自己!眼泪顿时流了出来,感激之情就如那柔和清亮的月光,洒落在她那心灵深处,几个照耀,身儿渐渐地变成了一只自由飞翔的鸟儿,向着南边的那片湖水飞去,无忧无虑。 王猛从天香楼走了出来,走在早已静寂的街道上,一颗心转动个不停。以前多好,用心儿作画,品够了,还可以卖个钱儿。现在倒好,用钱儿买画,买到了,却不敢用心儿去品。走着,想着,刚将难受的心儿放了下来,望香楼就矗立在了眼前。王猛将酒楼的门牌看了一眼,傻傻地笑了一个,什么也没想,往里边走了进去。走进卧房,躺到那张环绕着呼噜声的床上,拥抱着闪烁的灯光,满怀希望地睡了过去。 第28章 五虎重义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天亮了吗?天亮了。 襄王怀着一份喜悦的心情,敲响了王猛卧房的房门,林震醒来,揉揉眼睛,唤醒了身边的大师兄。 王猛起得床来,打开房门,见着一脸喜气的襄王,微笑道:“大哥早啊!” 襄王见着王猛那一身的倦意,微笑道:“你呀,又没睡好,昨晚干吗去了?” 王猛笑道:“昨晚做了个美梦,见到了一个长得极为美丽的姑娘,我陪着她喝了一杯酒,两杯茶。” 襄王笑道:“那好,快点漱洗,快点出来吃早点,快点陪我游湖去。” 王猛微笑道:“好,马上来。” 襄王走了开去,回到酒楼大厅上,跟廉正他们坐到一起,欢快地吃起早点来。 不过一会儿,王猛带着林震走了来,高高兴兴地坐了过去,同着大家一起吃着早点。王猛吃的很快,三两下就喝完两小碗粥,啃过两个馒头,吃了点小菜,再喝一杯茶水,下得桌来。 襄王放下碗筷,高兴道:“那我们就出发,游湖去。” 大家一声叫好,付过房费饭钱,拿好行礼,跟在襄王的后头,出得酒楼,要回马匹,跨上马背,朝着巢湖奔去。 临塘古庙一神仙,绣幌花容色俨然。 为逐朝云来此地,因随暮雨不归天。 眉分初月湖中鉴,香散余风竹上烟。 借问人邑沉水事,已经秦汉几千年。 话说襄王跨着宝马,高高兴兴地带着众人,辞别了‘望香楼’,挽着云霞,破着烟雾,念着诗歌,来到巢湖边上。 马蹄踏上湖畔沙石,众人眼前一空,碧水一湖。 只见,日露彩霞落,月隐鸥鹭归。 眉上烟雾羞羞散,眼下波光怯怯生。画舫百艘南北串,客心千帆东西连。 笑看佳人眉黛嫩,渔人手中烟竹粗。手扶翠柳眸含翠,心挽清风波吻轻。 都道江南好,山水恋相望,天上云流彩,地上水千条。 而今身下湖,一水千万顷,碧波千层弄潮影。 昨夜欢心起,总闹腾;今朝窃而喜,湖中小岛窥探视。 莫言,秦汉已过,神仙早归。 只说,梦里修道苦,世事粘人欢。 总那个,胸筑怀,志立心。 展望苍山路径,崎崎岖岖,不是沟壑难见底,就是峰峦壁立。 好在意志坚,善攀登,就算汗粒如雨,脚步也如飞。 来时喜,去时欢。 众人尽揽湖光景色,寄留心中,觉得够了,满了,跨上马鞍,离开湖畔,朝着西北方疾奔而去。 自游玩了巢湖后,一连几天都是有山游山,有水玩水,趣乐融融一路。除了赶路,就是吃、喝、睡,日子过的也算惬意。不知不觉,七八天已过去。 来到一座小山丘前,停了下来,看着半路的行人,心里有些个感伤。他们形色匆匆,脚步不稳,没精打采,生机半分。王猛见之,看往昔生活,心生难受。后悔亦是无用,痛惜更是枉然,过好后边的日子就行。 温良玉感到身子有些凉冷,抬头看了看日头,太阳已西去,很快就可以落到远方的地上,不禁想起寄宿来,对着王猛道:“这几晚没有什么月光,我们得早点找个地方落脚。” 王猛也抬头看了看西去的太阳,只见它血红血红,极为美丽。心头一惊,在白马的头上摸了摸,向着前方的道路飞奔而去。 众人见之,立即爬上马背,一声吆喝,跟着疾驰而去。 其实任凭他们怎么赶,也赶不到前头的平顶山地界,相去还有五六十里。 安静下来的平顶山,几座山峰矗立,绵延数里,虎饿可伏虎,龙倦可盘龙,老百姓饿了,也可啸聚山林。 一群没能躲过天灾的热血男儿,在五个好汉的带领下,入住平顶山,做起了绿林好汉来。当地官府好几次围捕,都是高兴着去,丧气着回,官家弄得个索然无味,也就由着他们去了。他们不攻击府衙,不残害良民,只是一不小心闯进了大财主的院内,分了些金银,要了一两个小妹,索要些赎金。要是那个缺德的商贾巨富被他们盯上,也只能自认倒霉。 在残阳的照拂下,一条大路上,一辆马车跟着十几匹好马,浩浩荡荡地奔跑在官道上,生怕不能被强盗发现。 好像老天爷就是乐意站到了他们那边,数十个好汉就从路边的林子里、山坳口钻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车马停住,十几匹好马将马车围了起来,生怕车儿受到攻击。 车帘掀起了,走出一个人儿来,四十来岁,在那张不大不小的嘴唇下面,留着一撮黑里透红的胡须。此人手摇纸扇,一身黑色长衫,眉毛清淡,眼神炯炯有力,笔直的鼻梁下冒着冷气,小挂笑脸,对着好汉们道:“请带路,我要见你们的徐大寨主。” 汉子们一见,打内心的有几分敬畏,别人见到他们,要么胆寒,要么把命逃了去。 人群中走出一个大个汉子来,对着黑衣人道:“你想怎么个见法?” 黑衣人道:“当然是我一人去。” 汉子走上前来,往他的马车里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大木箱子,对着黑衣人问道:“里边装的什么东西?” 黑衣人道:“你不需要知道,等见到你们的徐老大,自然就会明白。” 汉子扯下车夫,跳进车厢,对着身边的一个自己人道:“你来驾马车。”然后放下布帘。 身边一个汉子跳上马车,将马车驾好,朝着一方驶去。 车厢里的汉子对着黑衣人道:“实在对不起,你得带上这个东西。”说完就从怀中摸出一个黑布袋来,将黑衣人的头套了进去,黑衣人没有反抗。 这些个匪盗们,从来都不让他人发现他们的落脚地,好跟官家一起做着游戏。官家来,他们走,官家走,他们回。 过了好大的一片时光,天已暗了下来。一等马车停住,车里的大汉扯下黑衣人头上的布袋,向着黑衣人道:“下车吧。” 黑衣人下得车来,跟着两个汉子走了一段山路,走到了一座寨门前。大汉跟守山门的小校打了招呼,说明事由,小校走向寨子,报信去了。 来回一盏半茶的功夫,报信的小校回到寨门口,小声道:“里边有请。” 大汉听过,引着黑衣人向寨子走去,约一盏茶的功夫,三人在一个大门口停了下来,望着门上一块书写着‘聚义堂’的匾额,向里喊话道:“客人到。” 里边走出一个来,正是山寨的三当家陆冠英,向着黑衣人望了一眼,说道:“请吧。”说完话,走在前头,只有黑衣人跟了进去。 黑衣人走进堂厅,借着明亮的灯光,放眼一望,四个大汉待在大厅的前头,有的坐着,有的站着,个个英姿不凡,豪气满身,清一色的神态,实在叫人拿捏不住他们的心思。 “大哥,人来了。”冠英道,说完就向四人走了过去,坐在右边的第一把椅子上。 站在大椅前的汉子转过身来,脸色威严,身姿笔挺,蓝布大袍,大眉大眼,高鼻阔嘴,淡黄色的脸皮上不留半丝苟笑,对着黑衣人温言道:“过来坐吧。”正是大当家徐田方。 黑衣人听过,走上前去,对着已坐在大椅上的徐田方俯首弯腰,抱着拳头道:“鄙人许文储,见过徐寨主,见过四位当家。” 徐寨主小露笑容,平声道:“有什么事,坐下说吧。” 黑衣人一听,在左手边最末的那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对着眼前的五人道:“鄙人今日来,只为跟几位当家谈一笔生意。” 徐寨主小笑一声,向着四个兄弟看了看,对着黑衣人微笑道:“自我同兄弟们聚义山林以来,从未有人像先生这般在我等面前这么平静自若,更别说‘谈生意’三个字了。”说完就对着兄弟们微微一笑。 黑衣人见到徐寨主如此一说,立马欢笑道:“那是别人有眼不识几位英雄好汉。” 寨主道:“先生说的生意,不知是那一种。”说完就朝黑衣人看了看。 黑衣人站了起来,向寨主靠近了几步道:“有一人对我家主子造成不小的麻烦,想借寨子之手除去此人,酬金一万两。” 寨主对着黑衣人笑道:“杀一人,酬金一万,想必此人是个强人吧!不知能否相告此人姓名。” 黑衣人一听寨主的话,心中很是为难,但要人办事,让人了解对方底细,是常理,不该拒绝,于是微笑道:“不怕寨主知道,此人正是当今四皇子襄王殿下。”话说完,就盯着寨主的脸,察看他的神色。 寨主一听,微笑道:“不怕客人笑话,我与兄弟们出道以来,从未主动干过杀人的勾当,有时小杀了几人,只是为了求个自保。这襄王跟我等兄弟,近无怨,远无仇,恐怕要回谢先生的美意了。” 黑衣人一听,笑容立减,微微放大了点声音道:“寨主,你错了,襄王该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才是。想那襄王,心中最痛恨的就是乱天下者,寨主你啸聚山林,作乱一方,要是等襄王回过神来,定会领兵来围剿,到那时,恐怕为时已晚。” 寨主一听,站了起来,对着身前四兄弟暖暖一笑,张开大口道:“让先生费思了。我等弟兄身为良民之时,也是痛恨乱天下者。今啸聚于此,只不过是为了混口吃的,并没有想乱天下之心。我等身为匪盗,他襄王带兵来围剿,这是他身为皇子对天下万民该有的一份责任与担当,要是因这份责任与担当而痛下杀手,播撒仇恨,给下边的弟兄带来灭顶之灾,于禽兽何异。” 黑衣人一听,火从心起,路过之地,从未见这般冥顽不灵之辈,口露粗气道:“尔等定要如此乎!那就别怪我家主子发兵来剿灭尔等了。” 冠英跳了起来,向黑衣人奔了过去,就是一巴掌打在黑衣人的脸上,放着粗气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从未有人敢跟我家大哥这般无理。” 黑衣人被一巴掌打得疼痛难耐,挤出两滴泪水来,张着流出血水的嘴巴道:“你,你竟敢这般羞辱于我。” 冠英道:“打你算轻的,还不滚,我还想要你命呢!” 徐寨主见之,小声道:“三弟,算了,来者是客,叫他滚就行。你带他下山吧,带来的东西必须留下,放几个人走就行。” 冠英一听,对着大哥欢笑道:“是。”说完就将黑衣人一推,大声吼道,“还不快滚!是想做我们的下酒菜吗?” 黑衣人虽心有不甘,但身单力薄,极不爽快地向门外走去。 等黑衣人走了后,徐寨主望着门外的一片漆黑道:“你们怎么看今天这事。” 左后边走过来一个汉子,正是五当家高虎,微微一笑,对着寨主的背影说道:“大哥,此事很是明白,他们应该是朝堂上的恩怨,我们不宜插手,得罪了那一方都不好。” 寨主一听,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其实不得罪也是在得罪。” 右手边一个穿着书生气的汉子走上前来,正是二当家白谷,站到寨主身边,温声道:“大哥说的极是。想当初,我们就十来个人,打家劫舍一次,就能过上好些日子。现在人数越来越多,每个把来月就得为生存着想,行动越来越频繁,声势越来越浩大,就是有些不该被抢的都开始被抢了。要是照这般下去,不跟官府作对都难了。” 右手最后边的男子也走了过来,站到寨主的另一边,小声道:“二哥,这里就你最有学问了,你倒说说,可有破解之法。”正是四当家方龙。 寨主一听,回过头来,向着三兄弟微微一笑,轻声道:“我们坐下说。”说完就往前边的椅子走去,三人紧跟其后,各自坐到各自的位子上。 白谷坐好,对着寨主看了看,温声道:“我们现在五六十人了,再要收留苦难人,就真吃不开了。” 方龙道:“二哥,不是我们要收下他们,是他们赖着不走,总不能打打杀杀的吧,都是苦命人。” 白谷道:“四弟说的极是,但要是再往下发展,就凭这座山,是再也装不下我等的了。” 寨主听过,脸色肃严,对着书生道:“二弟就别卖关子了,想想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白谷向寨主笑了笑,欢言道:“是,大哥。至目前为止,我们虽打家劫舍,但手上没有枉死的人命,还算干净,如果想退,或许还有点机会。” 坐在书生对面的高虎道:“二哥,此话怎讲?” 白谷对着高虎看了看,笑了笑,将声音放大了一点道:“五弟,我们要是再发展人数,就仅仅为了一张吃饭的嘴,就得骚扰州府了。我们之所以没被官府剿灭,是我们人数少,灵活机动,可以牵着官府的鼻子走。要是人数多了,尾大不掉,被抓到几个人,到那时,我们就是被追着杀了。” 高虎道:“二哥,你说说解决的办法吧,这些我也是知道的。” 白谷看了看寨主,微笑道:“大哥,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寨主看了看白谷,欢言道:“二弟,你尽管说来,我们五兄弟一条心,好坏都是我们一起扛。” 白谷向方龙与高虎看了看,温言道:“那我说了。” 方龙跟高虎同声道:“二哥尽管说来。” 白谷站了起来,向着三个兄弟笑了笑,温声道:“想这三年来,天灾已害得无数人有家不可归了,为了一顿饭,四处奔走,讨啊,偷啊,抢啊,比比皆是,好多有些热血的男儿都像我等一般,上了山,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一方面是天造成的,极大原因是朝廷乏力了,震不住这难摊子。要是再这样下去,再来些天灾,苦难人越来越多,地方豪强就会露出头来。到时,朝廷会越来越乏力,苦难越来越重,天下想不乱都难了。” 寨主一听,一想,心有后怕道:“那我们现在该怎样?” 白谷向三人看了一眼,坐了回去,接着说道:“我们也就两种选择,一是投靠一方势力,二是停止收留人。” 寨主道:“那要是选第一种呢?” 白谷听到哥哥这么一说,心里高兴起来,欢言道:“哥哥说的极是,第二种也就是饮鸩止喝,解决不了本质问题。但不知哥哥是想做乱天下者,还是想做护天下者?”白谷说完,将眼光向寨主的眼睛投了过去。 寨主一听,走下台来,来回走了几步,温言道:“我等都是命苦之人,何苦又要扰乱天下,让更多人陪着一起受苦受难呢。这辈子好不容易认识你们几个,还结拜成了生死兄弟,做哥哥的当然希望能带着你们建功立业一番,既能光宗耀祖,也不枉我们来到这世间走了一遭。”说完就走到大椅子前,坐了下来,微微一笑,欢言道,“不知三位弟弟怎么想?” 方龙跟高虎一听,将眼神向二哥白谷投了过去。 白谷看了他俩一眼,对着寨主拱着手,欢言道:“弟弟们一向以大哥马首是瞻,以后也绝不例外。” 方龙跟高虎一听,立马附和道:“一切听哥哥的。” 寨主微笑道:“好!二弟,就说说你的想法吧。” 白谷看了兄弟们一眼,温言道:“大哥,四弟、五弟,当今朝廷就两股势力,一股是以襄王为首的护国派,一股是以刚才那黑衣人的主子一伙的祸国派。以现下的形势看,襄王势单力薄,明显处于下风。也正由于襄王他寸步难行,激切地需要志同道合之人,只要我们真心归顺,他也不会瞧不起我们,我们现在的这些小过失也会得到原谅。” 寨主一听,心里高兴起来,向着白谷微笑道:“二弟,那后面该怎么跟襄王接触?” 白谷一听,站起身来,微笑道:“大哥,刚才那个黑衣人不是说了吗,襄王明天打从我们这里经过,我们把他请上山来,喝上一杯水酒,不就有机会了吗。” 寨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高兴道:“那就让他见识一下我们兄弟的本事。” 白谷温言道:“大哥,你是一寨之主,明天不管能不能成,你都不宜出手。” 方龙道:“二哥,为何啊?” 白谷笑道:“四弟,大哥是谁,大哥代表着我们的心意,大哥出手,这份诚意就大打折扣了。” 寨主道:“二弟,那怎么弄?” “先礼后兵,要是非到了动武的地步,也不需要什么顾忌了,反正我们没想过要害他。”白谷说完,向着方龙与高虎微笑道,“四弟,五弟,明天就看你们跟三弟的本事了。” 方龙与高虎齐声道:“大哥、二哥放心,一个襄王,那不是手拿把掐,手到擒来。”说完就是哈哈一笑,英武之气尽显。 书生微笑道:“四弟、五弟,不可轻敌。他襄王能走到这里,还有人愿意花一万两买我们杀他,想必他身边定有强人。” 正说到此处,老三陆冠英高兴地走了进来,满脸微笑,大声道:“大哥,好事啊!” 刚等他说完,后边两个汉子抬着一个大木箱子走在后面,跟着冠英走到寨主跟前。箱子一打开,白茫茫一片,全是银子,满满一箱,足足五千两。 寨主见之,大喜道:“真是上天眷顾,我等大事可成,再无后顾之忧了。”说完就对着四个弟弟欢笑道,“走,咱们吃饭去。” 五人起身,两个汉子抬着箱子跟在后头,向大厅外走去。 第29章 江湖人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王猛一路狂奔,没过多久就把太阳送走了,在一处简陋的小店门口停了下来,下得马来,牵着马缰向店门口走了过去。 说也奇怪,客厅没人,王猛对着里面大喊一声:“住店了,有人没?” 过了好久,从后边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不整,两眼无神,冷冷的看着王猛,冷冷的说道:“客官,住店吗?” 王猛有些生气,也跟着冷冷的回话道:“店家,我要不住店,叫你干嘛。” 店家道:“客官,那你的马?” 王猛道:“我的马怎么了?” 店家看了看,小声道:“客官,住店可以,我欢迎。但要是你的马儿被人偷了,我可赔不起的哦。” 王猛一听,就奇了怪了,我还没住进去,他倒担心我的马来,这人是不是有问题啊!但回过头一想,不应该啊!他这么说,定有难处,于是脸挂微笑,对着店家道:“哥,最近是不是有人偷马啊?” 店家一听到“有人偷马”,眼神极为忧伤,就差没挤出眼泪,半打着哭声道:“是的,客官,偷马的贼人太多了。上次有个客人寄宿,他的马儿被偷了,害的我赔了二十两银子。我店小客少,二十两,我要熬好几个月啊!” 王猛一听,高兴道:“大哥,你放心,我这马儿要是被偷了,不要你赔。” 店家一听,笑容露了出来,也跟着高兴道:“要是这样,客官快请进。” 王猛道:“大哥,后边还有十六人,等一下。”还未等他说完,马蹄声传来了。 店家一看,整整十六人,温言道:“那他们的马?” 王猛微笑道:“也一样,不用赔。” 店家一听,心儿暖暖地站在店门口,等着他们的到来。 马儿跑的快,几口茶的功夫,十六人来到王猛的身边,下得马来。 店家迎了上来,欢笑道:“客官,先把马儿安顿好吧。” 王猛相当同意,于是带着八兄弟牵着马,走在店家的身后,向后边的马棚走去。走到棚里,跟着大家一起把马栓好后,一把将右手搭在店家的右肩膀上,微笑道:“大哥,你告诉我,那些偷马贼一般什么时候来,我今晚帮你灭了他们。” 店家抬头看了王猛一眼,小声道:“一般在天亮前的个把时辰内,你抓到他们,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 王猛心里偷笑道,不是你说的,我怎么可能知道。为了让殿下来个宽心,还是装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微笑道:“我怎么敢说是你呢!就是我睡不着,没事做,就想找人比划,结果他们倒霉了。” 店家看了王猛一眼,笑了笑,小声道:“客官,你要是早点来,该多好,我就不用赔那二十两了,还丢失了好多客人。” 王猛笑道:“大哥,你又没给我去信,我那里知道你有麻烦呢。”王猛说完,两人相互一笑,打起步子,就来到了客厅。 大家见着店家跟王猛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很是纳闷,王猛怎么跟谁都聊的来啊! 良玉实在看不惯,微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见到宝贝了?” 王猛一笑到良玉身边,小声道:“踩到狗屎了。”说完就跟八兄弟坐到一桌去了,喝起茶来。 过了好一阵子,店家才唤着妻子女儿一起把饭菜酒肉端上了桌,大家勉勉强强地吃了一顿。 襄王跟陈鲲觉得不合口味,没吃多少,就王猛跟温良玉吃的特多,还是两个喝地沟水的人胃口好。 吃完晚饭,大家小小的聊了一会儿天,简简单单地漱洗了一番,睡去了。 店小房间不多,王猛带着八兄弟要了两间房,也没去管其他人。一个晚上下来,九人轮流守夜,三人一组,每组一个时辰,王猛、左彪、袁成那组打头阵,元恭、元敖、秦放那组守第二场,朱大咖、林英与林杰那组压轴,夜晚就这样过着了。 也真是,那几个倒霉鬼真来了,一共五人。 天开始蒙蒙起亮,他们用小刀打开院门,偷偷的、轻轻的缩了进来。正是朱大咖那组三人守夜。朱大咖一看,没有出声,派着林英去叫醒了王猛他们。王猛他们也是偷偷摸摸把两个门口堵了起来,一组四人,一组五人。 正当那五个大哥看着一排马儿高兴的不得了之时,两个门口的灯火亮了。五人先是一惊,但马上就镇定了下来,掏出匕首,向着院门口冲了过去。谁知守住院门的是朱大咖,他将手中的长木棍左甩右甩,一棍一个,五人全被打翻在地,过了好一会儿,那五只老鼠在地上挣扎了好一阵子,就是不愿爬起身来。 王猛走了过来,笑了笑,对着五人道:“不知几位大哥怎么称呼啊?” 五人装作没有听见,默不作声。朱大咖就是一棍打在最前头的那个汉子的大腿上,只听到汉子一声惨叫,眼睛闪烁在光线里,好似极为痛苦,一个没能忍住,叫出了声来。 王猛又问道:“不知几位大哥怎么称呼啊?” 又没人回应,朱大咖一见,又是一棍打在靠第二近的那个汉子的大腿上,一声惨叫,又是一双眼睛闪烁在光线里,好似很难受,只好叫出声来。 王猛再问道:“不知几位大哥怎么称呼啊?” 靠近朱大咖的第三个汉子见着势头不对,慌忙回话道:“我叫刘强胜。” 王猛道:“哦,是你啊,刘大哥。你们一共偷了多少匹马了?” 没人回答。朱大咖对着刘强胜就是一棍,一声惨叫,流出泪来,好似不该打他,他都回答过了。 王猛道:“你们一共偷了多少匹马了?” 第四个汉子好像不想挨打,小声道:“快五十匹了。” 王猛道:“哦,那有几千两了,你们都用那钱干什么去了?” 没人回答。朱大咖对着第四人就是一棍,一声惨叫,那汉子的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好生难过。 王猛道:“你们都用那钱干什么去了?” 第五人道:“喝花酒了。” 王猛道:“喝了几年了?” 第五人道:“五六年了,钱花完了就来偷点,抢点,有了就接着喝。” 王猛道:“那些妹妹对你们还好吧?” 第五人道:“都是些婊子,看钱不看人。” 王猛道:“你们就不怕家里的跟你们吵啊,闹啊?” 第五人道:“都是些黄脸婆,我还怕她,两巴掌过去,打翻在地,哼都不敢哼一声,屁都不敢放一个。” 王猛道:“你们有孩子吗?” 第五人道:“很少在家,那些个黄脸婆生不出来。” 王猛道:“要是我把你打残了,你的女人会心疼吗?” 第五人道:“那些个黄脸婆巴不得我们去死呢!” 王猛听完,对着朱大咖道:“一人一条右腿,全部打残,永远都用不上力。”走了开去。 一阵惨叫声过后,五人被扔到院门外,吸收天地灵气去了。 夜色很快就消失了,在美美的睡梦中,大伙儿迎来鸡鸣声,天亮了。 店家夫妇起得床来,帮客人们准备早点,准备着漱洗用的热水。 没过多久,一晚都睡得很好的八人起来了,只有王猛他们九人相互挤在两张大床上,睡的特别香。温良玉漱洗完后,推门进来,看到王猛跟四个兄弟挤在一张床上,脚都是悬在半空中,还都睡的超香。良玉他们昨晚两人睡一床都觉得有点挤,有些不好意思去打扰王猛他们的睡眠,拉上门,走了开去。来到客厅上,看着桌上的早点,坐了过去,傻傻地看着襄王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 襄王见着良玉那一脸的难为情,微笑道:“怎么,你没叫醒他们?” 良玉微微地笑了笑,温言道:“大哥莫怪,我看着他们睡的很香,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们。” 襄王看了看外边的日头,对着端着茶水过来的店家微笑道:“店家,你帮我去叫叫他们吧。” 店家见着襄王难为情的样子,微笑地回话道:“好。”说完就往后边走去。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王猛九人从后头走了出来,对着襄王那一桌笑了笑,安坐到另一桌,很是欢喜地吃起早餐来。 襄王见着王猛九人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微笑道:“昨晚怎么哪?平时你们都是最先起的。” 朱大咖咽下口中的食物,喝了一口茶水,微笑道:“昨晚把五只畜生打残了。”说完就吃起早点来。 襄王有些不解,看到三弟王猛只顾吃,不说话,也就没有问下去。 众人吃饱后,良玉付了房钱与饭钱,就到后院牵马去了。 王猛将手臂搭在店家的肩膀上,对着店家微笑道:“那五只老鼠,我帮你抓住了,你等会儿去报官,让官府来处理。” 店家听过,高兴道:“多谢客官。” 王猛将手臂从店家的肩膀上撤了下来,微微一笑:“以后要是有这种事,记得去报官,要是官府不管,就到京城的襄王府去找我,定会有人帮你们解决难处的。”话儿说完,跟在众人的后边,到后院牵马去了。 众人从后院马棚里牵出马匹,打开院门,其他八人看到院门外的五人眼光凶恶、痛苦无状,甚是不解。但想起朱大咖说的五只畜生,明白过来,牵着马,走出院门,跨上马背,跟在王猛九人的身后,朝平顶山欢奔而去。 平顶山早早就醒来了,青山拥抱,人马欢腾。 徐寨主带着早已吃好喝好的兄弟们下得山来,守候在离大路不到一里来远的山坳里、丛林中,派出两个小喽啰守候在路边一大片山地边的坳口处,等候着襄王他们的到来。 等啊,等,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等来了两队人马。 一队浩浩荡荡地从西边来,四五十人,目空一切,冒着黑气。 一队兴致勃勃地从东边来,不到二十来人,挟风带尘,神情飘逸,心地平坦。 等在一旁的小的们一看,蒙了,不知该去迎接那一队,于是缩了回去,报告徐寨主去了。 还未等徐寨主唤出人马,两队人马就在刚才那两个小喽啰们等候的那片极大的山地上相遇了,中间隔着七八丈的空地。 两队人马相互对视,谁都瞧得起谁,好似要来个英雄识英雄。 徐寨主站在不远处的林子里,看着两队人马,非常揪心,向着老二白谷问道:“二弟,我们该帮那一队啊?” 书生看到大哥心急,也就随着寨主的声音落地,小声回话道:“大哥,要帮也是帮东边来的那一队。” 寨主道:“为什么啊?从人数上看,东边那一对明显处于劣势。” 书生道:“大哥,别看东边那队人数少,但容光焕发,英气逼人,前景一片光明。西边那对,虽人数众多,但杀机四起,心底不安,马蹄颤抖,来路不正。” 寨主听过,欢喜道:“那好,我们现在就杀将出去,已明心志。”手儿伸到腰间的刀柄上,就要拔出刀来,带着兄弟们冲下山去,大战一场,一显神威。 书生一把将寨主拦住,温言道:“大哥,还是等等,看看战况再做理会。你看那些人,臂大膀粗,腰圆背阔,手背青筋凸起,胸中武艺绝不在大哥你之下。下面的那些兄弟要是上去交战,也就是送个人头,上跟不上没什么两样。” 还未等徐寨主回过话来,不远处的两队人马开始活动起来了,西头那个队伍里走出一匹马来。马背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高大雄阔,眉粗眼大,矮鼻大口,对着前边喊话道:“廉大人,你带着你的那些人回去吧,别枉送了性命。今日必须分个高低,见个输赢,襄王必需留下。” 廉正跨马走了出来,向着黑袍人看了一眼,欢笑道:“卢大侠,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此次进京是朝廷召唤,要是就此回去,那以后就不是大人了,而是刁民。” 黑袍人一听,豪笑一声,大声道:“好,大人硬要挡刀,也就别怪我等了。”说完话,提起右手,手掌一摆,后边的一众黑袍人拔出钢刀铁剑,矗立于阳光之下,就要往前冲,好生愓人。 林震来到王猛身边,从马鞍上卸下一个长条布袋包着的物件交到王猛手中,轻声说道:“师兄,这是师傅让我带给你的。” 王猛接过,对着林震回话道:“好。”然后就跨马上前五步,对着前边的一众黑袍人道,“我看大伙都是世间的好手来着,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无需以命相搏。况且命就一条,要是断送于此,家中父母妻儿将做何打算。不如双方各派出一人,比试一番,要是我方输了,将独留襄王于此,任你们处置;要是你方输了,就此离去,不再给你们背后的人卖命。卢大侠,你觉得如何?” 领头的黑袍人一听,一想,对着王猛欢笑道:“好。”说完就向后边一个招手。 黑袍队伍中走出一匹马来,马上跳下一个年轻的汉子,汉子走到最前边,把宝剑往地上一立,双掌护在剑柄的最上端,脸色欢愉,眼睛喜啦啦地看着前方。 好小子,二十四五岁模样,眉横似铁条,眸动射斗光,鼻直挂,口若方,一袭黑袍背后飞,壮硕身材一眼见底。 王猛见之,亲爱之心骤起,跳下马来,扯下长条布袋,拿出里面之物,走了过去,欢笑道:“在下王猛,不知好汉如何称呼?” 黑袍汉子手提宝剑,也向王猛走了过来,朗声道:“马经纬,大家都叫我小马。” 话一说完,两人在十步开外停住,相互对看,心心相惜。但任务在前,也由不得多想,各自拔出手中兵刃,朝着对方疾刺过去。只见两抹魅影分分合合,缠绕不定,黑白双刃在光线中不停地碰撞,寒光闪烁,飘飘然,就像无数颗星星簇拥在一起。兵刃的碰撞声传散开去,喜怒无常,淋漓如雨。众人眼花耳鸣,好不尽兴。 襄王见着黑袍男子身手矫健,武艺好生了得,就怕三弟王猛败下阵来,将自己送与黑衣人,不禁为战圈中的王猛捏了一把汗。过的片刻,见到义弟身手更为了得,身形移动越来越快,刀法越来越精,好似遇强则强,情不自禁地提起手掌,将心头的那块石头击得粉碎。 立马前头的黑袍人看着两人的比试,心想,马经纬自出道到现在,四五年了,未逢敌手。今日在此小子刀前,左右为难,进退无度,看样子这次的任务是完不成了,日后江湖之中,再无我等的名号。想到这里,毫无意识地轻叹了一声。 刚等大伙儿眨了一下眼睛,王猛刀光一闪,黑刀快如闪电,九条刀影向马经纬刺去。 马经纬一惊,赶忙提剑拨挡,还未挡住第七道刀影,刀尖已入身,右肩中刀,疼痛下移,手中宝剑落地,不动如山。 王猛收刀入鞘,双手合拳道:“马兄,对不住了,襄王乃我结义大哥。”说完就向东边走去,走到白马身旁,将黑刀装入布袋,系在马鞍前,跨上马背,手握银枪,上前几步。 一等马经纬提剑回到队伍中,领头的黑衣人对着王猛就是一个拱手,微笑道:“公子武艺之高,卢某生平未见,叫人好生拜服。” 王猛对着领头的黑袍人也是一个拱手,喊话道:“过奖。卢大侠,不知刚才之言,是否作数?” 黑袍人道:“谢公子手下留情,我等就此别过。”话音一完,调转马头,手一伸,数十骥朝西边疾奔而去。 只见马队过处,尘烟归,霞彩隐,天安地静,芳草念情。 第30章 回京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王猛目送着黑袍马队远去,心有不舍,但也无可奈何。目送着马队消失后,对着襄王道:“大哥,我们也该出发了。” 襄王向王猛看了一眼,微笑道:“好。” 正要扬起马鞭,树林中,山坳口,窜出五六十人来,挡住众人西去之路。 王猛一看,众人衣着杂乱,面孔杂乱,但眼光和善,笑容满满,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廉正跨马上前,有些不耐烦道:“尔等在此作甚?” 徐寨主携着四兄弟走上前来,腿脚一软,俯身拜倒在地,口中念道:“拜见襄王殿下,我等在此等候多时了。万望殿下垂怜,收下我等,我等愿为殿下牵马坠蹬,效犬马之劳。” 襄王一见,跨马上前,温言道:“既是这样,起来说话。” 徐寨主一听,带着兄弟拜了几拜,站起身来。 温良玉见五人眼光温善,面容祥和,热血沸腾,铮铮铁骨,就是些好男儿模样,心生敬意道:“你们可是啸聚此地的好汉们?” 徐寨主回话道:“不瞒殿下,我等为了混口饭吃,不被饿死,不得已聚集于此,但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杀人勾当。” 襄王见他言语热诚温善,又跨马上前两步,微笑道:“你们要是归顺于我,你后边的兄弟们咋办?你都想好了没有。” 徐寨主再次拜倒,俯身磕头道:“殿下,昨日黑衣人送了五千两银子,要我等害你性命,我等没同意,人被我等赶走了,银子却被我等强行留了下来。” 廉正走上前来,对着徐寨主道:“好。你们叫什么名字?” 徐寨主道:“我叫徐田方,我二弟叫白谷,我三弟陆冠英,我四弟方龙,我五弟高虎。” 襄王一听,走上前来,温声道:“那好,等你将你后边的兄弟们全都安顿好了,就到京都襄王府来找我吧,到时报上你们的名字就行。” 徐田方正要说话,书生白谷一把拉住,引着大哥走到一边,手一摆,大伙儿让出路来,排列两旁,给襄王送行。 襄王领着众人,扬起马鞭,快速通过,向京都欢奔而去。 欢送走襄王众人,徐寨主向着书生道:“二弟,你刚才为何拉住我?” 白谷向徐田方笑了笑,微笑道:“大哥,襄王殿下他们要赶路,我们怎么能不就他的意吧。况且他刚才说了,叫你安顿好兄弟后,到京城襄王府找他,只要报上名字就行,说明他已接受我们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寨,安排好下边兄弟们的后事要紧。” 徐田方一听,很是有理,也就带着兄弟们朝寨子欢奔而去,心情一片美好。 话说襄王众人遭遇平顶山事件后,王猛的心思已不再放在路上的安危上了,没事的时候就回想起师傅当年教给他的一些东西,有时想的极为入神,大伙儿的欢言笑语都听不到,整得朱大咖他们少了个说话的人。 襄王见王猛一路很少言语,甚为奇怪,没按捺住好奇心,跨马走到王猛的身边,微笑道:“三弟想些什么呢?一路走来,我们都有说有笑,就你一人想着别的。” 王猛向大哥笑了笑,欢言道:“没有,大哥,马上就能到京城了,也没什么危险了。” 襄王听过,微微一笑,向天边看去,太阳西去,天暗了下来,顺便在路边找了一家酒楼,简单地吃了一顿,简单地聊了一会儿天,简单地梳洗一番,简单地睡进了梦乡。 第二天又是简简单单地赶路,简简单单地找客栈,简简单单地吃饭,简简单单地聊天,简简单单地睡觉,但很快乐。 公鸡打鸣了,天亮起来了,沉睡中的襄王起的床来,到每个门上敲了一遍,漱洗去了。 众人起的床来,漱洗完后,吃完早饭,跟在襄王的身后,告别客栈,跨上马背,向着已近在咫尺的京城欢奔而去。 经过三个多时辰的狂奔猛赶,高大宽厚的城墙终于浮现在了眼前,京城到了。 望着那高耸的楼阁,阔达的城门,喧闹喜气的人群,襄王的眼珠浸泡在清甜的泪水中。他满脸微笑,跨着马儿,奔进城去,尽情欢呼,大声呐喊,我回来了!穿过城门,跳下马来,一步步往王府走去,步子说不出的沉重,但也说不出的欢愉。他穿的是平民的衣裳,一路上,没人认出他来,更没人向他礼拜问好。他安安静静的走着,开开心心的笑着,个把时辰过去,终于走到王府门前。襄王整了整衣裳,理了理鬓发,舒了舒笑容,牵着马,正想走进府门去。 两个门卫一把将他挡住,看着眼前这个黑黄着脸的男子,厉声道:“这里是你随便能进的吗?” 襄王一听,好生奇怪,赶忙停下步子,没有发怒,心想,难道是我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回过头去,看着后面跟上来的卫恒,高兴起来,原来我跟他们一样了! 卫恒走了过来,看着两个门卫对着自己的主子不但不礼拜问好,还臭美个不停,火冒三丈,正要上前教训。 襄王一把拉住,微笑道:“善美之心,不是一刻能养成的,慢慢来吧。” 卫恒一听,立马缩了回来,微笑道:“是,殿下。”说完就对着两个门卫道,“把这些马牵到马厩去,好生照料,特别是那匹白马。” 卫兵一听,立马唤来数人,好好的牵着马,往马厩去了。 襄王对着廉正道:“廉大人,今晚就在我这里歇息,明儿再去馆驿,如何?” 廉正道:“不可,殿下。饭可以在你这里吃,住还得去馆驿,朝廷礼制不可废。” 襄王道:“好,都听你的。”说完就引着众人朝王府走了进去。 温良玉走了过来,对着襄王微笑道:“大哥,这挂了个‘王’字就是好,宏伟壮丽。” 襄王听良玉这么一说,微笑道:“那你跟三弟住的地方呢?” 良玉道:“清幽,淡雅!” 襄王一听,高兴起来,对着后边的王猛道:“三弟,你怎么看?” 王猛笑道:“大哥,我真就没什么计较,能安得下一颗心就行。” 众人一听,哈哈一笑,随着襄王走向了正厅。 襄王刚走上厅门口的两级玉石台阶,一个美丽的女人在两名女子的陪同下,站到了门口。林震一看,那美人就是画里出来的,画里才有的眉毛,画里才有的眼睛,画里才有的鼻子,画里才有的嘴唇,配合得那么的天衣无缝,楚楚动人,熠熠生辉。白玉做成的肌肤,天然雕刻过的身材, 半分不多,半分不少,简直美到了极点。 美人望着襄王那张黄黑清瘦的脸庞,落下泪来,嘴唇上下颤动,没有说话。 廉正一见,即刻跨步上前,正要下跪迎拜,襄王一把扶住,高兴道:“我们都还未能报答你等的救命之恩,怎可再折辱你们的膝盖,我俩以后都受不起你们如此大礼了。”眼中含着滚热的泪珠。 廉正看着襄王两眼湿润,微笑道:“殿下莫要感怀,只要殿下高兴就行。”说完就引着众人向王妃俯身、低头、拱手,行起礼来,口中念道:“拜见王妃!” 王妃见之,立马走上前来,还礼道:“谢谢各位好人儿!” 襄王见众人行过礼后,温柔地牵着王妃的手向厅堂里走去,欢言道:“凤儿,去给母妃请过安没有?” 王妃裹着眼泪,道:“殿下,我怕母妃问起你,免得她担心,有十来天没去了。” 襄王边扶着她,边清理着她的泪水,微笑道:“好,明儿一起去。正儿呢?” 王妃微笑起来,欢心道:“在后花园制作弓箭呢!” 襄王微笑道:“好!”说完,就牵着王妃在客厅里的主位上坐了下来,柔情似水地望着她,幸福满脸。 众人没让襄王开口,都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王妃摸了摸襄王的脸蛋,小声道:“我去帮你们准备晚膳。” 襄王向她笑了笑,暖暖的说道:“好,去吧!”王妃走了开去。 不过一会,数个美丽的侍女端着茶水来了,在每人旁边的茶几上放了两杯,放好后,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开去。 襄王对着坐在下位的卫恒道:“喝完茶,你就带他们去梳洗一番,换套衣服,然后一起吃饭。”说完就端起茶杯,全场敬了起来。 卫恒道:“是,殿下。” 刚等卫恒把话说完,大伙儿就喝完了一杯茶来,包括襄王在内。襄王拿着空空的茶杯,对着大伙儿就是一个满怀的微笑。在笑声中,全场又喝完了第二杯茶,包括襄王在内。 喝完茶后,卫恒就带着众人梳洗去了,全厅就留下襄王一人。襄王看着身边两个空空的茶杯,微笑道:“我也能有今天!” 刚说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不远处跑了来,跑到厅门口,在一堆兵器前停了下来,蹲了下去,打开那个长条布袋,从里面拖出一把刀来。 襄王看到男孩,跑了出去,正要去抱男孩,被他脚边的那把刀愣住了。那把刀好像见过,漆黑的刀鞘,修长的刀身,两颗蓝玉宝石镶嵌在刀柄上,闪闪发光。哦,我记起来了,这不是我三叔刘云飞的那把黑刀吗!怎么会在这里?哦,我想起来了,在平顶山,我那三弟好像用的就是这把刀。襄王走了过去,微笑道:“正儿!” 小男孩回过头来,微笑道:“父王!”说完就站了起来,一把钻到襄王身边,襄王一把将他抱起。男孩抚摸着襄王的脸蛋,高兴的不得了,欢喜道:“父王,我好想你,你怎么出去这么久啊!母妃天天晚上躲着流眼泪。” 襄王把额头靠在小孩的额头上,开心道:“我也想你,想你母妃。”说完,抱着男孩蹲了下去,指着那把黑刀道,“你怎么知道把它拖出来了?” 小男孩微笑道:“我刚才跑过来的时候,看到布袋子里发着光,我就把它拖出来了。” 襄王高兴道:“好,你帮了父王的大忙。”说完就把黑刀装进了布袋子里,包好,放到原处。 厨房里很是热闹,王妃站在旁边看着厨子们做菜,很是开心。 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向着站在房门边上的王妃喜笑道:“王妃,他们那些人真好,两杯茶当一杯喝了,就两小口。殿下也是一个样。” 王妃一听,笑了笑,欢言道:“你觉得那些人怎么样?” 侍女欢笑道:“真没见过这么好的人,简单,朴实,但又英姿勃发。” 王妃一听,欢喜道:“跟以前的来客比呢?” 侍女高兴道:“没法比。以前那些人,诡秘,城府深,看起来聪明,其实很蠢。” 王妃颜颜一笑,高兴道:“走,我们开饭去。”说完就带着侍女走出了厨房。 众人都漱洗完毕,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在卫恒的带引下,来到正厅,襄王抱着儿子等在那里。 卫恒走到襄王身边,微笑着道:“殿下,都好了。” 襄王站了起来,对着大家微笑道:“好,那我们就先吃饭吧。”说完就抱着儿子走在了前头,众人紧跟其后。 走过一道长长的朗廷,走进一个客厅,厅里面摆着两张大桌子,桌子上全是美味佳肴。王猛还是跟往常一样,随着八兄弟坐成一桌,另一桌比平时多了两个人,王妃母子。 王妃给每桌配了两个丫头斟酒添茶,朱大咖感觉很不习惯,左看难受,右看难耐,上看心甜,下看心动,欲念纷飞,不能自已,好似秀色可餐,眼睛里装不见食物,肚子却打着官司,于是把头凑到王猛耳边,轻声道:“能不能不用她们啊!看到她们,我心里难受的紧。” 王猛理会他的苦衷,他是看见美人就头晕的那种,但又洁身自爱的紧,从没想过要对不起自家老婆。王猛一口喝干杯中茶与杯中酒,两个美人儿走了过来,斟酒添茶,等她俩斟好酒添满茶后,王猛拉着酒壶茶壶道:“两位妹妹,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你们能不能答应我?” 两个美人嬉笑道:“公子尽管说来。” 王猛对着她俩轻声道:“两位好妹妹,坐我对面的那三个兄弟见不得漂亮的美人儿,一见到就会头晕。我怕他们喝着喝着会对妹妹们不利,要是弄出丑态来,那时就不好了。妹妹不如去帮殿下那桌斟酒添茶,好不?求两位妹妹了。” 两位美人儿一听,朝着对面看了看,见那元恭、元敖、秦放三人正色眯眯的看着自己,心里打起鼓来,放下茶壶酒壶,笑嘻嘻的走了开去。 襄王见到两个丫头走开,就知道是王猛在使坏,为求高兴,也懒得去管他,由着他们去了。见大家满眼装着食物,高兴地同着王妃提起酒杯,高兴道:“来,大家共饮一杯。” 众人举杯,欢笑满脸,回敬襄王跟王妃,杯起酒干,好不痛快。 襄王放下酒杯,对着王猛跟温良玉道:“二弟,三弟,还不见过你们大嫂。” 等温良玉跟王猛起身,襄王向着温良玉一指,对着他家凤儿微笑道:“这是老二温良玉。”向着王猛一指,微笑道,“这是老三王猛,我结拜的两个异性兄弟。” 温良玉等襄王言语落下,对着王妃就是一个拱手行礼,欢喜道:“小弟温良玉,见过嫂嫂,嫂嫂万福。”坐回凳椅。 王妃还之以礼,高兴道:“见过二叔。” 王猛对着王妃一个拱手行礼,高兴道:“小弟王猛,见过嫂嫂,嫂嫂金安。”坐回凳椅。 王妃见着王猛那张女儿般的脸蛋,就想发笑,非常高兴道:“见过三叔。” 襄王见三人行过见面之礼,举起酒杯,高兴道:“来,大家一起干了此杯,一起用菜。” 众人举杯,同着襄王一起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吃起菜来,饭菜可口,口香腹暖。 吃了一会儿,喝了一会儿,王妃提着酒杯离开座位,走到温良玉的身边,敬了一个,良玉回敬三杯,王妃抿了四口。敬完良玉,王妃走到王猛的跟前,敬了王猛一杯酒,王猛喝了三杯,拉着八兄弟一起作陪,回敬一杯,王妃喝了两大口。 等王妃敬完酒后,襄王牵着儿子走了过来,让孩子拜了王猛为师。 王猛没有推辞,把那杯拜师酒喝了,还把孩子亲了一下。孩子见王猛长的实在耐看,也是很亲近,叫了声“三叔”,道了声“师傅”。王猛敬了八兄弟两杯酒后,就扔掉了酒杯,只喝茶了。 襄王一路回京,数十顿饭下来,了解到王猛不善饮酒,也就作罢,随了他的意。 大伙儿吃菜菜香,喝酒酒甜,心情极为舒爽,欢言笑语从未落下,真是个意儿真,兴儿浓,言笑全由心,吃喝没个度,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 王妃心儿开,欢喝茶,乐饮酒,愿抚琴。一曲‘离恨天’,一曲‘月下泉’,一曲‘幽思散’,一曲‘花蕾露’,一曲‘梦儿欢’,一曲‘影弄潮’,酒含一口欢愉在,茶饮一杯人心暖。越惜光阴光阴短,风儿来拨欢颜烛,再抚一曲‘恩儿谢’,来日方长。 酒席散,除了廉正被卫恒送去了驿馆,襄王跟王妃那里久别胜新婚外,王猛他们各自拿好各自的物品,找好各自的房间,睡各自的觉去了。 真是那,茶好,酒好,菜好,床更好。一夜时光美,明朝散芬芳。 第31章 入宫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太阳老高了,香喷喷地睡了一觉的襄王,离开了他凤儿的怀抱,下得床来,穿好衣服后,在他凤儿的鬓发边,轻轻地拂了拂,走出了房间,漱洗去了。 温良玉、王猛与郭凯等十四人,起得床后,漱洗一番,在卫恒的陪同下,用过早膳,坐等在大厅中。 见着襄王走来,个个起身,行礼问好道:“殿下,早安。” 襄王高兴地还着礼,微笑道:“大家早。”坐了下来,对着卫恒道,“你去把益王请来。” 卫恒听过,话别众人,高兴地走了开去。 王猛见着襄王笑容满脸,心情大好,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微笑道:“大哥,兄弟们大多没来过京都,想出去逛逛,见见京都的繁华热闹。” 襄王一听,欢言道:“好,但你就别去了,让二弟陪着他们吧。” 王猛一听,笑脸仍在,心内打鼓。 温良玉见状,微笑着走了过来,朝着襄王道:“大哥,那我们先去了。”带着众兄弟跟襄王话别。 “好,去吧。”襄王起身,跟在众人身后,将人送出大厅。等十三人消散在视野中,转过身来,对着王猛微笑道:“三弟,等会儿,你跟我进趟宫,见见我母妃去,她一定会很高兴的。”走向座位,坐了下来。 王猛跟了过去,坐到一边,心里犯难,但也不想说个不,脸挂微笑,声色不动。 襄王见王猛坐了下来,见着他的有些不自在,打破沉静,微笑道:“三弟,你师傅是刘云飞吧?我叫他三叔,我母妃那儿对他们甚是挂念。” 王猛一听,很是奇怪,是谁跟他说的,刚要说话,廉正提着轻快的步子走了来,便迎了上去,给舅舅行礼问好道:“舅,怎么来的这么早?” 廉正高兴地跟着王猛走进厅来,向襄王行完礼问过安,满脸微笑道:“殿下,有个事儿想跟你说说,不知现在可否?” 襄王微笑道:“坐下说。” 廉正坐了下来,温言道:“殿下,洞庭湖的匪盗已清剿两年多了,没有一点起色不说,还越剿越厉害。我已联络好了几个朝臣,明日奏请陛下,更换荆州团练使郑经,事成之后,到时殿下全力相助,将王猛推荐上去。” 襄王一听,想了想,轻声道:“哦。爱卿,有必要这么急吗?” 廉正道:“殿下,不急不行啊!你看这三年赈灾,不是朝廷不愿意出力,而是使不好力,地方的势力太过强大,朝廷已调度乏力了。” 襄王一听,一想,一寒,是啊,这次出访,要不是有眼前这两个人,差点就回不来了,对着廉正温言道:“廉爱卿,我三弟虽本领高强,确是名不经传,寸功未有,不适合主帅人选。用我九弟益王如何?” 廉正一听,一想,满口称赞道:“臣草率了,思虑欠妥,还是殿下想的周全。”两人欢欢一笑。 正在这时,王妃带着两个侍女端来了茶水,廉正带着王猛向王妃行礼问好,微笑道:“见过王妃。” 等侍女把茶水放到两人身边的茶几上后,王妃微笑道:“大人,叔叔,请用茶。” 廉正微笑道:“谢过王妃。”用起茶来。 王猛微笑道:“谢过嫂嫂。”用起茶来。 王妃受过廉正跟王猛的谢词,转过脸,向着襄王微笑道,“今儿上午还进宫吗?” 襄王微笑道:“等益王一到,就进宫,你去准备一下吧。”王妃听完,微笑着走了开去。 王妃前脚刚走,卫恒引领着益王后脚就到了,襄王一见,立马欢迎了上去。 益王一见四哥,高兴的一把抱住,欢乐道:“四哥,出去这么久也不来个信,想死我了。” 襄王在他的肩背上轻轻地拍了拍,松开怀抱,拉着他的手走进厅来,边走边说道:“你看,这不是一醒来,就差人接你去了吗。”刚拉着益王坐好,就给益王介绍道,“这是廉正廉大人,那是我义结金兰的三弟,王猛。” 王猛站起身,跟着廉正一起向益王行礼,微笑道:“拜见益王殿下。” 益王受过两人的问好,将眼光向王猛望去,悦目爽心,欢愉道:“真个好人儿!没的话说。” 襄王拉着益王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微笑道:“九弟,你不是一直想为父王分忧吗,这次机会来了。” 益王一听,高兴道:“真的啊!四哥,你可不能骗我。” 襄王微笑道:“你这说的,四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荆湖剿匪,你去总览全局,帮手都帮你找好了,你看合不合格?”说完就向王猛望去。 益王一看,欢言道:“好,这人好,就带着他吧。” 襄王见弟弟答应得如此爽快,打心里高兴,欢喜道:“等会儿,我们一同进宫,拜见父王去,你可要意志坚定哦,要让父王见到你已经长大了,有了建功立业的胸怀。” 益王欢笑道:“好,全听四哥的。”说完,两兄弟高兴在一起。 廉正见此,便行礼告辞,襄王没有挽留,欢送着他离开。 等廉正走后,襄王将嘴凑到益王耳边,轻声道:“你别瞧他不上哦,他的本事比他的面相还要好。” 益王一听,向王猛一看,对着襄王欢言道:“好,四哥,我记住了。” 等益王说完,襄王对着王猛道:“三弟,你去把你那把刀带上,我们马上就出发。” 王猛辞座,随着卫恒向卧房走去。 等王猛走后,襄王对着候在一旁的侍女道:“馨月,你去看看王妃准备好了没有。”侍女走了开去。 益王向着哥哥笑道:“四哥,你不会只帮我配了一个人吧?” 襄王笑了笑,摇了摇头,高兴道:“你啊,想到哪儿去了,你是我的亲弟弟,他是我的结义兄弟,只有你们两人去,我也不放心啊!应该是十八人,最少十三人,个个都是好手。” 益王微笑道:“这才差不多。” 就等着益王将话说完,王妃带着儿子,王猛带着黑刀,同时来到厅堂。 襄王牵着益王站起身来,高兴道:“走,入宫。”众人走出了大厅,向王府大门走去。 来到大门口,卫恒带着三个府兵牵着马,驾着马车,等在门口。 襄王将王妃母子扶上马车坐好,带着益王跟王猛跨上马背,随着卫恒的一声吆喝,马车跑动,六人朝着皇宫欢奔而去。 不说走了几条街,不说路程远,只说襄王众人心情欢快,就那么一会儿便来到皇宫大门口。 打完招呼,车马进入,两三盏茶的功夫,分成两路,襄王携着益王进见皇帝去了,王猛陪着王妃母子向贤妃问安去了。 襄王、益王来到养心殿门口,跪拜下去,俯身贴地,口中念道:“儿臣拜见父王,给父王请安。” 一个五十多岁的太监见过,走进殿内,传话去了。没过多久,公公走了出来,微笑道:“两位殿下快起来,陛下有请。” 两位殿下起身,微笑道:“谢过董公公。”随着太监走了进去,走到一张卧榻前,磕头跪拜,口中欢念着:“儿臣拜见父王,父王龙体金安。” 话音一落完,只见一个老者身穿龙袍,小白着头发,面容有些憔悴,好像久病未愈,在董公公的搀扶下,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扔掉手中拿着的一份册子,脸挂几丝微笑,有些高兴道:“隆儿回来了,好,过来坐吧。” 襄王、益王一听,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脸挂笑容,走了过去,分坐在床榻两边的凳子上,望着皇帝一身的疲态,尽是关切之意,不知说什么好。 老者道:“去见过你们的母妃没有?” 襄王道:“儿臣等会儿去。” 老者望着襄王那张黑黄清瘦的脸蛋,强打微笑道:“你把老九都带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益王一听,立马跪拜在地,温言道:“儿臣不孝,这么大个人了,从未给父王分过忧,解过难,请父王原谅。” 老者道:“没什么的,你也没给我舔过什么乱,起来说话吧。” 益王一听,站起身来,坐到凳子上,摸着老者的手道:“父王,我想到洞庭湖清剿匪盗去,望父王批准儿臣,给儿臣一个为父王分忧的机会。” 老者听后,对益王微微地笑了笑,对着襄王道:“隆儿,你看呢?” 襄王对着老者微笑道:“父王,九弟老想着要为父王分忧,今日有此机会,您不如就成全了他这一片孝心吧!” 老者温言道:“世事艰难,行军打仗不是儿戏,他连远门都没出过。” 益王接话道:“父王,不要紧的,四哥帮我把帮手都配好了。” 老者听过,静了一下,对着襄王温言道:“隆儿,那里来的帮手啊?” 襄王一听,看了董公公一眼,董公公立马屏退左右。 老者见襄王又看了董公公一眼,温言道:“你说吧,董宁听着没事。” 襄王立马跪拜在地,苦声道:“请父王责罚儿臣吧!他叫王猛,三叔刘云飞的亲传弟子。” 老者一听,惊愕无状,脸色定住,双眼静默,口中呼出一丝欢愉之气:“什么!”话音落地,脸颊才慢慢地挂上几丝笑容,小声道,“你见过他了?” 襄王附在地上道:“没有,但知道三叔现今住在平江城。” 老者道:“哦!那孩子怎样?” 襄王道:“儿臣被人一路追杀到金坛,他一路护送儿臣回京,大小数战,我看他那身武艺,朝中已无人能及了。” 老者道:“哦,那把黑刀你见过了?” 襄王道:“昨晚见过了,三叔已让他带来了。父王,要把三叔请来吗?” 老者道:“不用了,他跟随我漂泊十数年,什么都没要就走了,让他安享晚年吧。” 襄王道:“是,父王。” 老者道:“那孩子怎么样?” 襄王道:“跟三叔当年一个样,除了一身正气,留下的就只有仁、德、善了。” 老者道:“那就这样吧,益儿去荆湖剿匪的事,明天朝会上定吧。朝会后,记得带那孩子来见见。” 襄王道:“是,父王。那儿臣就先走了。”说完就拜了几拜,起得身来。 益王也站起身来,正待要走,老者道:“益儿,你四哥刚才什么也没说,知道吗?” 益王道:“是,父王,我记住了。” 老者道:“去吧!”襄王领着益王走了出去。 刚等襄王跟益王走出大殿,董宁赶忙走过去,扶着皇帝躺了下来,微笑道:“陛下,三爷竟然还健在,真是大喜事啊。” 老者微微地笑了笑,朝着董宁那张笑脸道:“你觉得益王去荆湖剿匪怎么样?说真心话?” 董宁笑了笑,温言道:“陛下,你真要我说啊?” 老者道:“你说的话还少吗,说说吧。” 董宁道:“陛下,我大夏国看上去威严赫赫,其实已是外强中干了。各地方势力强悍无比,有的甚至还想摆脱朝廷束缚,自立为王。陛下的霸业要想千秋万代,这天下必须得重塑一下,将权力重归中央。纵观陛下的帮手里,最为忠心,最有才华的,莫过于三爷刘云飞了。既然三爷选择了襄王殿下,陛下莫不如就给他刘云飞一个面子,让襄王殿下去帮你扫清障碍,给大夏国一个重新腾飞的机会。” 皇帝道:“这么多皇子,你怎么就看好老四啊?他并不是我最优秀的儿子。” 董宁道:“陛下,襄王殿下虽不是您最优秀的儿子,但他却继承了您跟贤妃娘娘的所有优点。不怕苦,不怕难,不好高骛远,果敢,坚毅,从来不弄虚作假。最好的地方就是,他心里装着百姓,有一颗真正的仁德之心,这是作为一个守成者最该具备的优良品德。” 皇帝道:“听你这么说,你不会是收了他什么好处了吧?” 董宁微笑道:“陛下,你这说到那里去了,我跟着你有吃有喝,有时还能混个受人尊敬,就是将来入土为安,也不过一个七尺土地,哪还用得着收受其他人的什么好处。我只是觉得陛下排除万难,倾尽半生,才打下这一片美好的山河,就应该好好地传承下去,不是就对不住陛下当年的那颗雄心壮志了。” 皇帝道:“可襄王的根基实在是太薄弱了,我就怕......” 董宁道:“陛下,这有什么,跟你当年相比,襄王殿下他可不止好了多少倍。你就让益王殿下去荆湖试试吧,要是王猛那孩子真就学到了他师父当年的那身本事,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皇帝听过,朝着里边侧转身,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益王跟着襄王走出养心殿,对着襄王微笑道:“四哥,我现在就拜见母妃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襄王欢送着益王的背影道:“去吧!好好说。”送走益王的背影,正打算朝着另一方的后宫走去,迎面走来了两人。襄王一看,立马上前行礼问安道:“臣弟给太子殿下请安!”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欢笑道:“四弟免礼。” 站在太子身旁的男子立马对着襄王行礼膜拜道:“给四皇子请安。” 襄王看了他一眼,有气没力地说道:“免礼,安大人。”说完就向着太子道,“太子殿下,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太子道:“四弟是不是刚从父王那里来?” 襄王道:“回禀太子殿下,父王没见我。”说完就走了开去。 太子对着襄王的背影冷冷一笑,带着那位安大人进见皇帝去了。走上养心殿门口的台阶,两人跪拜在大殿门口,太子道:“儿臣拜见父王!父王龙体金安!” 身边的那位安大人等太子说完,大声道:“臣安思景,拜见陛下!陛下圣安!” 两人话音落地,董公公从殿内走了出来,对着两人道:“太子殿下,安大人,陛下刚睡下,你们有事明儿早朝奏报吧!”公公把话说完,就向殿内走了进去。 两人一听,也就跪安起身,很不舒畅地朝宫外走去。 襄王离开养心殿,一路快走,步子轻盈,很快便来到贤妃住的娴淑宫的殿门口。整了整衣冠,理了理鬓发,摸了摸脸蛋,打满笑容,走进殿去。没走多远,就向着正前方跪拜下去,满口欢言道:“儿给母妃请安!” 声音落地,前边的座椅上站起来一位妇人,五十来岁,妆容清淡,面容祥和,摆着莲步,走到襄王跟前,用手抚摸着他的脸,欢喜道:“回来就好,快起来。”说完话,就牵起襄王,朝座椅那儿走了去。 襄王扶着妇人坐下,高兴道:“娘,我给你引见一个人吧。”说完就向站在远旁的王猛招了招手。 王猛会意,走了过来,对着夫人行礼道:“草民王猛,拜见贤妃娘娘!给贤妃娘娘请安。” 贤妃看见是个孩子,又看着襄王脸色欢愉,快语道:“快起来!坐。” 襄王等王猛起得身来,对着妇人欢愉道:“娘,他是三叔的徒弟,叫王猛。” 妇人一听,脸色凝固过去,两颗欢愉的眼珠将王猛全身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轻张嘴唇道:“好!” 襄王一听,立马将王猛安坐在她的身边,对着妇人微笑道:“娘,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他已拜我为大哥了。” 妇人一听,向着王猛看了看,微笑道:“你师傅还好吧?” 王猛微笑道:“我师傅挺好的,谢娘娘关心。” 妇人一听,心里高兴,欢愉道:“你师母柳云清也好吧?” 王猛一听,有些惊讶,还是微笑着道:“我师娘也挺好的。生有一个女儿,叫刘莹,今年十八岁了。” 妇人一听,高兴道:“好,这样就好。”喜乐的眼珠极为湿润,换了一口气,轻声道,“你从那里来啊?” 王猛道:“平江城。” 妇人道:“你师傅也在那里吗?” 王猛道:“十五年前到的那里,一直住在那里。” 妇人道:“哦,好。江南那地方适宜养人,好。”说完就对着王猛笑了笑,温言道:“你师傅提起过我吗?” 王猛微笑道:“他心里一直挂记着娘娘你,他二哥、四弟,还有萧叔叔。” 妇人道:“就是那个萧长方?那也是个好人。” 王猛道:“是的,娘娘。” 妇人道:“那你来京城有什么事吗?” 襄王一听,立马接话道:“三叔派他来帮我的。” 妇人看了襄王一眼,对着王猛微笑道:“你师傅那把黑刀传给你了吗?” 王猛一听,立马从腰间的长布袋子里取出黑刀来,小心翼翼的递上前去。 妇人一见黑刀,欢喜的接住,握住刀柄,将刀身拔了一点出来,看着那漆黑的刀身,滚出两滴泪珠来,欢喜道:“好!好孩子。世人都以为此刀天下无双,莫不知用此刀的人才可天下无双。”说完话,将刀合好,向王猛递了过去。 王猛接过刀,装入布袋子里,静坐一旁。 妇人见王猛装好了刀,微笑道:“你跟你师傅多久了?” 王猛道:“十五年了。” 妇人喜乐道:“好。”顺手摸了摸王猛的头发,笑了笑,轻声道:“你成亲了吗?” 王猛道:“没有,娘娘,但梦里装着一个。” 妇人惊奇道:“梦里装着一个?” 王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的,娘娘。我经常梦到她,极平凡的一个人。” 妇人听过,笑了笑,温言道:“哦,那以后你少入宫吧,皇家有好几位公主,都到了嫁人的年龄。” 襄王接话道:“是,娘,孩儿明白了。” 妇人等襄王说完,就对着襄王道:“你们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我有凤儿跟正儿陪着就行,下午晚点来接他们。”说完就站起身,牵着坐在一旁、一言未发的襄王妃向后花园走了去。 襄王带着王猛对着妇人的背影行礼道别,向殿门外走去。 刚下得殿外的台阶,一个无精打采的人影向着他俩疾步走来,来者正是益王。 襄王连忙迎了上去,欢笑道:“九弟,干吗如此没精打采的?” 益王迎了上来,苦笑道:“四哥,我母妃不同意那事,正往父王那儿赶呢,现在差不多快到了吧。” 襄王笑道:“很正常啊!那有父母不爱惜自己孩子的,贵妃娘娘也是怕你在外边吃不好,睡不好。” 益王道:“四哥,父王最疼惜母妃了,我怕母妃一说,父王一心软,此事就凉了。” 襄王笑道:“不会的,哪个做父亲的愿意让自己的爱子只吃饭不干事的。” 益王一听,笑了笑,有些羞涩道:“那有,四哥,我不是帮了你好几回了吗。” 襄王微笑道:“是,我的九弟帮了四哥好多,但父王他不知道啊。” 益王笑了笑,欢言道:“也是,在父王那里,我就是个只吃饭不干事的主。” 襄王微微一笑,牵着益王跟王猛的手,高兴道:“良玉他们寻开心去了,我们也不能落下,就去‘鱼池’那儿吃酒糟鱼吧。” 益王一听,欢喜道:“四哥,你早说吗,害得我空想了这么久。” 三人兴高采烈,微笑甜甜,步履轻盈,朝着宫门外疾步而去。 第32章 鱼池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正如益王所说,苏贵妃将益王臭骂了一顿后,带着两个侍女气冲冲地往养心殿去了。 来到养心殿门口,什么也没看,走了进去。看见陛下睡在卧榻上,脸儿朝着里边,也就将怒气抖散,轻盈盈地走了过去,坐了下来。一边揉按着陛下的身子骨,一边温柔着声儿道:“陛下,益儿要去南边剿匪,你帮我说说那老四,尽出些馊主意。” 陛下回过身,在贵妃的扶持下坐了起来,抖落着声音道:“爱妃,你都护着他二十二年了,还能护他几年啊!要是我倒下了,除了老四,你觉得还会有人敬重他吗?” 贵妃一听,惊愕起来,陛下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还好好的吗! 皇帝见爱妃面无色彩,摸着她的玉手道:“他也该出去走走了,身为皇子,光吃饭不做事,那是不成的,就让他跟着老四折腾去吧。” 贵妃温言道:“可他连京城都没走出过两次,你叫他拿什么去领兵打仗啊,弄不好会受罚的。” 皇上温语道:“你想多了,老四早就帮他找好帮手了,这次只要他用心,事情能成的。” 贵妃有些迟疑道:“什么帮手啊?你就这么相信老四,益儿他可是我唯一的儿子。” 皇上温声道:“他是你的儿子,难道不是我的儿子吗!” 贵妃不知道从那里要来了两滴眼泪,滴落在手背上,小声地哭泣道:“那你还让他去那么凶险的地方。你不看看,除了那老四温善些,其他的皇子们,哪个不是如狼似虎,绝对会使绊子的。” 皇上摸了摸贵妃的眼泪,宽慰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才让他跟着老四做点事,不是将来拿什么自保啊!” 贵妃停住了眼泪,苦声道:“不是我不愿意让他跟着老四,只是那老四太弱了,就连他的岳丈都不愿意帮他。” 皇上听过,心里多了几分感伤,苦笑道:“要想变强,也得一件事一件事做好了才行,我当年不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吗。” 贵妃用手巾抹干眼泪,温言道:“你当年是有几个好帮手,既忠诚,又能干,他们可没有,况且他们还是些孩子。” 皇上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眼睛眨了眨,小声道:“哪个不是从孩子长成大人的,操那么多心干吗。” 贵妃苦言道:“他们说也说不过人家,打也打不过人家,哪能不让人操心的。” 皇上苦笑道:“说话讲理,不是比声音那个大,打架也不全讲拳头大小,还要看手段够不够高明。” 贵妃道:“帮他们的人会打架吗?手段高明吗?” 皇上小叹一口气,温言道:“真要是把那个人的手艺学到家了,应该是既能打,还能赢的。” 贵妃听过,将眼光送给皇帝,小声道:“我也是靠着你才能保护好他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让他去吧。” 皇上道:“这就对了。你给你哥传个信,叫他明日在朝会上帮帮那两个孩子,造造声势也是好的。” 贵妃将头搁在皇上的肩膀上,微微说道:“我亲自去吧,他不一定会听我的。”说完就倒在皇上的怀中,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将眼泪滴落在心里。疼惜道,为什么当年就不能像贤妃姐姐那样呢!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话说王猛携着益王跟王猛,刚走到宫门口,一个家仆随着卫恒等在右手边,俯身道:“殿下,程元焕大人来了,说找你有事,在王府等着呢。” 襄王一听,温言道:“哦,他怎么来的?” 家仆道:“骑马来的。” 襄王道:“那好,你叫他到‘鱼池’去,我在那里请他吃鱼。”家仆听后,牵着马走了。 卫恒驾着车,襄王、益王跟王猛骑着马跟在后面,直奔‘鱼池’而去。 奔了好长一段路,终于来到一处酒楼,一块宽大的匾额横挂眼帘,两条金丝鲤对游在‘鱼池’两边。 车马刚在门前的场地上停住,三人下得马来,站在门口迎客的伙计就迎了上来,接过襄王、益王跟王猛手中的马缰,对着三人微笑道:“客官里边请!”说完就牵着马,带着卫恒安置车马去了。 益王那个会客气,笑走在前头,就想着能快点用美食填饱肚子。 里边的伙计见三人走了进来,欢快地迎了上来,欢颜道:“客官,要来个雅间吗?” 王猛温言道:“不用了,就在大厅吧,热闹点好。” 伙计高兴道:“好呢!客官,你们一共有几位啊?” 襄王回话道:“五位。” 伙计欢笑道:“好呢!客官,跟我来。”说完就在前边引道,来到靠大门那边最里边的一张能坐下六七人的圆桌旁,向着王猛微笑道,“客官,这里可好?” 王猛回了一个笑脸,高兴道:“好,就这里。” 伙计一听,高兴道:“客官,不瞒你说,我在这儿呆了这么些年,最看好这个位儿。光线好不说,有朋友找来,一眼就能看到。上边虽清雅,但没这里热闹,其实与人同乐,那菜儿反而更香。” 王猛见着伙计说的高兴,也跟着高兴道:“这两个窗儿也开的好。” 伙计欢喜道:“客官,要没这两个窗儿,我也不敢带你来这个位儿啊。” 益王不识言语情趣,对着伙计没有笑意道:“行了,就这儿,快拿菜谱来。” 伙计一听,连忙走开,到柜台拿菜谱去了。 襄王见到伙计走开,对着王猛温言道:“三弟,怎么选了这么个地儿?等会儿还要跟程元焕说些事情呢。” 王猛一听,对着襄王微笑道:“大哥,你要说的那些个事儿,其实早就被别人想过了。愿意跟你一起的,不用说也会帮你,走在你对立面的,就是事前不知道,事后也会想方设法使绊子阴你。你说的那些事,要是利国利民,让他们知道了,反而更好,他们要想击败你,就要比你做的更好。” 襄王一听,欣喜不已,双眼直冒金光,就是说不出话来,原来事情还能这么反过来用。 就在襄王出神之际,伙计抱着菜谱来了,伙计对着王猛微笑道:“客官,要不你来点菜吧?” 襄王一把接过菜谱,对着伙计欢言道:“要不你帮我们点一次吧?” 伙计静了一下,欢笑道:“不知客官有什么要求?” 襄王欢言道:“高兴着来,欢心着回,吃喝更开心。”将菜谱放到桌子边上。 伙计一听,看了看三人穿着,微笑道:“好呢!绝对让客官花钱也开心,吃喝也高兴,物有所值,既不铺张,绝不浪费。”说完拿着菜谱走了开去。 襄王望着走开的伙计,正待说话,透过窗台看到程元焕来了,对着窗外的程元焕喊道:“老程,这儿呢。” 程元焕一听,一看,笑了笑,下得马来,将缰绳交给走过来的伙计,卫恒跟在后边,朝着厅门口走去。 益王坐在襄王跟王猛的中间,最外边点两个位子留给程元焕跟卫恒,襄王见二人走来,唤着王猛起身。 程元焕走到跟前,正要行礼,襄王微笑道:“老程,在这儿只管吃喝,无须行礼。”王猛向程元焕笑了笑,坐了下来。 承元焕也就随了襄王的意,微笑道:“谢过两位殿下。”高兴地坐了下来。 襄王见人都到齐了,还没人上茶水,于是对着旁边正在收拾着桌子的一个伙计说道:“小兄弟,先帮我们上壶茶水可好?” 伙计朝襄王笑了笑,欢声道:“客官,你稍等一下。” 刚等他说完,先前那个伙计就端着一个不大不少的木盘子,迈着欢快的步子走了来,走到程元焕跟卫恒的跟前,将木盘子放到旁边的一张桌子上,给每人摆好一副碗筷,放入一个瓷勺,就端上一个大瓷盆来,连汤带肉满满一盆。 刚等清香从瓷盆里飘溢出来,闹得五人心痒痒时,伙计微笑道:“客人莫怪,我没帮你们上茶水,就为这碗汤来着。”边说着话,边拿着个大勺子往各人的碗里盛着汤,盛完后,站到一边,欢喜道,“客官尝尝,不知味儿正不正,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襄王一听,对着卫恒高兴道:“卫恒,你先尝尝看。” 卫恒接到襄王的命令,立马端起碗,拿起瓷勺,舀了一勺放入嘴里。汤一入口,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跃然脸上,说不出欢欣愉悦,美妙的快感缠绕一身,欢喜之意随着言语流露出来,喜笑道:“殿下,太好喝了!” 襄王一听,高兴道:“来,一起。”端起碗就向着三人欢敬起来。 三人忙端起碗,拿起小勺,跟随襄王来了个同品。汤一入口,美妙的表情全伏脸上,接着一个心乐乐,一个意乐乐。 王猛喝完一碗,又盛了一碗,喝下后,对着伙计欢言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伙计微笑着走了过来,对着王猛说道:“客官,做法其实挺简单的,往新鲜的山羊肉里加入几种去腥味的佐料,爆炒,去除腥味后,将羊肉掏出来,再配上几种入味的佐料,爆炒一会儿,入味后,再把羊肉掏出来,配上纱布包着的鲫鱼,加上开水,用文火慢炖,把肉儿炖成现在这个样儿就行了。客官,你尝尝这个炖羊肉怎么样,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王猛一听,连忙拿起大勺子,从瓷盆里捞出两块肉来,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嘴中,嚼了嚼,对着伙计欢笑道:“好,很好吃。”说完就吞下肉,向着伙计道,“谢谢你啊!我又学会一道菜,日后回家,我就有东西送给家里人了。” 伙计一听,很是高兴,对着王猛欢言道:“没想到公子真是有情之人,刚美了自己的嘴,马上就想到了家里。” 王猛微笑道:“大家都有得吃的才称得上人间美味吗。”伙计高兴的听完,高兴的走了开去。 大伙儿随着伙计的脚步声,一阵忙活,两下子就把一盆羊肉连肉带汤吃喝了个干净。望着空空的瓷盆不停地感叹,就是少了点,要不要再来一盆啊! 襄王看着空着的瓷盆,口中有点淡味,于是对着程元焕微笑道:“老程,明日早朝,我想推荐益王去洞庭湖剿匪,你怎么看?” 程元焕一听,脸带惊奇之色,微笑道:“殿下,益王殿下没掌过兵,你帮他找好了帮手没有?” 襄王对着王猛一指,微笑道:“帮手就是你身边这位,还有他下边的十几个兄弟。” 程元焕一听,向王猛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苦笑道:“殿下,这么个美人儿,做个幕府文书还凑合。” 襄王听过程元焕的话语,忍不住笑出声来,欢言道:“他就是个幕府文书,益王去主事吗。” 程元焕见着襄王一脸的欢愉,感觉自己好似说错了话,连忙说道:“殿下,只要你有信心就成,一切听您的。” 襄王笑了笑,轻声道:“那个郑经有没有把柄什么的,明天必须的把他换下来,浪费了朝廷那么多钱粮不说,匪盗还越剿越猖狂。” 程元焕回话道:“殿下,有的。荆州那儿传得沸沸扬扬,说他嫖妓,敛财,跟匪盗称兄道弟,吃扣军饷,还在老家霸占良田。” 襄王一听,温言道:“好。他的罪过可以要他的命吗?” 程元焕道:“殿下,身为一个军人,要是这些罪名属实,在大夏国的律法面前,够他死两三回的了。人既已得罪,留着也是个祸害。” 襄王一听,想了想,点了点头,小声道:“那就这样吧。” 王猛一听,对着襄王温言道:“大哥,既已清除了他的官职,杀不杀他都无所谓了。杀一人容易,救一人难。郑经既然能跟匪盗称兄道弟,说明他对匪盗很是熟悉的,我们可以反过来用之。如果他愿意跟随大军一起剿匪,做我们的一双眼睛,当个参谋向导,出些计谋,那么我们就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伤亡损失。他郑经曾跟着张守城将军鞍前马后十几二十年,转战几千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要我们能用好他,他就能变成一个救人的大夫,对我们没有一点害处,又何必急着去杀他一个有功之人呢!况且荆湖剿匪主帅换将,皇子们必将个个奋勇争先,到那时,皇上左右为难,很有可能会把这个难题交给郑经的。郑经为了活命,绝对会选一个值得他相信的人,只有胸怀若谷的聪明人,才会愿意保住他的小命。” 襄王听过,被吓了一跳,两眼晶亮,复杂心绪无以言表。 就在这时,伙计端着两盘鱼来了,刚上到桌上,益王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满脸微笑,好吃! 襄王提起筷子,对着程元焕跟王猛道:“来,一起来。”说完就夹了一块鱼肉放进程元焕的碗里。 程元焕一见,慌忙发言道:“殿下,郑经曾有功于朝廷,且罪名不一定属实。” 襄王笑道:“好,那你明天就看着办吧。” 程元焕微笑道:“是,殿下。”夹起碗中肉,吃了起来,笑意满怀,真润滑! 王猛吃了一块,嘴唇抖了抖,舒服! 卫恒吃了一块,眼睛溜了溜,此味只有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 “酒来了!”刚等五人把两条鱼清理干净,伙计端着一个盘子,一壶酒,五个酒杯,高兴地畅行过来,甜甜说道。走到桌前,把木盘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清理好桌面后,摆上木盘里的东西,带着欢乐走开了。 卫恒拿起酒壶,给每人斟了一杯酒,坐等在位子上。 襄王提起酒杯,来个满敬,欢言道:“来,为先前的好味道干了此杯。” 话语落地,众人举杯,来了个共饮。飘香的玉齿再嚼上爆炒的鳝鱼,美滋滋到了极点,几杯小酒到肚,盘子空无一物。 王猛好久没说话,心里闹的慌,对着襄王微笑道:“大哥知不知道一个叫张守城的将军啊?” 襄王一听,有些惊愕,但立马醒转过来,微笑道:“三弟识得他?” 王猛道:“识得,八年前还在一个帐篷里住过呢!” 襄王一听,有些欢喜,微笑道:“你是不是想见见他啊?” 王猛道:“挺好的一个人!自然是想见见的。” 程元焕一听,呵呵一笑,不屑之意写满一脸,真不知道王猛这小子怎么想的。 襄王一看,对着程元焕肃严道:“老程,我三弟说他人好,他就是人好。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眼里装着利益,心里带着情感,那能把事物看得那么全面。以后我们都要改一改才是。” 程元焕一听,脸落红晕,微笑道:“殿下说的极是。” 襄王见之,也不再对他说什么,向着王猛微笑道:“要不晚点我让卫恒陪你去。” 王猛道:“远吗?方便吗?” 襄王道:“不远,挺方便的。” 王猛道:“那好呢,谢谢大哥。” 襄王道:“京城里,你是我三弟;京城外,我是你大哥,那里需要个谢字。” 王猛一听,一笑,欢言道:“是,大哥。” 王猛刚把话说完,三个伙计端着饭菜过来了,将饭菜上到桌面上,走了开去。 一盘盐水鸭,两碟油炸小鱼崽,三碟素菜,五碗米饭。 卫恒在每人的酒杯里斟满酒后,等着襄王说话。 襄王提起酒杯,微笑道:“把这杯酒喝了,我们吃饭。” 众人举杯,杯起酒干,米饭也香甜。 茶壶空了,酒壶空了,菜盘空了,饭碗空了,好像刚被清洗过。 五人离开圆桌,付了饭钱,要回车马,欢散而去。 程元焕回馆驿,益王回王府,卫恒驾着马车驶向了皇宫,襄王带着王猛在京城里闲逛,情趣满怀,不辨南北,难说西东。 第33章 闭门羹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心里高兴着呢,太阳,您晚点西落吧! 心里难受着呢,太阳,您早点东升吧! 可人太渺小了,太阳太伟大了,太阳能左右人,人左右不了太阳。 从西边平射过来的阳光将襄王跟王猛一个照射,幻化成了两只鸟儿,向着巢穴疾飞而去。 刚刚好,襄王跟王猛回到王府,地上再无阳光。侍卫接过缰绳,两人朝俯内疾步而去,来到正厅,良玉领着众人欢坐在椅凳上,聊着天,话着地,见襄王进来,众人起身问好。 襄王坐上椅子,欢言道:“兄弟们玩得可还开心?” 良玉高兴道:“不开心都不行,尽是些新鲜事儿!” 襄王微笑道:“开心就好!”说完就向着站在一旁的侍女道,“你去看看晚膳做好了没有?”侍女听过,走了开去。 众人交谈一番,几个侍女拿来蜡烛,将大厅点亮。 卫恒背着小王子,走在王妃的身后,进得大厅来。 襄王抱过儿子,携着王妃,领着众人就朝饭厅走去。 来到饭厅,全体坐好,小酒几杯,饭菜吃了起来。 王猛快速地吃完晚饭,回房漱洗一番,换了套白色的衣裳,走出府衙,坐上卫马车。 卫恒吆喝一声,马车起动,朝着城西欢奔而去。 王府在城北,张府在城西,相去不是特别远,街道上灯火通明,马车快速行进,半个时辰过去,马车在离张府百来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卫恒稳住马车,跳下马车,放好马凳,对着后边的车厢道:“三爷,到了。” 王猛一听,下得马车,对着卫恒道:“你在这里等等,我进去最多喝杯茶。”朝着百步开外的张府走了去。 走到张府门口,两个大灯笼挂在门前上方的一个横梁上,照得‘张府’两个字闪闪发光。王猛看着紧闭的大门,走上前去,握住门上的铜环,在门上敲了三下。 随着铜环声消散,一个脚步声仓促的传了来,再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来了,来了。” 小不会儿,左边门开,露出了一条大缝,探出一个中年人的脑袋,脸无喜色,借着灯光,看着王猛一张清秀的面孔,小声道:“公子有事吗?” 王猛将笑容摆上,彬彬有礼道:“小生王猛,特来拜见张守城将军,麻烦大叔帮我通报一声。” 男子听过,有些惊讶,已有五年没人这般称呼他家老爷了,来客都说的是张大人。男子拉开大门,走了出来,半打着笑脸道:“公子从那里来啊?找我家老爷有事吗?” 王猛微笑道:“我是从平江城来的,八年前见过张将军。今日有幸来到京城,特来拜会一番,道声平安。” 男子看了看王猛的穿着打扮,再看了看他出落着极为美丽的面容,对着王猛笑了笑,小声道:“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进去通报一声。”说完就走进门去,将门儿再次关上。 王猛等在门外,好久没得到回音,便在门口的石狮子旁坐了下来,喜看着从眼前走过的一两个人影。 原来,男子进去禀报张老爷,说有一位平江城来的公子想见他,张守城问清姓名后,只是在客厅走来走去,心绪不定。 在厅里跺了好一阵后,站在旁边的女儿看见父亲如此犹豫,于是说话道:“阿爹,你怎么这么犹豫不决啊?要是不想见,就叫郑叔打发他回去得了。” 张守城向女儿笑了笑,小声道:“此人是应该见的,可他来的不是时候,要是早个两三年,我就是睡下了,也会爬起来见他的。” 女子见着父亲这么为难,对着站在一旁的郑叔道:“郑叔,你去回了他,让他回去吧。” 郑叔道:“是,小姐。”说完就向外边走去。 刚等郑叔走出十来步远,张守城温言道:“等等,再等等,让我想想。” 郑叔听过老爷的言语,转过身,走了回来,候在一旁。 张守城见郑叔回来,也就放下心,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想着,一刻都没停下。 站在一旁的郑叔看着老爷一脸的为难样,就是个想不通,就是太子殿下来访,也没见老爷如此为难过。 张小姐见着父亲那个为难样,站起身来,对着郑叔道:“郑叔,你带我去见见那个少年吧。” 郑叔一听,打好一个灯笼,走在前头,引着路,朝大门走去。 一小会儿,两人来到大门内边,郑叔打开大门,陪着小姐走了出来。 王猛见大门打开,就从狮子边站了起来,挂满欢笑,迎了过去,一看多了一个姑娘,于是上前行礼道:“见过姑娘,不知张将军愿见我否?”说完就抬起头来。 姑娘一看,一颗欢心吐了出来,两眼僵住,无言以对,静默在一旁。 王猛见着姑娘没有话语,向着郑叔微笑道:“大叔,张将军是不是不想见我啊?” 郑叔苦着笑容道:“我家老爷不知道该不该见你,正犯着难呢。” 王猛一听,对着大门内鞠了一躬,对着郑叔温言道:“大叔,你代我向张将军问声好,我就先告辞了。”说完就向两人行了个礼,转过身,向着百步开外的马车走去。 张家小姐一看,天黑路难行,赶忙叫上郑叔送送他。 郑叔会意,打着灯笼赶了上去,将王猛送到马车边。 卫恒见着王猛走来,连忙放好马凳,扶着王猛上得马车。 王猛坐上车,谢别郑叔,随着卫恒的一声吆喝,随着马车朝襄王府直奔而去。 郑叔送走马车,打着灯笼走了回来,随着小姐走进门去,关上大门,直奔大厅。 来到厅上,郑叔吹灭灯笼,向着张将军微笑道:“老爷,那王公子走了,临走的时候,叫我代他向你问声好,还在门口鞠了一躬。” 张老爷一听,犹豫之色尽减,小声道:“你有没有问他住那里啊?”说完就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来。 郑叔道:“老爷,没问,但他坐的马车好像是襄王府的。” 话音还未消散,只见张老爷手中的茶杯晃动一下,溢出几滴茶水。 少女看了看父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对着还没缓过神来的父亲道:“爹爹,他是什么人啊?叫你这般犯难。” 张老爷缓过神来,向女儿笑了笑,温言道:“平江城的一个富家公子。” 少女一听,嘻嘻道:“不就是个富家少爷吗,哪用得着你这般为难。” 张老爷向女儿看了看,微笑道:“可他跟其他的富家少爷们不一样,多了两样好东西,善思考,善打架。” 少女一听,笑出声来,对着父亲喜笑道:“阿爹,这也算好东西啊!哪个人不会思考,哪个男子不会打架。” 张老爷听过女儿说的话,呵呵地笑出声来,风趣道:“那是,为父都被搞蒙了。可人家想事情全面,打架从来不输。” 少女一听,有些儿不相信,对着父亲道:“阿爹,他就一个风儿都能吹倒的公子哥,还能打架不输!” 张老爷听完女儿的话,本来想笑,但又忍了回来,微笑道:“你别看他身板秀气,你三个阿爹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少女一听,嬉笑道:“阿爹,你说他就是那种‘不做事也有饭吃的主’。” 张老爷一听,欢笑道:“你别说,他还真是那种,只是那小子太爱折腾,变成了没事找事的那种。” 少女一听,欢言道:“阿爹,那你犯什么愁啊,他喜欢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好了。” 张老爷一听,轻声道:“这可是京城,没折腾好,输掉的就是命了。可那小子人好,不该做个短命鬼。” 少女一听,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就凭他那张女儿般的面容,也该好好地活着。少女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对着张守城小声道:“阿爹,你知道他来找你干什么吗?他唤你‘张将军’呢!” 张老爷道:“是啊!他对我的记忆还保留在八年前,早知道是这样,刚才就该让他进来喝杯茶的。” 少女道:“阿爹,你明天也可以请他吃顿饭啊!” 张守城听过,心里有些犯难,又不想扫了女儿的兴致,很是勉强地微笑道:“行吧,明天找襄王问问。你不是在学弹琴吗,那小子的琴技好的很,指随心动,音由心生,臻至绝妙之境地。” 少女微笑道:“那不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了吗。” 张老爷笑道:“怎能这么说呢,那不就无琴了吗!” 少女一听,微笑道:“是,阿爹说的极是。” 张老爷对着女儿微笑道:“你也去休息吧,陪你妈妈去。我要好好想想,明天可能会有事情。” 少女高兴着辞别阿爹,往后边的闺房去了,只见步子轻盈,背影灿灿,发丝在空中飘舞不定。 话说王猛辞别张府大门,坐在马车上思前想后个不停,照道理他不该不见我啊,最少也该请我喝杯茶吧!难道见了我会给他带来不便。不对,我从未麻烦过他,昨晚才到的京城。刚才听那位大叔的言语,他也没想过不见我,只是犹豫不决,难道跟什么事有关,或者是我这种人不适合见他了。想着想着,迷糊起来,也懒得去想了,闭上了眼睛,渐渐地睡了过去。 马车停了下来,卫恒跳下马车,摆好马凳,对着车内的王猛道:“三爷,我们到了。” 王猛听过声音,醒了过来,下得车来,向王府走了进去。 来到大厅门口,兄弟们都坐在里面,有说有笑,唯独襄王在那里干坐着,好似只等着他归来。 王猛整了整衣冠,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消散失落的情绪,挂满笑容,走了进去,跟兄弟们打完招呼后,坐了下来,微笑个不停。 襄王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不解,询问道:“三弟,你去了没有?” 王猛道:“大哥,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将军既不见我,也没让我走,他的家丁说他左右为着难。我见这种情况,就先走了。” 良玉道:“不应该啊,他怎么可能不见你呢!定是那里出错了。” 襄王道:“不见也好,免得被人误会。” 良玉道:“大哥,张将军现在什么职务啊?” 襄王道:“兵部尚书。” 良玉道:“那官好大啊!” 襄王道:“官是很大,可在现今的朝堂上,一个没了兵权的武将,就像一只没了爪牙的老虎。” 良玉一听,心里一寒,温言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不见王猛了。” 襄王一听,醒悟过来,温言道:“不见也好。” 几人的话音刚落下,王妃带着几个侍女端着茶水来了。众人见着王妃到来,一一起身问好。 王妃一一还过礼后,坐在襄王身边,看着大伙儿极为高兴,向着襄王微笑道:“殿下,刚才听到你们说什么‘不见的’。” 襄王笑着道:“哦,我们刚才说到张守城来着。” 王妃微笑道:“就是那个什么事都不做的兵部尚书?” 襄王道:“那老小子可是闲散得很,可又没一个人想让他下去。” 王妃微笑道:“现今这朝堂,他下去了谁上来,下边多好待,吃喝无度,玩乐随心,说话还有人听。” 襄王一听,向着王妃笑了笑,摸着她的小手道:“今天在母妃那里玩的怎么样?” 王妃高兴道:“母妃见到你回来,可开心了,好久没见她这么开心过了,跟我讲了好多过往的趣事呢!” 襄王道:“开心就好,她有没有什么交代的?” 王妃一听,欢言道:“你不说我还忘了,我临走的时候,她冷不防的提了一句,说张守城的名字起得好。” 襄王一听,高兴道:“好。”说完就在王妃的手背上拍了拍。 王猛见襄王夫妻俩眉来眼去的,很是识趣道:“大哥,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回房休息了。” 襄王摸着王妃的小手道:“好,你们去吧。哦,明天我得进宫朝会,没时间陪你们,你们自己安排。” 良玉道:“好。”说完就带着众人行礼谢安。 襄王也牵着王妃回房休息去了,一颗心扑腾扑腾个不停。 。。。。。。 风和日丽,树绿草长。 骑着宝马,拉弓射箭,满面春光的襄王正奔驰在王猛与温良玉的前头,对着前边不远处的一只鹿儿就是一箭,射了过去。鹿儿一个纵步,急腾逃开,往树丛跃跳而入。襄王一看,豪言抒怀,对着后边的林震、郭凯、徐田方、白谷等人大声喊道:“捕获此鹿者,重重有赏。” 后边数十骑一听,兴致满怀,直线狂奔,就要将鹿儿射于箭下。 王猛一看,鹿儿毛色光亮,色斑喜人,不宜射杀。于是手挽大弓,飘然一箭,鹿儿一个跪拜,倒地难行。 襄王赶马上前,只见一箭将鹿儿两个后腿串连在一起,鹿儿并无生命之危。欢忙跳下马来,一把抱起,捧在胸前,高声呼喊:“好箭法,好鹿儿。” 话语一完,一个声音飘了过来:“殿下,该起了。” 襄王一愣,是他凤儿的声音,赶忙往四周一望,不见其人,四下寻找,还是两眼空空,于是对着旁边马背上的卫恒道:“看到王妃了没有?” 卫恒欢喜道:“殿下,王妃在家呢。” 襄王一喜,欢言道:“好,回去让凤儿也高兴高兴。” 言语一落,树林里一股清风扑面而来,两颊清爽不已,从睡梦中欢醒过来。 “殿下,该醒了,该入宫朝会了。”王妃摸了摸襄王隐藏着笑意的脸颊,柔声道。 襄王醒来,乐睁双眼,微笑满面,从床上坐起。看着穿着光鲜亮丽的凤儿,说不出有多高兴,道不尽有多欢喜,情意绵绵地望着画里面才有的美人,心中喜乐个不停。 王妃望着丈夫那一眼滚烫着的情意,全身酥软,不想再有半根骨头,就想滚入他的怀中,任由他赏玩。正当她心智迷糊之际,怀中的衣冠往下一沉,如一抹清风,将她唤醒过来。她立马将衣冠放到一边的台子上,将襄王从床上扶了下来,唤过站在一旁的侍女,让襄王先漱洗。等襄王漱洗一番后,柔着声儿道:“殿下,我帮你更衣吧。” 醉在春意里的襄王看到台上的衣冠,酥软着言语道:“好!”说完就向衣冠靠了过去,将身子交给了在心里温润着的凤儿。比花儿还要柔顺香艳的凤儿果然没让他失望,三两下就帮他整理好了衣冠。看着眼前这个无比欢心、威仪、光彩照人的夫君,那凤儿甘甜软柔,春意浓浓。 襄王转动两圈,向着王妃飘飘一笑,欢言道:“怎么样?” 王妃道:“好。”欢快地扶着夫君走出卧房,欢迈着轻盈的步子,朝正厅走去。 等在厅里的卫恒,一见威仪满满的主子,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襄王看着卫恒有些失态,温言道:“车马备好了没有?” 卫恒道:“殿下,早就备好在府门口了。” 襄王道:“好,那就走吧。”辞别王妃,带着卫恒向府门走了。 第34章 朝会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今早的天气不是十分的清爽,站在宫门口的廉正跟程元焕心里好似落有雾水,不现多少光泽。招呼过一个个从身边走过的同僚,四个眼睛不停地望盼着右边儿,就想着那个人儿早点到来。 真好,来了。装饰威仪的一辆马车向着两人欢腾而来,两人迎了上去,欢快地将人从车上牵扶下来。 “殿下,你怎么才来啊?”廉正道。 襄王见他有些着急,宽言道:“不晚,现在刚刚好。”说完就在两人的陪同下,向朝会的大殿走去,微笑不断。 程元焕看着襄王满脸微笑,欢言道:“殿下,郑经那件事,我们还用提吗?” 襄王道:“就听我三弟的,不用提了,我们想到了的,别人也想到了。” 程元焕道:“好,就听殿下的。” 刚等程元焕说完话,益王走了来,对着襄王道:“四哥,我母妃传来信儿,说那事有些犯难,父王好像有些飘忽不定。” 襄王道:“九弟,不用怕,没事的。”说完,引领着三人直步奉天殿。 来到大殿前,数百号官员站立于殿前的玉石阶前的玉石铺成的阔大场地上,按品级高低依次站好,左武右文。四人走了进去,分别找好各自的位置,站好队。 小过一会儿,鞭响,钟鸣,殿门敞开,开朝了! 两条长长的队伍慢腾腾地向金銮宝殿走入,渐渐地分成四列,随着前边四人停住脚步,队伍不再往前。 盛装威仪的皇帝陛下,在董公公的搀扶下,从龙椅的右手边的侧门口走了进来,慢慢地走上了高台,坐于椅榻之上。皇帝虽然年迈,但龙袍加身,威仪四射,让人见而生畏。 一等陛下坐稳,随着台上董公公的一声‘跪’,所有臣工欢欢跪拜,俯首贴地,口中欢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数拜落地。再随着董公公的一声‘起’,臣工欢欢而起。 站在台边的董公公向皇帝微微走近点,大声道:“陛下开朝,共理天下大事,有本上奏者,依次奏来。” “陛下,臣有本上奏。”只见中间那一列的中间位置走出一位文官来,手提奏本,迈着细小的步子,跑到最前边站好,低头俯身,双手举起奏本。 董公公一见,从台边走了下来,接过奏本,走上台去,俯身递给坐在高位的皇帝陛下。 陛下打开折子,看了看,温声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那文官一听,心儿舒畅,轻舒秀眉,满转秀眼,缓张秀口,很是秀气地说道:“陛下,上党郡守袁成焕,玩忽职守,天灾不赈,匪盗不剿,以致饥民满郡,盗匪四起,已到恶犬不吠,公鸡不鸣了。” 站在第一位的胖子走了上前,喜声问道:“怎么就个恶犬不吠,公鸡不鸣了?” 文官豪言壮语起来:“太子殿下,恶犬被砍头,公鸡被拔毛,拿什么吠,拿什么鸣啊。” 太子一乐,对着殿门外大声喊道:“袁成焕,你可知罪?” 只见门外疾跑进来一个人,一把跑到陛下的椅榻前边,跪倒膜拜,莫不做声。 皇帝将奏章向他头前扔了出去,对着伏在地上的袁成焕温言道:“你看看,人家参你的这些事,到底属不属实。” 袁成焕微微抬头,捡起地上的奏章,认真的看了起来,看到最后一个字,冷冷一笑,然后拜倒在地,朗声道:“臣有罪,臣上负朝廷,下负百姓。臣袁成焕愿意领罪。” 言语一出,那个上奏的文官与肥胖的太子喜笑颜开,欢乐不断,整得其他人都不敢站出来为袁成焕说话。 皇帝见之,心里难受,对着趴在地上的袁成焕道:“有盗匪为什么不去清剿啊?袁成焕。” 伏在地上的袁成焕道:“陛下,不是没有去,只是每次清剿,那些流民就投降,可没过十几天又上山去了。都是我大夏国的子民,周将军下不了那个手。” 皇帝一听,温声道:“怎么投降了又上山去了呢,难道他们就那么喜欢做盗匪?” 袁成焕道:“陛下,都是臣无能,没办法生产钱粮。他们投降了,府衙也只能救济十来天的粥水,其他的没办法帮他们解决。他们在天灾下,为了活命,连土地都卖了,什么都没有,拿什么为民啊!” 皇帝道:“朝廷不是给你拨了一百万两吗?就是不够,你也可以到地方募捐啊。” 袁成焕道:“陛下,朝廷拨的那些赈灾银两,虽说有一百万两,可到我手上的,就只有二十万两了。况且地方上的那些豪绅商贾,要他们出点钱,就好比要他们的命,还把我当成强盗给赶了出来。灾难越重,物价越高,连我家的孩子都只能天天喝粥水度日,就别说其他的穷苦人了。” 皇帝一听,温声道:“你站起来说话吧。” 袁成焕站了起来,一张脸黑瘦黑瘦的,已无半两好肉,看得其他同僚们的心里好生难受,生怕脏了自己的眼睛。 皇帝见着袁成焕那张干瘦的黑脸,也不想多说什么,温言道:“你什么时候回去啊?回去的时候,到户部领五十万两银子带走吧,这样就没人敢吃你的银子了。回去后,匪还是要清剿的,愿意投降的,你就帮他们要回土地,好好地安抚。对待当地的那些豪绅商贾们,也无须太客气了,苦命人要是都死光了,世间还会有贵人吗!要是实在不行,就杀几个人给他们看看,看看是土地重要,钱粮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出了事,都算我的。” 袁成焕跪拜在地,哭泣道:“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回馆驿去吧,好好想想,怎样才能把朝廷交办的差事办好,你是地方长官,那里你最大。” 袁成焕拜别皇帝,向殿外走了出去。 皇帝望着袁成焕远去的背影,对着太子道:“太子,他袁成焕这回要是再出什么事,你就去上党做郡守吧,不用再回朝了。” 太子一听,汗毛一竖,小声道:“是,父王。”给那个举报人就是一脚,怒声道,“还不退下。” 举报人一听,拜别陛下,退了回去。 皇帝对台下看了看,没人发声,于是将声音放大了点道:“列位臣工,要是没什么事,那就散朝吧。” “陛下,臣要参一人。”一个文官,六十来岁,锁住眉毛,吊着眼睛,拉着长鼻,冻着阔嘴,从太子后边走了出来,对着前座的皇帝,拱手俯身道。 皇帝看了一眼,轻声道:“严相,有什么话就说吧。” 严相道:“陛下,太行山匪盗十分猖獗,多次攻击州府,搞得天怒人怨了。建兴节度使周亚仁领兵不力,多次败仗,损兵折将不说,就连朝廷拨的军饷都给匪盗抢了去。” 皇帝一听,厉声道:“周亚仁何在?” 只见武官队列中走出一人来,身材高大,脸相温善,走到前边,跪了下去,参拜道:“臣周亚仁拜见陛下,陛下龙体金安。” 皇帝道:“周亚仁,严相说的这些属实吗?” 周亚仁俯拜在地,莫不做声,好像罪状属实,没法申辩。 皇帝见之,很是生气道:“严相可有什么想法?” 严相道:“陛下,现当务之急,就是清剿匪盗,不能再让他们侵扰州郡了。” 皇帝道:“可有什么人选?” 严相道:“安将军身经百战,在北边没让胡人占到我大夏国半点便宜,这次要是调他来清剿这股盗匪,必能一举歼灭之,还太行地区一片安宁。” 皇帝一听,欢笑道:“安爱卿勇武可嘉,战功卓著,调他来,就怕北边出事,还是另选他人吧。” 太子一听,很是高兴,对着皇帝欢言道:“父王,我保举一人,定能将匪盗一举歼灭。” 皇帝看了他一眼,小声道:“谁啊?有这么大的能耐。” 太子一听,欢笑道:“安将军之子,安龙军。” 皇帝道:“他有什么战绩?现居何职?” 太子喜色道:“上次斩首五千敌军的就是他带的兵,现居游击将军,安大将军的左膀右臂。” 严相附和道:“陛下,小安将军已身经百战,可堪重用,调他来清剿太行匪盗,再好不过了。” 皇帝看了两人一眼,感觉很有道理,对着脚下站着的兵部尚书张守城道:“兵部有什么意见吗?” 张守城站了出来,寂寞着声儿道:“陛下,臣惶恐,臣不知。” 皇帝一听,大声怒吼道:“做了这么些年的兵部尚书,什么都不知,要你何用,回家种地去吧!” 张守城一听,默不作声,孤零零地站着,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动了一下,就会让皇帝威严扫地。 襄王一见,走了出来,和声道:“父王息怒,张将军虽有过失,但也于国有功。不如派他领兵太行,清剿匪盗,成了算戴罪立功,不成就双罪并罚。到那时,也怪不得父王了。” 皇帝一听,连忙站起身,走上前来,用手指着张守城,极为生气道:“张守城,给你半年时间,要是清剿不了这太行匪盗,就别怪朝廷法度了。” 还未等张守城跪拜谢恩,严相走上前来,大声道:“陛下,不可,张大人戎马半生,有功于朝廷,理应安享晚年,不该再让他领兵出征了。” 皇帝好像没有听到,对着跪拜在地的周亚仁道:“周亚仁,你就做个偏将,跟着张守城打杂去吧。” 周亚仁俯首在地,拜谢道:“谢陛下恩典!” 皇帝道:“还不给我速速退下,见着就心烦。”张守城、周亚仁两人立马站了回去。 这一阵快操作,严相跟太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站在一旁的安大将军两眼嗷嗷直叫。 太子见之,脸色全无,正要对皇帝开口,皇帝装着没看见,转身就往龙椅走去,坐了下来。 严相看了看太子,一脸孤寂,退了回去。 皇帝看了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太子,温声道:“太子,还有事吗?” 太子醒转过来,对着父王俯首道:“父王,这些天我老梦到南边,今天一想,记起了洞庭湖那里匪盗猖獗,危害江山社稷。孩儿想请缨到南边剿匪去,清除朝廷隐患,还荆湖一片太平,望父王批准。” 皇帝道:“那里不是由郑经负责吗?难道匪盗还没清理干净,都已两年多了。” 听皇帝这么一说,从文官堆里蹦出一个人来,小跑到皇帝脚下,对着皇帝温声道:“陛下,去年就有人上报,说郑经嫖妓,敛财,跟匪盗称兄道弟,吃扣军饷,还在老家霸占良田。现已查实,罪状条条属实,望陛下明断。”说完就双手捧起供状、供词。 董公公一见,走了下去,接了过来,递了上去。 皇帝一看,提了提声音道:“郑经何在?” 武官队里走了一个人来,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浓眉大眼,长鼻大嘴,红光满面,气势威威。走到台前,一把跪拜在地,口中念道:“臣郑经,参拜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郑经,你可知罪?” 郑经想道,这明显是有人针对自己来着的,就算罪证不属实,要是陛下真想自己死,争辩无用,便伏拜在地,小声道:“臣知罪,请陛下降罪。” 太子一听,极为高兴,厉声道:“既已认罪,就该伏法。来人啊,拉出去砍了。” 殿外勇士一听,走进来两个,走到郑经身边,就要动手。 襄王一见,厉声道:“大胆,陛下在此,由不得尔等放肆。” 勇士一听,对着皇帝跪拜下去,俯身贴地,不敢言语。 太子正要迁怒于襄王,听到身后严相一声小小的咳嗽,赶忙停了下来,转身跪倒,俯身贴额在地,小声道:“父王,儿臣知错。” 皇帝没看太子,对着跪在地上的郑经道:“郑经,你虽跟着张守城立过战功,有功于朝廷,但功归功,过是过,如果功过能相抵,那国家律法安置何用。来人啦,拉出去,午门斩首。”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诺。”走进来两个甲士,架起郑经,向门外走去。 张守城正想移步,被一个声音挡了回去。 “慢着。”襄王向着皇上跪了下去,温声道,“陛下,杀一人容易,救一人难。” 皇帝一听,先叫停两名甲士,对着襄王道:“隆儿,起来说话。” 襄王道:“陛下,郑经虽然该杀,但也不急在这一时。他虽剿匪无功,但也对匪盗相当熟悉,要是他愿意跟随大军去剿匪,当个参谋,做双眼睛,我官军定能大大地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况且他的罪状还不一定属实。” 益王一听,赶紧站了出来,对着皇帝俯首道:“陛下,四哥说的有道理。要是用好了郑经,就能拯救好多我大夏国的好男儿,先留着他的命在,于国有益。” 皇帝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扶起襄王,对着郑经道:“郑经,怎么匪盗越剿越多了?你就没认真剿过?” 郑经跪着爬了回来,拜在皇上的脚前,温声道:“陛下,我一开始也是满怀激情地剿匪的,可我手里的兵马有限,其他四围州府的将领阳奉阴违,不能统一调度。那可是八百里洞庭,首尾不能兼顾,败下阵来,后面就松懈下来了。” 皇帝道:“哦,是这么回事。那你觉得派个皇子下去统领全局,会不会好点?” 郑经一听,温言道:“陛下,要是皇权能到,各州府必然要听从号令,不出一年,定能清剿成功。” 其他皇子一听,立马站了出来,抢到皇帝跟前,一同跪下,争先恐后道:“父王,儿臣愿意前往,为朝廷分忧解难。” 皇帝欢言道:“吾儿都是好样的,先起来说话。”说完就走上龙椅,坐了下来,处在了静思之中。 严相走上前来,对着皇帝道:“陛下,何不让太子前往,更能将朝廷威严带到,必能事半功倍。” 皇帝想了想,温言道:“太子本是最好的人选,但我身体不好,他要留在京城帮我处理一些政务。” 刚等皇帝说完,从第二排走出一个文官,温言道:“陛下,我看二皇子合适,他曾带过兵。” 皇帝道:“徐相,我知道你的意思。” 刚等皇帝说完,又从第三排走出一个人来,打着两个灯笼道:“陛下,三皇子极为合适。他曾在南方游玩过,对江南的一些风俗人情多少有些了解,武陵那边民族不是很统一,做起事来也容易些。” 皇帝道:“颜爱卿,你的意思我懂。” 刚等皇帝把话说完,从第三排又走出一个人来,对着皇帝道:“陛下,匪盗也是人,愿意投降的也可以从宽处理。五皇子熟读兵书,也曾在西北领过兵,又满怀仁德,实至名归的一代贤王,定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杀戮。” 皇帝道:“是啊,简爱卿,减少杀戮,是莫大的功德。” 刚等皇帝说完,又从第四排走出一个人来,对着皇帝道:“陛下,七皇子性情阔达,心怀仁义,遇事果敢,能跟人打成一片。这份差事要是交给七皇子,再合适不过了。” 皇帝道:“杨爱卿,我也觉得七皇子能够胜任。” 刚等皇帝的话落地,除了太子跟襄王外,众皇子一起俯身请愿,同声道:“儿臣愿为父王分忧。” 皇帝一看,极为为难,不小心将眼光向郑经投了过去,温言道:“郑经,你过来。” 郑经一听,立马跪了过去,俯拜在地。 皇帝道:“郑经,依你看,那个皇子做统帅更合适些?” 郑经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于是结结巴巴道:“陛下,我...” 皇帝道:“说说吧,恕你无罪。” 郑经立马拜倒在地,苦声道:“陛下,那我真就说了。” 皇帝温言道:“说吧!” 郑经听过,想了想,刚才要不是襄王救我,我早已在黄泉路上了,虽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要是不能在这次剿匪中立功,那还是死路一条。要想立功,那我得找位能信得过我的,必须还是个聪敏人。襄王是不行的了,他都没有跪下来,那就益王吧,此人虽没打过交道,但他跟襄王一个鼻孔出气。刚才襄王的言语,绝对不是他俩兄弟想出来的,必定有高人指点,对了,选益王。想到这里,抬起头,对着皇帝大声道:“陛下,我觉得益王殿下更合适些。” 皇帝道:“起来说话。”一等郑经站起,温言道,“你怎么觉得益王更合适呢?” 郑经道:“回禀陛下,益王殿下对着我这条贱命,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能救多少人,说明益王不是个好杀之人。这份仁德之心,对那些不是硬要做匪盗的人来说,就是一份生存的希望,这会给剿匪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还有就是,益王殿下连我这种该死之人都能想到怎么利用,别说对其他那些可用之人了,这是一个统帅最该具备的才能。” 皇帝一听,温言道:“那你是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益王了?” 郑经道:“是的,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皇帝道:“好,那就这么定了,益王去荆湖剿匪。” 皇帝言语落地,其他皇子拜倒在地,口中喊道:“父王。” 皇帝道:“你们也该听到郑经的话了,择优而用,都起来吧。” 皇帝走回龙椅,对着列位臣工道:“今天就议到这里吧,散朝。”说完就向龙椅右边的侧门走了去。 随着董公公的一声“散朝”,所有臣工跪拜在地,边磕着头边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皇帝走后,益王站了起来,看着四哥还跪在地上,于是走了过去,扶起襄王道:“四哥,你怎么哭了。” 襄王用衣袖抹了抹眼泪,欢言道:“我没哭,我高兴来着。” 益王道:“明明哭了,怎么是高兴来着。” 襄王向益王笑了笑,走到郑经的身边,对着郑经微笑道:“郑经,我带你去见见你的救命恩人吧。” 郑经一听,心里特别高兴,跟在两位殿下的后边,向着宫外走去。 第35章 踏错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皇帝走出奉天殿,没有去坐那个等在一旁的辇驾,而是半拖着病恹恹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向养心殿走去。 走出了粗气,走出了汗珠,好像走出了身心舒爽,终于走到了养心殿的玉石阶前。 走到石阶前,皇帝什么也没想,一屁股坐在玉石阶上,喘着粗气。 董宁见之,就想过去搀扶陛下,上得玉石阶去,见皇帝没有伸手,便张着笑容道:“陛下,你是不是累了。” 皇帝重重地呼了两口气,强打着笑脸道:“没事,坐会儿就好了。” 董公公听过,也跟着坐到旁边的下一个石阶上,微笑道:“陛下,这石阶有点凉,还是让我背你上去吧。”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巾,向皇帝递了过去。 皇帝接过手巾,温言道:“不用,我想晒会儿太阳。好多年了,自从刘老三他们走后,我都很少见阳光,再不晒晒,人都要发霉了。”擦过额头的汗水,将手巾递给董宁,温言道,“你说,当年给刘云飞赐婚,我是不是错了?” 董公公接过手巾,微笑道:“陛下,你没错,他也没错。你给他赐婚,是想给他份幸福,他放不下那个青楼女子,他觉得那样更幸福。” 皇帝轻言道:“照你这么说,那真就是我错了。” 董公公连忙回话道:“陛下,当年景公主喜欢他,皇太后要你下旨赐婚,你也是没办法,谈不上谁对谁错。” 皇帝道:“你说他怎就那么喜欢那个风尘女子呢?不都说婊子无情吗。” 董宁微笑道:“陛下,话是这么说,但坊间也流传着另一句话,英雄每多屠狗辈,自古侠女出风尘。世上有‘情比金坚’这个词,那也会有这种人,要不是的话,这个词也就用不上了,也就被人遗忘了。” 皇帝叹了口气,有些歉意道:“看样子,还是我错了。他陪着我出生入死二十来年,我连个婚姻自主选择权都不能给他。” 公公道:“陛下,人世间的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没必要弄的太明白,太明白了,反而会让人跟着自己受累。有时,糊糊涂涂过,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皇帝道:“是啊!人生其实难得糊涂,有些事一旦弄清楚了,想明白了,这一辈子也就差不多过去了。” 公公道:“过去了也好,免得老为后半生烦着心,其实很累的。” 皇帝道:“其实也是,但对于我,好像又不是。家太大了,业也太大了,我总得为他人想着点,是永远都放不下了。” 公公道:“陛下,从你有了那颗雄心壮志开始,你就再也没放下过。” 皇帝道:“还好没放下,我今天见到了一个蠢得无可救药的人。” 公公道:“在那里啊?” 皇帝道:“在无穷的欲望里,在那一双再也生长不出智慧的眼睛里。” 公公道:“陛下,算了,没必要为这种蠢人烦心。要是想着他,伤害的只是自己,他是伤害不到的。” 皇帝道:“是啊!他要是被伤害到了,也只是最后被杀的那一刹那。” 公公道:“陛下,你还是上去坐吧,别着凉了,还有好些个事儿等着您呢!” 皇帝道:“那上去吧,吃完饭,我想去见见贤妃。现在想想,还是那个女人真心待我好,从未负过我。” 董公公站起身,弯下腰,搀扶起皇帝,温言道:“陛下,你也别自责,其实你也没想过要负她的。只是当年她的言语急躁了些,你的心本已受伤,自然受不住那些过激的言辞了。不是常说,天威浩荡,就怕忠言逆耳吗。万事反过来想想,其实还别有一番滋味的,有些人不愿意,只是怕累着了自己,也怕累着了别人。”董公公边扶着陛下,边说着话儿。 陛下在这个老朋友的搀扶下,走上了台阶,走进养心殿内,又坐上了他那张床榻。 其实他早就不想呆在那个上面了,可不呆在上面,又能待在那里呢! 是了,他想找回最初的那个愿望,那个像花儿一般的想法,谁都愿意对着它欢笑。 还好他走的不是太远,只要有人愿意帮他,还是可以慢慢找回来的。 可是上天又能给他多少时光呢,还是用平常人家的那句话,父债子还吧! 就在这时,那个女人来了,她端来了汤药,带来了饭菜,只有见到她,皇帝老儿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贵妃,头上凤冠翠,身上绫罗美,脚步莲花生,言言落脆语;眉上春柳风,眸子动若星,玉鼻生一个,花香两瓣嘴;虽然花在谢,芳心却未眠。 贵妃娘娘端着药碗走了过来,微笑道:“陛下,来把这药儿喝了吧。”话儿落后,欢快的坐到老头儿身边,将汤药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进他的嘴里。 老头儿很是听话,一小口一小口的吞了下去,药虽苦,心儿却甜。 喂完汤药后,贵妃将他扶到饭桌边坐下,陪着他吃了起来。 老头儿其实吃不下,但看着美人儿吃的很是讲究,她那小嘴一抿一抿,实在太可爱了,也就跟着吃了点,顺便喝了点汤水。就因为那秀色可餐,老男人的心静了下来,忘记了病痛,忘记了自己的年纪。一颗少年心向贵妃送了过去,将女人儿抱在了心里。 女人儿也将芳心放入他的怀中,永不想他就此老去,怕他走了后,她的心儿会孤独个不停。 男人笑了笑,为了她那颗还未褪色的芳心,他很是勉强地多吃了两口。他知道,只有活着,他才能见得着她们,他放不下每一个他想见到的好人儿。 吃完饭,美人儿将皇帝扶到一张大椅子上,满是欢心的帮他酥软着一些骨头。 他非常开心,非常快乐,但疲倦还是让他不小心的合上了眼睛,他需要小小休息会儿,繁忙的政务早已使他身心疲惫。 “陛下,益儿真要去南边儿剿匪啊?”美人道。 “该去了,要是不去,我怕你将来恨我。”男人道。 “那就让他去吧,我从未想过要恨你的。”美人道。 “晚上你带上益儿,随我到你贤妃姐姐那里一起吃个晚饭吧!”男子道。 “为什么啊?”美人道。 “将来有她照看着你们母子俩,我也能放心点。”男子道。 “老四会善待益儿吗?”美人道。 “会的,他越聪明,就会待益儿越好,他会慢慢聪明起来的。”男子道。 “哦,那就去吧!我需要带点什么吗?”美人道。 “其他的都不需要,带好那颗做妹妹该有的亲爱之心就行了。”男子道。 “我会带上的,争来争去,都把你整成病人了。你不会怪我吧?”美人道。 “我怎么能怪你呢!都是我自己选的,怪不得旁人。”男子见着美人一脸的忧伤,宽慰道。 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速亡系何人? 美人听过,心儿暖和起来,见着丈夫那病恹恹的样子,心疼道:“你休息会儿,我晚点来陪你。” “记得把孩子找回来,说些该说的,他们也该独挡一面了。”男子道。 “我记下了,那我走了。”美人摸了摸男子的脸颊,看着那双半开半闭的眼睛,就想跳进去,帮他抽出病丝儿。 “你去吧!”男子道。 美人散着芬芳,含着泪水,向殿门外走去。哪一天,她的泪水流完了,她也会像他一样老去,芳心入泥。她其实早就盼着那一天的到来,也盼着那一头白发,因为她知道,世间有多少佳人,没能等来那一头银丝! 话说襄王大获全胜,心里美滋滋的个不得了,带着益王跟郑经走出奉天殿,三两下就来到了宫门口。 等在门口的廉正、程元焕与卫恒三人欢快地将襄王迎接住,欢快将他扶上马车,驾好马车,跨上马背,兴高采烈的往襄王府奔腾而去。 从皇宫到襄王府,就那么点路程,不在话下,转瞬即到,等门卫接过车马,六人欢喜地奔向王府大厅。 王妃见人回来,个个都是精神饱满,言语欢欢,速叫人端来热茶,生怕凉了他们的兴致。茶饮三分好,一杯热茶过后,侍女来报,酒菜已备好。六人站起身,喜乐在王妃身后的芳香里,跟着她往饭厅走去。 众人来到饭厅,开开心心地围坐一桌,真就是,杯来酒尽,菜嚼喉吞,笑意浓浓,言语嘻嘻,快乐不断,欢愉不止。酒足饭饱,众人甜甜下桌,言语一片,话南北往来,说东西贯通,一步一言,来到正厅坐下。 “殿下,今日怎么帮上了张守城来着?”程元焕道。 “我只是赠了句言,那是我父王的意思。”襄王道。 廉正道:“这样最好,有张守城坐镇河东,京城的北面就安全了。” 襄王道:“郑经,你以后就跟着我三弟吧,只要你愿意改掉那些个臭毛病,还是可以为国出力的。” 郑经一听,立马向襄王行起大礼来,爽快道:“殿下,我那些臭毛病也是去年才粘上的,定能改的掉。不知殿下三弟是......” 襄王道:“他叫王猛,平江人。” 郑经一听,乐呵起来,欢言道:“是那公子哥啊!” 襄王道:“你认识他?” 郑经道:“哪会不认识,平江第一少年,那真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几百年难得出一个。” 襄王笑道:“那最好不过了,你以后就跟着他好好干吧。” 话语一落,家仆来报:“宫里来信,让殿下晚上带着那个刀客去娴淑宫用晚膳。” 襄王道:“回他,准时到。”家仆行礼走出。 又一家仆走了进来,行礼道:“贵妃娘娘想念益王殿下,派人来接益王殿下回宫。” 益王一听,对着襄王微笑道:“四哥,那我就先回宫了。” 襄王微笑道:“好,回去多跟你母妃说些好听的话,宽宽她的心。” 益王对着襄王道:“好,就听四哥的。”对着廉正、元焕、郑经道,“三位,我先走了。”辞别诸位,同家仆直出。 卫恒站起,向襄王行礼道:“殿下,要不要我去将二爷、三爷他们找寻回来。” 襄王道:“不用,他们会准时回来的,不用去找。” 卫恒安坐,廉正跟程元焕站起,欢言道:“殿下,我等先行告退。” 襄王道:“好。”一等两位大人走出视线,襄王也觉得有些累了,对着卫恒说道:“你去安排郑将军的住处吧。” 郑经辞别,跟随卫恒而去,背影欢愉。 襄王刚想闭上眼睛,王妃走了来,还未走近身旁,襄王一把抱住,朝着卧房欢喜而去,疲惫全在,情意粘粘。 风儿暖,花儿开,欢欢乐乐全是爱。一步走,一心望,两眼芸芸满注浪。往昔不识皇城好,今儿观,草儿都往上,风吹花絮心儿暖。 玩耍了大半天的温良玉,带着王猛他们回到了襄王府,刚走到威严的府门前,正要进入,不远处钻过来一个声音:“等等。” 良玉回头一看,来者正是徐田方五人,后面还跟着十来个小喽罗。良玉见之,奔跑过去,一把接住徐田方,欢喜道:“好啊,徐大哥,你们终于来了,殿下昨晚还在念叨你们呢。” 徐田方一见,一听,甚为高兴,跟着良玉就向大门走来。 走到府门口,王猛带着众兄弟一一向他们见礼问好,相互见过,几十人就浩浩荡荡向王府正厅走去。 在路上遇见卫恒,卫恒见之,行礼问好后,就向襄王喜传音信去了。 很快,众人来到正厅门口,小具规模的队伍向大厅开了进去,站的站,坐的坐,喜气洋洋一片。王猛让徐田方五人坐在前排,自己站在旁边点,就等着襄王到来。 很快,襄王带着卫恒来了。见着襄王走了过来,众人一起起身行礼问好。襄王入座,对着众人问好个不停,脸色和善,言语柔顺,情意满满,心地极为热诚,徐田方等人的心头石沉入大海,无须寻找。 襄王看着徐田方众人,微笑道:“其他人都安排好了?” 徐田方道:“殿下,都安排好了。除了我们来的十几人,我把那五千两银子全部分给了其他五十来人,一文没留。” 襄王道:“好,钱财乃身外之物,以后我们一起用双手挣,不会比那些少的。” 徐田方道:“是,殿下。我等愿为殿下的马前卒,永无二心。” 襄王道:“好,以后我们同心协力,创造出一片属于大家的天地来。” 刚等襄王把话说完,卫恒走近身来,微笑道:“殿下,你该入宫了,不是就要晚点了。” 襄王一听,向厅门外望了望,对着徐田方微笑道:“我今晚没有时间陪着众兄弟们了,可能很晚才能回来,实在抱歉。” 徐田方道:“殿下,没事,见到了你就好。我们等下就去找家客栈,住下来,明日再来向您问安。” 襄王一听,欢言道:“这样也好,等下让良玉跟你们去。”说完就向温良玉道,“二弟,今晚你就帮着安排好众家兄弟,可好?” 温良玉欢言道:“大哥放心,定让他们吃好、喝好、睡好。” 襄王见言,辞别兄弟们,领着王猛、卫恒,向府外走去。刚走到府门外,襄王前脚刚踏上马车,后脚就有一匹黄马从右边奔来。马上之人跳下马背,王猛一看,正是昨晚张府管家郑叔。 郑叔对着襄王行礼道:“殿下,我家张守城将军想请王猛公子到府一叙,不知现在方便不?” 襄王回话道:“现在不行,他得随我入宫,可能很晚才能出宫,要不明日吧。” 郑叔一听,微笑道:“是,殿下。”说完就行礼辞别,跨马而去。 王猛见人走远,就随着襄王上得马车,卫恒将马鞭一挥,马车跑了起来,三人朝皇城而去。 话说太子输了朝堂,满肚子火气,回到东宫就是一阵瞎操作,能摔的东西全摔了个遍,最后一个锦盒扔了开去,太子妃刚好走了过来,正想劝慰一番,没成想被砸了个正着,差点就被砸成个重伤。看着美人肩头上的两块大红斑,太子心中的怒火才被王妃的的眼泪很是勉强地给浇熄了过去。侍女将王妃扶走后,太子就想到书房再去发泄一番,将该砸烂的都给砸烂,谁叫今天的朝堂没以他的心意为重,最可恨的就是那个皇帝老头,一点面子都没给他这个做储君的。 太子回到书房,刚想扔弃一个精美的花瓶,谁料想一朵开得极为鲜艳的花儿正在帮他整理着书桌。太子一见,心头的怒气顿时消散好几分,生怕又是一个宝物砸美人。怀着怜惜的心情走了过去,身心一乐,将花儿强行放倒在卧榻上,那花儿瞬间从枝头掉落,花瓣败,花蕊残,香韵全无,泪珠儿连成一条长线,流落在地,无声无息,没人听见。 太子经过一番玩玉盗香,总算借着那花儿的寒露将心中的怒火浇灭了下去,穿好衣服,正好衣冠,走出书房,来到大厅之上,刚好见到安思景跟严相来了。 安思景跟严相一见到威严可可的太子,两人立马变成了春风中的杨柳,腰弯头俯,腿脚也可不直,跪拜在地道:“见过殿下,殿下万福。” 太子见之,很快就变成了高山顶的巨石,让人仰观的美感丝丝涌入心头,醉意浓浓,顾不上他日的雪雨风霜,喜悦道:“爱卿快快请起,坐。”对着站在一旁的姬妾大声囔道,“赐茶。” 两位大人听过太子那美丽的声音,欢快地坐了下来,欢笑集满一脸,热情非凡。 安思景接过姬妾送上来的茶水,将美人瞧了瞧,威言道:“殿下,你今日怎么能让益王得到那荆湖剿匪的机会了?” 太子有些不客气道:“还不是你没把那个襄王围堵住,要是襄王回不了京城,就凭那个益王,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接下荆湖剿匪的任务。我就想不通了,你们那么多人围捕一个襄王,怎么就失手了呢?” 安思景道:“殿下,我也没想到,最后派去的那四十来个好手竟敢临阵脱逃,讲什么江湖道义,我已将他们全部毒死了。” 太子道:“那你为什么不用这一招对付襄王呢?” 安思景道:“殿下,那些个人又不会听我安排,他们的落脚点是随机的。我事先安排了好几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处都没去,好像事先知道了似的,真让人琢磨不透。” 太子道:“算了,过去了,下次再找机会吧。你干嘛非得杀了那些个人,留着不是还有用吗?” 安思景嗤笑道:“殿下,你莫忘了,从我者生,弃我者死,多简单的道理。” 太子怕了安思景那难以看懂的笑意,大着声儿对严松道:“严松,你今天的表现可不佳哦。”太子对严松有些生气。 严相道:“殿下,我也没想到皇上今天会来这么一出,这几年来,陛下他从没主动发过一言,每次朝会,不都是你在开盘,我在掌舵吗?” 太子道:“是啊!以后得防着点了,不能这么直来了。” 严松道:“安将军,张守城出来掌兵,没问题吧?” 安思景道:“严相,你多虑了。我那两镇雄兵都是千锤百炼出来的,还怕他那一镇散兵游勇。” 太子道:“那就好。” 安思景道:“殿下,你们还是要多想想法子,把那张守城搞下去,他就是陛下的一条狗,他在河东一日,我就难过一天。只要河东到手,京师就是囊中之物,殿下随时要,我就随时帮你取。” 严松道:“殿下,要不我们来一个换柱偷梁。” 太子道:“此话怎讲?” 严松道:“益王不是出征洞庭湖吗,我们就叫他有去无回。到那时,朝廷定会再派人下去,我们就相助七皇子靖王,让他带兵出征,诸皇子中,陛下其实最疼爱靖王了。可靖王手下也就一个于静,只要于静能帮靖王平定荆湖匪盗,那于静就是下一个张守城了。于静是个没有什么原则的人,只要诱之以重利,必会倒戈。到那时,太子您一声令下,安将军兵马一动,试问谁还能与你争锋。” 太子一听,欢喜满怀,大笑道:“好,就这么着。” 安思景笑在后头。心想,到那时,我有猪头肉做下酒菜了。 严松道:“那就这么着了,先拿下益王再说。” 太子道:“那你往下边那些州府说一声,免得他们拖后腿。” 严松道:“殿下,那还用说,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动起来。” 太子欢喜道:“那好,就这么定了,我们吃喝玩乐去。” 随着太子的一声叫好,两个心腹跟着太子一路狂飙,花香满身,美酒满腹,欲望满怀。 恭敬、恭维,顺受逆来,已让太子如痴如醉,忘记了自己还姓华,更忘记了水浑好摸鱼。 要是那,天下乱,豪强起,主事之人两眼泪,脖子流血水。叹问何道理。正是那,自作孽,切莫怪谁。恶从心起,谁人不妄想称帝。要是路子走不正,害人也害己。真能心怀天下,重百姓轻自己,又何须与仓鼠为友,跟仁德为敌,落得个人不人鬼不鬼,可怜又可悲。 第36章 憧憬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来了,亲爱的陛下! 在如血的残阳下,贤妃带着襄王与王猛跪拜在娴淑宫门口,迎接着这位尊贵的客人。 皇帝从辇上走了下来,在贵妃的搀扶下,带着益王跟一个公公走上了台阶,扶起了贤妃。 贤妃老了,强拉起欢颜,妆容清淡,岁月留痕,春韵全无。 皇帝两眼温润,愧疚千层,岁月不饶人,饶人不岁月。在贤妃与贵妃的搀扶下,皇帝坐上了那张不高不矮的榻椅,乐看着眼前的每一个人,心带欢笑,身受病痛。将眼光往前一扫,看到襄王跟其他人都还跪在地上,不禁心苦起来,我真老了,赶忙说道:“隆儿,你们都起来吧!” 襄王一听,站了起来,忙向大家一招手,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皇帝见众人起身,欢言道:“你们也坐吧。” 贤妃、贵妃分坐在皇帝左右,服侍着他进些茶水。 皇帝喝下两口茶,对着站在一边的襄王道:“隆儿,那个孩子带来了吗?” 襄王道:“父王,带来了。”说完就将王猛唤了过来。 王猛走到皇帝跟前,膝盖刚想弯下,皇帝欢喜的从椅榻上站了起来,使尽全力将他扶住,温言道:“不用了,叫你来,不是看你跪的。” 王猛抬起头,一张干瘦的脸呈现在自己眼前,那里还有半点师傅所说的伟岸英姿,十足一个病恹恹的老头,就连笑容也带着苦味。 王猛双掌合拳,俯身低头道:“草民王猛,拜见陛下,陛下龙体金安。” 皇帝听后,苦苦一笑,坐回椅榻,温言道:“好,坐下说话。” 王猛一听,立马在陛下的椅榻前随地坐了下来,襄王没来得及拿来凳子。 众人一见,乐了个满怀。站在皇帝身边的董公公微笑道:“陛下,你看这孩子。” 皇帝见之,脸露喜色,温言道:“好,随地而坐,随地而安。” 王猛看着陛下高兴,于是跪拜在地,心诚意恳道:“陛下,草民有一事相求,望陛下允肯。” 皇帝一惊,见面就有所求,这还了得,看在故人的面子上,还是温言道:“起来说话。” 王猛叩拜在地,一动不动,慢声道:“陛下,汉水边上有一草根书生,与一姑娘相恋八年,但因门不当户不对,只能隔水相望,苦苦相熬。愿望陛下颁一道旨意,成全那一对苦命鸳鸯。” 站在边旁的公公一听,怒声道:“大胆,这种小事还得皇帝颁旨,你让君威何在?” 襄王见状,赶忙走了过来,跪了下去,伏拜在地道:“父王息怒,他不谙世事,望父王原谅他这一回。” 皇帝道:“都起来吧。”襄王一听,站起身来。 谁知王猛再次伏拜,声音放大了点,词清字晰道:“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您总-理天下事,您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天下万民过得安康快乐,事事顺心如意。您将手一挥,一对苦命鸳鸯立刻就能逃离苦海,将是何等的慈爱。天下人感受到的是您无处不在的仁爱,只会为自己拥有您这样的天子而倍感庆幸,更加尊崇和拥戴您。” 皇帝听过,静了一下,小声道:“除了颁旨,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王猛伏地道:“陛下,书生出身寒门,小姐出身豪族。世人都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好的是门当户对,要真有其他的好办法,他们何苦要在时光中苦熬。望陛下可怜那一对苦命的鸳鸯,成全这一段难得的姻缘吧!” 公公道:“这样的话,你不是让陛下走在世俗礼教的对立面了吗?” 王猛道:“陛下,你是天子,代天训话,谁又敢说个不呢!那些人看重的是利益跟脸面,要是您的旨意一到,那些人虽然输了些许利益,但脸面却是荣光万丈啊!” 皇帝道:“这样能行吗?” 王猛道:“陛下,能行的。商人利益第一,士族脸面第一。” 贵妃道:“为什么要整的这么复杂啊?把人偷走,生米煮成熟饭,不就行了吗?” 王猛道:“娘娘,不行啊。那书生经纶满腹,是个难得的人才,总不能让他为了一生所爱,而将几十年的勤学苦读与满腔抱负付之东流吧!要是那样的话,那个姑娘会痛苦一生的。最初打动姑娘的,是书生的锦绣才华与远大抱负,渐渐地爱上了他的全部,如果一棵树连根都没有了,枝叶又能茂盛几时啊。” 皇帝道:“是啊,连爱的本源都没有了,那还能叫爱吗!” 王猛久久伏拜在地,就等着皇帝的同情与怜悯,真是上天待他不薄,陛下终于有此一言,差点挤出泪来。 皇帝想了想,终于小开尊口道:“明天我写好了,差人送到襄王府吧,你先起来。” 王猛一听,就往地上拜了三拜,欢喜道:“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就就站起身来,站到贤妃娘娘的后边。 皇帝看着王猛那张好似熟悉的面孔,温声道:“那对苦命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王猛道:“陛下,那书生叫刘文心,字雕龙,那姑娘叫徐璐,小名慧锦。” 贵妃一听,微笑道:“那你呢?” 王猛道:“回娘娘的话,小民王猛,字草根。” 正在此时,一个侍女走到贤妃的身边,府着身子,小声道:“娘娘,饭菜已备好了。” 贤妃一听,对着陛下道:“陛下,要不先用膳吧?饭菜都准备好了。” 皇帝一听,温言道:“好!”在公公跟贵妃的扶持下,向着右手边的饭厅走去。 刚等父王母妃走后,襄王走到王猛身边,生气道:“你怎么这么鲁莽,还好陛下没有怪罪。” 王猛向襄王笑了笑,温言道:“大哥,此诏一出,你就跟荆襄的北部挂上勾了。” 益王走近身来,小声道:“此话怎讲?” 王猛看着襄王跟益王那两双迷糊的眼神,微笑道:“大哥,你看,这些豪门望族为什么不倒,是因为他们环环相扣在一起,想牵一环,就得动他们全身。这次带着陛下诏书去撮合此事,那刘文心定会到大哥的麾下施展才华,那徐家为了自家女婿好,定会鼎力相助。一回生,二回熟,只要秉承仁德正义,慢慢的就能在襄阳这一块站稳脚跟。” 襄王一听,欢言道:“你需要多少银两?” 王猛道:“萧叔说其他求亲者彩礼一万两,我们就给一千吧。” 益王听过,有些不解道:“别人一万两,你给个一千两,这能成吗?” 王猛微笑道:“徐家不缺钱,他们要的是名望,要的是自家的脸面。况且陛下的诏书一到,就是一文不给,他徐家也得乖乖地默认此事,给个一千两,算是我们感谢他徐家养了一个好女儿,招了一个好女婿罢了。” 襄王道:“哦,那行吧。你就带上两千两吧,好好的帮他们办场喜事,好好的帮他们安个家,多余的充作军资。” 王猛道:“我代他们感谢襄王殿下!”说完就是一躬。 等王猛说完,益王走到他身边,将手搭在王猛的肩膀上,微笑道:“你小子这么多想法,以后可不能阴我四哥哦!” 王猛微笑道:“殿下,你这说的那里话,为了大哥,我的后背都湿透了。” 益王一听,一摸,真的湿了一大块,欢言道:“你小子,还真是。你怎么知道我父王会让郑经来选人啊?” 王猛对着益王微笑道:“陛下今天的地位,可是靠他自己硬碰硬拼出来的,我们只要打心里承认他是个聪明人就行了。众皇子都来争抢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就你跟大哥的势力最为薄弱,没人帮你们说话,陛下就是有心偏袒你们,也总得找个由头吧,谁愿真心实意地给你们机会,陛下就会问谁了。你们愿意保下郑经的性命,郑经为了活命,自然就选择殿下你了。” 益王一听,明白过来,拍了拍王猛的肩膀,喜悦道:“没想到你小子比那些老家伙厉害多了,好好干,帮我四哥挣个好前程。 襄王等益王说完,携着他俩往饭厅走去。走进饭厅,向皇帝、贤妃、贵妃行礼问好后,三人在另一桌坐了下来。 还没等王猛拿起筷子,贵妃娘娘侧对着王猛道:“王猛,你部下有多少人啊?” 王猛俯身道:“回娘娘话,十二人。” 贵妃一听,有些惊愕,有些心痛道:“怎么才这么点人啊!” 益王接话道:“母妃,在当涂,王猛带着八人就抵挡住了一百骑兵,降三十,斩杀七十,自己人个个毫发无伤呢!” 贵妃一听,脸色微开,给陛下挟菜去了。 皇帝吃了两口菜,向着襄王这一桌温言道:“本来让你们明天出发的,但想到你们也需要准备一下,就后天上午出发吧。” 襄王回话道:“是,父王。” 皇帝道:“王猛,你当年是不是帮过那个张守城啊?他今天来找我要人,想把你带去河东。” 王猛道:“陛下,当年太湖清理匪盗,是出过一点力。” 皇帝道:“哦,你帮益王把洞庭湖的匪盗清剿完,以后就跟着他吧。” 王猛道:“陛下,那个刘文心怎么安置啊?” 皇帝道:“以后就让他跟着你吧。” 王猛道:“谢陛下。” 几句话交谈完,大家吃起菜来。吃了好一会儿,皇帝对着身边的公公看了一眼,公公会意,走了出去。 “姐姐,妹妹敬你一个。”贵妃娘娘端着一个小酒杯,向着贤妃娘娘欢笑道。 贤妃有些不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但也没做多想,欢欢托起杯子,回礼过去,欢言道:“谢谢妹妹!” 两人一个碰杯,敞开胸怀,喝下了杯中酒。 正是那,十年争芳十年伤,杯酒释怀,心地儿敞亮,其实生活就该这般模样。 皇帝见之,高兴道:“隆儿,益儿,一起敬你们两位母妃一杯。” 襄王、益王同时拿起酒杯,走了过来,喜声道:“儿臣敬两位母妃娘娘!” 两位娘娘同时举杯,乐乐饮下,团团喜气。两位殿下杯起酒干,舌儿香,胃儿暖,兴味满怀,高兴回坐。 在喜气中,那个年老的董公公,两肩背提着两个黄色大包袱,喘着粗气,脸留汗珠,走了进来,微笑道:“陛下,拿来了。” 陛下高兴的听过,站起身来,走离饭桌,走到公公身边,接过一个包袱,温言道:“隆儿,这个包袱本想给你,我想你用不着,就给你九弟吧。” 襄王一听,微笑道:“父王,给九弟好。” 皇帝听之,向着益王欢言道:“益儿,来。” 益王站起,走了过去,欢欢接住,用眼一瞄,里面是一套金黄色的盔甲。立马跪了下去,伏拜在地,苦声道:“父王,儿臣惶恐,怕承受不起。” 皇帝走上一步,牵起益王,温言道:“走到今天,你四哥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亲兄弟了,你不走在前头,又有那个愿意帮他遮风挡雨呢!” 益王流下泪来,微笑道:“父王,孩儿明白了。”俯下身子,将刚放在地上的包袱拿了起来,捧在怀中,包袱极为沉重。 皇帝见之,欣喜道:“王猛,你也过来。” 王猛一听,走了过去,来到皇帝跟前。 皇帝从老公公怀中拿过包袱,递给王猛,语气温善道:“孩子,这是你师傅当年用过的铠甲,他没带走,我一直帮他留着。我觉得他也不该再用它了,今日就交给你吧!” 王猛接过,伏拜在地,大声道:“愿为陛下分忧,愿为大夏国出生入死。” 皇帝一把将他扶起,欢言道:“我当年负了你师傅他们,我想襄王绝不会负你的。” 襄王一听,立马跪了过来,气正词严道:“儿臣头可断,血可流,绝不负我大夏国的好儿郎。” 皇帝一听,托起襄王,温言道:“那我就放心了。”说完,回坐,接着吃喝去了。 襄王扶着两位弟弟坐回原位,带头吃起菜来,菜甜酒香,入胃既化。 是非恩怨今世分,懵懵懂懂还是情。不为心堵意念乱,今朝功业昨日成。 一番谈心,一番托付,一番憧憬。 襄王带着益王跟王猛把桌上的酒菜吃了个干干净净,辞别皇帝跟两位母妃,朝宫外欢奔而去。出得宫墙,话别益王,在回程的马车上,王猛因不胜酒力,不小心睡了过去。襄王见之,两眼醉意蒙蒙,也跟着一个不小心,睡了过去。真是个同乐也同睡。 卫恒驾着马车回到王府,停住马车,放好马凳,对着车厢小声道:“殿下,三爷,王府到了。”不见回音,掀开车帘,见两人酣睡了过去,接着叫了几声,两人还是酣酣大睡,赶忙叫来卫兵,将两人背入大厅。 王妃来到大厅,见着两个酣睡的男人,连忙让厨房做了醒酒参汤,给两人喂下,再命人将两人扶去漱洗了一番,背进卧室,直待下一个天明。 第37章 化缘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鸡鸣鸟唤,王猛起的床来,穿好衣服,走出房外,来到漱洗间,漱洗一番,小喝一杯茶水,寻卫恒去了。 刚走到卫恒卧房门口,房门开了来,卫恒从房中走出。 卫恒见过王猛,微笑道:“三爷,早啊!有事吗?” 王猛微笑道:“你随我去张守城将军府走一趟,如何?” 卫恒道:“好。三爷,要不要跟殿下交代一声?” 王猛微笑道:“本该去交代一声,但殿下昨晚酒喝的有点多,应该还在睡,我们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卫恒听过,微笑道:“那好,三爷,请跟我来。”引着王猛往马厩走了去。 两人穿过了几条走廊,来到马厩,王猛牵出他的白马,卫恒牵出一匹黄马,双双走向府外。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两马来到了王府门口,卫恒向门卫交代了一声,就引着王猛向张府奔去。 天刚亮不久,街道上人迹稀少,王猛跟卫恒策马一路狂奔,小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张府门前。 两人下得马来,栓好马匹后,卫恒前去敲门,铜环的撞击声直通府内。 小过一会儿,一个急切的脚步声跑了来,门开了。 王猛一看,正是郑叔,赶忙上前行礼道:“大叔,张将军在吗?” 郑叔一看,是王猛,高兴道:“将军刚起得床来,嘴里正念叨着公子。”说完就在前边带路。 王猛对着卫恒欢欢一笑,温言道:“你在外边等上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郑叔对着王猛微笑道:“公子请!”王猛跟着郑叔往府内走了去。 两人经过一堵挡在院落中间的白墙,一位五十多岁的长者,坐在墙后不远处的大厅里的椅子上,跟一个四十来岁的壮汉正说着话儿。定眼向长者跟壮汉望去,好生熟悉,岁月沧桑,痕迹斑斑。 王猛打住脚步,整了整衣裳,理了理鬓发,摸了摸笑脸,将喜乐伏满全身,跑了过去,兴高采烈道:“张将军,周大哥。”说完就小小一躬。 长者离开椅子,跨步上前,将王猛高高兴兴地打量了一番,欢喜道:“小王公子来了,好!坐!” 壮汉站起身来,对着王猛就是一顿欢愉的眼光,好好地扫射一番后,一个拥抱甩了过来,拍着王猛的后背道:“好小子,终于来了,张将军跟我等你一个晚上了。”说完就将王猛从怀抱中送了出来,牵着王猛坐了下来。 张守城欢笑道,“还是你小子能耐,几句话就把郑经给救了下来,还帮益王挣得了个领兵的机会。” 王猛舒展笑容,对着张守城欢言道:“郑大哥只是一时不察,才遭了这花花世界的道,要是跟在您的身边,永不会出现这等失误。” “你小子,还是这张巧嘴,着实叫人喜欢。”张守城笑道。 周亚仁微笑道:“来的正是时候,我跟大将军正准备出发,北上建兴。” 张守城对着王猛道:“小子,要不要陪我去河东逛逛?” 王猛微笑道:“大将军,这次怕是去不了,陛下要我守着益王。这次南下,你俩也说几句话不?” 张守城道:“有一件事必须要做好,杀几个人给荆襄的那些捣乱鬼看看,到底是朝廷的法度好用,还是太子他们的庇护好使。” 周亚仁道:“洞庭那一块都听太子那一伙的,要想办好事情,先从立威着手。只有让他们见识到了朝廷法度的威严,他们才会卸下心中幻想,勉勉强强地跟你们走到一块,不捣乱,不搞破坏。” 张守城道:“到了那里,该要的要,该拿的拿,对待那些商贾豪绅无须客气,他们欠国家的实在太多了,但也不能罔顾国家法度,授柄于人。” 王猛道:“大将军,不知徐任枫是怎样的一个人?” 张守城道:“徐任枫那老小子,磊落光明,刚正不阿,虽委身于二皇子门下,从未结党营私,从未损害过朝廷利益,抛开党争不谈,难得的一个好官。” 周亚仁道:“襄王想动徐任枫?” 王猛道:“没有,周大哥。荆襄有位才子刘文心,跟一名女子两情相悦多年,此女子正是徐任枫弟弟的女儿。经过襄王一番恳求,陛下已答应下诏赐婚,成全那一对苦命鸳鸯。” 张守城道:“你可以带着陛下的诏书去拜访徐任枫,要是他愿意修书一封给他弟弟,就能减少好些不必要的麻烦,不至于好事变成坏事。” 王猛道:“谢大将军,襄王也正有此意。” 张守城道:“拜访之事不可大张旗鼓,毕竟他是二皇子的门客。” 王猛打趣道:“好,就听大将军的,偷偷摸摸的去,偷偷摸摸的回,神不知,鬼不觉。” 张守城笑道:“你小子最擅长此道,从来都是只偷不抢,雁过无声。” 王猛将手一拱,微笑道:“谢将军夸奖,我也好多年没干过这等事了。” 张守城道:“你既然救下了郑经,就好好带着他,那小子其他的不行,打仗却从不畏手畏脚,是条真汉子。” 王猛站起身,向张守城就是一躬,欢喜道:“多谢将军教导。” 周亚仁道:“大将军,我们也该出发了。”说完就站起身来。 张守城对着王猛道:“洞庭湖是襄王第一次用兵,打好这一丈,日后定有福报。去吧!” 王猛微笑道:“是,大将军。” 等王猛说完,三人相互抱了抱,以示道别。张守城跟周亚仁将王猛送出大厅。 王猛话别张守城跟周亚仁,出得张府大门,跨上马背,跟卫恒离开张府,直奔襄王府。 张守城送走王猛,话别家人,带着周亚仁直奔建兴郡而去,步子稳健,气势如虹。 王猛两人回到襄王府,将马缰交给卫兵,直奔正厅。 襄王正坐在厅里,手捧着一个小本子,见王猛进来,高兴的不得了,站起身,欢言道:“我父王的诏书送来了。”说完就交给走过来的王猛。 王猛高兴的接过,对着襄王微笑道:“大哥,我想带着这个本子去拜访一下徐任枫大人,你看如何?” 襄王一听,静待了片刻,温言道:“徐任枫是我二哥门下客卿,贸然前去,是不是有些欠妥。” 王猛道:“大哥想的极是。可大哥有所不知,徐任枫是徐小姐的大伯,日后刘文心是要效力于大哥麾下的,迟早会见面。俗话说的好,趁早不趁晚,不如今日就去拜访一下,已展示大哥对他作为长辈的尊重,有益无害。” 襄王听过,虽心里有些不安,还是勉强回话道:“那你就去吧,需要带些别的什么吗?” 王猛道:“我想陪着嫂嫂一起去,一来展示襄王府的诚意,二来看看二皇子的反应。要是二皇子日后猜忌心起,将徐任枫拱手相让,大哥也好得一良臣。大哥壮志已定,就得大刀阔斧的往前走,竖起大旗,表明心志,让那些遭受打压的良臣重拾信心,施展才华,为朝廷办好实事。” 襄王道:“三弟,步子是不是迈的有点过快啊?” 王猛道:“大哥,你只要办好了每一件该做的事,护好了每一个该护住的人,就无需顾及他人的想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攮攮,皆为利往。对某些人来说,施展自己的才华,实现自己经邦济世的抱负,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他们只要找到了希望,就会毫无顾忌的走在前头,甚至可以于自己生死不顾。人要的就是这份执念,为着美好的理想而奋斗不已。” 襄王道:“那你们就去吧,我去叫凤儿准备一下。”说完话,就向后边走去。 襄王走后,温良玉走了进来,王猛迎了上去,高兴道:“二哥,你今日带兄弟们好好玩玩,明日就得出征了。” 温良玉欢言道:“好,今天一定让他们玩好,吃好,喝好。” 王猛听完,握着良玉的手,语重心长道:“二哥,从明天开始,就只有你跟卫恒陪在大哥身边了。以后遇事,处处要以朝廷为先,时时要以百姓为重,只有这样,大哥才不会受到过多的攻击,也可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大伙儿的愿望才有可能实得现。一棵树,只有根正了,再加以看护,就会长得高大。” 温良玉听后,欢言道:“好,民为国之根本,朝廷有力,国才是国。” 王猛听后,很是高兴,欢送着温良玉走出大厅。 温良玉的身影刚消失在大厅门口,襄王打着笑容,高高兴兴地牵着王妃走了来。 王妃的妆容素雅爽清,一袭青色衣裙伏贴其身,碧波千里,风韵无边,心儿一看,浮想联翩。 还好王猛坐怀不乱,不然张嘴就想言其他。王猛向王妃行礼问好后,就跟随在哥嫂的后边,向王府大门走去。 三人来到大门口,王妃柔情满满地话别襄王,上的马车,王猛跨上白马,紧跟其后,直指徐府。 经过个把时辰的慢赶快跑,马车在徐府的门前停了下来。卫恒下得马车,放好马凳,扶着王妃下得车来,向门口的府卫递上拜帖,府卫赶进府内,通报去了。 小过一会儿,徐任枫带着家人迎了出来,向襄王妃行礼问安后,欢颜处处,恭恭敬敬地将王妃迎进府内,直入正堂。 徐任枫虽心有不安,但笑容满脸,从未间断。 恭维送温暖,欢言甜人心,一轮家常闹,几番心语欢。 王妃喝了几口茶,接过王猛想办理正事的眼神,对着徐任枫微笑道:“徐大人,我家夫君有一桩美事,想跟你说说,又恐有不便,特派他的结义兄弟前来讨教一二,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徐任枫一听,心存不安,笑容依旧满脸,对着王猛道:“小兄弟,我们书房叙话。”说完就向王妃行礼辞别,引着王猛往书房而去。王猛紧跟其后,跨过几个门槛,进得徐任枫书房。 两人对坐于书桌两边,相互对望,各怀心思,互踩对方思维的门槛。 一个家仆送进两杯茶水,放好后就走了出去,正要拉上房门,被徐任枫叫停。房门敞开,就像从未想要将心房关闭。 王猛见之,欢言道:“徐大人胸怀坦荡,叫小生好生钦佩。” 徐任枫送上微笑,轻声道:“公子美貌,就如同黑幕下的月光,清辉漫漫,柔善绵长。” 王猛送上微笑,温言道:“月光虽善,就像花儿;阳光再烈,确是果儿。花儿是好看,果儿可饱腹。” 徐任枫道:“腹饱余念生,花儿正当时。” 王猛吟唱道:“花儿正当时,痴儿八年苦。汉水一条隔,艄公不摆橹。” 徐任枫一听,心中一惊,温言道:“不知王公子所指的痴儿是?” 王猛微笑道:“痴儿,痴儿,一对痴情男女,男子刘文心,女子徐慧锦。” 徐任枫一听,欢言道:“公子莫非想做那渡人的艄公?” 王猛微笑道:“艄公有人做,我愿做那艘船,不知徐大人是否愿意加上一块浆板。” 徐任枫笑道:“公子此话怎讲?” 王猛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陛下诏书,递给徐任枫,正言道:“我家哥哥襄王殿下,已恳求陛下颁下赐婚诏书,益王明日就出发,南下襄阳郡,去撮合那对苦命鸳鸯。徐大人,何不念及徐小姐是你至亲侄女,帮上一帮,来个锦上添花,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他们的好事。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徐任枫看完诏书,脸色肃严,温言道:“公子有话尽管说来。” 王猛道:“陛下诏书已下,那对苦命鸳鸯必须撮合。刘文心经纶满腹,日后定为国家栋梁之才,前程似锦。徐大人不如书信一封,宽慰舍弟,晓明厉害,以免错生枝节,弄出不好的事情来。” 徐任枫听完言语,看了看诏书,温言道:“好,我这就修书一封,公子等会儿带走。” 王猛微笑道:“徐大人,听说你家三少爷文采飞扬,心地纯正,何不叫他明日带上书信,到荆襄去玩上一玩,顺便到洞庭湖上钓钓鱼,日后要是能坐到一起把酒言欢,也可当些谈资。” 徐任枫一听,往王猛脸上看上一看,有些疑惑,温言道:“公子可知......” 王猛听到四个字,立马打断他的话来,正声正气道:“大人须得明白,陛下已选益王为荆湖剿匪主帅,此意不言而喻。试问京城里的这些皇子,那个不想成为九五之尊,但要是失去皇上的正当扶持,强行争抢,就会步子不正,越走越偏,实难回头。况且你跟你家三少爷,父为父,子为子,无须搅在一起。” 徐任枫听完王猛言语,心里想道,自己硬不让峰儿入仕,就是时局不明,不想置孩子于险地。要是真如眼前人所说,皇帝有意培植襄王,那让他跟随襄王,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让他施展平生所学。 想到这里,徐任枫重言道:“公子,不知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襄王殿下的意思?” 王猛微笑道:“徐大人,王妃就坐在大堂,无须道个明白,分个清楚。我大哥襄王殿下,胸怀天下,心里装着百姓,只要是志同道合的有才有德之人,不论出身与贵贱,都将会是大夏国的治国良才。” 徐任枫一听,欢言道:“没想到公子年纪轻轻,对世事如此洞明,可喜可贺。我家老三明日就跟随公子南下,全力配合。” 王猛起身,欢喜道:“那好,我代那对苦命鸳鸯谢过徐大人,就此告辞。”说完就微微一躬,就要向门外走去。 徐任枫一看,立马欢送在前,引着王猛走到大厅。 王妃见着两人欢喜而来,心地暗欢,将微笑送给王猛。 王猛接住嫂子的微笑,欢言道:“嫂嫂,事情已办好。” 王妃起身,欢言告辞。 徐任枫领着一家子将王妃欢送出府,乐送上车,等车马走远,才领着家人入得府内。 还未等徐任枫将屁股放到椅子上,一个少女走上前去,微笑道:“爹爹,刚才襄王妃为什么事来着?” 徐任枫道:“她是来给我送个喜信的。” 少女道:“什么喜信,值得她亲自跑一场?” 徐任枫道:“你觉得你慧锦姐姐看好的那个书生怎么样?” 少女道:“爹爹,锦姐姐都愿意为他苦苦坚守八年,就凭那份坚贞不移的情意,定是个好男儿来着。” 徐任枫道:“你去把你三哥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少女听完父亲的话,向后院走去,不过一会儿,两兄妹高兴地走了来。 书生提着一本书走近徐任枫身边,温言道:“爹,有什么事啊?我还想把这本书看完呢。” 徐任枫道:“刚才襄王妃来过,襄王要撮合你锦姐姐跟那个书生,你明天带上我的书信回老家一趟。” 书生道:“爹,这是好事啊!那书生刘文心是个难得的才子,人物品格那是一等一的好,配得上咱们家慧锦姐姐。” 徐任枫道:“你带上书信去,全力撮合此事,办完此事后,就陪着益王到洞庭湖钓鱼去吧,不用急着回来。” 徐夫人听过,极为不解,轻声问道:“老爷,你平日不是不愿峰儿跟这些皇子来往吗?现在怎么选了个益王?” 徐任枫道:“此一时,彼一时,峰儿读了一肚子的书,怎不能全烂到肚子里吧。”说完话,就向后边走去。 徐夫人同着两个孩子,目送着徐任枫离开,心里纳闷,很是不解,就想将他拉回来,问个明白,理个清楚。 话说王妃带着王猛办成了该办的事情,三人心里欢愉,车马也比来时放慢了好些速度,等车马回到王府正门口,早过了午饭时间。 等王妃掀起车帘,等在门口的襄王欢快的走了过来,缓缓地牵下他的凤儿。见到柔情似水、碧波荡漾的凤儿,襄王的心早已不属于自己,温热着掌心,连言语都没有了力气,细声柔语道:“事情怎么样?” 王妃柔声细语道:“徐相愿意帮着殿下全力撮合此事。” 襄王道:“好。”说完就回过头来,对着王猛微笑道,“三弟,快点,饭菜都等得不耐烦了。” 王猛小跑上去,紧跟其后,看着嫂嫂在哥哥身边的那个欢喜样,步子也轻盈了不少。 三人来到大厅,廉正、程元焕跟郑经正等在大厅里,见王妃走了进来,一起行礼问好。 王猛见到郑经,小跑过去,一把抱住,高兴道:“郑大哥。” 郑经抱着王猛非常高兴,喜悦道:“多谢贤弟,救了哥哥一命。” 王猛松开怀抱,握着郑经的手,微笑道:“哥哥是什么人,那受得住那些个罪名。” 郑经将身边一把椅子拿好,高兴道:“来,贤弟,坐。”王猛坐了下来。 襄王见卫恒走了进来,牵着王妃,欢言道:“来,各位,开饭去。”众人抚摸着肚皮,随着襄王跟王妃向饭厅走去。 众人来到饭厅,围坐一桌,吃的香,喝的浓。 廉正下午就要赶往平江,程元焕也要赶往荆州,为益王的洞庭湖之行做准备。 王猛虽跟程元焕不熟悉,看在襄王的面儿上,也敬了程元焕两杯酒。 程元焕本看不上王猛这个玉面书生,在郑经的事上,还是将先前的观念改了过来,对着王猛跟郑经敬来的酒,很是隆重其事地喝了下去,还给每人回敬了一杯。 襄王见到自己的帮手和和睦睦,打心眼高兴,多喝了几杯,王妃劝都劝不住。 王猛想写封书信让舅舅带回平江,于是先下得饭桌来,回房去了。等他拿着信回到饭厅,四个男人还在那里喝着,且喝的特高兴。王猛将信交给廉正,廉正将信揣入怀中,以茶代酒跟王猛碰了一个。廉正喝完茶后,就跟着程元焕向襄王辞行,襄王二话没说,将他们送到府门外,目送着两人骑着马消失在视线中。 第38章 南下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襄王想着王猛他们明日就要出征,以后可能好长一段时间见不着了,便带着王猛跟郑经到外面玩玩,卫恒紧随其后。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白马寺。四人进到寺里,烧香礼佛,很是高兴的将寺院游览了一番。经过狮窟的时候,被住持弘扬法师撞见,请入禅房用茶,受了些佛理。如‘众生平等’,‘以平常心’,‘众生皆有情’,‘无情有性’,‘凡所有相,皆为虚妄’等等。襄王见性,王猛受教,卫恒管不了那么多,郑经来了个管它呢。五人共饮了三杯素茶,襄王带着王猛与郑经辞别法师,出得寺门,心底沉重。 襄王四人离开寺院,一路观看路上风景,时间过的飞快,回到王府,太阳早已往西,就差隐落。 来到大厅,温良玉带着众人正等在厅里喝茶,见襄王进来,众人起身,行礼问好。 襄王装满微笑,高兴道:“众位弟兄,除了良玉跟卫恒外,其他人都陪同益王南下,到洞庭湖剿匪。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讲出,能解决的一定帮你们解决。” 众人听过,不送言语,只送微笑,好像事事如意,没有糟心的事儿。 襄王见之,很是感动,站起身来,向着众人一个鞠躬,欢声道:“谢兄弟们!” 徐田方等人一见皇子向自己行礼,立马将礼拜了回去,弄得襄王不知如何是好。 坐在一旁的王猛见之,笑了笑,欢喜道:“兄弟们,明早就随益王殿下南下,出征洞庭,大家从此以后就是大夏国的军人了,一切都得以一个优秀的将士为标准。今晚大家要是有兴致,就把想吃的吃好,想玩的玩好,想睡的睡好。” 王猛的话音一落,从下边走出一个汉子来,对着王猛小声道:“三爷,能去喝花酒吗?” 徐田方一听,向襄王看去,见襄王笑容杂乱,略显忧虑,赶忙说话道:“辛民,喝什么花酒,还不退下。” 王猛听过,笑出声来,看了襄王一眼,言正语肃道:“可以,只限今晚。以后大家找老婆可以,要是有花天酒地者,军法从事,绝不姑息。” 众人一听,站起身来,大喊一声:“诺!” 襄王微笑道:“众家兄弟,现在你们就跟着卫侍卫,去把军装与兵器领了。” 众人一听,跟在卫恒身后,向军备库走去,厅中只留下襄王、良玉、王猛、郑经。 等众人领好军装跟兵器回到客厅,襄王就带着众人往饭厅走去。 饭厅开了三桌,三十多人一阵快吃猛喝,欢欢下席。 襄王让卫恒给徐田方等人每人发了一个二十两的银锭,徐田方领着十四人辞别襄王,离开王府,寻找乐子去了。 等人走后,襄王有些忧虑,把复杂的心绪全写在脸上。 王猛见之,宽慰他道:“大哥不必忧虑,他们虽出身草莽,却宁愿放弃那数百两的现银跟了过来,说明还是些热血男儿。日后只要多加引导,定能成为一个好军人。这次南下剿匪,生死未卜,满足一下他们的愿望实属应该,况且他们明日才穿上盔甲,正式成为大夏国军人。” 襄王听过,不禁想起跟随他多年的七名护卫来,到现在还没能帮他们找到尸首。想到这里,对着王猛感叹道:“是啊!其实有些东西太过讲究,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只要三弟觉得行就好。” 王猛道:“大哥,这次出征,怕不会那么顺利,可能要在下边处决几个人儿,起到震慑作用。要是弹劾奏章上来,大哥不要硬顶,能推的都推给下边,只要能帮益王稳住统帅之职就行。” 襄王站起身来,走到王猛身边,握住他的手道:“三弟,你可要保护好自己。” 王猛微笑道:“好,谢大哥关怀。”说完就站起身来,看了大家一眼,道,“大哥,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带兄弟下去了。” 襄王道:“好。” 众人话别襄王,随着王猛走出饭厅,往大厅而去。 襄王送走众人,回到座位上,拿起酒壶,独斟独饮起来,漂浮不定的思绪随着闪烁的灯光来回颤动。喝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夜色极为安静,人却安静不下来。 王猛早早地梳洗了一番,躺卧在床,不停地思考,做着各种假设,思虑来思虑去,就是想不出个破解之法。于是也懒得去想,拿出萧石送给他的那本《四法兵略》看了起来,混杂的思绪一放入书中,慢慢成为了一条直线,他只需提起一头就行。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想通后,看着书本,一个不经意,睡了过去。 一大早,徐府的三公子徐云峰来了,穿着金甲的益王来了,皇上也派人送来了一封诏命,徐田方带着众兄弟等在门边。 早起的卫恒跟王猛,一一接待,将人一一引入王府正厅,让侍女端来茶水,一起等待着襄王的到来。 襄王被时刻爱怜着他的凤儿叫醒过来,一番漱洗后,凤儿帮他更好衣,陪着他来到正厅。 接过诏命交给王猛,迎过徐云峰,见过益王。一阵言语过后,便送着众人来到王府大门口。 襄王眼含泪珠,带着温良玉跟卫恒,将王猛、益王、郭凯、徐田方等人一一抱过,几番交代,依依惜别。 府门外,街道边,情意飞满天。浊酒一杯欢聚散,就怕见时难。 眼去欢,心辞乐,步子随风舞。今朝君去几时还,唯有别离苦。 美酒一杯壶中荡,洒满千里路。 王猛、益王等人喝过送别酒,跨上马背,几个回首,向着南边奔腾而去。 目送着那三十一匹跑远了去的马儿,襄王不停地挥舞着手掌,步子跟了一路,有几下差点摔倒,心疼得像清风一样柔美的王妃满眼泪框。 。。。。。。 辞别京城,益王带着三十骑策马狂奔,风雨无阻,一日不歇,直线南下,经邓州,达襄阳,来到汉水边上。 望着丰盈的汉水,王猛下得马来,将马牵到江边。 正当马儿将嘴放到水流上,一串声音沿着水流传了上来,极为微弱,很是吃力:“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她;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话?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住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王猛听之,情伤意软,意念纷飞。 借着夕阳,顺着水流,往下游望去,只见一片人影,孤寂寂,惨凄凄,直立在一树梧桐下,心空形干。 王猛等白马喝好水,牵着马儿向那片人影走了过去,边走边念叨道:“一片梧桐雨,两眼飞花泪。昨日情缘起,明日彩虹梯。” 传递过去的声音一触碰到那树梧桐,那片人影转动半圈,在夕阳里泛着彩光,凉冷单薄。 南边的风儿一吹,几句自安自慰的话语飘荡而来,王猛听过,好像是:“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王猛一边听着,一边走近前去,那片人影慢慢地清晰起来,渐渐地变成了一名男子。 只见他,长条的眉毛,清亮的眼珠,笔直的鼻梁,温善的嘴唇,身长七尺有余,青布长衫,远观三十来岁,好生儒雅。 王猛一眼望之,甚为爱怜,将声音婉转过来,搭话道:“大哥好,可见到一位叫刘文心的公子?他是我结义的哥哥。” 男子看到王猛一脸的俊俏,一身的秀气,满嘴的温善,回话道:“不知公子找他何事?” 王猛听之,欢喜道:“我听说他的那棵梧桐树长大了,特意给他挑选了一只金色凤凰。凤凰栖梧桐。” 男子听后,朝着王猛那张笑脸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回话道:“不知公子的那只凤凰在那里选的?” 王猛道:“就在汉水对边的襄阳城里,徐员外家,他们还特意帮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徐璐,字慧锦。” 男子一听,春光满眼,心绪无限,道:“公子用了多少金?” 王猛道:“我打算付一千两白银,外加一张皇榜,一封书信。” 男子一听,两眼温润,喜气的眼神满载着渴望,将心儿抖了出来,言语道:“你真能帮他求来?” 王猛笑道:“这叫什么话,我大老远从京城赶来,就是为了送他那只金色凤凰,怎么敢说个‘不能’二字。” 男子正要说话,王猛后边跑来一人,喜悦道:“刘大哥,好久不见啊!”说完就一把抱了过去,欢乐缠满一身。 男子接住徐云峰的怀抱,在他的臂膀上拍了拍,喜气道:“你怎么来了?” 徐云峰松开怀抱,拿着男子的手,对着王猛欢笑道:“这就是刘文心大哥。” 王猛欢欢一笑,将厚重的手掌送了上去,刘文心一把接住,欢言道:“公子贵姓?” 徐云峰道:“刘大哥,他叫王猛,特意来帮你的。” 王猛听完,双手互握,暖着言语道:“小弟王猛,见过刘大哥。” 刘文心握着王猛的手,情意绵绵道:“你真能帮我求得慧锦?” 王猛道:“那是自然,就是要将襄阳的庙宇拆个遍,也要帮哥哥达成此愿。世间好事,无不出于‘情义’二字。” 刘文心一听,身乐心喜,温言道:“不知贤弟要何回报?” 王猛一听,情怀直通两眼,畅言道:“当今朝廷势微,百姓受苦,天道蒙尘。刘大哥经纶满腹,博古通今,慧质仁心,年华正茂。何不就此出山,献计献策,为天下万民的福祉尽一分绵薄之力。到那时,山河秀美,民心安乐,大夏国繁荣昌盛,何其美好。好男儿生当逢时,尽心尽力,岂不壮哉!” 刘文心听过,身受感动,道:“好,你帮我达成心愿,我当追随于你,为你心中的美好愿望尽心尽力,永不言弃。” 王猛一听,将刘文心的手紧紧握住,焕颜一脸,激情澎湃,欢喜道:“我萧叔说,得此一人,胜过千军万马。好!” 刘文心听过,两眼含珠,脸色清爽。正是雨停太阳现,水雾变彩虹;骏马奔腾,终来伯乐;才情苦苦,将有开花结果之时。 正当三人色舞眉飞,情义交融,爽天悦地之时,益王尽览汉水景色,牵着马儿走了过来。 王猛见之,便向刘文心道:“哥哥,这便是九皇子,益王殿下。” 刘文心一听,立马将大礼行了起来,口中念道:“草民刘文心,拜见益王殿下。” 益王见之,将马缰交给一旁的郭凯,跨步上前,一把扶起,欢乐道:“好彩头,竟然这么年轻。” 王猛接话道:“殿下,要不现在进城,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备齐聘礼,中午赶去徐家吃顿喜宴如何?” 益王一听,非常高兴,欢言道:“好,就听你的。”心想,这几日,急赶快赶,就没好好地吃过顿饭,就没好好地睡过个觉,真是苦着自己了。 王猛听过,对着刘文心微笑道:“不知哥哥家里还有什么人,要不要我派人去告知一声?今晚你也跟我们进城,明日把嫂子接出来。” 徐云峰没等刘文心开口,接话道:“刘伯母住在前边的小镇上,跟刘大哥的哥嫂住在一起。” 王猛道:“刘大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进城吧。” 刘文心听过,看了王猛一下,看着自己的衣裳,好似有话要说,却又没有说出来。 王猛看了看刘文心褪色的衣裳,微笑道:“哥哥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就进城吧,明日定会让哥哥穿着光鲜亮丽去见嫂嫂的。” 徐云峰听过,牵着刘文心就往下游不远处的渡口走去,众人跟上。 来到渡口,放眼一观,江面宽敞,江水平静,帆船数艘,大小不一,竞相往来。 经过刘文心跟徐云峰的一番游说,五六艘大船分排于码头左右,将众人分两批渡往对岸。 郭凯付过船钱,数人借着斜落的夕阳,跨马便行,赶往城内。徐云峰两人一马,落在后边。 进得城去,徐云峰找了家大客栈,安顿好大伙儿同马匹,同大伙儿一起吃完饭后,就话别众人,找寻他二叔去了。 饭后的王猛送走徐云峰,便带着刘文心与陈鲲逛街去了,顺便帮刘文心做套好衣裳。 几经转转,终于敲开了一家绸缎庄的大门,道明来由,选完布料,留下尺寸,付完定金,留下地址,三人欢欢而去。 王猛带着两人在一琴楼吃了杯茶,听了段曲,就回到了悦来客栈。辞别两人,漱洗一番,乐乐地上得床去,将那本兵法书看了起来。几丝记忆,几片思考,睡意满满的王猛怀着书本睡了过去,春心入梦,情柔意软,念念生辉。 清风入窗软,月色落床轻。心暖春意闹,佳偶随梦寻。 夜幕中小闪一道清光,一仙子从一颗星星上飘舞下来,明亮通透,活像一块抛光的美玉,降落在一间院落深深的房门前。仙子穿过门板,走近一张漫着香气的床沿边,对着床上的美梦少女将玉手一招,羞藏在被褥中的香魂爬了出来,迷迷糊糊的跟在仙子的身后,向着房外飘去,出得庭院,进入了一秘境。 越过三座山,趟过一条河,来到一片花海中,香魂清醒过来,仙子不见了。 望着那爱意涛涛的花海,看着那一朵朵盛开的鲜花,香魂爱惜着花瓣,怜惜着花蕊,走在花径间。走着,走着,有些累了,想找个地儿歇歇脚。放眼一望,见前边不远处有颗大树,便兴高采烈的走了过去。走近大树,她正想找个地儿坐下,歇上一歇,突然发现树下正坐着一位白须老者。 老者五官均匀,眉清目秀,脸色清润,活像个仙人。 仙人手折一把羽扇,见香魂走来,脸上挂满笑容。 香魂靠近老者,温言道:“老爷爷,夜很深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乘凉啊?” 白须老者对着香魂笑了笑,欢言道:“我这不是在等你吗。” 香魂很是奇怪,小声道:“爷爷,你等我做什么?” 老者道:“我见到你天天想,夜夜思,清减了不少,好生心疼。你是不是在找人啊?” 香魂道:“爷爷,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啊?” 老者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呢!我前世跟你一样,苦苦寻找,慢慢等待,挑三拣四,真情不付,就想人好,到头全是孤苦。上天见我可怜,让我这一世变成男子。可我又偏爱漂泊,疼恋奔波,放不下心,静不下身,芳华已过,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香魂一听,有些不解,微笑道:“老爷爷,我可跟你不一样,我只是在等待那个可心人儿。” 老者道:“他来了,你明天就能跟他见上。” 香魂道:“明天的人好多,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能告诉我吗?” 老者道:“才高八斗,玉树临风,性情和善,心地宽仁,情比金坚,一把黑刀就像十五的月光,划破长空,清辉永驻。” 香魂道:“爷爷,世间真有这么好的人吗?你可别骗我。” 老者道:“你不是一直在盼着这么好的一个人吗?我见你心诚意真,就将他给你送来了,你可千万别让他溜了。” 香魂道:“那他多大了?” 老者道:“刚好走完一年的节气。” 香魂道:“我怎么辩识他啊?” 老者道:“你的心为谁跳动,他就是谁了。” 言语消散,仙子砰然一下出现在老者的身边,什么也没看,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想,一把挽住老者的手臂。 老者瞬间白发变青丝,白衣变青甲,那棵大树也变成了一匹白马,随着仙子飘飘而去。 香魂一见,惊讶不已,思绪万千,百忙之中,对着空中大声喊道:“你们唤什么名儿啊?” “我叫颜如心,他叫心如颜。”声音清脆,极为甜美,温柔无限。 香魂听过,两泪横流,飞回来时的那个房间,幻化成一股暖流,钻入那个梦寐萦怀的玉体中,温润着她的心田。 第39章 提亲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时光如电,日月如梭,还没完全将觉儿睡好,天又亮了。 襄阳城东,那一户姓徐的大户人家醒来了,除了几个孩子,差不多都起的床来。 梳洗自己,打扫卫生,烧水泡茶,烹制早餐,里里外外,忙忙碌碌,真是一些勤劳的好人儿。 太阳光洒落下来,跳入窗户,留在了一床温软的被褥上。半夜出游的少女感觉被褥很热,好似有火在烤,从梦境中苏醒过来。 她睁开眼睑,柔美的光线摄入眼中,心中无比欢愉,爬出被窝,穿好衣服,下得床来,穿好鞋子,离开床沿,出得房门,在院落中伸了伸懒腰,晃了晃脑袋,转了几下脖子,觉得心儿好生舒畅后,走出院落。 前边的廊庭上,侧身走过来一个男子,正是徐云峰。 少女焕开欢颜,喜悦地走上前去,欢声道:“表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徐云峰转过脸来,将少女打量了一番,打心眼儿高兴,欢喜道:“我呀呀个天,这是我们家的如心吗,又吃了什么好东西了?就是天山上的雪莲也不该有这等功效,定是跟百花仙子结拜成了姐妹。” 少女听过,心里好似吃到了蜜糖一般,一股欢喜之气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趣乐道:“饮的大江水,吃的湖广粮。那像你,三年都舍不得回来看我们,京城一定很好吧,是不是天天琼浆加玉液,山珍加海味啊?” 徐云峰见着如心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厉嘴,也跟着风趣起来,喜乐道:“还是家乡好,大江水饮不尽,湖广粮吃不完。过几天,我也帮你喝点吃点去,好不好?” 如心赶了上去,欢快地挽着云峰的手臂,欢笑道:“那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你愿意,让你喝个够,吃个够。你说好不好?” 徐云峰欢笑道:“好,就听我们家大美人的,喝个够,吃个够。要不把你慧锦姐姐也带上?” 如心微笑道:“就怕二舅不乐意,怕我们把他的宝贝女儿卖了。” 徐云峰欢笑道:“走,看看你慧锦姐姐去,我有好消息告诉她。”两人手挽着手,向旁边的院子走去。 进得院门,徐云峰大声喊道:“姐,姐姐,锦姐姐,在吗?” 声音过处,左手边的房门开了来,蓝布帘子右边儿探出一张秀丽的脸蛋,眉、眼、鼻、嘴,匀称在一张如雪儿般白净的瓜子脸上,欢笑在阳光里,旁边的花儿都害起羞来,掉落下几粒露珠。 锦姑娘见到这两个快乐的人儿,也跟着快乐起来,嬉笑道:“三年不见,声音变大了,真难得。”说完就掀起帘子,将两人让了进去。 慧锦刚才正在梳妆,还没梳理好,就被两个声音引得离开梳妆台,还没等两人坐好,便走回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望了望,重新梳理头发来。 徐云峰刚等慧锦在梳妆台前坐好,将步子迈了过去,将欢乐的脑袋凑到慧锦的肩膀边,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姐姐,有喜了。” 镜子里的美人儿听过,欢欢一笑,小声道:“你小子又来糊弄人,我能有什么喜事。” 徐云峰看到镜子里的笑颜,欢着心儿道:“天大的喜事,刘文心等会儿就来提亲,姐姐终于可以走出这个院子了。” 言语一落,镜子里的那个美人欢笑全无,文静的脸蛋粘上了几粒水珠,嘴唇颤颤,秋水望穿,粉红色的衣裙里,胸涛起伏,容颜安静如花,心海激动如潮,飘起一缕青烟,暖着心儿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徐云峰见之,眼含珍珠,温着声儿,打满微笑道:“我都没能力帮到姐姐,怎可心安说假话,来戏弄姐姐,绝对是真的。” 言语落地,清脆有声,两股春流在镜子里欢涌而出,流淌在花蕊间,洗净尘埃,刷净苦楚,现出了一份真诚的笑颜,那笑颜如诗如画,更像一段可以预见的幸福人生。 可他人的好心,将她步步紧逼,让她的一生变得极为简单、朴素,只要能拥有一块能写上‘刘文心-徐慧锦’六个大字的墓碑就够了,别无所求。 徐云峰看着镜子,掏出手巾,强打欢喜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姐姐应当高兴才是,来,笑一个,让我们一起用微笑迎接那个可爱的人儿。” 如心听过两人的对话,高兴着走了过来,喜声喜气道:“表哥,锦姐姐今天真的能走出这座大院子啊?” 徐云峰微笑道:“绝对的,上天派了一位天使下来,那天使可年轻了,最喜欢人间的真情,特别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如心笑道:“那天使长的漂亮吗?能不能带我去见见?” 徐云峰拨了如心一下小脸蛋,高兴道:“你一定能见得着的,我感觉他好像就是为了寻你而来。” 慧锦听过,心里也跟着活跃开来,打趣道:“天使本就是一只美丽的蝴蝶,这儿的桃花开得这么艳丽,那有不来的道理。” 徐云峰笑道:“就是吗,今儿是个大喜的日子,你跟你慧锦姐姐好好地打扮一番,越妖艳越妩媚越好,迎接那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气死那些闹腾在臭水沟里的懒蛤蟆。” 如心一听,心儿一个乐呵,柔声道:“表哥,今儿是不是有好些儿人儿来啊?” 徐云峰一听,对着如心微笑道:“好人儿很多,加我刚好三十二个,其中有好几只美丽的蝴蝶,你可千万别选错了。”向门口走去。 如心见之,微笑道:“表哥,你去那里啊?” 徐云峰回过头来,微笑道:“我肚子饿了,得吃点东西去,等会儿还得帮人准备聘礼。” 刚等徐云峰走到门口边,慧锦转过头来,轻声道:“他今天真的会来吗?” 徐云峰静了一下,温言道:“一定会的。帮他的人说了,就是把襄阳郡所有的庙宇都拆了,也要帮你们玉成此事。”说完就走了出去,头也没回。 如心听过,高兴道:“姐,表哥虽从未帮过忙,但也从未骗过人,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帮你好好打扮打扮,让那只美丽的蝴蝶一生都舍不得离开你。”两个美人儿在房间里打扮,要有多美就有多美,心儿笑嘻嘻。 徐云峰走出慧锦闺房,来到后堂,跟各位长辈打过招呼,坐了下来,饱饱的吃了一顿。喝了杯茶后,将带来的那封信交给二叔徐任树,就向马棚走了去,牵出他的马儿,出得徐府,跨上马背,直奔悦来客栈。 策马快跑,小不一会儿就来到悦来客栈,将马缰交给店小二,走进大厅。 眼前一亮,靠左手里边的角落里,满满三桌。除了刘文心外,都是身穿铠甲,腰系宝刀,闪闪一片,有些闪人。益王金甲,王猛青甲,其他二十八人白里透红。 云峰走了过去,王猛腾出位子来,欢言道:“跟慧锦姑娘说了没有,她今天可打扮的越漂亮越好。” 云峰微笑道:“说了,信也给了二叔。这儿需要我帮忙吗?” 王猛道:“今儿你二叔的生日,会有很多官员到场吧?” 云峰道:“听说澧州知州钱景明昨日来了,不知今天走了没有。昨日听报,盗匪攻打澧州县城,杀人越货。” 王猛道:“哦,今日去下聘提亲,需要些什么礼数?” 云峰道:“要不这次就按平常人家的路子走吧。刘大哥家来一长者,要个媒人,礼金给个吉祥数字,以六人队伍进去提亲,备六件礼物,六六大顺,图个吉祥,毕竟这是好事,也是喜事。” 王猛道:“好。我刚派了人去请军师的大哥了,礼金就来个九百九十九两,至于六件礼物,吃完饭就去办。以益王殿下为媒人,让他带着刘大哥兄弟俩、郭凯、白谷、郑经进去吧。你记得准备鞭炮迎接。” 云峰道:“这样好。”说完就喝起茶来,跟众人乐到了一块。 吃完早餐,郭凯带着林震、陈鲲、冷梓武出门办理彩礼去了,其他人相互唠唠嗑嗑在一起。 徐云峰就不该将刘文心今日要来提亲的事儿告诉徐慧锦,整的她一没事就将眼睛投向了府门口,有时还一个不小心走了过去,等在门儿外,眼儿瞭望,心儿期盼。 颜如心将徐慧锦打扮的极为鲜美撩人,看得一大家子人无不为之喝起彩来。 见到慧锦如此妩媚的打扮,徐老爷极为高兴,他以为女儿想通了,今天会有好几家公子前来提亲,定能给他来个喜上加喜。 进入巳时,徐老爷的一些亲朋好友陆续来临,慧锦跟如心渐渐地加入到接待客人的队伍当中,因徐老爷跟颜老爷都想让客人们看看他们家的好女儿,顺便帮她们找个好婆家,寻个好归宿。 慧锦跟如心虽各自都有了自己的打算,在明面上不想跟父母对着干,也就乖乖巧巧地做起了好女儿来。 随着时光往后推移,来的客人越来越多,越来越面生,慧锦想把自己藏起来,但又不知往那里去,她不想躲进那个早已嫌弃了的院子。见过好多双眼睛,好多副面容,慧锦万般难受,好生恐惧。他们心儿不纯,眼儿不净,连言语儿都邪念纷飞。她身单影只,无力对抗,失落无助。前些年,她都是以死抗争,跳过三次井,沉过五次池。可现在,她听到了希望,没了寻死的勇气。她含着泪水,对着府门外,双眼瞧望,落下一片片情语。 来了,好多个俊俏的后生,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出生华贵富有,他们有的比慧锦的年龄还小,有的还有正儿八经的妻子,有的还做上了太爷。 她的心儿碎了。他们躲在华美的服饰里,用眼儿将她亲吻,用心儿将她抚摸。她有羞花的脸蛋,乱人心魂的身姿,富有的家资,还有就是她显赫的家世。 其实他们都错了,容颜会凋零,身姿可臃肿,家财将由她的哥哥们继承,显赫的荣光也会随着她大伯的老去而烟消云散。唯一能保存好的,只有她的心儿,可她的心儿却不在他们那里。 来了,好多可爱的人儿。他们脚踩威步,手捏秀美的胡须,微笑满脸,尊贵无限。 数人将他们从门外迎入门内,由府门迎到厅堂,顶礼膜拜,言儿欢欢,语儿脆脆,欢愉满脸,生怕闹出个声响。慧锦跟如心从他们身旁儿走过,他们眼神儿勤劳,意念儿纷飞。 声儿来了,烟儿来了,烟火烫烫,爆竹声隆隆,好似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众人挪步,走近饭桌,满坐一堂,脸儿笑,意儿欢,壶中有美酒,盘中有佳肴。 杯儿响,筷儿动,喜气儿盈满。 你来杯,我来杯,不善酒儿,也要将茶杯儿举。 人声唱,丝竹鸣,和和也美美。一串花儿词,一曲魂儿香,音韵绕梁,酒肉正欢。 你爱色儿美,我想体儿香,切莫忘了,都是毒药穿肠。 今日恋恋不舍,明日转头就空。一世不易,切莫太贪。 来了,我的哥哥,你怎的来的这么晚,我差点就要将你遗忘,还好我守住了寂寞,早已将你烙印在了心房。 一串爆竹声响起,惊奇的人们,在徐老爷的带领下,走离饭桌,将府门儿一阵瞧望。 随着徐云峰走入府门,六匹骏马,一辆马车,在府门口停了下来。 慧锦一个瞭望,从马车上走下一个人儿来,正是那个可爱又可恨的情郎。 他脸堆微笑,肩披清风,手挽霞彩,一步一个脚印,向她走了来,白净的衣衫在身上随风飘荡,神清气爽,好不快乐。 如心牵着慧锦迎了过去,男子刚伸出炽热的大手,慧锦一把接住,心暖语柔道:“你把我接走吧!我好像有些累了。” 男子心儿欢,眼儿暖,言语清脆,道:“好。” 言语散开,打乱了每一个人的思绪,没想到还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穷苦书生,定是梦儿做多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人儿来,眉清目秀,衣裳华丽,威严不可一世,走到刘文心身边,冷不防就是一巴掌。 刘文心一个文弱书生,没有防备,结结实实受了一巴掌,眉晕目眩,好不难受。 慧锦一见,撕扭过去,就要跟男子拼命,徐云峰一把拉住,拉开,战斗没能如意随心。 男子见刘文心不敢还手,轻蔑着眼光,上翘着嘴角,很是不屑道:“慧锦是我的未婚妻,你来捣那门子乱。” 言语一落,从门外走进一个书生来,正是平顶山二当家白谷。 白谷走了过来,对着那个男子就是一记耳光,随着就是一句言语,道:“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敢打我家先生。” 男子那会服气,将手一招,两个大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走到男子身边,大声道:“大人。” 男子见帮手到来,向白谷一指,将口一张:“把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东西给我拿下。” 两个壮汉听过,威风凛凛,豪气满怀,扑了过去,一把将白谷抓住,按倒在地。 男子见之,蹲下身来,对着白谷就是两个巴掌,笑嘻嘻道:“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我是谁,敢打本官,等着在牢里待一辈子吧。” 刘云峰见之,小喊一声:“来人。” 声音散开,府门外走进五个人来,身披盔甲,白里透红,走到两个大汉身边,未出一言,就是几下,将两个大汉打翻在地。大汉正要爬起,白亮亮的刀锋已架到了他们的脖子上,其中一个军人叫辛民来着,对着那官人就是一脚,踢翻在地。 白谷站起身,对着官员道:“你就是钱景明吧?” 男子见这些人比自己还狠,心无底气道:“正是本官。” 白谷道:“好,给我拿下。” 声音落地,两名军人走上前去,将钱景明抓住,按倒在地。 众人见之,好生难受,堂堂钱大官人却被人家这般欺辱,好叫人失望。 就在此时,一个五十来岁的长者,将嘴凑到身边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耳边,小说几声,没人听清。 汉子听过,离开众人,就向大门走去。 那长者见汉子走开,就将身子摆了回去,安坐到一张桌子边,喝起酒来。 站在一旁的徐员外向白谷看了看,对着徐云峰道:“他是何人?” 徐云峰道:“就是一个去洞庭湖钓鱼的。”说完就站到一边,什么也懒得理睬。 徐老爷见侄儿走开,也感觉到了些什么,一个钓鱼的都这么骄横,那后边不得了。于是走了过来,对着白谷温言道:“几位还没吃过午饭吧,不如喝杯酒再说。” 白谷听过,向员外笑了笑,欢言道:“徐员外,酒等会儿喝,还是处理正事要紧。” 徐员外道:“什么正事啊?” 白谷道:“想必员外也看过你家兄长的书信了,我们是陪我家先生刘文心公子向徐璐小姐提亲来的。” 旁人一听,一边看着刘文心,一边看着地上的钱景明和两个大汉,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想法。眼里花,心里乱,相互瞧瞧,互相聊聊,言语、身影忙乱成一片片。 第40章 除鼠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颜如心极不喜欢看人争斗,早就拉着慧锦跟刘文心坐到一边的树下聊起天去了。见众人再没刚才的气势,也就将心儿放了下来,对着刘文心道:“他就是你请来的帮手啊?” 刘文心看了看如心,看了看慧锦,点了点头。 慧锦抚摸着刘文心的半边脸蛋,极为心疼,小声道:“他们怎么叫你先生啊?” 刘文心道:“我将跟随的那个人已拜我为军师了,他们都是去荆湖平乱的。” 慧锦道:“他是谁啊?怎么就拜你为军师了。” 刘文心道:“他叫王猛,现在是益王的副手,等平定了荆湖匪盗,十有八九就是荆襄团练使了。” 颜如心道:“听说荆湖匪盗很猖獗,前边那个郑将军来剿匪,可没起到一点功效,匪盗还越来越多。” 刘文心道:“这次不一样,等会儿他们会拿这个钱景明开刀,杀鸡儆猴,为荆湖剿匪树立威严。” 颜如心道:“二舅不是说这个钱景明很好吗?干吗要拿他开刀?” 刘文心道:“这人是沽名钓誉,坏到了骨子里。” 颜如心道:“怎么是坏人啊,你说说。” 刘文心看了看如心,看了看慧锦,小声道:“世人说他有德,他诱骗过一个寡妇,摧残过一个少女,后来又娶了两房太太,全是青楼头牌。世人说他有才,可不知他的官是卖来的。为官这么些年,除了帮朝廷收点税银,顺便捞点好处,什么好事都没做过。前些天匪盗攻打澧州,杀人抢掠,他还在这儿帮他人祝寿,为自己娶妻。不拿他开刀,天理何在。” 如心听过,小声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刘文心道:“其实早就有人将他查了出来,只因他是太子一党,太子权倾朝野,没敢动他。” 慧锦听过,流出眼泪,原来父亲一直想将她嫁给这样的一个人。还好自己早早地有了心上人,还能来个贵在坚持,不是找谁说理去。想到这里,小声道:“你刚才说的那个王猛,他来了吗?” 刘文心帮慧锦抹干眼泪,小声道:“来了,就在外边,等着那郡守去调兵,好将他一起拿下。” 慧锦道:“他们可是太子与二皇子的红人,你们斗的赢吗?” 刘文心道:“他们虽然年轻,却遇事果敢,思路清晰,不像蛮干之人,应该斗的赢。” 慧锦听完,小声道:“你今天会带我走吗?” 刘文心道:“等忙完这些事情,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 慧锦听到这里,很是高兴,心儿和暖,微笑道:“好。” 刚等慧锦把心儿乐了一下,一阵忙乱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极为疯狂,好似能将此地踏平。 听过马蹄声,刘文心对着慧锦道:“要不你们先进去吧,等办完事,我叫云峰去唤你们。” 慧锦听过,起得身来,拉着如心就往后院走去。 谁知如心微笑道:“姐姐,你先进去吧,我想看看他们。” 慧锦一听,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刘文心,柔情满眼,拉着如心走到一偏僻处,安安静静地观望起来。 刘文心看了看她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随着她们去了。 马蹄声没了,瞬间冲进来一队五六十人的官军,先前走出去的那个男子带着队。 众人一看,都缩了开去,找了个地方隐藏好自己,生怕被当成‘刁民’给抓了去。 随着众人散开,一片极大的场地空了出来,唯独留下白谷跟他的五个兄弟,还有地上的钱景明跟他的两个下手。 看到兵丁将白谷六人包围住,先前那个长者离开凳子,站起身来,堆满笑容,迈着轻盈的步子向白谷走了过来,张着小口道:“小子,好生狂妄啊!你不知道这里是襄阳吗。” 白谷向他看了一眼,冷冷一声:“你是什么人?敢在这儿说话。” 那长者一听,眉飞色舞起来,粗着声儿道:“本人乃襄阳郡守,刁光斗。”生怕旁人听不见,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白谷向刁光斗看了看,笑了笑,声音加大了点道:“哦,刁光斗,郡守大人。你到这里干什么来着?” 刁光斗笑道:“徐员外是我旧友,我帮他庆祝生辰来着,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白谷吼道:“他有何功德,要一个郡守为一个草民庆祝生辰,你把朝廷威严放于何地。” 徐员外一听,冷风袭体,适感微寒,往后退却几步。 刁光斗一听,一个微笑,半个哈哈,一声令来:“黄宗何在,还不将人拿下,等待什么。” 那个带队的官军黄宗一听,一声令下:“来人啊,拿下。” “是。”声音落地,向白谷六人走过来十几个兵丁,拔出钢刀,对着白谷六人一阵手脚,尽其拿下。 刁光斗走了过来,对着白谷就是两脚踢其胸前,开颜道:“带走,不长眼的东西,殴打朝廷官员,罪加一等。” “诺!”士兵一声叫喊,押着六人就向府门走去。 士兵们还未走出两步,一匹黄马驮着一位身穿金黄铠甲的青年走了进来,后边跟着一匹白马,两列白甲将士。 黑马停住三蹄,白马走上前来,马上的王猛一身青色铠甲,腰间挂着一把黑刀,刀柄上的两颗蓝宝石将刁光斗照得两腿发软。王猛下得马来,向押着白谷的两名士兵瞪了一眼,大声道:“还不走开,等着我请你们吃饭啊。” 士兵见王猛如此嚣张,极为难受,见着王猛那一身派头,还是将眼光向黄宗望了去,随着黄宗一个摆手,好不情愿地散了开去。 王猛见士兵走开,拍了拍白谷胸前的灰尘,将眼光向刁光斗投射过去,吓得刁光斗寒颤不已,胡须飘动,后退两步。 王猛见之,一个欢笑,走上前去,对着刁光斗就是一脚。 刁光斗一个没站稳,跪倒在地,刚想站起,王猛大声道:“九皇子益王殿下在此,还不拜迎。” 众人一听,向黑马上的金甲少年一望,腿脚一软,跪拜在地,大声呼喊:“拜见益王千岁。” 益王下得马来,走到黄宗跟前,将他扶起,又走到徐员外跟前,将他扶起,对着众人道:“都起来吧。” 众人听过,欢欢站起,脸上打满笑容。 徐员外慌忙叫人搬来一把大椅子,迈着艰难的步子,抖着身子,将益王扶着坐下,然后站到一边,接过一杯茶水,递给益王。益王接住,很有礼貌的喝了一小口,递给徐员外,员外接着,极为高兴。 益王向钱景明看了一眼,满不在乎道:“哪个是钱景明啊?” 钱景明一听,抖动着双腿走了过来,俯身行礼道:“益王殿下,小人便是。” 益王道:“昨天听说匪盗侵扰澧州县城,你怎么在这里啊?在这里有事吗?” 钱景明哑口无言,将双腿斗动得极为厉害,就差点要将身子扔到地上。 看见钱景明无话可说,益王就向王猛看了一眼,王猛会意,对着刁光斗道:“刁大人,你刚才是不是要保下这位钱大人啊?他是你什么人?” 刁光斗一听,走上前来,小声道:“回益王殿下,他是我的门生,不知他犯了什么事?” 王猛一听,笑了笑,就是一脚踢了过去,刁光斗跪倒在地。王猛再将眼光往钱景明身上一落,钱景明两腿一软,拜倒在地,哆嗦不停。王猛见之,向着众人看了看,大声道,“父老乡亲们,你们是不是听说钱景明是个才子,还特别有孝心。” 众人一听,都点头称是。 王猛向众人笑了笑,走开几步,大声道:“乡亲们,有一寡妇叫黄秀珍的,生的那个好,没话说。这个钱景明大才子看上了她,使用计谋跟手段诱骗她,将人弄到手后,把玩了几个月,却将人卖到了妓院。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众人一听,摇了摇头,其中走出一个小伙来,很是气闷道:“那是为什么啊?” 王猛走了半圈,回过头来,大声道:“钱大才子曾许下诺言,只要那寡妇随了他的愿,将身子给他,他就娶她做正房。你们说,他该不该娶那寡妇啊?” 众人回道:“该,怎么能失信于人呢,特别是这么苦命的女人。” 王猛道:“不错,是该,不是那寡妇不就白让他糟蹋了。可这钱大才子是个明白人啊,他想当官,怎么能娶一个没有一点靠山与背景的女人为正妻呢,何况还是个克死丈夫的寡妇。他想出了一个好法子,将这寡妇卖到妓院,既省了麻烦,还能进账一笔银子。你们猜那寡妇后来怎么样了?” 众人道:“我们那里会知道,见都没见过。” 王猛道:“死了,她不忍受辱,托人帮她买了一根白绫,把自己活活地吊死了。你们知道她死了后,谁还跟着去了吗?” 众人一片寂然,摇着头,凄苦道:“谁啊?” 王猛道:“就是这钱大孝子的母亲。那老人家得知此事后,觉得对不起那个刚烈的女人,在自咎中郁郁而终。你们说,这是不是报应啊?” 众人听过,极为郁闷,大声道:“这怎么能算呢,要是报应,也该报应在这个禽兽身上。”众人将手指向了钱景明。 王猛道:“对啊!这要是算报应,那这位钱大才子就会变成一个好人了。可惜了,这不算报应,这钱大才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兴致满怀地活在那欲念纷飞的道德里。有一回,他跟管家下乡收租,一位漂亮的村姑被他发现了,他高兴啊,几天几夜都没睡好。你们说,这爱美之心,人人都有,对还是不对。” 几个穿着光鲜的男子走了出来,齐声道:“对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王猛用眼睛将他们扫射了一遍,粗着声儿道:“可这钱公子跟你们不一样,他得知那姑娘有了心上人,就想了一个好办法。不直接去引诱那姑娘,怕事儿不成,坏了自己的名声,改为引诱那姑娘的爹去了。怎么引诱的呢,先让他的一个手下跟那老农交个朋友,再让他那手下带着那老农去赌。买通庄家,先让老农每次都赢一点,连赢几次。那老农那会想那么多,总以为自己手气好,慢慢地爱上了这玩意儿。好,他的计谋初见成效,是时候让老农一次性输个够了。老农输了,不服输啊,就向他的手下借钱。他手下也是人精,半推半就的将钱借给老农。很快,那老农钱越输越多,越输越快,输到只能卖掉女儿才能还债时,那个借钱给他的人说没有钱了,叫停了。老农回到家里,觉都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等来了要债人。老农拿什么还啊,在无助中随了这位才子的心愿,逼着女儿答应这门婚事。那姑娘是有心上人的,死活不愿意。可这钱大才子何等聪敏,对着老农道,你寻死去啊。老农一听,有道理,于是天天寻死觅活起来。女儿的那个心啊,就是软,为了亲情便牺牲了爱情,嫁给了这钱大才子。”王猛停了下来,向众人看了看,大声道,“你们说,这钱景明是不是很聪明啊?” 众人一听,一起将鄙视的眼光投了过去,苦着声儿道:“此人心术不正,何谈‘聪明’二字,后来怎么样了?” 王猛听过,苦笑一声,走到钱景明身边,小声道:“你说你得到了人家的身子,你就好好待她吧。”说完就是一脚踢在钱景明的肩膀上,钱景明仰翻在地,爬了起来,王猛好生气恼,接着又是一脚踢在钱景明的脑门上,钱景明仰翻在地,再也不敢爬起,看得好些个正义的人士难过起来。王猛见钱景明再也不敢动弹,接着说道:“可这才子怎么会真心喜欢一个乡下姑娘呢,一两个月的新欢期一过,那姑娘就成了一个寡妇了。这个活着的男人感觉到那个乡下姑娘无品无味,嫌弃起来,看都懒得看她了,没日没夜的寄欢在青楼里。可怜的姑娘,无人看好她了,孩子难产,大夫说,保大还是保小。钱景明微微一笑,欢言道,当然是保小了,这女人我早就不想要了。可怜的女孩,在无助的眼泪中,结束了她的一生,成全了这个情意滔天的钱大才子。”说到这里,王猛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停了下来。 众人听完,一阵默哀,几个愤怒的声音跳了出来,“这人已丧尽天良了,杀了他吧!留着也是个祸害。” 王猛一听,笑了笑,大声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刁大人,你想到了吗?” 站在一旁的刁光斗脸无喜色,身子抖动,寂寞无声。 王猛道:“你当然想不到了,他可是你最得意的门生,他这个官还是你帮他要来的呢。他每年从百姓那里搜刮来的不义之财都送一半给你了吧。现在荆湖的匪盗,三股有一股是你师徒俩逼出来的,你是知道的,你只是不想说。你怕说出来了,就没钱宦养好家中的八个小妾,就没钱去青楼睡头牌的软床,就没钱给上边送钱,让自己的屁股越坐越高,官威越来越大。” 对着刁光斗就是一脚,刁光斗仰翻在地,不敢爬起。 王猛接着道:“前前年的水灾赈灾款你们贪了多少,你是不是不知道啊。我来告诉你,你拿了五万两,钱景明拿了三万两,分给其他人的就不说了。饿死了三百多人,上万的灾民被逼迫成了匪盗。” 说到这里,那两个不怕死的家伙终于怕死起来,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众人一见,内心寒了起来,他们心中的大孝子跟大善人竟然是这样的好人。想到这里,众人流下泪来,为自己愿为被人蒙蔽而感到羞辱,为轻易受骗而感到惭愧,默默无声,再无壮语豪言。 王猛见着众人流泪,很是高兴,大声道:“你们说,这种人该不该杀。” 众人擦干眼泪,欢笑道:“现在就杀了吧,杀他们一千次都不为过。”他们不再想为这种人流眼泪。 王猛道:“该杀,但不是在此时,也不是在此地。” 众人道:“那在什么时候,该在那里?” 王猛道:“他们该死在澧州城墙前,用来祭奠那片用来剿匪的军旗,要让匪盗们知道,这才是他们的敌人,其他人是无辜的。” 众人一听,一阵掌声,响了个不停。 听过众人的掌声,益王站了起来,对着黄宗道:“黄将军,明日你就带上你部下的兵马,押着他们南下江陵吧。” 黄宗走了过来,向益王行过礼,大声道:“诺!”就是手一招,兵丁过来,将四人拿下,送往府衙大牢去了。 王猛见人被押走,对着众人道歉道:“由于这几个败类影响了大家吃喝,实不应该,大家接着用餐吧。” 众人一听,向益王看去,见益王一个摆手,各自找各自的位子去了,赶紧的吃喝起来。 徐员外见之,就想扶着益王过去就餐。 益王拿出诏书,走到大厅上头,对着众人道:“父老乡亲们,这是当今皇帝陛下,给刘文心跟徐璐小姐的赐婚诏书。” 大家一听,鼓起掌来,掌声不断,听得站在堂厅外的刘文心激动不已。 益王等众人掌声停下,对着旁边的徐员外道:“员外不会有意见吧。” 徐员外一听,腿脚一软,慌忙跪倒在地,双掌托起,大声说道:“草民徐任树奉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益王见之,将诏书递上,走了出去。 王猛见之,一个招手,郭凯带着数人抬来聘礼,刘文心的哥哥见过徐员外,礼成。 随着益王上马,王猛唤来徐云峰,叫过刘文心,等来徐慧锦。 王猛正打算跨上马背,一阵微风吹起,几丝淡淡的清香飘入了他的鼻腔中,好生熟悉。随着风儿飘来的方向回头望去,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恍惚间,有位伊人映入眼帘。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秾纤得衷,修短合度,柔情绰态,顾盼生辉。那如朝阳般新鲜的一瞥,瞬间击中了他的内心,那份压抑已久的炽热情感,瞬间飘荡出来,又快如闪电般地收缩了回去。欲去欲留,实在找不到能够相互矛盾的言语来表达此时的心绪,一切如梦如幻。王猛留住了瞬间的美好,回过头来,跨上马背,随着众人朝着悦来客栈奔去。 在滚滚的尘土后方,一双眼睛抖落着情语,恋恋不舍地欢送着一个好人儿远去,柔情似水,绵绵不绝。 第41章 土地爷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益王等人离开徐府,回到客栈,叫的饭菜早已摆放在桌上,众人欢坐过去,吃喝开来。 吃好喝好后,王猛付过房费跟饭钱,各自回到房间,带好随身物品,出得客栈,要回马匹,跨上马背,等刘文心将徐慧锦扶上马车,直奔江陵而去。 越山跨水,日晒雨淋,马不停蹄,沿汉水直下,过宜城,越荆门,达江陵。 离江陵城不到三十来里外,王猛行走在山水间,赏过风景,跨马行走到益王的身边,微笑道:“殿下,要不让程元焕带着江陵的官员出城来迎迎你,就当活跃活跃气氛。” 益王笑道:“没那个必要吧,一切从简的好。” 王猛微笑道:“殿下说的极是。但殿下,你既是皇子,又是钦差,气场还是给足点好。” 益王听过王猛那似是非是的言语,有意没意地问道:“有话就痛痛快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王猛下得马来,对着行走在后边的马车道:“军师,你说呢?” 后边马车上的刘文心,正跟娘子说着悄悄话,听着王猛一身叫唤,让车夫停住马车,下得车来,向王猛快步走了过来,步行到了一起,微笑道:“三爷,什么事啊?” 王猛笑道:“我觉得荆州的官员就该走出城来,迎接一下益王殿下,你觉得呢?” 刘文心向益王看去,微笑道:“殿下,您觉得呢?” 益王听过,下得马来,牵着马,跟两人走到一起,微笑道:“我觉得没那个必要,王猛好像不认同。” 刘文心微笑道:“殿下,要是从得失来看,还是让程元焕大人出城来迎接一下的好。你一来是皇子,二来是钦差,就该有个排场,免得那些左右逢源的官员们还以为你来路不正,感受不到你的威严与庄重。” 益王往王猛的脸上瞧了一眼,对着刘文心微笑道:“哦,军师,你这怎么说来着?” 刘文心微笑道:“殿下,郑大哥前边在这里剿匪,不是他不愿意卖力,是各地州府不仅不配合,反而暗中使坏,搞得郑大哥剿起匪来寸步难行。各地州府的官员都背靠着大山,而那些背后的大山又各有各自的盘算,整得官场晦暗不明,做起正事来很难凑到一块。荆湖四围的官员,好多都变了质,心里早就忘记了他们是朝廷的官员,该为朝廷做事,只记得他们背后有个主子。这次你带着我们来剿匪,单靠郑大哥留下的那点兵马,我看很悬。襄王殿下势微,要是只用‘讲道理’来跟当地的官员打交道,他们绝对不会听我们的,就是听,也会大打折扣。要想征服他们的心,光靠杀人,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先提高你的威望,树立好朝廷的威严,让他们彻底看清朝廷对这次平复荆湖叛乱的决心有多大,最少也得在他们的心里留有几分忌惮,就算不为荆湖剿匪卖力,也不会在背后捣蛋、使坏,做一些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来。为了平复荆湖叛乱,您小小地张扬一下,不是什么坏事。” 王猛微笑道:“殿下,军师说的真好,想的真通透,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益王听过,似懂非懂,见着两人的笑容灿烂,高兴道:“好,就听军师的,让程元焕出来迎一迎,小小地张扬一回,过把做头头的瘾。” 王猛微笑道:“殿下英明,那就这么办了,让程大人带着荆州官员出城两里相迎。” 益王微笑道:“就这么定了,一切以平复荆湖匪盗为重,其他的靠边站着先。” 王猛听过,对着前边的林震喊道:“师弟,你过来一下。” 林震听过,下得马来,牵着马,走了过来,微笑道:“师兄,有事吗?” 王猛道:“你先去刺史衙门通报一声,告诉程元焕大人,叫他带着荆州的全体官员出城两里,迎接益王千岁。” 林震听过,微笑道:“好,我这就出发。”跨上马背,奔腾而去。 送走林震的身影,王猛对着益王道:“殿下,钱景明被革了职,不如先让徐云峰去澧州做个代理知州,你看怎么样?” 益王道:“要不让白谷去吧,徐老三刚从书本走出来,太过年轻了点,又没处理过政务。” 王猛对着益王笑了笑,向刘文心看了看,微笑道:“军师,你怎么看?” 刘文心对着益王微笑道:“殿下,如果从目前的处事能力看,白谷兄弟合适些,但要是往京城方面想想,我觉得还是随了三爷的心愿好,让徐老三去澧州做那个代理知州,毕竟我那个大伯父站在朝堂上,还是有些分量的,要是他愿意帮襄王殿下说几句好话,对目前荆湖剿匪来说,大有裨益。” 益王听过,微笑道:“既然你们俩考虑的这么长远,那就随了王老三的心愿,让徐老三去澧州赴任吧。” 王猛跟刘文心听过,同声道:“还是殿下英明,我等钦佩不已。” 益王欢笑道:“看样子,我父皇的那道赐婚旨意还真没下错,找了个能跟王猛一个鼻孔出气的。” 刘文心微笑道:“谢殿下夸奖,跟三爷比,还是差了点。” 言语消散,三人笑在了一起,眼前的景色明媚了不少。 阳光洒下,落满众人全身,益王觉得身子有些燥热,便跨上马背,对着前方的道路奔驰而去,想借着卷起的凉风,消散衣衫上的热量,享受一份清凉。 王猛见着益王的身影跑远,对着刘文心欢欢一笑,高兴道:“军师,上车,赶往江陵吃午饭。”跨上马背,一声吆喝,白马四蹄狂抛,将刘文心甩在了后头。 刘文心不甘示弱,踏上马车,一把坐好,马车跑起,追赶而去。 益王跨马狂奔了几里路,路过旁边的一个茶棚,感觉有些口渴,便也勒住马缰,下得马来,将缰绳系在旁边的一个木桩上,对着茶棚走了进去。 店家见有客人到,喜迎过来,引着益王坐下,微笑道:“客官,要来壶什么茶解解渴?” 益王见店家甚是热情,也将微笑挤了出来,好声好语道:“那种茶好喝,就来那种吧。” 店家很是高兴,走了开去,制作茶水去了。不过一会儿,提着一个茶壶,拿着一个茶杯,走了过来,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给益王斟了一杯茶,将茶壶放到桌子上,微笑道:“客官,尝尝,这是新来的春茶,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益王听过店主那动听的言语,很是友好地端起茶杯,小小地品了一口,微笑道:“这茶可以,你再准备几壶,我后边还有朋友,三十来人。” 店主听过,极为高兴道:“好呢,只要客官喜欢就好,这就准备去。”高兴地走开。 益王见着店主走开,安心地品起茶来,茶水虽略带苦涩,但也爽口,像极了旅途。 还没让益王将茶水喝个尽兴,五个不长眼的大汉走了过来,抢过他手中的茶壶茶杯,对着在旁边小间里制作茶水的店主大声吼道:“贡老头,我们的茶水呢?” 店家一听,赶忙走了出来,对着五位大汉道:“六爷,你们的茶水马上来,他是客人。”慌忙泡茶去了。 那个六爷好似很生气,对着益王道:“你是客人吗?怎么就看着不像,那匹马是你的?” 益王真没见过这么牛逼的人,心里就想来气,但双拳难敌四手,况且他们还是五个人,心中的怒气不好发作,忍气吞声道:“那马是我的。” 另一个大汉道:“现在不是你的了?” 益王道:“这话怎么说?” 汉子道:“只因你回答得慢了些,惹我们家六爷生气了,为了让我们家六爷消消气,那马儿就是我们的了。” 益王微笑道:“你们六爷是谁?一口竟能吞下一匹马。” 店家听过几人的言语,端着两壶茶水走了过来,放下茶水跟茶杯,走了开去,不敢逗留。 一个汉子笑道:“六爷就是这方圆百里的主人,你不去打听打听,谁敢不给他面子。” 益王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便也将心儿放宽了来,对着店主道:“大叔,这六爷干什么的啊?” 站在不远处的店主不敢做声,将眼睛转了转,好像要益王不要惹事,自认倒霉算了。 六爷微笑道:“我不干什么的,只收些保护费,顺便收些过路钱。” 益王听过,微笑道:“那你就是这里的土地爷了。” 一个汉子欢喜道:“小子,你这话真就说对了,我家六爷就是这里的土地爷,护一方水土,保一方平安。” 益王听过,站了起来,正打算离开桌子,一个汉子一把将他按坐回去,奸笑道:“小子,别走的这么快啊?你还没留下买路钱呢。” 益王见着路边多了一个人来,正是王猛,便打起精神来,对着那个六爷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一个汉子欢喜道:“那你是谁啊?” 益王见王猛走了过来,对着汉子们微笑道:“我是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六爷一听,非常高兴,一拳对着益王击打过去,可拳头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汉子们一看,身边多了一个小白脸,六爷的拳头就是被他给接了去。 王猛将六爷的拳头一甩,对着六爷就是一脚,对着坐倒在地六爷微笑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吗,干吗动手动脚的。” 坐倒在地的六爷一听,甚有道理,可自己好像起不来,肚子好疼,痛苦道:“你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干吗还用这么大的力啊?” 王猛笑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忘了说了,在你们面前,我没打算做君子的。” 言语过处,寸草不生,几个汉子一起拿出拳脚,跟王猛比起了胸中武艺。结果三两下过去,四人跟着那个六爷一起坐倒在地,就是爬不起来,不是抱着肚子,就是抱着大腿,有的还摸着脸蛋,相互唉声叹气在一起,心里问道,你是谁啊,这么粗鲁,太没教养了。 王猛正想发话,刘文心坐的马车停了下来,其他人的马蹄也停了下来。 刘文心下得马车,走了过来,见着坐倒在地的五个汉子,心里好生欢喜,对着王猛微笑道:“三爷,这五位爷怎么惹到你了?” 益王微笑道:“军师识得他们?” 刘文心道:“这五个地痞,除了鱼肉乡里,就是到路边勒索行人的钱财,简直无法无天到了地步。好多行人不仅要乖乖地給他们钱财,还得被他们好好教训一番,不是打断了根骨头,就是削断了根筋。” 王猛转过脸,对着走过来的方龙跟高虎微微一笑,趣言道:“你们俩也该做做好事了,帮他们也松松筋骨去,免得他们还认为他们的筋骨强健。” 方龙、高虎得令,带着十个人将五人提了出去,一句话也没说,就是一顿拳脚,打得五人哭爹喊娘,声音难听的要死,就像山沟里的鬼哭狼嚎,听得车上的慧锦姑娘好生难过,真不知道他的丈夫怎么就交上了一些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一些没有教养的兵痞子。 方龙活动了筋骨后,走了过来,对着王猛微笑道:“三爷,怎么处理啊?” 王猛怒声道:“问程元焕去啊,这么巴掌点大的地方都管理不好,这是他的失职。” 店主听过,端着茶壶走了过来,将茶壶放到桌子上,又拿来三十来个茶杯,铺到三张桌子上,对着王猛欢言道:“客官,你们先用茶,刚泡的。” 刘文心倒了两杯,给慧锦端了一杯过去,对着站在外边的众人道:“兄弟们,先喝茶。” 众人听过,走了过去,一人倒了一杯,喝了起来,茶水不烫,三口一杯,大家都喝了三四杯。 王猛见大家喝好了茶,拿出钱袋,对着店主道:“店家,一共多少钱?” 店家心存感激道:“客官,你们抓走了这几个败类,我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怎敢欺心,收你们的茶水钱。” 王猛笑道:“店家,茶钱你必须的收下,消灭这些败类本就是我们的职责,用不着感谢。” 店家听过,微笑道:“一壶茶一文,五壶茶五文。” 王猛掏出十文,放在桌子上,对着益王微笑道:“殿下,我们该走了,程元焕怕是等不及了。” 益王浅浅一笑道:“好,大家出发,赶到江陵城吃午饭。”向着他的宝马走去。 王猛让方龙带着九人慢行,押送五个汉子去江陵城,其他人跨上马背,坐上马车,直奔江陵城而去。 话说林震一阵狂奔猛跑,几个快马加鞭,小半个时辰过去,将马儿停在了刺史府衙门口,下得马来,对着府衙门卫说明来意,门卫一个通报,元焕走了出来,欢喜满脸。 元焕见着林震,微笑道:“益王殿下到了?” 林震微笑道:“程大人,经大伙儿商议,我大师兄让你带着江陵城的官员,出城二里,迎接朝廷钦差益王殿下。” 程元焕听过,微笑道:“好,知道了,马上就去。” 林震跨上马背,微笑道:“程大人,那我先走了。”一声吆喝,疾驰而去。 程元焕走进府衙,对着几个府兵一声交代,府兵四散而去。 益王带着众人行到江陵城外的两里处,荆州刺史程元焕率领荆州官员出北门两里,迎接而来,安问辛劳,将益王盛迎入城,盛迎入刺史府,接风洗尘。 益王受王猛劝导,要求元焕一切从简,元焕应之。 一路奔波,几番日晒雨淋,益王感觉不是很好,吃过午饭,甚感疲倦,就想睡觉。 程元焕赶忙安排住处,让益王睡下休息,派出府卫去请大夫。 大夫至,元焕将大夫引入益王卧房,大夫帮益王把过脉,温言道:“程大人,益王殿下只是偶感风寒,病情轻微,吃两副汤药,就能痊愈。” 元焕听过,微笑道:“那就好,多谢俞大夫。”高兴地将大夫送出府衙,派出府卫跟随大夫前去抓药。 益王睡了一觉,觉得精力充沛,起得床来,正想找杯茶喝,元焕端着汤药到来。益王闻着药味,好生难受,将汤药推到了一边。 元焕见之,将微笑交给王猛,寻求帮助。 王猛会意,打着笑脸,端起药碗,送到益王手中,言语道:“殿下,你是我们的领头羊,可不能没精打采的。这不是苦药,这是大家的一片心意,只有你精神了,我们办事才能放开手脚,你说是不?” 益王听过,接过药碗,背上眼睛,一口气喝下,伸出舌头,好似苦的不行。 元焕见着高兴,赶忙端来糖水,递给益王。 益王接过杯子,喝上两大口,心情舒畅了许多,微笑道:“老程,下次煎药少放点水,太苦。” 程元焕拿过药碗,微笑道:“是,殿下,下次一定少用点水。”高兴着走开。 益王将杯子中的糖水喝完,放下杯子,对着坐在一旁的郑经道:“明天就去检阅一下兵马,顺便将兵权交接一下,你看如何?” 郑经回话道:“是,殿下。” 程元焕回到后院,坐了了下来,对着王猛道:“三爷,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王猛听过,对着刘文心道:“军师,你有什么想法,说说。” 刘文心坐了过来,对着元焕微笑道:“程大人,益王殿下将襄阳郡守刁光斗跟澧州知州钱景明抓了,黄宗将军应该在明日就会将两人押到你这里来。你不如以地方长官的身份将他俩的案情审理一遍,让他们一一认罪,签字画押,然后修书一封,附上他俩的供词供状与画押文书,送往京城,或许对襄王殿下有用。” 元焕听过,微笑道:“好,定当如此。” 王猛道:“老程,记得将徐云峰做澧州代理知州的事儿一并写上。哦,还有,顺便让殿下帮黄宗奏请个官职,让他跟着我们一起清剿匪盗。” 元焕道:“是,三爷。” 王猛对着益王道:“殿下,愿不愿意出去走走,不如让我请你们吃顿饭,顺便为军师跟慧锦姑娘喜结良缘庆贺一下。” 益王听过,对着元焕微笑道:“老程,走,出去吃顿好的。一路上,这小子就没让我好好地吃过一顿饭,睡过一个好觉,这是他欠我们的,不用客气。” 王猛站起身,对着陈亮微笑道:“军师,快去叫上慧锦嫂子,大家一起出去乐呵乐呵。” 陈亮听过,高兴起身,向住处走去。 益王起身,对着大家道:“走啊,还等什么,过了今天,明天就要开始战斗了。” 大家听过,站起身来,跟在益王的身后,向着府门外走去。 程元焕将王猛众人带到江陵城里最好的酒楼--赏月楼,益王认为一路南下,受到王猛的虐待,为报一箭之仇,尽点了些价格昂贵的菜品。 王猛见着刘文心跟徐慧锦两人男才女貌,天设地造的一对,也就放开心情,不去计较那些菜品的价格,来了三桌,众人吃了个心满意饱,舌甜嘴香,趣乐浓浓。 酒足饭饱后,众人回到刺史府,经过程元焕的一顿忙碌,每人都得到了自己的床铺,一番漱洗过后,美美地走入了梦乡,好好地睡了一个安心觉。 第二日,吃完午饭,喝过茶水,王猛正要陪着益王去见郑经部下兵马,黄宗刚好带领三千兵士,押解刁光斗四人抵达江陵,王猛殷勤接待,黄宗倍感温馨。 程元焕以地方长官的身份审理案情,刁光斗跟钱景明一一认罪,签字画押。元焕给襄王书信一封,伏上刁光斗四人罪状、供词与画押文书,以快马送往京城。又以朝廷名义,带人去抄没了钱景明家产,将官府告示散往盗匪各处,诸事妥当。 等案情审理清楚,王猛让高虎带着辛民十兄弟做了了徐云峰的贴身护卫,押解着刁光斗与钱景明四人赶往澧州。 王猛众人伙同黄宗,率领三千兵马赶往军营。郑经安顿好黄宗带来的三千兵马后,召集部将,进见益王殿下,将事情分辨清楚,一切军事调度权交与王猛。 众将领见过王猛那身青色盔甲,那柄黑刀,都心悦诚服,誓死效忠。 郑经交过兵符,众将士一一向王猛跪拜,王猛身无朝廷任命,拒不受礼,将礼拜了回去,众将领欣喜不已,很快就将王猛看成了朋友。 益王见兵权交接顺利,便让军士放假一天,好吃、好喝、好好休息,但不可远离军营。 军士应之,士气高涨,愿为益王荆湖剿匪效劳。 诸事办妥,刘文心向王猛献策,让程元焕借益王皇权之威,将他所管辖的地方官吏整顿一番,元焕欣喜从之。前期怠慢军务的一些官吏被清除出来,王猛让益王布恩施德,那些官吏因怕死而深受感动,愿意痛改前非,为朝廷办好实事,益王大喜。 等内部事务办理妥当,王猛一边让黄宗协同郑经操练兵马,熟悉水战,一边让各人献计献策,商谈剿匪事务。 徐云峰抵达澧州后,将刁光斗跟钱景明四人斩首于澧州县城南门外,澧州军民见状,心中和暖,叫好声一片,好似见到了光明,愿意同心同德,军民连为一体。 第42章 依托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刁光斗跟钱景明被益王带离襄阳,斩首于澧州城南门,各路信息送往京城,一场对益王的攻击战开始。 太子痛失钱袋子钱景明,二皇子痛失刁光斗,在朝堂之上对益王办理刁光斗跟钱景明一事大肆攻击。 襄王孤家寡人,未能顶住,败下阵来,垂头丧气,绝望地回到王府。 刚踏进府邸大厅,温良玉送上程元焕的书信与刁光斗四人的罪状供词、画押文书,襄王现出笑容。经过一番商量,襄王连夜进宫,拜见皇帝。皇帝见到刁光斗与钱景明的罪状跟画押文书,甚喜,暗示襄王明日早朝该干些什么。襄王拜别皇帝,快马回府,跟二弟温良玉思量一番。良玉深夜拜访徐任枫,几经交流,欢欢而回。诸事敲定,襄王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日早朝之上,襄王呈上刁光斗等人的罪状供词,拜请皇帝任命益王为荆湖剿匪招讨使,王猛为荆湖剿匪步兵统领,黄宗为荆州知军事,徐云峰为澧州代理知州,太子朋党跟众皇子朋党极力反对。襄王孤掌难鸣,心头难受,就差点流出眼泪,皇帝也没有办法。 还好徐任枫秉性良善,心里装着朝廷,站了出来,力挺襄王,为荆湖剿匪说尽好话。 襄王妃的父亲林元治,苏贵妃的兄长苏达仁,见徐任枫倒向襄王,便也见风使舵,相帮襄王。 林元治与苏达仁的朋党见自己的顶头上司正气十足,便也一片附和,义正辞严,为荆湖剿匪说尽好话,力挺襄王。 礼部尚书杨怀宁,见皇帝的眼里装着荆湖剿匪大事,便劝慰七皇子靖王为荆湖剿匪说好话。 靖王本就对朝堂之事懵懵懂懂,加上杨怀宁的劝谏,站了出来,为荆湖剿匪说了几句中肯之言。 皇帝见状,一番考量,封益王为朝廷钦差,王猛为荆湖剿匪招讨使,黄宗为荆襄剿匪步兵统领,徐云峰为澧州代理知州,限期半年清剿匪盗。 二皇子见自己的死党黄宗获得步兵统领之职,也不想跟徐任枫彻底闹僵,退出了反对者的阵营。 太子跟严松见苗头不对,也不敢明面上跟皇帝战个输赢,停下了攻击。 三皇子跟五皇子见形势不对,势单力薄,相继停止了对襄王与益王的攻击,默认了皇帝的决定。 六皇子不知天高地厚,想力挽狂澜,为三皇兄挣得一个机会,被众人当成了‘豪侠’,灰溜溜地败下阵来,夹着尾巴逃离了众人的视线。 朝会散,襄王谢过徐任枫,顺便将苏达仁也感谢了一番,苏达仁觉得自己相帮有功,欣然接受。 襄王话别徐任枫跟苏达仁,对着走在前头的林元治追了上去,邀请岳父林元治到府用膳。 林元治总算做了件好事,觉得功劳颇大,欣然接受。 来到襄王府,襄王妃见到父亲林元治非常高兴,一把抱了过去,微笑道:“阿爹,你今天怎么知道来看望我啊?” 林元治在女儿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深感愧疚道:“都怪阿爹事忙,都怪阿爹事忙,女儿莫怪。” 襄王见着林元治跟林凤娇父女俩感情深厚,也就将过去种种不愉快抛诸脑后,高兴道:“凤儿,先让你阿爹吃饭先,大家都饿了。” 王妃听过,松开林元治的怀抱,牵着林元治的手,快快乐乐地朝饭厅走去,襄王引领着温良玉跟卫恒紧随其后。 来到饭厅,襄王让林元治坐了东方第一位,林元治甚喜。 两杯酒水过后,吃过几筷子的菜,林元治对着襄王道:“那个王猛什么人啊?一到下边就斩杀太子跟二皇子的门人,太过冒失了。” 襄王微笑道:“不瞒岳父大人,王猛乃我结拜的异姓兄弟。” 林元治道:“下边的那些人,你得跟他们说说,做事不能这么来。你势单力薄的,哪是太子他们的对手,再这样下去,会给你带来灾难的。” 襄王笑道:“下边的人做事,我不会加以干涉,只要他们能平复荆湖叛乱就行。至于太子那些人,我也不再抱任何幻想了,该怎样就怎样,将来就是刀兵相见,也无所谓了。” 林元治道:“你让益王下去剿匪,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啊?他什么都不会。” 王妃给林元治夹了一块小羊排,微笑道:“阿爹,真正去剿匪的是王猛,九弟益王只是个把舵的。” 林元治听过,对着襄王道:“那王猛是什么人啊?” 襄王见着林元治今天在朝堂的身子很正,便也放下了戒心,微笑道:“他是刘云飞的徒弟。” 林元治听过,心里一惊,疑惑道:“刘云飞的徒弟,十八年前的奏报,不是说刘云飞早就在瞭望山去世了吗?” 襄王道:“那都是一些险恶用心之人的奏报,我三叔现在还好好的呢。” 林元治高兴道:“那你何不请他出山,以他刘老三的威望,朝中无人能及。” 襄王敬了林元治一杯酒,微笑道:“岳父,你这就想的不对了,我三叔为我大夏国呕心沥血十几年,不说别的,就是看在他缔造大夏国的功绩上,也该让他安享晚年,别说他还将亲传弟子送来辅助我。” 林元治微笑道:“你这么说,也是应该。王猛那孩子学到他师父几成本事了?” 襄王笑道:“岳父大人,这你就放心了,要是文武加在一起,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林元治听过,高兴道:“那你得跟那个王猛好好说说,做事别太硬扛了,小心为上,太子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什么恶事都做得出来的。” 襄王微笑道:“谢岳父大人提醒,但以我现在的处境,我三弟王猛要是不硬扛,又怎么能走的出去。” 林元治道:“那倒也是。想当年,他刘云飞就是一个不怕事大的主,一把黑刀在手,斩尽天下不平事。” 襄王端起酒杯,向林元治敬了过去,微笑道:“岳父大人,今后能否能保得住我那三弟王猛,你以后得多费点心了。” 林元治端起酒杯,碰了一个,微笑道:“就凭他是刘云飞的传人,我就该费点心,定当尽力而为。”杯起酒干。 卫恒给两人斟满酒,襄王对着温良玉微笑道:“二弟,你也敬我岳父大人一个。” 温良玉听过,端起酒杯,敬向林元治,微笑道:“林大人,晚辈敬你老一杯。” 襄王见林元治端起了酒杯,微笑道:“岳父,这也是我结义兄弟,温良玉,排行老二,王猛排行老三。” 林元治听过,欢欢喜喜地跟温良玉碰了一个,高高兴兴地喝下,微笑道:“后生可畏,好,干。” 经过一番谈心,得知刘云飞还活着,王猛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林元治对女婿襄王信心倍增,喝酒酒香,吃菜菜软,言语欢快,感觉极好。饭后还特意跟女儿交代了一番,叫她谨言善行,贤惠宽仁,勤劳治家,做个一等一的好妻子。 襄王饭后书信一封,让卫恒快马加鞭赶往江陵,卫恒应之。等襄王回到大厅,林元治答应以后全力相助,襄王谨记在心。 自从太子跟安思景合谋没干掉襄王,让他返回了京城,太子就在朝堂上节节败退,半点好处都没捞到。今日朝堂上的严松好像也是有嘴没言语,细想原因,好生让他害怕。 严松见太子不悦,便邀请太子到他府上用膳,太子胸中郁闷,正想找个地方发泄一番,总不能老对着太子妃那张臭脸,于是答应了下来。 来到严府,坐上饭桌,闻着美酒,看着山珍海味,太子的心情好像愉悦了一点,没一开始那般糟糕透顶。 严松见太子脸色有所好转,便叫来几个侍妾祝酒助兴。 侍妾心灵手巧,祝酒弹琴样样娴熟,加上个个生的貌美,白白嫩嫩,就像玉做的一般。 太子小喝几杯,两眼飞花,探春的手掌在美人身上抽出一丝丝春意,极为快活。 严松见之,心有不舍,但为了自己的前景,还是将心肝宝贝儿让给了太子,孤寂地走了开去。 美人儿见着那个老不死的离开,极为欢心,将自个儿的娇嫩妩媚全往太子身上堆,太子有些忙不过来。 闻着芬芳,划着春船,忘乎所以,太子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功业该往那里去。经过一番游山玩水,太子累了下来,就想睡个觉去。那些个美人儿好像没有尽兴,强拉上太子一起嬉戏。太子没了兴致,就想逃走,美人儿狂追不舍。太子实在没心情跟她们讲道理,拔出金刀,对着投怀送抱的美人就是一挥,往那白嫩的咽喉上割了下去。美人的咽喉不见血,全是情趣,身儿倒地。 其他几个美人一见,眼儿凄苦,口水欢流,声儿无趣,乐含着泪,拜倒在地,舔着声儿道:“你别杀我,要什么都给你。” 太子见之,欢欢喜喜地走了过去,微笑道:“我偷过了香,窃过了玉,你们还有什么好东西。”话语一落,刀光一起,香魂暗陨,哀怨无声。可惜了那些个没有了刺儿的玫瑰,全败谢在这暖春阁搂里。太子胆大,倒在冰冷的花儿旁边,甜甜的睡了过去。 今时花儿败,明年花儿开,只要阁搂在,拨了刺的玫瑰落满怀。 清风袭来,满阁楼全是血腥味。太子醒了过来,站起身,将金刀在美人冰冷的身子上擦了擦,欢笑着走下楼去。 严松见太子醒来,高兴的迎了过去,欢喜道:“殿下醒了,快来杯参汤,醒醒酒气。” 太子听过言语,接过参汤,欢言道:“让你丢了些乐趣,不要介意。”喝了几口汤水,在椅子旁坐了下去。 严松接过太子递过来的汤碗,喝了几口,欢喜道:“那会介意,不就是几个银子的事吗,算不了什么的。” 太子道:“那益王必须除去,我不想再听见他的名字。” 严松道:“要不让向氏兄弟去办?” 太子道:“也没其他的好法子了,就让他们去办吧。” 严松道:“那好,殿下,您回去书信一封,让温师爷亲自带去。” 太子道:“好,我许他专断之权,他可相机而动。”说完就站起身来。 严松道:“殿下,甚好。” 太子精神抖擞,站起身来,向严府的大门走去,严松欢送在后。 话说卫恒接过襄王的书信,从王府出来,跨上马背,一路快奔,向江陵而来。几乎所有心思都花在路上,马儿累了,就到沿路驿站换马;人儿累了,就在巨石上歇息。有风迎风跑,有雨淋雨行,就是不停歇。等他快到江陵,人病了,用上最后一点力气爬上马背,来到江陵府,倒下马来。 看门兵士见之,走了过来,看着卫恒那一双快要断了生气的眼睛,小声问道:“你有事吗?” 卫恒拉开眼睑,细声道:“我要见程元焕大人。” 卫兵一听,立马将他扶起,背了进去,来到后堂,程元焕正在那儿看文件。 卫兵走了过去,小声道:“大人,有人要见你。” 程元焕抬起头,卫兵就向地上一指,元焕一看,急忙站了起来,走到卫恒身边,看了一眼,对身边两个卫兵道:“快扶到房里的床上去,快去请郎中。” 一个士兵走了出去,一个士兵将卫恒扶起,扶到床上,元焕端来一杯茶水,卫恒有气无力的喝了几口,强行拉起几丝笑容,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 元焕接过,对着身边的卫兵道:“去搞点吃的来。” 卫兵听过,走了开去。 元焕见卫恒眼睛睁着,也就再给他喝了几口茶水,小声道:“就一封信而已,你没必要这么拼命,要是你也有个不是,我拿什么跟殿下交代啊。你们八个兄弟就剩你一人了。” 卫恒听过,很是吃力的笑了笑,笑容极为清淡。 元焕见之,很是高兴,又给他喝了几口水,小声道:“见你来的这么匆忙,是不是事情有了变化。” 卫恒将眼睛眨了眨,,表示“是”,没有回话。 元焕放下茶杯,对着卫恒道:“你先休息会儿,我把信儿先看看。”等卫恒眨过眼睛,元焕就走出了房间,将信打了开来。看过信后,眼睛泛着光彩,嘴唇涂着蜜糖,欢欢快快的走入房间,见卫恒睡了过去,又欢欢快快的走了出来,走到办公桌前,看起文件来。 正当元焕看到关键处,卫兵端来了一个瓷碗,走到元焕身边,微笑道:“大人,厨房没有什么东西,我煮了两个鸡蛋。” 元焕放下文卷,站起身,接过瓷碗,轻声道:“好,你去忙吧。”卫兵走开。元焕端着瓷碗走进房间,将瓷碗放到旁边桌子上,拿把凳子坐到卫恒床头边,小声道:“卫侍卫,醒了没有?” 卫恒听到召唤,将眼儿睁了开来,小声道:“程大人,有事吗?” 元焕见他能张嘴,很是高兴,微笑道:“刚才卫兵帮你煮了两个鸡蛋来,你现在想吃吗?” 卫恒听过,很是高兴,小声道:“好。” 元焕端过瓷碗,坐了下来,很是小心地喂给卫恒吃。 卫恒吃的香,他实在是太饿了,吃完鸡蛋,喝完汤水,小声道:“益王殿下跟三爷都不在你这边吗?” 元焕笑了笑,温言道:“他们去军营练兵去了,要晚些时候回来。殿下还好吧?” 卫恒微微地笑了笑,小声道:“还好你那书信去的及时,不是殿下就不好办了。殿下叫你保护好自己,别让他人抓住把柄。” 元焕道:“你回去代我谢过殿下。” 卫恒道:“殿下说,益王没出来过,有些事要是做的不对,你们帮他担待点。” 元焕道:“会的,这几天下来,益王做的很好,没有那些娇贵的品性。” 卫恒道:“那就好,殿下还怕他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呢。” 元焕道:“这次陛下怎么下旨的这么快啊?往常没这样的。” 卫恒道:“还是三爷想的周全,先把徐公子带来了,又玉成了刘文心的好事,那徐相在朝堂上可帮了殿下的大忙。” 元焕道:“是啊,这次要是荆湖剿匪成功,殿下以后就不会事事被动了,挺好的。” 卫恒道:“哦,我差点忘了,那钱景明被抄家的银子,殿下叫你留着,三爷可能会用得着。” 元焕道:“好的,三爷昨天跟我商量过了。” 卫恒道:“那就好。程大人,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就给殿下去信,他能做到的一定会帮你的。” 元焕道:“好,我记住了。你先休息一下,等益王他们回来了,我就来告诉你。” 卫恒道:“好,你去忙你的吧。”卫恒闭上了眼睛。 元焕见之,拿开凳子,轻轻放好,拿起瓷碗,掩门离开,接着看他的文卷去了。看了个把来时辰,终于把积存下来的卷宗览阅完,刚闭目养神会儿,卫兵引着大夫进来。元焕起身,迎了上去,微笑道:“俞大夫来了,快请。”元焕走在前头,推门而入,俞大夫随着程元焕走了进去。元焕搬了把凳子放到床头边,叫醒卫恒。 俞大夫坐下,给卫恒把过脉,微笑道:“程大人,他是由于疲劳过度,又加上几天没吃好东西,才显得乏力。我给他开一副药,喝下去就好了。” 元焕听过,极为高兴,对着俞大夫微笑道:“那就好,谢过俞大夫。”说完就引着俞大夫开药方去了。 等俞大夫开好药方,付过诊费,将俞大夫欢送了出去,叫上卫兵跟着去抓药,两人欢愉而去。 元焕给卫恒倒了一杯茶水,回到房间,让他喝下后,就帮卫恒盖好被子。卫恒闭上眼睛,静睡了过去。 一切停妥,不在话下。 第43章 缘起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阳光普照,前两日被大雨淋湿的路面干了,车马行处,迹痕淡淡,花草盈笑。 程元焕正要出门,一辆马车奔驰过来,停在刺史府衙门口。 卫兵一见,正要喝止,从车上走下两个姑娘,正是颜如心跟她的一个丫环秀儿,秀气满身,娇媚满脸。 卫兵见之,心儿舒畅,将言语翻转过来,轻声道:“姑娘,你们有事吗?” 如心步履轻盈,笑容满面,走近卫兵,柔声细语道:“我来找我姐夫,不知他在不在?” 卫兵心眼迷糊,小声道:“姑娘,你姐夫是谁啊?” 如心脸若鲜花,含笑道:“刘文心。” 卫兵听过,拿捏不准,忙走到元焕跟前,一一告知。 元焕一听,走了过去,微笑挂满,对着如心道:“姑娘,你姐夫到江边的军营去了,可能要到晚饭时分才能回来。” 如心看了看天空的日头,对着元焕微笑道:“大人,军营离这里远吗?” 程元焕微笑道:“出西城,走个二十来里就到了。” 如心听过,又将天边的日头看了看,红日开始偏西,心里生长着一种微妙的情绪,但也说不清楚,于是对着程元焕微笑道:“大人,你知道我徐慧锦姐姐住在那里吗?” 元焕听过,微笑道:“她就住在府衙的后院,你要不进去坐坐?” 如心高兴道:“我真能进去吗?” 元焕道:“你是慧锦姑娘的妹妹,自然是可以的。” 如心喜悦道:“那太谢谢您了,大人。” 元焕微笑道:“来,姑娘,跟我进去吧。” 如心听过,拉上秀儿,跟在元焕的身后,入得府衙,找寻慧锦姑娘去了。 三人入得府衙,穿过前堂、中堂、后堂,越过两道回廊,来到后院里,走到一个私人小院子门口。 小院子里,徐慧锦正闲着没事,拿着一本书看着,打发着时光。 如心见到慧锦,谢过程元焕,兴高采烈地冲了过去,一把从后边抱住,喜气道:“姐姐,你都来了这么些日子了,怎么不到我那里去走走,怪没良心的。” 慧锦一把拿住如心的小手,欢喜道:“哪个会没良心,前几天就去过一次,你们没有回来。这几天你姐夫特别忙,一早出去,太阳落山后才回来,他昨天答应我,明天陪我去你那里看看。” 秀儿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慧锦姑娘的椅子旁边,如心坐了下来,欢喜道:“那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你,有了情人就忘了亲人呢。” 慧锦对着如心的小手就是一掌,如心将小手一缩,刚好落在大腿上,没有声音,慧锦收回手掌,微笑道:“你这小鬼,什么时候变的这般机灵了,都知道躲了。” 站在一旁的秀儿欢言道:“这不都是你教的,你那次不是对着我家小姐的小手板下手。” 如心笑道:“姐,舅妈也跟我们来了江陵,特意叫我来请你跟姐夫过去吃晚饭,顺便看看你这些天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慧锦微笑道:“尽说些傻话,要是让你姐夫听到了,他定会伤心的。这些天,他老难过着,说没有时间陪我出去玩。” 秀儿接话道:“锦姑娘,你要不住到我们那儿去,我家小姐正愁没人陪着呢。” 如心对着慧锦欢喜道:“我家丫头的脑子总算灵光了一回。锦姐姐,要不今晚就搬过去,这里都是男人,住起来多不方便。” 慧锦笑道:“好,等你姐夫回来,我就跟他说一声,搬过去。” 如心高兴道:“这就对了。” 一个卫兵站在小院门口,对着三个美人道:“三位姑娘,程大人叫我送了点茶水来。” 秀儿一见,感觉是有些口渴了,连忙走了过去,一把接过,微笑道:“谢谢这位大哥。” 卫兵微微笑了一下,走了开去。 秀儿端着茶水走了过来,微笑道:“锦姑娘,你这院子是不是除了你跟姑爷,其他人都不可以进来的啊?” 慧锦端了一杯茶水,微笑道:“差不多吧,有一个人可以进来。” 如心喝了一口茶水,喜气道:“还有一人,谁啊?这么不懂世事。” 慧锦笑道:“就是你表哥说的那个上天的使者。” 如心很是不服气道:“他一个大男人的,凭什么进进出出的。” 慧锦笑道:“你姐夫跟他一个鼻孔里出气,他没事就来找你姐夫聊天,总不能老让他站在院门口吧。”喝起茶来。 如心微笑道:“那也是,要是真那样,太不近人情了。”高兴着喝起茶来。 三人小聊着天,慢喝着茶,时光过的飞快,转眼间,半个时辰过去,红日偏西,正待隐落。 如心见着院子里的太阳光消失,对着慧锦微笑道:“姐姐,要不我们先收拾一下,一等姐夫回来,我们就走。” 慧锦笑道:“好。”牵着如心的小手,就往屋子走去。 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小过一会,马蹄声消失在刺史府衙门口。 卫兵们走了过去,迎接住益王,接过众人手中的额马缰。 益王笑容满面,带着八人走进府衙,往后边走去。 程元焕见着九人回来,欢快地迎接住,引入后院,坐到一起,问及今日收获。 如心听到前边的谈话声,从后边的小院里跑了出来,将众人扫了一遍,从人丛中找出了王猛,飞奔过去,一把拉住王猛的衣袖,欢喜道:“我找到你了。” 王猛往颜如心小脸蛋瞧了一眼,心里一惊,慌忙离开座位,站起身来,自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此女子既不闭月羞花,也不沉鱼落雁,我怎的只看上她一眼,就把自个儿弄得个心痒难耐、欢愉不止了。于是定住心神,细看过去,只见那,眉黛未舒心先闹,双眸一开四海盈,嘴角微翘花在开,玉鼻山头痴情冢。赶忙双眼直伸,春潮倒灌,心中生起一团熊熊圣火。望着眼前这朵鲜花,满眼欢喜,心绪纷乱,眼观六路,不知所措,四下求助,无人相帮。只好挂上微笑,有气无力,胡言乱语道:“姑娘,我们见过吗!”本想握住她那嫩芽一般的小手,又生怕一个用力不当,会给她带来什么痛楚。 如心一听,羞怯满怀,脸色鲜红,娇声道:“这不是见到了吗。”低下眼睛,瞧着地面,全是柔情。 王猛眼光流彩,心儿和暖。这花儿开的好生温馨,好生怡人,好讨人喜欢,好想闻上一闻,好想亲上一亲。梦里寻她千百度,就在眼前,却怎也想不出一个牵手的理由。 王猛的情感正在泛滥成灾之时,刘文心真是个好兄弟,走了过来,向着如心微笑道:“如心,你怎么来了?” 如心转过脸,对着刘文心欢笑道:“姐夫,我过来请你跟锦姐姐去我家吃晚饭的。” 刘文心笑过,欢言道:“好,那我们找你锦姐姐去。”说完就向众人行礼道别,引着颜如心向后边的小院走去。 来到后院,慧锦跟秀儿正坐在院里,文心走了过去,对着慧锦道微笑道:“要不你收拾一下,我送你去你姑妈家住个几天,等我这一阵子忙完,再去接你。” 如心笑道:“姐夫,我们早就收拾好了,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刘文心高兴道:“那还等什么,走啊。” 秀儿帮慧锦拿来包袱,也就几件衣物,四人一身喜气,向后院走来。 来到大院子里,刘文心带着慧锦话别众人,带着如心跟秀儿向外边走去。 刚走了十来步远,如心就在刘文心的耳边低语道:“姐夫,帮我拉上他吧。” 刘文心听过,回过身来,走近王猛,强拉上就走。 王猛本想拒绝,可心儿就是不愿意,跟着走出院门,朝着府门外走了出去。 益王等人一片眩晕,差点睡了过去,还好元焕清醒,拉着益王看望卫恒去了,其他六人安坐,接过卫兵送进来的茶水,喝了起来。 五人出得府衙,文心跟王猛要回两匹马儿,跨上马背,等三个美人走上马车,坐好后,一声吆喝,车马同行,向着如心家欢奔而去,欢言趣语一路。 王猛眼里欢喜,心里困惑,对着刘文心道:“军师,我们这是去那里啊?” 文心道:“去慧锦姑妈家吃晚饭,顺便让慧锦在她姑妈家住几天,府衙都是男人,多有不便。” 王猛正要说话,车厢后边的帘子掀了起来,如心露出小脸蛋,轻言道:“姐夫,你还没做介绍呢。” 文心听过,欢笑道:“真是,看我把这事给忘了。”转过脸,对着王猛微笑道,“三爷,这是慧锦姑妈的宝贝女儿,颜如心姑娘。” 王猛往窗帘处一瞧,春水一汪入秋水,心儿慌乱,意儿飘荡,舌头软了下来,柔语道:“见过如心姑娘,颜姑娘好。” 如心听过,欢愉满怀,脸羞成花,娇娇一笑,放下车帘,芳香飘荡在外。 王猛见之,两眼柔善,心有怕畏,小声道:“军师,我就不去了吧,非亲非故的。” 文心听过,微微一笑,小心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王猛听过,停下马儿,望着走远的车马,心眼依依,自问道:“她好像带着欢心而来,我还是将她的欢心送回去吧,不是太没君子风度了。”跟了上去。 行过几条街,看过一条水,在红色的落日下,车马在一处散着芳香的府门前停了下来。 王猛用眼细看,那镇压在府门两边的石狮子好生熟悉,跟他‘一缕香’酒楼的石狮子极为相像。下的马来,走近狮子,摸了摸,胸中虚若空谷。 如心见之,从车上欢跳下来,往府中跑去,娇美的倩影,就像飘舞在清风中的彩带,轻柔酥软,感觉不到还有半根骨头。可事儿无常,当她兴致勃勃地牵着父母跟舅妈走了出来,府门口就是三人,文心、慧锦和她的丫鬟秀儿。 顿时两眼湿润,身冷心凉,望着远去的街道,好似还有一抹背影。赶紧冲了出去,朝着那抹幻影拼命追赶,只见人流滚滚,无处找寻。在如血的残阳中,她打住脚步,两眼依依,娇心不休。 她回过脸来,往家门看了看,笑了笑,转过脸,向通往刺史府的街道走去,影娇娇,心惶惶,花儿娇媚露水寒。 迎在府门口的颜老爷对着慧锦跟文心欢言道:“不是还有一位公子吗?他人呢?” 慧锦走到母亲身边,扶着母亲的手臂,对着姑父轻声道:“他走了。” 颜夫人轻声道:“来都来了,干吗不吃个饭再走,他有急事吗?” 文心回道:“好像没有。他刚才摸了摸门口的石狮子,好似认识了很久似的。” 颜老爷轻轻地听过,低声道:“哦!” 说完就朝着远处的女儿望去,只见她行走在夕阳中,霞光满身,背影清甜,像极了画里的仙子。颜员外收回双眼,牵着颜夫人,喜迎着慧锦跟文心,向府内走去。 第44章 开方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王猛离开颜府,跑了一段,就跳下马来,牵着马儿走在街道上。 心想等他赶回去,他们早把晚饭吃过了,不如就到街道边先吃碗面再说。于是一边走着,一边关照着街道两旁。 真好,刚好有一个面摊,那大叔正忙着收摊。 王猛走了过去,对着大叔高兴地说道:“大叔,等会儿收摊,帮我下碗面条吧,我给你双倍的钱儿。” 大叔听过,抬起头来,微笑道:“客官,你有双份的钱,还不如去面馆里吃一碗好的。” 王猛微笑道:“好吃歹吃都是一顿,没必要那么个讲究。” 大叔听过,心里生长出几丝暖气,温言道:“好,小伙子,就冲着你这句话,我就给你下一碗。”落下话语,就把刚收起的家伙拿了出来,开好火炉,帮王猛下起面条来。 王猛见之,就在街道边找了个地方把马栓好,走了过来,掏出钱袋子,对着大叔道:“大叔,你这面条多少钱一碗啊?” 大叔听过,欢言道:“卖给别人两文,就收你三文吧。” 王猛一听,高兴道:“谢谢大叔看的起我。”说完就从钱袋里拿出六文钱来,向大叔递了过去。 大叔接着,看了一下,欢笑道:“少年人,能像你这般讲究的,几乎没有了。”将钱放到袋子中,很是欢喜。 王猛见大叔收下了钱,欢快地坐在旁边的小桌子旁,向大叔微微笑道:“大叔,听说荆湖闹匪闹的好凶。” 大叔边搅着锅里的面条,边回话道:“谁说不是,好多靠打鱼过日子的人都没米下锅了。” 王猛道:“那官府就不管了,让他们这般猖狂。” 大叔抬头看了王猛一眼,叹着气道:“前年来了个郑将军,一开始红红火火的剿匪,先是赢了两丈,可不知后来怎么了,败下了阵来。到后边反而还听说,匪盗成为了他的朋友。嗨,官府的事,我们这些小百姓那管的了,随它去吧。” 王猛问道:“大叔,那些匪盗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越来越多了?” 大叔拿过一个瓷碗,将面条捞了起来,装入碗中,加了点汤水,放了几粒葱花,舀了一点肉末,将面条端到王猛身边的桌子上,小声道:“前年听一个亲戚说起,一开始那些人是信教的,后来加入的,都是当地一些找不到活路的穷苦百姓。绝大部分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求个不被饿死罢了。” 王猛一听,心儿高兴起来,欢言道:“大叔,我是朝廷派来剿匪的,要是想招安那些人,该从那里下手啊?” 大叔一听,将王猛好好地打量了一番,轻声道:“你真是来剿匪的啊?官大吗?” 王猛笑道:“真是来剿匪的,只要我不高兴,当地官员,我想拿下谁就能拿下谁,无须上报朝廷。” 大叔一听,微笑道:“你可别蒙我,你这般年轻,这般秀气,一看就不像。” 王猛欢笑道:“我蒙你干什么,要不是你帮我下碗面,我今晚有可能还得饿肚子呢。” 大叔听了,呵呵一笑,在王猛对边坐了下来,微笑道:“我曾听人说起,那匪盗里边也有些派系,以杨系势力最大。什么刘系,金系,黄系,好多,为了各自的利益勾连在一起。听说那个姓黄的好像仁善些,打家劫舍的时候,很少杀人。有一次,他的一个手下问他,黄大哥,你怎么不让杀人啊。那姓黄的道,都是些苦命人,抢点东西就算了,何故还要他们的命呢,我们抢劫别人的东西,不也是为了活着吗。” 王猛听过,吃过两口面,停下筷子,微笑道:“哦,那我要是去招安那个姓黄的,你觉得能行吗?” 大叔笑了笑,轻声道:“官人,这个我就说不好,要是你真能保住他们性命的话,我想还是可以一试的。前年就有一个小头目带着一些人向官府投诚,结果全被杀了,后来就没人投诚了。” “哦,谢谢大叔了。”王猛说完话,刚提起筷子吃起面来,身边多了一个姑娘,颜如心。 如心在他的左手边坐了下来,有些难过道:“ 你怎么走了,说都没说一声。” 王猛往如心的眼神里望了望,看见了两点寒露,小声道:“我一个四海为家的人,不辞而别很正常的。” 如心听过,将眼神儿交给王猛,翘着嘴,柔声道:“你帮我个忙吧,我请你吃顿馆子。” 王猛吃了一口面,吞了下去,喝了一小口汤水,脸色温润,温言道:“要不你给我工钱吧,我对吃馆子没什么兴趣。” 如心听过,失落的心里多了几分懵懂,小声道:“那你要多少啊?” 王猛看了看如心,微笑道:“有钱好办事,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如心有些生气道:“一百两够不够啊?” 王猛笑道:“我帮别人办事,要么不收钱,要是收钱的话,都是五百两往上起价。” 如心有些难受道:“我没有那么多,两百两吧,就这么多了。” 王猛道:“好,二百两就二百两。你要我帮什么忙,说吧。” 如心脸色腼腆,羞红着脸道:“明天有好些人到我家来求亲,你帮我去挡一下,好不?” 王猛笑道:“这事我不能做,你找别人吧。” 如心叹气道:“为什么啊?” 王猛道:“你要是错过了这一次,往后要是没有了比这次更好的男子,那我不是害了你吗。” 如心小声道:“不会的,你帮我挡住了这次就行,我不喜欢他们。” 王猛道:“你呀,你直接跟他们说你不喜欢他们不就行了吗,那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劲,二百两可够一个穷人帮你做十来年的事了。” 如心苦言道:“这次不行,他们的父亲要么当着官,要么跟我爹爹有着生意上的往来,我家里顶不住压力,我怕事后他们报复我爹爹。” 王猛不解道:“你干吗不去找你云峰表哥啊,他爹可是当朝宰辅,官大的很。” 如心道:“找他没有用,要的是让他们死心,日后不来找我爹爹的麻烦。” 王猛笑道:“你这傻丫头,自身都难保,还想着保护好你爹爹。” 如心将脸儿开出花朵,微笑道:“那你就帮帮我不,看在我姐夫刘文心的面儿上。” 王猛笑道:“你干吗硬要找我啊?我连他们都不认识,顶什么用。” 如心笑道:“你不一样,你一来就把刁光斗那么大的官都给办了,他们怕你。” 王猛看了如心一眼,生气道:“那刁光斗是自作孽不可活,那是国法,不是私人恩怨。” 如心苦涩道:“我家里可是向朝廷交了税的,况且我也就只认识你,不认识别人,你就帮帮我不?” 卖面的大叔听过两人的对话,坐了过来,对着王猛微笑道:“公子,你还是帮她一次吧,一个姑娘家,这么诚心诚意的找你帮忙,很难得的。” 如心听过,对大叔送上一个微笑,以示感谢。 王猛见过大叔的笑脸,看着如心那期盼的眼神,微笑道:“说好的价格,二百两,一文都不能少的。” 如心高兴道:“那你请我吃碗面不?我干才出门的急,没带钱。” 王猛听过,静了静,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对着大叔道:“给颜姑娘来一碗吧。” 大叔听过,向颜姑娘看了看,心儿高兴,欢喜道:“还是双份的钱?” 王猛向大叔笑了笑,小露一丝羞涩,轻轻地点了点头。 大叔见过王猛的眼神,欢欢喜喜地走开,下面条去了,很是认真。 如心向王猛看了一眼,见他忙着吃面,轻声道:“你以后叫我如心吧,颜姑娘多不顺口。” 王猛对着如心道:“颜姑娘,什么时候去你家找你啊?” 如心听过,有些不爽道:“午时之前,我拿着钱在门口等你。” 王猛听过,抬起头,往如心眼里看了看。拿起碗,将面汤喝了,放下碗,站起身,就从钱袋子里拿出六文钱跟一个十两的银锭来,向大叔递了过去,大叔不敢接。 王猛将六文钱交到大叔的手里,又将银子塞到大叔的怀里,微笑道:“大叔,你拿着,这六文是你给颜姑娘下的面钱,这十两是我感谢你跟我聊天,就当一剂药方钱。”走了开去。 大叔掂了掂铜钱,微笑道:“你的官真的很大吗?” 王猛牵过马,回过脸,微笑道:“肃清荆湖匪盗之前,整个荆襄我最大。”说完就朝刺史府方向走去。 大叔望着王猛稳健的步子,高大的白马,自言自语道:“看样子,还是有的救。” 如心看着王猛走开,招呼都没跟自己打,很是不爽,站起身,就往回走,忘记了面条。 大叔看着面条,倍感可惜,于是对着如心的背影,和声道:“姑娘,你这碗面,那公子付了双份的钱,不吃就可惜了。” 如心听过,往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静了静,回过头,走到桌子边坐下。 大叔高高兴兴地端来面条,放到如心跟前的桌面上,小声道:“这面条虽然便宜,但它跟米饭一样,顿顿叫人吃的下去,从无吃腻的时候。他那么大的官,那么好的人,愿意在我这个破面摊请你吃碗面,还愿付三倍于别人的钱,已经很难得了。他明天帮了你,收了你的钱,你再叫他请你吃顿好的,他一定会请你的。” 如心微笑道:“他为什么会请我啊?” 大叔笑道:“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都答应帮你逃婚了,要是你错过了这次,后边真就找不都合适的,他是要负责的,你这都没想明白。” 如心高兴道:“真的啊?大叔。” 大叔笑道:“那还有假,看着他那匹白马,就像是个负责任的人。” 如心听过,很是生气道:“大叔,我是个人,不是匹马。” 大叔笑道:“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错了。我是说他一个带兵打仗的,这么年轻,身上没有一丁点粗坯之气,已经非常难得了,这天底下好像找不到第二个。” 如心将话儿听过,将面条吃过,将面汤喝过,将泪水流过,非常高兴地回家去了。 第45章 寻药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世事纷杂,人心不一,王猛牵着白马,离开面摊,一边走着,一边想着。 刚才那老爹说的话,好像是有的放矢,不像是忽悠我。小部分人应该是受了什么教的蛊惑,大部分人只是为了活着,求个不被饿死。对待那些受了蛊惑而又冥顽不灵的教徒,不能手软,其他的,能不杀就不杀,都是大夏国的子民,生命比黄金还贵重。 今日去观看兵士演练,将士们对水战极为不熟,舰船又少又小,八百里的洞庭湖,要是拿他们去对战匪盗,九成会输。 大叔刚才说到,盗匪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有机可乘。前年投诚过来的那些匪盗到底是被谁杀的,为了什么杀了他们,我得弄个清楚明白。要是能把那个姓黄的匪盗争取过来,让他配合官军,去打前阵,势必能将匪盗彻底消灭。 到那时,问题也就来了,对那些投诚过来的苦命人该怎安置,如果处理不好,官军一走,他们有可能又会变成匪盗。不行,我得好好想想,这次剿匪,必须做到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王猛想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府衙门口。王猛下得马来,将马缰交给走过来的卫兵,往府衙内走去。走进后院,众人都在里面等着,还多了个卫恒。王猛堆上笑容,走近前去,向卫恒招呼问好。 卫恒向王猛说起一些事情,王猛全盘记住,跟大家小聊了一会天后,就跟大家一起讨论起剿匪事务来。 益王、徐田方、卫恒与徐云峰四人只听不说,白谷、黄宗、郭凯、郑经、王猛、元焕等六人又说又听,言辞热烈。每片言语都是一缕智慧,不分高与下,更不分好与坏,虽有些争吵,也无伤大雅。 王猛向着郑经说道:“郑大哥,你可知道匪盗头领里有个姓黄的?” 郑经回话道:“知道,他叫黄不佑,打仗勇猛,但不好杀,半个性情中人。” 王猛道:“你说,要是想策反他向朝廷投诚,行不行的通啊?” 郑经浅笑道:“王少,不是我泼你凉水,这真有点悬。” 王猛道:“悬在那里?你得好好说说。” 郑经道:“王少,他现在都管着几千人马,就算投诚过来,你怎么安置那些人。况且他们那些人根本就不相信官府了。” 王猛道:“你说的就是前年官府杀了那批投诚过来的人?” 郑经道:“王少,这只是其一,你忘了根本原因,他们的人数之所以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管家逼的。” 王猛道:“其他的你别想太多,你就说说,前年为什么杀了那些投诚的匪盗,是谁杀的。” 元焕接话道:“三爷,我也听说了一二,好像是说匪盗们降而复判,不受教化,下刀的是孙颜洲,太子党羽。” 王猛道:“那个孙颜洲怎样的一个人?” 元焕冷笑道:“他有四样本事,聪明,懂得谄媚上司;残酷,知道荼毒百姓;花心,讲究妻妾成群;不忠,可以任人唯亲。” 王猛听过,有些不悦,询问道:“那你怎么没动他呢?难道他的恶行就雁过无声,最少也会留下根毛羽吧。” 元焕苦言道:“不是我不想动他,只是襄王殿下抗衡不住太子一党,我怕引火烧身,不但扳不倒他,反把殿下给扳倒了。” 王猛怒气冲冲道:“那这次,就用他的人头给黄不佑表诚意吧。” 元焕道:“三爷,得慎重啊!” 王猛肃严地说道:“我今天去看了兵士演练,如果用他们在水面上对战匪盗,九成会输。如果不用匪盗剿灭匪盗,战事短期是结束不了的,到那时,襄王就真没得救了。还不如干脆跟太子一党在明面上斗上一斗,借助皇帝现在向着我们,赌上一把。” 元焕道:“三爷,我也想过,襄王成败靠此一战。你要是觉得能行的话,就放手干吧,你要是败了,殿下也就那样了。” 王猛看了元焕一眼,对着郑经道:“你明天就带些礼物去见黄不佑吧,我什么时候把孙颜洲的人头送过去,他什么时候就接受招安。千万小心,不要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郑经道:“是,王少。” 王猛听过,向着益王道:“殿下,你看这样行吗?” 益王道:“这方面我不在行,你就放手干吧。成了,大家好;败了,也就那个样,没什么的。要不我明天跟着郑经一起去吧,以表示朝廷的诚意。” 王猛道:“殿下,不可。是敌是友还未分清,贸然前去,危险至极,不可。” 益王道:“现在朝廷晦暗不明,父王又老了,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要是四哥再好不起来,真不知道我大夏国还能姓华多久。我心意已决,不用再劝,明日跟郑经一起动身。” 众人一听,跪拜在地,口中苦言道:“殿下,这万万不可啊!” 益王站起身来,将众人一个一个的扶起,微笑道:“我的命是命,你们的命也是命,匪盗的命也是命。其实每条命都是上天恩赐,不该有个贵贱之分。如果真能减少刀兵,少死少伤,冒这个险也是值得的。” 王猛温言道:“殿下,您既然心意已决,那就去吧。”说完就掉转身,向着程元焕道,“程大人,你明天就发下帖子,邀请这荆州所有豪绅吃饭。就说战事在即,军费不够开支,叫他们捐钱。要是有人不捐,或搪塞敷衍,就让他做刀下之鬼。” 元焕一听,向王猛的眼睛看去,只见凶光皪皪,穷凶极恶到了极点,不禁心里一寒,小声回复道:“好。” 郭凯见到王猛那个样子,不免心痛起来,他可从未伤害过一个无辜的人。 “是啊!匪盗成千上万,你要是不将他们全部杀死,就得帮他们善后,那可是一笔巨大的开销。朝廷连赈灾都花不出钱,绝对不会可怜这些个盗匪的。要是做不好善后之事,那就只有全杀了,杀万人是杀,杀一人也是杀,何不选后者呢。”白谷看着晃动的灯火,小声道。 大伙儿一听,终于明白过来,那孙颜洲杀了那批投诚着,就是为了省银子,免得麻烦。可人命关天,他怎么就下得了手呢! 王猛将心静了静,对着徐田方道:“徐大哥,你明天就带一百兵马护送殿下跟郑大哥去吧。” 徐田方道:“诺!” 郭凯听过,提起茶壶,给王猛倒了一杯茶。 王猛喝下,对着黄宗温言道:“黄大哥,你那三千兵马也得加紧操练,听说匪盗里边,有好些信教徒,免不了一场恶战。” 黄宗听过,温言道:“好的,三爷,我明天就加大操练力度,绝不拖你的后腿。” 王猛微笑道:“我代朝廷谢过黄大哥。” 众人见王猛有了笑容,便开始闲聊起来。益王以茶代酒跟九人就是一个碰杯,杯起茶干,绝不慢饮。 小饮几杯茶水后,各自散开,打理各自的床铺去了。 王猛梳洗一番后,回到房中,躺到床上看起书来。 话说颜夫人颜老爷将刘文心跟慧锦迎入客厅,问长问短,话暖话寒。一片言语过后,将晚饭吃了起来。吃完晚饭,又回到大厅,亲人难得相聚在一起,便又将话语聊了开来。聊着聊着,聊到了如心身上。 颜老爷道:“璐璐,那后生叫什么来着?那里人啊?” 慧锦道:“姑爷,他叫王猛,姑苏人。” 颜夫人道:“他结婚了吗?” 刘文心道:“没有,他只是说他心里有个意中人。” 颜夫人道:“他有意中人就好,不是明天的事就难办了。” 慧锦听过,有些迟疑,温言道:“姑姑,明天有什么事啊?” 颜夫人道:“明天有好几家的公子哥来看我们家如心,不是官府的,就是跟我家老爷生意上有往来的,都是些好家庭。” 徐夫人道:“心儿喜欢吗?那些孩子怎么样,你都看过了没有?” 颜夫人道:“都是些好男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家世又好,我们都暗中打探过了。” 徐夫人道:“那就行,不是以心儿那个性子,要是不好,就是要了她的命,她都不会就范的。” 颜夫人道:“这次能成的,那些都是些好男子,心儿会同意的。”言语有些言不由衷,隐隐夹杂着一丝无可奈何之气。 刘文心微言道:“见如心今天的表现,好像对王猛有些动心了。” 徐夫人冷言道:“动什么心,才在襄阳见过一眼,话都没说过一句。” 慧锦微笑道:“妈,有些东西说不清楚的。王猛那双眼睛太坏了,妩媚,娇嫩,诚实;善良,却又凶残至极;冷漠,却又爱意滔天;洒脱,却又坚韧不拔。我从未见过这种人。” 颜老爷道:“哎,算了,别去想了,等过了明天,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正在这时,颜如心走了进来,笑容满脸,活力四射。 颜夫人一见,以为她想通了,微笑道:“心儿,你去那里了,吃过饭没有?我去帮你热热?” 如心走了过去,从背后抱着颜夫人,小声道:“妈,我吃过了。” 颜夫人摸着如心的手臂,欢言道:“那里吃的,你身上又没带钱。” 如心将脸靠上夫人的耳边,欢声道:“在路边,吃了碗面,王猛请的。” 慧锦一听,高兴道:“他送你回来的?” 如心小声道:“没有,他付完面钱就走了,招呼都没打。” 颜夫人生气道:“招呼都不打,太没教养了,这种人走了好。” 如心听过母亲的言语,轻轻地走到文心的身边,凑到文心耳边,小声道:“姐夫,你出去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刘文心听过,见着她一脸的欢喜,跟着如心走了开去,走出府门,坐在石狮子旁边,小声道:“什么事,你说吧。” 如心笑道:“明天有好些人来我家提亲,我请王猛明天来帮我挡灾,他答应我了,你记得帮我提醒他,别错过了时辰。” 刘文心听过,向如心笑了笑,小声道:“ 好,我一定记得。你给他什么好处了?” 如心笑了笑,小声道:“我给他二百两银子作为报酬。” 刘文心听过,微笑道:“这个王猛,他一个大男人,这么敲诈你,实不应该。” 如心微笑道:“没事,区区二百两,不算什么。只要他明天不爽约就行,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刘文心欢笑道:“你放心好了,他既然答应收你钱了,一定不是失约的。” 如心微笑道:“姐夫,你说他会喜欢上我吗?” 文心笑道:“你啊,就像一株能治百病的仙草,他也是个病人,怎么能不心动呢。只是他有太多事儿要做,他必须四处漂泊,拿星辰作伴,与天地共舞。要是他真的不能跟你走到一块儿,你也不要怨他。” 如心笑了笑,眼含珍珠道:“好,要真就那样,我只怨我自己。” 文心欢笑道:“上天一定会帮你的,绝不会让他错过这上天的恩赐。” 两人欢欢一笑,站起身,走进府门,往大堂走去。 来到大堂,文心坐到慧锦身边,与徐夫人聊了几句,话别大家,便走进了小两口的美好世界。 几片脆语,几次牵手,暖暖相抱,相互爱恋,都想着把八年的美好时光补回来,送给对方。 灯火为他们起舞,蟾蜍为他们欢歌,一切都来的那么自然。 世人要的不就是这份美好吗! 放飞天性,从无到有,从一而终,欢爱无限,幸福无边。 山儿貌美,水儿情浓,山水相间,趣乐融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是情是爱,两心共枕;是去是留,切莫欺心。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第46章 先入为主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又是一个晴天,太阳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程元焕坐在椅子上,伸了伸懒腰,转了转脖子,对着门外道:“来人。” 门外走进来一个卫兵,来到元焕办公桌前,小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元焕将写好的请柬往书桌右角上边一放,温言道:“找几个人,将这些请柬快速地发下去。” “是,大人。”卫兵拿起请柬,走出书房,朝外边走去。 元焕见卫兵走开,打开一份公文,看了起来。还未让他看过百来个字,门口站着一个府卫,将门框轻轻地敲了几下。文焕转过脸,温言道:“有什么事?” 卫兵微笑道:“大人,为益王殿下去招抚黄不佑而准备的酒肉都已备好,你要去检验一下吗?” “好。”元焕起身,走出凳椅,走出书房,随着卫兵走出后堂,向府门外走去。 来到府门前,定眼一看,满满的两大车。走下天阶,来到牛车前,卫兵将盖布掀开,王猛认真地看了看,见酒肉质好量足,非常高兴,对着府卫道:“很好,盖上吧,拉到偏僻处先。” 府兵听过,赶着牛车向府衙左边的一处空地处走去。 元焕见该办的事情都已办妥,将脖子转了两圈,就要往府衙内走去,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元焕打住脚步,定眼一看,立马对着身边的一个卫兵道:“快到后院去禀报益王殿下跟三爷,朝廷的旨意到了。”府卫向府内冲去。 三匹快马到来,公公跟两位禁卫下得马来,元焕迎了上去,施礼道:“公公辛苦了!” 刚等元焕迎着钦差走进大堂,益王跟王猛匆匆赶来,跪拜听诏。 公公润了润嗓子,打开诏书,大声宣读起来,大意如下:大夏国武皇帝诏,经朝会议定,特封益王为荆湖剿匪督导特使,王猛为荆湖剿匪招讨使,黄宗为荆湖剿匪步兵统领,徐云峰为澧州知州,限期半年剿清匪盗,不得有误。公公宣读完诏书,将诏书交给益王,微笑道,“殿下,陛下让我跟你说一声,荆湖剿匪事务,一切以荆湖招讨使王将军的方略为基准,切莫过多干涉。”提步启程回京。 元焕一把将公公挽留住,微笑道:“公公,稍等一会儿。”赶忙往后堂小跑而去,小过一会儿,急急忙忙走来,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塞给公公,微笑道,“公公辛苦了,一点心意,望笑纳。” 公公微笑道:“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王猛微笑道:“应该的,公公为了国事,千里而来,风雨无阻,茶水都没喝一口就得回京复命,实在辛苦。” 公公欢欢喜喜地接过锦盒,高高兴兴而去,元焕跟王猛欢送在后。 益王见之,心有怒火,堂堂皇子还得给一个小小太监送礼,倍感羞辱。 王猛见益王不悦,宽言道:“殿下,他们虽是小小太监,却受皇命而来,路上行程并没耽误,只比卫恒晚到半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茶水都没喝一口就得回京复命,实属不易。况且这道旨意于国有利,赠送些小小礼物,无须过多计较。我们现在的力量过于单薄,应该竭尽所能团结好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以平复荆湖叛乱为己任。” 益王听过,觉得自己还是心浮气躁了些,便不再做计较,带着郑经将程元焕为黄不佑准备的礼物看了一看,心中闷气渐减。 徐田方带来一百甲兵,王猛见万事俱备,便送益王等人上路,交代徐田方不要惊动地方官府,田方应之。众人护着车马,缓缓而去,消失在王猛、程元焕、刘文心等人的视线里。 王猛送走益王、郑经与徐田方等人,话别程元焕跟刘文心等人,走回后院,喝了几杯茶水后,心感闲暇,便躲进了自己的小空间,躺上床,看书去了。看了好一阵子,正想休息一下眼睛,刚将眼睛合上,有人敲门。王猛很是不爽地下得床来,走去将门打了开来,一眼见到刘文心那张笑脸,便将心里的不悦咽了回去,微笑道:“军师,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文心走进房门,微笑道:“三爷,马上就要到午时了,有个人拿着银子等你老半天了。” 王猛听过,跟着微笑道:“军师,你帮我参谋参谋,我该不该去挣那二百两银子啊?” 文心拿过王猛看的那本《四法兵略》,坐了下来,笑道:“三爷向来是言出必行,自然是挣了那二百两的好,免得失约于一个姑娘家,被人笑话。” 王猛笑道:“你那小姨子挖了一个好大的坑,将二百两银子放进了坑里,我要是跳下去去捡,有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被她给埋在里边了,这不显得有些二。” 文心笑道:“三爷既早已看出了其中要害,二它一次也无妨。对三爷你来说,那不是个坑,就算往坏处想,顶多算是个包袱。你要是愿意背着,包袱里装着的就是块璞玉,你要是不愿意背着,那包袱里面装着的就是块顽固不化的普通石头。” 王猛笑道:“和氏璧儿出璞玉,幸得卞和一根筋。那我要不就二它一回,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跳坑去?” 文心站起身,放下书本,手掌朝外一伸,微笑道:“三爷,请。” 王猛听过,欢欢一笑,换上锦缎衣裳,梳理好发鬓,整理一番,手摇纸扇,就地转上两圈,对着文心微笑道:“军师,你看这貌相,像个帮人挡灾的人乎?” 文心笑道:“那还用的说,三爷博众家之长,去众家之短,兼容并蓄,融汇贯通,滋养新生,与时俱进,小日子定能蒸蒸日上。” 王猛笑道:“为了个二百两银子跳个大坑,还真是有点二。”手摇纸扇,走了出去。 文心欢欢一笑,跟在后头,两人出得卧房,走出后院,路过后堂。 元焕见到王猛这一身打扮,有些羡慕道:“三爷,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文心微笑道:“花容月貌因春暖,芳气袭人胜酒香。咏春感一人,咏情怀一事,咏心谱一曲,正是个中人,方知其中妙。” 王猛温温一笑,趣语道:“春暖花开吐千红,手捧真心吞万紫。风雨总是无情度,何苦等来花恨水。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心存天真惹浪漫,轻易源头觅清流。”手摇纸扇,步履轻盈,喜乐一身,出得院落,朝着府门外而去。 程元焕对着王猛那娇嫩的背影趣乐道:“三爷心存浪漫,治水源头,定能万里常清一水流。” 文心紧跟其后,随着王猛来到刺史府门外,拉着王猛的手就往停在府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走去。来到马车边,文心将王猛扶上马车,对着掀起车帘的王猛微笑道:“闭月羞花风姿舞,沉鱼落雁琴语音。三爷,走好。” 车夫“驾”的一声,车马跑动,前边风轻日丽,后边红尘滚滚,直指温柔。 王猛放下车帘,手摇纸扇,总感觉今儿天气好热,忘记了心静自然凉的道理。 颜如心姑娘真是逗,得到王猛一句口头答应,就信以为真,带着她的丫头秀儿等在府门口的狮子边,差点就要把那个秋水望穿。两人好生着急,总不见王猛到来,秀儿生气道:“小姐,还是不要等了,都等了半个来时辰了。那些当官的人本就不可信,况且还是个带兵打仗的,一个武夫,那里懂得什么儿女情长。” 如心听过,有些不自信起来,泄气道:“要不我们进去吧,他真有可能不会来了。” 刚等如心将话儿落地,颜夫人从府内走了出来,温言道:“女儿,该进去了,他要是想来早就来了。” 如心听过,将远处望了望,不见人影,眼儿忧伤道:“妈,他真的不会来了啊?” 颜夫人陪着女儿将远处望了望,陪着一起忧伤道:“官商本就不能结合,他的官又那么大,人又那么年轻,应该不会来了的。还是随我进去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挑挑拣拣了这么些年,岁数越来越大,机会会越来越少的,况且这一批少年差不多算是最好的了。”拉着如心的手,往府内走去。 如心不时地回过头来,望着远处,双眸温润,亮光闪闪,心里很不服气。 来到厅堂,如心一眼望去,好些个好儿郎坐等在厅堂上,就等着偷看她的芳心。如心有些紧张,有些不适,有些胆怯,她不知道该将芳心暗许给谁,是他,是他,是他,是他,还是他,好似都不是。 颜夫人拉着如心嫩芽一般的小手,走在众人面前,见着女儿那娇羞的脸蛋,忧伤的眼神,扭扭捏捏的身子,将难受装进心里,打着笑脸,将友好送给每一位来相亲的宾客。 看过如心那极为姣好的面容,摄人心魂的身段,青年们个个上下牙齿相咬,口流鲜血。要不是如心站在自家的厅堂上,他们早就扑了上去,将如心撕扯成四五块,一人会拿上一块,高高兴兴的离开,要是可以的话,谢谢都不会说一声。 五位公子中,一个穿着书生气样的少年,站起身来,摆弄着秀眉晶目,一张四方的小口含着春光道:“见过颜小姐,小生沈鸣秋。”说完就盯住颜如心那诱人的胸脯不放,口水差点流了出来。 如心没有看他,只是小小地还了一礼。当她撇开脸想离开时,边上角的花衣公子站了起来,把阅着如心山水般的脸蛋,极为传情道:“颜小姐好,小生钟玉仁,倾慕小姐已久,今日得见,实属三生有幸。” 一等钟玉仁说完,其他几人笑出声来,调侃道:“钟公子,那个不是对颜小姐倾慕而来,还用得着你说。” 钟公子见到几人好生无礼,心里难过,把脸一撇,坐了下去,凶光满眼,就想将其他几人吓回老家去。 如心心痛不已,看过的那两副嘴脸,好生烦心。正想从母亲的手中抽出右手,不料一个生得极为美丽的公子站了起来。只见他两眉似新月,眼如湖底晶,鼻梁直舒,两瓣桃红嘴唇大小厚薄适宜。秀美的头发,修长的身材,华丽的衣裳,手带玉扳指,就连那双花鞋都特有型。如心见他向自己施礼,也高兴的还了过去,心想,这世间还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公子看到如心往自己眼神里示好,满怀喜悦道:“小生袁梦轩,武昌郡守袁梦飞袁大人之子,见过小姐。小姐生的如此清丽脱俗,好如西子再世,叫小生好生倾慕。” 甜甜的言语闯进如心的心怀,如心一时兴起,不知如何是好,跟上施礼道:“公子貌正言美,实乃人中之风,叫小女子好生仰慕。” 如心话语一出,满座震惊。喜的喜,悲的悲,言语、表情闹成一片。 正当袁公子兴奋的快要忘乎所以的时候,他对面上首的宋公子站起来了,只见黄金美玉秀满全身,一身杭州绣锦每针每线都泛着流彩。他那喜气的眉毛,押韵的眼睛,流光的玉鼻,羞花的红唇,高宽极度适宜的身段,看得不远处的丫头秀儿口水直流,痛恨着父母为什么不让自己生在富贵之家。细看着宋公子向如心走来,秀儿的眼睛里藏匿着一丝丝不讨人喜欢的光亮,就盼着他看不上如心这个洁白无瑕的姑娘。 宋公子彬彬有礼地在如心跟前打住脚步,小小的往下一躬,将修炼了百年的笑容打开了来,对着如心喜身喜气道:“颜姑娘好!小生宋天宝,当阳宋氏绸缎庄少东家。久闻小姐美貌,今日得见,真可谓是,花羞月可闭,鱼沉雁可落,庆幸之致。”清亮的声音就像山间的鸟儿正在召唤伴侣的鸣唱声,声声悦耳。 如心见之,听之,心花也可落,情窗也可掀,对着宋公子欢欢一笑,还礼道:“小女子貌薄,怎可跟花月并驾,鱼雁齐驱,公子美言,小女子在此谢过。” 听着如心的言语,坐在最下首,一个身穿青布长衫的少年虽两眼温润,嘴唇却无力,再也不想接下话来,孤寂寂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情爱之树再也开不出半朵小花。 颜员外见女儿笑容常在、言语双开,说不出的高兴,心里想道,这些都是大户人家的好男儿,不是官家就是富家,要是女儿嫁了过去,不仅自己腰包可以鼓一鼓,以后走出门去,也可彩光满面,女儿也能落得一个好归宿,何其美好!一想到这里,内心那个幸福感美美的跃上脸蛋,一副娇滴滴的笑容向着满堂甩了开去,兴致勃勃地走到如心身边,握着如心的小手,口含蜜糖道:“女儿,这些公子是否满意?尽跟爹爹说来,爹爹帮你玉成此事。” 如心听过父亲的言语,将那袁梦轩跟宋天宝两位公子看了又看,望了又望,很不情愿地从父亲的手掌中扯下自己的小手,言语怯怯,很不自信地小声道:“爹爹,我心里有人了。”她怎感觉自己好似有些言不由衷,说的极为勉强,怀疑自己是不是说快了。 颜员外一听,瞬间走进了荒原,踏上了雪山之巅,脸色忧伤道:“谁啊?女儿。” 如心见着颜员外那个酸苦的模样,好生难过道:“我也不知道,我好像以前在那里见过他。”她其实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说,只是觉得这么说顺口些,也就这么说了,是不是有些太过随意了,她还是这么想着。 其实她以前真就见过他,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不知道他变了而已,由一个商人,变成了一个将军,并且比以前出落的更为英俊,更为自信,其实都是时间带来的。她那时只知道他有一个漂亮的名字,那个温良玉告诉她的,他叫‘玉面郎君’,不叫王猛。 颜夫人见着如心那上下不得的模样,牵着她的手,向府门走了去,等在大门口的狮子边。 两人看着远处那人流涌动的街道,眼神儿不停地找寻着那个让人好生难受的人影,望了好久好久,还是没能等来那个叫人心疼的身影。 颜夫人道:“女儿,算了,人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进去吧。” 如心苦笑道:“妈,你先进去吧,让我再等一会儿,他要是真的不来帮我,就当我自欺欺人吧。” 颜夫人一听,小声道:“那你等着吧,别等久了,黄花菜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如心听过,向颜夫人苦笑了一下,坐到左边的石狮子旁,看着远方的街道,两个很是友好的眼睛渐渐地闭了上去,好像很累很累的样子,摸了摸揣在怀里的二百两银票,将手儿放在膝盖上,低下了头,轻靠着狮子,心有不舍地睡了过去。 在梦境中,她觉得自己还是选对了,他是那个仅凭一双眼睛就能打动自己芳心的男子,好像认识了好些年,就是那个她一直盼望见到的男人。其实他,一眼看过去,是那么的清新俊逸,真可谓是悦目爽心,欲念满满。她之所以不敢去询问他,就怕他不是,怕他误会她心里想着别的男人,这是世俗所不能接受的,就怕他是世俗的宠儿,她希望能在他的心里留下一颗干净纯朴的情爱之心。 第47章 约会一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太阳终于走到了最顶点,一辆马车在离颜府五十丈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车上走下来一个翩翩少年,手摇纸扇,步子轻盈,笑语满脸,正是王猛。 王猛朝着颜府走了过来,见颜如心姑娘坐在石狮子边,荡悠悠地走了过去,小声道:“颜姑娘!” 声音轻柔,消失在空气中,像没说过一般,如心一动没动。 王猛见之,轻轻地坐了过去,望着她那爬满了细小汗珠的额头,有些心疼起来,用扇子不停地帮她扇着风。风儿清凉,一丝丝地掠过如心晕红的脸颊,那细小的汗珠渐渐地隐退了去。王猛看着她那娇艳的脸蛋,心儿喜悦不安,一个不小心,将手儿轻轻地拂了上去。 王猛的手指刚碰上她的肌肤,如心很是敏感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看着坐在旁边的王猛,眼神儿有些不知所措,失声道:“我这是在那里啊?” 王猛见过她那傻乎乎的模样,笑了笑,收起纸扇,温言道:“钱准备好了没有?” 如心从梦中醒来,从怀里掏出二百两的银票,一看,湿了,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轻柔地说道:“要不让它晒一晒,免得弄坏了。” 王猛伸出手掌,微笑道:“不用晒,给了我,就是我的了。” 如心将银票递了过去,微笑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啊?” 王猛接过银票,揣入怀中,微笑道:“我去赏月楼订了一桌酒席,没想到你会这么较真。” 如心听过,有些不解道:“你今天有客人吗?” 王猛笑了笑,柔声道:“没有,我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就想花点银子寻个开心。” 如心将王猛的内心偷窥了一眼,很没底气道:“要不我帮你去吃点,免得你一个人吃不完。” 王猛微微地笑了笑,很是友好地回话道:“行,你就去吃点,要是浪费了,怪可惜的。”站起身来。 如心的腿脚有点发麻,微微起身,又坐了回去。 王猛见之,轻轻地挽着她的手臂,慢慢地将她扶了起来。 如心站起身来,双腿的感觉极为不好,将双脚轻轻地抖了抖,踢了几下,静了静,脸色稍微有些难看,细语道:“你带我进去吧,他们都在等着我的心意呢。” 王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往天上看了看,将气儿吐了出来,温言道:“可以,但你的答应我,以后不能赖着我不放,不能打你昨天想着的那些个如意算盘。” 如心听过,好生惊奇,羞羞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些个如意算盘啊?” 王猛很是随意地笑了笑,温言道:“我一个带兵打仗的,就你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如心向王猛瞧了一眼,有些失落道:“那你怎么还答应帮我啊?” 王猛温温地笑了笑,轻言轻语道:“都说美人一笑值千金,怎不能让你板着脸过日子吧。”伸出左手掌,看着如心。 如心看着他的手掌,小声道:“我没钱了,就刚才给你的二百两。” 王猛笑道:“演戏演个全套,总得让别人看见我们像吧,不是你这二百两不就白花了。” 如心羞羞怯怯地将小手掌放了上去,生怕被别人瞧见,说她不够矜持。 王猛见过如心那一副憨傻的模样,风趣道:“一个姑娘家的,以后要记得,这种事儿不能做,花了钱,还让别人捡了个便宜,很不划算的。” 如心听过,温温一笑,手掌心粘乎乎的,倍感温馨,高兴道:“那你带我进去吧!” 王猛绷着笑脸道:“这是你家,是你带我进去,记得要装的像一点。” 如心握着王猛的手,总感觉王猛那温热的手掌心传送出股股暖意,就像一条舍不得离去的情感,沿着她那跳动着的脉搏,一丝一丝地传递到她那颗早已雀跃不止的芳心深处。那颗芳心极为喜悦,好似感受到了王猛内心的跳动,是那么的没有节奏,似疾风,似怒潮,更似贡嘎山腰的雪崩,无比强烈。如心更不知为什么,那粘人的手掌心好像流淌着一股暖暖的山泉,浇灌着她那片心田,好像草儿绿了,花儿开了,树木郁郁葱葱起来了,她那只喂养了多年的小鹿也站起来了,欢蹦乱跳个不停,活力无限。 王猛很是难受,感觉到如心的手掌心很热很热,好像就要渗透出喜乐的汗珠来,将手儿一松,就想离开她的手掌。 如心感觉到了,紧紧地握住,微笑道:“你陪我进去吧,你可不能松开我的手,要是松开了,我会好难过的。” 王猛苦苦地笑了笑,行走在如心的身边,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捆绑着,不管怎么挣扎,就是挣脱不开。挣扎几次后,感觉不到希望,也就安静了下来,不做计较,任由它摆布。 两人走进府内,来到厅堂上,众人见着如心牵着王猛的手,很是惊讶,很是不爽。但见着王猛那一份神圣不可侵犯的蓬勃英姿,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加以反对,只好将心中的那份怨恨埋藏进眼睛里,借着目光抖散出来,落在如心跟王猛相互交连的手背上,盼着它们早点分开。 如心不想见到众人奇异的目光,对着坐在厅堂上的父母道:“爹,妈,我不在家里吃饭了。” 还没等颜老爷跟颜夫人回话,如心就被王猛拉着往府门外走去,步履轻盈,喜乐一身,荡荡悠悠。 刚离开众人的视线,王猛将手掌撤了下来,微笑道:“以后记得,有钱就是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如心听过,微笑道:“要不我今天陪你到处走走,让你做回有钱人。” 两人走出颜府大门,向着前边的街道走去,王猛特意降低了步行的速度,生怕如心跟不上。 王猛看了如心一眼,温言道:“是不是不管去那里你都陪着啊?” 如心装着微笑,没有说话,高兴地点了点头,秀发飘飘,引诱着王猛的小心脏就想炸裂开来。 王猛强行将心敬了下来,柔声道:“听说有个添香阁很出名,要不我们就去那里逛逛。” 如心微笑道:“好,那就去那里,可我没钱给你添香的哦。” 王猛听过,忍不住笑出声来,很是高兴道:“我做有钱人,你跟着我就行了。” 如心感到王猛嘲笑了自己,有些狐疑道:“你干吗发笑啊?我那里说错了吗?它是干什么的啊?” 王猛笑了笑,吟唱道:“千古文人佳客梦,红袖添香夜读书。春思半响芳草嫩,莺歌燕语翠帘欢。几度试香纤手暖,一回尝酒绛唇光。意舒巫峡朝云秀,趣兴巴山夜雨忙。” 如心总算听出点味道,连忙道:“那改个去处吧,这地方不好。” 王猛笑道:“不改了,就去那里,什么达官贵人,什么文人墨客,都喜欢呆在那里。” 如心有些羞涩道:“你干吗硬要去那里啊?我是个女子。” 王猛微笑道:“女子怎么哪,没有母亲,哪来的儿子。” 午饭时分,路上行人很少,如心总想找个人来劝劝王猛,不要去那种地方,就是找不到,很是失落。 王猛看着如心一脸的委屈,也装作心有委屈道:“是你说要陪着我走走的,现在又不乐意了,那吃完饭我就送你回来吧。” 如心看了王猛一眼,见他脸色不悦,小声道:“那你自己一个人进去玩,我在外边等你好不好?” 王猛不喜道:“那怎么能行呢,我在里面又得喝酒,又得听曲,又得跟姑娘们聊天,时间会很久的,你要是在外边等着,等着,又睡着了,有个坏人把你抱去了,我还得派人去找,这样不行。” 如心有些难受道:“你真的要我跟着你进去啊?” 王猛笑道:“那当然,今天我们有饭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有曲一起听,要是可以的话,有架也一起打。” 如心听过,对着前边高兴道:“你看,到了。” 王猛听着如心那喜乐的声音,很是不爽,还是跟着高兴起来,陪伴在她身后,往赏月楼走了进去。 如心小跑到客厅门口,看着满满的一厅人,很是高兴道:“你真的在里边定好了座位啊?” 王猛微笑道:“那当然,等着吃饭很辛苦的,当然得定好座位了。” 两人走进大厅,走过人群,走上二楼,见着那张空着的桌子走了过去,扶着如心坐好。 小二走了过来,对着王猛高兴道:“客官,你的朋友来齐了没有?可以上菜了吗?” 如心微笑道:“来齐了,可以上菜了。” 王猛对着小二微微一笑,小二会意,走了开去。 如心见着王猛高兴,微笑道:“你昨晚跟卖面的大叔说,你在这里官最大,是真的吗?” 王猛笑道:“剿清荆湖匪盗之前,这里我最大,不是我也不敢邀请你去添香楼听曲啊。” 如心道:“你干吗要邀请我去那种地方听曲啊?那又不是什么好去处,其它的地方也可以听曲的。” 小二端来饭菜、茶水,王猛帮着将饭菜摆好在桌子上,白玉豆腐,油淋蜜蔬,糖醋鱼,白莲肉饼,山涧羊排,庐山云雾茶。 如心看着满满的一桌子,都是自己喜欢的,喜悦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菜啊?” 王猛懒得回话,拿起茶壶,顺手帮她倒了一杯茶水。 如心端起茶杯,喝了两小口,提起筷子,欢快地吃了起来。吃了两个藕饼,两根蜜蔬,一块羊排,两块豆腐,三筷子鱼肉,才发现王猛只喝茶,没动筷,小声道:“你怎么不吃啊?很好吃的。” 王猛对着她笑了笑,轻声道:“你先吃,我吃的很快,三两下就能搞定。” 如心觉得很奇怪,看着王猛那欢愉的表情,不知说什么好,接着吃起菜来,饭菜很香,极为可口。 王猛见如心吃的差不多了,提起筷子,夹了一块羊排给她,也跟着吃了起来,吃的很快,三下五除二,比如心先吃饱。 如心见着王猛那个惊人的速度,有些不知所措,微笑道:“你这套本事怎么练出来的啊?” 王猛笑道:“从九岁开始练,到今年,刚好十五年。”给如心加满茶水,也给自己加满茶水,慢慢地喝了起来。见如心放下了筷子,小声地问道:“你吃好了吗?” 如心微笑道:“吃好了,比平时在家里多吃了好多。” 王猛轻轻地笑了笑,温言道:“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消化消化,等会儿就去添香楼听曲,看戏,品茶,喝酒。” 正在这时,两个酒鬼走了过来,看到如心就好像看见了一个欲望,兴高采烈道:“小娘子,陪着哥哥喝两杯怎么样?”手掌早已滚烫,就要朝着如心的小脸蛋伸过去。 如心很是惊恐,王猛听过声音,拿起桌上的纸扇展开。 两个酒鬼一见到纸扇上那只豪光万丈的雄鹰,腿脚一软,跌倒在地,苦声道:“小的无知,冒犯了王少,小的该死。”说完就将自己的脸蛋扇起耳光来。 王猛懒得看他俩,小声道:“你们走吧,就当做没见过我。” 两大汉一听,立马爬起身,飞呀似的跑下楼去,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如心见着两人滚下楼去,小声道:“他们怎的这么怕你啊?你那把扇子能给我看看吗?” 王猛笑了笑,收起扇子,温言道:“看一眼,一百两,先交钱。”见如心喝光了茶杯里的茶,提起茶壶,帮她斟满,也给自己加了点,喝了两口。 如心听过,微笑道:“赊账行吗?以后给你。” 王猛笑了笑,亮着嗓音道:“本店买卖,童叟无欺,先交钱,后看货,概不赊账。” 如心道:“那你也别收费这么贵啊?有这么值钱吗?” 王猛笑道:“我送了别人八万两银子,人家就送了我这把扇子,你说值不值这个价。你都看见了,就干才那两人,看了它一眼,跑的比兔子还快。” 如心道:“刚才那两人不认识你,怎么就知道你的名字了?” 王猛笑道:“他们要是认识我,就不是我请你吃饭,而是你陪我喝酒了。” 如心将手放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微微地笑道:“那你算个好人吗?” 王猛笑道:“我呀,坏人说我坏,好人说我好,到现在,我也还没弄清楚。” 如心听过,微笑道:“为什么啊?” 王猛站起身,欢欢一笑:“坏人要做坏事,我看见不爽,好人要做好事,我见到就想帮忙,如是而已。” 如心站了起来,跟在王猛的后边,向着楼梯口走去,小声道:“我们现在去那里啊?” 王猛对着楼梯口说道:“饭饱思淫-欲,饥寒起盗心。现在吃饱喝足了,当然得找个美人开心去。” 如心不解道:“你怎么老想着喝花酒啊?怎么就不想着找个妻子啊?” 两人走下楼梯,出得酒楼,看着满街的花花绿绿的男女,王猛微笑道:“风花雪月只认钱,人走茶凉心无念。相夫教子不得闲,出门在外患相思。还是不娶妻的好,成了家,自己就不是自己的了。” 如心听过,无以言语,紧紧地跟在后头,就想挽着王猛的手,将他拉回来,不让他往前走。可想法是好,就是不够力气,他比自己厉害多了。 两人走着,走着,见着前边好生热闹,熙熙囔囔的人群挤在一堆,左拥右挤。 如心好想过去看看,小跑两步,跟王猛并排在一条线上,欢喜道:“前面好多人,要不我们也去过去看看?” 王猛停下脚步,往前边看了一眼,将如心瞧了瞧,见着她那一身的芳华,暖暖的心田里就是找不到能够拒接的言语,微微笑道:“好,就让你陪我过去看看。” 如心听过,好生高兴,一把将王猛的手臂而挽着,向着人群拉了过去。 王猛本想挣脱,见着如心那欢快的身影,还是将就起来,随着她的脚步小跑过去。 听过人群的欢闹声,看着前方台上的摆设,王猛一眼看了出来,这不是比武招亲吗! 如心个儿小了点,被围观的人挡去了视线,好生难受,又是弱女子,那有力气往前挤,只好乖乖地瞧着围观者的背影,跟着众人一起喝彩个不停。 王猛见着她如此兴奋,小声说道:“你以前是不是不喜欢出来玩的啊?” 如心微笑道:“没有,我经常带着秀儿出去玩,偶然还带着我弟弟,看看青山,赏赏绿水,偶尔还到棋楼去看看人家下棋,也去茶楼听听说书。” 王猛见着她那傻乎乎的模样,将她的手儿牵上,一个粗鲁发力,带着如心挤进了人群,站到了最前列。 如心看着台上的那个长着胡子的老先生,欢喜道:“还是你们这些当兵的人好,挤了别人的位子,人家还不敢对着你撒娇。” 王猛放开如心的小手,对着台面笑了笑,看着台上那个老先生很是滑稽,一个比武招亲搞得这么红火,不见武者,却只有他在台上扭动着屁股,在一张长条纸张上写着几个字儿。 “你看,那小姐出来了,好生漂亮。”如心将台上望了一眼,喜声道。 第48章 约会二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王猛往台上最里边看了一眼,三个穿着华贵的人儿稳着步子走上前来,一个长者、一个丫头靠在一位年轻漂亮的少女两边,满面容光。 少女脸色有些腼腆,似羞非羞,就像一朵刚刚绽放的花朵,娇嫩跟峻峭秀满一身。 三人停在舞台中央,长者向前迈上两步,温言细语道:“各位父老乡亲,来往路人,我慕容家就一爱女,小女年方十九,单名一个嫣,几经找婿,未得满意之人。今日特设此台,就想着寻一位文武双全的佳偶,承就个百年之好。招亲的规矩,文试一副对联,武试一场较量,只要是青年才俊,不分贫苦贵贱,都可上台一试身手。” 慕容老爷说完,小姐亮完相,丫头牵着小姐往舞台的右上角的两把椅子走去,小姐跟长者坐了下来。 站在舞台右边的先生将纸张写满了字,两个家丁一人拿着一头提了起来,走上前来,生怕围观的人看不清楚。两个家丁沿着舞台走了半圈,将对联贴在右边的一棵高木桩上,站靠到舞台右边,再也一动不动。 众人朝着条幅看去,只见上边写着‘一厢情愿,试问郎君才高几斗’,字儿笔法绵软清秀,好生赖看。 如心对着王猛道:“你能对的来吗?” 王猛将眼神送给如心,眼神温润,微笑道:“只要你上去,我就帮你对出来。” 只见一个书生走上台去,在右边桌子上的纸张上写起字来,想了好久,就是写不完整,很是懊恼地走下台来,不停地摇着头,走出了人群。 如心很是生气,但又跟自己没关系,暖着声儿,对着王猛道:“你对给我听听,看看对着怎么样?” 王猛笑了笑,温言道:“两地相思,方知家子德重半斤。” 声音散开,王猛右边不远处一个健壮的少年喜乐满怀,一个纵步,跃上高台,走向书桌,转瞬之间就提笔在纸张上挥毫狂书。 如心没有在意,对着王猛笑道:“你怎么要这么对啊?人家只是招亲,又没得罪你。” 王猛笑道:“这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姻缘无价,怎可这般选婿。世间那有那么多文武全才的人,对对子本就不易,就是对上了,那人还得跟人家比武,要是身板不够强硬,有可能还要身负重伤,落个旧疾,这那里是在选婿,半半是在害人。” 旁边围观者听过,向着舞台看去,只见两个家丁拿着那个后生写出来的对子,走到了左边的大木桩边,将对子贴上了木桩。等两个家丁走开,众人用眼一看,那里刚好是‘两地相思,方知家子德重千斤’十二个大字,一字之差,肃然起敬。 如心对着王猛笑了笑,高兴道:“他代你上台了。” 王猛看着舞台上的少年,笑了笑,温言道:“欺世盗名,先入为主,见怪不怪,希望他不‘其怪自败’就好。” 如心对着王猛笑了笑,对着舞台道:“你看,那慕容家的武师出来了,好生威武。” 王猛对着那个从舞台右上角走出来的武师笑了笑,轻言道:“就是多了几块肌肉,看着就不怎么的,还是不够打。” 如心笑道:“你能打他几个啊?” 王猛笑了笑,看着武师道:“赤手空拳,在这舞台上,打他五个没问题;要是在一块大空地上,打他二十个没问题;要是在山林间,打他一百个没问题;要是再给我一杆长枪,打他五百个没问题。” 如心笑了笑,问道:“为什么不同的地方,结果不一样啊?” 王猛看着舞台的两人正摆好架势,大声道:“我可以边打边走啊,找他空当,何须硬拼。” 如心不喜欢见人打架,将目光送给王猛,微笑道:“你干吗要这么大声?主家会不高兴的。” 王猛看着舞台中央两个摆弄着拳脚的两人,微微笑了笑,轻声道:“你没看到那少年身板没人家厚实,肌肉没人家发达吗,要是硬拼下去,不仅娶不到老婆,有可能还会变成‘三焦废人’。” 如心笑道:“你呀,真想帮人家娶个媳妇,你自己干吗不上去啊,难道那小姐不够漂亮?” 王猛笑了笑,温言道:“容颜易老,一心难求,从未谋面,何须相求。” 如心听过,嫣嫣一笑,接着王猛的眼光朝舞台望去,只见舞台中间的两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相互较量着对方的耐性。突然,那个健壮的武师,朝着那个半边脸蛋红得发紫且嘴角留着鲜血的少年,就是一拳,击打过来,少年将身子往下一沉,往左边一摆,从后边抱住武师,往后一扳,武师仰翻在地。武师也不示弱,一个鲤鱼翻身,双脚往后一登,对着少年的面门踢来。 王猛大喝一声:“抱住。” 少年一听,百忙之中一个清醒,一把抱住武师的双腿一拖,武师扑倒在地,少年一把扑了上去,锁住武师的双臂,武师扑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比武结束。 王猛对着如心笑道:“我们去听曲子吧?”伴着开始消散的人群走了开去,如心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站在舞台上的少年看着王猛远去,对着王猛的背影深深一个鞠躬,口中细语道:“多谢公子!” 王猛那需要听到这些言语,带着如心往不远处的添香楼走去。 如心走着走着,就被王猛抛开了几个步子,看着王猛那流水线般的身材,心里一个激动,小跑上去,一把挽住王猛的右手臂,微笑道:“今天我们不喝酒,只喝茶好不好?” 王猛本想甩开如心的手,又怕伤着了她,看着前方,温言道:“刚才不是喝过茶了吗?” 如心笑道:“酒醉人心心易醒,茶不醉人人自醉。” 王猛听过,笑了笑,看着好些个身穿锦衣华服的男人们在那个书写着‘添香楼’的招牌下进进出出,好生欢喜,带着如心快步地走了去。 来到添香楼门口,四哥大汉穿着干净利索,精神抖擞,微笑中夹着威严,分站两边,礼遇着一个个好人儿进进出出。见着王猛一身锦衣,生鲜的外表,一个礼遇:“公子请!” 王猛对着四人微微笑了笑,跨步走过,身子正,影子直。 如心有些怕生,没能及时跟上,正要跨步跟上,大汉们手一伸,横档在前,口中吐语道:“姑娘请回。” 王猛听过,回转身,看了一眼,走将过来,用手中的扇子将四只大手压了下去,牵着如心的手,往里走了去。汉子见着王猛那目中无人的架势,感觉惹不起,便由着他俩去了。 如心跟着王猛跨过门槛,放眼四周,那一份从未见过的景色堆满心头,不忍直视,心儿脆弱,紧紧地抓住王猛的衣袖,生怕他就此离开自己。 还未让如心将那份脆弱的心灵恢复过来,一张涂抹着厚粉的脸蛋打满欢笑,带着两张生嫩的笑脸走了过来,吓得如心躲到了王猛的身后。如心听到:“姑娘们,接客了。”“公子,楼上请!”声音响亮,如燕语,如莺歌,极其妩媚,好生撩人。如心见王猛的后背离开了自己两尺,抬起头来,只见王猛被刚才那两张生嫩的笑脸左搀右扶,望着花楼,走了上去。 如心撇开厚粉脸蛋,快步跟上,生怕自己的芳心被那撩人的景致给生吃了,活埋了。 两扇精致的门儿打开,王猛被搀扶进了雅间,如心跟了进去。 王猛挣脱两位美人的手,将宽敞的房间瞄了几眼,对着跨步进来的本家笑了笑,大声道:“阙本家,你这里是不是有三个宝贝啊?都唤过来吧,本公子想听听歌,观观舞,品品曲儿。”从怀里掏出如心送他的两张百两的银票。 阙本家见着那温温的银票很是欢喜,打落着声儿道:“公子,我那三个宝贝儿现在正忙着,要不叫几个其他的宝贝儿给你,保你满意。”伸着手儿去接银票。 王猛将银票轻轻一抖,扶着如心坐了下来,厉声道:“忙什么忙,快点去唤来,别让我家姑娘等急了。”将银票往阙本家手上一交,眼色一动,吓得阙本家接着银票都不敢往兜里揣。 本家有些胆怯道:“公子,要不你稍等会,等她们各自忙完了,一并唤来。” 王猛笑道:“你去跟其他人说一声,叫他们等着,把姑娘们叫来,要是那些吃客不乐意,就叫他们来我这里一起听,一起看,一起品,要是他们还不满意,就叫他们明天再来吧。快去。” 本家从未见过这种言语者,看着王猛那一身与众不同的装束,玉树临风的外表,有恃无恐的腔调,打内心的生畏,拿着银票,出门去了,脚步有些颤抖。 见着鸨母走开,两个美人就要过来陪着王猛喝茶,王猛对着两人微笑道:“两位姐姐请自便,我这里不需要两位姐姐服侍,你们去招待其他人吧。”接过美人手中的茶壶,给如心斟了一杯,再给自己斟了一杯,喝着茶水,见着两位美人不想离开,温言道,“两位姐姐去吧,我这里真的用不着你们俩,去吧。”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的钱袋子里掏出两个银锭,一人一个,递了过去。 两位美人见着王猛那很是礼貌的言语,接过银锭,小心地踏着步子,走了出去,将门儿掩上。 如心喝了两口茶水,看了王猛一眼,接着看着茶杯,小声道:“要不我先回去吧。” 王猛见着如心那一身的不自在,羞怯的眼神儿,很是欢喜道:“你好不容易来了一回,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多可惜。” 如心道:“道德经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王猛笑道:“吕氏春秋说,耳之欲五声,目之欲五色,口之欲五味,情也,与生俱来,适可而止,顺向而生。” 如心见自己说不过他,嘟着小嘴道:“我说不过你,你自己跟你自己说去吧。” 阙本家好生为难,走进一个莺歌燕语的房间,唤出莺莺;走进袖带飘舞的房间,唤出飘飘;走进琴韵生辉的房间,唤出了韵韵。好不容易将人凑到了一块,还未将一口气舒缓过来,就带着三人向王猛这边走了来。 本家走在前头,推开门,打着欢笑,走了进来,对着王猛高兴道:“公子,人来了,这是我们家歌喉状元,崔莺莺;这是我们家舞姿状元,柳飘飘;这是我们家琴音状元,温韵韵。” 莺莺手折纸扇,貌美如花,微微一躬;飘飘手握绸带,百态千姿,微微一躬;韵韵手抱古琴,鲜甜可口,微微一躬。 王猛见过三个状元,温温一笑,对着三人还之以礼,扶起如心,将桌子挪到卧榻边,牵着如心坐到卧榻上,微笑道:“三位姐姐一起吧,先来一首‘桃花放’,再来一舞‘牡丹芳’,最后一曲‘巫山云雨露’。” 三位美人一听,欢笑道:“公子雅言雅笑雅貌,真是雅中魂。” 话语落,莺莺纸扇展,歌喉开;飘飘绸带飞,柳腰曲;韵韵琴弦动,清音荡。 如心就想合眼,眼睑不愿听话;就想塞耳,没有棉花;就想堵心,手儿够不着。只好眼喜观舞,耳聪悦声,心欢意畅,毫无意识地向王猛靠了过去,挽上了他的手臂,心花怒放,情动于天。 王猛将眼光收回,见着如心那一脸的喜悦,无边的笑意,内心深处捡起一根大木棍,将自己狠狠地打了一下,发觉不是怎么痛,也就陪着如心一起高兴过去。 歌声送走黄莺,舞姿压弯柳枝,琴音挑动春水,如心眼前的美景出破了她相像的极限,惶惶恐恐,荡荡悠悠,生怕王猛瞧不起自己,故作不屑之态,对着三个美人只是欢欢笑,忘了鼓掌掌。 歌声停,舞姿歇,琴音散,好多个锦绣华服冲了进来,怒气冲冠,吓得如心藏起了欢乐,保护起眼神。 一个五十来岁的锦衣道:“那里来的野小子,敢在江陵抢人,是不是不知道这里姓什么。” 另一个华服对着王猛小瞧一眼,大声道:“这里姓什么,姓牛,姓赖,也姓钱。” 王猛走下卧榻,从怀里拿出元焕送他的一碟银票,对着三个美人笑了笑,一人给了五十两,欢笑道:“谢谢三位姐姐赐歌,赐舞,赐曲,就此别过。” 三个美人向王猛欢欢一笑,温温一谢,小小一躬,柔声道:“谢谢公子!”迈着莲步,走了出去。 王猛见三个美人走开,对着三个牛人道:“谁姓牛,谁姓赖,谁姓钱,请出来说话。” 一个锦衣,两个华服走了过来,对着王猛不屑一顾,眼睛看着天,脚板踩着曲,抖动着绵软的身子,不是很协调,有些臃肿。 王猛对着三人就是一个粗鲁的动作,一人给了一耳光,大声道:“牛气冲不上天,欠钱不能赖账,本公子有的是钱,回去好好想想,这几天定会有人请你们吃饭,记得改姓‘配合’。” 门口十来个打手见着三人受人欺负,冲了进来,对着王猛就是一套武艺,吓得如心将眼睑眨了几下,只见王猛前后几个步子往前往后一动,汉子们全部躺倒在地,如心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战斗结束。 王猛走到如心跟前,牵着她的小手,走到门口,对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双目一瞪,众人乖乖地散开,让出一条道来,王猛牵着如心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楼下,王猛回头将楼阁里看了一眼,向着楼上那些眼横身软的人儿笑了一笑,牵着如心走出添香楼,来到了街道上。 如心走在王猛的身边,小声道:“你们打架怎么就没有个章法的啊?书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猛听过,欢欢一笑,趣语道:“打架又不是做文章,要什么章法,比的是速度跟力量,讲的是输赢。” 如心道:“你们当兵的都是这么想的啊?” 王猛笑道:“打仗又不是过家家,一招失手,小命没了,哪能让你想着什么章法来。最好是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放倒敌人,保全自己。”向天上望了望,太阳走到了西边,别开那开始微弱起来的阳光,小声道,“我送你回去吧。” 如心将王猛的手臂挽住,不想分开,王猛将手儿从如心的怀抱间抽了出来,微笑道:“刚才那歌儿好听吗?” 如心微笑道:“真好听,可惜了,这地方太好了,我们女儿家来不了。” 王猛笑道:“不是你们女儿家来不了,男儿家也该少来点就好。” 如心笑道:“你以前经常去这种地方吗?” 王猛回话道:“没有,我以前很忙的,没时间去这种好地方。” 如心道:“那你今天怎么来了,不忙吗?” 王猛笑道:“过了今天,我就得开始剿匪了,以后基本没时间出来玩了。” 如心笑了笑,走在王猛的身边,时不时地将王猛看了看,见他不想跟自己说话,也就闷着声地走着,朝着回家的路走去。 天色渐渐地暗淡,路上行人越来越少,两人的脚步越来越快,如心恋恋不舍地看见了自家的房子。 王猛见到如心家的府门口,停住了脚步,对着如心笑了笑,温言道:“今天就这么过去了,你给了我二百两银子,我帮了你的忙,你陪着我玩了大半天,我也请你吃了饭,听了曲,从此两不相欠,以后就是陌生人了。”转过身,朝着来时的路,慢慢地走了开去,脚步声一路,背影极为孤单,谁也看不出来。 如心望着王猛那远去的背影,暗暗地含着两粒珍珠,生怕它们就此掉落,再也不会生成。街道上再也没有了那个人儿的身影后,缓缓地转过身,朝着家门口走了去,脚步畏寒,拼命地跑了起来,将那两滴酸楚的泪珠抖落到了地上,换上笑脸,跑进了家门。 第49章 遇袭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益王同着郑经,在徐田方等一百精兵的陪同下,去荆湖招降黄不佑部,从石首过大江,入华容,身份暴露,不察。 行走数十里,见到洞庭湖水,徐田方将兵马隐藏起来,郑经、益王和四名士兵换上便衣,继续前行。 相去湖岸十里来地,便被匪盗拦住去路,郑经挂上笑脸,善意绵绵道:“我乃黄寨主的朋友,今日特备上酒肉,来看望老友。” 匪盗们将车马检阅了一遍,全是酒肉,见来者只有六人,就算有恶意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于是放行,派了一艘大船相送。 望着着浩瀚的湖水,益王的心境豁然开朗,本想感叹一番,做几句诗词,没等他想好,没想到船儿行的太快,三两下就他们渡送到了明山水寨岸边,只得屈尊降贵,同着四个士兵,跟着十来个匪盗,一起将船上的酒肉搬下船来。 刚等带来的酒肉全部被搬了下来,小校通报:“里面有请。” 郑经便带着益王,在小校的指引下,向着水寨走入。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来到大寨结义厅门前,小校进门通报:“客人到。” 里面回话:“有请贵客。” 郑经将四个士兵留在门外,携着益王,结义厅走去。 入得厅内,益王一看,大小头目十几人,面相不一,不免有些紧张。 郑经见之,赶紧说出一番恭维客套之词,掩盖过去。 黄不佑先前就跟郑经相熟,一起喝过酒,也就不加细查。 几杯茶酒过后,郑经借敬酒之机,在黄不佑耳边轻言道:“有好事相商。” 黄寨主听过,一把握住郑经的右手,欢言道:“郑将军难得来我水寨一趟,今日就带你到水寨各处看看。”说完就牵着郑经走出堂厅外,益王紧紧跟上。 众头目跟了上来,本想助助兴,凑个热闹。 黄大佑打住脚步,对着兄弟们说道:“你们都忙你们的去吧,不用相陪。” 众头目得令,便分散开去,各忙各的去了。 三人一路慢行,一路聊着,尽是一些家常便话,嘘寒问暖之言。 来到一僻静处,黄大佑停步,向着郑经微笑道:“郑将军,有什么好事,尽管说来。” 郑经询问道:“黄寨主手下现有多少兵马?” 黄大佑笑了笑,小声道:“三千兵马。” 郑经道:“寨主可知,朝廷已派九皇子益王前来督战剿匪。” 黄寨主道:“几天前就收到了消息。” 郑经道:“黄寨主,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跟寨主相商此事。” 黄寨主道:“不知有何高见,愿闻其详。” 郑经道:“此次朝廷已下定决心清剿荆湖匪盗,派益王做钦差特使督战,掌兵的招抚使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帅才,还特封黄宗为步兵统领。剿清荆湖匪盗势在必行,不知寨主可有什么好的打算。” 黄寨主道:“不知郑兄有什么好的想法,不妨说来。” 郑经道:“不瞒黄大哥,我受招抚使王猛将军所托,特来探探寨主的心意,黄大哥不妨坦诚相告。” 黄寨主道:“前年那麻绳就带兵投诚过,不知郑大哥是否记得。” 郑经道:“麻绳投诚被杀一事,现已查明,乃太子死党孙颜洲所为。他等枉顾人命,天理难容,必将受到王法制裁。要是黄大哥愿意投诚,在京的襄王愿奏请朝廷,你和你的部下将一律受到妥善安置,朝廷绝不追究往昔过失。” 黄寨主道:“话可以这么说,不知我等能以何为信?” 郑经道:“你们盘踞荆湖三年,声势浩大,已成为了朝廷心头的一根刺,不拔不快。要是我家招抚使王将军不能说到做到,又何必诓骗于你,来个画蛇添足。” 黄寨主道:“我与你家主帅非亲非故,为何要对我等有如此善举?” 郑经道:“襄王乃仁德之主,我家主帅更有仁德之心肠。要是黄大哥愿意接受朝廷招安的好意,真心投诚,不管那方都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功德无量,况且大家都是大夏国的子民,何须杀个血流成河。” 黄寨主道:“欺人可以,不可欺心。” 郑经道:“我家主帅正要借荆湖一战,为襄王问鼎天下奠定基础,何苦要来欺骗寨主,痛失人心,于襄王何益。” 黄寨主道:“郑兄都把话说到这等份上,我也不是个不通情理之人,不知你家主帅要我何时起事?” 郑经道:“我家主帅说了,要是黄大哥愿意真心归顺朝廷,接受朝廷招安,孙颜洲的人头送到之时,寨主起事。” 黄寨主道:“好,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郑经道:“信守承诺,两不相负。” 益王一听,立马叫出声来,“好,黄寨主深明大义,也不枉我冒险跑此一趟。” 益王突然一声的尖叫,黄大佑被吓了一跳,赶忙向郑经问道:“他为何人?” 郑经笑道:“黄大哥,他就是九皇子益王殿下,以表朝廷诚意,特来与你相会。” 黄不佑一听,正要行礼,益王一把接住,微笑道:“黄寨深明大义,乃我大夏国的福气,待你拔寨启程,我为你接风洗尘。” 黄不佑道:“多谢益王殿下。” 郑经道:“此事绝密,望黄大哥慎重,慎重。” 黄不佑道:“多谢郑兄提醒。” 益王见之,高兴道:“黄寨主,我等既已达成心愿,就先行告辞,在江陵城等候你来喝酒。” 言语一过,黄不佑将益王六人礼送出境,就怕生出事端,特派亲信护送。 好事办完,益王真心高兴,以表快意,念诗一首:“五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壮志心。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诗词念完,船抵达湖岸,六人下得船来,一路北走,赶去跟徐田方兄弟会合。 步行数里,徐田方从暗处见益王回,甚是高兴,带着士兵现身,迎接过来。 益王、郑经等人换回装束,跨上马背,带领甲士继续北行,将行至十数里,太阳偏西。 见地形险恶,郑经建议益王先到华容县城中休息一晚,明日前行,益王从之。 沿着赶往县城的小道继续向西北行进,来到一片山前,山间一条狭窄山道直通前方,益王跳下马来,就要上坡道。 田方见有异样,赶忙喝停,叫了几个甲兵往前探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前去探路的甲兵用树枝顶起头盔摇晃,田方见之,便带大队人马跟上,上的山坡去。 见前边山路危险,徐田方极为小心,派出十来人前方探路,大队人马跟后半里。 来的一山谷间,阴风四起,两片箭雨从山道两边撒落下来,攻得徐田方等人一个措手不及,几十人惊慌倒下,哀痛声重重。 郑经见状,对徐田方说道:“徐大哥,必须往前冲杀出去,或有一线生机。” 徐田方从之,引领数十将士往前冲杀而去,郑经护着益王掩杀在后。 山上的箭雨停歇,山道两头两三百兵马分两头杀出。 田方冲杀在前,对着身边的三弟冠英大声道:“冠英,你快走,告诉三爷,偷袭我们的是官军。”话语落完,徐田方带领军士冲杀在前,冠英流着泪水,冲杀出去,向北边狂奔,再没回头。 田方英勇,冲杀出一条血路,郑经护住益王赶将上来。 田方见之,欢笑道:“郑将军,你快带益王先行,我带兄弟们断后。” 看着徐田方满身鲜血,一张笑脸凝固在血水中,就像一朵开得极为鲜艳的花朵,郑经眼眶湿润,声音豪壮,大声道:“徐大哥保重,要是真有来生,你我结拜成兄弟,可好!”携着益王向北奔去。 “好,就此约定。”话音一落,徐田方调转马头,带着将士们挡在路中,就像屹立于海浪中的礁石,顶风拒浪。 刀兵相接,血水抛洒,一个个勇士从徐田方身旁倒下,从未闭上眼睛,看着徐田方砍倒一个个想要从他身旁穿越过去的敌人。田方一个不小心,身中数箭,终于倒下马来。田方迅速爬起,一声嚎叫,挥舞着手中的祖传宝刀,向着前方敌军冲杀过去,宝刀一阵狂舞,砍倒四五个敌兵。正当他高兴之时,十几支长枪向他刺来,没来得及躲闪,身中数枪,跪倒在地。田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回头看着北边的青山,口中留下最后一丝言语:“珍重!”念想虚无,倒在将士们身边,同来同去。马蹄从他身上踏过,踩断了他每一根骨头,他再无尘世间所谓的痛楚,欣然受之。 郑经护着益王,带着四五个士兵,盲目的奔走在山野中,只知一路北行。夜色茫然,月光暗淡,山路难行,数人下得马来。 一个甲兵说出话来:“殿下,你们莫不如向东北方向行走,你把官印给我,我等继续北行。” 郑经一听,甚有道理,要过益王官印,与马绳一并交给士兵,携着益王向东北方的山坡爬去,摸爬打滚,一路前行。 士兵接过官印与马缰,牵着马儿继续行走在往北的山路上,来到一片茅草地带,敌军恰好赶上,几个士兵一个商量,放起火来。一阵风儿猛扑,来个回旋,熊熊烈火骤然燃起,士兵坐在火海中,没有哀怨,不喊救命,只放出一个声音:“你们围杀我九皇子益王,等皇上知道,定要尔等九族全灭。”声音激荡,恩怨千里。 追赶上来敌军一阵寒颤,毛骨悚然,看着前边数人安坐于火海之中,调转马头,向东边奔去,再不回头,生怕冤魂瞧见了他们的面容。 躲在山上的郑经,眼睁睁地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士兵倒在火海中,心如刀绞,两条泪水挂下,两片嘴唇上下颤动,就是挤不出一片言语。 益王抚摸着郑经的肩头,向着那血红的火光,跪了下去,将高贵的头颅叩拜在地,轻声道:“有着这漫天的火光作陪,你们也不会那么寂寞,要是真有来生,我定当叩谢你们的恩德。”声音落地,益王将泪水抛洒过去,那熊熊烈火慢慢熄灭,化为一股股浓烟,快乐的向西天飘去,在清风中留下一片言语,好像在说:“将军,殿下,就此别过,多加珍重。” 郑经听过,抬起头来,只见天空数道金光,几个雷鸣,漫天雨点。 益王躺在滂沱大雨中,将身子展开,洗净铅华,留下一颗赤子之心。 郑经见大雨到来,忍耐不住,一阵狂奔,再也想不起世间还有富贵荣华,娇妻软床,美酒丝竹。 鸟在飞,马在跑,龟在爬,鱼在游,人却在行走。 人间极美,美在一颗心,热血翻涌,与天地共舞。 第50章 噩耗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陆冠英身中两箭,逃出战圈,忍住剧痛,一路北行,虽月色暗淡,也管不了那么多。 要是大哥徐田方他们真就抵挡不住,落个全军覆没,自己也好回去告知二哥,引兵前来,报仇雪恨一番,也好告慰兄长与将士们的在天之灵。心念一起,便顶着风,冒着雨,出华容,过大江,入石首,直奔江陵。一路爬山涉水,几经转转,披着强烈的阳光,伏在马背上,回到江陵府衙门口。他本想下得马来,但全身再无力气,一个滚落下马,身上的箭头又刺入肉里几分,他一声尖叫,昏睡过去。 等他醒来,身边围着数人,只见一个大夫正从他的身体中取出箭头。冠英忍住剧痛,双眼泪水直挂,向着身边的王猛硬咽道:“在华容道遭到官军伏击,我大哥拼死拼活将我送了出来。” 王猛一听,两眼湿润,小声道:“好,我知道了。”只见身子颤抖,懒懒的走了出去,无悲无戚。 刘文心见大夫给冠英拨出了箭头,上完了药膏,包扎完毕,就领着大夫走了出去,礼送着他离开。 白谷见冠英伤口包扎好了,走近身前,流着眼泪,小声道:“大哥他们怎么样了?” 冠英道:“我冲出来的时候,大哥已多处受伤,我们的人死了一大半。” 大家一听,泪如雨下,痛苦不堪,难以自拔。 就在是这时,一个声音喊将出来:“都哭丧着脸干什么,还不赶紧找人去。要是益王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不该在这里哭,而是该去把荆襄的太子一党全部肃清。现在就将所有兵马派出去,就是把华容、石首、监利、云溪翻个遍,也得把益王给找出来。”说话者正是刘文心。 众人一听,擦干眼泪,跨步离开。还未走出院门,一个声音将他们拉了回来:“你们只去找益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留着他们还有用。”说话者正是坐在一旁的王猛。 众人一听,小声道:“诺!”悉数走开,独留刘文心跟程元焕。 元焕走近王猛身边,小声道:“那这个仇就不报了?” 王猛道:“拿什么报,益王要是真死了,朝廷也只会拿我开刀,你们跟襄王最少还能保住性命。要是现在把仇报了,益王要是真不在了,襄王跟你们还有命吗?” 元焕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刘文心道:“他们要的是益王的死讯,可能传信者早已在去京城的路上了。就怕皇帝一悲痛,狠下心来,另派皇子下来剿匪。只要新的旨意颁下,益王是否活着,对太子他们来说,已无关紧要了。” 王猛道:“老程,你赶快给襄王书信一封,讲明事情轻重。叫殿下什么事都往下边推脱,一点都不要往自己身上揽,不管皇帝做何安排,只受不辨。送信者务必赶在他们前头,去办吧。” 元焕听过,回复道:“好,我这就去办。”匆匆走了出去。 元焕一走,刘文心道:“要是皇帝真的另派人下来,将怎么应对啊?” 王猛道:“只要益王活着,不管派谁下来,都不管用。兵权在我手里,谁下来,送谁回京。” 刘文心道:“你这样做了,可就回不了头了,你可要想清楚。” 王猛道:“只要能将荆湖的匪盗清剿干净,让荆湖得到平复,我这点骄横算不了什么。” 刘文心道:“既然是这样,也没多少好说的了。”在王猛的身边坐了下来。 王猛看他坐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轻声道:“吃完午饭,你就陪着老程去把孙颜洲给办了吧,你先做华容县令。” 刘文心道:“你刚才不是说先不动太子的人吗?怎么现在又要动手。” 王猛道:“刚才想了想,送走了皇帝的钦差,我们得做点事情给皇帝看看,不是他拿什么偏袒襄王,偏袒我们。” 刘文心道:“是啊,只要黄不佑投诚,我们从北往南打过去,南边只要谁没顶住,就可以顺势把谁给办了。到那时,太子就是声音再大,也只是个能张嘴的哑巴,没人会听他的声音。要是太子聪明,就会叫他的人顶住,不至于谋划这么多年,一朝尽失。我们平定匪盗的时间就可以缩短好多。” 正在这时,颜如心身穿男装走了进来,走近王猛身边,拿起王猛身边的茶杯就喝起茶来,喝了两口,微笑道:“姐夫,我们下午去骑马射箭吧。” 刘文心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今天没人练兵,你回去跟你慧锦姐姐下棋吧。” “今天都放假了?”如心微笑道,说完就朝王猛的脸瞧了过去,看到了两条泪痕,小声道,“谁欺负你了,怎么哭了?” 王猛看着她一身的美丽,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但不说又不行,还是生气道:“颜姑娘,这里是刺史府衙,不是私人住宅,有什么好进进出出的。” 如心看了看王猛,又看了看文心,小声道:“你们不也进进出出吗,我怎么就不行了?” 王猛看了看,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温声道:“我们是朝廷的官员,在这里商讨剿匪事务。” 如心将眼光向王猛投了过去,小声道:“我要是不进进出出,到那里找你去。” 王猛撇开她的眼睛,道:“你找我干什么,你要是真没事做,下午跟着你姐夫杀人去吧。” 如心一听,转向刘文心,微笑道:“姐夫,你们又要杀谁啊?” 文心听过,向如心看了一眼,苦笑道:“你这孩子,什么我们又要杀谁,是谁该接受国法的制裁。” 如心笑道:“那不是一样吗,国法也是你们在执行。” 王猛实在是受不了了,放声道:“你要是再这样胡搅难缠,我得叫卫兵把你请出去了。” 如心嘴角上翘,将手放在王猛的肩膀上,说道:“你敢,你要是还这么大声,我就叫锦姐姐不让我姐夫出门了。” 王猛笑了笑,将手掌放到如心的手背上,轻轻的扯了下来,大声道:“卫兵。” 不过一小会儿,走进来一个卫兵。王 猛正要发话,如心的眼泪早已挤了出来,双眼幽深的看着王猛。 王猛向如心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对着卫兵一个摆手,小声道:“没事,你去忙你的吧。”卫兵走了出去。 如心瞬间脸色欢愉,小声道:“我终于知道了,你不喜欢看女人的眼泪。” 王猛一惊,不自觉道:“你傻啊,我干嘛喜欢看女人的眼泪。”苦苦一笑。 如心蹲下身来,仰着头,笑对着王猛的眼睛,小声道:“你梦里的那个姑娘喜欢为你流眼泪吗?” 王猛蒙了,哭笑不得,哑口无言,对着她的眼睛苦苦一笑,转过脸去。 如心看着王猛那一副懵逼的表情,很是快活,柔声道:“人家都说你聪明,现在聪明不起来了吧。” 王猛傻笑道:“你厉害,你狠,算你行。”如心跟着王猛站起身来。 文心听过,想了想,对着如心道:“你这傻丫头,以后不许这么问了,那个好男子愿意让爱着自己的人流眼泪的。” 如心甚是委屈道:“他刚才就让我流眼泪了。” 王猛一听,走了开去,头也没回,这才叫纠缠不清。 如心见王猛走开,向着文心小声道:“姐夫,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文心苦笑道:“你没说错,是他错了,他让你流眼泪,他不是个好男子;他不让你流眼泪,他也不一定是个好男子。”说完就站起身,跟在王猛的后边,走了开去。 如心连忙问话道:“姐夫,你去那里啊?” 文心大声道:“准备吃饭去,再要让你多说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将会连个好人都当不成了。” 如心微笑道:“他本身就做不了个好人。”说完向刘文心的背影快跑过去,紧跟其后。 走在前边的刘文心一听,心里空落落的,自问道,我真是好人吗? 穷的时候,眼看着心爱的人在孤寂中衰老,无能为力;现在有点机会了,整天想着去打倒一部分人。他们就是再坏,也是人啊!同类相残之时,真能有个好坏之分?但不管怎么说,为救一万人而杀一人,这种买卖还是可以做的,勇敢地向王猛走去。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吗,顺便将颜如心引到了饭堂。 王猛吃完饭,就对着坐在一旁的程元焕好好地说了几句。 元焕会意,等温文尔雅的刘文心把饭吃好,两人走了出去,带着五十来个府兵,直扑华容,处理孙颜洲、接管华容县去了。 王猛喝过一杯茶水,起身离开饭堂。 颜如心见之,慌忙放下碗筷,茶水也顾不上喝,紧跟其后。 王猛没有阻止,让其跟着,可能是他心绪繁杂,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吧。 王猛走在街道上,东看看,西瞧瞧。没买一件东西,没喝一杯茶水,只是一路走着,一路看着。看着人们高兴快乐,也顺便跟着露出一丝笑容;见人吵闹哭泣,顺便拉起一片悲伤。 如心走在王猛的身旁或身后,一路见他喜怒哀乐集于一脸,很想跟他说几句话儿,但又生怕说出些他不愿听的话来,赶自己离开。好不容易又能跟着他逛逛街,自是要珍惜好这段美好的时光,虽然短暂,有总比没有强。 一路走着,一路看着,王猛喜,如心跟着笑;王猛难过,如心跟着含两滴眼泪。 第51章 琴音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闲逛了将近个把来时辰,在一个阁楼旁,几缕温暖的琴声将王猛牵引进去。 如心看了看牌楼的名字,暖心阁,跟了进去。走进里边,只见楼上楼下无数个好男儿怀中搂着花,手中捧着酒,醉意暖暖,欢乐无限。整个阁楼风柔气软,美好一片。昨日虽然跟着王猛去过添香楼,见过这等景观,心儿还是受到惊吓,慌忙躲进了王猛的怀抱。 王猛没有抗拒,顺手将她搂在怀中,好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一颗芳心。王猛听着琴音,如痴如醉,冰冷的心开始有了暖意,将手儿摸到了如心的脸上。 如心极为欢愉,没有躲避,任凭他抚摸按揉。可当她大胆地抬起脸蛋,却见着王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云台之上的那个弹琴的姑娘,眼泪陡然间扑了出来,将王猛按揉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扔了出去,忧伤地跑出阁楼,蹲坐在街道边,痛哭流泪。 琴音落下,王猛清醒过来,对自己笑了笑,走出了阁楼。 走到阁楼外,正举步离开,阁楼里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随着一个娇嫩羞怯的声音传了出来:“哥,你怎么来了。” 王猛回过头来,往那声音望去,那张千娇百媚的脸蛋已舒展在他面前,看着那张挂满欢愉的脸蛋,柔声道:“你不是说你叔叔帮你找了户好人家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美人道:“那次见面的时候,我见到他那把刀上有血迹,那血迹好像无数个冤魂,不停地向我倾诉,我一害怕,就逃走了。” 王猛道:“哦,是这样啊。要不哥哥给你介绍一个,他也有把刀,但他那柄刀的血迹是洗的掉的,他不喜欢鲜血。” 美人道:“哥,真的想把我介绍给别人啊,那我就听哥哥的。” 王猛道:“哥哥的情感就是一条小溪,成不了一片大海,想着妹妹的幸福,也就只能这样了。” 美人道:“他会喜欢上我吗?我可是在这风月楼里呆过的。” 王猛道:“像妹妹这般爱惜命运的好女子,他能娶到,是他八辈子的福气。要是他不能喜欢上妹妹,只说明他的心眼有问题,可他的眼睛是雪亮的,跟哥哥我一样,心儿明着呢。” 美人道:“那什么时候走啊,我不想再漂泊在外了。外面的世界太吸引人了,我怕那一天真就没把持住,掉了进去。” 王猛道:“妹妹说的极是,那我们现在就走,好吗?” 美人道:“我随时都能走,赶早不赶晚,你跟我进来吧。” 王猛道:“妹妹都出来了,我就不再进去了,我在这里等你,要是有什么事,唤我一声就行。” 美人走了进去,回过头来,向王猛妍妍一笑,走上了楼梯,走进了那个让无数人流连忘返的世间。 等美人走后,王猛将眼睛向颜如心望了去,只见她泪水满脸,眼神暗淡,傻傻地瞧着自己。王猛心儿伤痛起来,坐了过去,掏出手巾,递向如心,小声道:“刚才那个美人是我的一个妹妹,叫秦湘琴,一个苦命的女人。我想将她介绍给白谷,现在事多,没时间料理他们的好事,让她到你家住几天好不好?” 如心听过,接过手巾,擦过眼泪,眉舒眼秀起来,翘着小嘴,柔声道:“你干吗不早告诉我,我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王猛见如心欢喜过来,看着她那娇滴滴的模样,心里舒畅了许多,温言道:“我是喜欢她,但她该有她的幸福。” 如心两眼注视着王猛的眼睛,小声道:“那你的幸福呢?” 王猛听过,有意无意地碰到了如心的肩膀,望着刚走过去的一对少年夫妻,和声道:“我的幸福啊,就是抱着心里的那个人,跟她聊天,听她讲故事。” 如心微笑道:“你怎么不讲故事给她听啊?” 王猛听过,意闷心苦,温言道:“我的故事都是漂泊在外,故事越少,她越喜乐。只有她的故事,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如心一听,咯咯一笑,在王猛的肩膀上拍了一掌,小声道:“你就是个傻子。”站起身来,向暖心阁门口跑去。刚跑到门口,如心回过脸来,大声道:“你快来。” 王猛起身,跑了过去,只见阁楼里,四五个打手正围着怀抱着一张古琴的秦湘琴,两边还站着三四个公子哥,长的十分娇嫩。王猛二话没说,走了进去,走到湘琴身边,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没等王猛走上两步,两个公子哥一把拉住王猛的衣袖,欢笑道:“小子,你把她带走了,我们找谁听乐子去啊?” 王猛就是王猛,将湘琴的手一松,就是两下,两个公子哥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见公子倒地,打手们抡起棍棒,就向王猛劈打过来。 王猛一个反应,将湘琴推开,脚踢棍棒,拳打脸蛋,三五下游走,五个打手全部躺倒在地,不敢爬起。王猛从身边捡起棍棒,对着那两个刚爬起身来的公子哥一人一棒,打翻在地,小声道:“你们要是觉得这花天酒地是对的,就到刺史府衙告我去。”说完就牵着湘琴走出暖心阁来。 如心见两人出来,刚要伸手去抱湘琴手中的焦尾琴,琴儿早被王猛抱了去,只好对着湘琴道:“姐姐,我们走吧。” 湘琴见颜如心喜气盈人,一汪春水似的,软着声儿道:“哥,她是谁啊?” 如心抢着回话道:“我是他的相好,叫颜如心。”说完就挽着湘琴的手,朝颜府那个方向走去。 王猛本想说话,见颜如心一身的快活,也就将言语咽了回去,跟在后边,不离不弃。 走过了两条长街,正要跨过前边的一条溪水时,十来匹马向他们奔跑过来,一个声音发出:“给我把那小子拿下。” 王猛回过头来,见跳下马来的几个兵丁向自己冲来,不想跟他们动手,便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 坐在马背上的那个领头的一见,立马跳下马来,跪拜在地,哭着声儿道:“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望大人责罚。” 王猛见之,小声道:“去吧,你就当没看见我。” 领头的一听,欢欢站起,温着声儿道:“谢大人。”转身上马,呼啸而去。 湘琴见马队走远,温言道:“哥,你那什么牌子啊?他们怎么如此害怕。” 如心向湘琴笑了笑,欢言道:“那牌子就三个字,招讨使,我觉得应该改为‘招抚使’,那样会亲和些。” 王猛听过,将如心送过来的眼神看了一下,送过去几丝暖意。 如心受之,很是快活,喜乐满身。 三人跨过溪水,如心跟湘琴说个不停,闹个不休,言语欢笑落满一路。 几经转转,来到颜府门口,王猛将古琴交给湘琴,微笑道:“妹妹,你就在这里住上几天,等我空闲下来,就来接你。”转身离开。 如心追了上去,跟着王猛走了几步,一把挽着他的手,就想说话。 王猛扯下她的小手,温言道:“刚才在暖心阁多有冒犯,你别往心里去。”快步离开。 如心打住脚步,小声道:“你不需要道歉的。” 只见王猛的脑袋在空中晃了晃,走远了去,转眼间,就消失了身影。 如心回转身,向湘琴跑了过去,一把挽着,走进颜府大门,欢笑声不断。 来到大厅,颜夫人正在跟徐夫人聊着天,品着茶,见如心挽着一个美丽的姑娘进来,两人起身,笑容满面。 如心牵着湘琴走了过去,对着两位夫人道:“妈,舅妈,这位是湘琴姑娘,王猛的义妹。” 湘琴打满十二分笑容,对着两位夫人行礼问好道:“见过两位夫人,夫人好。” 两位夫人同声回话道:“湘琴姑娘好。”甚为喜欢。 如心等三人见过礼,对着颜夫人微笑道:“妈,我安排湘琴姐姐的住处去了。” 颜夫人微笑道:“去吧,就住你对面那间房。” 如心听过,欢欢一笑,牵着湘琴就往后院走去。 徐夫人送走两人的背影,坐了下来,向着颜夫人道:“你说这个王猛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前边为了撮合我家女儿跟刘文心的好事,连皇帝的诏书都要了来,刘文心以前跟他可从未谋过面。昨天好心帮了个忙吧,收下了心儿二百两银子,却强行带着心儿去逛青楼,一花就是四百两,还陪着心儿玩了一天,今天又没事塞了个义妹过来,真让人捉摸不透。” 颜夫人笑了笑,温言道:“我们那里能猜的透,荆湖剿匪这么大的事,皇帝就派了这几个后生来,想必他们自有过人之处,随他们去吧,只要不伤害我家心儿就行。” 徐夫人也是不解,还是微笑道:“还是盼着他们能剿匪成功,或许我们家文心也能跟着混个一官半职的,免得我家慧锦跟着他连那基本的衣食住行都没个着落,怪叫人心疼的。”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颜夫人道:“可惜了,那个王猛是个朝廷官员,不是我就主动去见见他,了了心儿的心愿。” 徐夫人感叹道:“这世道,一个门当户对,害了多少人,希望这些孩子们都能度过这个门槛吧。不管那个王猛存心良不良,毕竟帮我家女儿了却了一生的心愿,还是应该感谢他的。” 颜夫人温言道:“要说他图人吧,他王猛貌美如花,那个少女见了不心动;图钱吧,他家家财万贯,一方首富;图大哥那点权势,更是犯不着,他这么点年纪就能统兵一方,帮文心撮合个婚姻,能请来圣旨,就连大哥都做不到。我们家真就没他所图的什么好东西,他真就犯不着安什么坏心眼,就听文心的,一切随缘吧!” 徐夫人听过,跟着微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们家文心跟着他真就可以放心了。” 颜夫人笑道:“你就放心吧,文心满腹经纶,他们年轻人在一起,定能有一番出路的。” 徐夫人听着,笑着,端起茶杯,跟颜夫人碰了一个,欢喜道:“他们男人喝酒,我们女人喝茶。”两人高兴在一起。 如心安顿好湘琴的住处,立马将琴抱上,带着湘琴,忙着找慧锦聊天去了。 来到慧锦房间,慧锦正在看书,如心将琴放到桌子上,拉着湘琴走了过去,欢喜道:“表姐,这是湘琴姐姐,王猛的义妹。” 慧锦一听是王猛的妹妹,忙把书本放下,伸出小手,对着湘琴高兴道:“湘琴妹妹好,我叫徐慧锦。” 湘琴一把接住慧锦的小手,欢喜道:“慧锦姐姐好,小妹见过姐姐。” 如心见两人相见甚欢,高兴道:“表姐,琴姐姐的琴技可好了,要不要给你来上一曲?” 慧锦拉着湘琴的小手坐下,微笑道:“求之不得呢。妹妹要不来上一曲,高兴高兴。” 湘琴笑过,坐正身子,将琴摆好,十指按上琴弦,弹了起来,琴声悠扬开来。 听着琴音,如心跟慧锦心儿和暖轻快,只见花儿吐芬芳,草儿亮绿芒,树儿悄悄长,院中荷花缸里的金鱼儿冒出了头,两只蝴蝶儿飞来飞去,好似美丽的心儿浸泡着蜜糖。一曲‘春芳夜语’,三个俏美人,将琴音吃进了心房。 琴音落,慧锦喜悦道:“真没想到妹妹的指头留住了这么多美好的声响,好叫人喜欢。” 如心笑道:“琴姐姐这双巧手啊,我看没人赶得上了。” 湘琴十指离开琴弦,微笑道:“今儿就见到了一人,比我的手儿巧多了。” 如心笑道:“姐姐的琴音如此美好,那有什么人能跟姐姐比,一定是姐姐认错了人。” 湘琴对着如心微微一笑,趣语道:“那有认错人的,妹妹你今天还想挽着他的手呢。” 如心一听,甚是不解,微笑道:“他那会弹琴,昨天还花钱去听别人弹琴呢,从未见过一个男子善此技艺的。” 湘琴道:“那是你没见过他演奏而已,早已超出技艺两个字了,可以说是指随心动,音由心生,人琴合一,浑然天成了。” 如心那里会相信这个,对着湘琴道:“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湘琴微笑道:“几年前,在岳阳楼上,我爹爹跟他对了一曲。我爹爹弹,他唱,结果他唱的比我爹爹弹的还好。我爹爹就问他,你怎么练出来的。他说,我六岁拜了我二娘为师,九岁拜了我师母为师,后来我也懒得拜师了,就自己弹自己的,想到什么,就弹什么,别人弹什么,我就唱什么,久而久之,就成这样了。” 慧锦听过,心有所触,微笑道:“那他不是很孤独。” 湘琴也有同感,接话道:“我两次见他离开时的背影,都是极为孤寂清冷,近五年了,好似一点没变。” 如心听了听,想了想,失声道:“他美美的一个少年,怎么会孤独呢?” 湘琴想了想,小声道:“好多东西,求而不能得,能得却不能要,常常苦着心思,闷着意念,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那样了。” 如心听过,心里好些难受,原来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可怜虫。可那可伶虫,美如花,甜如蜜,又聪明凌厉,都想将他捧入怀里,可他的心儿小,就是不愿意接受他人的好意。 随着一声‘吃饭了’,三个美人欢笑地走出慧锦的房间,朝着饭厅漫步而去。 第52章 糟心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白谷带了两百精兵直奔华容,四下找寻遇难将士的尸首,终于在一个深谷间见到了徐田方等将士的尸身。 白谷冲了过去,看着徐田方那早已冰冷的尸身,两眼僵直,血液倒流,身子抖动,站到尸体旁,双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抱着徐田方那面目全非、软如烂泥的身躯,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泪水直流,仰天长啸,声响山谷,花草树木为之感动,抖落满身水珠,化成泪水,凝聚成细流。 老四方龙,围坐旁边,泪水挂满脸颊,上下嘴唇颤动在一处,心里卷起千层巨浪,想着的就是报仇。可事情还未查明,往那里报去,只好使尽全身力气,不停地拍打着厚实的大地,地上的泥水激起万千浪花,久久不得停歇。 许久许久,白谷掏出手巾,将徐田方的脸蛋清理干净,将那刺入徐田方身体中的数根箭头一根一根地拔了出来,站起身,命令兵士将所有阵亡将士的尸首运回华容县衙。将士们得令,用马匹驮起所有将士的尸体,往县衙赶去,情感落满一路。 白谷带着众人赶到华容县衙,程元焕与刘文心带着五十来个府兵也刚好赶来,元焕跟文心带着府兵们对着那近百来具尸首流泪鞠躬,拜了几拜,心痛不已。释放心中苦痛后,元焕便带着府兵往府衙冲了进去,华容县衙的官兵想要阻挡,刘文心脸色一挂,心中兽性大发,再也不愿讲个理字,一路打将进去,势不可挡,打倒一片又一片。 冲到府衙后院,孙颜洲正光着身子在软床上跟一个女人玩乐,好生尽兴。 被迫带着路的一个卫兵往门上一指,小声道:“就在这里边。” 元焕一听,一个手势,从后边走出一名壮士,借力一脚,门儿敞开,三四个士兵冲了进去,一把将孙颜洲从床上拖了下来。 孙颜洲怕羞,一把将被褥伏在身上,他身后床上的美人儿一丝不挂,赤裸裸的展示在众人眼前,美人四处寻找缝隙,就想钻了进去。 文心见之,一声吆喝:“提出去。” 府兵们一听,一声豪语,提着孙颜洲走出房门。 程元焕正想问话,谁知冲进来一个方龙,他二话没说,就是一刀,孙颜洲人头落地。 元焕见之,蒙了过去,双手拼在一起,捂住脸颊,上下揉动,不知如何是好。 刘文心见之,大喝一声,道:“给我拿下,岂有此理。” 方龙大笑一声,放下钢刀,两个府兵走上前去,把方龙拿下,等候程元焕命令。 元焕见之,也不知怎么办好,小声道:“带回江陵,等待三爷发落。” “诺。”士兵言语落地,就将方龙押了出去。 白谷见方龙被押了出来,知事情不妙,慌忙走入府内,探明事情原委。 白谷来到后院,见着惨死在地上的孙颜洲,正要张嘴,文心冷言道:“你什么都别说,他方龙是出气了,我们怎么办。”说完话,叹气声声。 白谷道:“军师,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就斩了他吧,以振军纪。” 刘文心很是无奈,极为难过道:“杀了他要是能解决问题,他死一百次都不为过。事已至此,杀了他,也只是白白少了条人命,还是留着先吧。” 白谷向着程元焕跟刘文心就是一躬,心存感激道:“多谢军师,多谢程大人。” 程元焕回话道:“你谢我做什么,你们要是不在了,我也好不到那里去,还是将他押回江陵,等候三爷发话吧。”说完就小叹一口气,无主加无奈,带着府兵走出县衙。 来到府衙外,元焕带着府卫对着排放在地上的死难将士的尸体,深深地鞠了鞠躬,走到徐田方的遗体边,蹲下身,紧紧地握着徐田方那冰凉的手儿,含着眼泪道:“徐大哥,你在天有灵,记得保佑大家早日肃清匪盗,还荆湖一个太平。你放心,太子那伙人于国家大义不顾,半路偷袭你们,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我们定会叫他们血债血偿。”言语落地,擦干泪水,站起身来,对着刘文心道:“军师,白谷兄弟,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得赶回江陵去。”让方龙给徐田方的遗体做了个告别后,带着五十来府兵,直奔江陵而去。 留下来的刘文心,目送着程元焕等人离开后,走到徐田方的遗体旁,握着他那冰凉的手掌,流着泪水道:“徐大哥,三爷没有来看你,但他比谁都难受。我们明明知道了是谁害了你们,但为了荆湖剿匪大业,又不得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要原谅我们。但你放心,恶人自有恶报,他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将来就是国法能容得下他们,三爷也会带着我们为你们报仇雪恨的,好人不能白死,何况是你们这等有情有义的英雄。” 话语散开,泪水掉落,刘文心带着十来个将士,将所有遇害者的遗体整理干净,在白谷的陪同下,将徐田方等将士们的遗体安葬在青山之旁,每块墓碑都正对着那烟波浩渺的洞庭湖,只愿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程元焕带着队伍,押着方龙,几经转转,回到江陵刺史府衙。元焕带着两名府卫押着方龙来到后院,王猛跟冠英坐在饭桌盘,正等他回来吃饭。冠英见着方龙被元焕绑着进来,心中好生不爽,慌忙问道:“程大人,这是怎么哪?” 元焕两眼难受,脸色不悦,有些生气道:“三爷,方龙这小子,不问缘由,一刀将孙颜洲砍了。” 王猛听过,对着元焕微笑道:“砍了就砍了,今天不砍,明天也要砍的。他坏事做尽,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站起身,对着捆绑在一旁的方龙走了过去,亲自帮他解开绳索,对着方龙那一脸闷气,微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啊?” 方龙英雄之气满满,豪言道:“我有什么后悔的,要杀要剐随意。” 王猛听过,笑了笑,脸色一变,愤慨起来,大声道:“你可知道,前天一百多人就跑出你三哥一人,都死了,死的时候,连害他们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你杀了一个必死的孙颜洲,然后叫我杀了你,你觉得你大哥会答应吗?你觉得你二哥、三哥,还有你五弟会愿意吗?我千里迢迢带着你们南下来荆湖剿匪,匪盗一个没灭,我却损失一百精兵、数名良将,是我傻啊,还是你笨。” 方龙听过,脸色一变,愧疚之色抖露出来,感慨万千,掉出泪来。 王猛接着道:“你是出气了,你是有情有义,可你想过没有,你这一刀下去,要是搞不好,砍死的不仅仅是那个该死的孙颜洲,还有我们大家。要是处理不好,不仅你大哥白死了,你二哥、三哥、五弟都将跟着送命,你不觉得你有罪吗?” 方龙听过,跪倒在地,小声道:“你杀了我吧!” 王猛见之,言语调和过来,温言道:“你要是知道错了,等吃完饭,到外边好好站一个时辰。好好想想,是个人的义气重要,还是朝廷的法度重要,以后做事是不是该首尾相顾,怎样做才对得起死去的徐大哥,怎么做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说完,就将方龙扶了起来,让他坐到饭桌边,同着冠英、元焕一起吃起饭来。王猛给陆冠英夹了好几块肉,把好吃的往他那边靠了靠,欢欢喜喜地吃着饭。 冠英道:“三爷,你知道是谁伏击益王殿下吗?” 王猛道:“在片刻间就能斩杀徐大哥他们的,除了岳州的向氏兄弟,没有人能办的到。” 程元焕激动道:“那我明天就带兵去把他们灭了。” 王猛放下饭碗,看了元焕一眼,轻声道:“老程,你别激动,现在还不能动他们,我要留着他们来消灭荆湖的太子势力。太子他们前面围杀襄王,这次伏击益王,后面绝对会围杀马上派下来的皇子的,我要他们全军覆没在荆襄,让太子他们永远不会再有南下的机会。” 三人听过,向王猛望去,只见他眼睛漆黑,深不见底。 王猛拿起碗筷,给冠英夹了一块肉,小声道:“老程,你明天传令,把兵马调至监利、石首、华容、云溪中间这一块,一定要把益王找出来,找到了也当没找到。” 元焕道:“益王真的还活着啊!太好了。” 王猛道:“你傻啊,他们手中要是有益王的尸首,早给你报信了,何至于到现在还默默无声,连个替死鬼都找不出来。” 元焕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哦,那三爷,要是找到了益王,我们后面怎么办啊?” 王猛道:“找到了益王,秘密送回,留一小部分人接着找。” 元焕道:“是,三爷。” 方龙吃好了,放下碗筷,向王猛看了一眼。 王猛向他看了一眼,大声道:“看着我干什么,站岗去,还要你三哥代你啊。” 冠英道:“四弟,去吧,三爷也是为你好,你别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好好想清楚,私仇在大义面前,不算什么。” 方龙听过,走了出去,来到府衙门口,跟府卫们站到一起,一动不动,像极了一个门神。 王猛三人抹去心中痛苦,尽情吃,尽情喝,美美地吃了一顿。 三人放下碗筷,王猛叫程元焕去换身衣服,说去找个人聊天。说完就到后院的房间里换上铠甲,腰挎宝刀,走进后堂,带着元焕向马棚走去,牵上白马,偕同元焕往府衙外走去。 走在半路,程元焕道:“三爷,这是要去那里啊?” 王猛道:“去颜府,你后天不是请达官贵人、乡绅土豪吃晚饭吗,先去会会这位商贾,跟他通个信,让他带个好头。” 程元焕听过,很是高兴,微笑道:“还是三爷想的周全,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王猛道:“要杀人,也只能杀一两个,杀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元焕跟着王猛,一路奔跑,很快就来到颜府。两人下得马来,元焕递上拜帖,家丁快步进府传信。 就那两三口茶的功夫,颜员外欢快地来到门口,将两人欢喜地迎进府内,引入厅堂。颜老爷要程元焕坐上最正位,元焕不敢。 王猛见之,带头坐上了左边第一个侧位,元焕坐在王猛的下首。 颜老爷见之,心里一凉,看走了眼。 王猛将员外看了一眼,温言道:“颜员外,不用客气,坐吧。” 员外见之,总感觉不该,很是为难。 元焕说道:“员外,你就坐吧。我家三爷从不计较位子高低,客随主便。” 颜员外一听,欣然受之,坐到左边第一上位,小声道:“不知两位大人深夜前来,有什么需要草民效劳的地方,尽管说来。只要是草民能做的到,定将全力配合,义不容辞。” 王猛听过,微笑道:“颜员外,想必你也接到了程大人的请柬了,后天就到赏月楼喝杯水酒如何?” 员外道:“昨天上午就收到了,定会前去。不知两位大人有什么需要草民现在知道的?” 元焕微笑道:“员外真是个明白人,也就不瞒你说,荆湖匪盗猖狂,危害各州各郡。朝廷剿匪在即,军中各种花销过大,朝廷的军费一时又拨不下来,只好请江陵的各位达官贵人、乡绅名流慷慨解囊,帮衬一二,共度难关。” 颜员外道:“大人想的极是,清除匪盗,还荆湖一片安宁,是何等的功德伟业,我等定当全力支持,略尽绵薄之力。” 元焕道:“员外深明大义,愿意解囊,真是荆湖百姓之福。” 员外道:“不知草民怎样做才能合大人的心意,程大人尽管说来,草民一一照办。” 元焕道:“员外说的好,我家三爷此次前来,就是想员外开个好头,做个表率,顺便为这次募捐说几句感动人心的话来,让这次筹集军费来个圆满。大家快乐的来,也能高兴的回。” 员外道:“谢两位大人看得起我颜某,理当为朝廷解难,为大人分忧。” 元焕道:“员外真乃爽快之人,我代荆湖的百姓先谢过员外。” 颜员外微笑道:“剿清匪盗,还荆湖地区一个太平,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义不容辞,不必言谢。” 元焕高兴道:“员外,既然这样,我们这就告辞,赏月楼见。” 元焕正要起身,王猛道:“员外,要是有人瞧不起这次捐款,或是敷衍搪塞,或是不捐款,不管他的官有多大,地位有多好,后台有多硬,定斩不饶。”王猛说完,带着元焕,走出厅堂,头也没回,也没要人相送,往府门而去。 员外听过,心中一片茫然,忘了起身相送客人,刚要站起身,外边两声马鸣过后,万籁俱寂。 颜夫人刚泡好三杯好茶走了过来,只见颜老爷空坐在堂,目光呆滞,很是不解道:“老爷,人这么快就走了?” 员外温言道:“走了。” 夫人询问道:“他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员外道:“后天赏月楼晚宴,他们要我带头捐钱,说什么荆湖剿匪,军费开支不够。” 夫人微笑道:“这不是好事啊,只要荆湖剿匪能够成功,就是多捐点都无所谓。” 员外苦笑道:“要是他人都能跟你一样想就好了。他们特意来跟我说一声,怕我犯糊涂,撞到他们的刀口上。” 夫人道:“那你得跟你那几个亲戚朋友说一声,他们应该是趁着文心跟云峰来的,不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 员外温言道:“是啊,这些个年轻人,远看没什么,近看让人吓一跳。” 夫人问道:“老爷,他们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啊?” 员外道:“应该是军资不够开销,或是用来安抚那些投降的匪盗,看样子剿匪就要开始了。” 夫人微笑道:“这些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厉害,事情还没开始,就想着安排后边的事儿去了。” 员外苦言道:“我就怕有些人看不清形势,自找麻烦,他们杀钱景明、刁光斗时,那可是说杀就杀,眼都没眨一下。” 夫人道:“那你这次真要做好表率作用,免得他们犯糊涂,都是乡里乡亲的。” 员外道:“哎,尽力吧。听不听由他们,我也只能尽尽心意了。” 正在这时,如心走了进来,看着父母脸色阴沉,温言道:“爹,妈,怎么哪?” 员外问道:“那个穿青色盔甲的人是谁啊?” 如心欢笑道:“爹,他就是王猛。怎么哪?他来过了?” 员外道:“刚来过,茶都没喝就走了。女儿,你不怕他吗?他那个模样。” 如心傻笑道:“我怕他干什么,他对女人很好的,一滴眼泪,心就软。” 夫人看着女儿一脸的天真,温言道:“心儿,你才见过几个人,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了。” 员外有些不安,声音放大了点,好言道:“你以后别跟他来往了,那人的眼神,我看着就有些害怕。” 如心微笑道:“爹,哪个当官的没个厉害的眼神啊。这是姐夫说的。” 员外见着女儿冥顽不灵,生气道:“你那姐夫就是个傻子。” 如心傻笑道:“可慧锦姐姐偏偏喜欢,就说他好。” 员外将怒气吐了出来,不客气道:“看样子,你也是没得救了。” 如心微笑道:“爹,我早就知道自己没得救了。” 颜老爷跟颜夫人真的无话可说,起步离开,再不想跟她说一句话。 如心也高高兴兴地走了开去,找慧锦跟湘琴聊天去了。 王猛跟元焕离开颜府,一路慢行,借着月色,浅赏夜景,心情极为舒畅,忘记了益王还飘荡在外。走到一个茶摊边,王猛请元焕喝了杯茶,茶很香。王猛付过茶钱,两人牵着马继续前行,来到一条小河边。河水呦呦,被越月光一照,白光闪烁,声色全有,就想醉人。两人有些疲倦,不便过多观赏,放马前行。苦行多时,终于回到府衙门口,将马缰交给等候在府门口的卫兵,走进衙内。来到后院,漱洗一番,回到卧房,上的床去。 王猛平时都会拿本书翻翻,看上一阵子,然后不知不觉地抱着书本睡去。这几日思虑过多,稍微地眯上眼睑,转瞬间就睡了过去。 第53章 战友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经过整日的找寻与呼唤,就是没有见到益王的影子,大家有些气馁。 但上边没有新的指示,各大领队只好带着队伍就地住下,明日接着找寻。 他们真心想找到益王,不管是活生生的人命,还是一具冰冷的尸首,都好有个交代,得个结果。 话说郑经见到士兵自焚以后,性情大变,对自己过去近一年的表现甚感羞耻。见大雨倾盆,浇熄了大火,一路狂奔,向着那几个焦尸跑去。夜色山路,那是心情激动者所能掌控,一个跌倒,从山坡往下就是滚了几十丈远。还好山矮坡平,不是早就要了他的小命,也用不着再次爬起。身子被几棵杂树挡住,刺藤附了半身,他爬了起来,也管不了身上疼痛,清理刺藤,接着前行。 刚等他下得山,来到一块平地,相去死尸不远。从东边亮起了一片火光,数十骑手折火把,奔腾而来,吓得郑经虚弱的魂魄飞上九霄,不愿下来,连忙躲到一小片高大的草丛里,用眼张望。 只见马队围住几具焦尸,从马上跳下两个汉子,用枪头在焦尸上拨来拨去。一阵忙活后,好似无趣,领头的就想离开,懒得再闻那烧焦的肉味。 就在这时,一个拨弄死尸的汉子兴高采烈的一声:“大人,你看。”汉子从地上捡起一个物件,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递给正走在前头的大人。 大人接过,靠近火把一瞧,高兴道:“回,有此物足以。” 随着言语落地,数十骑向东欢奔而去,连人带马,高高兴兴,乐而不疲。 等马队走远,郑经就在草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照原路爬回,找益王去了。 益王也见到了火把队,甚是惊奇,等郑经上得山头来,有气没力地问道:“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回来干嘛?” 郑经也不是很明白,连猜带想的回话道:“我也不是很清楚,看他们的行为动作,像似官军。刚才好像在地上找到一物件,高兴着走了。” 益王小声道:“物件,是不是我那个官印啊?” 郑经道:“有可能是。殿下,我们还是乘着天黑,往前走吧。” 益王道:“你饿不饿啊?我肚子好饿,身子好像也不怎么听使唤了。” 郑经听过,将益王从地上扶了起来,搀扶着益王继续往东北边前行。两人满身湿透,月色不美,连滚带爬,行了十几里。 可能真累了,两人一个难耐,益王一个体力不支,跌倒在地,小声道:“我真的好像不愿走了,就在这里歇一歇吧。” 郑经听过,借着月光,往四周看了看,见着左手边的不远处有块平整的石头,对着益王道:“殿下,那儿有块石头,我们过去那里歇一会儿吧。”见益王点了点头,便搀着益王移了过去。 两人来到石块上,随便一躺,几个闭眼,在石块上睡了过去。 睡梦不香,充满恐惧,半醒半睡,一有风吹草动,郑经醒来,提眼瞭望。没发现敌情,接着睡了回去,提心吊胆,好生不爽,但也没法。一个长夜,一夜煎熬,把郑经整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享受过强烈的太阳光,益王醒了过来,感受到自己的腿脚极为乏力,头脑也不是很灵光,好像生病了。益王看了看天,太阳老高,看着熟睡中的郑经,很是好奇,有些不爽,都到这种时候了,这小子还能睡得着,这一身的陋习,真还得好好地改造改造。益王不想移动身子,用脚轻轻地踢了踢郑经的大腿,谁知郑经一阵疼痛,醒了过来,坐起一看,腿上红了一大块的地方又湿了一小块。益王见之,心疼不已,正想道歉,不远处几个声音传来。 “乌大人也真是太小心,这时候了,还让我等来确定益王的死活。”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你就少埋怨几声,江捕头他们都带着兄弟们把好了各个路口,我们随便找找就行。”一个声音又传了过来。 “走吧,到处寻寻,要是能发现个一二,几顿花酒钱就到手了,说不定还能升个小官呢。”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益王听过,好生不爽,更不知如何是好。别开那几个声音,回过头来看着郑经,只见郑经正在包裹着伤口。益王看着郑经腿上的那几处大刀口子,极为难受,轻轻地坐了过去,帮起忙来。 将伤口简单地包扎了一下,郑经看了看不远处走过去的几个人,向着益王小声道:“殿下,我们就在这里好好歇歇,现在行路太危险了。” 益王听过,看着他那伤口,有些心疼道:“那就歇歇吧,就是肚子有点饿。” 郑经苦笑道:“殿下,现在臣也没有办法,您只能忍忍了。”说完就睡了过去,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疼痛,留下了无奈与不安。 益王见郑经睡了过去,也只好作罢,意不顺、情不愿地跟着睡了过去,在恶梦中美美地吃了一顿,全是敌人的血肉。 睡梦中,两人被病魔抓了去,打了一顿,放了回来。 伤痕累累的郑经艰难的醒了过来,口干舌燥,没有看见太阳,只有月亮和漫天星斗。在清风中,郑经发现衣服干了,可全身的力气没了,饥饿和伤痛让他极为难受。他爬到益王身边,见娇贵的益王环抱着身子,直打哆嗦,多情的眼泪挤出了几滴。郑经使尽力气,在益王大腿上推了推,小声道:“殿下,你醒醒。” 郑经的呼唤声没多少气力,呼唤好多声后,益王终于醒来,借着月色,见着郑经的眼珠正在眼睑里闪着白光,艰难地坐了起来,小声道:“我们下山吧,再不找点吃的,怕明天真就醒不来了。” 郑经听过,小声道:“是,殿下,我们这就走。”忍住伤痛,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慢慢地走到益王身边,扶起益王。 益王一开始没注意,跌坐了回去,使得郑经右脚一个用力,那几道大伤口挤出血来,湿了一小块。 郑经再次将益王牵起,扶着益王下得山坡去,两人你撑我扶,一步一步,一路一路,像极了亲人,更像极了战友。 益王一个没走好,惹到了睡在草丛里的一块不长眼的小石头,还没来得及向小石头道个歉,往前一个踉跄,本想借助郑经的身子不让自己摔倒,结果郑经没有他相像中的那么健壮与机灵,跟着扑倒在地,两人吃下了一嘴的草叶。 郑经艰难地坐了起来,本想去牵一牵益王,发现力气不够,也就只能对着益王赔礼道歉道:“殿下,你没摔着吧?” 益王坐了起来,挤出两丝笑容,有气无力道:“没有,不就是一块小石头吗,摔不到我。” 郑经听过,强打欢笑道:“那就好。要不我们歇一下,等一会儿再赶路。” 益王抬起高贵的头颅,将天上的月亮看了看,数了数天上的星星,小声道:“就怕这一歇下来,腿脚学会了懒惰,不愿意继续听我们使唤了。” 郑经听过,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益王身边,扶着益王慢慢地站起,两人搀扶着往前走了去,生怕腿脚学会了懒惰,不听自己使唤。 他俩战胜了伤痛,战胜了饥饿,战胜了病魔,战胜了恐惧,战胜了不能共患难的虚弱心灵。 越过了几个沟壑,爬过了几个山丘,走过了几段山路,看见了一丝微弱的灯光。 日暮苍山远,夜静草屋贫。柴门闻犬吠,月伴寻路人。 终于,两个脆弱不堪的汉子,在最后一丝希望之光的牵引下,倒在了由一道篱笆围着的两三间草房的柴门口,无可奈何、依依不舍地睡了过去。 几声犬吠,两次门响,几声脚步,两个走在死亡边缘的汉子被拖了进去。 半碗粥水,一副汤药,两盆清水,几摸药膏,两个汉子醒了过来。 一声道谢,两个鞠躬,数片言语,睡了过去,只待天明。 鸟鸣犬吠,天亮了,一个老者推开房门,两眼友善,微笑满怀,走了进来。 一声呼唤,两片言语,郑经苏醒过来,手提钢刀,护在益王身前。见是昨晚相帮他们的猎户,放下钢刀,强打微笑,小声道:“谢大伯救命之恩,来日定当回报。”说完就叫醒益王。 益王醒来,双手抱拳,向着老者微笑道:“谢谢老伯相救,来日定当回谢。”声音温和,发自肺腑。 老者听过,微微一笑,小声道:“天儿热起来了,两位客官好走。” 郑经一听,心底透明,赶忙回话道:“谢老伯提醒,我等这就离开,再次谢过。”从茅草地上站起身来,扶起益王,提起钢刀,一步一挨地走出房门,穿过柴门,向着心中的危险之地,稳步前进。 饿了两天两夜,饿怕了,就是为了一顿饱饭而献出宝贵的生命,那也是值得的,益王心里想道。决心已下,两人相互撑扶,一路慢行,战胜恐惧,头颅高举,像极了斗士。 爬山涉水,几经跋涉,两人终于看到了远处几缕淡淡的炊烟。心里满是希望,终于能见到米饭,闻到了酒肉的香味。 就在希望马上就能达成之际,郑经倒了下去,心有愧疚地看着益王,小声道:“殿下,我得休息会儿,你先走吧,我等会儿就能追赶上来的。” 益王一听,将眼睑往上拉了拉,向郑经看去,只见他的几处伤口早已湿透,身子颤抖,脸色苍白,再无半丝活力。益王蹲了下去,眼含泪水,一把举起郑经的左手臂,放到自己的肩膀上,使尽全部力气,将郑经扶了起来。 郑经使劲挣脱,益王就是不愿意,郑经无助,只好伏倒在益王的背上,在茫茫的山地里寻找着那一个携带着希望的出口。 益王一步一举,一趋一前,稳打稳扎,步步为营,攀登在山地上,好似一个巨人。 益王生怕郑经就此睡了过去,不会醒来,就想着跟他聊聊天,实在找不到话头,随便说道:“我听王猛说,你不是个好色之人,怎么有了老婆孩子,还到青楼去鬼混啊?” 郑经小声道:“朝廷派我来荆湖剿匪,断了军粮,我就想着到四周的州府衙门去借上一些,应应急。我本以为太子身为储君,那个岳州的知州乌桓是太子的门生,定会相助于我的,我就跑去借钱粮了。去的时候,那个乌桓不知道有多热情,请我吃了一顿酒席,派了好多官员来陪酒,喝的差不多以后,我不能再喝了。乌桓见状,突然蹦出一句,说一杯酒一万两银子,我为了将士们的肚子,也就努力的喝着,那管得了那么多,结果真就喝了个不知人事,是谁将我扶到床上的都不知道。” 益王见着郑经停了下来,生怕他睡着,赶忙接话道:“后来怎么样了?” 郑经有气无力道:“半夜醒来,睁眼一看,身边多了个美人。我哪敢对不起我家夫人,立马下得床来,可那美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一把将我抱住,死活不让我离开。两个光秃秃的身子黏在一起,几经折腾,酒劲发作,被美人一套死磨烂缠,给降服了,做起了糊涂事来。” 益王接话道:“那个乌桓借钱粮给你了吗?” 郑经很是吃力地说道:“那有,要是他们有那个好心,今天你就不会知道我在青楼住过一宿了。天亮以后,我去找乌桓要钱粮,结果那小子死活不认账,说是酒后戏言,做不得准。还用朝廷命官不可嫖妓为把柄,要挟于我,要我加入太子的麾下。我才不吃他们那一套呢,很是生气地跟他说,只要他将此事说出去,我就带兵血洗岳州府,那个乌桓怕死,当时就答应,以后绝不提及此事。” 益王高兴道:“好样的,不愧为张守城的部下,不偏不倚,忠于朝廷。” 郑经没有回应,益王就怕郑经睡了过去,接着问道:“那弹劾你的奏本上说,你敛财,贪吃军饷,在老家霸占良田,是真的吗?” 郑经听过这些罪名,用着那微弱的声音辩护道:“我为了不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四处奔走,到处借着钱粮,到那里敛财去,那里又有军饷给我贪吃。只是那霸占良田,就有点不清不楚......”郑经那微弱的声音停了下来,没有打算说下去的意思。 益王赶紧问道:“怎么个不清不楚了?” 郑经提起最后几丝气力道:“三皇子见我离开了张将军,也想拉拢我,就暗中送我一些良田,坑蒙拐骗地,强劝着我家夫人收了下来,我当时不知道。我后来知道了,要将那地契送还回去,可又找不到人,只好将那些地契卖给了当地的富人,用那些钱买了军粮。谁能想得到,一等我离开家,他们又偷偷地将那地契送还给了我家夫人,我家夫人不知道中间的厉害关系,收了起来,没告诉我......”最后几句声音极为微弱,益王没有听清楚。 益王生怕郑经就此睡了过去,不停地询问道:“那你在朝堂上怎么不辩护啊?” 郑经就是不回话,只是偶尔给了个口语,最后在蒙蒙中,挤出几个字来:“我怕连累了我家大帅张将军......” 为了不让郑经睡着,益王不停地自言自语起来,说着过往的一些糊涂事。 几经跋涉,山不高,路却远;溪不深,水却宽。 益王使尽全身力气,迈步在山野间,喝着清风,饮着汗水,一步一步地走着,一山一山地爬着,一水一水地跨着,寻找着每一个携带着希望的出口。 小唱了一首歌,风儿清;小说了一段话,人情暖。 满眼青山,一路绿水,心儿舒畅,一身汗水,满心疲惫。 虽然步子沉重,但山不高,水不深,路不长,最少天空中还流着几片云彩。 走着,爬着,一个不小心,益王脚下打滑,溜倒在山坡上,直线滚下山坡。还好坡平,滚了滚,停了下来。 看着双眼紧闭的郑经,益王帮他拔掉了头发上的杂草,拔掉了身上的刺藤,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曾高坐云端,看不惯那些攀登着云梯的人儿,他们就是一滴泥水,污染了空气,污染了云彩。今儿一个理会,有些人比自己幸运,攀登用力,遇事用情,心儿坚,意儿浓,就是要掉落深渊,也不想拉个垫背。世事艰难文章美,要是哪个愿意流泪,也只是想将希望儿浇灌一回。人出生时两片声,就是哭与泣,切莫将它抛弃。昨日豪言和壮语,今儿肚肠空虚,不是是来就是非。世间若有真情在,肩挑一担,两头苦与难。” 言语落地,益王的手脚上好似布满了力量,站起身,蹲了下去,一把将郑经背到背上,对着北边的大山就是一笑,大声唱道:“你说那里有鬼,我道那里有怪,喜怒哀乐凑一起,酸甜苦辣心头来。鬼不是那个鬼,怪不是那个怪,牛鬼蛇神荒草里,正跟君子比可爱。泪珠弹着笑,乐曲唱着哀,欢笑风里苦,庄严雨中衰。玩笑开几分,诙谐马上来,感慨其中味,莫叫人解开。” 益王一边唱着,一边迈开步子,朝着眼前的山坡爬了上去,汗水一路。 几个艰难,几个提心吊胆,几个勇气,一个坚持,益王终于爬上了山坡,看见了一条直冲远方的小路。 益王看着那慢慢西去的月亮,脸露欢笑,大声道:“是了,路在远方,加速慢行,岂不快哉!” 声音一落,身子一沉,背着郑经滚下山坡,没有了疼痛,安然睡去,他真的尽力了。 第54章 羁绊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好好睡了一觉的王猛早早起来,一声令语,数十兵士手捧令信,跨马狂奔,散布各地。 众首领欢接令信,喜带人马,查路搜山,呼唤片片,呐喊声声。人跑马奔,一株草,一棵树,一个沟壑,一片山林,统统拿下,绝不放过。 终于来了,我可爱的人儿!益王在一株看得到的松树边,用尽了最后一个瞭望,轻轻地闭上眼睛,跟郑经睡在了一起。在睡梦中,他见到他的四哥襄王让王猛给他跟郑经端来了两碗鸡汤,两个鸡腿,两碗香喷喷的米饭,两双筷子。 林震叫喊一声:“殿下。”睡梦中的益王略睁双眼,将希望吐了一吐,安心的睡了过去。林震一把背上益王,冷梓武一把背上郑经,随着众人下得小山去。派了一骑先行,前往江陵报信。将人放上马背,直行数里,过大江,入监利。租了一辆马车,众人护着马车,直奔江陵而回。 王猛吃过早饭,没什么事儿做,便拿出了箫石赠送的荆襄九郡图,跟元焕、冠英与方龙一起探讨起来,顺便让冠英跟方龙将荆湖地形记了记。等两人熟记在心,王猛向方龙把晚上赏月楼之事讲解了一番,等方龙完全理会明白后,便收起地图,叫上士兵端来午饭。 王猛思绪过多,胃口不好,吃了一小碗米饭,早早下的桌来。见四下无事,心里又空落落的,便带上了白马,到外边溜达开去。 东瞧瞧,西看看,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颜府附近。远观着颜府门口那一对极为面善的白色狮子,心里暖和了许多,好过了不少。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调转身子,牵上白马,走了开去。 刚走了十几步,又回过头来将那府门看了看,望了望,渐渐地对自己的心儿有了许些失望。 明明喜欢,却又不愿接受;明明想将其松开,却又恋恋不舍。他慢慢感觉到,她好像就是他的命,连着他的心,安着他的魂。她的每一句莫名其妙的言语,就像一根针,扎着他的心。可每一根针儿扎过,他那心儿却极为的舒畅,他感觉到自己也是一个人,极其平凡,欲念颇丰。他好像觉得他的心有病,她就是他一直找寻着的那副药剂,他太想对她寄予厚望。可他需要的那幅药剂只能是一个傻瓜,心无羁绊,简单明了,一个劲的爱着,从不问为什么。可他又不想她变成一个傻瓜,她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七情六欲满满,平安喜乐一生。可他那里会知道,他自己就是那种傻瓜,只是他的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人数越来越多,再也数不过来。 他回过头来,跨上马背,一路狂奔,就想远离她,实在不想她跟自己一样,变成了一个傻子。可他那颗心儿,早已被常年累月的风霜雪雨击打成千疮百孔,太需要温养、滋润,哪怕是一丝儿的温柔,几声不关痛痒的话语。随着马蹄狂抛,他的心也开始一闪一闪,慢慢地变化着,想起她来,他再也不愿意拥有孤独与寂寞,他太了解它们了,顾了此失了彼,既苦了自己,也快乐不了他人。 就在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那一刹那,从另一边刚好回到颜府门口的颜氏夫妇见到了他的背影,见到了他那一身白衣,一匹白马,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不经意的四个眼光中,好似见到了雪域高原上那一朵圣洁的莲花,孤寂,却又顽强不息;色杂,却又不染纤尘。 王猛回到府衙,交过手中缰绳,入得府内。 程元焕满心喜悦地告诉他,益王真就活着,正在回来的途中。 王猛听过,非常高兴,叫上卫士去请来大夫,再叫卫士去炖只大母鸡,他感觉他们需要大夫,更需要滋补的食物。一切交代完毕,看了看西边的太阳,程元焕会意,带着方龙,领着几十个府兵向赏月楼赶去。 太阳偏西,火红的阳光照亮了颜府东边的一些院落。听完曲儿的如心看着如血的残阳,心里隐隐地感觉到有那么一丝的不安,话别湘琴与慧锦,出得院门,来到客厅。她本想跟父母说一声,她想出去玩一会儿,可见到父母满脸忧虑,也就将话语缩了回去,小声问道:“爹,妈,怎么哪?有事吗?” 颜夫人看了女儿一眼,轻声道:“午饭后,那个王猛来过,他在外边对着我们家的府门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如心道:“妈,你是不是看错了。” 颜夫人道:“我今儿见他离开时,背影孤寂,心儿烦躁不安,动了杀机。” 如心道:“今晚有什么事儿吗?” 颜老爷道:“他们今晚在赏月楼设宴,要江陵的乡绅土豪、达官贵人捐款。” 如心道:“爹,这不是好事吗,哪用得着担心难过。” 颜老爷道:“可这些乡绅土豪、达官贵人,钱财就是他们的命根,好不容易在那些穷苦人身上剥削了点来,哪能就凭王猛他们的几句话,就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地送回去,他们想都没想过。就像那个刁光斗与钱景明,临死之时,还带着数不清的欲望,还奢望着他们的主子帮他们报仇雪恨。” 如心道:“捐款剿匪,这是好事,对他们也有好处。只要好好说说,他们会想通的。” 颜老爷寂寞着声儿道:“我今天去跟你那几个叔叔伯伯、大姑表姨说了说,明了明理,他们都说我傻。” 如心道:“哦,那今晚真该跟他们讲讲道理,明明是非,他们总不至于顽固不化,好坏不分吧。” 颜老爷道:“难了,他们只要匪盗的刀不架到他们的脖子上,他们就会高高兴兴,快快乐乐,而且活的比平时更开心,好像上天只该眷顾他们,不用操心别人的生死苦乐。” 如心道:“那还真该准备一把刀,倡导一下什么是天道正途。” 颜夫人道:“就是怕这把刀砍下,是非难辨,恩怨难清,流血又流泪。” 如心道:“那得叫姐夫他们等等,免得乱了分寸,出现一些不好的事儿来。” 颜老爷道:“我看他们是等不起了。你那姐夫都把你慧锦姐姐搁到了一边,他们可是新婚燕尔,正是亲密无间、趣意浓浓的时候。” 如心道:“那好,我得出去一趟,不吃晚饭了。” 颜夫人追问道:“你去那里啊?” 如心回话道:“我去跟王猛说说,叫他别乱来。” 颜老爷苦笑道:“你个傻孩子,他一个大将军,你一个小民女,相差万里,他要是听你的,他图什么。” 如心道:“那怎么办啊?怎不能看着他们稀里糊涂的把人杀了吧。” 颜老爷道:“算了,我就多捐点,带个好头,看看能不能感动得了那些财奴们。” 如心转动了两下眼珠,温言道:“爹,我跟你一起去吧。” 颜夫人道:“你去干什么,一个姑娘家的,还是一个闺女。” 如心苦涩道:“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把自己送给他,陪伴着他一辈子,他似乎不乐意。” 颜夫人道:“你个傻孩子,他的官那么大,要是伤害你,我们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如心听过,微笑道:“妈,他不会伤害我的,他看我的眼神极为温润和顺,好似认识了很久似的。” 颜夫人听过,叹了一口气,温言道:“世间千个好,干吗非得跟他配对。” 如心苦笑道:“爹,妈,他好似就像说书先生嘴里的那个刀客,行走在黑夜中,专为世间的不平而来。他一来到荆襄,就消灭了钱景明那个残害女性的败类,成全了慧锦姐姐那对谁也不愿意成全的苦命鸳鸯,收下了姐夫那种报国无门的穷苦书生,一心想着肃剿荆湖匪盗,给荆湖带来太平。要是不喜欢他,还能喜欢谁去啊!”说着说着,眼珠湿润,差点挤出水来。 颜老爷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牵着夫人往旁边走去,留下如心空落落的坐在那里。 第55章 敬若神明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王猛听到益王跟郑经在回来的途中,很是高兴的坐在府门口,迎接着大夫,等待着他俩的回归。 光阴不负有心人,个把时辰过去,俞大夫被卫兵迎进了府衙,林震跟冷梓武护送着一辆马车到来。 王猛喜迎上去,掀开车帘一看,两个人在车里酣睡,正是益王跟郑经。王猛一个高兴,将益王背起,走下马车,直奔后院而去。林震接上,背起郑经,走下马车,跟了进去。 在后院将两人安顿好,大夫给益王一个把脉,一个检查,给郑经一个清洗,涂上膏药,一个包扎,极为开心。 王猛见着大夫那有些舒适的表情,微笑道:“俞大夫,他俩怎么样?” 俞大夫听过,微笑道:“生病的两日能好,受伤的五日能跑。” 王猛一听,笑言满嘴,谢过大夫。 大夫开过药方,留下药膏,提起药箱,话别王猛,被林震欢送出去。 益王跟郑经清醒过来,喝过王猛跟林震端过来的鸡汤,有了气力,就问起其他将士的事情来。 王猛不想欺瞒他们,将事情一一如实告知,说出徐田方等人已牺牲,又把大伙儿痛哭了一回,流了好多眼泪,满是情义。 郑经伤心难过,就想跟着去,王猛一把拉住。 其实早就是好兄弟,来世再拜也不迟,说好了再相聚。今生就将好事儿做,来世就将坏事儿推,要是真有来生,绝对莫错过兄弟情义。 王猛见着卫兵端来饭菜跟酒水,欢欢喜喜地将二人引到饭桌边坐好,斟起酒水来。数人坐到了一起,菜香、酒甜、饭甘味,就是那肠胃太小,难得饱吃了一回。 就是那个好,都是兄弟,益王将程元焕想起,不知那赏月楼能不能讲道理。要是不愿讲道理,就得带把刀去,砍倒一两个,问他们服不服气,该不该讲天道正理。 王猛话别众人,牵出马,在府衙门口正要跨上马背,一辆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王猛正打算放放彩,显显威,车里跳下一名少女。王猛刚看清是谁,颜如心就将身子就往他怀里贴了过来,王猛用手往外推,不小心碰到了她那里。王猛一下触电,立马将手掌缩了回来,道出心中歉意。 如心眼含温情,在月光里闪烁着光辉,羞怯怯地转过身去,压着声儿道:“你这是要去那里啊?” 王猛刚才失了礼,为了弥补歉意,轻声回话道:“我正打算到赏月楼去看看。” 如心听过他的话语,回过身来,含羞道:“你别去了,那里的事完结了,我刚从那里过来。” 王猛听过,将马缰交给身边的卫士,走上一步,小声道:“你一个姑娘家的,没事去那里干什么。” 如心见他放下了马缰,借机走开几步,轻言道:“我只是想去看看你在不在那里。” 王猛道:“我不想见那些人,自然不会去。那些人都捐钱了没有?”王猛说完,便向如心靠了过去。 如心背对着王猛,又走开两步,温言道:“开始都不想捐,姓赖的老爷很是神气,一个姓牛的老爷跟风起来,结果都被杀了。那个姓钱的老爷一看情况不对,大腿拗不过胳膊,吞下自尊,答应捐款,其他人争相效仿,都捐了。” 王猛听过,小声道:“你姐夫的亲戚没有牛逼的就好,其他的人就让他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心一听,小小的笑出声来,趣言道:“你也有卖私情的时候啊,我姐夫说你刚正不阿呢。” 王猛笑道:“大事可以六亲不认,小事还是可以放点水的。湘琴妹妹在你那里住的还好吧?” 如心转过身来,对着王猛微笑道:“挺好的,我跟慧锦姐姐还跟着她学起了弹琴。” 王猛望着如心的笑颜,很是心欢,微笑道:“那就好,我还怕她住的不习惯。” 如心望着王猛的眼睛道:“你能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好上的吗?湘琴姐姐不愿告诉我。” 王猛听过,静了静,轻声道:“要不进去喝杯茶吧,这里有点凉。” 如心看了王猛一下,往不远处的一个石墩走了去,走到石墩边,坐了下来,深情地看着王猛。 夜色很深,王猛看不清她的眼睛,但不知为了什么,还是跟了过去。 刚等王猛走到石墩边,如心高兴道:“你能跟我讲讲吗?”往边上靠了靠,留下一小个位儿来。 王猛看过,微微一笑,小声道:“你坐吧,我坐地上就行。”在石墩旁边的地上坐了下来。 如心温言道:“你怎么喜欢坐地上啊?”往中间挪坐了过来。 王猛道:“我第一次跟皇帝聊天就是坐的地上。我往地上一坐,皇帝一高兴,就给我颁了一道旨意,让我把你慧锦姐姐他们的好事给办成了。还是坐地上好。” 如心听过,欢欢一笑,欢喜道:“你现在坐地上了,能帮我个忙吗?” 王猛听过,打了一下盹,回话道:“你帮我收留了湘琴姑娘,我照理该回报你一次,你说吧。” 如心高兴道:“湘琴姐姐说你的琴技比她好,你要不收下我跟锦姐姐,做个徒弟吧。” 王猛转过脸,将如心看了看,笑了笑,温言道:“我就那么点琴技,还是是我用‘所见所闻’与‘所思所想’练出来的,教不了别人。要是可以的话,我许你一个愿望吧。” 如心听过,惊喜道:“真的啊!那我的好好想想。” 王猛微笑道:“在我离开荆襄之前有效,离开了荆襄,我就不认了的。” 如心听过,心里蹦出一个欲念,趣语道:“要不你娶我做个老婆吧!” 王猛一听,侧过脸,向如心瞧了过去,见她柔情满眼,秀润如花,不知如何作答,苦言道:“我得帮襄王争夺天下,了却心中的夙愿,有些事情不一定能遵从自己的本心,要不你换个愿望吧。” 如心听过,心落苦水,声音有些怕冷,小声道:“换来换去,也只有这么一个愿望,你叫我怎么换啊。” 王猛听过,将声音加了点温度,道:“看看还有没有比较好一点的。” 如心听过,翘了翘嘴,将秀发轻微地动了动,将嘴唇温了温,轻言道:“要不你收我做个随从吧!就让我天天帮你洗洗衣,做做饭,泡杯茶给你喝,好不好?” 王猛听过,心苦情困,将心硬了硬,压着声儿道:“ 接下来的年景要是再不见好转,北边有可能要出乱子,我是去争个太平天下,你跟着我会受苦的,还是待在南方的好。” 如心看着王猛半边脸颊,心里极为苦楚,柔声道:“这地上很凉吧,要不你来坐坐,我想站一会儿。” 王猛回过半边脸,向如心笑了笑,轻声道:“你坐着吧,我没事。你帮我跟你慧锦姐姐说一声,就说这几天事忙,你姐夫驻守在华容,可能要过好些天才能回来。” 如心感觉身子很凉,挨近了点,道:“你还没跟我讲你跟湘琴姐姐怎么认识的呢。” 王猛看了如心一眼,笑了笑,细语道:“应该是快五年了,我跟良玉在这边进货,顺便游玩了一下岳阳楼。刚好湘琴跟他爹爹在那里,问我要不要来一曲助助兴,我便叫他们弹了一曲。在琴音中,听到了他们的困苦与无助,便要他们多弹了两曲。等我付完钱后,湘琴他爹要我带走他的女儿,我不知道该如何待她,况且他膝下无儿,就那么一个女儿,就没同意。半个多月前,我在庐州的一个花楼里见到了她,她在那里做琴师,便跟她喝了两杯茶、一杯酒,我本想带着她离开那里,但又见自己居无定所,做的是杀人的买卖,不想她跟着我见血光,也就做罢了。这次见面,你也知道了。她是一个苦命人,虽然处在风月场所,却极为爱惜自己,这么多年,应该还是个闺女。” 如心听过,心里沉下了一块石头,极为高兴,柔声道:“你要帮她介绍的那个男子好吗?” 王猛道:“挺好的,跟你姐夫一样,一个绝好的书生,重情重义,经纶满腹。以前四处漂泊,在平顶山做起了绿林好汉,被我们收降了,现在就在军营里。” 如心听过,微笑道:“哦。你有过意中人吗?” 王猛听过,心中隐隐作痛,但又不想拨开话题,便随了她的愿,温言道:“我也搞不太清楚,算是有过一个吧,我强行将她嫁给了别人。现在想想,才发现自己做错了。” 如心道:“你干吗要这样做啊,是她不好吗?” 王猛苦笑道:“不是她不好,是我不好,不能随了她的心愿。我想着我这一生除了漂泊就是奔波,不想她跟着一个居无定所的人,担惊受怕的过一辈子。结果她被逼着成婚后,她的那个男人为了报恩,跟着我出来了,就在军营里。你说,这是不是一个笑话。”说着,说着,眼睛含上了水珠,闪烁在月色里,凄美绵柔,寒气逼人。 如心听过,看着王猛睫毛上的闪光,心儿跟着王猛一起悲伤起来,将安慰的心声送了过去:“你也不用难过,世事本就无常,你也不想这样。她知道你爱她吗?”掏出一块手帕,向王猛递了过来。 王猛接过手帕,微微向她笑了笑,又递了回去,小声道:“她以前不知道,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如心接过手帕,又靠近了一点,轻声道:“为什么现在知道了?” 王猛苦苦一笑,温言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应该做了我那个酒楼的掌柜了。酒楼里有两个书房,那里面的书我基本都看过,我在好多书里留了一些自己的话语。” 如心听过,将坐位再靠近了点,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王猛听过,从地上站起身来,看着她开始蜷缩起来的身子,有些心疼道:“夜深了,你回去吧。” 如心将王猛看了看,微微笑了笑,小声道:“没事的,我就是想跟你待会儿,说几句话也好。” 王猛听过,有些不安,微笑道:“回去吧,你要是病了,谁帮我照顾好湘琴姑娘。”很想拉着她进府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可又怕相处的越好,她越舍不得离开。她生的实在太好了,貌美心善,他不想成全了自己的欲望,而让她跟着自己受苦受难。 如心见他就想自己回去,便顺了他的心意,站了起来,小声道:“那我走了。” 王猛本想牵上她的手,将手伸了出来,立马又缩了回去,小声道:“好。”便向马车走去,如心很不情愿的跟在他的后头。 如心走到马车边,静了静,和上微笑,看着王猛的眼睛道:“你能闭上眼睛吗?” 王猛望着如心那一汪看不清的秋水,很是听话的合上了眼睑。 如心望着王猛那张落满月华的脸蛋,情不自禁的将柔软的身子往他怀里贴了进去,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背,很是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一股暖流游走在王猛的血液里,极为舒畅,他是多么想用双手将她环抱。可他还是不敢,睁开眼睛,向远方望了一望,极不情愿地提起双手,轻轻地放在如心那绵软的手臂上,将她从怀里扶了出来,扶上了马车。 如心带着王猛那诚朴的眼神,走进车厢,落下车帘,马车起动,离开,渐渐的消失在夜色中。 王猛骑马跟上,悄悄地跟随在马车的不远处,如心没有察觉到。 当马车回到颜府门口,王猛消失在夜色中。如心下得马车,好像看到了他的背影,但又不敢确认。走进府内,走进闺房,躲进被褥中,在虚幻中进入了梦乡。 第56章 接招受降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王猛一路狂奔,尽力甩开各种思绪,很快,白马载着王猛回到府衙。 下得马来,将马缰交给等在一旁的卫兵,快步向后厅走去。后厅极为安静,只有灯光,没有声音,王猛很高心地走了进去。谁知放眼一望,好些人干坐在那里,无精打采,一潭死水,静默默一片。 王猛赶紧强打开笑脸,走上前去,微笑道:“没什么的,不就是一个姓赖的和一个姓牛的吗,都是他们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大伙一听,抬起头来,将王猛看了看,好似见到了一丝光亮,将心情舒展开来。 元焕开言道:“我也不想杀他俩。那个赖敏昌太坏了,自己不捐就算了,还鼓动他人。方龙见到我着急,就一刀砍了下去,谁知是襄王妃的姑爷。” 王猛笑了笑,温言道:“我们的主子是大夏国,姓华不姓林。我们为了天下安宁而来,他硬要做块顽石,挡在这通天大道上,就得搬开他,管不了他是谁。” 方龙有些愧疚道:“我一下没忍住,把那牛耿直砍了,你别怪我。” 王猛微笑道:“杀得好,起个好名字骗人,一肚子的坏水,死的不冤。” 益王道:“ 那牛耿直可是皇后的表弟,你们也太牛了点吧。” 王猛厉声道:“死一人而能救万人,这买卖就得做下去,管他是谁。” 元焕提起勇气,温言道:“他们答应捐的款项,可以安抚六七千人,够吗?” 王猛道:“先就这样吧,等剿清了匪盗,再找其他州县捐吧。” 元焕道:“过几天朝廷就会派人下来了,我们该怎么应付啊?” 王猛道:“你明天给襄王去封信吧,告诉他,益王安好无恙,我们会送回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叫他原谅我们的骄横。” 坐在一边的益王听过,心痛起来,小声道:“你这是抗旨,搞不好会连累家里人的。” 王猛微笑道:“没什么,跟成千上万的人站到一起,我家那几口人要是一分开,很难看得见的。” 益王苦言道:“要是你都走了,还有谁来帮我四哥完成心愿。” 王猛道:“我已帮他选好了,军师跟白谷就是很好的人选,经纶满腹,才华卓绝,为人也极为忠诚,只是魄力差了点,往后你们要学会尊重他们,送给他们勇气。” 益王道:“要是朝廷真把你杀了,这样的朝廷还有什么值得保的呢,就让它改了姓得了。” 王猛就当没听到,轻声道:“明天我就带着孙颜洲的人头去见黄不佑,他心里要是还有人味,就让他给朝廷办差吧,要是没有,也只能先把他灭了。时间太少了,我们等不起了。” 益王道:“你打算带多少人去啊?” 王猛道:“万把八千,第一丈只能赢,输不起。” 益王有些疑惑,温言道:“前边不是谈好了吗?我想他不会失信的。” 王猛向益王笑了笑,温言道:“这世道难说的紧,只要自己讲信用就行了,别人讲不讲就随他去吧。” 益王向郑经看了一眼,放大了点声音道:“明天还是我跟郑大哥去吧,你作为主帅,不能轻易涉险。” 郑经接话道:“对啊,大帅,就让我陪着殿下去吧。这里就你一个能打,千万不能出意外。” 益王快语道:“就这么定了,我陪郑大哥再去跑一趟。” 王猛朝益王跟郑经看了看,见他们意志坚定,很难改变,和声道:“行,就听殿下的。”说完,就走向了后院,休息去了。 见王猛走开,众人相互话别,为明天做准备去了。 月亮播撒下最后一丝清辉,在天空中归隐了去。 太阳出来了,万道精光洒下,整个大江暖暖生辉,欢愉快乐,无边无际。 太阳高照,经过一夜休整的将士们起来了,满副铠甲,腰挎宝刀,手提钢枪,牵着宝马,排好队形,屹立在练兵场上,像极了一座座山峰。点将台上,分站五人,郑经、益王、王猛、黄宗、郭凯,个个身穿铠甲,披挂战袍,好生神武。 王猛一声狂喊:“将士们,今日出征,只求胜,不求败。只要团结一心,胜利就属于我们。我们早日肃清匪盗,回家抱老婆孩子,就算还未娶妻生子,跟父母问声好,也好过天天看着江水,吹着江风。你们说是也不是?” 下边狂呼:“武!杀!胜!”一阵激荡的高呼声过后,王猛令旗在手,迎风一扬,前排的将领带着部下将士依次走出操场。大军出发,水陆并进,进发石首,直逼华容。 元焕代王猛往各州郡发下军令,命令各州郡兵马切断荆湖匪盗水陆通道,不能再有物资进入,那个州县出了问题,杀无赦。军令如山,就等着那个不怕死的找上门来。 王猛带着两千兵马入得华容,军师文心带着白谷欢愉接待,补给完物资,送上孙颜洲的人头,直逼荆湖黄不佑水寨,两里外扎营。接着黄宗三千兵马至,三里外扎营。再接着郑经三千兵马至,三里外扎营,互为犄角之势。 沿岸匪盗退回水寨,慌忙上报军情,黄不佑听之,先是不信,后为王猛失信而气恼,集合部将,商讨对策。几经商议,一致通过,乘官军落脚为稳,先发制人,伙同安乡水寨兄弟,来个水陆夹击,定能大获全胜。黄不佑本想等上一晚,但孤掌难鸣,只好应之。发书安乡,早早做饭,紧锣密鼓备战。 王猛表面失信于黄不佑,只带两千兵马扎营,还暗中散播军情,就是想安乡匪盗联合黄不佑来偷袭。从此树立官军威严,让黄不佑叛军中那些摇摆不定的首领坚定信心,真心归顺朝廷,不再行反叛之心。 两军对垒,开局靠主帅的才智计谋,短兵相接后,靠将士的勇武。经过王猛近十天的思想开导,全军将士已认识到上阵就该杀敌,你死我活,怕死就是送死,服从调令,是获胜的法宝。 刘文心在三个营地远处早早做好晚饭,组织兵士将饭送入营地,将士好好吃了一顿,饭后尽情休息,兵器不离手,马匹不离身边。 王猛调派一百兵士分为两组,视察南边与西边的动静,看见敌情,立马来报,不许声张,只可用特定信号传送。 太阳西落,官军军营炊烟四起,黄不佑跟匪首们一看,心头高兴,以为官军正在做饭。 信号上天,安乡水寨匪盗从西边掩杀过来。黄不佑率军强渡湖水,全军出动,登岸掩杀过来。 王猛见之,带领将士弃营回逃,装出一副狼狈不堪之状。 匪盗一见,以为是孬种,奋力追击。 谁知,匪盗刚离开湖岸四五里,官军从东、北、西三路杀出。 匪盗一见,官军漫山遍野,如同洪水猛兽,胆怯心寒,就往回撤。 黄不佑见军心涣散,只好下令撤军,边打边跑。 王猛懒得管黄不佑的兵马,只让黄宗率部追赶,自己联合郑经,率领两部兵马,绞杀安乡水寨匪盗。 安乡匪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死伤八成以上,逃走三五百人。 黄宗受到王猛指令,对黄不佑兵马只赶不追,黄不佑甚是奇怪,还是逃到湖岸边,登船回寨,守好山门。 黄不佑回到山寨结义厅,很是纳闷,甚为不安。手下来报,兄弟少了两百,轻伤五六百,重伤一两百。黄不佑自起兵以来,还没见过这么窝囊的战役,还没正面交锋就伤亡如此之重,要是官军全面追击,那还不是要全军覆没。想到此处,心惊胆战,毛骨悚然,惶恐不安,不知如何是好。还没让黄不佑喝下两三口安魂茶,十几个首领走将进来,身心疲惫,斗志全无。黄不佑见机行事,套口风,提及归降之事。众头领心里没底,见官军势大,如若抵抗,也只是做困兽之斗,便欣然响应,从严议之。一致通过,明日派人送上降表,等待官军回应。黄不佑见之,心情舒展,回房歇息,苦等天明。 王猛带领官军大获全胜,心情甚好,忘却诸多烦恼。整顿军马,调养伤兵,清点死难者,安顿好投降的匪盗。退后五里扎营,发下酒肉,士兵好吃好喝了一番,痛痛快快地睡了过去。王猛跟益王也陪着郑经、黄宗、刘文心、白谷、方龙、郭凯等人痛饮一番。 刘文心跟白谷喝了几杯,没有在军营逗留,连夜奔回华容县衙,备整军资,就等黄不佑带兵来降。 王猛帮郑经换好药膏,打好绷带,盖好被子,才回营帐歇息。 刘文心跟白谷回到华容县衙,几经清算,几经核对,备好物资,小睡了一觉,天已大亮。他赶忙下床,叫醒白谷,漱洗一番,吃过早饭,带着府兵,清点物资,往前线运了去。 王猛见之,甚为高兴,将他俩引致营帐,倒上茶水。 刘文心喝过茶,道:“黄不佑那边有反应没?” 王猛道:“益王跟郑经带着孙颜洲的头颅过得湖去,他要是能为朝廷所用,必会带人马就此归降。” 白谷道:“那他要是扣下益王跟郑经怎么办?” 王猛道:“他不会这么蠢,皇子十几个,扣下皇子,就等于自杀,再无回旋余地。” 刘文心道:“要是他投诚,你可想好了怎么安置他?” 王猛道:“他要是投诚,他的部下还是由他管,但得听命于你。大江边上那五千水军也一并调给你,郭凯、林震配给你。” 刘文心道:“你昨晚怎么对安乡水寨的匪盗下死手啊?” 王猛道:“那里边大多是信教徒,必须肃清。思想出了问题的人不可信,我怕我们前脚走,他们后脚又闹腾。” 白谷道:“三爷,下一步的打算想好了没有?” 王猛道:“先将他们赶到湖里去,没了物资,断了粮草,他们就会阵脚大乱。到那时,不是我们旱鸭子下水,而是他们水鸭子上岸。等会儿要是黄不佑来降,你们今天就将他三千水军调到澧水去,水陆并进,拿下澧水。缩小他们回旋的余地,再加以招降、安抚,可事半功倍。对顽固分子还是不能手软,不是他们就看不到朝廷的威严,还以为朝廷有求于他们。有些人就喜欢侥幸心理,得寸进尺。” 刘文心道:“这些受降的将士必须安抚好,要让那些愿意归降的叛军增强信心,少死一人是一份功德。” 王猛道:“我已去信老程,叫他征收捐款物资,全部运往澧州,投降者全部安顿在那里先。既可让他们帮衬着打仗,又方便管理。” 刘文心道:“三日之内必须拿下整条澧水,朝廷的旨意就在这几天了。” 王猛道:“朝廷隔得太远,朝臣们又各顾各的利益,各怀鬼胎,指令不能尽听。我们虽时间窘迫,但用兵还得循序渐进,步步为营,世间没有速成的大好事。把握住主动权,一件事一件事做好,才可消除后患。” 正在这时,士兵来报,说湖中船只数百,正向这边湖岸驶来。 王猛一听,对着文心跟白谷道:“好,我们去迎迎。” 三人走出营帐,带上两千兵马,往湖岸奔腾而去。离湖岸差不多一里来路,王猛让队伍停下脚步,摆开阵势,尽显威武。 黄不佑及其部将,经过昨晚一战,安知今时不比往日,投诚才是最好的出路,就盼朝廷恩德,给条自新之路。见到郑经带着益王到来,心里那个高兴啊简直无以言表,感动得他的那些部下都跟着流出感动的泪水。 王猛见数百船只靠的岸来,人马尽数上岸,便伙同刘文心跟白谷,欢快地迎了上去。 黄不佑见着王猛一身青色铠甲,一张清秀的脸蛋躲在紫色的头盔里,瞬间蒙了过去,从未见过如此年轻的将帅。 黄不佑正要带着手下将领对王猛行投诚之礼,王猛迅速下得马来,一把将他的手臂挽住,微笑道:“黄将军接受朝廷招安,是大义之举,功德无量的大善。在‘大善’二字面前,应当抛开虚假的一套。” 黄不佑听之,抱歉道:“昨晚所为,实在是因为心虚所累,望王将军见谅,望朝廷宽恕。” 王猛微笑道:“将军昨日行为是有不对,但也帮我引来了安乡叛军,一举歼之,也算将功补过。今日之后,不谈往昔,只谈未来。” 黄不佑道:“好,将军真乃人中之凤,我等愿意誓死效劳,永无异心。” 王猛一把拉着黄不佑的大手,喜悦道:“好。现今朝廷就需要黄将军这等忠义之士。” 益王与郑经走将过来,王猛欢喜接住,话语两句,就向刘文心手一招。刘文心会意,叫将士牵来三匹好马。王猛见马儿停住脚步,便将黄不佑扶上马,黄不佑极为感动。王猛、益王、郑经三人上马,王猛面向投诚者,欢笑颜开,大声道:“父老乡亲们,今日黄将军带领你们归顺朝廷,是莫大的好事。我马上上书朝廷,向皇帝老人家详述大家的义举,不日朝廷就会下达褒奖诏书,妥善安置大家。” 黄不佑接上话道:“兄弟们,钦差益王殿下、招抚使王将军代表朝廷,已原谅了我等往昔一切过失,从此不再追究。在朝廷安置诏书没下来之前,就让我们跟着益王殿下、招抚使王将军,为荆湖的万年太平尽尽我们的心意吧,也好报答朝廷恩德。” 下边一片喝彩,一片欢呼,一片喜庆。人心安定,不再动摇。 王猛辞别众位,带领郑经,领着兵马,直奔澧州而去。留下益王、刘文心、黄宗、白谷等妥善安顿降军。安其心,抚其身,吃完午饭,修整军容。一切安排妥当,黄不佑跟着刘文心带领降军驾船挽舟,浩浩荡荡,直奔澧水。王猛跟黄不佑合兵一处,水陆夹攻,澧水下游再无匪盗,安乡水寨尽归官军管辖。 刘文心将黄不佑水军开进安乡水寨,尽数休整,补给物资,换上朝廷军服,一片叫好。 元焕护送军资至澧州城内,徐云峰尽心接待,清点物资,一一存库,就待大军调用。 元焕得知王猛带领官军收复澧水,非常激动,没做休整就赶回江陵府衙,修书一封给襄王,说清斩杀襄王妃姑爷一事,王猛出兵招降黄不佑,清剿安乡水寨,占领澧水;上奏一封给朝廷,详述招抚黄不佑匪盗之事,赞夸王猛带领部将攻下澧水之功。 信使接书,快马加鞭,星夜兼程,赶往京都,报捷送喜。 荆湖下游各州郡官兵得知王猛斩杀孙颜洲,降服黄不佑,击败安乡水寨,占领澧水,个个心惊胆战,生怕自己出事,排兵布阵,切断各自管辖的水陆交通要道,不在话下。 唯有岳州官军还在心存不良,等待机会,搅乱剿匪大业。 第57章 因何流泪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益王出事,各路信使一路狂奔猛跑,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元焕派出的信使虽然晚了一天出发,经过一路不休不息,急赶快赶,跟其他信使同时抵达京城。送走晨光,经过个把时辰的快奔快跑,终于来到襄王府门口。报上姓名,道明来意,卫兵赶忙将他引入府内,进见襄王。 襄王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两眼泪下,痛苦无状,欲哭无声。 站在身边的温良玉拿过书信,详尽看过,瘫坐在椅,思绪全无,好生难受。经过一番苦愁难过,慢慢醒转过来,叫卫兵带下信使,好生安顿,对着襄王道:“大哥,信中只说益王殿下遭遇伏击,未说益王殿下已经遇难,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襄王六神无主,听完良玉言语,将眼泪抹干,苦言道:“益王要是真的出事,我怕三弟就得枉死在这险恶的阴谋中了。” 良玉道:“大哥切莫过多伤感,以三弟的谋略才智,定能想出破解之法的。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按信中所说,大哥不要担待任何事情,一切往下推脱。先保住你,后面事情好转,才有机会说话。” 襄王道:“要是父王真的一个激动,会不会往下边下死手啊?” 良玉道:“十有八九会,剿匪换帅是不可更改的了。你不如马上进宫,带上书信,拜见贵妃娘娘,宽慰宽慰她,让她坚信益王还活着,晓明厉害,让她去求皇上,先保下三弟再说。” 襄王道:“益王要是真的遇难了,三弟也跟着遭难,朝堂以后再也没我说话的份了。” 良玉道:“大哥,你快进宫吧,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还是按信中说的做,毕竟他们才是当事人,比我们看的清楚明白。”温良玉说完,就叫站在一旁的卫恒准备马车去了。 襄王在温良玉的扶持下,向府门口走去,步子不稳,极为痛苦。来到府门,上的马车,往皇宫赶去。 来到贵妃娘娘的畅春园,襄王拜上书信。 娘娘接过书信,看完信中言语,双流直挂,抖擞不停,对着襄王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襄王俯跪在地,抱住脑袋,任凭她踢打,一声不发,一下没躲。 贵妃累了,两腿一软,瘫坐在地,痛哭流泪,嘶吼道:“你还我孩子,还我益儿。” 襄王爬俯在地,流着眼泪,悲戚道:“我三弟信中只说九弟遭人伏击,下落不明,并未提及九弟遇害之事。想必这一两天就会有书信传来,九弟定会吉人天相,安好无恙的。还请娘娘切莫过度悲伤,宽等一两天。” 两个侍女将贵妃扶了起来,扶坐到坐塌上。娘娘轻擦过眼泪,重言重语道:“我的益儿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定会跟你们没完。” 襄王听过,爬起身,走将过去,凄苦道:“娘娘,你帮我去求求父王,求他别撤了王猛的兵权。” 贵妃一听,肺腑爆炸,随手就是一下,将身边的一个茶杯扔了过去,砸在襄王胸前,伤心道:“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你弟弟生死不明,你还在想着自己那点好处。你给我滚,给我滚!”声音凄苦,绝望透顶。 襄王一把跪下,眼泪直流,拜倒在地,哭着声儿道:“娘娘!王猛在荆湖领兵,他们都敢对九弟下手,要是王猛被撤了职,或是被陛下法办了,他们还能放过九弟吗?到那时,九弟就怕真的回不来了,娘娘!” 贵妃娘娘听过,眼泪流了一脸,痛苦了许久,看着襄王的两条眼泪,道:“你觉得该怎么办,才能救回我的益儿。” 襄王擦了擦泪水,温言道:“娘娘,要是九弟没遇害,王猛定会找到九弟的。太子他们的党羽已将九弟的死信传来了,等会儿就会传到父王那里。我怕父王悲痛过度,痛下杀手,要是诏书一发,真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我想娘娘去宽慰一下父王,让他下手轻点,等江陵后边的书信送来了后,再论断九弟的事情。” 贵妃听过,闭上眼睛,眼泪滚落于睫毛上,痛苦道:“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襄王听过,拜了一拜,站起身,鞠了一躬,小声道:“娘娘保重。”走出了堂厅,向宫墙外走去,心中泪落如雨。 等襄王离开寝宫,一个贴身宫女走将过来,对着痛苦中的贵妃道:“娘娘,益王殿下是襄王殿下最亲近的弟弟,他不会害殿下的。您还是去趟养心殿吧,说不定益王殿下,正领兵剿灭匪盗呢。” 贵妃听过,睁开眼睛,擦了擦泪水,在宫女的扶持下,向梳妆台走去,泪珠挤满一脸。 话说太子接到岳州传送过的书信,看过益王的随身印章,欢天喜地,差点没快乐着死去。看完书信,得知益王自焚而死,高兴得跳跃起来,双脚离地数丈。迅速传来严松,在东宫密谋了一番后,摆出一副兄弟情深的苦状,朝养心殿去了。 一进养心殿,还没看清皇帝是站是坐,悲痛地跪倒在地,泪流成溪,声音悲戚,大声哭喊,道:“父王,九弟被王猛害死了!” 正在阅览奏章的皇帝听过声音,掉落奏章,抬起头来,看着太子一脸的悲苦,慢慢站起,走将过来,小声道:“你说什么,谁死了?” 太子见皇帝走到身边,快速抬起头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痛苦无状道:“父王,王猛把九弟害死了。” 皇帝一听,惊愕万分,抖着身子道:“你说清楚,王猛怎么就把益儿害死了。” 太子哭倒在地,欲罢不能地痛哭道:“那王猛硬要九弟去招抚匪盗,谁知匪盗凶残,伏击九弟。九弟反抗,匪盗就放火,九弟被活活地烧死了。” 皇帝蒙了,晕了,后退两三步,腿脚一软,瘫坐在地,合上了无泪的眼睑,晕睡了过去。 太子心头高兴,哭喊着:“父王,你怎么了,父王。”极为传情。 公公忙喊道:“陛下,陛下!快传太医。” 皇帝被抬上床榻,身安心苦。众人脚步纷乱,声音繁杂,你来我去,养心殿唉声叹气,欲罢不能。 在太子极为传情的呼唤声中,本能借机休息一下的皇帝醒了过来。太子看到了皇帝的愤怒,将眼泪供上,大声哭喊道:“父王,这是三弟的印章。” 皇帝接过印章,看着那没被清理干净的黑灰,闻着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焦油味,心地里情感万千,几颗小水珠从眼珠里滚了出来,悲戚难耐。 太子心里欢喜,摸着皇帝的心儿道:“父王,朝廷应该发下诏书,惩办王猛,肃清匪盗,为九弟报仇。”言语落地,悲苦漫天,情深似海,把皇帝的手摇得隐隐作痛。 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重情重义,滴落泪珠,戚戚苦苦,发出微弱的声音,道:“你看该派谁去好?” 太子终于得到了想要的言语,将眼泪送了出来,极为传情道:“父王,七弟靖王合适。他心性阔达,仁慈聪慧,遇事果敢,定能胜任。” 皇帝听过,正合自己心意,小声道:“董亭,拟诏吧。” 老公公走了过来,扶起陛下,走到御书台前,草拟诏书。 太子听过皇帝的声音,极为兴奋,皇帝每一个字儿念出,他就回报一颗眼泪,将皇帝看得一愣一愣的,跟着流起泪来。 诏书拟好,盖上印玺,太子接过,站直腰杆,迈开大步,直奔靖王府。 太子一走出养心殿,皇帝的心情安静了许多,没有刚才那般悲伤难过。 董公公见太子出得养心殿,脚步声远去,端来一杯叁茶,放到皇帝身边,极为小心地说道:“陛下,刘云飞一生忠勇,用了十五年才教出一个徒弟。他要是知道那个王猛伤了陛下的皇子,坏了陛下的好事,定会痛心疾首的。” 皇帝听过,心里好些失落,放下叁茶,小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董公公温言道:“陛下,你身体欠佳,朝务交给臣子们打理的多了些。他们要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瞒住一些事情,或是假报一些事情,你也不一定知晓。上次我就听说襄王殿下出京,被人像动物一样捕杀在外,还好王猛他们本领过硬,将襄王殿下护送了回来。这次益王刚出去露了个脸,就被伏击在外,好生猜摸不透。刘云飞那么聪慧,善谋略,不可能收一个傻子作为传人的。要是王猛他们死了,襄王殿下就是再仁德,再有才华,也不过是一头被拔了爪牙的猛虎,再无擎天之能了。” 皇帝听过,内心平和了许多,从床榻强行坐了起来,将叁茶喝了两口,正想下得床来,贵妃哭着走了进来,走近他的身边,一把钻入他的怀里。皇帝抚摸着她的头发,软着声儿道:“怎么哪,谁惹你不高兴了?” 贵妃听过,将襄王拿过来的那份信掏了出来,递到皇帝的手上,苦着心儿道:“你看看吧。” 皇帝接过书信,认真看过,轻声道:“这是那里来的?” 贵妃道:“襄王带给我的,要我帮他向你说说好话,保下那个王猛,他走的时候忘了要走。” 皇帝听过,温言道:“太子刚才来过,还带着益儿的印章,跟这份信说的不一样。你愿意相信谁啊?” 贵妃哭泣道:“我还能相信谁啊,谁能帮我送回我的益儿,我就该相信谁了。” 皇帝静了静,小声道:“董亭,宣襄王进宫吧,他惹出来的祸,让他来收场吧。” 贵妃道:“你真的相信襄王啊?” 皇帝道:“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呢。你看看这份信,只说益王去招抚匪盗黄不佑部,事成而归,在华容道被官军伏击,下落不明,全军出动寻找。叫他们的主子襄王只受不辨,求自保为要,一切罪责全往下推。看看这些个孩子,临危不乱,如此情况下,还想着保全自己的主子,怎么会去伤害自己主子的亲兄弟呢。” 贵妃听过,掉落几滴眼泪,细声道:“那求你保下那个领兵的王猛吧,要是他也死了,我的益儿怕真的就回不来了。” 皇帝抹擦着贵妃的眼泪,小声道:“君无戏言,诏书已经发下,保是保不下了。要是那个王猛真是个能担当大任的孩子,定会抗旨不尊的,等剿匪成功后,我只追究他们的骄横跋扈就是了。”说完话,皇帝抱着贵妃,心里有些担忧,也有些苦楚。 襄王被贵妃训了一顿,回到王府,还没跟温良玉商量出个对策,就迎来了皇帝的口令。话别王府,跟着传话的公公来到皇宫,跪在养心殿的门口。皇帝没有宣他,没有赶他,让他足足跪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 正在襄王双腿发麻之际,董公公打开殿门,走了出来,小声道:“殿下,你回去吧,陛下不想见你。” 襄王听过,对着殿内拜了几拜,缓缓站起,转身就走。 刚等襄王走下一个台阶,董公公小声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声音大小刚刚好,让襄王听了个清楚。 襄王回过头,董公公早已进门,殿门也刚好关上。襄王受着这句话,出得宫来,坐上马车,直奔自家府邸而去。 襄王回到王府,走进大厅,见温良玉跟王妃坐等在内,什么也没顾上,跟良玉分析起那句话来。 经过一番思量,良玉让襄王下定决心,书信一份,信封上写着‘王猛贤弟开启’六个大字,信笺上一字没写,空纸一张,襄王应允。 卫恒唤来信使,赠送五十两的银锭一个,递上书信一份。 信使出得府外,奔跑在夕阳中,一路马不停蹄,直扑江陵。 第58章 传来喜信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自从襄王得知益王在江陵出事,三夜未眠,风情万种的襄王妃也未能帮他减少半分痛楚与不安。一早起来,坐等在厅堂,见温良玉来,商谈了一会儿,不小心在椅榻上睡了过去。 襄王妃帮他拿来了轻薄的被褥,轻轻的盖上,生怕吵醒了他。 襄王一觉从早饭时分睡到了午饭时分,要不是王妃将他唤醒,他还能睡。 其实他一直都是半睡半醒,他只是在逃避,他不知道怎样能帮到远在江陵的三弟王猛,更不知怎样才能帮到自己。要是他的九弟益王真的不在了,董公公的那句话就只能害死三弟王猛了,甚至害死他全家人。他太无能为力了,他又太想发力,可他真就没有一个能给力的队友,除了他那个自身难保的三弟,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在一次一次的自我安慰中,他睡了过去;可又在一次一次的恐惧中,他醒了过来。他吃过午饭,与其说是吃午饭,还不如说是喝了口下午茶还来的舒心些。他喝了口汤水,接着在大厅的那张椅榻上睡了过去,带着恐惧,带着祈盼,带着今生的美好愿望。这一次,他是真的睡着了,因为他的身体里边的营养差不多被耗光了。 太阳光终于从襄王的视线里撤走了,他在清风中苏醒了过来,张开眼睛,见着坐在下首的二弟温良玉的脸上生长着欢愉,又夹带着哀痛。良玉见他醒来,将手中的书信递了过去,很是难过的坐回原处。襄王接过信笺,看了起来,高兴的流出了眼泪,还发出几个欢愉的喝彩声。正当他高兴的飞了起来的时候,两行字又把他拉了下来,他落到地上,没有流眼泪,而是对着温良玉道:“杀的好,该杀。这些个恶人,害苦了多少人。” 良玉不自信道:“大哥,你说,怎么就偏偏杀的是这两个人呢。” 襄王怒声道:“只有他们才敢如此嚣张,视国家法度于无物。” 良玉道:“怎么交代啊?” 襄王道:“交代什么,益王都差点被他们害死了,我还怕他们报复不成。还好没碰上我,我不仅要他们的人头,我还要抄没他们的家产,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 良玉道:“大哥,能不能向朝廷弄一批银子下去啊,三弟他们太需要钱了。” 襄王道:“我等会儿进宫,见过贵妃娘娘跟父王再说吧。” 正在这时,襄王妃来了,带着微笑,携着芳香,轻盈盈地走到襄王身旁,摸着他的脸道:“殿下,该吃晚饭了,你中午又没吃,一定饿坏了吧。” 襄王抚摸着她的小手,小声道:“凤儿,要是我不小心伤害了你老家的人,你要原谅我。” 王妃笑了笑,将身子裹进襄王的怀里,轻轻的笑道:“殿下又在逗我,你护着他们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去伤害他们呢。” 襄王苦苦的笑了笑,将信笺递给王妃,王妃接过,看了起来,高兴道:“殿下,这太好了,九弟真的活着。” 襄王道:“前面不用看了,看后面吧。” 王妃很是听话的往后边看了去,只见一泼眼泪洒了出来,痛苦道:“他程元焕竟敢杀了我姑爷,我可怜的姑爷啊!” 襄王将手摸到王妃的脸上,正打算抹掉她的眼泪,襄王妃怒了,将信纸撕成两片。 良玉慌忙叫道:“嫂嫂不可,此信大有用处。” 王妃听过声音,将愤怒的眼神向温良玉射了过去,生嫩的小手更加有力,将信笺又撕了撕,变成了八九块。只见良玉一个摇头,高贵的头颅低了下去,他再也不知道怎么帮她了。王妃将信笺撕成了粉碎,用手一扬,漫天飞舞。飞舞起来的好像是银子,好像是王猛他们的一份希望,更像是襄王妃自己的一片情感。 襄王站起身,用手不停地在空中狂抓,就是没能握住一片,只有泪水在他的脸颊上流下一串又一串。襄王闭上眼睛,掉落下两滴泪水,深情道:“明年我就是三十岁的人了,从我二十岁娶了你,被封为亲王,已经快九年了。我日日为朝廷分忧,时时为百姓着想,忙碌了整整九年,一无所有,出个京城还被人像野兽一样捕杀。直到遇见了他们,送给我两个兄弟,我才能得到父王的看重,给了我一个安抚天下的希望。帮我挡灾的益王差点就死在了那些恶人的手中,我三弟好不容易将他找了回来,收服了三千贼军,剿灭了两三千匪盗,我却一文钱都没给他们送去,他们在屠刀下都想着保住我的命,让我还能有个东山再起的机会。看看你们的家人在干什么,不但不相帮他们,反而带头不把他们当成人看。他们马不停蹄的给我送了封信来,就想给我报个平安,也让我看到了能帮到他们的困苦。你却将它当成了泄愤的工具,你叫我今后如何跟你相处,你能告诉我吗?看样子,你是不能了,你还是看不清这世间的善与恶,你走吧。”襄王的眼泪就像瀑布一般挂在他痛苦的心坎上,上头的水源好似无穷无尽,怎么也停不下来。 良玉听过,小声道:“大哥,还有其他的法子的,你要原谅嫂子。” 襄王擦过眼泪,小声道:“我们出去吃饭吧。”说完就向厅堂大门走去,步子杂乱,没有回头。 良玉看过瘫坐在一旁的襄王妃,不知道怎么说,跟着襄王走了出去。 王妃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眼泪滚滚落下,落在了一片片碎纸片上,那字儿开始模糊,再也无法辨认。她蹲下身子,一片片的捡了起来,一片一片地铺放在茶几上,就想将它们拼凑成原来的模样,可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因为它附带上了情感。 襄王跟良玉出得府门,坐上卫恒驾着的马车,离开王府,在王府不远处一家起名‘香满楼’的饭馆停了下来。良玉将襄王扶下马车,卫恒将马车停到旁边的空地处,跟着良玉陪着襄王走进酒馆。 店小二迎了上来,看着襄王那一身装束,很是小心道:“客官,楼上请!” 襄王向大堂看了看,见左边角落还有一张空桌,对着店小二微笑道:“我们就坐那儿吧。” 店小二很是高兴地将三人迎了过去,端来茶水,拿来菜谱,帮三人斟好茶水,微笑道:“客官,要上些什么酒菜啊?” 良玉向襄王看了看,微笑道:“大哥,你要赶时间进宫,不如简朴些吧。” 襄王对着店小二微笑道:“那种菜上的快,就上那种菜吧,吃饱就行。” 店小二高兴道:“好的。客官,需要酒水不?” 襄王温言道:“酒水就不需要了,我赶时间。” 店小二听过,欢笑道:“好呢,马上就好。”拿着菜谱走了开去。 良玉陪着襄王喝了两杯茶水,刚把第三杯茶水倒好,店小二高兴地端着饭菜来哦。饭菜一一上桌,店小二温言道:“客官慢用!”走了开去。 襄王拿起筷子,快速地吃了起来,也不管合不合口味,吃饱为大。没过几下,三人将桌上的米饭、青菜、豆腐、红烧肉、鲫鱼汤吃了个干干净净,半点没剩。良玉给襄王斟了一杯茶,襄王喝下,带着良玉跟卫恒离开饭桌,良玉在柜台付完饭钱,三人出得酒馆大门。 襄王走到马车边,对着良玉微笑道:“二弟,要不先送你回去先?” 良玉往来时的路看了一眼,微笑道:“大哥,不用,很近的,我走回去,你们先走吧。” 卫恒看见了良玉的好意,附和道:“殿下,要不就听二爷的,我们先走吧。” 襄王笑了笑,温言道:“二弟,那我们就先走了。” 良玉将襄王扶上马车,卫恒对着马儿招呼一声,车轮滚动,朝着皇宫而去。良玉提起脚步,一路观赏着街道两边的夜景,慢悠悠地向着襄王府走去。 卫恒驾着马车一路狂跑,小半个时辰过去,在宫门口停了下来。停好马车,放好马凳,扶着襄王下得马车。襄王话别卫恒,走进皇宫,直奔畅春园。 襄王来到畅春园,话明来意,侍女前去通报。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侍女来报,贵妃娘娘有请。襄王随着侍女朝园内走去,走过几道回廊,绕过三两套楼阁,来到贵妃娘娘居住的畅春阁。 襄王走了进去,对着端坐在凤椅上的贵妃娘娘行礼问好道:“见过娘娘,娘娘凤体金安。” 贵妃娘娘为益王遇险之事耿耿于怀,没有什么好脸色,语气淡淡道:“坐吧,有什么事就说。” 襄王坐到一边,微笑道:“娘娘,江陵来信了。” 贵妃一听,激切道:“我的益儿怎么样?” 襄王微笑道:“九弟安然无恙,还让王猛帮着他招降了黄不佑那股匪盗三千来人,消灭了安乡水寨的匪盗五千来人,剿匪形势一片大好。” 贵妃娘娘听过,高兴地站了起来,对着身边贴身侍女道:“甜儿,快去泡壶好茶来。” 襄王听过,站起身,对着贵妃娘娘道:“娘娘,要不茶就不喝了,我还得去父王那里报个平安呢。” 贵妃娘娘微笑道:“要喝的,不急在这一时,你长的这么大,还未在我的宫里喝过一口茶。” 襄王看着贵妃娘娘高兴的模样,不好拒接,坐了下来。 贵妃见着襄王高兴道:“江陵来的书信带来了没有,给我看看。” 襄王行礼道:“娘娘,我看信时太过高兴,不小心将我家凤儿端来的茶水打翻了,信纸被茶水打湿,好些字迹不够清晰了,我就没带来,娘娘莫怪。” 贵妃娘娘微笑道:“没事,下次小心着点就好,益儿没事,比什么都好。” 襄王微笑道:“是,娘娘,我下次定会小心的。” 贵妃看着襄王的脸色不是很开心,询问道:“看你这身忧虑,王猛他们在江陵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啊?” 襄王对着贵妃苦苦一笑,温言道:“不瞒娘娘,九弟他们在江陵缺钱少粮,为了安抚好向朝廷投诚的匪盗,在当地筹集军资,将带头闹事的牛耿直与赖敏昌给斩杀了。” 贵妃一听,吓了一跳,苦言道:“那牛耿直可是皇后的表弟,那赖敏昌可是你家凤儿的姑父,他们怎么偏偏斩杀了这两位啊?”侍女甜儿端来茶水,放在襄王身边的茶几上,候在一边。 襄王看了看贵妃,宽慰道:“娘娘,就他们两个才敢视国家法度于无物,王猛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杀了就杀了吧,没什么的。” 贵妃叹了口气,小声道:“你这孩子,说的这么轻巧,他们定会报复你们的,以后要小心点。” 襄王喝了一口茶,微笑道:“谢娘娘关心,我会注意着点的。” 贵妃温言道:“你家凤儿没吵没闹吧?” 襄王喝着茶水,苦笑道:“事情都出来了,吵闹也没有什么用,谁叫他赖敏昌不识好歹,不知轻重,跟国家大事对着干呢,我家凤儿会想通的。” 贵妃道:“你是不是想到你父王那里要点军饷发放到江陵去啊?” 襄王微笑道:“不瞒娘娘,九弟他们在信里虽没说钱粮之事,钱粮应该缺的要紧,不是也不会拿皇亲国戚开刀了。” 贵妃道:“喝完茶,我陪你到陛下那里走走吧,看看能不能帮到他们点什么。” 襄王放下茶杯,站起身,对着贵妃深深一躬,微笑道:“我代江陵的所有将士谢过娘娘。” 贵妃站起身,微笑道:“他们救回了我的益儿,我该报答他们,能帮点忙就帮点忙吧。都是一些有情有义的好孩子,为了国事,什么人都敢得罪,太难得了。我们走吧。” 襄王道:“是,娘娘。”跟在贵妃娘娘的后头,向着殿门外走去。 数人出得畅春园,几经转转,来到养心殿,贵妃没让襄王在殿门外行礼,直接带着他走进了养心殿。 董宁见着苏贵妃娘娘到来,将两人迎到皇帝的卧榻前,对着审批着奏章的皇帝微笑道:“陛下,贵妃娘娘跟襄王殿下来了。” 皇帝听过,放下奏章,抬起头,看着苏贵妃那一身的喜气,走出御书桌。 贵妃高兴地迎了过去,搀扶着皇帝向卧榻走了去,扶着陛下坐好,轻柔地他的身子,帮他梳理着筋骨。 襄王走上前去,行礼问安起来,皇帝见着,小声道:“免了,坐吧。” 襄王欢喜地坐下,微笑道:“父王,九弟有惊无险,只是小病了一场,喝了两副汤药,一天就好了过来,还招降了黄不佑那股匪盗三千来人,剿灭了澧水边的安乡水寨五千多人马。” 皇帝听过,微笑道:“好,他王猛总算做了件好事。” 贵妃一边帮皇帝酥松着身子,一边微笑道:“陛下,那些孩子在荆湖剿匪,缺钱少粮的,你能不能让户部拨点军费给他们啊?” 皇帝向着贵妃看了看,微笑道:“你啊,你。”将贵妃的额头轻轻地点了点。 襄王见皇帝没有生气,温言道:“父王,九弟他们在荆湖太缺钱粮了,为了安置好那些归降朝廷的匪盗,到处找当地的乡绅土豪募捐,一个不小心,将牛耿直与赖敏昌给误杀了。” 皇帝听过,先是一惊,很快就缓过神来,小声道:“杀了就杀了吧,能够死在这些个孩子的刀下,也算是他们的造化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碰到了不怕死的,总得分出个输赢,就看谁的拳头硬了。” 襄王见皇帝没有怪罪,试探着道:“父王,朝廷能拨批银子下去吗?以后投诚的匪盗越来越多,光靠在当地募捐,只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实质性的问题。” 皇帝温言道:“你先回去吧,给荆湖拨经费的事,明天朝会上议。” “是,父王。”襄王说完,对着皇帝跟贵妃娘娘行礼拜别,出得养心殿而去。 贵妃见襄王走出养心殿,对着皇帝温言道:“陛下,荆湖剿匪那么大的事,那些孩子们挺难的,你就帮着他们点吧,免得他们受人欺负。” 皇帝向着贵妃笑了笑,高兴道:“好,我就照看着他们点,让他们安安心心地将朝廷交办的差事办好。” 贵妃欢喜道:“还是陛下英明神武。”轻柔地酥松着陛下的筋骨。 第59章 活血化瘀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襄王拜别皇帝跟贵妃,出得养心殿,直奔娴淑宫,因心情愉悦,感觉没过多久就来到了贤妃娘娘的宫殿前。襄王站在宫殿外,将仪容整了整,挂满微笑,走了进去。 贤妃的贴身丫鬟降红迎接上来,将襄王引到贤妃娘娘的书房门口,走了开去。 襄王走了进去,见过贤妃娘娘,行礼问安道:“见过母妃,母妃凤体金安。” 贤妃放下书本,微笑道:“坐吧。这么晚进宫,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襄王微笑道:“王猛找到了九弟益王,九弟有惊无险,安然无恙,我特来报个喜,道个平安。” 贤妃娘娘见襄王笑脸上略带些苦涩,询问道:“是不是那边出了什么事了?见你这一脸的不安。” 襄王苦笑道:“九弟他们在荆湖缺钱少粮,为了募捐成功,解决将士们的吃饭问题,一个没把握好度,将牛耿直跟赖敏昌给斩杀了,凤儿心中有气,将三弟给我报平安的书信都给撕碎了。” 贤妃安慰他道:“你也不要太在意,关心自己的亲人,这是人之常情,值得原谅。况且凤儿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你回去好好安慰她一下,好好地跟她讲讲,她会理解的。身为丈夫,要学会宽容。” 襄王现出几丝笑容,回话道:“是,母妃,孩儿记下了。” 贤妃微笑道:“这就对了,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就给自己的心里打结,不值得。像凤儿那么美丽,那么懂事,那么善良,那么贤惠的妻子,世间少有,记得爱惜好。心无宽仁,是治理不好天下的。自己身边的人有错,半半也是你的错,你要学会去理解别人的苦衷,要学会去解决问题,不要学会埋怨。” 襄王微笑道:“谢母妃开导,我定会谨记在心的。” 贤妃微笑道:“那你回去吧,很晚了,你那侍卫一定等得很辛苦了。” 襄王听过,站起身,拜别贤妃娘娘,走出书房,朝着外边走去。 襄王走出娴淑宫,走出宫墙,来到马车边,卫恒坐在马车上睡着了。襄王见着他那不是很优美的睡姿,笑了笑,小声道:“卫恒,醒醒,可以回府了。” 卫恒一惊,醒了过来,打着羞涩的笑脸道:“殿下,事儿办好了。”赶忙放好马凳,扶着襄王上车。 襄王走上马车,微笑道:“都办好了,我们回去。”坐了进去。 卫恒收起马凳,坐上马车,一声吆喝,打破沉静的夜色,车马跑了起来,直奔襄王府。 襄王回到府中,见王妃等在厅堂,便将心情静了静,走了过去。 王妃见襄王坐到她的身边,有些不知所措,苦苦地看着襄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襄王见着她一脸的忧伤跟疲倦,很是心疼,不自觉地摸上了她的脸蛋,看着她的眼睛,温言道:“你可以叫我杀了他们,但不能把他们对我的心意撕碎。你要明白,没有他们,我就没有了明天,你就没有一个好的丈夫,正儿就没有一个好的父王,他们是我们一家人的希望。他们奔波在外,远离亲人朋友,拼死拼活,就为了这个太平天下,他们是大善之人,最值得尊重与爱护。你的那姑爷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不想我三弟他们好过,就是不想让我活,也就是不想你跟正儿活,不想这个天下的好人活。” 王妃看着襄王那双布满情义的眼睛,挤出泪水道:“我没有殿下想的明白,但我现在知道了我该是一个怎样的人。我的心里就该装着你跟正儿,谁跟你们对着干,谁就是我的敌人,哪怕我爹爹都不行。” 襄王看着她那张美的不能再美的脸蛋,暖着心儿道:“谁都需要亲情,但如果他们的心儿变了,没有了人情味,我们也该将他们抛下。因为法度对着的是全天下,不是针对某一个人。你跟我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就娶了你一个女人,不是我不喜欢别的女人,只是我放不下你,我不想你跟别的王妃一样,为了争抢一个男人而辱没了自己。我从没要求过你的家人来帮我,我也从没有因为你的父亲没帮过我而生过你的气,我一直都想跟你做一对平常的夫妻,永远的生活在一起,白头偕老。” 王妃听过,流着眼泪道:“如果我那一天真的不漂亮了,你会嫌弃我吗?” 襄王将她搂在怀里,摸着她的泪水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老了的那一刻,我也老了!没有人不会老去,只要一颗心儿善良着,他就永远年轻,就像我的母妃一样,她在我的心里永远美丽着。我父王其实都一直爱着她,只是母妃不想看见他做糊涂事,才没跟他待在一起。你如果能像我母妃一样,以一个‘贤’字面对天下人,你就是我一生的幸福,我拿什么资格来嫌弃你。” 王妃听过,将泪水掉落下地,装上笑容,将襄王暖在心里。她很想做一个贤惠的女儿,为了她的丈夫,为了她的孩子,还为了那些帮助他们的人,为了天下人。其实她也一直在朝着这方面努力着,只是她的丈夫过于繁忙,太过粗心,没察觉到而已。 话说襄王那晚,一番心里话说出,襄王妃的心底通透明亮,将一个‘贤’字勇敢地装进了心里。美美地睡了一觉,早早地叫醒了襄王,帮他更衣后,欢欢喜喜地将他送出王府,参加朝会去了。 襄王在朝会上,受到太子跟其他皇子轮番攻击,由于程元焕的奏章在案,益王在澧州安好,皇帝装作没有听到。为了保住益王跟王猛在荆湖获得的战果,襄王奏请朝廷对黄不佑等人的投诚之举给与褒奖,过往的过错不再追究。 绝大多数朝臣认为,他们行了反叛之心,鱼肉乡里数年,罪恶滔天,应该就地正法,以提高朝廷威严,免得以后再有人心怀侥幸,行反叛朝廷之举,极力反对襄王的做法,皇帝没有给与回复。 按理说,王猛他们杀了他的妹夫,林元治本该对荆湖剿匪众人恨之入骨才对,但想到自己家族的一切荣耀,将与襄王妃的命运息息相关,认识到襄王才是他家族的希望,还是抛开了仇怨,全力相助襄王。 林元治站了出来,上前几步,对着皇帝俯首道:“陛下,荆湖剿匪在即,不说那些为国冲锋杀敌的将士们需要吃喝,不说那些投诚的匪军需要安置,就是那些流血牺牲的将士的家属就该及时抚恤,安抚。” 益王的舅舅苏达仁见林元治这只老狐狸都都能放下私人仇怨,不再缩到后边去了,且王猛他们在荆襄没有动他江陵的亲戚朋友,感觉还是可以跟襄王他们走到一块的,便也站了出来,上前几步,对着皇帝俯首道:“陛下,林大人说的极是,平复荆湖叛乱,一在于剿灭那些顽固分子,二在于招抚那些被迫加入叛军的穷苦人。招抚第一,剿灭第二,能安抚就应该安抚,都是大夏国的子民,朝廷就应该尽快拨下银两,对投诚者给予褒奖,安抚。” 严松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那些都是叛军,背叛朝廷,要是不加以剿灭,朝廷威严何在。” 徐任枫站了出来,对着皇帝俯首道:“陛下,叛军中,大部分都是找不到出路的穷苦百姓,他们加入叛乱,无非是为了混口饭吃,只要朝廷安抚得当,定能将荆湖一举平复,不留后患,于国于民,都是有百利儿无一害。” 五皇子站了出来,大声道:“徐任枫,你身为朝廷宰辅,拿朝廷俸禄,为什么一心向着叛军,难道他们给了你什么好不不成?” 林元治接话道:“端王殿下,你身为皇子,吃朝廷的,喝朝廷的,用朝廷的,你为什么老跟朝廷的政策作对,难道天下乱了,你能得到更大的好处不成?” 太子走上前去,对着林元治吼道:“林元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诽谤皇子,该当何罪?” 苏达仁道:“太子殿下,陛下在此,何时用得着你大呼小叫。有理说理,没理说事,不要给人乱扣罪名。” 在徐任枫的带领下,林元治、苏达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对襄王鼎力相助,跟朝臣进行了一番辩护。皇帝见时机成熟,拖着疲惫的身躯,顶住压力,颁布诏书,嘉奖黄不佑等人的忠义之举,让户部给荆襄剿匪的官军发放一百万两军费,随同诏书下发江陵。 除了襄王,各位皇子使尽全力加以反对,皇帝却终不改口。 一些没有靠山的忠良之臣,见皇帝在荆湖剿匪这件事情上,无所不用其极地偏袒襄王,便也开始发言,力挺皇帝。几方势力相互角逐,终因皇帝一意孤行,诏书下发,一百万两白银运往江陵。襄王重装上阵,加入了角逐天下的队伍,再无回头之日。 自从王猛带着徐云峰南下,徐任枫每一次朝会都十分活跃,替襄王走在前头,引来无数的追随者。在走出殿门的那一刹那,徐任枫恍惚看见了天边飘进来一片祥云,站着好多人,其中就有他自己的儿子徐云峰。他老怀安慰,对着南方欢欢一笑,好像在说:“孩子们,这风雨飘摇的天下,就靠着你们了。”对着南边流下了几滴清甜的泪水。 苏达仁见襄王大获全胜,出得朝堂后,怀着美好的心情,看望他那尊贵的妹妹苏贵妃去了。 襄王离开朝堂,替江陵的将士们给林元治道完歉意,直奔自己府邸,回到王府,跟温良玉思量一番,便书信一份,快马加鞭,送往江陵。 第60章 澧水交战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王猛招降黄不佑,破安乡水寨,占领澧水,剿匪形势一片大好,气势如虹。 各州县得知后,为求自保,出动所部兵马,排兵列阵,切断各处水陆交通要道,物资进不了荆湖之内,匪盗举步维艰,深感不安。 杨尧见形势不对,为凝聚人心,鼓舞士气,聚集几路兵马,从武陵、鼎口与下址江口出发,水陆并进,直扑澧水,要跟官军决一死战。 王猛众人正在澧州衙门后院喝茶,有说有笑,一个探子走了进来,走到王猛跟前,俯身道:“大帅,杨尧纠集叛军一万多人,水陆并进,正朝澧水开来。” 王猛听过,温言道:“水陆各多少兵马?说清楚,含糊什么。” 探子道:“从陆地进军的,大约一万四千多人马,从水上进军的,大约五六千来人马。” 黄不佑为表忠心,请缨出战,站了出来,俯身道:“大帅,我带着部下自归降以来,未建寸功,今日就让我带兵出战叛军水师,也好报答朝廷恩德。” 王猛站起身,走了过去,扶起黄不佑双手,微笑道:“黄大哥,你自愿请缨,我非常高兴。但敌人来势凶猛,你手下的弟兄才三千来人,要是真跟叛军决战于荆湖水面之上,就是赢了,也会损失惨重,不宜急于这一时,看看情况再说。” 黄不佑听过,微笑道:“谢大帅如此关爱部下,我代将士们谢过大帅。” 王猛转过身,对着全体将士大声道:“黄宗,郑经,白谷听令,你们三人各率三千兵马到澧水南岸布防,占据有利地形,列三角之阵,只守不攻。” 黄宗、郑经、白谷站起,一声大喊:“诺!末将领命。”带着众将士走出院落。 王猛见众人走开,对着黄不佑与刘文心道:“黄不佑、刘文心接令,我们你们二人带着安乡三千水军驻扎澧水下游江口,只守不攻,守住江口,要是放进来叛军的一艘战船,军法从事。” 黄不佑、刘文心出列,大喊一声:“诺!末将领命。”带领安乡水军众将领疾步而去。 王猛对着郭凯、林震道:“郭凯、林震接令,我命你们二人率领朝廷五千水军驻扎荆江湖口,以策应黄大哥的水军出战。” 郭凯、林震出列,大声道:“诺!末将领命。”带领朝廷水师将领快步离去。 益王站了起来,对着王猛微笑道:“大将军,我能做点什么啊?” 王猛笑道:“殿下,打仗的事,你我先不用参与,等吃过午饭,带点好酒好肉前去慰劳将士,让战士们好好吃个夜宵。” 益王微笑道:“杨尧虽说来势凶猛,但也算是送上门来的肥肉,你就一点都不动心。” 王猛笑道:“殿下,你这说的,送上门来的肥肉,那有不动心。” 益王道:“那你打算怎样吃下这块肥肉啊?是蒸,是炖,还是红烧?” 王猛笑道:“他杨尧来势凶猛,势不可挡,为求胜利,他绝对会急着进攻。我们就送给他十三个字,敌攻我守,敌静我挠,敌退我击,中间来个半夜偷袭。小火炖,中火蒸,大火炒,你看怎么样?” 益王高兴道:“这还差不多,大家都有的吃,还能选个口味。” 王猛走到座位边,端起茶水,向着益王敬起,微笑道:“殿下,请!” 益王坐了下去,端起茶杯,微微一笑,随着喝起茶来。 太阳当空,澧水南岸风景一片大好,黄宗、郑经与白谷各率三千兵马,安营扎寨完毕,各种布防到位,安心地吃过午饭,一声令下,全体将士就地休息。将士们刀剑不离身,弓箭马匹不离位,除了一些哨兵,全体睡了过去。 杨尧水军见黄不佑水军不入荆湖水面,大失所望,连番攻击,未讨到半分好处,只好布防江口,等待陆战取胜。 杨尧见水战失利,举兵来攻陆地官军。夏青诚率四千兵马攻郑经部,杨广利率三千兵马攻黄宗部,陈裕兴率四千兵马攻白谷部。官军坚守不出,匪军着急,全力攻击。官军占有利地形,又早早布防,击退匪盗三次进攻,双方各有损伤。 杨尧见部下损伤过重,又士气低落,不好再战,只好退兵五里,安营扎寨,待明日再战。 王猛陪着益王,带领两千兵马,过澧水,跟白谷部交-合一处,白谷将战事详述与王猛跟益王听。王猛跟白谷一番商议,决定用四字纲领结束这次战斗,夜袭敌军。 计策定下,王猛颁下信令于郑经跟黄宗处,三处兵马同时出动两三百骑兵不停地骚扰敌军,使敌军不得休息,消磨他们的斗志,更要让他们麻痹。 敌军营寨时刻戒备,军心难安,精力跟体力渐渐衰退,难得安眠,连晚饭都没安心吃好。不过一个时辰,官军就派三五百精兵前去惊扰一番,敌军从安营扎寨到半夜三更都未曾安息片刻,军心涣散,指令开始不齐,埋怨声起。 王猛见时机成熟,三更过,让战士吃了个六分饱饭,喝完水,拉完屎,撒完尿,休整半个时辰。四更时分,全军拔营,悄无声息的向敌营摸去。 各部兵马潜行到位,只听见王猛一声令下,官军敲锣打鼓,三军同时出动,打着火把,冲向敌营。 刚进入睡眠状态的匪盗还没打好呼噜,就在喊杀声中惊醒。有些还没穿好衣服,有些还没拿好兵器,有些还没跨上马背,有些还没来得及逃窜,就被横冲直撞而来的官军砍刺于刀枪之下。 杨尧等敌将见大势已去,再抵挡也无济于事,连忙率领残部逃命而去。 王猛见杨尧率领残兵败将一路逃窜,慌不择路,果敢地率领将士一路追杀,追至鼎口城下,天已大亮。 杨尧率部众一路逃亡,失魂落魄,逃进鼎口城寨中,才舒缓了一口气。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败的这么莫名其妙。想当年,三两下就将郑经打得屁滚尿流,还逼着郑经成了自己的朋友。没想到这次,亲率一万四千来兵马兴致勃勃而去,痛率五六千残兵垂头丧气而回,被人追到鼎口城寨下,还只能坚守不出,挂起免战牌,好生气恼,却又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对象,还忘记了给驻扎在澧水江口的水军发令撤退。 王猛见到鼎口城寨挂起了免战牌,心中终于舒缓了一口气,率领大军回转,押送三四千降兵回澧州。 澧水江口的贼军见杨尧已败,无心恋战,在杨律钦的一声令下,拔营而去。杨律钦从未想过朝廷水军敢跟他开战,撤退时没做好断后工作,只是一股脑地往下址江口撤退,舰船队列不整,极为混乱。 黄不佑见之,跟刘文心一个商量,给郭凯发出信号,两里一个鼓声,开拔水师,全军出击。 杨律钦率领水师仓皇迎战,队形混乱,指令不通,一触即溃。叛军水师大败,丢船落水者无数,投降者一两千。黄不佑出面安抚降将降兵,得事态平复,伙同刘文心率军回营,等待王猛将令。 王猛在澧州将降兵安顿好后,叫方龙率一千精兵护送益王去安乡水寨安抚降兵降将,方龙得令。王猛在澧州就告诫益王,这投降的两千来水军是个宝,一定的让他们安心归降,变为朝廷的有生战力。 益王在方龙的护送下,来到安乡水寨,进至降军营地,已皇子身份向天起誓,安抚叛军。 叛军见黄不佑得到善待,愿意诚心归顺朝廷,为朝廷剿匪出力。 益王让刘文心为水军主帅,水军由黄不佑、杨律钦跟郭凯三人统领。黄不佑统领他原来旧部,杨律钦统领刚刚归降的两千来水军,郭凯统领朝廷五千水军。 刘文心等降军心态平复,真心实意归顺了朝廷,便发下官军服装。等两千水军换好了军装,对着他一声拜令,刘文心对着所有将士一声大喊:“从此再无官匪之分,都是朝廷将士。” 全体水军将士大声喊道:“大帅。”作以回应。 益王见事情全部平定,便跨马回澧州向王猛报喜,一路快马加鞭。 夜色深沉,益王回到澧州,见过王猛,跟众人喝过几杯茶水后,回房睡觉去了。 王猛交代郑经、黄宗跟白谷一些事情,也早早的缩进了徐云峰给他准备好的一个小空间,缩进了里边,阅读那本兵书去了。将兵书快速的看了一遍,又慢慢的读了起来,直至深夜,还是难以入睡。慢慢地起得床来,拿出地图,观看着荆湖的地形地貌。慢慢地熟记于心,吹灭灯火,上的床去,思前想后个不停,渐渐地睡了过去,做起了梦来。 第61章 红杏出墙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在梦中,他看见了一张美丽的脸蛋,一张温暖的小嘴将他亲了一下,他的脸上生出了一朵小花,那花儿将他的心摸了摸,跑了开去。他对着那个跑开的花儿喊道:“你这是去那里啊?” 那花儿转过身来,对着他就是一个欢笑,趣乐乐道:“我去游湖。” 王猛跟了上去,欢喜道:“什么湖值得这个时候去啊?” 花儿道:“心悦湖。” 王猛一听,心儿一惊,高兴道:“我听过好多遍了,它还有别的名字吗?” 花儿听过,妍妍一笑,小声道:“你就是个傻子,天天跟它打交道,还不知道它的名字。” 王猛一惊,看着跑远的花儿大声道:“你说的就是这个洞庭湖啊!” 花儿静了一下,回过身来,笑着道:“在我心里,它叫心悦湖。” 王猛道:“为什么啊?它明明叫洞庭湖,或是荆湖,怎么在你那里就成了心悦湖了?” 花儿向前方跑去,回眸一笑,千朵花儿盛开在空中,挡住了他的视线,只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因为它,我看见了一个良人,我一高兴,就将它取名心悦湖了。你看它像吗?好听吗?” 王猛道:“真像,真好听。” 只见千朵花儿一个闪身,变成一朵花儿,真是美丽,真是鲜艳,真叫人难以释怀。花儿向王猛笑了笑,柔软着声音道:“你愿意跟我一起游湖吗?” 王猛欢喜不已地向花儿跑去,跑到她身边,小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花儿侧过身去,娇滴滴道:“我的心跟我的容颜一样,心儿过的越美好,容颜越漂亮,你猜?” 王猛将她的半边脸儿一瞧,心儿欢乐了起来,欢喜道:“我知道了,你叫心如颜。” 花儿转过脸来,向王猛眨了眨眼睛,嘟着小嘴,生起气来,道:“你个傻子,好生讨厌,那是你的名字,我姓颜。” 王猛一听,内心欢腾起来,一把将花儿抱住,温柔无限,欢言道:“我知道了,你叫颜如心。” 花儿转过身来,欢喜道:“你个傻子,现在才知道。”将花蕊送到他的嘴边,含着欢心,羞怯怯道,“香吗?甜吗?” 王猛将花蕊一闻,一亲,傻乎乎地说道:“香,甜。” 花儿听过,欢心闹腾,含情脉脉道:“你愿守着我吗?守着我一辈子好不好!” 王猛摸了摸自己的心,稳住心儿道:“我早就想守着你一辈子了,只是你才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花儿含羞一笑,柔情似水,欢喜道:“你活该是个傻子,不知道还不知道问啊。”慢慢地化作成一滴相思泪,滴落在王猛的掌心,渗透了进去,流淌在他的血液中,滋养着他的生命,再也不愿离去。 江陵城里,颜府院内,春色注满往外溢。 心欢人美,如心弹跳着小步,手挽清风,身披金色阳光,装着欢愉的笑容,来到慧锦的暖阁。 慧锦见她美颜舒展,笑声不断,喜气道:“开心果吃了没有?这么高兴。” 如心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茶水,装满微笑,喝个不停。 慧锦将欢喜挂于嘴角,整理着温床,道:“打扮的这么好,又想去那里啊?” 如心一听,放下茶杯,走了过去,将小嘴凑到她的耳边,喜气道:“今天天气这么好,要不我们陪着湘琴姐姐去澧州走走,找表哥聊聊天去。” 慧锦站直身儿来,摇着头晃着脑,走到桌子边,苦笑道:“他们去澧州剿匪,我们去澧州干什么。你这姑娘没的救了,痴着心,妄着想,走路都想不看道了。”也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如心道:“你才痴着心呢,等八年都愿意,要是我早跟他跑了,还需要别人来帮自己讲理说情。” 慧锦道:“你呀,就去跟他跑吧,只有那个傻蛋才会让你不停地纠缠,我看他八成就想被你赖上。” 如心一听,心情极为舒爽,开颜道:“真的吗?” 慧锦道:“你不看看,那晚随便两刀下去,就误伤了皇后,误伤了襄王妃,还好没误伤到你,不是你就哭去吧。他们很难的,我们就别去添乱了。” 如心听过,笑容淡了下来,小声道:“他那么大的官,那么好的人,又那么的年轻,要是我不去找他,我怕连痴心妄想都用不着了。”言语落下地,没了声息。想起那晚她主动抱上他,他连个礼都没回,芳心脆弱不堪。 慧锦听过,向如心看了过来,只见一颗芳心正在跟‘无助’搏斗,柔弱无力,正想败下阵来。慧锦看着心疼,走近身去,将如心的头放在自己胸前,抚摸着她的头发道:“你这是纠缠,是引诱,会让他迷失本心的。等他静下心来,如果心里愿意有你,就会来找你,最少他会远远的望着你,让别人看的到。” 如心道:“你说,他是不是傻啊!他曾把自己的心上人送给了别人。” 慧锦道:“你这傻姑娘,我那里会知道,因缘与因果,那个能说的清楚。佛说,亲与强力者为因,疏添弱力者为缘。无缘不谈因,无因不结果。因缘可注定,因果待人修。善待其因,善渡其缘,善修其果。傻与不傻,心安就好,难以评说。”说着说着,慧锦也跟着傻了起来。 如心帮着慧锦整理好卧房后,牵着她的小手,找湘琴学琴去了。 来到湘琴房间,三人一阵快言快语,美美地走进了琴音的世界里。还是这个世界好,手随心动,情由弦生,无拘无束,对错不分,尽是自己的心意,无须顾念他人的感受。 快乐的听,慢慢的学,渐渐地弹出了一曲‘凤鸣’,各人弹出了各自的心意。 凤来凤去,春风化秋雨。今朝柳色新,明晚秋意浓。欢声脆脆花枝闹,香飘飘,千山暮远。 凤去凤来,夏阳融冬雪。河水金灿灿,山巅白皑皑。笑语盈盈玉壶眠,鱼跃跃,万水潮近。 三人弹完,湘琴用一声夸赞将她俩的手指安慰了一番。在消失的余音中,如心好像感受到了对那个人的等待与守候,也见到了对那个人的无怨与无悔。 元焕吃过午饭,喝过茶水,走出府门外,一个信使走了过来,对着元焕高兴道:“大人,王猛将军率领官军,在澧水击败杨尧两万来叛军,有五六千叛军投诚。” 元焕一听,向着北边欢声喊道:“殿下,真是苍天眷顾,有如此人才相助,大业可成也。”对着北边就是三个鞠躬,笑容满面的站直身子,整得府卫们不知如何是好,跟着高兴在一起。元焕等心情平复如初,心中一个高兴,便带着助手清点好收缴上来的物资,唤来车马与人手,将物资装上车,押送澧州。 正待跨马出发时,府门口跑来了两辆马车,马车停下,走下四个女人。 元焕见之,立马走上前去施礼问好,来者正是徐璐、颜如心、秦湘琴、丫头秀儿。等四人回过礼,元焕微笑道:“不知几位姑娘有什么事吗?” 如心道:“程大人,你们这是要去那里啊?” 元焕道:“王将军几天前带领官军大败贼军,招安了五六千来匪盗,我怕物资不够用,押送军资过去。” 慧锦一听,微笑道:“我们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回去了。”说完就拉着如心向马车走去。 元焕一见,立马欢声道:“徐小姐留步,我家刘军师很是想念你,不如随我同去澧州如何?”元焕心想,我得代三爷照顾好她们。 如心一听,欢跑过来,一把挽着元焕的手道:“真的啊,你愿意让我们跟着啊?” 元焕看见如心一脸欢乐,跟着高兴道:“我就是骗了我自己,也不会骗你们的,不是我怎么跟我家三爷交代。” 如心一听,高兴道:“你家三爷,是哪个啊?” 元焕见之,欢着言语道:“我家三爷就是王猛公子。” 如心道:“你怎么叫他三爷啊,你又不归他管。” 元焕道:“姑娘有所不知,他跟我家主子襄王结拜成了异姓兄弟,王公子排行老三,我们都叫他三爷。” 如心道:“那你家主子襄王怎么没来啊?” 元焕道:“襄王殿下要坐镇京师,况且有三爷在这里就够了,用不着他来。”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没两下就来到元焕跟前。信使从马上跳了下来,大声道:“大人,京城襄王殿下有书信一封。”说完就从怀里拿了出来,递给元焕。 元焕接过信,微笑道:“你先去休息吧。”信使牵马走开,元焕将信笺拿了出来,打开一看,眼泪掉了出来。 如心见之,小声道:“大人,你怎么哪?怎么哭了。”然后往信纸上瞄了一眼,只见空纸一张,什么都没有。 元焕将信放入怀里,拍了两下,一把握着颜如心姑娘的小手道:“我没哭,我是高兴来着。如心姑娘,你帮我们好好照顾我们家三爷好不好?”两眼紧紧望着如心的眼睛,期盼着她说个‘好’字。 如心将小手缩了回去,脸色羞红,小声道:“大人,你怎么这么说话啊?” 元焕道:“如心姑娘,那天晚上,我见三爷跟你聊天,他坐地上,你坐石墩上,那是皇帝才有的待遇。我看他应该是非常在意你,非常敬重你的。”如心脸颊滚烫,眼神清丽,嘴角上弯,含笑生花。 慧锦一听,立马走了过来,对着元焕微笑道:“程大人,我家妹妹只是害羞,一直都这么想着。”便用手摸了摸如心的头发。 元焕一听,高兴的飞了起来,满怀欢喜道:“谢谢徐姑娘,谢谢颜姑娘,那你们跟我去澧州吧。” 慧锦道:“我们去了,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 元焕微笑道:“那有的事,徐云峰公子早就盼着我将你们接过去,住处都安排好了。” 慧锦一听,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她天天晚上都等着丈夫来抱她,空欢喜了好几个晚上,这下如愿以偿了。高兴,还是高兴;欢喜,还是欢喜;幸福,永远幸福。 元焕见着姑娘们欢乐的面颊,很是高兴,微笑道:“四位姑娘,那我们就起程吧。” 四个姑娘扭扭捏捏地走上了马车,随着运送物资的队伍,欢声笑语的朝着澧州奔腾而去。 第62章 千里寻夫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郭凯追随王猛走出紫石柳庄,跨马北上后,胡颜卿就将一下午的时光交给了孤寂跟难过。还好王珂晚上带着酒儿走进了她的房间,用酒水将她的那个思念的心儿麻醉了过去,没来得及享受相思的煎熬。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的颜卿,将脸蛋儿放入照亮人心的铜镜中,用微笑抵消了思念,内心也跟着开朗起来。她终于发现,自己快乐的活着,才是对爱人最好的念想。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后,叫醒睡在一边的王珂,走出房间。两人经过一番漱洗,随着王珂来到王夫人的房间,问过好后,就在房间里跟着王夫人学会怎么打扮自己来。因为她的心里有了值得珍惜的男人,她只想做个好妻子,别人也可以称呼她为郭夫人了。她太过聪慧,一学就会,清柔、淡雅、大方的妆容闪现在她的脸上,看得王珂心儿啾啾,意念纷纷。 爱,是一朵花儿,要是加入真心,那芳香,那色泽,定会舒爽到每一个值得为它高兴的人儿。 王夫人教会了颜卿这个学生后,就欢快地将她们引入饭厅。三人向那个温雅、柔善、慈祥的王老爷问过早安后,高兴地喝起粥、嚼起菜来。一顿味美的早餐过后,温柔贤惠的廉香玉对着女儿王珂微笑道:“你哥不在,你就带着你颜卿嫂子学着打理酒楼去吧。” 王珂听过,温温一笑,高兴道:“是,娘。”对着刚放下茶杯的王傲然微笑道,“爹,那我去了。” 王傲然笑了笑,温言道:“去吧,承福在门口等着呢。好好学,对待员工要友好,不要撒大小姐脾气。” 王珂高兴道:“是,爹爹,我定会不撒大小姐脾气的。”站起身,牵着颜卿向庄园大门走去,步子轻盈,愉悦满身。 是了,消磨思念最好的药物就是不停地劳动,身儿累了,心儿倦了,睡眠儿就会香甜。 两个美丽的人儿,坐上了承福驾着的那辆马车,一路欢奔快跑,感觉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一缕香’酒楼门口。两人下得马车,将酒楼门口那副对联好好地认识了一番,牢牢地记录于心坎。她们就是这‘一缕香’真正的主人了,心儿美了,生活就有了香味。 等在大厅门口的小六子,见两人到来,整理好衣服,装满好笑容,顺了顺气息,快乐的走了过来,迎接着二位新掌柜。一番言语,一路微笑,将两人引入账房里屋。等两位美人坐好后,小六子送上茶水,将心中这几年积累的一应事物倒了出来。两个美人听过,记过,用微笑送走了这个真诚、能干的男子。 吐完几片娇滴滴的笑声,颜卿将账房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挪步到窗台边。一眼望去,只见那,白墙青瓦片片,茂林修竹簇簇,小溪条条,石山座座,相互间落,互为一体。沐浴在阳光之下,风儿一吹,繁星点点,碧波千层,悦目爽心。颜卿一眼看过,暖意绵绵,她是多么喜爱这样的景色啊!可那个刚虏获了自己芳心的他,为什么又要将自己撇下,难道得到就是失去,自己只能活在他的梦境中。颜卿挤出了眼泪,跟多愁善感待在了一起。 颜卿掉进了无边的遐思当中,一个声音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了出来。颜卿回过头,只见王珂从地上捡起一本书来,正在拍打着上面的灰尘。颜卿走了过去,往书架端详一番,不自觉地拿下一本书。她正想像王珂一样拍拍书上的灰尘,一掌下去,灰尘无边,跃跳无状。颜卿定眼一看,只见书本上留着‘心语’二字。颜卿极为高兴,拿着书本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看了起来。打开第一页,几行字儿跃入眼帘,颜卿一眼瞧过,将它们读了出来:“我曾经是多么的兴奋,勇攀高山,乐游江湖,手捧黄沙,跨马草原,那就是幸福。当我陪着父亲坐在母亲的坟前,望着母亲那孤寂的墓碑,看着父亲那满眼的依恋,我陡然发现,错了。原来真正的幸福,就是相互拥抱,相互依偎,送走岁月,留下迹痕。岁月无痕,笃爱相伴。” 是了,原来这些臭男人的心里是这个样子,那你们回来吧!错了,你们还是有那么多的东西放不下。 颜卿两眼温润,合上书本,将它放回书架,走到王珂身边,小声道:“我们四处看看吧。” 王珂放下烦闷的书本,站了起来,一个笑脸送给颜卿,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两人走进大厅,将桌子、椅子、边台检查了一遍,下得楼去。在一楼大厅看了看,望了望,然后进得单间,一个一个地览阅,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后,出得门来。在王珂的带领下,走进了厨房,在王猛平时喜欢呆的地方呆了一会,就往后院走去。上的后院二楼,在王猛那个书房里坐了一会儿,就回到了前边的大厅,开始学着迎接前来用餐的客人。 颜卿学的认真,上手极快,没过几天,就变成了一位实打实的掌柜,开始指挥起该她管理的一些事务来。 忙碌,等待,再忙碌,再等待。时复时,日复日,很快就过了数天,她渐渐地把酒楼当成了家,有几回她实在累了,就在酒楼住了下来。她没有回过娘家,胡夫人来看过她两回,她都是亲自下厨,饭菜虽然做的没魏师傅做的好,但她就是高兴。胡夫人在酒楼住过一晚,陪伴了女儿一晚,走的时候流着泪。 在无数个孤寂的夜晚中,颜卿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在娘家时,等待着王猛的心;换了个地方,等待着郭凯的身与心。她好像变成了一个等待,但她不想成为一个等待,这可能就是王猛不愿娶她的缘故吧!她终于明白了,原来那个没良心的一直都爱着自己,不娶自己,是由于他看到了自己的孤独,不想伤害到自己。她没有恨他,也将永远不会再爱他,她知道她已是别人的妻子,她的那个爱人已是那个郭凯,虽说不上多么喜欢,也说不上讨厌,那就安安心心地过一辈子吧,谁叫自己最终做出了选择,选择了一个并不熟悉却又不得不去思念着的男人。那三纲五常不是说,一个女人要是做出了选择,就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到底吗!要不那样,就不是一个好女人,会遭天下人唾弃的。 廉正回到平江城,回到家里,吃过午饭,看过一些不甚打紧的公文,就去紫石柳庄看望妹妹王夫人。 刚等他的马车进入紫石柳庄的大门,廉香玉就牵着王傲然迎接了出来。见着貌美如花的妹妹,温文尔雅的妹夫,廉正的心跟着两人欢喜到了一块。送给廉香玉一个拥抱,送给王傲然一个握手,再送出一句两人都想听到的言语:“猛儿跟随九皇子益王到荆湖剿匪去了。” 廉香玉挽着哥哥的手,牵引着往接客厅走去,一边走着,一边笑着,整得王傲然都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三人来到厅堂上坐好,戚婶泡来茶水,廉香玉接过,递给廉正。廉正接过茶水,很是欢喜地喝了两小口,管它烫不烫。放下茶杯,将手揣入兜里,拿出王猛写给王傲然的信来,向坐在一旁的王傲然递了过去。 王傲然接过信,认真地看过,对着廉正道:“依你看,那荆湖剿匪要多久啊?” 廉正听过,不知怎么回答,还是想了想,将微笑送给妹妹跟妹夫,温言道:“要是事情进展顺利的话,三五个月,要是不顺利的话,大半年是要的。” 王傲然听过,将信交给廉香玉,香玉看了看,对着王傲然道:“老爷,要是真要这么久,那就按猛儿的意思办了,让老张将颜卿送过去。新婚燕尔的,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儿,不能苦了这个孩子。” 王傲然想了想,对着廉正道:“要不就请张继承跟胡连海来商议一下,再问问孩子的意思?” 廉正笑了笑,温言道:“这事还是照妹妹说的办好,送过去,两人在一起总比不在一起的好。” 王傲然微笑道:“那行,我等下就让老齐去将两人请来,通个气是应该的。”王傲然走了出去。 廉香玉目送着员外离开,对着廉正道:“哥,我们家老爷是个商人,不会给猛儿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廉正听过,微笑道:“妹夫是个商人不错,可猛儿有个好师傅,不打紧的,影响不了。” 廉香玉道:“哥,刘汉鸣到底什么人啊?猛儿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廉正微笑道:“妹妹,员外没跟你说起过?” 廉香玉微笑道:“没有,我也真就没问过他,我还以为他不知道呢。” 廉正微笑道:“猛儿出山了,告诉你也没什么了,他就是正国大将军刘云飞,别人也称呼他为虎威大将军。” 廉香玉听过,笑了笑,温言道:“哦,难怪猛儿那小子对他敬爱有加,原来是这么个人物。” 廉正微笑道:“妹,听过了也要当做没听过,他的身份不能泄露。” 廉香玉微笑道:“哥,怎么这么神秘啊?” 廉正笑道:“还是按猛儿的话说吧,他刘云飞建国有功,不应该有人来打闹他往后的生活。” 廉香玉微笑道:“好,他就是刘汉鸣,不叫刘云飞。” 廉正跟着廉香玉欢欢一笑,喝起茶来。 廉香玉见着廉正将茶水喝完,高兴道:“哥,反正也没事,我带你到庄园走走。” 廉正欢欢一笑,站起身,被廉香玉牵着左手,走出大厅,观赏庄园的景色去了。 太阳偏西,就要西沉,齐叔驾着马车回来了。马车停下,张继承跟着胡连海下得车来,走向接客厅。走入厅堂,王傲然陪着廉正正坐在厅里聊着天,见着两人到来,王傲然很是礼貌地起身,将两人迎着坐下。等张继承做好,王傲然将王猛写来的书信递给老张,老张接过,看了一遍,将书信递给胡连海。 等胡连海看过书信,王傲然道:“今天叫你们两位过来,就是想统一一下意见,送闺女去江陵。” 张继承听过,看了胡连海一眼,微笑道:“员外想的周到,我一百个赞同。” 王傲然对着胡连海道:“老-胡,你觉得呢?” 胡连海微笑道:“员外这么疼爱孩子们,我高兴都来不及,那会有别的意见。” 廉正见三位意见统一,高兴道:“好,就这么定了,送孩子去江陵。” 王傲然道:“老张,你要不要回家准备一下,我觉得由你送孩子们更合适,顺便到老刘那里要两三个弟子护航。” 张继承高兴道:“好,员外说了就是,把孩子都带去,路上也热闹些。” 廉香玉从后边门口走了进来,微笑道:“大家都别坐着,到后边吃饭去,喝口酒暖暖胃。” 王傲然站起身,微笑道:“就按夫人说的,先吃,再说。”五人朝着后边走去。 经过一番商量,随了张继承的愿,由张继承带着六个孩子西进江陵。一番准备做好,第二天吃过早饭,张继承就带着几个孩子辞别王傲然夫妇,坐上马车,来到太湖码头,乘船北上,入运河,转入长江,走水路西进江陵。 一路山水景光,看得众人心悦意畅,好生快活。颜卿作赋,刘莹弹琴,王珂附上歌声,张继承煮茶,王猛三个傻蛋师弟腰挎宝刀、活在美梦中。琴声,歌声,笑声,谈话声,吵闹声,声声悦耳;颜笑,欢笑,谈笑,玩笑,笑笑动容。水动船行,树绿花红,燕儿戏水,鸥鹭纷飞。一只白鹤,两个振翅,伏上愿语,划破苍穹,往西飞奔,报信江陵。 第63章 胆子真大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王猛两眼一睁,见着从窗户口照射进来的阳光,太阳老高。赶紧下得床来,穿好衣服,整理好仪容,晃了晃头,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觉得够了后,开了门,走了出去。 来到院落,只见好些人儿正喝着茶水,盛开着欢颜,撒落着言语,妙趣横生,欢愉无限。 众人见王猛过来,欢快地打着招呼道:“三爷,早。”语气极为调皮。 王猛回过神来,大声道:“这还早,早点吃光了没有,还有没有我的那份?” 益王打趣道:“程元焕带过话来,说有四个美人马上就到,你闻闻香气就饱了,还用的着吃吗。” 王猛眨了眨眼睛,温言道:“什么美人儿,这么个时候来,你们有时间招待她们吗?” 众人一听,乐乐呵呵,走出一个人,询问道:“三爷,今天有什么大事吗?”正是徐云峰。 王猛回话道:“三少,你那五千人马的生活物资搞定了吗?” 徐云峰道:“三爷,我正在发愁呢。但那四个美人也得接待,要是接待不好,不是你会骂我的。” 王猛反问道:“什么人,用得着你这个时候来接待?” 徐云峰微笑道:“刘大人的徐璐,白大人的湘琴,好像还有王大人的颜如心,另外一个就是如心的丫头秀儿。” 王猛听过,高兴道:“来的好,来的妙,来的正是时候。军师回来了没有?” 益王温言道:“都回来了,正在前厅议事呢,要不把他们叫过来。” 王猛道:“好,都叫过来,有好事相商。冷梓武,你去叫吧。”冷梓武起身离开。 徐云峰微笑道:“三爷,要不要吃点先,帮你留了四个包子。” 王猛一听,真觉得有点饿了,随口一句:“你还真有心,真饿了,昨晚没吃饱。” 坐在一旁的陈鲲欢笑道:“大哥,你昨晚就没吃,说等益王殿下回来一起吃。结果益王殿下回来,说了几句话就去睡了,你也跟着睡了。” 王猛摸了摸肚子,笑了笑,欢言道:“还有这事,我都不记得了。” 正在这时,刘文心、黄宗、郑经、黄不佑、杨律钦、郭凯、白谷,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个冷梓武。 刘文心微笑道:“三爷,有什么好事要到后面来说?” 王猛道:“军师,这没钱没粮的,小日子难过的紧。我昨晚想了想,不如把你跟慧锦姑娘的婚事办了,将澧州的财神爷都请来吃顿饭,叫他们送礼送重点。” 益王笑道:“你不会又要找个人来立威吧?” 王猛微笑道:“殿下,你想到那里去了,那两刀下去,我量他们也不敢再犯糊涂了。” 刘文心道:“三爷,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王猛道:“军师,有什么不好的,大事在前,小事靠边。” 刘文心道:“你叫我于心何安啊!” 王猛装作没听见,向白谷笑了笑,高兴道:“老白,这次是军师,下次就你了。人都帮你找好了,好姑娘一个,人马上就到。” 白谷莫名其妙起来,笑着道:“三爷,怎么就扯上我了?” 郑经喜笑道:“三爷,什么好姑娘,叫什么名儿?” 王猛大声道:“我义妹,姓秦,名湘琴,大美人一个,难得有的好姑娘。” 方龙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跑到王猛身边,欢喜道:“三爷,真的啊,我二哥真的可以成家了?” 王猛欢笑道:“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拿这种事开过玩笑。” 方龙一听,跑到白谷身边,微笑道:“二哥,你终于可以成家了。” 就在这时,整个后院寂静无声,只见着四个姑娘从院门口走了进来,跟进来一个程元焕大人。 刘文心欢迎上去,开心道:“你们怎么来了?” 如心跳过来,欢笑道:“怎么来了,想你了不。” 慧锦一听,脸色一羞,就要往院门跑了去,被如心一把拉住。 王猛一见,喜悦道:“嫂子,你真是有心,来的真好。”说完就走到白谷身边,拉上他就往湘琴身边走去。来到湘琴跟前,对着白谷道:“他就是我妹妹,秦湘琴,你带她出去走走吧。” 白谷往湘琴脸上一看,心儿跳个不停,小声道:“湘琴姑娘,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湘琴一听,脸色羞红,用眼将王猛看了看。 王猛对着她欢欢一笑,喜气道:“去吧,你未来的良人。”说完,就将两人推了推。 湘琴跟着白谷走了出去,回头看了看王猛,王猛对她笑了笑,摆了摆手,微笑道:“去吧,就是他了。” 湘琴听过,跟了出去,没再回头。 王猛送走了湘琴,顺手拿来一把椅子,让慧锦坐下,又拿了一把椅子,坐到慧锦的身边,向慧锦笑了笑,欢言道:“嫂子,我们刚才一致通过,后天你跟军师在这里成婚。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我们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到。” 慧锦听过,看了看身边的刘文心,见文心无话可说,便转过脸来,看着王猛,轻声道:“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王猛笑道:“嫂子,我想借你跟军师的大婚,宴请一下澧州的财神爷们,顺便让他们给我们凑点军费。只是有些对不住嫂子,委屈嫂子了,还请嫂嫂原谅,我思前想后,也实在是找不出更好的法子。” 慧锦听过,温言道:“你成全了我的心愿,又帮他找到了经邦济世的大道,我该谢谢你才对,那有什么委屈的。” 王猛一听,欢喜道:“有嫂嫂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嫂嫂放心,这婚礼将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婚礼,几万将士一起向你们道喜庆贺。” 慧锦笑了笑,欢颜道:“你们做事越来越圆润了,我真为你们感到高兴。” 王猛听过,紧紧地握着慧锦的手道:“我们家军师是幸福的,能娶到你这样的好女人,我们也是幸福的,有个你这样好的嫂子。谢谢你!” 慧锦一听,笑了笑,向文心望了过去,只见文心的眼神跟自己喜乐在一起,欢笑道:“那就这么定了。” 王猛高兴道:“好,祝贺你们俩一生幸福快乐。”大家一起鼓起掌来。 就在这时,徐云峰端着四个包子进来,走到王猛身边,小声道:“三爷,你的包子。” 王猛接过瓷碗,对着云峰欢喜道:“你现在就去发请柬吧,后天你姐夫跟你姐姐大婚。”吃起包子来。 云峰听过,高兴道:“好,三爷,要不要在后面加点什么?” 如心蹲到王猛的身边,跟着吃了一个,王猛看见盘里还有两个,顺手拿了一个,将盘子给了如心。 王猛吞下嘴里的包子,回话道:“不用了,就写刘文心跟徐璐小姐后日大婚,叫他们过来喝杯喜酒,图个喜庆。他们要是明白人,就会带上该带的东西来,不懂事的,事后全部抄家。”王猛说完,吃起包子来。 众人一听,一片愕然,静寂无声。如心好似看不清他,要不是嘴里吃着包子,绝对会跟他理论一下。 元焕见王猛吃完包子,走了过来,递上襄王来信。 王猛接过信,拿出信笺,一眼看过,对着北方欢欢而笑,大声道:“吾皇圣明,谢皇帝陛下!”眸子清亮,辉光闪烁。 文心见之,拿过王猛手中的信笺,视之,眉舒眼喜,失声道:“好。” 益王见状,急忙走了过来,拿过文心手中信笺一看,泪珠滚落,道:“多谢父王!” 如心吃下包子,放下盘子,走到王猛身边,掏出手巾,要帮他擦起眼泪来,王猛不受,于是小声道:“什么都没有的一张白纸,用得着你这样高兴。” 王猛听过,本想说她,见着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将言语咽了回去,改了改,和声道:“你陪你慧锦姐姐看礼服去吧,顺便也帮你湘琴姐姐、你自己,还有你家秀儿,一人买套好衣裳,我中午请你们吃饭。” 如心一听,欢愉满怀,扯着王猛的衣袖,欢喜道:“真的啊!你不许骗我。” 王猛看着她一眼的喜乐,嘴唇跟着下巴动了动,温言道:“去吧,我在春满楼等你们。”顺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子来,拿着如心的手,放在她掌心。 如心拿着钱袋子,满脸欢喜,牵着慧锦的小手,带着秀儿,往院外走去,秀发飘飘,脚步轻盈。 等姑娘们走后,元焕走了过来,向着王猛跟益王道:“钦差明后天就该到了,该怎么应对啊?” 王猛看了看众人,没一人想说话,便对着益王道:“殿下,你看呢?” 益王向大家看了看,对着刘文心道:“军师,你怎么看?” 文心道:“殿下,你是皇权的延伸,只有你说话作数。” 益王将王猛看了一眼,慷锵有力道:“那就不受了,我顶着。” 王猛听过,将在座的所有人看了一眼,只见大家的眼睛里好似深藏着一个愿望,都愿意在这纷乱的荆湖水面上出一份力,建一份功,立一份业。王猛收回眼睛,打起笑脸,对着益王欢笑道:“殿下,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可没说啊!” 益王微笑道:“我父王不是给了你一道密诏吗,你怕什么?” 王猛回道:“他只是让我拥有先斩后奏之权,没说我可以抗旨。” 益王笑着道:“你先把事做了,再告诉他,这不就不是抗旨了吗。” 王猛笑道:“这也是你帮我想的,我可没往这方面想哦。” 益王打趣道:“好,是我说的,是我想的,是我在抗旨,结果还是你在做,行了吧。” 王猛微笑道:“你是我的直接上司,我不听你的听谁的去啊。” 众人一听,哈哈一笑,没有你们这么多闲话的。 王猛站起身,对着众人一个肃严的表情,大声道:“上次益王出事,伏击益王殿下的人传信京城,说益王被匪盗害死了。皇帝痛心疾首,选派了新的钦差跟统帅下来,要从我们手中将清剿荆湖匪盗的权力夺了去。我觉得我们不能答应,我想不出别的好办法,只能挪用那九字真言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们大家要是觉得我该这么做,或是可以这么做,就站起来。要是觉得这么做不好,可以不这么做,就坐着不动。” 众人一听,全体起立,一声不吭,像极了无数根石柱,撑起着一座伟大的建筑,还愿它永垂不朽。 王猛见过,一个微笑,大声道:“好。那我就送回钦差,带着大家将这荆湖的叛乱给平了,给荆湖一个万世太平。”向着大家一个深深的鞠躬。 众人回礼,大声道:“末将愿意跟随三爷,平复荆湖叛乱,还荆湖一个永久的太平。” 王猛大声道:“好,送回钦差,等军师大婚礼成,立马攻打鼎州,占领沅水。” 众人一听,大喊道:“诺!谨遵大帅将令。” 程元焕走到徐云峰身边,轻言几句,走了开去,清点物资去了。 白谷走了进来,王猛见之,欢笑道:“怎么样,合不合你的心意?” 白谷听过,见过大家的眼光,羞红着脸道:“三爷,你是认真的啊?” 王猛听过,对着众人道:“你们说,我是不是认真的啊?” 众人欢笑道:“三爷什么人,一个萝卜一个坑,想得出,做的到。” 王猛见白谷脸色越来越红,欢言道:“你说句话,我妹妹合不合你的心意?” 白谷将脸转到一边,小声道:“挺好的,就怕她不同意。” 王猛对着大家一个笑脸,眯着眼道:“那就这么定了,等打下沅水,我们大家一起帮他俩把喜事操办起来,大家说好不好?” 方龙跳了出来,大声道:“三爷,好样的。” 众人鼓起掌来,欢乐声不绝。 经过一番嬉闹,程元焕走了进来,欢喜道:“大家一起开饭吧,饭菜都上桌了。” 王猛一听,心里好生难受,竟然忘了春满楼的事儿来,慌忙对着众人道:“大家吃完午饭,各忙各的事儿去,后天在这里集合,一起为军师跟徐璐姑娘的大婚庆贺。” 大家听过,回声道:“好。”欢欢起身,向饭堂赶去。 王猛慌忙带着刘文心、白谷跟冷梓武走出府衙,骑着马,朝春满楼赶去,马蹄狂抛,风儿狂吹。 第64章 琴音改运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等在春满楼酒楼大门口的如心好生难受,心儿焦虑不安,左顾右盼个不停,望着店门左边的那条街道的尽头,除了不想滴落的两滴水珠,两眼空空。 吃饱了的客人从她脸旁经过,用眼神将她拂了拂;空着肚子的客人从她身边经过,用言语将她淘了淘;还有一些多情的公子从她胸前经过,用飞吻将她亲了亲,用鼻子将她闻了闻。 她实在受不了,慢慢的低下了头,坐在了离店门口有些距离的一个过巷的口子上,将自己保护了起来,在瞭望中睡了过去。 楼上的秀儿下来找了她好几回,就是没找到,只好上得楼去,跟慧锦与湘琴她们坐在了一起。 十几个马蹄声来了,近了,在酒楼门口停了下来。从马上跳下四个人来,正是王猛他们。等在酒店门内的店小二迎了出来,接过马缰,就要将人迎进去。 一阵风儿吹了来,王猛感到一阵凉爽,两个眼睛往门口前的右边一看,只见前方有一点淡粉色的衣裙,从一堵墙沿边露了出来。王猛一惊,慢慢走了过去,走到小小的过巷边,如心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头靠墙壁,睡了过去,睫毛上挂着两颗还未掉落的小水珠,在阳光里闪闪发着白光。王猛蹲了下去,望着这副娇小的身躯,像看见了山河般秀丽的美景,想笑又想哭,想走又想留,看着看着,两眼温润起来。他的心儿就想将她一把抱起,可他又不善此道,只好对着她的娇媚的容颜小声道:“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你冷吗?” 如心听到声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惊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放下小手,定眼一看,是一张熟悉的脸蛋,她曾瞭望了好久好久。她欣喜过去,将花儿开在睫毛上的水珠里,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上去,羞红的脸颊,慌忙躲进了王猛的怀里。双眼再也没了喜气,全是泪珠,一颗一颗的掉落在王猛的衣服上,立马湿了一大块。在湿了的衣服边,她的口鼻也开始动了起来,没有别的,小声的哭着。 王猛心如铁,意如钢,言语似雪霜,小声道:“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没事哭什么,叫人看见了多不好,还以为我欺负了你,轻薄了你。” 如心一听,将脸摆了出来,看着王猛没有颜色的脸蛋,没有彩光的眼睛,纹丝不动的嘴唇,没有动静的身躯,冷冷道:“我刚才梦见你回北方了,我追赶不上。” 王猛听过,站起身来,小声道:“走吧,我还饿着肚子呢,你不饿吗?”向酒楼走去。 如心见他脚步铿锵有力,心儿冷冷的跟了上去,小跑到他的身边,一把挽着他的手臂。 王猛手臂一提,从她的怀抱里抽了出来,快速走进酒楼,走上楼去。向四周望了望,找到文心他们那一桌后,走了过去,跟冷梓武坐在一方。 如心在楼下清理好眼泪,装上笑脸,走上楼来,走到秀儿边上,坐了下来。 王猛叫过店小二,点完菜,就站起身来,正要走下楼去。 楼梯口出现了一个姑娘,姑娘正将一个老者牵了上来,老者怀里抱着一张琴。王猛让开位置,让两人轻便的上的楼来,正待要下的楼去,姑娘看着王猛美丽的衣裳,喜气的外表,小声道:“公子,来一曲吧!”声音恳切,似有相求之意。 王猛一听,停下脚步,往姑娘眼里笑了笑,温言道:“好,看你人儿长得这么好,就来一曲吧。” 姑娘听过,感谢道:“谢谢公子。”扶着老者往大厅边上的一个小梯台上走了去,将琴摆在梯台上的一张矮桌子上,向走过来的王猛行起礼来。 王猛将礼还了回去,小声道:“多少钱一曲啊?姑娘。” 姑娘听过,小声道:“五十文,公子要来多少曲啊?” 王猛微笑道:“那就来十两银子吧。”说完就送上十两的银锭一个。 姑娘接过,交给坐在一旁的老者,脸落笑容,感谢道:“谢谢公子。” 王猛走开,走到冷梓武身边,坐了下来。 姑娘见王猛坐下,便将十指按上琴弦,弹了起来。琴音婉转,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苦而不涩,不雅不俗,清甜美满,喜悦欢闹,听而忘忧,就像一幅清甜平和的生活景象,好生怡人。 湘琴听过,欢喜起来,对着王猛道:“哥,这曲儿好生熟悉啊。” 王猛微笑道:“这是‘清贫乐’,你爹爹当年在岳阳楼上,给我弹的就是这个曲子。” 湘琴道:“哥,你还记得啊,我都差点忘了。” 王猛道:“世间事,心乐,事事乐;心苦,事事苦。” 湘琴道:“哥,你点了几个曲子啊?” 王猛道:“五十文一曲,我给了十两银子,随她弹吧。” 湘琴笑道:“哥,要不你去帮她弹一曲吧,别累着了那个姑娘。” 王猛向湘琴笑了笑,小声道:“你真想听啊?” 湘琴欢喜道:“哥哥的琴声那么好听,那有不愿意的。” 王猛向其他几人看了看,唯独没看如心,欢言道:“这顿饭,这声琴音,就当哥哥前面欠你的,以后我就是你的义兄了,可好?” 湘琴向白谷看了看,见他眼光清亮柔美,对着王猛欢言道:“好,我以后就是你的亲妹子。” 王猛听过,对着白谷欢喜道:“你听到了,他是我的亲妹子了。” 白谷向湘琴看了一眼,羞红着脸,不敢发声,生怕人家笑话,大家还是为之喝起彩来。 如心心里一个高兴,欢喜道:“才子配佳人,真好。” 王猛听过,站起身来,向那弹琴的姑娘走了过去,走上梯台,对着姑娘温言温语道:“姑娘,我想弹一曲给我妹妹听,可以吗?” 姑娘一听,笑了笑,站起身来,离开凳子,微笑道:“公子请。” 王猛谢过,走到凳子边,坐了下来,将十指放上琴弦,琴弦在王猛的手指间上下抖动,左右摇摆,发出一缕缕琴音。 琴音苦而不酸,恨而无痛,哀而无怨,悲喜交加,乐忧相间,旷远空高,浮浮沉沉。志向高远,时运不济;情意深沉,聚少离多;心知无望,却又充满希冀,不停奔走,到头全是虚幻,顾此失彼,伤人伤己。弦动音起,弦静音落,道尽一生的无奈与凄美。就是那,结束了生命,就是等来了真正的解脱。 可谁都愿意好好地活着,父母欢笑,娇妻欢颜,儿女欢闹,自己抱负伸展,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叔掉进了琴音里,两眼清凉,嘴唇微颤,情不自禁地唱出声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王猛停下手指,大叔嘴唇轻闭,下边一片掌声。 王猛正要起坐,下边一个声音传了过去,欢喜道:“公子琴音美妙绝伦,再来一曲如何?我出二十两。” 声音落下,又传来一个声音,更为欢喜:“我出五十两。” 声音消散,一个少年拿着七十两银子走上前来,站在王猛身边,微笑道:“公子,再来一曲,银子有价,琴音无价。” 王猛听过,向少年微笑道:“好。”十指伏上琴弦,动了起来。 琴音从手指尖跳动开去,慢慢地变成一片雨点,掉落在南边的一座山下,一个窗台前,落在一男子的手中,幻化成一串相思泪,滴落在秋池里,越落越多,越落越猛。男子一声吆喝,池水飞了起来,幻化成一片图景,向北边飘飘而去。只见男子依偎在娘子的身边,坐在床沿上,共同剪灭灯烛,畅游在两人的那片情海中。窗外雨声闹闹,窗内情海欢欢。遗忘分离苦,珍惜相聚欢。琴音漫漫,情意浓浓,秋水一池,铅华洗净,流落真情。男儿志气高,女儿情意绵。他朝回头望,就怕情儿薄。 坐在一个角落的汉子两眼温润,情海翻滚,听着游走在厅堂里的琴音,心有感触地说出声来:“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声音落下,眼睑湿润一片。 王猛停下手指,接过少年递过来的银子,向身旁的姑娘递了过去,小声道:“琴音是从你这张琴弦间发出去的,银子该给你。” 姑娘接过银子,眉欢脸笑,眸子温润,高兴道:“公子琴声如此美妙,怎么还要我来帮你演奏?” 王猛笑道:“人人心里都有一张琴,只要愿意弹,琴音都美妙动听。你的那首‘清贫乐’就比我以前听过的平和多了,琴韵更为香浓。不是有句话吗,柴米油盐酱醋茶,平平淡淡才是真。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去悠悠。” 身边的少年一听,眼泪擦干,欢言道:“公子再来一曲,我出一百两。” 王猛抬起头看了看他,小声道:“公子干吗要跟银子过不去?你要是有心,就把这姑娘娶回家,你想什么时候听,就可以什么时候听。” 少年看了看旁边的少女,对着王猛道:“好,只要你再来一曲不一样的,能打动我的心,我就将她娶回家去,一生待她好。” 王猛一听,欢笑挂满全脸,温言道:“君子一诺,驷马难追。这是你说的,不能后悔。” 少年回话道:“我爹为了钱,把我妈都弄丢了,我不能再做那种傻子。” “好。”话音落地,王猛伏上十指,琴弦抖动,上下左右全是琴音。 琴音纷飞,远望如花海,近看是麦田。忽远忽近,若即若离,作摸不定,空远清悠。抒怀竖志,释情放意,嬉戏打闹,欢乐无边。似大鹏翱翔天际,似白鹤直上九霄;似龙吟,似虎啸,似鹿鸣。达,抱负远大,兼济天下;穷,真情自有,独善其身。身跨马,万里平川;脚落足,千峰俯瞰;头枕舟,碧波千层。人生自美,美在有心;人生自强,强在有志。胸宽致远,咫尺天涯,意切情真,风华正茂。美哉!壮哉! 刘文心听着听着,欢心一片,心儿念道:“迢递高城百尺楼,绿杨枝外尽汀洲。贾生年少虚垂泪,王粲春来更远游。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鵷雏竟未休。” 琴音散,言语停,掌声一片又一片。 一个老者站了起来,向王猛道:“好一个少年。别人的一生,都从前往后看,你却从后往前看,真是难得。” 王猛起身,向老者一个行礼,欢言道:“前人的生活就是一面镜子,记住了他们,才懂得珍惜。” 老者笑道:“公子心灵如此通透,真是有福之人,祝愿公子官运通达,一生美满幸福。” 王猛又是一躬,感谢道:“谢长者心意。”王猛离开凳子,走下梯台,就向刘文心那里走去。 第65章 行动起来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王猛没走几步,刚才那少年一把将他拿住,欢喜道:“公子莫急,刚才的事还没定好呢。” 王猛回过头,欢言道:“公子还记得此事,很好。” 少年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放到王猛手中,温言道:“公子不如帮我做个媒人,帮我了了这门亲事。” 王猛将金子递了回去,高兴道:“你喜欢上了这姑娘吗?” 少年接过金子,抹去羞涩,欢喜道:“这妹子长的虽不能闭月羞花,也不能沉鱼落雁,但看着她,心里极为舒服。况且刚才跟公子打赌,是我输了,我就该履行诺言,不能做无信之人。俗话说的好,无信不立。”将金子又向王猛塞了过去。 王猛笑了笑,走向那对父女,走近跟前,向着姑娘道:“妹子,你觉得这位公子可信不?”向着走过来的公子一指。 姑娘脸色羞红,两眼娇媚,将眼光交给了站在一旁的老者。 王猛见之,对着老者微笑道:“大叔,你觉得这位公子可信不?” 老者见着那少年,面目清秀,两眼温润,脸色欢愉,一身衣裳极为适中,大气朴素,心儿几个欢喜。 老者正要说话,少年将话接了过来,道:“大叔,你要是觉得这位公子可信,你就信我,将女儿托付给我,我定会待她好的。我是打心里喜欢她那张亲善温馨的脸蛋,跟那首清淡平和的曲子。” 大叔听过,不知如何为好,对着王猛道:“公子,你觉得我该信吗?” 王猛看了大叔一眼,看了少年一眼,最后将眼光送给姑娘,温言道:“妹子,你要是觉得你在他面前不矮人一等,能真心待他好,你就说个好。情爱这东西,讲究平等,只能心实,不能心虚。虽然大家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如果真是能喜欢到一起,我们就可以抛弃那些东西,但关键是心里有自信。” 姑娘听过,眼含泪珠,向台上的那张琴望了过去,心儿极为空虚。 王猛见之,接过少年手中的金子,往大叔手中递了过去,小声道:“老爹,你们回去吃午饭吧,什么时候让你的闺女放下了那张琴,你就帮她找个归宿吧。”转过脸,对着那少年道,“你要是真看上了她,等会儿送她回家,慢慢的让她感觉到你的心意。哪一天,你能跟她一起弹琴了,你就娶了她吧。她现在心不踏实,就是你们在一起了,你对她再好,你也会感觉不到她的真性情,因为她会迁就于你。婚姻需要平等,只有彼此的心能够相融到一起,才能丢掉迁就,才能过上和和美美的小日子。” 少年听过,喜乐满脸,欢言道:“谢谢公子。” 少年说完,走上梯台,抱上那张焦尾琴,对着姑娘道:“姑娘,我们走吧。” 姑娘见状,向王猛望了过来,王猛笑了笑,高兴道:“去吧,相见就是缘分,只要你能够善渡它,或许你会发现,你就是他寻找着的那个人。” 姑娘听过,走在了少年的后边,胆子开始渐渐大了起来,步子有些沉稳。 王猛走到冷梓武身边坐下,见桌上的菜肴没有动过,赔上一个笑脸,吃起饭菜来,他实在是饿了。不知道为什么,王猛只顾自己吃,没有在意大家,小小的几下,好像吃饱了。 正要放下筷子,如心打好一碗鸡汤放到他的饭碗边,王猛向她看了一眼,静了静,对着那碗鸡汤看了看,除了汤面上有几滴油水,汤水中什么都没有。 王猛放下筷子,端起汤碗,喝了七下,终于将它喝完,一滴没剩。喝完汤,王猛对着七人送上一个微笑,离开凳子,往楼下走了去。 王猛来到柜台边,叫过刚才帮他点菜的店小二,等店小二来到跟前,对他说道:“你帮我去做一小碗面条,里面加一个鸡蛋,两片青菜,给上面那个叫秦湘琴的姑娘送去,越快越好。”然后把饭钱结了,走出店外,要过白马,跨上马背,直奔澧州府衙而去。 刘文心见王猛下得楼去,没再上来,便将目光朝楼梯口望去。只见一个店小二托着一个小木盘高高兴兴地朝他走来,走到他的身边,对着他微笑道:“这是那位王公子给秦湘琴姑娘叫的。” 文心听过,便对着湘琴一指,店小二端了过去,放到湘琴身前的桌面上,微笑道:“姑娘生日快乐!” 湘琴一听,一惊,立马脸色和暖,喜气的眼睛里挤出两颗小水珠,小声道:“谢谢!”吃起面来。自从她母亲病了以后,七八年了,她从未真正记起过还有这么美好的一天,她差不多都把这事给忘了。 白谷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对着刚走开几步的店小二的背影问话道:“那位王公子呢?” 店小二回过头来,微笑一下,温言道:“他叫完面,付了饭钱,先走了。” 如心听过,眼睛湿润,声音细微,自言自语道:“他又没跟我话别。” 一个老者从如心身边路过,刚好听到,看着如心那美丽的容颜,湿润的眼神,有些于心不忍,放慢脚步,小声道:“其实他早就在那三首曲子中跟你话别了,只是你没加留意,没听明白而已。他正在试着寻求改变,不希望像那曲中人一样,一生过的那么的凄美,苦了自己,又伤了他人。” 刘文心听过,情感万千,自言自语道:“是啊,一个人的一生如果能倒着走,珍惜的可能比想要得到的更多,失去的可能比得到的要少。” 老者听过,回过头来,微微地向刘文心笑了笑,高兴道:“这三首曲子总算没白弹。”下得楼去,步子深沉,稳健有力。 王猛离开酒楼,跨马直奔澧州府衙。回到府衙,卫兵接过缰绳,王猛入得后院,见众人都在,对着程元焕道:“老程,江陵那边的物资都送过来了吗?” 元焕道:“三爷,收起来的今天都带过来了。” 王猛听过,温言道:“那好,这两天你就别回江陵了,在这里帮着云峰处理筹集物资的事务吧。” 元焕道:“好,听三爷的。” 王猛对着走过来的云峰微笑道:“程大人在这里待两天,那些你不懂的,问问他,要是进展顺利,鼎州一战,又得增加七八千张嘴了。” 云峰回话道:“是,三爷,我会尽快落实下去。” 王猛对着元焕跟云峰道:“那你们两人先去忙吧,军师婚礼的那顿饭,你们要尽最大能力搞好点,让将士们吃个饱,吃个好,不知道有多少将士又要为国流血牺牲了。” 云峰道:“好的,三爷,我会尽力的。”同着元焕走了开去,处理筹备物资的事情去了。 王猛送走两人,走到益王身边,微笑道:“殿下,我们该起程了,澧水南边,还有好些事儿等着你去总览全局呢。” 益王道:“怎么这么急啊,物资还没到位呢。” 王猛微微地笑了笑,温言道:“殿下,在新来的钦差被强行送回京城之前,只要拿下了沅水,就算我被叫回京城,刘文心跟白谷他们也能剿灭匪盗,还荆湖太平的。” 益王听过,站起身来,对着满座道:“大家的茶水喝完了没有,要是没喝好,到澧水南边再喝也不迟。” 郑经、黄宗等人起身,对着益王欢笑道:“殿下,喝好了。” 益王高兴道:“好,那我们就出发吧,将杨尧赶到沅水南岸去。”向着院门口走去,众人紧跟其后。 益王带着众人走出府衙,要回马匹,跨上马背,一个吆喝,马蹄狂抛,直奔澧水,布防去了。 众人一路狂奔,越过澧水,来到澧水南岸的中军大帐里,王猛摆开地图,跟众人研究起破敌之策。 王猛对着地图,对着众将领道:“鼎州是匪盗的大本营,要想拿下,定是一场恶战、苦战,搞不好还是一场旷日的持久战。大家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好的采用,不够成熟的保留。” 大家一听,抛弃顾虑,脑洞大开,献计献策,思虑不停。 白谷道:“大帅,要不兵分三路,鼎口、武陵、下址江口同时攻打,让他们不能兼顾。” 黄不佑道:“大帅,要是沅水南边的叛军前来增援的话,战事有可能会进入胶着状态,会大大增强叛军的抵抗意志,对我们招降他们大大的不利,你得想个办法才行。” 王猛听过,对着益王道:“殿下,要不以你我的名义,向南边各州郡发布战令,让他们与我们同时发兵,牵制住资江与湘阴的匪军,让那里的匪军无法增援武陵跟鼎口。” 益王道:“好,排兵布阵方面,你说了算。” 王猛笑道:“谢殿下信任,那就这么定了,等下就给南边各州郡发布战令。” 益王微笑道:“你就发令吧。” 王猛听过,站起身,对着众将领道:“就用白谷将军的战法,将兵马全部压上,兵分三路,同时攻打鼎口、武陵与下址江口。我跟郑将军带兵攻打鼎口,益王殿下、黄宗、跟白谷带兵攻打武陵城,军师统领水军攻下址江口,先占领沅水北岸,再图过江。大家要是没什么异议,就各就各位,准备去吧。” 全体将领齐声道:“诺!” 王猛以招讨使与益王钦差的身份,向南边长沙等州郡发布军令,要求他们同时出兵进击资江与湘阴匪盗,让那两处匪盗无力支援沅水战事,起到牵制作用。 信使出,诸事完毕,各路将领走出中军大帐,准备战事,排兵布阵去了。 形势一片大好,斗志昂扬,激情满怀。 第66章 抗旨不尊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七皇子靖王,从太子手中接过诏书,在于静跟三十来个府兵的陪同下,带着皇妹玉公主跟侧妃王美人,出得京城,直下江陵。玉公主娇贵,王美人柔情似水,靖王众人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不断,硬是比襄王信使晚到江陵三天。 大队人马来到江陵城外,于静派出府卫进城通报,让江陵官员全体出城迎接钦差益王的到来。 很是不巧,荆州刺史程元焕远在澧州,只有下边的一些官员们出城去迎接。 靖王甚感排场不够壮观,心中极为苦楚,在无奈之下,搂着王美人,领着皇妹玉公主,在江陵官员的陪同下,抵达江陵刺史府。 经过官员们的精心安排,靖王、玉公主等众人住进了刺史府,累的好多人喘不过气来。靖王、玉公主与王美人实在是娇贵,实在难以伺候,官员们感觉实在太累,只好当面一张笑脸,偏背一张鬼脸。 为了满足靖王跟玉公主等人的各种需求,刺史府全体人员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忙个不停。最为叫苦的是厨师们,为了一顿晚膳,想破了脑袋。尽管如此,还是被屌的飞起,不仅没有留住一点颜面,差点被拉出去砍了脑袋。 一个下边办理政务用的刺史府,怎么能跟皇宫的家家相比,玉公主倍感不适,将府内仅有的两个女服务人员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不是靖王助手于静喜爱美色,叫府兵下手轻点,保不齐那两个可怜的少女早就见了阎王。 经过一番威严下达,刺史府渐渐地变成了玉公主的临时宫苑,也慢慢地让她感受到了半丝舒心与自在,虽不能要什么有什么,但也是有求必应,随叫随到,让人非常省心,也让玉公主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威严赫赫,‘打’跟‘杀’用来对付那些弱势群体最为好使,以后要多用用才是。 靖王等人在江陵府住了一晚,第二日很是不满意地用过早膳,索然无味地离开了刺史府衙,朝澧州赶去,快赶慢赶,终于在第二日中午时分赶到澧州州府衙门。 众人下得下得车马来,走到衙门口一看,吓了一跳,澧州州府衙门正在操办喜事。红灯笼,红对子,红喜字,还有穿着红色衣服的人,红压压一片。 靖王见到这美好的景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将任务交给于静。 于静受命,拿着陛下诏书,带着十来个亲兵冲进府衙,站好位置,威严实不可侵犯,大声喊道:“朝廷钦差靖王殿下跟玉公主到,还不下跪迎拜。” 靖王牵着娇妾,陪着玉公主,走了进去,心里滋生了几丝失落感。 府衙里的人,好多都没听过皇帝诏书是怎么回事,向几十个陌生人看了看,接着干起手里的事来。 还是冷梓武懂些礼数,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对着于静道:“你等一下,我去叫益王殿下他们。”向后边跑了去。 靖王见没人理彩他们,很是生气,眼睛眨了眨,几个亲兵就是一阵乱砸,好些个用来吃午饭的桌椅被推倒砸烂在地。 就在这时,裹着欢笑的益王从后边跑了出来,对着靖王一把抱了上去,高兴道:“七哥,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靖王被他这么一抱,忘记了先前想好的说辞,灵机一动,挣脱益王的怀抱,厉声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那个王猛呢?快唤他出来接旨。” 益王倍感不适,心里冰凉,热脸贴上了冷屁股,也只好冷冷地说道:“他正后边忙着呢,为了将士们的生计跟人聊着天,我叫不动,要叫你去叫吧。” 靖王好生气恼,将益王推开,大吼道:“你说什么。”眼光凶猛,气势威威。 益王见之,脸色全无,冷冷走开,走入后堂,对着王猛道:“靖王好像生气了。” 王猛笑了笑了,小声道:“我本来打算让他吃顿午饭再走的,他不想吃就算了。走,一起去见见。”向前堂走了去,后边跟着二十来号人。 益王携着王猛来到前堂,对着威严不可一世的靖王冷冷地说道:“靖王殿下,这就是王猛。” 言语落下,站在靖王身后的玉公主跟王美人两眼星光直冒,血脉膨胀,皮肤差点挤出血来,就想将王猛那张娇嫩的脸蛋摸上一摸。 于静将诏书展开,大声道:“王猛接旨。” 王猛与益王跪了下去,众人跟随,伏拜在地,共同欢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静一见,正是时候,大声宣读起诏书来:“大夏国武皇帝诏:王猛诱骗九皇子益王去招抚匪盗,致使益王被匪盗杀害,如若罪行成立,即刻押解回京,一应职务暂由于静接管。钦此! ” 靖王亲兵们听过,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王猛道:“王猛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站起身来。 于静大声喝道:“来人啊,将王猛给我拿下。” 四名靖王府亲兵一听,跳将过去,一把将王猛拿下,按倒在地。 如心见之,跑了过去,一把将兵士推开,大声道:“你们拿他做什么,益王不是好好的吗,那里来的罪过。” 于静大喝道:“哪来的妖女,还不速速滚开,不然治你个妨碍公务之罪。” 士兵一听,将如心用力一推,如心摔了出去,软绵绵的身子撞倒在凳子上,极为不雅,委屈一身。 益王急忙走到如心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正想说话,只见王猛站起身来,对着那个推倒如心的士兵就是一脚,士兵仰翻在地,差点爬不起来。 益王一见,大声吼道:“王猛,你敢抗旨不尊,罪加一等。” 言语一落,三十来个亲兵拔出钢刀,就要动武。 王猛听过,微微地笑了笑,对着靖王嗤笑道:“小子,你是不是傻啊!你念念你那道诏书,益王被我害死了吗?陛下要是知道你拿着他的威严在这里胡说八道,他老人家的肺都会被你气炸的。”大家跟着笑出声来。 益王见局面僵持,对着靖王后边的玉公主道:“十妹,你怎么来了?” 玉公主道:“九哥,太子哥哥说你被王猛害死了,父王特钦定七哥为钦差,于静将军为招讨使,剿匪来了,为你报仇。” 益王听过,心地冷清,苦苦一笑,对着玉公主道:“父王还有没有说别的,要是我没有出事该怎么办?” 玉公主道:“没有,太子哥哥硬说你被匪盗害死了。” 益王道:“哦,那行吧。你们回去问问父王再来吧,这道诏书好像有些问题,我都活的好好的,王猛那里来的罪过。” 玉公主笑了笑,道:“哦。九哥,那要不就当你被匪盗害死了吧!父王的诏书是不会错的。” 益王苦笑道:“十妹,要不你先回去,帮我问问父王,看看这诏书是不是由人伪造的,我都没出事,怎么能硬说我出事了呢。” 王猛听过,对着大家道:“还不去做事,军师的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众人走开,忙活去了。 于静大声道:“王猛,你竟敢抗旨,来人,给我拿下。” 靖王亲兵接令,拿好刀剑,向王猛冲来。 益王一见,往前一挡,大声喝道:“我看你们谁敢,我是朝廷钦差。” 亲兵们一见,停下脚步,毕竟益王也是个皇子,自己只是个府兵,身份差距太远。 靖王怒声道:“九弟,你硬是要跟着王猛一起抗旨不尊了?那就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了。” 益王讥笑道:“靖王殿下,你要是有一丁点兄弟之情,你就不会拿着这道真假难辨的诏书在这里硬说我死了。我看你跟太子一样,为了那个皇位,连该怎么做好个人都不记得了吧。” 靖王喷着怒气道:“那好。来人,一并拿下。” 就在这时,堂外一个声音传了进来:“谁敢!”接着一百来精兵冲进来一小半。 王猛对着说话者道:“林震,送靖王殿下回京,好生保护,顺便帮他请个大夫,他脑子有点问题。”说完就从于静手中拿过诏书,递给益王,小声道,“你留着,还有用。”益王接过,装入怀里。 林震对着靖王道:“靖王殿下,请吧!” 靖王怒吼道:“王猛,你敢抗旨不尊,藐视圣意,等着灭九族吧。” 王猛嗤笑道:“靖王殿下,你被太子当棋子使还不知道,还是回京多喝点奶,顺便长长脑子。”对着林震道,“他假传圣意,还不带走。” 林震听过,对着靖王道:“靖王殿下,请,别为难末将。” 于静有些不舍,好不容易有了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就这样黄了,于是对着王猛怒气冲冲地说道:“王猛,你不仅抗旨不尊,还驱赶钦差,等着朝廷灭你九族吧。” 方龙听过,冲了过去,对着于静的脸蛋就是两个耳光,吓得靖王将身子抖了两下。 王猛对着靖王道:“靖王殿下,你想在这里建功立业,那是好事,但你不该带上两个女人来,这里可不是你家的后花园。你还是回去吧,好好想清楚,你配不配争夺那九五之位。就凭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还是绝了这个念头的好,免得被人伏击在半路,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益王听过,对着玉公主道:“十妹,你回去跟我母妃说一声,告诉她我很好,不要挂心。” 玉公主一听,往王猛脸上一瞧,走到益王身边,小声道:“九哥,我好不容易出来一场,就让我在这里多玩几天吧。”益王听过,向王猛看了看。 王猛笑了笑,往如心身边走去,小声道:“你看看你,这里是你说话的地方吗!还好他们没用刀,要是划破了脸怎么办,嫁都嫁不出去了。伤着了没有?” 如心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小腰,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么的蛮不讲理。” 王猛听过,想笑又不敢,沉着声儿道:“我那里有药膏,给你一点。”向林震看了一眼,向后院走去,如心跟上。 靖王对着王猛的背影道:“十妹,我们走吧。”走过来拿着玉公主的手就走。 玉公主将他的手一甩,小声道:“七哥,我就不跟你回去了,我在这里玩玩,跟九哥一起回去。” 靖王也不想自讨没趣,带着王美人,领着于静等人,走了出去。 回头看看,回头望望,依依不舍,心有不甘,无可奈何。 第67章 一个傻子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王猛带着如心来到后院,走入房中,拿出一小瓶药膏,向走过来的如心递了过去,小声道:“去擦擦吧。”走了开去。 如心一把拿住他的衣袖,小声道:“你帮我擦吧。”脸色羞红,眼光羞怯。 王猛一听,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将她的小手轻轻地扯了下来,不自觉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温言道:“以后不可说这种傻话,好好的一个闺女,哪能让男子随便占便宜的。”走出房门,回头道,“你就在这里擦吧。”关上房门,走向院中。 如心解开衣带,掀开衣服,打开瓶盖,用手指粘上药膏,涂抹在一大块紫红色的皮肤上,倍感清凉。擦抹完药膏后,整理好衣服,系好腰带,盖上瓶盖,才发现满屋子全是自己的体香味,非常喜人。将药膏瓶子放在桌子上,拉开门走了出来,只见王猛安安静静地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背对着门口。走了过去,看了看,非常吃惊,他怎么睡着了,还睡的这么香甜。如心好想叫醒他,告诉他,慧锦姐姐的婚礼开始了,又怕吵醒他,他太累了。顺手搬来一把椅子,坐到他的身边,陪着他睡了过去,不停地梦见他抱着自己,亲吻着自己的心,无拘无束。 过了好久,前边刘文心跟慧锦行过成婚礼,被大家送入了洞房。 益王没见到王猛,便四下寻找,终于找了来。走了过来,见王猛睡的香甜,不便打扰,走了开去。 走出十步远,玉公主也寻了来,见着王猛身边睡着刚才在前堂帮王猛说话的姑娘,轻声道:“九哥,那姑娘是谁啊?他俩什么关系啊?” 益王微笑道:“刚才那一对新人的妹妹,叫颜如心。他俩是朋友。” 玉公主接着问道:“那姑娘家做什么的?” 益王回话道:“江陵城里的大户人家,商人。” 玉公主一听,脸色欢愉,小声道:“她是不是喜欢那个王猛啊?” 益王不知该怎么回答,轻声道:“好像是,但王猛看不出有那个意思。” 玉公主一听,非常高兴,向如心走了过去。走到如心身边,看着如心那美丽的脸蛋,曼妙的身姿,非常气恼,就是一脚,踢在如心坐着的椅子背上。 如心栽倒,一头撞在王猛的小腿上,两人同时惊醒。 王猛睁开眼睛,将如心扶了起来,扶到自己坐的凳子上坐下,眉头轻锁,将眼睛闭了闭,两片嘴唇相互舔了舔,吸入一口大气,睁开眼睛,对着玉公主道:“公主,你还是回京城吧,我明天派人送你。” 玉公主很是生气,向颜如心狠狠地看了看,吓得如心脸色内敛,毫无生机。 玉公主道:“她是你什么人,你这么护着她。” 王猛看着走过来的益王,大声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不护着她,护着谁去。” 玉公主一听,欢笑一声,对着王猛就是一声嘲笑,大声道:“你是朝廷命官,她是商人之女,除非你回家种地去,不然的话,简直是痴心妄想。” 如心一听,挤出眼泪,情海结冰,万念俱灰。 王猛轻轻一笑,语重音粗道:“玉公主,我不怕告诉你,在我这里,只要两情相悦,就是可以。” 益王走了过来,就要拉着玉公主离开,玉公主将手一甩,对着王猛嗤笑道:“你只要娶了她,你就不可能是我大夏国的官员,这是朝廷体制,你别做梦了。”对着如心就是一横一竖,两把冰刀甩了过去。 如心来不及躲闪,芳心受伤,鲜血喷涌,泪落如雨,没了半分生机。 王猛将玉公主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拉着如心的小手,往外走了出去。一边走着,一边掏出手巾,帮她擦着眼泪,柔声道:“有什么好哭的,谁都选不了出身,但可以知道自己该要什么,能要什么。” 玉公主听过,对着如心坐过的两把椅子就是两脚,力气不大,恨意满满,看得益王都不愿再理她,走了开去。 益王走开几步,回过头来,对着玉公主气恼道:“你回去跟你太子哥哥兄妹情深吧,下午就出发。” 王猛牵着如心来到客厅,将她安顿到慧锦与湘琴的身边,自己跟那些财神爷坐到了一块。 慧锦看到如心眼角有泪痕,小声道:“怎么哪?王猛又欺负你了?” 如心向慧锦看了看,强挤出欢笑,欢言道:“他没有欺负我,他对我挺好的,是我不好。” 湘琴微笑道:“我想他也不会欺负你,你心地这么好,他不可能欺负你的。” 如心听过,向王猛瞧了瞧,只见他跟那些富人们打的火热,笑容满面,有说有笑,看上去极为开心,可他的手却在发抖,全不像个少年人。她那里知道,王猛为了早日结束叛乱,寻求物资补给,几天几夜都没好好睡过一觉,更别说他还要想方设法,去面对她那颗芳心。 在各种喜气中,如心一眼瞧见益王引着玉公主走了过来,心里生出一阵阵寒气,将自己的芳心慢慢地冻住,香韵全无。 益王强拉着玉公主在刘文心旁边那一桌的主位上坐下,陪着她吃起菜喝起酒来。 玉公主动了几下筷子,便停了下来,感觉不好吃,没宫里的绵软香甜。 益王见之,也懒得管她,要不是共着一个父王,他才不想跟这种没有情义的陌生人坐到一块。益王陪着玉公主吃了一小会儿,就去恭贺刘文心夫妇去了,把酒言欢,喝了好几杯。刘文心夫妇极为高兴,拉着益王在他那一桌陪了个满座。益王酒水喝的太快,差点没受住,歪倒在白谷的肩膀上。 王猛走了过来,一把扶住,小声道:“酒量不好,就别喝的这么快,晚上还得回军营呢。” 益王听过,开怀道:“平生第一次帮着办这么好的喜事,自然高兴来着,哪会想着这些。” 王猛对着刘文心笑了笑,凑到她的耳边,细语道:“明天就是决战了,今晚别让他太累了。” 刘文心听过,对着王猛的手背就是一下,厉声道:“那有你这么说话的,喝不了就少喝点。” 王猛听过,对着刘文心笑了笑,小声道:“我怕真的是喝不了了,你们去跟那些财神们喝点,他们答应给我凑十万两银子,虽然不多,但也好过没有,我不想再动他们了。”说完话,就歪到了如心身边,蹲了下去,握着她的小手,抹去笑容,半眯着眼睑,傻乎乎地说道,“明天一早,陪着你两个姐姐回去,别老让我见到你,要是哪一天,我真就一个把持不住,一口把你吃了,你可别怨我。”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走了开去,寻找床铺去了。 刘文心见之,看了看如心,用嘴唇微微向王猛指了指。 如心会意,羞怯怯地跟了上去,扶着他往后院的睡房走了去。 走到卧房门口,王猛将手从如心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轻轻地将她推开,小声道:“明天记得回江陵。”关上房门,倒到床上,闭上眼睛,就想睡了过去。 如心摸着房门,蹲了下去,泪光闪闪,小声道:“她今天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不配跟你在一起啊?”声音过处,寒意阵阵,雪花飘飘,王猛深感不适。 门儿打开,一抹清影闪现,将她托了起来,歪歪斜斜地将她扶到院子里的椅子上,阳光洒满她一身。 王猛拿个凳子坐到如心身边,醉意绵绵,两眼微张,笑容堆满,小声道:“她说的是真的。” 如心听过,身子轻抖,泪水横流,霜冻着声儿道:“我真的不能跟你在一起了。那天做梦,你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北上了,我追不上你,我还以为是我脚程慢,跟你不上。”毫无光彩地低下了头。 王猛听过,将脸暴露在阳光中,闭上眼睛,轻声道:“我从小苦习诗书,勤练武功,就为了做一个能让自己看得起的好男儿。我在平江城里,太湖边上,那可算是风光无限。扶贫济困,修桥补路,办学赈灾,花完了自己十几年在外奔波、四处游走所积累的钱财。去年年底,我到绍兴进货,听到一位贫苦书生被人活活地打断了双腿双手,终身残疾。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他打了一场官司,结果我败了。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书生爬到他家门口的高坑边,滚了下去,脑浆跟血水在石头上流了一滩,结束了他凄苦的一生。到那时,我才发现,在真正的正义面前,我是那么的弱小。从此我的心变了,我开始迷上了仕途,我要经邦济世,我要为天下的公道发出自己的声音,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我一个商人家的孩子,好不容易在我舅舅的引荐下,结识了襄王,一个空有情怀与壮志、没有半点实力的皇子。还好我的师傅给了我一把黑刀,皇帝见到,欣喜满怀地给了我一个荆湖剿匪的苦差,我来到了这里。招降黄不佑部,由于我考虑不周,让太子等人钻了空子,益王被他们伏击于华容道。为了摆脱困境,我只好借着在江陵募捐军费之机,在江陵将眼睛一闭,斩杀了两个皇亲国戚。又为了让益王跟手下的那些人有个建功立业的机会,让襄王以后有个依靠,我只得强行送回钦差,捞个抗旨不尊的罪名。今天我不想再杀人了,为了能募捐到军资,不至于让手下的将士们饿着肚子,我陪着他们聊天喝酒,只差没向他们下跪哀求,他们答应给我凑齐十万两银子,我非常高兴,有总比没有好。我也是一个人,怎么会喜欢四处漂泊、到处奔走、言不由衷、心机深沉、杀人如麻、负己负人的生活呢!你生的这般美丽,就像我的心儿一样,我怎么会不喜欢呢。我曾发下重誓,要跟着襄王去求得一个太平天下,永不相弃,除尽天下的丑恶,可我干的第一件事,却是剿杀这些受苦受难的穷苦百姓,违心违愿。你还是先回去吧,世间要是正能找到两全之法,我何苦又要苦了自己呢。”站起身,慢慢地走开,走进房间,轻轻地关上房门,倒在床上,缓缓地睡了过去。 如心看到了他走开,看到了他慢慢地关上了房门,看到了自己的心里藏着委屈,也终于看到了那一片凄美的景象,求而不能得,能得却不能要。原来他的孤独寂寞就是这么炼成的,原来他指头上那些好听的琴音全是虚假的,原来他在自己面前就是个可怜虫。 如心带着一颗芳心离开了院子,走进了那个望着别人美好的世界里,给慧锦姐姐送上自己最美好最真挚的祝愿。她将对他不再纠缠,只翘首企盼,愿他能劈风斩浪,功成名就,心愿得逞,踩着七色云彩来看自己。可到了那时,自己是不是老了,花儿是不是败了,是不是还受得住他那股清风来吹拂。终于在那苦涩的心坎上,加上了两滴咸涩的泪水,他一滴,她也一滴。 第68章 寻找敌人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刘文心在一个个的美好的祝愿中,牵着娘子徐慧锦的玉手,走进了那梦寐以求的婚房,将盖头帮她盖上,在盖头上亲了一下,连忙将盖头揭了下来,将蜜吻落到了她的头发上、额头上、眉毛上、眼睛上、鼻子上,落到了嘴唇上、脖子上,一直往下,揭开了慧锦全部的隐私,看了个清清楚楚,弄了个明明白白。两颗赤裸裸的心暖在了一起,无羞无涩,欢愉甜蜜,再无遮拦,永远美丽。 所有人酒足饭饱,开开心心,除了颜如心。 益王带着白谷他们,快快乐乐地送走了三十多位财神爷,帮着徐云峰清理好府衙后,带着队伍,直奔澧水,备战去了。 云峰安排好一应事务,派出府兵四处筹备物资去了,实在没有时间跟心情照顾玉公主,顺手将那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秦湘琴。在两个卫兵的护卫下,湘琴陪着玉公主逛街去了,独留下如心跟秀儿待在府衙。 如心怕冷,泡了一壶热茶,坐到了后院,晒着太阳,等身子暖和后,眼睛对着一个门口,渐渐地睡了过去,好生安静。 王猛睡了一觉,酒兴散尽,醒了过来。穿上铠甲,披上战袍,挎好腰刀,背好弓箭,提着长枪,出得房门。路过如心身边,见她睡姿苦涩,身子微微蜷缩,便蹲了下去,向如心小唤了两声。如心酒劲正浓,没有苏醒。王猛放下手中长枪,轻轻地将她抱起,缓缓地走入自己的房间,慢慢地将她放在床上,坐到床沿边,不自觉地拿起如心的小手,放到自己的脸上,强行挤出两滴泪珠,看着如心的脸儿,小声道:“其实我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不属于我自己了。可造化弄人,我实在是太弱小了,我又不敢为了自己的那个欲望,放下我那颗培养了十几年的心。你叫我怎么办啊?要是我对你好,留给你的,只有孤独、寂寞与等待,还不一定有个尽头。我身为武将,还保不齐有那么一天,一个不小心倒在了别人的刀剑之下,让你两眼空空。”泪水落下,无助加无奈,王猛往如心的手心深深地吻了上去,留下了两瓣唇印跟两滴泪珠。王猛将她的手放好,帮她盖上薄薄的被子,用手在她的头发上拂了拂,站起身,走了出去,轻轻地拉上房门。走到长枪前,擦干眼泪,将枪捡起,出得后院,牵出白马,跨上马背,朝着澧水奔腾而去。 在王猛的马蹄下,太阳光慢慢地柔弱了下来,如血的夕阳照落在河水中,吓得白马鸣嚎不停。 王猛下的马来,看着西天的太阳,用手一抓,和上心中的一切情感,从河这边扔到了河那边,白马才停止鸣嚎,跟着他跨越了澧水。 经过了一路的狂奔,王猛终于来到了他的中军大帐,他栓好马,走了进去,看着满帐的人,不知道该先跟哪个打招呼。 益王见之,小声道:“我那个不懂事的妹妹说的话,你别放到心里去。” 王猛听过,苦苦的笑了笑,朗声道:“都准备好了没有?明天能开始了吗?” 白谷回话道:“按你说的,八千兵马都开拔过去了,二十里外扎的营。” 王猛向着郑经问道:“郑大哥,你呢?” 郑经微笑道:“九千兵马全部压上,五里外扎的营,就等他们来偷袭。” 王猛道:“好。明早郑大哥先佯装攻打鼎口,拖住鼎口敌军,军师再带水师攻打下址江口,占领江口。切断水面增援后,我再增兵武陵,争取一次攻下,再回头对鼎口实行围攻,进行招安。” 益王道:“南边各州郡都回话了,他们今晚就开始对益阳、湘阴进攻,帮我们死死拖住资江跟湘阴的叛军。” 王猛道:“好,大家都先回帐吧。殿下,你那里今晚半个时辰对敌军发起攻击一次,每次两千人马,要做到雷声大,雨点小,重在消磨他们的斗志跟精力,让他们心神疲惫,军心涣散,明日才好一举拿下。” 众人站起,大声道:“诺!” 益王道:“好。” 众人走出大帐,回各自的军营去了,独留陈鲲、冷梓武、冠英、方龙跟高虎。 王猛拿出地图,将五人叫来身边,一起观看起来。王猛对着五人道:“冠英,我帮你留了五百精兵在江陵,你明早就带着冷梓武跟高虎去江陵,领着那五百精兵到荆门去设伏。我想太子的人马定会在那里截杀靖王他们的。太子的人不要留活口,不能让靖王找到太子他们截杀他的证据,现在太子不能动。” 冠英道:“三爷,为什么啊?” 王猛道:“要是让靖王拿到证据,以他那个榆木脑袋,定会回京状告太子。太子先伏击了益王,又假传益王死信,接着又伏击靖王,三罪并罚,我怕皇帝一个激动,对太子罚的太重。太子要是感到皇位无望,定会提前行动,铤而走险,借助安思景的兵马做乱的。安思景野心勃勃,手握重兵,巴不得有个作乱的机会跟借口。要是那样的话,天下就怕真要乱了,现在谁都收拾不了这样的烂摊子。” 冠英听过,道:“三爷,那些人真是截杀我大哥的那些人吗?” 王猛道:“要不是他们,我就不派你跟高虎去了。” 冠英、方龙跟高虎对着王猛就是一躬,感谢道:“谢三爷。” 王猛道:“你们要多加小心,救下靖王后,告诉林震,不要让靖王回京的太快,设法让靖王在路上多待几天。要是可以的话,让靖王帮咱们去把刁光斗的家抄了,不要伤人,银子留下,我们用的着。” 冠英道:“三爷,干吗要让靖王慢点回京啊?” 王猛道:“明天要是顺利的话,不出半个月,我们就能肃清这荆湖匪盗了。到那时,我虽违抗了皇帝的旨意,皇帝会对你们睁一眼闭一只眼的,你们就不会受我所累,都会成为剿匪功臣,襄王也就能为你大哥争取一个封号,让他也去的安心。” 冠英道:“好,我会好好告诉林震的。” 方龙道:“三爷,也让我去吧。” 王猛道:“就知道报仇,是私怨重要,还是国法重要。你把孙颜洲杀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冠英道:“四弟,我们现在是军人了,还要跟着三爷与二哥他们帮襄王争天下呢,要学会以国事为重。” 兵士端来饭菜,六人吃了起来,饭菜不够,都只吃了个半饱。 天暗了下来,太阳远去了好久,最后一缕阳光洒落在如心睡着的那间房屋顶上,把睡梦中的如心唤醒了过来。如心两眼一睁,看见一片房顶,吓了一跳,赶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惊慌失措的检查起自己的衣服。看见衣服齐整,身子没有异样,放下了心。下得床来,看见桌子上那个自己用过的膏药瓶子,脸色欢愉,渐渐地浮出了笑容。走到桌子边,将瓶子拿在手上,摸了摸,还往上亲了亲。将房子好好地打量了一番后,走到床沿边,将被褥跟王猛的几件衣物折好。将床整理了一番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拉好房门,向院子外走去。 走到院子门口,刚好碰上秀儿,秀儿一把拉着她的手道:“小姐,下午去那里了,让我好找了半天,担心死了。” 如心听过,脸色羞红起来,眼含微笑道:“我也不知道,不知怎么的,睡到王猛那个房间里去了,我记得我是在椅子上睡着的。” 秀儿听过,向着如心笑了笑,小声道:“这也太奇怪了,那个王将军早就走了,去军营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如心听过,微笑退了下去,小声道:“他不会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回江陵吧。”眼光黯然。 秀儿见小姐一副难受的样子,安慰道:“我们去吃饭吧,徐少爷还在等着你呢。”扶着如心走了出去。 坐在饭桌旁的徐云峰见到如心走了来,连忙迎了过去,高兴道:“你到那里去了,害的我找了半个下午。” 如心强打起欢颜,微笑道:“不好意思哦,表哥,我睡着了。”向众人望去,见刘文心跟慧锦笑容满怀地看着自己,也将笑容露出了几丝。 云峰牵着如心的小手,来到桌子边,对着玉公主道:“公主,这是我表妹如心。” 玉公主好像没听到,接着吃她的菜,喝她的酒。 慧锦见状,拉着如心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微笑道:“饿着了吧,中午你就没吃什么东西。”连忙夹了一个鸡腿放到如心身前的瓷碗里,拿起一双筷子递给她。如心接过筷子,小心地吃了起来。 玉公主看见如心那个娇滴滴的模样就是气,放大声音道:“你不要再纠缠王猛了,他是不可能喜欢你的,更不可能娶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他是朝廷的将军,你却是一个商人家的女儿,门不当户不对的。他就是理你,也只是图你那个犯贱的身子。” 众人听过,耳背眼盲,见不到皇家还有这么个可怜的家伙,不懂世事不说,光长着一颗自私的心灵。 如心吃着鸡腿,好像没有听到,认认真真地将它吃完,一丁点都没有浪费。 慧锦见如心吃完了鸡腿,便夹了一个排骨给她,顺便夹了两片青菜。 如心小声道:“谢谢!”接着吃她的菜,低着头,没有言语,好像有一滴泪水掉落进了碗中。 刘文心见之,对着慧锦道:“你们明天就回江陵吧,我们正忙着开战,没时间陪你们。” 慧锦听过,小声道:“好。”给如心舀了一小碗羊肉汤,汤很清,没有任何杂物,油水都没两滴,对着如心道,“慢点吃,别噎着了,喝口汤先。” 如心听过,将汤喝了两口,接着吃起菜来。 湘琴见玉公主脸色不好,便给她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微笑道:“公主,来,喝口酒,消消气。” 玉公主见机会来了,向如心狠狠看了一眼,大声道:“有那么个讨厌鬼在桌子上,哪个能喝的下去。” 徐云峰听过,狠狠地看了玉公主一眼,道:“公主,你要是觉得我妹妹碍了你的兴致,你明天就回京城吧。王猛就是不愿娶我妹妹,更不会娶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玉公主听过,拿着湘琴手里的酒杯就朝着徐云峰扔了过来,云峰一把接住,酒水洒落一片,如心的饭碗里受了几滴。 刘文心见状,笑了笑,对着玉公主道:“公主,杯子也扔过了,气也出了,好好吃饭吧。” 玉公主道:“你明天派人送我去我九哥那里,我不想呆在这里。” 刘文心听过,微笑道:“公主殿下,以后别这么说话了,要是让王猛知道了,你怕只有回京城了。” 玉公主道:“他敢,他一个小小的将领,难道敢造反不成。” 文心道:“你今天也见到了,靖王殿下都被送走了。” 玉公主听过,哑口无言,肺腑无力,发不出话来。 云峰看在皇帝老儿的面上,向玉公主道歉道:“公主,刚才是我失言,你大人有大量,不用跟我计较。好好吃个饭,我明天就派人送你去益王殿下那里,可好。” 玉公主听过,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了,吃起菜、喝起酒来。 气氛平和下来,慧锦见如心吃完了碗中的菜,喝完了汤,便给她盛了半碗米饭,夹了小半碗菜,放到如心跟前。如心接着吃了起来,好像言语跟她没关系,保持沉默最为要紧。 随着云峰的道歉,文心的安抚,玉公主也不想再自讨没趣,随着众人好好地把饭吃了,难得一片和谐。 饭后,云峰安排住处,玉公主要跟湘琴住到一块。 就那么一间大房子,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将如心从房间里搬了出来。 如心没要其他的房间,而是直接搬到王猛的那间房里去了。怕王猛事后怪罪,云峰不同意如心这么做,后从秀儿嘴中得知下午之事后,极不放心地应允了下来。如心如愿以偿地睡进了王猛的房间,很是欢心,夜里醒来好几次,将被子闻了好几次,亲了好几次,就想为往后的日子留下些温馨的记忆。 夜色是美好的,由于湘琴有一颗玲珑心,玉公主渐渐地放下了娇嫩与傲慢,变成了一个平常女孩,不吵不闹,在简陋的澧州安静地睡了过去。 徐云峰实在想谢谢湘琴,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心里慢慢地积存下了一份友谊,藏进了心里,自然和谐。澧州在云峰的精心照料下,安详平静,每个人都享受着一段甜美的睡眠。 第69章 鼎州决战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何草不黄?何人不饿?何日不忙?心游四方。 何草不玄?何人不吟?哀我草人,沦为匪民。 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哀我草民,夜不能寐。 左手试刀,右手试剑。闻金听鼓,满口呵欠。 澧水的南边,沅水的北边,在黄宗、益王、白谷三人的操持下,极为热闹,充满生机与活力,时不时就有一队两千来人的兵马向武陵城墙扑去,敲锣打鼓,人马欢腾,火把照亮了半个城墙,整得武陵城里的军民血脉膨胀,激动不已。 他们击退一波官军的进攻,刚为胜利而感到高兴,脱掉戎装,就要睡下,还没来得及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马上又迎来了一波不怕死的官军,又很是高兴地将他们击退。 当他们带着自豪感躺下,刚将眼睑儿悠闲地闭上,还没来得及将睡梦儿打开,又有一波不怕死的官军敲锣打鼓而来,好生怨烦。他们只好睁眼,起身,穿起戎装,又高高兴兴地将官军击退。 几番高兴,几番欢喜,几番激动,几番兴奋,击退官军一波又一波的进攻。随着月亮慢慢地西行,那些让人讨厌的官军好像永不疲惫的幽灵,不停来到城墙之下,掠夺着他们那一直旺盛着的精力。他们的心神渐渐地疲倦下来,对个那美好的睡眠产生了无比的渴望,对着那些不需要睡觉的官军感觉到了无比的厌恶,憎恨,甚至感到无比的绝望。 在不停的消耗战中,守城人马终于迎来了曙光,天亮了。望着城下那些不怕死的官军,他们的腿脚开始有些发麻,双手开始有些发抖,情绪开始有些低落,情不自禁地对着城下大声喊道:“你们不要这样了好不好,要不你们先回去睡一觉再来吧,让我们也跟着好好地睡上一觉,这样不是很好吗?” 王猛站在鼎口城寨不远处的山坡上,好似听到了他们的呼唤声、呐喊声,祈求声,对着站在鼎口城墙不远处的郑经一声呼喊:“攻!” 郑经接令,令旗一飞,九千兵马对着眼前的城墙欢快地奔了过去,粘了上去,张弓射箭,架云梯,推着攻城的车不停撞击起城门来,金鼓声阵阵,喊杀声无数。 守城将士见官军铺天盖地而来,惊慌失措,一阵颤抖,弓弦弯张,弓箭射出,石头、木桩滚落城墙。 只见云梯架上了城墙,官军爬了上去,又被击落下来;又爬了上去,又被击落下去,永无休止。 终于,弓弦张不起,有弓无箭射,石头木桩差不多都扔完,最后实在没法,那些担惊受怕的守城将士将油水用了上去,扔下火把,一条巨大的火龙围住了城墙根,飞舞了起来,总算把官军挡在了城墙的不远处。 郑经见状,一声令下,鸣金收兵,官军退了回来,休息了起来,只是累坏了那些鸣金击鼓的战士,他们时刻不停地敲锣打鼓,就怕刚热闹起来的战场冷静下来,再也找不到为了家国安定而出生入死的激情。 王猛见战事焦灼,便不再看热闹,给军师刘文心的水军去了一道命令,自己带着三千兵马直奔武陵城而去。 刘文心接到王猛的将领,带着黄不佑、杨律钦、郭凯等将领,让水军将士化成一条条铁索,横锁在下址江口的水面上,叛军水师无法通行。战斗打响,箭如雨,声如雷,血水染红了湖水,吞下一个个英勇的生命,无休无止。官军水师挡住一波波进攻,叛军水师见前进无望,只好垂头丧气地退了回去,让滚热的江水平静了下来。 王猛来到武陵城下,见益王、白谷、黄宗他们个个精神饱满,一刻都没让守城人马休息,非常高兴。 随着王猛的一声令下,东、西、北三个城门开始了攻城,战鼓轰鸣,马蹄声声,人声嘶喊,天空被各种声音塞满,没有了缝隙。看见了箭雨,看见无数架云梯,看见了勇敢的战士从城楼掉落,看见了血水,看见了那些好男儿在疼痛中掉落苦水。甲胄跟盾牌挡住了弓箭,却没能挡住从城楼上扔下来的石块跟大木桩。三辆大车架着三段巨大的木头,不停地撞击着三面城门,那一声声撞击声,吓得站在城楼的杨尧和他手下的那些将领们心惊胆战,意苦神伤,就想找个地缝躲起来,那声音实在是太难听,像极了催命符。 王猛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从城楼上掉落下来,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背上了眼睛,挤出了泪水。 益王是幸运的,看见了这么勇敢的战士,为了胜利,为了天下的太平,为了荆湖四周的百姓免遭战乱之苦,他们奋不顾身,前仆后继。也是不幸的,眼睁睁地瞧着这么好的战士在他的眼前失去了生命,他却无能为力。明知是送死,还要为他们助威呐喊,鼓励他们往前冲,那美丽的身影一个一个地倒下,永远活在了他的记忆里,再也挥抹不去。 终于,王猛听到了一个声音,“冲啊!杀啊!”睁开眼一看,可爱的将士们在黄宗的指挥下,将西门攻破了,那两片紧闭的城门终于倒在他们的脚下,勇士们踏着两片城门像潮水般涌入城内。 刀剑碰撞的声音来了,是那么的好听,激荡人心,听后又是那么的难受,夹杂着嘶嘶的喷血声。 可听过了又能怎样,只是心儿硬了一点;不听又能怎样,它的出现,就代表着伤痛和死亡,送走一个个枉死的冤魂。还是用爱心去缅怀他们吧,愿他们能步入真正的天堂,不会再有苦痛。 可世间哪来的天堂,半半都是地狱,你踩着我的脚,我缠着你的腰,你踩着我的肩膀,我抓握住你的头发,一步一步往上,送走一批,迎来一批,永无休止。 但也不要过多伤心,一个个人,一代代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不需要踩着他的脚,他不需要缠着你的腰,你不需要踩着他的肩膀,他更不需要抓握你的头发,那是多么美好的一片景象,多么喜人,多么让人向往。 或许真就会有那么一天,只是大家还没能遇见而已,只要一代代人努力起来,坚持不懈,他们还是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他们相信,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可能就是为了它,那个美好的愿望,白谷跟黄宗指挥着他们手下的将士,英勇地攻打着武陵城。三个城门都被攻破了,官军像极了洪水,像极了猛兽,将那看似敌人的叛军击败在他们的威武之下,让他们失去了呼吸的权利。 其实那些倒下的叛军不是敌人,他们是一群可爱的穷苦百姓,他们只是实在受不了那欺人太甚的不公与不仁,他们在呐喊,在抗争,只为了活着,谁也没有资格不让他们活着。只有他们活的好了,这个天下才是个好天下,才有资格享受永久的太平。 不能让血儿白流了,益王带着美好的愿望,跨在马背上,冲进了城里。看着如山的尸体,益王的心软了下来,慌忙站上城楼,对着那万千生灵大声高呼:“放下兵刃者,不杀。” 那些本就为了混口饭吃、不被饿死而战的苦难人,听到了希望,听到了最为美好的声响,见着奔腾而来的洪水猛兽,在无可奈何中,放下了手中的兵刃,抱上了那高贵的头颅,蹲了下去,又将回到那个将生死大权操握在他人手里的命格里。 杨尧见状,终于压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对着眼前这些曾经如何如何忠诚于自己的追随者们感觉到极为的失望,大喊一声:“你们背叛了神的旨意,就等着下地狱去吧。”余音还在苦难者的头顶回荡,赶忙带着那些还满怀忠诚的追随者,头也没回地向南门逃命而去,他再也不想管这些人的死活了,他总感觉他们欠了他的,最少欠了他一个享受荣华富贵或是出人头地的机会。 可杨尧还是忘记了一样东西,那南门不是留给他的,是王猛留给那些不愿抵抗的苦难人的。它代表的是希望,是一个从善如流,不是野心跟欺骗,更不是一个躲藏在血水里的享乐与抱负伸展,或是一个为了得到更多享乐而生长出来的野心。 天地间哪来的神,只有一颗人心,为善之心,它将主宰一切。今天或许不行,明天或许也不行,后天应该可以了吧,只要大家愿意为它奋斗就行。 杨尧跑了,追随者们放下了神的意愿,受降了。丢盔卸甲,扔掉兵刃,抱头蹲地,躲到一边。 益王走下高楼,对着那些死去或是活着的苦难身躯,滴着眼泪,高呼起来:“你们就安下心来吧,朝廷定会原谅你们的过失,定将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你们只是迷失了心智,现在好了,都回来了。” 在无数个愿语中,这片热闹的土地开始走向平静,走向太平,将会慢慢好转。 再也不需要担惊受怕,不需要朝不保夕,不需要为了吃顿饭不饿肚子而拿着刀去伤害他人。 其实他们没有错,他们的愿望是那么的淳朴,饿了吃饭,困了睡觉,半夜没鬼敲门,一生平平淡淡、勤勤恳恳。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景,那个看似高高在上的朝廷,就是没法或是根本就不情愿让他们得到满足,他们能不心动吗。他们是那么的普通,那么的平凡,那么的脆弱,可又是那么的伟大,支撑着这个美好的世界,他们就是些值得去尊重与爱护的人。是由于他们,这个世间才会如此美好,如果连他们都活不成了,这个世间还需要美好干什么。有时,真是官逼民-反,为了生存,不得不反。伟大,却有些盲目,好多时候都被人利用了去。他们一路走来,一路呐喊,一路抗争,社会在进步,制度在完善,伟大的华夏民族必将迎来更为美好的明天。 想着这些,王猛的心软了,手软了,连他身下白马的蹄子都软了。 他走了,带着五千兵马,拖着杨尧平时坐着的那张黄金打造的椅子,围攻鼎口去了。他想用杨尧逃跑的消息,给那些坚守在鼎口城墙上的苦难人送去一份希望,降了吧,大家都好。 杨尧逃离武陵,过资水,直奔宝台山水寨,组织几千水军来救鼎口,在下址江口与刘文心率领的水军鏖战,落败,逃回宝台山。在逃走的那一刻,杨尧对着黄不佑跟杨律钦大声喊道:“黄不佑,杨律钦,你们这些叛徒,背叛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你们将有何脸面矗立于天地之间。” 黄不佑跟杨律钦一听,泪水直挂,懊悔不已,提起钢刀,就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刘文心跟郭凯一把挡住,强行抢下钢刀,刀锋在两人的脖子上留下一道不是很深也不是很浅的口子。见着那从脖子上留下来的血水,刘文心两眼温润,声音颤抖,大言不惭道:“是不是背叛,不是由他杨尧说了算,是由那些幸存者说了算。行为对了,何来背叛;行为不对,何来亮节高风。你们带着部下投诚,减少了杀戮,是在救人,不是在害人。” 黄不佑跟杨律钦听过,不为所动,对着那些曾经是兄弟的死难者就是一个跪拜,几个鞠躬,不管自己是对还是错,这都是欠他们的,必须的还,最少也得寻求个原谅。两人了却了心意,在刘文心的领导下,清理战场,安抚那些受降者。 王猛率军来到鼎口城墙前,叫人抬出了那张黄金椅子,放在城楼守军都看得清的地方,对着城楼上的守军喊道:“杨尧说他代表神的意愿,可你们见过神吗?没有。如果真有神,他们讲究的也是道法自然,救苦救难,关爱众生疾苦,那里需要依仗外物来满足自己的贪婪,更不需要坐在这把彰显威仪的椅子上,给世人带来苦难。”说完就拉弓射箭,箭头上包着一份书信,落在了城楼上。 站在城楼的杨广利捡起箭,拿下信纸,看了一看,递给身边各个头领。等大家将信看完,杨广利道:“天王跑了,武陵被攻下了,我们这里迟早会被攻下。不如就随了朝廷的心愿,降了吧,没必要让大伙儿都死在这再无意义的抵抗上。” 众人一听,流下泪来,齐声道:“愿听杨将军号令。” 杨广利听过,叫人笔墨伺候,书信一封,用弓箭传下城去。 士兵捡了过来,交给王猛,王猛看过,笔墨伺候,书信一封,用弓箭送上城楼。 杨广利看过,下得城楼,打开城门,全军跪拜在地,悉数接受朝廷招安。 真好,免去了一场杀戮,救回了多少条人命,功德无量。这才是神该做的事情。 杨广利放下武器,卸下铠甲,递上军印。部下见之,丢盔卸甲,放下兵刃,接招受降。 王猛拔出宝刀,对天起誓,豪言壮语道:“若不能保全大家,我愿自戕于此刀之下。” 黑刀在阳光中闪闪发亮,温柔绵长,像极了黑夜中的一盏明灯,帮大家照亮着回家的路。 几番谈心,几番安抚,杨广利带着部下首领一轮一轮地给投降的士兵送去朝廷将要下达的温暖,将一颗颗担惊受怕的心安稳了下来,渐渐地变得安静平和。 郑经率领兵马进驻鼎口,将投诚将士分两处安置,极力安抚。 王猛为安抚军心,暂命杨广利继续执掌投诚兵马,等朝廷旨意下来再做安排。 杨广利跪拜在地,心悦诚服,接令受之。 招安成功,王猛令郑经清理战场,清点城内库存钱粮,一一记录在册。往下发布命令,如有挑起不和睦者,一律严惩。一切事务处理停当后,王猛书信、奏章各一封,快马加鞭送往京城,静候朝廷回复。 白谷清理武陵战场后,清点城内库存钱粮物资,安抚好投诚兵将。 黄宗见武陵城内一切安排妥当,便让白谷马不停地进击桃园,清剿沅水北岸一切匪盗。 桃园匪首左斌得知杨尧已逃,杨广利已降,便也举寨投诚,沅水北岸全归官军管辖,再无匪盗。 平凡的生命就像一首歌,你想它多美好,它就能多美好;你要它多凄苦,它就能多凄苦。但每一个生命的诞生,都该是为着美好而来,不该在凄苦中活着。 王猛见匪盗主力已灭,不急着渡沅水,而是到杨广利军中挑选好些人手过江劝降,等待劝降结果。 第70章 善心与善缘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如心在澧州住了几晚,抱着被子闻了几晚,只听说王猛在前线剿匪顺利,不见人回,也就作罢,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秀儿,在云峰派的两个兵士的护送下,回江陵而去。 一路直行,来到松慈地界,渡船过大江,达江陵。下船上岸,刚走出码头,一个娇嫩的声音向她传了过来:“这位大哥,请问江陵刺史府衙怎么走啊?”外地口音。 将眼光朝那个声音的来处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极为亮丽的少女正在向一个男子打听。 如心走了过去,向着少女的背影道:“姑娘要去江陵刺史府吗?” 少女转过身来,将如心吓了一跳,那美艳鲜嫩的脸颊上,镶着的那一双眼睛,好像在那里见过,好生熟悉,妩媚、娇嫩、清丽,没有杂物。 少女将如心细细地打量一番,心里说道,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堆满微笑,对着如心道:“姐姐知道?” 如心微笑道:“知道,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 姑娘听过,小声道:“真的啊,那谢谢姐姐了。”往旁边一喊,从旁边走来六人,两个美人,四个男子。 如心微笑道:“听你声音,像外乡人。你们是来探亲的吗?” 少女道:“是的,我来找我哥哥。”六人走到少女身边,微笑满脸。 如心道:“你哥哥住在江陵府衙吗?” 少女道:“我哥在信中说,叫我们到江陵刺史府报上他的名字,就能找到他。” 如心好奇道:“哦,那他唤什么名啊?看我听过没有。” 旁边的一个少女走近前来,乐呵呵道:“我大师兄叫王猛。” 如心一听,欢颜满脸,停住脚步,将众人好好打量一番,亲近之感油然而生,欢喜道:“我叫颜如心,要不你们先到我家吃个午饭再去吧。你哥哥正在鼎州剿匪,不在江陵。我怎么称呼你们啊?” 少女道:“我叫王珂,这是我妹妹刘莹。”又向另外几人瞧了去,微笑道,“这是我嫂嫂胡颜卿,这个是张老,这是我哥哥的三个师弟,江华,蒋文,姜武。” 如心听到‘嫂嫂’二字,心儿凉了下来,两眼憔悴,毫无活力,小小一声:“哦。” 王珂见过,小声道:“姐姐怎么哪?” 如心强打欢笑道:“没什么,我们走吧,我家离这里不远。” 走在如心旁边的秀儿见小姐难受,对着王珂微笑道:“你家哥哥什么时候结的婚啊?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刘莹听过,笑出声来,欢言道:“谁说我大师哥结婚了,这我颜卿嫂子,郭大哥的妻子。” 如心听过,喜笑颜开,微笑道:“哦,是我们听错了,妹妹莫怪。” 张老见如心前后判若两人,便知其中内容,走了过来,对着如心道:“颜姑娘,我们这么多人,都去你家,是不是不太好啊?” 秀儿笑过,欢喜道:“不会的,我家老爷夫人要是见到你们,一定高兴坏了。”在前边高兴地带着路。 王珂向如心笑了笑,道:“颜姐姐,你刚才说的那个地方离这里远吗?” 如心微笑道:“不是很远,快的话,走个一两天就到了。要不吃完饭,我陪你到刺史府去问问,看看程大人怎么安排。” 王珂道:“那谢谢姐姐了。”众人跟在秀儿后边,朝颜府慢悠悠地走去。 来到颜府,如心将众人礼让进府,引到大厅坐下。正要去告知父母来了贵客,从大厅侧面走过来一少年,对着如心道:“姐,你这些天都跑到那里去了,妈都病了。”眼里含着泪光。 如心一听,连忙打起脚步,往后边跑去。 张继承见少年眼含泪水,便跟了去,走进后边的一间宽敞明亮的房子里,只见一美丽的夫人躺在床上,脸色雪白,憔悴不堪,略显痛状。旁边一大夫正在帮她把着脉,大夫脸色很是难看。旁边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面相精美,脸色忧伤,正是颜员外,后边站着如心。 大夫帮夫人把完脉,小声道:“员外,夫人病症有些杂乱,我也一时看不好,我先开服药,吃一天看看,再做诊断。”说完就站起身来。 颜老爷站起身来,对着旁边的家丁道:“魏子,你送丁大夫回去,顺便抓服药回来。”走到夫人身边,温言道,“你别担心,会好的。”大夫提着药箱,在魏子的陪伴下,走了出去。 张继承见大夫走远,对着颜老爷道:“夫人病了多久了?” 颜老爷回过头来,往张继承看了看,对着如心小声道:“心儿,这位先生是?” “爹,他是平江城来的,他姓张。”如心走了过来,紧紧地握着夫人的手,小含着眼泪,泣声道,“妈,你这是怎么哪?痛吗?” 夫人把另一只手放到如心的手背上,勉强笑道:“妈妈没事,不痛。那个王猛没有欺负你吧?回来就好。” 如心听过,眼泪直流,哭了出来,额头贴在颜夫人的手背上,轻声道:“妈,他都不愿意欺负我。” 夫人听过,跟着伤心起来,摸着如心的头发道:“怎么哪?出什么事了吗?” 如心抬起头,擦了擦泪水,伤着心儿,小声道:“那玉公主说,他是朝廷命官,我是商人家的女儿,不可能在一起的。” 张继承听过,走了过来,对着如心的后背道:“傻孩子,你别听那玉公主胡说八道。别人可能不行,那个是王猛,天不怕地不怕的,只要他喜欢你,就没有这档子事,你就放心吧。” 如心回过头来,脸露喜色,望着张继承的眼睛,快语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张继承脸带微笑,慢言道:“当然是真的。王猛那小子什么都不好,我就看好他一点,从不认命。”走了过去,拉开如心,对着颜夫人道,“夫人,让我帮你把把脉,能行不?” 夫人看了看老张,伸出手来,小声道:“那就多谢老先生了。” 老张将两个手指往夫人的脉搏上靠了上去,闭上眼睛,捏着几根刚长出来的胡须,脸色平静,静静地感觉着颜夫人脉搏的跳动,没有任何响动。 过了好一会儿,夫人看着张继承平静的脸色,小声道:“老先生,我这病重吗?” 张继承移开手指,睁开眼睛,脸色平和,温言道:“夫人,不瞒你说,你这病很重,来的很猛。应该是当年分娩后,没照顾好身子,受了凉,风湿入侵,当时又没完全治好,渐渐地留下了病根。” 颜老爷一听,走上前来,一把握着老张的手,激切道:“先生真乃神医,就是这么回事。可有的治?” 张继承看了看颜老爷,对着颜夫人温言道:“既然让我看出来了,当然是有的治的,但要想完全治好,怕是要吃上半年的苦药才行,不知夫人能否坚持的住?” 颜老爷一听,高兴道:“只要能治好她的这个病,别说半年,一年都行。”走到夫人跟前,握着她的手,微笑道,“是吧,夫人。” 颜夫人见着颜老爷那一脸的喜悦,微微地笑着,内心还是有些七上八下,没个定数。 张继承向颜夫人看了看,见她脸色平和,对着颜老爷笑了笑,温言道:“那好,我现在就帮她开个药方,晚上就开始喝起来。头几天人会难受点,后边就会好点,望夫人坚持住。你这病根十多年了,要想完全好,需得慢慢来,不能急。” 颜老爷一听,立马走到旁边的书桌前,磨起墨来。张继承走了过去,颜老爷拿过纸张,将毛笔送到老张手上,温言道:“老先生跟王猛很熟吗?” 张继承边写着药方,边微笑道:“那小子,他九岁时,我就认识了。” 颜老爷道:“那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啊?老先生可告知一二。” 张继承道:“他家四口人,他爹,他二娘,他妹妹,他自己。” 颜老爷道:“哦!挺好的。” 张继承道:“他爹你可能认识,最少该听过。” 颜老爷道:“哦,叫什么名啊?” 张继承道:“三十年前叫王旭,现在叫王傲然。” 颜夫人听过,小声道:“你说的是当年荆山脚下那个王旭吗?” 张继承写完药方,将笔交给颜老爷,向颜夫人走了过来,轻声道:“夫人认识他?” 颜夫人道:“听过,没见过,当年我还小。” 颜老爷拿着药方走了过来,对着张继承微笑道:“那个王旭我当年见过,真是个好人儿,才貌双全,后来离开了荆州。” 张继承道:“员外,照着这药方捡六服药,喝三天。喝完我再开过一个药方。” 颜老爷道:“好,谢谢先生!刚才那个丁大夫开的药还要喝吗?” 张继承笑了笑,向颜夫人道:“夫人,这药不是喝的越多越好,很多药都有毒,喝多了会坏身子的。后面我会帮你开些清毒的药,那个药很苦,望夫人喝下去。” 颜夫人听过言语,看着张继承那双满是医德的眼睛,苦苦地笑了笑,感激道:“老先生,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开的药有毒的,谢谢你啊!” 张继承笑了笑,温言道:“应该的,我也是从一个孩子那里学来的,要谢就谢他吧。” 如心从颜夫人的身边回过头来,望着老张,微笑道:“那个孩子一定很好吧,心地如此清澄敞亮。” 张老对着如心微笑道:“所以啊,你要学会珍惜,再难也要稳住,那孩子就是王猛。” 如心听过,心地好生和暖,心儿就像靠近了太阳。 正在这时,秀儿走了进来,微笑道:“老爷,夫人,饭做好了。”挽着张老的手臂走了出去。 如心听过,对着颜夫人微笑道:“妈,我先陪着他们吃饭去,等会儿来陪你。王猛他妹妹也来了。” 颜夫人一听,高兴起来,忘记了病痛,微笑道:“去吧,好好接待他们。你看这位老先生,一把脉,就看出了妈妈的病根,这么好的本事,还这么好的医德,多好的一个人。去吧。” 如心向母亲笑了笑,走了出去。 颜老爷走了过来,坐到夫人身边,微笑道:“老先生说你能治好的,好好睡一会儿,我去抓药。” 夫人握着丈夫的手,温言道:“王猛他爹,要真是当年荆山脚下的那个王旭,我看我们家如心还是有希望的。” 颜老爷道:“你怎么这么说啊?” 夫人道:“当年那个王旭,多么柔弱的一个书生,可在情感面前,就是一个疯子,没听过那么意志坚定的。” 颜老爷向夫人笑了笑,小声道:“好,就听你的。”拍了拍夫人的手背,帮她拉好被子,走了出去。 颜夫人心里装着高兴,身体带着病痛,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颜老爷来到饭厅,打满微笑,坐到了张继承的身边,要过酒壶,给两人的酒杯斟满,提起酒杯,向着张老敬了过去,先干为敬。放下酒杯,提起酒壶,又给张老的酒杯斟满酒,微笑道:“老先生,你今晚就带着孩子在这里住下,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可好?”提起酒杯,敬了过去,杯起酒干。 张继承提起酒杯,一口尽饮,微笑道:“员外盛情,本不该推却,但孩子们都急着到荆山脚下的王家老宅去看看,也就只能随他们的意了。”提起筷子吃起饭菜来。 颜老爷听过张老言语,帮两人的杯子斟满酒,放下酒壶,吃下两筷子的菜后,向老张敬了一杯,杯起酒干,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随孩子们的心意了。”给两人的酒杯加满,吃起饭菜来。 如心给张老舀了一碗鸡汤,对着王珂微笑道:“妹妹,等吃过饭,我就陪你们到刺史府去问问。” 王珂微笑道:“好,那就多谢姐姐了。”吃起饭菜来。 张继承提起酒杯,向员外敬了一个,微笑道:“员外,感谢盛情款待。”杯起酒干。 颜老爷端起酒杯,一口尽饮,提起酒壶,给两人斟满。等老张吃下几筷子的饭菜后,敬上一杯,杯起酒干。斟满酒,向孩子们敬了一杯,杯起酒干,孩子们还之以礼。员外吃着饭,跟张老喝着酒,酒水十来杯下肚,饭菜吃好。给两人的酒杯斟满酒,敬了老张一个,放下空杯,对着张老道:“老先生好好吃,我先去抓服药回来。” 张老喝下杯中酒,微笑道:“员外尽管去忙,我们有如心这孩子陪着就行。” 颜老爷给张老的酒杯斟满酒,站起身,对着如心道:“心儿,你好好陪陪他们。” 如心微笑道:“是,爹爹。” 颜员外向着满桌一个拱手,微笑道:“失陪了。” 几个孩子微笑地回着礼,目送着颜老爷离开,快速地吃起饭来。 如心陪着众人吃过午饭,秀儿端来茶水,众人接过。如心借着众人喝茶的时间,走向后院,来到父母卧房,见母亲睡了过去,也就出得房门,来到厅堂。见王珂跟刘莹满脸欢笑,便对着张老跟颜卿微笑道:“张老,卿姐姐,你们先在这里喝杯茶水,我带王珂妹妹跟刘莹妹妹去刺史府问问去。” 颜卿微笑道:“刺史府离这里远吗?” 如心微笑道:“不远,来回大半个时辰。” 张继承道:“去吧。” 如心听过,牵着王珂跟刘莹向府门走去,三人欢声笑语一路。 出得府门,坐上马车,直奔刺史府而去。 马车奔走了两三刻钟,在刺史府衙门口停了下来,三人下得马车,府卫认得如心,走了过来,对着三人微笑道:“三位姑娘可有什么事?” 如心微笑地回话道:“你们家程大人在府衙内吗?” 卫兵回话道:“姑娘,你来的真不巧,刺史大人刚押运物资去澧州了,走了半个来时辰。” 如心微笑道:“谢谢小哥。”说完话,牵着王珂与刘莹向马车走去。 三人上得马车,坐好,马车起动,直奔颜府而回。 刘莹微笑道:“姐姐,要不我们一起找我大师兄去?” 如心微笑道:“妹妹,没这个必要的,你大师兄忙着剿匪,不一定有时间陪你。” 王珂微笑道:“就是吗,我哥在做事情的时候,从来就是不喜欢人家跟着的。” 刘莹微笑道:“那是不喜欢你跟着,从来就没有不让我跟着。” 王珂笑道:“你那是撒娇,赖皮,死缠烂磨,不是他才不会让你跟着。” 如心见着两个活宝,微笑道:“都跟着,都撒娇,都赖皮,都死缠难磨。” 三人呵呵一笑,气氛极为温馨,在不知不觉间,马车停了下来。三人走下马车,欢喜地奔进颜府大门,朝着大厅小跑而去。 来到大厅,颜卿欢欢喜喜地一把接住,微笑道:“怎么样,问出点什么了没有?” 王珂微笑道:“嫂子,没有,我们还是先去老宅瞧瞧先。” 张继承起身,微笑着道:“好,这就动身。” 众人一听,欢忙拿起行礼包袱,随着张老向颜府大门走去。 如心欢喜地将七人送出门外,目送七人远去,极想挽留,不可强求。 送别七人,进得府内,来到颜夫人房间,颜夫人刚好醒来。 颜夫人对着走过来的如心道:“你怎么不去陪陪他们?我这里没事。” 如心坐了过去,握着母亲的手,微笑道:“他们去整理王猛家的老宅子去了,不用我陪着。” 夫人正要说话,颜老爷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走了进来,走近床沿,将药碗交给如心,打算走出去。夫人一把叫住,颜老爷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小声道:“有什么事吗?夫人。” 颜夫人道:“听心儿说,那张老先生带着那几个孩子回荆山脚下了,整理王猛家的老宅子去了。你明天带人去看看吧,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也为我们家心儿聚点福源。今天见到这位老先生,听见王旭那个名字,感觉王猛那孩子可能是真的好,我就怕我家心儿真有点对不上。” 颜老爷道:“好,我明天一早就带点银子过去。” 如心道:“爹,别带银子,你请他们吃饭就好。我听王猛他小师妹说,王猛他家是姑苏城最富有的,差不多能买下小半个江陵城呢。” 颜夫人听过,小声道:“那明天你们父女俩一起去吧,尽到心意就行了。” 颜老爷道:“好,都听你们的。”走了出去,忙他的去了。 颜夫人喝完药,看着如心,微笑道:“心儿,王猛他喜欢你吗?” 如心接过药碗,看了看夫人,脸色有些羞怯,小声道:“他那天对着玉公主说,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气话。” 夫人听过,微笑道:“哦,那就好。你以后不要纠缠他了,可以对他好,但要让他的心儿活的自在,他做选择的时候才不会武断,迷失了自己。” 如心向母亲笑了笑,点了点头,母女俩开始谈论一些有趣的事儿来。 第71章 这也算立功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靖王身单力薄,没能斗过王猛那伙不怕死的兵痞子们,载着怨气怨言,心有不甘地离开澧州府衙。 还好有美人相伴,再怎么难受也难受不到那里去。抱着娇妾,带着于静与亲兵,离开澧州,一路北上,过荆江,在林震等人的护送下,来到荆门长林地界。 太阳将就西落,在红红的夕阳下,山水相映成趣,霞光满身。 靖王不想负了这美好时光,将妩媚的王美人抱入怀里,喜睁双眼,将秀美的景色全部纳入眼球,趣乐满身,连连叫好。 林震好生难受,就见不得靖王欢乐高兴,小日子香浓。将周围地形观察一番,终于找到了个理由,催促靖王等人速行,编了些谎言,故作好心地说道:“殿下,此处风景虽好,确是个死生之地,不可滞留,我们应当先走出这谷口山地,再做计较。” 王美人好似没有听到,黏在靖王怀里,抚摸着靖王的笑脸,极为醉人,好像今生就是为了这美好风光而来,存在,活着。 靖王见王美人高兴,心情更是喜悦,一边逗着美人开心,一边尽览秀美山色,心意甜甜。 于静本也看了出来,此地不可逗留,为了讨好靖王跟王美人,对着林震道:“林将军,这长林县又没匪盗,你大惊小怪干什么,逗留片刻又何妨。” 靖王为了让美人高兴,将于静的言语听了进去,那顾得了林震的善心善言,微笑道:“林将军,逗留片刻,不会出什么事,我堂堂皇子,谁敢动我,就是有土匪,量他们也没那个胆,何不放宽心,品品这秀美的山水,人生苦短,莫错过了这美好时光。” 林震见之,甚感不安,无可奈何,只好派出数人往前探路,自己带着军士守候在靖王等人左右。 山水虽好,但地形险要,要是敌人来袭,将无路可退,只有等死了。 不是身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凭这一对不知时节的男女,早已离去。见着渐渐凉冷下来的日光,林正心急如焚,跟靖王讲起了道理来,对着靖王道:“殿下,此处地形险要,要是真有敌人伏击,进无可进,退无可退,无险可守,只有束手就擒了,愿望殿下就听末将一言,先离开这危险之地再说。那里都有好山好水,只要你心情好,那里的山水都一样秀美爽目,何必太在意此处风光。” 靖王向四周望了望,也倍感不安,对着王美人劝慰道:“爱妃,走起。”笑意满怀。 王美人躲进靖王的怀里,媚着眼,甜着笑,温着言,脆语道:“殿下,再看一会儿吗。你看那夕阳多美,那山儿多秀,那水儿多活,听那些武夫的做什么,他们除了舞刀弄枪,那懂得什么人生情趣。” 靖王听过,好有道理,将美人一个亲吻,向着那美丽的夕阳望去,心情舒畅,好生喜人,吟唱道:“昏旦变气候,山水含清晖。清晖能娱人,游子憺忘归。” 林震听过,极为不爽,对着靖王生气道:“殿下,要是再不走,我怕真的是清辉能误人,游子不用归了。” 余音还未散尽,前边山谷中冲出五六人,身上插着箭,正是林震派出去探路的官兵。 于静一见,慌忙喊道:“殿下,不好,真有山匪,这下可如何是好,快逃吧。” 靖王一见,一听,身心俱裂,慌忙躲进了王美人的怀里,不知如何是好,唉声叹气道:“林将军,这如何是好,都怪我没听你的善意良言。” 林震懒得听他废话,排开队伍,将人护住,慢慢往回撤。 还未等受伤兵士跑到林震跟前,山谷口上已是黑压压的一大片骑兵,两三百人,身穿黑袍,脸蒙黑布,张弓射箭,亮着钢刀,往官军冲杀而来。箭如雨,一个眨眼,后边官军中箭者二三十。 靖王见之,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不知所措,凄苦道:“林将军,如何是好啊?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林震叹气一口,无奈道:“殿下,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末将就是拼了最后一口气,也会护你周全。”拔出钢刀,一声吆喝,“放箭,跟他们拼了。” 官军还击,一阵弓箭,将黑衣马队射倒二三十来人。 不过片刻,敌军冲上前来,短兵相接,只见天空血肉横飞,吓得王美人胆战心惊,双泪横流,淘淘大哭,紧紧抱住靖王,做好准备,来世再做夫妻。 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还好,大难临头不愿飞,可喜又可惜。 于静见形势不妙,拔头就跑,撂下一句话:“林将军,你们顶住,我去搬救兵。”飞奔而去,十几个亲兵一见,跟上于静的马尾。 真是树要倒,猢狲散;大难将临头,那顾得了什么忠义,可恨又可悲。 靖王五脏六腑全是恨意,真是危难之时见人心,对着于静的背影大声骂道:“于静,你这个狗-娘养的,枉你是个军人。” 林震看着身前将士一个个倒下,深感无望,抛开靖王,冲上前去,只求一死。左右冲杀,身中两刀,滚下马来。将就爬起,抬头一看,一百多人只剩下四五十来号人护围在自己四周,伤残一半,大势已去,还好敌人停止了攻击。 黑衣骑兵里走出两个人来,对着林震等人就是一声大笑,大声喊话道:“靖王,你好生风流,到死都有美人相伴。” 靖王爬起,推开王美人,对着黑衣人道:“你们竟敢伏击皇子,就不怕皇上知道,灭尔等九族。” 黑衣人大笑起来,大声道:“靖王殿下,不怕告诉你,我们乃......”一箭飞来,穿过黑衣人的咽喉,言语留在了喉咙中,再也吐不出来。 众人一惊,放眼一望,射箭者正是朱大咖。 林震见援军已到,忍住剧痛,爬上马背,护住靖王,重新厮杀开来。 马蹄声阵阵,从三个山谷口冲出五百骑兵,将黑衣骑兵队团团围住。 只听见冠英一声大喊:“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众将士得令,弯刀晃动,一片腥风血雨,阵阵冷风,哀嚎声一片,马鸣声响彻山谷,吓得靖王紧闭双眼,实不敢再看那血腥场面。 黑衣骑兵见大势已去,纷纷下马,丢弃兵刃,正待投降。 冠英抛开心慈手软,一个眼神,高虎带人冲上前去,手起刀落,一个没留。 领头的黑衣人拔头就跑,朱大咖张弓射箭,就是两下,人仰马翻,哀叫一声。 战斗结束,冠英下马,走到靖王身边,温言道:“殿下受惊了。” 靖王睁开眼睛,心存感谢道:“谢谢将军。这些是什么人,为何要伏击本王?” 冠英道:“殿下,都是沿路马匪,现在全部肃清,你们可以安心上路了。前边不远处有个小镇,天黑前定能赶到。”说完,就走向二十步开外的林震,将王猛指示详细说了一番。林震听过,点头称是。 冷梓武简单地帮林震包扎了一下伤口,将他扶上马背,转身上马,随着众人奔腾而去。 众将士将靖王跟王美人扶上马背,跨上马,朝前路赶去。 一个山头上藏着一双黑色的眼睛,见黑衣骑兵全部被杀,痛心疾首,却又满怀欢喜,隐藏而去。 冠英带着五百骑兵消灭了岳州的向氏兄弟,为徐田方等一百将士报得大仇,高兴而归。派出两骑,奔往当地县衙,让当地官府来清理战场,送回受难将士尸体。 朱大咖等八人带着五百骑兵留在江陵。 第72章 观看日落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冠英带着高虎与冷梓武回澧州报喜,进得府衙后院,见益王、玉公主、程元焕、徐云峰、慧锦、湘琴几人坐在后院喝茶聊天,三人向众人行礼问安后,对着益王道:“殿下,三爷他们呢?” 益王微笑道:“王猛偕同军师,带着陈鲲、方龙与一千兵马,接管岳州去了,刚出发不久。” 三人辞别益王六人,出得府衙,跨马往岳州赶去。 清风送爽,马蹄抛香,经过一番狂奔猛赶,在华容地界赶上了大队人马。 冠英跨马奔到王猛跟前,王猛见之,很是高心,微笑道:“事情进展怎么样,没留尾巴吧?” 冠英满脸笑容,感谢道:“谢过三爷成全。事情全按三爷预想的那样,没出半点意外。” 王猛喜道:“好。你们来得正好,往后这些日子,你们三人就陪着军师,坐镇岳州吧。” 冠英三人听过,对着刘文心道:“任凭军师差遣。” 王猛对着刘文心道:“军师,你接管了岳州后,记得到大牢里去看看,把那些冤案错案找出来,重新审理一遍,顺便找几个缺德的官吏办上一办,杀一杀这里的歪风邪气,日后那些被安抚的百姓也会好活些。现在正等着朝廷回复,用好这几天时间。” 文心回话道:“好。”跨马跟上王猛,齐头并进,直奔岳州而去。 随着王猛他们的马蹄跑动,太阳渐渐西落,大地慢慢清亮起来。当一抹斜阳照亮了一沟溪水时,王猛下令就地扎营,准备过夜。军士受令,搭起帐篷,做起晚饭来。 王猛见四下无事,便跨上白马朝前边山岗跑去,就想送送那无限美好的夕阳。 来到山岗上,牵着马,走上微微隆起的小山岗。栓好马,转过身,高兴的向西边望去,见一长者正坐在前边的一方平整的青石上,侧对着自己,喜望着西去的太阳,极为专注。 王猛走上前去,拱手问好道:“难得长者也有这么好的兴致,小生就此见过。” 长者转过脸来,朝王猛看了一眼,脸色欢愉,轻轻地站起身来,对着王猛还礼道:“公子见礼,真是有缘。”向脚边的青石一指,欢言道,“公子请坐。”坐了下去。 王猛道过一声谢,欢欢而坐。两人喜看着西天的太阳慢慢落下,脸色清愉,心儿暗香。 一朵浓浓的云彩从橙红色的夕阳边走过,长者脸色欢愉,一个兴致,失声道:“不知公子觉得那朵云彩像什么?” 王猛看着那朵云彩,随口一句,小声道:“像极了一个男儿,随风而动,漂泊不定,为它高兴,为它忧伤,无可奈何。” 长者听过声音,两眼湿润,正想说话,夕阳下边又走过来一大片淡淡的云彩,失声道:“那下边那片云彩像什么?” 王猛见之,两眼温润,情怀满嘴,情不自禁道:“好似一个家庭,生活平淡,情感温馨,眼神温润,心儿甜暖,和美舒爽。” 长者听过,眼含珍珠,哭泣无声,伸出手掌,就想抓握,可远在天边,妄想痴心。长者用衣袖拂了拂眼睑,转过脸来,向着王猛微笑道:“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王猛转过脸来,拱手行礼,欢言道:“小生王猛,忘问长者姓名,甚是失礼,还望见谅。” 长者一听,笑容甜蜜,心情欢愉,高兴道:“鄙人姓夏,名衍,字松紧。” 王猛一听,兴奋不已,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走开两步,回转身,两膝落地,拜倒下去,伏贴其地,欢喜道:“小侄见过二伯,二伯安好。” 长者见之,连忙起身,走近前去,扶起王猛,微笑道:“公子怎可行如此大礼。” 王猛站起身子,眼含泪珠,紧握住长者双手,欢喜道:“二伯,我总算替我师傅找到您了。” 长者见之,一股亲切之情油然而生,欢言道:“你师傅哪位啊?” 王猛欢喜道:“二伯,我师傅刘云飞啊,他让我找你好多年了。” 长者一听,激动起来,欢喜道:“是他啊,这么多年下来,都快记不清了。你师傅他还好吧?什么时候见见,再不见见,这辈子就快过去了。” 王猛听过,满眼泪珠,一脸笑容,满嘴欢愉道:“我师傅很好,住在姑苏城里,近些年经常梦见你们。只要我一离开平江,就交代我找寻您跟四叔,四叔他也好吧!” 长者笑道:“老四还行吧,跟着我在西北养马呢。” 王猛欢喜道:“那就好,等我忙完了这里,我就跟您到西北拜见他去。” 长者问道:“你这么年轻,皇帝那个老东西怎么把这么苦的差事交给你了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王猛高兴道:“二伯,我想好了,等这里事完,我就到西北练兵去。” 长者疑惑道:“练兵?现在朝廷晦暗,怕不一定能成。” 王猛道:“二伯,皇帝老了,病的很厉害,众皇子为了争夺继承权,拉帮结派,内耗不断。朝廷再不练兵,我怕真就没得机会了。北边有恶狼,东边有猛虎,其他大小势力四散各地,处境堪忧。” 长者温言道:“那你要想好了,世间最难消除的就是利益,为了利益,人性中的天良不一定值钱的。” 王猛回话道:“二伯,有些事看到了不去做,跟看不到没什么两样。只要兢兢业业,尽心尽力,矢志不渝,就算败了,虽败犹荣。要是有人说我痴,我就说他傻,管它谁对谁错,了了心愿就好。” 长者听过,展开笑颜,高兴道:“是啊,人要是有病,就算餐餐山珍海味,时时琼浆玉液,也不过是入入口,过过肠胃,求个心儿满足、自我安慰罢了,又能留下些什么呢。”长者说完,转过脸,看了看天边那片淡淡的云彩,小声道,“那天在春满楼,好似有个姑娘对你情有独钟,你真的愿意舍下她啊?” 王猛一听,打住眼神,苦恼上脸,小声道:“二伯,我也是个人,怎么会舍得呢。只是我漂泊不定,像极了天空中的那朵云,看上去极为美丽,却是没有根的。随风动,居无定所,直到消散,我不想苦了她。” 长者温言道:“你是那朵云,她也可以是那片云彩啊。一起漂泊,直到消散,心愿已了,了无牵挂,无怨无悔,不也很好吗。” 王猛心里一亮,欢喜道:“这样也行吗?” 长者笑道:“你试都没试,怎么知道行不行。我看那姑娘心地简单明了,没有羁绊,满眼全是情意,不一定比你傻,绝对比你痴。这样的姑娘很难找的,你要学会珍惜,再苦再难都该想着她,给她想要的。等你将来老了,累了,你就会发现,原来成全了她,就是成全了你自己,记住了吗?” 王猛道:“谢谢二伯教导,我记住了。” 长者微笑道:“那你就去找她吧,你怕后边陪伴她少,现在就陪伴她多点,给她最好的,特别是心。男女之事,讲究个你情我愿,别老想着亏欠,要想着尽一切所能去拥有,去回赠。我当年跟你现在想的一样,到头来,丢失了她,也丢失了自己,连个同情都得不到。” 王猛微笑道:“好,就听二伯的。” 火红的夕阳照得天空火红红一片,那朵彩云消失了,酣睡在那一片淡淡的云彩间,特别安静,极为安详,美不胜收。 王猛挽着长者走下山岗,来到军营,一同用膳,一同用茶,一同聊天,一同睡了过去,迎接天明。 在无数个鸟鸣声中,王猛起来了,走出帐外,见长者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远处的风光,极为安静。 王猛走了过去,微笑道:“二伯,早啊。” 长者回过头来,微微笑了笑,小声道:“我等会儿就出发,到平江城见见你师傅去,你有什么想带回去的吗?” 王猛想了想,微笑道:“你就帮我带声问候吧,我也只有这个东西了。” 长者晃了晃头,喜悦道:“还是你小子聪明,这东西最值钱,我当年怎么就没想到呢。好,帮你带声问候。” 正在这时,良玉走来,向老者行完礼,引着两人吃早饭去了。 早饭很简单,干菜叶子煮稀饭,身边加了半块饼。 嚼过饼,喝过稀饭,老者向着王猛道:“吃好了,也该走了。”站起身,朝帐外走去,王猛提着包袱欢送在后。 离开营帐,夏衍接过王猛手中的包袱,微笑道:“好了,不用送了,记得紧紧握住那姑娘的手,永远都不要松开,对你个人来说,没有比这更重要的。别老国不国的,没有小家,哪来的大国。” 王猛装满微笑,打起精神,大声回话道:“就听二伯的,握住她的手,再也不松开,以小家成就大国。” 夏衍开怀道:“这就对了,只要能吃饱穿暖,有个老婆让你照顾,有个孩子让你抚养,比什么都来的实在。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富贵荣华,那都是扯淡,都让他见鬼去吧。” 见着夏衍的脚步走远,王猛大声喊道:“二伯,记得让我师傅带你到我那个酒楼多住几天,吃点好的。” 夏衍举起右手,不停地摇晃,大声回话道:“那是一定的,就怕你那里的厨子手艺不够好。” 王猛望着夏衍的背影慢慢远去,举起右手,不停地摇晃,将背影送入了视野之外。 刘文心见着王猛送走了长者,走了过来,微笑道:“将士们都吃好了,准备出发吗?” 王猛回过头来,微笑道:“出发。”两人同步向军营走去。 来到军营,刘文心一身令下,众将领将命令传达下去,全军拔营东行,浩浩荡荡,直奔岳州府而去。 第73章 这小子死的不冤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经过一路山水跋涉,王猛等人进得岳州城去,直奔岳州知府衙门口。王猛带着良玉走进岳州府衙,卫兵一把挡住,大声吆喝道:“府衙重地,不可乱闯。” 王猛见之,没有动气,不慌不忙从衣兜里拿出牌子。 卫兵一看,立马笑容满脸,行礼问好,柔声道:“将军有什么事吗?” 王猛道:“带我去见你们的乌桓大人。” 卫兵听过,温声回话道:“是,将军。”走在前边带路。 经过两个院落,几条走廊,终于来到一个房间前,卫兵往门口一指,温言道:“将军,就是里面。” 王猛很是礼貌地回了一声:“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卫兵道:“是,将军。”快步走了开去。 王猛带着良玉走了进去,只见一官员正在写着一封书信,很是用心,没察觉有人进来。王猛走近身去,看了看信,正是写给京城太子的,说靖王之事失手,请求原谅。王猛看过,坐到大人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大声道:“乌大人,你别写了。” 乌大人一惊,抬起头来,才发现房里多了两个人,见都是布衣,不客气道:“你们是何人?竟敢不请自入。” 王猛道:“他是温良玉,岳州代理知府,我叫王猛。” 乌桓听过,脸色一惊,站起身来,配上笑容,就要行礼。 王猛见之,温言道:“你不用行礼,坐吧。” 乌桓听过王猛的事情,便坐了下去,小声道:“将军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王猛道:“郑经剿匪失败,你使了绊子;益王失踪,你打了伏击;钦差到来,你假传音信;靖王在长林被伏击,应该也是你在出力。” 乌桓一听,脸色铁青,小声道:“王将军,这无凭无据的,切莫冤枉好人。” 王猛道:“乌桓,我不是来跟你推理案情的,我只是不想你的家人跟着你枉死。” 乌桓听过,静了下来,悲喜全无,小声道:“将军此话何意?” 王猛道:“上面四件事,都是太子唆使你做的,你也是身不由己,这可以理解。但做了就做了,没得抵赖,也抵赖不了。伏击益王一事,不用查,陛下都知道是太子干的。伏击靖王,要是再查,就会查出是太子干的。要是让皇帝知道,伏击益王,假传益王死信,伏击靖王,都是太子所为,你觉得皇帝会怎么办,那绝对是太子不愿见到的。太子怎么办,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知道此事的人不说活,因为只有一个死人才没机会开口。你是逃不过的,你也别想我来保你,我最多保住你的家人。” 乌桓一听,很有道理,小声道:“你想我怎么做?” 王猛道:“乌大人,你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我说。什么人最可靠,死人。” 乌桓道:“你真能放过我的家人?” “杀了你的家人,于我没一点好处,况且他们也不知情。”王猛站起身来,往地上扔下一把匕首,温言道,“你去跟他们道个别吧,我在外边等他们,晚了,就算我不想他们死,他们怕也活不成。”王猛带着良玉往外走了去,没有回头。 乌桓见着王猛离开,站起身,从座椅边走了出来,将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装入怀中,往后院走了去。走进后院,扶过敬爱的母亲,抱过亲爱的妻子,摸过可爱的孩子,帮他们收拾好行李,拿出藏了多年的一小袋金子,递给妻子,微笑道:“若兰,朝廷的任命诏书下来了,调任我为襄阳太守。荆湖剿匪还没有完全结束,有些政务需要交接一番,你先带着母亲跟孩子回老家待几天,等我忙完了这里的事情,就去接你们。你们现在就走,我安排了人送你们前去,车马就在外头。” 妻子看到了丈夫怀里的匕首,为了老母亲跟不懂事的孩子们,还是强打欢笑道:“好,你记得快点回去接我们。”将金子扔到一边,扶着年老的母亲,拿上行礼,带着孩子,走出了府衙。 王猛见着一个夫人扶着老者,牵着两个孩子出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赶忙走上前去,扶着老夫人,微笑道:“老夫人,我是接你回襄阳老家的,你慢点。”很是友善地将老人家扶上了马车,坐好,又将两个孩子抱上了马车。 夫人见着王猛的善举,温言道:“谢谢你!” 王猛听过,将夫人拉到一边,从怀里摸出两张百两的银票,递给妇人,温言道:“世道险恶,你家官人上了这世道的当,做了好多不该做的事,虽是身不由己,但做了就是做了,必须受到国法的制裁。” 夫人将银票退回给王猛,眼泪挤出几滴,温言道:“谢将军,这个我不能收。” 王猛拿起夫人的手掌,将银票重新放入她的手掌心,温言道:“你收下,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不掺杂任何东西。” 妇人听过,收好银票,向王猛深深一躬,摸了摸眼泪,向着马车走去,坐上后边那辆马车,随着车轮滚动,朝着襄阳奔去,那里是乌桓的老家。 在马车声消失的那一刻,乌桓终于明白过来,将桌子上的那份信撕成粉碎,向着襄阳的方向跪了下去,拔出匕首,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心窝,眼泪流了出来,高兴道:“你现在满意了吧,高兴了吧,就是你这颗弱智而又贪婪的心,将我逼迫,一步步走向今天。”一掌拍在匕首上,匕首刺进几分,一个痛苦不堪,倒在了地上,眼睛被泪水清洗过,极为干净,再无灰尘。 冷梓武带着四个军士,护送着马车,一路慢行,赶去襄阳乌桓的老家。 王猛送走马车,将府衙的官员聚集到一起,拿出皇帝诏书,任命刘文心为岳州代理知州后,独自一人往江陵而去。王猛看不到前路有多远,但看得到有个女人在等着他,他也渴望见到那个女人,如此而已。 要说刘文心做了代理知府,在冠英的陪同下,来到州府大牢,地牢里填满了人。那些人儿骨瘦如柴,眼神呆滞,有的还疯疯癫癫,自言自语个不停,毫无半点生机,看得刘文心两眼寒光四射,心中大雪纷飞。 冠英见状,一声大喝:“新任知州刘大人在此,有冤伸冤,有苦诉苦。” 言语一落,牢房里几百双眼睛投射出来,吓得狱卒倒退数步,满心叫苦,生怕被人生吃了。 牢房中有一生命,从牢房的里墙根很是艰难地向牢房外的刘文心爬了过来,抬头看着文心,看不见希望的目光把刘文心看得双泪直流,叫苦连天。文心走上前去,蹲了下来,一看,只见那人双腿残废,双手无力,双眉齐断,鼻梁受损,嘴角早已破裂,毫无痛苦模样。 那人对着文心的眼睛好好观看了一番,对着刘文心的眼泪道:“你怎么来了,那个乌桓呢?” 文心听过,声音好生熟悉,很是惊讶,小声道:“你认识我吗?那个乌桓刚才自杀了。” 那人听过,小声道:“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在那荆湖边的岳阳楼上,我们可是一起喝过酒,唱过歌,赋过诗的。” 文心一听,眼泪滚滚落下,哭泣道:“哦,是你啊!我去你家找过你几次,只见房门紧闭,我还以为你远游求学去了。去年年终又去了一次,你家那两间土房都倒了,那一堆书都被埋在了土堆里,半半化作了泥土。” 那人道:“没什么的,倒了就倒了吧。” 文心听过,叫狱卒打开牢房,自己走了进去,温言道:“我先背你出去再说吧。”将身子蹲了下来,就想将那人背起来。 那人道:“不用了,你看看其他人吧。” 文心坐了下来,小声道:“为什么啊?” 那人道:“你看我,以前四肢健全,都吃不上一顿好饭,现在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还能有饭吃吗。要是出去了,除了乞讨,没什么事做了,我不想玷污了孔夫子的名头。” 文心眼泪横流,凄苦道:“不会的,你是那么的有才学,整个荆襄,我只服你一人。” 那人道:“那点才学早就没了,就算能找回来,就凭我现在这个模样,谁还会用的着。” 文心道:“用的着了,那个人来了,让乌桓自行了断在府衙里的就是他。” 那人听过,脸色微微一动,看不出是喜是悲,太难看了,有气无力道:“那人年轻吗?谁派来的?” 文心高兴道:“非常年轻,比你我还小个六七岁呢,好像是上天派来的,一心想图个太平天下。” 那人道:“哪来的太平天下,只要北边的忧患不解决,永远都不会有个真正的太平天下。” 文心道:“所以啊,你再苦再难都得从这里走出去,出去帮帮他。或许真就有那么一天,你一直梦寐以求的那个太平天下真能实现呢,万事都有可能的。你说是不?” 那人道:“他什么样的人啊?用得着你这样的期许。” 文心听过,微笑道:“他呀,文采不输你我,武功天下无双,做事无所不用其极,从不拘泥于古法,书上都难得找出几个呢。” 那人听过,将那只还没有残废的右手放到了文心的手上,向大牢望了一眼,轻声道:“这里边,九成的人都有冤伸,都有苦诉,要是可以的话,你就帮帮他们吧。” 文心见那人将手伸向了自己,向那人一把抱了过去,嚎嚎大哭道:“英杰,我的兄弟。” 那人终于在文心的哭声中,闭上了眼睛,强行挤出了两颗红色的小水珠,好生难得。那两颗红色的泪珠砸落在地,瞬间将隐藏着一些字儿弹唱出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前鉴不远,覆车继轨。” 文心听过,眼泪横流,手指向屋顶上方指去,心中大喊道:“你们就嚣张吧,你们就跋扈吧,你们就高兴吧,你们就快乐吧,总有一天,定要跟你们分出个胜负,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事在人为,人定胜天,你们就等着吧。”一把将英杰背到背上,走出地牢,朝着外边的光亮走去。 刘文心将英杰背出地牢,让高虎照顾着英杰梳洗去了,开始升堂,提审地牢中的其他人,一直忙到天黑,中间只吃了一顿午饭。将所有的犯人都提审一遍,几个缺德缺才的官员被悲苦的声音揪了出来,被一个个凄苦的身影送上了断头台。 第73章 死的不冤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经过一路山水跋涉,王猛等人进得岳州城去,直奔岳州知府衙门口。王猛带着良玉走进岳州府衙,卫兵一把挡住,大声吆喝道:“府衙重地,不可乱闯。” 王猛见之,没有动气,不慌不忙从衣兜里拿出牌子。 卫兵一看,立马笑容满脸,行礼问好,柔声道:“将军有什么事吗?” 王猛道:“带我去见你们的乌桓大人。” 卫兵听过,温声回话道:“是,将军。”走在前边带路。 经过两个院落,几条走廊,终于来到一个房间前,卫兵往门口一指,温言道:“将军,就是里面。” 王猛很是礼貌地回了一声:“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卫兵道:“是,将军。”快步走了开去。 王猛带着良玉走了进去,只见一官员正在写着一封书信,很是用心,没察觉有人进来。王猛走近身去,看了看信,正是写给京城太子的,说靖王之事失手,请求原谅。王猛看过,坐到大人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大声道:“乌大人,你别写了。” 乌大人一惊,抬起头来,才发现房里多了两个人,见都是布衣,不客气道:“你们是何人?竟敢不请自入。” 王猛道:“他是温良玉,岳州代理知府,我叫王猛。” 乌桓听过,脸色一惊,站起身来,配上笑容,就要行礼。 王猛见之,温言道:“你不用行礼,坐吧。” 乌桓听过王猛的事情,便坐了下去,小声道:“将军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王猛道:“郑经剿匪失败,你使了绊子;益王失踪,你打了伏击;钦差到来,你假传音信;靖王在长林被伏击,应该也是你在出力。” 乌桓一听,脸色铁青,小声道:“王将军,这无凭无据的,切莫冤枉好人。” 王猛道:“乌桓,我不是来跟你推理案情的,我只是不想你的家人跟着你枉死。” 乌桓听过,静了下来,悲喜全无,小声道:“将军此话何意?” 王猛道:“上面四件事,都是太子唆使你做的,你也是身不由己,这可以理解。但做了就做了,没得抵赖,也抵赖不了。伏击益王一事,不用查,陛下都知道是太子干的。伏击靖王,要是再查,就会查出是太子干的。要是让皇帝知道,伏击益王,假传益王死信,伏击靖王,都是太子所为,你觉得皇帝会怎么办,那绝对是太子不愿见到的。太子怎么办,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知道此事的人不说活,因为只有一个死人才没机会开口。你是逃不过的,你也别想我来保你,我最多保住你的家人。” 乌桓一听,很有道理,小声道:“你想我怎么做?” 王猛道:“乌大人,你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我说。什么人最可靠,死人。” 乌桓道:“你真能放过我的家人?” “杀了你的家人,于我没一点好处,况且他们也不知情。”王猛站起身来,往地上扔下一把匕首,温言道,“你去跟他们道个别吧,我在外边等他们,晚了,就算我不想他们死,他们怕也活不成。”王猛带着良玉往外走了去,没有回头。 乌桓见着王猛离开,站起身,从座椅边走了出来,将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装入怀中,往后院走了去。走进后院,扶过敬爱的母亲,抱过亲爱的妻子,摸过可爱的孩子,帮他们收拾好行李,拿出藏了多年的一小袋金子,递给妻子,微笑道:“若兰,朝廷的任命诏书下来了,调任我为襄阳太守。荆湖剿匪还没有完全结束,有些政务需要交接一番,你先带着母亲跟孩子回老家待几天,等我忙完了这里的事情,就去接你们。你们现在就走,我安排了人送你们前去,车马就在外头。” 妻子看到了丈夫怀里的匕首,为了老母亲跟不懂事的孩子们,还是强打欢笑道:“好,你记得快点回去接我们。”将金子扔到一边,扶着年老的母亲,拿上行礼,带着孩子,走出了府衙。 王猛见着一个夫人扶着老者,牵着两个孩子出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赶忙走上前去,扶着老夫人,微笑道:“老夫人,我是接你回襄阳老家的,你慢点。”很是友善地将老人家扶上了马车,坐好,又将两个孩子抱上了马车。 夫人见着王猛的善举,温言道:“谢谢你!” 王猛听过,将夫人拉到一边,从怀里摸出两张百两的银票,递给妇人,温言道:“世道险恶,你家官人上了这世道的当,做了好多不该做的事,虽是身不由己,但做了就是做了,必须受到国法的制裁。” 夫人将银票退回给王猛,眼泪挤出几滴,温言道:“谢将军,这个我不能收。” 王猛拿起夫人的手掌,将银票重新放入她的手掌心,温言道:“你收下,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不掺杂任何东西。” 妇人听过,收好银票,向王猛深深一躬,摸了摸眼泪,向着马车走去,坐上后边那辆马车,随着车轮滚动,朝着襄阳奔去,那里是乌桓的老家。 在马车声消失的那一刻,乌桓终于明白过来,将桌子上的那份信撕成粉碎,向着襄阳的方向跪了下去,拔出匕首,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心窝,眼泪流了出来,高兴道:“你现在满意了吧,高兴了吧,就是你这颗弱智而又贪婪的心,将我逼迫,一步步走向今天。”一掌拍在匕首上,匕首刺进几分,一个痛苦不堪,倒在了地上,眼睛被泪水清洗过,极为干净,再无灰尘。 冷梓武带着四个军士,护送着马车,一路慢行,赶去襄阳乌桓的老家。 王猛送走马车,将府衙的官员聚集到一起,拿出皇帝诏书,任命刘文心为岳州代理知州后,独自一人往江陵而去。王猛看不到前路有多远,但看得到有个女人在等着他,他也渴望见到那个女人,如此而已。 要说刘文心做了代理知府,在冠英的陪同下,来到州府大牢,地牢里填满了人。那些人儿骨瘦如柴,眼神呆滞,有的还疯疯癫癫,自言自语个不停,毫无半点生机,看得刘文心两眼寒光四射,心中大雪纷飞。 冠英见状,一声大喝:“新任知州刘大人在此,有冤伸冤,有苦诉苦。” 言语一落,牢房里几百双眼睛投射出来,吓得狱卒倒退数步,满心叫苦,生怕被人生吃了。 牢房中有一生命,从牢房的里墙根很是艰难地向牢房外的刘文心爬了过来,抬头看着文心,看不见希望的目光把刘文心看得双泪直流,叫苦连天。文心走上前去,蹲了下来,一看,只见那人双腿残废,双手无力,双眉齐断,鼻梁受损,嘴角早已破裂,毫无痛苦模样。 那人对着文心的眼睛好好观看了一番,对着刘文心的眼泪道:“你怎么来了,那个乌桓呢?” 文心听过,声音好生熟悉,很是惊讶,小声道:“你认识我吗?那个乌桓刚才自杀了。” 那人听过,小声道:“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在那荆湖边的岳阳楼上,我们可是一起喝过酒,唱过歌,赋过诗的。” 文心一听,眼泪滚滚落下,哭泣道:“哦,是你啊!我去你家找过你几次,只见房门紧闭,我还以为你远游求学去了。去年年终又去了一次,你家那两间土房都倒了,那一堆书都被埋在了土堆里,半半化作了泥土。” 那人道:“没什么的,倒了就倒了吧。” 文心听过,叫狱卒打开牢房,自己走了进去,温言道:“我先背你出去再说吧。”将身子蹲了下来,就想将那人背起来。 那人道:“不用了,你看看其他人吧。” 文心坐了下来,小声道:“为什么啊?” 那人道:“你看我,以前四肢健全,都吃不上一顿好饭,现在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还能有饭吃吗。要是出去了,除了乞讨,没什么事做了,我不想玷污了孔夫子的名头。” 文心眼泪横流,凄苦道:“不会的,你是那么的有才学,整个荆襄,我只服你一人。” 那人道:“那点才学早就没了,就算能找回来,就凭我现在这个模样,谁还会用的着。” 文心道:“用的着了,那个人来了,让乌桓自行了断在府衙里的就是他。” 那人听过,脸色微微一动,看不出是喜是悲,太难看了,有气无力道:“那人年轻吗?谁派来的?” 文心高兴道:“非常年轻,比你我还小个六七岁呢,好像是上天派来的,一心想图个太平天下。” 那人道:“哪来的太平天下,只要北边的忧患不解决,永远都不会有个真正的太平天下。” 文心道:“所以啊,你再苦再难都得从这里走出去,出去帮帮他。或许真就有那么一天,你一直梦寐以求的那个太平天下真能实现呢,万事都有可能的。你说是不?” 那人道:“他什么样的人啊?用得着你这样的期许。” 文心听过,微笑道:“他呀,文采不输你我,武功天下无双,做事无所不用其极,从不拘泥于古法,书上都难得找出几个呢。” 那人听过,将那只还没有残废的右手放到了文心的手上,向大牢望了一眼,轻声道:“这里边,九成的人都有冤伸,都有苦诉,要是可以的话,你就帮帮他们吧。” 文心见那人将手伸向了自己,向那人一把抱了过去,嚎嚎大哭道:“英杰,我的兄弟。” 那人终于在文心的哭声中,闭上了眼睛,强行挤出了两颗红色的小水珠,好生难得。那两颗红色的泪珠砸落在地,瞬间将隐藏着一些字儿弹唱出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前鉴不远,覆车继轨。” 文心听过,眼泪横流,手指向屋顶上方指去,心中大喊道:“你们就嚣张吧,你们就跋扈吧,你们就高兴吧,你们就快乐吧,总有一天,定要跟你们分出个胜负,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事在人为,人定胜天,你们就等着吧。”一把将英杰背到背上,走出地牢,朝着外边的光亮走去。 刘文心将英杰背出地牢,让高虎照顾着英杰梳洗去了,开始升堂,提审地牢中的其他人,一直忙到天黑,中间只吃了一顿午饭。将所有的犯人都提审一遍,几个缺德缺才的官员被悲苦的声音揪了出来,被一个个凄苦的身影送上了断头台。 第74章 月下定情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王猛离开岳州府,赶往江陵,一路狂奔,于石首过大江,又一路狂奔,在江陵城门前,送走了夕阳,迎来了月亮,直奔颜府。 在一条街道上,被一个声音叫住:“王将军,你这是要去那里啊?” 王猛回头一看,好像是那卖面的大叔,下得马来,牵着马走了过去,见着蔡大叔那张灿烂的笑脸,很是欢喜,微笑道:“大叔,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归家啊?” 大叔高兴道:“我听人说,你真招降了那个黄不佑,还带着他收复了澧水、沅水,攻下了鼎州。这不感觉你今天要从这里经过,就想着给你下碗面,还真等来了。” 王猛笑道:“大叔,你太有心了。” 大叔很是高兴,微笑道:“吃过晚饭了没有,要不要我帮你下碗面?” 王猛高兴道:“好,那就谢过大叔了。”往旁边栓好马,坐了过来。 大叔一边下着面条,一边看了看王猛,微笑道:“将军你这么短的时间,取得了这么好的战绩,怎么还有忧虑之色。” 王猛对着大叔笑了笑,温言道:“荆湖之地全是水,地形复杂,匪盗又都是本地人,他们的舰船又是好用,我的部下却大多都是旱鸭子,真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 大叔听过,笑了笑,小声道:“记得三十年前,那次干旱,荆湖的水干枯了,那湖地都露了出来,跟旱地一样好走。很多深水处的水草长了出来,驾船真不方便,行的很慢,我还在湖边捡到了几条鲢鱼呢。” 王猛一听,高兴道:“看样子这汤面还真是要汤多点,要是少了,喝几口汤后,面都要糊了。” 大叔装好面,高兴地端了过来,放到王猛身前,微笑道:“尝尝,看这面怎么样?” 王猛听过,高兴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好好地吃了一口后,欢喜道:“真香,好久没吃到这么好的鸡汤面了。” 大叔也跟着高兴道:“你这是去找那位颜姑娘吗?” 王猛喝了一口汤,抬起头,微笑道:“这点小事都没能瞒不过大叔。” 大叔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吧,颜姑娘跟着她爹爹打上午从这里经过,还没回转。” 王猛微笑道:“他们往那里去了?” 大叔笑道:“好像是往西边,至于去那里,这个我就不清楚。” 王猛笑了笑,吃起面来,面条好似很好吃,满嘴都是香味。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从西边欢奔而来,大叔站起身,对着马车挥手道:“颜姑娘。” 马车停住,车帘掀起,露出一张脸来,那脸儿往这儿一瞧,慌忙冲下马车,就像蝴蝶飞向花朵,飞奔而来,欢乐满载。 大叔见颜姑娘跑来,连忙拿好凳子放在王猛的旁边,脸蛋布满花朵道:“颜姑娘,需要来碗面条吗?” 如心跑到王猛身边,欢坐下来,高兴道:“好,来一碗。”立马挽着王猛的左手臂,不小心将头往王猛的肩膀上靠了过去,满脸红花。 大叔见之,欢笑一个,下面条去了。 停在街道边不远处的马车,见着王猛没有推开颜如心的小脸蛋,一个高兴,欢奔而去。 王猛吞下口中面条,放下筷子,转过脸来,眼色温柔,笑容温和,不自觉地将右手放到了如心手背上。 如心一惊,抬起头来,柔情似水地望向王猛的眼睛,松开王猛的胳膊,心儿甜甜,好生感激,他终于没有拒绝她的言语,小手儿不自觉地往王猛的脸上摸去。 王猛脸色清爽,言语好听道:“我明天刚好有时间,要不教你骑马吧?” 如心听过,将手从王猛的脸上撤了下来,一把握着王猛的手,欢喜道:“你找到两全之法了?” 王猛将嘴唇上下动了动,有些不知所措,眼睛转了转,抿了抿嘴,温言道:“找到了,小家成就大家,没有小家,何来大国。” 如心放开王猛的手,摸着王猛脸蛋,翘着小嘴道:“你真聪明,这么朴素的道理到现在才弄明白。”一头栽进了王猛的怀里。 王猛提起双手,不自觉地环抱上去,心中渐渐地生长出了快乐,欢愉不止。 大叔高兴地将面条端到如心跟前,欢喜道:“如心姑娘,尝尝这面。”高兴地在王猛的对面坐了下来。 如心睁眼一看,看见大叔那张笑脸,立马从王猛的怀抱里逃脱了出来,脸色羞红,拿起筷子吃起面条来,埋头苦干。 王猛向大叔看了看,笑了笑,欢言道:“大叔,有什么难处就说吧,我要是能办得到的,定会帮你办到。” 大叔笑了笑,小声道:“那个郭凯最近有没有空啊?能不能让他回来吃顿饭什么的。” 如心抬起头,将眼光送给王猛,有。 王猛理了理思绪,抿了抿嘴,欢言道:“大叔,家里还有别的什么人啊?” 大叔道:“有佑儿他妈,他媳妇,还有他两个孩子。” 王猛听过,温言道:“叔,这一来一去的太费时间,要不让嫂子后天跟我同去澧州吧,让她给黄大哥带点好吃的,顺便到澧州玩两天。朝廷的诏书一下来,我就要带着黄大哥他们把剩下的匪盗清剿干净,时间很紧。” 大叔一听,感谢道:“那太谢谢公子了。” 王猛微笑道:“不用谢,要不是剿匪在即,让他回来住几天都是应该的。”接着把面汤喝了。 等如心把面条吃完,喝了几口面汤,王猛站起身,付给大叔十二个铜板。 大叔那敢收,对着王猛笑道:“你救了我儿子,还带着他将功赎罪,搞不好还能挣得一份功名,这碗是我特意请你的,我要是收了这钱,你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啊!” 王猛听过大叔的话,拿起大叔的手,将铜板放在大叔的掌心,微笑道:“大叔,我是一个带兵的,要是我都白吃白喝惯了,怎么约束好下边的将士,你也不想你的儿子跟着一个没有节操的将军吧。先贤不是说了吗,上不正,下参差,正人先正己,军纪严明,须得从我做起。” 大叔听过,将铜钱收了下来,握着王猛的手道:“真是上天眷顾,让我在这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么美好的声音,谢谢上天。” 王猛笑道:“大叔,你过奖了。我只是记住了那一句话,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无欲则刚。”牵着如心的手,向白马走去。 大叔望着王猛的背影道:“公子好走,记得帮我教导一下我那傻里傻气的儿子。” 王猛将如心抱上马背,如心害怕,拉着王猛的手不放,王猛欢喜道:“不用怕,是我抱你上去的,这马会听你的话。”牵着马向大叔走来,微笑道,“大叔,后天早上,要是不出什么意外,我来这里接嫂子。” 大叔回道:“好的。再见,如心姑娘。”收拾起摊子来。 如心担惊受怕的坐在马背上,那有功夫回答大叔,只是对着马头笑了笑,小声道:“大叔再见。” 王猛牵着白马走了好大一段路后,如心才稳下心来,敢抬头对王猛欢笑了。 王猛一手牵着马儿,一手摸着如心的手背道:“你怎么想到去荆山脚下练习骑马啊?” 如心欢笑道:“张老带着你妹妹他们来了,在那里住了好几天了,我今天在那里玩了好半天。” 王猛甜美地笑了笑,小声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如心欢喜道:“他们才不会呢,只有你老欺负我。” 王猛停住马,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一把将她暖到怀里,欢喜道:“我那是傻,总感觉自己做不了一个好丈夫,不是想欺负你。现在好了,想通了,就是做不了一个好丈夫,也不能让你白喜欢一场。” 如心躲在王猛的怀里道:“那你不怕那个朝廷体制吗?” 王猛将如心从怀里扶了出来,对着如心的眼睛,微笑道:“怕它干什么,斗不赢,我就躲;斗得赢,我就把改了,免得它再去祸害别人。”在如心的发鬓上摸了摸。 如心用手在王猛的脸上拂了拂,温言道:“你这么勇敢,那你护着我一辈子好不好?” 王猛握着如心的掌心,微笑道:“那你就跟着我一辈子吧,你要我什么时候护着你,我就什么时候护着你,除非我丧失了那个能力。” 如心听过,高兴道:“真的啊!” 王猛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去,语重心诚道:“那当然,我从来不骗漂亮的姑娘,特别是你这个傻乎乎的姑娘。” 如心高兴道:“那说好了,我跟着你一辈子,你护着我一辈子,不许反悔的。” 王猛挽抱着如心的小肩膀,喜乐道:“能娶到你这种傻姑娘,我做梦都在偷笑,那用得着反悔。”将手儿抱着紧了些,趣语道,“别人有海誓山盟,我有小心翼翼;别人说海枯石烂,我说所见如初。你喜欢哪一个?” 如心将小手放在王猛的手背上,小声道:“小心翼翼,所见如初。” 两人手挽着手,心连着心,言语欢欢,情趣满满,一小步一小步的往颜府走去。 走了好远,如心挽着王猛的手臂,微笑道:“你们剿匪完了吗?你怎么有时间回这里来啊?” 王猛回话道:“还没有,我觉得我该来看看你,就跑来了。” 如心高兴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澧州去啊?” 王猛道:“等朝廷拨下来的那二百万两银子到了,我带着银子一起回那里去。” 如心道:“朝廷怎么这个时候才拨银子下来啊?” 王猛笑道:“朝廷里的坏人太多了,他们的心眼太坏太小,见不得别人好。” 如心微笑道:“那你的心眼呢?” 王猛笑道:“我的心眼啊,往那里看,那里都好。” 如心道:“那你不是要走好多路,见好多人,看好多风景,说好多话,会不会觉得累啊?” 王猛微笑:“走路用马,见人用眼,看风景用心,说话吗,带个好字,不是还有你陪着吗,不会累的。” 如心趣语道:“那我呢?要是跟着你会不会很累啊?” 王猛笑道:“不会累的,困了,我请你睡觉;饿了,我请你吃饭;冷了,我帮你添衣;要是你不愿意走了,你还可以让我背着你。” 如心欢喜道:“那你不就很累了吗?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王猛笑道:“男人吗,天生就该是个勤劳命,不累点,不算个好男人。”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颜府的大门口,如心将王猛一把抱住,不舍道:“要不你进去喝杯茶吧?” 王猛没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将手儿抱了上去,深深地将如心抱入了怀里,不自觉地将嘴唇亲到了如心的额头上,动情道:“今天不进去了,等我把将荆湖平复了,我就以张老为媒人,来你家提亲,好不好。” 如心从王猛的怀抱里钻了出来,有些不安道:“你娶了我,会不会真就阻断了你的仕途啊?” 王猛微笑道:“那有的事,从你要我帮你挡灾的那天起,我就帮自己找好退路了。况且皇帝陛下那么聪慧,定会想方设法保下我的。” 如心温情道:“你可不能骗我。” 王猛在如心的眼角边摸了摸,微笑道:“我一生从未骗过女人,自然不会骗你,你就放心吧。” 如心看了看月亮,心里虽然不舍,还是微笑道:“那你回去吧。” 王猛微笑道:“好。”牵着白马走了开去,走了十几步,回过头来,看着站在门口张望着自己的如心,大声道,“我明早来接你,你先进去吧,让我送送你。” 如心听过声音,很是听话地走进了颜府,关上了大门,生怕月光偷走了她的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王猛的眼睛浸泡在月色里,闪闪发亮,一串声音很不自觉地从他的嘴角边跑了出来:“我的这一生,连我自己都看不清那个结局,你怎么可能看得清呢!还是期盼能给你带来幸福吧!”用衣袖在眼睑上抹了抹,欢欢一笑,跨上马背,一声吆喝,随着马儿飞奔而去。 第75章 亲人相聚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一路奔跑,思绪万千,转转几个马蹄,来到了刺史府衙门前。 当卫兵接过他的马缰后,王猛直奔后院去了,跟元焕唠叨了几句,接过卫兵端来的水盆,漱洗一番后,走进卧房,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酣睡了过去。 当几声打鸣的公鸡叫过之后,天亮了,王猛苏醒过来,穿好衣服,整理好妆容,出得房门,漱洗一番,早饭也没吃,从卫兵手中要过马缰,跨上马背,朝着颜府欢奔而去。 当白马在颜府大门不远处停下,那个处在情爱中的如心早早就等在了那里,坐在狮子边,睡了过去。 王猛牵着,走了过去,看着眼前这个貌美的仙子,眼儿扑通扑通地欢愉,心儿扑通扑通的难受。她越爱他,越在乎他,他越怕往后的日子照顾不好她。将马缰拴好后,将自己的鬓发拂了拂,将脸蛋摸了摸,将笑容整了整,将衣服理了理,走近前去,蹲了下来,将如心轻轻地扶进了自己温暖的怀抱中。 如心醒了过来,感觉王猛的怀抱特别的温暖,心儿快乐起来,将脸移了出来,欢笑道:“我刚才做了个梦。” 王猛微笑道:“什么梦啊?让你这般快乐。” 如心从王猛的怀里爬了出来,站起身,走开两步,回过头来,满载笑容,趣语道:“你陪我吃早餐,我就告诉你。” 王猛站起身来,追上两步,从后边一把将如心搂住,欢喜道:“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可以告诉我了。” 如心一听,转过脸来,羞红着脸儿道:“我说了,你不许笑我。” 王猛微笑道:“取悦你还来不及,哪敢笑话你。” 如心听过,将嘴放到王猛的耳边,小声道:“我梦见我给你生了一堆娃娃。”将脸转了过去,羞怯难当。 王猛听过,将脸靠到如心的脸上,暖着声儿道:“那堆娃娃像你还是像我啊?” 如心将脸紧紧地贴到王猛的脸上,听着自己心儿的情音道:“都像你。” 王猛将嘴角贴上如心的嘴角边,欢愉道:“那你想什么时候开始给我生娃娃啊?” 如心转过身来,躲进王猛的怀抱中,极为怕羞道:“全由你做主。” 王猛摸了摸她的头发,很是深情道:“那好,等我肃清了荆湖盗匪,我就陪着我的如心生娃娃去。” 如心将脸提了出来,两眼看着王猛的眼睛,高兴道:“你真的愿意啊?” 王猛将额头对了上去,微笑道:“春来花开折一朵,真心入蕾瓣瓣香。一生一朵花,傻子才不愿意。” 如心从怀抱里站了出来,牵着王猛的手道:“那进去吃早餐吧,我亲手做的。” 王猛跟着如心走进了颜府的大门,心儿再无羁绊,洒脱自如。 进得府内,颜员外跟夫人带着儿子正坐在堂内等着这个好人儿的到来。 夫人见如心牵着王猛的手高兴地走了进来,心里那个敞亮无以言表,只听见一首‘郎情妾意’的曲儿,只看见一幅‘心颜相融’的画儿,美不胜收,好生喜人。看得候在一旁的秀儿春心闹动,怯怯羞羞,将那个见过的开心人美美地暖进了心窝。 众人相互见礼,问好,和和美美、快快乐乐地步入饭堂,舒舒服服地吃过一顿早膳。 没有饮茶,听过员外夫妇几句暖人心田的话语后,如心陪着王猛辞别家人,坐进马车,直奔荆山脚下。 天地为他们献彩,清风为他们放歌,就是路上的行人也为他们踏响了脚步声。 一路欢奔,一路嬉笑,心儿美着的王猛为如心唱了一首小诗:“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草丛都不现。” 如心高兴地听过,将它记录到了心里,极为珍惜。 原来他说她是花,她愿他是草,花开草闻香,花败入泥滋润草,花开花落年年春,年年相伴草长青。 因心儿美,意儿甜,不知不觉间,如心将王猛带到了一个极为古朴的庄门前。 王猛下得马来,栓好马,走到马车前,将如心牵下马车。 如心一个焕颜,将王猛的脸儿一拂,欢跑开去,朝着庄园大门就是一声娇嫩嫩的喊叫:“张老,看我把谁带来了。” 随着如心两个手掌一推,门儿开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蛋儿跑了出来,映入王猛的眼睛里,全是甜美的欢笑,趣乐乐塞满了两个嘴角。 张老一把将喜乐不已的如心迎接住,将手掌儿在如心的头发上拂了拂,开心道:“那傻小子想通了,愿意抱住你了?” 如心极为开心,欢快地点了点头,一把接过张继承手中的扫把,微笑道:“我帮你来扫吧。” 张老极为高兴,举起手掌,向着站在庄外的王猛招了招手。 王猛见之,提起欢快的步子,飞跑过去,小声道:“我爹跟你说的啊?” 张老道:“那还用说,我这辈子不走了,就住这里了。多好的一个地儿,有山有水,水能用脚跨,山能用手爬。” 王猛将手臂放在老张的肩膀上,欢喜道:“好。儿媳带来了没有?” 张老道:“你小子还行,第一时间还想着那个妹妹,算你有点良心。”拨开王猛的手,小声道,“选定了?” 王猛道:“选定了,就她了。” 张老道:“好,算你小子识货。这么好的妻子,十万里挑一,你是幸运的。拿出你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来,好好待她一辈子。” 王猛道:“那是,就得好好待她一辈子。” 张老道:“好,进去见见那几个孩子,都在忙着填饱肚子呢。”两人一阵脚步,往前边的厅堂走去。 走到厅堂门口,五人像蜜蜂见到花海,嗡嗡地飞奔而来。 王猛一手抱一个,背上驮着三个,言欢意畅,真难对付。 王猛一一摸过五人的头发,拂过五人的脸,清脆一声:“好了,快去见过你们家的嫂子。”欢乐乐地向如心一指,向堂内的胡颜卿走去。 五人一个喜乐,数个欢步,跳到如心的跟前,一个行礼,开颜道:“见过我们家嫂嫂,嫂嫂万福。” 如心脸羞意怯,鲜花开满嘴角,红霞落入脸颊,眉眼欢闹,小声道:“见过弟弟妹妹,大家万福。” 还没等如心把话说完,王珂跟刘莹走到如心左右,一人一个胳膊,挽着如心往厅堂这边走来。 王猛走到颜卿跟前,在桌子边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放到颜卿手边,微笑道:“郭大哥不知道你们来,正在军营里练兵,明儿一早我就回那里去,我唤他来见你。” 颜卿听过,微微笑了笑,小声道:“好。”喝起王猛倒的那杯茶来。 王猛看着颜卿,欢言道:“我心有所属了,就是外边那个颜姑娘,你见过的。” 颜卿偷看了王猛一眼,微笑道:“真是个好姑娘,美丽动人。” 王猛道:“其实你也一样的美丽动人,只是我当时太在乎那‘亏欠’二字,现在才知道不应该。” 颜卿将茶喝完了,小声道:“你的心事太多了,只有她那颗傻乎乎的心儿才配的上你,才能让你心儿安宁。”站起身来,朝刚走到厅门口的如心迎了过去。 王猛转过脸来,见着四个美人欢闹在一起,心儿说不出的高兴。 还没等他高兴完,张老走了过来,坐了下来,吃起了早餐来。 王猛见着他那安静的样儿,极为不爽,小声道:“如心她娘的病真能治好啊?” 张老吃下一个馒头,喝了口茶,将眼神向王猛递了过来,温言道:“晚了点,想完全治好是不可能的了。我只能帮她治好个七八分,以后发病没有病痛。” 王猛疑问道:“现在有病痛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大意了。” 张老道:“病了十几年了,被那些个庸医害苦了,十几年乱吃药,身体里好像积累了不少的毒物,不是她嫁了个好丈夫,怕早就不在了。” 王猛道:“那你有什么办法啊?” 张老道:“我可以帮她清理掉一部分的毒物,但那病根是断不了的了。但你也别难过,我欠你的一定会还给你,让她多活个十五年左右是没问题的。” 王猛道:“那你就尽点心吧,往后就别回平江了,哪天实在不行了,我再送你回去,叶落归根。” 张老温言道:“你记得帮我照看一下郭凯,有没有前程无所谓,命要帮他保住。我欠他妈太多了,不想将来到了地下,告诉她,我还欠她儿子的。” 王猛道:“我尽力吧。明早我就回去了,要不叫颜卿跟我去澧州住两天吧,郭大哥实在不方便来这里。” 张老问道:“剿匪还要多久啊?” 王猛道:“朝廷发下来的那一百万两的军费一到位,不用十天就能肃清匪盗。” 张老温言道:“那就不去了,免得让你为难,做统帅要一视同仁,别老开方便之门。” 王猛展开笑容,道:“好,就听你的。”站起身,往厅外走去,张老跟上。 王珂见王猛走来,钻了过去,欢笑道:“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嫂子过门啊?” 王猛向着王珂笑道:“等她练会了骑马,我就娶她过门吧。” 王珂狐疑道:“为什么啊?” 王猛微笑道:“我怕她追不上?” 刘莹笑道:“大师哥,你又犯傻了,那有让老婆骑着马追丈夫的。她要是怀了孕,还能骑马追你吗?太坏了。” 王猛听过,微笑道:“那怎么办?”拂了拂她的头发。 王珂接话道:“哥,你载着她啊。她单个人,你用马载着她;她两个人,你用马车载着她;她要是一群人,你用车队载着她。” 王猛听过,对着如心看了一眼,欢笑道:“还是我妹妹想的好。”转身就向白马走去。 刘莹见之,轻声道:“大师哥,你去那里啊?” 王猛回过头来,微笑道:“我去买点菜回来,中午吃顿好的。” 众人一听,非常高兴,欢言笑语传散开来,整得庄园再也安静不了。 第76章 一份礼物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不知不觉间,大半个时辰过去。 王猛买菜回来,将袋子放下,拿着凳子坐在如心的身边,还没给如心送上两片温暖的言语,刘莹走了过来,欢喜道:“大师哥,你该做午饭了,大伙儿还等着吃呢。” 王猛听过,往大家眼里看了看,除了如心,没一人愿意让他留下。没法,只好站起身,提起袋子,往屋子里边走去。 如心想跟上,被坐在身边的王珂一把拉住,小声道:“嫂子,不用你帮忙,我哥一个人就可以了。” 如心看了看众人,微笑道:“他怎么会做饭,他连好不好吃都分辨不出来。” 众人一听,笑出声来,胡颜卿道:“妹妹,你错了,他那是怕你知道他会做饭,不让他当兵,要他开饭馆。” 刘莹笑道:“卿姐姐,你也错了,他本身就是个开饭馆的,那有什么要不要的。” 张继承道:“是了,你们也可以在这江陵开个饭馆,我看这样好。” 颜卿道:“爹,开饭馆不实际,没厨子,开个医馆合适,有个好大夫。” 王珂跳到张老身边,欢喜道:“张伯伯,要不就开个医馆,我们也跟着你学点手艺,以后也好混口饭吃。” 张继承听过,往房子那边看了一眼,欢言道:“好,叫你爹爹出资,我开个大医馆,收他几十上百个弟子。” 江华走了过来,按摩着张继承的肩膀道:“张老,那你收下我不。” 颜卿笑道:“好,江华弟弟第一个报名,爹,你可不能奈账了。” 江华一听,对着蒋文与姜武一个招手,两个少年走了过来,对着张老道:“师傅,徒儿见礼。”就是一躬。 张老笑道:“好,就收了你们三个臭崽子做开派弟子。江华你老大,蒋文你老二,姜武你老三。” 少年齐声道:“谢师傅成全。”参拜在地,拜了三拜。 刘莹走将过来,一把扶起三位师兄,对着张老微笑道:“张老,你收不收女弟子啊?” 王珂微笑道:“他早收过了。” 刘莹道:“那有,在那里收的,我怎么没见过。” 王珂笑道:“你真的看不到,那你的学学。你想啊,要是我俩拉着两位嫂嫂往他身边一站,他不收也得收,我还不一定乐意呢。” 刘莹一听,欢跳起来,跑到颜卿身边,欢喜道:“嫂子,愿意学艺不?” 胡颜卿看着大家高兴,欢喜道:“好,大家一起学艺。” 王珂站起身来,走到张老身边,嬉笑道:“师傅,你今天别喝醉了哦。一人十杯,七个人,七十杯的。” 如心看到大家高兴,欢笑道:“那就给医馆起个名儿吧。” 刘莹一听,欢喜道:“大师哥最有学问了,嫂子,要不你代他起吧。” 如心笑道:“他一个带兵打仗的,有什么学问?” 王珂笑道:“嫂子,你这就错了,我哥的学问,比你喜欢的那张脸蛋好多了,读的书没有一万,也过了一千。” 刘莹笑道:“学问是好,就是那笔字差了点,简直就是一个庄稼汉。” 张继承道:“你们这些个孩子,治国平天下靠的是嘴跟脑子,不是几个字写得漂亮就能行的。” 颜卿道:“妹妹,名字想好了没有?” 如心听过,想了想,欢喜道:“那就叫‘继承医馆’吧。” 张老一听,极为喜欢,微笑道:“好,就叫继承医馆,继传开来,一脉相承。” 王珂站起身来,对着大家一个欢笑,高兴道:“师傅有了,徒弟也收了,医馆名字也起好了,只剩吃饭了。”携着如心的手,向大堂走去。 张老走到饭桌边,用眼往桌子上一瞧,心里高兴道:“他娘的,全是我喜欢吃的,看样子,还是要多收些年轻人做徒弟,最少能混一顿好吃的。就这么定了。” 如心走到饭桌边,往桌子上一望,除了中间留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空位,满满一桌。 菜儿有山有水,有荤有素,品相淳朴大方,色泽鲜美,配料简单,却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如心正要坐下,王猛端着一个大白玉瓷盆走了来,将瓷盆放在桌子中间的空位上,向如心笑了笑,小声道:“坐,菜齐了,可以吃了。”走到墙角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酒坛,走了过来,交给张老,高兴道:“开饭。”坐到如心身边,从瓷盆里舀了一碗汤来,放到如心手边,放上一个瓷勺,微笑道:“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刚说完话,见张老就要喝起酒来,王猛一把用话拦住,“张老,先喝汤,再喝酒。”老张很是听话,放下了酒杯。 如心喝过一勺汤,将笑脸送给王猛,扯着他的衣袖道:“你怎么吃的下我做的早餐啊?” 王珂听过,欢欢一笑,欢言道:“嫂子,我哥这个人,只懂得做,不懂得吃。” 如心听过,欢欢一笑,道:“为啥啊?” 刘莹笑道:“大师哥连生的草根都吃的下,还怕吃你做的早餐。” 王猛看了刘莹一眼,对着如心微笑道:“别听她乱说,你那个早餐做的挺好的。” 如心听过,羞羞地一笑,开心的喝起汤来。 张老喝过一碗汤,又来了一碗,一连喝了三碗,放下汤勺,欢喜道:“你呀,还是多回来的好,最少有顿好吃的。” 王猛见如心喝完,又帮她舀了一碗,放下,对着张老道:“那我吃过饭就先走了,我感觉那批银子应该到了,他们就拜托你照看了。” 张老笑道:“只要你没事就过来做顿饭,别说照顾,就是保护都行。”美滋滋地吃过一块羊肉,美滋滋地喝过一口美酒。 刘莹喝下一碗汤,向着王猛欢笑道:“师哥,你怎么不吃啊?” 颜卿微笑道:“厨子只会做饭,不会吃饭。” 江华道:“为什么啊?” 颜卿打趣道:“他要调味,试菜都试饱了,还用的着吃吗。”众人咯咯一笑。 王猛见如心喝完了汤,便拿起大勺子,舀了几块羊肉放进她的碗里,拂了拂她的头发。 如心见大家吃的有滋有味,没时间搭理王猛,吃了起来,羊肉入口,嚼了嚼,转过脸,很是欢喜,嚼了嚼,吞了下去,微笑道:“你以前真是开饭馆的啊?” 蒋文一听,笑出声来,打趣道:“嫂子,你看他像不像?” 如心听过,只知微笑,不知言语。 王猛看了蒋文一眼,对着如心道:“我开酒楼,平江城最出名的一家,温良玉帮它起的名,‘一缕香’。” 如心高兴道:“那酒楼还在吗?” 王猛道:“在,等你姐夫他们去过京城后,我就带你去看看,吃一吃我们魏师傅做的菜。”站起身,走到墙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酒壶,走到张老身边,从酒坛里往酒壶里倒满酒,围着桌子走了一圈,给他们七人倒了一杯,回到自己的座位,看着如心吃起菜来。 如心吃过三块羊肉,转过脸,向着王猛微笑道:“你怎么不吃啊?” 王猛笑道:“我不饿,看着你们吃,比自己吃还高兴。”拿起筷子,给如心夹了两片爆炒黄鳝,给她倒了一杯小酒。 王珂吃过黄鳝,喝个小酒,心儿暖暖道:“哥,你这那里学来的,以前怎么没见你做过。” 王猛道:“在京城那家‘鱼池’学来的,好吃吗?” 刘莹欢喜道:“师哥,我爹爹要是知道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绝对跟着我们来了。” 王猛欢笑道:“好,我把这几个菜的做法教给魏师傅,叫师傅到‘一缕香’吃去。”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向着张老敬去。 张老接受,一口尽饮,大伙跟上。 一番大吃小喝,酒坛空空见底,饭桌菜无盘。大家口香腹饱,被王猛用感谢的目光送下了饭桌,走出厅堂,感受阳光,话语欢欢,心儿乐乐。 王猛收拾好桌面,走了出去,跟大伙儿嬉戏到了一起。 几经暖日照,几经和风吹,如心渐渐地淡下了笑颜,被王猛扶在怀里小憩了一觉。 等如心醒来,王猛辞别家人,将如心抱上马背,跨上白马,向着江陵城飞奔而去。 如心伏在王猛的胸前,小声道:“你不是要教我骑马的吗?” 王猛将脸伏在她的脸上,温言道:“我哪个会舍得,只是想给自己找个能陪伴在你身边的理由罢了。” 如心欢喜道:“你就是不找理由,我也想让你陪伴着我的。” 王猛微笑道:“那怎么能行呢。正所谓,兵者,诡道也,我是个带兵打仗的,怎么能让别人轻易地知道我的心思。” 如心微笑道:“那怎么又要告诉我了?” 王猛将如心的脸颊亲了一下,微笑道:“你不一样,我要你跟着我过一辈子,不让你知道我的心思,你会很累的,我不想你累着。” 如心听过,心悦情欢,欢颜大开,眼儿亲吻碧水,心儿拥抱青山。 王猛心欢意畅,马儿欢抛四蹄,身下山河此起彼伏,温柔的曲线绵延万里,像极了美好的明天。 第77章 就那么一点点私心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襄王自从将朝廷拨给荆湖剿匪的一百万两军资送出京城后,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心情一片大好,几天下来都是无所事事,除了吃饭就是看书,除了看书,就是带着儿子一起玩,陪着她的凤儿聊聊天。 今儿吃过午饭,见着没什么事,便坐到书房看书去了,看着看着,小睡了过去。 王妃端了一杯参茶走进书房来,见着襄王好像睡着了,将茶杯放在书桌上,本不想打扰,还是无意识地小唤了一声:“殿下,你要是困了,就到床上去睡吧,这样睡对身体不好。” 襄王醒来,揉了揉眼睛,打开笑容,微微地笑了笑,小声道:“没事的,今儿天气有点热,加上好久没用心看书,才有点儿犯困的。” 王妃端起参茶,放到襄王手中,微笑道:“殿下以前太忙了,那有时间看书,喝口参茶解解乏吧。” 襄王接过参茶,喝了两口,放下茶碗,拿着王妃的手道:“以后不用给我泡参茶了,普通的茶叶就可以,生活得节省些。” 王妃有些不解,温言道:“殿下,有什么难事吗?” 襄王道:“三弟他们在荆湖剿匪,既要养着朝廷的那几万兵马,还要养着投诚的那些义军。这么久了,他们就靠着在下边募捐过日子,有可能连饱饭都没吃过几顿,挺难的。他们要不是实在没法子,也不会拿皇亲国戚开刀,对于他们一个小小的将领来说,那无异于自杀。可他们就是再难,也没向我伸过手,要过一文钱,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多好的一群人。他们在下边待着,为朝廷排忧解难,朝廷没给过他们一分好处,为我争权夺利,我没给过他们任何资助,他们不欠朝廷什么,更不欠我什么,可他们就是那样默默无闻地奉献着,有好些人甚至连命都搭了进去,还连个好评都得不到。”说着,说着,落下泪来。 王妃掏出手帕,递了过去,安慰道:“殿下,我那天没想到他们有这么难,我姑爷有那么坏,你别怪我。” 襄王擦过眼泪,握着王妃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微笑道:“我怎么会怪你呢,听到那样的噩耗,换成谁都会激动的。但我们生活在皇家,不能太情绪化,什么事都得先静一静,那样就不会伤害好人。以后我们的生活用度能省就省点吧,不管能省出多少,都往下边送去,也是我这个做主子的一片心意。” 王妃道:“好,都听殿下的。” 就在这时,温良玉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激情满怀地走了进来,连招呼都忘了跟王妃打,欢笑道:“大哥,喜信啊。三弟已攻下了鼎州,杨尧惨败。”将书信递给襄王。 襄王接过书信,一看,站了起来,欢喜道:“好,攻下了鼎州,就等于剿匪成功了。好啊!二弟,就那么点兵马,朝廷一两银子没给,这么点时间,就攻下了鼎州,老三真不愧是我三叔的徒弟啊。”王妃跟着高兴起来。 良玉欢喜道:“大哥,怎么回信啊?三弟手上可有两万多降兵了,朝廷拨下去的军费可能还要过好几日才能到呢。” 襄王从椅子边走了出来,走了走,回过头来,慷锵有力道:“就回八个字,便宜行事,无需顾虑。” 良玉听过,高兴道:“好,就这么回复。” 襄王端起茶杯,对着王妃道:“去给二弟也泡杯茶来。”王妃高兴地走了出去。 良玉对着襄王道:“大哥,荆湖剿匪马上就要结束了,你得帮三弟想想出路了。” 襄王听过,往椅子坐了回去,对着良玉道:“坐下说。我母妃的意思是不要让他入京,你怎么看?” 良玉坐了下来,静了静,想了想,微笑道:“贤妃娘娘说的极是,要是三弟入京,无异于虎入平阳。大哥也会变成了没了爪牙的猛虎,没了翅羽的雄鹰了,不让他入京,乃是上上之策。” 襄王听过,思虑了一番,轻声道:“那让他到襄樊练兵吧。” 王妃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放到桌子上。 良玉道:“大哥打算让他操练几万兵马?”王妃将一杯茶往良玉身边移了过去。 襄王道:“二弟此话怎讲?” 良玉道:“大哥,现在三弟手上有两万多官军。要是大哥想让三弟操练四五万兵马的话,就可以让三弟在荆湖降兵中招收两万来兵马,既能节省出一笔安抚费用,还能降低重新出现叛乱的几率,一举三得。” 襄王有些疑惑,忧虑道:“二弟,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妥啊?” 良玉道:“大哥,你可以先去探一探陛下的意思,他要是默许,就这么办吧。天下要是再有变故,没有一支愿为朝廷卖命的精兵,是危险的。” 襄王道:“好,我马上就进宫,问问父王的意思。” 良玉道:“大哥,你先去贵妃娘娘那里,跟她讲讲其中的要害,请她陪着你一起去见陛下。要是贵妃娘娘愿意帮忙,陛下可能会同意的,陛下只是怕你的实力过大,心地不善,会对他构成威胁。人有时是脆弱的,容易滋长猜忌之心。” 襄王起身,对着良玉道:“好。”从椅子边走了出来,就向外走去。 良玉一把叫住,拿着信道:“大哥,这个带上,以后只要是荆湖来的信都给娘娘看一遍吧,了解与信任。” 襄王走了回来,接过信,高兴的向门外走了去,温良玉跟上。 王妃见之,轻声道:“二叔,你的茶。” 良玉回头一笑,走了回来,端着茶杯,小声道:“谢谢嫂子。”走了出去。 王妃跟出房门,看着两个匆忙的背影,极为心疼。 襄王走出府衙,坐上马车,直奔皇宫。 入得宫墙,拜见贵妃娘娘去了。走进殿厅,行礼问安后,拿出江陵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书信,递上前去。 娘娘接过书信,认真看过,极为高兴,欢言道:“你看这些个孩子,轻装上阵,没得到朝廷一两银子的补助,两个月不到,就能清剿匪盗,还荆湖一片安宁,真是不可思议。郑经剿匪两年多,匪盗还越剿越多。” 襄王见贵妃娘娘高兴,趋上前去,笑容甜蜜,迎合道:“娘娘,九弟他们曾说,天下要想真正的安宁,有六件事必须做。” 贵妃听过,微笑道:“他们说的那六件事啊?” 襄王微笑道:“九弟他们说,打残北方政权,开疆拓土,解除边疆隐患,为其一;消除地方豪强势力,让其军政分开,永除藩镇之患,为其二;精简地方官员,缩减财政开支,减轻百姓负担,为其三;加大开科取士,以才德选定治国人才,为其四;加强对商人阶层税收征收,为其五;兴修水利,护住国家根本,为其六。我听过,也觉得很有道理。” 贵妃听过,极为欢喜,微笑道:“这些个孩子,哪能一下子做这么多,怎不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襄王微笑道:“娘娘说的极是。您想啊,要想把后边四件事做好,就必须先做好前面两件。只有消除了强大的地方势力,朝廷的决策才能完好的落实到位;消除了北方隐患,朝廷才不需要时时养着那么多军队,就可缩减财政开支;节省了财政开支,就不需要时时盘剥百姓,也就不会搞得天怒人怨,就不会出现荆湖这种农民叛乱;不征收商人税收,都去经商,谁来种地,谁来养活这天下万民;种地者靠天吃饭,讲究个年成好坏,兴修水利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加大开科取士,读书人不分贵贱,就能让那些有才华、有抱负的人来帮朝廷打理江山,共理天下,他们也就不会老想着走别的门路来展示自己的才华。那些个门阀世族啥事都没做,把天下的好资源都占光了,不是好事。” 贵妃娘娘听过,向襄王看了看,微笑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啊?” 襄王一听,眼含光亮,感伤道:“娘娘,北边有豺狼,东边有恶虎,处境甚为堪忧。父王老了,又生着病,我的那些兄弟们都觊觎着那个大位,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各自为营,窝里斗,内耗不断。要是那一天真来个什么大乱子,没有一支真正听命于朝廷调度的军队,朝廷拿什么自保啊!” 贵妃听过襄王的话语,见襄王眼珠泛光,小声道:“那你们想怎么做啊?” 襄王道:“娘娘,我跟九弟他们想的一样,想为朝廷操练一支兵马,以备不时之需。要是真有个紧急事情发生,朝廷也不至于来个手忙脚乱,就能空出些时间来准备。九弟他们马上就能肃清荆湖匪盗了,他们想在投诚的匪盗中,筛选出一些精壮年出来当兵,为国效力。要是能成,又有了兵源,又能节省出一部分的安抚费用,还能降低荆湖重新出现叛乱的几率,一举三得。” 贵妃道:“你是想我到陛下那里帮你们打打圆场,是吗?” 襄王道:“怕我直接提出来,会惹恼父王,娘娘要是能为我们打个圆场,那是再好不过了。” 贵妃道:“你们觉得你们这样做利国利民吗?没有私心?” 襄王道:“娘娘,要是完全没有私心,那是假的,但利国利民绝对是真的。您也知道,三年天灾,就发生了荆湖叛乱。要是再来个大一点的天灾,我怕中原也会乱起来。安思景手握重兵,地方军队早已不是他的对手,要是他一旦起了异心,京城就难保了,大夏国就真的难说了。太子现在疯了,在颖水追杀我,在华容伏击九弟,要是让他继承了大位,我们都没法活了,为求自保,还是该早做些打算为妙。” 贵妃听过,小声道:“那好吧,我陪你去见见陛下。” 贵妃带着襄王离开畅春园,走向了养心殿。 来到养心殿,贵妃直接走了进去,襄王跪拜在门口。 皇帝正在批阅着一些奏折,头昏眼花,刚想揉揉眼睛,贵妃走了过去,微笑道:“陛下,是不是累了,休息一下吧。”走了过去,将皇帝从龙椅上扶了出来,扶到卧榻边坐好,帮他酥松起筋骨来。见着陛下脸色现出了几丝欢愉,便小着声儿道:“陛下,襄王正跪在门口求见呢。” 皇帝听过,看了贵妃一眼,对着站在身边董宁道:“唤襄王进来吧。” 董宁走了开去,来到殿门口,对着襄王微笑道:“殿下,陛下有请。” 襄王起身,微笑道:“多谢公公。”随着董宁走了进去,来到皇帝跟前,就要行大礼。 皇帝见之,温言道:“这儿没有外人,意到就行了,坐吧。” 襄王脸带微笑,温言道:“谢父王!”在边旁坐了下来。 贵妃一边帮皇帝按摩着,一边看了襄王一眼,温言道:“陛下,我刚才听襄王说,王猛他们在荆湖剿匪进展神速,已攻下鼎州了。” 皇帝听过,看了贵妃娘娘一眼,对着襄王道:“是吗?隆儿。” 襄王回话道:“父王,九弟他们的信上是这么说的。”从兜里掏出书信,向皇帝递了过去。 皇帝接过书信,看了看,脸上现出些许微笑,温言道:“隆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将信笺递还给襄王。 襄王听过,看了看皇帝,再看了看贵妃,温言道:“父王,儿臣有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讲。” 皇帝看了董宁一眼,董宁微笑满脸,又看了贵妃一眼,见她脸色清润,对着襄王温言道:“说说吧。” 襄王道:“父王,九弟他们已攻下了鼎州,只要朝廷拨下去的军费一到位,用不了半个月就可平复荆湖叛乱了。要是让他们在投诚的叛军中,将一些精壮年编军入伍,跟原有的官军加在一起,训练出一支听命于朝廷的精兵来,往后要是再出现什么乱子,朝廷一声令下,就能将其平复,不至于手忙脚乱的,还需要花时间去准备。” 皇帝听过,静了静,温言道:“从投诚的叛军中挑选精壮年入伍,还有其他的好处吗?” 襄王回话道:“父王,要是从投诚的叛军中挑选人入伍,不仅可以省下那份安抚费用,用以练兵,还可以消除荆湖再次出现叛乱的机会,一举两得。” 皇帝看了看董宁,董宁默不作声,不掺杂任何表情,看了看贵妃,贵妃微笑道:“陛下,我看这是好事来着。一个小小的荆湖叛乱,剿了快三年了,让王猛他们下去才看到了平复的希望,不是朝廷的官军不能打,是剿匪的主将不够力度,地方州府不够配合。要是真能训练出一支真正听命朝廷调度的军队来,陛下你以后要想做点事情来,也随心多了。” 皇帝听过,静了静,温言道:“行吧,你让我想想。” 襄王听过,向贵妃娘娘看了一眼,只见贵妃小嘴动了一下,意示他离开。 襄王向着皇帝行礼道:“父王,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皇帝温言道:“去吧。” 襄王拜别皇帝,拜别贵妃,走出养心殿,出宫去了。 皇帝见襄王走后,对着贵妃看了看,见着她一脸的欢愉,不自觉地说道:“你现在怎么想到帮起他来了?” 贵妃微笑道:“陛下,不是我想帮他,是您要帮他。你当年带着一个刘云飞,就打下了这一片大美山河。你叫他打哪儿,他就打哪儿,还一个劲的赢。军队不在多,要的是精,要的是忠心,要的是听从朝廷的调令,永无二心。看看荆湖剿匪的这些孩子,为了完成朝廷交办的差事,为了天下的安宁,就是冒着生死也要清除当地的一些邪恶势力,这么忠诚,还这么能干,很难找的。” 皇帝笑道:“那你去告诉益儿他们吧,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也懒得管了,这么多年也管累了。” 贵妃高兴道:“我替孩子们谢过陛下。” 皇帝微微地笑了笑,对着董宁道:“我们去后花园走走。” 贵妃高兴地听过,扶起皇帝,慢悠悠地向后花园走去,走出养心殿,对着陛下道:“陛下,你今天吃过药了没有?” 董宁见着陛下不想回话,在一旁小声道:“娘娘,陛下说那药太苦,想停一天。” 贵妃对着皇帝微笑道:“陛下,良药苦口,该吃还得要吃的,这大夏国可不能没有您的,那些个孩子们还得靠着你帮他们撑腰呢。” 皇帝拍了拍贵妃娘娘的手,强打微笑道:“好,等会儿补上,这怎行了吧。” 贵妃娘娘高兴道:“谢过陛下,陛下圣明。” 三人走在花草间,看着那些美丽的花草,心儿好生欢喜,其乐融融开来。 襄王离开皇宫,坐上马车,快速回到府邸,跟良玉商量了一番后,便书信一封,交付信使送往江陵,信笺上就八个字,便宜行事,切莫顾虑。 第78章 荆湖平复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王猛将如心送回颜府,辞别颜员外夫妇,惜别如心,跨马直奔刺史府衙。 来到府衙,等在府门口的程元焕见王猛归来,欢喜地走上前去,微笑道:“三爷,你去那里了,钦差来了。” 王猛微笑道:“我去荆山脚下的老宅子了一趟。” 元焕道:“那我去将钦差请出来。”向府衙内走了进去。 不过一会儿,钦差在元焕的陪同下,走了出来,元焕陪着王猛跪拜在地。 谁知钦差是上次那个传旨的桂公公,公公也没宣读诏书,直接将诏书放在王猛的手里,微笑道:“王将军,程大人,诏书我就不宣读了,你们自己看吧。” 元焕将王猛扶了起来,微笑道:“谢过公公。”旁边的府卫交过一个锦袋,元焕接过,塞到桂公公手中,微笑道,“公公辛苦,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望公公笑纳。” 桂公公接过,微笑道:“王将军,程大人,那奴家就回京交差了,告辞。” 王猛跟着元焕齐声道:“公公慢走,恕不远送。”目送着钦差远去。 元焕陪同王猛清点过一百万两军资,欢欢喜喜地送走押运银两的官差。 王猛见万事具备,向元焕微笑道:“老程,你明天就运送银两去澧州吧,我先回去商讨剿匪事务。” 元焕微笑道:“好,全听三爷安排。” 王猛要回白马,正要跨上马背,突然记起一事,赶忙对着程元焕道:“哦,老程,你等会儿派个人去跟黄不佑他爹说一声,就是在庆芳街那里卖面的黄大叔,就说我有事得先回澧州,答应他的那件事不能办到,请求他原谅一回。” 程元焕笑道:“好,三爷,我马上叫人去办。” 王猛微笑道:“那就多谢你了。”带着诏书,跨上马背,策马扬鞭,直奔鼎州而去。 一路策马狂奔,几经转转,马不停蹄,王猛终于在第三日太阳隐落时赶到了鼎口。王猛跳下马背,正想去找点东西吃,以调解肚皮官司,谁知被杨广利一把接住。王猛瞧着杨广利那垂头丧气的模样,很是不爽,强打微笑道:“怎么了,没精打采的,出什么事了?” 杨广利很是难过道:“大帅,派去劝降的人过江不察,被杨尧得悉,数十人过江,数人逃回。” 王猛听过,强打微笑道:“知道了,你去通知大家一声,到中军大帐议事。” 杨广利回复一声:“是,大帅。”快速地走了开去。 王猛几个脚步,来到中军大帐,对着门口的兵士道:“看看有什么吃的,给我先弄点来,真饿的不行了。”兵士走开。 王猛坐上大椅,揉了两下眼睛,放下手,倒在椅背上,眯了眯,睡了过去。 卫兵端着一个碗,拿着一双筷子走了进来,见王猛闭上了眼睛,很是小声道:“大帅,你睡了吗?” 王猛揉了一下眼睛,睁开眼,看着士兵手上的半大碗米饭、两小片猪肉、小半碗素菜,心眼一亮,赶忙接过碗筷,噼里啪啦地吃了起来,将卫兵羡慕得直流口水,还真没见这么好吃的东西。就是三下五除二,卫兵才眨了几下眼睛,王猛手中的饭碗空了。 卫兵很是生气,还没将这美好的瞬间来个回味,就得接着碗筷离开。 就在卫兵走出大帐的那一瞬间,杨广利同着郑经、白谷、黄宗、杨律钦、左斌、郭凯、黄不佑等人走了进来。 还没等众人完全坐好,王猛道:“朝廷拔下来的银子到了江陵,老程明天就会运过来。你们说说,后面的丈该怎么打?” 白谷发言道:“我军大多是旱鸭子,不适合水战,得想个办法,把他们引上岸来。” 王猛刚吃过半碗米饭,感觉精神抖擞,微笑道:“前面几丈都是陆地打的,他杨尧败的那么惨,不可能再跟我们进行陆地战的,引他上岸,怕是不容易了,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杨律钦接话道:“大帅,要不掘闸放水,伐木塞港,以杂草漂浮水面,杨尧他们的大舰船不得渡行,战力会大大的减弱。我们再来个水陆并进,定能一举攻破敌军的各个水寨。” 王猛听过,回想了一下黄大友老头的话,高兴道:“好,就用杨律钦将军的计策,掘闸放水。老杨,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有困难就说,没困难就做。” 杨律钦微笑道:“大帅,没有困难,你就放心吧。” 王猛听过,对着众将领道:“好,明天放水,后天过沅江,全军出击,水陆并进。” 众人站起,齐声道:“是,大帅。” 王猛道:“这次我们兵力还是气势,都强过他们,有压倒性的优势,重在招抚,不在杀人,都明白了吗?” 众将领齐声道:“诺!谨遵大帅将令。” 王猛道:“去吧,加紧部署,速战速决。” 众将领领令,走出大帐,部署去了。 话说王猛睡了一觉醒来,杨律钦来报,一切准备就绪。 再睡了一觉,各路兵马来报,部署完毕。 王猛大喜,率领全军出击,叛军舰船不得渡行,战力尽失。王猛率军跨渡沅水、资水,横扫叛军各个水寨,如秋风扫落叶,大军所到之处,敌军望风披靡,受降者十有七八。 杨尧等众困守宝台山水寨,绝不受降,王猛率水陆两军全力攻打,寨破。杨尧逃得囚水,囚水被围,于天鹅水坑被捉,英勇就义,九死不悔,王猛以豪杰之礼葬之。 襄王书信送来,王猛打开信笺一看,就八个字:便宜行事,无需顾虑。 赶紧找来益王商议,益王看过信笺,微笑道:“既然是这样,那就不再做思考,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王猛笑了笑,对着益王道:“那我就传令了。” 益王微笑道:“你抗旨不尊,帮我赢得了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也护住了下边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更是以仁德之心收降了这么多的叛军,功德无量,要是有什么不妥,我们大家绝不将你抛下,一起扛过去。” 王猛笑道:“那就谢过益王殿下了。” 益王笑道:“不用谢,应该的。” 王猛令告投诚军士,愿意效力朝廷者,参军入伍,编籍造册;不愿意参军者,放其归家,发放钱粮,分配土地,安置家所。挑选一万五千名精壮年参军入伍,其他一律归家。 事成,表奏朝廷,朝廷颁诏,荆湖受害之地,三年不收赋税,满目疮痍的荆湖之地渐渐地恢复往日生机,将再度兴旺。湖广熟,天下足。 第79章 陈亮入世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荆湖剿匪落下帷幕,身心疲惫的王猛正好有个空闲时间,便倒在中军大帐的椅子上,眯上眼睛,睡了过去。谁知刚将美梦做起,刘文心就高兴地走了进来,走到王猛的身边,将他摇了摇,高兴道:“三爷,你怎么睡着了。” 王猛很是不爽道:“军师,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一下,就是让我睡个一刻钟也是好的吗。” 刘文心微笑道:“三爷,不是我不想让你消停一下,睡上一觉,是有个人想见你。” 王猛揉了揉眼睛,坐正了来,打开眼睑,半打微笑道:“军师,什么人啊,你见见不就行了吗。” 刘文心道:“三爷,他叫陈亮,字英杰,人家点名要见你。” 王猛道:“那行吧,叫他进来吧,见见就见见。” 刘文心笑道:“三爷,他不在这里,我陪你去见他吧。” 王猛听过,见刘文心笑容灿烂,也不好拨了他的面子,站起身来,微笑道:“那就给军士一个面子吧,去见见吧。” 刘文心高兴道:“谢过三爷看得起我刘某,三爷,请。”向着大帐外走了去。 王猛跟着刘文心走出大帐,两人跨上马背,向着军营外奔去。 几经奔跑,刘文心引着王猛在一简陋的民宅门前停住了马蹄,两人下马,两士兵走将过来,行礼问好后,接过马缰,推开房门。良玉走入房内,将一人背了出来,放在屋门外的一把大椅子上坐好。 王猛走将过去,用眼一望,心中苦水倒灌,心神俱伤,言语到得口腔,就是吐不出来。 陈亮见过王猛,残破不堪的脸上露出微笑,温言道:“将军请坐。” 刘文心给王猛搬来一把椅子,王猛坐下,双眼湿润,脸色平和,温言道:“先生请求见我,不知有何指教?” 陈亮道:“听说将军,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胸襟宽广,志向远大,又仁义滔天。不知将军日后有何打算?” 王猛听过,欢欢一笑,特怀激情道:“到襄樊练兵如何?” 陈亮一听,苦苦一笑,道:“将军跟随襄王,襄王势单力薄;将军为求立威,斩杀太子跟二皇子故吏;将军为求得军费,不惜让两个皇亲国戚枉死;将军为了益王能有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抗旨不尊;将军为了襄王的利益,逼死乌桓在岳州府衙;将军精通韬略,有鬼神不测之能,两月不到就肃清荆湖匪盗,让荼毒三年的叛乱完全得以平复。试问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将军一个商家出身的子弟,又怎能走进襄樊练兵场。” 王猛听过,如见故友,对着陈亮就是一躬,欢言道:“先生之言,正合我心。不知先生可为我找到了出口?” 陈亮听过,甚喜,欢言道:“将军何不来个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河皇之地偏远荒凉,地广人稀,将军可到那里做个小官,既能剪除那些利益集团对将军的仇恨与恐惧,顺便保全性命,也可出得樊笼,他日卷土重来。不知将军满意否?” 王猛听过,又是一拜,欢喜道:“先生大才,不输先人。可愿随我入河湟?” 陈亮欢欢而笑,温言道:“我一残缺之人,智穷计短,实受不住将军如此抬爱。” 王猛动情道:“江山如此多娇,妄想坐拥者不计其数。现朝廷势微,地方豪强日趋势大,要是再来点天灾,北边再起点战事,天下必苦矣。先生大才,必能大用于当下。” 陈亮听过,笑上一笑,温言道:“将军既已看清国家未来,不知可有打算?” 王猛笑道:“ 家中不和邻里欺,邻里不和说是非,攘外先安内。先与北边政权握手言和,罢兵休战,将养生息。培养出一支铁军,帮朝廷剪除各地豪强势力,让朝廷利国利民的政令畅行海内。再坐等时机,厉兵秣马,蓄势待发,一举消灭北方隐患,还天下一个真正的太平。” 陈亮一听,欣喜若狂,微笑道:“将军慧心慧眼,实为难得,让人钦佩。可打造一支骑兵,开销深不见底,将军可想好资金来源。未得朝廷许可,私自操练兵马,那可是见不得光的。” 王猛道:“欲成好事,我就看好那些个词语,偷偷摸摸,陈仓暗度,拐弯抹角,东拼西凑,想方设法,兢兢业业,尽心尽力,不计成败,不计得失,矢志不渝,至死方休。” 陈亮一听,开心道:“将军真乃大丈夫。将军可书信襄王,保刘文心为襄阳郡守,白谷往襄樊练兵,再让皇帝发配你到河州牧马放羊,开荒练兵。以退为进,看似落败,实则海阔天空。” 王猛听过,就是一拜,感谢道:“先生谋划,甚合我心。明日就派人送先生去姑苏,等我办完眼前事,就接先生西进河州。”拜礼告辞。 刘文心跟陈亮言语几句,向走过来的两名士兵交代几声,跨马随王猛而去。 两人刚走离民宅,跨过一条小溪,走上一青草平地,后边好像唱出几句诗来: 秦云一树秋万里,独孤城楼独思亲。时时不见南归雁,好个河湟尽头天。 像极了送别,像极了感慨,像极了牢骚,更像是看见了一片天地。 王猛听的清楚,刘文心没有听到,就像尘埃一般,随风而去,后来人衣襟落满。 王猛同刘文心赶回澧州府衙,同众人吃过晚饭,便同益王、白谷、徐云峰、郑经四人商讨后事。事毕,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日早,众人吃完早膳,王猛做媒,促成了湘琴跟白谷的好事。借用了慧锦的那个红盖头,匆匆地让两人行了天地跪拜之礼,在座的每人包了个红包,送上一声真挚的祝福。 事毕,王猛送别益王,益王携着玉公主、刘文心、黄宗、白谷、黄不佑、杨律钦、杨广利、郭凯、郑经回京城复命。王猛让冷梓武、陈鲲护送陈亮回平江城,自己携带冠英、方龙、高虎回江陵,等候朝廷旨意。 王猛回到江陵,见过程元焕,将冠英三兄弟安顿在刺史府后,便赶回荆山脚下的王家庄。以张继承为媒人,带上对颜如心的倾慕之心,去颜府提亲。 颜夫人病情大好,身心愉快;颜老爷心存感激,好生接待;颜如心梦寐以求,心愿得逞。 聊完心愿,吃完午饭,坐上厅堂大椅,王猛看了如心一眼,对着颜员外、夫人道:“伯父、伯母,等朝廷旨意下来,我想带着如心回到姑苏成亲,然后到河湟那边去。” 颜老爷、夫人听过,倍感惊讶,颜夫人温言道:“文心不是说你会留在荆襄的吗?” 王猛苦笑道:“我来荆湖剿匪,为了立威,擅自处决了钱景明跟刁光斗两个朝廷官员;为了让黄不佑部安心归顺,对孙颜洲痛下杀手;为了筹集军资经费,让两个皇亲国戚枉死;又为了让益王有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更是抗旨不尊,强行送回了朝廷钦差靖王;最后为了保下襄王在荆襄既得的利益,逼死了岳阳知州乌桓。上面种种过错,都可以要了我的命,我大哥襄王势单力薄,是保不住我的。还好只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为朝廷肃清了荆湖匪盗,招降了四万多人,也算功德一件,皇帝会酌情处理,留我一条性命的。为了不给你们惹上麻烦,我只好到平江城迎娶如心了。” 颜夫人道:“你这个孩子,既然对后事看得这么明了,有些事为何又要强行去做呢。” 王猛道:“伯母,世间就那么回事儿。才疏明主弃,多病故人疏。和氏璧儿美,宝光待暗藏。只是苦了如心,要她跟着我四海为家了。” 颜老爷听过,温言道:“那你也没必要去那么远啊?听说那里连雁儿都不愿飞去。” 王猛笑道:“伯父,我已没了掌兵的机会,只能找个他人看不上的偏僻之地,到那里去练成一支骑兵,以备朝廷日后之需。” 颜夫人道:“这个朝廷真值得你如此付出吗?” 王猛道:“有些东西,不能讲个值不值得的,就像你们家如心愿意跟着我一样,硬要问个值不值得,那肯定是不值得的。” 颜老爷道:“你这个孩子,那么多罪过,你一个人来扛,要是皇帝没你想的那么好,这叫如何是好。” 王猛笑道:“不瞒伯父伯母,就现在的形势看,世间没有两全之法,襄樊团练使的位子跟娶如心做老婆,我只能选一个,我觉得我应该选择后者,就必须放弃前者。只有走的越远,对朝中的那些利益集团构不成威胁,他们才会放过我,不会拿我一个商人的孩子娶了一个商人的女儿为妻来过多攻击我,我才能保住一个报效朝廷的机会。” 颜老爷流下泪来,高兴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吧。记得爱护好她,她可没你这般聪慧。” 王猛道:“好,多谢伯父、伯母。” 如心热泪盈眶地走到王猛的身后,一把抱了下来,凑到他的耳边,欢喜道:“你今天就给我弹首曲子听吧。” 王猛摸着她的手儿道:“你想听什么曲子啊?” 如心欢欢一笑,凑到他耳边,害羞道:“有凤来仪,春山沐雨。” 王猛微微一笑,欢喜道:“那你要给我跳支舞。” 如心道:“什么舞啊?我没跳过。” 王猛凑到如心的耳边,嘻嘻道:“春潮涌动,鸳鸯入水。” 如心一听,脸颊晕红,春水起浪,欢喜道:“你真坏!”嘴角留香,牵着王猛的手往闺房走去。 三位长者见两个孩子双掌合心,背影清甜,会心一笑,喝起茶来,茶香扑鼻,清幽绵长。 第80章 益王回京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荆湖平复,杨尧自戕,益王协助王猛对幸存者安抚到位,满目疮痍的荆湖之地重归于好,上上下下叫好声一片,天地都为之高兴不已,下起了一场大雨,将荆湖装了个水满,鱼虾畅游,生机再度昂然。 益王带着一些有功之人,马不停蹄,餐风露宿,赶往京城复命。 一路马蹄欢欢,人影喜喜,没用多少时日就赶到了京都,在京都南门恰巧碰上靖王回京的车驾。 益王跨马奔上前去,打着笑脸,声有歉意道:“七哥,在澧州多有得罪,原谅弟弟。” 玉公主从马车中探出头来,觉得有愧于靖王,道着一声好道:“七哥,嫂子,见到你们真高兴。”再也不愿做声。 靖王经历长林伏击,于静撂下自己,独自逃命,让他对人的好坏重新感悟了一番,对这个九弟益王跟王猛等人的所作所为也减少了几分恨意,半打着笑脸道:“怎么,荆湖这么快就平复了?” 益王下得马来,走在靖王的身边,装满笑容,言语亲切,说道:“托七哥的福,荆湖平复了,重归于好。” 靖王听过,也觉得应该高兴来着,毕竟大夏国姓华,自己也是大夏国的一份子,天下安定兴旺,自己睡觉也能睡的踏实些,也就对着益王身边那些人现出了几分善意,对着益王微笑道:“那就快点进城吧,父王应该很想见到你。” 益王见靖王露出几丝笑容,也跟着高兴起来,微笑道:“七哥胸宽似海,是我们兄弟的表率,值得我们学习。” 靖王微微一笑,温言道:“算了,是是非非,我现在真就说不清楚,还是祝贺你们吧。” 益王听过,对着走在一旁的林震等人道:“你们先回江陵吧,我来护送我七哥回府。” 林震等将士们听过,向着靖王跟益王就是一躬,调转马头,跨上马背,沿着来时的路,奔向江陵而去。 靖王一路回京,林震对他照顾有加,生死一线之时,也要护他周全,心中还是生长出几分感激之情,跟着众人,一起目送着林震他们的背影远去,内心深处也道出了一声:“珍重。” 益王见林震他们离开了视线,回过头来,对着靖王微笑道:“七哥,就让弟弟我陪你回府吧。” 靖王也不想多说什么,微微地笑了笑,稳坐马车,车轮滚滚,朝着自己府邸缓缓奔去。 益王带着众人紧随其后,跨马慢行,半个来时辰过去,将靖王送到靖王府门口。 益王下得马来,牵下玉公主,将靖王扶下马车,微笑道:“七哥,王猛他们在澧州对你多有冒犯,望你大人有大量,切莫跟他们一般计较。” 玉公主走上前去,挽着王美人的手臂,微笑道:“七哥堂堂大夏国的七皇子,怎会跟那个不懂事的武夫一般见识。” 靖王想着自己南下,虽未建立半分功业,但也经过了‘生死一线’,对人情冷暖也有了一点新的认识。 他王猛虽让自己错过了建立功业的机会,就是万般不是,也想方设法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派人护送自己,一路回京的路上,照顾有加,功过其实可以相抵。 又想了回来,就凭他手下那个没有半点忠义可言的于静,还不一定能将荆湖平复,就算能平定荆湖,还不知要到何年马月。 靖王想到这里,再也摸不清孰是孰非,不自觉地说道:“算了,荆湖平复就好,一切就让它过去吧。” 益王听过,欣喜不已,高兴地说道:“多谢七哥,我代荆湖剿匪的全体将士谢过七哥。” 靖王苦苦一笑,牵着王美人,同着玉公主,走向靖王府,身子端正,无喜无悲。 黄宗见靖王走进了王府,就向益王辞别,微笑道:“殿下,我先走了。” 益王深知黄宗乃二皇子嫡系,进了京城,不便走的过近,也就话别道:“好,黄将军好走。” 黄宗跨上马背,缓缓走开,慢慢地消失了踪影。 益王跟着众人目送着黄宗离开,对着郑经他们微笑道:“郑大哥,军师,郭大哥...你们先回襄王府吧,我得先进宫,拜见我母妃去。”对着众人就是话别礼。 众人回话道:“是,殿下,殿下走好。”一个话别礼。 益王跨上马背,对着大家欢欢一笑,调转马头,向着皇宫方向欢奔而去。 郭凯、刘文心、白谷、郑经、黄不佑、杨律钦与杨广利七人,送走益王的背影,跨上马背,朝着襄王府欢奔而去,马蹄抛香,香满一路。 益王心情愉悦,马儿一路小跑,没过几时,就来到了皇宫门口。 益王下得马来,守卫攻城禁军接过益王的马缰,益王话别军士们,向畅春园小跑而去。 走进贵妃娘娘的寝宫,贵妃正在把玩着一本书籍,益王见之,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母妃!” 贵妃娘娘听过声音,喜从心起,抬头一看,果然是自家的孩子,欢天喜地地站起身来,几个欢快的步子向益王甩了过去,一把将益王接住,细瞧着益王那开始粗糙起来了的脸蛋,抚摸着益王那开始壮硕起来的臂膀,除了给欢笑里夹杂些泪水,她好像也找不出其他好东西来表达她此时的心绪。 益王正要给母妃行礼,贵妃娘娘一把拉住,欢喜道:“你这孩子,在母妃面前用不着来这一套,回来就好。” 益王打满欢笑,装满喜悦,满身喜气,一身欢乐,被贵妃拉着坐了下来,千言万语装满一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贵妃娘娘见着益王高兴,也跟着高兴,对着身边的侍女道:“晴儿,快给我益儿上茶。” 侍女晴儿高高兴兴地走了开去,步子轻盈,喜乐一路。 贵妃摸着益王那开始有些黄黑的脸蛋,微笑道:“在下边受苦受累了吧!” 益王欢喜道:“那有,王猛他们对孩儿照顾有加,就是比平时多晒了点太阳。” 贵妃欢喜道:“好,都是些懂事的孩子,下次记得带那个王猛来见见。” 侍女晴儿带着另一个侍女端来茶水与点心,放好在茶几上,微笑着走了开去,留下两个高兴着的人儿。 益王喝了两口茶水,吃了半块点心,微笑道:“母妃,这次不行,等下次吧。” 贵妃纳闷道:“怎么哪?他没回京。”拿起一小块好吃的点心递给益王。 益王接过点心,笑颜骤减,有些苦涩道:“他这次是回不来了。” 贵妃很是奇怪,荆湖剿匪,他王猛可是立了头功的,怎么就回不来了,顿时欢颜轻减,轻声道:“怎么哪?出了什么事了吗?” 益王道:“他为了四哥能得到整个荆襄,为了我跟下面的将领们能有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为了手下的将士们不饿着肚子打仗,将所有的坏事都做尽了,那些罪名加起来,能不能保住性命,还得靠父王的仁慈了。” 贵妃听过,小叹一口气,感慨道:“哎,多好的一个孩子,去那里找啊!要是折在了这里,以后谁还有信心保持一身正气啊!” 益王听过,眼睛温润起来,很是深情地说道:“就是这样了,他还要我恳求父王,将他发配到西北那苦寒之地去。” 贵妃娘娘不解地问道:“他要去那里干什么?西北那么苍凉荒芜,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那个做官的愿意去。” 益王苦笑道:“他就是放不下朝廷,放不下四哥,他总感觉天下会乱。” 贵妃听过,留住泪珠,感慨道:“哎,我年轻的时候,要是有他一小半的情怀就好了。那我们就成全他吧。” 益王疑惑道:“母妃也觉得该成全他?” 贵妃微笑道:“那是自然,聪明的人都有长远的打算,或许他早就想好了要去那里呢。” 益王听过,心里开朗了许多,微笑道:“那我这就告诉四哥去,免得他想不同,犯糊涂。” 贵妃微笑道:“吃了饭再去吧。” 益王道:“不了,去四哥那里吃,那里还有好多人呢。” 贵妃问道:“什么人啊?” 益王欢笑道:“都是王猛留给辅佐四哥的人,都是些好人,才华卓杰,忠于朝廷,痛恨民间疾苦。” 贵妃一听,乐呵道:“那你去吧,多吃点。” 益王站起身,高兴道:“好。”向贵妃娘娘行礼拜别,走出了畅春园,朝襄王府直奔而去。 贵妃送走益王,看着益王那满载喜悦的身影,不自觉地笑了笑,一个没在意,朝着养心殿走了去。 第81章 茶水一杯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郭凯他们七人在靖王府门口辞别益王后,直奔襄王府。 来到襄王府门口,跟卫兵道明来意,卫兵连忙进府通报,襄王听过,激动不已,带着良玉与卫恒迎了出来。 众人见襄王到来,便上前行礼问安,襄王将七人一一扶起。未见王猛,脱口问道:“我家老三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道过来,去那里游玩了?” 刘文心听过,水儿裹珠,失声道:“三爷留守在鼎州,照看着将士们。” 襄王疑问道:“你们信里不是说事情了结了吗,怎么还需要留守?” 郭凯回话道:“三爷说,等事情尘埃落定了,就回来拜会您。” 温良玉将郭凯的眼神瞧了一下,接话道:“大哥,让兄弟们先进府,喝口热茶再说吧。” 襄王一听,微笑着将众人迎进府来,直奔大厅。 来到大厅,众人坐好,王妃唤侍女奉上茶水,坐到襄王身边,微笑满脸,不言不语,极为安静。 襄王以茶代酒,满敬了一个,温良玉见众人喝过茶水,便让郭凯将杨律钦、杨广利、刘文心、黄不佑一一介绍来。 郭凯接令,走到刘文心身边,对着襄王微笑道:“殿下,这是三爷在荆湖拜的军师,刘文心大哥。” 襄王站起,敬茶一杯,刘文心喝过,一拜回礼。 郭凯走到黄不佑身边,微笑道:“殿下,这是黄不佑大哥。” 襄王敬茶一杯,不佑喝过,一拜回礼。 郭凯走到杨律钦身边,微笑道:“殿下,这是杨律钦大哥。” 襄王敬茶一杯,律钦喝过,一拜回礼。 郭凯走到杨广利身边,微笑道:“殿下,这是杨广利大哥。” 襄王敬茶一杯,广利喝过,一拜回礼。襄王回坐。 温良玉见四人见过,对着刘文心微笑道:“军师,你干才说我三弟什么来着?” 刘文心道:“三爷在荆湖找到了真心人,他想先带颜姑娘回姑苏成其好事,再带她一起来看望你们。” 襄王听过,高兴道:“好,能让三弟心动的女子,定是个好姑娘来着,就该成其好事先。” 温良玉听过,脸色欢愉,极为高心。心里却想着,就我这些年对王猛的了解,他不可为了个姑娘而不来京城的,应该是他知道那里出错了,来京城会给大哥带来危险,才借此推脱,心里暗暗伤痛起来,脸色有些变化。 襄王一个劲的高兴着,没有在意,王妃却用眼瞧见了,心想那是男人们的事情,不便插嘴,也和温良玉一样,将不安装进了心里。 襄王妃想道,他王猛一个商人家的孩子,名不经传,一出道就杀了那么多官员,斩杀皇亲国戚不说,还抗旨不尊,留下了那么多罪过与把柄,可他的主子又这么脆弱不堪,他怎么可能回的来呢。他不回来也好,殿下也就不需要正面跟他人为敌了,或许真就能保他一命。可他走了,殿下在外边还能依靠谁呢!除去那个人恩怨不说,就那不可一世的才华与忠心,那是无人可及的。想到这里,不禁心疼起王猛来,为这个陌生的仇人感到极为的惋惜,眼眶中藏起了泪水。谁也看不清楚,这泪水到底是为谁而藏,只看到她笑的极为勉强,心儿好似苦闷,或喜或忧。 王妃见大家有说有笑,自己一个女人,不便插话,便向襄王欢喜道:“殿下,我帮你们准备晚膳去。”襄王笑了笑,王妃走开。 郑经用微笑送走了王妃,向着襄王道:“殿下,从投诚的士兵中招收了一万五千人入伍。” 襄王回话道:“我三弟怎么想的?” 刘文心道:“殿下,三爷想你举荐白谷兄弟去襄樊操练这些人马。” 襄王一听,有些不解,温言道:“我三弟自己不去吗?他可是治军的一把好手。” 黄大友接话道:“殿下,三爷说,白谷兄弟比他更合适,望你全力促成此事。” 温良玉帮腔道:“大哥,明天朝会,就极力促成此事吧。” 襄王以茶代酒,满场敬了起来,众人喝过茶,一一还礼。 温良玉见众人放下了茶杯,便对着襄王道:“大哥,见他们那一身的风尘,要不先让卫恒帮他们安排好住处,漱洗一番,换件衣裳,吃完晚饭再详谈,可好?” 襄王听过,便对着身边的卫恒道:“你就照我二弟的意思办吧。” 卫恒受命,众人话别襄王,随着卫恒走了开去。 襄王见众人走远,对着温良玉道:“老三是不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啊?” 温良玉答话道:“大哥,这次荆湖剿匪,对那些政敌来说,三弟可以说是坏事做尽,应该是见你保不住他,他才没回来的。” 襄王一听,挤出眼泪,伤心道:“哎!他有那么大的本事,都保不住自己,我怎么可能保得住他,我尽力保住他的命吧。” 良玉道:“你也没想到太子会对钦差益王殿下下手的,他们也没跟你说军资短缺到连饭都吃不上啊。” 襄王道:“其实说不说都一样,他们没取得胜利之前,我到那里去帮他们弄银子啊。这或许就是命吧。” 良玉道:“大哥,也别过多悲伤,还是准备一下明日的朝会吧。” 襄王擦了擦眼泪,小声道:“好。你觉得那这些人怎么安排好啊?” 良玉道:“有徐相相帮,你就表奏刘文心为襄阳郡守,徐云峰为岳阳知州,白谷为襄樊团练副使,黄宗为团练使,其他黄不佑、杨律钦、杨广利三人就表奏到襄阳、岳阳、澧州担任个知军事,做七品武官吧。” 襄王问道:“那郭凯跟郑经呢?” 良玉回话道:“三弟一路错了过来,怎得赔上两个人跟他一起,成为戴罪之羊。还是留给皇上钦定吧。” 襄王苦言道:“怎么就选了他们两个啊?这对他们太不公平了。” 良玉痛心道:“大哥,除了他们两个,你还能选谁啊?刘文心跟徐云峰,那可是徐相的人,荆湖剿匪,徐相可是帮你挡下了全部的难题;白谷兄弟,他五兄弟出生入死,徐田方大哥把命都丢在了那里;黄不佑,杨律钦,杨广利,那荆湖四五万投诚的义军可都盼着他们能得个善终,可不能寒了数万将士的心啊。谁都不能选,只有牺牲他们两个了,谁叫他们两个挨着王猛那么近呢。” 襄王听过,脸色难看,不自觉地挤出了两颗珍珠,悲戚道:“都怪我,太弱了,连个有功之人都保不住。” 良玉安慰道:“大哥,你也不要太难过,什么事情都有个开端的,只要将来能让有功之人都能得到应有的待遇就好。” 正在这时,益王走了进来。 襄王一见,跑了上去,一把接住,抱住。 益王接住襄王的怀抱,高兴道:“四哥,还是王猛那小子厉害,让我活着回来见你了。” 襄王牵着益王的手,微笑道:“怎么这么说啊?” 益王道:“太子那个笨蛋,见靖王没有达成他的心愿,竟然让他在岳州培养的向氏兄弟到长林伏击靖王,结果他来了个全军覆没,荆襄再无他说话的份了。” 温良玉疑问道:“你们在信里怎么没说起此事啊?” 益王答话道:“王猛说现在不能动太子,怕他狗急跳墙,整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 襄王牵着益王坐了下来,温言道:“那你干吗不把王猛带回来啊?” 益王苦涩道:“不是我不带他回来,是他不想回来,他说他想到河湟那里开荒去。” 襄王一听,不解道:“去那里干什么,那个苍凉的地方,谁都不想去。” 益王笑道:“他说他想去那里看看,瞧瞧,住上一住,顺便在那里种种树,养养马,钓钓黄河里的鲤鱼,书上说河湟那里曾是夏禹治水的极地,旁边那片黄土高原曾是我们华夏的圣地。他说他想去那里陪着老祖宗说说话,聊聊天,听听老祖宗以前是怎么护佑华夏子孙的。我见着他那个高兴的劲头,不好拨了他的心意,就答应他了。” 襄王站起身来,硬咽道:“我不同意,他又不是罪犯,他是朝廷有功之臣。”落下泪水。 温良玉安慰襄王道:“大哥,探其源头,顺流而下,因势利导,治其隐患,这是最轻便也是最简单的道理了。” 益王道:“四哥,他一人承担起所有的罪过,不发配他到那里受苦,怎么能保住他的性命呢?” 良玉道:“大哥,你就同意了吧,保住他的命要紧。” 襄王听过,默不作声,眼泪直流,坐了回去。 卫恒带着七人走了进来,见过益王,欢欢坐下。 王妃派侍女来报,说晚膳已备好,让襄王领着众人去用餐。 众人跟随襄王,来到饭厅,见到鲜甜可口的两桌美食,心里万般兴奋,两眼光芒四射,两片嘴唇不自觉地上下揉动。近两个来月的剿匪生活,除了刘文心成婚那天,王猛特意交代,来了一顿好吃的,其他时间很少有顿饱饭吃,更别说好吃的了。 襄王见到众人看着饭菜眼神发光,心里说不出个滋味来,走出房门,偷偷地流着眼泪。 襄王妃走了来,见襄王对着墙壁流着眼泪,轻声询问道:“殿下,你怎么哪?怎么出来了?” 襄王擦了擦眼泪,小声回话道:“我见他们看着那些饭菜的眼神,好像几十年没吃过肉似的,不禁有些感伤,怕他们瞧见,就出来了。” 王妃听过,掏出手帕,将襄王的眼泪摸擦干净,打起笑脸,安慰道:“殿下,你还要带着他们往前走呢,别让他们看到你这个样子。做主子的什么都可以没有,但精神得饱满,下边的人追随你,才会劲头十足,信心百倍啊。” 襄王听过,打起精神,装满笑容,牵着王妃的手,走了进去,欢喜不已。 走进饭厅,牵着王妃坐了下来,见大家都高兴,举起酒杯,微笑道:“来,为你们这次给荆湖带来永久的安定,干杯。” 益王举杯,大家跟上,杯起酒干,其乐融融。 襄王为感谢众人为朝廷做出的贡献,从益王开始,一人一杯酒,情意满满地敬了起来。 众人喝过,一起举杯,共敬了襄王、襄王妃一杯酒。 襄王妃为表谢意,敬了七人一杯酒,益王跟温良玉作陪。 一轮酒水下来,襄王带着众人,一起举杯,对着远在南方的所有将士敬了一杯酒。 襄王拿起筷子,一个微笑,一声令语:“来,大家一起。” 众人拿起筷子,一阵猛虎扑食,饿狼吃肉,看得襄王心里七上八下,口水下咽,心儿实难平静。 王妃见之,提起酒杯,跟襄王碰了一个,襄王这才醒转过来,将筷子放入盘中,夹了一块肉放进益王的碗中,欢言道:“来,九弟,吃。” 益王很是高兴,吃了起来,再也不甘心落个下风,狼吞虎咽起来。 襄王妃见到益王那个穷苦模样,很是想笑,夹了一块肉放进襄王碗中,小声道:“殿下,你也吃点。” 襄王夹起肉,放进口中,香甜可口,实难下咽。 王妃见之,以为是菜做的不好,便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嚼了嚼,吞了下去,极为爽口。 一阵狂风扫秋叶,没过几下,满满两桌菜,被十三人吃了个干干净净。可襄王就没吃几下,小王子正儿还是个孩子,王妃是个女流,那十人真是厉害。 襄王看着光光的菜碟,抓紧时间陪酒,让他们菜饱八分,酒喝六分。 众人吃完饭,喝完茶,拜别襄王、王妃与良玉,休息去了。 襄王见众人离开,便带着益王,骑着马,直奔皇宫,拜见皇帝去了。 来到养心殿门口,两人跪拜问安,见着天空的明月,渐觉夜已深。月光挥洒,白白净净,玉阶辉映,两个人儿特显干净。 殿门开,董公公走了出来,温言道:“两位殿下,陛下有情。” 两人起身,随着董公公走了进去,见着横卧榻上的皇帝,两人很是齐心地行着大礼道:“父王圣安!” 皇帝听到声音,在董宁的搀扶下,从病榻上坐了起来,有些迷糊道:“坐吧!” 两人坐了下来,益王微笑道:“父王,荆湖匪盗全部剿清,叛乱完全平复,还招了一万五千义军入伍。” 皇帝捡起几丝笑容,温言道:“好,你们辛苦了。听你母妃说,那个王猛留在了荆州,他想干什么啊?” 益王道:“他说,要是父王愿意的话,他想到河西去,帮朝廷载载树,放放马,顺便到黄河边掉几条鲤鱼。” 皇帝道:“那就随他的意吧,他想去那里就让他去那里吧。”襄王深感意外。 益王微笑道:“那我代王猛谢过父王。” 襄王接话道:“父王,荆湖剿匪的主要将领都随着九弟来京了,我想......” 皇帝打断他的话道:“那些事,明日朝会上议吧。益儿,荆湖那些匪盗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益王微笑道:“父王,绝大部分的叛军都是些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极少数是些信教徒。” 皇帝惊愕道:“信教徒,那些人呢?” 益王道:“思想被毒害得深的,不愿悔改的,都被消灭了,被涂毒得比较浅的,愿意接受圣贤教化的,王猛给了他们一条新生之路,让其归家务农了。” 皇帝微笑道:“好,做的还行。你们一共剿灭了多少匪盗啊?” 益王道:“大约六万来叛军,招降了尽五万,剿灭的不到一万,死的都是些冥顽不灵的。” 皇帝问道:“那个匪首的首级带回来了没有?” 益王道:“父王降罪,没有带匪首的首级回京。” 皇帝问道:“你们没抓住他,让他逃了?” 益王连忙回话道:“没有,那匪首杨尧自杀了,王猛说死者为大,为了稳定投诚叛军的军心,便没有动他的尸首,厚葬了他。” 皇帝叹了口气,道:“算了,恕他无罪吧,遇事从权,他也是在为国谋利。” 益王高兴道:“多谢父王宽仁,王猛还担心此事做的不妥,父王会降罪于他。” 皇帝轻笑道:“做绝对是做的不妥的,但也没什么,结果都出来了,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了。” 董公公走了过来,微笑道:“陛下,夜深了,该让两位殿下回去了,明儿还有早朝呢。” 襄王一听,温言道:“父王,你龙体要紧,我跟九弟改日再来看望你。” 皇帝浅浅一笑,温言道:“那你们就回吧,其他的事,明日朝会再议。” 襄王跟益王同声回话道:“是,父王。” 襄王跟益王拜别皇帝,出得养心殿,向宫墙外走去。 第82章 论功行赏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皇帝在董宁的搀扶下,躺了下去,对着董宁道:“王猛是不是胆子太大了,私自处理匪首杨尧的尸首,请示都没有一个,眼里还有朝廷吗?” 董宁微笑道:“那应该都是刘云飞教出来的,胆子是大了些。但朝廷隔得太远,来回都要半个多月,什么事都请示,也不是陛下你想见到的。况且把这件事拿到朝堂上议论,那结果也不一定能随了陛下您的心意,既然他知道错了,陛下您就原谅他这么一回,毕竟是个意气风发的孩子。想当年,刘云飞也做过这等糊涂事,但他心里想着的全是陛下您的那个天下,只要没有异心就行。” 皇帝温言道:“算了,看在刘云飞的面子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董宁笑道:“陛下圣明,冲锋在前的武将,那有几个能让陛下您省心的,偶尔做些糊涂事,在所难免,只要他们忠于朝廷,有利于朝廷就好,其他的就随他去吧,加以原谅,错事都有可能变成好事。” 皇帝微微笑了笑,小声道:“就你会说。”转过身,静静地睡了过去。 在明媚的阳光下,在宏伟的奉天殿玉阶前,襄王带着益王、刘文心等八人见过徐任枫、林元治与苏达仁,将心中想法说了一下,三人会意,点头称是。 朝会开始,众官员依次走入了大殿,排好队形,站好。皇帝从左侧走上宝座,坐了下来,威严赫赫。随着董公公的一声“跪!”众人一套礼数,口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后,随着董公公的一声‘起’,众人站起,列队站好。 董公公上前一步,大开嗓子道:“陛下开朝,总-理国事,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徐任枫出队,往前走上几步,俯身低头,朗声道:“启奏陛下,荆湖匪盗全部肃清,安抚完毕。朝廷该怎样嘉奖有功之人,惩办有罪之人,请陛下示下。” 皇帝听过,小小咳嗽一下,轻声道:“荆湖剿匪的人来了吗?叫他们进来吧。” 董公公听过,大喊道:“传荆湖众人入殿。”殿外的公公大声附和。 刘文心等人进殿,走近前来,跪拜在地,大声拜喊道:“参拜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起来说话。”微微咳嗽一声,很多人没听见。八人站起。 徐任枫道:“陛下,这八人是代表,其他有功之人都还在荆湖驻地,等着朝廷的布恩诏书嘉奖。” 皇帝道:“徐相,你看那里有空缺,论功劳大小,委派到那里就任吧。” 徐任枫道:“陛下,四处有官员空缺。襄阳郡守兼知军事,岳阳知州兼知军事,澧州知州兼知军事,鼎州知州兼知军事,襄樊团练正副使。其他品级的再按朝廷诏书一并恩赐。” 皇帝道:“那个澧州代理知州徐云峰干的挺好,让他做岳州知府吧。其他人,你说说吧。” 徐任枫道:“陛下,如若以才华跟功劳大小一起衡量,可任命刘文心为襄阳郡守,黄宗与白谷为襄樊团练正副使,黄不佑为襄阳知军事,杨律钦为岳州知军事,杨广利为澧州知军事,郑经为鼎州知军事,郭凯为荆州七品将军。” 皇帝道:“怎么不见那个王猛啊,他没回京吗?” 徐任枫道:“招讨使王猛在荆湖生病了,不宜远行,留在江陵养病。” 皇帝道:“那就发下诏书,让他做个鼎州知州吧。” 皇帝话语落地,太子后边走出一人来,正是严相。严相道:“陛下,王猛滥用私刑,斩杀刁光斗、钱景明、孙颜洲,逼死岳州知府乌桓,让皇后表弟、林元治大人的妹夫枉死他的屠刀之下,又抗旨不尊,强行送回朝廷钦差七皇子靖王殿下,罪不可赦,应当千刀万剐,以儆效尤,哪能再行封赏。” 太子走出,俯首道:“父王,以上之罪,王猛罪不可赦,罪该万死。” 三皇子跳了出来,俯首道:“王猛滥用私刑,藐视王法,抗旨不尊,论罪当诛。” 六皇子走了出来,俯身道:“父王,三哥说的在理,儿臣附议。” 五皇子跳了出来,俯首道:“王猛藐视皇家威严,杀害皇亲国戚,强送钦差回京,抗旨不尊,罪不可赦,罪该万死。” 二皇子走了出来,俯身道:“父王,王猛杀害皇亲国戚是事实,又强行送回钦差,不可姑息。” 七成朝臣一片附和,声杂语乱,实难受控。皇帝静默无声,装作听不见,让他们吵,让他们闹。一两刻钟过去,众人见吵闹无果,渐渐凉冷下来。 皇帝见之,向着靖王看了一眼,小声道:“靖王,你怎么看啊?” 靖王走上前来,俯首道:“父王,儿臣说不好。那诏书上写的是益王被王猛害死,才解除他的职务,判他的罪。可益王当时就站在我面前,好好的,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抗旨。” 皇帝道:“靖王,那诏书呢?” 靖王正要说话,益王站了出来,俯首道:“父王,在我这里。” 皇帝道:“给大家念念吧。” 益王道:“是,父王。”打开诏书,念了起来,“大夏国武皇帝诏 :王猛诱骗九皇子益王去招抚匪盗,致使益王被匪盗杀害,如若罪行成立,即刻押解回京,一应职务暂由于静接管。钦此!” 皇帝道:“靖王,那个于静呢?” 靖王道:“儿臣在长林遭人伏击,他丢下儿臣独自逃命去了。” 皇帝道:“简雍何在,即刻发下海捕文书,全国追捕这种不忠的贼子。” 简雍道:“是,陛下” 皇帝道:“林元治,你那个妹夫是怎么回事啊?” 林元治站了出来,上前几步,俯首道:“陛下,现已查明,王猛他们断了钱粮,找江陵豪绅募捐,我那个妹夫身为皇亲,屡受国恩,不思回报,不但不捐钱,还带头闹事,王猛的手下不知是我妹夫,一个失手,将他错杀了。” 皇帝道:“哦,是这么回事啊,那就难怪了。严相,王猛他们要是找你募捐,你会捐吗?” 严松道:“陛下,为了国家,别说找我募捐,就是不找我募捐,我要是知道了,送都送过去。” 皇帝道:“那要是你在主事,你遇到那种人,你不知道他是皇亲国戚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啊?” 严松不经意道:“要是我,不仅要砍他的头,还要抄他的家。” 皇帝道:“好。那道旨意好似没说清楚,王猛杀人也情理可原,毕竟荆湖剿匪他当论首功,就功过相抵,发配河州戍边,若没有朝廷旨意,终身不得回故土。你们看如何?” 太子道:“陛下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全体官员跟着太子一起唱起歌来,六七成的歌声特别豪放响亮。 皇帝道:“郑经、郭凯,你俩身为王猛亲近之人,不能劝导主帅犯错,功过相抵,发配河州,跟着戍边去吧。” 严松道:“陛下英明。”后面一堆声音,全是“陛下英明。”差点让徐任枫、林元治、苏达仁三人笑出声来。 皇帝道:“徐相,剩下的几人,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徐任枫道:“是,陛下。” 襄王奏请加封徐田方为荆湖剿匪英烈县侯,以礼葬之。皇帝准奏,荆湖剿匪事毕。 皇帝起身,向左边走下宝座。随着董公公一声‘退朝’,众卿跪拜在地,欢送皇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出殿,众人起身。 二皇子带着黄宗走了过来,对着徐任枫道:“正副使怎么安排的?” 徐任枫道:“黄将军为正使,白谷为副使。” 二皇子欢笑道:“这你说的哦。” 徐任枫微笑道:“本该如此。” 二皇子道:“好!”带着黄宗欢散而去。 众官员走出朝堂,欢欢而散。襄王心儿苦苦,带着十来人走在后头。 老狐狸林元治道:“殿下,他王猛一人担起所有过错,你得到了整个荆襄,应该高兴才对。” 襄王道:“那你还恨他吗?” 林元治道:“我那个愚蠢的妹夫在他面前就只有死的份,何必为了一个必死之人而生恨呢。” 襄王听过,极为高兴,带着众人直奔襄王府,赶回去吃午饭。 话说徐任枫送走二皇子,回到中书省,办理好荆湖剿匪的所有卷宗,让吏部制作好所有任职文书,就去陛下那里催要嘉奖诏书。陛下见到他,温言道:“那河州的军政大权全部交由王猛,让他在那里做个土霸王吧,不要声张,用可靠的人办理此事。”徐任枫受命,拿过诏书,欢欢离去。 第二日一早,刘文心、黄宗等八人在襄王府用过早膳,饮下襄王、襄王妃、温良玉与卫恒四人的送别酒,益王带着颁奖诏书、任职官凭,快马加鞭,赶往江陵。 第83章 三道合一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益王出事,王猛左右为难,想着颜如心那张漂亮的脸蛋,又放心不下,上下不得,干脆将心一横,算计着自己,好事坏事一起干,所有祸事一人抗。天随人愿,最终把自己逼入死角,请愿到河州牧马放羊。 这样也好,以退为进,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岁月倒流,姻缘善渡,有情人终成眷属。 荆湖平复,事事处理到位,王猛送走益王等人进京面圣,携着张继承到颜府提亲,事事如愿,得意春风。 春光那敢懈怠,王猛紧紧地将如心暖入了怀中,愉悦加欢喜,度过了几天美好时光。 真是山花山上开,溪水溪中流,树木渐长,青草吐露,一切来得自然,话个闲适。 如心像极了春山,王猛像极了春水,山水成趣,其乐融融。 王猛时不时来一个春心痒痒,就将如心那火红的芳华欣赏了一遍,留下一片片甜美的情语。 那情语似风,温软着肌肤;那情语似水,暖润着心田。 王猛将如心看成了一张永远都想演奏着的焦尾琴,年份越久越厚重。 每一次弦动,都弹出了情,弹出了爱,弹出甜甜蜜蜜,弹出了和和美美,也弹出了升仙之感。 每一次音响,都听出了春雨绵绵,听出了夏日炎炎,听出了秋风爽爽,更听出了那蕴藏在冬雪下的一曲讴歌,梅花香自苦寒来。 听着这些动人的琴音,两人渐渐地变成了游走在阴阳河水中的两条金鱼,不停地游走,不停地旋圈,刚好一个阴阳相合,化成了一个圆,无缝无隙,无棱无角,美满圆润。 一缕清风袭来,脸色温润的如心,从王猛的怀抱中苏醒过来,细看着王猛那张欢愉的脸蛋,心里的那份美好传入掌心,往王猛的脸上摸了上去。 王猛也跟着苏醒过来,略睁双眼,看到了如心的眼睑藏着欢乐,嘴角醉着温情,坐了起来,温言和语道:“又梦到什么哪?这么的美。”将如心扶入怀中,在她的额头上亲上一口。 如心身儿柔软,躲进王猛怀中,欢喜道:“我刚才梦见三道合一了。” 王猛一听,倦意全无,欢喜满脸道:“我的如心怎能这般厉害,还是第一次听到,说说看。” 如心从王猛的怀里爬了出来,抱着王猛的脸道:“这叫悟道觉世。” 王猛一把抱住如心的小腰,微笑道:“还有呢?” 如心放开王猛的脸,握着他的手,指着他的脚,微笑道:“这叫行道济世。” 王猛一听,一把将如心放倒在草地上,摸着如心的肚子道:“这叫藏道度人。” 如心双手挽住王猛的脖子,对着王猛的眼睛欢喜道:“你怎么知道的?” 王猛欢笑着坐了起来,将如心扶入怀中,将额头对了上去,闭上眼睛,温着声儿道:“你用手儿扶着我,我步子稳健;你用心儿想着我,我上善若水;你要是再为我生个娃娃,我就长生不老了。你对我来说,当然是三道合一了。” 如心听过,将小手放到他的脸上,暖着王猛的脸儿道:“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王猛握住她的小手道:“就因为你,简单,淳朴,却又温润如水,绝美的一个妻子,我自然聪明起来了。” 如心深深地抱了上去,欢喜着泪儿道:“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王猛抚摸着她的脊背道:“你啊,就像夕阳边的那一抹云彩,我难得聪明一回,早早地将你捧在了掌心。” 如心将脸放在王猛的脖子上到:“你除了要对我好,你还想对谁好啊?” 王猛摸了摸的如心的小脸颊,傻傻地笑了笑,说道:“我还想对一句话好。” 如心一听,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微笑道:“什么话啊?” 王猛欢笑道:“拯生民于水火,解百姓之倒悬。” 如心微笑道:“你真的要对它好啊?” 王猛握着如心的手掌道:“因为它,我才遇到了你,为了感恩,当然要对它好点。” 如心微笑道:“又要对我好,又要对它好,你会不会觉得累啊?” 王猛捏了捏如心的下巴,微笑道:“对你好,我快乐;对它好,我高心,怎会觉得累呢。就算真有一天累了,我就躲进你的怀里歇一歇,小小地睡上一觉,全都好了。”话语一落,王猛将如心轻轻一拉,一把将她暖入怀中,嘴儿亲了上去,香吻落满如心一嘴。 如心柔软在王猛怀抱中,两个手臂勾住王猛的脖子,小声道:“要是我老了,你还愿意抱着我吗?。” 王猛听过,左手掌落在如心的右脸颊上,微笑道:“到那时,不是我抱着你,而是你扶着我了。” 如心扑进了王猛的怀里,轻轻地问道:“为什么啊?” 王猛在如心的额头上吻了一个,微笑道:“因为你衰老的是色泽,我衰老的是气力。” 如心走出王猛怀抱,站起身,双手用力一拉,让王猛跟着站了起来,欢喜道:“那就让我扶着你这个将就老去的老头子吧。” 王猛微笑道:“好,到那时,你可不要嫌弃我麻烦。” 如心欢喜道:“那我以后有事儿做了。”牵着王猛手,走上一步,欢喜道,“我饿了。” 王猛一个激动,将如心暖入怀中,亲了一个,欢欢一笑,蹲了下去,一把将如心背上,走下山去,欢唱道:“山下有个家,一日乐三餐。妻子是个宝,夕阳无限好。” 夕阳刚好挂上山巅,照得天空红橙橙一片,看得王猛两眼泛着金光。 如心听过,极为开心,抱着王猛的脖子,欢喜道:“等会儿你做饭,我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王猛微笑道:“哎,你太不懂事了,那天在‘暖心阁’就告诉你了,我最喜欢听你讲故事了。” 如心笑问道:“你那天又没说是听我讲故事。” 王猛趣乐道:“我明明是在跟你说话,当然是说给你听的了。” 如心撒娇道:“我又没你那么聪明。” 王猛笑着道:“你比我聪明多了,你都知道抓住我不放,我都不知道抓住你不放。” 如心笑道:“那你现在怎么知道抓住我不放了?” 王猛道:“那是有高人指点,说我成全了你,就是成全了我自己。现在想想,他比我聪明多了。” 如心道:“那他为什么比你聪明呢?” 王猛欢笑不止,打趣道:“因为他傻啊,以前不知道,错过了。现在知道错了,所以跟我说,你成全了她,就是成全了你自己。”声儿极为调皮。 如心欢笑道:“你真坏,人家帮了你,你还要损人家。” 王猛开心道:“我才不坏呢,只有知道损他了,才会知道珍惜你,爱护好你。” 如心极为高心,欢喜道:“你那天第一次见我,我握着你的手,你怎么没拒绝我啊?” 王猛回话道:“我那舍得拒绝你,我发觉自己喜欢上你好多年了,只是当时没想明白。” 如心追问道:“那你现在想明白了吗?” 王猛欢笑道:“当然想明白了,前程和命运,我都要,让自己多吃点苦,多动点脑子就好了。” 如心疑问道:“何为前程,何为命运啊?” 王猛道:“前程,追随襄王重塑一个和顺的天下;命运吗,就是让你快快乐乐一辈子,我也好来个老有所依。” 如心笑道:“鱼与熊掌总可兼得?” 王猛笑道:“傻子不行,像我这种聪明人,还是可以的,要的是心正不歪。” 如心道:“你聪明吗?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王猛道:“我当然聪明了,我知道你给荆湖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呢。” 如心道:“那它叫什么啊?” 王猛道:“我要说对了,你亲我一下。” 如心柔语道:“你说对了,我让你亲十下。” 王猛逗乐道:“亲一百下,不是我睡不着。” 如心摸了一下王猛的小嘴唇,欢言道:“那就亲一千下。”羞羞一笑。 王猛高兴道:“你说,你看见我了,真好!心头儿一个喜悦,就叫它‘心悦湖’了。” 如心将头往前一伸,在王猛的脸上亲了一下,欢笑道:“你放我下来。” 王猛放下如心,如心跑开几步,回眸一笑百媚生,风华绝代在眼前。 王猛两腿一软,热血沸腾,激情满怀道:“别跑,还没亲一个呢!” 如心一听,向着王家庄大门飞奔而去,口中喊道:“看个‘赏心悦目’,来个‘鹊笑鸠舞’,想个‘琴瑟和鸣 ’,盼个‘白头偕老’,以后叫它‘心想事成’。”声儿暖暖,步子欢欢,芳香一路。 王猛追在后边,意畅情酥,神魂颠倒,心儿窃喜道:“这年头,还是不能动情,越看越美丽,还是追吧!” 第84章 有客要来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慧锦与湘琴跟心头上的人儿拜过了天地,心底下一个踏实,便将如心想了起来。 云峰将澧州的事务清理完毕,护送着她俩回得江陵来。 在颜府的大门边,刚好送走了夕阳,进得颜府,颜老爷跟颜夫人几个欢喜,将三人迎入厅堂。 五人坐下,慧锦见两老笑容灿烂,跟着高兴,欢欢喜喜地问道:“姑姑是不是有喜事了?这么开心来着。” 颜夫人笑答道:“你不知道,那个傻小子来提亲了,把我家心儿拐跑了,两天都没让她回来。” 湘琴道:“那个傻小子这么厉害,能把心心拐跑,可了不得。” 颜夫人温温一笑,轻声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从姑苏飘过来的花儿少年。” 徐云峰一听,高兴道:“我还以为他真要做一棵铁树呢,这下好了。” 颜夫人见着徐云峰一脸的喜悦,问道:“峰儿,你有意中人了吗?” 慧锦接话道:“姑姑,这傻小子哪来的意中人,见到好姑娘就躲到了一边。” 颜夫人笑道:“那王猛的两个妹妹来了,长的那个好啊,真是无可挑剔,见了就舍不得忘怀。” 慧锦笑道:“真的啊,她们现在住哪儿啊?刺史府吗?” 颜老爷笑答道:“荆山脚下,王猛家的老宅子里。” 湘琴微笑道:“徐大人,要不明天去见见,就凭你跟王猛那交情,他第一个同意。” 慧锦接话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就去见见。”向云峰看去,没见着多少欢喜。 颜老爷看了云峰一眼,温言道:“峰儿,你是不是有官瘾啊,看见人家是商人家的女儿,怕影响你的仕途是吧。要是这样,你就别去了,去了也是个祸害。那个王猛,我就看好他一点,没确定好自己的心意之前,就不来招惹我家心儿,不进我家门。进了门,就把心儿当成宝贝带走,真是个好人,你要学着点。” 云峰笑颜道:“好,明天就去见见。” 颜老爷说道:“你也别说的这么快,今晚好好想想,还是想清楚了再去。当身边的女人挡在了自己升官发财的道路上,你是愿意牵着她往回走,还是愿意将她推开,自己一个人走。” 云峰笑出笑容,温言道:“谢姑爷指点。” 秀儿走了来,欢喜道:“饭好了,老爷、夫人。”高兴地迎过慧锦跟湘琴。 众人往饭厅走去,和和美美地吃了顿晚饭,好好地聊了一段家话。 色色渐深,云峰喝了杯茶,跟众人聊了一会的天,就进得姑母帮他安排的房间,躺上了床。 在床上,将十几年的心意与心思统统抖了出来,放在枕头边,跟它们聊了好久好久,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地睡了过去。 在公鸡打鸣的那一刻,徐云峰进入了梦境中,他看见了一座高山,山顶一间房子金碧辉煌,里边全是歌功颂德,声音极美,听之忘忧。后又看见一条小河,河水温润,全是柔情。云峰往山上迈了几步,发现有些吃力,便停住脚步,走了回来,走近河边。那河水里一朵花儿开的极为美丽,向他微笑,云峰走进河水中,向花儿走了去。一脚踏空,掉进了水中,再也没了回头的力气。花儿见之,速游了过来,一把将他托住,小声道:“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就不知道回头呢?” 云峰微笑道:“山高路难行,还不如在你这朵牡丹花下死了得了,做个风流鬼也好。” 花儿一听,高兴道:“那我就成全你。”一把将云峰拖入水中,云峰满脸欢喜,眼都没眨一下就抱了上去,只见花儿慢慢地失去了光泽与鲜美。 云峰一惊,失声道:“是不是我伤害到你了?” 花儿一听,小声道:“我的爱全部都给了你,自然会败谢。” 云峰一听,泪水滚入河水中,河水静止,对着河水一看,只见水中的自己头发花白,皮肤老邹,没了半分生机。 花儿见云峰惊讶他自己的容貌,微笑道:“你日日为了守护我,早把精气神用光了,当然会变老。” 云峰听过,一个欢笑,一个无力,倒在了花儿的身旁,永久地安睡了过去。 花儿见他得到了安息,便悄无声息的凋谢在了他的怀里,任凭污泥将她埋葬,再也用不上了那些莺歌燕语。 几个敲门声,将徐云峰从睡梦中惊醒,云峰道:“谁啊?这大半夜的。” 外边传入声音:“你这哪门的的时间,都过半个上午了。”说话者,正是徐慧锦。 徐云峰一听,睁开眼睛,爬了起来,掀开床帘,一看,房内阳光明媚,轻声回话道:“姐,等一下。”下得床来,穿好衣服,打开房门,慧锦站在门口。云峰用微笑将她迎接住,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有些羞涩。 慧锦脸挂笑容,就是一句:“想好了没有?我跟湘琴妹妹还等着你出发呢。” 云峰笑答道:“我干才做了个梦,梦里边好像最后选的是花朵,直到花谢花败。” 慧锦道:“那就是想清楚了,出发。” 云峰关上房门,跟在后边,两人进得厅堂,高兴地见过众人。 颜老爷对着走过来的云峰询问道:“想好了没有?她俩还等着你出发呢。” 云峰脸露微笑,高兴道:“想好了。” 颜老爷追问道:“那你说说,看看是不是真想好了。” 云峰道:“我跟的是襄王,要是襄王败了,仕途也就到头了,娶什么样的老婆都是一样;要是襄王赢了,娶谁家的女儿都一样。既然是这样,那我还不如找个真心人,好好的过一辈子得了。” 颜老爷笑道:“那你去吧,好好说话,好好微笑。王猛那两个妹妹虽不是官家的孩子,绝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那身娇嫩之气与生俱来,没见过人间烟火似的。记住了,我是看见了王猛他的两个妹妹,才放心让如心跟着他的。” 云峰笑答道:“谢谢姑父教导,我记住了。” 颜夫人微笑道:“那你去梳洗一番,出发吧。” 云峰跟着秀儿走了开去,梳洗打扮去了。 慧锦问道:“姑母,今天要把如心带回家来吗?” 颜老爷温言道:“不用,那个王猛好不容易有几天平静的时光,就让他俩好好待着吧。人的一生,真正的好时光就那么几年,拥有一天算一天,拥有一年算一年。有些人看似红红火火,其实很不容易。” 慧锦跟湘琴听过,心里很是认同。慧锦欢喜道:“要不你们二老也一起过去,顺便吃顿饭回来,听郭凯说,那个王猛就是个厨子,饭菜做得特别的好。你俩帮他养了个老婆,让他做顿饭酬谢,很是应该。” 颜夫人微笑道:“你这么一说,我还想起来了,心儿说,那个王猛做起饭菜来,真不像个拿刀过日子的。” 湘琴高兴道:“那,夫人,那就一起。” 颜夫人道:“好,一起,也看看我家心儿过的怎么样。” 颜老爷笑道:“你啊,想那么多做什么,由他们去吧。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看不清晰,反而唯美;水中望月,清清楚楚,就在眼前,确是幻影。” 徐云峰打扮的光鲜亮丽,走了来,众人一见,一个喝彩。 随着徐慧锦一声令下,六人脸注微笑,相互牵引,走出颜府,叫来马车,挤了上去,听过两声吆喝,直奔荆山脚下。 荆山脚下,王家庄里,四个女人,五个男人,高高兴兴地聊着天,输着笑,读着情,很是融洽。 张继承一口茶水没喝好,两个喷嚏过后,微笑道:“不得了,今天有重要的客人来。” 王珂微笑道:“要是真有客人来,张老,你都成神仙了,可以卜卦算命了。” 张继承笑道:“你这孩子,有些事就是那么的巧,那还用的着算。不是有句话来着,无巧不成书吗。” 刘莹微笑道:“大师哥,嫂子都来了三天了,你就做了两顿饭,今天也该做顿好吃的了。” 颜卿笑道:“你大师哥做的哪顿饭不是让你管了一天。” 刘莹笑道:“卿姐姐,就是一顿管了一天,也该三顿了。” 王猛听过,摸了摸刘莹的头发,微笑道:“好,那今天想吃什么啊,我的小师妹。” 王珂微笑道:“哥,张伯伯都说有客人来,你就想着嫂子跟客人就可以了,我们伴着吃点就好。” 王猛笑道:“还是我家王珂姑娘懂事,就听你的,一人一个好吃的。” 走了开去,走到马棚边,牵过马,向大家笑了一个,出得庄园大门,飞奔而去。 颜卿送走了王猛的背影,对着刘莹欢笑道:“妹妹怎么不去把琴儿抱出来,弹它几个曲儿,迎接一下将要到来的客人。” 刘莹对着张老笑道:“老张,今天要弹琴吗?那客人也太珍贵了吧!” 张继承道:“弹琴好,最好还说说爱,免得你们一天到晚吵吵闹闹,喋喋不休,像群鸟儿似的。江华、蒋文,你们两个去抬个琴桌出来。” 江华跟蒋文走开,王珂陪着刘莹抱琴去了,留下四个人来。 第85章 琴音迎客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如心笑道:“张老,真有客人来啊?” 张继承微笑道:“应该是你爹娘他们来了,你几天没回去,他们怕王猛把你卖了。” 颜卿笑道:“爹,你说错了,这那里是卖,明明是买。” 如心笑道:“卿姐姐,你也说错了,这那里是买,明明是被他骗了来。他都没出一文钱的聘礼,还在我爹娘那里骗吃骗喝了一顿饭。” 张继承欢笑道:“这不是去买菜了吗,将它补回来,就不叫骗吃骗喝了。” 三人呵呵一笑,迎来琴桌,引来了弹琴人。 刘莹将琴放好在桌子上,王珂拿来把椅子让她坐下,刘莹放上十指,一个游走,琴声飘荡开去,听得花儿绽放,草儿弯腰,树儿摇曳,溪流儿欢舞,鸟儿放歌。 听着,听着,如心心儿一个醉,失声道:“这曲子真惹人开心,唤什么名儿来着?” 琴音落,刘莹手指离开琴弦,微笑道:“嫂子,好听吗?这叫‘月落清潭’” 如心微笑道:“真好听,填词了吗?” 刘莹微笑道:“填了,大师哥填的。” 如心笑道:“怎么说来着?” 刘莹一个微笑,轻声念道:“春来潭边赏明月,月落清潭星满天。心要揽月手入水,原来星月不识人。” 如心听过,欢欢一笑,趣语道:“你师哥真逗,要是明月识得人,早被痴人给骗了去,怎能常年高挂天空。这‘清潭捞月’,你师哥会弹吗?” 王珂凑了过来,欢笑道:“嫂子,你真逗,徒弟都弹的这么好,那有师傅不会弹的。” 如心笑道:“他上次在春满楼弹的曲儿,跟这个曲子的色调怎么就不一样。” 刘莹回话道:“我娘说,大师哥的曲子已是音由心生,弦随心动,无相无我,浑然天成了。” 王珂欢喜道:“你就再来一个,给嫂子乐呵乐呵。” 刘莹道:“来个什么曲儿呢?” 王珂道:“就来那个‘春山送秋雨’吧。” 刘莹对着大家欢欢一笑,十指落到琴弦上,温情地弹奏起来,琴音随着她的呼吸声传散开去。 随着琴音飘散开来,一幅清新、幽静、恬淡、优美的山野美景渐渐地呈现在大家面前,看傻了众人。 时近黄昏,日落月升,松林静,水儿清。深谷幽涧,流水九曲,叠嶂山峦,远离尘嚣,竹木掩映处,景景入画。浣女上岸醉心归,水纹动舟风拂莲,回头湖水望,流连更忘返。景色生,乐趣有;物象呈,情意现。 听着那声,看着那画,众人陶醉其中,情温趣雅,世事相忘,无忧无虑。 宦海沉浮,昙花一现;功名利禄,过眼云烟。还是顺应天性的好,怡人自得。 如心听着听着,小声道:“这曲子真好,看淡一切,返璞归真。” 就在这时,一个琴音直上云宵,斗志昂扬,激情吟唱,笑看千军万马,天喝彩,地动容。好似在说,好人兮归来,山中兮不可久留!千古多少事,还得有人恋。 琴音落,指尖停,场地一片寂静,心儿空如归。 王猛骑着白马,满载而归,江华三人一见,一把迎住。 王猛下得马来,将两个大布袋与马缰交与三人,走了过来,见众人有嘴无言,好生奇怪,坐到如心身边,微笑道:“这是怎么啦?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王珂一个大笑,高兴道:“哥,他们都被你谱的那个曲子听傻了。” 王猛笑道:“什么曲儿啊,把你们伤到了,对不起啊。” 王珂回话道:“就是那个‘王孙兮归来,山中兮不可久留’。” 王猛朝着刘莹生气道:“我都说了,以后不许弹那曲子,你就是不听话。” 刘莹听过,嫣嫣一笑,看得王猛气藏丹田。 颜卿笑道:“要不你也弹一曲,解解我们的闷气。” 王猛见如心脸色不悦,笑着声儿道:“好,我就弹上一曲‘凤求凰’,送给我的小如心。”站起身,向刘莹走了过去。 刘莹站起,王猛坐下,十指放上琴弦,弹奏起来。 手指动,琴弦开,琴音吟唱起来,大家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正是那: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已得一佳人心兮,偕老白头。 琴音去忧除伤,舍幽弃怨,清丽婉转,平和文静,听而心悦,感而心爽。 张继承欢笑道:“曲子就该这么弹,懂的人听了心欢,不懂的人听了高兴。” 王猛站起身来,走到如心身边,摸着她的小手,微笑道:“我都陪不是了,笑一个。” 如心脸色似有欢愉,嘟着小嘴道:“你弹的曲子怎么能变换曲调的啊?” 王猛凑到她的耳边,欢喜道:“我八岁开始练琴,今年都二十有四了,要是没这两下子,何谈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如心欢喜道:“那你以后不弹那些忧伤的曲子了。” 王猛道:“好,不谈忧伤,只谈欢乐。痛忧伤,惜欢乐,苦去甘来。” 刘莹走了过来,将双手落在如心的肩膀上,对着王猛微笑道:“大师哥,你该去做饭了。” 如心道:“是不是早了点。” 刘莹微笑道:“嫂子,早点好。” 王猛松开如心的小手,摸了摸如心的脸颊,站起身,摸了摸刘莹的头发,微笑道:“好,我的小师妹饿了。”走到王珂身边,拉着王珂的手,走了开去,教她做饭去了。 如心笑看着王猛的背影,就是喜欢,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刘莹见师哥走开,一把拉上如心的手,微笑道:“我们弹几个曲子给做饭的人听吧。” 如心随着她走了去,来到琴桌前,坐了下来,开始了琴音送暖。 刘莹来了一曲‘月华庭’,如心来了一曲‘醉眼望月’;刘莹又来了一曲‘星流雨’,教会如心一曲‘花好月圆’;刘莹再来一曲‘玉楼春’,教会如心一曲‘冠群芳’。 随着张老的一声叫好,两人停了下来,众人的欢闹声却被庄外的几个车马声比了下去。 如心站起身,走到庄子大门口,见两辆大马车朝庄园奔来,欢声喊道:“张老,真来客人了。” 众人一听,走了过去,用目光将马车欢快地迎到了门前。 车马停下,走下六个人,正是颜员外夫妇他们。 如心见过慧锦、云峰、湘琴,一把钻入颜夫人的怀抱,欢喜道:“爹、妈,你们怎么来了。” 秀儿一把从左边挽着如心的手臂,欢喜道:“老爷夫人怕你被姑爷骗去姑苏了,特意过来看看。” 夫人一听,对着秀儿道:“你这孩子,休要乱说话。”将微笑送给张继承他们六人。 慧锦见过张老,看着颜卿跟刘莹两个大美人,微笑道:“如心,还不介绍介绍。” 如心从颜夫人的怀里走了出来,走到张老身边,微笑道:“这是张继承老先生。”“这是郭凯大哥的妻子,胡颜卿嫂子。”“这是王猛的小师妹,刘莹妹妹。”“这三个是王猛的师弟,江华,蒋文,姜清。” 慧锦、湘琴、云峰借着如心的手掌,一一向他们行礼问好。 颜夫人微笑道:“王猛兄妹俩呢?” 如心一听,再将徐云峰一看,心儿一惊,立马走到颜夫人身边,拉着她走开两步,小声道:“妈,你不会是带表哥来看王猛两个妹妹的吧?” 颜夫人微笑道:“你看他们适合吗?” 如心听过,微笑道:“妈,见到那个就是那个了。” 颜夫人微笑道:“好,就听你的。”牵着如心的手走进了庄园。 除了颜夫人,五人在张继承的欢迎下进得庄子,在椅凳上坐了下来,相互闲聊。 湘琴对着张老微笑道:“张老,怎么没见到王大哥啊。” 张继承道:“他感觉今天你们会来,正在厨房忙着呢。” 如心挽着颜夫人走了过来,扶着颜夫人坐下,带着刘莹进屋泡茶去了。走进茶房,笑着道:“妹妹,外边那男子能过得了你的眼不?” 刘莹一听,微笑道:“还算可以,跟大师哥比,还是差了点。” 如心洗着茶碗,微笑道:“要是给你做老公,你觉得怎么样?” 刘莹一听,脸色羞红,生气道:“嫂嫂就会说笑,面都没好好见过,话都没说过一句。要是让我大师兄知道了,定会生你气的。” 如心看了刘莹一眼,欢笑道:“你大师兄才不会呢,就是他叫我帮你找个好人家的。” 刘莹看了如心一眼,脸色平和道:“他谁啊?用得着嫂嫂这般为他说话。” 如心微笑道:“他是我大舅的儿子,叫徐云峰,今年二十二岁。心地善良,饱读诗书,是个难得的好小伙。” 刘莹道:“我大师哥曾说,男女之事,不能光看其外相,更不能计较其门户,要看心儿诚不诚,意儿真不真。才华皮囊,皆为幻象,心眼好才是实打实的好。” 如心欢喜道:“你大师哥说的真好。” 刘莹微笑道:“还有更好的呢。”往如心洗好的茶碗中放入茶叶,六粒熟黄豆,十几片菊花,几十粒芝麻,然后倒进热水。如心洗了十三个碗,刘莹泡了十三杯茶,放入两个茶盘中,一人一盘托在手中。 如心笑道:“那还不赶紧说说。” 刘莹将小嘴儿凑到如心的耳边,小声道:“碧草青青花在开,彩蝶双双闻香来。月下枝头相伴息,明朝采蜜更悠哉。” 如心呵呵一笑,趣语道:“你师兄真会说话。”两人托着茶盘向外头走去。 两人端着茶盘来到外头,如心快速地给张老、颜卿、江华他们奉上茶,再给颜夫人一碗,最后一碗给了自己。刘莹给颜老爷、湘琴、慧锦、秀儿奉上一碗茶,最后留着两碗,看了徐云峰一眼,脸色羞红地端了过去。徐云峰见刘莹走来,赶忙站起身,有些羞涩地从茶盘中端过茶杯,小小一个鞠躬,差点跟碰到了刘莹的额头,还好只碰到了几根头发,慌忙说着:“谢谢刘莹姑娘。” 众人一个欢笑,刘莹脸色晕红,慌忙走开,要过如心手中的茶盘,向屋内走去。将茶盘放入茶桌上,找大师哥去了。来到厨房,走到王猛身边,小声道:“大师哥,真来客人了。”跟王珂站到了一起,看着锅里的菜。 第86章 一顿好饭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王珂拉着刘莹的手,微笑道:“这老张真神了,一个喷嚏就招来了客人。” 王猛往材火灶里放入两条松木,对着有些脸红的刘莹道:“谁来了,把你挤到我这儿来了。” 刘莹脸红道:“嫂子乱说话,你要说说她。” 王猛笑道:“她乱说什么了,我等下就去为你出气。” 刘莹道:“她想把他表哥给我做老公,问我喜不喜欢。” 王猛把锅里的羊排打到菜盆里,微笑道:“那你喜不喜欢啊,大师哥站你一边。” 刘莹道:“你不是说不能光看外相吗,要看心诚不诚、意真不真的吗。” 王猛微笑道:“那当然,但对他,你只要看外相,那个心好不好,大师哥帮你看。” 刘莹道:“为什么啊?” 王猛道:“他没你大师哥聪明厉害,他要敢欺负你,大师哥绕不了他,他就不敢了。” 王珂拉着刘莹的手,微笑道:“喜欢吗?” 刘莹一听,脸色羞红,抱着王猛的手臂道:“我不知道,全听大师哥的。” 王猛回转身,用手摸了摸刘莹的头发,微笑道:“好,等我做好了饭,就带你去见见,好好说说话。我师妹长的这般好,又是我唯一的小师妹,要是他心儿不良,叫他打那儿来,回那儿去。” 刘莹道:“大师哥,还有几个菜啊?” 王猛道:“还有两个,都是你最喜欢吃的。” 刘莹看了锅里的糖醋鱼,欢喜道:“那我帮你铺桌子去。” 王猛道:“去吧,差不多了。” 刘莹拉着王珂从橱柜里拿出碗筷、酒杯、瓷勺等餐具,往大厅走去了。来到大厅,将餐具一一铺好,正要走开,王猛一手一盘菜端了来,放在桌子上,带着她俩端菜去了。三人将菜全部端到了桌子,王猛带着两个妹妹走了出去,来到院中几个行礼,几个问好,欢快地把众人迎到饭桌边坐下,开始了一顿快乐的午膳。 颜夫人看着满桌的佳肴,真不敢相信是出自一个武夫的手,跟大酒楼做的一样秀美。 王猛就两项手艺,弹琴与做饭。八岁学弹琴,十四岁学做饭。琴练了十四年,琴声飘逸;做饭学了十年,饭菜可口。其他时间除了行走练武,身手矫健;就是坐躺看书,思维敏捷。他身为富家子弟,不需要为衣食住行担忧,又勤奋刻苦,自然而然的把想学的手艺都学了个好。为了感谢各位吃客的品尝,一顿饭花了他一个多时辰,从汤到菜,自然美味绝伦。 王猛提起酒杯,给全场来了个满敬。众人欢喜,酒水落入肠胃,胃暖人欢;饭菜入口,更是笑容甜蜜。 如心给颜夫人夹了一小块羊排,夫人吃下羊排,玉齿留香。王猛给颜老爷倒上一杯美酒,员外喝过美酒,喉咙清爽。 慧锦吃过两筷子的鱼肉,欢言道:“王猛,你以前是个厨师吗?”众人笑过。 如心微笑道:“锦姐姐,他在姑苏就是半个厨子。” 湘琴笑道:“真是好,上厅堂,琴声可以作画;下厨房,饭菜可以放歌。”逗得众人双眼留住一道缝隙。 颜夫人给员外夹了两片牛肉,小声道:“这个好下酒。”员外跟张老碰了个杯,欢欢吃下,眼欢眉喜。 王猛将刘莹看了一眼,见她脸色欢愉,接待徐云峰的眼光暗藏羞怯,便端起酒杯,跟云峰小喝一个。云峰高兴,不在话下,回敬一杯,王猛让刘莹作陪。刘莹脸色暗羞,小喝一口,极为难得。 王猛站起身来,给颜员外斟满酒杯,敬了过去,欢喜道:“如心今年二十有一,员外、夫人,不如共同来个二十一杯,为她画个圆满,书个吉利。” 员外听过,欢喜道:“好,夫人不善饮,来个一杯;我善饮,来个二十。”杯起酒干,肠胃开怀。 王猛一口尽饮,欢欢坐下,给如心夹了一片爆炒猪心。如心吃下,嘴角留香。 王珂站起,待哥哥向六位贵客敬上一杯,六人举杯,一个高兴,空杯装情。 慧锦对着云峰一个鼓励,云峰双手托杯,眉怯嘴羞地向刘莹敬了过去。王猛一个支持,刘莹接受,酒水入怀,全是情韵。 张继承感谢六人动步来到庄园,一个满敬,大家放下碗筷,全力站起,一个满场碰杯,酒欢去,杯空留情。大家放下酒杯,将满桌的菜肴尝了个遍,又把言语把玩一番,才重新关注上了美酒。 夫人吃下两三片猪肚焖鸡,甚是快乐。王猛借机小敬员外一个,员外喝过,吃下两片猪肚,两块鸡肉,赞不绝口。 王猛握住如心的左手,手掌连心,如心一个快乐,提起酒杯,先敬父母,再敬哥姐,最后敬了秀儿一个。六人欢喜喝下,回敬不断,王猛不敢代喝,酒量不行。张老深知王猛不善酒道,愿意代劳,让员外跟云峰喝了个刚刚好。 王猛见大家吃了几轮菜,一个示意,江华三人一个兴起,先来个满桌,后来个员外,再来个云峰,最后轮到四位女士。 王珂往王猛耳边一个低语:“哥,员外喝了十七杯了。” 王猛一听,欢乐满怀,提起酒杯,对着员外道:“员外,我妹妹帮忙算过,还来三杯,画个圆满,请!”员外举杯,极为珍惜,滴滴入口,空杯度情。夫人给他夹了两片青菜,员外吃下,极为舒爽。 王珂给刘莹一个眉眼,刘莹会意,举杯向员外敬起,员外好生感激,杯空意满。夫人帮员外舀了一小勺莲子百合,员外吃下,心情甜爽。 王珂举杯,敬向员外,员外站起,酒杯触碰,众人作陪,杯空,梦圆。 云峰举杯,代员外夫妇敬向王猛与如心,激情满怀道:“愿你们,相敬如宾,琴瑟和鸣,早生贵子,偕老白头。”王猛抱住如心,鞠躬称谢,情真意切,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酒停,画上圆满,图了吉利。 众人将桌上的美味消灭,欢欢下桌,出厅门,入院落,言语欢趣,笑容甜美。 如心带上王珂、刘莹奉上茶水,众人端过茶杯,心儿高兴,就想包个红包,图个喜庆。 湘琴见身边有琴,走到琴桌边,安坐其位,十指放上琴弦,琴弦动,琴音起。 琴音幽婉,情意轻柔,散落一院。人人心静神悠,惬意满怀。脸拂风,清;心润雨,爽。在众人一片片欢颜上,琴音生花,朵朵生辉,嫣嫣红红,凝聚祝福,托寄愿语。 王猛听过,向着停住指头的湘琴,感谢道:“谢谢妹妹!你这曲‘步芳庭’弹的真好。” 湘琴微笑道:“哥哥会弹这曲‘步芳庭’?” 王猛微笑道:“这曲儿讲究个说‘有知’,去‘无明’;不贪,无嗔,去愚痴。” 湘琴欢喜道:“那哥哥帮它添个词儿吧。” 王猛听过,微微笑了笑,轻声吟唱道:“日暖花开香满庭,轻步入庭赏花容。一人一心护一朵,姹紫嫣红总是春。” 慧锦听过,欢言道:“王猛,你这么懂曲,也弹一个吧。” 湘琴听过,拉着王猛坐下,王猛十指放上琴弦,指尖跳动,琴弦闪动,琴音奏响。 琴音似风,过山花儿笑,过水鱼儿欢。志畅九州天涯路,情温四海心儿途。朝望千山,喜;夜渡一水,忧;管它生死两相接,全是浪打潮。音儿轻,意儿重,花开花千树,东风破泥土。 众人寂无声,一股暖流注满心,情意相通眼相望,原来世间还有这般好儿郎。 苦与甜,是是也非非。如心眼含温情泪,走到王猛身边,听到王猛声音微弱,正在细声念道:“生亦生之生亦死,死亦死之死亦生。生当做人杰,肩扛金铸汉;死亦为鬼雄,爱国情恋楚。至今思项羽,那敢江东回。” 如心伏到王猛肩上,小声道:“你不是说不弹了那些让人感伤的曲子了吗?” 王猛转过身,将如心的腰轻轻抱住,微笑道:“这不是感伤的曲子,你听错了。我师傅曾对我说,其实好男儿在为自己活着的同时,也在为他人活着。我只是想做个好男儿,在为你活着的同时,顺便也为他人活着。” 如心听过,泪儿掉落,欢喜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啊?” 王猛一把扑入如心的怀中,欢笑道:“那当然,我已经想好了,花个二十年时光,跟你生十个娃娃。” 如心一把将王猛的脸扶了出来,小声道:“还没成婚呢,那有你这样的,有人看着呢。” 王猛微笑道:“怕什么,都是亲人。”向大家望去,只见笑脸一堆。 徐云峰不自觉地朝刘莹瞧去,见着了芳华,心意敲定,为她活个一生一世吧!我也做个好男儿才是,管它风不风雨不雨的。 慧锦见云峰柔情满眼,刘莹脸羞成花,提议道:“我们到外边走走吧,看看这地儿的山水如何。” 颜夫人一个乐意,拉着刘莹走了出去,众人跟上,留下王猛、颜员外、张继承三人谈天说地。三个老少爷们趣味相投,性情满怀,好不乐哉。还是男人心贴心,一个说东道来西,千古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经过一路探花采景,云峰心儿渐开,心意渐坚,渐渐地进入了相思的行列,刘莹好似叫了声好。 太阳渐落,众人尽兴而归,回到院落,见王猛跟颜员外与张家村两人相谈甚欢,也为之高兴。员外经过交谈,才知王猛实乃性情中人,对如心的幸福充满信心,带着众人告辞。如心牵着王猛送走马车,回到院子里,高兴地跟刘莹聊起了欢乐来。 太阳西落,不善做饭的张老也奉献一次手艺,让大家吃了一顿半半的药膳,大家极为高兴。 日落月升,月隐日出,一夜尽是美好。 第87章 欢乐重聚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益王、郭凯等九人,辞别襄王,离开京城,带着朝廷旨意快马加鞭南下,约莫七八天的行程,在月亮出来的那一刻,抵达江陵城北门。 众人借着月光继续前行,小半个时辰过去,来到刺史府衙门口。 下得马来,卫兵接过马缰,益王带着众人走进府衙内,被程元焕盛情迎接到后院,见过冠英三人,问及王猛,方知王猛跟颜如心喜结连理,极为高兴。 郭凯顾不上吃饭,带着林震,走出府衙,跨上马背,借着月光,直奔荆山脚下。 用过晚饭,刘文心带着白谷奔向颜府,黄不佑奔回家里,其他人被元焕安排在府衙后院休息。 益王、黄宗等五人人舟车劳顿,没跟元焕、冠英他们过多闲聊,早早就漱洗了一番,睡觉去了。 黄不佑回到家中,拜过父母,抱过儿女,接过妻子端来的茶水,坐了下来,连喝了两碗。 黄大友开口道:“这次回来不走了?” 黄不佑答道:“朝廷加封我为七品武官,襄阳郡知军事,明天就得去赴任。” 一家子人听过,极为高兴,黄老夫人细声细气道:“这下好了,老黄家终于也出了个当官的。” 黄大友接话道:“那明天请那个王将军来家里吃顿饭吧,让我老头子敬他一杯酒。” 黄不佑温言道:“爹,怕是不行,明天全体去军营,交接完军务后,都要赶往各地就任。” 黄大友听过,看了儿子一眼,温言温语道:“以后千万别七想八想的,做好分内之事,别对不起那个王将军,那真是个好人来着。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老婆孩子想一想,以后要是再出错,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黄不佑道:“是,爹。” 黄大友听过,温言道:“你明天就安心的去赴任吧,等你在那边安顿好了,我帮你把秋香跟孩子送去。” 秋香媳妇插言道:“爹,娘,要不你们也跟着一起去吧。” 黄老夫人微笑道:“不用,我跟你爹习惯了这里,到其他地方住着不自在。” 黄大友道:“以后好好做人做事,也让秋香跟着你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黄不佑道:“是,爹,我知道了。” 黄大友道:“不说了,你梳洗一下就去睡吧,孩子们都困了。” 黄不佑一看,怀抱里的儿子真的睡着了,赶忙一把抱起,向那个阔别了三年的卧房走去,妻子秋香抱着女儿走在后边。 黄大友道:“老婆子,你明天带着媳妇去礼礼佛,保佑那把黑刀事事如意。” 黄老夫人微笑道:“好,好,好,就听你的。” 黄大友道:“我们只能这么着了,刘云飞救过我的命,他徒弟又救了我儿的命,还给了佑儿一个官,记得三炷香。” 黄老夫人高兴道:“记得,记得,三炷香。” 黄大友牵着老婆子,掌着油灯,朝着卧房走去,步子再也没有昨日那般沉重,轻松了许多。 刘文心跟白谷进得颜府,颜氏夫妇极为高兴,唤出慧锦、湘琴,叫来云峰,七人坐到一堂,话里话外都是亲情、友谊与爱情。秀儿端来茶水,七人接过,一阵欢言笑语,人间温情尽在。 文心想起如心,便向颜老夫妇道:“朝廷旨意已下,发配王猛河州戍边,一月内必须到任。” 颜夫人听过,轻声道:“他要带如心去姑苏成亲,时间来的及不?” 白谷道:“明日他去军营交接完军务,后天就出发,抓紧时间,应该来的及。” 慧锦道:“要不明天帮心心准备一下,看看要带点什么东西。” 颜老爷道:“不用了,他王家在姑苏是个大户,只要他不是个多情种就好。” 颜夫人道:“就是心儿跟着他去了西北那苦寒之地,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得了,还要好多年见不到家里人。” 颜老爷道:“夫人,姻缘自己选,冷暖自己知,随他们去吧。后天一起高高兴兴地送他们离开,别让孩子们跟着一起难过。” 正在这时,秀儿走了来,小声道:“刘将军,水帮你们烧好了,你们去漱洗吧。” 两人听过,双双拿过行李,跟着秀儿往后院走去。 颜夫人道:“要不你明天将心儿接回来,住上一晚,我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颜老爷道:“哎,你们女人啊!那需要我去接,明儿一早就有人将她送回来。” 颜夫人道:“他们一对新人,那会想的到这里来。” 颜老爷温言道:“人家比我们想事情周到多了,不是哪能带得动千军万马。” 秦湘琴微笑道:“夫人,你就放心吧,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能给亲家公亲家婆带去。” 慧锦笑道:“姑母,这个想法好,明天我们就陪你去买点好东西。” 颜夫人道:“好,明天就出去逛逛,看看有没有好东西。” 颜老爷道:“你们就会瞎折腾了。你看他王猛,除了穿件衣服,带点银子,装饰品一件没有,你们要他带着些东西去姑苏,这不是要累着我们家心儿吗。” 三人一听,欢欢地笑过,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文心伴着白谷走了过来,笑容满脸。颜老爷见之,小打一个呵欠,拉着夫人走了开去。 云峰见姑父姑母走开,站起身来,笑唱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歌声去,人影无。 文心听过,向着白谷微笑道:“白兄,祝愿你们琴瑟和鸣,早生贵子,偕老白头。” 白谷微笑道:“谢兄长美言。”牵着湘琴欢欢离去。 慧锦握着文心的手,小声道:“我好像有那个了。” 文心听过,轻轻将慧锦抱住,暖暖道:“真的啊!太好了!”扶着慧锦往后院走去,生怕慧锦磕着碰着,关怀备至一路。 颜府后院,一个洞房花烛,意浓;一个新婚燕尔,情深。一夜春光满溢,月华绵柔,道尽人生美好。 月色如洗,月光如练,郭凯跟林震两人马蹄抛香,经过个把来时辰的快马加鞭,终于来到荆山脚下。 经过几个‘打扰’,再来几声‘询问’,终于找来了王家庄的大门,一个敲门,迎来了美貌的刘莹。 刘莹一把挽住林震的手臂,将两人迎了进去,大声道:“郭大哥跟二师兄回来了。” 众人一听,数个惊喜,一个望外,站起身来,用笑容将两人接住。 江华、蒋文、姜清三人喜迎上去,接过他俩的马缰,接过他俩的行囊。 王猛对着走过来的两人微笑道:“回来了。”拉着两人坐下。 张老看着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微笑道:“吃过晚饭没?” 郭凯微笑道:“爹,还真就没吃。”张老听过,很是欣慰。 颜卿站起身,向郭凯笑了笑,温言道:“我去帮你们把饭温一温。” 就要走开,如心一把拉住,向王猛看了一眼,王猛会意,走了开去,如心跟上。 刘莹坐了过来,高兴道:“二师哥,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林震微笑道:“益王殿下怕耽误了大师哥的婚事,一路马不停蹄,刚好这个时间赶到江陵。” 张继承一听,温言道:“旨意下来了?” 郭凯道:“下来了,王猛被发配到河州戍边,我与林震跟着一起去。”朝颜卿看去,见她脸色不佳。 张继承道:“这次能带家属同去吗?” 郭凯道:“应该能吧,那里的事务将由王猛说了算。”颜卿现出几丝笑容。 张继承道:“那就好,不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刘莹听过,高兴道:“那我也要去。” 林震笑道:“我跟郭大哥做不了主,你得问大师哥。”在刘莹的头发上摸了摸。 王珂听过,向着刘莹微笑道:“我哥绝对不让的,那地方太苦,我们还是跟着张老在这里学医吧。” 郭凯微笑道:“学什么医啊?” 颜卿道:“爹想在这里开个医馆,如心妹妹陪着爹,把地儿都选好了。” 郭凯道:“也好。” 刘莹微笑道:“师哥,大师兄要带如心嫂嫂回平江城成婚,你也去吗?” 林震道:“不知道,看大师哥安排吧。” 张继承听过,向着坐在旁边的江华、蒋文道:“你们去帮张桌子出来,他们俩就在这里吃。”江华、蒋文走开。 如心端了两杯茶出来,走到郭凯跟林震身边,微笑道:“两位哥哥请用茶。”两人欢欢接过,如心走了开去。 王珂向郭凯微笑道:“你们见到良玉哥哥了没有?” 郭凯道:“见到了,他待在襄王府,挺好的。” 江华、蒋文帮来桌子,王猛跟如心两人端来饭菜,桌子放好,饭菜放上,王猛问道:“要来点酒吗?” 张继承插话道:“今晚就别喝了,免得一身酒味。” 王猛拉着郭凯跟林震坐了过去,微笑道:“皇帝怎么安排的?” 郭凯道:“旨意下来了,发配你到河州戍边,我跟郑经大哥也被皇帝拨给了你。” 王猛坐下,微笑道:“那你就带上你的颜卿,郑大哥就带上他的家眷,在这里待两天就直接去河州,不用回平江城了。” 林震道:“大师哥,我也去。” 王猛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那当然,我还想在那边帮你娶个媳妇呢。” 林震一听,高兴地笑过,吃起饭菜来。 张继承道:“那我开医馆的银子找谁要去?” 王猛笑道:“你不是带了一小袋金子过来了吗,先用着。” 张继承道:“那是你爹托我带给你的,我那敢用。” 王猛笑道:“那点不够用,我回平江城要去。你顺便把这庄园修缮一下,你们住着也舒心点。” 张继承道:“我用了,不一定有得还的。” 王猛微笑道:“你这说的什么话,记得帮我多收几个好徒弟就行,日后用的着。” 刘莹道:“大师哥,我跟你去河州,好不好?” 王猛微笑道:“我的小师妹,你要是去了河州,师娘就不认我这个徒弟了。” 郭凯吃过一碗米饭,抬起头来,向着王猛道:“你回去办事要快点,好像时间很紧。” 王猛道:“好。”走到如心跟前,小声道,“明早我送你回家,后天我们东去平江,好不好?” 如心脸落微笑,轻声道:“好。那要不要带点东西过去啊?” 王猛抚摸着如心的头发,温言道:“人家千里送鹅毛,我们就千里送‘微笑’,礼轻意重。” 如心欢喜道:“那顺便帮我家里人带声问候。” 王猛捏了捏如心尖尖的下巴,甜着声儿道:“还是娘子想的周到,好。”向郭凯跟林震望去,见他们放下了碗筷,走到颜卿身边,微笑道,“妹,你带他们去梳洗吧,水烧好了,在锅里。” 颜卿起身,欢喜地引着两人往屋子里走去。 如心陪着王猛收拾好碗筷,走向了厨房,顺便泡了十一来杯茶出来,两个茶盘放在桌子上。 每人端了一杯,坐下,边喝着茶,边聊着天。 喝完茶,刘莹拉着王珂进屋睡觉去了,江华他们三人跟着走开。 加上走出来的颜卿,四人接着把话语聊了开来。 王猛对着端过茶坐了下来的颜卿道:“那西北的气候没江南好,你要担待点。” 颜卿听过,微笑道:“没事的,只要人在一起,到那里都好。” 王猛微笑道:“可能去了,要个三五年才能回来,我没想到皇帝会把郭大哥也发配到那里去。” 张继承道:“三五年一会儿就过去了,不是什么大事情。” 如心走到王猛身边,小声道:“我困了,去睡吧。” 王猛听过,对着张老道:“那我去睡了。”牵着如心走开。 见王猛与如心走开,颜卿对着张老道:“爹,你要是困了,也去睡吧。”郭凯带着林震走了来。 两人刚走近,颜卿道:“桌上有茶。”两人端过茶,坐了下来。 张继承等林震喝完茶,带着林震安排他的房间去了,留下颜卿跟郭凯。 郭凯站起身,走近颜卿身边,将手伸了出去,握住颜卿的手,温言道:“我上次丢下你出来,就是想跟着王猛混个功名,好让你以后跟着我过得舒心些,没想到越混走的越远。” 颜卿对着郭凯笑了笑,温言道:“其实有没有功名都无所谓,能过好日子就行了。这次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 郭凯靠了上去,将颜卿扶到怀里,温言道:“怎么会呢,有你们在身边,我们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颜卿微笑道:“夜深了,我们也进屋吧。”牵着郭凯的的手,向房屋走了去。 两人走进了卧房,颜卿关上房门,郭凯一个不自觉,往颜卿的眼睛吻了上去,吸走了她的‘相思泪’。 第88章 聚散皆缘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夜幕消散,几个公鸡打鸣,天空迎来了一片淡淡的光亮。 王猛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的如心那温润的脸蛋,安静的眉眼,红润的嘴唇,雪白的脖颈,白玉做成的肌肤,心里那只欲望之鸟飞腾了起来,再也受不住控制。伸出手掌,轻抚在如心的脸颊上,大拇指轻轻地拂摸着她的嘴角,话尽了温柔。 如心在他温软的轻拂下,醒了过来,轻睁媚眼,瞧见了王猛火热的内心,不自觉地将王猛的手掌从自己的脸颊上拿了下来,拉进了轻薄的被褥中,放在自己那温软的胸脯上。 王猛掌心触电,心儿激动不已,欲念纷飞,呼吸加速,跳动的心脏注满鲜血,一个把持不住,情不自禁地扯下了如心的睡衣。如心爱极了这个男人,不由自主地将身子躲进王猛的怀抱,陪着他一起寻找着‘干柴烈火’所能带来的乐趣。 阳光从纸窗间照射进来,洒落在欢欣闹腾的被褥上,温暖住他们的情与爱,也温暖住他们的爱与欲。 如心陪伴着王猛度过了一片美好的时光,羞怯怯地躲进了被褥里,王猛跟着藏了进去。 “我等会儿就送你回去,明早去接你,你好好跟家人话个别。好吗?” 娇滴滴一个笑声,小声道:“你今晚会不会想我啊?” 声儿道:“你说呢,傻子才不想你,我不做傻子。” 心儿欢愉道:“你就是个傻子,特坏的一个傻子。” 笑声道:“那个说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瘙痒不已的心儿笑出声来:“你别挠了,好痒!别挠了!” 笑声道:“那是不是你说的?” 停住瘙痒的声儿微笑道:“不是我说的,真不是我说的。” 声儿一乐,温柔道:“你那个娇羞羞的样子真美!” 心儿连在一起,两个亲吻,吻儿道:“你真的想做个坏男人啊?” 一个欢笑道:“谁说的,只有你能让我变坏。” 心儿欢喜道:“那你今晚就做回好男人吧,我想陪陪妈妈。” 甜蜜的笑声道:“做不回来了,我已被你带坏了。” 被褥往下一拉,现出两张笑脸来,一张眼闭脸笑,一张躲在另一张的怀里。 王猛将如心的脸儿扶出怀抱,坐起身来,往如心的脸上亲了一下,穿上衣服,下得床来。将衣架上的衣服抱起,放到如心的被子边,亲了如心一下,望着如心害羞的眼睛笑了笑,小声道:“我不偷看你,你起床吧。”转过身去,欢笑不已。 如心满脸欢乐,将衣服拖入被褥中,慢慢地一件一件地穿上,穿好后,坐了起来,微笑道:“好了,你转过脸来吧。” 王猛听过,转过身,扑倒在床,将如心一把抱起,抱到床沿边坐好,抱住她晕红的脸颊,亲了上去,然后蹲了下来,帮她穿好鞋子,扶下床。还未等如心完全站好,一把将如心搂入怀中,温情道:“今晚你要想着我。” 如心看着他的眼睛,喜乐道:“我想你一千遍,你想我一万遍。” 王猛听过,松开怀抱,扶出如心,嬉笑道:“一万遍太少,一万一千遍。”走近衣架,穿上铠甲,挂上腰刀。 如心一笑,牵着王猛走出房间,关上房门。两人漱洗一番,来到院落,牵过白马,打开庄园大门,走了出去。王猛将如心的脸颊摸了摸,高兴道:“晚上记得想我。” 如心点了点头,被王猛抱上马背。王猛跨上马背,吆喝一声,马儿四蹄飞扬,向江陵城墙奔去。 一路狂奔,个把时辰过去,白马来到颜府门口。 王猛下得马来,抱下如心,将她搂在怀里,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微笑道:“你进去吧,我送送你。” 如心摸了摸王猛的脸颊,走了开去,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快乐地笑了笑,走进了颜府大门。 王猛对着门口的白玉雄狮傻傻地笑道:“我也将跟你一样,成为门神了。”欢欢一笑,跨上马背,直奔江陵府衙。 如心走进堂屋,未见一人,很是奇怪,欢声喊道:“爹,妈,我回来了。” 声音落地不久,从左边跑出一个人来,正是颜夫人。 如心一把接住,欢喜道:“妈,我还没吃呢。” 颜夫人高兴的听过,欢喜道:“这么早就到了,当然没吃。”欢乐地牵着如心的手,向左边走去。 来到饭厅,如心见过爹爹,见过弟弟,见过徐云峰,见过刘文心,见过慧锦,见过湘琴,见过白谷,见过秀儿,见过微笑,给上笑容,欢欢地坐到颜夫人身边,高兴极了。 颜老爷高兴道:“夫人,我没说错吧。” 颜夫人笑了笑,高兴道:“你们男人那点想法,还是你们男人们自个儿知道。”大家欢欢一笑。 白谷微笑道:“如心,王猛呢?他没送你回来吗?” 如心喝过几口粥,微笑道:“他送我到门口,就回去了。” 湘琴笑道:“妹妹,怎么不让他吃个早餐再走?” 如心羞羞地笑道:“他说他不饿,肚子被清风与明月给填饱了。” 众人一听,欢笑开来,慧锦欢笑道:“妹妹真有福气,找了个这么会逗人乐的雅人。” 如心牵着颜夫人的衣袖道:“妈,他说他明早就来接我去姑苏。” 颜夫人听过,一个高兴,一个感伤,流出眼泪。 颜老爷见之,摸了摸颜夫人的手臂,小声道:“昨晚都跟你说了,不要在孩子面前来这个,你怎么又来了。” 颜夫人道:“我也不想的,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来了。” 如心泣声道:“妈,我不去了。”伏在颜夫人怀里,流起了眼泪。 颜夫人抚摸着如心的头发,打起欢笑道:“傻孩子,不许说这个,妈妈以后要是想你了,就去那边看你去。”将如心从怀里扶了出来,抹着如心眼角的泪水道,“满荆襄,你就碰见他这么一个好人儿,学会好好待他。” 如心帮妈妈擦干眼泪,微笑道:“我最听妈妈的话了。” 众人一听,呵呵笑出声来,在笑声中,大家高兴地吃过早餐,各忙各的去了,留下如心母女俩说笑个不停。 王猛离开颜府,一路狂奔,很快就来到江陵刺史府衙,将马缰给过卫兵,入得府衙内,来到后院。见过益王与程元焕,见过黄不佑、杨律钦、杨广利,见过冠英、方龙、高虎、郑经,同众人坐到一起,吃了个早餐。 饭毕,益王请出诏书,王猛接旨。 王猛发配河州,为朝廷戍守边疆重镇,掌管河州一应军政事务,没有朝廷旨意,无需回京汇报军政事务。 王猛接旨谢恩。 来过一杯茶水后,刘文心、郭凯、徐云峰、林震四人到来,相互寒暄几句,同去西山大营。 入营地,上点将台,益王宣读朝廷布恩诏书,及剿匪兵马分布驻地,统领将官重新调配等事项。 黄宗与白谷领襄樊团练正副使,带领大部分兵马北上襄樊驻地;黄不佑统领一小支兵马北上襄阳;杨律钦统领小股兵马入岳州;杨广利统领小股兵马入澧州;于英俊领澧州知州,何文天领鼎州知州,左斌领鼎州知军事。 一应事务交接完毕,朝廷的恩泽嘉奖降落到了每一位为荆湖剿匪做出贡献的官军跟投诚将士,全军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事毕,益王带着王猛、郑经、郭凯、冠英、方龙、高虎、林震回江陵刺史府衙,其他人一律前往荆襄任职地。 回到江陵府衙,王猛让郑经下午回家省亲,携带家人三日后在江陵府衙会合,伙同郭凯、林震、冠英、方龙、高虎,带领原由朱大咖八兄弟率领的五百骑兵一起北上河州。 众人接令。 益王代襄王宴请王猛、程元焕、郑经、林震、冠英、方龙、高虎、林震、朱大咖、左彪、林英、林杰、袁成、元恭、元敖、秦放十六人,于赏月楼摆酒席两桌,酬谢十六人对荆襄剿匪做出的贡献,也对十六人未受到朝廷恩泽嘉奖深表歉意,代朝廷感谢他们的忠义。 十七人欢坐两桌,益王举杯,代朝廷,代襄王,酬谢众人,杯起酒干。 众人举杯,向北而立,回敬襄王情意,益王代受,杯起酒干。 益王天性尽放,情意满满,忘记了自己乃皇家贵胄,同十六人平起平坐,不谈身份,只讲情意,酒酣意暖,菜饱情绵。 众人难得共饮,忘记烦忧,心装酒,腹盛菜,谈天说地,话古论今,整得酒楼其他人好生羡慕。 就在这时,一女子携着琵琶走上楼来,两个醉眼,两条醉眉,一个醉语:“客官,可要点上一曲暖暖酒?” 益王醉眼一亮,醉眉一秀,随口来了一声:“好,就来个好听的曲儿。” 女子坐下,容颜欢愉,两个玉嫩的小手将琵琶抱入胸前,衣袖半半遮住脸蛋,弹唱起来。 音儿喜耳,曲儿乐心,声儿趣怀。 众人随着琵琶声来回游走,两眼吞吐光华,心中充满无限渴望,足之,舞之,蹈之。 手画山河秀美,脚踩盛世繁华,心温江南美景,意畅盖世才华。 听着,听着,元焕数年来难得一个放纵,话多语甜,载歌载舞起来,清爽着声儿,念唱道: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瓛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原来程元焕也是性情众人,真没看出来。 众人一见,酒醉人懵懂,数声叫好,掌声一片。 王猛几个醉步,荡到女子跟前,拜上纹银十两,眉弯眸亮,脆语道:“谢谢姑娘送曲。真是好曲子,众乐乐,民乐乐,天下共乐乐。” 女子接过银子,一个弯腰回礼,脆口一开:“谢谢客官!” 王猛听过一个‘谢’字,半半歪倒在了饭桌边,欢喜道:“来,就为这个‘曲乐乐’喝上一个。” 众人一个举杯,酒去杯空,‘趣乐乐’注满酒杯。 接着一阵甜喝美喝,慢吃猛吃,十六人个个菜饱十分,酒足八分,摇摇晃晃下楼,颠颠倒倒回府。 王猛在酒楼门口送别十六人,牵着白马,脚步分不出轻重,笑容看不见淡浓,一路舞步,歪歪斜斜地朝颜府走去。 来到黄不佑父亲黄大友的面摊边,一个没站稳,倒在地上,那把黑刀吓得黄大友挤出几滴泪水。黄大友见王猛绊倒在地,慌忙走上前去,一把扶起,高兴道:“今天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 王猛道:“难得高兴,荆湖平复,我没有辱没我师傅盛名。高兴,高兴。” 黄大友道:“高兴,高兴,真值得高兴。就应该高兴来着,我也为你高兴。”想扶着王猛坐会儿。 王猛道:“大叔,我明天就走了,回平江城。我先走了,高兴。”牵着白马,歪歪斜斜地走了开去。 黄大友高兴道:“你明天什么走,让我送送你。” 王猛走开几步,回过头来,笑了笑,差点撞到行人,大声道:“大叔,不用。千里送别也是送,心儿送送就行,不用太在意。”接着行路,步子一歪一斜。 黄大叔极为不放心,很想去送送他,可小摊需得人照看,目送着王猛走远,望着,望着,那背影越来越大,越来越熟悉,昨天都想起他的名字,只不过睡了一晚,怎么就想不起来了。是了,都三十多年了,都老了,哪能记得那么清晰了。只有那把黑刀还有点映像,漆黑如墨,见光既闪,灼灼耀眼。 王猛一路横冲直撞,疯疯癫癫,东倒西歪,高高兴兴,来到颜府门口。 将马缰拴在狮子脚上,对着府门内看了看,不见人影,听不到声音,在狮子边坐了下来,睡了过去,阳光落满全身。 很久很久,太阳偏西,颜员外坐着马车从外边回来,下得马车,见到王猛,心儿高兴。走将过去,小唤两声,不见回答,俯下身来,捏了两下王猛的衣袖,不见反应,只听得一片均匀的呼吸声。一个腿软,坐到王猛身边,小声道:“哎,你说你怎么就喜欢上了我家心儿了呢,她可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不会做饭,不会洗衣,不会扫地,有可能还看不清你心里想些什么,你以后记得多担待点。”将王猛看了看,见王猛脸色祥和,笑道,“是哦,你什么都会,可会了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样的睡在这里,连个呼噜声都打不出来。”说完,站起身,走开两步,回过头来,微笑道:“但你也别难过,只要你不在乎这些,这些也就不会在乎你了。”迈着步子,走进府门,自言自语道:“蹙破眉峰碧。纤手还重执。镇日相看未足时,忍便使、鸳鸯只!薄暮投村驿。风雨愁通夕。窗外芭蕉窗里人,分明叶上心头滴。”头也没回,走进府去,一片安静。 望君百年好,终日无愁绪。 太阳就快西落,王猛酒劲醒了四五分左右,身儿有些凉冷,醒转过来。睁眼看了看,爬起身,站起,看了看颜府大门,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雄狮,解开马缰,牵过白马,醉晕晕地爬上马背。马儿一个动步,离开颜府,赶往荆山脚下,回家去了。 如心陪着母亲逛街回来,王猛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湘琴路过门口,闻到几缕淡淡的酒香味,以为白谷他们回来了,心儿高兴地走进颜府,来到大堂,只见颜员外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没有白谷跟刘文心的身影,甚是奇怪。正想问上一句,如心跟慧锦扶着颜夫人走上前来,便打住话语,凝住笑容。 如心高兴地走到员外身边,拉着员外的衣袖,欢喜道:“爹,我们今天玩得可好了,从没玩的这么高兴过。” 员外笑了笑,拍了拍如心的手背,微笑道:“开心就好。”拉着如心坐下,颜夫人跟慧锦、湘琴坐了下来,很是高兴地聊起天来,尽是一些高兴的言语,很是融洽,极为温馨。 员外见过四个美人,对着如心道:“心儿,吃完晚饭,你要是想回王家庄,我就送你过去。出了江陵,你就是他的妻子了,要学会关心他,照顾他。要是连这孩子都不能给你带来幸福,我们真就没地方说理去了。” 如心看了看父亲,微笑道:“爹,不用,他说他明早来接我。” 颜老爷道:“好,那你就陪陪你妈妈吧。” 湘琴道:“颜叔,我哥是不是来过啊?” 员外笑了笑,温言道:“来过了,在我们家门口那个狮子旁睡了一觉,脸色平和,呼吸均匀,睡的挺香的。一眼看过去,那小子好像个老神仙,活的很是通透。不虚伪,不做作,随地而睡,随地而安,内心已摒弃了外物所能带来的一切纷扰,特别的纯正自然。不像我们,活的越来越假,活的越来越不自在,太在乎一些可以不在乎的东西了。”对着旁边的秀儿道,“你看看饭做好了没有?”秀儿走开。 颜夫人道:“那怎么不留着他吃过晚饭再走?” 员外笑道:“你看他那张娇滴滴的面容,跟个姑娘似的,几顿饭是养不出来的。” 众人听过,笑容满脸,言语欢欢。 秀儿走了过来,小声道:“老爷夫人,饭做好了。” 员外听过,站起身,牵着如心走了开去,在如心的耳边温言道,“心儿,对一个妻子来说,最好的东西莫过于懂得体谅与包容,学会拥有它们。” 如心回话道:“爹,你就放心吧,这两点,妈妈早就教会我了。” 颜老爷将如心的头发摸了摸,欢喜道:“好,我的好女儿,爹爹真为你感到高兴。” 颜夫人跟慧锦她们四人跟上,吃饭去了。 话说王猛离开颜府,来到府衙,本想跟益王辞个别。 益王众人早已酣睡过去,叫都叫不醒,呼噜声一片。 王猛走出府衙,跨上白马,跟着西去的太阳,直奔荆山脚下。 人儿醉,马儿慢了起来,王猛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庄园门口。 推开门,姜清见师兄酒醉步歪,连忙走了过去,接过马缰,扶着王猛。 王猛笑了笑,拨开姜清的手,走向众人坐下。 颜卿端来一杯热茶,让王猛缓缓喝下,轻声道:“今天怎么个喝醉了?平时都没这么来着的。” 王猛笑了一笑,醉里醉气道:“高兴来着,就多喝了点。” 张继承看着王猛那个傻乎乎的模样,微笑道:“以后别喝了,再高兴也别喝成这个模样。” 王猛道:“好,以后不喝了。”歪歪斜斜地走向屋内,睡觉去了。 见王猛走开,张继承带着江华三人也打理庄园去了,除除草,砍砍杂树。 颜卿带着刘莹做饭,王珂摆弄茶水,时光转眼就走向了黑幕,送走了太阳,迎来了月亮。 颜卿刚把饭菜端上桌子,郭凯跟林震回到庄园,叫出王猛,吃过晚饭,漱洗一番,三个酒鬼上床睡觉去了。留下张继承七人坐在院落中,赏着月,聊着天。 在淡淡的夜幕下,随着困意的到来,七人渐渐地散开,悄悄地睡了过去。 第89章 不用相送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荆山的鸟鸣声,唤醒了王猛,他下得床来,穿好鞋子,打开房门,走入厨房,烧了一锅水,将自己从头到脚好好地清洗了一遍,倒去那一大盆洗澡水。在洗澡水中,他好像见到了自己的过往,不是很脏,也不是很干净。见着水流走远,心里快乐了许多,感觉就该跟过往划清界线,好的留下,不好的让其远去。 想着想着,单薄的衣裳似有些凉爽,几个欢快的脚步用过,走进了卧房。 换上了那套平时都不想穿的有些贵礼贵气的白色衣袍,穿上了那双满面彩光且绣着几丝花纹的虎貂皮鞋,将白纸扇插入腰间,将自己看了看,觉得好生满意后,才将爱美的心静了下来。叠好那套青甲,包了起来,拿过黑刀、银枪、震天弓,出得房门,来到院落。将兵器与包袱安置好在马鞍边,牵着白马,打开庄园大门,走了出去,拉好大门,跨上马背,直奔江陵城而去。 可能是心情一片大好,大半个时辰的路程转眼即过,一个快马加鞭,来到刺史府衙门口。 府卫见着他那一身的喜气,慌忙接过他手中的马缰,让他空着手,进得府衙,来到后院。 见众人吃着早饭,他也忍不住坐了过去,跟着吃了起来。几个张口,一碗稀饭入胃,放下碗筷,跟郑经、冠英、方龙、高虎四人交代一番后,辞别益王跟程元焕,带着朱大咖兄弟八人走出府衙,跨上马背,随着元焕帮他准备好的一辆装满喜气的马车,朝颜府奔去,不慌不忙,快慢有度。 颜府众人早早起来,吃完早饭,打开大门,在大厅守候着王猛的到来。 等待在大门口的秀儿见着王猛到来,连忙进府通报,众人陪着如心走出大厅,走向府门。 来到大门口,见着白马身边的王猛,众人目瞪口呆,差点就没认出他来。 只见王猛漆黑细长的眉毛,晶亮透光的眼珠,笔直隆起的鼻梁,不厚不薄、不大不小的温润嘴唇微微上翘在那张白玉铺成的长条脸蛋上,随着鬓发飘飘,实实在在一个玉人,要不是那套白色长袍遮住了那流水线般的身材,几乎看不见一丝大男子的气息,像极了梦幻中的仙侣。 如心眉舒眼亮,找不到合适的词语用来表达内心的感受,奔上前去,将生嫩的玉手交给王猛,王猛毫不犹疑地牵着,两掌合心,股股暖意来回串流。 王猛将马缰放到马鞍上,牵着如心,走向颜老夫妇,对着两老就是深深的三个鞠躬,欢愉道:“小婿王猛,拜别岳父岳母大人。” 颜老爷见着王猛那一身的贵气,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笔直的鼻梁骨,高低非常适宜的身形,吐词清亮的嘴唇,欢愉道:“好,记得帮我们照顾好她。” 王猛欢愉道:“两老放心,一生一个妻子,那有照顾不好的道理。” 颜夫人听过,好生感动,牵着王猛的手,摸了摸王猛的脸颊,欢愉道:“听到你这般言语,我好生高兴。” 如心的弟弟走了过来,将王猛抱了抱,欢愉道:“姐夫跟姐姐生的一般模样,真是注定的夫妻,实在为你们高兴。” 王猛将小弟抱了抱,欢愉道:“谢谢弟弟美言,就此别过。” 王猛将颜老爷、颜夫人、秦湘琴、徐慧锦一一抱过,扶着如心跟秀儿走上马车。 颜老爷见王猛正要跨上马背,走了过来,一把将王猛抱住,温言道:“孩子,你要记住,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你好她才好。” 王猛将颜老爷抱了抱,温情道:“爹,我会的,我还想照顾如心一辈子呢。” 颜老爷将王猛的脊背轻轻地拍了拍,挤出两滴眼泪,高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王猛松开颜老爷的怀抱,跨上马背,几个摇手,告别五人,带着朱大咖八人,离开颜府,东行平江城。 在身后那无数个眼泪中,王猛将迎来他一生的幸福与责任,他心诚意真,言行合一。 莫叹人间真男女难为知己,只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话说王猛没有跟王珂、刘莹、张继承等人话别,跨上马背,离开王家庄。张继承听见开门的声音,起得床来,追了出去,在王家庄庄园大门口,没有见到王猛的脸蛋,只见着王猛坐在白马背上的高大背影。张老懒得叫唤,用着有些不舍的目光,将王猛那抹人影送到了一个用视线再也够不着的地方。张继承将天边的那几朵开得正艳正欢的云彩望了望,回转身,带着一份轻松的心情,走向庄园内,漱洗去了。 老张淑过口,洗过脸,整理过头发,将笑容裹上脸蛋,来到郭凯跟颜卿的卧室门口,温言道:“该起了,今天我得去将那店铺再看看,顺便盘下来。”说完话走开,忙着准备早餐去了。 颜卿听过张老的声音,醒转过来,用温热的手掌摸了摸郭凯的面颊,将郭凯吵醒过来。 郭凯睁开眼睑,笑了一个,将妻子亲了一下,坐起身,有些舍不得地穿着衣服,下得床来。穿好鞋子,在飘荡着香味的卧房中深深地吸了一口大气,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拉上房门,朝着漱洗间走去。 张继承一边煮着稀饭,一边炒着三四个小菜,将锅灶忙了个不停。 正当几个小菜都装进了盘子,将灶中的材火熄灭,郭凯走了进来。 张继承心情很好,对着走到灶边的郭凯,略带微笑道:“等吃完早饭,我们去把那铺面盘下来,修缮一番,准备开业了。”一手端起一碟小菜,向门口走了去。 郭凯将灶上的两碟小菜端起,跟在老张的后头,温言道:“你们不是看好了吗,付过款不就行了。” 老张来到大厅,将菜碟放在桌面上,笑了笑,温言道:“那不远处的铭仁药馆听着我要盘下那套房子开医馆,有些不高兴,不晓得会不会来搅局一番。” 郭凯放下菜碟,微笑道:“你也没必要多想,你那套不求发财的行医之道,换成谁都会难以接受的,同行是冤家吗。” 张继承笑了笑,温言道:“我孤身一人,只求个温饱,有口酒喝,有口饭吃就行,赚那么多钱干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郭凯微笑道:“你啊,差不多将王猛那小子的那点手艺都学到了,什么都讲个‘无愧于心’。” 张继承道:“人吗,生来欠父母的,没办法,死后不欠别人的,走的安乐。” 郭凯听过,不小心道:“爹,我后天就走了,你要是有事就去找程元焕大人,我想也不会有什么事。” 颜卿走了来,满载笑容,欢喜道:“爹,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北上得了。” 张继承笑道:“不了,闺女,我一天不行医,心里闹的慌。正好王猛那小子留了足够的资金,这里又山青水秀,就在这里开个医馆的好,跟着几个孩子一起高兴高兴,顺便让他们体味一下生活不易。”走了开去,到厨房端稀饭去了。 颜卿送走老张的背影,就想说话,郭凯对她笑了笑,温言道:“你不用劝他,他跟王猛一个样,自己想着的事情,谁人的话都听不进去的,我们不用白费力气。” 颜卿微笑道:“你说邪不邪门,跟王猛交好的那几个老头,真就没几个正常人,技艺好吧,还得心地好,心地好吧,还得乐做善事,做了善事吧,还不愿讨个好名声。” 郭凯笑了笑,温言道:“一路货色,没什么好理论的。你去叫醒王珂跟刘莹妹子他们起床吧。” 颜卿走开,唤醒王珂他们去了。 张继承端着一瓷罐稀饭过来,放到桌子中央,坐了下来。 郭凯很是懂事,拿起大瓷勺,给张继承舀了一小碗稀饭,放到老张的跟前。老张笑了笑,高兴地吃了起来。 颜卿走了回来,坐到郭凯的身边,郭凯又舀了一碗稀饭,放在颜卿的跟前,颜卿喝了起来。 颜卿喝过几口,微笑道:“你怎么不吃啊?” 郭凯微笑道:“等等那几个弟弟妹妹。”很是友好地将颜卿的鬓发捋了捋,几个手指特别的柔软,像极了流水。 王珂几人走了过来,坐好在桌子边,王珂微笑道:“张老,这么早就做好早饭了,怎么也不提前叫一声。” 张老笑道:“你们几个小鬼,王猛走了,你们也不起来送一送,怪没良心的。” 刘莹微笑道:“张老,我大师兄是赶着去见娘子,我们送他干什么。” 郭凯笑道:“还是我们家刘莹妹妹想的通透,一个寻花问柳的,不值得我们相送。” 颜卿笑道:“妹妹,这早餐可好吃了,还不去洗洗,等下凉了,不要说老头没照顾好你们。” 王珂微笑道:“老头才不会照顾人呢,尽想着我们来照顾他。” 张继承道:“你这话说的好,让一个老头照顾你们这些年轻人,说也不该。” 刘莹笑了笑,牵着王珂走了开去,漱洗去了。江华三兄弟一见,跟着走了开去,处理各自的私事去了。 饭桌回归平静,郭凯看着冒着热气的大瓷罐,拿起饭碗与瓷勺,一小碗一小碗地将稀饭打好,一共舀了六碗,放在桌沿边。 张继承吃完一小碗稀饭,又舀了一小碗,吃了两口,夹了两下小菜,对着坐在一旁的郭凯道:“你先吃,吃完就出发。” 郭凯听过,吃了起来,一边喝着稀饭,一边夹着小菜,嘴里极是有味,没想到老头的手艺还是可以的。 王珂第一个回到厅堂,坐到桌子边,端起饭碗,吃了起来。喝上几口稀饭,吃上几筷子小菜,微微笑道:“师傅,你老人家今天是不是要出去有事啊?平时可没见过你这么勤快的。” 颜卿笑了笑,接话道:“就你机灵,这都能看出来,等下我去把你如心嫂子看好的那套房子买下来,开医馆了。” 刘莹笑着小跑过来,高兴道:“开医馆好,大夫不开医馆,不是个好大夫。”坐了过去,喝起粥来,芳香一嘴。 张老吃完了早点,下得桌来,走了开去。 江华三兄弟走了来,见着张老那有些飘逸的脚步,不是很放心,趣语道:“师傅,你走慢点。” 张老对着三个小子就是一下,微笑着走开,拿钱去了。 颜卿见着三小伙坐好,微笑道:“你们五人今天好好在家呆着,顺便把后院的杂草清理一下,住着也舒心些。” 蒋文微笑道:“是,郭大嫂子。”随着众人一起吃了起来。 小过一会儿,张老提着一个小钱袋走了来,对着刚放下碗筷的郭凯跟颜卿道:“好了没有,可以走了。” 郭凯看了看老张手中的钱袋,有些不解道:“爹,你拿这么点银子够吗?” 颜卿站起身,捏了捏郭凯的衣袖,微笑道:“够了,那袋子里的都是黄色的,不是白色的。” 郭凯听过,牵着颜卿,跟在张继承的身后,向外头走了出去。 刘莹吞下嘴中的小菜,对着江华三兄弟说道:“师哥,你们三拔草,珂姐姐泡茶给你们喝,我弹琴给你们听,好不好?” 姜武微笑道:“好,有这等待遇,别说拔草,就是上山砍材都行。” 五人欢欢一笑,接着吃起菜,喝起粥来,和暖一片,整得那瓷罐都空了起来。 第90章 买个宅子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张继承带着儿子媳妇离开庄园,一路前行,高高兴兴地穿过西城门,走过几条大街,在一个大府邸门口停了下来。对着刚走到大门口的一个家丁道:“小哥,你家温老爷在吗?” 家丁见着老张有些眼熟,微笑道:“我家老爷在家,正吃着早餐呢,你请跟我来。” 张老听过,带着郭凯跟颜卿,跟在家丁的后边,向府内走了进去。 家丁很是礼貌,让三人坐到大厅,通报他家老爷去了。 不过一小会儿,那个红光满面的温老爷随着家丁走了来,对着张继承微笑道:“张大夫来了,吃过早饭没有?” 张继承起身,对着走过来温老爷微笑道:“多谢员外挂心,吃过了。”见郭凯起身要跟员外打招呼,连忙说道,“员外,这是我儿子,郭凯,那是我儿媳,颜卿。” 温员外对着郭凯跟颜卿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坐到上首主家位上,对着张继承微笑道:“张大夫,你能不能不买我那个铺子啊?事儿有些为难了。” 张继承微笑道:“员外,你有什么难处就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排解排解。” 温老爷不是很好意思道:“张大夫,你是不知道,铭仁药堂的钱老板来我这里好几次了,说我有些不仁德,将铺面倒给你开医馆,这样会冲击他的生意的。” 张继承笑道:“不是我要跟他抢生意,实在是只有你那个铺面大些,适合开个医馆。” 温老爷笑道:“张老,要不你再到其他地方去找找,我真不想就为了这么点事,跟钱大官人闹僵,他家的背景厚实着呢。” 张继承微笑道:“员外,颜如心姑娘带着我把整个江陵都差不多找遍了,就你这么个地儿大些,不是也不会选你这么个地儿。” 温老爷好似抱歉道:“张老,颜员外的面子我本是该给的,可那钱大官人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你我都没必要跟他对着干。” 郭凯微笑道:“温老板,那个姓钱的什么来路啊?用得着你这么谨小慎微的。” 温老爷道:“你有所不知,那钱家在这里极有名望,有好几个亲戚在朝廷当着大官,我一个小小的生意人那惹得起。” 郭凯道:“要是这么说,你就不用怕了,把铺面卖给我,剩下的事儿我来处理。” 温老爷道:“你真要买下那个铺面啊?今后要是有什么难处,我可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张继承道:“员外,铺子是我在用,有事儿当然是我担着,哪能牵扯到员外你。” 温老爷微笑道:“要是这样的话,我就给颜老爷一个面子,将铺面卖给你,价钱方面吗,就比先前说的少个二百两,以后的事儿,我就不掺和了。” 张继承听过,微笑道:“那就多谢员外了。”将钱袋拿了出来,站起身,向员外递了过去。 温老爷接过钱袋,看了一看,站起身,将钱袋放在桌子上,微笑道:“你等等,我帮你拿地契、房契与钥匙去。”走了开去,步子轻盈,生机勃勃。 郭凯见温老爷走开,对着张继承道:“爹,一共多少钱啊?” 张继承道:“先前说的二千两,他说少二百两,就是一千八百两了。” 郭凯道:“值这个价吗?” 张继承道:“如心带着她爹来看过,说值这个价。” 郭凯道:“那就行,要是不值这个价,王猛那小子要是知道了,定会来找他麻烦的。” 张继承笑道:“这你就放心了,他颜冰云就如心那么一个女儿,不会说假话的。” 温老爷端着一个精巧的木盒子走了来,奉送到张继承的手上。 老张接过,打开来看了看,微笑道:“员外,那我们就先走了。”站起身,就打算离开。 温老爷看着袋子里的金子,拿出一条,走到老张的身边,放到老张手里的木盒上,微笑道:“这是你的,我不能多收你的。” 张继承微笑道:“那就多谢员外了。”带着郭凯与颜卿走了开去,温老爷欢送在后。 四人出得温府,张继承将盒子交给郭凯,向温老爷拱了拱手,微笑道:“温老爷,就此别过。” 温老爷拱了拱手,微笑道:“张大夫好走,就此别过。” 张继承带着儿媳离开温府,向下一个街头走去,不知散着香味,跟在后边的郭凯看着有些醉人。 颜卿走在后头,对着张继承的后背道:“爹,你又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干吗非得买下来啊,租个铺面不就可以了吗?” 张继承回过头来,微微笑了笑,温言道:“人家卖给我都不是很痛快,租给我,我想都不用想。” 温员外目送着张继承三人离开,转身回到府内,走在大堂上,看着黄灿灿的金子,微笑满脸。 温夫人端着茶水走了过来,放到茶几上,脸上略显忧虑之色,温言道:“老爷,你怎么把铺面卖给张大夫了,这样会不会害了他啊?” 温员外微笑道:“我少收了了他二百两,他的事我就管不着了,随他去吧。” 温夫人道:“那钱大官人可不是个善茬,要是他发起狠来,张大夫可能会吃亏的。” 温员外道:“你呀,妇人之仁,那铺面搁在那儿这么久了,才找到个买主,自然不能错过。况且是颜冰云带过来的,要是不卖给他,颜冰云还以为我不给面子。” 温夫人道:“可他是买来开医馆,那铭仁药堂会放过他吗?” 温员外道:“江陵城这二十多年来,姓牛,姓赖,姓钱,我们这些人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上天眷顾,一个荆湖剿匪募捐,姓牛的跟姓赖的都倒下了,只剩下这个姓钱的。那颜冰云也是个明白人,要是这个张大夫真就顶不住那姓钱的的威压,他也不会让张大夫来买这个宅子的,我们就等着坐山观虎斗吧。要是这个姓钱的真就被比下去了,我们不也就有个出头之日了。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温夫人道:“可要是这个张大夫万一顶不住呢,你就不怕这个姓钱的日后找我们的麻烦。” 温老爷道:“要真是那样,也就只能装孙子了,请那姓钱的吃顿好饭,送点好处,赔个不是了。” 温夫人道:“老爷,我看你还是准备好请人家吃饭吧,张大夫一个外地人,绝对是顶不住威压的,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温老爷听过,微微一笑,趣语道:“那可不一定,看张大夫那个气势,好像就要来个‘猛龙过江’,群蛇低头。” 温夫人微笑道:“要是真就像老爷你说的这样,那得好好请张大夫吃顿饭了,是他给江陵带来和谐的。” 温老爷微笑道:“等他开业的那天,我定会送份厚厚的贺礼,前去热闹热闹。”喝起茶来。 张继承三人走了一条长街,在一个大铺面前停了下来。 郭凯打开木盒,将钥匙交给张继承,开锁进门,三人走了进去。 郭凯将铺面上的门条全部打开,强烈的太阳光照射进去,店铺内敞亮起来,灰尘蛛网到处都是。郭凯牵着颜卿的小手,将外堂看了几眼,往里走了去,一直走到后边的院落。 原来这铺子实在有些大气,三进铺子。前边是个前堂,中间一个中堂,在后点一个后堂,最后一个院子,四五间住房,厨房,材房,冲凉间跟茅厕间都具备,喜得郭凯连声叫好。 看着这么大气的房子,微笑着的颜卿很是高兴,欢喜道:“这房子可以,爹在这里开医馆行医,就不需要天天跑回庄园住宿了,免了不少的路程。” 郭凯见着颜卿高兴,微笑道:“是啊,还是有钱好,王猛那小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本是少爷命,偏要做个苦行僧。” 颜卿笑道:“你呀,千万不要说他,要不是他喜欢折腾,你哪来的老婆。” 郭凯一把牵着颜卿,欢喜道:“我哪敢说他,只是为他打抱不平而已。回想过来,没他那种喜欢瞎折腾的人,这世间真就缺少几分美好,我是应该感谢他的。” 颜卿牵着郭凯的手离开院子,往前边走了去,刚等他俩走到中堂的门口,就看见张继承被好些个汉子围着。 郭凯将木盒交给颜卿,疾跑出去,来到张继承的身边。 第91章 论文弃武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一群人中,有个生野的汉子道:“老头,你买这个铺子做什么啊?” 张继承微笑道:“我一个大夫,买下这个铺子,当然是开个医馆了。” 另一个汉子走了出来,嗤笑道:“老头,你是个兽医吧,医术好不好啊?我家的小狗狗这几天胃口不是很好,要不帮我去给它看看,多给你点跑路费。” 张继承笑道:“这位公子,你既然来了,我就帮你看看,里面请。” 汉子一听,大吼道:“老头,说话可要注意啊,是帮我家小狗狗,不是帮我。” 张继承笑道:“人狗都一样,帮你看了就是帮它看了。” 张老的话语一落,汉子一拳飞来,郭凯一把接住,对着那汉子就是一脚,汉子仰翻在地。其他七八个汉子见同伴被揍,全部扑将上来,郭凯一阵拳脚,全部被打翻在地。郭凯见着这些牛气的家伙,很是不放心地走将过去,一声大吼道:“你们几个,谁说话管用些?” 没人回复,郭凯对着靠的最近那个家伙就是一脚,汉子哀叹一声,郭凯道:“你们谁说的话管用一些?” 没人回复,郭凯对着靠的第二近的汉子就是一脚,汉子哀叹一声,郭凯道:“你们谁说的话管用一些?” 靠的第三近的汉子见着郭凯向他走来,连忙道:“钱大哥,他说话管用一些。” 郭凯将众人看了看,大声吼道:“姓钱的滚出来。” 地上爬起一个,走近前来,眼光猥琐,身子有些颤抖。 郭凯将他看了一眼,小声道:“你说话管用一些是不是?” 汉子将郭凯看了看,不知道怎么回答,身子晃了晃。 郭凯对着汉子就是一脚,大声道:“我问你话呢?”对着汉子走了过去。 汉子见着郭凯那一副凶残模样,好生敬畏,慌忙说道:“大哥有话尽管问。” 郭凯笑了笑,小声道:“今天你们来这儿捣乱,有人指使你们吗?” 汉子不知道该不该说,对着郭凯看去,小声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郭凯笑了笑,对着汉子就是一脚,踢在汉子的大腿上,汉子哀叹一声,哀求起来:“大哥,别打了,我说,我说。” 郭凯笑道:“你早这么想不就好了,谁派你来的?” 汉子小声道:“是铭仁医馆的钱老爷请我们来的,他说,只要这个铺面一开门,我们就得来询问一番,要是用来开医馆,就是不行,我们得把你们吓回去。” 郭凯道:“行了,你们走吧,你们也捣过乱了,没你们的事了。” 八九个汉子站好身来,一个喜悦,逃之夭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郭凯见着汉子们走远,回过身来,见着颜卿不是很愉悦的眼光,靠了过去,微笑道:“怎么啦?怎么这样看着我。” 颜卿小声道:“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的啊?动不动就打人,太没教养了。” 郭凯苦笑道:“好,以后不用拳脚打人了,学王猛,有教养点,用棍子。” 颜卿道:“你这样打他们,他们不疼吗?” 郭凯苦笑道:“他们这些只认钱不认人的主,你不打疼他们,我爹以后就麻烦了,他们要是三天两头的来闹事,别说开医馆行医救人了,就是吃顿饭可能都不会安心。” 颜卿道:“那你打算怎么对付铭仁药堂那个姓钱的啊?” 郭凯道:“我听你的话,有教养,讲文明,明天跟他好好交流,好好讲理,这样可以吧。” 颜卿脸露喜色,温言道:“你打算怎么个讲理法?” 郭凯想了想,高兴道:“有了,我明天开始,一天派十个士兵到他家药堂门口守着,不让人进去买药,买了药的不让他们付钱,直到钱老板来认错,写下保证书,以后不来我们这里找麻烦。你看行不行?” 颜卿微笑道:“这样还差不多。” 郭凯向着张继承道:“爹,你看这样行吗?” 张继承想了想,除了这么做,好像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于是点了点头,没赞成,也没反对。 郭凯见意见一致,便牵着颜卿的小手,微笑道:“我陪你到街上逛逛?” 颜卿听过,很是高兴,对着张继承微笑道:“爹,那我们先走了。”张继承点了点头。 郭凯从颜卿手中拿过木盒,打了开来,拿出地契与房契,揣入怀中,对着张继承道:“爹,我们走了。”牵着颜卿朝着前边街道走去,边走边看,一路笑语不断。 张继承送走儿子跟媳妇,将店铺的门儿一扇一扇的关上,关好门,锁上,朝着颜如心家走去。经过一段路程的跋涉,借着强烈的太阳光,走出了汗水。眼睛一个喜悦,终于见到了颜府的大门,极为高兴的走了过去。走进府门,来到大厅,颜夫人跟湘琴与慧锦坐在厅堂上喝茶。 颜夫人见着张老到来,非常热情地起身,迎了过来,微笑道:“老先生怎么来了,快坐。” 张老随着颜夫人坐了过去,微笑道:“我把如心颜员外给我推荐的那个铺面给盘下来了,刚付清了钱。” 颜夫人高兴道:“好啊,你准备几时开张啊?我们也好去热闹热闹。”慧锦走了开去。 张老微笑道:“我刚才进去看了看,太久没人住,有些残破,需得修缮一下。” 颜夫人微笑道:“修缮一下也好,住着舒服些。有什么需要我们代劳的地方吗?” 张老微笑道:“就是为了修缮这事而来,我人生地不熟的,想麻烦员外帮我找几个好一点泥水匠跟木匠。” 颜夫人道:“这怎么叫麻烦,举手之劳,等他回来,我就跟他说一声。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工啊?” 张老道:“那当然是越快越好了,明天都行。”慧锦端了一杯茶来,递给张老,张老接过,微笑道,“谢谢姑娘。” 慧锦笑了笑,坐回原处,喝起茶来。 颜夫人道:“那行,今晚我叫我们家老颜帮你去找人。” 张老微笑道:“那就先谢过员外了。” 颜夫人端起茶杯,对着张老道:“应该的,来,喝茶!” 张老端起杯子,喝起茶来,茶水不烫,好像泡好了一会儿似的。张老好似很渴,几下就将茶喝了完。湘琴见着,站起身,就过来接茶碗,张老将茶碗给了湘琴,对着颜夫人微笑道:“夫人,两位姑娘,那我就先告辞了。” 颜夫人听过,站起身来,微笑道:“马上就到中午了,吃了午饭再走吗,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要挽留。 张老微笑道:“夫人,吃了的一样。”站起身来,两手合拳,很是礼貌地拱了拱,颜夫人跟在后边,将人送出府门外。 张老会转身,对着颜夫人微笑道:“夫人,那药记得按时吃,小半年很快就过去了的。” 颜夫人微笑道:“谢谢先生,我会按时吃的。”目送着张老远去。 张继承离开颜府,一路西行,慢慢悠悠地走着,心情十分好,走到城西集市上,买了一大麻布袋的菜,叫了一辆马车,赶向了王家庄。 午饭时分,颜老爷归家,走进家门,颜夫人将张继承的事情跟颜员外说了个详细。员外吃过午饭,走出家门,坐上马车,帮着张继承寻找泥水匠跟木匠去了,还顺便帮他找了材料的卖主,说好帮他把材料送到张继承铺面那里去。事情办妥,员外归家,将好消息跟颜夫人一起分享了一下,颜夫人极为高兴,总算能报答一下张继承的恩情。 郭凯带着颜卿逛街逛了大半天,在酒楼里跟颜卿吃了一顿好饭,顺便买了一些女人用品,欢欢喜喜地回到王家庄园。话别众人,跨上马背,奔出庄园,来到刺史府衙,走进衙内,给益王他们说了每天派十个士兵去铭仁药馆闹事的事。益王听过,很是高兴,极为赞同。元焕没法,迫于益王那个高兴样,没赞同也没反对,稀里糊涂地听过,糊里糊涂地让他们照着做了。 第二天,朱大咖带着九个士兵往铭仁药馆门口一站,来回晃悠,那些来买药的客人被吓破了个胆,匆匆离开,生怕惹上事端,没一个人敢进去买药,整得药房掌柜不知如何是好。 颜冰云吃过早饭,带着请来的泥水匠跟木匠来到张继承买的那个铺面门口,一看门开着,便走了进去,张继承刚好在里头,几人极为高兴。经过张继承的一番解说,工匠们知道了该做些什么事情,刚为了材料而烦心,走出门外。送材料的卖家刚好将材料送到,工匠们一个高兴,帮忙把材料卸下了车,搬入了店铺中,一切完毕,颜老爷告辞,工匠开工,事情一帆风顺。 益王得知慧锦跟湘琴还在颜老爷家,便护送着她俩一起北上,小小两日路途走过,来到襄阳郡守府衙。刘文心接过妻子慧锦,向益王行礼问好后,便派出府卫给白谷去报信。白谷接到信息,便快马加鞭赶来襄阳郡守府衙,向益王问过好,会过妻子湘琴,跟着刘文心一起,将益王强行留了下来。益王没法子,盛情难却,便在襄阳小住了两天,才正式踏上回京的旅途。 益王一路北上,一路风光入眼,说不清的逍遥自在,道不尽的心闲意暇,行程缓慢,过了好多天才回到京城。 郭凯的法子极为奏效,让士兵在铭仁医馆门口呆了一整天,铭仁药馆的钱员外实在受不了,便跑到刺史府程元焕那里评理告状,程元焕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让郭凯撤兵,也只好将钱老板送出府门外。钱员外走出刺史府衙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了牛耿直跟赖敏昌是怎么死的,心生害怕,便跑到张继承那里示弱讲和。郭凯不相信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的话,硬要钱老板立个字据,作为凭证。钱老板感觉惹不起这些兵痞子,便也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立下字据,盖上手印,还赔了个不是,事情了结,郭凯撤兵。 郑经回家住了两晚,第三天就带着家中老小来到江陵府衙,会同郭凯、林震、冠英、方龙、高虎、颜卿,带着五百骑兵北上河州。由于拖家带口,又带着五百兵马,天气不是很好,走走歇歇,歇歇停停,一路快慢无度,时光好似过得极快。 张继承见到前来做事的那些工匠的手艺很好,值得信赖,便让工匠们帮他找来几个工匠,一边修缮着医馆,一边修缮着王家庄园,事情进展顺利,叫好声一片。 第92章 如心入足紫石柳庄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王猛带着如心离开江陵,走陆路,一路游山玩水,一路打情骂俏,秀恩爱,养情感,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平江城。 在紫石柳庄附近,话别朱大咖八兄弟,几个快马加鞭,回到阔别三个多月的紫石柳庄大门口。 王猛下得马来,从马车上扶下如心,给马车大叔付过路费,携着如心,带着秀儿,就要进得庄内。 如心看着‘紫石柳庄’四个大字,有些好奇,停了下来,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叫紫石柳庄啊?你不是姓王吗?” 王猛见着两人一脸疑惑,微笑道:“紫石是紫石山,我妈妈叫柳如惜。” 如心趣乐道:“那你怎么不姓柳啊?” 王猛笑道:“你这傻姑娘,姓王姓柳都只是个姓,何必计较那么多,只要知道我是妈妈的儿子就行了。” 如心笑道:“这是你说的,姓什么都行,那你将来的孩子都姓颜吧。” 王猛在如心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欢笑道:“好,都姓颜,谁叫他们的妈妈生得这么好。” 如心一听,欢喜不已,牵着秀儿就往庄园内走去,王猛牵着白马紧跟其后。 秀儿走入庄园大门,放眼一望,心儿激动不已,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眼里全是些生机勃勃的景象,一个个碧绿的荷塘,一条条清澈的流水,一弯弯月牙形的拱桥,一座座青翠的小山,一棵棵翠绿的桂花树,一连连俊俏的楼阁,一簇簇散发着古老气息的苍松古树,一片片满是蜂蝶的花草地,还见到两只梅花鹿,清脆的鸟鸣声,恍如梦境。 见过这片恰如仙境的庄园,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小姐,以后就住在这里吗?” 话音刚落,陈鲲跟冷梓武欢跑而来,兴致满满地将三人迎接住。 冷梓武将秀儿看了一眼,快快乐乐地接过王猛手中的马缰,牵着白马走了开去。 秀儿见过冷梓武那两个欣喜的眼神,喜迎了过去,幸福满满地搭着话语,并排地走到了一起。 王猛看在眼里,明在心里,朝如心微微一笑,没等待如心的回复,对着陈鲲道:“我爹娘在家吗?” 陈鲲微笑地回话道:“齐叔陪着他们照看生意去了。” 王猛接着问道:“陈先生住的可还习惯?” 陈鲲欢言道:“这么好的地方,住的可开心了,现在就在大厅里看着书。” 王猛听过,向如心温温一笑,扶抱着她向迎客厅走去。 路过那颗大桂树,跨过那片荷塘,来到客厅门口,走上台阶,对着正在里边看着书的陈亮欢喜道:“陈大哥。” 陈亮听过声音,撇开书本,转过头来,对着走进来的王猛两眼喜悦,高兴道:“回来了。” 如心向陈亮瞧了过去,吓了一跳,就想躲进王猛的怀里。 王猛一把将她扶住,小声道:“别怕,他是陈亮大哥,你刘文心姐夫的好朋友。” 如心听过,心情有些好转,跟在王猛的身后,向陈亮走了过去。 王猛将如心从身后牵到前边,对着陈亮微笑道:“陈大哥,这是我妻子,颜如心。” 陈亮听过,打开笑容,对着如心喜气道:“颜妹妹好。” 如心很是礼貌地向陈亮打着招呼,回话道:“陈大哥好。” 王猛在陈亮身边坐了下来,让如心坐在自己身边,微笑道:“陈大哥,明天我跟如心大婚,后天我们就出发。” 陈亮微笑道:“好。皇帝给了你个什么官职啊?” 王猛从怀里摸出诏书跟官凭,递给陈亮。 陈亮接过,打开一看,欢喜道:“好,有了这个,两万骑兵就不在话下了。” 就在这时,齐婶走了进来,看见王猛,高兴的不得了,欢喜道:“少爷回来了,老爷与夫人天天念着你们呢。” 王猛站起身,拉起如心,对着齐婶欢喜道:“齐婶,这是我妻子颜如心姑娘,荆州人。” 齐婶听过,挂满笑容,走近前来,微微俯身,行礼问好道:“见过少奶奶,老妇这厢有礼了。”。 如心还之以礼,微笑道:“见过齐婶。” 齐婶欢喜道:“少爷,我去帮你们泡杯茶来。”转身走开。 王猛道:“谢齐婶。” 陈亮将诏书与官凭递给王猛,微笑道:“襄王拿下了荆襄没有?” 王猛笑答道:“拿下了,跟预想的一模一样,荆襄的军政大权都落入襄王手中。” 陈亮道:“照这么说,皇帝是有意扶持襄王了。” 王猛道:“看陛下这次的处事风格,十有八九是。” 陈亮道:“三年之内,必须练出一只能打胜仗的骑兵来,怕迟则有变。”王猛笑而未答。 齐婶端来六七杯茶,将茶盘放在一张桌子上,给王猛、如心、陈亮、陈鲲每人送上一杯,高心地走了开去。 四人喝过茶水,秀儿跟着冷梓武走进客厅,走到如心身边,欢喜道:“小姐,这地儿真好,像个仙境似的,难怪姑爷长的这般水灵。” 如心听过,打趣道:“要不你就跟着我住在这里,不走了。” 秀儿嫣嫣一笑,欢言道:“我那敢,你还要陪着姑爷去西北呢。” 王猛对陈亮说道:“陈大哥,我打算派冷梓武去冀北,专门刺探军情,你觉得怎么样?” 陈亮高兴道:“将军未雨绸缪,一大幸事。” 冷梓武听过,往秀儿望了一眼,有些不舍道:“三爷,我.....” 王猛对着如心笑了笑,如心对着秀儿微笑道:“你见冷大哥怎么样?” 秀儿脸儿一红,有些羞怯,看了看王猛的眼神,小声道:“挺好的。” 冷梓武听过,极为高兴,笑脸羞红,欲念满眼。 如心听过,看过,摸着王猛的手,微笑道:“要不你就成全他们俩得了,我一直把秀儿当成妹妹看的。” 王猛对着陈亮道:“陈大哥,以你看呢?”冷梓武将眼光投向陈亮,就盼着他说个好字。 陈亮看冷梓武一眼,欢言道:“要不明天就来个双喜临门!” 言语一出,秀儿跟冷梓武相互对视了一番,喜乐一身,像极了一对不能分开的鸳鸯。 王猛被如心拍了一掌,慌忙表态道:“好,明天来个双喜临门。” 秀儿一听,美丽的眼神里编织着一个鸟笼,非常开心地将自己放了进去。 陈亮对着花了心的冷梓武道:“梓武,你去了冀北,学会隐藏好自己,过了今天,你就是个有家室的人了。” 冷梓武将秀儿看了一眼,欢言道:“跟了三爷这么些日子,也学会了些东西,什么都讲个‘完成任务第一’。” 陈亮向王猛笑了笑,欢言道:“记得先学会保护好自己,再学会完成好任务。像你现在这种身份,要学会以钱开路,给别人想要的,再让别人给你想要的,要学会单线联系,不要让别人一锅端了。” 冷梓武回话道:“是,先生,我记住了。” 王猛道:“那你走的时候,找我家老爷子拿钱吧,多要点,钱多好办事,也好防身。” 冷梓武欢喜道:“是,三爷。” 王猛道:“你妹妹的事,你就别放在心上,我会叫我爹娘看顾好她的,顺便帮她选个好夫婿。” 冷梓武感谢道:“多谢三爷,我代我全家谢谢你。” 王猛将两眼转向如心,微笑道:“我陪你去城里逛逛,好不好?” 如心微笑道:“好玩吗?”挽着王猛的手臂。 王猛微笑道:“不好玩,我就是想带你去见见几个人。” 如心微笑道:“真的要见见啊?” 王猛欢言道:“自然是该见见的,他们也很想见到你的。”摸了摸如心秀美的头发。 如心微笑道:“那就去见见吧。我要梳理一下吗?”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跟脸颊。 王猛将如心的小脸颊轻轻地一拂,欢笑道:“他们能见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高兴坏了。”站起身,牵着如心,对着陈亮道,“陈大哥,我带如心见见我师傅师母他们去。”话别四人,牵着如心往南边的马车走去。 王猛将如心扶上一辆马车坐好,驾着马车,出得庄园,向平江城欢奔而去。 第93章 如心入足平安镖行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如心坐在车里,时不时地掀起车帘,想跟王猛说会儿话。 王猛实在是忍耐不住,停下马车,微笑道:“你是不是想跟我说说话?要是想,就坐到外边来吧。” 如心听过,极为欢喜,慢慢地从车厢里走了出来,被王猛扶坐在他的身边。 王猛吆喝一声,将马儿轻轻地动了一下,马车一个欢跑,如心一个害怕,抱住王猛不放,王猛顺势将她亲了一个,小声道:“你相公对你好不好?” 如心用手扶住王猛的肩膀,欢喜道:“坏死了,老欺负我。” 王猛看着前方,赶着马儿,微笑道:“这也欺负,我情愿让你欺负一辈子。” 如心欢喜道:“我才不敢欺负你,人家会说你惧内的。” 王猛笑道:“我才不怕别人说呢,娶个老婆就是用来爱着的,如果连老婆都不怕,还会怕谁啊,绝对一个坏人。” 如心笑道:“他们都说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你怎么怕老婆啊?” 王猛道:“因为老婆好啊!我只怕好的,不怕坏的。” 如心道:“你带我去见谁啊?” 王猛道:“我先带你去见我师傅师娘他们,在她那里吃个午饭,再带你去见见我舅舅,到那里喝杯茶,然后带你去‘一缕香’吃个晚饭,最后回家见你的公婆。你晚饭想吃什么啊?” 如心歪着头,想了想,喜声道:“我想喝莲子百合糯米粥。” 王猛道:“怎么想到喝它了?” 如心微笑道:“你看它多好!莲子莲子,连着孩子;百合百合,百年好合;糯米粥,稠粘绵密,相濡以沫。” 王猛笑道:“那我们再来一条清蒸草鱼好不好?” 如心微笑道:“干吗要来一天清蒸草鱼啊?” 王猛笑道:“我字草根,你就做那条草鱼不。”借机亲了如心一个。 如心放眼一看,好多人对着他俩欢笑,打着招呼,礼让着道路,羞得如心就想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王猛车速减慢,礼让着行人,一一还之以礼。 马车慢慢地走在街道上,街道两边时不时有人对王猛送来问候,欢笑,那些人见到王猛,好像见到了宝似的。 一条一条街道走过,好像五六成的人都像他的朋友似的,笑容极为欢愉,发自内心。 如心好生奇怪,他爹爹在江陵呆了一辈子,都没几个人那么热情地迎接过他,她慢慢地看不清王猛了。 马车跑着跑着,跑到两个石狮子边停了下来,大门上边挂着‘平安镖行’四个大字,字儿好生闲散、平和、文静,没有一丝外泄之气。 如心很是奇怪,被王猛扶下马车,等王猛拴好马绳后,被牵着走入镖局。 走进前堂,跨过天井,穿过一个侧门,一片大操场上,八个少年正在操练着武艺,见王猛走入操场,都飞奔过来,将如心挤开,将王猛围在了人堆里,打闹嬉笑个不停。 王猛一身令下,大伙安静下来,王猛微笑道:“还不过去见过你们家大师嫂。” 八人一听,分站两队,一一向如心行礼问好,口中含着欢笑,道:“见过大师嫂。”如心还着礼。 王猛等如心见过礼,对着少年们道:“师傅师娘在家吗?” 少年道:“在厨房做饭呢。” 王猛一听,高兴道:“那你们接着练,我去看看。”牵着如心往厨房方向走去,少年们接着操练开来。 “我说老刘,你会不会烧火啊。”一个女儿的声音。 “好,加两块材。”一个男子的声音。 走在外边的王猛听过,笑容满怀,牵着如心走了进去。 烧火的刘汉鸣一见到王猛,站了起来,欢喜道:“这不就好了吗,会烧火的来了。”走离锅灶口。 王猛听过,赶忙走了过去,坐下,烧起火来。 柳云清将锅里的菜打了起来,往锅里加了些油,倒下备在旁边的青菜,边用锅铲搅拌着菜,边微笑道:“莹儿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王猛微笑道:“我想师妹在那里找个意中人,所以就没带她回来。” 刘汉鸣问道:“谁家的孩子?” 王猛微笑道:“如心大舅家的,叫徐云峰,二十二岁,现任岳阳知府,才貌双全,就是有些官瘾。” 柳云清生气道:“那你还让莹儿待在那里。” 王猛微笑道:“师傅认识他爹,徐任枫。” 刘汉鸣微笑道:“那还行。徐任枫那小子虽有些古板,但也不失为一条汉子,聪慧,正直。” 如心听过,很是吃惊,他不仅认识大舅,还这么称呼他。 柳云清打起青菜,锅里放了油,倒下一盘猪肉,搅拌几下,向刘汉鸣瞧去,看见了如心,欢喜道:“你带来的?” 王猛高兴地回话道:“是,师娘。她叫颜如心,过了明天,就是我正儿八经的老婆了。” 柳云清向如心笑了笑,高兴道:“来,闺女,到这里来。” 如心走了过去,向柳云清看了一眼,心儿高兴,夫人好生美丽。 王猛见如心走了过来,往灶里放入一块材火,微笑道:“还不见过师母,柳云清女士。” 如心欢欢地朝柳云清深深一个鞠躬,微笑道:“见过师母。” 柳云清微笑道:“好,你小子还是可以,这么好的姑娘都让你赶上了。” 如心听过,心儿和暖,脸色羞红,偷偷向王猛看了一眼,觉得他很有眼光。 王猛欢言道:“师娘,我明天跟如心成婚,后天就去西北了,可能要个三五年才能回来看你们了。” 刘汉鸣听过,走了过来,疑惑道:“你二伯不是说你在荆湖剿匪干的挺好的吗,皇帝那老小子怎么想的?” 王猛道:“师傅,不怪他,是我自己想去的。” 刘汉鸣道:“既然去了那里,就学着做点事情,他应该想借你的手来重新整理一下这个天下。” 王猛微笑道:“师傅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真厉害。” 刘汉鸣冷笑道:“我跟了那老小子近二十年,他那点心思,不用想就能看出来。” 王猛道:“师傅,皇帝他老人家病的很重,你不去看看他?” 刘汉鸣道:“他什么时候把你从西北调回来了,我什么时候去看他吧。” 柳云清把锅里的红烧肉打了起来,对着王猛道:“你铺桌子去,我跟闺女说会儿话。”牵着如心走出厨房,刘汉鸣跟上。 王猛熄灭灶里的材火,站起,走到橱柜边,拿过一个盆,打开橱柜,拿好餐具,走了出去。 走进后院,王猛将碗筷铺到桌子上,回厨坊端菜,几个来回,饭菜上桌,叫来师弟们,坐了满满一桌。 刘汉鸣拿来美酒,王猛接过酒壶,给每人斟了一杯。 放下酒壶,携着如心敬了师父师母一杯,师弟们作陪。 斟上美酒,带着师弟们敬了师父师母一杯,开始吃菜。 刘汉鸣道:“温良玉什么时候回来啊,你萧叔叔家的萧芸怀孕了。” 王猛听过,微笑道:“师傅,我送萧芸妹妹去京城,你说可不可以?” 柳云清搭话道:“你萧叔叔好像也有这个意思。” 王猛微笑道:“师傅师母,那我就这么办了,后天走的时候,就带上萧芸妹妹。”向师傅刘汉鸣敬了一杯酒,刘汉鸣喝过。 刘夫人给如心夹了两块瘦肉,微笑道:“我们吃我们的,别管他们。”带着如心吃了起来。 刘汉鸣道:“皇帝发配你到河州,给了你一个什么职务啊?” 王猛微笑道:“河州所有的军政事务都由我定夺,就是一个土霸王,暗中给了一个陇右节度使头衔。” 刘汉鸣道:“真要是想重塑天下,必须要手握五万骑兵,才有胜算。” 王猛问道:“师傅,怎么要这么多啊?” 刘汉鸣道:“打仗吗,开打就得赢,不能给各地豪强有喘气的机会,况且北边还有一群饿狼,就是不打也得防着。” 王猛道:“师傅,河州那里的财政好像养不起这么多兵马?” 刘汉鸣道:“你可以叫皇帝帮你到汉中要钱粮啊。” 王猛听过,高兴道:“姜还是老的辣,徒弟甘拜下风。”提起酒杯向师傅敬了过去。 刘汉鸣喝过酒,说道:“记得,动手之前,一定不要让人知道你手上有多少兵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能速战速决。” 王猛道:“是,师傅。”如心给他夹了一块肉,王猛吃下。 刘汉鸣道:“你二伯在你萧叔叔那里住着,后天记得带上他一起走。河州那里的政务就交给他帮你打理吧,定能帮你生出不少银子来的,你用心操练你的兵马就行了。” 王猛道:“是,师傅。”王猛带着师弟们,敬了师傅师母一杯。 王猛八个师弟敬了如心一杯酒,如心欢喜地喝过,肠胃隐隐有点似火烧,她基本没喝过酒。 在言语中,十二人把午饭吃过,王猛带着如心话别师父师母师弟们,正打算离开。刘夫人将如心留了下来,王猛不知何故,还是听师母的话,坐了下来。 刘夫人去了卧房一下,抱着一个锦盒走了来,将盒子放到桌子上,拿出一个翠玉镯子。玉镯通体发着绿光,晶莹剔透,被阳光一照,彩色光闪闪耀眼。夫人拿着走到如心的跟前,拿起如心的玉手,放在如心的手掌心,欢喜道:“你俩喜结良缘,我也不知道该送你点什么好。就这个镯子,是我年轻时候带着的,就算对你们年轻人的一份祝福吧。” 如心看过,太过贵重,实不敢受,将眼神朝王猛望去。 王猛站起身,微笑道:“师娘待我就像亲儿子一般,你就受着吧,别拨了长辈的一番心意。”接了过来,帮如心带上,牵着如心的手,辞别师父师母,还有师弟们,向外边走去。 出得镖行,站在门口,将‘平安镖行’四个大字看了看,扶着如心走上马车,坐上马车,一声吆喝,马儿跑起,朝平江府衙奔去。 马车跑了一段,如心觉得闷,掀起车帘,对着王猛的背影道:“你师傅是什么人啊,他怎么称呼我大舅为‘那小子’。” 王猛听过,笑了笑,微笑道:“我师傅十八年前是大夏国的正国大将军,刘云飞。” 如心一听,惊奇道:“是他啊!我早些年听大舅说起过,他们不是说他早就去世了吗?” 王猛道:“朝廷公布的消息是这样的,你听过就可以了,别往心里记。” 如心微笑道:“我早把它忘了,这样可以了吧。” 王猛欢笑道:“还是我家娘子厉害,左耳进,右耳出,天鹅背上水不留。” 如心微笑道:“你觉不觉得车里好闷啊?” 王猛笑了笑,趣语道:“我早就觉得车里好闷,不是我就坐进去了。”停住马车,对着如心欢喜道,“来,你有话跟我说。” 如心高兴地走出车厢,坐到他的身边,王猛驾起马车继续赶路。 如心道:“我们现在是去那里啊?你舅舅家吗?” 王猛同街道边的众人打过招呼,小声道:“是的。我回来一次不容易,就想带你去跟他们辞个行。” 如心道:“他们都不知道你回来,怎么叫辞行啊?” 王猛欢笑道:“他们今天不知道,过几天就知道了,不也是知道了吗。” 如心微笑道:“还是你厉害,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王猛笑道:“不是时间有限,我真想把这全平江城的人都请来吃顿饭,让他们知道我王猛娶了颜如心姑娘为妻。” 如心笑问道:“你真能请的动他们啊?” 王猛笑道:“我说笑的,大家都要为生计忙碌,怎么可能都请的动呢!就是来了,我也没地方给他们吃饭啊!” 如心笑道:“你是不是特喜欢忽悠我啊?” 王猛回过脸来,快速的亲了如心一下,引得街道边一阵欢笑,呼喊,羞的如心没地方躲藏。 在阳光下,王猛驾着马车跑了几条长街,终于来到府衙门口。 第94章 如心入足‘一缕香’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停住马车,牵下如心,进得府衙后院,一捕头迎了过来,引着王猛两人朝着廉正家走去。 来到后院,廉正正在看书,廉夫人正在给盆景浇水。 王猛牵着如心走了过去,欢喜道:“舅舅,舅妈。” 廉正起身,很是高心地迎过王猛,廉夫人迎过如心。 廉正欢喜道:“荆湖这么快就平定了?你怎么回来了?” 王猛牵着如心坐下,微笑道:“平定了,皇帝让我去河州戍边。” 廉正很是难过道:“怎么,襄王没举荐你到荆襄练兵?” 王猛微笑道:“举荐了,但我在荆襄杀了两个皇亲国戚,六个朝廷命官,还抗旨不尊,罪过太大,实在不够格待在襄樊。” 廉正道:“那襄樊练兵的差事给了谁啊?是襄王的人吗?” 王猛笑道:“团练正使给了黄宗,二皇子的人,但他为人刚正不阿,算是朝廷的人。团练副使给了白谷,襄王的人。” 廉正捡回几丝微笑,温言道:“那还行,那你安心去吧,在那里好好干。” 王猛微笑道:“好。” 廉夫人端来茶水,王猛接过,等夫人坐了下来,王猛对着廉正夫妇道:“舅,舅妈,这是颜如心姑娘,我明天跟她在‘一缕香’成婚,你们俩记得去喝杯喜酒。” 颜如心对着两位长者行起礼来,微笑道:“见过舅舅,见过舅妈。” 廉夫人高兴道:“好,真是个好姑娘,算你小子有眼光。” 如心欢笑道:“谢舅妈!”喝起茶来。 王猛喝过茶水,对着廉正道:“舅,你记得帮我照看着我师傅点,要是有不怀好意的人来对我寻根刨底,不管是谁,不要让他们活着离开平江城。我师傅立国有功,神圣不可侵犯,就该安享晚年。” 廉正欢喜道:“好,有你这片孝心,我量那些宵小也走不出平江城。” 王猛微笑道:“那我就先谢过舅舅了。” 廉正欢笑道:“不用谢,保护好大将军,是我分内之事。” 王猛见如心喝完了茶水,站起身,牵着如心,对着廉正夫妇微笑道:“舅,舅妈,那我俩先走了,明日酒楼见。” 廉正夫妇站起,将王猛两人欢送出院子,目送出府衙。 王猛牵着如心出得府衙,将如心扶上马车,坐上马车,马鞭一甩,朝着‘一缕香’酒楼奔去。 太阳偏西,阳光开始柔和,照得如心娇媚的脸蛋白里透红,引诱得王猛想入非非,就想入得洞房。 如心看见了王猛火热的眼神,羞羞地躲到了车厢之内,生怕跟着他一起乱了心神。 欢快的马车,终于将如心载到了‘一缕香’酒楼后院。 马蹄停,王猛下得马车,如心出得车厢,王猛一把将她抱下。 如心将酒楼后院打量了一番,一颗桂树,十来盆景,场地平整。 王猛停好马车,将马栓入马棚,放上些草料,走到如心身边,牵着如心走上了后院二楼。 入得书房,一个拥抱,两片脆语,留下如心,向前楼的厨房寻去。 走进厨房,众人一个惊喜,两个欢笑,三个问候,王猛受之以言,还之以礼。 一阵人情冷暖相互道过,王猛向魏师傅交代了明天在这里大婚,又说了几个菜,快乐离开。 王猛入后院,进书房,关上房门,走近窗台,如心一个欢笑,半个拥抱。 两人喜看窗外,外边流水恰几条,假山也几座,翠楼隐翠竹,庭院落落花草香。 夕阳红,鸟儿欢,春燕数只来回忙。试问人间那个好,也就这般模样。 王猛一把将如心搂入怀中,微笑道:“喜欢这里吗?” 如心甜甜一笑,欢愉留满嘴角,欢喜道:“你就是个傻儿来着,放着这么好的地儿不管,尽想着在外头四处游走。” 王猛听过,见着那如血般的残阳,心儿极为欢畅,将眼神儿向如心瞧去。 如心肌肤善若水,红晕透亮,太阳西落正欢。 王猛心儿痴狂,就想给他的心上人带来欢乐,身心一个激动,挑逗着如心的欢心将‘羞羞儿’隐藏。 有了一个亲吻,再来个拥抱,如心脸儿有花开,血脉往外伸张,出水的芙蓉沐浴在夕阳里,好个娇娃模样。 王猛情意起,欲念生,抱起如心就往床榻上放。 如心心儿喜,意念儿慌,恋恋望不舍,好似有个‘喜欢’。 衣裳儿离身,雄雌双蝶乐双飞,鸾歌凤舞身儿聚,阴阳交融真个好,情爱滚烫,趣乐腾飞。 花瓣被抚香艳艳,花蕊被尝蜜甜甜,冰肌玉骨真个好,爱死了这‘轻狂’儿郎。 鱼水欢畅,情趣满腔,上有天堂相望眼,下有苏杭喜乐怀。 如心睁开眼,娇羞羞地躲在王猛的怀中,娇羞羞道:“要是美人江山让你选,你选我吗?” 王猛听过,将如心的掌心抚按在他的心坎上,温着情儿道:“谁道江南风景佳,移天缩地入我怀。牡丹吐芬芳,花瓣闻着香,花蕊尝着甜,魂牵要梦绕。江山是大家的,老婆是自己的,不选老婆的是傻子。” 如心听过,脸儿悦,心儿喜,甜蜜蜜地说道:“你真会哄人。” 王猛微笑道:“你叫颜如心,我唤心如颜,表里如一,不会哄人。” 如心望着窗外最后一丝夕阳,从王猛的怀里钻了出来,微笑道:“你请我吃饭吧,我饿了。” 王猛下得床榻来,穿好鞋,一把将她抱起,放到榻沿边,拿来鞋子,帮她穿上,欢笑道:“今儿服侍娘子吃饭,娘子要是满意了,可要记得给我一个打赏。” 如心娇嫩嫩一笑,娇羞羞道:“你想要什么打赏啊?”下得床来。 王猛牵着如心的手,微笑道:“每晚给我讲一个故事就好。”向门外走去。 如心道:“那你得抱着我,不许松手。”跟着王猛走下楼梯,上得酒店前楼的二楼。 王猛牵着如心走进厅里,满满的全是客人,有说有笑,热闹非凡。 王猛跟众人一一问好,走近最西边的一桌,坐了下来。 阿菊、阿兰、阿贵、阿来四人端来酒菜,向如心行礼问好后,走了开去。 王猛给杯子倒满水酒,端起酒杯,放到如心嘴边,欢喜道:“客官,尝尝。” 如心一乐,喝了一口,微笑道:“这什么酒啊?味道怪怪的,好香浓。” 王猛笑道:“‘十八女儿红’,你都二十有一了,当然更香浓。” 如心小嘴一张,王猛一个喜乐,托起一小碗‘百合莲子羹’,舀了一勺,慢慢地放入如心小嘴中。 如心小嘴一抿,嚼了嚼几下,吞了下去,微笑道:“你要不要也尝尝,很好吃。” 王猛笑道:“我哪敢,美人吃的好就好。”又舀了一勺,如心吃下。 王猛放下勺子,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烧烤的牛肉放到如心的嘴边。 如心吃上,嚼了嚼,小声道:“酒。” 王猛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如心来了一小口,和着牛肉一起吞下。 王猛放下酒杯,又给如心来一勺粥羹,微笑道:“我这服务怎么样?” 如心吞下粥羹,嘴角上翘,道:“还行吧,以后还得多练习练习。” 王猛心儿欢喜,将头一俯,微笑道:“是,小的遵命,娘子。” 如心一掌摸在王猛脸蛋上,欢喜道:“乖,真听话。” 王猛放下勺子,用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去掉刺,夹到如心嘴边,如心吃下。 王猛道:“好吃吗?” 如心道:“还是没你在江陵做的爽口。” 王猛笑道:“那当然,我那鱼可是秘制过的,就为你那一口。” 阿来端来了一个泥团,放到边台上,捶开泥团,打开荷叶,端了过来,放到桌子上,微笑道:“少夫人慢用。”快乐地走开。 王猛用筷子夹了一块,用嘴吹了吹,放到如心嘴边,小声道:“娘子张嘴。” 如心受命,张开樱桃小口,王猛慢慢地送了进去,小声道:“怎么样?” 如心嚼了嚼,慢慢地吞了下去,微笑道:“好好吃,要不你也尝尝。” 王猛微笑道:“谢过美人,小的闻闻香气就可以。” 给如心来了一勺粥羹,如心吞下,又吃上了一片鸡肉,很是欢喜。 看傻了满厅的客人。一个客人实在受不了,大声道:“王大少,什么时候改了性子了?会服侍人了。” 如心一听,向众人瞧了过去,全是些笑脸,好像很吃惊,好生奇怪,全停下了筷子。 如心收回眼睛,向着王猛笑道:“这样是不是不好啊?看他们都吃不下饭了。” 王猛给如心来了一勺粥羹,欢笑道:“不怕,他们是羡慕我。” 如心吞下粥羹,心情好生舒畅,吃下王猛夹起的一块鸡肉,吞下一勺粥羹,吃下一片牛肉,吞下一小块鱼,喝下一小口水酒,肠胃渐渐暖和起来,饱了。 如心对着王猛夹起的一片牛肉,微笑道:“我饱了,你吃吧。”王猛极为听话,吃下。 王猛放下碗,向如心一笑,开心道:“怎么样,晚上能给我讲故事了吗?” 如心甜言道:“等你吃饱了,再告诉你。” 王猛极为听话,三口喝下一碗粥羹,五口清理完牛肉,十口吃下那只‘叫花鸡’,十一口吃下那条鱼。停住嘴,微笑道:“我吃饱了。” 如心道:“你怎么这么吃饭的,不怕噎着吗。”帮王猛擦了擦嘴。 王猛道:“我习惯了,在外边就是这个样子,改不过来。” 如心送给王猛一个微笑,小声道:“那以后吃饭,我先吃,你再吃。” 王猛站起身,牵着如心的手道:“好,小的遵命。美人请,你该回去见公婆了。” 如心伏在他的身后,小声道:“我有点害怕。” 王猛将她伏在怀中,小声道:“怕什么啊?小的是你最忠实的追随者,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如心道:“你爹娘会不会看不起我啊,我已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下得楼来,羞羞地将头靠在王猛臂膀上。 王猛一把将她搂紧在怀中,偷偷亲了一个,赔礼道:“都是我不好,让娘子受委屈了。” 走到马车边,牵出马,架好马车,将如心扶上马车,坐了上去,一声吆喝,马车跑起,直奔紫石柳庄。承福刚好带着冷冰冰从外边买东西回来,没有碰上。 第95章 见公婆姻缘早定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夕阳早西去,风景一路,月光铺满。 王猛驾着马车,笑看前路心感月,月落车帘心感人。 如心舟车劳顿一天,早已在月色的陪伴下缓缓地睡了过去,脸落微笑,心藏火花。 马车跑入紫石柳庄,停了下来,齐叔见王猛下车,欢喜地接过马缰,笑容满脸,言语欢甜,相互见礼。王猛掀起车帘,小唤一声,不见如心回应,走上车,轻轻抱起,下得车来。齐叔见之,欣喜满怀,为王猛终于找到生命的另一半高兴不已。 王猛抱着如心,话别齐叔,向着待客厅走去,刚走过桂树,如心醒了过来。睁眼看到月光,一个言语:“放我下来。”王猛听话,放下如心。如心站好,对着月光整了整仪容,小声道:“这样子进去,行吗?” 王猛摸了摸如心的小脸蛋,微笑道:“非常好,就像月华中的仙子。” 如心受到鼓励,被王猛牵着,走过荷塘,来到待客厅门口。向里一个张望,里边坐着六人,有说有笑在一起。王猛见如心脸色紧张,紧紧地扶抱着她,脸带微笑地走了进去。王傲人见王猛回来甚是欢喜,又见身边多了一位姑娘,春华满注,更是高兴,轻轻地捏了廉香玉一下。王夫人会意,站起身,欢迎过来。 王猛欢喜迎上,欢喜道:“二娘,这是颜如心姑娘。” 如心俯脸,沉腰,拱手,弯膝,脆声道:“见过伯母。” 王夫人笑容满脸,一把牵住如心的小手,开怀笑道:“真是个好孩子,快过来坐。” 如心缓缓抬头,笑容恬然,向夫人看去,只见夫人富贵之气集于一身,灵气满满。 夫人将如心细细一瞧,脸色喜,眼儿乐,一个惊吓,手儿从如心手上滑落下去,失声道:“啊!真有此人儿。”转过脸,对着王傲然招手道,“老爷,猛儿终于找到那画中人了。”声音惊喜不断。 如心听过,被她吓了一跳,身子微凉,以为那里出错,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傲然一听,急忙走了过来,往如心脸上一瞧,欢喜道:“真像,世间真有如此奇事。” 王夫人拉着如心就往右边坐了去,笑容灿烂,说不出言语,如心身子慢慢变暖。 王猛一愣,想起了些什么,微笑道:“二娘,那吴风真把画儿送来了。” 廉香玉微笑道:“送来了,送来了,十天前就送来了。”转过脸,握着如心的手,喜笑道,“数百人都来给我家猛儿说媒,都被他挡了回去,说有个人在等着他。我以前以为他在做梦,原来真有这么回事。那画中人真就跟你一样,特别是这眉眼,简直一个模子里映出来的,真叫人不敢相信,好生喜欢。”拍了拍如心的手背,快乐道,“你单坐一会儿,我去将花儿拿来,给你瞧瞧。”欢步走开,那曼妙的身姿就像一支鲜活的舞蹈,整得坐在一旁的秀儿羡慕不已。 王猛看了如心一眼,两个眼光对碰在一起,心儿极为欢喜,对着坐在一旁的王傲然道:“爹,我跟如心明天大婚,后天就出发去河州赴任。” 王傲然听过,极为惊奇道:“哦,你是不是在说笑啊!明天大婚,后天出发,这事能这么办吗?” 王猛道:“爹,没事的,明儿在‘一缕香’响几挂爆竹,贴几个大红喜字,都会知道你儿子我结婚了的。” 王傲然道:“不是,你不帮我跟你娘想想,也的为人家闺女想想吧,你怎得帮她寻个彩头,图个高兴吧。” 王猛道:“爹,你说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娶的是老婆,娶老婆不是用来寻个彩头、图个高兴的。” 王傲然道:“行,你厉害。你问你二娘去,她把你带大的。” 如心有些不安道:“伯父,我没事的。” 王傲然道:“闺女,你不用为他说好话,不能什么事都由着他。” 王夫人双手捧着画,高高兴兴地走了来,走到如心的身边坐下。 画儿展开,如心一看,只见画儿上站着一男一女,共折着桂花,男子是王猛,女子真像十八岁的自己。 王猛见两人看完画,走到廉香玉身边,蹲了下去,微笑道:“二娘,皇帝把我调去河州做知州,后天就得出发。我明天跟如心行个大婚之礼,你看这样好不好。”掏出圣旨,递了过去。 王夫人接住,一看,高兴道:“好,猛儿这么年轻就当了这么大的官,我跟你爹,还有你妹妹都支持你。”向王傲然看去,欢喜道,“老爷,你看看猛儿这么有出息,我们应该支持才对,怎么能拖后腿呢。等他走了,我们再摆上百来桌,热闹热闹,图个喜庆。”将画轴卷了起来,扎好,交到如心手上,微笑道:“猛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会送女孩子东西,这幅画就算他送你的一片心意吧。”如心接住,心儿暖暖,意儿甜甜,不知说什么好。 王傲然道:“别老想到自己,后天把那个萧芸带走,她都怀孕了,她爹箫石可着急了。” 王猛微笑道:“是,我后天就送她去京城。” 王傲然道:“那明天你想怎么整啊?” 王猛道:“明儿在‘一缕香’多响几挂爆竹,张贴几个大大的喜字,自己人好好的吃一顿。” 王傲然向着如心看了看,温言道:“那她今晚住哪儿啊?” 王猛微笑道:“我们有夫妻之实了,当然是睡在一块了。” 廉香玉笑道:“你啊,就知道自己,从来不为如心着想。那有未娶人家就动人家身子的。”如心害起羞来,脸蛋通红。 王猛嬉笑道:“娘,我不是怕她跑了,先下手为强吗,没想那么多。”走过去扶着如心,摸着她的秀发。 香玉道:“好,好,猛儿有长进,知道珍惜眼前人了。”将诏书递给王猛,王猛接过。 王傲然向三人看了看,温言道:“你师傅跟你舅舅知道不?” 王猛道:“我今天带着如心去向他们问好了,他们会来的。” 王傲然道:“那行吧,你现在就去箫石家里走一趟,把该说的话说一说,免得人家糟心难过。” 王猛道:“是,老爷子。”摸了摸如心,走了出去。 等王猛走出,王傲然向陈亮望去,温言道:“陈公子对我家猛儿去河州有什么看法,不防直言。” 陈亮道:“员外,王将军此去河州,名为发配,实为练兵,既能保全他的性命,又能才得其用,正是皇帝的高明之处。朝廷势微,已积重难返,只有重新铸造新秩序,才有出路。将军年轻,背景单薄,又一商人之子,全无政治资本,手握雄兵,也只能为朝廷所用。荆湖剿匪一战,王将军大获全胜,才华尽展,锋芒毕露。对一般人来说,‘贪、嗔、痴’三毒全在,这么好的一颗明珠,要是得不到,自然想方设法毁掉。河州偏远,眼不见心净,自然是王将军最好的去处。” 廉香玉微笑道:“先生大才,猛儿有你相助,真是上天眷顾。” 陈亮道:“夫人客气,王将军大才,能跟他走到一块,是我陈某莫大的福分。他日王将军拜相封侯,我等也好沾沾喜气,也不枉好男儿来世间走此一遭。” 王傲然听过,举起茶杯,欢喜道:“来,陈公子,请!” 陈亮举起茶杯,欢喜道:“员外请!”两人欢欢喝下。 廉香玉一手握着如心的手,一手摸着如心的脸蛋,欢笑道:“难怪猛儿对你这般迷恋,原来他两三年前就喜欢上你了,只是今儿才找到你而已。”笑容温善,声儿清脆,欢喜无限。 承福带着冷冰冰进来,将冷冰冰牵到冷梓武身边,微笑道:“我家少爷呢?” 冷梓武道:“去太湖边的箫石叔叔家了。” 王夫人见承福回来,对着如心微笑道:“我带你去见见猛儿那个窝去,你要是不满意,我们就换个好的。”牵着如心的手站了起来,对着承福道,“承福,还不快来见过你家少奶奶,颜如心姑娘。” 承福走了过来,微笑道:“见过少奶奶,见过如心姑娘。” 王夫人见之,忍住笑声,微笑道:“来,承福,跟我们走,给你家少爷抱两床被子过去。”承福跟上。 王夫人牵着如心来到衣物被褥存放间,让承福抱了一厚一薄两床被褥,一个床单,往‘琴音山’脚下走去。穿过几个朗庭,走过几片花草地,来到‘琴音山’下的两间房子门口,推门进去,点上房里的灯笼、油灯、蜡烛,将房子照得通亮。如心没看到其他的好物件,除了一房子的书,闻着满屋子的墨香味,就是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还有一个不起眼的衣架。对着铺着床铺的王夫人道:“伯母,王猛他就住在这里啊?” 王夫人微笑道:“那不,那小子,八岁就开始住这里了。一天到晚读书啊,练剑啊,弹琴啊,除了会做一手好菜,什么都不会,相个亲,都跟姑娘们聊不上两句话。” 如心听过,走到书桌边,拉开抽屉,将画儿也放了进去,关好抽屉。 夫人铺好床,点好檀香,走到如心身边,敞开窗户,牵着她的手,微笑道:“走,为娘的带你去梳洗一番,换件衣裳,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 如心微笑道:“谢谢娘!” 廉香玉一听,拍着如心的手背,高兴道:“这就对了!走,那小子是我带大的,为娘的对他再清楚不过了。”吹灭灯火,跟在承福的身后,拉着如心走了出去,梳洗去了。 第96章 有花堪折直须折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夕阳早西去,风景一路,月光铺满。 王猛驾着马车,笑看前路心感月,月落车帘心感人。 如心舟车劳顿一天,早已在月色的陪伴下缓缓地睡了过去,脸落微笑,心藏火花。 马车跑入紫石柳庄,停了下来,齐叔见王猛下车,欢喜地接过马缰,笑容满脸,言语欢甜,相互见礼。王猛掀起车帘,小唤一声,不见如心回应,走上车,轻轻抱起,下得车来。齐叔见之,欣喜满怀,为王猛终于找到生命的另一半高兴不已。 王猛抱着如心,话别齐叔,向着待客厅走去,刚走过桂树,如心醒了过来。睁眼看到月光,一个言语:“放我下来。”王猛听话,放下如心。如心站好,对着月光整了整仪容,小声道:“这样子进去,行吗?” 王猛摸了摸如心的小脸蛋,微笑道:“非常好,就像月华中的仙子。” 如心受到鼓励,被王猛牵着,走过荷塘,来到待客厅门口。向里一个张望,里边坐着六人,有说有笑在一起。王猛见如心脸色紧张,紧紧地扶抱着她,脸带微笑地走了进去。王傲人见王猛回来甚是欢喜,又见身边多了一位姑娘,春华满注,更是高兴,轻轻地捏了廉香玉一下。王夫人会意,站起身,欢迎过来。 王猛欢喜迎上,欢喜道:“二娘,这是颜如心姑娘。” 如心俯脸,沉腰,拱手,弯膝,脆声道:“见过伯母。” 王夫人笑容满脸,一把牵住如心的小手,开怀笑道:“真是个好孩子,快过来坐。” 如心缓缓抬头,笑容恬然,向夫人看去,只见夫人富贵之气集于一身,灵气满满。 夫人将如心细细一瞧,脸色喜,眼儿乐,一个惊吓,手儿从如心手上滑落下去,失声道:“啊!真有此人儿。”转过脸,对着王傲然招手道,“老爷,猛儿终于找到那画中人了。”声音惊喜不断。 如心听过,被她吓了一跳,身子微凉,以为那里出错,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傲然一听,急忙走了过来,往如心脸上一瞧,欢喜道:“真像,世间真有如此奇事。” 王夫人拉着如心就往右边坐了去,笑容灿烂,说不出言语,如心身子慢慢变暖。 王猛一愣,想起了些什么,微笑道:“二娘,那吴风真把画儿送来了。” 廉香玉微笑道:“送来了,送来了,十天前就送来了。”转过脸,握着如心的手,喜笑道,“数百人都来给我家猛儿说媒,都被他挡了回去,说有个人在等着他。我以前以为他在做梦,原来真有这么回事。那画中人真就跟你一样,特别是这眉眼,简直一个模子里映出来的,真叫人不敢相信,好生喜欢。”拍了拍如心的手背,快乐道,“你单坐一会儿,我去将花儿拿来,给你瞧瞧。”欢步走开,那曼妙的身姿就像一支鲜活的舞蹈,整得坐在一旁的秀儿羡慕不已。 王猛看了如心一眼,两个眼光对碰在一起,心儿极为欢喜,对着坐在一旁的王傲然道:“爹,我跟如心明天大婚,后天就出发去河州赴任。” 王傲然听过,极为惊奇道:“哦,你是不是在说笑啊!明天大婚,后天出发,这事能这么办吗?” 王猛道:“爹,没事的,明儿在‘一缕香’响几挂爆竹,贴几个大红喜字,都会知道你儿子我结婚了的。” 王傲然道:“不是,你不帮我跟你娘想想,也的为人家闺女想想吧,你怎得帮她寻个彩头,图个高兴吧。” 王猛道:“爹,你说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娶的是老婆,娶老婆不是用来寻个彩头、图个高兴的。” 王傲然道:“行,你厉害。你问你二娘去,她把你带大的。” 如心有些不安道:“伯父,我没事的。” 王傲然道:“闺女,你不用为他说好话,不能什么事都由着他。” 王夫人双手捧着画,高高兴兴地走了来,走到如心的身边坐下。 画儿展开,如心一看,只见画儿上站着一男一女,共折着桂花,男子是王猛,女子真像十八岁的自己。 王猛见两人看完画,走到廉香玉身边,蹲了下去,微笑道:“二娘,皇帝把我调去河州做知州,后天就得出发。我明天跟如心行个大婚之礼,你看这样好不好。”掏出圣旨,递了过去。 王夫人接住,一看,高兴道:“好,猛儿这么年轻就当了这么大的官,我跟你爹,还有你妹妹都支持你。”向王傲然看去,欢喜道,“老爷,你看看猛儿这么有出息,我们应该支持才对,怎么能拖后腿呢。等他走了,我们再摆上百来桌,热闹热闹,图个喜庆。”将画轴卷了起来,扎好,交到如心手上,微笑道:“猛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会送女孩子东西,这幅画就算他送你的一片心意吧。”如心接住,心儿暖暖,意儿甜甜,不知说什么好。 王傲然道:“别老想到自己,后天把那个萧芸带走,她都怀孕了,她爹箫石可着急了。” 王猛微笑道:“是,我后天就送她去京城。” 王傲然道:“那明天你想怎么整啊?” 王猛道:“明儿在‘一缕香’多响几挂爆竹,张贴几个大大的喜字,自己人好好的吃一顿。” 王傲然向着如心看了看,温言道:“那她今晚住哪儿啊?” 王猛微笑道:“我们有夫妻之实了,当然是睡在一块了。” 廉香玉笑道:“你啊,就知道自己,从来不为如心着想。那有未娶人家就动人家身子的。”如心害起羞来,脸蛋通红。 王猛嬉笑道:“娘,我不是怕她跑了,先下手为强吗,没想那么多。”走过去扶着如心,摸着她的秀发。 香玉道:“好,好,猛儿有长进,知道珍惜眼前人了。”将诏书递给王猛,王猛接过。 王傲然向三人看了看,温言道:“你师傅跟你舅舅知道不?” 王猛道:“我今天带着如心去向他们问好了,他们会来的。” 王傲然道:“那行吧,你现在就去箫石家里走一趟,把该说的话说一说,免得人家糟心难过。” 王猛道:“是,老爷子。”摸了摸如心,走了出去。 等王猛走出,王傲然向陈亮望去,温言道:“陈公子对我家猛儿去河州有什么看法,不防直言。” 陈亮道:“员外,王将军此去河州,名为发配,实为练兵,既能保全他的性命,又能才得其用,正是皇帝的高明之处。朝廷势微,已积重难返,只有重新铸造新秩序,才有出路。将军年轻,背景单薄,又一商人之子,全无政治资本,手握雄兵,也只能为朝廷所用。荆湖剿匪一战,王将军大获全胜,才华尽展,锋芒毕露。对一般人来说,‘贪、嗔、痴’三毒全在,这么好的一颗明珠,要是得不到,自然想方设法毁掉。河州偏远,眼不见心净,自然是王将军最好的去处。” 廉香玉微笑道:“先生大才,猛儿有你相助,真是上天眷顾。” 陈亮道:“夫人客气,王将军大才,能跟他走到一块,是我陈某莫大的福分。他日王将军拜相封侯,我等也好沾沾喜气,也不枉好男儿来世间走此一遭。” 王傲然听过,举起茶杯,欢喜道:“来,陈公子,请!” 陈亮举起茶杯,欢喜道:“员外请!”两人欢欢喝下。 廉香玉一手握着如心的手,一手摸着如心的脸蛋,欢笑道:“难怪猛儿对你这般迷恋,原来他两三年前就喜欢上你了,只是今儿才找到你而已。”笑容温善,声儿清脆,欢喜无限。 承福带着冷冰冰进来,将冷冰冰牵到冷梓武身边,微笑道:“我家少爷呢?” 冷梓武道:“去太湖边的箫石叔叔家了。” 王夫人见承福回来,对着如心微笑道:“我带你去见见猛儿那个窝去,你要是不满意,我们就换个好的。”牵着如心的手站了起来,对着承福道,“承福,还不快来见过你家少奶奶,颜如心姑娘。” 承福走了过来,微笑道:“见过少奶奶,见过如心姑娘。” 王夫人见之,忍住笑声,微笑道:“来,承福,跟我们走,给你家少爷抱两床被子过去。”承福跟上。 王夫人牵着如心来到衣物被褥存放间,让承福抱了一厚一薄两床被褥,一个床单,往‘琴音山’脚下走去。穿过几个朗庭,走过几片花草地,来到‘琴音山’下的两间房子门口,推门进去,点上房里的灯笼、油灯、蜡烛,将房子照得通亮。如心没看到其他的好物件,除了一房子的书,闻着满屋子的墨香味,就是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还有一个不起眼的衣架。对着铺着床铺的王夫人道:“伯母,王猛他就住在这里啊?” 王夫人微笑道:“那不,那小子,八岁就开始住这里了。一天到晚读书啊,练剑啊,弹琴啊,除了会做一手好菜,什么都不会,相个亲,都跟姑娘们聊不上两句话。” 如心听过,走到书桌边,拉开抽屉,将画儿也放了进去,关好抽屉。 夫人铺好床,点好檀香,走到如心身边,敞开窗户,牵着她的手,微笑道:“走,为娘的带你去梳洗一番,换件衣裳,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 如心微笑道:“谢谢娘!” 廉香玉一听,拍着如心的手背,高兴道:“这就对了!走,那小子是我带大的,为娘的对他再清楚不过了。”吹灭灯火,跟在承福的身后,拉着如心走了出去,梳洗去了。 第97章 春梦醒心念患困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天亮了,‘琴音山’山上的鸟儿叫了,盘旋在王猛跟如心安眠的屋顶上,窗台上。 经过一夜的休息,王猛从甜美的睡梦中快乐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着怀里那个睡得极为香甜的爱人,心里说不出的欢愉快乐。看着她那白里透红的脸蛋,洁白通亮的的肌肤,摄人心魄的胸脯,心中那只欲望之鸟振翅疾飞。温热的手掌刚想伸向她的心田,望着她那甜美的睡姿,真不忍心将她唤醒,恋恋不舍地将鸟儿关进了笼子。 王猛将如心慢缓缓的移出怀抱,将酥软绵薄的被褥轻轻地往上拉了拉,一直盖到如心的脖子中央。然后慢慢地从被褥里轻移出身子,穿好衣服,在如心的额头上留下轻轻的一吻,下得床来。走到窗台边,对着那几只鸟儿轻轻的说了几句话,鸟儿很乖,飞走了。 王猛穿好鞋子,走出房门,来到外屋,拿起宝剑,出得屋子,在屋子不远处的空地上舞起了剑来。 还是那么的欢快,还是那么的娴熟,还是那么拥有着无穷的力量。 他师傅教他的就是三个字,快、狠、准,因为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绣花的。王猛深深地记住了这三个字,经过十几年的练习,他做到了。 舞了大半个来时辰,他的汗珠早已出来,速度也渐渐变慢,他不想让人看见,停了下来。 提起剑走入房间,刚刚挂好,可爱的如心醒了过来。 如心见到他一身的汗水,很是高兴,难得看见。如心爬出薄薄的被褥,坐了起来,将衣服贴上了自己的身子,她不再害羞,因为昨天王猛故意将她的身子看了个清清楚楚,尝了个明明白白,她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了隐私,无须遮掩。 王猛擦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将那个埋藏在心灵深处的欲念封存了起来,对着如心笑了笑,走出了房间,拉上门,漱洗去了。 听过王猛拉上房门的声音,如心穿好衣服,下的床来。 见无事可做,便拉开抽屉,本想拿出画卷看上一看,不小心发现画轴旁放着一把扇子。 她很是欢喜,将扇子拿了出来,缓缓地打开,当她用眼一瞧,一只鹰的眼睛迎面扑了过来,吓得她丢掉了扇子。 她静了静心,弯下腰,捡起扇子,细看过去,那豪光万丈的鹰眼中,装满了无穷无尽的仁善与正气,她好生喜欢,内心渐渐地注满股股暖流,好像用言语对那作画者赞美一番。 看着那只豪光万丈的雄鹰的眼睛,心里说不出的高兴,道不尽的酸楚,美美的笑容中凝滞着好几分苦涩。 春光荡漾的心儿从鹰眼中撤了回来,一个不小心,将扇子碰落在地上。 她急忙捡起,就在她想将纸扇折好之际,纸扇上的两条字儿龙飞凤舞地掠入她的眼中。 还没让她有个准备,那字儿的笔路间伸出了一只痴情的大手将她的芳心拽了进去,不停地把玩。 她心欢意舒,欲念狂舞,温润的嘴唇上下波动,美美的声音从心头儿发了出来:“难识此身真面目,只因心住此身中。”语音轻荡,情愫满怀,泪如泉涌。 她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欲念,急忙将纸扇合上,放入柜子中,关好抽屉,生怕自己被那字儿吸了进去。 正当她准备好了往外奔走的脚步,满房的纸香味死死地将她裹住,使她不得动弹。 放眼一望,偌大的一个房间,除了一个衣架、一盏油灯、一张书桌、一把极为古朴的坐椅,还有一张让她幸福了一晚的木床外,落入眼中的全是书籍。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刚刚放飞的那只‘惜春鸟’却被自己的相思泪给击落了下来。 她好生喜欢,好生难受,她的那个他原来是个书虫。 她被感动了起来,身子一个绵软,跌倒在了被褥上,欲望之泉再也找不到出口。 她是多么想待在他的身旁,随时钻入他温暖的怀抱,躲进他的梦乡。 可他的心房就那么点大,自己进去了,那些书本与谁为伴! 难以述说的情意,无法控制的思绪,随着她的身子一起滚动在被褥上,真不知道这是喜悦,还是忧伤。 缠绵的情丝,借着窗外的鸟鸣声,羞怯怯、苦凄凄的向着心中的那个人儿传送了过去:“峨眉绝世不可寻,能使花羞在上林。自古郎君笔生辉,山河锦绣美人型。” 她见过那把扇子的威严,她想忘掉它,她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那个抽屉,她走了过去,拉开抽屉,拿出了那张好似自己画像的画轴,慢慢地打了开来。 她极为高兴,那画像的姑娘跟她长的好生相像,简直一模一样,就是十八岁的自己,那娇贵的气质,那虚空若谷的心灵,只求个赏心悦目,不求个卿卿我我。如心很是高兴,将画中的自己慢慢地欣赏起来,心儿和暖,熠熠生辉,幸福的微笑在那红红的脸蛋上开出了花朵,无比鲜艳,无比芳香。 可就在她为那美丽的容颜喝彩之时,她陡然发现,那好像不是自己了,除了那个摆弄不了风情的鼻子还像,其它的都变了。 眉毛轻锁着欢乐,眼神隐藏着痴迷,嘴唇期盼着亲吻,身子喜悦着轻狂。 她赶忙收起画卷,放入了抽屉中,紧紧地关上抽屉,就想问个为什么会这样。在慢慢的回忆中,她终于找到了,就是那句美好的言语,“我梦见我给你生了一堆娃娃。” 是了,她是多么渴望做一个伟大的母亲,将那个心爱着的人儿永远的留在身边。 为了这个美好的愿望,她开始妩媚起来,举止开始不受控制。 还好,他接受了她的妩媚,甚至将她迷恋,他走上了前卫,打开了那扇情爱之窗,将她强行拉了进去。后来发现窗户太过吃力,直接敞开了情爱之门,这样方便多了,轻轻地一扯就行。 想到这里,如心轻轻地笑了笑,原来她就是这样变过来的。 还好,一路走来,渐渐发现,他懂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特别明白她的心意。 可回过头来,她自己却开始看不懂他了,他的每一个行为都出乎她的意料,特别是他的笑颜,好像全部都是为了能让她开心,对他自己而言,不够真诚。 她开始害怕起来,自己的所求是不是他不想却愿意承受的,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就这样,如心陷入了思绪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她的姐夫曾说,他王猛的一生基本定格了,漂泊,奔波,为了那个很多人都不愿意接受的、甚至加以反对的美好愿望,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因而他要的是那画中的女子,单纯,心无羁绊,能永远爱着,就是不想问个为什么。 可现在的自己呢,除了一颗不愿意离去的心,一样不剩。单纯,她想为他生娃;心无羁绊,她想他永远陪伴着她;更别说能永远爱着,就是不想问个为什么,要是没了他的陪伴,她感觉到了空虚与寂寞,还害怕他将她抛弃。 原来得到就是失去,不是失去他,而是失去了曾经的自己。她想把它找回来。 他是一只翱翔于天际的雄鹰,就应该拿星月为伴,与天地共舞。 想到这里,如心不自觉地生出了泪珠,她不想因为她而让他折了翅膀,他有太多的事儿要做,哪能让他天天陪伴着自己。可要是没有了陪伴,还不如就此离去来的痛快。 是了,留下吧,只让我的心永远跟他走到一起。 他不是说他不喜欢海誓山盟,喜欢小心翼翼吗;不喜欢海枯石烂,喜欢所见如初吗。 如果他变了,‘小心翼翼’有何用;要是我变了,那里还有‘所见如初’。 我还是留下来,愿上天赐给我怜悯,在我未老太之前将他赐还给我,让我好好地陪伴着他。 可这个上善若水的女人啊,她忘了,天上掉下来的都是冰雹、雪花跟雨滴,有些地方还掉下来些泥沙,何来的怜悯与恩赐。只有人为的努力,只有小心翼翼地维护好那份美好的情感,才能看得见那个‘所见如初’。得到就是得到,并不代表失去。 在无数个泪水中,一串脚步声传了来,如心赶忙擦干眼泪,输出笑容,高高兴兴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王猛进得房门,来到如心身边,看到她脸上还没有完全风干的泪痕,轻轻地抱了上去,温言道:“你要是有不顺心的地方,记得告诉我。” 如心听过,心儿好生难过,不自觉地将双手放到了王猛的脖子上,往他的嘴唇上亲了上去。王猛没感到什么意外,只想着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双手抱了上去,将如心揽入怀中,开始亲吻个不停。 一阵火热的情感交融之后,如心从他的怀里逃了出来,走了开去,坐到床沿边。 王猛追了过去,坐了下来,摸着她的脸儿道:“你这是怎么哪,能告诉我吗?” 如心深情地望着王猛的眼睛,声儿忧伤起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不该那样,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泪水掉了出来。 王猛将她揽入怀中,宽慰道:“你真傻,我们都是夫妻了,我怎么可能愿意让你离开我呢。”两个脸蛋靠在了一起。 如心躲在王猛的怀里,小声道:“如果那一天我让你离开了我,你会不会恨我啊?” 王猛将脸儿靠的紧紧的,温言道:“你要是愿意离开我,那只能说我还不够好,不能让你过的称心如意,我只会责备我自己,那会想到恨你呢!”将手儿摸上了如心的脸蛋,发觉很烫,好似火烧。 如心感觉很累,带着苦闷与不安,在王猛的怀里睡了过去,王猛并不知道。 王猛抱着如心,说着话儿来:“那天,我在你慧锦姐姐的娘家第一眼见到你,我被自己的眼睛吓了一跳,原来世间真有我梦寐以求的女子。从那时起,我就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你喜欢上我,让我对你好。可当你第一次握住我的手的时候,我又犹豫了,我害怕起来,我怕你跟着我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朝不保夕,时刻要为我的生命担惊受怕。我开始不自觉地疏远你,让你看到一个不喜欢你的我。我天天犹豫,时时徘徊,心神不定,一边想得到你,一边又害怕会伤害到你。我开始寻求改变,终于来了个老先生,我陪着他一起看夕阳,他让我发现,能得到你该是我一生的追求,让你得到我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愿望。成全了你,就是成全我自己。我开始了对你的追求,极不安分地得到了你的身子,渐渐地迷恋上你。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坏人,我只是发现我对你越那个好,你越是喜欢,所以才时时抱住你。我不知道你刚才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能告诉我吗?我不善于猜摸女人的心思。” 如心没有反应,王猛向如心的脸上望去,只见她双眉轻锁,呼吸无声,脸色哀思无限,看得王猛五脏六腑俱碎。 王猛让如心平躺在床上,拿来椅子,坐在床沿边,轻轻地握着她的手,陪着她,渐渐地跟着睡了过去。 第98章 婚礼还是简朴点好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王猛陪着如心睡着了,没有来吃早餐,廉香玉也懒得去叫他们,跟其他几人一起用过早膳后,就忙着打理起跟婚礼相关的一些事情来。觉得一应事务准备停当,从箱底拿出了那条王傲然娶她时送给她的珍珠项链,放在新娘的礼服上,用红盖头盖着,关好房门,走入客厅,跟大伙儿聊到了一起。 太阳脚步缓慢,将天空走过了四分之一,如心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看着睡在床沿边的王猛,心儿欢喜,不自觉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心中自言自语道:“让我好好陪伴你一天一夜吧!哪天,我要是实在想你了,就去找你,你说好不好。”吐完心头话语,坐了起来,将左手从王猛手里抽了出来,扶起王猛的头,微笑道,“你今天不是要娶我吗?怎么也跟着睡着了。” 王猛醒来,睁开眼睛,微笑道:“婚礼只不是个仪式,在我心里,从见你的那天起,我就把你当成了妻子。” 如心下的床来,牵着王猛的手道:“这个仪式挺好的,最少能让别人见到,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们去见见爹娘吧。” 王猛温温地笑着,在如心的眉毛上拂了拂,欢喜道:“只要你觉得好就好。拜过天地,你就是我的娘子了,我也是个有归宿的人了,以后就不会觉得孤单了。”在如心的额头亲了一下,眼光闪烁不定。 如心抹去王猛那几粒珍珠,微笑道:“你怎么变得这么老太了?你才这么点年纪。”跟着眼光闪烁起来。 王猛温言道:“我九岁开始杀人,十六岁开始在外边闯荡,好事坏事遇了个遍,好人坏人分了个清。这不算老太,只是理清楚了一些事情罢了。”擦抹着如心的眼泪。 如心抹去王猛的眼泪,微微一笑,躲进他的怀抱中,道:“我爹爹跟我说,我出了江陵,就是你的妻子了,要我关心好你,照顾好你。我怕我会有些力不从心,你别怪我。” 王猛道:“我要知道怪你,就不娶你了。走,他们应该都在等着我们。”牵着如心走出了房门,拉好门,高高兴兴地朝大厅走去。 众人见王猛牵着如心走来,都是欢笑满脸,道贺声无数,如心一一回礼感谢。 如心小喝了一杯茶水后,廉香玉牵着如心来到她房间,换上了婚礼服,给如心戴上了那串珍珠项链。 在镜子中,如心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一张注满欢颜的脸蛋上,极为欢喜地点缀几颗温润的露水。 廉香玉帮如心抹去露水,微笑道:“你以后就是我们王家的儿媳了,有什么糟心的事儿尽管说出来,我们一起对付过去。” 如心一听,眼泪泼了出来,一把抱住王夫人道:“娘,我明天不想去西北。” 廉香玉一把抱住如心,抚摸着她的头发道:“别哭,孩子,不想去就不去,那一天你想他了,我们再送你去。” 如心道:“他好像有太多的事儿要做,我不想成为他的累赘。” 廉香玉道:“好,你就陪在为娘的身边,等他把事情做得差不多了,娘陪着你去找他。” 如心听过,小声道:“娘,你真的愿意帮我啊?” 廉香玉温情道:“我就猛儿一个儿子,不帮你帮谁去,可为娘的要是帮了你,你就会变成了一个苦命的女人,别怪为娘。”将如心从怀抱里扶了出来,帮她擦干眼泪,温言道,“真没想到我们王家能娶到你这么一个好儿媳,不仅长得美貌,心儿还这么好。”不禁落下泪来。 如心帮王夫人擦了擦泪水,微笑道:“他对我太好了,我不能拖累他,只愿他能早日回到我的身边,让我好好照顾他。” 王夫人摸了摸如心的小脸蛋,微笑道:“会的,会很快的,那孩子做事从不拖拉。”帮如心补齐妆容,高高兴兴地牵着如心走了出去,来到大厅。 王猛见如心走了进来,走了过去,牵着她的手道:“我们出发吧。” 如心欢喜道:“好。”握紧王猛的手,快乐地走了出去。 王猛牵着如心走上了马车,随着承福的一声吆喝,马车跑动起来,直奔‘一缕香’酒楼。 随着王傲然的一声令下,紫石柳庄没一人落下,关上大门,直奔‘一缕香’酒楼。 刘汉鸣一家,廉正一家,箫石一家,玠大人一家,钱大均一家,胡连海一家,赵明一家,张照一家,还有一个夏衍,都等在酒楼门口。 见到那一辆贴着喜字的马车,阿贵、阿来鸣起了鞭炮,声响烟绕,欢欢乐乐地将马车迎到玉阶前。 王猛下得马车,将走出车帘的如心一把抱起,进得酒楼大门,欢欢喜喜地放下。 大伙儿将如心跟王猛喜迎进玫瑰厅,各种无色彩纸碎片抛撒过去,喜气洋洋一片。 又是几挂爆竹响起,王傲然带着紫石柳庄的人到来,走入大厅。 陈鲲、冷梓武、冷冰冰、秀儿四人将王猛跟如心扶出玫瑰厅,来到大厅,对着喜字拜起堂来。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被送入玫瑰厅。 新婚燕尔喝了交杯酒,出得门来,走上二楼,一起吃着筵席来。 酒席间,王猛敬过各位长辈,接受了他们的道贺。 王猛酒量有限,承福、陈鲲跟冷梓武顶包,喝了个大好。 筵席毕,王猛要萧芸与夏衍去紫石柳庄住下,明日一早好一起出发。 王猛带着如心走出酒楼大门,被上千人堵在了门口。 街坊邻居排着四条长龙,一一向王猛祝贺,口中欢呼:“王公子新婚快乐。”“早生贵子!”“和和美美!”“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白头偕老!”......每人一个拱手,一句话语,欢欢离去,王猛一一还礼。 这难得的景象,看傻了萧芸,听傻了廉正,感动得如心流出泪来。 等人们散去,王猛辞别众人,牵着如心坐上马车,承福一声吆喝,马车滚滚向前,直奔紫石柳庄而去。 回到紫石柳庄,王猛将如心抱下马车,背到‘琴音山’下,抱入房中,放到床沿上,千言万语不如一亲一吻。 王猛抚摸着如心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不自觉,就向如心亲了过去,如心没有躲避,让他亲了个结结实实。 几个蜜吻过后,王猛将如心搂在怀里,欢喜道:“你现在想做点什么事啊?” 如心躲在王猛的怀里,欢言道:“我想跟你喝杯酒,有吗?” 王猛笑道:“别人没有,你跟我妹妹王珂有,我这里的酒只供给美人喝的。你等等。” 王猛离开床沿,走到外屋的琴柜边,打开柜门,拿出两个二两的白玉瓷壶来,关起柜门,走到如心身边,坐到床沿上,给了如心一个。 如心接过瓷壶,拔去瓶口用红布包裹的壶盖,喝了一口,高兴道:“这个酒怎么比昨天喝的还好喝啊?” 王猛放下酒壶,将如心搂入怀中,亲了一下,微笑道:“当然要好点,这是正宗的‘十八女儿红’,那个说是十八年的,没这个好。” 如心小喝了一口,欢笑道:“怎么会不同啊?” 王猛道:“那个是商家用酒,这个是特供,当然差了点。” 如心将酒壶送到王猛嘴边,王猛喝了一小口。 如心道:“你去西北那边,是不是很忙的啊?” 王猛抱着如心,将脸放到她的额头上,语重心诚道:“那是自然的,打造一支骑兵,谈何容易。就光是买那几万匹马,招那几万个人,解决人马的吃喝问题,就已经很难了。还得教会他们骑射的本领,排兵布阵,切割包抄、迂回穿插等各种战法,将他们训练成一支只听朝廷调令的雄狮。皇帝看我是刘云飞的徒弟,荆湖剿匪又让他看到了点希望,不是也不会派我去的。” 如心道:“这么难,你怎么还让他们带上家属啊?” 王猛道:“他们为国出力,朝廷就该给他们一个健全的家,怎不能让那些忠于家国的人连自己的小家都不顾了吧,那以后还有谁愿意为家国出力。虽说国大于家,但,没了小家,那有大国。我身为主帅,本就应该帮他们争取既得的利益,这是我的职责。他们为国为民,我虽不能对他们进行嘉奖,但满足他们的基本愿望,理所应该。” 如心喝了一小口酒,又给王猛喝了一小口,小声道:“你们去那边,要多久才能回来啊?会很久吗?” 王猛回道:“最少三年,最多五年,也可能要不了三年,朝廷就会调我回京的,我倒是希望朝廷能给我个五年时光。” 如心问道:“朝廷为什么会调你回京啊?” 王猛回道:“你姐夫跟我说,他进京的那次朝会,皇帝说话都不顺畅了,不停地咳嗽,身体好像很坏了。襄王势单力薄,皇帝想在他千秋之前消灭各股暗流势力,给襄王登基铺平道路。你大舅那些人,耍耍嘴皮子还可以,真刀真枪的活他们是干不了的。”两个手掌扶着如心的脸颊,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又把她的身子暖入怀中,将脸靠到如心的额头上,紧紧地将她抱住,小声道,“我这一生,什么都好,就是怕对不住你。” 第99章 弹琴说爱去愁忧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如心喝了口小酒,眼睛暗暗地裹着眼泪,小声道:“你娶了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好,哪还有什么对不住的。” 王猛听过,左手掌抚摸住如心的左脸颊,将嘴唇缓缓地从如心的额头、鼻子移了下去,往如心那润嫩的小嘴吻吸了上去,温情脉脉,如心不自觉地放下了酒壶,暖暖地摸上了王猛的脖颈,深情地吻在了一起,好生感人。 一只蜜蜂飞了进来,看见了如心眼里含着的那两颗泪珠,赶紧飞了出去,生怕被那欲落不落的泪珠击中。 王猛渐渐地感受到了如心的深情,内心深处落下泪来,小声道:“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去河州啊?”王猛将额头往如心的额头对了上去,眼含泪水。 如心滴下泪来,哭泣无声,向王猛的嘴唇亲了上去。 王猛亲了亲,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温情道:“你要是不跟着我,我就不能陪伴着你,就不能对你好了,我不想让人间的孤独与寂寞跟你做朋友。” 如心深情地抱着他的脊背,微笑道:“你已经对我够好了,成全了我一生的愿望,也让我回报你一次,成全你的愿望吧。” 王猛苦笑道:“我的愿望太难实现了,你没必要为了我那个虚无缥缈的愿望,赔上自己的幸福,不值得。” 如心道:“你不是说不要三年,皇帝就是调你回来的吗,到那时,我去找你,好不好?” 王猛深深地抱住如心,痛惜道:“可你的美好年华又能有几个三年,过了一个就少一个了。” 如心道:“只要你还爱着我,我是不会老的,你不是说你有‘所见如初’吗?” 王猛硬咽着声儿道:“你怎么这么傻啊,那些都是骗人的鬼话,做不得准的。行走三界内,身住五行中,饿了得吃饭,困了需睡觉,行走怕路远,天冷要添衣,那有不出问题的。世人爱的那么铭心刻骨,死去活来,都是有所求的,看着的都是利好的一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攮攮皆为利往,人的一辈子,年轻讲欲望,中年论智谋,年老患得失。我也是个凡夫俗子,哪能轻易地跳出那个凡俗的圈子,只不过比一般人多了个美好的愿景罢了。”泪水落在如心的脖子上,极为清冷。 如心听过,闪动眼睑,滴落泪珠,微笑道:“你给我弹几个曲子吧,我想听听自己的心声。” 王猛听过,松开怀抱,扶着如心的脸颊道:“我怕我弹不出你想听到的心声。” 如心看着王猛的眼神微笑道:“其实你的曲子很好听了,喜悲之情来的自然,一点儿都不弄虚作假,我爹爹曾说,这太难得了,只有那些活了个通透的神仙才会有如此清音。” 王猛听过,站起身来,将两个酒壶交给如心,牵着她的手,走出卧房,来到外屋的柜子边,抱起琴,出得房门,牵着如心的手,走上了琴音山。 两人来到石桌边,王猛将焦尾琴放好在石桌上,扶着如心坐好,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个,微笑道:“那我就先来一曲贺新婚吧。祝夫人新婚快乐,早生贵子,白头偕老。能与爱人,同量天地宽,共度日月长。” 如心微笑道:“谢谢你啊,王相公。”将酒壶放到王猛的嘴边,王猛喝了一小口。 王猛将装满酒水的嘴唇放到如心的嘴上,吐了一小半给她,两人甜甜地吞下。 王猛欢欢一笑,走到琴边,坐了下来,十指放上琴弦,弹唱了起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琴音喜悦,欢乐绵软;琴韵欢愉,惬意温柔;歌声清脆,声儿柔美,意儿圆润。 如心听过,心儿暖,情儿温,意儿柔,欢喜道:“还有吗?你的琴声太好听了。” 王猛微笑道:“那好,我就给你来首‘蝶恋花’吧。” 如心听过,双手放在石桌上,托着两腮,喜喜地瞧着王猛,就等着她弹出那动听的声音来。 王猛会心一笑,十指按上琴弦,手指跳动,琴音缓缓地跑了出来,随着清爽的秋风回旋在‘琴音山’上,感念着一切能够打动人心的景物。 琴音乱飞,含蓄蕴藉,婉曲幽深,意苦味长。情在景中生,景在心中眠,灰暗凄惨,孤独伤感。花儿含露悲难语,乱红飞飞春要去,苦痛难言,怅然若失,劳燕分飞,心神俱伤。 王猛随着那温软柔长的琴音,将曲词儿轻轻地唱了出来: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琴音去,口语停,王猛见着如心那一脸的哀伤,声温意柔道:“你要是变成了曲中人,我就不是个好丈夫了,你不会硬要我做个坏丈夫吧!” 如心脸色好转过来,微笑道:“那你给我再来首特长的曲子吧,不是我就让你做个坏男人。” 王猛听过,微笑道:“那我就给你来曲‘卖炭翁’吧,你要答应我,不能流眼泪。” 如心微笑道:“好,我不流眼泪。”喝了一口小酒。 王猛十指落弦,手指跳动,琴弦颤抖,王猛的歌声随着琴音传唱开来:“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琴音随着那凄苦的生活跌宕起伏,或远或近,哀怨无声,求助无门,真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歌声压抑,惶恐不安,好像在呐喊,好像在诉苦,更像是在演唱着一个永远说不清的‘无可奈何’,却又夹裹着几丝同情。 如心听着,听着,双泪直流,苦苦道:“世间真的有这等‘苦寒’之地,还有这等凄苦之民啊?” 王猛手指离开琴弦,小声道:“这词儿写的这般传情,自然是有的,只是你我没亲眼见到而已。” 如心道:“那皇帝,还有那些达官贵人们知道吗?这也太不像话了。” 王猛听过,欢欢一笑,喜声道:“你的口气真牛,都敢说他们了。皇帝不一定知道,但那些达官贵人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事不关己,来了个高高挂起。” 如心道:“他们太可恶了,真不是些好东西。那你那个大哥襄王知道吗?” 王猛道:“他应该也不知道,就算他现在知道了,也只能像你一样,发几句牢骚,掉几滴眼泪罢了。” 如心道:“为什么啊?他不是皇子吗。” 王猛道:“他这个皇子啊,连个京城都出不去,就别说有什么想法了。就是有想法,现在也没人会听他的,他太弱了。” 如心道:“他这么弱,你为什么还要帮他啊?” 王猛道:“我发现他有一颗想改变现状的心,要是真有那一天,他能带着大家一起对这个人吃人的世道来点改变,那帮了他,不就是帮了这些苦难的人了吗。” 如心道:“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那你再弹个别的曲儿吧。” 王猛对着如心轻轻一笑,欢喜道:“你先亲我一个,等下我来亲你的眼泪。” 如心笑了笑,小声道:“你不能骗我。”站起身来,走近王猛。 王猛见如心过来,一把抱住,亲了上去,微笑道:“见你心如归,我怎敢骗你。” 如心坐在王猛的大腿上,向王猛亲了起来,王猛差点没把持住,就想往她的身子摸去。 如心微笑道:“现在可以弹了吧。”起身走开,坐到对面的石凳上。 王猛将十指放上琴弦,对着如心笑了笑,温言道:“这曲子我很少弹,每次弹着,都是自己伤感,别人难过。” 如心呵呵的笑了笑,双手放在石桌上,托着下巴,就等着王猛给她送来美妙的琴音。 王猛望着如心那可爱又明亮的眼神儿,心里装着无限的欢乐,十指不自觉地拨弄起琴弦来,琴音散开,如泣如诉。 琴音无形无状,由远至近,忆昔抚今,挥洒自如。无意不可入,无事不可言。 琴声吟唱,朝欢暮宴,随心恣性,狂放不羁。 可心性不畅,万事皆羞,往事成追忆,感慨已惘然。 正是那,景色衰残,暮秋悲凉,人在伤感,情薄意凉。 琴声挥洒,思绪飘渺,不着痕迹,无缝天衣。 于蕴秀之中见真切,于深惋之中感淋漓。 琴韵生,一韵到底,一气呵成,一丝不乱,犹如细针密线,悱恻动情。 凄凉一曲终,运转真自然。 如心听着,想着,眼前出现一幅景象: 漫漫长路,行人凄楚,有个人正走在自己无限厌恶却又不舍得放弃的荆棘之路上,一面痛恨‘名牵利惹’,一面甘之如饴。心情烦躁,思绪紊乱,内心挣扎,情怀难抒,情意难眠,度日犹度年。到得风烛残年,也是未名未禄,只能寄望于与天各一方的红颜知己共沐夜空一片月。心情孤凄,故作坚强,质问命运,不免失笑,一生赢得是凄凉。 少时奢靡老来恨,年华似水空自流。借问世间苦不苦,转身回头行无路。 第100章 要让他办事稳着点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如心听过,悲戚不止,流下泪来。 王猛十指离弦,站起身,走到如心身边,俯下身,在她的泪水上吻了上去,小声道:“都是我不好,又让你流泪了。” 如心环抱着王猛的腰道:“你怎么有这么多伤人的曲子啊?” 王猛微笑道:“悠悠岁月,一路走来,有那么多伤感的人,自然会有那么多伤感的曲子。” 如心仰起头,看着王猛的眼睛,小声道:“你也会变成这种伤感的人吗?” 王猛摸着如心的脸蛋,温言道:“只要你一直跟着我,让我照顾好你,我就不会变成这种伤感的人。明天你就跟着我走吧,我帮你驱除孤独寂寞,你帮我守住人生美好。好吗?” 如心一头栽在王猛的怀里,哭了起来,凄苦道:“夫人在军中,兵气恐不扬。我会拖累你的。” 王猛抚摸着如心的头发,温言道:“我去帮襄王,本就是为了去接受别人的拖累,怎么会害怕自己妻子的拖累呢!” 如心将王猛紧紧地抱住,将眼泪留在王猛的怀里。 王猛抚摸着她的头发,将脸靠了上去,温言道:“你以后别生出这样的想法了,我好不容易遇见了你,还得到了你,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你就像我的心一样,装载着我全部的欲念与幸福,你要是离开了我,我会六神无主的。以后就让我们相依相伴,喜怒哀乐一起品,酸甜苦辣一起尝,好不好?” 如心看着王猛诚朴的眼神,含情脉脉道:“那你的答应我,永远都不要让我成为你的负担。” 王猛一把扶着如心的脸颊,将额头靠了上去,在她的额头转了转,微笑道:“我的娘子真傻,总不记得自己的好。年少时,你是我的欢乐;年长了,你是我的依托。有了你,我的一生才会趋近完美,夕阳无限好,不怕近黄昏。” 如心走出王猛的怀抱,站起身,将王猛按坐在石凳上,拿起酒壶,喝了一口,轻轻地往王猛的嘴上靠了去。 王猛张开嘴,让酒水流入心田,滋养着心底深处那棵正在茁壮成长着的情爱之树。望着如心那星光璀璨的眼睛,内心深处说不出有多舒畅甘甜,好像沐浴在春光里,欲望之花尽情开放,温润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向着如心亲了过去。 如心一把接住,将王猛的脸蛋揉按在她酥软的怀抱里,意乱情迷地期盼着他能吸走她全部的欲念与幻想。 王猛那疯狂的欲望将他包裹了起来,让他看不见天边还有太阳,身边还有凉亭,凉亭上还有小鸟,小鸟嘴里还有歌声,歌声里吟唱着的,全是他对待意中人的爱。 渐渐地,两颗赤裸裸的情爱之心纠缠在一起,使得天地害羞,好似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红尘,清理了很久才清除干净。 王猛用琴音带走了如心内心深处的烦愁忧苦,用激情燃烧着她那火热的芳华,感受过那云雨所带来的趣兴之后,很是自豪地牵着如心的手,下得琴音山去。 将焦尾琴放入山下的房中,牵着如心热乎的小手,朝客厅走去,步子清新。 进入厅内,大伙儿一起送上美好的祝福,无忧无虑的如心很是欢快地向众人一一还礼。 王猛牵着如心坐了下来,对着离得不远的王傲然道:“爹,今天还有一对新人没举行婚礼呢。” 众人诧异,将眼光投向王猛。 王猛接过众人的目光,欢言道:“冷梓武,秀儿,你们过来。” 冷梓武跟秀儿对看了一眼,心里愿望,脸上怀着羞怯,走了过来。 王猛对着爹娘、师傅师娘、廉正夫妇、夏衍跟箫石夫妇笑了笑,欢喜道:“各位长者,帮他俩主持一下,见证见证。” 众人听过,欢喜地朝两人笑了笑,点头示好。 廉香玉站起身,欢乐地走了过来,对着秀儿欢喜道:“来,孩子,我带你去打扮打扮。” 秀儿不知如何是好,一把拉着如心的手,请求帮助。 如心看着秀儿羞红的脸蛋,站起身来,牵着她的手,向母亲廉香玉迎了上去,三人你推我就地往后边去了。 王猛一见,赶紧把身上的新郎服脱了下来,交给冷梓武,冷梓武不敢受领。 廉正见之,欢语道:“小冷,接着,等下拜完堂再还给他也不迟吗。” 柳云清见冷梓武害羞,欢笑道:“小冷,今日你们俩同喜,穿一件喜袍没事的。穿上,别怠慢了秀儿姑娘。” 冷梓武听过,欢喜地从王猛手中接过喜袍,穿了上去,坐等在椅子上。 懂事的承福点亮两支红烛,火光照得满堂极为喜庆。 承福点完蜡烛,走到王猛身边,拉着他走到门口,害羞道:“少爷,你什么时候也帮我把婚事办了吧。” 王猛在承福的额头点了一下,微笑道:“你又不早说,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承福害羞地向坐在冷梓武身边的冷冰冰指了一下,小声道:“就是她了。” 王猛看了冷冰冰一眼,微笑道:“她对你有好感吗?她喜欢你吗?” 承福羞羞地笑道:“应该有好感吧,应该喜欢吧。那天,我牵着她的手,她没有挣脱,让我牵了好长一段路。” 王猛听过,笑了笑,拍了拍承福的肩膀,高兴道:“好,等我去跟她哥哥商量一下,明日让老爷帮你们把这好事办了。” 承福听过,高兴起来,一把抱着王猛道:“少爷对我最好了。” 王夫人将秀儿牵到自己的房间,精心地帮秀儿打扮了起来。 眉儿一画,口红一涂,胭脂扑几扑,粉儿敷几敷,活脱脱一个美人,美娇娇一个新娘。 如心帮秀儿穿上锦袍,王夫人帮秀儿带上一个玉镯子,秀儿盖上了红盖头,被如心牵了出来。 王猛见新娘出来,立马推着冷梓武迎了上去。 冷梓武高高兴兴、羞羞怯怯地牵上了秀儿的小手,走到了烛桌前。 王夫人一声“一拜天地”,两人将天地拜了一拜;王夫人一声‘二拜高堂’,两人将廉大人夫妇拜了拜;王夫人一声“夫妻对拜”,两人一个对拜,差点将头碰撞到了一起,引得全场一声喝彩。 承福跟冷冰冰将两位新人迎入洞房,等冷梓武帮秀儿掀下盖头,喝完交杯酒,又将两人牵出了洞房,来到厅堂,接受众人道贺。 人人送上美好的祝福,以茶代酒,全场喝了一杯。 太阳西落,承福经过王猛的指引,带着如心、秀儿、萧芸、冷冰冰、陈鲲、冷梓武游玩庄园的美丽景色去了,独留下陈亮跟几位长者在客厅继续将欢声笑语进行到底。 王猛为了表示谢意,到厨房做饭去了。 经过一阵紧锣密鼓的操作,快赶慢赶,三桌菜肴终于做了出来。 将饭菜美酒放好在桌上后,将如心他们叫了进来,让承福叫来齐叔齐婶、戚叔戚婶跟几个家丁,二十多人满满地坐了三桌。 一阵美酒碰杯,数双筷子入盘,伴随着欢言笑语,众人个个酒足饭饱,高高兴兴下桌。 一两杯茶水过后,箫石带着夫人跟田壮,刘汉鸣带着夫人,在众人的送别下,离开紫石柳庄,回家去了。 一切事情忙完,王猛牵着如心,冷梓武牵着秀儿,跟众人话别,双双回到自己的小空间,寻找各自的幸福去了。 一阵阵欢声笑语过后,众人都开始犯困,承福将陈亮推进房间,扶上床,帮他准备好一应物件后,离开房间,拉上房门,回自己的卧房去了。 随着廉香玉的睡去,紫石柳庄迎来了平静,只有呼吸声、鸟叫声、虫鸣声,还有月光的洒落声,新婚人儿的情爱声。 刚从梦幻中转过神来的冷梓武,面对着娇媚的娘子不知所措。 还好秀儿勇敢、情浓,怯怯羞羞,扭扭捏捏,拉拉扯扯,脱下了外衣,躲进了被褥里。 冷梓武一个勇气鼓起,靠上了秀儿的身子,那女儿身就像是一江春水,一个没留意,跌落了进去。 两人如梦如幻地赏玩在一个美好的世界里,云清雨润,心酥意趣。 在寂静的夜色中,如心胆小,躲进王猛的怀里,钻入了他的梦乡。在王猛极为香甜欢愉的梦中,如心孜孜不倦,谆谆善诱,讲述着一个个情意绵绵的情爱故事,王猛那只欢乐的小喜鹊不停地为她欢歌,为她起舞。无数个莺歌鹊舞过后,如心像个婴儿般藏在王猛的怀里,甘甜地睡了过去。 王猛见如心睡姿欢愉,非常开心,将西北的事儿想了一会儿,安静地睡了过去。 爱,好似一枝花,更像一江水,四季变换,趋近完美。 爱,就像一棵树,最初的心意像主干,变化的生活像枝叶,枝叶年年换,树干月月粗,不死切莫休! 第101章 别姑苏 游子出行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琴音山的鸟儿送走了月亮,迎来了太阳,不停地鸣唱在王猛头顶的屋脊上。歌声越来越稠密,越来越响亮,生怕有些人儿听不见,还要踩着瓦砾,弄出声响。 王猛听过幽婉的鸟鸣声,从美梦中醒来,痴迷地望着枕边的如心,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下得床来。 穿好衣服,拉开窗帘,缕缕阳光照射进来,明媚动人。 一个走心,听出鸟儿的心声,心头一个舍不得,将鸟儿从窗台边赶了开去。 鸟儿舍不得离开,飞落在窗台边不远处的草地上,不停的来回行走,幽鸣道:“ 琴音山上现秋风,风落瓦砾脆无声。 复恐匆匆说不尽,乱拂窗台弹歌声。 歌声未停试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要引诗情到碧霄。 碧宵好似不从容,觉醒东窗日已红。 万物悠悠皆自得,将送行人向西行。 浮云西行归晚翠,先陪朝阳泛秋声。 就算你是丹青手,半缕离愁画不成。” 王猛听过,对着鸟儿道:“去吧,那边不适合你,你没必要陪着我同行。” 鸟儿听过,振了振翅膀,将嘴儿在草地上磨了磨,小脚儿一个用力,展开翅羽,飞走开去。 王猛向鸟儿摇了摇手,回转身来,走回床沿边,观看着如心清丽的脸蛋,含笑的睡姿,心情好生舒爽,情不自禁地往她的脸上摸了上去。 如心受不得他的抚摸,情意绵绵地将脸蛋紧靠在他的手掌上,如痴如醉,幸福跃满一脸。 王猛扑倒在如心的身边,握着她的小手,欢喜道:“娘子,该起了。” 如心醉睁双目,甜甜一笑,柔美道:“你转过去。” 王猛欢欢一笑,柔声道:“好,我最听我娘子的话了。”转过身,微笑道,“娘子,起了没有?” 如心微笑满脸地坐了起来,边穿着衣服,边说道:“你不许转过脸来偷看。” 王猛看着窗外一片静寂,乐声道:“好,不转身,不偷看。” 过了小一会儿,如心穿好衣服,看着王猛的背影道:“好了,你转过来吧。” 王猛欢乐地转过身,望着仙子一脸的娇羞,神不守舍地扑了上去,一把将如心抱了过来,暖入怀中,温情道:“还好没转过身来,不是我又要犯错误了,搞不好又要做个坏男人了。” 如心躲在王猛的怀里,娇笑道:“你什么时候都想做个坏男人,从来就没好过。” 王猛将如心亲一下,微笑道: “暗香漫漫娇颜动,醉眼温温趣意浓。 娘子犹怕春光老,郎君岂敢枉度春。” 如心听过,眼神温润,含情脉脉,双手捂住王猛的脸蛋,欢喜不止,欲言无语。 王猛见之,心有不舍地松开怀抱,离开床沿,蹲下身,帮如心穿起鞋子来。 如心见鞋子穿好,下得床来,走到书桌边,望着窗外,见着一片幽静的景色,小声道:“朝朝琼树,家家朱户,骄嘶过沽酒楼前路。贵何如,贱何如,六桥都是经行处,花落水流深院宇。闲,天定许;忙,人自取。” 王猛听过,轻轻地走到如心身后,温温柔柔地抱了上去,合握着如心的双手,脸儿贴着脸儿,同看着外头,轻声道:“窗外日光窗内落,窗内窗外乐趣乐。男儿忙来女儿闲,何时琵琶有此弦?” 如心一听,心欢过来,回转身,搓着王猛的脸蛋道:“明日琵琶有此弦。” 王猛喜气道:“好。” 松开如心,背上装着铠甲的包袱、弓箭,挎上黑刀,提着长枪,牵着如心的小手,出得房门,快快乐乐地朝大厅走去,心儿欢畅,步履轻盈。 两人来到前头,庄园大门口挤满了人,朱大咖、左彪、林英、林杰、袁成、元恭、元敖、秦放八兄弟携着妻子儿女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王猛欢喜地走了过去,跟夏衍、萧芸、陈亮、陈鲲与孟玉茹母女一一打过招呼,,将承福跟冷冰冰的手合握在了一起,拜别廉正夫妇、箫石夫妇跟师父刘汉鸣,接过承福手中的白马的缰绳,就要西行。 王傲然一把叫住,让齐叔跟戚叔用马车拉来两个大铁皮箱子,牵着王猛的手走了过去,温言道:“这是你去世的娘亲留给你的,现在一并交给你,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将箱子的钥匙交给王猛。 王猛走近箱子,打开锁,揭开箱盖,用眼一看,全是黄灿灿的金锭,满满两大箱,看得陈亮两眼温润,舍不得转移目光,实在太诱人。 王猛合上箱盖,重新锁上,对着王傲然颜颜一笑,微微一躬,喜悦道:“谢谢爹爹成全。” 廉香玉、刘汉鸣走了过来,跟王傲然站在一处,王猛牵着如心的手,对着三人就是几拜,流着眼泪,欢喜道:“孩儿不孝,不能服侍在你们左右,还请原谅。” 刘汉鸣摸去王猛的眼泪,苦含着欢笑,温言道:“切记万事谋定而后动,切莫逞一时之勇,更不可意气用事,记得爱护好自己,你现在也是个有家室的人了。” 廉香玉抚摸着如心的手,不舍道:“昨夜刚新婚,今朝就要随着他从戎,真是苦了你这个好孩子。好好照顾自己,也照顾好他,将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如心流下眼泪,依偎王猛的身旁,纵有千言万语,不如一拜来的痛快。 秀儿跑了过来,一把将如心抱住,流着眼泪道:“小姐,你让我跟着你吧。” 如心将温软的小手不停地摸拂在秀儿的后背上,头发上,微笑道:“又说傻话了,你现在也是个有依托的人了,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他。他要是对你不好,记得给我来信,我帮你去揍他。”将秀儿扶出怀抱,抹擦着秀儿的泪水,将甜甜的微笑送进秀儿的眼睛中,心坎里。 秀儿见着如心的笑容,脸儿竖起微笑,温语道:“小姐,那你记得想我!” 如心将她的脸儿一拂,甜甜一笑道:“又是一个傻姑娘,不想着你,想着谁去。” 众人见着这喜乐开来的两条春水,送上了微笑,送上各自美好的心情。 冷梓武走了过来,将王猛抱了抱,温情道:“三爷,你要多多保重,我还要盼着你帮我父亲伸冤呢!” 王猛将冷梓武从怀抱里扶了出来,拂了拂他的眼角,微笑道:“你小子,记得保护自己,记得照顾好秀儿,让她帮你冷家多生几个白胖小子。” 秀儿听过,小脸蛋红通通两片,惹得冷梓武跟着害起羞来。 王猛再次拜别父母、师父、廉正夫妇跟箫石夫妇,对着众人一个挥手,苦苦惜别,将陈亮抱上马背,将如心跟萧芸扶上马车,跨上马背,奔出庄园,大声唱道: “昨夜梦语话河湟,喜听枹罕马鸣声,恰逢花儿少年时。紫石山下别亲友,身不单来影不只,莫道人孤零。且行且远且叮咛,踏歌行,心未停。父母瞭望目,泪千行。了断世间红尘事,明日回,不见风雨只见晴。” 头未回,两行泪,声音豪迈,眼儿依依,心儿恋恋,直向西行。 陈亮听过王猛的歌声,内心澎湃,看了看那两大箱黄金,回过头来,望着紫石柳庄那高耸的楼阁,悲壮道: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两生花开心头甘。” 欢颜出,泪珠留,一身吆喝,半个马鞭,马儿跑起,朝着王猛的背影追赶而去。 朱大咖、左彪、林英、林杰、袁成、元恭、元敖、秦放八兄弟跨上马背,带着十来辆马车,紧跟其后,奔出庄园大门,呼啸而去。 夏衍将刘汉鸣抱了抱,将箫石、廉正与王傲然的手儿握了握,欢欢一笑,跨上马背,大喊一声:“珍重!”半个马鞭,跟在车队后边,依依不舍地走出庄园。见着东方的太阳,回过头来,见着庄园门口那一片美好的人儿,落下泪珠,摇了摇手,一个割舍,飘然而去。 王傲然、廉香玉、刘汉鸣、廉正夫妇、箫石夫妇带着众人走出庄外,目送着长长的队伍远去,直至消失在浓浓的烟雾中,再也寻找不到一丝影踪。 廉香玉挽着王傲然的手,小声道:“都走了,不用送了。” 众人听过,再次将天边望了望,不见一丝影子,也就转过身来,随着廉香玉向庄园内走去。 王傲然对着那漫天的云彩,几个飞鸟,不自觉地地将嘴角边的几个声音掉落出来,声音极为怕羞,一落到地上,立马消散了开去。 正是那: 朝闻游子唱离歌,昨夜微霜初渡河。 言语两行别姑苏,清秋七月上河湟。 几片孤影萧萧散,一路车马声声无。 鸿雁刚过思念起,满眼云天盼同行。 第102章 入京都 兄弟重逢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王猛离开紫石柳庄,来到太湖边上的码头,租了一艘大货船,将马匹牵上船,将随身货物帮上船,一路北上。 过无锡、常德、镇江、万利,至淮安。再沿河西进北上,入泗县、宿州、永城,至汴洲。 天公作美,行程顺风顺水,为了抵御心中那恋恋不舍的心绪,王猛一路将两岸风光赏阅,一路将如心陪伴,感受着一个个如梦如幻、如露亦如电的喜乐瞬间,恰如神仙,开开心心地抵达洛口仓。 王猛带着如心、萧芸坐船入京都,其他人留守在洛口仓。 到得京都,王猛三人下得船来,租来一辆马车,三人坐上,赶往襄王府。 萧芸随着马车一路前行,掀起车帘,掠过车窗向外张望,好热闹的人群,好华丽的建筑,好稠密的店铺,心儿不禁凉冷起来,就想着那个人的心儿变了没有,本已欢愉的脸色,寄存着几丝忧虑。 王猛不小心向萧芸看了去,见着那几丝跟她那娇美的脸蛋不相匹配的色彩,微笑道:“妹妹,温良玉那小子,时时盼着我快点结束荆湖剿匪的事情,就盼着能早点回去见你。” 萧芸微微笑道:“他好吗?”放下车帘,转过脸来。 王猛微笑道:“那有不好的,躲在襄王府,除了看书,就是吃喝睡,门都懒得出。” 萧芸喜笑道:“那不是变成小猪猪了。” 王猛微笑道:“我看也差不多,绝对长了几斤膘。” 如心微笑道:“妹妹,男人多几斤肉好,像他这般风吹得倒的,一看就不像个带兵打仗的。” 王猛听过,一把抱住如心的肩膀,喜气道:“风吹得倒怕什么,有你扶着就行。” 如心趣乐道:“你那么大力气,我才扶不动你,你找别人扶去。” 王猛用手将如心的鬓发拂了拂,喜乐道:“那你帮我找,没你一样好的我不要。” 如心握住王猛的手掌,柔声道:“那不成,世间除了双胞胎姊妹,人那有一样的,我又没有姐姐妹妹。” 王猛微笑道:“那这辈子就不用找了,你要是高兴,记得下辈子来个双胞胎姐妹。” 如心道:“你想的美,那有两姐妹同嫁一个人的,你又不是皇帝。” 王猛笑道:“皇帝有什么好,时时算计着别人,时时不想被别人算计,累的一塌糊涂。” 萧芸插话道:“哥,还有多远啊?” 王猛道:“快了,一会儿就到。等下见了襄王,你们俩小小行个礼、问个好就行了,不要学我。” 萧芸笑道:“为什么啊?人家不会生气吧。” 王猛笑道:“你们俩的老公都在帮着他,你们要是下跪,他会难过的。” 萧芸道:“他们不都说王爷什么的都喜欢高高在上吗?” 王猛笑道:“他跟我一样,觉得女人是个宝,不喜欢女人在男人面前折腰。” 如心微笑道:“那他不也是个好男人?” 王猛拨了如心的头发一下,笑答道:“那当然,他到现在才一个妃子,从这一点上看,算个好男人来着。” 如心微笑道:“其实我就没打算向他下跪的。” 萧芸微笑地问道:“为什么啊?” 如心回话道:“他做他的王爷,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干吗要给他下跪啊。” 王猛微笑道:“就是吗,见都没见过,话都没说过一句,给他下跪,凭什么啊。” 萧芸笑道:“哥,那你也别跪了。” 王猛道:“妹妹,我不一样,我拜他为结义大哥了,一年跪个一两次,还是可以原谅的。” 来到襄王府门不远处,三人下得马车,王猛付完车费,携着二人来到府门口。 卫兵见到王猛,欣喜不已,赶忙通报。 只过片刻光景,襄王携带着温良玉跟卫恒飞奔而来,喜乐一身。 王猛打满欢笑,一把接住,喜悦道:“大哥,二哥。”就要跪地就拜。 襄王一把接住,微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你我兄弟,不兴这一套。” 两人抱在一起,双泪横流,高兴不已,无以言语,久久才松开怀抱。 温良玉走将过来,将王猛抱了抱,开心道:“大哥还担心你直接去了河州,不来看望我们了呢。” 王猛松开怀抱,向着萧芸一指,温良玉对着萧芸跨步过去,一把抱住,欢喜万分,花开满脸。 王猛将如心牵上前来,对着襄王微笑道:“大哥,我妻子,颜如心。” 襄王见着如心那温温可人的音容笑貌,高兴道:“好,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恭喜三弟,贺喜弟妹。”牵着王猛的手,直奔王府大厅,欢喜一路。 温良玉牵着萧芸,萧芸挽着如心,紧跟后头。 来到大厅,王猛携着如心见过襄王妃,行礼道:“我携内子见过嫂嫂,嫂嫂万福。” 如心微笑道:“见过嫂嫂,嫂嫂万福,我叫颜如心。” 襄王妃微笑道:“见过三叔,见过颜妹妹。” 温良玉牵着萧芸走了过来,对着王妃道:“嫂嫂,这是我的那个她。” 萧芸对着王妃就是一个行礼为好,喜气道:“见过嫂嫂,嫂嫂万福。” 襄王妃笑容满脸,牵上萧芸的小手,高兴道:“妹妹长得真好,难怪二叔一天到晚念着你,来,坐。”牵着萧芸坐了下来。 王猛牵着如心坐下,对着王妃道:“嫂嫂,你姑爷一事,还望嫂嫂能够原谅我。” 襄王妃看了看襄王,温言道:“我父亲都原谅了你,我要是记恨你,就是在记恨我的丈夫跟儿子。往后,叔叔切莫将此事记在心上。” 王猛对着王妃就是一躬,微笑道:“嫂嫂大度,小弟我谨记在心。” 襄王接话道:“三弟,你就听你嫂子的,此事再也不要记挂在心,你没做错,换成是我,也会那么做的。” 王猛对着襄王道:“大哥,我想去见见陛下。” 襄王看了温良玉一眼,温言道:“三弟,可有什么难处?” 王猛道:“大哥,没有难处。我只是代我师傅去向他老人家问声好。” 襄王道:“行,你想什么时候去啊?” 王猛道:“就现在吧。” 襄王微笑道:“好。”向卫恒看了一眼,卫恒走开,准备车驾去了。襄王起身。 王猛摸了摸如心的鬓发,微笑道:“我去见见陛下,你在这里待会儿。”跟着襄王出得大厅,向府门走去。 如心目送着王猛离开,心儿有些不自在。 王妃瞧了个见,对着如心微笑道:“妹妹那里人啊?听口音,好似荆襄人。” 如心脸色有些缅甸,回话道:“江陵人。” 王妃一听,极为高兴,连忙道:“我也是江陵人,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忙走下高位,跟如心与萧芸坐到了一起,对着良玉微笑道,“二弟,你与萧芸妹妹很久没见,定有很多悄悄话吧。” 温良玉蒙了过来,立马欢喜道:“谢过嫂嫂想的这么周到。”牵着萧芸走了开去,欢喜一路。 王妃见着两人走远,对着如心欢喜道:“妹妹多大了?” 如心小声回道:“二十有一。” 王妃笑道:“真是好年华,正是花儿红颜时。”牵着如心的手,高兴道,“来,妹妹,我们到后花园逛逛去。” 如心站起,被王妃牵着小手,向旁边的门儿走了去。 襄王与王猛走出王府,坐上卫恒驾着马车,奔跑在去往皇宫的路上,言语一路。 只见王猛小声道:“大哥,萧芸姑娘已怀上了二哥的孩子,你看那时方便,就帮他们把婚事办了吧。” “好,过几天就帮他们把好事办了。”襄王握着王猛的手,微笑道,“三弟,你这一去河州,大哥我感觉没了主心骨,后边的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王猛微笑道:“大哥,切莫这么说。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去找荆襄的程大哥跟刘文心他们,不用有什么顾忌。要是烦闷了,就到书本里逛逛,那里边有你想要的东西。” 襄王笑道:“好,就到书里边多逛逛,多走走。昨天就在书里边见到了老夫子,他跟我说,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众星共之。” 王猛听过,欢笑道:“大哥,你别说,这次荆湖剿匪,我深深地感受到一点好东西。” 襄王笑道:“什么好东西?快跟大哥说说。” 王猛微笑道:“我感觉到,百姓的笑容才是这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襄王道:“是啊!饥寒交迫的百姓,才是国家最危险的挑战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爱民恤民,重农务本,关爱民生疾苦,用心去倾听他们的喘息声,是当权者最美好且是最神圣的职责。” 王猛微笑道:“大哥,将来等你回转身,回头看时,希望你能看到这道美丽的风景。天下和顺安康,人人安居乐业,喜乐的笑容里开着花朵,春光处处在,时时有。” 襄王笑道:“好,三弟,就为那个春光处处在,时时有,你我兄弟同心,好好走完这一辈子。” 王猛笑道:“好,大哥,等我离开河州,就来助你问鼎天下,朝堂上的那些不关痛痒的破事,能不参与的就别参与,你可要保护好自己。” 襄王听过,不自觉地握住了王猛的手,含着一两颗珍珠道:“好,大哥等你回来。” 王猛掏出手巾,递给襄王,微笑道:“大哥,那个在襄樊练兵的黄宗,虽是二皇子的人,却刚正不阿,忠于朝廷,是个难得的将才,你要学会善待他,将来定能助你。” 襄王擦过眼泪,欢笑道:“好。”在王猛的手背上拍了拍。 随着卫恒一声吆喝,马车停了下来,王猛掀起车帘,扶着襄王下得马车,跟着襄王进得宫门。 穿过一道道深巷,跨过一道道门槛,走过一道道回廊,襄王带着王猛走上白玉石阶,在养心殿的门口跪了下来。 跪拜过后,董公公回话,陛下有见。 襄王带着王猛入得殿内,跪倒在皇帝的床榻前,闻着皇帝微微的咳嗽声,两人行过跪拜之礼。 皇帝一个招手,两人站了起来,分站在床榻边。 皇帝见着两人站在自己面前有些碍眼,小声道:“坐吧。” 董公公搬来凳子,两人坐了下来,王猛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让襄王听见,跟着襄王一起静寞无语。 皇帝见两人没有话语,轻声道:“王猛,有什么事,就说吧,隆儿可以听着。” 王猛听过,看了襄王一眼,对着皇帝温言道:“陛下,我师傅说,你想重塑天下,必须练成一支五万人以上的骑兵才行。一动得天下动,况且北边又有群豺狼,不得不防。凭二伯对河州的了解,那里的财政不够给养两万兵马,别说五万了。” 襄王一听,从梦中惊醒。 皇帝听过,小声道:“你二伯跟你师傅是怎么想的啊?有什么话就直说。” 王猛道:“陛下,二伯跟我师傅认为,你可以从关中给我补给钱粮。但我思前想后,觉得很是不妥,关中的那些官员都是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与五皇子他们的门生故吏,先不说他们愿不愿意配合,就单说事情一旦暴露,要是真有些个不怕死的来个狗急跳墙,而朝廷又不能及时剿灭,那摊子真就难得收拾了。” 皇帝听过,欣喜不已,没想这孩子年年轻轻,遇事却这么沉稳,赶紧露出几丝笑意,温言道:“那你怎么想的,说说看。” 王猛道:“陛下,我可以从江南调来银两,但要一道通关文牒,且是长期有效的。” 皇帝听过,有些不解,小声道:“江南,你能弄到银子吗?” 王猛轻声道:“不能,但可以借点,是要还的。” 皇帝想了想,静了静,温言道:“那你看着办吧,事成了,就让隆儿帮你还吧。” 王猛道:“是,陛下。” 皇帝看了王猛一眼,对着董宁道:“把那个本子给他吧。” 董宁走开,从一个宝箱里拿出一个本子,走了过来,递给王猛。 皇帝见王猛接过本子,小声道:“你先去吧,通关文牒下个月派人送给你。” 王猛将本子揣入怀中,随着襄王拜别皇帝,步子稳健,走出殿门,没有回头。 皇帝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远去,对着董宁道:“你看这孩子,跟当年的刘云飞比,样子像不像啊?” 董宁微笑道:“陛下,要是拿荆湖一战来看,有过之而无不及,还多了一些文才,思虑长远。” 皇帝道:“那就随他去吧。” 董宁扶着皇帝躺了下来。 第103章 蓬船听鸥鸣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襄王携着王猛离开养心殿,刚走下殿门口的玉阶,贵妃娘娘从畅春园走来,刚好碰了个对着,两人急忙向贵妃娘娘行礼。 贵妃娘娘非常高兴,一把将王猛从地上牵了起来,微笑道:“你这是来给陛下辞行的?” 王猛微笑道:“是的,娘娘,特来辞行。” 贵妃微笑道:“要不到我那里去坐坐,喝杯茶水。” 王猛就是一躬,微笑道:“谢谢娘娘,这次恐怕不行,洛口仓有好些人在那里等着我。等下次回京,我定去拜会娘娘您。” 贵妃娘娘微笑道:“那好,就不为难你了,要是在河州有什么难处,你大哥不宜出面,记得来信给我家益儿。” 王猛感激道:“是,娘娘,要是有什么难处,一定会来麻烦益王殿下的。” 襄王微笑道:“娘娘,那我们就先走了。” 贵妃高兴道:“好,去吧。” 两人对着贵妃娘娘就是个行礼告别,缓缓走开,贵妃对着两个背影笑意满满。 路上没有说一句话,一直走出宫墙,坐上马车,直奔襄王府。 在车上,为了消除寂寞,赶走烦闷的车马声,襄王勉为其难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 王猛温言道:“大哥,说给你听,也只不过是给你徒增烦恼,不说比说了好。” 襄王苦苦地笑了笑,小声道:“是啊,父王都帮不了你,我怎么能帮得到你呢。父王今天怎么又愿意让我知道啊?” 王猛苦言道:“陛下的身子骨不怎么行了,所有的皇子中,除了你跟益王,还有那个靖王,其他的皇子都成了朝廷的蛀虫。可益王跟靖王太年轻了,免不了意气用事,也就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你了。可你又太过势微,不是没办法,陛下是绝不想让你知道的。你还是要当做没听到,过耳就忘了吧。” 襄王听过,小声道:“好,你也要当心啊。” 王猛笑了笑,温言道:“大哥还没有成为九五之尊,我万事都会小心的。” 襄王脸露喜色,温言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着去河州啊?” 王猛微笑道:“大哥,还真不是。益王殿下出事,将士们又没钱吃饭,我左右为难,找不到更好的法子,就只好朝这方面想着了。后来渐渐觉得这样好,如果真能出得樊笼,或许将来真就能帮大哥建功立业一番。” 襄王喜声道:“你今晚就住下吧,明天再出发,可好?” 王猛笑了笑,心存感激道:“大哥,多谢你的好意,可时间太紧了,我早到河州一天,你的那个愿望就多一分胜算。” 襄王听过,心里难受,挤出泪来,转过脸去,于是别开话题,小声道:“听说弟妹是个商家之女,你怎么真娶了她啊,这跟朝廷体制不合,我怕将来会给你带来难处。” 王猛微笑道:“大哥,两情相悦,怎能不娶她呢。只希望将来,能跟着大哥把这个不合理的体制给消除掉,免得它再来夺走其他人的真挚情感与美好幸福。” 襄王听到此言,转过脸来,甜甜一笑,拍了拍王猛的手背,高兴道:“好,等将来形势好了,你我兄弟联手,与这个不合理的天下斗上一斗,看看谁输谁赢。” 车马停下,王猛扶着襄王下得马车,走进了王府。 来到大厅,王猛牵着如心的手,拜别襄王、襄王妃,话别良玉跟萧芸,就要走出大厅,被襄王一把拉住。 襄王拉着王猛的手,小声道:“你等一下。”对襄王妃嘀咕了两声,王妃快步走开。 过了小小一会儿,襄王妃怀里抱着一个布袋,快步走来,将布袋交给襄王。 襄王接过布袋,放到王猛的手上,内心苦涩,言语吃力,苦笑道:“我帮不了你什么,这就当我做为主子的一份心意,你收下。” 王猛接住,微笑道:“好。”牵着如心,朝府门外走去。 温良玉就想去送送他们,刚迈开脚步,被两眼湿润的襄王一把拉住,只好同着三人,将王猛夫妇目送出大厅。 温良玉见王猛跟如心走远,含着眼泪道:“大哥,三弟此次前来,茶水都没喝上一杯。” 王妃与萧芸听过,跟着襄王一起流出泪来。 襄王拉着温良玉的手,微笑道:“没事,三弟也不会计较这些,等将来好了,我你我兄弟请他喝杯好茶。” 王猛牵着如心,走出王府,卫恒正驾着马车等在门口,王猛跟他笑了笑,道:“麻烦卫恒兄弟了。” 卫恒高兴道:“能相送三爷,是我的荣幸,何来麻烦一说。” 王猛牵着如心走上马车,坐好,随着卫恒一声吆喝,半个马鞭,马车直奔渡口而去。 来到渡口,王猛牵着如心下得马车,从布袋中拿出一锭金子,将布袋交给卫恒,微笑道:“你帮我带给殿下,就算我给二哥的新婚贺礼吧。” 卫恒理解王猛的心情,接过布袋,话别王猛道:“三爷,一路保重,我们大家都会想念你的。” 王猛将卫恒抱了抱,微笑道:“好,记得照顾好自己跟殿下,等我回来请你们喝酒。” 卫恒欢笑道:“三爷最是豪爽,我一定好好等着。” 迎着夕阳,调转马头,驾着马车,直奔襄王府而去。 王猛目送着卫恒离开,租了一条船,牵着如心坐上了船,朝着洛口仓而去。 在无数个水浪声中,送走了夕阳,迎来了月亮。 如心将王猛当成了一个乖巧的孩子,用故事将他劝睡了过去,留下一抹浓浓的夜色。 船夫的浆板不停地打扰着河中的月亮,泛起一层亮光,极为美丽,使得船夫没有半点疲惫。 船儿沿着水道一路东行,迎来阵阵清风。 河风清爽,绵柔,抽走了王猛全身的倦意,王猛醒来。看着蜷缩在身旁的如心,心儿有些不适,脱下外衣,披盖在她的身上,轻轻地将她暖入怀中。 看着河上河岸那净练如洗的月光,王猛内心那几丝微弱的愁绪渐渐散去,送给月亮一个甜美的微笑,不由自主地吟唱出几句话来:“夜半苏醒山河沉,人心浮动沙鸥鸣。两眼依依怀中女,白玉-肌肌藏香魂。” 可能是歌声太过欢愉,藏着痴情的如心被唤醒了过来,睁开双眼,将玉手从袍子里伸了出来,按揉在王猛的脸颊上,惹得王猛柔情绵绵,不停亲吻着她的手腕。如心心儿喜悦,爱意涟涟,不自觉地将芳唇给王猛送了过去。王猛从未想过会拒接她,暖暖地迎接住,丰盈的情意随着那两片生嫩的嘴唇送向如心的心田。在情意满满的亲吻中,两人身上的寒意渐渐消散,柔美的心灵活力四射,惹得那月亮害起羞来,隐隐地消失在天空中。 天亮了。如心将那盖在身上的衣服给王猛穿上,王猛站起身来,牵起如心,将她半抱在怀中,看着那东升的旭日,无比幸福。 原来,鸳鸯双飞真个好,看上一眼忘了忧,亲上一个乐了怀。 船儿驶过一段没人光顾的河段,迎来了非凡的热闹,看着不远处那几个升起缕缕炊烟的楼阁,如心的肚子很是不争气,咕噜地叫唤了两声。 王猛听过,笑了笑,抱着如心的肚子,欢喜道:“船家,靠岸了,我娘子饿了。” 船家听过,向岸边驶了过去,轻轻靠上了岸。 王猛付过先前说好的价钱,扶着如心走上岸,对着摆渡的大叔道:“叔,你先走吧,我们后边走陆地了。” 船家向王猛笑了笑,将船驶了开去。 王猛牵着如心走上道路,一把将她背起,向着冒着炊烟的美好楼阁走去。 如心伏在王猛的背上,不停地把玩着王猛的脸颊,极为开心。 王猛心头快乐,没用几个步子就把一段长长的路程走完,来到一家饭馆前。放下如心,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店内客人满满,刚好还留有一张桌子,王猛二话没说,牵着如心飞跑过去,坐了下来。 看过如心的笑脸,对着走过来的伙计微笑道:“把你店里好吃的都来上一份,要快。” 伙计听过,看着两人一身的彩光,跟着高兴道:“好,客官稍等。”给两人倒上一杯茶水,快步走开。 王猛握着如心的小手,微笑道:“饿坏了吧!” 如心小嘴上翘,撒起娇来,小声道:“晚饭都不带我去吃,太坏了。” 王猛捏了如心下巴一下,赔礼道歉道:“饿着我家娘子了,都是相公的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伙计托着一个大木盘走了过来,将食物一一放上桌,高兴道:“客官慢用。”走了开去。 王猛端起一碗鱼肉粥羹,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给如心,如心甜甜的吃着,好生香甜。 刚等如心吃下小半碗粥羹,伙计又托了一大木盘的菜来,一一放上桌,高兴道:“客官,帮你叫的菜齐了,你慢用。”走了开去。 王猛看着桌面,极为高兴,有鸡,有鸭,有排骨,有小鱼一条,有凉拌牛肉,有韭菜炒虾米,两盘点心,都是小盘,卖相极美。一份一份的让如心吃过,等来如心一声:“我快饱了,你也吃吧。”王猛开始吃了起来。 如心看着王猛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胃口也增大了不少,美美地跟着王猛一起吃着。 配上两张笑脸,几片脆语,两人摸摸肚皮,欢喜地停下了筷子。 付过饭钱,王猛牵着如心慢悠悠地走向渡口,要了一艘船,向洛口仓漂去。 第104章 夜宿狄道城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回到洛口仓,王猛牵着如心下得船来,等在岸边的夏衍走了过来,微笑道:“见过皇帝了没有?” 王猛牵着如心跟在夏衍的身边,边走边说道:“见过了,他还给了我一个本子。”将本子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夏衍。 夏衍接过本子,看了一眼,递回给王猛,微笑道:“那个老东西,这次还行,有了这东西,手脚就能放开很多。” 王猛接过本子,揣入怀中,跟着夏衍走上货船,大伙儿围在一起吃着午饭。 见王猛跟如心回来,都愿打个招呼,陈亮放下碗筷,微笑道:“事情怎么样?还顺妥吗?” 王猛牵着如心走上前去,扶着如心坐了下来,微笑道:“一切顺利,通关文牒说下个月派人送往河州。” 陈亮拿起碗筷,接着吃起饭来。 王猛对着围坐一旁的朱大咖八兄弟道:“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办,要是没有就起程了?” 秦放微笑道:“现在没有,下次记得找个好地儿过夜,顺便买点过冬的衣服什么的,孩子们感觉有点凉了。” 王猛微笑道:“好,下次找个店铺多的闹市过夜,大家都买点生活物品。” 朱大咖笑道:“这还差不多,你小子自从当了这个破官后,都忘记了这小日子该怎么过了。” 王猛向着大家微微一个行礼,微笑道:“是我大意了,望大家见谅。” 孟玉茹端着两碗米饭,拿着两双筷子过来,递给王猛,微笑道:“公子,吃点吧。” 王猛接过碗筷,递给如心一份,如心不想接,微笑道:“我好像不饿,就怪你,早饭吃多了。” 王猛将一份递到如心手中,微笑道:“好,都怪我。但你也吃一点点,给我个面子。” 如心接过,很不情愿地吃了起来,给了王猛一个天大的面子。 王猛照吃不误,好像很饿的样子,看得如心也渐渐找到了胃口。 大家吃过午饭,王猛对着众人一声大喊道:“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就起航了。” 大家还了一个微笑,船家收回铁锚,船工划桨、撑杆,船儿向西游走而去,入镐京。 在镐京下船,付过船费,众人牵着马儿,帮着货物下得船来,租来马车,找了一家大客栈住了一宿。 期间,王猛给大家发了一些银子,让大家在镐京买了一些御寒的衣物,还有一些女性用品。 一切办理妥当,接着北上,过渭水,入天水,抵达狄道。 走进狄道县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王猛下得白马,找了一家大客栈,众人住了进去。 好几天的行程赶路,人人一身灰尘,又进入了高原的清秋,每人都来了个桶浴,将身上的臭汗洗了个干净,换上了御寒的衣服。 王猛梳洗完之后,就来到大厅安排饭菜,事毕,就回房间去了。 走进房间,如心梳洗完后,换上了胡人衣服,那是一份多么豪爽的美丽,看得王猛两个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如心见到王猛那可爱的表情,心儿高兴不已,一个焕颜,将王猛那美得不能再美的欢心勾了出来,喜得如心没地方躲藏,严严实实地被王猛抱在了怀里。美美地抱过后,王猛在如心的脸颊上深深地吻了一下,牵着如心的手,走出了房间。 如心会错了意,还以为王猛又要将她的身子迷恋一番,不过这样也好,他知道她饿了。 来到饭厅,众人都等在了那里,满满地坐了五桌,第五桌也只空出三个位子来,王猛牵着如心坐了过去。 还没等饭菜完全上齐,看着孩子们饥肠辘辘的眼神,王猛放大声音道:“开饭。” 孩子们听过,脸儿欢笑,赶忙拿起筷子,急忙吃了起来,生怕填不饱肚子。 见到孩子们吃的香,王猛心里极为舒畅,用筷子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如心的碗里,微笑道:“你先尝尝。” 如心拿起筷子,夹起羊肉,刚放到嘴边,快速地放回碗中,肠胃好像不喜欢这羊肉,就想呕吐,赶忙跑了开去。 王猛以为如心不舒服,跟了出去,只见不远处的如心呕吐出一点黄水,就好了过来。 王猛走上前去,扶着她,小声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如心转过脸来,微微笑了笑,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看见油腻的食物有些反胃?” 王猛将她暖入怀中,摸了摸她的小脸蛋,温言道:“明天就带你看看大夫去。”牵着如心走了进去。 刚等两人坐了下来,夏衍向着王猛问道:“她没什么事吧?” 王猛对夏衍笑了笑,轻声道:“没什么事,只是对油腻食物有点反胃,明天帮她找个大夫瞧瞧。” 坐在陈亮身边的孟玉茹听过,微笑道:“公子,少妇人有可能是有喜了。” 王猛一听,欢乐起来,对着孟玉茹微笑道:“真的啊?嫂子。” 孟玉茹笑道:“大有可能,刚刚有喜的女人一般都有这种反应。” 王猛听过,对着如心甜甜一笑,轻轻地将她扶入怀中,在如心的脸上摸了摸,微笑道:“我明天陪你去看看大夫好不好?” 如心极为害羞,极为欢喜,挣脱王猛的怀抱,小声道:“都听你的。” 王猛听过,给如心夹了两片南瓜,放入如心的碗中,然后端起酒杯,对着夏衍、陈亮、陈鲲跟朱大咖八兄弟就是一个满敬,杯起酒干,好不喜悦。众人喝下。王猛放下酒杯,夹了一些不带油腻的肉给如心,让她慢慢吃下,照顾的极为周到,如心的心里塞满了欢乐与喜悦,倍感幸福。 众人跟着王猛一起高兴,美美地把晚饭吃了个刚刚好。 晚饭吃好,众人散去,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王猛牵着如心走向了两人的小空间,进得房里,关上门,温情地将如心抱入怀中,背上眼睛,感受着那份难得的宁静与美好,好生温馨。 如心躲在王猛的怀里,心儿有些不畅,小声道:“要真是有了,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王猛听过,呵呵一笑,睁开眼睛,对着如心就是一个手指头,在她的鼻子上轻轻地一点,欢笑道:“你啊,就是个傻娘子。照顾好你第一,生娃娃第二,我排老三,你说我高不高兴。” 如心听过,欢颜打开,欢喜道:“真的啊!你不许骗我。” 王猛将她亲了一下,欢喜道:“我永远都不会骗我娘子的,除非我说不出真话了。” 如心听过,欢喜地将脸蛋贴在了王猛的心坎上,高兴道:“那你以后要多哄哄我,让宝宝也开开心心。” 王猛将如心紧紧抱住,微笑道:“哄哄不行,爱爱可以,说好听的话吗,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如心娇滴滴道:“你真的好坏,越来越坏了。” 王猛一个高兴,见着如心那娇滴滴的容颜,就是安不下心,欢喜道:“那就让我再坏一次吧。”一把抱起如心,往床边走去,开心个不行。 如心抚摸着王猛的脸颊,躲进了王猛的怀里,被他那无以言说的激情挑逗得一愣一愣,傻傻地欢乐过去。 高原月色笑翻天,人情冷暖俱开颜。欢欢乐乐痴情在,一年一春总永恒。 第105章 庆余堂如心有喜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好多天没有来过这么香甜的睡眠,众人早早醒来,把玩过旭日后,欢快地吃过早餐。 王猛发给大家一些银两,放了大家半天假,全体走向了集市,买办私人用品去了,只有陈亮一边看着书,一边看着家当。 王猛牵着如心,来到陈亮身边,微笑道:“陈大哥,有没有想买的,我帮你带点回来。” 陈亮微笑道:“带个喜信,带个微笑回来就可以了。” 王猛将如心的小脸蛋一摸,高兴道:“好,包你满意。”牵着如心离开陈亮,走出客栈,找寻大夫去了。 走进集市,那北来南往的客商,熙熙囔囔的人群,就像一颗颗珍珠,让人见着就高兴。如心一边跟王猛调着情,一边目不暇接地观看着各种各样的物品,东跑跑,西逛逛,王猛如影随形。王猛见如心高兴,一边陪着欢笑,一边陪着观看,一边陪着问价,就是不买,生怕累着了她。两人跑着,走着,看着,笑着,终于在一家店铺前停了下来。如心看见了一面漂亮的镜子,好生喜欢。王猛见之,终于拿出了钱袋,问出价格,买了下来。顺便买了个布袋子,装着铜镜,挎在肩膀上。牵着如心,离开店铺,走在大街上。 如心看见价格那么贵,小声道:“你怎么不讲价就买下来了啊?这么贵。” 王猛将如心的小手一握,微微一笑,小声道:“他认识我,我们一起进过货,要是我来卖,也是这个价。” 如心听过,欢喜道:“你又在逗我。” 王猛就在她的耳朵边亲了一下,高兴道:“只要你开心,逗你就逗你。” 就在这时,朱大咖带着妻子跟孩子走了过来,王猛牵着如心高兴地走了过去,对着朱大咖微笑道:“多买点,让你逛一次街不容易。”将镜子交给了朱大咖,让他帮着带回去。 话别朱大咖一家,王猛牵着如心走到刚才那个卖镜子的商家跟前,微笑道:“老符,这里的大夫怎么找啊?” 店家往前一指,微笑道:“往前走半里路就到了。” 王猛听过,手一拱,微笑道:“谢了,下次过来这边,请你喝酒。”牵着如心就往前边走去。 如心见王猛跟那店家说话好生随意,还知道他姓什么,很是惊奇,微笑道:“你真跟他熟啊,我还以为你蒙我呢。你以前在江湖上走来走去的,是不是很好玩啊?” 王猛对着如心甜甜一笑,道:“走江湖,靠的是人头熟,守信讲义,说话不能太满,说出来的就要做到,花花肠子,是玩不长久的。” 如心道:“可说书先生说的就不一样,四海为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什么,道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 王猛在如心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微笑道:“你啊,这也敢信。说书先生要不那么讲,谁听他的,他怎么混口饭吃。” 如心微笑道:“那你以前走江湖是怎么样的啊?” 王猛笑了笑,轻声道:“我啊,天做被,地当床,星月作伴,豺狼毒虫为友,饿了挖草根,渴了接马尿。” 如心高兴道:“你真吃过草根,喝过马尿啊?” 王猛一把牵着如心的手,一把搂着她的腰,微笑道:“你以为呢,要不是经历过那些,我那敢娶你啊,早逃跑了。” 如心听过,好生奇怪道:“这跟娶老婆有什么关系啊?” 王猛笑了笑,温言道:“我身为朝廷官员,娶了一个商人之女为妻,将来必定会受到弹劾与攻击的。” 如心听过,停下脚步,看着王猛的眼睛,有些后悔,心疼道:“我是不是真就害了你啊?” 王猛将如心搂入怀中,微笑道:“没有,在我十来年走南闯北的生涯中,我喜欢上了一样东西。” 如心问道:“什么东西啊?” 王猛在如心的脸蛋上亲了一下,微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啊!这句话比什么都来的美好,来的痛快。” 如心听过,欢喜道:“真的啊?” 王猛欢欢一笑,小声道:“假的,我只娶了一个商人的女儿,还要跟她白头偕老。” 如心一听,欢喜道:“你真坏。”往前跑了开去,回过头来,颜颜一笑,“你追我啊!” 王猛追了上去,在一个店门口刚好追上,一把抱住,乐开了怀。等两人静了下来,正要往前走时,有几丝药香味从右边飘了过来,王猛心儿一惊,放眼望去,右边的店铺的房门上方挂着一块极大的匾额,书写着‘胡庆余医馆’,心儿好生和暖。 如心见王猛停下了脚步,跟着看了过去,小声道:“你认识它吗?” 王猛牵着如心的手,边走边说道:“不知道,可能认识。”走到医馆门口,一张极为熟悉的脸蛋跳入眼睛里,王猛欢喜不已,高兴地喊道:“老-胡,真是你啊!” 那人将头抬了起来,微微一笑,对着桌子对边的病人道:“你不用担心你的病情,不严重,吃几服药就能好。” 病人听过,心里放宽,微笑道:“谢谢你啊,胡大夫。” 胡大夫写了一个药单,交给妇人,小声道:“你到里边去抓药吧。”妇人走开。王猛牵着如心刚好走到跟前。 王猛让如心坐了下来,对着长者道:“老-胡,帮我娘子把把脉。”帮着如心将右手放到了桌台上的小布袋上。 长者听过,两个手指放在如心的脉搏上,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如心脉搏的跳动。过了一小会儿,睁开眼,笑眯眯道:“你小子,什么时候结的婚啊,还没请我喝喜酒,娘子就有喜了。” 王猛一听,一把将如心抱起,高兴的不得了,转了几个圈。如心害羞,连忙小声道:“你放我下来。” 王猛听过,将如心放了下来,对着长者道:“老-胡,真的啊!” 长者对着王猛欢欢一笑,高兴道:“你小子,你都没骗过我,我怎敢骗你啊。结婚的喜酒没喝上,孩子的满月酒有没有的喝啊?” 王猛欢欢一笑,喜气洋洋道:“孩子的满月酒,我要是请不动你的话,你就被怪我帮你把这医馆挪个地方了。” 长者一听,欢笑道:“好,定去。你来了,我那些药丸就有主了吧?” 王猛道:“什么好东西,留了这么久。” 长者道:“避瘟丹,行军散,八宝丹。” 王猛一听,高兴道:“还是老朋友好,这么好的东西都留给我了。好,我全要了,以后还制作吗?” 长者道:“你小子发话,要多少有多少,但要早点通个信哦。” 王猛欢喜道:“好,我等下就送钱过来。以后要是到了枹罕,有什么事,就到郡府衙门找我,只要报上你的名字就可以了。” 长者一听,欢喜道:“你小子不做生意了?” 王猛笑道:“只是生意越来越大,做到朝堂上去了。”欢欢一笑。 长者一听,高兴道:“好,以后要是有麻烦,就去枹罕找你。要不要喝杯茶再走啊?” 王猛伸出手,微笑道:“不了,要赶路,下次吧。” 长者接住王猛的手掌,甩了几甩,欢喜道:“好,你不喝我的民茶也好,让我到枹罕喝你的官茶去。” 王猛听过,凑到长者的耳边,轻轻说道:“我晚上还能对娘子好吗?” 长者听过,微微一笑,凑到王猛的耳边,小声道:“这种事你爱惜着点,不能硬来,更不能有男子汉气概,要学会温柔跟贤惠,明白了吧。” 王猛听过,欢欢一笑,高兴道:“谢了。记得到枹罕来找我,要地给你地,要钱给你钱,要人给你人。”牵着如心辞别长者,走出了医馆。 长者目送着两人离开,对着王猛稳健的背影道:“好,这小子来了,我的药材就不怕有人抢了。” 离开医馆两百来步远,如心看着王猛的眼睛,微笑道:“胡大夫的医术跟张老比,那个好啊?” 王猛笑了笑,将如心搂的紧了些,微笑道:“怎么说呢,要是在军营里,老-胡的医术要熟练些,要是对待一些疑难杂症,老张的医术要精细些。” 如心微笑道:“你怎么跟什么人都能打得火热啊?” 王猛笑道:“世间本就人来人往,三教九流,与民为伍,遇事才会灵巧。正所谓,刚柔并济,方得治世之道。” 如心笑道:“要不收我做个徒弟吧,你这么有学问。” 王猛笑道:“你呀,永远是我的傻娘子,夫妻同体,哪还需要做徒弟。” 如心听过,用手抱着王猛的腰,往客栈走去,欢声笑语一路。 王猛回到客栈,陈鲲跟朱大咖早已等在饭堂,便来两人,用一个小布袋装了五个金锭,叫陈鲲跟朱大咖送去胡庆余医馆,取回胡大夫制作好的药物,顺便叮嘱他俩跟胡大夫说一声,接着制作。两人拿起钱袋,跨上马,朝着胡庆余医馆寻去。 陈亮问清事情原委,便建议王猛将胡庆余医馆搬到枹罕去,更方便对将士们就医。 王猛道:“现在不急,等我们在枹罕将琐事都办理完毕,帮他找好了地,建好了医馆,再让他搬过去吧。” 陈亮见王猛遇事想的周全,极为高兴,对心中那个美好愿望更增添了几分信心,心中一片叫好。 王猛见众人陆续回来,便交代他们去打理好各自的行礼,吃完午饭就出发,众人称是,准备去了。王猛叫来店家,安排午饭,将饭钱跟住宿费一并付了,店家极为欢喜,高兴地走开,帮他们烹制午膳去了。 陈鲲与朱大咖带着药品回到客栈,饭菜早已上桌,王猛一身吆喝,全体人员坐成五桌,欢快地把饭吃了。王猛跟陈鲲跟朱大咖八兄弟说了一声,回到房中,穿上铠甲,全副武装,牵着如心走入院落。陈鲲跟朱大咖八兄弟全副武装的等在那儿,妇女们牵着孩子,拿着各自的物品。众人将马跟马车牵出,将所有物品装上车,妇女跟小孩坐上车后,王猛将陈亮抱上马背,将夏衍扶上马,汉子们跨上马背,直奔枹罕方向而去。 第106章 狄道戏耍姐妹花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出得县城,走了二十来里路远,在一片密林前,二十几个汉子拦下王猛等人的去路。 陈鲲上前交涉,被人两下弓箭挡了回来。王猛不悦,拉弓射箭,一箭将领头者的纶巾射到了树上。 拦路者惧恐不安,后边两骑飞奔而去。 王猛本想将人射于马下,但又不想杀生,便由着他们离开。 陈亮见之,深感不安,对着王猛道:“他们这是去帮救兵,该当如何?” 王猛往后边十来辆马车看了看,温言道:“要是我们十二人,什么都好办,但后边全是妇女跟孩子,不能跑,也不能杀,静观其变吧。” 夏衍将马车看了看,骑着马走向马车,对着妇女们说道:“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下车。” 车夫们听过,有些害怕,但见到王猛一箭就将人家的纶巾射了下来,还未伤人,更不敢逃跑,只好跟着听天由命。 等夏衍走了过来,王猛对着夏衍跟陈亮道:“二伯,陈大哥,等下要是免不了恶战,你们俩带着马车先走。” 夏衍跟陈亮相互对视了一下,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 王猛跨马走到朱大咖八兄弟身边,温言道:“不是万不得已,不要跟他们动手,家属是我们的软肋。”八人点头回应。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一阵沸沸扬扬的马蹄声铺天盖地而来,黑压压一片人影,两三百人,由远及近,整得陈鲲有些胆怯。 马队跟那二十几人合到一处,走出一名穿着极为豪爽的女子,系着红色头巾。 女子看了一眼树上穿着纶巾的箭,大声道:“是谁放的箭,快点报上名来。” 王猛跨马走上前去,对着女子欢欢一笑,大声回话道:“是我,不知姑娘有何见教?” 未等王猛话音消散,又走出一名系着白色头巾的女子,跟刚红头巾的女子长的极为相像,一样的翠娥眉,一样的丹凤眼,一样白玉鼻,一样的樱桃四方小嘴,穿着胡服,英姿飒爽,好生美丽,撩心摄魂。 白色纶巾女子道:“看在你箭法如此好的份上,只要你留下金银财宝,车马物品,就放你们过去。” 王猛听过,又跨马往前走了几步,微微笑了笑,大声喊道:“两位姑娘,这些要是我的随身财物,姑娘要取,我不会说个不字。但它们现在不属于我,属于朝廷,要是让你们取走,我将没法向皇帝交代。还请两位姑娘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日后定来酬谢。可好?” 两位姑娘哈哈大笑,相互对看了一下,白色头巾的姑娘嗤笑道:“朝廷有这种傻子,活该衰败。”她们身后的人跟着笑出声来。 正在这时,人丛里响起一个轻微的咳嗽声,传出一个微弱的话来:“不许胡说。”全体安静。 系着白色纶巾的女子向王猛笑了笑,大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提起手,就要发兵冲锋。 王猛见之,立马大声喊道:“姑娘,等一下。要是打架一起上,不免伤了无辜者的性命,不如来个文雅点的。” 红头巾的姑娘听过,往后看了一眼,回过头来,大声道:“你想怎么样?” 王猛跨马上前几步,微笑道:“姑娘,不如来场文斗,双方各出三人,比划比划。要是你们赢了,我们留下金银财宝、车马物品;要是我们赢了,你们就放我们过去。如何?” 两个姑娘一听,欢欢一笑,抖出话来,红头巾姑娘娇笑道:“三人多麻烦,我俩姊妹斗你一个,一场定输赢。”同时跳下马来,拔出宝剑,就向王猛奔来。 王猛见之,喝了一声好,跳下马,拔出黑刀,迎了上去。 转瞬间,刀剑相遇,火花四溢,你追我赶,身影腾挪无序。 女子用的是姊妹剑法,阴阳两仪,攻守兼备。 还好王猛的刀法已达到无相无我,浑然天成,勉强应付过去。 王猛心想,比武是为了化解劫难,不能树敌,也就不能伤害她们。可她们剑法娴熟,身手敏捷,进退有度,不伤害她们,实难取胜,这可如何是好,心里暗暗叫苦。 王猛一个走心,被两女子攻了个措手不及,后退几步。还好功底深厚,没过几下,又能游刃有余,应付自如。 如心见王猛跟人搏斗,敌方势大,要是王猛落败,伤与他人之手,自己将与他同去,绝不独活。 想到这里,下得车来,走上前去,见姑娘一剑向王猛刺了过去,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啊!” 王猛听过,心中连连叫好。 是了,这些未出嫁的女子,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触碰到她们的身子,我何不来些下流的手段,叫她们分心,再将她们制服。 想到这里,抓住机会,向如心看了一眼,在心里说道:“娘子,你别怪我,我这也是没办法。”王猛向如心道完歉,便全身心地投入了战斗中,左躲右闪,再不硬解她们的剑招,而是寻找机会。 姑娘们见王猛节节后退,以为他要落败,心中狂喜,只攻不守。 那个红头巾的姑娘抢上前来,对着王猛就是一剑,猛刺过来。 王猛眼疾手快,用刀将剑一个格挡,左手掌就向姑娘胸脯抓去。 姑娘一见,直叫不好,赶忙将剑缩回,就想割掉王猛那只下贱的手掌。 谁知王猛只是要她回防,别无他想,在姑娘收回剑身的那一刻,王猛的快刀早已搁到姑娘的肩膀上。 姑娘见之,心有不甘,但败了就是败了,丢掉宝剑。 白色头巾的女子见王猛凭下流招式取胜,愤怒不已,提剑就刺,提剑就砍,逼退王猛几步。 王猛调整心态,假装不敌,暗装下流,每一刀不是攻向姑娘的胸脯,就是攻向她的下阴,就等姑娘一个狠心激动。 姑娘中计,誓杀淫贼,猛然一剑刺来,重心失衡。 王猛顺势用刀一拨一拉,姑娘从王猛身边滑了过去,王猛将刀一个回旋。 姑娘站稳,正要回头交战,王猛的黑刀早已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姑娘落败。 兵者,诡道也!攻心为上,攻敌之短,事半功倍。 王猛见之,收回黑刀,谁知姑娘冷不丁地一剑往他胸脯刺来。 王猛为了保命,一个后仰,倒到地上,两个打滚,腾挪起身。 姑娘提剑追击过来,正要继续,马队中发出一个声音:“瑛儿,住手。” 姑娘听过,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住宝剑,走了回去。 王猛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长者骑着一黑马,从马队中走出来,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黑刀,跳下马来。 王猛见之,倍感亲切,便移步接了过去。 两人一个相遇,长者看着王猛的黑刀,温言道:“年轻人,不知你这把宝刀从何而来?” 王猛心思敏捷,略知其中韵味,微笑道:“此刀乃我师傅亲授。” 长者一听,脸露喜色,温言道:“不知尊师那位?” 王猛微笑道:“本朝正国大将军刘云飞。” 长者见过树上的箭,见过王猛身上的青甲,见过刚才跟女儿相斗的精巧刀法,见过这把黑刀,再听到‘刘云飞’三个字,心头一喜,双腿一软,跪拜在地,大声道:“袁天刚,拜见少主。”就是三拜。众人一见,蒙圈过去,不知如何是好。 王猛将刀放地,一把扶起,高兴道:“袁叔叔快快起来,我师傅多次向我说起你,今天能够相见,真好。”热泪盈眶,回过头去,对着夏衍大声喊道,“二伯,我见到袁叔叔了,快来。” 夏衍一听,跳下马,跨步而来,一把接住袁天刚送来的大手,微笑道:“你小子,怎么躲在这个地方,也不说一声。” 袁天刚欣喜道:“二爷,我一直找你,就是没找到,今儿见到真好。”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等夏衍跟袁天刚分开,如心早已站到了王猛的身边。王猛将如心扶到前边,对着袁天刚微笑道:“袁叔叔,这是我娘子颜如心。”如心正要给袁天刚行礼,谁知袁天刚对着她就是几拜,整的如心被吓到了王猛的怀抱里。王猛牵起袁天刚,微笑道:“叔叔无须这般。” 袁天刚道:“要的,你是少主,她就是少主夫人,要的。”如心明白过来,惊恐之意渐消。袁天刚见过三人,回转身,对着马队喊道:“健儿,霞儿,瑛儿,快快过来见过少主。” 走来三人,一个没了纶巾的少年,刚才跟王猛比武的两个姑娘。三人听完父亲的话,就要对王猛跪拜,王猛一把扶住,微笑道:“我们以后就是兄弟姊妹,不兴这一套规矩。”三人听过,欢欢一笑。 相互介绍完毕,夏衍道:“天钢,猛儿现在是河州郡守,这里的盗匪是要清除的,你要为你身后的那些后生们想个出路了。” 袁天刚一听,微笑道:“二爷,你学问大,你帮我想想。” 夏衍道:“猛儿要在这里招兵买马,训练一支骑兵,不如就让他们参军入伍,为国效力,也就不会成为到处乱飞、遭人怨憎的无头苍蝇了。” 袁天刚听过,高兴道:“既是少主练兵,自当支持,就按二爷的意思办。” 夏衍道:“那好,等猛儿掌握了河州军政大权,半个月后,就来接你们。” 袁天刚带着三个孩子拜别王猛、夏衍跟如心,飞奔而去,尘土飞扬。 在扬起的灰尘中,一个声音道:“爹,那个少主太下流了,不是什么好人,没必要帮他。” 一个声音道:“他碰过你们的身子没有?” 两个声音道:“没有。” 一个声音道:“那就对了。你们也不想想,你们两个攻击他一个,你们又是未逢敌手,他既不能伤害你们,又要赢了你们,这是多么难的事情。他要是不利用你们的软肋,不激起你们的愤怒,不让你们顾此失彼,怎么赢你们啊。主公有这样的传人真是叫人高兴来着。健儿,你以后就跟着少主,好好干,知道吗。” 一个声音道:“是,义父。” 尘土扬起一路,马队不见了踪影。 王猛将夏衍扶上马背,将如心扶上马车,领着众人朝枹罕进发,不在话下。 第107章 冰糖葫芦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秋风送爽,太阳光美美地照射下来,江陵城金光灿灿,熠熠生辉。 颜夫人吃过早饭,喝过两杯茶水,见着院子里那和暖的阳光,心情舒畅,脸色和美。 颜员外见夫人容光焕发,很是高兴,喜悦道:“夫人,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夫人听过,自是高兴,自从女儿颜如心临走前陪着她逛过一次街,第二天将慧锦跟湘琴送到府门口,这些时日来,未出过府门半步,安安心心地在家吃着药,养着病。 夫人站起身来,微笑道:“那我换件衣服去。”向着卧房走去,步子轻快。 颜员外见妻子走开时,背影清甜,心里像裹着蜜糖一样。 回想起这二十多年来,双宿双飞,极感不易,不知那让人开心的日子还能有多少,拎着自己那开始有些花白起来的胡须,微微地笑了一笑,能珍惜一天算一天吧。 夫人换上了一身盈满喜气的衣裳走了来,员外见着,心里和暖,站起身,迎了上去,一把牵上夫人的小手。 颜夫人深感意外,有种猝不及防的感觉,好些年没让这个男人牵过自己的小手了,不知是他的疏忽,还是她的疏忽,应该是他的疏忽吧。他怎感觉他们都快老了,没必要那么粘粘乎乎,让人见了笑话。 员外牵着夫人的小手,走开两步,微笑道:“我们今天就到四处逛逛,顺便让我在外边请你吃顿饭。” 夫人笑道:“那怎么行,中午还得喝药呢。” 颜员外将夫人的发鬓捋了一下,轻轻一笑,温言道:“药那么苦,今天我批准你少喝一碗,只喝晚上的。”牵着夫人慢慢地往府门口走去,小手儿再也不愿分开,像极了一个阳光少年。 夫人听过,倍感温馨,微笑道:“你不怕张大夫说我不听话啊。” 员外微笑道:“张大夫的医术那么好,要是只少喝一碗药就敢说你,我定得要他请你吃顿好饭,已补失言之错。” 夫人随着员外走出了府门,沿着前边的街道走去,内心欢喜,微笑满脸,感觉又回到少年时代,各种美好的事物装满一眼。 两人一路走着,见着人家欢笑,自己倍感快乐,见着人家愁苦,就想帮上一把,画个开心。 一路走过,一路看过,一路笑过。 这家看看葫芦,那家看看酒壶;这家看看刺绣,那家看看针线;这家看看掉钩,那家看看鱼笼;这家看看棋子,那家看看棋盘;这家看看毛笔,那家看看纸张,尽是一些年少时喜欢的事物。 可惜了,只会写字,不会作画,只会下棋,不会弹琴。 要是琴棋书画样样都会,那该有多好啊! 寂寞时,也能自我安慰、自我调解一番,也不至于老想着外出求财的丈夫快点回来陪伴自己,这时候还想着这些,这时候还想着这些,是不是有点可笑,颜夫人这样想着。 夫人每看过一样东西,员外就想买下来,可夫人就是不愿意,觉得没那个必要了,自己的丈夫也不怎么出远门了,也好像觉得自己差不多习惯了那种不再需要人陪伴的孤独感了。 员外见着夫人那高兴的样子,跟着一起高兴,一起舍不得放手,一起舍不得离开那一个个曾今有些熟悉的铺面,可就是找不到当年那种未免天真的感觉,内心深处不免有些失落。 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大街口传了来,好多年没在意过这个声音了,“冰糖葫芦。” 颜员外听过,心里立马被那种味道酸甜了起来,对着夫人微笑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夫人微微一笑,温言道:“去吧。” 她没有在意员外要去做什么事,她知道,这个男人再怎么不好,对她的心还是真诚的,至少没有欺骗过她。 员外走了开去,对着那个不停地叫唤,却又越来越小的声音飞奔而去,简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喘出两口粗气,终于追上了那个声音,高兴道:“等等,我来一串。” “冰糖葫芦”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员外看了看,见着员外那几颗汗珠,迎了过来,微笑道:“员外,来多少?” 员外迎了上去,换了口气,微笑道:“全买了,多少钱?” 老者听过,有些不敢相信,微笑道:“就这些了,差不多一两银子。” 员外听过,从兜里拿出那块干净得不能再干净、洁白的不能再洁白的手巾,从棒子上拿了一串,拨下三颗在手巾上,高高兴兴地包好,揣入怀里,从怀里拿出二两银子,微笑道:“我全买了,这是你的,其他的,你想发给谁吃就发给谁吃吧,但不能再收钱了。”将银子对给老者。 老者接过二两银子,喜悦道:“好,你说了算。”快乐地走了开去。 员外转过身,对着来时的路欢快地走着,转了一个弯,颜夫人就在眼前,员外快步跨了过去,微笑道:“你猜我刚才瞧见谁了?” 夫人见过员外那一额头细小的汗珠,跟着员外一起高兴道:“你这问的,你认识的人那么多,我哪猜得着。” 员外欢喜道:“碰见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张三了,当年就是他那最后一串冰糖葫芦,我让给了你,你嫁给了我。” 夫人笑道:“那你今天怎么没帮他消费一串啊?” 员外高兴道:“我把他手上的冰糖葫芦全买了。” 夫人喜乐道:“那葫芦呢?这么快就吃完了?”声音极为调皮。 员外打趣道:“你这说的,我要有那本事就好了。” 从兜里掏出手巾来,打开,三个葫芦刚好被加了点温,糊了一点。 夫人微笑道:“买了三个,还浪费了一块这么好的手帕。” 员外笑道:“我只要了三个,其他的叫他发给别人吃。” 夫人笑道:“你真实在,他当年那么年轻都不老实,现在年纪大了,更不老实了,绝对再拿去卖钱了。” 员外笑道:“管他呢,只要不浪费,卖钱就卖钱吧。” 将手巾放到夫人的嘴边,夫人咬了一小口,嚼了起来。 员外微笑道,“好吃不?” 夫人嚼了几下,吞了下去,微微一笑,欢喜道:“这东西那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吃的是一份心情。” 员外又将手帕放到夫人的嘴边,让夫人咬下一小口,回话道:“还是夫人聪慧,我到现在才弄明白过来。” 夫人对着那颗吃过的冰糖葫芦道:“剩下的你吃了,别浪费了。” 员外一口吃下,嚼了嚼,吞了下去,微笑道:“味道比以前好多了,这老小子还算没白活。”将剩余的两颗包好,揣入兜里。 夫人笑道:“又说傻话了,那有白活不白活的,失去的是时光,留下的是感受,有些人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员外欢欢一笑,将夫人的小手牵上,高兴道:“还是夫人说的好,理的透。那我们现在去那里?” 夫人见着员外那个二十年前才有的傻模傻样,也跟着乐呵道:“要不去张大夫那里看看,看看他的店铺修缮好了没有。” 员外牵着夫人走了起来,高兴道:“好,就去那里看看,要是高兴,顺便邀请他一起吃个午饭。” 夫人道:“这还差不多,早该这么想了。要是想着我们家心儿,他们才是我们最好的亲戚跟朋友了。” 两人朝着张继承那个医馆漫步而去,步子悠闲,身影清甜。 时光总是愿意送给那些高兴着的人儿,感觉没过多久,两人跺着悠闲的步子,穿过了好几大条街,转了好几个弯,甚至还跨过了一两条水,来到了张继承那条店铺的街道口。 夫人将员外看了看,微笑道:“你看我这精神劲头还行不?” 员外将夫人的下巴小小地拧了一下,高兴道:“好极了,就差没帮你买朵花儿戴着,不是更好看。” 夫人笑道:“你这从那里学来的,开始老不正经了。” 员外高兴道:“那天在王家庄,你们出去玩了,我与老张跟王猛那小子聊天,我问那小子,为什么愿娶我家心儿,就不怕朝廷怪罪。那小子说,我愿意就行,那管得着别人在乎不在乎的,要是都按照别人看好的去做,那我还是我自己吗。” 夫人喜悦道:“那小子那么年轻,就有这种认识,我才不信呢。” 员外笑道:“年轻!我看不见得,他把大半个天下都走了一遭,南来北往,东奔西窜,见过的世面比我宽多了,还是个勤奋好学的读书人,那脑子装的东西,最少百岁高龄,不是也不会娶你家宝贝女儿。” 夫人道:“你别说,拿你当年跟他比,你还真就差了那么一大截。” 员外生气道:“那有你说的这么多,一点点好不好。” 夫人理论道:“哪不是一大截,论相貌,输了;论才干,也输了;论魄力,更不用说了。要是让你当着那么大的官去娶一个商人之女为妻,不说别的,就你爹妈那一关,你就过不了。” 员外无言以对,只好陪着笑脸道:“好,输就输了,输给女婿,不丢面子。” 两人走着,走着,终于见到了‘继承医馆’那块牌子,夫人看了看,微笑道:“终于把牌子挂上了。” 第108章 黄道吉日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来医馆门口,颜员外终于松开了颜夫人的小手,站在牌子前,看了看,对着从里边走出来的张继承,高兴道:“张老,修缮完工了?” 张继承高兴地走了过来,喜气道:“都是员外帮我请了几个好工匠,手艺好,手脚利索,前天就完工了。今儿孩子们都搬了过来,打算明儿就开张。” 颜夫人高兴道:“张老,要不我去帮你求个黄道吉日,你这做的是好事,就该选个好日子来开张。”扯了一下员外的衣袖。 员外不知夫人什么意思,还是配合着道:“张老,我家夫人说的对,不急在这一两天,选个黄道吉日开张的好?” 从里边走出来一个王珂,高兴地接话道:“我也觉得夫人说的对,就该选个黄道吉日开张,不急在这一两天。” 张老对着王珂生气道:“什么夫人夫人的,太不懂事了,叫亲家母。” 王珂听过,对着颜氏夫妇微微一躬,欢笑道:“见过亲家母,见过亲家公。” 颜夫人也乐呵过去,牵着王珂的小手,高兴道:“王珂小姑子好。” 张继承对着颜氏夫妇微笑道:“员外,夫人,到里面喝茶去。” 王珂挽着颜夫人,同着颜老爷,跟在张老的后头,欢欢喜喜地往铺内走去。 四人进得后院,刘莹欢喜地迎接过来,跟着王珂一起将颜夫人扶到椅子边坐下,道了一声好后,到屋子里泡茶去了。 江华、蒋文、姜武三兄弟过来见过颜员外夫人,忙着其他的事儿去了。 颜夫人见着干净整洁的院子,对着王珂微笑道:“这都是你们收拾的?” 王珂微笑道:“那有,都是刚才那三兄弟收拾的,我泡茶给他们喝,刘莹妹妹弹琴给他们听,张老做饭给他们吃。” 颜老爷欢喜道:“你们这服务也太好了,下次记得叫上我。” 张继承高兴道:“好,下次定叫上员外。” 颜夫人微笑道:“先生进药材的渠道找好了没有?” 王珂微笑道:“找好了,我哥临走之前就帮他找好了。” 颜夫人一听,惊奇道:“你哥怎么知道进药材的渠道的?他又不是个医生。” 张继承笑道:“那小子当年就是干这一样的,我以前在平江行医用的药材,都是他帮我进的货,十来年了,药材好,价钱还相当公道。你别看他现在带兵打仗大大咧咧的,以前做生意可精着呢,只是留不住钱。” 颜员外道:“那就好,要是有其他方面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不用对我客气。” 张老微笑道:“那就先谢过员外了。” 刘莹端来茶水,王珂给每人端了一碗,三人接过,高兴地喝了起来。 刘莹等王珂喝过茶水,微笑道:“姐姐,我们做饭去。” 颜夫人急忙微笑道:“你们不用做了,我们特意过来请你们吃饭的。” 张继承微笑道:“夫人,不用破费,还是吃孩子们做的好。王猛将他做饭的手艺都用纸写了下来,留给了她们俩,她们正在练习着呢。今天正好,你们也给她俩点评点评,看看跟王猛那小子做的差了多远。” 颜员外微笑道:“既然这样,那就等开业的那天,我请客,大家吃顿丰盛的。” 刘莹微笑道:“叔叔,那我们可要自己点菜的哦。” 颜夫人笑道:“那是自然,请你们这些宝贝吃饭,当然是由你们来点菜。” 王珂微笑道:“那我们就给你个面子。”牵着刘莹走了开去。 张继承笑道:“员外、夫人,你们千万别在意,这些个孩子都被王猛那小子惯坏了,说话不知轻重。” 颜夫人笑道:“这样好,生机勃勃,活灵活现,太难得了。” 张继承笑道:“这话说的好,王猛那小子,杀人放火什么都愿意干,就一样好的,从不愿意欺负女人,打心里尊重女人,不是也没有这两个活宝。” 颜夫人笑道:“照你这么说,那我家如心真就选对了人?” 张继承理直气壮道:“那是自然,太湖边上到他家说媒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没一个跟他说过两句话。” 颜夫人笑道:“这是为什么啊?他不像个怕女人的孩子。” 张继承笑道:“那小子有一套奇怪的法则,不喜欢人家,就不去招惹人家,从不让人心存幻想。” 颜员外欢喜道:“这法则好,简简单单,明明白白,不害人害己,好男人就该这般。” 就在这时,荆州刺史程元焕走了进来,众人一见,急忙起身,笑容满脸,急待迎接。 颜员外迎了上去,一把接住,微笑道:“程大人怎么来了,快坐。”张继承摆好凳子。 元焕坐了下来,对着张老微笑道:“老张,打算什么时候开业啊?我也来放挂鞭炮,庆贺庆贺。” 颜夫人微笑道:“大人,你觉得十八这个日子怎么样?” 元焕高兴道:“好啊,就这个日子好,十八一枝花,八代表发,合起来又是九,九代表长久,我看这个日子好。” 颜员外笑道:“大人,被你这么一说,这个日子好得不能再好了。” 张继承道:“那好,就借大人的吉言,十八一枝花,发发发,长长又久久。” 元焕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十八,一起庆贺庆贺,图个喜庆,图个吉利。” 张继承喜悦道:“那就先谢过大人了。” 元焕道:“张老,铭仁药馆的钱员外今天跟我说好了,以后再也不会来给你添麻烦了。” 颜员外微笑道:“有程大人您坐镇荆州,谅他钱廷熙也不敢胡乱造次。” 元焕微笑道:“员外,你过奖了。他钱廷熙之所以服软,今天是有求于我。” 员外道:“大人,出什么事了?” 元焕道:“也没什么事,他的七夫人跟一个护卫通奸,要我去帮他做奸。” 颜夫人一听,立马走了开去,看王珂跟刘莹做饭去了。 张继承道:“这家丑不可外扬的,怎么把大人你叫去了,这不明摆着给自己难看吗。” 员外道:“大人,是不是那个奸夫他钱廷熙自己搞不定啊?” 元焕笑道:“员外,这就对了,那奸夫他钱廷熙真就搞不定。” 员外道:“大人,那奸夫这么牛!他钱廷熙都横行江陵,曾是多么嚣张跋扈,都搞不定?” 元焕笑道:“那奸夫叫于静,原是九皇子靖王手下的门生,上次跟着靖王来接替王猛的位置剿匪,被王猛遣送回京。靖王回京的路上,在长林县遇袭,他竟然丢下主子独自逃命去了,朝廷早已发下海捕文书,全国通缉。” 员外道:“这是窝藏朝廷钦犯,死罪啊,他钱廷熙不知道吗?怎么敢让他做自己的护卫。” 元焕道:“他钱廷熙开始真就不知道,那奸情暴露后,他用钱买通于静的一个手下,才知道此事。” 员外道:“那个于静现在怎么样了,抓住了吗?” 元焕道:“死了,我一个没控制好情绪,一刀将他杀了。” 张继承道:“杀的好,这种人渣,就应该见一个杀一个。” 员外道:“大人,你怎么杀他了,没必要啊,将他押解回京多好,或许还能立上一功。” 元焕叹气道:“哎,要是你见到他那副嘴脸,都会恶心到呕吐的,那简直不是个人了,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刘莹端来一杯茶水,递给元焕,微笑道:“大人请用茶。”元焕接过,笑了笑,以示礼貌。刘莹走了开去。 老张每每一听好故事,就心里喵喵,总想听个明白,对着程元焕恳求起来,微笑道:“大人,你要不将事情儿说说,让我们听个完整,也好解解馋。要是听个半路,心里好像憋着一股闷气,上下不得,好难受的。” 元焕喝了口茶,微微地笑了笑,言语道:“好,我今天就做一次说书先生。”喝了两口茶,开始讲了起来。 故事内容大致如下: 第109章 多情自有薄情男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靖王在长林遇袭,于静见敌方势大,又是乘着靖王而来,于是一个考量,丢下靖王,独自逃命去了,十来个靖王府的亲兵也跟着一起逃命而去。 十来人撇下主子,向西逃命,在神农架地面隐藏了起来。 荆湖匪盗平复,南边一片安宁,于静等人又不敢打家劫舍,为了活命,便隐姓埋名,做起了隐士,小日子过的异常清苦。 靖王回京,朝廷发下海捕文书,通缉于静等人,于静等人就像过街的老鼠,再也不得安宁。 一次钱廷熙的管家钱落败,带人到神农山那边购买药材,路上遇到几个穷苦的流民劫道,被于静几人瞧见。 于静见机会难得,便做起了好事,带着部下,将那些个流民杀得个干干净净。 来购买药材的钱落败见于静身手了得,便起了一个美好的念头,将于静收入麾下,以后到钱府做个护院什么的也好,于是就跟于静道明自己的心意。 于静那里会不愿意,正愁找不到买主,欣然答应,愿意誓死效劳。 几个日子相处下来,钱落败跟于静相见恨晚,一路相互恭维,相互将对方视为知己好友,好不快哉。 回到江陵,钱落败将神农山遇险之事跟钱廷熙说了个锦上添花,更将于静说成神通广大。 钱廷熙见到于静虎背熊腰的,也像个练家子,便也答应了下来。 于静见钱廷熙家大业大,是个好去处,便将十几年在官场学会的那个谄媚之术用了个炉火纯青,圆润婉转,像极了莺歌燕语,听得钱廷熙拍手叫好,拜于静为钱府护卫教头。 钱廷熙生意大,押送货物金银什么的,实在需要一些武艺高强之人。见于静行为端正,又谦恭听话,甚是喜欢,便对他特意关照,可自由通行于钱府上下。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定能感知做好事情的套路。 有一天,于静教完护院们一些武艺,心情舒爽,游走于钱府后院。 正在高兴处,一缕清音从一个幽深的阁楼里传来,于静觉得琴音好生熟悉,极为好听,一个兴起,便循着声音而去。 琴声一缕缕传来,缠绕在于静的周围,像极了一个火笼,弄得于静热血沸腾,孤冷的爱心渐渐地生长出火花,火花从心地里跳脱出来,将那一缕缕琴音装进花蕊中,很是愉悦地酿造成花蜜。 琴音消散,于静用眼将花蜜一瞧,原来是它:晓妆望镜花容廋,夜眠寻声月光寒。回想春坊那些事,颜颜一笑空自留。 于静走进那个院子,对着阁楼上一瞧,心眼一亮,好亮丽的一道风景,活生生一个美颜的娇娘正在品着秋,叹着春,弹着琴,琴韵里全是惜春之情。 于静天性风流,身材魁梧,五官端正,脸相清秀,正合惜春人之口味。 于静听出美娇娘的心声,大胆的走了过去,那满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一闪一闪,一动一动,那股股生机化成言语,从那灵巧的舌尖送了出来,整得小娘子招架不住,就想将他给记下来,下次也好打个照会,感受些爱春惜春的轻言妙语。 于静心灵嘴巧,几个芳言香语,便套出了小娘子出自青楼,身世可怜,也是个孤苦之人。 于静获悉,心花怒放,各种怜天感地的话儿吐出,将自己描绘成了一个命苦中人,还是个时运不济的才子。 小娘子往日虽在红尘,自从良后,便也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看着眼前这个好人儿,听着那好听的言语,感受着那动人的情意,心儿骚动,将于静视为同路人。 人生苦,怜惜苦中人;生活寂寞,怜惜排忧解愁人;日子孤独,奢望有个人来陪同,说说心里话。 小娘子被孤独跟寂寞伤害得遍体鳞伤,正好碰到了于静这个‘雪中送炭’人,惜春的情感间裂开了一条缝隙。 于静一见,喜乐开来,急忙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一个大胆,从缝隙间挤了进去。 小娘子那里有力气推开这个‘用心不良’、‘花言巧语’、‘老奸巨猾’、‘大胆贪欢’、‘色胆藏毒’、‘花语圣手’,一个没在意,一个心软,被于静挤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扑倒在地。 春华三月好,可怜春要去。 那份莫名的忧伤,将小娘子紧紧捆住,使她没来得及反抗,就听到了来自于静嘴里的肺腑之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真好,哪个‘空虚寂寞’不喜欢这么美好的言语,小娘子也没能躲过去。 于静见小娘子同情自己的遭遇,反抗的手儿无力,芳香的嘴唇就是不愿意喊叫出那个“救命”的声音,淫-意骤起,饿狗抢食,蜂蝶采蜜,云雨相欢,春意如此美好。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渡情惜落花。流水打从沙滩过,落花腐烂在沙滩。 春来花开就一朵,给了良人再给他,你说她傻不傻。 小娘子只知孤独寂寞冷,那知贞洁自有圣人言。 几个偷偷摸摸,几个鱼水相欢,弄得那个小心翼翼的于静胆子大了起来,一副好男儿模样,忘记了这里的主人是钱廷熙钱大官人。 一个钱府家奴见着于静去七奶奶的院子好生殷勤,一呆就是大半个来时辰,好生奇怪,便也跟着去瞧了瞧。 当家仆像贼人一样,轻手轻脚地走到于静跟七奶奶相会的地方时,从里边发出来的声音实在有些扣人心弦,他被吓到了,就差点眩晕过去,其实他也想拥有这些声音,只是不敢而已。 家奴终于明白了,这个女人跟自己无缘,何不将此事告知钱大官人,或许真能获得点好处也说不定。 心意已定,寂无声息地走开,来到钱员外面前,将事情说了个添油加醋,眉飞色舞,好不痛快。 钱廷熙听过,就要发怒。 家仆一把阻止,善言道:“员外,护院有一大半是于进带来的人,你这样去,要是那个于进来个狗急跳墙怎么办?” 钱廷熙听过,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将自己平时爱好的那些手段拿了出来,砸重金买通于静的一个手下,打听于静的前世今生。 真让他没想到,这个于进竟然就是那个被朝廷通缉的那个于静,钱廷熙硬要报得这一箭之仇,什么也没想,将那个花了重金才买通的护卫抓了起来,关进了小黑房,以防事情败露,怕于静乘乱逃走。 见事情安排妥当,匆匆来到江陵刺史府衙,将于静之事告知程元焕大人。 程大人当然是欣喜若狂,带着五十来府兵随着钱廷熙赶向钱府,将钱府前门后门紧紧把守好,带着三十来府兵冲进于静怀春的那个院子。 于静也刚好享受过鱼水之欢,出得院落,跟程元焕所带领的官军碰了个正着。于静见事情不妙,跑了回去,缩回房中。 还未等官军来个部署,于静左手搂着一个女人的脖子,右手拿着一匕首扣在女人的脖子上,大声道:“你们信不信,我弄死她。” 那个被挟持的女人正是他的那个相好,钱廷熙的第七个小妾。 女人双眼流泪,脸色难看,被于静一路拖着往院落的那个出口走去。 钱廷熙见着,对着承元焕道:“大人,你怎么还不动手?” 程元焕道:“这怎么动手,他手上有人质,她可是你的夫人。” 钱廷熙大怒道:“这个贱人,有辱我钱氏门风,早已不是我钱家的人了。动手。” 程元焕还没发话,几个官军就向于静冲了过去,于静见之,事情不妙,松开七奶奶,拔腿就跑,向护院们操练的院子冲去,就想着抄起家伙,带着那些生死弟兄跟官军来个鱼死网破,好乘乱逃命。 程元焕带着官军紧追其后,从七奶奶的身边冲了过去。 七奶奶终于逃过于静的魔掌,获得新生,摸了摸流着鲜血的脖子,送给这世间薄情寡意的臭男人们一个嗤笑,对着旁边的大石头冲去,一头撞在石头角尖上。 顿时一个头晕目眩,躺倒在几株枯草上,鲜血喷出,流满一地,几个叹气,芳华陨落,再无光彩。 可怜深院惜春女,亏欠名声用命还。若有来生再相会,苦尽天下薄情男。 见着那一汪鲜艳的血水,天地无声,为之默哀。 一片枯萎的叶子不甘寂寞,从楼阁边的花树上掉了下来,飘荡在凉风中,掉落在女子的脸颊上,尽情地抚摸,小声地吟唱:“一日丢一日,一月丢一月,一春丢一春,一辈丢一辈。一聚十离别,一喜十伤悲,一身一榻卧,一生千梦回。寻得一伴侣,他会咱不会;望个情意浓,孤雁度层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来世再相会,不是良配人。” 程元焕带着官军追着于静的身影冲进院落,于静正左手刀右手剑的站在十来个亡命之徒的后边,英雄之气尽显。 于静见着官军冲了进来,大喝一声:“兄弟们,生死一线,跟他们拼了。” 十来个曾是靖王府亲兵的亡命之徒听过于静的豪言壮语,抖动着手中钢刀铁剑,向着官军疾冲而来。程元焕那会愿意让自己的手下跟这些个背主弃义的宵小硬扛,一声令下:“放箭。”官军张弓射箭,十来个贪生怕死之徒立马倒下,唉声痛苦在一起,几个微弱的呼吸声消失,那十来双求生的眼珠再也静止不动了。 于静一见,两腿一软,跪拜在地,铁剑钢刀从手中脱落,将两个膝盖当成了脚掌,朝着程元焕喜气而来,满脸忧伤。来到程大人身边,流着眼泪道:“程大人,我埋藏了好些金银珠宝,只要你放过我,全部送给你。还有九皇子靖王的那些破事,我全都可以告诉你,你可以告诉襄王殿下,将他扳倒。” 元焕听着,好生难过,这天地怎么还有这种人,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元焕不想再见着他那副嘴脸,大声道:“带走。” 两个官军上前,将于静拿下,带上铁链,随着程元焕走出院子,一路走了出来。 元焕来到七奶奶的那个院子,看着地上那朵被寒流击落的鲜花,枯萎在那里,心里无限地感伤,一个激动,对着于静道:“于静,枉你在军队里呆了十几年,连个弱女子都不如,军人那些该有的血性都到那里去了。” 于静笑道:“蝼蚁尚且贪生,人岂有不惜命乎,我为什么要学她。” 程元焕听过,大笑一声:“于静,你错了,与人办事讲忠与信,与人相处讲情与义,你样样没有,还活着干什么。” 从府兵腰间拔出宝刀,对着于静砍了过去,只见于静脖子边裂开一道极深的缝隙,快速地喷出血来。 府兵一个害怕,将手一松,于静倒地,欲言无语,口中好像要喊道:“程元焕,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喘气声越来越弱,很快就停了下来,双眼僵直,暗淡无光。 程元焕语无伦次地将故事讲完,听得张继承跟颜冰云两头雾水,还好来了一个声音:“吃饭了。”发声者正是王珂。 张继承听过王珂的召唤,一把挽着程元焕向饭厅走去,颜员外紧跟其后。 进得饭厅,张老很是礼貌地让程大人跟颜员外朝着南方而坐,以彰显尊贵。 程元焕跟颜冰云也不客气,反正是吃顿饭吗,坐那里都是吃。 众人坐下,男人们喝酒吃菜,女人们饭菜齐来。 几个把盏,几个微笑,一片话语,一顿不是丰盛却很温馨的午饭吃好。 众人下得饭桌,出得房门,往院子一坐,一两杯茶水过后,程元焕告辞。 再来一杯茶水,颜员外牵着颜夫人告辞,留给王珂跟刘莹一个自由自在的院子。 颜员外牵着夫人离开继承医馆,一路逛着街,一路往回走,把颜府不远处的最后一个店铺看完,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地回到家中。 颜夫人回到家中,喝过汤药,正想喝上一杯茶水。 颜员外掏出手巾,将那两个冰糖葫芦放到妇人嘴边,妇人咬了一口,很是有味。 正要去咬第二口,却想起了徐云峰与刘莹的好事,便速派家丁赶往岳州府,报之云峰,要云峰来江陵为张继承的医馆开业贺喜。 徐云峰自打在王家庄见过刘莹,一同喝过酒,一同赏过景,一同迈过步,情窦初开的心从未安静过。得知如此喜信,自是高兴不已,一个意志坚定,一个愿景美好,一个快马加鞭,将他从岳州牵引到了江陵。在颜府住了一晚,第二日早,就随着颜员外夫妇,陪着程元焕大人,提着长长的鞭炮,来到‘继承医馆’门口。 鞭炮一响,贺喜声不断,见过张继承,见过王珂,见到了刘莹。见过刘莹那貌美如花的脸蛋,亭亭玉立的身姿,灿若星辰的欢笑,云峰再也按奈不住心中喜悦,将‘娇羞羞儿’去除,勇敢地跟刘莹聊起了天,温润着情,‘开怀畅言’与‘羞怯成笑’合成一处,整的刘莹身暖情舒,心柔意软。王珂跟着一起笑呵呵,张继承跟着一起笑嘻嘻,坐上感谢筵席的饭桌,高兴地为他们俩敬着美酒。 你说我听的欢言,你来我往的笑语,夕阳下惜惜辞别时的懵懂情意,经过几天美好时光的打磨,两人的心渐渐地走到了一起。徐云峰身为官家,不能在江陵久待,心儿恋恋不舍,在颜夫人的鼓励下,邀请刘莹跟王珂到岳州去玩。张继承看好这对孩子,极想撮合这段美好的姻缘,带着两个孩子,随着徐云峰去了岳州,开启了一段美好的旅程。 闲话嬉闹,赏花赏景,弹琴听曲,划船游湖,柳岸钓鱼,府内小酌,酒楼大餐,欢乐的时光美不胜收,让人流连忘返。真是情来一线牵,事事有喜乐;言语一片好,两情渐相融。 张继承深知男女之事不能太过顺畅,有点小弯小绕才更美好,在岳州府度过几天美好时光后,便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江陵,开始了他行医济世的情怀。 自此之后,刘莹跟徐云峰,两个梦幻中的人儿不停地把对方想起,思念,痴情渐长、渐丰、渐盈。 一身一情一爱,一诺一生一世。 第110章 官字两个口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烈日照陇西,心中自不平。 携书辞凤阙,跨马寻嬴秦。土黄涂旗画,风细夹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河州,我们来了。 是了,你们真来了,不介意我没去迎接你吧! 怎么会呢,你早把我们迎接过了。 王猛站在高坡上,顶着高高在上的太阳,向着脚下望去。 只见那: 低矮的草房,枯涩的井水,一条小河快要枯竭,依偎在小村周围。 一望无垠的黄土地,男儿好似为它累弯了腰,女儿好似对它锁愁眉。 可那水儿就是亲不够,那土儿就是遗不忘。 收获的果实谈微薄,播撒的种子叹渺茫。 那一年又一年,那一辈又一辈,只用真情与汗水,求他个地也肥,水也美。 如心掀起车帘,走下马车,对着山坡上的王猛大声喊道:“今天不走了吗?” 王猛被唤醒过来,迎着如心的话语声就是一个微笑,跨着马儿奔下山坡,来到如心身边。 下得马来,一把将如心抱上马背,跨上马鞍,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掌,一声吆喝,马儿跑起,朝着不远处的城郭飞奔而去。 尘土飞扬,飘荡起来一串串音符,合凑成了一篇乐章: 惊心岁月愁仍在,回首风尘梦已阑。报国双悬三尺剑,汉家独有冠军才。 岁月无情催人老,人生春来有几度?时光有限趁年少,莫待年老恨空留。 夏衍看着前边一带尘土,欢喜道:“走,加速进城。” 众人听过,高兴不已,午饭就在眼前,骏马狂奔,车轮滚滚,尘土飞扬,满满一路。 颜如心迎着秋风,披着阳光,背儿靠在丈夫的胸前,望着前边天空漫天的云彩,极为欢喜,高兴道:“还有多远啊?” 王猛在她的耳边亲了一亲,微笑道:“前边午饭过,后边晚饭来,中间喝杯茶,你猜!” 如心将手儿提起,宛转过来,摸着王猛半边脸蛋,撒起娇来,趣乐道:“又来忽悠我,以后不跟你玩了。” 王猛对着马儿一声吆喝,马儿加快脚步,随着高低起伏的曲线,趣语落满一地,道:“你今生是逃不掉了,我就是那条赖皮小狗狗,你去那里,我就去那里,别想甩开我。” 如心欢笑道:“那你得听话,不是我就不带着你。” 将小脸蛋转了过来,就想跟丈夫对视一下,图个欢喜。 王猛一把抱住如心的小腰,将如心的小嘴一把含住,吓得如心急忙将含羞的脸蛋转了回去,生怕让后边的人瞧见。 等羞羞儿消散后,好似生气道:“你怎么这样啊,叫人瞧见了多不好。” 王猛将脸儿靠在如心的耳边道:“我只活给你看,不活给他们看,瞧见了就瞧见了。” 如心柔声细语道:“他们又不敢笑话你,只会笑话我。” 王猛笑道:“又犯傻了吧,你是我娘子,笑话你就是笑话我。” 如心道:“那你怎么不怕他们笑话?” 王猛道:“我才不怕他们笑话呢,其实他们比我还想这么做,只是不敢而已,就怕别人笑话,他们的女人好生气。” 如心笑道:“你又不是她们,你怎么知道她们好生气?” 王猛将话儿留在如心的耳边,轻轻道:“我知道你呀,春风吹,花香满天际。” 如心将背儿紧紧地靠在丈夫的胸前,伸着懒腰,双手举起,抚摸着丈夫温暖的脸蛋,望着天上自由自在的云彩,傻傻地瞧着,欢喜一脸,快乐一路,无忧无虑,忘记了空荡荡的肚子。 终于快到了,路上的行人商旅多了起来,欢笑声也响了起来,如心感觉到了肚子在闹着官司,很想说话。 王猛将马缰一提,马儿停下四蹄,下得马背,牵着白马,对着如心微笑道:“是先到府衙喝茶,还是先到饭馆吃饭?你选一个。” 如心抓着马鞍,微笑道:“要你是我,你怎么选啊?” 王猛傻笑道:“要我是娘子,绝对选先到酒楼吃饭,哪能让疼爱他的相公饿着。” 如心甜甜一笑,欢喜道:“那你做娘子吧,我做相公。” 王猛对着如心傻傻地一笑,转过身,对着后边赶上来的夏衍高兴道:“二伯,先吃饭,再进府衙,别把孩子们饿着了。” 赶上来的众人听过,除了陈亮,其他男子汉都下得马来,牵着马车,快步地走进城里去。 正是好时间,酒楼没几个客人,王猛牵着如心走进酒楼,叫好饭菜,在大门口坐了下来。 朱大咖背着陈亮走了进来,坐在王猛那一桌,其他人相继就坐。 众人喝过店小二拿来的茶水,喝到第二杯时,米饭上桌,菜上来三个,男性喝酒,女人跟孩子们吃饭吃菜。 见着大家那饥肠辘辘的模样,王猛放到了点声音道:“大家慢点吃,后边还有五六个菜呢。” 众人一听,停了一下,笑了笑,接着吃起来,哪顾得了那么多,吃饱为大。 王猛举起酒杯,对着十一个大男人欢喜道:“到了这里,就是你们的天下了,祝你们生活愉快,万事顺风顺水。” 陈亮带着大家回话道:“祝将军万事如意,多生贵子。” 一起举杯,相互一碰,杯起酒干,好不乐哉。 言语散,酒杯再起,杯起酒干,饭菜上齐。 店家走了过来,微笑道:“客官,菜上齐了,慢用。” 王猛欢欢一笑,温言道:“谢过店家。”店家走开。 王猛对着陈鲲看了一眼,陈鲲举杯,对着其他十人一个满敬,十人举杯,相互一碰,杯起酒干,吃起菜来。 孩子们就是利索,几下吃好,欢欢下桌打闹,弄得大人们好没威严,加紧吃饭吃菜,争先恐后起来。 酒足饭饱后,众人下桌,王猛付过饭钱,将陈亮抱上马背,牵着如心,正待前行,林震的快马刚好从身边经过,王猛一把喊住:“师弟。” 林震回过头来,见着众人,欢欢下马,调转马头,走了过来,微笑道:“师兄,郑大哥正要我去找你,说那五百兵马怎么安排,是进城,还是驻扎城外。” 王猛道:“你回去告诉他,你跟郭大哥带一百兵马进城,其他的驻扎到附近的军营去先。” 林震接令,走出城门,欢奔而去。 王猛见着林震走远,对着夏衍道:“二伯,你先带着家属去找家客栈住下,再到府衙去找我。” 夏衍领命,对着车夫说了一声,带着满载妇女与孩子的车队寻找客栈落脚去了。 王猛见夏衍带着车队走远,将如心抱上马鞍,跨上马背,带领陈亮等十人,朝着府衙欢奔而去。 王猛跨马来到河州郡守府衙,下得马来,牵着如心,就要向府衙内走去。 不识好歹的府卫,见着王猛粗布烂衣,还一身的灰尘,一把拦住,伸出手来,手掌在空中抖了抖。 王猛一见,好生敬佩,这里还有这么尽忠职守的衙卫,不错。 正想开口夸赞他们几位一下,谁知那个府卫又将手抖了抖,言辞尖利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王猛微笑道:“什么真不懂,什么假不懂,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 府卫好没水准,将王猛小小一推,一副不屑一顾的嘴脸,痴笑道:“官字两个口,上下都有头。这你懂吧!” 王猛笑道:“这个我懂,上头接着天,下头连着地。” 府卫见王猛说的好,又将手抖了抖,微笑道:“那下面那句话你也懂了?” 王猛眨眨眼睛,有些不自信道:“下面没话了啊?” 旁边站着的另一个府卫道:“绝对有的,你好好想想,定能想的出来。” 如心听过,小小尖叫一声,欢喜道:“我知道了,是不是那句什么谚语来着,说什么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抖着手的府卫对着如心赞许道:“还是这小美人聪慧,不像这个傻呆子。”抖了抖手,很是得意。 朱大咖一听,心儿难过,走上前来,什么也没说,对着府卫就是两脚,两个府卫仰翻在地。 府卫极为生气,赶忙爬起,一声吆喝:“来人。” 十几个府卫跑将出来,拔出宰牛刀,就要动手。 王猛不想让围观的百姓看笑话,拿出官凭,对着那两个嚣张的府卫就是一个耳光,很不友好道:“见着我们都这么横,平时见到那些老百姓,是不是要跪着给钱啊?” 府卫见过官凭,一个腿软,跪拜在地,就喊饶命。 朱大咖就要再动手,王猛一把拦住,对着干才那个最为嚣张的府卫道:“将在府的官员都叫出来,让他们来迎接本官,快点。” 府卫一听,赶忙爬起,向府衙内冲刺而去,生怕后边有条鞭子。 不过一会儿,一大堆官员迎了出来,鞠躬弯腰不断。 如心站在王猛的身边,如沐春风,感觉极好,很是高兴地做了一回官太太。 王猛见自己的兵马未至,生怕出现什么难以控制的局面,欢笑一脸,让官员们将他迎了进去,好生得意。 进得府衙内,管事的官员帮他跟陈亮的住处安排好,唤来士兵将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 王猛看着开心,便让妻子如心住了进去,休息了起来。 如心有些怕生,硬要丈夫陪着,王猛没法子,只好坐在床沿边,握着她的小手,用温热的手掌将她哄进了梦乡。 第111章 除污去垢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王猛见妻子睡了过去,便轻轻地离开床沿,轻轻地走开,轻轻地关上房门,快速地走出后院,快速地来到府衙前堂。 来到前堂,夏衍也刚刚赶到府衙,相互见过,便派陈鲲去将孟玉茹母女接来,陈鲲接令。 王猛背上陈亮,带着夏衍,在卫兵的引路下,去得后院,将陈亮安顿了下来。 三人坐到一起,打开微笑,闲聊了起来,卫兵很是识趣地送来了茶水。 陈亮见王猛脸色不好,猜了猜,小声地说道:“要是按今天的所见所闻,这里官员的骨子里都渗透着毒。” 夏衍听过,对着王猛看了一眼,温言道:“为了顺利练兵,免除不必要的麻烦,要不明天就开始清理官场,将那些染了病的害群之马都揪出来,该法办的法办,该驱除的驱除,全部清理出境,切莫心慈手软。” 王猛听过,对着陈亮道:“陈大哥,那你就辛苦一下,到档案室去查阅一番,将各官员的档案调出来,求证一遍。” 陈亮回话道:“清除了这些官员,怎得有人顶上吧?” 王猛对着夏衍看了看,温言道:“二伯,你看呢?” 夏衍想了想了,喝了口茶水,温言道:“要不上书朝廷,让朝廷来处理补缺的问题。” 王猛苦笑道:“二伯,吏部尚书是太子的人,太子的门生故吏一大把,要是让朝廷委派,说不定比这些官员更坏事。” 夏衍疑问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处理才好?” 陈亮看了王猛一眼,微笑道:“三爷,我要是你,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就用当地的读书人来填补这些缺口。” 王猛回话道:“那你就说说看,怎么个选用法,可以求得贤才良才。” 陈亮道:“就用开科取士的法子,让他们在我们规定的时间内,写出符合治理当地的策论,择优录用。” 王猛听过,静了静,微笑道:“好,就听你跟二伯的,清理官员,开科取士。”站起身,对着夏衍道,“二伯,我带你去交接一下事务,以后这里的政务,你说了算,我跟陈大哥一心操练兵马。” 夏衍起身,话别陈亮,跟着王猛走了出去。 两人出得后院,来到前堂,对朱大咖他们交代一番,安排各类事务去了。 王猛聚集所有官员,将夏衍介绍了一番,聘用夏衍为幕府文书,料理一应政务,官员们得令,将事情铺展开来。 一应事务处理完毕,王猛走进后院,来到卧房,将如心叫醒,迎着月亮,带着如心,吃馆子去了。 饭毕,顺便打包一大堆食物回来,让陈亮、夏衍他们吃了个丰盛的夜宵。 几番话语,如心见着王猛有些疲惫,牵着王猛离开了陈亮的小院,回到自己的院子。 如心烧好热水,陪着王猛漱洗了一番,牵入卧房,关上房门,躲进王猛的怀抱,用两三个故事将王猛哄睡了过去,直至天明。 迎来了太阳,王猛起得床来,漱洗一番后,吃过早餐,走到府衙门口,郭凯跟林震带来的一百兵马。 王猛见万事俱备,便开始处理起政务跟军务来,采用夏衍的建议,让陈亮翻看近五年的档案文件,对河州的官员进行清算,送走一切会阻碍或有可能阻碍练兵大计的官吏。 陈亮得令,日夜不休,查看文档资料,查处出一大批官吏,清理出境。 在刑狱方面有过失者,一律严惩不贷;在税收上做了手脚的,一律抄家。 经过整顿,留下来的那些官吏也被迫看清了形势,信誓旦旦地改过自新,做个好官。 为了填补官员空缺,王猛接纳陈亮建议,就地招收当地书生为官,不论贵贱,只要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写出策论,择优录用。 布告下发各地,前来应试的书生络绎不绝,挤满了郡守衙门,就像一颗颗璀璨的明珠,叫人看着心欢,感知欣喜。 通过三天的考核,严格筛选,优秀者被录用,没被录用的,给予鼓励,赠送来回的路费,学子们欢欢而归。 王猛见事情有了头绪,正式拜夏衍为幕府文书,打理政务;拜陈亮为新军军师,负责招兵,在南边草地上监造军营。 一切事情处理停当,王猛话别美丽的妻子如心,带着陈鲲西进北上,购买战马。 一个月过去,袁天刚接到夏衍的书信,带着所有部下来投,夏衍殷勤接待,让陈亮将三百来人一一编辑造册,成为朝廷军人。 袁健儿带三百人南下,跟郑经所统领的兵马合为一处,正式操练起来。 朱大咖、左彪、林英、林杰、袁成、元恭、元敖、秦放八人,做起了百夫长,每人训练一百来人。 除了郑经作为总指挥,郭凯、林震、冠英、方龙、高虎、袁健儿都成了新兵,接受训练。 郑经听从王猛的指示,将这八百来人当成种子兵,耐心教导,严格训练,用心培养。 朱大咖八人训练军士,沿用王猛训练他们的方式,要求严格,训练苛刻,士兵难以接受,叫苦连天。 特别是袁天刚带来的那三百人,散漫惯了,让他们戒酒戒色,还要勤训苦练,觉不能睡到自然醒,简直是要了他们的老命。 军士们情绪不稳,骚动不安,军中风言风语不乱,似有哗变的趋向。 郑经虽一身武艺,却不善墨水之事,赶紧上报陈亮。 陈亮来到军营,了解情况,为缓和士兵情绪,放了将士们一天假,又给将士们明了一天的是非,讲了一天的道理。 几经开导,将士兵们那燥乱不安的情绪被扑熄了下去,消除了隐患,平息了骚乱。 袁天刚得知事情始末,为了支持王猛的建军事业,倾尽所用,买来酒肉犒劳军士,鼓励大家‘贵在坚持’。 朱大咖八人经过陈亮一番浅显易懂的说教,渐渐地明白了循序渐进的道理,官、兵开始融洽起来。 军中士气大振,郑经倍感欣慰,在军营外,偷偷地请陈亮喝了一顿小酒,作为感谢。 两个来月过去,王猛购回了三千多匹好马,陈亮招收了六七千多名新兵,皆为青壮年。 经过王猛两个来月的言传身教,陈鲲熟悉了马市的行情,初步地学会了判断马匹的好坏,可以独当一面。 王猛让陈鲲在枹罕休息了四天,便让他带着袁若瑛跟十个帮手北上购马,一来想锻炼一下他,二来想送给他一桩姻缘。 袁天刚明白王猛的用意,见陈鲲外表俊美,为人爽快,一个实佳阳光少年,加上认同王猛为他的少主,便也鼓励袁若瑛北上,相帮陈鲲。 夏衍对河州官场严格整顿了一番,对过往商旅、商贾、当地商铺的收费标准进行了修改与调准,重新颁布新的规则,加强了对过往商旅收费的把关,最大程度地跟商家达成共赢,得到商旅商贾们的全面肯定与认可,皆大欢喜。 为了求得更多的马匹,夏衍得到王猛的支持,对管辖范围内的草场牧民给与养马的优惠政策。 办妥了上边几项政务,夏衍清闲了许多,便带着袁天刚去看望四弟宋波,王猛本想同行,夏衍没有同意,只好作罢。 王猛借着买马的机会,将所管辖的州县走了一遍,对各地的民风民俗做了一次深刻的了解,解决了好几起重大的民事纠纷,得到了各民族百姓的拥戴。经过个把来月的跋涉,一些当地县老爷们不敢也不想解决的问题得到解决,购回了两千多匹战马,收获颇丰。 回到家里,看着如心那个微微有些响动的肚子,好生欢喜,又好生难受。 喜的是,过不了多久就能当爹了;难受的是,自己要做的事太多了,对她缺少了陪伴。 王猛坐在如心的身边,看着漫天的大雪,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如心看见了王猛那傻乎乎的模样,甚是不解,轻声问道:“你干吗对着大雪发笑啊?” 王猛回过头来,将如心暖入怀中,傻里傻气地回话道:“只有它下的大,我就找不到离开你的理由,就能陪着你了。” 如心摸着王猛的脸蛋,微笑道:“二伯说我傻,我看你比我还傻,陪伴都要找理由了。” 王猛将脸从如心的怀里端了出来,握着如心的手道:“你看陈大哥跟孟大姐相处的怎么样,能成其好事不?” 如心将王猛的头扶入怀里,微笑道:“我看孟姐姐早把陈大哥当自家人了。” 王猛一听,将如心亲了亲,微笑道:“那好,我明天就帮他们把好事办了。” 如心笑道:“这雪下得这么大,要不等雪停了?” 王猛笑道:“瑞雪兆丰年。越冷,他们抱的越紧,说不定明年还能来个大胖小子呢。” 如心将王猛的脸摸了摸,微笑道:“你羞不羞,一天到晚就想着女人们生孩子。” 王猛欢欢一笑,站起身来,牵起如心,从旁边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系好,扶着她,走了出去。 走过两道回廊,来到陈亮跟孟玉茹母女俩住的院子。 孟玉茹见两人到来,欢喜地迎接住,将如心扶入房间,坐在暖炉边,泡茶去了。 小如玉见王猛到来,一把跳了过去,王猛一把抱上,极为亲近,相处融洽。 王猛抱着如玉坐到陈亮旁边,拂了拂她的脸蛋,微笑道:“陈叔叔对你好不好啊?” 如玉看了陈亮一眼,对着王猛欢笑道:“好。” 王猛微笑道:“那让陈叔叔以后保护你跟妈妈,你和妈妈一起照顾陈叔叔,你乐不乐意啊?” 如玉搓着王猛的脸蛋,欢笑道:“我当然乐意了。” 王猛微笑道:“那我们明天就帮你妈妈与陈叔叔把好事办了,你说好不好。” 如玉不解道:“什么好事啊?” 王猛道:“就是帮他们俩举行一个婚礼,让他们成为夫妻。” 如玉不解地问道:“那我以前的爸爸呢?” 王猛笑道:“不要他了,他都敢抛妻弃子,早就忘记你们了,我们不承认他了。” 如玉疑问道:“真的不要他了?” 王猛笑道:“真的不要他了,你跟你妈妈这么好,这么漂亮,他都愿意抛弃你们,他不是个好男人。” 第112章 话友谊 说亲做媒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孟玉茹端来茶水,刚把茶水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打算离开。 小如玉从王猛的怀里蹦了出去,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微笑道:“妈妈,王叔叔要我明天跟他一起,帮你跟陈叔叔办好事,你愿不愿意啊?” 孟玉茹微笑道:“什么好事啊,要让你帮忙。” 如玉微笑道:“就是举行婚礼,让你跟陈叔叔成为夫妻。王叔叔说爸爸不是好男人,不要他了。” 孟玉茹听过,脸色羞红,内心复杂,不知如何是好。 近小半年的相处,陈亮除了腿脚不便,脸部难看外,其他的都好。 善良,宽仁,正气,满腹经纶,从未对她又非礼行为,还问寒问暖的。 可自己是有过男人的,可那个该死的却丢弃了她们母女俩,现今也算个寡妇了。 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她也不知道他的心意,带着自卑、难过,不知所措地走入了房间,躲了起来。 王猛见到她脚步迟缓,背影清凉、单薄,便跟了进去。 孟玉茹缩着身子,坐在床沿边,见王猛进来,不知所措。 王猛走了过去,将她的头伏在自己的胸前,抚摸着她的秀发,温言道:“世间有些事是说不清楚的,只有做了,才会知道它的好。你看我家娘子,她是商人家的女儿,我要是只想着仕途,不就将她错过了吗。你看现在,我跟她生活在一起多好。你也一样,不要想着那个男人了,你长的这么漂亮,还为他生了一个女儿,他都敢抛弃你们母女俩,说明他有多自私,多坏,不值得你再把他想起。陈大哥今年三十一岁,曾被人残害,腿脚不便,脸部有些难看,但他心地良善,心中装满大爱,又才华卓绝,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你不要因为有过男人而看轻自己,他跟我说过了,他不在乎这些,只要你愿意跟他一起生活就好。我想撮合你们,半半是想给你们母女俩,找个能够靠得住的依靠。也半半是为了我自己,我想陈大哥能够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帮我,帮帮远在京城的襄王,完成我们心中的那个大业,一个真正和顺的天下。” 孟玉茹将头从王猛的怀里伸了出来,心儿怕生,小声道:“他真的不嫌弃我啊!” 王猛双手扶住她的两个肩膀,微笑道:“当然不会了,他能找到你这么漂亮,这么温柔,这么善良,这么勤劳的妻子,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我在梦里都为他感到高兴。”牵着孟玉茹的手,微笑道,“就让我做次媒人,成全你们的好,给小如玉找个稳妥的家。”两人走了出去。 陈亮见王猛牵着孟玉茹走了出来,欣喜不已,好生感激,他早已认可了这个美丽、勤劳、善良的女人。 王猛牵着孟玉茹坐到陈亮的身边,将他们的手掌心合在一起,高兴道:“明天成婚。我将他们都叫回来,热闹热闹。” 孟玉茹有些认生,撤出手掌,端茶去了。 陈亮握着王猛的手,激动不已,含着眼泪道:“谢谢!” 王猛淡淡一笑,接过孟玉茹端来的茶水,微笑道:“谢谢嫂子。” 如心喝过茶水,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便在王猛的陪伴下,回到了他俩的家。 王猛将如心扶到炕边,帮她解下披风,脱下棉衣,抱上炕头,放好枕头,让她躺好,盖上棉被。王猛脱下棉衣,缩进被子中,将如心暖入怀中,听如心讲着家里的生活琐事,渐渐地睡在了如心的身边,藏着笑容。 如心望着王猛那安详的脸蛋,情不自禁地将脸靠到了他的肩膀上,安然睡去。 小如玉学过陈亮教的《论语》的‘学而篇’后,不知不觉地趴在陈亮的大腿上,睡着了。 孟玉茹见之,对着陈亮看了一眼,小声道:“要不晚饭我多煮点,叫颜妹妹她俩过来一起吃。” 陈亮听过,心儿和暖,微微地现出几丝笑容,回话道:“好,听你的。” 玉茹听过,心儿和暖,缓步走开,做饭去了。 陈亮手拿书本,拂了拂孩子的头发,看了起来。 太阳西落,如心醒来,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摸了摸王猛的脸蛋,温言道:“我饿了。” 王猛听到,苏醒过来,睁开眼睛,将如心抱了抱,亲了两下,微笑道:“好,这就给娘子做饭去。” 下得床来,穿好棉衣,向如心笑了几个,出得房门。 刚把门儿关上,小如玉欢快地跑来,对着王猛欢喜道:“叔叔,婶婶呢,妈妈叫你们过去吃饭。” 王猛一听,高兴起来,一把将小如玉抱住,微笑道:“还是我们的小如玉懂事,来的正是时候。”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将孩子放下,走到炕边,将如心抱了过来,微笑道:“孟大姐帮我们把晚饭做了好,就等着你过去吃呢。”帮如心穿好棉衣,扶下炕头,系好披风,带好毡帽,牵着孩子,扶着如心,走出房门,向着孟玉茹家的院子走去。 孟玉茹见如心三人走来,欢快地迎了过去,扶着如心来到饭桌边坐下。 五人都坐好后,陈亮要给王猛斟酒,王猛接过酒壶,将四人的杯子都斟满,除了孩子,四人来了个碰杯。 放下杯子,玉茹照顾着如心,让王猛有时间跟陈亮说说话儿。 王猛跟陈亮喝完一杯酒,吃了几下菜,王猛对着陈亮道:“马上就要年关了,你那个招兵可以停下,等明年开春再招,大家一起好好过个年。”给两人的酒杯斟满酒。 陈亮停下筷子,给王猛敬了一个,喝了一口,温言道:“好。” 王猛给如心夹了点菜,对着陈亮道:“明天早上我就派人去军营,把百夫长以上的军官都叫来为你们庆贺新婚。” 陈亮嚼了嚼口中的菜,吞下,微笑道:“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这样会坏了军纪的。” 王猛吃了一口菜,给陈亮敬了一个,喝上一口,微笑道:“你呀,什么都是军纪,不过这样也好,严师出高徒。不过这次叫他们回来,也不完全是为了你。我叫他们回来,就是想让他们休息几天,吃点肉,喝点酒,顺便让你给他们开导开导。” 陈亮放下酒杯,给王猛夹了两块肉,敬了王猛一个,喝了一口,微笑:“你的告诉我,讲点什么内容吧。” 王猛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块肉,温言道:“我们治军,就讲‘仁、信、智、勇、严’五个字,让他们知道,到底是为了谁而战。我要他们勇敢,纪律严明,不怕苦,不怕难,不怕死,但也不希望他们只知道杀人,成为杀人的工具。以后在这方面,你要多费点心,我只教导他们如何行军打仗,怎么打胜仗。” 陈亮放下碗筷,给王猛敬了一个,喝了一口,温言道:“你这五个字好。你打算让他们待几天?” 王猛给两人的杯子加满酒,微笑道:“十天有点长,就让他们待五天吧,课堂就设在郡守衙门后堂。你要严厉点,你可是他们的军师。有些人听不懂没关系,但必须的听;在课堂打瞌睡可以,但必须人在,也不能窃窃私语。” 陈亮敬了一个,微笑道:“行,就按你说的办。”喝了一小口。 王猛道:“将士们过冬的物资都备好了吧。”喝了一口酒,吃了一筷子菜。 陈亮道:“都备好了,还有点多。”吃起米饭来。 王猛道:“那就好,要他们为国卖命,至少不能让他们冻着饿着。” 将酒杯里的酒喝完,端起米饭吃了起来,就那吃饭的姿势,基本不像个从阁楼里养出来的公子,更不像个官人,地地道道一个饥饿着又想赶着去做事的农民。 众人见之,胃口大增,普普通通的几样小菜,硬是吃出了个‘山珍海味’来。 吃完晚饭,小聊了一会儿的闲话后,如心有些倦了,孟玉茹打着灯笼将两人送了回去。 等王猛将他俩的小空间点亮后,孟玉茹回到家中,将倒在陈亮怀里睡了过去的小如玉抱入了卧房后,便帮陈亮梳洗了一番,背扶着陈亮走进了他的房间,将陈亮扶上床,盖好被褥。 正要走开,谁知陈亮一把拉住她的手,用力一拉,玉茹没有准备,倒了过去,陈亮用尽全力接住,暖入怀中。 玉茹用力挣扎,又怕伤着了他,半推半就地接受着陈亮的亲吻。 陈亮早早就爱上了玉茹的身子,只是那圣贤传递下来的美德跟他个人的操守走到了一起,净化着他的心灵,将他那个美好的意愿封存了起来。 今日在王猛的牵线下,这个女人的手羞怯怯地送给了他,在掌心相合的那一瞬间,他再也不愿坚守那方孤独的城池。 他疯狂地亲吻着玉茹的嘴唇,脖子,渐渐将脸蛋揉按到了玉茹怀里。 孟玉茹那个空寂了多时的情爱之心,羞怯怯地有了莺歌鹊语,生出了欢愉,长出了欢乐,不再清冷寡寒。 玉茹闭上眼睛,泪水从那怎么也封闭不上的眼睑间流了出来,清洗着过往的痕迹,迎接着一个人人都想得到的家。 她从未想过,会跟一个腿脚不便、面相难堪的男人生活到一起,更没想过自己的男人会是一个满腹经纶、心宽似海、志高节远的才子。 她无比矛盾,但她更愿意相信王猛的眼睛与心灵,是他将她从‘乞讨’的苦难人群中拉了出来,让她能够凭借着勤劳的双手来养活她跟她的女儿,有了自尊。 在矛盾与渴望中,她渐渐地将心儿放宽,放下了娇羞,筋骨间没有了气力,绵软了下来。 陈亮感受到了玉茹的温软,欲念变得更加疯狂,将玉茹拖入了被褥中,勇敢地解开了她的衣带,掀开她的衣服,炽热的手掌再也静不下来,游走在玉茹的身子上,将他俩一步步载向了情爱的大海,无比痴狂。 在那些拥有大爱大志的男人面前,不再计较世俗表面的奢华,只计较是否心诚意真,什么时候心意定了,什么时候就是洞房花烛夜。 陈亮在王猛那里学到了这一点,他觉得很好,自然就用上了。 终于,那个备受摧残的身躯有了归宿,那个阅尽人间冷暖的心灵找到了依托,两个苦难的灵魂终于结合在了一起,彼此温暖着对方,抖落恨意,点燃希望。 人间其实还是很美好的,活着就是硬道理。 第113章 做恶梦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大。 王猛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将门窗关好,走入火房,用一个大木盆打起烧好的热水,端入卧房中,帮如心清洗脸蛋,抹擦脖颈,抹擦双手,最后觉得水温刚好,便脱去如心的鞋子袜子,将她的小脚放入水盆中,轻轻地揉搓着。 如心倍感幸福,王猛抖落在她脚趾、脚背、胶板、脚裸上的不是别的,而是一缕缕的温情,情不自禁地小弯下腰,将她男人的头发摸了又摸, 她从未想到,一个统领万千兵马厮杀于疆场的英雄,在她面前,竟然变成了一个无微不至的仆人,她无比欣慰,无比自豪。 王猛将如心那小脚上的水珠擦干,帮她脱去棉衣,轻轻将她扶入棉被中,放好枕头,让她躺下,盖好被褥,端着木盘走了出去。 倒去盆子里的水,走入火房,来到火炉边,倒了一盆热水,将自己漱洗了一番。 清理好炉火,关上门,将院子的大雪看了一会儿,走入了卧房。 等他关好房门,走到炕沿边,可爱的妻子正欢笑在枕头边,喜喜地看着他。 王猛脱去全身的棉衣,缩进了被褥中,将如心暖入怀里,陪着她享受着她的每一个欢声笑语。 在王猛无声无息的爱抚中,如心恍如婴儿般,安然睡去。 王猛感受着她们母子俩的每一个脉搏的跳动,在窗外的风雪声的陪伴下,心不静,意不安,走入了梦乡。 风雪交加,王猛骑着白马,走在茫茫的雪地上。 四野张望,除了雪还是雪,除了冰还是冰,看不见一点土,看不到半丝水流,心惊胆寒。 用长枪拨开旁边一簇高大的积雪堆,用眼一看,一堆早已死去的尸体,好像是冻死的,好像是饿死的,也好像是被人杀死的。 还未让他来得及为他们的死亡挤出哀悼的眼泪,远处冲来了黑压压的一片马群,上面骑坐着那些不是朋友的汉子,对着他就是一片箭雨,那箭雨插落进白马前边的积雪中,白马身子一寒,嘶鸣起来。 王猛来不及多想,调转马头,拼命狂奔,却怎么也甩脱不掉那些早已疯狂起来了的汉子们。 王猛往天上射了一箭,没想到那箭响了起来,犹如一个巨大的爆竹声,招来了郑经他们。 王猛一看,极为高兴,可让他没想到的,身边的这些兄弟却个个没精打采,马匹也四肢无力。 王猛对着郑经大声吼道:“郑经,兵马被你带成这般,拿什么杀敌,你可知罪。” 郑经听过,悲苦道:“大帅,兄弟们都快两个月没吃过一顿‘硬饭’了,别说马匹了。” 王猛一听,心苦意凉道:“那还等着作甚,还不快带着兄弟们赶快跑。” 郑经一听,一声令下,带着将士们逃命而去。 王猛从梦中惊醒,摸着冒汗的额头,心惊胆战,不知所措,再也睡不着。 索性坐了起来,穿上棉衣,下得床来,穿上棉裤,穿上棉鞋,拨亮油灯,拿来《四法兵略》,心有怕畏地看了起来。 将书快速地通读了一遍,将书合上,翻开第一页,久久地盯着‘一 士兵述’‘二 将领述’‘三 指挥中枢述’‘四 后方补给述’ 那二十个字,看得那些字儿害起羞来。 看着,想着,王猛慢慢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要是真如梦中所见,西边跟北边遭遇前所未见的寒冷,牛羊冻死,那些遭灾的人定会为了生存而发兵南下抢掠。 而我这里刚好是咽喉之地,首当其冲地成为他们用兵的前站,可我手中兵马不到一万,训练不到半年,拿什么对抗。 那就只有向朝廷请求援军,可真正听朝廷指挥的军队,就只有张守城将军跟黄宗那两处的兵马。 他们能来吗?不能,守卫京城要紧。 那我在这里要么自保,要么逃跑,逃跑显然是不行的。 那就招兵吧,买马吧,广积粮草吧,硬着头皮上吧,让将士们在战斗中成长吧。 想到这里,王猛心意已定,收起《四法兵略》,拿来文房四宝,向王傲然、钱大均、程元焕、刘文心、徐云峰写起信来。 如心感觉枕边少了什么东西,用手一摸,男人没了,心里一惊,醒了过来。 睁开双眼,见到房间通亮,慢慢抬起头来,将房间扫视一番,见到王猛傻傻地望着那从平江带来的两箱黄金,有些不解。 坐了起来,披上棉衣,看着王猛的后背,小声道:“大半夜的,对着两箱金子发什么呆啊。” 王猛回过头来,向如心笑了笑,盖上箱盖,锁好,向如心走了过去,坐到床沿边,脱下棉裤,上的床去,将如心抱在怀中,将脸靠在如心的脸上,静默无语,思绪万千。 如心将额头贴到王猛的脸上,小声道:“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难事了?” 王猛听过,拂了拂如心的头发,小声道:“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北边跟西边都遭了严重的寒灾,冻死饿死了好多人。他们为了活着,发兵南下抢掠,我的军队败了。” 如心听过,将王猛的脸儿摸了摸,温言道:“那只是梦,做不得准的。” 王猛将如心的手掌握住,小声道:“我是一方主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得带着兵马回中原,皇帝盼着我帮他消除心腹大患,襄王盼着我帮他问鼎天下,我是不能输的,输不起。” 如心将王猛的手放入被褥中,将脸儿贴到王猛的脸儿上,温言道:“要不你派人送我回姑苏吧。” 王猛听过,将如心扶出怀抱,双手抱着如心的两个脸蛋,微笑道:“好,等雪停了,我就让林震送你回江陵。” 将如心的棉衣脱下,轻轻地将她扶入被褥中。 脱去棉袄,睡了进去,侧着身子,捏着如心的下巴,微笑道:“等天气暖和了,我就去把你接来,将这里的大山大河让你看个够,好不好?” 如心将脸儿向王猛贴了过去,将身子藏入了他的怀中,小声道:“为什么不回姑苏啊?” 王猛将她紧紧地抱住,温言道:“就怕长远的距离会变成天堑,阻挡了我去找寻你的脚步。还是离你近点好。” 如心听过,苦声道:“你要是个平凡人,该有多好啊!”将脸贴在王猛的心窝上,过了良久,温言道,“你相信有来生吗?我下辈子也想跟着你。” 王猛抚摸着如心的脊背,温言道:“百世修来同船渡,千世修来共枕眠。要修炼千世才有来生,太久了,你会寂寞的。” 如心道:“你为什么这么务实啊!难怪那个摆面摊的黄大叔说你像个君子。” 王猛苦笑道:“我没他说的那么好,我也是个坏人。我明明满腔热血地从姑苏出发,为穷苦人而来,结果到京都走了一趟,就帮着朝廷去剿杀荆湖那些穷苦人。我能为了心中的大愿,违背了自己的初衷,算不得君子。” 如心宽慰道:“你没必要这么想,要是换成别人去荆湖剿匪,死的人会更多。” 王猛正言正气道:“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掩饰的。只愿我的这一生,能对得起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如心听过,欢欢一笑,小声道:“要不你先帮孩子起个名儿吧。” 王猛微笑道:“好,要是女儿,起名王玉;要是儿子,起名王石;要是双胞胎,就起名玉石难辨吧。” 如心一听,轻轻一掌打在王猛的脸蛋上,生气道:“那有你这样的,真是草根里出来的,什么都要带点泥土气息。” 王猛笑道:“我本就傍着水土而生,哪能没有泥土气息。” 两人嬉笑一阵,暖暖地抱在一起,轻轻地睡了过去。 风弱了,雪小了,太阳刚露出半边脸,又缩了回去。 苏醒过来的如心从王猛的怀里伸出头来,看着满屋的光亮,恋恋不舍地观看熟睡中丈夫,她是多么不想离开这个男人的怀抱,这一离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眼泪从眼睑间流了出来,她真想告诉他,其实她是多么的不想离开。 在无可奈何中,她重新将脸蛋埋入了他的怀抱,总想着,多待一会儿算一会儿。 其实王猛早已醒来,他一直在矛盾中打着滚,左右不是,上下不得。 他不想睁开眼睛,更不想松开怀抱,他不想她离开,可他又更希望她早点离开。 他怕那个梦境成真,他怕她看着自己倒在别人的刀剑之下,那将是多么痛苦的一幅景象。 “王叔叔,起来吃早餐了。”小如玉那个可爱的声音从门外钻了进来,跳入了王猛的耳朵里。 王猛钻出被窝,坐起身来,在如心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下得床来,穿好衣服,开门去了。 见过小如玉,用言语送走她后,回到房中,帮已经爬出被窝的如心穿好衣服,穿好鞋子,扶下床来。 打来热水,两人梳洗一番后,背着如心去陈亮那边吃早餐去了。 见过陈亮跟梦玉茹那亲密的举止,王猛很开心,如心很伤感。 吃过早餐,王猛写过书信,唤来府兵,将信送了出去,就等着众兄弟来给陈亮新婚道喜。 第114章 赠宝剑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王猛喝过一杯茶水,对着陈亮道:“我明天就去狄道招兵了,这里全部交给你,你可的帮我顶住。” 陈亮很是惊讶,小声道:“出什么事了?” 王猛温言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北边都遭了寒灾,那些活着的人大举南下。作为主帅,我宁愿相信它是真的。” 陈亮沉思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在这里练兵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王猛笑道:“保不住就保不住吧,在国事面前,决不能坐以待毙。” 陈亮忧心道:“就怕京城的皇帝不愿意见到你这么做。” 王猛温言道:“明日就叫郑经带兵把段友德那股马匪清除了,一来看看这些新兵的战力,二来混点功绩,也好让皇帝有个庇护我们的借口。” 陈亮问道:“他们可有一千来人,你打算怎么清理啊?” 王猛声重气粗道:“五千打一千,愿意降,参军入伍;不愿意降,就地消灭。” 陈亮温言道:“那我明天就出发,到天水一带买办粮草物资去,你看如何?” 王猛微笑道:“给他们上完这几天的课再出发,不急在这几天,好好过几天神仙般的日子,很难得的。” 陈亮笑了笑,忧心道:“那个李存心可是靖王的心腹,不一定愿意帮我们。” 王猛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他治理地方无力,匪盗猖獗,商道不通,商旅叫苦,民怨沸腾,百姓苦不堪言。我有皇帝密诏在手,手握先斩后奏之权,他为了保住乌纱帽和自己的性命,不想帮也得帮。” 陈亮微笑道:“你啊,不算计别人则已,只要一算计,就把人家算计的死死的,翻个身都不行。” 就在这时,袁天刚带着袁若霞走了进来,王猛站起身,一把接住,微笑道:“叔,见过宋叔叔了,他可安好?” 孟玉茹端来茶水,袁天接过茶水,坐了下来微笑道:“少主,四爷很好,他那里养了两千来匹好马,全是你的了。你一定没想到吧,那个段友德就是四爷的手下,明日就会来拜见你。” 陈亮一听,高兴起来,对着王猛道:“那太好了,不用刀兵相见了。” 王猛对着陈亮看了一眼,对着袁天刚道:“叔,那你得帮我去跑一趟,叫他不要来,我明天叫郑经带兵去招抚他。” 袁若霞不解道:“少主,他愿意来投多好,干吗非得带兵去招抚啊?” 袁天刚附和道:“是啊,少主,有这个必要吗?” 王猛笑道:“叔,他已闹得商路不通多时了,朝廷都知道了,更不用说周边的官府跟百姓了。我去剿灭他,招安他,既能混个功业,又能撇清跟他的关系。要是让他来投靠,谁都会猜想得到我跟他有渊源,这对我现在的境况来说,不是好事,害多利少。” 袁天刚一听,立马站了起来,向着王猛一躬,道:“手下鲁莽,差点坏了少主的好事。” 王猛一把扶住,微笑道:“叔,你切莫这般,你也是好心,我该感谢你才对。”扶着袁天刚坐下,对着袁若霞道,“霞妹,你那两仪剑法不够精细,刚猛有余,绵柔不足。” 袁若霞笑道:“少主也会这鸳鸯剑法?”语气有些狐疑之意。 袁天刚赶忙接话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那点剑法都是从主公那里学来的,少主是主公的嫡传弟子,哪能不会。” 若霞站起身,向着王猛微微一躬,微笑道:“愿向少主讨教。” 王猛笑道:“讨教不敢,说几句皮外话还可以。所谓剑法,也是人法,女子劲道不如男子,自然要在‘灵巧’二字上下功夫。用剑时,手、眼、身、法、步,得跟剑身合为一体,做到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就能轻灵走巧,快慢相兼,刚柔并进,攻守兼备。” 若霞高兴道:“愿向少主讨教。” 王猛喜气道:“好,等我去拿把剑来。”走出院门,去拿自己那把七星剑去了。 袁天刚见王猛离开,对着若霞生气道:“你这孩子,太不知轻重了。少主事忙,那有时间陪你练剑,以后不准这般胡闹,记住了吗?” 若霞答道:“是,爹,我记住了。”喝起茶来。 袁天刚见女儿放下茶杯,便带着她走到颜如心跟前,行礼问好,如心还之以礼。 不过一会儿,王猛提着七星剑走了进来,对着若霞微笑道:“妹妹,你过来,让你看看你哥的鸳鸯剑法。” 众人见之,走了过来。 如心见众人走了过去,好奇心起,挺着个小肚子缓缓地走了来。 王猛脱下棉袄,拔出宝剑,放好剑鞘跟棉袄,走向院子中央的雪地中,一个站好,一个起手式,开始舞了起来。 随着脚下雪花飞起,只见他手分阴阳,身藏八卦,步踏九宫,外合其形,内合其气,剑随身走,以身带剑,霜锋雪刃,飞舞满空。 一会儿行如蛟龙出水,一会儿静若灵猫捕鼠,一会儿如翩翩起舞的蝴蝶,一会儿如直上九霄的凤凰,清丽飘逸,千姿百态,神形俱妙。 那三尺长剑握在王猛的手上,就如一支画笔,钩、挂、点、挑、剌、撩、劈......向四面八方游走开去,随心所欲,得心应手,圆转如意,生生不息。 真是爧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江海凝清光。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看得众人两眼直伸,原来世间还有这等景观。 随着王猛一个收手式,众人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无不欢喜雀跃,赞不绝口。 王猛提着剑,走到剑鞘边,将剑插入剑鞘,穿上棉袄,走到若霞跟前,将剑往她手中一放,微笑道:“这剑就是妹妹你的了,好生爱惜。” 袁天刚一把接过,往王猛手中塞了回去,道:“少主,如此宝物,不可。” 王猛接过宝剑,重新放到若霞的手上,微笑道:“剑乃短兵之祖,百兵之君。我的双手已沾染了太多无辜者的鲜血,不配再用它。那日见妹妹正气满满,很讲输赢之道,像个十足的侠女,用此剑正好合适。况且,剑要人用才能活,我搁着也是搁着,不如送与妹妹来的痛快。” 袁若霞接住宝剑,如获至宝,欣喜道:“少主,这剑如此之好,唤作何名啊?” 王猛笑道:“这剑,长二尺九,宽一寸一,护手一寸,宽二寸六,厚七分,两耳各一寸五,剑柄镶有七星。隐水边上的一位老者赠送与我时,唤它‘七星剑’,你也就唤它七星剑吧。” 若霞听过,极为高兴,微笑道:“少主,这剑好似有些重量。” 王猛笑道:“就是剑柄稍微重了些,没事的,等你习惯了它的重量,我再教你怎么将它运用自如。” 若霞一听,欢喜道:“谢少主。” 王猛见若霞高兴,也对着袁天刚高兴道:“叔,今日军师大婚,本该留你吃顿饭再去。但此事过于重要,就不留你吃饭了。” 袁天刚微笑道:“少主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王猛笑道:“明日郑经会带五千兵马过去,也只是去走走过场,做个样子,消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代我向段叔叔问声好。” 袁天刚笑答道:“好。”走了出去。 王猛穿好棉袄,走到如心身边,牵着着她的手,微笑道:“累了吧,我扶你回去躺一会儿。” 如心听过,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王猛跟陈亮交代了两声,扶着如心往院门走去,出得院落,走过两道回廊,回到家中,将如心扶到炕边,褪去棉衣棉裤后,将她抱上床,放好枕头,扶着躺下,盖好棉被,坐在床沿边,傻傻地看着如心,整的如心不知如何是好。 王猛见如心脸色娇羞,拂了拂她的头发,走了开去,出得房门,走进火房,将炉灶烧起火,往大铁锅里加了一锅水,盖上锅盖,走出火房,回到如心身边。 如心见王猛笑容灿烂,也跟着开心起来,微笑道:“怎么哪?” 王猛走到炕边,扑倒在如心身边,微笑道:“没什么,就想看着你。”将如心美丽的脸蛋玩弄起来,极为欢愉。 正当两人欢心暗动之时,房外的院子传来了脚步声,王猛离开如心的脸蛋,爬下床来,走到门边,打开门一望,来着正是夏衍、袁若霞跟陈亮。 王猛回头向如心笑了笑,出得门去,拉好房门,推着陈亮的轮椅车,用灿烂的笑容将三人迎入了火房,生起火炉,泡好茶水,同三人坐到了一起。 夏衍向王猛看了一眼,微笑道:“你今儿将宝剑送与了霞儿,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王猛笑道:“二伯,荆襄剿匪,我有皇帝在暗中相助,做起事来得心应手,办什么事都无需顾虑。可现在,皇帝对这里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别说帮助了,我做什么事都得靠自己。官不大,担子却重的一撇,要是用君子的尺度来约束自己,将会举步维艰,还是放下那副不实用的面孔较好。” 夏衍有些气愤道:“那也不能派兵去围剿你四叔的部下啊?那段友德是实心归顺的。” 王猛回话道:“二伯,我派兵去围剿,只是要他们明白一个道理,是我给他们机会,不是他们就我的好。” 夏衍不解道:“有必要分的这么清楚吗?” 王猛笑道:“当然有这个必要了。我要组建的这支军队必须听从朝廷的调度,军心得统一,军纪得严明,军士更不能良莠不齐。我让郑经带兵去围剿他们,再进行招安,这样就可以抛弃情感因素,不至于好像欠了他们什么似的,来个左右为难。我就能对段叔叔的那支队伍进行筛选,青壮年参军入伍做骑兵,年龄与身体不合格者干其他的。你也知道,上次袁叔叔带来的那三百人马,影响极坏,不是军师跟袁叔叔安抚及时,差点就引起哗变。前面加起来才不过千人,怎么出问题都没事,现在可不一样,上万人了,要是再出现那种事情,很难办的。” 夏衍温言道:“你这么说,你四叔那里我帮你去说清楚。” 王猛微笑道:“谢谢二伯。” 夏衍说道:“听陈亮说,你要到狄道去招兵,我这里的财政可跟不上,没多少钱能给你补充物资。” 王猛道:“我从平江城带来的那两箱黄金先派上用场,其他的以后再想办法。” 袁若霞见两人停了下来,微笑道:“少主,你这次去招兵,要不把我也带上,我在家里闲的慌。” 王猛笑道:“好,就带上若霞妹妹。诶,霞妹,你三妹是不是会做饭啊?” 若霞微笑道:“少主,是不是要她过来照料一下少主夫人,陪她解解闷啊?” 王猛笑道:“还是妹妹聪慧,一眼就看出了哥哥的这点小盘算,若曦妹妹不会有什么难处吧?” 若霞笑道:“能为少主分忧,是我们的福气,那有什么难处,我等会就将三妹送来。” 王猛笑道:“那就有劳妹妹了。”若霞笑了笑。 第115章 结连理 天安地静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夏衍问道:“陈亮的婚礼,我已派人去开始准备了,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没有?” 王猛向陈亮看了一眼,笑道:“婚姻不在于婚礼外表的奢华,要的是一对新人情比金坚。诚朴简洁,更使人心旷神怡,吃顿好的就行。” 若霞听过,咯咯一笑,高兴道:“少主,你人这么好,那天比武,怎么尽使些下流的招式啊?” 陈亮笑道:“若霞妹子,正所谓兵不厌诈,交上了手,当然只管赢了,哪能管得了什么下流不下流的。” 夏衍听过,带着两人将茶喝了,起身告辞,推着陈亮走了出去,王猛将三人欢送出院。 王猛回到火房,将火炉的材火铲入炉灶,泡了杯热茶,端着茶杯,往卧房走去。 走入房间,将茶杯放到床头边的桌子上,扑倒在如心的身边,对着满脸笑容的如心道:“我离开的这些日子,我让袁叔叔的三姑娘若曦妹妹来照看你好不好?” 如心听过,心中寒气立马消散,沐浴着春风,娇颜盛开,柔声道:“你不让我回江陵了?” 王猛靠了上去,在如心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小声道:“枯木逢春犹再发,人无两度少年时。画水无风空作浪,绣花虽好不闻香。我不要做那画中水,更不想你做那绣上花,我好不容易把你哄了来,自然不会把你送走了。” 如心听过,欢喜雀跃的睫毛上串着几粒珍珠,泛着彩光,无比美丽。 风停了,雪停了,太阳终于露出了半边脸蛋。 高兴过来的人们看见了希望,拿出了铲子、锄头、扫把,清理着屋前屋后的积雪,生怕半夜起来一个没走稳,摔上一跤。 枹罕的郡府衙门把红色的灯笼挂上了,囍字贴上了,红色的对联贴上了。 看着那红布条彩带,挂满笑容进进出出的人儿,一些从大门口经过的街坊满脸笑容,将祝福装进眼光中,向府衙递了进去。 袁若霞用托盘端来了新娘礼服,那红艳艳的色彩,照亮了孟玉茹那颗快乐着的心灵,一份永恒的美丽正在慢慢绽放,似鲜花,似蝴蝶,更像一只畅游春湖里的鸳鸯。 看着陈亮那装载着幸福的笑脸,孟玉茹接过托盘,牵着若霞,走进了贴满囍字的春闺,即将成为一个有人时刻惦记着的新娘。 王猛闻着了喜气,将休息好了的如心抱下床,扶着她那孕育着新生命的身躯,一步步地走向那即将热闹非凡的庆典,陈亮跟孟玉茹的大婚典礼。 好生欢喜,好生欢乐,谁都别想错过这一小段美好的时光。 人来了,郑经带着近一百号将领,走了进来,跟王猛打完召唤,一一跟陈亮握过手,送上祝福。 陈亮见着这些道喜的人儿,好生感激,拱手还礼不断。 若霞出来了,若瑛出来了,若曦出来了,新娘出来了,小如玉也跟着出来了。 刚刚买马回来的陈鲲,抖散掉身上的寒气,推着陈亮走向新娘子。 陈亮很是大胆,牵上了新娘子的手,在陈鲲的欢送下,来到了府衙后堂。 陈亮回过头来,看了王猛一眼,好生感激。 王猛送上一个微笑,对着夏衍欢声喊道:“二伯,还不拜堂,兄弟都急着喝喜酒呢。” 夏衍一个喜悦,大声道:“一拜天地!”陈鲲扶下陈亮,陈亮两个膝盖落地,牵着玉茹的手,拜了下去。陈鲲扶起陈亮,站直。 夏衍一个欢笑,大声道:“二拜高堂!”夏衍坐下,陈鲲扶着陈亮,新郎新娘对着夏衍就是一拜。 夏衍一个站起,满怀幸福道:“夫妻对拜!”陈鲲走开,陈亮膝盖落地,对着玉茹就是一拜,玉茹一个激动,刚好跟陈亮的头合到一处,来了个合二为一,礼成。 破风败俗的王猛搀扶起陈亮,在他耳边一声鼓励,陈亮一个不小心,揭下了孟玉茹的红盖头。 随着众人的一阵掌声跟欢呼声,孟玉茹那张美了近三十年的漂亮脸蛋,让陈亮看了个如痴如醉。 王猛将陈亮扶入筵席,若霞跟若曦将新娘扶到陈亮身边坐下,和和美美地等待着王猛那伙人的玩弄嬉戏。 王猛见新人脸色娇羞,声音极为调皮起来,大声道:“军师,快喝了交杯酒吧,兄弟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陈亮欢喜,端起酒杯,给玉茹递了过去,玉茹喜喜地接过,两人一个手挽手,心连心,酒水下肚,翻江倒海,喜气盈盈。 众人一声喝彩,爆竹声响,那一百多号人各就各位,从夏衍开始,美酒下肚,佳肴满嘴,喜乐开怀。 打闹声,嬉笑声,酒杯的碰撞声,筷子的夹菜声,将整个后堂装了个满满。 善解人意的玉茹,在王猛的鼓励下,一桌一桌地敬着酒,感着谢。 众人将祝福装进玉茹的酒杯,让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 王猛见到这满腹经纶的才子终得善果,一个没注意,多喝了几杯,脚步飘飘然起来。牵着如心,晃到陈亮的身边,举起酒杯,就是一个开怀尽饮。 陈亮牵着玉茹的手,眼含温情,提起酒杯,对着王猛跟如心就是一口尽饮。 王猛握住走过来的夏衍的手,微笑道:“二伯,这些臭崽子们就交给你了,我要去睡了。”在陈亮的肩膀上一拍,欢笑道:“娘子犹怕春光老,郎君岂敢枉度春。好好洞房。”用尽最后几丝清醒,扶着如心回家去了。 几番大喝,一阵大吃,个个酒足肉饱,欢欢话别一对新人,在夏衍的安排下,消化酒肉去了。 陈鲲带着袁氏三姊妹,将陈亮跟玉茹送回他们温暖的小家,用笑容话别新人后,陈鲲出得院子,朝王猛那儿赶去。袁若瑛牵着妹妹若曦正要回家去,若霞一把将若曦牵住,微笑道:“三妹,我带你去见见少主夫人,好不?” 若曦温温一笑,小声道:“好。”声音极为柔美。 若瑛也不想一个人离开,便也跟着去了。 陈鲲进得房来,见大哥睡着了,不便打扰,话别如心,走出房门,拉上房门,走了出去。 刚走到院门口,见到袁氏三姊妹,欢乐地打过招呼,小声道:“三位姑娘这是有什么事吗?我大哥睡着了。” 三人听过,欢欢一笑,若霞道:“我们不是要见少主,我们只去见见少主夫人。”陈鲲听过,快乐地辞别三人,走了开去。 若霞领着两个妹妹来到房门口,小声道:“少主,你在吗?” 如心听过,温言回话道:“在着呢,你们进来吧。” 若霞轻轻地推开房门,三人相继入得房内,若曦轻轻地关上房门,跟两个姐姐站在一起,向如心行起礼来。 如心还之以礼,微笑道:“三位妹妹快坐。” 若霞将若曦牵到跟前,微笑道:“少主夫人,这是我三妹若曦,从明天起,就让她来陪伴你一段时间。” 如心站起身,牵过若曦的手,欢喜道:“妹妹们坐下说,以后别‘少主夫人’的叫了,多难听,直接叫我嫂子或姐姐吧。”牵着若曦坐在一起。 若瑛一听,欢喜道:“嫂子,我也觉得那样叫怪难听的。” 如心笑道:“这就对了,以后大家都以姐妹相称。” 若瑛道:“嫂子,你这肚子几个月了?” 如心笑道:“五个来月了。”本想请她们三姊妹喝杯茶,可自己行动不便,只好作罢。 若曦见如心往那个床头桌上的茶杯看了一下,马上会意过来,微笑道:“嫂子,你们的火房在那里啊?我想去泡杯茶喝。” 如心听过,欢喜道:“就在出门的左手边,走几步就看得到。”若曦走了出去。 若霞往房间打量了一番,看见王猛正睡着那个床头有把焦尾琴,于是微笑道:“嫂子,那张焦尾琴是你用的吗?真好看。” 如心听过,往床上一指,欢言道:“不怕妹妹笑话,我还真不会这个,那琴是床上那位用的。” 若霞道:“少主还善琴艺,真看不出来。” 如心笑道:“你哥他就会两样,善琴技,善厨艺。” 若曦端着四碗茶,走了进来,送到她们跟前,每人端了一碗。若曦将茶盘放到桌子上,端着一碗茶走了过来,坐下,微笑道:“大姐,你们刚才说谁善琴技、善厨艺啊?” 若瑛微笑道:“嫂子说少主。” 若曦听过,往那床上瞟了一眼,只见一个好人儿正睡的甘甜,极为文静,极为秀美,悄无声息,好生诱人。 若霞见三妹的眼睛瞬间变得极为温柔、极为秀美,心儿隐隐作痛,不禁说道:“三妹,要不你来上一曲,让嫂子品尝一下,看看有没有少主弹的好。” 若曦往王猛那儿看了一眼,含羞道:“这怎么好,少主正睡着呢。”心儿好似不安。 如心微笑道:“他睡他的,我们玩我们的,有了琴声,他可能还睡的踏实些。” 若霞见之,牵着若曦往那琴前坐了去,微笑道:“少主是个爱琴之人,你的琴音那么好听,他会喜欢的。” 若曦花蕊含露,十指按住琴弦,弹了起来,琴音传散开去。 琴音绵柔,情温意畅,清新淡雅,香醇古朴,让人心底和暖。 突然琴音一转,琴韵空落,绵软柔长,撩心摄魂。 好像情难书,意难言,花感溅泪,鸟闻惊心。 如心听过琴音,很是感伤,站起身,走近床沿,往王猛的脸颊看去,只见他的眼角边留着两滴清凉的水珠。 如心见之,唤了两声,不见王猛醒来,小心翼翼地用香吻吸走泪珠,痕迹全无。 得宠思辱,居安思危。 念念有如临敌日,心心常似过桥时。 好一个痴情又聪慧的女人。 若曦停下手指,站了起来,用衣袖在眼睛上摄了摄,离开座位。 若瑛见天色已晚,便拉着若曦向如心告辞,如心从床边缓步过来,将三人送了出去。 等三人出得院门,关上门,走到床沿边,望着王猛那安详的睡姿,不免失笑。 第116章 东行狄道招兵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王猛一觉醒来,发觉口渴,便下得床来。 打开房门,院落中,月光落满雪地,白茫茫一片,好生闹人。 笑看了几眼,打着灯笼,走向火房。 往炉灶中加了两块木材,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起来,接着又倒了一杯,接着喝。 消除口渴,回到卧房,见如心醒来,便将梦境中听到的琴音说与她听。 如心只是微笑,不搭言语。 王猛以为做梦,便也不假思索,淡忘过去。 想着天亮后就得离开,心有不舍,想送给妻子一个曲子,聊表心意,便走到琴桌边,坐了下来。 十指落上琴弦,琴音传散开去,东西南北乱撞,回到王猛的耳中,弄得心儿痒痒,不自觉地小声吟唱了起来:“ 相思为何物,不善捋,那时有。今日心眼醉,患得相思疾,安知治于谁。身似浮云,命如飞絮,情若游丝风来吹。 数年怀香魂,盼个惬意眠春。可怜不当时,落泪泉。那日春光顾,花儿娇,月落红艳烛。琴音满屋,心悦玉含羞。” 词儿唱完,王猛心一惊,见琴木上留有几记泪痕,赶忙停下手指,走了开去。 回到床边,才发现自己没有穿棉衣,深感清凉,直透心底。 慌忙爬上床,钻入被褥中,暖炕吸走寒意,心儿渐渐暖和起来。 侧过脸,见着如心的脸颊留有水珠,生怕寒风吹过,凝结成冰,赶忙用温唇将它抹吸干净,深深地将妻子暖入怀中。 如心好似觉得天气没那么寒冷了,对着丈夫微微笑了笑,小声道:“你怎么也会弹这曲子啊?” 王猛回话道:“我也不知道,好像在那里听过一遍,刚才一个不自觉,无意中将它回想了出来。” 如心听过,心儿隐隐作痛,声儿带着一丝苦涩道:“那你刚才唱的什么曲名啊?” 王猛笑道:“那有什么名儿,随着手指间的琴韵,胡乱编唱出来的。好听吗?” 如心心儿味苦,小声道:“不好,明明是女儿的心声,你们男儿怎能随便吟唱,以后不唱了,好吗?” 王猛亲了如心一下,微笑道:“好,以后只唱娘子的心声。”一头载入如心的怀里。 如心难以控制自己的心绪,深深地将丈夫抱住,抚摸着他的头发,用柔情将他送入梦乡,天儿即将开亮。 王猛从睡梦中醒来,将睡在枕边的妻子的头发拂了拂,轻轻地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爬出被窝,穿上铠甲、军靴,挂好腰刀,走了出去。 来到火房,往炉灶中加了三块木材,打了一盆热水,将自己梳洗一番后,将炉灶上的铁锅加满水,回卧房去了。 走入房中,走到床沿边,见如心正睡的香甜,帮如心盖好被褥,将她耳边的鬓发理了理,笑了笑,温言道:“自古多情伤别离,此时此刻相去远,良辰好景将虚设,一尊独饮揽星月。风情纵有千万种,寒梅探春独自怜。” 言语落,走离床沿,捡了几件衣服,包好,背好弓箭,拿好长枪,挽着包裹,走出房门,拉好门,走将开去。 随着脚步声远去,一串歌声往如心耳中传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望先贤,多情应羡我,恰逢少年。” 歌声嘹亮,人心激荡,如心两眼微寒,眼角睫毛间水珠弹唱,正是那: 窗台一阵风吹起,心儿落地,泪珠容情,四季变换,冷暖交锋。 一个鲜活的生命,迎着光亮,顶住风雪,一路前行,永不后退。 我用尽全力,努力找寻,只见到一个最渺小、最柔弱、最坚强、最无畏的你。 天际空空,海角阔阔,思绪连连,可总留有着一线生机,喂养着你。 虽猜不透你未知的宿命,可你,却像极了雪山峰顶上的那只雄鹰,我正忙着相信。 莫听穿林打叶声,一蓑烟雨任平生。谁笑前路无知己,他朝无人不识君。 如心爬起身,睁开眼,回味着过往的甜蜜,嫣然一笑,原来都是因为有你。 不管是当初的找寻,还是现在的拥有,还是将来的失去,仅仅只是因为有你,食人间烟火,品人情人味。 王猛离开后院,入得府衙后堂,刘文心正给百来个将领讲着课。 大家见王猛满副武装到来,陈亮将声音打住,全体起立,向王猛行礼问好。 王猛还完礼后,跟陈亮交代了几声,叫来郑经,小声道:“你带五千兵马去把段友德那股马匪收降了,用些好的计策,不要硬来。”郑经点头称好。 王猛又叫来郭凯与方龙,对着郭凯道:“哥,你去把颜卿妹妹送来我这里住下,再跟方龙南下江陵与平江。”从兜里拿出五封书信交给郭凯,郭凯走开。 王猛见事情交代完毕,便带着陆冠英、袁若霞跟刘明辉出得后堂,来到府衙外,要来白马,跨上马鞍,带着若霞往狄道方向赶去,陆冠英与刘明辉带着一百兵马紧随其后。 郑经送别王猛,回到后堂,叫出林震、高虎,点了三十来名将领,话别陈亮,领着三十多人出得府衙,朝军营狂奔而去。 王猛率领众人至大夏县境内,吃了顿饭,给马匹喂养了些草料,休整后,接着东进。 入康地,日隐月出,就地过夜。 月隐日出,整装出发,过洮水,入狄道,刘明辉率领兵士在城外扎营。 王猛带着冠英跟若霞入得城内,来到胡庆余医馆门口。 胡大夫迎了出来,见到王猛那一身青甲、那一把黑刀,喜气道:“难怪生意都不做了,原来是刘云飞那老小子的门人。” 王猛下得马来,将若霞跟冠英介绍了一下,见三人相互见礼后,对着胡大夫微笑道:“老-胡,我那里已帮你建好了医馆,人手都帮你配好了,该搬过去了。” 胡大夫将王猛三人礼让进医馆,走入后堂,坐了下来。 夫人端来茶水,等王猛三人喝了几口,胡大夫微笑道:“你呀,就是惦记着我这个医馆,看样子不去都不行了。” 王猛微笑道:“老-胡,不是我要惦记着,是你那手艺练到家了,不去我那里,怪可惜的。” 胡大夫道:“那行吧,就看在你这一身行头的份上,就去待上些日子,顺便让你将欠我的那些酒肉补上。” 王猛欢欢喜喜地就是一躬,微笑道:“那我先替将士们谢过了。” 胡大夫笑道:“去你那里可以,天天酒肉必须的有,老-毛病,改不了。” 王猛笑道:“别说天天酒肉,你要是年轻个二十来岁,就是美人来两个都没问题。” 坐在一旁的胡夫人听过,随着若霞跟冠英一起笑出声来。 胡大夫见众人停下了笑脸,对着身边的妻子道:“去炒几个好菜,这小子看样子今天要吃个午饭再走的了。”夫人走开。 王猛喝过茶,对着胡大夫微笑道:“老-胡,那个李存心在这里的口碑如何?” 胡大夫笑道:“糊涂虫一个,大事身边走,小事手中溜,坏事没见着,好事没听过。” 王猛笑道:“那还行,下午去跟他好好聊聊,不动肝火,和气生财。” 胡大夫笑道:“十里坡的那股马匪是不是被你收了?” 王猛道:“早就收了,现在都成了我的手下了。经过这几个月的严格训练,那些个臭小子,差不多算个正规军人了。” 胡大夫笑道:“那个段友德呢?你怎么不去把他也给收了?” 王猛笑道:“他手下有千把来人,前面感觉兵马没有压倒性优势,就让他多蹦跶了一时半会儿。今天就派人去围捕招降了,五千打一千,量他也飞不出如来的手掌心。” 胡夫人端着两大盘菜来,放在饭桌上,摆正桌子,回到后院去了。 带着女儿端来四盘菜,再拿来碗筷,摆好,拿来酒壶,唤着王猛他们坐了过去。 六人全都坐上桌,胡老斟满酒杯,全场来了个共饮,欢欢吃起菜来。 胡庆余知道王猛不胜酒力,跟他小喝了两杯后,跟陆冠英喝了起来,知道他们下午有事,也没多劝。 王猛三人吃完午饭,喝了一杯茶,辞别胡庆余一家三口,往狄道郡守衙门进发。 胡庆余带着妻子女儿送走王猛三人,对着妻子女儿道:“你们去收拾收拾,明天我们就去枹罕了。” 胡小姐不解道:“爹,为什么啊?这里不是好好的吗?” 胡庆余笑道:“这小子亲自来请了,不去好像有些过意不去。” 胡小姐疑惑道:“爹爹,我们干吗要听他的?” 胡庆余笑道:“我不是要听他的,是看在他那身盔甲跟那把黑刀的面子上。” 胡夫人冷言道:“哎,这把黑刀面世,看样子这个天下又要不太平了。” 胡小姐不解道:“妈,一把刀而已,那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胡夫人感叹道:“每一个拥有黑刀者,都是个天下无双,专为天下的不平而来。前一个拥有黑刀的人,也是这般模样。” 胡庆余朝着王猛远去的那个方向笑了笑,温言道:“还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携着妻子女儿往后堂走去。 第117章 李存心换船改道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王猛三人一阵快马加鞭,没过多少时光,就来到了狄道郡守府衙,冠英递上拜帖,卫兵进府通报。 待在府衙后院的李存心接过拜帖,打开一看,心里难受,不知如何是好。 坐在一边的李小姐见父亲脸色凝重,小声道:“爹爹,出什么事了?” 李存心苦言道:“哎,王猛那个瘟神来了,看样子我这个官做到头了。” 李小姐疑问道:“爹爹,他不就是个河州郡守吗,官还没你大,你怎么还畏惧他起来了?” 李存心冷笑道:“他在荆湖做个招抚使,就敢杀皇亲国戚,敢强送朝廷钦差回京。靖王殿下还特意来信叮嘱,叫我不要去招惹他,我这个官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个什么。” 李小姐豪言道:“爹爹又没做什么坏事,怕他做什么。京城不是还有靖王吗?” 李存心叹了一口气,小声道:“他敢来找我,靖王应该不顶什么用了。还是见见吧。”摇了摇头,向院外走了去。 王猛见李存心走了出来,笑迎上去,拱手问好道:“见过李大人,李大人可安好?” 李存心见王猛笑意满满,也拱手行礼起来,微笑道:“王将军到来,李某深感荣幸,那有不好的道理,请!” 慌忙叫卫士接过三人的马缰,走在前边带路,直通府衙后堂。 来到后堂,李存心正要迎得王猛坐下,不料王猛走开一步,对着他微笑道:“李大人,今日就讲友谊,只谈私情,这里不见得合适,还是到你家中去坐坐,说说心里话的好。” 李存心一听,心儿有些高兴,手掌向后院一指,微笑道:“王将军请!”就在前边带路。 来到后院私宅,王猛三人被迎进院子,李存心让夫人跟女儿见过王猛三人,六人坐好。 丫鬟端来茶水,众人接过,王猛向丫鬟看了一眼,李存心会意,手一摆,丫鬟退下,走远了去。 王猛对着李存心微笑道:“李大人,我今天来找你,有做一桩好处想送给李大人,不知大人是否有兴趣?” 李存心一听,虽然摸不着头脑,还是微笑着回话道:“承蒙将军看得起,李某悦耳恭听。” 王猛站起身,对着李夫人李小姐欢欢一笑,撤下笑容,正言道:“李大人,你做狄道郡守也有三年多了吧,商路不通我就不说,还弄成个匪盗猖獗。像段友德那种-马匪,还能发展壮大到一千来人马,这显然是不应该有的。要不是看在靖王还没有成为朝廷蛀虫的份上,就凭你这几年的为官之道,我早就该把你请回老家种地去了。” 众人一惊,李存心还未说话,李小姐跳了起来,指着王猛的鼻子道:“王猛,你敢。别以为有襄王帮你撑腰,你就能胡作非为,我爹爹可不归你管。” 陆冠英正待站起,王猛晃了一下头,冠英坐了回去。 王猛对着李小姐笑了笑,温言道:“李小姐,信不信由你,敢不敢由我。”转身对着李存心微笑道,“李大人,你说是吧!” 李存心赶忙接话道:“那就是一句小孩的气话,王将军切莫记在心上,我在这里替小女给将军陪个不是。” 王猛看了李存心一眼,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温言道:“李大人,你觉得太子跟襄王殿下,那个继承陛下的大位合适些?要说心里话。” 众人一听,都傻了,这人是不是疯了,这种大不敬的话都敢说出口。 李存心看了王猛一眼,不知如何是好,话到喉咙又咽了回去。 王猛笑道:“李大人,随着于静的逃命,你家靖王已是笼中之鸟了,再怎么折腾,都飞不了多高。除了太子跟襄王,皇位对其他皇子而言,都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水中捞月,入水就空。你要是想保住你的官位,或者你家人的性命,你还是说真话的好。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大家都好。单凭你家靖王过往的作为跟现在的处境而论,我觉得你选襄王比选太子合适些。” 李存心看了夫人跟女儿一眼,看了看王猛,小声道:“太子寡恩,残暴,沉迷享乐,他要是继承了大位,天下必乱于他手。可襄王势微,陛下老迈,要是襄王继承大位,太子跟安思景那伙人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天下也必乱。” 王猛听过,微笑道:“那李大人更愿意谁来继承大位?不妨直说。” 李存心温声温气道:“要是跟天下贫苦百姓站到一起,自然是该选襄王殿下。” 王猛正言道:“李大人,言语随心,说过了就不能改的哦!” 李存心道:“君子出言,句句随心,绝无更改。” 王猛听过,喝了一口茶,站起身,走到李存心跟前,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递给李存心,温言道:“李大人,我要在你这里招一万五千新兵,练成骑兵,用来帮襄王争夺大位。你要是帮我,我也就代襄王向你保证,只要你以后做个爱民惜民的好官,你的仕途将善始善终,绝不食言。” 李存心接过本子,打开一看,两腿一软,就要拜倒,王猛一把扶住。 李存心被王猛扶着坐下,拱手作揖道:“大将军要招这么点人马,下官定会鼎力相助。”将本子递回给王猛。 王猛接过本子,坐了回去,肃严道:“这次招兵的用途,只有你知我知,要是有他人知道,你也知道后果。” 李存心道:“下官明白,将军放心,明日就将招兵告示下发各地。不知将军对应招者可有什么要求?” 王猛回话道:“青壮年,年龄十八到二十八岁,体质要好,身体不能有痼疾,家世也得清白,可得查仔细了。” 李存心道:“好,一切按大将军的要求,看得仔细。” 王猛站起身,走上前去,伸出右手,送给李存心,微笑道:“招来的兵士,我会随时接回枹罕操练,你其他的不用管,负责招人就行。” 李存心站起身来,接住王猛的手掌,甩了几甩,微笑道:“一切按将军的指示办。” 王猛微笑道:“李大人,说话作数,以后就是朋友。你帮我办成此事,襄王日后绝对亏待不了靖王,是兄弟就是兄弟。” 李存心立马回话道:“是,下官谨记。” 王猛将茶水喝完,走开几步,回过头来,对着李存心道,“李大人,望你明白,锦上添花诚可贵,雪中送炭价更高。渴时一滴如甘露,醉后添杯不如无。”带着冠英跟若霞走了出去,李存心欢送在后。 李存心送走王猛三人,回到后院,对着女儿说道:“你这孩子,以后不要随便乱说话了,还好他是来寻找帮手的,不是我得带着你们回老家种地去了。” 李夫人气闷道:“你怎么这么怕他啊?大不了跟他拼了,来个鱼死网破。” 李存心苦笑道:“夫人,我动他!那我真是嫌命长了。你知道那诏书上写着什么吗?” 李小姐问道:“爹,写着什么啊?” 李存心道:“陇右节度使,对陇右官员拥有生杀大权,不用上报朝廷。” 李夫人疑惑道:“那他怎么对你这么客气啊?” 李存心答话道:“这那是对我客气,这是请我上他那艘船,不上也得上了。” 李小姐温言道:“爹爹要小心啊!看他那个样子,可不像什么好人。” 李存心听过,对女儿笑了笑,回想起这十几年的为官之道,啼笑皆非,莫名无状,不禁感叹道:“你这孩子,好人坏人,哪能那么容易分清楚。正所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李夫人道:“老爷,你真要帮他啊?他今儿明摆着就是胁迫,威逼,利诱,要你就范,非君子所为。” 李存心冷笑道:“哎,威逼也好,胁迫也好,利诱也罢,只要能摆到桌面上,不是用心不良就行了。走到今日这般地步,不帮他,只有死;帮了他,或许还能活。”不再做理会,喝起茶来。 王猛离开府衙,跟陆冠英交代了几声,冠英离开,找寻刘明辉去了。 王猛带着袁若霞住进向阳客栈,安排好马匹,进入住房换了身行头,带着若霞逛街去了,打发着下午的时光。 话说郑经三十多人马不停蹄的回到军营,点起五千兵马,就朝百峡谷赶去。 几经风尘,来到百峡谷几个入口处,郑经分兵十组,五百骑兵一组,将百峡谷所有进出谷口封锁住。 马匪探子回报,段友德极为气闷,提兵来攻,没过几下,一千兵马就被郑经五百骑兵挡了回去。 袁天刚见官军胜,便劝诫段友德举兵投诚。 段友德不服,带兵攻打第二个出口,结果没过几个回合,又被挡了回去。 袁天刚又来劝诫,段友德的部将不服,再带兵马来攻第三个山谷,再次落败。 袁天刚再次劝诫,段友德见时机成熟,便对部将讲起投诚之事。 部将见一千兵马对战五百官军都斗不过,被逼无奈,赞成投诚之事。 段友德见所有人都愿意投诚,便带着全部兵马出谷,一律牵马步行。 郑经见好就收,接受马匪投诚,收缴马匪兵器,将马匪按王猛的指示编排,身体健壮的青壮年参军入伍,其他人一律接受其他安排。 段友德见部下接受了郑经的编排,放下心,随着袁天刚一起奔赴枹罕。 郑经率领五千骑兵,护送一千投诚的马匪回到枹罕,参军入伍的青壮年一律编辑造册,跟随郑经的五千兵马南下,其他三百老弱病残者,一律等着夏衍的安排。 第118章 李恽参军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郭凯回到军营里的家属安置地,接回颜卿,让她跟如心住到了一起。 好久未见,颜卿跟如心两人相见甚欢,言语纷纷,谈天说地,亲如姐妹。 郭凯从陈亮那里要过皇帝送来的通关文牒,带着方龙南下荆襄,东进-平江城,不在话下。 王猛陪着袁若霞逛了一个多时辰的集市,买了好些东西,若霞极为欢喜,两人双双回到向阳客栈。 走进客栈,陆冠英跟刘明辉等在大堂,相互见过。 冠英告诉王猛,已按他的指示,将一百兵马交给了李存心安排住处。 王猛极为高兴,叫来店家,叫来饭菜,四人欢欢喜喜地吃下。 饭毕,王猛为冠英跟刘明辉每人开了一个房间,各人回屋,休息去了。 袁若霞有些不习惯,硬是睡不着,便来找王猛教她剑法。 王猛见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实为不便,拒绝了若霞的请求,漱洗一番后,躺到了床上。 王猛想着留守在枹罕的妻子,怎么也睡不着,为了打发思念之情,看起兵书来。 看着,看着,可能也是累了,抱着书本,渐渐地睡了过去。 自王猛离开狄道郡守府衙后,李存心将时光交给了王猛所交代的事情来,从吃完晚饭,一直想到天亮起床,终于想了个透彻。 吃过早饭,附上微笑,叫来自己那些个得意帮手,撰写告示,告诉下手一些招兵的细节,一直忙到太阳中天。 见一应事务处理完毕,便将助手们遣散,将招兵的告示发布辖区内的各个县乡。 正要伸个懒腰,宝贝女儿就走到了他的办公间门口,在房门边微笑道:“爹,该吃午饭了。” 李存心听过,很是高兴对女儿笑了笑,随着女儿往自己的那个院子走去。 回到家中,坐上饭桌,还未喝下几杯小酒,还未吃下几块好肉,一个少年走了进来,此人真是他的宝贝儿子,李恽。 李恽微笑道:“爹,外边贴满了招兵的告示,所谓何事啊?” 往饭桌边坐了过去,右手就向盘中的肉排伸了过去,刚要碰到肉排,被李夫人用筷子打了回去。 李夫人道:“快去洗洗,我帮你拿碗筷去。”夫人笑着走开。 少年好生讲究,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就算了事,拿起一块,吃了起来,快乐满嘴。 李存心喝了一口酒,向儿子望了一眼,苦言道:“恽儿,你这样飘来飘来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怎不能靠着爹娘一辈子吧。” 李恽笑道:“爹,要不我也参军入伍吧,将来也好混个功业。” 李小姐道:“哥,你受得了那个苦吗?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做逃兵是要被惩罚的。” 李夫人拿着碗筷走了过来,李恽接过碗筷,吃了起来。 李恽吃过一筷子菜,向着坐了下来的李夫人问道:“妈,你觉得我能当个好兵吗?未来能成为一个好将军吗?” 李夫人一听,惊讶不已,微笑道:“我家恽儿只要用心,干什么都能行,怎么就不能当个好兵,定能成为一个好将军的。” 李恽笑道:“妈,你没骗我吧,西凤也是这么说我的。她说我瞧不起平淡,看不见尔虞我诈,又没有那股子酸气,不适合做商人,走仕途。性子执拗,有一股子冲劲,适合从军,能做个好军人。” 李存心惊奇道:“谁家的孩子啊?眼力这么好使。” 李小姐微笑道:“爹,就是城北那胡庆余医馆胡庆余家的女儿。” 李夫人微笑道:“真是个好孩子,什么时候带来,也让为娘的见见。” 李恽害羞道:“妈,她家搬去枹罕了,怕是一时半会儿见不着了。” 喝了一口汤,对着李存心道:“爹,今天上午招的兵士都被送往枹罕去了,是不是所有的士兵都送往枹罕啊?” 李小姐喜气道:“哥,可以啊,这都被你发现了。” 李恽微喜气满满道:“那必须的,要做大将军,观察不细致入微怎么能行。” 李小姐微笑道:“哥,你真想当兵啊?听说很苦的。” 李恽笑道:“那是当然的,西凤还在枹罕等着我呢,我必须成全她的心愿。” 李存心温言道:“你既然这么想,那就去吧,免得白吃白喝一辈子。” 李夫人微笑道:“老爷,要不跟那个王猛说说,让恽儿做个亲兵什么的吧。” 李恽笑生气道:“妈,不要什么都拉扯关系好不好,军队就该凭才而论,要是善于拉帮结伙,是打不了胜仗的。” 李存心听过,笑了笑,说道:“那你吃完饭,就去准备一下,等会儿就去招兵处报个名,下午就出发去枹罕吧。” 李恽微笑道:“嘿嘿!”吃起饭来。 李存心拿来夫人的酒杯,帮他斟了一杯酒,李恽陪着父亲喝下。 李恽两下吃完饭,微笑着离开桌子,打包行李去了。 李夫人见儿子走开,对着李存心道:“老爷,你就这样让他走了啊?” 李存心停下筷子,感慨道:“那你想怎样,恽儿刚才不是说了吗,不能老想着拉扯关系,拉帮结伙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你也不看看我,拉帮结伙这么多年,混了个进退无度,左右为难,上下不得。”喝了一杯,斟了一杯,吃起饭菜来。 李小姐微笑道:“爹,按哥哥这么说,那个王猛也不像什么坏人,打仗那么厉害。” 李存心微笑道:“所有皇子中,就襄王的心地朴素,真诚,装着天下,怀着仁德,想着百姓,那个王猛死心塌地地帮他,能坏到那里去。你们以后别为恽儿的事操心了,就让他在军营里做个好兵吧。真要打起仗来,没练出一身好本领的将军,对士兵来说,就是个祸害。”喝下杯中酒,吃起饭来。 李恽打好包裹,走了进来,微笑道:“爹,娘,心莲,我走了。”背上包裹,走了出去。 李夫人要去相送,李存心一把拉住,小声道:“有什么好送的,枹罕就这么一点距离,那天心情好,就送点好吃的过去,顺便帮他看住那个女孩就行了。” 李夫人听过,坐了下来,接着将碗里的饭吃了起来。 李小姐将哥哥送出郡守府,快速地跑了回来,走到饭厅,对着李存心说道:“爹,那个王猛来了。” 李存心一听,慌忙起身,就要出去相迎。 刚走出饭厅门口,就见到王猛带着若霞走到了后院的入口处,急忙跨开步子,喜迎过去,微笑道:“将军来了,吃过饭没有?” 王猛走上前来,微笑道:“真就不瞒着李大人,还真就没吃。” 李存心微笑道:“没吃好,没吃好。”迎着王猛二人走入饭厅,引着坐下,对着李夫人微笑道:“夫人,快去弄几个菜,王将军跟袁姑娘还没吃饭呢。” 夫人一听,微笑着站起身来,就要走开,被王猛一把叫住。 王猛微笑道:“不麻烦了,这么多菜,足够了,来一大碗米饭就行。”向坐在身旁的若霞笑了笑。 夫人走出,小过一会儿,打来一瓷盆米饭,拿来两个大瓷碗,两双筷子,两个酒杯。 王猛从夫人手中接过碗筷,给若霞盛了大半碗米饭,给自己盛了一满碗,吃了起来,为了陪着若霞,特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李存心给王猛跟若霞的杯子里斟满酒,向王猛敬了一个。 王猛喝了一口,微笑道:“李大人,今天上午招了多少人了?” 李存心微笑道:“昨天晚上将告示一张贴,城内城外的一听到信,全来参军,下手们忙了一个上午,招了两三千了,让你的士兵都送往枹罕了。” 王猛夹了一筷子菜,吃下,微笑道:“现在这几天天气好,你帮我加快点招兵的速度,要是又下起大雪,就不方便了。” 李存心微笑道:“是,将军,我马上就通知下去,要求各州县加紧宣传。”敬了王猛一个。 王猛喝了一口,给若霞夹了一块排骨,对着李存心微笑道:“刚才从府衙走出去的是令公子吧,他到我的军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关照。但你也放心,他要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将来也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将领。” 李夫人听过,欢喜道:“那妇人就在此谢过了。”给若霞夹了一块鸡肉,若霞吃下,谢过夫人。 王猛对着李存心微笑道:“李大人,被我清理出境的那些官员应该在朝堂上状告我了,想必明年开春,朝廷就会派钦差下来查办此事。我思来想去,皇帝最有可能派靖王下来,到那时,你要想好怎么迎接他哦。” 四人听过,心里吃惊,但又找不出什么言语。 李存心道:“将军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定会让靖王高兴着来,快乐着回的。” 王猛听过,喝完杯中酒,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他过于年轻,就怕他心里藏不住什么事情。练兵一事,你能不跟他说就别跟他说了,其他的随便。” 李存心微笑道:“好。”往王猛的酒杯斟酒,王猛止住。 李夫人见若霞吃完了碗里的米饭,就要帮她盛,若霞用微笑阻止住,示意自己吃饱了。 王猛见若霞放下碗筷,便夹了些素菜,将碗里的米饭几下吃完,放下碗筷,接过李夫人递过来的茶水,对着李存心道:“李大人,我明日就回枹罕,过两天我家军师就来你这边采购些粮草,你顺便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帮帮他。” 李存心微笑道:“一定配合好,将军放心。” 王猛看了若霞一眼,站起身,对着李家三口施礼话别。 李存心就要相送,被王猛谢止。 王猛带着若霞走出后院,走出府衙,跨上马背,往向阳客栈方向而去。 第119章 哪来的深仇大恨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年底一年一度的大朝会,各地封疆大吏同入京城,做一年一度的工作汇总。 原河州那些被王猛清理出境的官员,早已聚集京师,在太子、二皇子等皇子们的照拂下,立于朝堂之上,俯身在皇帝的龙椅之下,对各自在枹罕的遭遇进行了一番夸大其词、言不由衷的诉苦,甚至睁着眼睛说瞎话,将他们自己那些实实在在的罪名,都加到了王猛的头上,如贪污受贿,草菅人命,拉帮结派,官匪勾结,荼毒百姓,纵容手下在郡守府衙门口明目张胆地收受贿赂,等等。 皇帝听过,很是难受,他王猛才去枹罕那么点时日,又人生地不熟的,况且他家里有的就是钱,怎么可能把这些只有那些老油条们才能干出来的好事全占了,便也懒得去多想,安坐如山,冷眼旁观,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除了襄王、益王跟靖王,其他皇子见陛下噤口不言,视若无事,心里炉火中烧。 他们暂且将往日的政见不合放到一边,拉帮结伙,组成统一战线,对王猛的所作所为进行全方位的攻击。 真是言词涛涛,口水横流,沸沸扬扬,庄严壮阔的朝会大殿,差点就被唾沫给淹埋了过去。 礼部尚书杨怀宁,见陛下静若处子,根本就没有想要惩办王猛的意思,便也剑走偏锋,唆使靖王对王猛进行攻击。 靖王心里纳闷,极为不解,几多推脱,最后还是看在杨怀宁那张没有多少恶意的嘴脸上,站了出来,对着皇帝道:“父王,王猛在荆襄剿匪时,就动不动就挤压、罢免地方官员,现被发配到河州戍边,还不安分,定要严查严惩,以振朝廷纲纪。” 杨怀宁见主子已开口,自己绝不能落下,很是高兴地带着靖王集团的那些亲密伙伴,追随靖王,对王猛进行了一番攻击,已表忠心。其实那些话,说不说都一个样,拉不起多大仇恨,起不了多大作用,事情属实,没有恶意。。 徐任枫、林元治跟苏达仁见群情鼎沸,便也顺水推舟,奏请皇帝彻查王猛。 襄王跟益王孤掌难鸣,又见着徐任枫、林元治跟苏达仁他们不停地抛来眼色,也只好不攻不护,闭口不言,静若死水。 程元焕、廉正、刘文心、徐云峰等王猛死党,见没人挑头,自己又职微言轻,只好将自己变成一个闷葫芦,听恶言,养善心,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御史台的那些言官们,见形势一片大好,正是他们扬名立万的好时机,别拥抱职责,畅所欲言。 那真是牙尖嘴利,言辞凿凿,将平生的学问,全都化成了慷锵有力的词语,无穷无尽。 将王猛说成是山中的恶虎,草里的毒蛇,水里的鳄鱼,甚至还说成是热天里的苍蝇与蚊子。 在他们的嘴里,王猛要有多毒就有多毒,要有多恶就有多恶,要有多讨人厌就有多讨人怨,用‘茅坑里的臭石头’来形容,都觉得是给了个好评。 皇帝很是纳闷,王猛就一个小小的河州郡守,既没能力挡他们升官发财的大道,也没能力叫他们少贪污、少纳妾、少害人,更没能力去挖他们家的祖坟,怎么就有这么多不死不休的死敌。 真是活见鬼了! 整个朝堂没听到一句关于王猛的好话,皇帝实在顶不住压力,只好来了个‘楞个兮兮’,颁诏以靖王为钦差,开春后,速往枹罕彻查王猛。 靖王听过,就想推诿不受。 杨怀宁见之,送给靖王一个鼓励,靖王虽心有不愿,还是将此事应了下来。 襄王跟益王本想尽点兄弟朋友情谊,送点人情温暖,为王猛辩护几句。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徐任枫、林元治等人挡了回去。 见实在是没有了盟友,说了也是白说,便沉住气来,跟随众人站到一条线上,将王猛视成一个怪物,不招惹为妙。 众皇子们见皇帝终于颁下了旨意,彻查王猛作恶一事,心里美滋滋,各自带着各自的团队,一起伏拜在地,高唱着“父王圣明!”“陛下圣明!”。要是给他们机会,还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去将那件事情做一做,舔一舔皇帝的鞋底板。 皇帝见大家满怀喜悦,自己也跟着高兴,让董宁大喊一声:“散朝!” 所有官员一听,非常快乐地伏拜在地,大声吟唱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会散,各个阵营相互离开朝堂,有的觉得大胜而归,欢喜雀跃;有的觉得没尽到兄弟情义,垂头丧气;有的觉得是不是太过分了点,事情不一定是他们说的那样。 徐任枫跟徐云峰父子俩走出殿堂,相互见过,邀请刘文心到徐府做客,以叙亲情。 文心心里苦闷,正想找个地方喝上几杯苦酒,来麻醉一下自己那颗经邦济世的情怀,欣然从之。 刘文心跟徐云峰话别襄王与益王,随着徐任枫一起向宫墙外走去。 靖王见杨怀宁走在他前头,心中不悦,便一把将他叫停。 杨怀宁听到主子叫唤,自然是停了下来,迎了上去。 靖王觉得这老-杨还算懂事,便也对着他温言道:“王猛跟我又没多大仇怨,还救过我一命,那些罪过还不一定属实,你干吗要我去攻击他啊?” 杨怀宁见靖王没看懂自己的心思,为解除误会,回话道:“殿下,难道你就没发觉陛下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惩办王猛吗?王猛一个小小河州郡守,竟敢这般胡来,绝对是得到了陛下默许了的。你只有站出来攻击王猛,陛下才好顺水推舟,将你派去枹罕彻查此事。曾为了你的大志,我们把太子那伙人得罪了个干干净净,要是太子日后继承了大位,你我都不会有个善终的。还不如相帮襄王,就算日后不能伸展抱负,最少可以保住性命,不至于身死异处后,还要来个身败名裂,整个家族跟着一起蒙难蒙羞,连个帮着收-尸的人都没有。” 靖王难受道:“万一要是查出王猛的罪证属实,该当如何是好?” 杨怀宁微笑道:“殿下,这个你无须太过忧心。王猛要是真有罪过,就来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罪过不属实,你还可以回过头赞扬他一番。这样既能在襄王那里挣份人情,也算帮了你父王的大忙,一举两得。其实王猛也不像个没脑子的人,纵观他在荆襄的所作所为,被他斩杀或被他挤兑下台的那些官员,真就没一个好东西。你去了枹罕后,拿回那些被王猛清除出境的官员的一些罪证,如实上报朝廷,就可以了。” 靖王道:“我就怕王猛那小子不识好歹,不愿配合。” 杨怀宁微笑道:“殿下,你多心了。李存心在狄道上干了这么些年,为求自保,什么好事都没做过,整的西通西域的商道受阻,王猛都没有动他,绝对是看在你的面儿上。他在荆襄为了襄王,没让你建功立业,但也想方设法保住了你的性命,他应该没有将你看成是不可调和的敌人。以后对襄王他们,明面上,该攻击的还是要攻击,暗中不害他们就行了。殿下,王猛那小子其实并不坏,只是跟这个世道有些格格不入,还尽想着寻求些改变,跟当年的刘云飞一个样。” 靖王疑惑道:“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要他的命啊?” 杨怀宁笑道:“殿下,你也不想想,在王猛没出现之前,襄王殿下就一个门客程元焕,还被弄了个半死不活。王猛一出现,陛下就给了襄王、益王一个荆湖剿匪的机会,短短两个月不到,襄王殿下就坐拥荆襄全境,要是再让王猛发展下去,天下迟早是襄王的了,那还有其他皇子的份。在巨大的私利面前,王猛要是不死,他们寝食难安,哪还需要个为什么。” 靖王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小声道:“是这样啊,那你去吧。” 杨怀宁走开几步,又走了回来,小声道:“殿下,于静背主弃义,你再无军方支持,皇位于你,犹如浮云,思之无益。以后你还是安安心心地做个皇子吧!陛下一人打下这么美好的一片江山,要是在你们手上败了,将来如何去面见那些,曾为了这美好山河,而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啊!” 靖王目送着杨怀宁离开,静默无语,真没想到这老小子还有这么一份淳朴的情怀,都是党争害的 第120章 虚假的春天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徐任枫带着徐云峰跟刘文心回到徐府,将两人引入书房,等两人坐下,聊起天来。 徐任枫道:“你们回荆襄后,帮王猛筹备一些银两,越多越好,不要让人察觉。” 徐云峰不解,疑问道:“爹,他王猛要那么多银两干什么?” 徐任枫往门口看了看,发觉没人,小声道:“陛下将他发配到陇西,表面上是让他去戍边,实则是让他为朝廷操练一支兵马。” 刘文心疑惑道:“那干吗不直接让户部拨经费啊?” 徐任枫回话道:“兹事体大,不能摆到明面上,朝廷就不能给王猛任何的帮助。区区一个河州的赋税,那顶得住一支三五万人的正规骑兵的开销。” 刘文心道:“可我们手上的库银,全部上缴给朝廷了,没有多余的银两。” 徐任枫道:“你们回去找几个名目,找当地乡绅商贾借,明年年底再还吧。但事情一定得保密,不能让外人知道半分。” 刘文心应声道:“好。” 徐任枫带着二人走出书房,吃午饭去了。 话说襄王在朝会散后,同着益王,带着程元焕跟廉正,邀请林元治到府邸去用午膳,林元治欣然答应。 五人出得皇宫,直奔襄王府,来到王府门口,下得车来。 刚走进大厅,襄王妃喜迎过父亲,引着众人走入了饭厅,便叫人快速端来早已做好的饭菜,端来美酒,十人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林元治喝过襄王敬的一杯酒,微笑道:“殿下,王猛的事,你以后就不要掺和了,你现在帮不了他,那小子太爱折腾。” 温良玉听过,向着林元治问道:“林大人,怎么那,王猛又出事了?” 林元治道:“王猛那小子就爱折腾,竟然没经过朝廷的同意,就把河州的官员清除了一大半出境,还私自开科取士,用来填补衙门的空缺。要是情况属实,我看没人保得住他了,自求多福吧。” 王妃听过,看了襄王一眼,好像他早就知道王猛会这么干一般,便安下心来,帮父亲夹了点菜,笑了笑,陪着大家一起吃着饭菜。 温良玉问道:“那陛下的意思呢?有没有旨意下达啊?” 廉正听过,叹着气道:“那些个皇子跟言官们,只差不能掘了王猛家的祖坟,陛下还能怎么办,已下令靖王为钦差,明年开春就去枹罕调查此事。见靖王跟杨怀宁他们在朝堂上的态度,凶多吉少,但愿他没多少把柄让人抓住吧。” 程元焕道:“殿下,不能不管啊,没了三爷,您将来拿什么去对抗那些手握重兵的将军们。” 益王生气道:“你说那小子怎么就这么喜欢折腾,刚保住了性命,就不能消停一会儿,非得让人惦记住他。” 襄王有苦难言,小声道:“吃菜,不想他了,我们是帮不了他的,让他自己应付过去吧。”拿起杯子,向众人敬了一个。 众人喝下酒,见襄王不愿谈及王猛的事情,也就作罢,吃起菜来。给忘个干干净净。 温良玉给萧芸夹了点素菜跟两块不油腻的羊肉,然后吃了一块鸡肉,照顾到兄弟情义,对着襄王道:“大哥,三弟做事向来沉稳,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绝不会清除这么多官员出境的。想必他也有所考虑,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的,你要相信他。” 襄王拿起酒杯,满座敬了一个,轻声道:“来,喝!今年烦心的事多,明年会好点的。” 众人喝过酒后,将王猛那一档子破事抛之脑后,好好斟满杯子,彼此相敬个不停。 场面立马活转过来,藏着喜气,吐着热闹,人人心情愉悦、畅快,菜好酒香。 东宫好生热闹,安思景,严松,安龙军,御史台的五个言官,从枹罕逃难过来的五个小吏,加上十来个漂亮的姬妾,满满的两桌,把酒言欢,听琴拨曲,拈花惹草,好不舒爽畅快。 皇帝派靖王去查办王猛,太子-党羽很是高兴,激动不已的严松高兴道:“只要除掉了那个王猛,襄王也就是一只被除去了爪牙的老虎,被关在笼子里,等着任人射杀吧。” 安龙军笑道:“来,为殿下除去王猛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干杯。” 众人端起酒杯,恭敬地向太子敬了过去,太子豪爽,一口尽饮。 太子杯起酒干,顺手将过来添酒的一个姬妾,往坐在其身边的安思景的怀中一推,安思景一把接住,很是欢喜地往美人的怀里摸去。 众人见之,欢喜不已,一阵喝彩,一阵欢呼,紧随其后,不落下风。 笙箫吹起来,琵琶弹起来,钟乐奏起来,舞蹈跳起来。 在无数个动人的舞姿中,众人走入了那群香艳的红袖飘带中,快快活活,美不胜收。 这那里是寒冬,明明就是一壶春景,美的人心暖暖,欲念纷飞,情意无处不在。 左拥右抱,美酒飘香,佳肴入胃,十四个找寻过春天的人儿,终因体力不能过度透支,停歇了下来。 一曲焕颜曲,终有散尽时。 众人拜别太子,欢欢而去,只有安龙军挂记春-情,未想离开,留了下来。 太子一个寻花弄柳的老手,怎能不知安龙军的那点小心思,把那个姬妾往安龙军的怀抱一推,安龙军一把抱住,多好的一个‘欲念纷飞’。 太子酒兴刚好,抚弄着那两支最美的‘舞姿’,走向他的暖阁,寻欢温柳去了。 安龙军酒劲上来,两眼犯困,也抱着美人,走进了寻春阁,钻入温柔乡,在白如玉、凝如脂的美人怀里,极不安分地玩乐一番,美美睡去。 太阳的光线开始微弱起来,跟玉公主好玩了大半天的太子妃想念东宫,挂记太子,便向玉公主话别。 玉公主左右无事,心情一个美好,便送着皇嫂回到东宫。 走进那富丽堂皇的大厅,见着那杂乱无章的厅堂,两个美人有些不适,叫来家仆,明明白白地打扫了一番。 侍女端来瓜果点心、琼浆玉液,太子妃拉着玉公主乐乐地坐下,言东西,话南北,心宽地阔。 一个不小心,太子妃的活跃了起来,没封住心中的快意,将墙角边的琵琶抱入了胸前,羞遮情愫,弹奏起来。 曲儿飞满厅堂,谱写成一首情歌,歌声粘人,酣畅淋漓,不眠不休,绵绵不绝: 绝代有佳人,寄居清幽谷。父兄好生怜,迷醉仕与途。官高何足论,失落亲与情。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已如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新人总是笑,旧人哪敢哭。晓听鸟声欢,心寒入花庭。风儿迎面来,笑叹莲池水。 前浪随风散,后浪随风起。花蕊早吹残,花瓣入淤泥。一片东来一片西,岁月匆匆暗相许。 太子妃停下手指,放下琵琶,欢笑道:“妹妹,好听不?” 玉公主欢笑道:“真好听,嫂嫂的手儿真巧,竟能弹出这么好听的声音。” 花儿雾中看,月儿水中扰。踏雪寻寒梅,空闻一段香。 太子妃苦笑道:“遇到了这么好的诗,自然能弹出这么好的曲子来。” 正所谓静如处子,玉公主一个闺阁少女,未尝人间烟火,只听得嫂子的琴音好听,哪知其中韵味,对着太子妃微笑道:“这曲子真是动人,能教教我不?” 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太子妃微笑道:“妹妹国色天香,出身娇贵,就是学会了这曲子,也没有那个男子敢听。不学的好,免得浪费时光。” 玉公主微笑道:“是嫂嫂怕麻烦吧,不学就不学,反正我也不善此道。” 太子妃微笑道:“这就对了,不学此曲,欢乐常在。” 端起饮料,向玉公主敬了一个,两人温温喝下。 玉公主放下杯子,吃了几粒干果子,正要跟嫂嫂说话,大厅侧门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儿好生雄壮,身高八尺,虎背熊腰,鼻高唇厚,龙睛凤眉,好生大胆,朝着两人醉醺醺走来,将两人的美貌偷窃一路。 玉公主本也喜欢雄壮的男儿,但见他那一副色相眯眯的双眼,吊儿郎当的神态,真留不住多少好感,极为怨烦,不想多看一眼,吃起瓜果,喝起饮品来。 男子走将过来,对着王妃色咪咪地笑道:“安龙军拜见王妃,王妃吉祥。” 还未等王妃发话,就向玉公主看去,好生喜欢道,“王妃,这是谁家的娘子,好生喜人,能跟我喝杯酒不?” 玉公主怒道:“你是谁家的东西,还不滚出去。” 安龙军一听,一个欢笑,打趣道:“好烈的马儿,哥哥我就是喜欢。”忙用手来扯玉公主的衣袖。 王妃见之,走上前去,对着安龙军就是一巴掌,大声道:“你一个什么东西,好生无礼,竟敢如此轻薄玉公主,还不给我滚出去。” 安龙军被王妃一掌打醒过来,一把抓住王妃的手,摸了摸,欢笑道:“王妃用不着这么生气,我走就是了。” 王妃抽出手掌,一巴掌又扇了过去,安龙军一把接住,用力一甩,不客气道:“王妃,太子都敬我几分,你一个他人的玩物,算个什么东西,不要自不量力的好。” 王妃极为气恼,对着门外大喊一声:“来人。” 声音落地,外边走进两名府兵,走了过来,对着王妃道:“王妃,什么事?” 王妃吼道:“把安龙军这条疯狗轰出府去。” 府兵好像没有听清,向着安龙军笑了笑,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侍女见之,走了开去。 安龙军见府兵闲得没事做,轻轻说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还不快滚。” 两个府兵好生不爽地站到一边,静默无言,一声不哼。 安龙军见之,极为不爽,对着府兵就是两脚,府兵坐倒在地,不敢爬起。 王妃挤出眼泪,牵着玉公主离开座椅,就要走开,太子到来。 侍女很是大胆,说清事由,太子向着从侧门走过来的姬妾道:“红袖,还不带安将军下去歇息。” 红袖走将过来,欢笑满脸,高兴地挽着安龙者的手臂。 安龙军对太子妃欢欢一笑,顺势将左手臂抱在红袖的脖子上,正对着王妃跟玉公主,将右手抚摸在红袖的酥胸上,高兴满怀,见王妃跟玉公主脸色铁青,非常开心,搂着红袖的柳腰,唱着歌声,走将开去。 太子见安龙军走远,对着玉公主微笑道:“妹妹,你们没事招惹他做什么。” 王妃一听,心里捞空,挤出泪来。 玉公主看了太子一眼,帮王妃擦干眼泪,对着王妃道:“嫂嫂,我回去了。” 走将开去,走到大厅门口,回过头来,对着太子道:“我现在终于明白,王猛为什么情愿抗旨不尊都要送七哥回京了,原来好人就该不怕死,就该没有那些蝇营狗苟。堂堂东宫,竟然让一个下三滥在这里撒野,还没人敢管,我大夏国的威严何在。” 言语消散,走出厅堂,跨步而去。 王妃见玉公主消失在厅门口,也向后边走去,步子轻盈,再没回头。 太子气恼,一声大喊:“来人。” 走进四个府兵。 太子对着走进来的府兵道:“把他俩拉出去砍了。” 那两个府兵立马被拿下,带了出去,在出厅门的那一刻,回头大声道:“太子殿下,你也别得意,我们断头台见。” 太子一听,火冒三丈,大声道:“将他们剁成肉酱。” 侍女们一听,心儿惶恐不安,悄悄地走开。 太子见自己一人享用着这富丽堂皇的大殿,没人相争,好生痛快,笑容满满。 第121章 粗茶淡饭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玉公主出得东宫来,心儿意难平,一个没把握好行路的方向,带着贴身侍女,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娴淑宫的殿门前。 往里边望了望,走了进去。 娴淑宫的侍女们见玉公主到来,那敢怠慢,欢喜地将玉公主引入贤妃娘娘书房。 玉公主见贤妃正在看书,高兴地走了过去,行礼问安。 贤妃牵起玉公主,高兴地拉着她坐下,欢喜道:“玉儿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 玉公主欢欢一笑,高兴道:“玉儿以前有眼不识好,还请母妃原谅。” 贤妃高兴道:“我们的玉儿终于长大了,会说好听的话了。” 侍女端来茶水,贤妃接过,递给玉公主。 玉公主接过茶杯,放到茶几上,一把握着贤妃的手,微笑道:“母妃,你能帮我个忙吗?” 贤妃欢笑道:“这说的那里话,玉儿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不存在帮忙一说。” 公主欢喜道:“母妃,我心里老想着一个好人儿,你能帮帮我吗?” 贤妃微笑道:“什么样的好人儿,能让我们家的玉儿惦记着。” 公主害羞道:“就是那个曾在荆湖剿匪的王猛。” 贤妃听过,笑容未减,心儿难受,微笑道:“玉儿怎么想起他来了?他不是什么好人儿,玉儿没必要记挂着他。” 公主道:“母妃,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你就帮帮我吧。” 贤妃摸了摸玉公主的头发,温情道:“他已经结婚了,配不上我们家玉儿。” 玉公主倒进贤妃的怀里,流着眼泪道:“没关系的,要是可以的话,做个妾室也无所谓。” 贤妃摸着她的头发,心儿凄苦,温言道:“世间那有公主嫁出去做侧室的,这事千万要不得,比他好的人儿多的去了。” 公主道:“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想起他,心里好像生着个火炉,和暖的很。” 贤妃听过,心儿不是个滋味,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小声道:“你有没有去找过你的父王啊?” 公主道:“没有,我怕事情越弄越坏,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贤妃道:“这件事,我应该帮不了你,你父王也帮不了你。你要是觉得他能喜欢上你的话,你就去找你四哥问问吧。” 公主道:“四哥会帮我吗?我从未对他有过好眼色。” 贤妃听过,眼神温润了起来,小声道:“你是他的妹妹,他要是能帮得了你的话,一定会帮你的。” 公主道:“那我明天就去求求他吧。” 贤妃道:“要是你四哥帮不了你,你就让他帮你找个更好的,最起码得是个未婚男子。” 公主道:“未婚已婚有那么重要吗?” 贤妃道:“对你来说,当然重要了。你是公主,身份娇贵的很,一般女子哪能比的上啊,总不能叫人家娶了你,抛弃以前的妻子吧。” 公主道:“可那个颜如心姑娘就将我比了下去,有时候,我觉得公主的身份也不一定好使。” 贤妃道:“那个如心姑娘生的怎么样?长的好吗?” 公主听过,从贤妃的怀里走了出来,站起身,走开几步,慢慢说道:“那五官要是分开来看,也就一般般,可要是组合到一起,简直美起了,真暖人心田。我那天见到她那身姿,妒忌坏了,立马就对着她坐着的凳子踹了一脚,现在想想,真不应该。” 贤妃站起身来,微笑道:“那不是跟太子妃当年一样,多好的一个人儿,值得爱惜来着。” 公主听过,回过头来,脸无生气道:“可太子妃嫂嫂美不起来了,没有了生气,被那个太子折磨得不像个样子了。” 贤妃道:“所以啊,要是你四哥觉得你跟那个王猛没有可能的话,你要学会保留,让人家好好地对待那个如心姑娘。美丽是爱护起来的,要是经受了折磨,就会失去那原有的韵味。我们是皇家,要带个好样,可不能损人利己,明白吗?” 公主道:“现在好像明白了点,难怪九哥那天对我很是失望,心痛极了。” 贤妃走到玉公主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牵着她的手,微笑道:“我们玉儿长的这么好,这么年轻,出身这么娇贵,一定能找一个胜过那王猛十倍的好男子的。” 两人走出书房,殿外的太阳开始西落,霞彩满天,好看极了。 贤妃牵着玉公主来到饭厅,看着已摆上了桌的饭菜,牵着玉公主坐下,微笑道:“你今天就陪着我吃个粗茶淡饭,好不好?” 玉公主很是欢喜,拿起筷子就吃,微笑道:“那次跟着九哥在澧州吃的那些饭菜,不是缺盐就是少油,别说什么酒肉了,还经常吃不饱。可他们吃的很开心,从没有过抱怨,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那个精神劲头别说有多好。他们虽然表面对我很不友好,但对九哥从未有过一丝的不敬,现在想想,那小日子过的挺好的,忧食不忧心。”高兴地吃了起来。 贤妃见玉公主吃的开心,也跟着开心起来,微笑道:“ 你这孩子,民以食为天,吃的都没有,哪能叫不忧心。” 玉公主吃下两个蘑菇,喝了几口汤,微笑道:“娘娘,要我是皇帝,一定把大位传给四哥,他手下的那些人好。” 贤妃听过,给玉公主夹了几片菜心,微笑道:“你呀,真是个孩子,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了。” 玉公主笑了笑,吃过菜心,喝了几口汤,欢笑道:“娘娘,要不我明天陪你四处走走,顺便到四哥那里吃顿午饭,你看好不好?” 贤妃娘娘欢喜道:“好,就听玉儿的,明天就出去走走。我也好多年没出过这道宫门了,是该出去走走了。” 玉公主听过,极为欢喜,粗茶淡饭越吃越香,心暖胃暖,好生舒爽。 贤妃见玉公主不挑食了,粗茶淡饭跟她一样吃的高兴,心儿极为和畅,胃口大开,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米饭,看得侍女们都为之高兴。 两人用过晚膳,在殿厅里欢聊了好一阵儿的闲话,等下人们吃好了晚饭,才叫人将玉公主送了回去。 贤妃送走玉公主,坐了下来,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世间的男子都想有个三妻四妾,可王猛的师傅、父亲,还有身边的人都只有一个老婆,就连襄王也是一样。 玉儿喜欢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可不是什么好事,该怎么对待才好。 越想越头痛,于是灵机一动,懒得想了,让她找襄王去吧。 喝了一杯茶,走进了书房,侍女送来火盆,看起了书来。 十几年了,都是书本陪伴着她熬过一个个寒冬,她看见它们,心里就能空阔起来,什么愁思烦苦都犹如轻烟,一口气就能将它们吹散。 每读一本书,就好像见到曾经的老朋友一般,极为高兴,时不时地跟它们说上几句心里话,甚至有时向着它们问长问短起来。 有时看到高兴处,还会自言自语道:“要是刘云飞在,这本书恐怕早就被翻烂了,那小子最喜欢看这类书了。” “还有那个夏衍,一天到晚想着怎么节省开支,筹措军费,还不愿到老百姓那里去搜刮,说什么要养民惜民。” “宋波那小子,就是一根筋,明明错了,还要大吹大擂的乱说一通,说什么不怕出错,就怕不愿改错。” “萧长方,那小子最有意思了,一天到晚跟在刘老三的后边,说什么他就是一直赖皮小狗狗,大哥走哪儿,他就能跟到哪儿。” ......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都走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记起他们来。 忘了也好,只有忘记了,才不会想起,就能腾出好多时间来看看书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心情愉悦,跟着书本里的文字一起高兴,一起快乐,一起忧伤,一起布满愁绪。 其实啊,每一本书就好像是一个灵魂,一个思考,一段人生,一个鲜活的生命,越看越来的长久,好像活了几千年,上万年。 有时,贤妃看着那些文字,恍恍惚惚地感觉到那个写书的人正在跟她聊着天,多看上几遍,那些人好像就是好朋友了,感情越来越细腻,情感越来越丰富,思想也越来越接近,挺好的。 新点的蜡烛慢慢地燃尽,贤妃也开始犯困了,放下书本,揉了揉眼睛,叫来侍女帮她卸妆宽衣,冷清清地躺倒在床上。 侍女帮贤妃盖好被褥,吹灭蜡烛,拉上房门。 贤妃安静地睡了过去,没有杂音,只有屋顶的月光陪伴着她的呼吸声,美好的一天就此过去。 第122章 礼佛白马寺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玉公主离开娴淑宫后,回到自己的府邸,好好地漱洗了一番,将镜子里的自己好好地看了看,笑了笑,什么也没多想,早早地爬上床,美美地睡了过去,迎来了天亮。 美丽的阳光刚洒落在房屋顶上,丫头雪儿就推门进来,见到坐在梳妆台前的玉公主笑容满脸,欢快地走了过去,开心道:“主子,怎的起得这么早啊?早膳都还没备好呢。”帮公主梳起头来。 玉公主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欢喜道:“早膳就去贤妃娘娘那里吃吧,娘娘说不定正等着我们呢。” 雪儿听过,见着主子满脸的欢喜,喜乐道:“主子,您别说,还真有可能。”打开台上的胭脂水粉盒子,就要给玉公主涂抹起来。 玉公主用手一挡,微笑道:“今天跟着贤妃娘娘一起,不需要涂抹这些东西,自然点好。” 雪儿帮玉公主梳理好头发,微笑道:“主子真好看,冰肌藏玉骨,淡妆浓抹总相宜。要来个凤钗吗?” 玉公主笑道:“玉儿,玉儿,就插上那只白玉簪子吧。” 雪儿打开八宝箱子,取出一只白玉簪子,慢悠悠地帮玉公主插上,欢乐不止。 玉公主对着镜子看了看,望了望,站起身,走到衣柜边,打开衣柜,从衣柜里取出一套粉红色的衣裳,粉白色的袍子,微笑道:“来,帮我更衣。” 雪儿欢快地走了过去,极为悠闲地帮着玉公主一件件地穿上,系好腰带,走开两步,对着公主道:“好了,主子。” 玉公主就地转了两个小圈圈,走到镜子前,往里瞧了瞧,欢喜道:“好看吗?” 雪儿呵呵一笑,高兴道:“好看极了,简直仙女下凡,清新,淡雅,就像一朵圣洁的莲花。” 玉公主嫣嫣一笑,欢喜道:“那我们出发吧。”带着雪儿蹦出闺阁。 应怜屐齿印花台,久扣朱门方见开。芳华宫墙围不住,一树梨花携风来。 玉公主跑出府邸,滑向娴淑宫,美丽动人一路。 跟在后边的雪儿生怕主子摔着碰着,不停地在后边欢喊道:“公主,慢点,小心看路。” 娴淑宫的殿门早已打开,早起的贤妃娘娘坐在椅榻上看着书籍,脸落几丝笑意,清净平和,时不时地抬头往外望了望。 侍女降红轻轻地走了过来,微笑道:“娘娘,要不先吃吧,不是真就要凉了。” 贤妃放下书籍,微笑道:“不怕,再等一会儿。”站起身,走到殿门口,往外望去,欢喜道,“这不来了吗。” 玉公主带着丫头雪儿,迈着轻盈的步子,欢欢快快地朝殿门跺步而来。 雪儿欢喜道:“主子,贤妃娘娘在望着你呢。” 玉公主将眼光从路上拾起,往前一看,张开翅膀,朝着贤妃滑翔而来。 贤妃一把接住,喜悦道:“你这孩子,跑的这么快,就不怕摔着了。”见玉公主洁白一身,好生欢喜。 玉公主扶着贤妃娘娘的手臂,走进殿厅,欢喜道:“母妃都到门口看我了,就是摔着了也值。” 贤妃微笑道:“没吃早餐吧?” 玉公主欢喜道:“娘娘怎么晓得的,我特意空着肠胃过来。” 贤妃拍了拍玉公主的手背,高兴道:“你那点小心思,谁能不知道,我也是从姑娘家走过来的。” 玉公主微笑满满,“嘿!嘿!”两下,喜气一身,扶着贤妃走到饭桌边,坐下,自己坐到贤妃娘娘的对边。 贤妃拿起筷子,给玉公主前边的碟子里夹了一块翠玉糕,微笑道:“尝尝。”转过脸,向着降红道,“你们下去吃早膳吧,这里不需要侍候。”降红牵着雪儿离开。 玉公主听过,将糕点夹起,小小咬上一小口,嚼了嚼,乐乐吞下,欢喜道:“真好吃。” 贤妃笑过,端起粥羹,一小勺一小勺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对着玉公主欢笑道:“今天打算陪我到那里逛逛啊?” 玉公主放下碗筷,数着手指,高兴到:“先去白马寺礼佛,再去‘妙音坊’听曲,然后到‘碧韵楼’品茶,最后逛闹市,你看好不好?” 贤妃听过,笑道:“好,渡缘,听音,品味,炼情。”吃起粥羹来,味道极美。 玉公主听过,闷闷一笑,吃的香甜。 降红带着雪儿走来,贤妃跟玉公主刚刚吃好,正用餐巾擦着嘴唇。 等两个孩子走了过来,贤妃温言道:“让准备的事儿怎样了?” 降红回话道:“娘娘,小桂子已备好车马在宫墙外了,刚送过信来。” 贤妃听过,站起身来,牵着玉公主就朝殿门外走去。 走出殿门,走过一道道深巷,走过一座座宫殿,走出了宫墙,来到马车边。 小桂子见过贤妃跟玉公主,车夫放好马凳,玉公主牵着贤妃坐上马车,降红跟雪儿坐上另一辆,小桂子带着两个禁卫骑着马,跟在马车的后头,出得皇宫,直奔东边而去。 马儿欢快,不知不觉间,出得皇城。 自从襄王大婚后,贤妃多年未出宫墙,今日出游,心情自然舒爽。 掀起旁边的车帘,看着外边枯黄的山野景色,心绪不免有些惆怅,感伤年华易失,一个没留意,早已入暮秋。 北风卷地银草折,腊月洛京盼飞雪。一夜春风将就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玉公主见娘娘思绪满眼,不再黑亮的头发,不免跟着感伤起来,一个没在意,小声道:“娘娘,你在看什么呀?” 贤妃落下帘子,脸色舒转过来,微笑道:“没什么,刚才看着窗帘外那干枯的草木,感觉自己白吃了这几十年的饭,越吃越老了,不免失笑。” 玉公主一听,笑出声来,趣乐道:“娘娘,不是只有你白吃了,大家都白吃了。生命只要有了起点,接下来的就是终点,谁都不可能越吃越年轻的。” 贤妃笑道:“你这孩子,这么点年纪,就把生死参透了,真了不起。道家讲长生,佛家讲轮回,说来说去都一样,净忽悠那些舍不得放下的老实人。” 玉公主道:“那我们还要去礼佛吗?” 贤妃笑道:“礼佛是没问题的,那些导人向善的思想是应该发扬的,我们不听它那六道轮回就行了。” 玉公主笑道:“那我还是去佛前许个愿吧。” 贤妃微笑道:“许的什么愿啊?可不能跟佛家的思想起冲出哦,不是就不会灵验了。” 玉公主道:“我想许个姻缘愿,善渡其缘,善结其果。” 贤妃道:“你这孩子,我佛讲求四大皆空,你这不是找错了对象了吗。” 玉公主道:“那我们去礼佛,能做些什么啊?” 贤妃道:“静心,净欲,戒贪,为善。” 玉公主道:“没听明白,娘娘,要不你给我讲讲。” 贤妃微笑道:“我也讲不好,但凭这些年的感受,这八个字还是挺好的。静心,就如你拿着一本书在那里看着,你看了进去,旁边有人在打架,你没有发现,或者不受他人的干扰,一切来的自然,好如饿了吃饭,困了睡觉,犹如行云流水。” 玉公主高兴道:“真好,娘娘,那净欲呢?戒贪呢?” 贤妃笑道:“净欲,就是净化自己的欲念,让自己活个明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该要什么,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去除一切不该要的,不能要的,也就知道那些事情不该做,那些事情不能做了,也就可以去除贪婪之心,也就不会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去伤害他人,憎恨他人。” 玉公主听过,很是高兴,微笑道:“哦,静心,净欲,戒贪,就是为了让自己活个明白,活个通透,自己活的开心的同时,别人也活的高兴。那为善呢?” 贤妃笑道:“这个我更讲不好了,但书上有句话讲的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一个人在不得志的时候,知道洁身自好,注重个人的修养,不去伤害他人,甚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帮助他人,是为小善。一个人得志显达了,把善发扬光大,惩恶扬善,心里装着万千生灵,一心为他们的既得利益而奔走操劳,是为大善。要是能让一件事,或一个事物,朝着它有利的方向走,或发展,也可称之为善。善可待人,善可待物,善可待万事万物。为善最乐,为恶难逃。” 玉公主听后,微笑道:“那以后要多到寺庙礼礼佛,多听听大法师们的梵音,甚至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贤妃听过,微微地笑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不交僧道,便是好人。只要有心,那里都是为善的场地,那里都有善缘可修,不一定要挂起招牌礼佛。” 玉公主一听,呵呵笑出声来,小声道:“娘娘,你这是不是有点前后矛盾啊?” 贤妃微笑道:“我们中华有三大家,儒家,佛家,道家,三家合一,即为大道,大道致远,在于修炼参悟,不是哪位大法师的梵音所能说的全面的,又何来矛盾二字。” 玉公主听过,高兴道:“堂上二老是活佛,何用灵山朝世尊。” 贤妃娘娘笑道:“礼佛在心,到寺里喝杯素茶,沾沾善缘就行。” 两人欢笑一路,随着车轮滚滚,来到白马寺山门前。 车夫将马车停好,放下马镫,玉公主扶着贤妃下得车来。 贤妃看着美丽动人的玉儿,再看着眼前两颗苍劲的古松,好似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美好时光。心头触动,几丝感伤,岁月无声,芳华不再。 但很快,贤妃娘娘的笑容又被收了回来,牵着玉公主的手,向寺门走去,边走边说道:“人见白头嗔,我见白头喜。多少佳人去,未等白发生。” 玉公主听过,扶着贤妃往寺门口走来,降红携着雪儿紧跟其后,小桂子带着两名禁卫跟在十步开外。 贤妃进得山门,走到不远处的香炉前,带着玉公主双掌合十,向着前方的天王殿鞠了一躬,降红跟雪儿分别向贤妃与玉公主递上三根香,四人对着香炉鞠了一躬,慢步走开,向着天王殿走了去。 降红跟雪儿生怕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香客撞到或碰到贤妃跟玉公主,跟护在两边,给两人开路。 贤妃看着不自在,叫开两人,带着他们走进宝殿,在弥勒佛像前参拜起来。 行了叩拜之礼,一边观看着庄严肃威的佛像,一边感受着静心的梵音,往后边走去。 刚离开弥勒佛佛像,玉公主微笑道:“娘娘,这未来佛真可爱,大大的肚子,甜甜的笑脸,跟其他的佛像好似不一样。” 贤妃微笑道:“他都叫未来佛了,当然该笑的甜甜的,后人只有比前人过的好,佛家那为善的理念才能发扬光大吗。” 玉公主道:“那他的肚子怎么那么大啊?对人来说,肚子大可不是什么好事,行动都不方便。” 贤妃微笑道:“你这孩子,不是说宰相肚子能撑船吗,那有人的肚子能撑船的,那只是一种相喻。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大肚子加上那甜甜的笑容,寄予着世间的一切美好,告诫世人要学会包容,容得下别人,容得下自己,两大欢喜,那有不高兴的道理。” 玉公主听过,开怀一笑,陪着贤妃娘娘由南往北,沿着中轴线,将大佛殿、大雄殿、接引殿,一一参观完。 玉公主扶着贤妃娘娘出得接引殿,刚要往前边的石阶走去,从前边的石阶走来一人,正是安龙军。 安龙军见到玉公主,两个眼睛姓直,再也弯不过来了,一个喜乐,走到玉公主身边,就要去牵她的小手。 玉公主手一甩,对着安龙军就是一掌,安龙军一把接住,立马要放到他的脸上,抹擦了两下。 小桂子见之,带着两个禁卫走将过来,大声道:“给我拿下。” 禁卫上前,就要拿下安龙军,谁知安龙军冷不防就是两下子,两个禁卫被放倒在地。 禁卫爬起身,拔出钢刀,就要动真格。 安龙军呵呵一笑,对着玉公主道:“美人,你这就这么舍得叫人杀我啊!” 话语落地,安龙军被背后一掌打倒在地,还未等他爬起身,后边两人早已向贤妃娘娘跪了下去,拜倒在地,其中一人道:“娘娘降罪,末将教导无方,生了这等孽子。” 安龙见父亲这等模样,赶忙跪拜,惊恐万分,给自己扇着耳光,苦苦道:“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娘娘,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贤妃见之,对着安思景道:“无知者不罪,安思景,起来吧。将孩子领回去好好教导教导吧,以后再敢如此,别怪本宫不念旧情。” 安思景赶忙回话道:“谢娘娘大度,末将定会严加管教,绝对不会再有下次。”就是几拜,跪在旁边的儒生慢慢起身,扶起安思景。安思景对着安龙军就是两脚,拜别贤妃,匆匆走开。 站在石阶上边的弘扬法师见安思景三人走开,立马迎了下来,走到贤妃跟前,双手合十道:“不知娘娘远道而来,未曾迎接,让人惊扰了娘娘,罪过,罪过。” 贤妃双掌合十,回礼道:“大师严重了,对待这种无知之人,不是精湛的佛法所能化解的,由他去吧。” 弘扬法师道:“娘娘心地敞亮,实乃万民之福,请到上边用些斋茶。请!”就在前边引路。 玉公主扶着贤妃,跟在法师身后,走上石阶,越过石门,走入清凉台内,移步于狮窟院内,进入一禅房,被弘扬法师引着坐了下来。 一个年轻的和尚送来三杯素茶,分别放在贤妃娘娘、玉公主与弘扬法师身边的茶几上,走出房门。 法师伸出一个手掌,微笑道:“娘娘请!” 娘娘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放下茶杯,微笑道:“方丈,我有些话想问问,不知方不方便?” 方丈听过,微微一笑,温言道:“娘娘所问,老衲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贤妃娘娘道:“方丈,安将军今日所为何来啊?” 方丈静了静,笑道:“登高望远。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下。” 贤妃道:“真没想到安将军还有这么好的气魄,好生难得。开始登山了吗?” 方丈道:“兴高采烈,洋洋得意,步子稳健,紧锣密鼓,生怕刮风下雨。” 贤妃双掌合十,鞠了一躬,微笑道:“我佛慈悲,多谢方丈。” 方丈道:“树干有虫,不知陛下可喂养了啄木鸟没有?” 贤妃笑道:“鸟儿翅膀健硕,眼明喙利,在洞庭湖试飞了一次,明后年就可以出得樊笼了。” 方丈听过,双眼微闭,双掌合十,慈悲之言从口中走了出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欲壑难填,累己害人。” 贤妃笑道:“大师,没有妄念,那会妄动;没有痴人,那有痴人说梦。恶缘已起,恶果已成,还是慢慢消化吧。” 方丈端起茶杯,微笑道:“我佛慈悲,娘娘睿智慧心,真乃大夏国的福气。今日娘娘生辰,老衲借用粗茶一杯,祝娘娘身体安康,心想事成,大夏国国运昌隆。”玉公主心儿一惊。 娘娘欢欢一笑,端起茶杯,回敬道:“多谢方丈,多谢我佛。”两口尽饮,站起身,双手合十,对着方丈微微一躬,说道,“方丈,多谢斋茶,就此别过。”向着门外走了去,方丈礼送在后。 众人出得狮窟,出得清凉台,下得石阶,贤妃回头道:“大师,留步吧。” 法师双手合十,双眼合上,沉吟道:“娘娘走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贤妃娘娘在玉公主的搀扶下,向山门走去。 出得山门,玉公主将贤妃扶上车,两人坐了下来,车马起动,向着东边的京城奔去。 玉公主将贤妃的手儿牵了牵,微笑道:“娘娘,今日是你生辰啊!怎么无声无息的。” 贤妃娘娘微笑道:“所谓生辰,不过是母亲生我的日子,母亲都不在了,也就是个平常的日子了,何必记挂心上。” 玉公主笑道:“娘娘,听你这么一说,那我以后跟母妃一起过生辰。” 贤妃笑道:“今日才发现,我们玉儿才是所有孩子中最通灵性的一个。” 玉公主道:“娘娘,我今天在观音大士的蒲团前许了个愿,你说它会成真吗?” 贤妃微笑道:“什么愿啊?不会是寻找梦中人吧。” 玉公主一把挽住贤妃的胳膊,羞红着脸道:“我让观音大士保佑我,让王猛喜欢上我,真诚地接受我。” 贤妃一听,摸了摸玉公主的手,温言道:“看样子,他上辈子定是欠了你什么,这辈子要用情感来抵债。顺其自然吧,我是不会帮你的。” 玉公主微笑道:“我也觉得他上辈子欠了我什么。” 贤妃欲言无语,只好在玉公主的手背上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第123章 娘娘的生辰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车轮滚滚,马儿欢欢,大半个来时辰过去,车马停在了襄王府门口。 众人下得车马来,降红让小桂子带着车马回去,不用在此等候。 小桂子听命,送走马车,带着两个禁卫回宫去了。 王府卫兵见贤妃娘娘来到,行礼问安后,进府通报。 玉公主扶着贤妃往府内走去,降红跟雪儿跟随旁边。 不过一会儿,襄王带着王妃迎接而来,于半路接上贤妃娘娘,行礼问安后,搀扶入殿。扶着贤妃坐下,襄王引着良玉夫妇、刘文心、徐云峰、程元焕、廉正见过贤妃,良玉等人行了叩拜之礼,萧芸挺着个大肚子,实属不便,微微鞠了一躬。 玉公主早就见过刘文心、程元焕等人,也得知温良玉是王猛的兄弟,为了自己的那份情感,在五人就要行大礼时,一把扶住,没受五人的跪拜大礼。 贤妃娘娘见玉公主聪明剔透,心儿甚是喜悦,喜爱之情更添加了几分。 襄王事忙,竟忘了今日乃母妃生辰,还好王妃记得。 王妃告诉襄王,襄王便引着襄王妃、正儿、良玉跟玉公主、程元焕等人一起,向贤妃行过大礼,祝她生日快乐。 侍女传话王妃,说饭菜已上桌,王妃便跟玉公主一起扶着贤妃娘娘往饭厅走去,众人跟上,懂事的降红跟雪儿扶着萧芸紧跟其后。 来到饭厅,贤妃坐了主位,襄王让玉公主跟王妃陪坐贤妃娘娘左右,自己坐在王妃身边。 今日喜事,贤妃娘娘不分主仆,让降红、雪儿跟卫恒坐了下来。 十三人坐成一桌,欢欢喜喜、高高兴兴地为贤妃庆祝着生日,场面极为顺畅舒爽,人情极为和暖,温馨甜蜜满屋。 卫恒将满桌的酒杯加满酒,回坐其位,襄王举起酒杯,带着王妃跟玉公主给贤妃娘娘敬了一个,贤妃一口尽饮,笑容满脸。 襄王府两三个侍女提着酒壶走将过来,给四人的酒杯加满酒,走了开去。 廉正带着程元焕、刘文心他们给贤妃娘娘敬了一个,口中说道:“祝娘娘生辰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贤妃回话道:“谢谢各位。”端起酒杯,小喝一口,以示尊重。 王妃赶紧给贤妃娘娘夹起菜来,贤妃尝了两口,以示尊重。 酒过三巡,玉公主在贤妃耳边小声道:“娘娘,你帮我说说那事不?” 贤妃听过,微微一笑,对着襄王道:“隆儿,你玉儿妹妹喜欢上了王猛,你看能不能成其好事?” 襄王一听,犹如晴天来了个霹雳,六神无主,心地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将眼睛向良玉看去,良玉不接;又向襄王妃看去,襄王妃只是苦笑,也不敢接;又向廉正、刘文心四人望了过去,四人默不作声。 襄王实在为难,但母妃发话,又不能不答,苦苦说道:“皇妹,王猛他已娶了颜如心姑娘为妻,实在配不上你的芳心。要不哥哥帮你找个更好的?” 玉公主听过,求助无门,两眼空空,挤出泪水,身凉心寒。 贤妃掏出手巾,帮玉公主擦着泪水,无可奈何。 襄王妃见母妃也跟着难过,便动了襄王一下,小声道:“你看玉儿妹妹情真意切,看看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襄王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道:“要是换成别人,我可以用兄长或是主子的身份去命令他,逼他就范。可他王猛不一样,他只能是一只飞得起来的雄鹰,翅膀上载着父王的使命,载着我的愿望,总不能由于玉儿妹妹的一个喜欢,就让他折了翅膀吧。”将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完,小声道,“听九弟说,那颜如心姑娘心地单纯,情感丰富,很是美丽,很是善良,很是通情达理,对我三弟一往情深,是难得的好女人,叫我怎么忍心去拆散那么好的一对鸳鸯,帮忙都没来不及。” 玉公主道:“我没想拆散他们的,我只想跟他待在一起,做个侧室也行。” 襄王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从未见过公主嫁过去做侧室的,我帮不了你,你自己去找他商量吧。” 玉公主道:“我怎么去找他商量啊,人都见不着。” 襄王道:“你七哥明年开春就去枹罕,你跟上吧,别说是我说的。” 良玉笑了笑,摇了摇头,和着廉正他们五人敬了贤妃娘娘一个,贤妃娘娘小小地抿了一小口。 玉公主道:“我怕他将我送回来。” 襄王听过,看了廉正、程元焕、刘文心、徐云峰、温良玉他们每人一眼,见他们都不敢说话,不知道该不该那么说,还是看在母妃的面儿上,小声道:“你就说我让你去照看他的,他不会送你回来的。” 玉公主微笑道:“谢谢四哥。”给襄王斟满酒,敬了一个,襄王那敢喝,装模作样地抿了抿。 贤妃娘娘见玉公主欢乐了起来,也跟着高兴起来,微笑道:“等吃完了饭,我们就去那个妙音坊听曲去。”给玉公主夹了几片菜,高兴地跟着一起吃起来。虽然违背了自己的心意,但看着玉公主那一身的美丽,花儿般的年华,又觉得很是值得。 襄王见母亲高兴,也懒得去想那些糟心的事儿,欢欢乐乐地陪着贤妃娘娘吃着饭菜,品着美酒,欢度生日。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各种欢言笑语中,时光流走,众人都吃饱喝足,欢欢下桌。 襄王见母妃十来年才出一趟宫,二话没说,让襄王妃陪着,叫卫恒带着四个亲兵紧跟她们左右,进行保护。 廉正他们随着襄王送走贤妃娘娘后,向襄王拜别,廉正回平江城,程元焕、刘文心、徐云峰三人回荆襄去了。 襄王在王府门口送走众人,回到客厅,见良玉不在,便回书房看书去了。 良玉早就搀扶着妻子萧芸回房休息去了,萧芸七个多月的肚子,实在离不开良玉的陪伴。 话说安思景三人拜别贤妃娘娘,出得白马寺山门,跨上马背,带着军士,匆匆赶回东城的安府。 安思景回到府中,很是生气,拔出宝刀,就要砍了安龙军,儒生李康年一把劝住,才没砍成。安思景虽然生气,但就算杀了安龙军,也已于事无补,便也作罢,带着李康年来到大厅。 两人刚刚坐下,安夫人跟安大小姐便带着丫鬟送来茶水,安大小姐见李康年长相俊美,温文尔雅,心中甚是喜欢。 安思景深知李康年才华,又见女儿喜欢,便向夫人递去笑脸。 安夫人被安思景欺负惯了,丈夫的意愿那敢不尊,便对着李康年微笑道:“将军可有成亲?” 李康年站起身来,向安夫人行礼道:“回禀夫人,小生自幼家贫,未敢念及成家之事。” 安夫人向女儿望了一眼,见她的欢心浸泡在羞红的笑意中,便向李康年微笑道:“不知公子那里人,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李康年微笑道:“家住商丘,家中老母健在。” 安夫人听过,对着安小姐微笑道:“恬恬,该准备午膳了。” 安恬恬温温地看了李康年一眼,牵着安夫人离开,轻盈的脚步声渐渐地幻化成一首曲子。 安龙军见娘亲跟妹妹走开,向安思景陪着笑脸道:“父帅,我喜欢上玉公主了,能不能帮我成其好事啊?” 安思景一听,心火旺盛,提起手掌就要向安龙军拍去。 安龙军见之,慌忙跑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康年笑道:“大帅,少将军喜欢美人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安思景道:“先生可有什么好办法,能让龙儿跟那玉公主成其好事?我安家倍感大恩。” 李康年道:“大帅,你志向远大,又何必为了一个儿媳而坏了你的好事。” 安思景道:“先生此言何意,但说无妨。” 李康年道:“少将军虽是有心,可公主无意。你要撮合此事,不明摆着逼迫皇帝陛下就范吗,那是挑衅皇权,于大帅现时大大的不利。大帅的势力过大,已威胁到了朝廷,皇帝就差找不到机会削弱你的兵权,你何须送上门去呢。” 安思景道:“先生说的极是,差点就被这小子给害了。” 李康年道:“大帅,何不将玉公主的美貌利用一番,或许比少将军娶了她还要来的高兴。” 安思景道:“先生此话何意,尽管说来。” 李康年道:“大帅,听说北边的浑邪王很是喜欢美人,为了美女,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是否真有其事啊?” 安思景笑道:“此事千真万确,那个老色鬼,见到美人,就像饥饿的野猫见到肥胖的老鼠,口角滴着馋念呢。” 李康年微笑道:“大帅何不向太子要一幅玉公主的画像,送与单于,以解浑邪单于相思之苦。” 安思景笑道:“先生是想让单于来个和亲。” 李康年道:“单于来和亲,那玉公主自是一百个不愿意,皇帝本就爱女心切,又关乎到我大夏国的脸面,绝对不会送公主去和亲的。单于一个动怒,举兵南下,大帅就可以乘势而起,来个浑水摸鱼,好过单干。” 安思景一听,非常高兴,微笑道:“先生可愿意为我谋划一二?” 李康年道:“大帅可去跟单于来个会盟,或者来缔结盟约,各取所需。” 安思景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是单于将来毁约,我又无力驱赶,将如何是好?” 李康年道:“大帅,太子寡恩,残暴,沉迷享乐,这些皇帝都看在心里,绝不会将皇位传给这样一个人的。你跟随的是太子,不管是谁继承了大位,你都将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要是天随人愿,或许将来还能建一番伟业。” 安思景道:“先生大才,定能大用于当世,老朽在此谢过。”便向李康年行起作揖之礼。 李康年赶忙还礼,微笑道:“大帅客气了,晚生虽然不才,愿为大帅效犬马之劳。” 安思景起身,一把拉着李康年的手,喜悦道:“走,吃饭去。”两人朝着饭厅走去,欢喜一路。 随着欢笑声传散开去,两颗拥抱黑暗的心紧紧地缠绕在一起,一个要实现野心,一个要施展抱负,各取所需。 但愿他们能如愿所偿,不要白白糟蹋了这片美好的山河,白白牺牲了那些无辜人儿的性命。 第123章 贤妃生辰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车轮滚滚,马儿欢欢,大半个来时辰过去,车马停在了襄王府门口。 众人下得车马来,降红让小桂子带着车马回去,不用在此等候。 小桂子听命,送走马车,带着两个禁卫回宫去了。 王府卫兵见贤妃娘娘来到,行礼问安后,进府通报。 玉公主扶着贤妃往府内走去,降红跟雪儿跟随旁边。 不过一会儿,襄王带着王妃迎接而来,于半路接上贤妃娘娘,行礼问安后,搀扶入殿。扶着贤妃坐下,襄王引着良玉夫妇、刘文心、徐云峰、程元焕、廉正见过贤妃,良玉等人行了叩拜之礼,萧芸挺着个大肚子,实属不便,微微鞠了一躬。 玉公主早就见过刘文心、程元焕等人,也得知温良玉是王猛的兄弟,为了自己的那份情感,在五人就要行大礼时,一把扶住,没受五人的跪拜大礼。 贤妃娘娘见玉公主聪明剔透,心儿甚是喜悦,喜爱之情更添加了几分。 襄王事忙,竟忘了今日乃母妃生辰,还好王妃记得。 王妃告诉襄王,襄王便引着襄王妃、正儿、良玉跟玉公主、程元焕等人一起,向贤妃行过大礼,祝她生日快乐。 侍女传话王妃,说饭菜已上桌,王妃便跟玉公主一起扶着贤妃娘娘往饭厅走去,众人跟上,懂事的降红跟雪儿扶着萧芸紧跟其后。 来到饭厅,贤妃坐了主位,襄王让玉公主跟王妃陪坐贤妃娘娘左右,自己坐在王妃身边。 今日喜事,贤妃娘娘不分主仆,让降红、雪儿跟卫恒坐了下来。 十三人坐成一桌,欢欢喜喜、高高兴兴地为贤妃庆祝着生日,场面极为顺畅舒爽,人情极为和暖,温馨甜蜜满屋。 卫恒将满桌的酒杯加满酒,回坐其位,襄王举起酒杯,带着王妃跟玉公主给贤妃娘娘敬了一个,贤妃一口尽饮,笑容满脸。 襄王府两三个侍女提着酒壶走将过来,给四人的酒杯加满酒,走了开去。 廉正带着程元焕、刘文心他们给贤妃娘娘敬了一个,口中说道:“祝娘娘生辰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贤妃回话道:“谢谢各位。”端起酒杯,小喝一口,以示尊重。 王妃赶紧给贤妃娘娘夹起菜来,贤妃尝了两口,以示尊重。 酒过三巡,玉公主在贤妃耳边小声道:“娘娘,你帮我说说那事不?” 贤妃听过,微微一笑,对着襄王道:“隆儿,你玉儿妹妹喜欢上了王猛,你看能不能成其好事?” 襄王一听,犹如晴天来了个霹雳,六神无主,心地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将眼睛向良玉看去,良玉不接;又向襄王妃看去,襄王妃只是苦笑,也不敢接;又向廉正、刘文心四人望了过去,四人默不作声。 襄王实在为难,但母妃发话,又不能不答,苦苦说道:“皇妹,王猛他已娶了颜如心姑娘为妻,实在配不上你的芳心。要不哥哥帮你找个更好的?” 玉公主听过,求助无门,两眼空空,挤出泪水,身凉心寒。 贤妃掏出手巾,帮玉公主擦着泪水,无可奈何。 襄王妃见母妃也跟着难过,便动了襄王一下,小声道:“你看玉儿妹妹情真意切,看看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襄王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道:“要是换成别人,我可以用兄长或是主子的身份去命令他,逼他就范。可他王猛不一样,他只能是一只飞得起来的雄鹰,翅膀上载着父王的使命,载着我的愿望,总不能由于玉儿妹妹的一个喜欢,就让他折了翅膀吧。”将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完,小声道,“听九弟说,那颜如心姑娘心地单纯,情感丰富,很是美丽,很是善良,很是通情达理,对我三弟一往情深,是难得的好女人,叫我怎么忍心去拆散那么好的一对鸳鸯,帮忙都没来不及。” 玉公主道:“我没想拆散他们的,我只想跟他待在一起,做个侧室也行。” 襄王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从未见过公主嫁过去做侧室的,我帮不了你,你自己去找他商量吧。” 玉公主道:“我怎么去找他商量啊,人都见不着。” 襄王道:“你七哥明年开春就去枹罕,你跟上吧,别说是我说的。” 良玉笑了笑,摇了摇头,和着廉正他们五人敬了贤妃娘娘一个,贤妃娘娘小小地抿了一小口。 玉公主道:“我怕他将我送回来。” 襄王听过,看了廉正、程元焕、刘文心、徐云峰、温良玉他们每人一眼,见他们都不敢说话,不知道该不该那么说,还是看在母妃的面儿上,小声道:“你就说我让你去照看他的,他不会送你回来的。” 玉公主微笑道:“谢谢四哥。”给襄王斟满酒,敬了一个,襄王那敢喝,装模作样地抿了抿。 贤妃娘娘见玉公主欢乐了起来,也跟着高兴起来,微笑道:“等吃完了饭,我们就去那个妙音坊听曲去。”给玉公主夹了几片菜,高兴地跟着一起吃起来。虽然违背了自己的心意,但看着玉公主那一身的美丽,花儿般的年华,又觉得很是值得。 襄王见母亲高兴,也懒得去想那些糟心的事儿,欢欢乐乐地陪着贤妃娘娘吃着饭菜,品着美酒,欢度生日。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各种欢言笑语中,时光流走,众人都吃饱喝足,欢欢下桌。 襄王见母妃十来年才出一趟宫,二话没说,让襄王妃陪着,叫卫恒带着四个亲兵紧跟她们左右,进行保护。 廉正他们随着襄王送走贤妃娘娘后,向襄王拜别,廉正回平江城,程元焕、刘文心、徐云峰三人回荆襄去了。 襄王在王府门口送走众人,回到客厅,见良玉不在,便回书房看书去了。 良玉早就搀扶着妻子萧芸回房休息去了,萧芸七个多月的肚子,实在离不开良玉的陪伴。 话说安思景三人拜别贤妃娘娘,出得白马寺山门,跨上马背,带着军士,匆匆赶回东城的安府。 安思景回到府中,很是生气,拔出宝刀,就要砍了安龙军,儒生李康年一把劝住,才没砍成。安思景虽然生气,但就算杀了安龙军,也已于事无补,便也作罢,带着李康年来到大厅。 两人刚刚坐下,安夫人跟安大小姐便带着丫鬟送来茶水,安大小姐见李康年长相俊美,温文尔雅,心中甚是喜欢。 安思景深知李康年才华,又见女儿喜欢,便向夫人递去笑脸。 安夫人被安思景欺负惯了,丈夫的意愿那敢不尊,便对着李康年微笑道:“将军可有成亲?” 李康年站起身来,向安夫人行礼道:“回禀夫人,小生自幼家贫,未敢念及成家之事。” 安夫人向女儿望了一眼,见她的欢心浸泡在羞红的笑意中,便向李康年微笑道:“不知公子那里人,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李康年微笑道:“家住商丘,家中老母健在。” 安夫人听过,对着安小姐微笑道:“恬恬,该准备午膳了。” 安恬恬温温地看了李康年一眼,牵着安夫人离开,轻盈的脚步声渐渐地幻化成一首曲子。 安龙军见娘亲跟妹妹走开,向安思景陪着笑脸道:“父帅,我喜欢上玉公主了,能不能帮我成其好事啊?” 安思景一听,心火旺盛,提起手掌就要向安龙军拍去。 安龙军见之,慌忙跑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康年笑道:“大帅,少将军喜欢美人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安思景道:“先生可有什么好办法,能让龙儿跟那玉公主成其好事?我安家倍感大恩。” 李康年道:“大帅,你志向远大,又何必为了一个儿媳而坏了你的好事。” 安思景道:“先生此言何意,但说无妨。” 李康年道:“少将军虽是有心,可公主无意。你要撮合此事,不明摆着逼迫皇帝陛下就范吗,那是挑衅皇权,于大帅现时大大的不利。大帅的势力过大,已威胁到了朝廷,皇帝就差找不到机会削弱你的兵权,你何须送上门去呢。” 安思景道:“先生说的极是,差点就被这小子给害了。” 李康年道:“大帅,何不将玉公主的美貌利用一番,或许比少将军娶了她还要来的高兴。” 安思景道:“先生此话何意,尽管说来。” 李康年道:“大帅,听说北边的浑邪王很是喜欢美人,为了美女,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是否真有其事啊?” 安思景笑道:“此事千真万确,那个老色鬼,见到美人,就像饥饿的野猫见到肥胖的老鼠,口角滴着馋念呢。” 李康年微笑道:“大帅何不向太子要一幅玉公主的画像,送与单于,以解浑邪单于相思之苦。” 安思景笑道:“先生是想让单于来个和亲。” 李康年道:“单于来和亲,那玉公主自是一百个不愿意,皇帝本就爱女心切,又关乎到我大夏国的脸面,绝对不会送公主去和亲的。单于一个动怒,举兵南下,大帅就可以乘势而起,来个浑水摸鱼,好过单干。” 安思景一听,非常高兴,微笑道:“先生可愿意为我谋划一二?” 李康年道:“大帅可去跟单于来个会盟,或者来缔结盟约,各取所需。” 安思景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是单于将来毁约,我又无力驱赶,将如何是好?” 李康年道:“大帅,太子寡恩,残暴,沉迷享乐,这些皇帝都看在心里,绝不会将皇位传给这样一个人的。你跟随的是太子,不管是谁继承了大位,你都将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要是天随人愿,或许将来还能建一番伟业。” 安思景道:“先生大才,定能大用于当世,老朽在此谢过。”便向李康年行起作揖之礼。 李康年赶忙还礼,微笑道:“大帅客气了,晚生虽然不才,愿为大帅效犬马之劳。” 安思景起身,一把拉着李康年的手,喜悦道:“走,吃饭去。”两人朝着饭厅走去,欢喜一路。 随着欢笑声传散开去,两颗拥抱黑暗的心紧紧地缠绕在一起,一个要实现野心,一个要施展抱负,各取所需。 但愿他们能如愿所偿,不要白白糟蹋了这片美好的山河,白白牺牲了那些无辜人儿的性命。 第124章 日子可以这么过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话说王猛拜访了李存心,交代了一些事情,回到向阳客栈,教了袁若霞半个下午的剑法。 若霞聪慧,一点就会,将王猛教的剑招与套路熟记一心,操演了几遍,得到王猛的点头后,才停了下来。 王猛陪着袁若霞吃过晚饭,让店小二打来洗澡水,将自己的身子洗了个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美美地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天明,养了个精神饱满。 一大早起得床来,敲响了若霞的房门,叫醒若霞,漱洗一番后,吃过早饭,付过房租,拿好行李,带着若霞走出客栈,跨上马背,赶往枹罕。 若霞身为弱女子,有很多的不便,王猛放慢行程,陪伴着若霞一路快赶慢行。于半途歇息一晚,第二日大早出发,在太阳快要西落时分赶到枹罕,走进城内,跟若霞分道,走向了枹罕郡守府衙。 回到府衙,走进后院,将兵器马鞍放入卧房中,卸掉铠甲,换上棉衣棉裤棉鞋,走出卧房,走向火房。 三个美人围坐在火炉边,见王猛进来,深感意外,微笑满脸,欢欢迎接住。 见过袁若曦,一声感谢;见过胡颜卿,一声问候;见过颜如心,暖人怀中。 一一见过,王猛坐到如心的身边,跟着烤起火来,心里极为舒畅。 若曦给王猛泡来热茶,王猛接过,喝了几口,跟着三个美人一起攀谈起来,欢言笑语再也没有停下。 直到袁若曦传来一声“吃晚饭了”,王猛才将如心请到饭桌边坐下,若曦扶着颜卿坐了过去。 王猛同着若曦将饭菜端到饭桌上,若曦要去帮王猛拿酒,被王猛叫住。 四人坐到一起,同时拿起喜乐着的筷子,吃了起来。 王猛肚子很饿,也就顾不上那么多礼节,一个人狼吞虎咽起来,小小几下,三碗米饭下肚,吃了个大饱。 如心见怪不怪,颜卿跟若曦看了目瞪口呆,眼珠转动,饭菜留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好王猛肚子装着的是半胃秀色,半胃饭菜,一碗汤水,不然真就难以消化。 王猛放下碗筷,也没走开,硬陪着三位美人将饭吃好。 饭后,三位美人下桌,王猛收拾桌面,泡来茶水,跟三个美人坐到一起,靠着火,聊着天,话着地。 为了温暖夜色,颜卿要王猛弹琴解闷,王猛乐意效劳。 搬来茶几,拿来焦尾琴,坐上矮凳子,十指按上琴弦,抚了起来。 先来一曲‘腊梅探春’,再来一曲‘雪中行’,最后来了一曲‘转头望’,琴音婉转,琴声洒脱,情温意暖,撕碎了夜幕,迎来了月光。 风和鸣,雪漫飞,炉火纯清,火苗欢跃,喜乐满屋。 几杯茶水过后,王猛见三个美人开始犯困,便拿来大木盆,让三个美人漱洗过一番。 若曦搀扶着颜卿离开,王猛打着灯笼跟在后头,将两人送入房中,等两人点上油灯,关上了房门,王猛回到火房。 漱洗一番后,将火房打理了一遍,打着灯笼,扶着如心离开火房,回到卧房。点上油灯,吹灭灯笼,将如心送上暖炕,拿来书本,一边陪着如心聊天,一边把玩着书本里的字、词、语段。 如心渐渐犯困,就想躲进王猛的怀抱,王猛看了出来,放下书本,退去棉衣棉裤,赶忙缩进被褥中,将如心抱入怀中,轻拂着如心的秀发,亲吻着她的额头,专挑一些奔走在外的趣事,很不容易地将如心哄入睡梦中。 王猛见如心睡了过去,松开怀抱,坐了起来,穿上棉袄,赶忙又拿起书本看了起来。 王猛感觉书本就像米饭一样,一个字就像一粒米,一段话就像一口饭,看完一本书,就像吃了一个月的饱饭。每每走进一本书里,见到一些精彩的段落,就好像吃到了一顿丰盛的筵席一般,感觉极好。写书的人就像一位位恩师,教给了他一样样本事,很多本事合到一处,使他力量满满,精气神十足,可以见鬼杀鬼,遇佛斗佛,从不落败。 天地万事万物,为善永恒。善待于人,人喜;善待于事,事顺;善待于物,物尽其用。 王猛一边看着,一边想着,跟书里的人不停地交流着,有时相见恨晚,有时相见甚欢,有时相见也难免斗起嘴来,吵了个不休,最后都是好聚好散,不分胜负。因为王猛觉得,他们错了,他改不了,只好忍着往下看;他们对了,将他们的言语记住,存入脑海中。一来二去,王猛习惯了一样宝贵的东西,自己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对待前人的文字与思想就应该抱着那种态度,有责,后人改之;无则,后人继续努力。 对着书本,王猛看了好久,晃动的灯光将他的眼珠晃累了,王猛将看到的那一页折了过来,合上书本,揉了揉眼睛,将在书本里记下的或是需要思考的东西回想了一下,觉得收获很大后,将书本放好,将油灯的火光拨小了点,脱下棉袄,缩进被褥中。转过脸,见着妻子那美丽的脸蛋,将嘴唇伸了过去,软软地吻了一个后,听着外边的风雪声、窗子的晃动声、月光微弱的洒落声,在无边无际的遐想中,隐隐地睡了过去,留下一屋子闪烁着的微弱灯光。 狂风吹散了月光,大雪覆盖了大地,在几个窗户的咯咯声中,王猛醒来。 借着满屋子的光亮,王猛下得床来,吹灭油灯,穿好衣服,出得卧房,走入火房,漱洗一番,做起了早餐来。 做好早餐,烧好热水,叫醒若曦跟颜卿,再将如心请下了床。 等三个美人梳洗完毕,从锅里端出暖人心田的早餐,陪着美人们把美食吃好。 美人停下碗筷,王猛挪开饭桌,收拾好桌子,洗好碗筷,泡来茶水,给美人一人一碗,说东扯西,道南话北,尽是一些荒诞的趣事,三个美人被他哄得心暖意畅。 王猛使尽浑身解数,将暖和的色彩勾入如心的心田里,驱寒添暖,生怕时光虚度。弄得如心情浪翻滚,差点就要当着若曦跟颜卿的面,将王猛给掩埋。还好王猛不识趣,没有理解到如心的情爱,不是就要干出荒唐事来。 一连三天,除了出去买了点菜,做饭,聊天,找个时间看书,到陈亮那个院落走了几遭,王猛基本就没出过自家的院落。一是风雪大,一是他根本就不想离开这三个画里才能出现的美人的身边。虽然他只能拥有如心,也只想拥有如心,但他还是愿意跟着三个美人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如有可能,还愿意跟她们一起弹琴,一起趣话天下美事,兴致索然,天生酷爱风流。 风小了点,雪小了点,王猛一大早起得床来,漱洗完毕,像往常一样,做好早餐,烧好热水,叫醒若曦跟颜卿,再将如心请下床。等三个美人漱洗完毕,端来热乎乎的早餐,陪着三人一起用过,跑来热茶,收拾好桌面,跟美人围坐在火炉边,趣天话地,笑容满面。王猛见着那焰焰的火苗,王猛将如心抱入怀中,微笑道:“等会儿我就走了,过几天回来陪你,别想我。” 如心对着王猛那红艳艳的脸蛋,就是一句:“谁会想你。” 王猛松开怀抱,站起身来,微笑道:“不想我最好,免得我还要在睡觉之前想着自己不够好。”走了出去。 王猛出得火房,入得卧房,退下棉衣棉裤棉鞋,换上青甲,披上战袍,换上军靴,挂好腰刀,背好弓箭,用一个袋子装好衣物,提着长枪,走出卧房,来到火房门口,对着三个美人道:“三个妹妹,我走了。” 三人起身,走了过来,就要相送。 王猛一把拦住,微笑道:“不用送,过几天就回来。” 三个美人欢欢一笑,站在火房门口,用友善的目光将王猛送出院子。 王猛离开了三个美人的视线,进得陈亮一家三口居住的院子,来到了陈亮的身边,对着陈亮道:“军师,准备好了没有,该出发了。” 陈亮接过孟玉茹送过来的包袱,将小如玉抱了抱,亲了一个,微笑道:“准备停当,出发。” 王猛对着孟玉茹笑道:“嫂子,我将他带走了,过几天还你。” 孟玉茹笑了笑,有些不舍得道:“那你得还我个一模一样的。” 王猛道:“那是自然,绝对完璧归赵。” 话音落完,若霞来了,那个像朝霞一般美丽的姑娘,站到了王猛的面前。 王猛没有退缩,将小如玉的额头亲了亲,向孟玉茹挥了挥手,推着陈亮,跟在若霞的身后,走出了郡守衙门,谁知三个美人正等在那里,还是要来相送一番。 王猛将陈亮抱上马背,带着若霞、冠英、刘明辉、孙指望,跨上马背,领着五十来个将士,拖着一箱黄金,朝狄道欢奔而去,没有话别,没有回头,顶风融雪,一往直前。 风照样在刮,雪照样在下,只是没有两天前那么狂,那么猛。 四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将传递温情的双目瞭望在远处的风雪中,直到丢失了他们的身影,才调转身,回到了那个能避风雨的后院,坐在了如心家的火炉边,一起喝着茶,一起聊着天谈着地。在言语中,她们有些想不通,这个臭男人,情愿顶风融雪,情愿餐风露宿,也不愿抱着娇美的妻子过日子,不知是为了什么。 其实想不通也好,什么事都想得通,那里还需要理解与包容,那她们那颗美丽的心不就白长了。 第002章 少年入青龙 - 碧海飘香 - 石塘周家 马车载着三个人一路狂奔,越山趟水,从未停歇,不到一个时辰,就出现在青龙寨山门前。 承福将马车停靠在一棵大松树旁,将马缰缚在松树上,走到寨子门口,对着两个守山门的小校道:“两位兄台,这厢有礼了!麻烦通报一声,‘一缕香’的温良玉公子求见。” 听到‘一缕香’三个字,小校们不敢怠慢,随即接话道:“稍等片刻,这就通报。” 承福看到小校走了去,走回温良玉身边,小声道:“公子,里边的地面上有些血迹,要不要......” 温良玉答道:“未得主人许可,强行而入,不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小校出来传话道:“堂内有请温良玉公子。” 温良玉听过,带着承福跟冰冰,随着小校往里走去。 左转一个弯,右绕一个拐,不过三两下,来到一座大厅门前。 温良玉抬眼一看,厅门上横挂一匾,书刻着‘聚义厅’三个金漆大字。 小校见温良玉打住了脚步,连忙说道:“公子,里面请!” 温良玉跨过门槛,走将进去。 “哥哥,你怎么哪?”冷冰冰微寒一声,眼泪扑了出来。 温良玉心中一愣,随着声音往前看去,只见一少年,全身挂彩,半边脸蛋已被鲜血染红,左手抓着一把铁剑,右手握着一柄钢刀,眼观六路,甚是机警。 说也奇怪,五六十人将少年围在战圈中,无一人上前交战。 “温公子,今天这端的什么风,竟把你给请来了。” 温良玉借着声音寻去,说话者正是青龙寨寨主黄天霸,江湖人称‘过江龙’,站在台上一张虎皮大椅子前,正向着自己施着礼。 此人,浓眉大眼,鼻高口阔,身长八尺有余,一身锦绸衣褂。 左旁坐着二头目‘金钱豹’郭凯,右旁坐着三头目‘穿山甲’秦越。 温良玉双手合拳,对着三位当家拱了拱,微笑道:“三位当家好!温某给三位问安了。今日来得仓促,要有礼数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你这说的那里话,公子到来,蓬荜生辉!”郭凯说道。 “玉公子,过来坐。”黄天霸说道。 郭凯站起身,用手掌指着椅子,对着温良玉道:“公子请!” 温良玉瞄了瞄战圈中的冷梓武,向着郭凯走了过去,安坐于椅子上。 大厅一片寂静,没有了打斗声,没有了说话声,只有一个女子的哭泣声,好生烦人! 江湖之中,话不需说的太明,事不可做的太绝。 过了一会儿,温良玉站起身来,向着黄天霸道:“黄帮主,小弟今天来,就为两样东西。” “公子,不知是那两样东西能入你法眼?尽管说来。”黄天霸回话道。 “帮主如此爽快,温某就直说了。这位妹子要我陪她来寻哥哥,听她刚才的叫声,想必战圈中的那位朋友就是。此人我得带走。”温良玉表情严肃,说道。 黄天霸听过,回话道:“不知还有哪一样?” “听说你们五、六当家的腿脚很是有劲,能踢死人,看看能不能帮我把它剁下来,拿回去做个红烧蹄子,也好来个以形补形。”温良玉大声回话道。 “你有种再说一遍!” 声音散开,人丛里走出两个大汉,一样的大眉大眼,大鼻大嘴,络腮胡子,黑布大衣,身高七尺有余,手持尖刀,向温良玉走了过来,正是张氏兄弟。 郭凯站起身来,向着张氏兄弟撇了撇手,向着温良玉说道:“公子切莫说笑,天龙天虎是我聚义厅八拜之交的兄弟。” “郭兄,张氏兄弟这些年干了些什么,你们心里清楚。平时欺男霸女也就算了,这次就为了折一枝桃花,竟把载树人给活活踢死。已伤天理了!”温良玉大声道。 郭凯听过,不知该说什么好,自己也看不惯他俩的所作所为。 正当郭凯左右为难之时,穿山甲秦越跳将出来,指着温良玉鼻子叫道:“温良玉,这里不是你那‘一缕香’,由不得你在这里猖狂。” 温良玉听之,淡淡一笑,对着黄天霸说道:“黄帮主,在下告辞。”掉转身,向大门走去。 郭凯心中有些不安,眼看着温良玉快要走到门口,道:“大哥,这可使不得。” 黄天霸心中不安,但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经郭凯一叫,缓过神来,立马喊道:“温公子,留步!” 温良玉打住脚步,回头看了看还被围在战圈之中的冷梓武,又看了看黄天霸,冷冷说道:“黄帮主,不知你想怎样打发在下?” 黄天霸对着下边吆喝道:“还不散去,等着作甚。” 那些手下有好多已伤在冷梓武手中,心有不甘,但大哥发话,只好散开。 众人散去,冷梓武一个体力不支,坐倒在地,手中钢刀铁剑未敢松动半分。 冷冰冰跑将过去,抱住哥哥,失声痛哭道:“哥,要是你也不在了,我可怎么办啊!” 冷梓武努力地睁了睁爬满鲜血的双眼,细声道:“我...我...我...”心想,爹娘死的太惨了,难道在再见到他们的时候,告诉他们,自己什么也没做就死了!几滴泪珠夹杂在血水中,流落下来,谁也没有看到。 承福走了过去,掏出一张破旧手巾,递向冷冰冰,道:“帮他擦擦吧。” 冷冰冰接过手巾,将冷梓武的脸擦了起来,每擦掉一丝血迹,随着落下一颗泪珠。 气氛有些舒缓,黄天霸对郭凯看了一眼,郭凯会意,走到温良玉身边,拉住温良玉往黄天霸那边拉。 温良玉也知事情没这么容易解决,随了他的意,缓缓的走了过去。 黄天霸见温良玉走了过来,忙从台子上走了下来,一把扶住温良玉往椅子上坐。 温良玉坐下,黄天霸走回自己的座椅,对着张氏兄弟喊道:“你们俩过来。” 张氏兄弟早已心感不安,随着黄天霸一声叫喝,心里顿时七上八下。 碍于平时的威风劲头,故作无状之态,大摇大摆走将过去。 黄天霸瞧了温良玉一眼,见他表情冷漠,对张氏兄弟道:“那小子母亲的死真跟你俩有关?” “什么有关,我只是踢了她一脚。”张天虎回话道。 “踢在那里,你可知道?”黄天霸言语有些生硬。 “好像是小腹。哎,管她那里,乡下村妇一个,用不着理睬。”张天龙有些不耐烦起道。 “好,好,踢得好!”黄天霸紧接着道,“那你为什么踢她啊?是没事做,还是脚发痒?” 言语一出,大厅顿时哄了起来,笑语翻天。 黄天霸陪着张氏兄弟笑了笑,厉声道:“我问你为什么要踢她一脚?” “我哥刚抱住这小女子亲了一下,那妇人就拿出一木棍来要打天龙,我就一脚踢了过去。”天虎将冷冰冰望了一眼,回道。 “好,好,好!”黄天霸站起身来,走到天龙天虎的身边,小声道:“你俩觉得杀人好,还是被人杀好?” 天龙天虎被这么一问,顿时呆若木鸡,活力全无。 黄天霸对着郭凯跟秦越道:“你们看这事怎么办好?” 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穿山甲秦越,跳了起来,大声道:“有什么办不办的,这小子伤了我青龙寨这么多兄弟,叫他死十回都不为过。今天就给‘一缕香’个天大的面子,让他把这小子带走,要是再讲其他的,趁早打消念头的好。”除了黄天霸跟郭凯外,其他头目都将头点的飞起,觉得就该这般。 黄天霸看了郭凯一眼,郭凯明白,向温良玉道:“公子...” 还未等说下去,温良玉就打断他的话道:“黄帮主,我先前说的两样,一样都不能少。” “这...” 还没等黄天霸往下说,穿山甲早已走到温良玉跟前,用手指着温良玉的鼻子,道:“温良玉,你凭什么在我青龙寨趾高气扬的。” “就凭这个。”温良玉说完,站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把扇子,右手一摇,扇子舒张开来。 大家定眼看去,扇面上,一只苍鹰振翅腾飞起来,灿亮的眼睛豪光万丈,扫射着身下的一切,两只鹰爪紧紧地抓握着一朵略带血色的莲花,极为传神。 “这不是王猛的纸扇吗!”一个人叫出声来。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