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黄昏,夕阳西下。太阳慢慢沉落于西山,天边铺满了朵朵玫瑰色的云彩,绚烂的晚霞光彩夺目,像瑶池中的花草一般植于天穹之中,几缕霞光照射在广袤的土地上,仿佛为大地镀上了一层金边,整个大地都笼罩在火烧云的光芒之下,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高耸入云,林立在这片宽广无限的城池之上。 那是一座华丽璀璨的皇宫,一根根洒满金粉的柱子在霞光下熠熠生辉,一座座亭台楼阁井然有序的坐落在宫殿的各处,亭子和长廊中的栏杆以白玉砌成,显得温婉大气,水榭歌台仿若一个个佳人,娴静的宛在水中央。 在那座最高最显眼的城楼上,立着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这个身影高大而颀长,背后乌黑的青丝与他头上明黄色的发带在风中肆意飞扬,傲然中有一股霸气又威严的气质在里面,君临天下的威严中却又若有若无的含着文雅的气息。远看,仿佛一位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才子,近前,又有了他帝王的霸气在里面。 他明眸皓齿,生的俊美,浓黑的剑眉直飞发鬓,文雅又犀利的眼眸中包含了种种情绪,还有不易被察觉的深邃;微薄的红唇轻抿,见了的人无不称赞他仪表堂堂,顾盼生姿。他虽是一代帝王,但他的年龄只有二十岁左右,此刻,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俯瞰众生,俯瞰他的宫殿,俯瞰他脚下的寸寸土地和日夜辅佐他的文官武将。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精致的龙袍上,巧夺天工的绣龙在他的衣袍上仿佛呼之欲出,要直入云霄。这时,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缓缓登上高高的城楼。女子穿着紫色衣裙,纱织的长衫上绣着蓝色凤凰,淡粉色的牡丹清新淡雅,深蓝色的披帛更衬出女子的几分清雅。她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上,身后跟随着两名宫女。女子梳着凤凰髻,头上戴着金色的九尾凤钗和步摇,步摇上金色的流苏随着女子的走动轻轻摇曳,在她的鬓角投下一抹淡淡的剪影。 女子登上城楼,遣退了身边的两个宫女,兀自走到俊美男子的身边。“陛下,你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女子轻轻开口,声音如黄莺一般清脆动人。 这个女子是当朝皇后,也是当今圣上后宫里唯一的女人,眼前的俊美男子就是她的丈夫,文苍国第六位皇帝,京城第一俊——陈尔雅! 女子的长相并不是很好看,眉目中带着一丝清秀,可以说是再普通不过,但她的气质却格外贤惠温雅,这才使得当初让陈尔雅对她一见倾心,正是她淑女一般的气质和坚强不屈的性格,她才有幸成为了当朝皇后,当初陈尔雅迎她入宫时,曾许诺过她,生生世世,只爱她一人,后宫绝不会再纳其他女子进来,果真如当初一般,这个年轻的君王兑现了当初的诺言。三年了,这对良人终成眷属,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满生活。他不知道今后会与她遇到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遭遇磨难与她分开,他只知道,如今她是陪伴在他身边的,在他批阅奏折的时候送上一杯清茶,在他吟诗作赋的时候端来一杯佳酿,在他赏花看景时她伴君身侧,偶尔抿嘴一笑,娇羞动人。他现在做的,就是好好珍惜她,悄悄守护着这片温情浓意。 皇后为他轻轻披上一件雪白的狐毛大氅,他看到这狐毛大氅,不禁想到了他的少年时代。七八年前,他还是一个不谙世事,只想仗剑走天涯,游山玩水,日日吟诗作赋,如才子般风流潇洒的少年,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因为他的贪玩,先帝曾不止一次责罚他。 而如今,他已蜕变,褪去了昔日的懵懂,贪玩,不切实际,取而代之的是成熟,沉稳,沉着。这几年来,他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打理着父亲为他留下的江山社稷,他心系子民,胸怀天下,如今的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贪玩且不可一世谁也管不住的轻狂少年了,经历过阴谋,血腥,悲伤,离别和哭泣,他单薄的肩膀终于担得起这个重任,终于实现了自己曾立下的愿望,终于兑现了答应父亲的诺言。先帝看到他如今的样子,一定会无比欣慰。 如今太平盛世,四海八荒皆归文苍,他也继承了先帝的遗志。此刻,拥着心爱的人,他的心里在默默的想:父皇,你可看得到,文苍帝国如今歌舞升平,繁华盛世,尔雅从未辜负过你对我的期望。 第一章:文苍的过往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相传在古代,缥缈神秘的白楠大陆上云雾缭绕,远远看去一望无垠,地界宽广。白南大陆坐落于  大海之上,宛如一座巨大的岛屿,站在临海岸边,可看到外交游行的商队的货船。海风拂过,送来一阵阵海水的咸腥味,海面上荡起丝丝涟漪,犹如水神裙摆上的褶皱,折射出绚丽缤纷的光芒。 在白南大陆,分布着四个国都,四个国都各占领一座城池,分成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西方的漫哈国充满异域风情,这里的人纷纷效仿西域人的打扮,男子窄袖长袍,女子面上遮纱。当地人主要以贩卖香料和蜜瓜为主。进入漫哈国,一片苍茫戈壁滩,慢慢黄沙随风而起,狂风呼啸, 飞沙走石,驼铃声阵阵回响在耳畔,凄凉而壮观。 白南大陆的南方是蛮人的部落,蛮族部落是一个游牧民族,这里的人以马背上的民族著称,他们以打猎和射雕为生活的主题,衣着近似胡人。 位于北方的昔聊国是汉人的后代,昔聊国的国君段销野心勃勃,曾一度想吞并东西南三个国家,让其他三个国家一起效忠他,为他所用,因此,在周边各国挑起了不少战争。 在白南大陆上,位于东方的文苍国占据白南大陆最大的面积,也是大陆上最繁华的国家。文苍国也是汉人的后代,相比于昔聊国,文苍国的汉人血统保留的纯粹至极,而昔聊国的服饰和生活习性和汉人多多少少有些差距,有一些他们自己的风格在里面。 当年文苍国的第一位国君南征北战,打下文苍国如今大片的江山,在白南大陆上矗立起文苍帝国,改国号为文苍。其他三个国也陆续而来,在此屹立。文苍国坐落在白南大陆最好的地理位置,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宛若江南水乡,如今,天下太平,文苍国迎来了它第五代的国君,整个白南大陆都是那么的平静安详。 古老的东方,文苍国的京城翎安城。天边露出一抹浅浅的鱼肚白,云彩渐渐被朝阳染红,太阳冉冉升起,普照整个文苍帝国。晨风中,一面面黑红相间的旌旗迎风招展,在晨曦中仿佛一个个战士一般,守护着文苍国,旗帜上端端正正的写着一个金灿灿的“文”字。远眺而去,宫中阵势恢弘庞大,庄严肃穆。 宫中的侍卫像一颗颗松树一样,遍布整个宫殿。文苍国的皇宫名曰碧禧宫,碧禧宫金碧辉煌,宽广华丽,宫中亭台楼阁,梅兰竹菊。宫殿的柱子镶嵌着宝石,洒满金粉,亭台栏杆以白玉筑建而成,大气典雅,温婉细腻。 走入宫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水榭歌台,广袤无边。御花园与各个宫殿的后花园中种满奇花异草,珍奇异树,犹如世外桃源,误入仙境。 晨曦的光辉刚刚落在剔透的露珠上,一个身穿绸缎宝石蓝色官服,外罩玄色长衫的男子穿行在宫中的侍卫中间,踏上红地毯,脚步不紧不慢的向正殿上走去。男子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眼角上被无情的岁月刻下了些许皱纹,眼中满是沧桑,好像经历了几个世纪的变迁,他每遇到一个宫人,那些宫人无不向他问好。 这个男子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朝的国相程无季,此时,他正准备去往正殿,一步步踏上那仿佛望不到尽头的台阶,完成今日的早朝。 来到正殿,殿内庄严肃穆,文官在左,武将居右,整整齐齐,有条不紊。金色的龙椅前放着一张檀木桌案,桌案上放着几本奏折和红色的朱砂笔,文苍国第五代皇帝陈煊端坐于龙椅之上,高高在上注视着满朝文武大臣。他眉清目秀,眼睛炯炯有神,华丽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神圣威严,乌黑的青丝用金冠一丝不苟的束起。 程无季登上大殿,跪下向陈煊行了一个君臣之礼,声音不卑不亢的道:“臣程无季参见陛下。”程无季当初曾是陈煊的老师,在陈煊还是太子的时候程无季教他诗书礼乐,兵法韬略,在他登基后一年,程无季把自己的女儿程君怡嫁给了陈煊,陈煊封他为国相。 “爱卿平身。”陈煊摆摆手,示意程无季不必多礼,程无季谢过陈煊,缓缓退到一列文臣中,端正站好。陈煊看着昔日的老师隐入众臣之中。记得当初他教他读书认字的时候他只有十岁,陈煊二十三岁登基,如今也有三年了,老师也从当初那个彬彬有礼的青年变成现在历经沧桑的中年人。 “陛下,经臣近几日调查,翎安城中民情淳朴,百姓安居乐业,今日来向陛下禀告此事。”一个前不久被派去民间调查民情的大臣出列,行了一礼,向陈煊禀告了他这几日以来的调查结果。 “你退下吧。”陈煊命那大臣退下,展开奏折,用朱砂笔在上面批阅了什么,众人又在一起议论了一些国家大事,陈煊便下朝了。临走之前,他对站在殿下的程无季说:“程爱卿,早朝散后随朕到御花园一叙。” “臣遵旨。”听到君王召他前去,程无季自然是不敢怠慢,他看着他从少年成长到如今这般,他和他相处的时间甚至比先帝跟他相处的时间还要多,可谓对这位君王的习性和喜恶了如指掌,都说君心难测,可程无季是看着陈煊长大的,他想什么他心里清清楚楚。 陈煊自登基以来已有三年的时间,陈煊一登基,他便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陈煊,在这之前,陈煊便已和一个从小认识的商人家的女儿成了婚,但是由于这个商人的女儿出生并不尊贵,她的父亲只是一个给宫廷送绫罗绸缎的丝绸商,所以他的女儿并没有成为当初的太子妃,仅仅是个侧室而已。 后来陈煊登基称帝,封商人的女儿为琼妃,此女姓杨,称之为杨琼妃。陈煊登基以后,想立杨琼妃为皇后,无奈陈煊的母亲王太后并不同意,之前王太后就不同意他俩的婚事,可陈煊坚持要和杨琼妃成婚,如果不答应,就带杨琼妃私奔,当初先帝最看重的人就是他,陈煊又是嫡子,先帝和王太后只好答应,但是杨琼妃不能成为太子妃,只能是个侧室。但陈煊没有半丝犹豫,去给杨老板家送了聘礼,风风光光的把杨琼妃迎进了东宫。 他们成婚后不久,杨琼妃便为陈煊生下了一个儿子,正是他们如今的长子陈皓麟,如今只有六岁的他便被陈煊封为殷王。后来陈煊登基后,又纳了其他大臣的女儿入后宫,其中有翰林学士的女儿华良妃,太尉的女儿付婉妃,程无季见此情景,便也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陈煊。程君怡一开始并不想入宫为妃,她不过想像普通的大家闺秀一样以后和一个自己心仪的人过日子就可以了,可是程无季为了自己的前程和女儿的未来,还是把她嫁给了陈煊。可程无季不知道的是,入宫为妃的女子其实并不幸福。 早朝过后,程无季来到御花园,那抹明黄色的身影隐在春日里杨柳依依的树下,树影婆娑中他的身影显得高挑俊秀,宛若屹立在山岭中的一颗青松。 “陛下。”程无季走近陈煊,欠身行了一礼。陈煊缓缓转过身来,昔日在他的教导下长大的少年如今已成为一国之君,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褪去了他的稚嫩和懵懂,蜕变为今天精明果敢的君王。 “恩师,私下里何需行这些虚礼,从小父皇有心立朕为太子,朕能有今日的成功,恩师功不可没,私下里不必如此注重礼节。”陈煊踱了几步,走到程无季面前,伸手扶住程无季的手臂,将他扶起来。先帝当年政务繁忙,无心顾及他,只有这个老师每天教他读书认字,打发时间,因此陈煊对这位老师比对自己的父亲感情还要深,私底下他不许他称臣,而是尊他为师。 陈煊娶了程无季的女儿后,对她也是百般怜惜,虽然他心里喜欢的人是杨琼妃,并不喜欢老师的女儿,可是程君怡小他三岁,陈煊也没有因为杨琼妃而冷落了她,反而是当妹妹一样疼爱。 “多谢陛下,不知陛下今日召臣来这御花园有何事?”程无季谢过陈煊,问道。此时正是春季,御花园中杨柳依依,微风徐徐,温暖的春风拂过,如母亲温柔的低语在耳畔划过一般,刹那间心旷神怡。灼灼桃花盛开在树上,编织成一片粉雾,朦胧中透着梦幻,风拂过落英缤纷,诗情画意。 “没什么事,就是想和恩师谈谈心。”陈煊笑了笑,带程无季走入一座凉亭中,凉亭以白玉砌成,临近湖边,湖面上波光粼粼,湖水静静。亭子里有一张石头桌案,旁边是两个石头墩子,地上和桌面上飘落着些许桃花瓣,好像天女散花炫丽缤纷。 第二章:帝王的谈话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恩师请坐。”陈煊轻轻掀起龙袍,一缕龙涎香和着风中的桃花香沁人心脾,程无季坐到陈煊对面,等待陈煊开口说话。 “转眼间,,朕已从昔日的少年变成了今天的样子,时光如流水,过的可真快啊。”陈煊面对湖边,静静的说出这句话,湖面映着他的眼眸如两块深蓝的宝石一般,深邃润泽,充满灵光。 “陛下,臣跟随了陛下十多年,是看着陛下长大的,臣深知陛下每日执政心力交瘁,有什么陛下和臣说说,臣愿替陛下排忧解难。”程无季知道,每次陈煊感慨时光流逝的时候,就是有心思想与他说,这个年轻的皇帝每天除了批阅奏折便是治理国家大事,很难有清闲的时候,因此,他每次累了困了,总是有一些说不完的心事想和他这个从小陪他长大的老师诉说,程无季也愿意以一个倾听者的身份来听听昔日学生的烦恼。 “恩师,你觉得立皇后真的与一个人的家室有关吗?”听闻陈煊的话,程无季立刻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了,于是,他起身向陈煊行了一礼,“恕臣直言,臣觉得,一国之母应当出生高贵,且内涵丰富,心灵纯美,只有具备了这些品德,才能有做一国之母的资格。”程无季说罢,一直站着没动,等待对面人的回答。 陈煊苦笑了一下,他登基三年了,至今还没有立后,也没有立太子,而且由于政事上的繁忙,他的儿子除了长子陈皓麟就剩下和华良妃的儿子陈简了,而且都年龄尚小,如今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这是令陈煊一直烦心的事,像一块石头一样,在他心里怎么也放不下。 “连恩师你也这么说,朕本想立琼妃为后,可是无奈母后不肯答应,因为琼妃是一个给皇室进贡丝绸的商人的女儿,出身卑微,所以母后不答应。”陈煊脸上的苦笑依然不减,看着湖面上的涟漪,对程无季说出了这句话。暖阳照射到他的侧脸上,显得格外俊朗,宛如一块美玉。 “恕臣冒昧,那不知太后娘娘想让陛下立哪位娘娘为后?”程无季见陈煊黯然神伤,他知道无法给一个爱的人幸福是什么感受,本来有这个能力,却无法给她。 陈煊缓缓转过头,示意老师坐下,轻声开口,吐气如兰:“母后说,让朕立君怡为后。”程无季听罢陈煊的话,心里不由得一惊,他之前是想过把女儿嫁给陈煊为妃,但并没有想过女儿会成为一国之母,所以,太后的青睐让程无季不禁有点受宠若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陈煊。 陈煊见程无季不作答,叹口气继续说:“昨晚忙完政事后,母后召朕前去,便是商议这立后之事,母后问朕心中可有人选,后来朕说想立琼妃,母后坚决不答应。”陈煊慢慢述说起了昨晚的情形。 昨晚月色皎洁,银色的月辉温柔的笼罩在大地上,好像给皇宫铺了一层银纱。陈煊批阅了一天奏折,刚想离开大殿回寝宫,便听到宫门口的一个太监给他传话,说太后召他去甘露宫一叙。陈煊命人收拾好桌案上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换下龙袍,便急匆匆的去了太后宫中。 甘露宫中灯火通明,陈煊刚踏入宫中,太后的小宫女便进去禀报。陈煊来到太后寝宫,寝宫中放着一扇云母屏风,屏风上绘满了仕女图。珠帘轻轻垂下,如雨滴一般微微作响,剔透的珠子在璀璨的灯光下好像一颗颗水晶,交相辉映,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一缕熏香袭来,那是太后命宫女熏的安神香,王太后如今已有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当年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如今也已两鬓霜白,岁月不饶人,转眼间,物是人非,昔日景物还在,可人,已不是那时的人了。 王太后一身深紫色长裙,外罩同色绸缎长衫,长衫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红色牡丹,衣摆拖至地面,显得华丽高贵。微白的发丝整整齐齐的盘成一个发髻,戴一支凤钗,并无过多的装饰,但一支凤钗足以衬托出太后的芳华与高贵,透过她的背影,仿佛可以看到她年轻时的样子。 见陈煊赶来,太后端正的坐到自己的金丝榻上,宫女托起她身后的衣摆,缓缓放到她的身后,像孔雀的尾羽,绚丽缤纷。 “见过母后。”陈煊走近,向王太后请安行礼,太后王氏摆摆手,“我儿免礼,坐吧。”陈煊谢过太后,坐到了太后对面。 “不知母后深夜召朕入宫,有何贵干?”陈煊如今已是一国之君,尽管在他的母后面前,也依然要自称为朕,必要的场合下,太后不能直呼他名,而是要叫皇上。 “煊儿。”太后轻启朱唇,眼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对面的陈煊,那双明媚动人的双眸早已不复往日,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沧桑与浑浊,“你登基已有三年之余,为何还不确定立后立储之事?” 陈煊一听太后问他这事,他的心里像是堵了一块棉花一样,闷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见太后等着他的回答, 他不想在母亲面前撒谎,也不想辜负了杨琼妃,只好实话实说:“母后,煊儿想立琼妃为后,立麟儿为一国储君。” 王太后听了陈煊的话,两道柳叶眉轻轻皱起,衣袖下略带皱纹的素手悄悄攥紧,陈煊看到太后这个样子,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刻默不作声。 王太后转头用锐利的目光看着陈煊,那目光和她年轻时的威严一样,只要谁不听话,她都会用这种眼神震慑住他。灯影下,太后头上的凤钗剧烈的摇晃着,凤钗在她的鬓角上投下一道道剪影,那剪影也随着凤钗的摇动在太后的鬓角上摇摆不定。 “煊儿,你怎么心里还想着这个女人啊?她的家室能比得上你现在的哪个妃子?这样的大事你竟然要选她?你的回答真让哀家伤心。”王太后话音落罢,目光从陈煊的身上移到了屏风上,仿佛没有他这样的儿子。 “母后息怒,可是自古以来,赫赫有名的汉武帝当初不是曾立了只是出生为下人的卫子夫为后吗?煊儿为什么不能立琼妃为后?”陈煊不但不知悔改,还跟她辩驳起来,王太后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啪”王太后一巴掌拍在身前的桌案上,震的桌案上的茶水溅出了几滴:“汉武帝?你不要拿汉武帝的事跟哀家在这说,卫子夫能当一国之母,是有她的本事,杨琼妃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商人之女,她有什么本事和资格担当这一国之母之职,哀家不认可她她就不是哀家的儿媳妇,你要是想立她为后,哀家第一个不同意!”王太后的这段话把陈煊说的立刻噤若寒蝉,他听着自己心爱的人被自己的母亲这样瞧不起又责骂,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受,酸甜苦辣不知是什么滋味。 “那母后想心中理想的人选是谁?”片刻后,陈煊艰涩的问出了这句话,“哀家觉得你那老师程无季的女儿不错,和她爹一样知书达理,生的又貌美贤惠,你看如何?” 见陈煊迟迟不肯回答,王太后接着说:“更何况,现在程无季是一国之相,你立程君怡为后,这样既巩固了皇权你又多了一个坚强的后盾,程君怡对政事也有点经验,毕竟是程无季带大的,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帮帮你,如此,有何不可?” “母后,请给煊儿一点时间,待煊儿三思后给您答复。”陈煊沉吟片刻说道。王太后看他这个样子,也知道一时让他放下杨琼妃立自己不喜欢的人为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便示意他先回去吧,立后之事择日再议。 听罢陈煊的诉说,程无季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位年轻君主的疑难,一时间,亭子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般,静谧无声,只有风的声音轻轻掠过耳畔。 “这是陛下的家事,臣无权干涉,希望陛下自己能做出决定。”许久之后,程无季说出了这句话。其实,程无季心里是偏向王太后这边的,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坐上这个位置,怎么能拱手让人?而且这个女子根本不如自己的女儿。但面前的人是国君,所以程无季不能说出心里的想法,即使这个偏向的对象是他的母亲也不行。 位于后宫的兰霞宫,此时宫苑里的魏紫牡丹开的正盛,紫粉色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竞相开放,像一群穿着霓裳的姑娘们渲染着春天的气氛,地上有些许落英被风吹落,飘向远方,不知传递着谁的思念。 牡丹花丛前,站着一位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纱织长衫轻柔的披在女子的身上,深黄色的披帛拖延至地面,沾染了些许落红。 女子盘着高高的云髻,头上戴一只七尾凤凰步摇,凤凰的口中含着一串金丝流苏,流苏垂下来,在女子的鬓角边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曳。女子眉目如画,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优美动人,真可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只见她眉色如望远山,微微一扫如柳叶;脸庞若水中芙蓉,天然雕饰;肌肤柔滑如凝脂,在阳光下顾盼生姿,如一块羊脂玉。 第三章:真龙之子降于世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她手持团扇,扇子上绘着一个美人,和她一样站在花丛中欣赏蜂蝶嬉戏,花开花落。女子慢慢向前走了几步,一举一动宛然扶风弱柳,翩若惊鸿;又似洛神下凡,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真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貌佳人。 “丽妃娘娘,这是今年漫哈国新进贡的香茶,您尝尝。”名叫秀秀的宫女手上端着一个紫红色的檀木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青花瓷茶碗,茶碗中盛着一杯碧螺春。 程君怡将手中的团扇递给秀秀,接过秀秀手上的茶碗,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几个月前,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虽然她知道陈煊心里爱的人并不是她,而是杨琼妃,但是程君怡的心里一直默默的装着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尽管他不喜欢她,她也依然要凭借自己和父亲微薄的力量,助文苍国今后繁荣昌盛,前程似锦。 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不管这个孩子能不能为她俘获陈煊的心,程君怡心里依然是幸福的,这证明她和那些失宠且独守空闺的妃子不一样,陈煊心里还是在乎她的。 为她端茶的宫女是她的贴身婢女,她出嫁的时候秀秀陪她一同入宫。在这深宫之中,她每天除了学习一些琴棋书画,绣花和女红外,只有秀秀陪着她了,她有心思常常与她诉说,而秀秀也愿意倾听自家娘娘内心的烦恼。虽然秀秀是她的婢女,但程君怡把她当姐妹看待,从来不像其他宫妃对自己的婢女一样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程君怡揭开茶碗的盖子,一缕清香扑鼻而来。她闭上那一双剪水双瞳,轻轻嗅了嗅茶水的味道,仿佛陶醉在其中。她端起茶碗,朱唇轻抿,浅呷了一口,茶的清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品完了茶,她把茶碗放回托盘上。末了,她轻轻开口问秀秀,声音如黄莺一般婉转动人:“秀秀,你说这个孩子煊哥哥会喜欢吗?”说罢,程君怡的纤纤素手不禁又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那里好像放着她最珍贵的东西,她必须细心呵护,精心守护,这样,她肚子里的宝贝才不会轻易破碎。 “娘娘,陛下当然会喜欢的,他一定会喜欢的,如果是个皇子最好。”秀秀带着活泼的笑声说道,“真的会是这样吗,他会喜欢吗?”程君怡喃喃自语,眼神不由自主的望向远方,那个方向是陈煊每日执政的地方,位于皇宫的正殿。 程君怡在私下称呼陈煊从来不叫陛下,而是煊哥哥。因为她永远都忘不了他们小时候在一起度过的那段童年时光,那段时光或许是程君怡最幸福的时光了吧?程君怡记得那时候她只有八岁,陈煊十一岁,陈煊让他喊自己煊哥哥。 程无季经常带着她来宫里玩耍,程无季当时是太子傅,所以他可以带着女儿自由进出皇宫。每当他教陈煊读书时,小小的君怡就会静悄悄的坐在父亲和太子的面前抱着膝盖聆听,听多了她也变成了一个略懂诗文的小才女,程无季常常让他俩在诗词歌赋上切磋比试。 在和煦温暖的天气里,他们在宫苑里玩耍,但是总有一个姓杨的小女孩跟着他们一起玩,而陈煊照顾她总比对程君怡好些,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也比和程君怡在一起的时间多。当时程君怡还小,只知道他是太子,以后要登基为帝,所以他想和谁玩就和谁玩,旁人是无权干涉的。长大以后程君怡才明白,她文静的性格注定和活泼调皮的陈煊和不来,而从小生在商人家如一个野丫头一样的杨琼妃才是陈煊最好的玩伴。 后来,在她十四岁那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她看着陈煊风风光光,欢天喜地的把那个姓杨的女孩子迎进了东宫。那时候她的心是分外平静的,就如同一滩静谧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程君怡从小听父亲说,皇宫不是个好地方,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后宫更是如此,所以当陈煊娶了杨琼妃的时候程君怡并没有多伤心,自己也该趁早找个归宿,把自己托付给一个值得依赖的人吧。 可是命运和程君怡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陈煊二十三岁登基,登基一年后,程无季就让她入宫为陈煊的后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纵使程君怡不愿意,父命难为,容不得她说一个不字。于是,命运又把这两个童年一起长大的年轻男女捆绑在一起。 数月后一个微风细雨的凌晨,雨滴轻柔的敲打着柳树嫩绿的枝叶,风把露珠送到每一片花瓣上,宫女们似有意又无意的用扫帚扫着地上的落红,一切都是那么安详宁静。 兰霞宫的寝宫里,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原本寂静的兰霞宫。这时,一身青色罗裙的秀秀手里抱着襁褓,面带微笑,声音恭敬的对躺在床榻上的程君怡说:“恭喜娘娘,是个皇子。” 就在刚刚,程君怡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也是最幸福的时刻,她忍受着人世间最大的痛,生下了自己和陈煊的孩子。 程君怡长长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额前的几缕青丝因为汗水粘在她的脸颊上,她看着秀秀怀里抱着的小皇子,听着他喧闹的啼哭,眼里不禁露出一抹温柔又幸福的光芒。她现在不想别的,也不顾虚弱的身体和疲惫的感觉,她只想看看秀秀手上的孩子,看看他漂不漂亮,长得更像陈煊还是她自己? “秀秀,把孩子抱给本宫看看。”程君怡虚弱的说道,眼里幸福的光芒依旧不减,“是,娘娘。”秀秀轻轻走到床前,把皇子抱到了程君怡的枕边。 秀秀将明黄色的绸缎襁褓小心翼翼的放到程君怡的枕边,程君怡脸上含着笑意,在秀秀的搀扶下起身去看襁褓中的小皇子。小皇子闭着眼,仿佛是在熟睡,做着一个美丽的梦,又像是在闭眼倾听悠扬的乐声,程君怡凑到他面前他都没有睁开眼睛看一下。殷红柔嫩的小嘴轻轻嘟起,可爱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禁心都融化了。 程君怡伸出纤纤玉指,在小皇子白嫩的脸蛋上轻轻点了一下,温柔的说:“乖,母妃在你身边,你还没有名字呢,等你父皇来了让他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那声音轻柔的就像一缕春风一般,拂过鲜艳的花朵,掠过青翠的草丛,令人心旷神怡。虽然她旁边的孩子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甚至是根本没有听到,但程君怡依旧耐心的与他讲着话,这就是一个母亲伟大的爱,她愿意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即使忍受世间所有的疼痛,也在所不惜。 程君怡注视着自己的孩子看了好久, 才发觉自己从生下他到现在还没有合眼,疲惫也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她把小皇子放到自己身边,一抬眼便能看到的地方,确认他已经安静熟睡,又万无一失后,这才命秀秀出去。粉红色的床幔笼罩住了程君怡的身影,她陪着自己刚刚诞生不久的幼子,带着微笑睡去。 陈煊下了早朝后,已是日上中天的时候了,虽说还不到正午,但太阳已经像一个火球一样,恨不得把地上的万物都烤熟。陈煊端起桌案上的香茶,轻抿一口,身后的宫女为他扇着扇子,送来阵阵清凉。这时,宫门外跑进来一个太监,疾走几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启禀陛下,丽妃娘娘于今日凌晨诞下一皇子,请陛下到兰霞宫中一探。” 陈煊听罢太监的话,放下茶杯,心里不禁一紧,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片刻后,他遣散了太监和宫女,自己一人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陈煊一开始希望,程君怡生一个公主,可是刚刚太监的话彻底破灭了他心中的希望,这样无异于把他心爱的杨琼妃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为什么,为什么君怡生了一个皇子呢?”王太后之前就想让陈煊立程君怡为后,现在程君怡又生了皇子,太后的天秤肯定更加会倾斜于程君怡这边,这让陈煊的心里忐忑不安。他不想立一个不喜欢的人当自己的皇后,即使这个人是老师的女儿,可是,生在皇室,大家看重的都是身世和权力,谁会怜悯和在乎他那一点点儿女私情的心思呢? 程君怡诞下皇子无异于给了陈煊和杨琼妃一个不小的打击,陈煊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兰霞宫,龙袍上的绣龙图案依旧光彩夺目,在阳光下散发着王者的气概,但衣袍的主人却萎靡不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参见陛下。”陈煊刚刚迈进兰霞宫里,程君怡的宫女便都纷纷跪下来行礼。如果是换做以往,陈煊都会温和的摆摆手说声免礼,可是今天他对那些跪在地上给他行礼的宫女视若无睹,仿佛她们不存在一般,径直向程君怡的寝宫走去。 第四章:他的名字叫尔雅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等陈煊走出去很远以后,那些宫女还一个个的跪在地上不敢起身,随陈煊一同来的执事太监看到陈煊离开了正殿,赶紧示意她们都起来,宫女们这才一个个提起裙摆站起身,端正的站到自己刚才的位置上。 陈煊来到寝宫,寝宫门口的秀秀正站在一旁候着,一身青色罗裙的秀秀像一片出水的荷叶,清新纯朴,秀秀只有十六岁,这个小姑娘看上去活泼可爱,又非常懂事,所以程君怡把她留在身边当贴身婢女。 秀秀看到远处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由远及近,赶忙向前行了几步,提起衣裙跪下行礼:“奴婢参见陛下。”寝宫里只有秀秀一个人,而且又是跪在陈煊面前,陈煊才算是注意到了她。 “不必多礼,起来吧。”陈煊依旧心不在焉的摆摆手,“谢陛下。”秀秀站起来为陈煊引路,进了寝宫,陈煊的脚步声立刻惊醒了粉红床幔中睡着的佳人。 “秀秀,是谁来了?”程君怡刚刚睡醒,她说话的语气恍惚中不失温柔贤淑,如一片羽毛落在湖面上,留下一圈淡淡的涟漪,不带任何痕迹,听到这个声音的人都觉得说话的人一定是一个有涵养又文静的女子。 “回娘娘,是陛下。”秀秀赶忙低下头,对着程君怡的床榻恭敬的说道。床幔后的人一听到陛下二字,似乎略显慌乱,她刚刚醒来,没有做好准备迎接这位即是她心爱的人又是身为九五之尊的人,所以此刻略显仓促。只听得床幔里的人在整理着什么,可就在这时,陈煊已经走过来,命令秀秀退下,自己则径直撩开了粉红色的纱织床幔。 “陛下……臣妾参见陛下。”一道亮光射了进来,程君怡看到陈煊已拉开了她的床幔,赶忙低下头行礼,不敢直视陈煊的眼睛。她的手里握着一根玉簪,簪子上有一颗鲜红色的玛瑙珠子,那棵珠子像一颗挂在树上的樱桃一般,在程君怡的手上不安的摇动着。 程君怡想用手里的那根玉簪把头发绾起来,可是陈煊已经看到了她长发及腰,青丝披散在背后的样子了,她觉得自己这样太失礼了,程君怡欲要起身,却被陈煊扶着倚靠在床榻上。 “君怡,你现在身体虚弱,礼节什么的就免了吧,好好躺着,不必起来。”陈煊此刻心里虽然烦躁不堪,但是对面前的女子并未动怒,还是像以往一样,用疼爱一个妹妹的眼神来看程君怡,宽容她仓促见他的行为。 见程君怡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同他说话,陈煊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她白皙如鸡蛋清的脸庞慢慢托起来,程君怡这才随着陈煊的动作抬起头,用一双含情脉脉,好像三月桃花水的眼眸看着他。“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文静娴雅,朕并不怪你,你在这之前已经忍受了世间最大的痛苦了,朕又怎会忍心责怪你?” 听了陈煊的话,程君怡那一颗柔软的心顷刻间都快要化成一泓山泉了,就算眼前的男人不喜欢她,就算眼前的男人心里装着别的后妃,就算眼前的男人只把她当妹妹看待,但有这一句话便足矣,她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谢陛下……”还没等程君怡说完,陈煊的视线便落在了她身旁的襁褓上,“把孩子给朕看看。”听到陈煊说要看看他们的孩子,程君怡忙回转身轻轻抱起床榻上的小皇子,递给了陈煊。 陈煊接过小皇子,看着他熟睡的样子,一直以来执政的疲倦和宫里的勾心斗角在看到怀里的小皇子的那一刻消散瓦解,都说婴孩是世界上最纯真圣洁之物,如今陈煊明白了,他可以让一切污秽望而却步,他的纯洁就像世间最清澈的溪流。当年杨琼妃生下陈浩麟的时候,陈煊刚过弱冠,正是男儿血气方刚的年龄,只知道打打杀杀,保家卫国,还不懂婴儿身上的那种纯真之气,如今,他终于领悟,这才是最圣洁神圣的存在。 “陛下,何时给他取一个名字呢?”程君怡依偎在陈煊身边,他们真的就好像一对恩爱夫妻一样。她见陈煊看着小皇子发呆,娇羞一笑,问起了名字的事。 程君怡的话把陈煊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把小皇子轻轻放下,沉吟片刻说:“朕待会就宣国师来为他占卜,占卜完毕自会赐名。”在文苍国,每个皇子公主出生后,国君都会为他们占卜,占卜之后才会赐名。当然,如果是一些不受宠的宫妃生下的孩子,一般只赐予名字,而不会为他做占卜。 国师被召来在殿外等候,陈煊让秀秀把小皇子抱给国师看。国师一身玄色长袍,背后绣有八卦图案,手里拿着一个罗盘,另一只手握着拂尘,白色的胡须过了胸脯,双鬓斑白的头发用一根深蓝色发带束起,整齐的一丝不苟。 国师见到陈煊慢慢悠悠从程君怡的寝宫走出,后面跟着抱着孩子的秀秀,忙向前几步,跪下来行礼。礼毕,陈煊命秀秀把孩子抱给国师看,国师端详了片刻,又闭上眼睛装模作样的掐指算了算,再看看手上的罗盘,老鼠一样精明的眼中迸射出一缕喜悦的光彩。 “如何?朕的儿子今后是什么命?”陈煊看到国师的表情,忙迫不及待的问。此刻他也顾不上这是谁的孩子了,也顾不上他的杨琼妃以后能不能坐上这皇后之位。 “恭喜陛下,恭喜陛下呀!”国师笑嘻嘻的凑上前来,拂尘一挥,还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感,“陛下,小殿下乃是圣星转世,是为文人雅士之相,长大后才思敏捷,必成大器。”国师毕恭毕敬的向陈煊阐述出自己刚刚为小皇子占卜出来的结果。 “圣星转世?”陈煊似乎有些不明白,“那国师可否详细给朕说说?”圣星转世这个字眼当然也没有逃过站在一旁抱着小皇子的秀秀的耳朵,她一边哄着刚睡醒的小皇子,一边静静的等待国师的下文。 “回陛下,圣星乃圣贤之星,小殿下既是圣星转世,将来以后必会成为圣贤清明之人,明事理且博学多才。”听了国师的话,陈煊刚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而站在他身后抱着小皇子的秀秀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明艳的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太阳花,然而,这个笑容陈煊并没有看到。 当年陈浩麟出生的时候陈煊还只是太子,所以陈浩麟也不能被以皇子的名义去让国师为他占卜,何况他是杨琼妃的儿子,他的出生并不受王太后和先帝的待见,他们并没有把陈浩麟当成自己的第一个孙子来疼爱,反而是爱答不理的。后来陈煊继位,为他弥补了占卜仪式,国师只说他将来不过只是个读书的料,没有什么长处。长大以后,陈浩麟果然只爱诗书礼乐,对习武和政事不感兴趣,这样的人也只适合当个私塾先生。这让陈煊觉得,国师的话并非故弄玄虚,而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当陈煊听到国师的话时,他心里最后一丝希望像寒风中的星星之火一样彻底熄灭,程君怡的孩子是圣星转世,将来以后必成大器,而陈浩麟只是天天埋头书卷中的“书呆子”,他的母妃又出生卑微,这样,程君怡就坐稳了皇后的位置,只不过是早晚的事了。 “陛下,依臣之见,该给小殿下取个文雅一点的名字。”见陈煊久久没有开口说话,国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陈煊叹了口气,在原地踱了几步,精致的龙袍与他身上的龙涎香在被初夏的风送到了遥远的地方,仿佛是在诉说着这位君主的忧愁。 “文雅的名字?”陈煊喃喃自语,“那便依国师之见,朕记得有个成语叫温文尔雅,这个成语是形容男子性格温和,举止文雅,那就取名尔雅好了。”话音落罢,取来纸笔,陈煊挽起衣袖,在洁白的宣纸上潇洒有力的写下三个大字,这就是他与程君怡之子,文苍国三皇子的名字:陈尔雅。 “朕的第三子就赐名尔雅,起驾,回宫。”陈煊在纸上写好名字,把还沾着墨水的狼毫放回到砚台上,没有再管那张还未干透的宣纸,便起身回宫。国师和秀秀等人一起恭送陈煊离开,随后,秀秀让另一个宫女把孩子抱回程君怡身边,她自己则拿起陈煊赐名的宣纸,卷起来带入程君怡面前。 秀秀和宫女回到寝宫,程君怡正倚靠在床头绾发,她没有盘特别复杂精美的发髻,也没有戴五彩缤纷的步摇,而是用刚刚那根玉簪固定住部分头发,剩下的披散在背后,好像凌波仙子从睡梦中醒来,寻找着清晨最纯洁的第一滴露水,玉簪上的红色玛瑙坠子左右摇曳,显出了几分俏皮可爱之感。 秀秀捧着陈煊写过名字的那张宣纸,像是捧着珍宝一般,兴奋的来到程君怡的寝宫,程君怡看到秀秀那么开心,就知道陈煊一定给她的儿子赐了个好名字。 第五章:宫廷深深深几许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娘娘,这是皇上赐给小皇子的名字,请娘娘过目。”秀秀郑重其事的双手给程君怡递上那张白净的宣纸,程君怡伸手接过,手指纤长如葱,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翠绿的美人镯。 程怡君展开宣纸,动作是那么的柔美,仿佛那就是她的孩子,不忍用力。展开宣纸,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呈现在程君怡眼前。她端详片刻,会心一笑:“陈尔雅,好名字,愿他以后成为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知书达理,顶天立地。” 程君怡把宣纸放到一边,遣散了秀秀等宫女,抱着陈尔雅,看着他粉雕玉琢的脸庞和尚未睁开的眼睛,心里不觉想要把自己余声全部的爱给他,因为在这之前,她还有一个孩子,而这段记忆,成了她心里永远抹不去的伤痛。 那是在她刚刚进宫之时,那时她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天天待在兰霞宫里翘首以盼,盼着她的煊哥哥能来看看她。可是陈煊很少来兰霞宫,他每晚基本都会去苏凝宫陪杨琼妃,偶尔几次来陪她,也不过是相顾无言,第二天又早早上朝,纵使程君怡心里有千言万语,面对小时候对她百般温顺现在却对她不冷不热的煊哥哥也是无法诉说。 就在她入宫后的第三个月,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当太医告诉她这个消息后,她的心里既喜悦又兴奋,那是一个即将做母亲的女子才能体会到的幸福感,所以程君怡当时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肚子里的孩子,平时就算是去宫苑赏花,也是让秀秀扶着,并不是她娇气,而是她怕自己一不小心伤到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天空瓦蓝瓦蓝的,就像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那么的干净纯粹,没有一丝云彩。程君怡在秀秀的陪同下,来到御花园赏花,秋菊开的黄灿灿的,让人不禁联想到满城尽带黄金甲的诗句。 这时,杨琼妃也带着自己的婢女来到了御花园,两人正好迎面撞上。杨琼妃在平时就是一个泼辣大胆的女子,小时候也正因为她活泼调皮的性格才使陈煊喜欢上了她,做了太子侧妃。杨琼妃浓妆艳抹,殷红的嘴唇像一朵刚刚怒放的玫瑰,眼中的戾气让人不敢直视,她穿着大红衣裙,深黄色的披帛长长的拖延在后面,和对面打扮素雅的程君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过姐姐。”程君怡看到杨琼妃迎面走来,赶忙给她行礼,动作仍然小心翼翼。杨琼妃莲步轻移中自带商人家的粗俗,不像其他后妃一样举止娴淑。程君怡的年龄比杨琼妃要年长一岁,但在宫里不讲年龄,讲的是品级,程君怡的品级没有杨琼妃大,自然要称呼她姐姐。 “妹妹不必多礼,你我之间何须行这些虚礼?”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杨琼妃高昂着头,嘴上说着客气话,样子却高傲的像一只不可一世的孔雀。头上的莲花步摇戴在一侧,步摇上的金丝流苏像水帘一样在她鬓角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着。 “听说妹妹有了身孕,是吗?”还没等程君怡谢过她,她便像是按奈不住一样,问起程君怡怀有身孕的事。程君怡抬起头,纤细的手情不自禁的抚上自己的小腹,脸颊上涌现出一抹绯红,点点头:“嗯。” “哦,既然妹妹有了身孕,便好好待在宫中休息吧,外面喧哗嘈杂,就不要随便出来了。”杨琼妃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又似真似假的关心了程君怡几句。 “多谢姐姐关心。”程君怡文静的吐露让杨琼妃这个从小在商人家长大的野丫头有些心生嫉妒,但她面上还是不露声色,“嗯,明日本宫派人给妹妹送些补品去,不要客气,这是姐姐的一点心意。”程君怡本来想拒绝,但是听到杨琼妃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不好再推辞。 第二天,杨琼妃果然组织了其他嫔妃去兰霞宫看望程君怡,她们也为程君怡带了不少礼物来。这些嫔妃中程君怡认识的只有杨琼妃和华良妃,其他的一些小宫妃程君怡有连见都没有见过,她们的年龄不过也只有十四五岁左右,年纪轻轻便入宫为妃,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能不能得到皇上的宠爱还不知道,深深的宫廷仿佛是在暗示着她们今后的命运。 “谢谢各位姐妹。”程君怡命秀秀把东西拿到一边,自己又陪着那些嫔妃们聊了一会,大家看时间不早了,这才各自回宫。目送她们的背影离开后,程君怡暗自想:谁说宫廷里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是不是那些人都传的太玄乎了,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 当时的程君怡太单纯,不谙世事,从小是被父亲当掌上明珠捧着的独生女,所以外边的腥风血雨她不曾经历过,宫廷中的尔虞我诈她也不曾见识过,杨琼妃她们表面上对她的关心和亲近实则并非她们真正的想法,在这个讳莫如深的皇宫中,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副如意算盘,他们各怀鬼胎,总想着把黑手伸向在自己看来是对手的人。 “娘娘!”秀秀清脆的声音打断了程君怡的沉思,她缓缓走进宫殿,看到秀秀正拿着一个精致的锦盒,“什么事,秀秀你拿的是什么?” “娘娘,奴婢看这个盒子挺精致的,打开一看是干燕窝。”从小程君怡待她像亲妹妹,秀秀当时也正直活泼好动的豆蔻年华,所以她没有忌讳,随意看了看那些嫔妃们送来的东西。 “燕窝怎么了?”程君怡莞尔一笑,从秀秀手里接过那个锦盒看了看,“你是不是想要这个盒子?本宫送给你便是了。”说着就要从锦盒里掏出燕窝,把锦盒送给秀秀。 秀秀赶紧上前拦住程君怡说:“不是的娘娘,奴婢并不是想要这个盒子,只是看这燕窝不错,想拿去厨娘那里给娘娘做一碗燕窝吃。”程君怡听罢秀秀的话,心里不禁涌入一股暖流,嘴角轻轻扬起一抹笑,并同意秀秀把燕窝拿去厨娘那里。 就是因为这一碗燕窝,给程君怡带来了人生中第一次打击,让程君怡明白了这个看似富丽堂皇的宫中实则杀机重重。当秀秀把一碗晶莹剔透,冒着些许热气的燕窝端到程君怡面前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晚膳时间,程君怡开心的闻了闻燕窝的味道,盛着燕窝的碗中还点缀着几颗枸杞,好像点点红梅盛开在雪地上。程君怡拿起碗中的瓷勺,一勺一勺的喝了下去。 燕窝喝下去没多久,程君怡便感到肚子疼,慢慢的,那种感觉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重,细密的汗珠在程君怡头上沁了出来,秀秀把她扶到床上,赶忙去叫太医。 太医来了的时候,程君怡已经疼的昏死过去,当她醒来后,秀秀悲伤的神情让她明白了什么。她不顾身体的虚弱,起身抓住秀秀的手问:“怎么了,秀秀,太医说了什么,是不是那燕窝有问题啊?” 秀秀看到程君怡起身,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赶紧扶着她躺好:“娘娘您别乱动,您现在身体虚弱,不宜太过激动。”程君怡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抓着秀秀的手不肯松开,“那你告诉本宫到底怎么了?” 秀秀知道是瞒不住她的,“扑通”一声跪下来说:“娘娘,是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您要惩罚就惩罚奴婢吧。”程君怡的眼神在这一瞬间暗淡了下来,随即声音提高了说,“本宫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娘,太医说,您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秀秀说完已经落下了眼泪,有害怕,也有替程君怡的伤心。程君怡听了秀秀刚才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孩子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秀秀,你告诉本宫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平时文静的程君怡在此刻已经近乎疯癫,她死死抓着秀秀的手,拼命问她这是不是真的,仿佛只有这样她的孩子就不会离她而去。年幼无助的秀秀跪在地上,流着泪摇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这种事无论是哪个女子碰上,都是致命的打击。 “娘娘,太医说……您是吃了被做过手脚的食物才失去肚子里的孩子的,奴婢……奴婢仔细想了想,刚刚那碗燕窝肯定有问题。”程君怡自从那时候开始,便兀自堕落了好多天,胭脂水粉不碰一下,三千青丝也懒得打理,每天把自己关在寝宫里不见任何人,除了每日的三餐由秀秀送进去,她不会过问任何事。 秀秀想把这件事告诉陈煊,但是程君怡阻拦秀秀说不许和任何人说这件事。她知道,如果她把这件事告诉陈煊,这个害她的人一定会置她于死地,等她在宫中的地位渐渐变得强大起来,她决定再去调查这件事。程君怡心里明白是谁害她,她也把怀疑对象锁定在了几个人身上,奈何她没有证据,空口无凭去指证她们,谁会相信呢?所以她没有办法,只能把心中的伤痛深深的埋藏在心里,任它尘封。 第六章:左右为难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直到现在生下了陈尔雅,程君怡的心里才得到些许安慰,当年的伤痛才得以治愈。但是,伤好了,疤痕却永久留下,程君怡永远不会忘记自己那天醒来听到秀秀对她说的话,她也不会忘记那个害她的宫妃,在燕窝里偷偷下药的人,她总有一天,会找出这个人,为当年肚子里那个可怜的还未出世来得及看看这美好的世界的孩子报仇。 苏凝宫中,一个女子侧卧在浴池中,池中的温水氤氲着白气,好像瑶池的仙气一般飘飘欲飞,池边站着两名青色罗裙的宫女,正不住的往浴池中洒落着花瓣,粉红色的花瓣落入水中,马上随水四处漂游,花瓣的清香弥漫至整个浴池。 浴池中的女子缓缓坐起身,斜靠在浴池池沿上,长发搭落在浴池的边缘,像一块黑色的绸缎,头发上的水珠滴落下来,好像断了线的珠帘。她的皮肤如凝脂般白皙莹润,眼神中停留着一丝狠厉绝然。 “琼妃娘娘!”一个宫女提着裙摆,急匆匆跑向浴池,杨琼妃不耐烦的皱了皱两道柳叶眉,“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没看到本宫在洗澡吗?” 宫女慢走几步,跪了下来:“娘娘,奴婢刚刚从外面回来,打听到丽妃娘娘在今日凌晨诞下一位皇子。”宫女还没有说完,杨琼妃刚刚那种略带享受的目光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冷漠,“程君怡,程君怡这个贱人,竟然生下了皇子,你们都滚,本宫不想看到你们!” “哗啦”一声,杨琼妃一巴掌拍在水上,水溅落到浴池边缘,地板上,还有旁边洒花的宫女身上以及那个跪在地上的宫女身上,浴池里的花瓣原本聚焦在一起,如今被杨琼妃一掌拍的可怜兮兮的四散奔逃,就像一群没命的灾民,在战火纷飞下,争先恐后的跑向一条生路。 宫女们吓得纷纷离开,杨琼妃一人坐在浴池里,眼里的怒火在熊熊燃烧,白皙的胸脯一起一伏。她气愤的吼叫着,丝毫不顾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皇帝的后妃:“程君怡,本宫不会放过你和你的儿子的!” 王太后听说程君怡生下了皇子,立马把陈煊召入宫中。富丽堂皇的甘露宫里,一对母子静坐在通明的烛火下,灯影幢幢,映照着王太后严肃精致的容颜,映照着陈煊紧张无言的面庞。 “煊儿,君怡生了皇子,听说你赐名为尔雅,是吗?”王太后把玩着手上的一串紫檀念珠,不温不火的问陈煊,“是的,母后,朕赐君怡之子名为陈尔雅,是为朕的第三子。”陈煊恭恭敬敬的回答,不敢欺骗这位高高在上的母亲。 “既然如此,为何还不立君怡为皇后?”王太后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丝毫不许他忤逆自己,“母后,立后之事朕再考虑考虑……” 还不等陈煊说完,王太后便打断他:“还有什么可考虑的,等君怡把身体调养好了,马上拟圣旨立她为后,如果你不答应,哀家以后就不认你这个儿子!”王太后丢下这句话,转身向寝宫中走去,烛火中,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道路的尽头,离陈煊越来越远。 “母后,母后!”任凭陈煊在身后怎么呼喊,王太后都不予理会,只留陈煊一人在空荡荡的正宫中。 晚风缱绻,吹落了一树桃红,月华温柔的洒在大地上,笼罩住整个皇宫,仿佛织女织就的纱衣,为大地披上,默默守护着这个无声又静谧的夜。 在这看似宁静寂寞的夜晚,却有一个人的心里是不平静的,他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月光洒照在他的身上,好像与这龙袍融合在一起,镀上了一层珍贵的铂金,而他俊朗的脸庞,也在这月光下暴露无遗。 陈煊一人行走在落英缤纷的碧禧宫苑内,偌大的皇宫里只有守夜的宫女和一些守门侍卫。此时已是午夜时分,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唯有陈煊一人不能安眠,他的心里此刻复杂的就像一团乱麻,没有人能替他解开,他自己也解不开,仿佛是命中注定会如此,也许,这便是人们口中说的宿命吧,逃不掉也摆脱不了。 陈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宣武殿的,刚刚踏入大殿,守夜宫女便为他撑起宫灯,准备引他去往寝宫。可是陈煊摆摆手,示意宫女退下,点上灯,他想在殿中静坐一会。 就在刚才,王太后跟他说,要他近几天就立程君怡为皇后,他面对母亲的威严无法反抗,也无法忤逆,只能言听计从,尽管他现在是九五之尊,高高在上,一手遮天,但面对母亲施加给他的压力,他无能为力。 程君怡在生下陈尔雅的那一刻,太监来向他禀报情况的那一刻,他看到程君怡的孩子是个皇子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皇后之位注定是程君怡的,不过是早晚罢了。 陈煊本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他心中期盼着上天能够看到他对杨琼妃执着的爱,希望他的爱能感动上天,王太后有一天可以破例同意他立杨琼妃为皇后,可惜,他的心思终究没人能读懂,王太后不理解他,上天更不会眷顾他,他走投无路,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立程君怡为后。 “朕本是天子,然而最终还是输在情这一个字上。”空阔的宫殿中,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他哀叹着,那些华丽的摆设沉默的放在自己该放的地方,静悄悄的仿佛是在聆听这位君主的忧愁。 陈煊出生在帝王之家,他的父亲,爷爷都是文苍国的君主。陈煊从小耳濡目染,当然明白帝王之家的利益与阴谋,权术与争斗, 规律与法则,这些东西像每天早晨叫他起床的鸡鸣声一样,天天萦绕在耳畔挥之不去,经久不息,在他的眼中,先帝不是他的父亲,只是一个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主宰着文苍国的一切。他从小在宫里看到那些将相王侯带着自己的儿子们来赴宴,那些和他一样大的少年们总是爹爹爹爹的喊个不停,可是他的父亲呢?他的父亲为什么从来不会陪他,从来不会给予他深沉如山的爱。 他的父亲是那个在他记忆中陌生又模糊的,穿着一身华丽的龙袍,每日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批阅奏折的人,他的父亲天天只有执政,勾心斗角,时刻防御朝廷内乱等事的人,心里根本没有他,在他的记忆中,只有程无季每天陪伴着他,教他读书认字,学文习武,陪他度过深宫中寂寞又孤独的时光,他有时候恍惚觉得,那个叫程无季的男子才是他的父亲,而身穿龙袍的那个人不过只是生他的陌生人罢了。 他的母亲王太后虽然很关心他,但在利益与权力面前也丝毫容不得他任性妄为,只要是对皇权没有利益的事王太后是绝不会同意陈煊去做的,就比如当初娶杨琼妃时,就比如现在立后时。尽管陈煊是那么的爱杨琼妃,可杨琼妃只因是商人的女儿,王太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陈煊立她为后。因为她是无法为陈煊巩固地位和皇权的,所以王太后宁愿立丞相程无季的女儿,也不愿立杨琼妃为后。 第二天陈煊批阅完奏折以后,已快临近深夜。他向宫外的方向踱了几步,来到正殿门口,长身而立。晚风把他头上明黄色的发带轻轻扬起,像侠客手中飞舞的软剑,如影随形,飘忽若神。漆黑的天穹中点缀着几颗星子,地上的落英像是在与它们打招呼一样,翻着跟头飞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再也无法寻见,如此静谧幽美的夜晚,陈煊心里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平静。 不知道在晚风中伫立了多久,陈煊叹了口气,对身边的执事太监说道:“摆驾苏凝宫。”当陈煊来到苏凝宫的时候,杨琼妃带领一众宫女前来迎接。 杨琼妃依旧打扮的花枝招展,仿佛一朵永远都不会凋谢的芍药花一样,绚丽的绽放在陈煊面前。只见杨琼妃一袭玫粉色长裙,衣裙上绣着大朵的牡丹花,显得华贵高雅,红色的披帛拖延至地上,卷起了宫苑地上飘散的花瓣;今天的杨琼妃梳了飞天髻,乌黑如墨的青丝盘的高耸入云,头上的玉兰簪子斜斜的戴在发鬓上,回眸一笑,闭月羞花。好像嫦娥仙子抱着玉兔要飞向月宫,但杨琼妃的美艳胜过了嫦娥的素雅,却逊色了她的仙气。 待陈煊和杨琼妃双双步入寝宫后,还没有等各自坐下来,陈煊便把杨琼妃一把揽入怀中。陈煊忽然的举动让杨琼妃惊诧不已,她先是惊了一惊,随即顺从的依偎在陈煊温暖宽大的怀抱中。 “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没有见过臣妾,忽然这么亲密作何?”杨琼妃戴着翡翠戒指的玉手轻轻抚摸着陈煊胸前的绣龙,感受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味。 “朕有件事要与你说,只是,这件事不知该不该说?”陈煊把怀中的温香软玉搂的更紧,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离他而去,只有这样等下说出的话才不会伤到她的心。 第七章:立后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陛下今晚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杨琼妃从陈煊怀里抬起头来,一双动人的杏眼温情脉脉的看着他。 陈煊叹了口气,伸出宽大修长的手,他的中指上因为常年批阅奏折生出了一个茧,他的手像梳子一样在杨琼妃头上游走,为她顺着背后披散下来的三千青丝。 见陈煊久久没有开口讲话,杨琼妃向四周环顾了一圈,微微上挑的眉眼中透露出狐狸般的狡猾:“陛下有什么事就说吧,臣妾洗耳恭听。”陈煊搂着她的手再次紧了紧,非常艰难的开口说,“昨晚,母后召朕去甘露宫,她与朕谈了立后一事。”听到立后的事,杨琼妃像触电一样从陈煊怀里挣脱开来,头上的玉兰花发簪随着她突然的反应剧烈的摇晃着。 “那太后娘娘怎么说啊?”看到杨琼妃期待的目光,陈煊真的不想告诉她这个残酷的事实。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他便深深的爱上了她,她的活泼好动令他痴迷,她俏皮果敢的微笑吸引着他,仿佛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他的一生中注定要有身边的这个女子陪他一起走过。 他爱了她整整七八年,从少年到青年,从不谙世事的太子到成熟稳重的一国之君,日思夜想,他的心里无时无刻不有着她,尽管她的家室不如老师的女儿,尽管她的长相也不及老师的女儿,她的气质在王太后眼中不过是个商人家的野丫头,与温柔文静的程君怡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可那又如何,她是他眼中倾国倾城的女子便可以了,陈煊曾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这一辈子只爱杨琼妃一人,除了她,其他女子不过都是充填后宫的摆设。 他多么希望有朝一日母后能认可她,能让她捧起凤印,大大方方的喊她一声母后,当事到如今,一切都成为泡影,她最终只能是叫她太后娘娘,那声母后不属于她。 “母后……”陈煊犹豫了半天,才在杨琼妃温情的注视下艰难的说出这句话,“母后让朕立君怡为后。”杨琼妃听罢陈煊的话,刚刚浅浅的笑凝固在脸上,她听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头顶轰然炸开,里面承载着希望,期待和欣喜,如今轰隆一声,全部破碎。 “你说的,可是真的?”杨琼妃娇艳的红唇僵硬的动了动,仿佛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的,“是,朕怎么会骗你呢,今日来,便是和你说明此事,希望你不要伤心,虽然立了她为皇后,但朕的心里只有你,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朕说过会只对你一个人好的,你要相信朕。”陈煊无助的看着对面烛光下的女子,此刻的杨琼妃心里已经麻痹,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于她来说致命的打击和内心一直的期盼走向破灭。 “够了,算我看错你了,我日日夜夜的期盼,盼着有朝一日你能立我为后,可没想到你却……”杨琼妃说到这里显得语无伦次,她已经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的发起脾气来。 “你听朕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朕没有变心,没有辜负你,对你始终如一……”还没等陈煊说完,杨琼妃便打断了他的话,“那你为什么不去向太后说明,你为什么不和她说出自己的想法?”杨琼妃继续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如花的脸上渐渐扭曲起来。 “朕何尝没有说明,何尝没有反抗,何尝没有为你争取过,可是母后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从来不会顾及我们这点儿女私情,她的眼中只有皇权和利益,你入的是皇宫,做的是嫔妃,入的不是金屋,做的不是贵妇人,明白吗?”陈煊也不再哄她,而是直接告诉她皇宫里的法则,她的身份背景是注定登不上那个位置的,即使有陈煊的宠爱,她的出生也不能为她争取到皇后的位置。 其实,当婢女告诉杨琼妃程君怡生下皇子的时候,杨琼妃就该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可是她自从嫁入宫中就一直被陈煊宠着,以为有了陈煊的宠爱,无论她们如何她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愿意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而是选择一味的逃避,如今,命运就这样明晃晃的呈现在她眼前,逼她面对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实。 “你当初答应过我的,你以后成为天子,我想要什么只要是你能力之内可以得到的,你都会给我,可是如今呢,你却负了我。”杨琼妃回忆着她做太子侧妃时陈煊曾对她许下的山盟海誓,说着他当初对她说过的话,眼角不知不觉落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白皙柔嫩的脸颊上慢慢滚落到地上。 “朕何时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陈煊过来握住杨琼妃的手, “可是你能不能看清现在的境况呢,是,程君怡虽然已经是皇后了,可是在朕的心里她永远都比不上你,难道你在乎的只是那一个位置吗,名义上她是得到了一国之母的称呼,可是朕心里真正爱的人是你。”听了陈煊的话,杨琼妃慢慢冷静下来,她也想过,自己的家室是给不了她什么的,如果没有陈煊的宠爱和倚仗,纵使她再有头脑心计,她在这后宫又怎能比得过家室显厚的她们。 这一夜,二人相顾无言,陈煊拥着自己一直深爱的女子,杨琼妃依偎在他怀里,两人对月而坐,一直到天明。 几天后,便是程君怡的封后大典。这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碧禧宫的正殿中场面格外隆重,文武大臣各站一边,宫女太监纷纷遍布在皇宫的各个角落,宫女的手里端着丰盛的果盘,气氛像过节一样热闹,陈煊的执事太监手里握着明黄色的圣旨,那纸圣旨即将把一个平凡的后宫女子推向一国之母的位置。 陈煊端坐在高高的大殿上,犀利的眼神注视着殿下的文武大臣,精致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今天,于程无季,王太后来说是一个喜庆的日子,对于程君怡来说她淡然面对,而对陈煊来说,是一个忧愁的日子。因为他册封了自己不喜欢的人为自己的正室,狠狠的伤了自己最爱的人的心,把她抛弃在深深后宫中。他的心里此时像刀割一样痛,可是陈煊脸上依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喜行不于色这是每个帝王必须掌握的一项技能,所以陈煊纵使再留恋深爱杨琼妃,在此刻他也不能表现出来。 他的面前放着檀木桌案,两边设立了两道屏风,王太后和众嫔妃便坐在屏风后,等着即将到来的封后大典。王太后今天特意穿了雍容华贵的宫廷礼服,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上,头上戴满了珠宝金钗,玛瑙耳坠像两颗樱桃一样挂在耳朵上,高贵中不失威严。 程君怡身着一件金丝百花长裙,外罩金纱长衫,长衫上绣着金色的凤凰,凤凰的尾巴在背后匍匐开来,裙子上用金丝绣成的牡丹熠熠生辉,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酒红色披帛搭在身上,高贵优雅,给原本文静的程君怡增添了一份霸气的美感。 程君怡特意让秀秀给自己梳了单螺髻,乌黑的发丝盘旋在头上看起来非常精致,程君怡又在发髻上戴了支牡丹花簪,牡丹花上的金箔叶片随着程君怡的动作在她发髻周围轻轻摇曳,牡丹花簪的旁边又插了几支珠钗点缀,好像众星捧月一般。 坐在她对面的杨琼妃用充满嫉妒的眼神看着花容月貌,冰清玉洁的程君怡,她即将要登上自己向往已久的位置,就是因为她的出现,陈煊把皇后的位置给了她,就是因为她的出现,她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就是因为她的出现,陈煊对她的宠爱又被这个女人分走了一半,尽管陈煊对程君怡的宠爱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宠爱,但在杨琼妃看来,陈煊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任何女人都不能同她分享陈煊的宠爱。 如果眼睛是一把刀,那么杨琼妃此刻的眼光便足以杀死程君怡,她心里的怒火像被泼上了汽油,熊熊燃烧,她迟早有一天要她尝到苦头,杨琼妃恨恨的在心里想。 “君怡,你过来一下。”坐在主位上的王太后,大气且威严的声音在召唤这位即将成为她儿媳妇的女子上前去,程君怡轻声一应,提起裙摆落落大方的走过去。 “太后娘娘叫嫔妾有何贵干?”程君怡福了福身子,王太后眉开眼笑,眼角显露出些许皱纹,十分满意的看着未来的儿媳妇,“君怡啊,过来陪哀家坐坐。”王太后在招呼程君怡的时候,已经命宫女给程君怡拿了把椅子放到自己身边。 “君怡,待会上殿的时候不要紧张,要摆出一国之母的仪态。”王太后拉住程君怡的手,像和亲生女儿说话一样,亲密无间。 “多谢太后娘娘提醒。”程君怡文静的说道。王太后听罢更加喜爱程君怡的贤淑文雅,高兴的眉开眼笑。她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是一只玲珑剔透的翡翠镯子,镯子玲珑剔透,翠绿的镯子中好像镶嵌着几块细碎的琉璃,又像玻璃的碎片,在镯子中若隐若现,王太后把它交到程君怡手中。 第八章:陈家有子初长成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这……”见王太后硬把镯子塞给了她,她又不好拒绝,“这是先帝当年送给哀家的定情信物,也算是皇室的传家宝,现在哀家正式将此物赠与你,希望你今后好好陪伴煊儿,做一个贤惠淑德的皇后。”王太后对程君怡的信任和期望远远超出了程君怡的想象,原来太后这么喜欢她,她却一直不知道。 “有请丽妃娘娘进殿!”随着太监尖锐的一声呼喊,程君怡袅袅婷婷,轻如云烟一般从屏风后走出,只见她仪态万千,艳冠群芳,一颦一笑都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举止文静得体,朱唇暗含笑意,仿佛汉武帝的宠妃李夫人再世,一顾倾城,再顾倾国。 程君怡走到陈煊面前,在他一侧缓缓停住脚步,为她提裙摆的宫女帮她把衣裙的拖尾整齐的放到地上,华丽的裙摆宛如一朵怒放的鲜花。程君怡低头间,余光瞥到了殿下的父亲,程无季着一身绛紫色官服,稳重威严,神态严肃,好像是注意到了女儿的目光,他向着程君怡流露出了一抹微笑。以后,他的女儿就是一国之母了,那堂堂一国之君就是他的女婿,程无季坚信自己的前程会因为女儿一天比一天明朗。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陈煊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执事太监拿出明黄色的卷抽,那是陈煊今早忍痛写下的封后圣旨,他多么希望程君怡这三个字可以变成杨琼妃的名字,多么希望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子是杨琼妃,而不是程君怡。 随即,太监尖锐严肃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丽妃程氏文静淑德,贤惠温柔,如花似玉,品德端正,性行善良,多才多艺,于天元六年着即册封为皇后,钦此!’” 太监话音落罢,殿下所有文武大臣都纷纷拜倒在地,一齐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程君怡莞尔一笑,不慌不忙,轻启朱唇道,“诸位大臣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等大臣们起来站好后,又有两个太监自殿中进来,他们一只手握着拂尘,一只手端着一个托盘,其中一个托盘上是一只精美华丽的九尾凤钗,凤凰的口中含着一颗红的像血一样的鸡血石,凤凰的眼睛是用黑曜石所镶嵌,凤尾用了七十二片金箔,翅膀上垂下两根像雨帘一样的金丝流苏。 “皇后娘娘,此乃象征一国之母之物,名曰九尾金凤钗,历代皇帝都会为皇后打造一支,这是前不久陛下命工匠为娘娘所打造,请娘娘笑纳。”太监端着托盘,低头恭恭敬敬的说。程君怡也没有推脱,而是大方的命宫女收下,送到自己宫里去。 见程君怡收了凤钗,另一个手端托盘的太监也款款走上前来,这个太监的托盘里放着一块类似于玉玺一样的印章,只是,玉玺上的动物一般雕刻龙或狮子,而这个印章上的动物却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头上系着黄色的流苏。 “皇后娘娘,此乃凤印,陛下赐予娘娘掌管后宫。”凤印用白玉雕刻而成,白皙润泽的羊脂玉就像程君怡的素手一般,程君怡轻轻捧起凤印,谢过陈煊,随后殿下文武大臣齐声欢呼,尤其是程无季,笑的比任何人都开心。 仪式结束后,王太后带领众嫔妃离开正殿,路过甘露宫,王太后叮嘱了程君怡几句,便离开了,程君怡与其他嫔妃往后宫而去。 凤鸣宫是后宫最大的宫殿,供正宫娘娘所居,只有皇帝的正妻才可以住,程君怡看着宫女们来回为她搬运东西,从兰霞宫搬运到凤鸣宫,一众宫女像鱼一样来往穿梭,程君怡想等她们搬运完毕应该好好犒劳她们一下。 正当程君怡准备踏入凤鸣宫的时候,杨琼妃停下脚步,喊住了她,脸上依旧是若有若无的笑容,华丽的珠钗戴满了乌黑的发鬓。 “恭喜姐姐啊,如今该是妹妹喊您姐姐了,今日妹妹来向姐姐问好。”杨琼妃向程君怡欠了欠身子,恭敬的说道,但语气总让人感觉哪里不对,有种奇怪的感觉。 “都是自家姐妹,又何须多礼,今后好好侍奉皇上,各守本分便好。”程君怡知道她是在挑衅自己,当初下药害程君怡失去孩子的人程君怡也怀疑过她,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怀疑又有什么用?她清楚的感觉到,自从自己一进宫,杨琼妃就对自己处处充满敌意,如今她又坐上这皇后的位置,杨琼妃心里肯定不会平息这股怒气。 “什么自家姐妹?姐姐有所不知,妹妹入宫几年,这后宫之中到处都是勾心斗角,俗话说最毒不过妇人心,我劝姐姐还是小心为妙,在后宫,并不是所有人都吃姐姐这一套的,姐姐还是收起你的善良吧,说不定哪天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作为一个嫔妃,她对如今已是后宫之首的程君怡这样讲话, 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就对杨琼妃巴掌招呼了,但程君怡却不动声色,坦然自若。 “多谢妹妹提醒,本宫会小心的,时候不早了,本宫该回去看看尔雅了。”话音落罢,不等杨琼妃再回答什么,便步履轻盈的走入了凤鸣宫。 程君怡刚刚走进凤鸣宫,一袭青色衣裙的秀秀便忽然跑过来,郑重的行了一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声音清脆如黄鹂,带着少女的俏皮。 “好了好了,本宫做了皇后怎么看你比本宫还高兴?”程君怡微微一笑,“那当然,奴婢从小在娘娘身边长大,如今娘娘贵为皇后,那奴婢身份自然也抬高了。”秀秀嘟了嘟嘴,脆生生的说。 “就你嘴甜。”程君怡宠溺的用对妹妹说话的口吻和秀秀说出这句话,“对了,尔雅在干什么,进来就听你吹,忘了我的尔雅了。”程君怡一提到陈尔雅的名字满眼的幸福洋溢出来,好像一汪清泉,来不及接下,便已流入深山之间。 “小殿下一个人玩呢,自从换了一个环境,就不好好睡觉了。”秀秀边说边带程君怡去看陈尔雅。寝宫中,陈尔雅躺在摇篮里,白嫩的小手放在嘴里慢慢吮吸着,好像那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一样,时不时的看看周围。 “尔雅,母后回来了。”程君怡探到摇篮面前,温柔的对还不懂事的陈尔雅说道。陈尔雅只是抬头看了程君怡一眼,像黑珍珠一样的双眸扑闪扑闪的,浓密的睫毛好像蝴蝶的羽翼,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抱抱他。 国师说,这个孩子是圣星转世,将来以后必成大器。程君怡心里默默期望着,期望陈尔雅以后为她争光,给她在陈煊面前和皇宫里赢得地位与垂青,她知道,如果没有王太后的支持,陈煊是不可能立她为皇后的,因为程君怡心里很清楚,陈煊真正喜欢的人是杨琼妃,如果当初不是父亲硬把她推给陈煊,陈煊是不会把她娶进宫的。所以,如果以后王太后仙逝,她必须利用陈尔雅才能在这宫中立足,程君怡默默的想。 一晃眼,便是十年后。 丹桂飘香的秋天,一阵阵凉风都是甜的,仿佛裹着蜜糖。在这瓜果成熟的季节,皇宫里的美食总是最丰富的,碧禧宫张灯结彩,为每年一度的追月节做着准备。 墨香雅韵的文轩阁中,几个少年围着一张檀木桌案席地而坐,他们的面前放着文房四宝,每人手里握一只狼毫,在白净的宣纸上挥毫泼墨。 这些少年都是陈煊的儿子,他们个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成熟和懵懂在他们身上表现的刚好恰当,既不天真烂漫,也不老气横秋,一切都如他们美好的年华一般刚刚好。 一个身穿苍蓝色衣袍,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金丝滚边,外罩藏青色对襟长衫,长衫上绣着银色祥云图案的俊朗少年正坐在桌案旁,修长的手握着狼毫,在白净的宣纸上一挥而就,力度恰到好处,字迹工整娟秀。一头青丝束在头顶,一丝不苟,整整齐齐,没有一缕碎发零落出来,眉眼中自带书生气质,他便是陈煊和杨琼妃的长子——殷王陈浩麟。 文苍国内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皇子封王之后没有弱冠便不可搬出宫外居住,也不会赐予属于他自己的府邸,所以陈浩麟现在已是十六岁的年龄,陈煊依然把他留在宫中。 陈浩麟的旁边坐了一个眉目刚毅,英俊笔挺的少年。少年青丝半束,其余的发丝如瀑布一般垂落肩头,同样在聚精会神的在纸上赋诗,这是华良妃的儿子,陈煊次子——秦王陈简。  陈简从小在母妃的培养下,跟着陈煊手下的将军习武,又在老师的教导下读书,如今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皇子,他为人细心沉稳,擅于分析事情的局面,他的母亲华良妃从小告诫他,皇宫中尔虞我诈,争争抢抢的事情你我母子二人不便参与。所以陈简即使文武双全,他也从不会过问立储封王之事,一切仿佛与他无关一样,陈煊交给的任务却总是尽力办好,丝毫不会含糊。 第九章:这个小皇子很皮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在距离陈简不远的地方,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伏在桌案上,一会抬头看看窗外南迁的大雁,一会抓耳挠腮玩弄着手里的狼毫,与两位皇兄的举止实在是天差地别。他激灵的双眸左顾右盼,不专心的样子丝毫没把面前诗赋的事情放在心上。 少年长得格外俊俏,两道剑眉直飞发鬓,眸光中带着几缕调皮,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背后,用一根墨色发带随意的扎住,不像陈浩麟和陈简一样,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他没有穿绫罗绸缎的礼服,而是穿着一件细布白袍,好像一个风流潇洒的少年侠客一般。青色的腰带上挂着一块环形玉佩,那是陈煊在他过第一个生辰时赐给他的生辰礼,自从赐给他以来他就一直佩戴在身上。 尽管他的衣着打扮并不如他的皇兄皇弟们,但他的俊美风雅依旧掩饰不住,长大后定是一个翩翩玉公子。 “尔雅,你能不能认真点啊,今天是追月节,父皇让我们每人作一篇诗,晚上要拿到宴会上给文武大臣欣赏,你这样三心二意的,怎么能写好诗呢?”陈简看到弟弟这个样子,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还有啊,你待会回去换件衣服,这样穿着像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你比我母后还啰嗦,天天就知道管我。”陈尔雅撇撇嘴,不高兴的说,“那还不快点写诗,写好了回去换衣服?”陈简从小就对比他小三岁的陈尔雅特别关心,因为他之前听华良妃说过,陈尔雅刚出生的时候国师就说他是圣星转世,陈简想,既然是圣星转世,那他的皇弟以后一定会有一番作为,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必须好好教导他为人处世。 所以在陈尔雅懂事的时候,陈简大多数时间跟陈尔雅在一起,督促他学习,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如果有陈简会立即阻止。陈简对陈尔雅的良苦用心比陈煊还要上心,仿佛他们并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是同母兄弟。 陈尔雅刚刚十岁,和同龄少年一般调皮活泼,他还不知道什么是皇宫法则,什么是人心险恶,现在的陈尔雅就像一张白纸一样纯洁无瑕,他当然不会明白,在皇宫中,能得这样一个兄长是千古难遇的幸事,历代皇室成员哪个不是手足相残,血洗王府?像陈简这样的皇兄,陈尔雅必须好好珍惜。 文轩阁中寂静无声,周围静的只能听到风从窗户吹进来的声音,凉爽的秋风吹到宣纸上,桌案上的宣纸像华贵的布匹,轻轻飘荡,发出清脆的响声。 陈浩麟握着狼毫在写满诗赋的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末了,嘴角勾起一抹文雅的微笑,真可谓腹有诗书气自华。随着陈浩麟一首诗作完,陈尔雅也一拍手上的狼毫,表示作完了诗。 “哇,我们的尔雅这么厉害,大皇兄刚刚作完,你就也完工了?”陈简故意露出惊讶的神色看向陈尔雅面前的宣纸,只见宣纸上的字迹有些潦草, 但是诗作却对仗工整,辞藻华丽,颇有诗人的风范,连陈简看了都不觉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番。 “尔雅,把诗拿给皇兄看看。”陈浩麟轻声说,谈吐也是那么的文质彬彬。陈尔雅听罢,把写着诗的宣纸起身丢给了陈浩麟,还没等陈浩麟说什么,他便风风火火的跑出了文轩阁,边跑边说,“我去换衣服了。” “这尔雅,总是这么冒失,但是,不得不说,老师让他学习的东西他总是能认真的学完,父皇交给的任务也能出色的完成。”陈简提着狼毫,看着陈尔雅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快看看他的诗吧,皇兄。”随即对陈浩麟说。 陈浩麟点点头,拿起宣纸轻声念了几句:“阿简,尔雅这诗我想如果不是他平时太贪玩,他有超越你的天赋。”陈浩麟欣赏的说。在众皇子中,陈浩麟作的诗最好,陈简次之,可是如今陈尔雅却有超越陈简的趋势,这让他们更加相信了陈尔雅是圣星转世的预言。 陈尔雅连蹦带跳,停下来忽然想到什么,掉转了跑步的路线,随后一口气跑到程君怡的凤鸣宫,奔跑的过程中,背后的长发被风扬起,颇有几分洒脱之感。来到凤鸣宫,陈尔雅看到秀秀正站在宫苑里指挥一群小宫女们挂灯笼,那些红彤彤的宫灯上垂着柔顺的流苏,就像一个个橘子一样被高高挂起,喜庆极了。 “殿下你来了,诗作好了吧,快进来。”陈尔雅勾起嘴角笑笑,笑容活泼温雅,“嗯,早就写好了,大皇兄在帮我看呢,我回来换件衣服,但是又想先看看母后,所以来这里了。”陈尔雅和秀秀打了个招呼,转身进了凤鸣宫。 秀秀见陈尔雅进去了,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殿下,娘娘为您准备了月饼,今天是追月节,陛下赏赐了嫔妃每人五个月饼,娘娘特意留了殿下最喜欢的凤梨馅儿的。” 陈尔雅作了半天诗,也饿了,一听秀秀说程君怡给他留了月饼,二话不说脚底像踩了风火轮一样,向凤鸣宫正殿跑去。 “殿下,你慢点!”还没等秀秀说完,陈尔雅已经把她抛在了身后,兴高采烈的奔向他的母后和月饼。 程君怡正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品茶,弹指一挥间,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女子已经变成了年过三十的风华少妇。程君怡身着金凤银丝长裙,纱织金丝长衫,玉带披帛得体的搭在胳膊上,头上象征皇后的九尾凤钗高贵华丽, 衬着程君怡昳丽的容颜,仪态万千。 “参见母后。”陈尔雅等宫女通报过后,放慢脚步走进来,向程君怡行了个礼。程君怡放下茶杯,一双剪水双瞳中流露出母亲的慈爱,温柔的摸摸陈尔雅那一头略显凌乱的青丝,“雅儿快起来,今日追月节, 所有礼节在母后这里都免了,不必再行礼了。” “谢母后。”陈尔雅抬起头,黑亮俊美的眸子看向程君怡,“母后,你给雅儿留的东西呢?”程君怡抿嘴一笑,她当然知道陈尔雅跟她要什么东西,但是她却不肯轻易把月饼拿出来给陈尔雅吃。 “什么东西?”程君怡故意反问道,陈尔雅以为自己听错了,便说,“秀秀姐不是说,您给我留了月饼吗?” “是给你留了,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哪个皇子跟你一样这样不修边幅的,去换衣服,把头发好好梳理一下,然后才可以吃月饼。”程君怡把脸一撇,刚刚的温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刹那之间从一个慈母变成了掌管后宫的皇后。 程君怡在教子上从来不会放任他胡作非为,该疼爱的时候程君怡会把陈尔雅宠上天,但是该让他学习一些东西的时候,程君怡也是毫不含糊,如果陈尔雅不听话,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因此,陈尔雅从小到大虽然是调皮了一点,但那是出于一个少年爱玩的天性,出格过分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做过。 “母后,是不是皇兄来了?”一道稚嫩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秀秀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进到正殿,这个小男孩是程君怡的小儿子,陈尔雅的同母弟弟陈尔瑜。十年了,十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转眼间,陈煊的后妃们为他增添了许多子嗣。杨琼妃又生下了一子,程君怡生下了小皇子陈瑜和两个公主,付婉妃少有被宠幸的时候,所以她只为陈煊生了一个儿子,名陈景渊,是为陈煊第五子。 “是啊,瑜儿,你两个皇姐呢?”程君怡看到陈尔瑜一个人进来,不见两个女儿,便问,“皇姐们去后花园赏菊去了,瑜儿不想去,便回来看看皇兄是不是来了?”陈尔瑜大大的眼睛看上去和陈尔雅十分相似,只是比陈尔雅多了几分可爱,忽闪忽闪的双眸像两颗明亮的黑曜石,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皇兄,抱抱瑜儿。”陈尔瑜看到准备去回宫换衣服的陈尔雅,扑上去想要他抱,于是和陈尔雅撞了个满怀,陈尔雅接住他,有点不耐烦的说,“一整天就知道抱抱抱的,自己就不会去玩一会吗,你皇兄我小时候谁抱过,都是自己去玩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陈尔雅还是抱了抱自己的小皇弟。 抱完陈尔瑜,陈尔雅转身出了凤鸣宫,回到自己的宫殿墨染殿换衣服。当初国师说他是圣星转世,配文雅一点的名字比较好,所以陈煊不但给他取名尔雅,就连他如今住的宫殿的名字都和文墨有关。 陈尔雅回到墨染殿的寝宫,找了一件玉白色长袍,长袍面料是软缎水绸,领口和袖口绣有精致的金丝滚边,穿在身上轻柔洒然,飘飘欲仙。陈尔雅又穿上月白色对襟长衫,长衫上同样绣有金丝滚边和祥云图案,金丝玉带打成一个漂亮的结系在腰上,配带着陈煊赠他的玉佩,换好衣服的陈尔雅简直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陈尔雅换好衣服,用一根绣着花纹的发带把头发随意向后一扎,便跑出了墨染殿,准备返回程君怡的宫殿,谁知在路上和一个女孩子撞在了一起。 第十章:追月节的宴会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只顾低头走路,没有注意到向他迎面走来的粉裙少女,少女头戴金步摇,身着粉色织锦长裙,裙摆拖曳至地面,玫红色披帛俏皮温雅。 “哎哟!”陈尔雅被撞到了,与他同时出声的还有对面少女的轻呼,少女脸庞白皙柔嫩,一双杏眼如黑葡萄一般灿然动人,殷红的樱桃小嘴被一只纤纤素手轻轻掩住,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如果把手拿开,她保不准会尖叫出来。 “尔雅,你怎么在这儿?”少女看到撞她的人是陈尔雅,随即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皇姐,我只是刚从墨染殿出来准备去往母后宫中,谁知低头走路没有看到迎面而来的皇姐,望皇姐不要怪尔雅冒失。”眼前这个少女正是华良妃的女儿,陈简的同母妹妹大公主陈如翊,陈如翊生的花容月貌,刚刚十二岁便显现出一副美人胚子,相比于陈尔雅的两个妹妹,陈如翊的气质和容貌略胜她们一筹。 “没事,皇姐怎么会怪你呢?”陈如翊掩嘴轻笑,处处透露出一个公主该有的良好仪态,“待会要去父皇宫中赴宴吧,你看你这头发得束一束,来,皇姐帮你。”陈尔雅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乖顺的站在陈如翊面前让她帮自己束发。 陈如翊婉然一笑,从衣袖中拿出一把木梳,木梳上系着红色的流苏,梳柄上有一朵梅花做为装饰。她解开陈尔雅头上的发带,三千青丝像瀑布一样流泻下来,正是遗传了程君怡的发质,所以陈尔雅的头发才这么乌黑柔顺。 不一会,陈如翊用自己灵巧的双手就帮陈尔雅束好了头发。只见,调皮俊美的少年青丝半束,其余的头发披散在背上,束在头上的发丝一丝不苟,风拂过,背后发丝肆意飞扬,好像一个从远处归来的江湖侠客,风流潇洒,气宇轩昂。 “谢谢皇姐,皇姐如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陈尔雅眨眨眼,对陈如翊说。陈如翊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目送少年离去。 陈尔雅返回凤鸣宫的时候,看到程君怡抱着陈尔瑜坐在自己腿上,可爱的陈尔瑜手里捧着一个月饼,低头自顾自啃着,陈尔雅看到这番情景后,撇了撇嘴,走到桌案前拿起自己的那个月饼吃了起来。 “母后,待会父皇摆宴邀请文武大臣你也会出席吗?”陈尔雅吃着月饼,口齿不清的问程君怡,“你忘了,皇上宴请文武大臣,女眷是不能出席的,待会我和你父皇的众嫔妃去皇祖母的宫里赴宴,还有你的皇姐皇妹们也会去。”程君怡抱着怀里的陈尔瑜,不紧不慢的回答陈尔雅道。 “哦,那只有我和其他皇兄弟们同去了。”陈尔雅有些失望的说。谈论间,月上中天,银光似水,凉爽的秋风送来阵阵桂花的清香,沁人心脾,陈尔雅在宣武殿门前看到了陈浩麟和陈简,他们的身后都跟着两个打灯笼的宫女,再看陈尔雅身后,却是一片漆黑。 “二位皇兄,不知皇弟来的是不是时候?”光线向陈尔雅照射而来,瞬间映出他风华俊美的脸庞,陈浩麟和陈简这才发现,黑暗中走来了一个人。 “没有,你来的正是时候,快点进去吧,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陈浩麟折扇一合,斯文的对陈尔雅说道,陈简微微一笑,兄弟三人一同走入福云殿。福云殿是陈煊接待外来使者与宴请宾客的宫殿,所以这里今晚分外热闹。 三人颀长挺拔的身影在月光与烛光的辉映下好像一幅美好的画,正直大好年华的少年们,却还不知道他们各自即将的命运,皇室家族,注定不会平静无波的度过一生。 福云殿中,人山人海,但却井然有序,文武大臣都应邀来赴宴,有的还带了自己的孩子,这些少年们都和陈尔雅兄弟三人的年龄差不多,陈尔雅穿着黑色的皂靴,刚刚踏上福云殿的红地毯,便隐约听到了大臣们若有若无的议论声。 福云殿内灯火通明,富丽堂皇,一盏盏琉璃宫灯像秋天成熟的果实,悬挂在宣武殿的各个角落,仿佛可以把黑暗的地方全部都照亮,不留一丝阴霾。宫女们端着月饼和果盘在福云殿中来回穿梭,执事太监东吆西喊,维持着殿内的秩序,整个宴会上热闹又有条不紊,一切都欢快的进行着。 陈尔雅兄弟一行人进入福云殿,站到靠近主位的两边,陈浩麟和其他皇子站在左边,陈简带着陈尔雅站在靠近右边,他们在静静等待着父亲,那尊贵的一国之君入殿。桌案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和果品,玲珑小巧的玉白酒壶盛满陈年佳酿,象牙筷子整齐的摆放在羊脂玉筷枕上,筷子的一头绘着繁复漂亮的金色花纹。 到了开席时间,只听殿外太监尖锐的声音高喊道:“皇上驾到!”话音落罢,陈煊乘着步撵,来到福云殿,华丽的龙袍被月光映照得绚丽生辉,耀眼夺目。陈煊缓缓步入大殿之上,众大臣纷纷跪下行礼,陈尔雅等人也一并单膝跪地,不敢直视父亲的面孔。 陈煊走到主位上,遣散了跟随的侍卫,掀起龙袍坐下,看了看殿下跪拜的大臣,不由得嘴角勾起一抹笑:“诸位爱卿平身,今日是我文苍国一年一度的追月节,朕特邀众爱卿前来赴宴,愿我们能度过一个欢乐的追月之夜。”殿下大臣谢过陈煊,他们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陈煊把这一切尽收眼底,殿下的情景在陈煊眼中一览无余。 “赐坐!”陈煊赐坐以后,众大臣才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陈尔雅等人也坐了下来。陈尔雅看到桌案上的果盘里放着又大又红的苹果,伸手准备要拿,却被一只和他差不多大的手拦住了。 “二皇兄?怎么了?”陈尔雅抬头,看到是陈简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那盘子里的苹果,“你怎么还是这般调皮,父皇只是赐坐,又没有说开席,在如此盛大的宴会上,不可失了一个皇子的礼节。”陈简严肃的摇摇头,把陈尔雅的手拉回来。 刚刚安顿好陈尔雅,陈简抬头一看,发现陈煊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还时不时的依偎在陈煊身边,手里捧着一个大红苹果,陈煊也不厌其烦,眉开眼笑的逗着他。这个男孩不过八九岁,陈简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这才恍然大悟,与陈煊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杨琼妃的小儿子,陈浩麟同母弟陈治。 不要说是陈简,所有皇子公主都知道这个内幕,就是他们的父皇最宠杨琼妃,程君怡现在虽是一国之母,生的孩子也较多,但她不得陈煊宠爱,陈煊之所以跟她生了那么多孩子,不过是做给王太后看的,也就是逢场作戏罢了,而杨琼妃才是那个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女人,这是他们的小儿子,陈煊当然会百般宠爱。 但是让陈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父皇宠爱他们母子的态度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在如此盛大的宴会上,陈煊竟然可以容忍陈治与他同坐,在这么多文武大臣面前任他随意玩耍。 陈简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东张西望,百无聊赖的陈尔雅,温暖的烛火映着他清秀的脸庞显得格外美好,陈简却不由得为这个皇弟担忧了起来。如果王太后有朝一日仙逝,那陈尔雅母子的位置必定不保,杨琼妃很有可能被立为陈煊的第二任皇后,这样的话,程君怡自然被废。杨琼妃是什么样的女人,从小观察细心的陈简就看出来了,她怎么可能会放过陈尔雅母子呢,陈简现在心里希望的是,陈尔雅要快点长大,这样才有能力保护自己和他母后。 “诸位爱卿,在开席之前,朕要让你们欣赏几首诗,这些诗都是朕的儿子所作。” 说罢,命宫女拿来一个红漆檀木托盘,托盘上放着白净的宣纸,折叠起来的宣纸隐约可以看到上面用毛笔写着的字。 陈煊把宣纸上的诗按皇子们的排行让人一一读给大臣们听,读的同时,陈煊也在侧耳倾听,还时不时的观察着下面儿子们的动静。虽然只是几首小诗,但也写的绘声绘色,字里行间透露出追月节的意境和语言上的美感。 读毕,陈煊满意的点点头,随后问殿下的众大臣:“诸位爱卿觉得哪首诗最好?”陈煊点了程无季的名字,德高望重的国相起身,从容不迫的回答,“陛下,臣觉得第一首诗胜过其他诗,其语言流畅自然,一气呵成,很好的描述出了追月节的意境。” 这些大臣当然不知道哪首诗是谁作的,陈煊也没有告诉他们。陈煊摆摆手,让程无季坐下,又接着问了其他几个大臣,多数人都觉得陈浩麟的诗优美,但也有少数觉得陈尔雅的诗比较突出个性。 第十一章:月光下的兄弟情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麟儿。”陈煊在叫陈浩麟的名字的时候都是非常柔和的,没有昔日帝王的威严和生硬,陈浩麟听到陈煊在唤他,忙收起手中的折扇,站起来,“父皇?” “麟儿,第一首诗是你写的吧,大家都说第一首诗最好。”陈煊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命身边的执事太监拿到陈浩麟面前,“这是父皇赏你的,国库中的珍品——紫毫。”陈浩麟双手接过盒子,打开盒子,金色的绸缎上是一支精致又华美的狼毫,狼毫的笔杆用香木制作,刷上金粉,笔尾处精巧的雕刻着一朵兰花,而笔头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的毛发所制,竟在这烛光下略微发紫,怪不得叫紫毫。 “谢父皇。”陈浩麟行礼道谢,心里开心的像吃了蜜糖,但脸上只是挂着微微的笑。他写了这么多年的诗文,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天这支珍稀又精美的毛笔,见陈煊赏了陈浩麟,陈尔雅拍了拍手表示祝贺,而一旁的陈简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二皇兄,你怎么了?”陈尔雅大大咧咧笑着回头,看到陈简面色凝重,似乎有点不高兴,但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这个表情令陈尔雅万分疑惑,不知二哥在想些什么? “嗯……啊?没事,尔雅,快开席了,你不是早就饿了, 待会皇兄给你掰个鸡腿。”陈简回过神来,脸色瞬间恢复如初,好像刚刚的表情就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过。陈尔雅心里明知道陈简不对劲,但也没有说出来,只是点点头,年幼的陈尔雅还不懂揣摩一个人的心思,所以他也不好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宴会上,陈尔雅吃到了十年都没有全部吃过的丰富的饭菜,今年的追月节不知为什么,陈煊把十岁以上的皇子全部叫来了,当然陈治是个例外。整场宴席下来,陈尔雅喝了几杯果酒,不时的看看周围,陈浩麟与其他皇弟们玩着飞花令助兴,陈简一直观察着主位上的陈煊以及在他身旁从未离开的陈治。 陈治坐在陈煊的腿上,陈煊像普通的父亲一样,用筷子夹着饭菜喂到他的嘴里,陈简看到这里,悄悄在桌案下拉了拉陈尔雅的衣襟。 “尔雅,你看到父皇了吗?”陈简压低声音对陈尔雅说。陈尔雅刚刚准备投著,被陈简这么一提醒,抬头看向了高高的主位之上。 “杨琼妃的小儿子,二皇兄是想说父皇最疼爱的人是他吧,我知道。”陈尔雅收起方才大大咧咧的笑,眼神平静的对陈简说,“我知道他不爱我和母后,母后空有皇后之名,不过是皇祖母的支持罢了。无所谓,我尔雅对权力这些东西一向不在乎,若是可以,我宁愿做一个游侠去行侠仗义,惩恶扬善,生活在江湖一笑泯恩仇,把酒仗剑走天涯之中。” 其实陈尔雅早就发现了,他不过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就算他说出来,陈煊会把柔和的目光投向他吗,就算他说出来,陈煊会把那份帝王的宠爱分给他吗?是的,他根本没有必要说出来,说出来也没什么用,陈简在心里暗暗想道。听他刚刚一番话,陈尔雅还是没有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陈简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想让他做个久远的打算,不要再像现在这样贪玩,学些本事以后好保护自己和皇后。 宴会结束后,陈简在离开宣武殿的路上拦住了陈尔雅。陈尔雅今天在宴会上一时好奇又高兴,喝了点酒,此时俊美的少年脸颊被月光映照着,有些微醉,眼中的光彩神幻迷离,他看到前面忽然立着一个衣袂飞扬的人,酒转瞬之间醒了大半。 陈尔雅看到前面拦住自己的人,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借着月光,看清了拦住自己的人是陈简。两个少年相对而立,秋夜的风拂过,他们的衣袂轻轻飘扬,背后的青丝与发带互相纠缠缭绕,这场景,美的像一幅画。银白的月华打在他们身上像镀了一层银粉,把陈尔雅身上的金丝滚边和陈简袖口和衣摆上的金丝窃曲纹映照的熠熠生辉,华美中自显贵气。 “二皇兄,你这是……?”陈尔雅不明所以,眨巴着一双明亮的瞳仁看着对面的少年,“尔雅,皇兄有话跟你说。”陈简言简意赅的说罢,拉起陈尔雅向一处没有人的凉亭走去。 “二皇兄,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还拉我来这么僻静的地方?”陈尔雅挣脱开陈简的手,甩甩胳膊,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亭子中的石头桌案上飘落着几片枯叶,陈简默默走过去,用手抹了一下桌面,不料,掀落了一片枯叶,枯叶打着旋儿,像蝴蝶一样,落在地面上,悄无声息。 月光依旧如水般纯净,把两个少年的影子错综复杂的投射在地面上,像是今晚注定有什么秘密要说,原本浪漫的追月节之夜气氛在这一瞬变得凝固。 “尔雅,皇后娘娘如今虽为后宫之首,可你知道,其实父皇宠爱杨琼妃,想立她为后,立她儿子为储君的事一直没有磨灭?”陈简叹了口气,还没等陈尔雅接话,兀自说下去,“我不是有意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尔雅,你出生在皇室,就注定无法平静度过一生,无法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度过无忧无虑的孩提时代,所以,皇兄只是想告诉你在这处处充满阴谋的深宫之中,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和你的母后。” 又是一阵风拂过,吹起了陈尔雅额前的一缕碎发,那缕碎发在他眼前翻飞缭绕,遮住了他眼里的情绪:“那皇兄说我该怎么办?”陈简在原地轻轻踱了几步,“经过我这几天的观察,父皇在考虑立太子的事,今日之所以把我们都召集到宴会上,就是为此事而来。”陈简猛然转过身,背后长发飘逸飞扬,他紧紧盯着陈尔雅说。 “父皇这几天总是交给我们不同的事物去处理,还要我们在宴会上作诗给那些大臣们看,实则是在考验我们的能力。”陈简甩了下绣着精致窃曲纹的衣袖,“在考验的这几个人中,分别是你,我,大皇兄,还有景渊。景渊不过是父皇给他面子,要知道,他的母妃在这宫中并不受宠,父皇只是做做样子罢了。”陈简分析的句句在理,陈尔雅也不打断他,默默的听着。 “尔雅,至于这夺嫡之事我不会参与,我母妃曾告诉过我,这些斗来斗去的事情我们母子二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参与其中把自己卷进去的。”陈尔雅听罢,眯了眯眼睛,长长的睫毛像羽翼一般轻轻扑闪,“既然皇兄懂得明哲保身,又何必让尔雅身处险境?”陈尔雅虽然只有十岁,但他天资聪颖,马上明白了陈简的意图。 “不,尔雅,你听我说,我并不是要害你。”陈简刚刚严肃的脸变得缓和了一些,“你跟我不一样,你是皇后娘娘的长子,皇后娘娘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成了杨琼妃的劲敌,即使皇后娘娘并不愿跟她斗,但杨琼妃依然会倚仗父皇的宠幸去和皇后娘娘争斗,你只有夺下太子的位置,才能保你母子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说,我应该……”还没有等陈尔雅接话,陈简便替他决定,“从明天开始,你不光要读书,还要跟我一起习武,我会去向父皇说明,让他找一个好的师父教你武功。”陈简说完,冲陈尔雅淡然一笑,笑容真挚,映着月华俊朗悠长。 第二天早上,晨曦透过云层,洒落在秋日清晨的露珠上,像五彩缤纷的宝石一般,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整个碧禧宫还残留着节日的气息,一盏盏红彤彤的宫灯依旧挂在各个宫殿的门上,丹桂的芳香依旧随风飘的沁人心脾,宫女们偶尔传来的嬉笑声依旧萦绕在耳畔。 陈尔雅刚刚用过早膳,便听到有人通报陈简来了。陈尔雅二话没说,抓起一件织锦对襟长衫披在身上便向墨染殿外跑去,他看到宫门口陈简带着一个人在那里等他。 陈简身后的人一身戎装,铮亮的银色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面镜子一样,使得整个人闪耀无比。他身披酱红色披风,披风在他身后迎风招展,好像战场上的旌旗,脚踏黑色靴子,头发用青铜冠高高束起,腰上佩一把宝剑,虎目圆睁,浓而黑的眉毛宛如被毛笔画过,眼中透露出久经沙场的利芒。 “尔雅,这是父皇为你找的习武师父,当朝镇国大将军林华林将军。”陈简看到陈尔雅出来,寒暄的话都没有说,直接向他介绍身后的人。 “见过殿下。”林华从陈简身后向前跨了一步,抱拳向陈尔雅行了一礼,“林将军不必多礼,今后你就是我的师父了,又何须行这些虚礼?”陈尔雅并不像其他皇子一样,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他无论是待什么人,不管尊卑贵贱都能跟他们打成一片,这也是让陈煊最看不惯的一个行为。 第十二章:习武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今天早朝结束后,陈简便跑去陈煊宫里要求见他,陈煊虽然不是很喜欢陈简,但陈简平时沉稳谨慎的性格颇受陈煊赞赏,所以答应见见这个儿子。陈简和陈煊聊了一会之后,便提出了要陈尔雅习武的事。陈煊思考了片刻,很快就答应了,派镇国大将军林华教他习武。 安排好每日习武的时间,待林华离去,陈尔雅问陈简:“皇兄,你去和父皇说这件事的时候,他是什么反应呢?”陈简淡淡的回答道,“没有什么反应,一开始先是考虑了一会,随后便答应了,眼中虽有顾虑,但我想他还是支持你的。” 再怎么说陈尔雅也是程君怡的长子,也是他的嫡子,就算今后不立陈尔雅为太子,陈煊也要为陈尔雅的未来考虑,总不能让堂堂皇后嫡长子以后变成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吧。而且,自古以来立嫡不立长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定,陈浩麟就算是皇长子他也是庶出,他的身份地位是比不了陈尔雅的,就像杨琼妃永远比不过程君怡一样。 “尔雅,从今天开始,好好学习,不准再贪玩了,明白吗?”陈简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拍在陈尔雅肩上,像个长辈一样苦口婆心的说,“为了你的未来,为了你母后将来的幸福,不要输给任何人。”陈简温暖的手仿佛给了陈尔雅力量,他看着皇兄的双眸,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皇兄!”陈尔雅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那好,这是你今天答应皇兄的,天地为证。”陈简回以陈尔雅一个微笑,这个微笑好像对陈尔雅给予了厚望一般,一抬头,便可以看到眼前少年光辉璀璨的未来。 午后,陈尔雅刚刚睡了个午觉,睡眼惺忪之间,听到外面有个侍卫进来通报:“殿下,林将军来了。”陈尔雅揉了揉迷糊的睡眼,本来还想翻个身再睡一会,没想到这个师父这么早就来了。 “怎么来这么早,真讨厌。”陈尔雅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起身,嘴里不满的嘟囔了几句,便摇摇晃晃的从寝宫门外走去。 太阳下,林华依旧一身戎装,英姿笔挺,焕然雄发。站在太阳下,高大的身影好像一颗屹立不倒的青松,任凭风霜雨雪的吹打,永远都是一副傲然挺拔的样子。 “师父,有失远迎,望师父恕罪。”陈尔雅现在的身份是皇子,但林华如今已是教他习武的师父,即使陈尔雅身为皇室,省份尊贵无匹,在师父面前也需要像对长辈一样摆出该有的礼仪。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是这个道理。 “无妨,今日,就先讲讲武功的知识吧,我们明天开始练习。”林华豪爽的不计较陈尔雅的过失,随即带他进殿,拿出一些和武功有关的书籍,耐心的给陈尔雅讲解起来。 讲了一个下午,陈尔雅似懂非懂。林华临走前,还命人给陈尔雅留下了《三十六计》,《孙子兵法》等一些有关韬略的兵书,让他细心阅读,陈尔雅送走林华,紧绷的神经才像松弛的弦一样松懈下来。 第二天下午,林华还是在同样的时间来到了墨染殿,这一次陈尔雅没有再像昨天一样迟迎了师父的到来,而是早早的就等候在墨染殿门前,他还特意换了一件风流倜傥的绸缎长袍,长袍上绣着精巧的卷云纹,远远看去,好像一个少年侠客,站在天涯边,仰望着红尘世间,沧海一笑中,不知顷刻间淡忘了谁的身影? “师父来了?”陈尔雅礼貌的向林华打了个招呼,林华的手里提着两把木剑,“殿下,今日我们开始学一些简单的动作,来。”林华向陈尔雅丢过去一把木剑,陈尔雅伸手接住。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陈尔雅基本上已经掌握了一些动作和技巧,林华要求他与自己过几招。“与师父过招?啊,不行的,我刚刚学会,而且还只是一些基本功,怎么能与师父过招呢?”陈尔雅连忙摆着手拒绝。 “没关系,殿下,我们点到为止,臣保证不会伤了殿下。”林华举起手中的剑,欲要和陈尔雅对峙,“不行,师父,我不是怕被你伤到,您是堂堂镇国大将军,我一定会输的很惨的。” “看招!”还没等陈尔雅说完,林华不再给陈尔雅说废话的机会,直接一个飞身冲上前去,剑尖已经对准了陈尔雅的咽喉。陈尔雅看到林华要来真的,赶紧提起手里的剑抵挡林华的剑,“啪”的一声,两把木剑碰到一起,发出了一声闷响,陈尔雅被林华一剑刺的退后了好几步。 林华见状,还不肯罢手,继续趁热打铁,向陈尔雅发起进攻。林华的剑术使的行云流水,无懈可击,陈尔雅胡乱挡了一通,最后还是被一剑指住了脖子,看着林华的剑指着自己的脖子,剑尖虽是木头的,但陈尔雅还是站在原地不敢动一下,一秒钟后,林华面无表情的放下手中的剑,挽了一个剑花把剑背在了身后。 “殿下,看得出来,您天资聪颖,悟性很高,如果能再认真一些,我想,过不了多久,殿下就可以与我的功夫并驾齐驱了,明日,殿下练习打沙袋,臂力和轻功吧。”林华语重心长的说。 陈尔雅此时被打的很狼狈,一身华丽的绸缎长袍沾上了些许灰尘,听到林华这么说,陈尔雅知道遇上了一个对自己要求如此严格的师父,他以后怕是没有玩耍的日子了,他本来想说不要安排的这么紧,但想到陈简的话和答应他的事,陈尔雅又振作起来。 “是,师父!”陈尔雅高亢嘹亮的声音响彻云霄,瓦蓝的天穹上,几只南迁的大雁翩然掠过,它们的鸣叫声好像是在给陈尔雅打气。 从这天开始,墨染殿的宫苑里多了一个沙袋和一个坑,还有一堆砖头。每天天不亮,陈尔雅就来到宫苑里,打沙袋,搬砖头,提着两桶水练习臂力,脚上绑着沙袋从坑里跳出来。转眼间,已是百花凋零的冬天。 刚刚入冬,便已北风萧萧,鹅毛大雪如柳絮般纷纷扬扬洒下,把整个碧禧宫覆盖在一片纯洁之中。墨染殿的屋顶上时不时的坠落片片雪花。陈尔雅在宫苑里挂的沙袋上也沾染上了一层纯白,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琼枝玉叶,树杈上覆盖的白雪被一只麻雀惊落,被惊落的雪花飘散到一只满是老茧的手上,陈尔雅披着一件白毛大氅走到墨染殿宫苑中。 他感觉到一丝冰凉落入手中,用手轻轻攥了攥那片雪花,雪花在陈尔雅的手掌心瞬间化为一滴清水,湿润了他的手心。一整个秋天,他都在不停的练着臂力和轻功,读兵书直至深夜,在每个清寒露浓的夜晚,都能看到墨染殿中掌着一盏孤灯,照亮了秋夜的孤寂,昭示着一个少年奋发图强的心。 “皇子殿下,您要不要先进殿啊,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会冻坏的。”一个小宫女不知从哪里走来,站在陈尔雅身后轻声说道,“不,你先退下,今日难得不用练武,我想赏一会雪。”少年的声音低沉温润,宛如冬日里傲雪的寒梅,深沉坚毅。 “那殿下不需要披件衣袍吗?”宫女依旧关心的问,“罢了,有这件狐毛大氅,就足够了。”陈尔雅粗糙的手轻轻抚摸了下大氅上毛绒绒的面,柔顺的白狐毛与这雪地融为一体,好像一朵静静绽放的雪绒花。 这件大氅是程君怡命秀秀给陈尔雅送过来的,秀秀当时告诉他,程君怡为了缝制这件衣服,待在宫里好多天都不曾出门,秀秀说送到尚衣库制作,可程君怡却不肯这样,她说,只有自己缝制的衣服儿子穿上才会感受到温暖,所以,陈尔雅每当穿起这件狐毛大氅的时候,他总是隐约感觉,程君怡就在他的身边陪着他,这件衣服比任何一件冬衣都要温暖,因为这件衣服上有母亲的爱。 不知不觉间,陈尔雅的臂力已经足以驾驭一把真正的宝剑了,而在这期间,他的反应能力也大有长进,周围的风吹草动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就连宫人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在墨染殿之外,只要稍微靠近陈尔雅十米左右的地方,他都可以察觉并且听到。 他的这些进步也因此付出了代价。别的皇子的手都还白皙修长,陈尔雅的手却长满了茧子;别的皇子脸庞俊朗温润,陈尔雅的容颜在风吹日晒之下已经变得黝黑粗糙,即使如此,依然掩饰不住他原本的俊美和身上的文雅气质,仿佛一个天天种地干活却又会在闲下来的时候读些书的农村小伙。 陈尔雅看到自己手上的茧子和干裂的皮肤,不禁呵出一口白气,白气和着满天飞舞的雪花迅速与冷空气凝为一体,他伸手去接飘落的雪花,雪像纯白的小精灵一样轻巧的滋润着他粗糙的手掌。 第十三章:兄弟情义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他的手疼过,扭过,他的身体累过,困过,他也想开开心心的玩耍,无忧无虑的在阳光下奔跑嬉戏,但这似乎注定不是属于他的人生。他记得之前答应过陈简,也记得陈简对他说的话,他不能辜负皇兄对他的期望,不能辜负母后对他的重视,更不能辜负自己身为陈煊嫡长子的身份,所以,那些嬉戏玩耍,奔跑呐喊注定不属于他,今后的路,会考验他奋勇前进,直至扫平前方所有的障碍,他才能和程君怡过上安稳的生活。 “尔雅,在发什么呆呢?”就在陈尔雅内心百转千回之际,陈简和林华已经走进了墨染殿的宫苑,陈简穿了件藏青色锦袍,衣袍上绣着祥云图案,外面披着一件貂皮斗篷,斗篷的边缘缝制了白色的绒毛,风拂过,白毛微微浮动飘摇,更加衬托出此人沉稳的气质。 林华依旧一身戎装,只是背后的红色披风也换成了冬季的棉披风。陈尔雅被陈简的呼喊惊的从沉思中回到了现实,他向陈简他们站的地方看去,林华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咦?这个少年是谁啊,怎么从来都没见过?这让陈尔雅心里不禁疑惑了起来,他走下台阶,慢慢向陈简走去,原本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了几个脚印。 “皇兄来也不向我说一声,我好做准备迎接皇兄的到来。”陈尔雅问候过陈简后,又不自觉的把目光停留在林华身后的少年身上。 “无妨,你我之间又何须顾及这些,对了,尔雅,你的功夫近来练的可有长进?”陈简脚踩黑色皂靴,在原地踱步了几圈,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皇兄,我这几天练习臂力,手腕好疼。”陈尔雅说着握住自己的手腕,轻轻揉了揉,“只是还不会舞剑,师父也没有教我,轻功和拳脚功夫还是可以的。”陈尔雅抬起头,看向陈简,露出一抹俊美的微笑。 “那,敢不敢与皇兄切磋一下?”陈简摆出进攻的姿势,“不,我才练了几天,你练了两年,我肯定吃亏。”陈尔雅把脸歪向一边,不理会陈简的“宣战”。 “那好吧,皇兄不勉强你,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师兄弟。”陈简拉过林华身后的少年,少年向陈尔雅行了一礼,“见过殿下,在下姓林,是林将军之子,今年十岁。”原来是少年是自己师父的儿子,跟自己同龄,难怪陈简说这是他的师兄弟。 “师兄好。”陈尔雅粲然一笑上前打招呼。少年告诉陈尔雅他叫林子,以后林华会让他和陈尔雅一同学习剑术与武功。 自从林子和陈尔雅认识之后,墨染殿的宫苑里总会看到两个少年或习武,或练剑的身影。不管是阳光明媚还是阴云密布,他们一朝一夕,从未停止过练习。阳光下,正直大好年华的少年手执三尺长剑尽情挥舞;风雨中,他们一招一式的拳法你来我往,经久不息,他们鼓励彼此的呐喊声不绝于耳,穿越风雨,传到十里之外。 转眼间,已是三年之后。 “师兄,你觉得我的剑术练成之后,父皇会不会让打铁的工匠为我铸一把上好的宝剑啊?”陈尔雅和林子坐在宫殿的台阶上休息,他们刚刚练完剑术,有些累了,头上沁出晶莹的汗珠。 “尔雅殿下,你以后不要叫我师兄了,你贵为皇子,怎么能和我这贱民平等呢?”林子没有回答陈尔雅的问题,而是指出他一直对自己的称呼让他觉得不适合,“那你说叫什么?”陈尔雅托腮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刚毅的少年。 “就叫我林子好了。”林子淡淡的说,“那你以后也不准叫我尔雅殿下,去掉殿下二字,你看,我们都认识三年了,今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何?”陈尔雅大大方方伸出长满茧子的手,豪爽的说。 林子犹豫了一秒钟,伸出同样长着茧子,却比陈尔雅黝黑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好,能与殿下成为兄弟,是我林子的荣幸,今后愿与殿下同生共死。”林子的声音坚定无比,仿佛任何事情和人都不能撼动他此刻的抉择,就如他父亲林华一样,驰骋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在困难与敌人面前从不会动摇半分。 “你怎么还叫我殿下,说好的是好兄弟了呢。”陈尔雅白了林子一眼,假装不高兴的说,“好好好,尔雅,今后我们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林子嬉皮笑脸连忙改正道。 “嗯,好,说好的一辈子的好兄弟!”陈尔雅展开双臂,仰望春日蓝湛湛的碧空,几片像糖一样的白云片飘飘悠悠,不时的飞过几只燕子,仿佛是在见证着他们的情义,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和煦的风拂过,少年的发丝在半空中肆意飞扬,他们的笑声响彻云霄,欢快明朗。 “林子,我带你去皇宫的各个地方玩玩。”这天下午,陈尔雅把手里的木剑向一边丢去,摆摆手准备带着这个新朋友去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到处转转。 “哎,尔雅,可是我们还没有完成的今天的功课。”林子叫住正要向墨染殿外跑去的陈尔雅,“你一会不是还要读书吗,待会教你的老师来了,不行,你不能去,被你的老师和我爹发现了我们就完蛋了!”林子握着手里的木剑,呆呆看着陈尔雅活泼颀长的身影。 陈尔雅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林子:“你怕什么,万事都有我担着,师父要是责怪起来,你就全推给我好了,就说是我带你玩的,师父肯定不会责怪你的,走吧走吧。”陈尔雅笑嘻嘻的折回来,把胳膊搭在林子肩膀上,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保证林华不会责怪林子。 “这个……”见林子还是犹豫不决,陈尔雅一把拉住他就往外走,“别这个那个的了,婆婆妈妈的,还是个男子汉吗,赶紧走,万事兄弟替你承担。”林子不由自主的被陈尔雅拉出了墨染殿外,他慢慢回味着陈尔雅刚刚对他说的话,心里不觉欣慰起来,有你这样的兄弟,此生足矣,我定当生死相随。 多年以后,林子才明白,他对不起自己幼时在心里许下的诺言和发过的誓,也对不起陈尔雅对他真挚纯洁的情义与付出。 穿过几座宫殿,陈尔雅路过一堵宫墙,宫墙高而厚实,高高砌起。绿色的琉璃瓦覆盖在宫墙之上,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巧夺天工。屋檐上雕刻着金鸟,那金鸟好像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展翅欲飞,对着天穹鸣叫。 陈尔雅望了一眼宫墙,墙的另一边似乎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欲行不行的脚步停留在原地,使他犹豫不决。“尔雅,怎么了?”林子的轻唤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这才想到,他是带着好朋友出来玩耍的,不是一个人出来发呆的。 “没什么,我们走吧。”陈尔雅一边说着要走,一边忍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那堵宫墙,“真的没关系吗?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想进入这座宫殿?”林子试探着问道。 “真的没事,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御花园玩。”陈尔雅说罢,头也不回的飞快向御花园的地方奔去,林子见他跑走了,怕自己一个人迷路,也就没有再做过多的追问,也跟着离开了这里。 这堵宫墙后面是碧禧宫的后宫,陈煊的众嫔妃和王太后全部都居住在这座宫中。御花园是君王与后妃们赏花的地方,所以去往御花园的路上必定会经过后宫。这座华丽的宫殿其实就是一个金鸟笼,多少女子因为它失去了自由,多少女子因为它将自己原本善良单纯的本性丢失,多少女子因为它学会了心狠手辣,勾心斗角,迷失了原本的自己?后宫,其实不外乎就是一个囚禁女子自由与善良的牢笼罢了,多少权力与心计因它而生,多少善良与纯真又因它而灭? 陈尔雅刚刚之所以停留在此,是因为,他心里极度想念程君怡。从三年前的追月节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看望过程君怡一次,每天被林华和老师安排了一大堆功课,这些功课压得陈尔雅喘不过气来,每天读完书已是深夜,怎会有时间去看望程君怡? 他是想过要去看看自己的母后,奈何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那件狐毛大氅是秀秀曾经专程跑到墨染殿为他送去的,当陈尔雅听说这是程君怡用了七天的时间为他缝制出来的狐毛大氅时,他强忍着心中的思念,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他本来可以进去看看程君怡的,可是他又怕把林子一个人丢在这里让他觉得自己不够朋友,毕竟是第一次带他参观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作为陈煊的嫡子,怎么能如此失礼? 凤鸣宫中,华丽大方的摆设呈现在眼前,碧绿色的珠帘后立着云母屏风,屏风上绘着仕女图,有一个身穿玫红色长裙的少妇坐在一旁,素手握一卷书简,眼神专注的盯着书简上的内容。 少妇眉目如画,生的冰清玉洁,九尾凤钗端正的戴在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上,凤钗上的流苏在她的侧颜上投下一抹淡淡的剪影,流苏在她鬓角轻轻摇曳。她的裙摆拖曳在地上,纱织长衫上用金丝绣着百鸟之王凤凰,凤凰的尾巴匍匐在长衫上,有种绝世独立的美感。 第十四章:急中生智慧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程君怡放下手里的书简,袅袅婷婷的走到窗户前,窗前有几只燕子无声的掠过,又是一年春天,十三年前的这个春天陈尔雅还在她的肚子里,如今,他已长成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了,程君怡望子成龙,心里默默期望着以后他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皇后娘娘,您要的糕点。”秀秀端着一盘糖糕放在旁边的桌案上,金灿灿的糖糕上每一块都点缀着红枣,红枣像玛瑙一样,使糖糕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嗯,先放一边吧。”程君怡摆摆手,没有立刻吃盘子里的糖糕,而是继续站立在窗前看风景,眼中流露出思念的情绪,“娘娘,可是在思念殿下?”秀秀轻声询问。 “是啊,自从三年前的追月节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雅儿,他也未曾来看望过本宫,本宫也想去看看他,奈何本宫是一国之母,这后宫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本宫处理,所以母子一直无法相见。”程君怡转过身,看着身穿青色罗裙的姑娘,昳丽的容颜上绽放出一丝忧郁,轻轻叹了口气。 “娘娘不要思念过度了,对身体不好,殿下如今勤学苦练,还不是为了娘娘与殿下的未来吗,娘娘应该为此高兴才是,若殿下练成,自会来看望娘娘的。”秀秀走过去拍了拍程君怡的肩膀,帮她整理了下粉红色的披帛,也是感到很无奈。 “嗯,雅儿一定不会让本宫失望的。”程君怡嫣然一笑,眼中流露出几许期望的光芒,遥遥望向远方。 陈尔雅带着林子来到了御花园,正直春季,暖风像温柔的手一样轻轻拂过,拨弄着大地上的芸芸众生。凉亭旁,杨柳依依,像少女的秀发一样随风飞扬,桃花开的灼灼灿然。落英缤纷,漫天飞红,一派莺歌燕舞,春意盎然的景象,诗人口中说的人间四月天也不过如此。 陈尔雅刚刚踏进御花园,就疯了似的跑进去,仿佛想和大自然亲近一下,和它来个拥抱。他憋在墨染殿已有三年之余,每天对着枯燥无味的兵法和四书五经发呆,和沙袋木剑为伴,如今,他终于找到出宫的机会,与他向往已久的大自然亲近一下了,陈尔雅做梦都想出来呢。 “林子,这里是不是很美?”陈尔雅东奔西跑,追着一只白蝶嬉戏打闹,少年的活泼气质此刻在他身上暴露无遗,林子默默跟在后面,观赏着花园里的奇珍异草,沉醉在一片粉雾之中。 “嗯,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如此鸟语花香的地方,我好像有些流连忘返了。”林子回答着陈尔雅的问题,眼睛却不自觉的观赏着四周的风景。 “才刚出来一会,别忙着回去。”陈尔雅大大咧咧的跑过来,拉住林子,“走,我带你再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还没有等林子反应过来,陈尔雅风一样拉着好朋友跑出了御花园,又向另一处有水的庭院走去。 “忘了告诉你,刚刚带你去的地方叫御花园,是父皇和母后还有父皇的嫔妃赏花的地方。”陈尔雅的几缕青丝在额前潇洒的飞扬起来,衬着他俊美的脸庞,风声在耳边作响,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自由极了,如果可以,他就愿意化作这清风,同它们一样自由,再也不受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 “那尔雅长大后是不是也要娶许多许多漂亮的姑娘在身边,每天带着逛花园啊?”林子忍不住挑眉打趣陈尔雅道,陈尔雅一听林子的话,脸颊上情不自禁的飞出一抹绯红,“胡说什么呢,哪有你这样的兄弟,就拿兄弟寻开心,我不会娶那么多姑娘的,我只想一心一意,一生只钟爱一人。”陈尔雅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了刚才的大大咧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穿过几条回廊,陈尔雅和林子来到了湖边的一处凉亭里。凉亭上方的杨柳微微飘扬,湖面上荡起丝丝涟漪,像女子衣裙上的褶皱一样别致精美。陈尔雅走进凉亭,眼睛望向湖面,浅蓝色的湖水把他的双眸倒映成黑蓝色,就像两块剔透的宝石,风拂过,湖面上静谧无声。 “尔雅,这里是什么地方?”林子几步跑进凉亭,看着陈尔雅的背影,三千青丝在他背后缭绕,林子透过陈尔雅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他不平凡的一生。 这个凉亭,陈尔雅记得,三年前的追月节宴会结束后,陈简带他来到这里,他从皇兄口中知道了这深宫中的险恶与阴暗,他从皇兄口中知道了自己今后的命运注定不平静,也不容易,那晚的情形,两个少年相对而立,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晚,陈简教会了他如何面对这皇宫里的各种是是非非,教会他以后如何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宫里的玉湖亭,这里是与湖面离的最近的地方。”陈尔雅缓缓转过身,俊美的脸庞上显出了一丝严肃,随即露出一抹笑容,“林子,我们扔石头吧,比比谁溅起的涟漪大。”陈尔雅直接从凉亭栏杆上翻了出去,开始蹲下身捡石头。林子摇摇头笑了笑,也跟着去捡。 不一会,两个少年捡了许多石头,两人跑到凉亭里不断的向湖面丢着石头,比赛慢慢变成了娱乐,陈尔雅和林子的欢笑声响彻云霄,玩的格外开心。 “好你个林子,你把水滴溅在本皇子脸上了!” “不是说好的我们是好兄弟吗,怎么又自称起皇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陈尔雅多想让时光停留在此刻,可是,年少的愉快时光总是短暂的。 正当他们两个人玩的开心时,有一个侍卫大叫着说:“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陈尔雅听到侍卫大喊皇宫里着火了,忙扔下手里的石头,几步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哪里走水了?”陈尔雅上前拉住那个侍卫,忙问道,“皇子殿下,是泠仙殿那边!”侍卫说完又跑去别处通报宫殿着火的事。 泠仙殿?那不正是父皇闲来无事去休息吃茶的地方吗,怎么会着火?陈尔雅二话不说,向林子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玉湖亭,可是林子怎能看到陈尔雅遇事而不理不问,他也毫不犹豫的跟上了陈尔雅的脚步。 陈尔雅来到泠仙殿,老远就看到一缕缕浓浓的黑烟像妖怪一样笼罩住宫殿的屋顶,黑烟飘向天空,随风飞向了四面八方。陈尔雅进殿, 看到一群皇子公主都躲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其中有陈景渊,陈如翊,陈治,还有陈尔雅的同母弟妹陈瑜,陈悦和陈柔。陈柔和陈治被这场面吓得六神无主,甚至还哭了,陈如翊把他们两个护在怀里,不住的安慰他们,可她自己也毫无办法,只能看着那熊熊烈火吞噬着豪华的宫殿。 “怎么回事?宫里走水了怎么没有人过来救?”陈尔雅进来看到这混乱的场面,忍不住吼着说道。但是,没有人搭理他,四周更是没有一个宫人,好像这里根本就不是陈煊闲庭信步的地方,而是一座无人问津的孤城。 “皇兄,你可来了,快点,我们把火扑灭!”一群皇子中年龄稍大一点的陈景渊不由分说从旁边的芭蕉树上扯下一片芭蕉叶,冲向了火海,用芭蕉叶使劲扇动烈火。 “咳咳,咳咳。”陈景渊扇了几分钟,就被烟熏的咳嗽起来,陈尔雅一把拉回了他,气愤的说,“景渊,你是不是傻,煽风点火的成语你不知道啊,风会助火越烧越旺,怎么可能扑灭?” “是,皇兄教训的是,那我们该怎么办?”只比陈尔雅小一岁的陈景渊被陈尔雅这么一顿呵斥,吓得丢掉了手里的芭蕉叶,不知所措的问陈尔雅该怎么办? “来人!”陈尔雅一呼喊,这才有一个太监跑进宫苑里来,“殿下有何吩咐?”太监尖锐的嗓音恭敬的询问陈尔雅,微眯的眼睛瞥了一眼熊熊燃烧的大火。 陈尔雅看到太监,一眼就认出他是父皇身边的执事太监,既然他在,那父皇是不是也在这附近了?先不管别的了,救火要紧。陈尔雅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说:“你快去叫一班人来,记得提水过来,快些把火扑灭!”执事太监领命后,应声而去。 不一会,一班宫人提来了一桶桶水,他们把水扑向火海之中,火不一会就熄灭了。看着一缕缕青烟飘摇缭绕,看着一缕缕灰烬零落飞扬,陈尔雅这才松了口气,遣散了宫人太监。 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仔细观察的林子这时忽然开口了:“尔雅,你看!”陈尔雅抬头,忙看向林子手指的地方,“尔雅,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宫殿着火,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造次,你看这旁边的柴火,放的位置既烧不了宫殿,也毁坏不了周遭的植物,这堆柴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制造宫殿起火的假象来蒙蔽你们,一定是有人在搞恶作剧!” 被林子这么一说,陈尔雅也注意到了,宫殿好端端的,台阶上有一点熏黑的痕迹,再无其他。陈尔雅又蹲下身去看那堆灰烬,里面果然有残留的柴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尔雅喃喃自语了一句,其他的皇子公主也纷纷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皇上驾到!”正在大家都疑惑不解的时候,陈煊带着刚刚那个执事太监,穿着一身耀眼的龙袍款款向他们走来。 “儿臣参见父皇。” “草民参见皇上!”陈尔雅和林子看到陈煊来了,赶紧下跪行礼,其他皇子公主也反应了过来,纷纷行礼。 陈煊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他和蔼的拉起陈尔雅的手:“雅儿,起来。”随后,又命其他人平身。陈尔雅被这一幕弄的不知所措,只是呆呆的看着陈煊略带笑容的龙颜,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父皇,对他从来都没有露出过如此欣慰的笑,今日这是闹哪出? 第十五章:聪慧尔雅夺嫡位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雅儿,刚才的一切朕都看到了,其他人面对走水的情况都慌乱不已,只有你临危不乱,还能冷静下来思考如何解决问题,不愧是朕的嫡长子。”陈煊此刻好像忘了还有他心爱的杨琼妃的存在,也忘了他最喜欢的儿子是陈浩麟和陈治,他的眼里此刻只剩下了陈尔雅。 “谢父皇夸奖。”陈尔雅不好意思的笑笑,偷偷回头瞥了一眼林子,林子向他眨了眨眼睛,陈尔雅吐了吐舌头。 陈煊宽大的手掌轻轻抚上陈尔雅略显凌乱的头发:“雅儿,朕决定,立你为太子。”就在刚刚,他看到了,陈尔雅不但足智多谋,临危不乱,还具有其他皇子所没有的反应能力和沉稳,他觉得,立储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否则定会引起王太后的不满和朝中大臣的骚动,所以他忍着杨琼妃在他面前伤心流泪的样子,决定立陈尔雅为他的接班人。 “立我为……为太子?”陈尔雅万万没有想到,一向不被父皇看重的他今天这一表现竟然决定了他以后的地位,陈煊要立他为太子,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一时连话都说不利索。 陈煊没有理会陈尔雅的讶然,而是转身对身后的执事太监说:“传令下去,马上让翰林学士拟写圣旨,明日举行立储仪式。”看着太监领命而去,再看着陈煊脸上欣慰的表情,陈尔雅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父皇,您刚刚说的话可是真的吗?”陈尔雅从小生在皇室,和陈煊小时候一样,对宫中的权力,地位的争斗早就习以为常,耳濡目染中也深知宫中之人的争斗到底是为了什么。看到他们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残害自己的手足与亲人,只是为了站在那个高高的位置上,只是为了让万人在他们的脚下俯首称臣,只是为了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权倾朝野的威风,陈尔雅觉得,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去舍弃人生中真正美好该珍惜的东西实在是太不值得了,所以,他对这个皇太子之位从来都不在乎的,至于陈煊眼中真正觉得最好的接班人是谁他也从来不会过问,不像其他皇子总是留心这样的问题。 他此刻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在追月节那晚,陈简的话改变了他的想法。他是不喜欢争斗这些东西,但是,他爱程君怡,这世上,有哪个孩子能不爱自己的母亲呢?所以,陈尔雅想,即使不是为了自己去争这些东西,为了母后,他也必须努力。当陈煊说立他为太子的时候,他心里也是很激动的,因为他知道,这样就等于是完成了皇兄交给他的任务,他和程君怡今后将稳固在这宫中的地位,没有谁可以撼动。 “雅儿,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君无戏言,朕怎会开如此没有意义的玩笑?再说,在国君面前是没有玩笑可言的,你回去准备准备,明日来宣武殿参加授封典礼。”陈煊说罢,看着面前一时反应不过来的陈尔雅,俊美的双眸中流露出疑惑的光芒,颇有几分少年的纯真可爱。 “那,多谢父皇赏识。”陈尔雅掀起衣袍,干脆利落的跪下来,向陈煊行了一礼。陈煊什么都没说,只是拉住他的手,像一个普通父亲看待自己的儿子一样,拉起了他。 “恭喜你,尔雅。”陈简不知在什么时候,拍着手向泠仙殿走来,一袭藏青色绫绢长袍,外罩烟青色长衫,青丝束的一丝不苟,沉稳中不失爽朗,文雅中又透露着习武之人的豪放,言行举止充满贵族气息。 与陈简一同而来的还有陈浩麟。陈浩麟依旧手执折扇,笑容文雅俊秀,一袭青色长袍和陈简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幅旖旎的山水画。 “皇兄?”陈尔雅回头看到了两位皇兄微笑站在他的身后,尤其是陈简,那笑是发自内心的,没有半点虚假,好像陈尔雅即将被立为太子比他自己被立为太子还要高兴。 “恭喜你,尔雅,其实,父皇一早就考虑起立储的事了,他在这之前观察了你们几个人的能力,然后今天把大家聚集到泠仙殿来,故意考验你们的。”陈浩麟不失文雅的说道,“这个办法是我和阿简两个人想到的,制造了一起“走水”事件,为的是考验一下你们谁能遇事镇定,从而做到处变不惊的态度。” “事实证明,当其他皇子不知所措的时候,只有你还能冷静下来思考问题,稳住人心。”陈简接着陈浩麟的话说下去,“一国之君,首先要具备的便是遇事不惊,能稳定局面,做到运筹帷幄,灵活自如。”陈尔雅万万没想到,所谓的着火,根本就不是什么宫人处理不慎引发了起火,而是父皇和他的皇兄们想出的计,为的是考验他们的能力。 想到这些人的良苦用心,陈尔雅的心里不禁涌入了一股暖流,他激动万分的说:“嗯,尔雅定不负众望!” 苏凝宫中,杨琼妃正在对镜梳妆,纤纤玉指捏着一缕缕青丝,用木梳将其一一盘起。杨琼妃梳好发髻后,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支金钗戴上,随后又把一副墨绿色珠帘耳环戴在耳朵上,华丽的妆容尽显杨琼妃的美貌,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子。 她看着镜子里花容月貌的女子,不觉对着铜镜笑了,殷红的唇微微勾起,有一种夺人心魄的感觉。如今程君怡已被立为皇后,她一定不能再让程君怡夺走陈煊对她的宠爱了,所以她愿意每日坐在这铜镜前,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梳理着头上的三千青丝,把它们编出一种又一种花样;她愿意花费大量的时间,把昂贵的胭脂水粉一层一层搽在脸上,不让岁月带走她年轻的容颜;她愿意把一件又一件五颜六色的衣裙试了一次又一次,直到镜子里照出觉得满意的一件,她才肯罢休。 她如此做,是为了讨陈煊的欢心,赢得更多的宠爱,以至于自己的男人不被其他后宫女子抢走,属于自己的宠爱才会永久的留下来。杨琼妃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愿意花大量时间坐在梳妆台前的,曾经的她,还没有嫁给陈煊之前,她从来都是一个只会疯玩不拘小节的野丫头,可当她入宫看到陈煊为她准备的她从小都没有见过的漂亮衣裙,首饰时,心中沉睡已久的少女心在这一刻苏醒,连同少女心一起苏醒的还有她内心的欲望和狠辣。 “琼妃娘娘。”一个宫女碎步小跑进了杨琼妃的宫殿,杨琼妃没有回头,而是对着铜镜继续欣赏自己精致的妆容,“什么事啊?” “启禀娘娘,张公公求见。”宫女低着头,欠身毕恭毕敬的对杨琼妃说道。张公公是杨琼妃在宫里笼络的一个太监,他经常帮杨琼妃去宫外打探一些她无法涉及的东西,尤其是陈煊身边的事和朝政之事,如果杨琼妃想知道,张公公定会帮她打探清楚。 “看来是又探听到什么了,让他进来吧。”杨琼妃从梳妆台前坐起身,玫红色长裙衬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尖尖十指染着粉红色蔻丹,隐在衣袖下若影若现,绸缎披帛拖曳至地面,好像一朵怒放的芍药花。 “见过琼妃娘娘。”张公公一进来,便向杨琼妃作了个揖,“张公公不必多礼,说吧,有什么消息?”杨琼妃命宫女沏了一杯香茶,茶碗上白气氤氲,茶香四溢。 “娘娘,此事说出来可能会惹娘娘生气。”张公公看着兀自品茶的杨琼妃,不敢直接告诉她即将要说的事,“没关系,什么事你如此小心翼翼,说出来,说了本宫重重有赏。”杨琼妃抿了一口香茶,依旧一脸无所谓的看着站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的张公公。 “娘娘……陛下决定……”见张公公啰啰嗦嗦的,半天说不完整一句话,杨琼妃显得不耐烦了,“陛下决定什么,快说!”杨琼妃把茶碗“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茶水溅出几滴在紫檀木桌上。 “陛下……陛下决定要立尔雅殿下为太子。”张公公这句话刚说出口,杨琼妃在这一瞬间真的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尽管她知道自古以来立嫡不立长的规矩,可她心里仍然保留着一份希望,因为她知道,陈煊真正爱的人是她,她的儿子还是有机会破例成为太子的,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张公公的话再一次使她心中的期望支离破碎。 “好了,本宫知道了,你出去吧。”杨琼妃强压住心里的怒火,冷着脸对张公公说道,刚刚花容月貌的笑靥顷刻间变成了一座冻结的冰山,刚刚怒放的芍药瞬间变成了黑玫瑰。张公公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他入宫这么多年,对上面的这些将相王侯,嫔妃公主,哪个心里想什么,只要脸上有一点点表现,张公公都尽收眼底。他看到杨琼妃瞬间变了脸,也不敢要什么赏赐了,赶紧应了一声,退出了苏凝宫。 “陈尔雅,程君怡,本宫不会放过你们的!”张公公前脚刚走,杨琼妃就发疯般的把桌子上的茶碗扔到了地上,摔的粉碎,就像她心里想陈煊会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的期望,永远都不会再复原。 “娘娘,消消气,不要生气了。”杨琼妃的贴身婢女看到杨琼妃这个样子,心里吓坏了,忙上前安慰。可是杨琼妃根本没心情理会这个小宫女,她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离开了寝宫。看着那抹玫红色的背影快速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杨琼妃的贴身婢女叹了口气,蹲下身去捡起地上摔碎的茶碗碎片。 第十六章:册封大典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杨琼妃的绣花鞋疾步踏上苏凝宫正宫的地毯上,她气冲冲的坐在一把梨花雕木太师椅上,苏凝宫各个地方站着的宫女偷偷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自家娘娘,她们见过她生气,见过她不顾形象的大喊大叫,可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天这样的杨琼妃。 今天的杨琼妃并没有像平时生气时一样大呼小叫,也没有胡乱的摔坏一些东西,而是阴沉着脸,坐在一旁一句话都不说。她们不知道的是,杨琼妃此刻心里在酝酿着一场滂沱凄厉的暴风雨。 “你们这些贱人,看什么看,都给本宫滚出去!”杨琼妃一抬头,一双杏眼似乎是察觉到了宫女们的目光,怒吼一声,好像这些宫女都得罪了她一样。宫女们闻声,吓得赶紧低着头走了出去,再也不敢招惹椅子上花枝招展的女人。 “母妃,我们回来了!”陈治欢快的跑在前面,刚刚考验大家的那场“走水”事件仿佛不曾出现在他眼前,年幼天真的他也没有注意到从宫里出来很多宫女,还是跟在他后面的陈浩麟细心的发现了这一不同寻常的情况。 “母妃!”和其他同龄孩子没有区别,陈治看到自己的母亲后,一下扑到杨琼妃怀中,杨琼妃身上的香粉味瞬间沁入陈治鼻心,“母妃身上好香。”陈治窝在杨琼妃怀里,头枕在她的膝上不愿离开,也不管杨琼妃有没有伸手抱他。 “治儿回来了?”杨琼妃在看到陈治后,脸上的阴云消散了不少,她抬头又看到了站在她面前一脸文雅的陈浩麟,“麟儿,你怎么也来了?” “没事,孩儿来就是看看母妃,顺便把皇弟送回来,没别的事孩儿就先回宫了。”陈浩麟转身欲走,杨琼妃也没有挽留,她心里在叹息,叹息自己的长子为什么只是个会读书的书呆子,没有一点过人之处,也从来不懂得在陈煊面前为她争取点什么,每天只知道“一心只读圣贤书”。 “母妃,今天父皇的泠仙殿走水了,当时我们都吓坏了,幸亏是如翊皇姐把我护在怀里,当时治儿真的好害怕。”陈治自顾自讲着今天遇到的见闻,丝毫没有发现杨琼妃的脸又开始阴沉了下来,“后来,是尔雅皇兄赶来救了我们。他好威风,当时那么多人都吓死了,他竟然还能淡定的应对走水的情况。”陈治手舞足蹈的讲着,陈尔雅好像是他崇拜的偶像一样,被他讲的神乎其神。 “行了!别给本宫提陈尔雅!”杨琼妃怒斥一声,一把推开依偎在她面前的陈治。陈治被杨琼妃骤然的转变和怒斥吓了一大跳,他委屈的低下头,眼里蓄满了泪水,好像快要哭出来一样。 “母妃……治儿哪里错了,皇兄真的很厉害。”陈治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委屈兮兮的做着辩解,殊不知,在他心目中他视为英雄的皇兄,在他母妃眼里已经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 看着不知所措的陈治,杨琼妃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从椅子上起身,向陈治走近了几步。陈治吓得一啰嗦,以为杨琼妃要教训他。 “治儿乖,你没有说错话。”杨琼妃蹲下身,搂住陈治,和刚刚的样子判若两人“那母妃为何要责骂治儿?”陈治小声的说,生怕再次惹怒杨琼妃。 “治儿是没有说错话,但是治儿看错了人。”杨琼妃把陈治抱在怀里,“治儿,你那个尔雅皇兄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善良,那么威风。”杨琼妃轻启朱唇,在陈治耳边温柔的说道,仿佛是一个母亲在教育自己的孩子如何为人处世。 “陈尔雅,其实就是一个奸诈小人,他在宫里笼络人心,为非作歹,你想想,他这么小就敢如此肆意妄为,长大以后那还了得?”听着杨琼妃的话,陈治抬起头,看着抱着自己的漂亮女子,“怎么可能?尔雅皇兄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陈治摇摇头,怎么也不相信杨琼妃的话。 “治儿,你还小,他做什么坏事怎么能当着你们的面来做呢,他背后天天在干什么,你可知道?如果你不知道的话, 你也别说他如何善良,如何正直,陈尔雅根本就是两面三刀的一个皇子,你不要被他善良的外表欺骗了。”杨琼妃伸手轻轻抚摸着陈治那头刚刚过肩的头发。 “治儿啊,陈尔雅长大以后继承了你父皇的位置,说不定要把我们母子赶尽杀绝,母妃,还有你大皇兄,都会死在他的刀下。”杨琼妃唉声叹气,故意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好像陈尔雅明天就要来杀她一样,宛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良家妇女。 “那怎么办?母妃,我不能让你和皇兄死在他的手里!”杨琼妃知道,她的计划成功了,陈尔雅在陈治心目中的样子已经彻底被她改变,“过几年等你长大了,就想办法把他太子的位置夺过来,以后你做了文苍国的君主,你觉得还有谁敢来威胁母妃和你皇兄?”杨琼妃眼里射出两道欲望的光芒,那光芒好像刺穿了陈治的心,使他不得不答应杨琼妃的要求。 “是,母妃,治儿定当不会辜负母妃的期望,杀了陈尔雅,夺下太子之位。”陈治的身上此刻已没有了属于孩童的天真烂漫,有的只是即将觉醒的冷漠和杀心。 众人散去后,陈尔雅一路开心的哼着小曲儿回到墨染殿,林子面带微笑的跟着他:“尔雅,没想到你今天出宫还出来对了,捡了这么好一个机会。” “不能说是我捡到了机会,应该说是我比他们厉害,当时大家都在场,如果其中有比我冷静的皇弟,机会岂不是成了他们的?”陈尔雅想到明天就要被册立为太子了,不免有一点小得意。而且刚刚陈煊还说今天准他一天假,可以不用习武读书了,所以此刻陈尔雅心里像一只要飞上天的小鸟。 林子听罢陈尔雅的话,想想也觉得有理,便没有再多说了。跟着陈尔雅回到墨染殿,四下里只有几个宫女在打扫宫苑,没有看到自己的父亲和教陈尔雅读书的老师,林子悄悄松了口气,他知道今天这两位“大人”是不会来了,他可以放心的躲过他们的责备。 “尔雅,你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吗,毕竟她是你母亲。”不知不觉,陈尔雅带着林子来到了自己的寝宫,他转过身打开衣箱子翻找着什么,站在他身后的林子也不管陈尔雅在找什么,兀自问出这个问题。 “先不告诉她,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陈尔雅边说边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件衣袍,他转身把衣袍放在自己面前比划了一下,“林子,我明天穿这件衣袍出席,如何?” 那是一件月白色的绸缎锦袍,袍子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麒麟的周围有祥云做点缀,领口和袖口绣有金丝如意纹滚边。陈尔雅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件玉白色对襟软绫长衫,长衫的肩上绣着金色滚云纹花边,拿在手里像瀑布一样,顷刻间便会倾泻而下。 “嗯,尔雅明天穿着这件礼袍去,一定会是最帅气的皇子。”林子赞同的点点头,“只是,作为你的好兄弟,我不能参加你的册封典礼,对不住了,只能在这里向你贺喜了。”林子作揖罢,遗憾的摇摇头。 “没关系,你心里有我这个兄弟就可以了。”陈尔雅伸手拍拍林子的肩,向他会心一笑。 第二天,便是陈尔雅的册封大典。宣武殿内,一早就摆好了仪仗,文武大臣井然有序的站立在两边,一些被陈煊比较重视的皇子也纷纷到场,程君怡着一件金色凤尾长裙静坐在陈煊身边,头上的九尾凤钗金光闪闪,耀眼无匹,再加上程君怡本身就不凡的仪态,可谓艳冠群芳,风华绝代。 程君怡朱唇轻轻勾起,带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她的心里此时无比开心,她知道她一直给予重望的孩子没有让她失望,陈尔雅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圣明的贤君。如果文苍国有立储弑母的规定,陈尔雅此时光荣的站在这里,她看着他成为将来的继承人,就算陈煊赐她一段白绫,赐她一瓶鹤顶红,她也毫无怨言,死而无憾了。 “宣三皇子陈尔雅进殿!”侍卫的声音刚刚落下,隐约还回荡在宣武殿之上,陈尔雅便一身月白色长袍,脚踩黑色皂靴踏上红地毯。三千青丝柔顺的披散在背后;神色从容,两根剑眉直飞发鬓,明眸皓齿,衣袂飞扬,头上系着的青色发带也随着他走路带起的风轻轻摇曳,一举一动间俊美儒雅,风流倜傥。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陈尔雅洒然的掀起长袍,单膝跪在殿下,向高高在上的陈煊和程君怡行礼,声音不卑不亢,好像平日里的聊天一样那么自如。 程君怡看到殿下陈尔雅的样子,笑意更深,此刻跪在她和陈煊面前的少年是她的骄傲,任何人在她心目中都无法与之比拟。 第十七章:后宫争斗险恶多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免礼,今日是你的册封典礼,朕亲自为你庆贺。”陈煊的声音回荡在众人的耳畔, “谢父皇。”陈尔雅行罢礼,站起来长身玉立,略显深邃的眼眸中已褪去了几丝昔日的懵懂,隐藏在心中的斗志慢慢显露,本来幼小的骨架也在渐渐变得高大挺拔,长满老茧的双手证明着他曾经刻苦奋斗的岁月。 陈煊话音落罢,太监展开一封明黄色的圣旨,响亮的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皇三子陈尔雅,皇上嫡子;天资聪颖,博学多才,足智多谋,人品端正,恪尽孝道,勤学苦读,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另封皇五子陈治为文楚王,皇七子陈尔瑜为宋王,钦此!’” 陈治和陈尔瑜纷纷出列,谢过陈煊,陈尔雅也再次跪下来:“谢父隆恩!”这时,有两个太监拿来了一块玉佩和一把宝剑,宝剑剑鞘为青铜所铸,鞘上刻有一条盘龙,剑柄上系着红色流苏,剑上有许多划痕,可见这把剑已经跟随了许多个主人,历经沧桑。玉佩为和田玉所制,呈令牌状,上面刻有麒麟,玉质光滑   润泽,玉的表面上也有许多划痕,用红色平安结做装饰,平安结上还系着两颗蓝色的宝珠。 “尔雅,这是一国储君的代表物,就像是传国玉玺一般,名曰青龙剑和麒麟佩,切记,两件东西万万不可遗失,否则今后无法登基为帝。”陈煊告诉陈尔雅道。文苍国第一代君主曾用这把青龙剑打下了天下,建立了繁荣的文苍帝国,所以这把剑被作为历代太子的代表剑,时刻提醒他们,他们的祖先曾经用这把剑创下的辉煌业绩,他们也不能输给前辈。当一个君主登基以后,这把剑就会传给下一任太子。 “谢父皇,儿臣定当不负众望,绝不会遗失青龙剑与麒麟佩。”陈尔雅从太监手里接过这两样东西,陈尔瑜在一旁开心的低声对陈尔雅说,“皇兄好棒,有了这把剑,皇兄看起来就更帅了。”陈尔雅只是摸摸陈尔瑜的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坐在陈煊身旁的程君怡国色天香,绝美的容颜上仿佛盛开着一朵牡丹。 典礼结束之后,程君怡拉着陈尔雅去凤鸣宫庆贺顺便诉说一下自己这几个月来对陈尔雅的思念之情。陈尔雅高高兴兴的和程君怡向凤鸣宫走去,如今的他已经快长到程君怡肩头了,俊美的少年脸上洋溢着灿然的微笑,心里是无比的幸福。 与其同时,杨琼妃憋了一肚子火气向御花园走去。御花园内,百花盛开,争奇斗艳,可是如此旖旎的风景在杨琼妃眼里都不是什么,她现在心里只想着如何对付陈尔雅母子。虽然她的儿子也被封了王,可那只是个王,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登上文苍国国主的位置。若陈尔雅继承皇位之后,说不定会废了他们母子的名号,把他们贬为庶民也不是不可能。杨琼妃必须在陈尔雅还没有长大之前,除掉他们。 她带着婢女漫无目的的逛着花园,衣裙掠过之处尽是一地芬芳,百花丛中好像只有她是最耀眼,最美丽的存在,所有的春花都比不过她回眸一笑,所有的春光都不如她头上的珠钗美玉显眼,所有的春景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走着走着,杨琼妃骤然停下了脚步。一双杏眼不由得向远处一丛状元红瞥去。只见,状元红牡丹花丛前,有一抹倩影,静静站在那里。她身穿银白色纱织长裙,长长的裙摆拖曳至地上,淡蓝色披帛宛如一条溪流,与长裙一同掠过地面的落红,云鬓处戴一只金色步摇,十字髻梳的精致柔美,从背影看,有种扶风弱柳的感觉。 杨琼妃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她莲步轻移,走上前去:“不知妹妹在此处作何?”身穿银白色长裙的女子听罢,忙转过身来,道了个万福,“见过姐姐,嫔妾闲来无事在此处赏花。”女子正是太尉的女儿付婉妃,生得清秀端庄,但入宫多年不得宠, 一直是个默默无闻的存在。 “不必多礼,妹妹可知今日是太子的册封大典?”杨琼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对面的付婉妃,“姐姐,嫔妾知道的。”她没想到,杨琼妃开口第一句话问她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似乎是看出了杨琼妃脸上的表情,今日的她太愤怒了,以致一向表面装得平静的杨琼妃如今也无法镇定自若了,被付婉妃看出了情绪:“姐姐,你不觉得那个陈尔雅贪玩调皮,还不学无术,他有什么资格做太子?”杨琼妃听罢,心中立刻猜想,也许,付婉妃也是看不惯陈尔雅如今当上太子了吧?杨琼妃又想到付婉妃入宫多年,很少得陈煊的宠爱,如今她仅有一子,就是四皇子陈景渊,陈景渊和他母妃一样不受陈煊重视,所以至今连个王都没有给他封。 她想靠这个儿子替她在陈煊面前驳回一个名分和一点重视,所以当杨琼妃提起这件事时,她心里应该也是愤愤不平的。杨琼妃猜到此,心里暗暗生出一计。 “是啊,亏他还是皇后娘娘的儿子,怎么这副样子?将来继承大统以后估计也是个暴君或者昏君吧?”杨琼妃故作漫不经心的说,“可是,我们这些后宫之人是无法涉政的,也管不了这些,还是伺候好陛下吧。”杨琼妃顺手摘下一朵牡丹花,拿在手里玩弄。 “谁说无法阻止?!”付婉妃是太尉的女儿,从小和她爹性格一样,脾气暴躁,为人泼辣,做事不计后果,只知凭着一股子猛劲和人死磕,“那妹妹想怎么阻止?”杨琼妃知道付婉妃上钩了,掩嘴一笑问道。 “姐姐,我们可以设计让陛下废黜陈尔雅的太子,这样,他就无法继承皇位了。”付婉妃不动声色的说,“既然如此,陈尔雅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妹妹,不如我们合作吧,如何?”杨琼妃把手里的牡丹花拿到付婉妃面前。 还没等付婉妃说什么,杨琼妃继续说:“事成之后,陛下定会立治儿为太子,到那时,治儿登基以后,本宫让治儿给妹妹的儿子封个摄政王,如何?”杨琼妃想,如果不给她承诺点什么,她是不会轻易和自己合作的。 “好,姐姐英明,那合作愉快。”付婉妃笑笑,伸出纤纤玉手,接下了杨琼妃手里那朵开的娇艳欲滴的状元红牡丹,好像是在契约上签字画押。 “希望日后我们姐妹二人能一心,共同对付我们的敌人,今日,妹妹就先告辞了。”付婉妃话音落罢,向杨琼妃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杨琼妃看着银白色倩影渐行渐远,心里得意的想:程君怡,陈尔雅,咱们走着瞧,看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几日之后,众嫔妃聚集在玉湖亭的花园中,花园旁有一个水池,池子里的水清澈如镜,碧绿的浮萍可以与荷叶媲美,像是一条条绿色的小船,在水面轻轻飘荡;几尾锦鲤或戏水,或觅食,游来游去,偶尔一片落英荡如水中,惊起了点点涟漪。 杨琼妃,付婉妃,华良妃等一些品级比较高的嫔妃聚集在这里观赏池中锦鲤。在文苍国,琼妃是贵妃,良妃是德妃,婉妃是贤妃,程君怡当年丽妃的封号就相当于淑妃。陈煊嫔妃较少,所以即使付婉妃不受宠,也是分在一品里的嫔妃,再往下就是婕妤和才人了。她们三人聊的正起劲,身后忽有一抹黄色影子略过,影子来到杨琼妃面前,摆出高高在上又不失端庄的举止。 “见过皇后娘娘。”三位嫔妃忙向程君怡行礼,程君怡微微一笑,倾国倾城,“各位妹妹不必多礼,今日艳阳高照,本宫也是来此处观赏锦鲤的。”程君怡淡淡的说道,似乎前两天陈尔雅被封为储君的事对于她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根本没有什么可炫耀的。 “恭喜皇后娘娘,也恭喜尔雅,哦,不,是太子殿下。”杨琼妃和付婉妃相继过来道喜,华良妃见她们如此,本来不想参与这些事情的,但这样不闻不问又怕失礼,也上来淡淡的说了句贺喜的话。 “没什么,这都是雅儿那孩子平时刻苦取得的成果,如果他不学无术,一事无成,本宫想,陛下也是不会立他为皇太子的。”程君怡嫣然的笑容一直没变,听到大家的贺喜,她没有故作姿态,反而是以礼回礼。 “姐姐说的是,姐姐能生出这么聪明伶俐的儿子,那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嫔妾们羡慕都还来不及呢。”杨琼妃笑眯眯的凑上前去,说着一些谄媚的话,可是程君怡丝毫不为所动。 程君怡用余光瞥了一脸堆笑的杨琼妃一眼,轻飘飘的说:“本宫的儿子如何本宫自己知道,不需要琼妃多做评价,如今你卑我尊,不该说的不要乱说。”杨琼妃听罢,自讨没趣的退到了一边,没有再开口说话,心里的怒火又在顷刻间燃烧了起来。 “各位姐妹,都是侍奉皇上的人,大家和平相处,何必争吵呢?”华良妃忙打圆场,“良妃的话本宫喜欢,可后宫就是如此不平静啊,有些人总是不免想占别人嘴上便宜。”程君怡再次看了一眼付婉妃,径直向池塘边走去,没有再搭理这三个女人,自顾自的赏着池中锦鲤。 众嫔妃看到程君怡去赏锦鲤了,也便跟着走到她后面与她一同观赏锦鲤。和煦的春风吹着她们的衣裙,衣裙飘扬,宛如仙女,又像一朵朵摇曳的芍药牡丹,艳丽缤纷。正当程君怡陶醉在这锦鲤与春风之中时,她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力量,推动着自己,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向前一倾,映入眼帘的,便是清澈的湖水和一群来往穿梭的锦鲤。程君怡来不及躲避,在摔下池塘的瞬间,她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在背后推了她? 第十八章:清纯太医虞彦飞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扑通”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坠入水中,还没等众嫔妃反应过来,程君怡已然落水。她的身影在落水的瞬间如一只折翼的凤蝶一般,在半空中刹那间坠入水中,淡红色披帛被周围的风吹了起来,好像一抹灿烂的晚霞。 程君怡掉进池塘里之后,惊的池中的锦鲤四散游走,水面上漂泊的浮萍也不像方才一般嫩绿娇柔,反而像是深秋的树上掉下来的枯枝败叶一样,在水上到处乱漂。 程君怡挥舞着双手,喊着救命,无助的样子让看了的人不禁想去帮她一把。“啊!”杨琼妃吓得花容失色,退后几步,两只手放在面颊旁尖叫了起来,付婉妃也不知所措,站在一旁像看戏一样看着眼前的情景。还是华良妃率先反应了过来,她连忙向四周呼喊:“来人啊,皇后娘娘落水了,快来救命啊!”她呼喊完之后,忙奔向池塘边,看到程君怡还在挣扎,她蹲下身准备自己去营救程君怡,但是,被杨琼妃拉住了。 “妹妹,危险,你要是下去了,不但救不了皇后娘娘,还会把自己搭进去的!”杨琼妃拉住华良妃,扯开嗓子吼道,仿佛是怕华良妃掉进去送了命,那关心的语气就像和自己的姐妹说话一样。 “那怎么办,如果皇后娘娘出了意外,我们几个也会被问罪的。”华良妃光是着急,看着在池塘里挣扎的程君怡,也没有任何办法去救她。正在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程君怡已经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两个宫人终于赶到,她们匆匆忙忙,七手八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程君怡救了上来。 “娘娘,娘娘!”不知是哪个宫女去通报了程君怡的贴身婢女秀秀,只见身穿青色罗裙的少女几步奔跑过来,额前的碎发被风扬起,很是焦急的样子。 “我家娘娘怎么样了?”秀秀看到两个宫人扶着程君怡坐到凉亭里的石头墩子上,此时的程君怡呛了太多的水,再加上春日里的湖水还很清冷,她已经昏死过去。秀秀来到凉亭,其中一个宫人让开了步,秀秀扶住程君怡轻唤了几声,程君怡没有回答。 杨琼妃和其他两个嫔妃也走入了凉亭,看着昏迷过去的程君怡,杨琼妃故作着急的问:“皇后娘娘没事吧?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可怎么和陛下交代?”一旁的华良妃看不惯了,嘲讽的说道,“姐姐,你怎么说皇后娘娘,不会是故意想咒她吧?”被华良妃这么一说,杨琼妃吓得立马不再说刚刚的话,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着“本宫才没有”。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传太医!”秀秀不想听这几个后宫女人在这里勾心斗角,占彼此嘴上便宜,当然,她也没有权力干涉这些后妃的谈话。眼下当务之急,她只想快点带程君怡回宫,找一个太医救治,不能让自家娘娘出任何差池。 秀秀和一帮宫女扶程君怡回到凤鸣宫后,太医也正好赶到。秀秀把程君怡扶到寝宫的象牙贵妃榻上,程君怡的衣裙已经被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隐隐可以看到衣裙下覆盖的皎如凝脂的肌肤。秀秀伸手替程君怡拆下头上的金簪和凤钗,程君怡湿漉漉的长发散落在枕上,有几缕还黏在脸颊上,秀秀都帮她一一整理好,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待秀秀把这一切处理好,她才唤太医入寝宫。宫女们撩开淡黄色纱幔,身穿一身深蓝色棉布对襟长袍的太医缓缓走了进来。 太医生得眉清目秀,颇有几分阴柔之美,像雪地里的梅,又像刚刚出土的春笋,清纯动人,如果把头发披散下来,有人误认为是女子也说不定。 秀秀第一眼看到这个太医便被他的容貌惊呆了,怎么会有生的这般阴柔之人,这是谁家的公子,长得如此俊俏,竟然来宫廷做太医?即使是一个男子,眉目之间也不可能像女子一般秀美,那头乌发用一根墨蓝色发带扎在脑后,若是拆开发带,他的容貌是否会与女子毫无二般? 太医的容貌还不足以惊动秀秀,更令秀秀震惊的是,太医开口说话的声音:“见过皇后娘娘,在下太医虞彦飞,奉命来为娘娘诊治。”太医的声音是少年独有的低沉和磁性,从声音来辨别,这个名叫虞彦飞的太医实际年龄应与陈尔雅相仿。 半晌,秀秀才回过神来:“虞太医,我家娘娘因为呛水昏迷过去,你快为娘娘看一下吧。”秀秀让出路来,引虞彦飞过去,虞彦飞轻轻应了一声,谦虚有礼的随着秀秀向程君怡的贵妃榻走去。 “皇后娘娘可曾把呛入的水都吐了出来?”虞彦飞边走边问,“嗯,已经吐出来了,只是一直昏迷不醒,奴婢甚是担心娘娘的身体。”虞彦飞听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知不觉,已走到贵妃榻前。 贵妃榻上的女子峨眉如黛,殷红薄唇略显苍白,双眸紧闭,尽管如此,依旧掩饰不了她倾城的容颜。虞彦飞轻手轻脚走上前去,似乎是怕惊动榻上的女子。他坐在秀秀为他搬来的凳子上,伸出白皙的手为程君怡把脉。 片刻后,虞彦飞低沉如潮水般的声音传入秀秀耳中:“皇后娘娘只是因为落水受了凉,染了风寒,在下为娘娘开几副药,好生修养几日便好。”虞彦飞话音落罢,便去随身带的医药箱里找纸和笔,秀秀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虞彦飞很快就写好了药方,娟秀的字迹和他的人一样尽显柔美,宛如女子笔下诞生的字迹,秀秀不识字,也不知道写了什么,只是看着虞彦飞把药方交给一个太医院的随从,便起身离开程君怡的寝宫了。 秀秀一路送他出来,虞彦飞刚下了凤鸣宫的台阶,转身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叮嘱秀秀道:“药我已经吩咐太医院的人去抓了,待会给你送来,你一定按时煎给皇后娘娘吃。”秀秀连忙低头道,“是,奴婢知道了。”秀秀站在凤鸣宫台阶下目送着虞彦飞渐远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春日的东宫里也是那么的诗情画意,春光明媚中几只黄莺鸣叫着飞降在树杈之上,好像是在奏响一曲古典音乐。正是春意盎然的四月天,和煦的微风温暖了每一个人的心,融化每一条冻结的河流,唤醒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吹绿了每一棵小草;东宫宫苑的樱花悄然绽放,远远眺望,宛如一片粉雾云霞,笼罩在东宫的宫墙之上,地面上落英缤纷,仿若人间仙境。 东宫中,手执书简的少年眉目如画,俊美儒雅,眼中透露着一丝调皮,白色衣袍整齐的铺散在地面上,衣袍上的金丝如意纹高贵华丽。 陈尔雅朗朗的读书声从书房的窗户传于宫外,微风把一片樱花瓣吹入了陈尔雅的书房,花瓣飘落在他的书简,陈尔雅的读书声也被春风送去了遥远的天穹,隐约回荡在东宫之上。 陈尔雅的对面坐着一个身穿灰色衣袍的中年男子,男子看上去大约已是不惑之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用一根墨色发带牢牢扎起,束在脑后。他闭目静静聆听着陈尔雅的读书声,面前放着一杯清茶,不时的抿上一口。 “山有扶苏,斜有荷华。不见……”陈尔雅富有磁性的声音不停的回荡在书房,“停,太子殿下读错了,那个字不念斜。”太子傅停下手里喝茶的动作,睁开一双精明睿智的双眸,有些责备的盯着陈尔雅。陈尔雅吓得差点丢掉手里的书简,不敢作声。 “那读什么,请先生赐教。”陈尔雅捧着书简来到太子傅面前,请求太子傅明示他。太子傅接过陈尔雅手里的书,轻吐一个字,“隰。”陈尔雅听太子傅念出了那个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准备接下太子傅手里的书。 谁知,太子傅把书向高一拿,皱眉道:“殿下,为何背了一个时辰都背不下这篇诗经,而且还读错字?”陈尔雅听罢,低声说,“尔雅愚笨,望先生不要责怪,《诗经》中有些字太难了,尔雅……尔雅背不下来。”陈尔雅说到此处,像个无助的小孩子一样,一只手拽住腰上麒麟佩的流苏,不安的拨弄着。 “太子殿下,其实你并非愚笨,而是在于不认真。”太子傅拿着书简,教训着陈尔雅,“啊?先生为何这么说啊?”陈尔雅一脸疑惑的问道,好像他根本就没有走神。 “太子殿下,你一上午在干些什么,你有好好把注意力放在书本上吗,一会看看窗外的燕子,一会又去玩弄玉佩,你能背会书上的东西吗?”太子傅把书简扔给陈尔雅,“认真点,一心一意,持之以恒,流水也能穿透石。” 陈尔雅急急忙忙接过书,应了一声“是”,又坐回桌案旁,把目光移到书简上。这次,他没有再三心二意,而是专注认真的把注意力全部融入这篇诗经中,再也没有左顾右盼,东张西望。 一个时辰后,太子傅起身走到陈尔雅面前,拿过他手里的书简,要求他在宣纸上默写刚刚的那首诗经。陈尔雅从笔架上随手拿下一支细小的狼毫,白皙修长的手握着笔杆,蘸上墨汁,整整齐齐写下了那首诗经,就连刚刚他怎么都记不住的那个“隰”字也被他端端正正的写了在宣纸上,好像刚刚心不在焉的那个少年根本就不是他陈尔雅。 第十九章:皇子的责任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写完之后放下手中的狼毫,把宣纸递给太子傅看:“请先生过目。”太子傅接过陈尔雅默写的诗经,细细端详了一番,“太子殿下,看得出来您悟性很高,天资聪颖,若能认真一些,必成大器。”太子傅颇为赞赏的看着陈尔雅宣纸上潇洒飘逸的字迹。 “谢先生赏识。”陈尔雅起身向太子傅行礼,太子傅掀起长袍坐在陈尔雅对面,“殿下,坐,在下有话问殿下。”陈尔雅不知道太子傅要问他什么,只是乖乖的坐下,像学堂里的学生一样,端正的坐在太子傅对面,不敢再有分神的举动。 “不知先生要问什么?”陈尔雅见太子傅没有说话,便先开口问他,“太子殿下,您作为一国储君,将来以后必定要继承大统,作为一个国君,首先要有心计与手段,再者便是睿智沉稳,遇事不惊,待人接物真诚和善,擅于用人,用忠而不用奸,要学会如何识人,分得清正邪忠奸,殿下可做得到?”太子傅面带微笑,语气却分外严肃。 “先生放心,尔雅之前答应过父皇母后,绝不会辜负他们对尔雅的期望,将来以后一定严于律己,一展宏图。”陈尔雅坚定的在太子傅面前立下誓言,好像多年之后那个身穿龙袍,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俯瞰天下苍生的陈尔雅已站在太子傅的面前,他英姿雄发,傲气凛然,威震四方。 “殿下,你可有什么愿望?”太子傅语重心长的问陈尔雅。顷刻间,东宫的书房里一片寂静,静的只能听到窗外和煦的春风和燕子的低鸣。 许久,陈尔雅从沉思中缓缓抬起头,明亮的双眸闪闪发光,宛如镶嵌了几颗碎钻,乌黑的发丝有一缕散落在额前,随着他的动作在他的眼前轻轻摇曳。 “如此之久,殿下可是想好了?”太子傅依旧波澜不惊的问,“先生,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身为皇室之人,又是皇子,想要得到什么不都如探囊取物吗,所以,物质上的需求于我来说不算什么,我之所以考虑了这么久,是因为,我的这个愿望并不是只为我个人。”少年脸上充满了刚毅的神情,十三岁的他说出的这番话并不像同龄孩子般稚嫩纯真。 “那不知殿下是何愿望,又是为谁?”太子傅看到陈尔雅如此坚定执着,平常一贯的调皮和贪玩此刻在他脸上荡然无存,“本太子的这个愿望,是为父皇,为母后,为昔日曾一同打下文苍天下的先皇,为天下人而立!”陈尔雅说到这里,不禁停顿了下来。 太子傅没有打断他,而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陈尔雅激昂慷慨的说:“愿万里江山锦绣如画,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仅此而已,今生再无他求。”太子傅听罢陈尔雅的话,没想到这个平时看似吊儿郎当,从不认真的孩子竟然会立下如此雄心壮志,看来真如宫里人所言,此皇子乃是圣星转世。 “太子殿下不愧为当今圣上嫡子,果然心系子民,胸怀大志,可殿下知道,从古至今,有几个帝王能做到如此?”太子傅继续问陈尔雅,“我知道要想做一个十全十美的国君并非易事,但尔雅会努力成为文苍国百姓心目中的明君,只有耐得住孤寂,才能守得住江山,只有心系天下,国家才能繁荣昌盛。”陈尔雅脸上的稚气渐散,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和坚定。对面的太子傅满意的点点头,嘴角荡起一丝认同的笑。 太子傅走后,陈尔雅这天的功课算是完成了,但除此之外,还有练剑的任务在等着他。陈尔雅用过午膳休息片刻罢,取下床头挂着的青龙剑,青龙剑的剑鞘上刻着一条盘龙,盘龙攀附在剑鞘上栩栩如生,剑上有许多繁杂细密的划痕,这些划痕见证着这把剑所历经的沧桑与年岁,好像是穿越千古,送到了当今一国储君的手中。 是的,陈尔雅如今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宝剑,这把剑不但象征着他的身份,还是他的武器,更是他的伙伴和朋友,陈尔雅的心里永远铭记着陈煊的话,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遗失此剑。 东宫的环境要比墨染殿好许多,这或许就是从古至今许多皇室子弟不惜残害手足都想住进这座宫殿的原因吧?东宫的宫苑到处都种植着奇花异草,芳香氤氲,树影扶疏。宫苑也比墨染殿要宽阔许多,四周的侍卫守备森严,樱花树下落英缤纷,灿若朝霞,后院的凉亭中湖光山色,水波粼粼。 陈尔雅最喜欢在宫苑里的樱花树下练习剑法,他走到树下,抽出青龙宝剑,宝剑出鞘的清脆声响彻云霄,惊飞了樱花树上停留的燕子,更多的落英飘散在陈尔雅的身上和脚下。 锋利的剑向阳闪出寒芒,剑柄紧紧握在少年手中,红色的流苏迎风飘扬。一道刺眼的白光掠过,陈尔雅飞身一跃,白袍衣袂飞扬,几缕青丝缭绕在额前,手里的剑错落有致的舞动着,和着满天花瓣,好像一条白色的飞龙遨游在九州。 三年过去,陈尔雅的剑法也有了一定的功底,当初他不敢与陈简过招,若是换做现在,陈尔雅肯定爽快的答应陈简的要求,和他切磋个高低上下。 陈尔雅步履轻快,一招一式宛如行云流水一般,在一片粉雾朦胧的樱花树下,只有一个少年自由自在的挥舞着手里的宝剑。花与人仿佛融为一体,人剑合一,花剑如人。那抹白色的身影时而像蹁跹的鸿雁,时而像强劲的疾风,时而像戏水的锦鲤,时而又像飞翔的雄鹰;欲与长风比快慢,踏云与鸟争高低。 一套剑法下来,陈尔雅身轻如燕,在空中旋转了一圈落在地上,一片花瓣飘在他背后的长发上,有一种恍若隔世的美感。陈尔雅把手中的青龙剑拿到眼前,剑面上映出了他纯真俊美的容颜,他端详片刻后,挽了一个剑花,准备开始下一套剑法的练习。 “报!”忽然,一个侍卫疾走几步,单膝跪在陈尔雅面前。陈尔雅回过头,手执青龙宝剑,淡淡的问侍卫:“何事,大惊小怪的。” 侍卫的样子很是着急,他抱拳说道:“太子殿下,宫外有人求见,说是很着急要见殿下。”陈尔雅不禁皱了皱两道剑眉,“是何人啊?” “好像是皇后娘娘的婢女。”侍卫说罢,起身向陈尔雅行了个礼,便告退了。陈尔雅疑惑不解,他把剑收入剑鞘,丢给旁边一个宫人,吩咐他把剑送回自己的寝宫,便健步如飞的向东宫门外走去。 门外等候陈尔雅的人果然是秀秀,秀秀看到一袭白袍的陈尔雅如一只游龙一般向她飞奔而来时,立马低下头行礼:“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可有空闲时间?”陈尔雅看到秀秀这样问,心里猜测一定是程君怡想念他,命秀秀来的吧,“秀秀姐有何事,不妨说与本太子听听。”虽然陈尔雅现在贵为太子,但对身份比较卑微的人,尤其是程君怡的婢女还是以礼相待的。 “回殿下,娘娘在昨日清晨与众嫔妃在玉湖亭的花园旁观赏池中锦鲤,不慎落入水中,奴婢恳请殿下去看望一下娘娘。”陈尔雅一听程君怡落水了,刚刚俊美儒雅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愠怒,“为何不早告诉本太子?”陈尔雅手握成拳,强压住心里的怒火质问道。 “太子殿下息怒,昨日请虞太医为娘娘诊治,所以没来得及告知殿下……”还没等秀秀说完,陈尔雅便一个箭步向凤鸣宫的方向奔去,路上,他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正躲在暗处偷窥着他,他暴露在黑暗下的目光如一只狼一般,狡猾敏锐,陈尔雅好像就是他的猎物,早已被他盯上。 “他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不过就是比其他几个兄弟长得俊俏一点罢了,只是,皇宫可不是个靠脸吃饭的地方,真不知道父皇为何选他做了继承人?”陈景渊迎着下午的暖阳懒洋洋的靠在大红宫墙上,漫不经心的对旁边才刚刚十岁的陈治说道。 陈治摆出一副老成的样子接话:“若只是长得好这太子之位就没他什么事了,还说不定是我们当中谁的呢,他何止是比我们长得俊朗?”陈治天天在宫中被杨琼妃耳濡目染,陈尔雅在他的心目中早已不是小时候的伟大形象,更不会是那个英雄般存在的皇兄,有的只是奸诈小人,以后继承皇位要杀害他们母子的暴君形。 三年来,陈治每天听杨琼妃说陈尔雅的坏话,他也渐渐学会了探究别人的心思,只有十岁的他看上去比十六岁的陈简还要成熟通透,看待事物总有自己的一套眼光。 “皇弟言之有理,父皇是不会立一个绣花枕头为他将来的接班人的,既然他坐了这个位置,就要付出代价,今后,有他好受的!”陈景渊一拳打在墙壁上,墙壁发出“啪”的一声闷响,仿佛是在回应他刚刚说出的话。 陈尔雅赶到凤鸣宫的时候,宫殿里只有几个小宫女在打扫宫苑,还有一个宫女在一旁煎药。陈尔雅向四周环顾了一圈,问其中一个小宫女:“我母后呢?”小宫女看到是陈尔雅,忙恭恭敬敬的回答,“回殿下,娘娘在寝宫休憩。”陈尔雅听罢,点点头,向寝宫走去。 陈尔雅轻手轻脚的来到程君怡的寝宫,生怕惊动了正在休息的程君怡。寝宫内一片寂静,窗外的春风依旧和煦温柔,宫内的云母屏风高贵典雅,屏风后是一块淡黄色纱幔,纱幔轻垂下来,掩盖了寝宫中的一切,仿佛是有什么秘密,又好像怕谁惊醒了屏风后沉睡的美人。 第二十章:邂逅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黑色的皂靴踏在寝宫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动,白色的衣摆略过云母屏风的一角,陈尔雅走到纱幔前,单膝跪下,声音恭敬且平和的说:“参见母后,母后,不知雅儿可否打扰到了您?”纱幔后的少妇缓缓睁开了那双剪水双瞳,细腻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慰与欢喜,纱幔后的少年是她日思夜想之人,对于自己深爱着的陈煊难以见到,见到他们的儿子她就宛若陈煊在她眼前,所以,程君怡的心中此刻非常欢欣。 “雅儿,快过来。”程君怡挣扎着起身,迫切的想看看自己日夜思念的儿子。陈尔雅撩开纱幔来到程君怡身边,一下跪倒在她的床边,“母后,你没事吧?”他抓起程君怡的手,眼里满是担忧的神情。 程君怡此刻处于伤病之中,脸上未施粉黛,三千青丝及腰,反而有一种超凡脱俗之美,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母后没事。”话音落罢,便要起身,陈尔雅见状,忙扶她起来,“母后,究竟是何人害你如此?”陈尔雅的眼中迸发出一抹犀利,好像要把暗害程君怡的人碎尸万段。 其实,这件事程君怡之前有想过,她心里很清楚,她不慎落水当然不是因为自己没有站稳,更不是因为自己不小心,她回忆了一下,在她落水之前,明显感到背后有人推了她一把, 只是,这个推她的人究竟是谁? 她第一个怀疑的人是杨琼妃,因为杨琼妃是陈煊最喜欢的嫔妃,也是陈煊的青梅竹马,与同是青梅竹马的她水火不容,如今她做了皇后杨琼妃心里已经是愤愤不平,陈尔雅又被立了皇太子,杨琼妃当然想趁机报复。但是程君怡又不敢如此武断的觉得,推她的人就是杨琼妃。后宫里的女人个个不简单,平时随和,与世无争的华良妃说不定是装的,风风火火,又鲁莽的付婉妃也有嫌疑,所以程君怡觉得,在真正的凶手没有找出来之前,那三个女人都摆脱不了嫌疑。 “母后也不知道是谁,雅儿,你就不要想这些事了,安心学习。”程君怡伸出素手,抚摸了下陈尔雅背后的发,“母后,雅儿一定要找到暗害您落水的凶手!”他说的义正辞严,好像抓不到凶手,就没脸再见面前高贵的少妇。 程君怡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她手上没有证据,她也没有亲眼看到推自己落水的人,陈尔雅替她报仇心切,她也无能为力,只是以一声叹气取代了她心中的千言万语。 陈尔雅陪程君怡说了会话,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他从凤鸣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陈尔雅站在凤鸣宫门口,抬头望了一眼西边的天穹;太阳渐渐沉落,夜幕即将降临,粉红色的晚霞绚丽妖娆,春日的晚风扬起了陈尔雅额前的几缕碎发,颇有几分悲壮苍凉之美。 陈尔雅低着头,步履缓慢,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作风,他一直在想,害程君怡落水之人究竟是谁?他在回东宫的路上,不小心撞倒了一个迎面走来的人。那是一个长相清纯的少年,少年的手里端着一个木碗,骤然间被陈尔雅撞到,碗里的东西七零八落的掉了一地。 “对不起!”陈尔雅抬头赶紧向那少年道歉,刚一看到少年的容貌,便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这个少年睫毛很长,甚至比他的还要长,好像蝴蝶的两只翅膀一样,一颤一颤的。陈尔雅在所有皇子中已经是容貌最出色的了,他没有想到,看这个人的衣着,并非皇室之人。一个非皇室之人的少年,他的长相远远超越自己,甚至有点……像女孩子。 少年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低下头说了句“没关系”,便蹲下身捡地上洒落的东西。木碗里装着的是许多名贵药材,少年把它们一一捡起,小心翼翼的放回木碗中,生怕遗落掉一片树叶。 陈尔雅看到少年蹲下捡地上的药材,也赶忙帮少年把自己脚边的药材捡起来,他把药材放回少年端着的木碗中,少年谢过陈尔雅,打算转身向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喂,等一下!”少年刚踏出一步,就被陈尔雅叫住,他回过头来,仍旧是细若蚊呐的声音,“不知公子还有何事?”少年的声音虽然磁性,但好像是刻意压制住一样,在这层声音下面,还隐藏着另一种声音,而那个声音,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声音。 虞彦飞看陈尔雅风度翩翩,衣着华丽得体,眉清目秀,但是他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好以公子称呼他。“你叫什么名字,在这宫里是干什么的?”陈尔雅问面前的少年道。 “在下名叫虞彦飞,是这宫中太医,不知公子有何事?”陈尔雅看到虞彦飞,不禁想道,太医院的那帮人不都是些老头吗,怎么会有这么清秀年轻的太医? “不知虞太医年龄几许?”陈尔雅淡淡的问,“公子,在下今年十二。”陈尔雅听罢,惊讶不已。才十二岁就进了太医院!第一眼看见他时,陈尔雅就觉得他的年龄和自己差不多,最多十四五岁,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比自己还小。陈尔雅听了虞彦飞的话,什么也没说,便回东宫了。 华灯初上,轻云蔽月,东宫里亮着一盏孤灯,宫外是一干提着宫灯夜巡的宫女,好像一只只穿梭在夜里的萤火虫,远远望去,星星点点,如梦似幻。 陈尔雅坐在桌案前,白皙修长的手握着一卷书简,书简上是林华给他留下的兵法和谋略。灯影下,俊美的少年认真熟读着手中的三韬六略,灯花像烟火一样时不时的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在这安静如寂的东宫中显得分外突兀。可这些声音似乎被陈尔雅隔绝在外,案前的少年依旧在心无旁骛的读着手中的书简。 倏地,陈尔雅把手中的书简“啪嗒”一声扔在桌案上, 他猛然间想起了今日回东宫时遇到的那个清纯太医。他的名字叫虞彦飞,与项羽的妻子虞姬同姓,这个人,陈尔雅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他不平凡,小小年纪,竟然就入了太医院这样的地方,如若不是有什么特长,他怎会被选入? “来人!” 陈尔雅抓起匍匐在地上的衣袍一角,把它向身后扬去,“太子殿下有何吩咐?”一个带刀侍卫疾步跑了进来,单膝跪倒在地上,洪亮的声音与陈尔雅低沉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侍卫是陈尔雅被立为太子后陈煊为他特意安排的贴身侍卫,随时听取陈尔雅的差遣和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本太子命你去查一下太医虞彦飞的身份和家室,越快越好。”陈尔雅命令那侍卫,“遵命!”侍卫领命,像一阵风一样迅速消失在东宫的门外,夜色的尽头中。 侍卫领命后款款退出了陈尔雅的宫殿,见侍卫出去后,陈尔雅呵出一口气,似乎是为程君怡落水之事找不到凶手而担忧,又似乎是在为白天遇到虞彦飞的事而感到困惑,总之,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忧。 陈尔雅拿起灯盏旁的一支银簪,轻轻挑了挑晦暗不明的烛火,烛火在顷刻间变亮,好像一朵云遮住了月的霜华又瞬间被风吹散,东宫里灯火通明,白皙修长的手再度拾起桌案上的书简,伴着灯花落下的声音,陈尔雅的视线慢慢移到了那一行行俊逸潇洒的行书字上。 不知看了多久,陈尔雅觉得两眼有些酸涩,他端起旁边放着的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轻抿了一口。陈尔雅抬头向窗外望了望天色,漆黑的夜空上挂着一弯皎洁的峨眉月,周围静的只能听到外边守夜宫女的脚步声。已是深夜,陈尔雅却毫无睡意,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么了,是因为程君怡和虞彦飞的事吗?虞彦飞与他萍水相逢,仅仅是见过一面,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谈何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放在心上? 俊美的少年来到窗前,长身玉立,两道剑眉直飞发鬓,背后披散的长发柔软的覆盖在身上,有种绝世独立的美,头上的紫金玉冠在烛火下辉映出绚丽的光彩,华丽中不失典雅,瑰丽中自带贵气。 第二天,太子傅正在给陈尔雅讲书,一个太监不经通报便直入陈尔雅书房。“见过太子殿下。”太监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太子傅的讲解,陈尔雅也不禁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太高兴。 “何人,不经通报擅闯本太子书房,没看到本太子正在学习吗?”陈尔雅低沉的呵斥太监道,“启禀殿下,太后娘娘召见。”原来是王太后身边的人,怪不得敢这么大摇大摆的直入东宫。 “皇祖母?不知祖母召见我何事?”陈尔雅询问太监,“回殿下,奴才只是个传话的,至于娘娘问什么,奴才就不得而知了,娘娘还说,让殿下带上青龙宝剑前去见她。”陈尔雅挥手遣退了太监,告诉他自己准备一下就过去,太监听罢慢慢退出书房。 第二十一章:琼妃险丧命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先生,皇祖母召见,你看……”自从上次的《诗经》没有记下来被太子傅训斥了一顿,陈尔雅对这个老师一向是敬之畏之,再也不像先前那般调皮,虽然他是国君之子,但没有老师的允许,他哪儿也不敢去。 “无妨,既是太后娘娘召见,殿下便去吧,至于今日的功课,回来补上。”太子傅就算是不愿意放陈尔雅出去,但他也断然不能和王太后作对。陈尔雅一听功课回来还要补上,撇了撇嘴,不太开心的去甘露宫见王太后了。 陈尔雅送走太子傅,来到寝宫,找了件丝绸墨蓝袍,衣袍华丽璀璨,绣有金丝滚边,与衣袍一同的长衫上绣着几朵别致的祥云,衣袍的腰带上镶嵌着些许金珠,远远望去,好像天上闪烁的星辰。陈尔雅换好衣服,看了一眼床头放着的青龙剑,一把抓起,箭步迈出寝宫大门。 甘露宫中,王太后坐在正殿中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中年妇女如今已成了满头霜白的老人,一头白发仅用一根金钗绾起,无情的岁月在她的眼角和脸颊上刻下印痕,夺走了她曾经绝美的容颜。王太后手持一串紫檀木念珠把玩着,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陈尔雅等人通报后,步履稳重的踏入甘露宫。在这之前,陈尔雅就听说,所有皇子中王太后最喜欢的就是他了,陈尔雅只记得在五六岁的时候见过这位祖母一次,当时祖母还慈祥的冲他笑了笑,给了他一个又甜又蜜的桃子。之后开始习武,加上学习的繁忙,就没有时间去探望她老人家了,今天既然是她召见自己,正好进去探望一下许久未见的皇祖母。 王太后不愧为当今圣上的母亲,陈尔雅一进宫,便觉得里面的装饰和摆设果然华丽奢侈,一缕熏香拂面而来,陈尔雅不禁觉得如沐春风,久醉于心。陈尔雅本以为,程君怡的宫殿已经很高贵了,没想到祖母的宫殿比母后的还要奢华。 踩着红地毯来到正殿,一身深金色衣裙的老妇人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陈尔雅脸上挂满微笑,掀起长袍跪下行礼:“见过皇祖母。”王太后慢慢睁开那双略显浑浊的双眸,恍惚的看了看面前向她行礼之人,当她看清是陈尔雅的时候,忙站起来慢慢走到陈尔雅面前,把他扶了起来。 “雅儿快免礼,来,让皇祖母看看。”陈尔雅乖顺的站起身,被王太后拉着手上下打量,“多年未见,都长这么大了?,雅儿长得和你父皇小时候的样子真像啊,这炯炯有神的眼睛与你母后一般,好像会说话。”陈尔雅只是笑笑,被王太后拉着坐到了她的对面。 “不知皇祖母今日召见皇孙何事之有?”陈尔雅把青龙剑往桌子上随手一搁,王太后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瞟向了青龙剑,“雅儿,你母后的事你知道吗?”王太后没有说别的,开门见山就提程君怡的事。陈尔雅心里不禁一惊,但他还是点点头表示知道,并且还说昨日去看望了程君怡。 “既然雅儿知道,那哀家就不必多说了,来人,把皇上的三位嫔妃请进来!”王太后站起身,威严的对外面的宫人说道,好像刚刚那个拉着陈尔雅嘘寒问暖的老妇人根本就不是面前的王太后,王太后骤然的变故让陈尔雅有些不明所以,他看到祖母都站起来了,自己肯定不能坐着,也跟着站起来,眼眸却盯着宫门。 三个嫔妃分别是那天去玉湖亭赏锦鲤的杨琼妃,华良妃和付婉妃。三人穿着颜色艳丽的衣裙,见到王太后,都纷纷做万福行礼。陈尔雅只是看着这些女人要干什么,并不做声,因为他敢肯定,这三个女人中,有一个一定是害程君怡落水之人,而今天王太后把她们一起召来,是想查出凶手吧。 王太后慢慢踱了几步,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皇后前不久落水了,你们可知道?”几个嫔妃在王太后面前不敢说慌,而且当时她们也是在场的,都点点头。 “来,那你们和哀家说说当时的情况。”王太后继续坐回太师椅上,手里仍旧把玩着念珠。 杨琼妃第一个说道:“太后娘娘,嫔妾当时看到皇后娘娘正在池边观赏锦鲤,之后不知是没站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皇后娘娘就落水了。” 华良妃接着杨琼妃的话道:“回太后娘娘,嫔妾当时站在最后面,并未看到前面发生了什么,待嫔妾去往前面之时,皇后娘娘已然落水。”华良妃的这番说辞比杨琼妃的话有说服力多了,与华良妃相比,杨琼妃的话更像是敷衍人,趁机想蒙混过关。 “你呢?你看到什么了?”王太后不理那两个女人,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付婉妃。付婉妃袖下一双手不安的绞在一起,看似是宫廷女子应有的礼仪和形象,实则付婉妃衣袖下隐藏的玉手正紧紧攥着另一只衣袖。 “太后娘娘,嫔妾当时只看到皇后娘娘掉下去的那一瞬,当时琼妃不知所措,只顾尖叫,嫔妾也不知所措,所以当时发生了什么嫔妾也不是很清楚,如此艰险之境,让嫔妾一个弱女子又如何保持镇定,观看当时的情况啊?”付婉妃沉吟片刻,回答道。 “弱女子?好一个弱女子,婉妃,哀家记得你的父亲是当朝太尉,武功高强,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你从小生在舞刀弄棒的环境中,你竟然与哀家说你是个弱女子?”王太后声音瞬间提高,吓得付婉妃怔了一下,“嫔妾虽是太尉之女,但女子又如何习武,从小也和其他女子一般,学了些女红绣花,怎能与男人相提并论?”一旁听着的陈尔雅微微眯了眯眼睛,不愧是后宫的女人,与人周旋的本事果然了得。 “好,哀家暂时不追究你,你和良妃都回去吧,琼妃,你给哀家留下!”华良妃谢过王太后从容的离开了甘露宫,付婉妃瞥了一眼旁边的杨琼妃,才匆匆离开。付婉妃刚刚的那个眼神意味深长,好像是想告诉杨琼妃什么,王太后并没有注意到,但她瞒不过陈尔雅的眼睛。 待华,付二人走后,王太后眼神一凛,让与她对视的杨琼妃吓得退后了一步:“琼妃,实话告诉哀家,是不是你把君怡推下水池的?”杨琼妃听罢,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王太后面前,委屈的说,“太后娘娘定是误会嫔妾了,嫔妾怎敢推皇后娘娘落水,望太后明察。”杨琼妃说话的声音很小,带着些许哭腔,一旁的陈尔雅更加不明白了,就凭刚刚几句话,王太后是如何判断出杨琼妃就是害程君怡落水的凶手? “明察?哀家察的还不够明白吗?或者说,你是在质疑哀家的判断?”王太后继续发问她。陈尔雅回忆着三个女人刚才说过的话,再想想当今后宫局势,杨琼妃最为得宠,程君怡被立为皇后她心里本就不服,现在他又成为了皇太子,若是按王太后的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 “太后误会了,嫔妾真的什么都没干……”杨琼妃低着头,一双杏眼中隐隐蓄满了泪水,好像只要再说一句刺激她的话,眼中的泪水马上会汹涌而出。 “雅儿,这就是害你母后落水的凶手,你还不拔剑杀了她?”王太后回头,冷冷的说道。陈尔雅半晌才回过神来,抓起桌子上的青龙剑,剑出鞘的清脆声回荡在甘露宫中,红色的流苏在剑柄上轻轻摇曳,好像一段红菱,又似一尾锦鲤。 “这……皇祖母,我们又没有什么证据指明她就是害我母后落水的凶手,没经过父皇同意,我们怎么能杀她呢?”陈尔雅提着剑迟疑不动,王太后淡淡的说,“今日召你前来就是让你亲手为你母后报仇的,你怎能这样?出了事哀家给你担着,你不用顾虑。”王太后闭目对陈尔雅说。 “是啊,太子殿下都说了,太后娘娘并无证据指明我就是凶手,为何要杀我?”杨琼妃猛然抬起头,看向王太后,“就凭你刚刚的那几句话,别人的言辞条理清晰,而你呢?”王太后依旧闭着眼,背对着她和陈尔雅。 “就凭几句话,太后便认为嫔妾就是凶手,未免也太武断了吧?”杨琼妃还不死心,依旧争辩说,“尔雅,你还不快动手,连祖母的话都不听了?”王太后才不想理会杨琼妃那套苍白无力的说辞,似乎要陈尔雅杀她已是早就注定之事,就算现在陈煊来了,也阻止不了这件事。 陈尔雅握了握手里的剑,青龙剑上的划痕愈发清晰,剑刃寒芒闪耀,好像能刺穿邪恶的眼睛和丑陋的灵魂。陈尔雅用剑指着杨琼妃,锋利的剑刃触到了杨琼妃白皙的脖颈,冰冷寒凉,仿佛只有用鲜血才能使之变得温热;剑面上映出了她浓妆艳抹的容颜,一缕剑光照射到她的脸庞上。 第二十二章:善良之心无情人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太子殿下,你想想浩麟跟你的关系,他平时待你如何?你再想想治儿,他才十岁啊,你就忍心让他在这么小的年龄失去母亲吗?”杨琼妃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泪,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花了她精致的妆容。 “太子殿下,我就是得陛下宠爱再多,也不敢去暗害皇后娘娘啊,求求殿下不要杀我……”杨琼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噼啪噼啪的摔落在地上,溅开了一朵一朵的水花,把鲜红的地毯晕染的更加鲜红。 “皇祖母。”陈尔雅闭上眼眸又睁开,重重呼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剑,挽了一个剑花将剑收起,“琼妃娘娘是父皇的嫔妃,我不能随便就这样杀了她,皇祖母,恕尔雅不能从命。”陈尔雅单膝跪下,剑尖向下,请求王太后。 “雅儿啊,你就是太善良了。”王太后缓缓睁开眼眸,转过身来,“琼妃,哀家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没有推君怡落水?”王太后走到杨琼妃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是一丝冷厉。 “嫔妾真的没有。”杨琼妃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她的样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和平时阴狠泼辣的她判若两人。 王太后沉默了很久,直到杯中的茶凉透, 她才缓缓开口:“好,既然你没有,或许是哀家判断有误,看在皇上和太子的份儿上,哀家饶你一命,回宫禁足一个月,没有哀家的准许,不准擅自出宫!”杨琼妃满眼感激,立马跪拜下去谢过王太后。 陈尔雅见侍卫带走了杨琼妃,起身把剑收入剑鞘,嘴唇紧抿,没有开口说什么。“雅儿,如果不是你父皇宠爱她,就算是你求情,哀家也不会饶了她。”王太后缓缓说道。 “为何?”陈尔雅静静盯着杨琼妃离开的地方,轻声问道,“因为谁都知道,当今杨琼妃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若今日杀了她,你父皇会与哀家断了母子关系,再说,杨琼妃如今在后宫的地位,若忽然杀了她,会引起轰动导致人心涣散,不利于朝廷。”是的,在这之前,王太后早就怀疑杨琼妃了,但是,她也只是怀疑,今天把她们三个召来不过是想警告她们一下,王太后并没有想杀任何人的意思。 “那害我母后之人究竟是谁?”陈尔雅还在思索着凶手的事,“哀家也不知道,她们三个身上都有嫌疑,现在我们虽然还不知道谁是凶手,但你要知道,是狐狸,就总会有露出尾巴的那天。”王太后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后来也没有查到谁是凶手,陈煊对此事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 陈尔雅闷闷不乐的从甘露宫中出来回到东宫,下午太子傅要他继续把上午没有学的东西补上的时候,他借故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推掉了太子傅。太子傅见陈尔雅闭门不见他,又听东宫侍卫说殿下一回来就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也便没再强求他,只是让东宫的宫人去给陈尔雅带一句话,明天必须把今天未学完的东西补上就离开了。 陈尔雅侧躺在寝宫的床榻上,望着窗外渐落的樱花瓣沉思。粉红色的樱花瓣像云霞一般灿然夺目,诗情画意,翩然落在地上,化作春泥。床榻上的金丝面料熠熠生辉,华丽的绸缎摸上去宛如一缕泉水洒在手中。 “雅儿啊,你就是太善良了。”王太后的话还萦绕在耳畔,久久无法消逝。陈尔雅的心里一直在想着这句话,今天,王太后要他杀了杨琼妃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手中的剑无法握住,他只觉当时手心里沁满了汗水,那汗水像是要浸透剑柄一般,要不是林华曾告诉他与人对峙的时候握剑要稳,不能表现出心虚和害怕的样子,他早就将青龙剑掷于地上了。 王太后以及任何人都没有抓到杨琼妃推程君怡落水的证据,难道陈煊的宠爱集她一身,就要怀疑她是凶手吗?陈尔雅不想杀害无辜,更何况这个女子是父皇的后妃,她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假如害程君怡的人不是她,那陈尔雅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更没有资格执这把剑,坐在太子的位置上。 他太善良,善良也有错吗?为什么就不能善良,难道一个人非要像狼一样,不管是对谁,都要像对待猎物一样,有用的就收为己用,没用的就要诛而杀之吗?不管是对谁,都要抱着只有防备没有信任吗?不管是对谁,都要拒他于千里之外,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吗?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因为他是陈尔雅,他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子,未来的文苍国君主。生在皇室,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没有任何情义可言,有的只是利用,欺骗,冷漠,残忍和尔虞我诈罢了。王太后说的对,她是在教给他如何保护自己的方法,如何在宫廷中立足的法则。 他的确不能善良,如果他选择了善良,善良不但不会给他带来幸福,反而会给他带来灾祸,宫中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会利用他的善良成全自己的野心,那些想要他命的人会利用他的善良轻而易举得逞。所以,陈尔雅即使是善良,他也必须把这份善良隐藏起来,戴上冷漠的面具示人。可以善良,但需隐藏。 这天,太子傅刚刚为陈尔雅补习完昨天落下的功课,太子傅前脚刚走,陈尔雅的侍卫便进来禀告:“报,太子殿下,您要卑职查的事情,卑职已经查到了。”陈尔雅将一卷书简卷起来放到桌案一旁,寻问侍卫,“快说。” 侍卫呈上手里的信笺,上面白纸黑字,写的一目了然。陈尔雅迫不及待的接过侍卫手里的信笺,展开浏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奇这个太医的身份,他一遇见他的那一刻起,陈尔雅便觉得,此人来历定不普通。信笺上写着虞彦飞是神医世家之后,他的父亲是上一届太医院一品太医,如今的他子承父业,小小年纪在众多老太医中脱颖而出,已是一品官职,其家族医术精湛,妙手回春,他是虞太医唯一的儿子,年龄小但也从小随父亲行医,耳濡目染之间也学了不少医术,再加上他聪慧勤奋的天赋,虽然医术不及虞太医,但在宫廷中也属医术较为精湛的一个。 “原来,传说中的神医世家真的存在啊。”陈尔雅看完信笺上的字迹,不由得感叹道,他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以为那只是传说,没想到今天能亲眼见到,“没有查清楚虞彦飞的家室是什么情况吗?为什么他这么小就承袭了虞太医的官职,这不应该啊。”陈尔雅喃喃说道。 “这个,由于卑职只是一个侍卫,多余的卑职无权知道。”侍卫恭敬的说,“忘了给你本太子的通行令了,不然你就可以畅通无阻的去查了。也罢,本太子亲自去查,这虞彦飞身上一定藏着故事。”陈尔雅流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手里拈着那张轻飘飘的信笺。 傍晚的时候,陈尔雅完成了一天所有的功课。夕阳西下,陈尔雅走出东宫,晚霞映照在他的身上好像镀上了一层金,少年的身材在夕阳下显得颀长挺拔,风华绝世。 陈尔雅闲庭信步来到碧禧宫专门存放档案的地方,门口站着两个守卫,手执佩刀,机敏的观望着周围的风吹草动。陈尔雅整理了一下衣袍,悠然踏上台阶,两个守卫看到陈尔雅,忙过来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来此有何贵干?”其中一个守卫问,“本太子有一事要查,只有这里有本太子找的东西。”两个守卫对望了一眼,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放他进去。 陈尔雅看到两个守卫迟迟不肯放他进去,皱了皱眉,质问道:“你们俩为何不放本太子进去,是不把本太子放在眼里吗?”两个守卫吓得赶紧解释,“回殿下,卑职没有命令,不敢随便放人进去,望殿下恕罪。” “原来是这样,没关系,你们尽管放行,如果有人向你们问罪,你们就说是我让你们放的。”陈尔雅丝毫不惧怕守卫口中的人放在眼里,狂傲的样子让守卫不禁被他的气场所震慑,连忙让开一条道, 放他进去。 档案室内,一片寂静,里面摆放着许多书架,书架上摆着像账本一样的东西,也有一些书简堆在那些本子的旁边。陈尔雅一步一步走入室内,在他的正对面有一张桌案,桌案上放着一把烛台,烛台上有半截红色的蜡烛,常年燃烧的蜡油在烛台下堆积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蜡油凝固在桌案上和烛台下,证明着它在这里停留过的时间。 桌案前坐着一个人,此人穿着官服,年龄大约在二十岁左右,生得仪表堂堂,正在看一卷书,听见有人来,青年抬起头向门口望了一眼,见是陈尔雅,赶忙出去迎接。 “不知公子来此何事,又寻何人?”这个青年常年待在这里整理一些档案和宫廷中的文案,根本就不知道宫里的人谁是谁,见到陈尔雅,像虞彦飞一样,不知道他的身份。 “不是来找什么人的,而是来查人的。”陈尔雅拿出麒麟佩给那青年看,青年看罢,忙向陈尔雅道歉,“原来是太子殿下,在下不知殿下身份……” 第二十三章:童年的美好时光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还没等青年说完,陈尔雅便打断了他:“好了好了,本太子今日来,是想查一下太医院的太医虞彦飞的身份背景,不知你能否帮我查到?”青年点点头,“殿下稍等,在下这就去查。”青年向陈尔雅施以一礼,转身钻进了那排书架后面。 一刻钟的时间过后,青年把一个本子拿给了陈尔雅:“殿下,这是您要的东西。”陈尔雅接过青年手里的本子,翻开的那页上记录着虞彦飞的资料,纸张有些泛黄,这个本子已经很久没有人翻过了。 陈尔雅看到,上面写着虞彦飞的名字以及他承袭虞太医官职的时间。两年前,虞太医去世,虞彦飞子承父业,那个时候的虞彦飞只有十一岁,至于虞太医去世的原因上面也有写,虞太医是在一次采药的过程中不慎跌落山崖而死,所以虞彦飞小小年纪便来这太医院做起了他父亲曾经的工作。 陈尔雅缓缓合上资料,把它塞给了一旁的青年,二话不说,转身离开,留青年一人呆愣愣的看着他渐远的背影消失在夕阳的尽头。 陈尔雅出来之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原来,他的身上不仅有故事,还是这么的艰苦,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亲。”他觉得,作为一个皇子,每天在皇宫里衣食无忧,根本不懂人间疾苦,也体会不到民间百姓的困苦,他身为文苍未来的继承人,想到此,心里不禁内疚不已。 不知不觉,陈尔雅走到了太医院门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来到这里,是想安慰一下那个从小丧父把伤痛深埋在心底的小太医吗? 此时已是暮色四合,太医们陆陆续续离开太医院,只剩下几个值夜的太医。虞彦飞也跟在一群半老不老的太医们后面,不知要去什么地方。 虞彦飞的身影在其他太医中间显得非常矮小,陈尔雅甚至觉得他很卑微渺小,如此单薄瘦弱的一个人,是如何在这群年老资深的太医中立足的?陈尔雅上前拦下虞彦飞,虞彦飞抬头看到是上次在凤鸣宫外遇到的少年,便也没有多惊讶,而是礼貌问候了一声:“公子,别来无恙?” “虞太医,别来无恙?”陈尔雅问了和他同样的话,还没等虞彦飞回答,继续说道,“神医世家的公子,久仰久仰。”听到陈尔雅提到了神医世家的字眼,虞彦飞的眼中流露出了讶然的神色。 “公子,公子是如何知道在下出生神医世家的?”陈尔雅微微一笑,“如何知道?知道你的这点底细,对本太子来说不是轻而易举吗?”陈尔雅挑了挑眉,终于说出了自己在虞彦飞面前隐瞒已久的身份。 “原来公子正是太子殿下。”虞彦飞听了陈尔雅的身份更加惊讶了,赶忙要行礼,却被陈尔雅拦住,“哎哎哎,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你用得着这么惊讶,对我行如此大礼吗?”虞彦飞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听陈尔雅一个人絮叨。 “交个朋友怎么样?本太子最敬佩的就是身怀绝技,有才有谋的人,你的医术如此高超,本太子岂有不交之礼?”陈尔雅大方的向虞彦飞伸出手,虞彦飞沉吟片刻,才与陈尔雅握手,“能成为太子殿下之友,是在下荣幸,多谢太子殿下。” 一年后的夏日格外炎热,骄阳似火的午后太阳狠厉的煎烤着大地。陈尔雅拿着把绘有梅花图案的折扇坐在东宫的书房里轻轻摇着,尽管如此,细密的汗珠仍旧覆盖在他的额头上。陈尔雅一边扇着折扇,一边握着书卷读书,此时他的样子颇有几分文人的雅致,俊美的少年认真起来眉目如画,宛如子都再世。 “报!”陈尔雅的贴身侍卫疾走几步,跪在陈尔雅面前,手里捧着一卷黄色的卷轴,“太子殿下,这是陛下写与殿下的书信。”陈尔雅抬起头,看到侍卫手里明黄色的卷轴,缓缓放下手里的书简,伸手示意侍卫呈上来。 侍卫乘上卷轴,便退出去了。陈尔雅打开卷轴,上面是陈煊亲手写的字迹,坚韧有力,颇有帝王风范。陈尔雅仔仔细细,认认真真读完了陈煊写给他的东西。读完后,陈尔雅才知道,这是陈煊交给他的一个任务,要他去民间微服私访。 “自我成为太子以来,这是父皇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啊,一定不能搞砸了。”陈尔雅合上手里的折扇,盯着明黄色卷轴若有所思,“去民间微服私访,记得曾经先生告诉过我,君主派臣下去民间,就是体察一下当地民风和百姓的情况。”陈尔雅自言自语了一番,把卷轴郑重其事的放到桌案上,转身去宣武殿面见陈煊。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一袭深紫色锦袍永远是那么恣意张扬,带着一丝高贵神秘的气息,精致的卷云纹金光灿然,衣袍上巧夺天工的刺绣绚丽夺目;太子玉冠端正的戴在头上束起一缕青丝,玉冠下的发带随风摇曳,与背后的青丝一同在风中肆意飞扬,黑色皂靴沉稳的踏过东宫的地面,昭示着少年风华正茂的年龄。 陈尔雅换上正式的礼服,去宣武殿面见陈煊。本就生的俊美的他,如今修饰过后更加绝世独立,玉树临风,一言一行都充满了贵族气质。 “宣皇太子进殿!”随着一声召唤,陈尔雅从容的走上了宣武殿的台阶。来到宣武殿中,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清新的龙涎香味,身穿龙袍的国君正坐在龙椅上,注视着从殿门走入的少年。 “儿臣参见父皇。”陈尔雅行礼毕,问陈煊,“父皇,是您给儿臣下达的任务?”陈尔雅的声音不卑不亢,腰上佩带的麒麟佩润泽素雅。 “尔雅,朕派你去民间微服私访,查看一下当地的民情,至于这查看的地方就去京城翎安吧。”陈煊看着殿下身穿礼服的俊美少年,忽然觉得,即使他不是杨琼妃的儿子也没什么,反正他和陈浩麟还有陈治身上都流着自己的血,立谁都是一样的,今后都是文苍国皇室的后代,只要他们万众一心,兄弟之间论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是,儿臣领命!”陈尔雅作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父皇,儿臣有一请求。”陈煊听罢,眼睛微微眯了眯。 “但说无妨,何事?”陈煊低头一边整理桌案上的奏折,一边似不经意的问道“儿臣想带一个朋友随儿臣一同去翎安城,不知父皇可否应允?”陈尔雅小心翼翼的说,生怕陈煊不同意。 “罢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执行的任务,你想带谁去?”见陈煊答应了,陈尔雅忙说,“就是林将军之子,儿臣的挚友林子。” “准了。”陈煊毫无犹豫的答应了陈尔雅的这一小小请求,“谢父皇恩准!”陈尔雅走出宣武殿的时候心里还在高兴的想,翎安城是为文苍国的京城,一定有不少好玩的东西,自己在皇宫待了十四年,这还是第一次去京城呢,一定不能忘了好朋友,所以要带上林子。 回去后,陈尔雅便提笔给林子写信,让他明日就进宫。第二天辰时,林子就来东宫找陈尔雅了。林子穿了一件深蓝色布衣,细长的眼眸中迸射出与林华一样的刚毅,一头青丝用布带随意的束起,与陈尔雅相比,他更显得阳刚,陈尔雅倒更像是个文弱的书生。 “林子,你终于来了,上次见面记得还是在一个月前。”陈尔雅赶紧拉着林子进宫来,“多谢太子殿下盛情邀请,不知是何事啊?”林子向陈尔雅抱拳道。 “都说了我们是好兄弟,你怎么还叫我太子殿下?”陈尔雅嗔怪道,随即粲然一笑,拉着兄弟的手坐到了自己的桌案前,“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是私底下,再说,如今你已是一国储君了,我怎么还能叫你的名字呢?” 陈尔雅端起茶杯浅呷了一口:“怎么不能了?管它私底下还是众人面前,你就是我陈尔雅的兄弟,兄弟之间用什么尊称,岂不是太见外?”陈尔雅理直气壮的样子让林子不禁想到了魏晋时期的名士才子,他们也像陈尔雅一样不拘于俗礼,不论身份高低,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对酒当歌。 “好了好了,你是太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了,你叫我进宫到底是干什么?”林子妥协了,便问陈尔雅叫他入宫的目的,“是这样的。”陈尔雅便把陈煊让他去翎安城微服私访的事和林子讲了一遍,并要林子陪他一起去。 “你这是执行陛下交给你的任务,这是皇室机密,你带上我参与,不怕别人说闲话吗?”看到林子反应这么大,陈尔雅淡定的笑笑,“林子,这只是父皇为了考验我,给我安排的一个小小的任务,我当时也询问过父皇了,他答应后我才叫你来的。” 看林子还是不相信他,陈尔雅继续说:“我就算再狂傲,也不敢违背父皇的旨意。”林子想想也是,“尔雅,京城这地方我在一年前就随家父去了好几次了,你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没去过,肯定觉得很新鲜吧,那我就当陪兄弟一次,明日同你一起去翎安城。”林子伸手拍拍陈尔雅的肩,二人相似而笑。 陈尔雅让林子今晚住在东宫的偏殿,第二天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出发。夜晚,风轻云淡,陈尔雅与林子一同坐在樱花树下博弈,树影婆娑,两个少年相对而坐,风扬起他们的长发和衣袂,飘逸而灵动,周围幽静却不失笑语。 “啪”陈尔雅伸手取了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树上的樱花花瓣好像是被这清脆的落子声惊动,一抹粉红打着旋儿悠然落在陈尔雅的衣袍上,少年的目光却都凝聚在棋盘上,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片孤寂的落英。 林子取了一枚白子放在陈尔雅的黑子旁边,试图想拔掉陈尔雅刚刚落下的那颗黑子,为自己取得一线生机。他们的面前放着两只金樽,樽上携刻着繁复的花纹,杯中盛满了陈年佳酿,佳酿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酒糟,好像池塘里的浮萍,随波逐流。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更多的落英飘洒在两个少年的头上和身上,此时的场景美的就像一幅画,林子落下最后一子之后,棋局结束。 第二十四章:翎安京城第一俊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林子,不错啊,竟然可以和本太子杀个平手。”陈尔雅看着难分胜负的棋局,不由得赞叹道,“承让,太子殿下过奖了,在家中常与家父博弈争高下,所以,我感觉能赢你是运气吧。”林子见他自称本太子,便也“毫不客气“的叫了他一声太子殿下。 “家父曾说,作为一个常年驰骋沙场的人,必须要有谋略,如果没有谋略,那和莽夫有什么区别?”林子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所以,下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谋略,擅棋者,深谋远虑。” “师父言之有理,怪不得当初老是让我看兵书。”陈尔雅又想起了那段寒窗苦读的时光,那时候,他只有十岁,每天对着一堆枯燥无味的兵书,独自在墨染殿掌一盏孤灯,把对母亲的思念深深埋藏起来,仔细研究书简上的每一个字,生怕漏掉什么。就是在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情况下,他如今对兵法韬略也有所了解。 有时候,他有点恨林华,如果不是他,他还是那个开开心心,自由自在的陈尔雅,每日在偌大的皇宫中四处游荡;如果不是他,他就不用天天读着一堆兵书读到深夜,想见一见自己的母亲都没有空闲。但是如今,他心里是感激林华的,如果没有他,现在成为皇太子的人估计就是其他皇兄弟了吧,母亲的后位也会被别的女人夺走吧? 陈尔雅端起金樽,一轮明月倒映在杯中,他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忽然想起了一句古人写与友人的诗,不禁轻轻吟了出来:“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陈尔雅仰头饮尽杯中之物,眼神真挚的对林子说:“林子,我也多么希望我们俩的情义就像这照在杯中的月华一般,永不磨灭,常驻于此。”林子听罢,若有所思,“尔雅,我觉得你真的不适合做一个皇子,甚至是太子。”如果是别人,怎么敢和陈尔雅这样说话,林子这样说,陈尔雅自然是不会生气的,他倒是很好奇在林子眼中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你说说,我适合做什么样的人?”陈尔雅伸手拍掉了身上的落英,等着林子回答“你看,咱俩本来就是闲来无事,坐在樱花树下下一盘棋,你却触景生情,忽然吟出李太白的诗,我们的情义本就从未变过,你又何出此言?我觉得你心中如此多感想,做一个才子未尝不好,以你的才华若是再多历练历练,肯定比你大皇兄还厉害。” “我又何尝不想啊,可是生在皇室,我觉得这些愿望注定无法实现。”陈尔雅轻轻叹了口气,“时候不早了,林子,快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去翎安城。”陈尔雅起身,衣袍上的花瓣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地面上,林子抬头望了一眼天穹上的满月,也知时候不早了。 一抹晨曦穿透了云层,朝霞瞬间笼罩在整个文苍国之上,好像为大地披上了红妆。草尖上的一滴露珠映出五彩光辉,绚丽缤纷,但是它停留的时间短暂的只有一瞬。 清晨,陈尔雅起了个大早,这是他有史以来起的最早的一次。平时太子傅来给他上课他还拖拖拉拉的,因为今天是他第一次去翎安城,也是第一次去完成陈煊交给他的任务,所以,他的心里异常兴奋,恨不得太阳快点升起,他好和林子一同动身前去自己期待已久的京城。 陈尔雅今天穿了件玉白绸缎长袍,精致的金丝滚边绣制在领口和袖口,米色对襟长衫清新温雅,腰带上挂着陈煊在他出生时御赐的平安佩;手执一把绘着梅花图案的折扇,三千青丝半束在脑后,墨色发带随风摇曳,黑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覆盖在背上,俨然一个出生书香门第的翩翩公子。 “林子,该出发了。”陈尔雅手执折扇,迫不及待的来到偏殿找林子,林子正在把一个布包往身上系,里边装的可能是他的武器和盘缠,他光顾着想翎安城多么好玩,忘记了这些必备品。 “好了,看把你高兴的。”林子冲陈尔雅粲然一笑,少年俊朗的脸庞渐渐变得成熟,“不过,你怎么又穿白色的衣袍,记得我每次见你,你都喜欢穿这种颜色的衣袍,虽是去民间微服私访,但好歹要穿成富人的样子吧,当今最尊贵的颜色要数紫色和玄色,将相王侯都可穿,黄色才是皇室之人所用,你只要不穿黄色的衣袍就可以了。” 林子这一通啰嗦让陈尔雅有些不耐烦,其实他就是喜欢这种颜色而已,因为他的心里有一个才子梦,所以喜欢如此干净温润的颜色:“林子,你有所不知,我之所以喜欢白色,是因为白色清正廉明,文雅大方,潇洒狂傲,故而我才深爱此色,不像其他皇子一样,喜欢花花绿绿的衣袍。”听陈尔雅如此解释,林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两人走出东宫,迎着清晨初升的太阳,走入朝霞之中,来到了京城——翎安。 翎安城的街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周围摆摊子的商贩的吆喝声经久不息,行人来往穿梭,一派繁荣和谐的景象,陈尔雅与林子就穿插在这些平民百姓,达官贵人之中,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此时的动机。 陈尔雅手执折扇,好奇的打量着城中的一切,林子默默与他并肩同行,两个俊朗的少年很快就成了此处一道亮丽的风景。到翎安城之前,陈尔雅本想在外以兄弟和林子相称,可林子说他俩衣着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样很容易露出破绽,所以,只好以主仆相称了。 陈尔雅看够了翎安城的街景后,与林子一同来到了百姓居住的地方。一条小巷中,青砖红瓦,白墙阁楼充满了恬静悠闲的感觉,地上偶尔飘来一片落叶,好像写着谁的心思,从远方寄来。 小巷中也有些许行人,路过的人无不向陈尔雅和林子投来打量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有一家的姑娘偷偷打开了阁楼上闺房的窗户,探出头观看这逐渐喧嚣热闹的街道,当她瞥见陈尔雅的那一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少年,怎么会生得如此超凡脱俗,他是谁家的公子,如此俊美儒雅? 阁楼上的姑娘目送着陈尔雅与林子渐行远去,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绯红。她在心里不住的想,他该不会是翎安城的第一俊吧,还有哪个公子,能和他的容貌互相比拟呢?谁要是嫁给了他,一定很幸福吧? “林子,为什么他们的眼神总是不停的瞟向我们这里?”陈尔雅抬头看了一眼阁楼上姑娘们闺房打开的窗户,“是不是我们隐藏的不够好,被他们看出了什么?”陈尔雅不动声色的继续向前走着,但心里并没有表面上这么镇定,好像有一只不安分的兔子住进了他的心里,不停的扰乱着他的思绪。 “我看啊,不是我们的身份暴露了,而是因为你这张脸吸引了他们的目光。”林子强忍着笑意伸手指了指陈尔雅的脸,陈尔雅听罢,手不经意间摸到了自己脸上,“我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快帮我弄掉。”陈尔雅火急火燎的说,第一次出来完成陈煊交给他的任务,他可不能丢这种脸。 “你脸上什么都没有,放心吧。”陈尔雅打开折扇,瞬间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样子,“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陈尔雅越发不明白林子的想法和用意了,刚刚还说是因为自己的脸,转而又说自己脸上什么都没有,那他到底是何意啊? “真不知道是陛下和娘娘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能生出你这么俊俏的儿子。”林子压低声音,悄悄对陈尔雅说,“啊?俊俏?我可从来没有注意到这点。”陈尔雅环顾四周,周围还有不少人的目光看向他们,他不禁别过脸去,装作没事人一样走在街道上。 “走吧,我们去别处看看吧。”林子没有回答陈尔雅的问题,只是径直向前走去,他认为这里没什么可调查的,只会引来更多人的注目,他们是来民间微服私访的,自然要低调行事。 走过了那条小巷,经过的地方渐渐又变得热闹起来,这里有许多转头瓦房,结实的琉璃瓦覆盖在房子上,屋檐一角雕砌着精致的飞鸟,门前伫立着威武的石头狮子,此处住的应该都是大户人家。 “哎,你听说了吗,隔壁王少爷昨天又去金满堂赌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结果全输了,最后因为还不起赌债,被金满堂的人杀了。”一个路人与另一个人见面打过招呼后开门见山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可不是吗,他父母这会都伤心死了。”另一个人接话道。 陈尔雅和林子经过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们驻足静听,待两个路人离去后,陈尔雅眼神犀利的说:“金满堂?这应该是个赌场,可是,付不起赌债,不会向他家里人要钱吗,为什么要杀了他?” 林子若有所思道:“我也觉得这家赌场有问题,不然不会平白无故杀人,除非是输的山穷水尽。”林子转念又想,“可我不会觉得,这个王少爷只是赌了两三次,就输光了家里的钱,就算是这样,他们可以送他去衙门,而不是杀了他,他们杀人就不怕被律法制裁吗?” “所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陈尔雅后悔没有拦住刚刚那两个路人问个清楚。林子却并不像陈尔雅那么急切,而是不动声色的继续前行,他觉得,再往前走一走,说不定还会遇到更有价值的信息。 “林子,我感觉这看似国泰民安的京城其实并不太平,隐藏的一些黑手在无情的残害着百姓,所以,我们这次来了,就一定不能空手回去。”陈尔雅摇着折扇,看似像一个公子在街上散步,其实他的心里哪像那些纨绔子弟的想法那样简单? 第二十四章:传说中的金满堂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是啊,天下事这么多, 明处的都解决不完,何况躲藏在暗中的势力,又岂是陛下一人能看到的。”林子说这话也是不想陈尔雅为陈煊太过自责,陈煊在政治上的成就虽然不如文苍国先祖一样显赫,但也好歹算的上是一个爱民如子的明君。 没走多远,他们便听到了一阵女子的哭声,陈尔雅疾走几步,来到了一座外表华丽的屋子面前。门上挂着两道白幡,大门敞开,陈尔雅向里一望,院子里也摆了招魂幡和花圈,院子里的仆役和丫鬟也都披麻戴孝,哭声震天,一时间哀鸿遍野。 陈尔雅不顾林子的劝阻,径直走入这家大院,刚进去就被一个一身素衣的仆役拦住了:“站住,你是什么人,是认识这宅子的主人吗?”陈尔雅折扇一合,急中生智,“哦,我是先前听闻你家老爷去世,特来祭拜,怎么,还不放本公子进去?”陈尔雅也不知道这里死的是谁,他根本就不认识这里的主人,之所以这么说,他也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被他猜对了。 “那进去吧。”仆役没有多问,让开路放陈尔雅进去。林子就在这时追了上来,他听到了陈尔雅与仆役的对话,也只能装模作样的配合陈尔雅演戏。 “公子,小人来迟,让公子一个人赶到这里……”陈尔雅听罢,心里窃笑这林子还挺会演戏,便摆摆手打断他,“罢了罢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丢不了的。” 林子觉得陈尔雅此刻的样子令他特别无语,演戏还演上瘾了。他们走入大厅,厅堂中供奉着牌位,棺木停放在牌位后面,香火与烛火的味道在空气中交融,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味道。一个一身素衣,头罩白布的妇人跪在厅堂中,满脸悲恸的往面前的火盆中不断扔着纸钱,纸钱触上火苗,瞬间便消失殆尽,化作一缕灰烬。 妇人的哭声十分悲伤,让人听了肝肠寸断,她还是那么年轻,好像才刚刚二十出头,转眼间,便已失去了最爱的人。 “你们是谁,来这里有什么事,现在只剩下了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真的没钱再给你们了,如果你们还是紧逼不舍,那这宅子抵给你们好了,求你们别再来了。”妇人说罢,眼里的泪水潸然而下,陈尔雅和林子不明所以,思考片刻,才明白妇人可能是把他们当成讨债的人了。 “不不不,夫人误会了,我和我家公子刚刚听闻这里哭声很是伤心,又看到院子里招魂幡飞扬,便进来瞧瞧,夫人为何哭的如此伤心,不知这所去之人是夫人的什么人?”林子比陈尔雅先反应过来,急忙问道。 “死的人是我的丈夫,他因为去金满堂赌钱,把全部的家底都压进去了,现在输的只剩下这座宅子了,等把我丈夫的丧事办完,我就遣散宅子里的仆役丫鬟,卖掉这宅子,带着两岁的儿子去隐居。”妇人制住哭,抬头看了一眼陈尔雅和林子,眼里是无限凄凉与悲伤,好像秋天里落日的余晖,无论如何挽留,也留不住它最后一抹灿烂。 “又是金满堂?”陈尔雅喃喃自语了一句,“夫人,金满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赌场,为什么还不了钱的不送去衙门,反而是要杀了欠债的呢?”陈尔雅忍不住问。 那妇人听到陈尔雅提出的问题,态度与刚刚判若两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们是谁家的孩子,金满堂的事小孩子家不要多打听,不该问的不要多问,没什么事就快走吧,这里阴气重,对你们不好。” 陈尔雅见妇人不肯告诉他其中的缘由,但他就是不死心,越是这种需要伸张正义的事,他就越要管:“夫人,请你告诉我们,我们是想帮你,这金满堂里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何我们一问,你就噤若寒蝉,他们是逼迫你不让你说的吗?” “帮我?算了吧,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呢,武侠话本子看多了吧,都说了不该问的就别问了,快回去吧。”妇人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用一种十分不屑的语气撵他们离开,好像刚刚陈尔雅说出口的话是个天大的笑话。 “夫人,你就真的忍心看着你丈夫被他们活活杀死,你就真的忍心自己从此变成孤家寡人,你就真的忍心让你丈夫受这不白之冤,而你却无能为力,你不觉得他死的一点都不值吗?”陈尔雅看到妇人如此顽固,再也不想跟她装什么文弱书生了。 “你本事挺大的嘛,有这本事你去帮别人吧,我不需要,我的丈夫如何那是我的事,与你没有一文钱关系,看你生的俊秀,本以为是书香门第出生的子弟,没想到口出狂言,还辱骂我一个弱女子,你们快点走吧,再不走我就喊人了。”妇人对陈尔雅的说辞丝毫不为所动,自顾自的向火盆里丢着纸钱,火盆里的火越烧越旺,映红了妇人的双瞳。 陈尔雅还想再说什么,但林子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对他摇摇头:“公子,我们走吧。”不等陈尔雅答应,林子拉起陈尔雅大步迈出了这间宅子。 “这金满堂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林子刚走出宅子的大门,便对陈尔雅说,“我也觉得,不然那个妇人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赶我们走,之前还说的好好的。”陈尔雅赞同林子的说法。 林子抬头看了看天,太阳不偏不倚的正照在他们头顶。已经是中午了,此时正直盛夏,太阳把大地烤的火辣辣的,这个时候站在外面无论是谁都受不了,陈尔雅也意识到已近中午,头上沁出了点点汗珠,他打开折扇,想用这微弱的凉风驱走盛夏的炎热。 “尔雅,我们先去吃个饭吧,等天气凉下来再去调查吧。”林子提出自己的建议,陈尔雅点点头表示赞同,不久便找了一家翎安城最大的酒馆去吃饭。 匾额上用烫金大字写着十里酒香四个字,气派的环境和檀木桌椅一看结合知道这家酒馆不是普通人来的地方,店小二在各个桌位前来往穿梭,柜台前的老板在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竹帘半遮半开,添加了些许神秘诡谲的气氛,屏风上绘着仕女图,二楼还有住店的地方和包房。 陈尔雅和林子进到店里,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当他们坐下来后,不管是男女老少,有许多目光在悄悄打量他们。 “两位客官,吃点什么?”小二勤快的跑过来,满脸堆笑,一边擦桌子,一边问,“来两碗饺子,一盘酱牛肉,一壶酒。”陈尔雅说,““好嘞,客官请稍等!”小二响亮的应了一声。 “哎,我看客官生的如此俊俏,不会就是那翎安城第一俊吧?”小二忽然想到了什么,折回来又问。陈尔雅皱了皱眉。 “哎,正是正是,小二,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公子是翎安城第一俊的?”林子无视了陈尔雅的皱眉,跟着小二一起胡侃,“这谁不知道啊,自从你家公子今日在翎安城走了一圈,多数人都知道了,敢问公子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小二忍不住上前打听陈尔雅的身份。 “放肆!”林子一把拍在桌子上,惊的馆子里吃饭的人不禁都看向了角落的桌位,“我家公子的名字和来头岂是你这店小二可以知道的?”店小二看林子的态度如此强硬,便不敢再作声了,打算下去为他们准备饭菜。 “小二, 等等,本公子有话问你。”陈尔雅叫住店小二,“客官还有什么要问的?”店小二方才被林子训斥了一顿,现在的态度更是恭敬。 “你可知道金满堂,听闻那是一家赌场,为何输掉钱,欠了赌债不告他们去衙门而是要杀死,难道金满堂的人不怕律法的制裁吗?”听到陈尔雅的问话,店小二怔了一下,随即说,“金满堂?那是一家黑赌场啊,里面的老板可是个狠角色,衙门的人怎么敢抓他们,明知道他们杀人犯罪,却无动于衷。”店小二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 “此话怎讲?”陈尔雅一听,更加激起了好奇心,“客观,告诉您,您可千万别出去乱说啊,被金满堂的人知道了,那脑袋可得搬家。”店小二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老鼠一般的眼睛不停的观察四周,生怕有人注意到他。 “好,我们绝不会乱说,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家公子会给你赏银的。”林子也来了兴趣,他也想知道这个金满堂到底是何方人士开的赌场,为何人人都谈之色变? 在陈尔雅和林子再三保证过后,店小二才小心翼翼的说出了金满堂的来龙去脉。半年前,一个叫张九的地头蛇来到翎安城,他在翎安城开了一家赌坊叫金满堂。金满堂外表华丽,每天晚上都人山人海,有王公贵人,有纨绔子弟,也不乏一些到处想碰运气的地痞流氓,看热闹的人也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每到晚饭时间一过,这条街就特别热闹。 但是,看似华丽热闹的外表下,其实里面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尤其是场主张九,为人阴险毒辣,在金满堂下注的人如果没个几百两就不用进去赌了,就算是进去了,也会被赶出来,如果碰上张九不开心的时候,甚至会直接杀掉。 第二十五章:豆蔻年华姐妹花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张九手下有两个狗腿,他们一开始是两个小混混,后来跟着张九混,成了张九的左膀右臂,得力助手。这两个人一个叫司马繎新,一个叫王真,司马繎新全靠武力征服外界,杀人的活一般张九都交给他干。相比于这个王真,鬼点子就十分多了,金满堂内部出了问题,张九都会交给王真去办,每次王真办事都能令张九满意。 “听说啊,第一天进去之后会赢一大把,让你尝点甜头,可是,自古赌棍都是贪心人,他们赢了自然还想赢更多,之后就一直输,直到输的倾家荡产,最后就被杀了,进了金满堂的人就没有一个能完好无损出来的。”店小二滔滔不绝讲了半天,陈尔雅他们好歹是知道这金满堂是个什么地方了,“劝两位公子千万不要去赌,好奇心害死猫,何况,你们还这么年轻啊。”店小二讲的都感到害怕,背后一阵发凉。 “多谢小二哥提醒,快去为我们准备饭菜吧,另外。”陈尔雅从衣袖里掏出二两银子交给店小二,“我们要住店,你去准备两间房子出来。”店小二接过陈尔雅的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应了下来。 碧禧宫的苏凝宫中,杨琼妃一身烟粉色长裙,依旧浓妆艳抹,仿佛只有这样,时光才不会带走她如花似玉的容颜。她清楚的记得,一年前被太后禁足的事情,她清楚的记得,一年前跪在陈尔雅面前,被他用那象征着太子权力的青龙宝剑抵着脖子的时候,她当时恨不得掐死陈尔雅,用那把剑杀了太后那个老太婆。 只是因为她的父亲是个做小生意的商人,他们的心中就不认可她吗?只是因为她嫁给陈煊名不正言不顺,任何人都可以决定她的命运吗?只是因为陈煊宠幸她,爱慕她的性格和姿容,他们就要认为她是个红颜祸水吗?她受够了,她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她杨琼妃岂是谁都能欺负的? 是的,程君怡的落水确实是她一手造成的,那天,她与付婉妃商量好,她站在华良妃面前挡住她的视线,付婉妃动手把程君怡推下了池塘,她没想置程君怡于死地,只是想给她点教训,让她不要以为自己当了皇后,就可以瞧不起她们这些嫔妃,都是陈煊的女人,为什么她就可以凌驾于她们之上? 杨琼妃想到这些心里有一把叫嫉妒和仇恨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一年前陈尔雅和王太后如何对待她的事她是不会就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她要报仇,把他们“欠”她的,都一一夺回来。 “陈尔雅,你等着,本宫会让你生不如死。”丹红的朱唇中轻声吐露出这句话,好像是在跟谁喃喃低语,玉手把搭在身上的披帛像是要揉碎一般,紧紧攥住。 夏日的池塘边总是一片粉红,开满了朵朵荷花,水面上泛起点点波光,在烈日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好像一面明镜。池塘边,两个少女光着脚丫,白嫩的小脚伸进水里,脚尖轻点着水面,在阳光下泛着七色光的水珠时而溅落在荷叶上,时而打在两个少女白皙的腿上。 两个少女都生得玲珑有致,水灵灵的大眼睛灵动的望向河面上的莲花,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好像在述说着什么闺中心事,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用一根金丝绳扎住,其余的发丝束到头顶,绾成了一个漂亮的少女髻,缀满了珠钗,其中那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少女还戴着一只碧绿色的簪子,簪子上的明珠随着少女的动作轻轻摇曳。 “皇姐,我听说太子皇兄去翎安城了,是和林子哥哥一块儿去的,翎安城应该很热闹吧,我也想去。”头上戴玉簪的少女名叫陈柔,是陈尔雅的同母皇妹,陈煊的嫡女,在公主中排行第三。 “我又何尝不想去呢,不过,得等我把功夫练好,可以保护自己了,以后就和太子皇兄一起去,父皇说了,女孩子不能随便出宫,因为外面的歹人太多了,除非,女孩子拥有保护自己的本领。”相比于陈柔,这个少女的口气有些强硬,甚至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温柔,反而有点立志成才的意味在其中。 这个少女是陈柔的双胞胎姐姐陈悦,当时程君怡本以为只生了一个女儿,没想到在她醒来后,枕边除了陈悦一人,秀秀的手里还抱着陈柔,程君怡这才知道,自己生了一对双胞胎姐妹。 她们都是陈煊的嫡女,当朝皇太子的妹妹,生的如花似玉,正直豆蔻年华,可姐妹二人的性格却是天差地别。二公主陈悦从小大大咧咧,每次陈尔雅和林子习武的时候她都在旁边偷偷看着,有一次她爬到树上偷看二人习武,不慎从树上跌落下来,幸亏陈尔雅及时看到,接住了她,不然她这辈子别想习武了。 当时,她记得皇兄对她说:“悦儿,你是何时爬到树上的,一个女孩子,不好好学女红绣花,爬什么树?”陈尔雅皱着眉,无奈的看着这个妹妹。 “皇兄,我看到你和林子哥习武的样子特别帅,悦儿也想学,皇兄教我好不好?”陈悦拉着陈尔雅的衣袖,小脸上沾了些许泥土,好像一只可爱的小花猫,一点也不像个公主,睁着一双剪水双瞳,期待的望着比她高出半头的陈尔雅。 “不行,一个公主,怎么可以学习这些舞刀弄棒的事,回去学你的绣花去。”陈尔雅把脸一板,压根就不会答应她的无理要求。 “皇兄,悦儿就是想学,为何女孩子就不能习武了?”陈悦嘟起樱桃小嘴,十分不开心的看着陈尔雅,“尔雅,要不你去问问皇后娘娘,若是她同意,你就答应了吧,我看五公主对武功挺有兴趣的。”林子在旁边帮陈悦说话。 后来,陈尔雅经不住两人的软磨硬泡,便去问了程君怡,程君怡觉得,既然陈悦想学,技多不压身,谁说女孩子就不能习武了,便同意了。从此以后,林子和陈尔雅自然而然的成了陈悦的老师,陈悦虽然是女孩子,但对习武却天赋异禀,没一个月,基本功就练的差不多了,陈煊知道这件事后,还戏谑的说,以后陈家会出一个巾帼英雄,比唐朝的平阳公主还要厉害,每当陈悦听到这种夸奖,就会更加卖力的与陈尔雅和林子学武,她也成了陈煊众多女儿中唯一会武功的公主。 相比于陈悦,陈柔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主,她像其他公主一样,学习宫廷礼仪,刺绣女红,琴棋书画,对打打杀杀,舞刀弄棒从来都不会看一眼,也不会过问政治上的事,是典型的乖乖女,文静可人,就像一朵纯洁的桔梗花,清新雅致。 陈柔不但女红出色,偶尔还会做一些手工活,比如程君怡的香包,陈悦剑上的流苏都是出自陈柔的手中,她曾经还花费了一天的时间为自己的小皇弟陈尔瑜编了一只风筝,风筝虽然飞的不高,但陈柔看出陈尔瑜玩的非常高兴。 “哎呀,不玩了,皇姐,我还有一幅绣花没有绣好,我先回去了。”陈柔从地上坐起来,穿上绸面绣花鞋,准备离开池塘边。 “柔儿,你急什么,反正时间还早呢,离太阳下山还有很长时间,那些针头线脑有什么意思啊,走,皇姐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陈悦也穿起鞋子,拉住妹妹的手,向练武场走去。 “皇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陈柔被陈悦拉着,不由自主的跟她跑起来,风扬起她们的长发,眼前的场景以飞一般的速度掠过。陈悦不愧是习武的女孩子,跑步的速度比常人要快,而陈柔柔弱的躯体就受不了这么快的速度,平时程君怡就告诉她,作为一个公主,最基本的仪态就是要淑女,走路不能带风,要莲步轻移。忽然被陈悦这么拉着跑,一路不但有好几次差点摔倒,累的陈柔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停下来后捂着胸口轻声呼气。 “到了,就是这——练武场!”陈悦看着一些皇亲国戚都在一旁或围观,或演习,她的目光落在了两个少年身上,其中一个一袭藏蓝色衣袍,握剑正与另一个少年切磋,另一个少年也不甘示弱,和藏蓝色衣袍的少年打斗起来。 “好棒!”陈悦拊掌欢呼,周围人看到是五公主,都知道她的性格,比她身份低微的纷纷上来行礼。两个少年正是陈景渊和陈治,所以他们两个才吸引到了陈悦的目光。 “皇姐,我不喜欢这里,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陈柔拿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轻声对陈悦说,“哎,你看我们长得一样,但是性格怎么就这么大差距啊,那你回去吧,我要再看一会。”陈悦头也不回,忙着看场上的陈景渊和陈治的较量,大大咧咧的和陈柔说。 “叮”的一声,两人的剑相互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铮铮声,这时,陈景渊飞身跃起,举剑进攻陈治,陈治抬手去挡,两人的剑再次碰撞在一起,陈景渊手腕猛然转动,挑起了剑,又是一个飞身,当陈治反应过来时,剑尖已经指在陈治脖子上。 第二十六章:京城的繁华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皇兄好剑法,治儿自愧不如皇兄。”陈治收起剑,谦虚的说,“承让了,治儿好好练,将来以后保护你母妃,不要再让她受某些人的欺负。”陈景渊把某些人这三个字刻意咬的很重,但是他没有注意到一直在场外观看他们比武的陈悦,陈悦听到这话后,一个飞身跃到陈景渊面前,陈景渊看到陈悦,吓了一跳。 “四皇兄,你刚刚在说谁?谁欺负琼妃娘娘了?”陈悦当然不知道,他们口中议论的人正是自己的皇兄,“没什么,就是前不久有些不知好歹的人去说一些琼妃娘娘的坏话,不要跟这些无名小卒计较。”陈景渊干笑了两声。 “对了,皇妹,你怎么来了?”陈景渊见陈悦还没有追究下去,赶忙转移话题,“来看看你们啊,觉得你们打的挺精彩的,要不要与本公主切磋一下?”陈悦摩拳擦掌的说。 “我怕伤了皇姐,要不你和治儿比吧?”陈景渊看了看站在一旁,身穿藏蓝色衣袍的陈治,“行了行了,本公主才不欺负小孩子,你就说比不比吧?”陈悦才不和陈治这个小毛孩一般见识。 “好吧,那我们点到为止。”陈悦略显得意的从陈治手上接过剑,刚刚摆好架势,便一个飞身,剑指对面的少年,“看剑!”陈景渊脸上淡定从容,只是一闪身,便躲开了陈悦的剑。陈悦的武功可不是白练的,在林子走后,陈尔雅去读书,陈悦还在一个人苦练,这些都是她瞒着陈尔雅干的,不然陈尔雅肯定不会同意她这么做。 别的公主宫中都种满了花草树木,她的宫苑完全像是一个练武场,摆满了沙袋,刀枪剑戟等习武的器具;别的公主闺房里都是珠钗步摇,铜镜玉簪,胭脂水粉,而陈悦的闺房里墙上挂着剑,桌子上放着弓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误闯入一个将军的房间,这也正是她不同于其他女孩子的天性。 一时间,陈景渊的周围刀光剑影,陈悦的剑法使的行云流水,时而像灵蛇起舞,时而像猛虎扑食,时而像蛟龙出海,时而像风卷残云,招招直逼要害,一环紧扣着一环,不给敌人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到了最后,陈悦单手握剑,非常轻松的样子,好像一个女侠在闲庭信步,观景舞剑,而陈景渊两只手握住剑柄,不一会,就败下阵来。 “嗯,刚才是谁说怕伤到本公主的?”陈悦看到陈景渊认输了,挽了一个剑花,俏皮的眨了眨眼说,“皇姐果真好剑法,景渊惭愧,我想,如果是生在乱世,皇姐怕是可以和花木兰,穆桂英相互媲美了吧?” 听罢陈景渊的赞美,陈悦一点也不谦虚的说:“那是,本公主可是巾帼英杰,以后,你们这些皇兄皇弟若是瞧不起本公主,本公主就收拾你们。”陈悦笑起来的样子与陈柔如出一辙,可是两人的性格却又不像是一母所生的姐妹。 默紫宫里,陈柔纤细的玉手捏着绣花针,低头认真的绣着花布上的牡丹,一针一线都是那么细心,生怕绣错一个针脚。发髻上戴着的簪子辉映出绮丽的光华,簪子上点缀的玉珠在她鬓角轻轻摇曳,粉面如桃花,两道娥眉如黛,樱桃小嘴如点绛,秀丽眉目如画卷。一袭鹅黄色的长裙外罩纱织长衫,袖口和领口绣着淡蓝色的蝴蝶,翠绿色披帛掠过地面,整个人仿佛一朵出水的白莲。 “三皇姐,你在干什么呢?”一声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深宫里的宁静,陈柔抬起头,就看到陈尔瑜欢快的奔跑过来,几步上了台阶跑到她面前,门口的两个宫女正看着可爱的陈尔瑜轻轻微笑。 “尔瑜,慢点,你看看头上的汗。”陈柔拿出手帕,替陈尔瑜擦掉了头上的汗,“三皇姐,你陪我玩好不好?”所有的皇子公主中,陈尔瑜最喜欢这个姐姐,因为陈柔对他总是十分温柔,更重要的是,陈柔有一双灵巧的手,可以为他做出各种各样好玩的玩具。 “那尔瑜今天想让皇姐给你做个什么玩具?”陈柔两只手搭在陈尔瑜的肩上,柔声问道,“不知皇姐会不会编蚂蚱?”陈尔瑜思虑片刻后问。 “好,皇姐给你编一只。”见陈柔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陈尔瑜开心的一蹦三尺高。陈柔找了一些材料,不一会,就编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草蚂蚱,细心的陈柔还用绿色染料把草蚂蚱染的更加好看艳丽。当她把蚂蚱递给陈尔瑜的时候,陈尔瑜眉开眼笑,活泼的笑声回荡在夏日的苍穹之下。也许,只有在这时,陈尔雅,陈尔瑜,陈悦,陈柔他们四个人才是最开心的吧,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的,就像这童年的时光,而他们生在皇室,身为皇家子弟,注定会拥有不平凡的一生,而这些美好,注定短暂无法停留。 盛夏的黄昏,翎安城中的行人渐渐增多,一天的暑气尚未消退,人们便迎着粉红的霞光在街上有目的或无目的的转悠,燥热的晚风拂过,不觉令人心中略显烦闷。 晚霞笼罩的翎安城仿佛镀上了一层金,显得格外壮观柔美,标注着十里酒香的牌匾在霞光的映照下更是活色生香,这家既为客栈又为酒馆的店里,陈尔雅正站在二楼的窗口,他面无表情,吹着夏日柔和的晚风,默默注视着翎安城的景色和来来往往的行人。 十里酒香位于翎安城的中心地界,这里几乎可以把翎安城的全部尽收眼底,一览无遗。晚风扬起陈尔雅额前的碎发,飘零俊美,文雅中透露出犀利,好像今天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 “尔雅,你真的要去金满堂吗?”林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陈尔雅的身边,“决定了的事,临时放弃,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我不会拖累朋友,如果你不想去,现在就可以回将军府。”陈尔雅回头瞥了林子一眼,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早就想做一番行侠仗义的事了,如今翎安城百姓因为这金满堂家破人亡,他作为当朝皇太子,有什么理由不管不问?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谁叫我们是好朋友呢,你去我就去。”林子伸出手,陈尔雅与他相握,两人相视一笑,好像注定了要同生共死,誓为兄弟。 “林子,你看,这天还没有黑呢,行人就陆陆续续往赌场的方向去了。”陈尔雅把林子拉到窗户前,用手指了指外面,“嗯,他们什么时候去跟我们无关,我现在只担心钱的问题,没钱怎么去赌?”陈尔雅听罢,微微一笑,关上窗户将视线收回,去床上取了自己的行李,打开给林子看。 林子凑上前去,看到里面有一把剑,还有一个华丽精致的钱袋,陈尔雅打开,里面全是金子,黄灿灿一片,煞是惹眼。 “哇!”林子看到那些金子的第一眼,连语言能力都差点丧失了,“尔雅,你出来带了这么多钱啊?”陈尔雅得意洋洋的收起钱,又从腰带上解下一块环形玉佩,玉佩的玉很纯正,上面雕刻的花纹也巧夺天工,他把玉佩放到林子面前,林子不明所以。 “再不够把这个也压上,话说,我们去是查明真相的,又不是真的赌博,你怕什么?”陈尔雅话锋一转,“我出来本来是想体察完民情在翎安城多玩几天,没想到这些出来游玩的钱却派上了比吃喝玩乐更大的用场,有这些钱,那张九保证放我们进去。”陈尔雅装好行李,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夜幕降临,华灯四起,整个翎安城万家灯火,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车如流水马如龙,好不热闹。满天繁星与地上的灯火交相辉映,一片和谐的景象,可只有陈尔雅知道,看似其乐融融的翎安城中实则并不太平,金满堂的存在便是翎安城的一点黑暗,这一点黑暗并不显眼,但却成了人人心中谈之色变,避之不及的地方。 天色渐晚,酒店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陈尔雅和林子下楼的时候,整个酒馆几乎坐满了人。他们找了一处角落的地方坐了下来,好巧不巧的又坐在了中午吃饭的地方。 “小二,今天晚上本公子要两碗面,两个鸡腿,一壶酒。”陈尔雅打开折扇,轻轻摇着,虽已是夜晚,但暑气依旧未消,再加上馆子里人山人海,他们被围在角落,更加燥热难耐,林子也不由得抓起旁边一把蒲扇扇了起来,这天气实在是令人烦闷。 不一会,香喷喷的饭菜端了上来,陈尔雅伸手就抓了一个鸡腿吃:“林子,快点吃,吃饱了我们去金满堂看看。”林子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面,“你小声点,周围全是人。”陈尔雅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喝酒的喝酒,谈话的谈话,谁会在意他们这两个半大不小的少年? 吃完了饭,陈尔雅和林子便趁店主不注意偷偷跑出了酒馆。夜里的翎安城比白天的人更多,正是清风徐徐,星罗棋布,暑气渐消的时候,行人在散步的同时也是出来乘凉,陈尔雅和林子就这样默默不语的穿梭在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中间。 第二十六章:夜探金满堂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陈尔雅和林子听到了前面行人的喧嚣声,喧嚣声中还夹杂着欢呼声和叫喊声,好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陈尔雅眯起眼睛向前方眺望,一座富丽堂皇,堪比王府的建筑物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间店铺场面十分恢宏壮观,两只像宫灯一样的灯笼悬挂在门前,把整个店铺照的金碧辉煌,檀木匾额上用精致的烫金大字写着金满堂,在灯笼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绮丽奢华。门口的人把整个赌场围的水泄不通,他们的叫喊声时不时的掠过路人的耳畔,给夏日增添了几分热闹和生气。 陈尔雅和林子走到金满堂门前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走上前去。金满堂外面不但富丽堂皇,就连里面也是贵气万分,洒满金粉的墙壁光彩夺目,汉白玉制成的赌桌纯净柔和,赌桌旁围满了赌徒们,在骰子被摇落揭晓结果的刹那,早已注定了他们的输赢与赌桌上的钱财究竟鹿死谁手。 陈尔雅和林子来到赌桌前,便被一个长相彪悍又野蛮的人拦住了,这个人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但个子高出陈尔雅半头,陈尔雅也不过十四岁,但是体型明显不能跟眼前这个少年相比。 少年歪头打量着二人,一副十足的地痞模样,他的眼角还有一道刀疤,应该是常年跟着张九打架时造成的。刀疤脸少年一看到陈尔雅那副“文弱”的书生样,就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我是这里的副总管,司马繎新,这位公子生的如此俊俏文弱,也敢来金满堂这种地方?”听闻司马繎新报上其名,陈尔雅心里了然,原来他就是张九的其中一个手下,那负责摇骰子的瘦小少年应该就是王真了,陈尔雅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摇骰子的少年。 听到司马繎新对他不屑一顾的说辞,陈尔雅也回以轻蔑一笑:“本公子有钱,何来不敢赌之说?”陈尔雅从衣袖里掏出那个精致的钱袋丢在司马繎新面前,示意他打开看。 司马繎新抓起钱袋,掂了掂重量,他刚打开一看,便被里面黄灿灿的金子所惊到:“这……这……”正当司马繎新看着那袋金子眼睛发直的时候,陈尔雅从他手里夺过钱袋,笑着问,“让不让本公子赌?” 司马繎新这才从金子中拉回思绪,连连赔笑点头:“当然可以,公子您这边请。”司马繎新心想,今天碰到有钱人了,以往那些赌徒都是输几百两银子就没了,最多的也不过几千两银子,而面前这位俊美的公子竟然拿黄金进来赌,可见不是一般人,再看看其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气质,定是什么将相王侯之子。 陈尔雅和林子被司马繎新领到赌桌旁,围着汉白玉赌桌的赌徒没有理会他们的入场,还在起劲的喊着大小数目,等待着王真扣着骰子的碗揭晓答案。司马繎新安排陈尔雅坐下后,转身绕过人群,来到王真身边。 “哼,刚才还对我们指指点点,不屑一顾,如今小爷拿出钱了,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才恭恭敬敬。”陈尔雅悄悄与站在他身后的林子交头接耳,“也不知道那个张九在什么地方,从我们一进来就没有发现他。” “先别急,候机而动。”林子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的环境,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收入眼中。 司马繎新来到王真身后,拍了拍他的肩:“王真,对面坐着的那位公子可能是某个王侯之子,他竟然拿黄金来赌,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他的钱都弄到手。”王真揭开碗,里面的骰子点数全是六,只见刹那间有的人欢呼,有的人垂头丧气,周围打杂的把一堆白花花的银子推到了赢家面前。 “哪个公子?”王真眯了眯那双老鼠一样的眼睛,在人群中寻找着司马繎新口中所说的公子,“就那个。”司马繎新上前指指端坐在对面的陈尔雅,王真看到后,先是讶然了一下,随后流露出像司马繎新之前那样的不屑。 “就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要不是他衣着华丽,老子还以为司马兄你逗我玩呢,不过这小子生得倒是一副人中龙凤的样子。”王真对陈尔雅打量了一番,回头拍了一把司马繎新的肩,“放心吧,交给兄弟我。”见王真答应下来,司马繎新又坐回原位,等着一场好戏上演。 一局赌完,王真来到陈尔雅面前,又是一番近处打量,随后,王真啧啧谈叹道:“不知公子是哪位权贵之子,生得如此不凡。”王真又拽了拽陈尔雅的衣摆,“啧啧,果然穿的是绫罗绸缎,细锦软纱。” 林子一把拍开王真的手,颇为恼怒的说:“大胆,敢对我家公子如此无礼,找死?”王真自知理亏,赔笑道,“不知公子要赌多少,请压上你的赌注。” 陈尔雅瞥了一眼一脸奉承谄媚的王真,抓起衣袍一角洒然的一甩,衣袍顺其自然的垂落到椅子下方。陈尔雅这才慢条斯理的从钱袋里倒出了所有的金子,从容不迫的扔在赌桌上,金子与玉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在喧嚣的赌场里十分悦耳。 “本公子把所有的钱都赌上,一局定胜负,你看如何?”陈尔雅露出一抹淡雅从容的笑,“好好好。”王真走到摇骰子的地方,手脚麻利的用碗扣住桌子上的骰子,骰子噼里啪啦的在碗中被他疯狂的摇着,仿佛是一阵旋风卷起了千堆雪,又似无数铁骑踏过大漠。 “开了,公子猜大猜小?”陈尔雅早在骰子落地的瞬间看出了些端倪,他微微一笑,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豹子。”王真与陈尔雅再三确认之后,才打开了碗。 众目睽睽之下,碗里的三颗骰子果然都是一点,众人拍手欢呼,王真略显恼怒。他有些不情愿的把自己面前的一堆银子推到陈尔雅身边:“恭喜公子,这些都是公子的了。”陈尔雅毫不客气的把赌桌上的银子都收到自己的钱袋中,把钱袋丢给身后的林子。 “嗯,本公子有事,先走了,明晚,我还会再来。”陈尔雅落落大方的起身,王真忙亲自出门相送,“公子您走好,欢迎再来。”他们刚刚走出了金满堂,陈尔雅就从林子手里夺过装的鼓鼓囊囊的钱袋,开心的在半空中丢了又接住。 “就这点伎俩也想赢我的金子,这金满堂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怕嘛。”陈尔雅拿出折扇,与林子并肩而行,“你可不要太大意,他们敢做杀人的勾当,自然是有一定本事的,不过,你今天这一赌,我才知道你的厉害,以前以为你就是个只会舞文弄墨,贪玩调皮的小皇子,没想到还会赌,在下佩服。”林子夸张的说。 “你可别这么说,我确实就是个只会舞文弄墨,略通武艺的皇子。”陈尔雅与林子走近,两人像好兄弟一样勾肩搭背,陈尔雅压低声音悄悄说,“父皇之所以能立我为太子,完全是因为有我母后在,谁叫我是父皇的嫡长子,其实我没什么本事,我刚刚不过是眼快,看到了碗里骰子的点数而已。”陈尔雅觉得他这次能赢完全是靠运气,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赌神。 “那也很厉害了,我们明天还要去?”林子的手也搭上陈尔雅的肩,挤眉弄眼的问,“当然了,邪恶势力未除,我怎么能安心回宫,我们今日一去,难道只是为了一睹金满堂的奢华,赌一把玩玩?”听罢,林子想,自己的挚友今后一定会成为一个爱民如子的贤君的,他为他而感到欣慰。 第二天晚上,他们还是老时间来到了金满堂。金满堂依旧人山人海,赌徒们在赌桌旁争的面红耳赤, 外面围着看热闹的人也喧嚣不止,王真手里的骰子和碗不断的摇动又落下,清脆的碰撞声不绝于耳,赌桌上白花花的银子不停的易主,好像它们的使命就是被不停的交到不同的人手中,没有固定的主人,用纸醉金迷来形容现在的金满堂是再合适不过了。 “王总管。”陈尔雅用折扇敲了下王真的肩头,王真看到陈尔雅,满脸堆笑,“公子您来了?请坐。”陈尔雅拉过来一把椅子,掀袍而坐,待到众人赌完一局,他拿出自己的钱袋,里面还有昨天赢的银子。 陈尔雅今天并没有把所有的钱都压上,而是只拿出了昨天赢来的那部分银子:“开始吧,王总管。” 第一把开始,王真问陈尔雅开大开小,陈尔雅还是信心满满的说了豹子,可是碗打开后,陈尔雅傻了眼,是三个六点,王真贼眉鼠眼的笑笑:“公子,这次你输了。”陈尔雅以为自己看错了,想下一把一定要看清楚,便没有在意,把那堆银子爽快的给了王真,又压上几块金子,示意王真继续。 王真本就是想赢他的钱,根本没有阻拦,麻利的摇着骰子,当碗扣住骰子的瞬间,他轻飘飘的问陈尔雅:“公子,开大开小?”陈尔雅深吸一口气,闭眼想了想,似乎是在回忆骰子落下时的样子,是的,他看清楚了,这次依旧是三个六点,于是他向王真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可当王真打开碗的时候,骰子的点数是三个一点,陈尔雅又输了。 第二十七章:打起来!打起来!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今晚一连几次都是如此,陈尔雅有时候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可当碗打开的时候,与他猜的答案却不尽相同,这晚,陈尔雅一直输, 一局都没有赢,直到最后,他的钱袋变得空空如也,就像一个绣花枕头,光是有好看精致的外表,里面却什么也没有。 “公子,你已经输完了,不知公子要不要再赌?”陈尔雅低头思量片刻,猛然抬起头,眼里迸发出一抹烈火一样的气势,“赌!”一旁的林子听到陈尔雅的回答,心中大惊,他还要赌,可是钱已经输完了,他拿什么再赌? “可是公子已经输完了,只是,按照我们金满堂的规矩,在输完之后,若是还想赌,你可以和我们借钱,不过,这里放的是高利贷,还的时候公子要加倍奉还,如何?”林子在陈尔雅耳边偷偷说,“公子,我们快些回去吧,我们已经没有赌注再赌了。”陈尔雅摆摆手,不以为然。 “本公子压上家里祖传的玉佩,王总管意下如何?”陈尔雅掏出那块润泽剔透的玉佩放到赌桌上,玉佩在烛火的映照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一群人的目光全部被玉佩吸引,就连坐在一旁当看门人的司马繎新也不由得凑上前来想要看个究竟。 “哇,公子,您……您这玉佩值多少两?”王真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玉佩问,“值多少?王总管拿去当铺问问不就知道了,就看你能不能赢到?”王真半天才硬是把视线拉回来,呆呆的点点头,拿起赌桌上的瓷碗去摇骰子,还差点没有找到骰子。 “豹子。”陈尔雅淡淡的说,这次他都没有仔细看。王真揭晓答案后,他又一次输了,“公子,这玉佩可是归我了。”王真伸手去摸陈尔雅面前的玉佩,结果被陈尔雅按住了手。 “公子这是何意?”王真瞬间恼羞成怒,“本公子又后悔了,不想给你这块玉佩了。”陈尔雅眯眼打量王真,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金满堂的规矩,不可以赊账,欠债,否则必死无疑,公子这么做,是在找死。”王真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旁边的司马繎新已经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走上前来。 周遭的气氛渐渐变得凝固起来,陈尔雅身后的司马繎新正提着钢刀凶神恶煞的看着他,好像只要陈尔雅敢把赌桌上的玉佩收走,他立马就让他人头落地。一旁的林子也做出防御的架势,只要司马繎新敢动他的朋友一根毫毛,林子就能把他揍个半死。 赌徒们的叫喊声在顷刻间戛然而止,整个金满堂一片死寂,好像掉进了无尽的深渊,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公子,看你如此柔弱文雅老子就不计较你刚刚的无礼了,快点把玉佩给我。”王真上前揪住陈尔雅的衣领,与刚刚毕恭毕敬的样子判若两人。 陈尔雅冷笑一声,把王真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淡定自若的走到赌桌旁方才王真摇骰子的地方,司马繎新提着刀跟过来,他在金满堂见到过许多形形色色的赌徒,像陈尔雅这样镇定自若,输了钱即将面对被杀的危险还能如此表现得悠然自得的,司马繎新还是第一次见,他不由得对这个文弱公子产生了敬佩的心理。在他的眼中,赌徒一般都是贪心而又贪生怕死的,他们正是利用了赌徒们的这个弱点,才轻而易举的讹诈了那么多钱。 “本公子今晚赌了一夜,没赢一把,这是为何?”陈尔雅抓起赌桌上一枚骰子,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那是因为公子你运气不好,谁都有风水轮流转的时候,公子应该相信这是命。”王真在看到陈尔雅拿起骰子的一瞬有些惊慌,但他很快用说话掩饰了过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尔雅白皙修长的手。 陈尔雅不屑的笑笑:“命?我从来就不信命,我看是你们心里有鬼!”听罢陈尔雅的话,王真恼羞成怒,他冲站在一旁提刀的司马繎新说,“这小子是真的不想活了,司马兄,剁了他!”司马繎新上来,一刀像陈尔雅的脖子上砍去,周围看热闹的一些人发出了惊呼,林子想过去保护陈尔雅,却被王真拦住,“公子小心!”林子提醒他道。 陈尔雅瞥了一眼闪着寒光的刀面,一侧身躲开了这致命一刀。“哟呵,原本以为这家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没想到深藏不露,有两下子,能躲过我司马繎新的刀。”司马繎新一刀劈在赌桌上,赌桌上霎时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 “王总管,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让司马总管杀我,你怕什么,难不成是心虚了?”陈尔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妨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出来,看看你们金满堂是如何骗人的!”陈尔雅的眼中迸发出正气凛然的光辉,他抓起赌桌上的骰子和碗,又拉过旁边一把椅子掀袍坐下,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首先,我来说说这骰子。”陈尔雅拿起一枚骰子,骰子每一面都是一样的点数,“这骰子每一面都是六个点数,但是,这骰子的面是用黏土制成的。”陈尔雅用手捏了一下骰子的面,那六个点变得平坦如土地。 “还有这个碗,也是动过手脚的。”陈尔雅又拿起摇骰子的碗,“这个碗上有一个机关。”陈尔雅把手放到碗底轻轻一按,便出现了几个像印章一样的东西,只要按到骰子上,便可以印出不同的点数,想大想小都能根据摇骰子的人需要而控制。 “金满堂就是用这种手段来骗取民众钱财!”陈尔雅把碗狠狠的摔在地上,周围一片哗然。众人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有些人愤愤不平紧握拳头想要上去殴打司马繎新和王真。司马繎新和王真两人看着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不知所措,陈尔雅志得意满的站起身来,看好戏似的看着二人的表情。 “不错,没想到公子小小年纪就能看出如此破绽。”一个身穿锦衣华服,青丝束的一丝不苟的中年人从里间走了出来,众人看到这个中年男子后,立马吓得作鸟兽散,“张九来了,快跑!”司马繎新和王真命人立马上前拦住那些想要逃跑的人,末了,他们上前一左一右站在张九的身后。 “大人,就是这个毛头小子,金满堂的场子他也敢砸。”王真一脸狗腿相,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对张九说道,“既然这位公子知道了我金满堂的秘密,即使你生得再俊俏,出身再高贵,我定然也不会放你离开,只可惜你红颜正茂,大好年华,就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可惜了。”张九走上前来,打量了陈尔雅一番。 张九话音刚落,司马繎新带着一群人便冲了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陈尔雅砍去,陈尔雅两手撑住赌桌,纵身一跃便坐到赌桌上,那群人持刀又向赌桌上砍,陈尔雅在赌桌上翻了个跟头,落到了赌桌的另一边。司马繎新看到陈尔雅翻身躲过了他的刀,一摆手,他身边的几个小混混便提着棍棒去攻击陈尔雅,陈尔雅见状,用折扇挡住向他打来的棍棒,一个人与三个人打斗起来。 这边的林子也没有闲着,他抽出行李中携带的刀子,刀子出鞘映衬出它的寒芒。林子砍死了那几个看管民众的小混混:“大家快离开这里!”民众们这才反应过来,没命的向金满堂外跑去。 “公子,接着!”林子顺利救下那些民众,看到陈尔雅没有武器,打的吃力,赶紧从行李中拿出陈尔雅的剑丢过去,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陈尔雅飞身跃起,把剑稳稳接在手中。 利剑“铮”的一声脱鞘而出,剑上映出了陈尔雅与周遭人的倒影,他飞身上前,白色的长袍衣袂飞扬,宛如一条飞翔的游龙,向那三个混混杀去,一时间,整个金满堂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王真看到眼下的情景,拿了一把刀,护着张九躲到角落,司马繎新与一群拿棍子的小混混与陈尔雅和林子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就在司马繎新与陈尔雅对峙的时候,一个小混混用混子击中了陈尔雅的腿,陈尔雅顺势单膝跪在地上,司马繎新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把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别动!”随后,司马繎新拿走了陈尔雅手里的剑,把它丢给身后的小混混。 “小子,你别白费力气了,你家公子现在可在我手里。”司马繎新冲着还在打斗中的林子叫嚣,林子回头,看到陈尔雅跪在地上,被司马繎新用刀抵住。 “公子。”林子想上去救他,却被司马繎新手下的小混混拦住了去路,司马繎新拽起陈尔雅,带他来到张九身边,又威胁林子不准过来,命几个人押住林子。 “臭小子,金满堂的场子你也敢砸,老子看你真的是活腻了!”张九把手中的茶杯狠狠搁在桌子上,走到陈尔雅面前,陈尔雅瞥了一眼张九,不屑的把脸别过去,懒得搭理他。 “你们放开我!”林子也被几个小混混推搡着来到张九身边,“我当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是谁借给你们的本事,敢来金满堂闹事,还揭穿了金满堂的秘密。”张九揪住陈尔雅的衣领,面色铁青的说。 第二十八章:改邪归正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张九,你们恶贯满盈,滥杀无辜,坑害百姓,我岂能坐视不理?”陈尔雅挣脱开张九的手,眼里的神情义薄云天,“你有什么资格管,就是当今皇上来了,也不能把我张九怎样!”张九得意忘形的样子让陈尔雅和林子感到厌恶,他竟然敢不把当今皇上放在眼中,陈尔雅作为陈煊的儿子,听到别人侮辱自己的父亲,自然是火冒三丈。 “哦?是吗,你说你不怕当今圣上,可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林子风轻云淡的说出这句话,张九的眼里闪过一丝紧张,“你们以为自己是谁,老子告诉你,你家公子的爹就算有再多的钱今天也赎不回他,他揭穿了这里的秘密,他就不能活着!”林子冷笑了一声,觉得这个张九简直是不可理喻。 林子向陈尔雅使了个眼色,陈尔雅犹豫片刻,还是咬咬牙,一把挣脱开司马繎新,在胸前摸出一块玉佩,亮给张九看:“麒麟佩在此,我就是当今圣上嫡长子,皇太子陈尔雅!”麒麟佩上雕刻着一只精致的玉麒麟,红色的流苏随风摇曳,玉佩的背面刻着八个字:承袭皇位,爱民如子。 “这……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当朝储君,说,你这块玉佩是哪里来的,敢骗老子?”张九吓得后退了几步,嘴上虽然还很强硬,但眼里的情绪明显产生了恐慌,与刚刚得意洋洋的样子天差地别。 “欺骗你?你应该知道,文苍国律法,冒充皇室是死罪。”陈尔雅把麒麟佩翻过背面给张九看,“这是文苍国开国君主亲笔题字,你觉得,有谁敢冒充开国君主的字迹,更有谁能刻出如此巧夺天工的字迹,除了皇室雕刻师,还有什么人能做到?” “真的是……太……太子殿下?”王真已经吓得两腿直打颤,适才伶牙俐齿,舌灿莲花的那张嘴好像根本就不是他的,司马繎新提刀的手也开始发抖,刀子在他手上摇晃不定,这一切都被站在一旁的林子尽收眼底。 “太……太子殿下饶命,小人有眼无珠,多有冒犯,求太子殿下饶命。” 王真吓得扔掉手里的刀子,跪在地上求饶,司马繎新见此情景,也扔掉手里的刀子,跪下来眼里满是惶恐。只有张九还站在角落里强装镇定,嘴里还叨叨着说陈尔雅的麒麟佩是骗人的。 “饶你们可以,但是,今后不准再干这种坑害百姓的勾当。”陈尔雅仗义执言,丝毫不容他们和自己商量,“是是是,我们答应,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王真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求饶,还哪有半分方才得意的样子? “你们敢背叛我?”张九怒目圆睁,看到司马繎新和王真跪下来向陈尔雅求饶,瞬间恼羞成怒,他也不管陈尔雅是什么太子不太子了,随手从旁边抓起一把大刀,向司马繎新和王真砍去,王真反应快,看到张九拿刀子向他们砍来,大喊着“太子殿下救命”,陈尔雅的剑在打斗的时候被司马繎新夺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住手!”林子捡起地上的刀,用手在刀柄上一推,刀子便像标枪一样向张九疾驰飞去,张九来不及躲闪,那把刀直直的插在了他的胸口上,张九僵在原地,片刻后口中溢出鲜血,倒地身亡。 “林子,你怎么把他杀了?”陈尔雅看到林子杀了张九。忙过去查看张九的尸体。他本来不想杀他的,他是想把张九绑到官府让律法制裁他,“张九虽说罪大恶极,但罪不至死。”陈尔雅光是着急,但人已经死了,事已至此,谁也救不了张九了。 “尔雅,有时候你就是太心慈手软了,这种无赖恶霸,留他作何?”林子走过来,微蹙着眉对陈尔雅说。陈尔雅无奈,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扶起地上跪着的司马繎新和王真。 “你们二人可愿意跟着我?”陈尔雅询问两人意见,司马繎新和王真对视一眼,与其无家可归,到处坑蒙拐骗,还不如留在当今储君身边当个小跟班,至少还有口饭吃。于是,二人点点头,表示愿意跟随陈尔雅。 “回去以后,我会好好培养你们,今后,你们就做我的贴身侍卫,随时保护我的安全,你二人意下如何?”王真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太子殿下对我们太好了,我们跟着张九犯了那么多错,殿下不杀我们,还给我们一口饭吃,别说是做您的贴身侍卫,就算是让我们做牛做马,我和司马兄也在所不辞。”陈尔雅嘴上勾起一抹笑意,这王真耍嘴皮子的功夫果然不一般,刚刚还被吓得两腿发抖,现在又说起漂亮话来了。 陈尔雅看出他们俩跟了张九实属走投无路,其实本性还是善良忠义的,所以他才肯收留他们,若是好好栽培,定能成为忠义之士,陈尔雅暗暗决定,要培养他们成为杀手,随时应对像这次来翎安城碰到的这种恶霸欺压百姓的事件。 “嗯,那两日后,便随我回宫。”陈尔雅打开折扇,拍拍身上的灰尘,悠然自得的走出了一片狼藉的金满堂。今后,翎安城再没有张九等地痞无赖去勒索敲诈百姓钱财,残害无辜了,那些死在张九刀下的冤魂,也能安息了吧。 两日后,陈尔雅带司马繎新和王真回到了碧禧宫,林子在经过将军府时就和陈尔雅告别了,因为林华也不想自己的儿子天天不归家,林子虽然也很想再去宫里陪陈尔雅几日,但父命难为,林子的母亲又每天一个人,需要林子的陪伴,所以林子就在翎安城的街头与陈尔雅挥手告别了。 “尔雅,这一别不知何日能再见,皇宫险恶,到处充满了阴谋斗争,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兄弟不能一直陪着你,你要保重,如果实在思念,我们可以书信联系,嗯,就这样,我先走了。”林子握着陈尔雅的手。两天前,他看到陈尔雅因为自己杀了张九而感到不忍心,他就知道,以陈尔雅这样心慈手软的性格,在皇宫里很难立足,林子很担心有一天他会被人抓住这个弱点,那些人会利用他的弱点害他,如果可以,他想让陈煊赐他一个官职,永远留在宫里,随时帮陈尔雅监视那些欲对他不利的人。 “嗯,放心吧,没有人会害我的。”陈尔雅拍着胸脯保证说,林子看到他这样大大咧咧的样子心里实在很担心。陈尔雅现在表面上虽然笑嘻嘻的,但他心里也不想和林子分别,林子说的没错,这次一别,不知何日能再见? “那你也需多加小心,且不可掉以轻心,我走了,有缘再见。”林子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向陈尔雅告别,陈尔雅向他使劲挥着手,目送林子远去,少年的身影隐没在人群的尽头,鲜红的朝阳映照在他宽大的背影上。 在回碧禧宫的途中,陈尔雅坐在马车里一路心神不宁,时不时的撩开车帘看看翎安城的风景。翎安城依旧是那么繁华,这里是文苍国的帝都,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那么热闹非凡,人群里,有说有笑,偶尔充斥着一点点不和谐的音符,每个人都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但陈尔雅到了今天才知道,看似繁华盛世的天下,却隐藏着许许多多他不知道,甚至是连陈煊都不知道的邪恶势力,这些势力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干尽欺压百姓之事,使这个天下像粉饰出来的太平,伪装出来的盛世一般,以肉眼看不到的行为在制造一个乱世。 已接近了中午,天气渐热,陈尔雅拿出折扇,心不在焉的扇着风,车外的司马繎新和王真也热的要命,忍不住抓起衣摆,在面上扬来扬去,取得一缕微弱的凉风以驱赶这盛夏的炎热。 “公子啊,要不咱们歇一会吧,您看这天越来越热了,我们实在是走不动了。”司马繎新拦住车夫前进的脚步,撩起帘子大咧咧的问陈尔雅,丝毫不觉得这样做有失礼数。 陈尔雅只觉脸上有一阵热风拂过,不开心的抬起头,轻轻皱了皱眉:“那就附近找家酒馆歇一会吧。”陈尔雅把折扇合上,“还有,以后你要说话就在外面说,或者等我同意了才能掀起帘子,我又不是聋子,听不到你说话。”陈尔雅轻巧的跳下车,黑色皂靴落地,衣袍轻轻落下,掠过地面。 进了酒馆,陈尔雅与他们一人喝了一杯凉茶才算消了暑气,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二人说:“见了我父亲之后一定不能像现在这样了,王兄我倒不在意,只是你,司马兄,我知道你是个粗人,但不能失了礼数。”陈尔雅就怕司马繎新像刚才掀他帘子一样在陈煊面前不拘礼数,要是这样,陈煊定然是不会答应司马繎新留在自己身边的。 “放心吧,司马兄交给我了,我会告诉他如何面见圣上。”王真眼珠一转,压低声音,在说到圣上二字时,做了一个作揖的动作。 傍晚的时候,三人才披着落日的余晖回到碧禧宫,在去往宣武殿的路上,司马繎新一路东看看,西望望,在陈尔雅司空见惯,每天都厌倦的东西,对于司马繎新来说,是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王真对宫里的一切也都充满了好奇,但他不像司马繎新一样那么粗鲁,他心里深知皇宫是什么地方,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他们这次能进来,实属陈尔雅的垂青,不然,他们这辈子只能当个市井无赖。 第二十九章:琼妃设计害尔雅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宣武殿中一片寂静,大臣们都已退朝,周围只有几个执事太监和掌灯宫女,陈尔雅带二人进来的时候,司马繎新的一双眼睛仍旧不安分,看到龙椅上批阅奏折的陈煊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尊贵的人,坐在高高的大殿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华丽炫目,熠熠生辉,不是王真在旁边提醒他,他估计早已忘记这里是皇宫,面前的人就是当今天子。 龙涎香的味道淡雅清新,陈尔雅掀袍跪地,拜见陈煊后便把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一字不漏的告诉了陈煊,陈煊听罢,先是惊讶,在自己治理下的国家竟然会出现这种事,而且还是在翎安城,好在听说陈尔雅已经平复了此事,这才松了口气,连连夸赞陈尔雅,陈尔雅都谦虚回应。 陈煊问完陈尔雅,注意到了他身后跪着的两个少年,陈煊见两人一身粗布衣裳,蓬头垢面,不由得把目光放到了他们两人身上,陈煊越看越觉得,他们好像陈尔雅收留回来的乞丐,但令陈煊不解的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要收留两个乞丐回来? “尔雅,你身后的这两个是何人啊?”陈煊问道,司马繎新听到皇上提到他,赶紧把头低下去,哪里还敢像刚才一样东张西望? “哦,他们是我在金满堂碰到的兄弟,他们无家可归,以前跟着张九,跟错了人做错了事,但是他们有意悔改,本性纯良,儿臣想收他们为手下。”陈尔雅作揖说。 “你们叫什么名字,从今往后,可否愿意为我儿尔雅鞍前马后,誓死效忠他?”陈煊严肃的问,“是是是,我们当然愿意,我和司马兄愿意做牛做马侍奉太子殿下,如果不是太子殿下,我和司马兄现在估计还在街头要饭呢,我们一定会好好效忠殿下的。”王真伶牙俐齿,说的天花乱坠,司马繎新在一旁不时的点头附和。 “那你们是决心改邪归正了?”陈煊再次问道,“对,我们绝对是真心弃暗投明的,如有半句假话,我与司马兄必遭天谴!”王真举起手信誓旦旦的说,司马繎新的头像捣蒜一样不停的点。 “父皇,你就答应了吧,你看他们是没有恶意的。”陈尔雅也在一旁为他们求情,他一定要留下他们,直觉告诉陈尔雅,这两个人,今后一定能成为生死相依的兄弟,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他们。 陈煊斟酌片刻,终是点头应允。陈尔雅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他出来后,开心的与两个人勾肩搭背:“今后,名义上是本太子的手下,但本太子会待你们如兄弟一般!”少年活泼的声音响彻云霄,他好像还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机。 陈尔雅为两人安排了住处,又让他俩和一个武将好好学武,今后好做他的杀手,配合他去民间行侠仗义。这次去了翎安城,陈尔雅似乎成熟了不少,也明白了很多事理,对行侠仗义的事分外热衷,这或许是他的天性使然。陈尔雅虽出生于皇室,但并不喜欢繁琐的政事,反而是拥有一腔热血,一颗火热的赤子之心,一双随时愿为伸张正义而拿起宝剑的手,这才是真正的他。 竖日,陈文雅读完一卷书,在某处凉亭里自娱自乐,欣赏周边的风景,粉红的荷花映衬着绿叶格外娇美,好像一个个舞姬在湖中翩翩起舞。 “雅儿!”陈尔雅呆呆注视着湖面上随风摇曳的荷花,想着翎安城的事,意犹未尽中还想再去一次翎安城,一个坚硬的男声把他拉回了现实,陈尔雅抬头一看,是一身龙袍的陈煊。 “父皇。”陈尔雅吓了一跳,赶紧行礼。昨天不是已经见过了吗,怎么又亲自来找自己了?就在陈尔雅疑惑不解的时候,陈煊开口说话了:“雅儿, 朕问你,你去翎安城本来只是三日时间,就算摆平金满堂,最多也是三日,可你为何五日才回来?”面对陈煊的质问,陈尔雅一声不吭。随后,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陈煊,似乎是在祈求,眼里有害怕的神情。 “父皇……儿臣说了,望父皇责罚轻些。”陈尔雅的声音低若蚊呐,“你先起来,若是从实招来,朕不会为难你的。”陈煊面无表情的说。 “儿臣第一次去翎安城,看到翎安城那么热闹繁华,就是平定了金满堂的事,多玩了两天而已。”陈尔雅仍旧低着头,一手不安的抓着腰间麒麟佩的流苏,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陈煊听罢,心里捉摸到,陈尔雅贪玩调皮的性子还是没能改变,以后要是继承了皇位肯定是不行的,如果这次就这样算了,陈尔雅没有得到教训,下次还是会如此贪玩,长此以往,如何能做一个合格的国君? “看在你平定金满堂一事上,朕就不再对你做过多的追究了。”陈尔雅刚想松一口气,陈煊随即说,“但是,罚还是要罚的,回去抄三遍《论语》,面壁思过。”陈煊言罢,转身拂袖而去。 陈尔雅是死活不想抄书的,然陈煊没有打他板子就已经不错了。他垂头丧气的向东宫而去,回去之后命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开始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抄书。 苏凝宫中,杨琼妃又在对镜梳妆,镜子里的女子永远是那么倾国倾城,可谁又知道,她其实是个蛇蝎美人?杨琼妃凝望着镜中绝美的容颜,想起了一年前在甘露宫中发生的事。王太后逼问她程君怡落水是否是她所为?更令她气愤的是,王太后还让程君怡的儿子,这个夺了她和陈浩麟,陈治前程的少年,用太子的专属宝剑青龙剑抵着她的脖子,如果陈尔雅当时手轻轻一动,她杨琼妃顷刻间就会香消玉殒,命丧黄泉,但最终,善良纯真的陈尔雅没有杀了她。 可杨琼妃并不感激陈尔雅的善良和宽恕,相反,她心里深深憎恨着王太后,程君怡和陈尔雅三人,既然他没有杀了她,那今后她便会把陈尔雅等人“欠”她的,加倍要回来,她要让王太后那个老太婆知道,侮辱她,他们会付出百倍的代价! 杨琼妃的手里握着一支金簪,金簪上缀满了红宝石作为装饰,显得华贵无匹,簪子的顶部镶嵌了一朵精致的芙蓉花,她的手颤抖着把这支金簪越攥越紧,直到手心上的汗浸湿了那支金簪。 杨琼妃的思绪被窗外射进来的一缕光线拉回,她把手里的金簪端正的戴入云鬓之中,随即计上心头。她唤来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话后,婢女便退下了。 “陈尔雅,你等着,本宫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看着婢女渐行远去的背影,杨琼妃的眼中迸发出一抹狠厉,既然他们不容自己,那也就别怪她手下无情了。 炎热的盛夏总是令人烦闷难耐,陈尔雅的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旁边虽有宫女为他摇扇子,但陈尔雅还是觉得热的要命,汗水滴在刚刚抄写好《论语》的宣纸上,墨迹缓缓在纸上晕染开来。 “殿下,这么热的天,不如歇一会,喝杯凉茶,吃一块西瓜吧?”旁边扇扇子的宫女柔声问道,“不,还有一遍就抄完了,我一定不能放弃。”陈尔雅手握狼毫,本来白皙修长的手此刻中指上已经摁出了一个红印。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午膳时间早已过去了一个时辰,陈尔雅才把三遍《论语》抄完。行云流水,潇洒俊逸的字迹整整齐齐的写在白净的宣纸上,陈尔雅放下狼毫,手上沁满了汗水,他随手抬起袖子在头上抹了一把汗,端起桌案上已经凉透的白米饭吃了起来。 饭正吃了一半,一太监在宫门外有事禀告。陈尔雅招呼太监进来,一边吃一边问:“什么事啊,难得公公大热天的跑来。”太监毕恭毕敬的说,“殿下,太后娘娘吩咐,让殿下七日后于申时去甘露宫一叙,太后还特意吩咐,让殿下带青龙剑前来。”陈尔雅看了看太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上次王太后宫里的那个太监,但时隔一年,陈尔雅也忘记他的长相了,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只得点点头答应。 太监走后,陈尔雅仔细揣摩,去皇祖母那里说说话,为什么还要带青龙剑?难不成是抓到了暗害程君怡真正的凶手,又像上次一样,让他去亲手了结这个凶手的性命,为程君怡报仇?这么一想,陈尔雅觉得也有这个可能,本来他是想找陈简商量一下的,可现在自己想明白了,就不劳烦皇兄了,他每天也很忙的,陈尔雅决定两日后,去看看害他母后的这个凶手到底是谁? 第二天,陈尔雅途径一处花园,这里开满了粉红色的荷花,清香阵阵,碧水滢滢,波光潋滟,让陈尔雅不禁想起了一句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就在他陶醉于这一片昳丽芙蕖中时,听到了一群少年的起哄声,起哄声中还夹杂着哭泣声。 陈尔雅循着声音,绕到了荷花池旁,他看到不远处有一群身着华服盛装的贵公子在围着一个衣袍破烂的小男孩嘲笑打骂,有一个人甚至还想把小男孩推下水池。 这些贵公子都是将相王侯之子,他们闲来无事跟着自己的父亲进宫,陈煊让他们在宫里随便找自己的儿子们玩,没想到他们却在这里胡作非为。 第三十章:六皇子陈子睿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在暗中悄悄观察那群富家子弟到底想干什么,这时,其中一个富家子把地上跪坐的小男孩一把推下水,小男孩呼喊着“救命”,在水面上不停的挣扎,那群富家子弟哈哈大笑,没有一个人下去救他,还有一些更过分的竟然用竹竿打小男孩的头和肩膀,不让他露出水面。他们似乎把这当成了一种乐趣,小男孩在水里挣扎,富家子们开心的好像吃了蜜糖。 陈尔雅看了半天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水虽不至于淹死人,但待的时间长了会生病的。陈尔雅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眼里满是怒火,呵斥他们:“住手,不许欺负他!”听到陈尔雅的喊声,那群富家子先是一阵诧异,随后纷纷向陈尔雅行礼。 “你们为什么欺负他?”陈尔雅把小男孩从水里拉上来,水沿着男孩的发梢和衣摆滴在地上,顷刻间蒸发在空气中。 面对陈尔雅的质问,其中一个富家子上前说:“太子殿下,他只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妃子生下的野孩子,您为何跟我们动怒,还护着他啊?”这个富家子弟不识好歹,一点也不知道陈尔雅此刻心中正怒火中烧。他生平最见不得别人以强欺弱,看到欺负弱小,他总是会上前阻止,无法做到袖手旁观,更无法忍受他们欺负人,如果不阻止,他就不叫陈尔雅了。 “野孩子?难道,他的母妃不受宠,他就不是皇子了吗?我告诉你们,只要他的父亲是当今天子,那他就是本太子的皇弟,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他,休怪本太子对你们不客气,还不快滚?”陈尔雅义正辞严,高声训斥这伙无法无天的富家子,这群人看到男孩有太子替他出头,毕竟,没有人敢得罪未来的国君,只能一个个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你母妃是谁,你叫什么名字?”待那群富家子走后,陈尔雅扶起地上的男孩,轻声问道,“我……我叫陈子睿,我母妃是魏妃,她只不过是一个宫女,因为长相貌美,有幸被陛下纳入后宫,但她与陛下只是露水之缘,母妃生下我之后,陛下只来看过一次,就再没有来看过母妃了。后来母妃一个人独守空房,说了几句怨言,被有心之人告知了陛下,所以现在我母妃被打入冷宫了。”听了陈子睿的述说,陈尔雅心里五味杂陈。 当他还在享受是皇上嫡子的待遇时,当他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时,当他的母亲身份尊贵被封为皇后时,还有和他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拥有同一个父亲,与他同是手足的人在受着连仆役都不如的待遇,遭受着非人的侮辱和欺凌,陈尔雅瞬间觉得,这个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外表看似富丽堂皇,实则正如陈简所说,到处充满了杀机与阴暗,同是皇子,为何有的人就可以锦衣玉食,而像陈子睿这样的人母妃一旦失宠,他连个下人都不如? “所以他们仗着你没人庇护,常年见不到身处冷宫的母妃,就肆意欺凌你?”陈尔雅现在真想把那群欺负过他的富家子追回来,让司马繎新狠狠揍他们一顿,眼前这个男孩是他的皇弟,他们欺负他,就等于是看不起他陈尔雅! “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母妃了,太子皇兄,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母妃啊?子睿求你了!”陈子睿满脸泪痕,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陈尔雅,他抓住陈尔雅的手跪在地上,样子十分卑微,哪里有半分皇子的威严在? “子睿,你先起来。”陈尔雅沉吟片刻,扶起陈子睿,“你还没有用膳吧,皇兄先带你去用膳,然后换一件衣袍,再想办法帮你见母妃,可好?”陈子睿听罢,擦干眼泪点点头,陈尔雅微笑着拉起他向东宫走去。 陈子睿来到东宫,宫女为他端上了香喷喷的饭菜,陈子睿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陈尔雅看出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了,忍不住对这个皇弟充满了怜悯:“子睿, 你是不是很多天没有吃东西了?”陈子睿抬起头,含糊的说,“也不是,就是宫女每天给我送来的饭菜只有稀饭和馒头,我只是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陈尔雅听罢,心里暗暗决定,以后如果谁欺负他,不管这个人是谁,陈尔雅绝不会留情,他也会吩咐膳食局的人,给陈子睿备些好的饭菜。 吃过饭后,陈尔雅拿起一块手帕帮陈子睿擦了擦嘴,又找了件干净的衣袍给他换上,陈子睿有些受宠若惊。从他记事以来,宫里所有人,上至将相王侯,公主皇子,下至宫女太监,没有一个对他这么好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宫女的儿子,他的母亲虽有妃名,但早已是冷宫之人,被弃之人,作为一个地位低下,又不受宠的女人的孩子,他又如何在这些位高权重的人面前抬起头来? 陈子睿自从五岁的时候,便受尽了白眼和冷落,受尽了打骂与侮辱,这几年来,他没有任何依靠,他想去冷宫见见魏妃,可看守冷宫的老宫女看到他便辱骂他,他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冷宫,他多想有一个人能在他被欺负,被侮辱的时候站出来替他打抱不平,保护他一下,给他一个避风港,让他有一双可以遮风挡雨的羽翼,不再遭受他人的迫害。 如今,他看到陈尔雅,这个和自己身上流着相同血液的人,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文苍国未来的君主,他像一个普通的兄长一样,给予他温暖,给予他爱怜,给予他渴望已久的关心,他多么想一直跟在皇兄的身边,哪怕做他的小尾巴,他也心甘情愿。 “皇兄,我……可不可以……”陈子睿想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可当他意识到陈尔雅的身份,再看看他一身华丽的金丝绸缎白袍,想想自己是不可能高攀上他的,他也不配高攀他,几度欲语还休。 “子睿,我是你皇兄,在我这里,不必太过拘谨,有什么但说无妨。”陈尔雅微微一笑,笑起来的样子温润如玉,令人看了如沐春风。 “皇兄,你对子睿这么好,我……觉得好温暖,因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对我,我不想再被他们欺负了。”陈子睿鼓起勇气,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自己内心所想。 “放心吧,有皇兄在,没有人再敢欺负你。”陈尔雅抚了抚陈子睿凌乱的长发,“从明天起,你就跟皇兄一起读书习武,记住,你是皇子,就应该有皇子的样子,而不是像乞丐一样,每天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陈尔雅的话掷地有声,陈子睿先是半晌才反应过来,随即起身跪在陈尔雅面前拜谢。 “快起来,你不是还要去见你母妃吗,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帮你见到她呢。”陈尔雅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颇有些为难的样子,“嗯,容我想想。”陈尔雅的目光到处扫视,半天想不出一点对策。 “皇兄,你不是有太子的青龙剑和麒麟佩吗,她们看到了这些东西, 知道你是太子,不是就可以放你进去了吗?”陈子睿看到了陈尔雅腰间佩戴的麒麟佩。 “不行,后宫以及冷宫,我是没有权限自由进出的,除非是有人授意……”陈尔雅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等等,有人授意!”他想都了程君怡手中的凤印,那是掌管所有后宫以及冷宫的最大的“权杖”,有了它,在后宫之中,就相当于君主有了玉玺,畅通无阻。 为了帮陈子睿,陈尔雅也只能冒险试一试了。“你就待在这里,皇兄去去就回。”陈尔雅一阵风一样跑出了东宫,还没等陈子睿明白他要干什么,陈尔雅便已经绝尘而去。 陈尔雅来到练武场,看到一个少女手执三尺长剑在炙热的阳光下忘我的挥舞,她果然在这里。陈尔雅笑了笑,一个跟头跃入练武场中。 “什么人?”陈悦听到身后有风声,便知是有人站在了她的身后,随即一剑挥向陈尔雅,陈尔雅侧身躲过了这一剑,中指和食指并用夹住了陈悦的剑。 “是太子皇兄?”陈悦压根没想到陈尔雅会在大热天跑来这里找她,“皇兄找我有什么事吗?”陈悦收起剑来,向陈尔雅行了一礼,大咧咧的笑笑,抬头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皇兄。 “无事不登三宝殿,当然是找皇妹有事帮忙。”陈尔雅拉她走出练武场,“太子皇兄直管说,只要是皇妹能帮你的,肯定帮!”陈悦像个男孩子一样,拍拍胸脯,一身淡蓝色长袍穿在她身上不但不显得违和,反而更多了几分女侠的豪爽。 “嗯,是这样的……”陈尔雅在陈悦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说罢,又从身上摸出一枚精致的飞镖,飞镖上携刻着繁复的花纹,飞镖的末端用红色丝线打了一个不知名却十分好看的结,“如果这个忙你愿意帮,这飞镖就归你了。”陈尔雅把飞镖递到陈悦面前。 第三十一章:母子团聚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飞镖在阳光下折射出绚烂的光芒,刀刃寒芒毕露,繁复的花纹巧夺天工,陈悦做梦都想要这么一件暗器,而且,无论是从外形还是它小巧的身形看,这不都是一件适合女子的暗器吗?抵挡不住飞镖的诱惑,虽然她不知道皇兄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小玩意儿,但陈悦每次看到这些东西都喜爱的不得了,就像其他公主看到脂粉钗环一样,她伸出手,拿过陈尔雅掌心的飞镖,忍不住双手捧着像打量一件宝物一样端详着这枚飞镖。 “既然悦儿收下了这枚飞镖,可是同意了?”陈尔雅狡黠的看了看陈悦,故意问道,“这……母后的凤印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碰到的,不过皇妹可以试一试,这个,我就先带走了,谢谢皇兄的飞镖,皇妹好喜欢!”陈悦还没等陈尔雅说什么,就向凤鸣宫的方向跑去,一路上还能听到她银铃一样的笑声。 陈尔雅本来想叫住她想个对策什么的,可看她跑的那么快,只好无奈的摇摇头,跟上了陈悦的脚步。来到后宫,待人通报过后,兄妹二人走入了凤鸣宫内,陈尔雅躲在暗处观察,并不打算进去面见程君怡,陈悦大摇大摆的去见程君怡,行过礼后,开门见山直接问凤印的事。 “母后,悦儿想看看您的凤印,听说凤印可好看了,能不能给悦儿看一眼啊?”陈悦拉住程君怡的衣袖,死缠烂打。她自幼像男孩一样胆大豪放,没有陈如翊的温婉,也没有陈柔的淑娴,更不会像其他公主一样和母亲撒娇,所以只能这样死皮赖脸的要。 陈尔雅藏在屏风后看到陈悦的样子简直快要气死了,这样不要说程君怡不会给她看凤印,就是普通人也得被她烦死。他本来可以去找陈柔帮忙的,可是陈柔一向是个乖巧懂事的淑女,这点陈尔雅心知肚明,陈柔是绝不会帮他干这种事的,要不是万般无奈,陈尔雅绝不会找陈悦帮忙。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你要那凤印作何,平时都野在外边,没一点女孩子的样子,今天回来倒死缠着本宫要凤印,是不是被太阳晒晕了?”程君怡一把扯开陈悦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背过身去懒得理她。 “母后,不是悦儿要凤印,是……是尔雅要的。”陈尔雅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他要再不出来,今天陈子睿是别想见到魏妃了。 “母后,事情是这样的。”陈尔雅把陈子睿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程君怡,随后掀起衣袍跪下说,“望母后成全,子睿是个苦命的孩子,他只是想见一见自己的母亲,并无他意。”陈尔雅诚恳的说。 “母后,你就答应了吧,你看太子皇兄都这样求您了,再说,子睿皇弟也挺可怜的。”陈悦也不像刚才那样胡搅蛮缠了,语气也显得认真了几分。 程君怡沉吟片刻,她如今为后宫之首,她怎么能连庶子的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呢,如果传出去,岂不是显得她程君怡心胸狭隘,这样如何使天下人信服?她想到了小时候读史书时,唐太宗之妻长孙后,长孙后是历史上贤后的典范,她如今既然也是一国之母,那为何不能向长孙后学习呢? 程君怡点点头,命秀秀取来纸笔,在纸上写了一道懿旨,然后印上了凤印,把它郑重的交给了陈尔雅:“雅儿,拿着这道懿旨,去带子睿见魏妃吧,此懿旨只限于冷宫面见魏妃,再无其他权限。”陈尔雅双手接过拟有懿旨的宣纸,起身向后退了几步,离开了凤鸣宫。 当陈尔雅把印有凤印的懿旨拿到陈子睿面前时,男孩眼里是无限的欣喜与感激,他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只觉得幸福,甜蜜,温暖,欢喜像糖水一样铺天盖地向他袭来,如果今天能让他见魏妃一面,就是死了,陈子睿也无怨无悔。 陈尔雅带陈子睿来到冷宫,冷宫门前有一个老宫女正在扫地,陈子睿偷偷告诉陈尔雅,他每次想来冷宫见魏妃,这个老宫女就会把他轰出去。陈尔雅瞪了一眼老宫女,带着陈子睿从容的走上前去。 冷宫里明显比其他地方萧条,周围除了几棵白杨树,连一点鲜花的粉红都没有,外面打打闹闹,嬉嬉笑笑的声音在此处消散无寻,真可谓是笑渐不闻声渐悄;偶尔传来几声哀怨的叹息,不禁令人觉得怅然若失,进入这里的女子基本已经是活死人了,她们终日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就像一只只可怜的小白兔,被囚禁在黑暗的牢笼中,无法挣脱。 “哟,是太子殿下啊。”老宫女大老远就看到了陈尔雅,她急忙把扫把靠在一旁的墙上,过来对陈尔雅笑脸相迎,可她看到了陈尔雅身后的陈子睿时,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 “本太子奉皇后懿旨,带子睿前来探望母亲。”陈尔雅亮出洁白的宣纸,把它递给老宫女。老宫女接过懿旨,清楚的看到上面有程君怡的凤印,她思量片刻,才极不情愿的让开路请陈尔雅他们进去。 在老宫女的指引下,陈尔雅和陈子睿来到了魏妃的宫殿,说是宫殿,其实就是一间用砖头堆砌的房子,这样的房子在冷宫里整齐的排列着,每间房子里都囚禁着一个个或忧郁,或伤感,或整日思君的嫔妃,她们已然失去了丈夫的宠爱,余生只能在此处度过。 陈尔雅进入魏妃的房子,她与另一个嫔妃住在一起,房子里一阵潮湿的霉味,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几个椅子,还有两张床铺,连床幔都没有,窗户上的窗纸有几处破损,现在还是夏天,若是到了秋冬季节,这些弱女子怎会经受得住寒风的摧残?陈尔雅真的不能想象这些被打入冷宫女子的命运和所受的凄凉。 魏妃穿着一身粗布长裙,深蓝色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把她的脸色映衬的更加憔悴忧伤,三千青丝用一根木簪绾成了妇人的发髻。本来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子却如三四十岁一般,陈尔雅叹口气,拉过身后的陈子睿,让他自己去见魏妃,他们母子的事他不便去打扰,于是从衣袖里拿出折扇,站在门口乘凉。 陈子睿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见到眼前这个女子了。他日思夜想的娘亲,曾几何时,他都在梦中梦到她的身影,当他走过去,想要母亲抱抱他,用温柔的双手抚摸着他柔嫩的脸颊时,魏妃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在眼前,无论他如何寻找,都找不到魏妃的身影,每次在梦中惊醒,他都会抓着被子,在漫长孤单的夜晚,想着魏妃,那伤心的眼泪便是他无处诉说的思念,可是,没有人在他无助的时候来安慰他,也没有人为他擦去眼角的泪痕。 “母妃。”陈子睿轻唤了魏妃一声,魏妃回眸一看,看到陈子睿,她忍了许久的眼泪像洪水一样汹涌而出,“睿儿!”陈子睿喜极而泣,边抹着眼泪,边奔向魏妃,当他扑进母亲怀中的时候,冰冷的心才得到了些许安慰。 “母妃,睿儿做梦都想见到您……”陈子睿伏在魏妃怀里,他的眼泪浸湿了她的衣裙,魏妃也无言相对,只是抱住儿子无声哭泣,她也很想他,老天有眼,能让他们母子见上一面。 魏妃拿出手帕帮陈子睿擦干眼泪,她哽咽着问:“睿儿,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冷宫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陈子睿看了一眼门外,“是太子皇兄拿了皇后娘娘的懿旨,那老宫女才放我们进来的,皇兄还说,以后再也不让别人欺负睿儿,皇兄还要睿儿与他学文习武。” “太子对你这么好,你可千万不能忘记他对你的恩情,以后学成了,一定要报答他啊。”魏妃叮嘱陈子睿,陈子睿都一一记下,并承诺,无论如何,自己都会跟随陈尔雅,不管陈尔雅以后成了高高在上的君王,还是如今不顾身份高低贵贱的差距做他的皇兄,他都会尽一己之力,保护他,效忠他,祝福他。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陈子睿依依不舍的惜别了魏妃,陈尔雅回去之后帮陈子睿找了住处,就住在东宫的旁边,每天先生教书的时候,陈尔雅都会喊陈子睿一起来学,陈尔雅习武练剑的时候,也会教陈子睿,从那以后,宫里的那些将相王侯之子再也没有欺负过陈子睿,陈子睿的世界就好像有一道光照亮了黎明的黑暗,使他前方的路不再迷茫而忧伤。 七日后,是陈尔雅面见王太后的日子。这天,陈尔雅换上得体的礼服,白色长袍金丝滚边,袖口有窃曲纹,对襟长衫在阳光下折射出亮丽的光泽,本就生得俊美的陈尔雅此时更如一个出生在书香门第的文雅公子。 带上青龙剑,黑色皂靴踩在红地毯上,从容悠然的走出了东宫。在去往甘露宫的路上,陈尔雅碰到了陈简,陈简一身深蓝色绸缎长袍,青丝整齐的束进发冠中,看到陈尔雅,笑着上来打招呼。 “我们的翎安城第一俊,这是要去哪儿啊?”陈简看陈尔雅穿戴得这么正式,平时他可不是如此。自从陈尔雅去过翎安城后,这名号无论是宫内宫外,基本上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所以陈简见了他才这么调侃的说。 “皇兄,皇祖母召我过去,不能耽搁的,改日咱们再聊。”陈尔雅从陈简身前跃过,他迫切想知道这个凶手到底是谁,“哎,等等,你去皇祖母那里,带上剑干什么?”陈简拉住他,指了指他手上的青龙剑。 “皇祖母让我带的,没时间跟你说了,我先去甘露宫了。”陈尔雅把陈简的问话一笔带过,转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了。陈简看着他渐行远去的背影,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去见太后,带什么剑,可既然是王太后让他带的,那她老人家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但陈简心里还是不放心,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可他又一时想不明白,于是情不自禁的跟上陈尔雅的脚步。 陈尔雅来到甘露宫,天色渐阴,刚刚还骄阳似火的天气现在变得略微凉爽,云层遮住了太阳,好像是害怕什么,不敢出来,云的颜色渐变阴暗,像打翻了墨汁,笼罩了整个苍穹。 第三十二章:雨打荷花深闭门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阴云密布的天气夹带着凉风,吹起了陈尔雅的衣摆和发丝,陈尔雅抬头看了一眼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不禁自言自语:“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就狂风大作了,这六月的天真的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陈尔雅迎着风来到甘露宫,宫门前只有几个守门的太监,几个宫女正把三四盆兰花陆续端进了宫内。 陈简不紧不慢的跟在陈尔雅的身后,并没有惊扰到他,他看到陈尔雅进了甘露宫中,他没有跟着一起进去,而是躲在暗处悄悄观察里面的动静。陈简扫视了整个甘露宫,除了宫里,宫外的一切他都尽收眼底,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陈简,你是不是太多疑了?皇祖母召尔雅前来有事要叙,会有什么危险? 陈尔雅抱着青龙剑一步一步走入甘露宫中,当他踏上台阶的时候,守门的太监拦住了他:“太子殿下,这里是太后的宫殿,您为何带剑入内?”陈尔雅先是一愣,随后展颜一笑,“是皇祖母让我来的啊,是她说让我带青龙剑来。”见陈尔雅说的那么自然,两个太监只是对视了一眼,但心里还是分外疑惑。 “太后被琼妃娘娘请去赏荷了,不知何时回来。”另一个太监告诉陈尔雅,“既然皇祖母现在不在,那我等她回来便是。”陈简听到了陈尔雅与太监的对话,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他想进去告诉陈尔雅快快回宫,可他又不知用什么理由进去,只能躲在这里干着急,陈简无奈,气愤的一拳打在墙上。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天色更加阴沉,伴随着雷声,一道道狰狞的闪电在天上相继掠过,陈简额前的碎发被吹的肆意飞扬,他正准备回宫的时候,却看到不远处一个身穿龙袍的男子带领仪仗,后面还带了两个侍卫,来到了甘露宫。 陈简停下脚步,再次躲回墙角。他看到陈煊一脸阴沉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一切,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他难道要站出来为救陈尔雅公然与陈煊对抗?更何况,他现在出去不但什么也做不了,还会跟着一起被陷害,这样岂不是更加让恶人得逞?陈简思量再三,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陈煊带领一众人进入甘露宫的宫苑,太监和宫女见到陈煊纷纷行跪拜礼,陈尔雅抱着剑跑过去,也掀袍跪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陈煊没有理会陈尔雅,而是把目光倾注在他手里的青龙剑上,“尔雅,你带剑来太后宫中是作何?”语气冷冰冰的,听不出一丝感情。 陈尔雅是何等聪颖的少年,早已听出了陈煊语气中的不对劲,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陈煊:“回父皇,是皇祖母召儿臣前来,要儿臣带上这青龙集的,可是皇祖母她现在与琼妃娘娘出宫赏荷了,所以我就……” “够了!”陈煊一声呵斥,一阵惊雷响了起来,吓得陈尔雅怔了一下,“你不要在朕面前编故事了,一开始朕还不信,没想到你这逆子如此没良心!”陈煊的话让陈简疑惑不已,但他马上就想明白了,陈尔雅带剑入太后宫中,有人向陈煊报信,说陈尔雅带剑入甘露宫是想对王太后不利,这个陷害陈尔雅的人是谁,心肠竟如此歹毒? “父皇在说什么,儿臣不知。”陈尔雅小声询问,语气里透露出惧怕,“你不知道?那让朕来告诉你,你带青龙剑入太后宫中,居心何存?你难道不知道,入后宫与大殿是不可带兵器入内?而且,据朕所知,太后根本就没有召见你,又如何有让你带剑之说?”陈煊的话让陈尔雅倍感震惊,七日前的宦官明明告诉他让他带青龙剑来甘露宫面见王太后,可是今日在父皇口中说出的话怎么成了这样? “逆子,你还敢搅狡辩?亏得你还是朕亲立的太子,亏得你有资格执这青龙剑,青龙剑乃太子专属宝剑,其寓意心系子民,飞黄腾达,如飞龙在天,可你却用这宝剑来行刺自己的祖母,你对得起朕对你的期望吗?对得起你母后吗?对得起一直疼你爱你的皇祖母吗?”陈煊气愤的说罢,挥手命一个侍卫夺走了陈尔雅怀中的青龙剑,陈尔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剑被侍卫夺走,却无能为力。 “父皇,儿臣没有,儿臣是冤枉的……”陈煊不想听他解释,只是命人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宫殿之外,陈尔雅被侍卫押走,躲在墙角的陈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一向知道陈煊的脾气,如果他把一个人带到他的宫殿中,不是有重要的事要交付于他就是要惩罚他,陈尔雅这次处境不妙!陈简看到一群人渐行渐远,便也快速的离开了甘露宫。 陈煊的正宫——玉明殿。执事太监为陈煊搬了把椅子,放上桌案,陈煊端坐在高高的台阶上,冷漠的注视着台阶下被推倒跪在地上的陈尔雅,眼里的寒芒仿佛能杀死人,令人不敢靠近他。 “今日你就跪在这里,什么时候想清楚认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陈煊不再理会陈尔雅的喊冤,好像台阶下跪着的少年不是他的儿子一样,“今日谁也不许给他求情,谁给他求情朕就杀了谁!”陈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愤的哼了一声。 不一会,天上落下了豆大的雨点,雨水肆意的敲打在周边的花草树木,屋檐宫墙上,陈煊见此情景,命执事太监收拾台阶上的桌椅,转身进了宫殿,他看都没有看一眼跪在雨中的儿子,正如他那颗坚硬冷漠的帝王心,对谁都不会给予过分的怜悯。随着宫门的闭合,陈尔雅绝望的透过雨帘,看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宫门后。 少年单薄的身影孤独的立在雨中,他的衣袍和发丝都被雨水浸湿,嘴里和鼻子也呛入了不少雨水,可他的嘴里还在不停的呢喃:“父皇,儿臣是冤枉的。”然而,他的声音隐没在雨声中,被雷声与雨滴疯狂的吞噬,任何人都不曾听见。 池塘里的荷花被雨滴拍打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嫩绿的荷叶被风吹的东西摇曳,像是在同情陈尔雅,它们的叶片摇动的愈加强烈。跪在雨中的陈尔雅,视线开始模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遮蔽了他的视线,就像奸人的语言蒙蔽了陈煊的判断力一般,让人无法明辨是非,分不清真假虚实。 一边同样是被雨淋,却奔跑穿梭在雨中的陈简,在以最快的速度向东宫奔去,黑色的皂靴踏在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水洼中,溅起了无数水花,好像步步生莲的佛陀,在寻找拯救苦难的法宝。他不顾大雨落在身上的冰凉,也不顾华丽的衣袍是否沾上了泥泞,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尔雅是被冤枉的,他怎么可能刺杀皇祖母呢,他必须尽快找到司马繎新与王真,然后想办法商量对策让程君怡知道这件事。 大雨倾盆,雷声阵阵,像愤怒的天神敲打着鼓面。王太后和杨琼妃坐在御花园中的凉亭里避雨。王太后的双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池塘里的荷花,粉红的荷花在绿叶的衬托下清丽绽放,黄色的花蕊被雨水滋润的更加娇美。雨滴落在池塘里溅起点点涟漪,一缕缕波纹上盛开出无数朵水花,仿佛在与碧叶上的荷花争奇斗艳,互相媲美。 “太后娘娘,这天公可真是不作美,本来难得出一次宫,想一睹池中芙蕖之美,没想到忽然下起雨来,唉。”杨琼妃手持团扇,站在王太后身后帮她轻轻驱散着蚊蝇,娇嗔道。 “琼妃,哀家不是陛下,你不要在哀家面前装出这副柔弱姿态。”王太后见不惯她这副娇柔做作的样子,今天出来赏荷也是不愿意来的,要不是杨琼妃执意拉她来,王太后是不会来的。出来赏荷没多久,便下起了雨,她们一时无法回宫,只能在这凉亭里避雨。 与此同时,陈简在雨中快速的穿梭,深蓝色的衣袍在雨中掠过,好像一道蓝色的光辉,他好不容易来到东宫,原本束的整整齐齐的青丝已经凌乱不堪。 陈简一手扶住墙壁,一手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才一刻也不敢停留的进入东宫寻找司马繎新和王真。好在一路畅通无阻,陈尔雅的侍卫都去避雨了,再者他和陈尔雅关系要好,又是秦王,没有人刻意阻拦他。他看到司马繎新和王真正百无聊赖的站在偏殿的屋檐下避雨,早就听说陈尔雅在翎安城收了两个手下回来,原来就是这两个混混模样的少年。 王真看到有个长相清秀的少年闯入了东宫,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按住腰间的剑,他走下台阶,来到陈简面前,试探性的问:“来者何人?”他们是刚来没几天,皇宫里有许多人他们还不认识,这点早在陈简的意料之中,于是,他做了个简单的介绍,“我是尔雅的二皇兄,我叫陈简,当朝秦王。”听到是当朝太子的皇兄,王真感忙拉陈简来到屋檐下,又让司马繎新给陈简找块手帕。 “秦王殿下,怎么大的雨您来到东宫干什么啊,也不撑把伞。”王真接过司马繎新递来的手帕,帮陈简把脸上和身上的雨水擦干净。 “没时间跟你们废话了,快去救尔雅,他有危险。”陈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他被人陷害了,至于设计的是谁,我还不知道,总之就是,有人传了假消息,说太后召尔雅入宫一叙,还让他带上青龙剑,但尔雅去了以后,太后根本就不在甘露宫,然后,我就看到父皇来把尔雅带走了,这明显就是有人陷害于他。”听完了陈简的叙述,司马繎新和王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快想想办法。”听罢陈简的话,司马繎新抽出刀子,气愤的说,“我去杀了他们,把殿下给救出来!” 第三十二章:母救子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司马兄,你干什么啊,回来!”王真一把拉住司马繎新,看到他冲动的样子就感到很无奈。他总是这样,在金满堂的时候,他做事就从来不考虑后果,仗着自己有一身蛮力,想打谁打谁,所以张九才安排他做保镖,杀人的活,金满堂所有的大事都和王真商量,从来不过问司马繎新。 “殿下是被冤枉的,我为什么不能去救他啊,他把我们当兄弟,若不是他,我们现在还在翎安城的街头乞讨呢,王真,你这人怎么忘恩负义?”司马繎新气愤的吼向王真,“司马繎新,你冷静一下,你想想,殿下是被陛下带走的,我们就算再厉害,能与陛下对抗吗?”王真没有跟他吵,而是阐述了当下的情况。 “这样吧。”陈简抹了把脸上尚未擦干的雨水,“我去找我母妃,进到后宫想办法见到皇后娘娘,你们现在去玉明殿看看尔雅怎么样了,切记,不可被人发现。”陈简拿过司马繎新手中的油纸伞,二话不说像来时一样飞奔出了东宫。 陈简离去后,王真和司马繎新询问了宫人玉明殿的路途,随后前往玉明殿。陈简火急火燎的来到后宫,在等待宫女通报的时候,他觉得时间过的分外慢,明明只是连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到,他却像等了一个夏天,他现在心里在担心陈尔雅,他现在怎么样了,陈煊会不会对他进行惩罚和打骂啊? “秦王殿下请。”宫女轻柔的声音像福音一样传入陈简耳畔,不等宫女带路引他,他便迫不及待的向华良妃的宫里而去。华良妃一身鹅黄色长裙,外罩金色轻纱,头发绾成了单螺髻,髻上戴一支玉兰钗,温婉清秀,她的容颜沉鱼落雁。 她看到陈简淋了一身雨来见她,不知是何意,二话没说把儿子带入宫中,让他坐下,命宫女给他端来姜汤,又找了件干爽的衣袍来。可陈简哪顾得这些,他气喘吁吁的说:“母妃,事情紧急,没时间跟你说了,尔雅……尔雅他被人陷害了,现在父皇还在审讯他呢,您能不能帮我见到皇后娘娘啊?” 华良妃一听陈简如此匆忙竟是因为陈尔雅的事,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不自然了:“简儿,母妃不是跟你说过吗,宫廷中处处充满阴谋杀机,我们要学会与世无争,这些勾心斗角的政事我们母子二人不便参与,明哲保身才是王道。”华良妃语重心长的说。 “但是母妃也跟儿说过,看到正义之事也该适当的出手相助,尔雅是我的皇弟,又是一国储君,他现在蒙受不白之冤,儿作为他的兄长,就不该帮他吗?”陈简知道华良妃并无与陈尔雅母子作对之意,她对政治与后宫斗争从来不参与,她只是想明哲保身,不想蹚这塘浑水罢了。 见华良妃迟迟不肯答应,陈简起身跪在华良妃面前:“母妃,求你了,你就救救尔雅吧,晚去一步,尔雅就多遭一分罪。”他知道陈煊的心肠,作为帝王,从来都是以冷漠无情示人,赏罚分明,陈简现在真的很担心陈尔雅的处境。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太阳露出了半个笑脸,好像是一场黑暗的阴谋过去,光明再次回来,绚丽的彩虹也伴随太阳挂在了西边的天空上,赤橙黄绿七种颜色排列的井然有序。 枝丫上的鸟雀在雨停之后欢快的展开歌喉鸣叫,宫内却死一般寂静,陈简跪在地上,近乎哀求的看着站在他面前花容月貌的女子,女子思量再三,叹口气说:“本宫答应你,带你去见皇后娘娘,但你记住,只许这一次,并且保密,不准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是我们向皇后娘娘透露的消息。”听罢华良妃的话,陈简满眼感激,使劲的点点头。 这时,宫女正好端来了姜汤和一件崭新的衣袍,华良妃关心的说:“先把姜汤喝了,淋了那么多雨,会感冒的,换了衣服,我们就去见皇后娘娘。”陈简一一应和下来,几口喝掉姜汤,走入内室换好衣服。华良妃帮陈简重新束了发,这才带他去见程君怡。 来到凤鸣宫前,秀秀正在宫门口打扫被风吹落的叶片和花瓣,看到陈简和华良妃,秀秀笑意盈盈的迎上前去:“见过华妃娘娘,秦王殿下,可是来找我家娘娘的?”陈简着急的说,“是,我找皇后娘娘有急事。”秀秀疑惑不解,看陈简这么着急的样子,她也不敢怠慢。 程君怡在宫中手执一把绘着仕女图的团扇站立在屏风前,她的身形婀娜多姿,好像一朵娇艳的牡丹,浅红的披帛从她手臂的两端延伸到地上;女子眉目如画,正是这清秀俊雅的长相才遗传的陈尔雅如此俊美帅气。 听秀秀说是陈简来找她,程君怡一开始也是不明所以,但既然能费这么大力气来后宫专程找她,一定是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她走出宫殿,看到母子二人正在宫门外等候她。 “难得妹妹有心来看望本宫,快进来说话。”程君怡请华良妃进去说话,华良妃却说,“多谢姐姐好意,我和简儿是有急事要告知姐姐,不然也不会来,我们说完便走。”见母子二人不愿进来,程君怡也没有强迫他们,陈简等她俩寒暄完了,急忙像倒豆子一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罢陈简的话,程君怡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身后的秀秀轻唤了一声“娘娘”,程君怡这才回过神来,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害我儿的凶手是何人?”她的声音强烈的颤抖着,袖子下的手同样颤抖着,似乎是十分生气,九尾凤钗上的流苏也随着她的动作不安的摇曳着,“这个,还不知道,娘娘快去看看尔雅吧,父皇下手肯定不会留情的。” 陈简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飞奔出后宫,连华良妃喊他都像没听见一样,他现在要去找司马繎新他们,看看他们那边的情况如何,尔雅,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简儿就是想告诉姐姐这件事的,既然话已带到,那妹妹先告退了。”华良妃叹口气,转身离开。程君怡待华良妃走后,喃喃自语,“不行,本宫要去看看雅儿,他不能有事。”程君怡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皇后的威严所在,而是像个无助的少女,在听到自己的儿子正在遭受本不该遭受的惩罚时有点手足无措。 陈简来到玉明殿,发现四下无人,只有几个侍卫,他也不敢妄自进去,只能在一旁静观其变。陈尔雅跪着的地方已经是一洼雨水,在这里跪过的人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好像风吹过的天空,不留下一片云彩。没有人知道,就在不久之前,有一个少年在这里被罚跪,他的身份正是当朝皇太子。 就在陈简心急火燎之时,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陈简迅速转身,敏捷的抓住了来人的手:“谁?”司马繎新被陈简抓着手,疼得龇牙咧嘴,“秦王殿下,是我。”陈简没好气的松开他的手,便问起陈尔雅的情况。 “我和司马兄来的时候,太子殿下已经被带走了。”这时,王真也从后面赶过来,“他们把尔雅带到哪里去了?”陈简焦急的问。 “说是被关到大牢里去了,当时司马兄非要上去和那两个侍卫动刀子,幸好被我拉住了,否则我们现在也进大牢了。”王真把自己和司马繎新的所见所闻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陈简,陈简听的心急如焚,可是没有任何办法。 “本王来晚了!”陈简气愤的甩了下衣袖,程君怡正在这时也赶到了玉明殿外,她看到陈简,同样焦急的问,“阿简,雅儿被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回皇后娘娘,尔雅已经被他们带入了大牢,怕是……”陈简话还没有说完,程君怡不管不顾,已经跑入了玉明殿,她的衣裙在夏日的清风中飘荡,宛若仙女的缎带。陈简阻拦不及,只能摇头叹气,他看到司马繎新两人还在呆愣愣的注视着自己,他告诉他们,有了陈尔雅的消息会告诉他们的,让他们先回去。 程君怡来到玉明殿中时,陈煊正手握一卷书,也不知是真的在看书,还是在做样子,他眉眼微闭,脸上布满阴云,显然是为陈尔雅带青龙剑去“刺杀”王太后一事极为愤怒,愤怒其实不算什么,陈尔雅好歹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只是失望与痛心,他如此重视的儿子,给予满怀期望的儿子,竟然能干出刺杀自己皇祖母的事来,这怎能令陈煊不失望呢? 玉明殿中没有一个宫人,就连执事太监也被陈煊遣散了,他并不想有人打扰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当程君怡来到他面前时,陈煊只是抬了抬眼皮,随后冷冰冰的问她:“你为何没有经过朕的同意而擅自闯入玉明殿?”程君怡缓缓跪下,她的语气告诉陈煊她并不因此而惧怕他,“参见陛下,擅自闯入玉明殿是臣妾的过失,请陛下恕罪,只是有一事臣妾不甚明了,还望陛下点明。” 陈煊放下书卷,端正坐姿,看着自己的皇后,那个“逆子”的生母:“有何事如此着急,竟能让你擅闯玉明殿?”程君怡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怨恨,“陛下为何治尔雅的罪?”话音落罢,整个玉明殿都寂静无声,程君怡跪在陈煊面前,一双剪水双瞳中隐约蒙上了一层雾霭。 许久,陈煊起身站在她面前,他居高临下看着她,仍旧是冷冰冰的语气:“为何?君怡啊,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敢带青龙剑去甘露宫中刺杀太后,朕难道不该惩罚他吗?若他不是朕的嫡子,现在估计已是死罪!”陈煊的音量拔高了几分,好像怕程君怡听不明白,这声音如雷贯耳,震的程君怡背后发凉。 第三十三章:狱中母子述衷肠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程君怡听罢,摇摇头,头上的九尾凤钗的流苏碰到其他步摇玉簪,撞的叮当脆响,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慌乱,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是这样的人,他平时是调皮了一点,但他怎么可能会去刺杀太后呢? “不,雅儿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陛下你一定是搞错了!”程君怡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朕亲眼看到他拿着青龙剑在太后宫中徘徊,难道是朕眼瞎了不成?如果不是琼妃带母后去赏荷,今日母后怕是要魂归西天,死于那逆子剑下!”陈煊也不管面前这个女子是怎样的依赖他,又是如何爱他,他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把陈尔雅刺杀王太后的残酷事实毫不留情的剥开告诉她。 “是谁告诉你雅儿要刺杀太后的?”程君怡依旧不死心,“朕真的是看错了你们母子俩,你们也辜负了母后对你们的一番好意,如果不是宫人告诉朕,难道你会告诉朕?”陈煊拂了下宽大的衣袖,转身背对程君怡。 程君怡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倘若陈尔雅真的想刺杀王太后,岂能让一个宫人看到?但她现在手上根本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陈尔雅是清白的,现在的程君怡感到特别无助。 “雅儿他现在何处?”程君怡忍住眼里的泪水和心中的屈辱,轻声问陈煊,“已被朕关入大牢,听候发落。”陈煊冷冷吐出几个字。 “能否让臣妾见见他?”程君怡的语气中满是悲哀,她很害怕陈尔雅会被问斩,她很害怕会再也见不到他,室内再次安静了下来,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程君怡跪在地上,眼里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扑通”一声,一滴晶莹的泪珠像水晶一样掉落在红色的地毯上,慢慢晕染开来。时间久得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陈煊缓缓转过身,龙袍上的龙涎香掠过空中,沁入程君怡的鼻心。 他走到程君怡身边,牵起她的纤纤玉手,程君怡顺着陈煊的动作站起身来,满眼泪水,似乎是在哀求他让她见一见陈尔雅。 “尔雅如此,是他自己走了弯路,朕不会怪罪于你,朕从小把你当妹妹,是妹妹就要保护好她,念你爱子心切,朕准许你见他。”程君怡握紧陈煊的手,哽咽着说,“陛下,你要相信臣妾,雅儿他是个好孩子,他是不会干出这种事的。”陈煊叹口气,没有回答程君怡的话,只是让侍卫带她去大牢里见陈尔雅。 在侍卫的带领下程君怡来到了大牢,说是大牢,其实就是一处关押有罪的皇亲国戚的地下室,真正审问犯人的大牢在大理寺。这里不分昼夜,永远都是一片黑暗,来到这里的人或冤,或罪,或恶,心里都如这大牢一样不见天日,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程君怡疾步如风走入这黑色的地狱中,平时从来都是莲步轻移的她今日却走的格外快,裙摆拂起的微风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尊贵的皇后来到大牢这种地方,多少有些格格不入,狱卒忍不住流露出奇怪的神情。 这些目光程君怡一概没有注意到,她精致的妆容已被泪水卸去,可这些她都不在乎,她现在想迫切见到自己的儿子,他怎么样了,一个人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会不会感到恐惧,他只有十四岁啊,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他风华正茂的年龄怎能被囚禁在此处一点点消磨殆尽?程君怡想到这些,心里像刀割一样疼,她怎忍心看到陈尔雅永远留在这大牢里度过余生? 狱卒带程君怡来到关押陈尔雅的地方,程君怡还没等狱卒把锁上的铁链拿掉,便已打开门进去。眼前的一幕令她忍不住再次落泪:陈尔雅倚靠在冰冷的墙上,被雨淋过的青丝尚未干透,有一缕还黏在脸上,柔顺的发丝变得凌乱不堪,好像一个真的犯人一样,披头散发;本来穿戴整齐的礼服袍,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衣摆上沾染了污水和泥泞,与昔日英俊潇洒的皇太子简直判若两人。 “雅儿!”程君怡颤抖着嗓子唤了一声陈尔雅的名字,她跑过去一把把他揽入怀中,陈尔雅睁开眼眸,母亲温暖的怀抱瞬间包围了他,“母后,我没有刺杀皇祖母,我是冤枉的。”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力,肩上原本洁白的衣袍被血染成了深红色,血迹尚未凝固,应该是刚刚受伤。 程君怡在搂住陈尔雅的时候,素手触碰到了他肩上的血迹,程君怡看到那团血迹后,心里霎时凉了半截:“雅儿,你的肩膀这是怎么了?”陈尔雅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肩膀,轻声说,“父皇他不相信我,按照文苍国律法,我这样做就是大逆不道,这是为了惩罚我,命人给我肩上刺了一个“悔”字,寓意是思过悔过。可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绝没有做出过任何对不起皇祖母的事。” 在文苍国,对自己长辈若有不敬忤逆之意,轻则家法三十大板,重则便会给忤逆长辈者身上刺字,这个字时刻警醒告诫此人,今后不许再干出这等不孝之举。至于字要往什么地方刺,完全看家里位高权重的长者或是被忤逆了的那位长辈的意见,给陈尔雅肩上刺字,定是陈煊自作主张。 程君怡听着陈尔雅的述说,伤在他身上,疼在她心里。她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她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她知道他肩上的一针一刀是多么的刻骨铭心,痛彻心扉,这字留在他肩上,岂不是让任何人都知道,当今皇太子是个不尊不孝的“逆子”。 程君怡小心翼翼的褪下陈尔雅的衣袍,白皙如羊脂玉一样的皮肤显露出来,肩上那块被刺过字的地方血肉模糊,和着墨汁的黑,分不清是血的红还是墨的黑。在红黑交融之处,赫然有一个醒目的“悔”字呈现在程君怡眼前! 程君怡看到陈尔雅的伤,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用刀子把皮肤划开,再用针一点点把墨汁融入到血中 ,她的儿子是如何忍受得住这般疼痛,就像蝼蚁蚀骨一样一点一点忍受着刀与针的双重折磨? 程君怡的手颤抖着轻抚了下陈尔雅的伤口,陈尔雅感觉到了疼痛,下意识躲避开程君怡的手:“雅儿,疼吗?”说罢,一滴热泪落在陈尔雅的肩上,他无力的手握住程君怡的手,露出一抹笑来,这笑,似乎是在安慰程君怡。 “母后,你告诉过雅儿,以后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听到陈尔雅对她这样说,程君怡哭的更厉害了,泪水像决堤的河流一样,哭花了妆容,也哭碎了心。 不知哭了多久,程君怡觉得,自己此刻的心里,就像这大牢一样没有了一丝光明,看不见明媚的阳光。她帮陈尔雅穿好衣袍,嘱咐他好好养伤,晚上她会去太医院,亲自向虞彦飞要了红伤药给他送进来。 “嗯,多谢母后关心,母后,大牢里阴沉潮湿,您还是快回宫里吧,不要太过担心雅儿,咳咳。”程君怡的手紧紧握着陈尔雅的手不肯放开,她恋恋不舍,不想自己的儿子一个人待在这黑漆漆的大牢里,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又怎么放得下心呢? “雅儿,你怎么咳嗽了?”女人的心总是最为敏感的,程君怡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伸手摸了摸陈尔雅的额头,“雅儿,你怎么这么烫,都生病了为何不告诉母后?”程君怡生气的问陈尔雅,但眼里更多的是担心与关切。 “在被关入大牢前,父皇罚我在玉明殿门前跪了一个时辰,淋了不少雨,可能是染了风寒,母后不要担心。”陈尔雅本来不想让程君怡担心,有意隐瞒她,没想到任何事情都瞒不过母后,“你这样如何让本宫不担心,待会让秀秀给你送一条毛毯过来,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不然可让母后怎么办?”程君怡抱住陈尔雅,再次泣不成声。 夏天的夜晚总是那么短暂,晚膳时间已过,天色才开始蒙蒙黑,好像是罩了一层黑纱,使得整个夏夜朦胧而神秘,天上的繁星若隐若现,宛如一个个调皮的精灵,眨着好奇的眼睛,害怕被人看到。苏凝宫中落花满地,蝉鸣清脆,寝宫里的佳人正对镜梳妆,脸上的气色红润昳丽。 杨琼妃端坐镜前,把头上繁复的首饰一个个拆下来,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心情不错。没错,王太后根本就没有召陈尔雅去甘露宫,是她买通了一个太监故意给陈尔雅报了假消息,让他带青龙剑去甘露宫面见王太后的。她今天也是故意带王太后去赏荷,又命宫人去通报了陈煊,然后陈煊赶到甘露宫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陈尔雅带青龙剑等在甘露宫里的一幕。 她这是在报一年前那“一剑之仇”,她早已知道,陈尔雅在雨中跪了一个时辰,现在被关入大牢,刺上字,落了个不孝之子的罪名,就算王太后来找她,她也没有证据,那两个宫人早已被她打发出宫,她们不可能找到证人为陈尔雅伸冤的。 “香儿,把本宫的红枣燕窝拿来。”杨琼妃把一支支金钗步摇收进了首饰盒,唤了贴身婢女,“是,娘娘。”名叫香儿的婢女应了一声,端来了白气氤氲的红枣燕窝。 杨琼妃端过那晚透着红枣甜香的燕窝,用瓷勺舀了一口轻轻放到嘴里,闭上双眸享受汤汁蔓延在唇齿间的感觉,她从来都没有今天这么开心过,程君怡抢走了她的后位,陈尔雅又抢走了她儿子的继承权,他们母子俩几乎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今天,她终于狠狠的报复了他们,她要让他们知道,这就是抢走原本属于她的东西的后果,她虽是商人的女儿,身份卑微,但也不是他们这些贵族出身之人随便就能欺负的。 程君怡乘着夜色,来到了太医院,一路上,秀秀像个守护者一样为程君怡打着灯笼。程君怡来到太医院,虞彦飞正坐在一张凳子上吃着一碗阳春面,清纯可人的脸庞在烛光下恍若隔世。 第三十四章:他失去了自由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彦飞!”程君怡看到虞彦飞,急忙走过去,“参见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这么晚了来太医院,是何事之有?”虞彦飞还没来得及吃完阳春面,看到程君怡来了,赶忙起身行礼。 “彦飞,快带上你的药箱,随本宫去大牢。”听罢程君怡的话,虞彦飞呆愣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带上药箱去大牢?”程君怡只是告诉虞彦飞在路上解释给他,似乎这件事一刻也容不得耽搁。她命秀秀帮虞彦飞带上药箱,急匆匆去往大牢。 “什么?太子殿下遭人陷害了,现在还受着伤?那在下先行赶过去,娘娘随后过来。”虞彦飞话音落罢,脚下如生了风一般快速向大牢跑去,也许是有过一面之缘,虞彦飞心里有些担心陈尔雅,他不忍看到陈尔雅遭受如此委屈和伤痛,他心里暗暗想着,一定尽力救治他。 虞彦飞来到大牢,与守卫说是皇后让他来给太子治伤的,虽然陈尔雅有罪,但他现在还是太子,没有人敢耽误为太子疗伤,所以他们很快就放虞彦飞进去了。 虞彦飞看到陈尔雅蜷缩在墙角,身上裹着一条毛毯,脸色苍白,嘴唇干涩且没有一丝血色,他急忙走过去蹲下身,拉起陈尔雅的手臂,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为他细心诊脉。 “咳咳,你是何人?”陈尔雅迷迷糊糊睁开睡眼,看到为自己把脉的人正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太医虞彦飞。就是他,那个长得阴柔俊俏,出身神医世家的清纯公子。可是,陈尔雅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只小自己一岁的虞太医,一点也不像是个男孩子呢?但他转念一想,女子是根本不可能如此小小年纪就进宫当太医的,这个怀疑虞彦飞是女子的念头瞬间在他脑海中打消了。 “太子殿下,不要乱动,您现在伤中带病,又淋了那么多雨,身体十分虚弱。”虞彦飞帮陈尔雅把身上的毛毯整理好,又褪下陈尔雅的衣袍为他处理伤口。他细心的样子比之前更加俊秀,眼中隐约透露出一丝温柔,长长的睫毛比陈尔雅的眸子还要好看,只是,在这晦暗不明的牢狱中,再加上陈尔雅神情恍惚,他没有注意到虞彦飞眉宇间的这些特点。 “你忍着点,马上就好了。”看到陈尔雅微微蹙眉,下意识的躲避虞彦飞用药棒为他敷药,虞彦飞便知一定是弄疼了他,“陛下下手真狠,对自己的儿子都下如此重手。”他年纪轻轻,却见过不少受伤流血的场面,所以陈尔雅身上这点伤于他来说已是司空见惯,不过,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下这么重的手,多少是有一些过分了。 陈尔雅情不自禁的问虞彦飞:“虞太医,我说,我被关进这牢里是冤枉的,你可相信我?”这时虞彦飞已经帮陈尔雅处理好伤口,正在收拾地上的东西,那块帮陈尔雅擦过伤口的布已被血染成了黑红色,上面残留着些许墨汁。 他收拾东西的手停顿了一下,沉吟片刻后,抬起头坚定的说:“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相信太子殿下。”虞彦飞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心地善良,生在宫廷,却从来没有宫廷之人该有的阴暗内心和阴谋诡计,他就像是一株生长在阳光下的文竹,宁折不弯,心永远向着光明的方向奔跑,所以,他愿意毫无怀疑的相信他,他正如自己所说,是被冤枉的。 短短几个字,让陈尔雅内心倍感欣慰,他刚想说一句谢谢时,程君怡与秀秀带着食盒进来了。秀秀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放到陈尔雅面前,程君怡在一旁向虞彦飞询问陈尔雅的伤势,虞彦飞合上药箱,起身说:“皇后娘娘不必担心,殿下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因为失血过多加上染了风寒,身体有些虚弱,待会去太医院抓几副药来,每日煎好让殿下服下,不出三日病就会痊愈。”程君怡听罢,这才松了口气。 虞彦飞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青花瓷瓶递给程君怡:“娘娘,这是上好的红伤药,里面配有我虞氏家族的秘方,殿下把此药敷在伤口上,会减轻伤口的疼痛,加速愈合。”程君怡十分感激的接过青花瓷瓶,瓶口用红布塞着,药香隐隐从瓶中弥漫出来。虞彦飞转身去为陈尔雅抓药,他瘦小的身影隐没在大牢的尽头中。 送走虞彦飞,程君怡让秀秀为陈尔雅盛了一碗鸡汤。鸡汤冒着氤氲的白气,在昏暗的烛光下弥漫开来,好像腾云驾雾的妖怪,又像是一朵盛开在半空中的无色花。 程君怡还专门命人在鸡汤里加了枸杞,红枣等可以补血的药材,鸡汤的肉香与红枣的甜香互相交融,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程君怡把鸡汤一口一口喂给陈尔雅,陈尔雅喝了鸡汤,身上出了一些汗,慢慢降了温,觉得比刚才好多了。 “雅儿,你好好休息,待会虞太医会亲自把药送来,一定要按时服下,母后先走了。”程君怡安抚了一下陈尔雅,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陈尔雅倚靠在墙上,目送程君怡与秀秀渐行渐远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休养生息。 第二天,太阳一如既往的从东方升起,一抹晨曦透过大牢的铁窗,映照在陈尔雅的身上,像美人脸上的一点红晕,又像一支金色的利箭,充满希望与光明,给这暗无天日的大牢之中带来了一丝生机。 陈尔雅察觉到了那缕映照在他身上的晨曦,起身眯了眯俊美的黑眸,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抬眼望向高高的铁窗。 铁窗外是一方蔚蓝的天空,天空的颜色干净纯洁,好像一块无暇剔透,不沾染一丝杂质的海蓝宝石,几朵白云像水莲花一样漂浮在空中,把蔚蓝的苍穹装点的不再单调。清晨的朝阳透过云层,洒向大地,照耀万物,给予它们温暖,也给陈尔雅孤独受伤的内心送去了一份安慰,不远处,隐约可以听到黄鹂鸟的鸣叫,外面的世界依旧是那么精彩纷呈,少年的心亦是如此吗? 他在这里已经被关了两天了,两天,只是很短的时间,对于陈尔雅来说却度日如年。他不知何时能出去重见光明,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如今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对陈尔雅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堂堂文苍国皇太子,竟被当成不尊不孝的逆子关在这里,陈尔雅心里委屈又愤怒,长歌当哭,心中的苦闷之情却无处诉说。 少年长身玉立,颀长的身躯像青松一样挺拔的站立于那抹晨曦之下,晨曦笼罩在他白色的衣袍上,好像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衣袍上的泥泞丝毫不影响陈尔雅俊秀的身影;略显凌乱的长发折射出金色的光芒,犹如升华的神仙,绝世独立。 陈尔雅把手伸向那缕朝阳,白皙修长的手上瞬间觉得暖洋洋的。“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陈尔雅喃喃自语,仰头望向高墙上的那扇窄小的铁窗,一方明净的天空,在他的眼里此刻成了整个碧禧宫的景色,他也多么希望,自己能像那些掠过的鸟雀一般,长出一双透明的翅膀,飞出这囚禁人的樊笼,可他终究不是鸟雀,他没有翅膀,无法自由飞翔。 太医院。虞彦飞正在把一味味珍贵的药材分拣出来,放在牛皮纸上分类。十指尖尖就像蜻蜓点水一样,在药材上不断穿梭游走。他抓起一把五味子,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随后莞尔一笑:“啊,好香啊,这绝对是正宗的五味子。”眉眼弯弯的样子阴柔俊俏,宛如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虞彦飞分好那些药材后,把旁边放着的一副药倒进了瓦罐中,他把瓦罐拿去厨娘那里煎药,期间一直守着,没有离开半步。待厨娘煎好药,虞彦飞把冒着氤氲白气的中药倒入碗中,浓浓草药香弥漫在夏日的熏风中,沁人心脾,带着苦涩,好像是闺阁中女儿的心思,矛盾且芬芳。 虞彦飞不畏烈日炎炎的天气,把那碗药为陈尔雅送去,已经接连送了很多天,如此体贴的照顾,陈尔雅心里备受感动,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他能活着出去,且不被贬为庶民,他一定认虞彦飞做自己的弟弟。 “殿下,你不觉得这药苦吗?”虞彦飞看陈尔雅把碗里的药一饮而尽,托腮问他,“作为医者,难道虞太医不懂什么良药苦口的道理吗?”陈尔雅放下碗,轻轻笑了笑。 “好了,知道殿下要强,在下特意带了杨梅,殿下觉得苦,可以含在嘴里。”虞彦飞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几颗饱满红润的杨梅。 陈尔雅很久都没有吃到水果了,看到杨梅,自然是开心不已。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拈起一颗杨梅放在嘴里,杨梅酸中带甜的味道令口中的中药的苦涩减少了几分。 “谢谢虞太医。”陈尔雅伸出手,“以后我们做兄弟吧。”虞彦飞先是一愣,随即推辞,“不行的,殿下,在下只是一介太医,怎能与殿下称兄道弟,改日在下再来看望太子。”虞彦飞匆匆忙忙行了一礼,收拾掉地上的碗,便离开了。 眼见着虞彦飞走出牢门,陈尔雅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颇感无奈,最终摇摇头, 收回了手。虞彦飞走出大牢,炙热的阳光毒辣辣的煎烤着大地,他的额头上不知不觉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但虞彦飞并没有察觉,独自一人行走在四下无人,回太医院的路上。 陈尔雅刚才的话回荡在他的耳畔,萦绕不去,他不能答应跟他结为兄弟,纵然虞彦飞的心里是很想认这个哥哥的,可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是太医院的太医不假,他是神医世家之后也不假,但他还有一个关乎到他自身的秘密,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只因这个秘密,他才不愿意与当朝太子结为兄弟。 苏凝宫中香气缭绕,一身艳粉宫装的佳人正亭亭玉立站于屏风之后,绣花鞋上的芍药精致秀气,红色披帛拖曳在地上,衬的人也艳丽妩媚。 第三十五章:抉择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娘娘,传陛下口谕,今日午时摆驾苏凝宫。”杨琼妃的贴身婢女站在屏风前,与屏风后的倩影说道,“陛下要来?”杨琼妃从屏风后莲步轻移而出,云鬓轻绾,只用一根玉簪固定住三千青丝,显得松散慵懒,好像一不小心,乌黑的头发就会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快,快为本宫更衣梳洗!”杨琼妃的话语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方才刚刚沐浴,未来得及梳妆,听闻陈煊午时摆驾苏凝宫,心中的喜悦之情自然不言而喻。 杨琼妃的婢女帮她梳了一个飞天髻,杨琼妃又从首饰盒里拿出许多首饰来,她在髻上戴了一支金钗,金钗上的红珠子向下倾斜,婢女又为她在发髻周边插了几支淡粉色的珠花作为点缀,铜镜里的人瞬间美如图画,艳丽华美。 “怎么样?本宫好看吗?”杨琼妃用手轻轻捋了捋鬓角的碎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略显得意的问站在一旁的婢女询问,“娘娘当然好看了,简直是国色天香,就算是西施飞燕在世,也比不过娘娘的美貌。”婢女伶牙俐齿的夸赞了杨琼妃一番,杨琼妃端详镜子里的自己片刻后,又在脸上敷了些胭脂水粉,这才带了两个宫女,去门口迎接陈煊的到来。 杨琼妃打扮的花枝招展,早早就等在苏凝宫门口,一双美眸向远方眺望,好像一个少女在急切的等待自己心上人的到来。她的婢女为她撑着伞,尽管炙热的阳光晒的人心生烦闷,但杨琼妃依旧雷打不动的在宫门口等候。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杨琼妃才看到陈煊的步撵向远处缓缓行来,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尊贵之人端坐在步撵上,身后跟了两个执事太监,步撵上的伞盖垂下金色的流苏,在烈日下熠熠生辉,宛若流星。 杨琼妃大老远看到陈煊,就提起衣裙上前迎接,笑意盈盈的样子十分美艳,来到陈煊面前,杨琼妃缓缓跪下:“臣妾参见陛下。”陈煊忙命人停下步撵,下来走到杨琼妃面前,拉起她的纤纤玉手,把她扶起来。 杨琼妃故作娇羞状,她温柔的样子简直千娇百媚,柔情似水,陈煊爱她犹如掌上明珠,心头宝物,只可惜,她出身卑微,王太后极力劝阻陈煊立杨琼妃为后。陈煊在无数个夜晚,望着满天星斗,幻想有朝一日她能成为自己的皇后,帮自己管理内务,做自己坚强的后盾,在他孤独寂寞的时候,给他温柔似水一般的爱意,然而造化弄人,他与她终究成不了这段“佳话”。 “爱妃,大热天的,有劳你在这里刻意等朕。”陈煊用同样温柔的口吻回应她,杨琼妃拿起手里粉红色的手帕,掩嘴一笑,“陛下能驾临苏凝宫,是臣妾的荣幸,自然是要等陛下的。”陈煊眉开眼笑,牵起杨琼妃的手轻轻拍了拍,与她一同走入了苏凝宫。 陈煊一进宫中,就看到了杨琼妃榻上铺着的竹子凉席,杨琼妃满脸带笑,像个和父亲撒娇的小女儿一样,拉住陈煊龙袍的衣袖,把他拉到凉席榻上:“陛下走了这么远的路,累了吧,快坐下歇歇。”她拿起团扇,为陈煊扇了扇凉风,本来一身汗的陈煊忽然被一阵清风拂过,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心细如杨琼妃,她抬头看到了陈煊额上的汗珠,忙用手帕替他擦了擦,水晶珠帘后面,皇帝与妃子相依相偎,说着动人甜蜜的情话,陈煊感觉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就算是登基之时也比不过有美人相伴的现在,如果能天天跟她在一起该多好啊。 杨琼妃依偎在陈煊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看他的样子似是高兴又不高兴,于是她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今日可是有烦心事?”陈煊低下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温香软玉,“君怡,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她,当初母后让朕立她为后,可如今尔雅却做下了如此错事,唉。”见陈煊是为此事伤神烦恼,杨琼妃在心里不由得得意起来。看吧,这就是你给予期望的一国之母,这就是你精挑细选出来的文苍国继承人,让你失望了吧? 陈煊越发觉得,如今的一切,无论是妻子还是儿子,都令他失望至极,唯有怀里的这个女子,可以给他片刻的慰藉和愉悦,他情愿醉倒在她的温柔乡中,闻着她身上摄人心魄的脂粉香,看着她千娇百媚的绝色容颜,与她安度晚年。 “陛下,这事还是不要放在心上了,这都是太子年幼不懂事,惹您生气了,皇后娘娘她也很无奈啊。”杨琼妃抬手再次为陈煊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假装安慰他,“尔雅如此做,已经不是年幼不懂事的问题了,是君怡教子无方,都把他给惯坏了,他那日带青龙剑去刺杀母后,明日是不是要刺杀朕啊?”陈煊气愤的一跃而起, 怀里的杨琼妃连忙劝他不要生气。 “陛下息怒,那您打算如何处置他们?”杨琼妃最期望的结果就是判陈尔雅死罪,废黜皇后,立她为新后。陈煊思量片刻,许久没有说话。他心里也在犹豫,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 若说杨琼妃是他的青梅竹马,程君怡又何尝不是? 在大多数人的眼中,他和程君怡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良人,才是名正言顺的文苍国帝后,杨琼妃仿佛就是多余的一个卑微女子,只因她出生于商家,她的父亲是一个给朝廷进贡货物的商人,她在年幼的时候有幸认识了童年时的陈煊,当初才幸运的成为了太子的侧妃。 可这些人何曾想过,作为铁面无私,冷酷无情的帝王,他也有柔情的一面,谁说他心里没有爱,谁说他不解风情?他爱的人正是此刻怀里的女子,所有人都认为她身份卑贱,不配做皇后,而在陈煊眼中,她比任何人都珍贵,她才是他的真爱,立程君怡为后,纯属是母亲之命,他无法反抗。 陈煊对程君怡的态度,从来只有哥哥对妹妹的关心,并无其他,这个从小文静娴雅的妹妹,总是小心谨慎的关注着他一言一行的妹妹,如今他该如何面对他们母子? 就在杨琼妃以为,陈煊不会回答她的时候,只听得陈煊低沉的说道:“贬陈尔雅为庶民,从此再不得踏入碧禧宫,至于君怡……”陈煊停顿片刻,“念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上,她就留在宫里吧,另外三个孩子需要她照顾,孩子们不能没有母亲。”陈煊虽没有说会不会废黜程君怡的后位,但杨琼妃是何等聪明的女人,陈煊念及他们的旧情,程君怡照样还是皇后,至于储君,杨琼妃也猜不透陈煊是如何想之,未来的太子不知会是自己其中一个儿子还是程君怡的小儿子陈尔瑜? “陛下,尔雅好歹是太子,您的嫡子,怎么能说贬为庶民就贬为庶民呢?”杨琼妃把头靠在陈煊的胸膛上,宽大的怀抱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不,朕意已决,常言道,君无戏言,这事,绝不会再更改。”杨琼妃脸上表现出了担忧,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听到陈尔雅被贬为庶民时心里有多么开心。 下午的天气更加炎热,陈煊批阅了一下午奏折,临近黄昏,暮色四合之时才算是批改完毕。他起身退朝,准备去玉明殿吃些地窖里拿出来的奶冰,凉快一下,可他刚刚回到玉明殿,进到大殿中,就看到一脸阴沉的王太后,正端坐在他的榻上。 陈煊看到王太后的第一眼先是震惊,她为何会突然来自己的宫殿中,连说都不跟自己说一声,难道是为陈尔雅母子一事前来吗?王太后的头上戴了两支华贵金笄,金笄上镶嵌着绿色美玉,铜色花纹繁复的缠绕其上,巧夺天工,完美的把王太后的一头银丝整齐的绾起。 “见过母后,母后来也不与朕说一声,太过仓促,没有准备迎接母后大驾,还望母后恕罪。”陈煊站在王太后面前,毕恭毕敬的给王太后行礼请安。 “免礼吧。”王太后面无表情,淡淡的对陈煊说,“你不必刻意准备什么,倒是哀家近日在宫里听到了宫人的一些风言风语,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啊?”王太后那日与杨琼妃赏荷之后回到甘露宫没几天,就听到女官们在议论陈尔雅带剑来甘露宫刺杀自己的事,事情败露后被陈煊关入大牢。一开始王太后还将信将疑,以为是宫人们的闲言碎语,便没有理会,后来这话传的越来越激烈,有鼻子有眼的,王太后向一个老宫女一打听,陈尔雅现在果然被关在大牢之中。 “不知母后听到了什么话,竟要大老远的跑来玉明殿,要有事也该是朕去甘露宫见您啊。”陈煊的直觉告诉他,王太后今日来自己宫中,绝不是叙旧喝茶的。 “召见你?哀家如若今日不来,你还想瞒哀家到什么时候?”王太后倏然起身,怒视陈煊,“母后息怒,不知儿做错了何事,惹得您如此恼怒?”陈煊赶紧过去扶住王太后。 王太后瞥了一眼陈煊,一把甩开他的手:“哀家听闻你把雅儿关入大牢了,这是不是真的?”王太后直视着陈煊,眼神咄咄逼人,容不得陈煊说一句假话。 “是,可是母后,尔雅他带剑去甘露宫,想刺杀您……”王太后打断他,“够了,什么刺杀,若他真想刺杀哀家,他会让你知道?”王太后怒视陈煊。 室内瞬间陷入了沉默,王太后见陈煊不语,继续说:“雅儿那孩子自幼聪颖,他不会傻到做刺杀哀家这种事的,再说,他有什么理由刺杀哀家,他还是一个孩子。你不要听那个狐狸精在那里挑拨离间了,你放任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却委屈我的孙儿,你对得起先帝吗?”王太后说到陈尔雅,语气不觉悲戚起来。 “母后,我知道你不喜欢琼妃,可是你也不能这样骂她啊,儿是听宫人说的,并非琼妃。”陈煊见王太后怒发冲冠,连忙解释,“宫人的话你也信?你宁可相信一个宫人,你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你……”王太后纤细的手指指着陈煊,气愤的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六章:废黜太子封靖王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母后千万不要伤了身体,这件事朕一定查清楚。”王太后斜睨陈煊,“还查什么查,雅儿是被冤枉的,这么明显的事你还要查?说吧,你想怎么处置雅儿?”王太后努力使自己平复心情,坐回榻上,轻声叹了口气。 “准备将之……贬为庶民。”话音刚落,王太后的怒火像爆竹一样再次被点燃,“贬为庶民?他可是你的嫡长子,你贬他为庶民?陈煊,哀家告诉你,如果你敢贬雅儿为庶民,哀家也就没有理由留在这宫里了,哀家要去民间陪雅儿。”王太后再不跟陈煊废话,起身向玉明殿门外走去。 黄昏时分,晚天残霞,云彩如玫瑰色的羽衣,亦如通往天堂的地毯,温暖又细腻,却又显得苍凉悲慨,悱恻幽眇。陈尔雅每天早晨迎来第一缕朝阳,晚上又目送着最后一抹斜阳离去。如今,又到长天落霞的黄昏,他望眼欲穿,仰望窄小铁窗上的一方天空,多想变作飞鸟, 飞出这不见天日的大牢。 偶尔抚今追昔,却悔恨难平,他后悔当初没有听林子的劝告,没有听陈简的叮嘱,落得如今身陷囹圄的境地,明知是被冤枉,明知有人陷害,却无处诉说,也无人相信;他怀念曾经在宫里的生活,怀念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就算后来成为太子,也只是学文习武,却过得充实。 他以为,只要他与世无争就可以清净无忧;他以为,只要他与大家和平相处,就可以彼此坦诚相待;他以为,只要他有情有义,就可以换来肝胆相照。可是他错了,他太单纯了,皇宫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的地方,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斗杀场,表面上大家看似笑脸相迎,背地里却尔虞我诈,以陈尔雅的纯真思想,是斗不过这些老奸巨猾的贼子的。 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陈浩麟还是殷王,陈简还是秦王,陈治还是文楚王,陈尔瑜还是宋王,而他却成为了阶下囚,这或多或少对于陈尔雅来说都是一种讽刺,他今后该如何面对宫人的议论和目光? “生在皇室,难道非要学会勾心斗角才能百毒不侵吗?”陈尔雅蹲在地上喃喃自语,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的扫着地上的尘土,尘土被他扫出各种各样抽象的图案,他自己也不知道地上的图案究竟是什么。 这几天虞彦飞帮他送药,他的病已经痊愈了,肩上的伤口也结了痂,留下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悔字。他将带着这个字,度过今后的生命,这字,也将让他承受更多的舆论和语言攻击。 王太后走后,陈煊一个人坐在玉明殿里跟自己打心理战。他漫无目的的来到泠仙殿,盛夏时节,正是绿肥红瘦之时,周围的芭蕉叶宽大茂盛,好像一把把绿色的遮阳伞,随风摇曳。夏日的泠仙殿最常见的莫过于凤仙花,在宫中,每个宫廷女子都爱用这种花作染指甲的染料,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紫的若烟,淡雅清新,凤仙花一向成为宫廷女子的必备品,陈煊在泠仙殿种植凤仙花并不为谁,纯粹作为观赏的植物。 池塘里养着色彩斑斓的锦鲤,清澈的池水哗哗流动,鱼儿的嬉戏惊起点点涟漪,陈煊来到池旁,停留片刻后来到枝繁叶茂的芭蕉树下。 他想起了立陈尔雅为太子的那天。那天,阳光明媚,正是桃红柳绿,百花盛开的季节,芭蕉还没有此时这般茂盛,当时陈简就是建议让陈煊在这里命人点起火来,考验众皇子的应对能力。他身穿龙袍,躲在暗处,公主们都尖叫哭泣,皇子们到处乱跑,只有陈尔雅镇定自若,喊来宫人提水灭火,他觉得,那时的陈尔雅有自己年轻时的风范,于是,再三思量,立他为皇太子。 那个活泼善良,俊美儒雅的少年,在陈煊的脑海里掠过,他的一言一行,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在他眼前飞过,他那一声不卑不亢的“父皇”在他耳畔萦绕不息,这样如阳光一般美好的少年,真的会刺杀王太后吗? 从泠仙殿回去,陈煊慎重考虑了一番,就算陈尔雅没有刺杀王太后的动机,把他关入大牢,给他肩上刺字,已是众人皆知的事,若是就这样无罪释放,他面子上会过不去,想了半天,陈煊命人取来纸笔,拟下了一道圣旨。 第二天,陈尔雅独自一人还蹲在大牢里,陈煊就命人拿着圣旨来到大牢。陈尔雅躺在一堆干草上仰望着铁窗外纯净的天空,孤独的时光里没有人陪伴他,他想念林子,想念司马繎新他们,甚至是想念每天逼自己读书的那个先生,唯有这一方澄澈的天空可以给他一点抚慰。白天,他看晨曦掠过,鸟雀高飞;夜里,他看满天繁星,明月皎皎。一盏孤灯一个人,一方天空一世界,说的就是他此刻的境地。 听到有人进来,陈尔雅瞥了一眼门外,以为是送饭的宫人,结果看到是陈煊身边的执事太监。陈尔雅连忙起身,看到太监手拿圣旨进来,心里瞬间冒出了许多个猜想。 他想过无数个可能,这执圣旨将是决定他命运的权杖,他是生是死,是留是去,全凭圣旨里的内容,可无论陈煊如何决定,他都不能违抗父命,更何况,此人是九五之尊,何人敢与之抗衡?想到这里,少年衣袖下的拳头悄然攥紧,等待命运的宣判。 “陈尔雅接旨。”太监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深不可测的大牢,“臣接旨。”陈尔雅掀起衣袍,低头跪下,语气依旧不卑不亢,一如当年,仿佛从来没有被关入大牢,肩上的悔字亦与他无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陈尔雅品行恶劣,乖张叛逆,带剑欲刺皇太后,念此为朕嫡子,免去死罪, 即日起,废黜太子之位,降封为靖王,钦此!”免去死罪,降为靖王。陈尔雅清清楚楚,一字不漏的听完了太监念出的圣旨,是,对于他来说,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不是死罪,至少没有被贬为庶民,至少不会永远留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还被封为靖王爷,已经不错了,陈尔雅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伸手去接那块明黄色的,绘有飞龙图案的帛。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尔雅接下圣旨,太监面无表情的说,“还请靖王殿下把麒麟佩交出来。”麒麟佩?陈尔雅听到这句话,修长的手情不自禁的摸向腰间,那块润泽剔透的美玉,上面雕刻着威武霸气的麒麟,些许划痕证明它陪同一个个主人留下的沧桑;红色的流苏随风摇曳,蓝色的珠子好像指引他今后成长路上的明灯。 是陈煊亲手将此物交给他,如今又要亲手夺回。得不到的东西谈不上悲伤,得到后再失去才最令人沉痛,陈尔雅如今面临的就是此等局面。他抚摸着手里的麒麟佩,佩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些许墨香。他曾用它平息了金满堂之乱,隽秀的八个大字“承袭皇位,爱民如子”凹凸分明,那行侠仗义的往事还历历在目,如今,麒麟佩与青龙剑将要永远的离开他了,陈尔雅的心里是不舍还是不甘? 他递上麒麟佩,太监毫不犹豫的收走,在麒麟佩脱手的最后一刻,他的眼里满是悲戚。“好了,殿下,今日你就可以出去了,请吧。”陈尔雅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太监手里的玉佩,直到太监招呼他的第二声,他才回过神来。 多年以后,陈尔雅才明白,当初他能成为太子,并非通过了陈煊一个小小的考验,而是顺应了自古以来“立嫡不立长”的规矩,这其中,还包含着王太后对他的宠爱与陈煊对他的期望,只可惜,被奸佞之人破坏了这份绵长的爱意。 陈尔雅再次回到了墨染殿,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藏着他童年回忆的地方。再次回到这里,却是从太子贬成了靖王,心中的苦闷与酸涩好像决堤的河流,一起涌向了少年的心田,他没有想到,这藏着他太多回忆的地方,到头来就是他的归宿,待他弱冠之后,有了自己的王府, 这里的一切就与他无关了。 “雅儿。”一个温婉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蓦然回首,是程君怡,“雅儿,你回来了?”程君怡走上前去,抱了抱如今和她一般高的儿子。 “母后。”陈尔雅没有回抱程君怡,只是在她耳边轻唤一声,“本宫一早就听闻你被贬为靖王,又回到了墨染殿,尔雅,你不要为此感到伤心,风水轮流转,人的一生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母后过来看望你,就是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程君怡拍拍陈尔雅的肩,自己的眼圈已经情不自禁的发红了。 “母后。”陈尔雅伸手握住程君怡搭在他肩上的玉手,淡淡的说,“雅儿不因此悲伤,只是,失去了皇太子的位置,今后怕是无法护母后周全了,至于这继承权,雅儿早已看淡。”他才不稀罕什么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也不稀罕荣华富贵,他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程君怡,他只是想保护爱的人而已,上天为何不让他遂愿? “好孩子。”程君怡忍住泫然欲泣的泪水,摸了摸陈尔雅背后柔顺的长发,“肩膀上的伤好了吗?”程君怡上前轻轻褪去陈尔雅的衣袍,白皙的肩上赫然是一个墨色的悔字,这个悔字霎时刺痛了程君怡的双眸。 “母后,雅儿的伤已经没事了。”陈尔雅知道程君怡看到这个字会伤心,因为这是侮辱人格的象征,他赶紧把衣袍穿好,若无其事的说,“多亏了虞太医,我的伤才能好的这么快。” “雅儿,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程君怡终于忍不住,两行清泪滚下脸颊,她莫名其妙说出的这句话,陈尔雅瞬间读懂:她知道他自尊心强烈,她都看不过去的冤屈在他落在他的身上,他会不会想不开就此去寻短见? 第三十七章:分析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他只是一个孩子,他没有陈煊的遇事镇定和帝王风范,也没有程君怡的沉稳和老练,更没有那一个个文武大臣的心机,他的内心就像是一片纯净的桃园,只有潺潺的溪水和明媚的阳光。程君怡害怕他受不了这打击,怕他离她而去。 陈尔雅默默走上前去,替程君怡擦干了泪,待程君怡平复了情绪之后,他抬起头,一双如星辰般闪耀的眼眸坚定刚毅,他掷地有声的说:“我陈尔雅才不会像妇人一样去寻短见,我要扳倒陷害我的那些人,如今我虽然失去了曾经的东西,那也只是暂时。太子之位不可丢,文苍江山不可弃,母后之心不可伤,父皇之举要谅解,我绝不会放弃我自己,也绝不会让那些卑鄙小人逍遥法外的!”程君怡默然听着,心里的欣慰与感动让她喜极而泣,她为有陈尔雅这样的儿子而感到骄傲,他永远都是她心里那抹最温暖,最明亮的光辉。 那日之后,陈尔雅就把自己关在墨染殿里,足不出户,宫人们都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些什么,教陈尔雅读书的先生也许久未来了,大概知道了他是“逆子”这件事,所以不肯再教他了吧? 陈尔雅不愿意出宫的原因就是不想面对宫人们的那些指指点点和流言蜚语,一朝失利,生在皇室,就像拔了毛的凤凰一样,连一只鸡都不如,陈子睿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的母妃因为被打入冷宫,他从一个皇子变成了任人欺负,连个下人都不如的孤儿,陈尔雅如今何尝不是?程君怡虽有来看望过他,可面对众人的议论纷纷, 满天飞来的舆论,就算是有十个程君怡,也管不了宫里那么多张嘴,更何况现在他在别人眼中是个罪人,理不直则无底气,他根本就没有理由去反驳。 “太子殿下,我们来看你了!”司马繎新门都不敲,一把推开雕花檀木门,见陈尔雅手握一卷书,另一只手捧着脸在发呆,听到他们进来,陈尔雅着实被吓了一跳。 王真见事情不妙,一把拍在司马繎新的后背上,随即款款走上前去:“太子殿下,您终于出来了,在下与司马兄许久未见您,近来可安好?”陈尔雅扔下手里的书卷,把目光移向满脸带笑的王真,“今后我是靖王,不是什么太子殿下,你们不要乱叫,坏了宫里规矩弄不好可是要杀头的。”陈尔雅的语气淡而冷漠,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 司马繎新进门的那句太子殿下本是无心之过,但刚刚被废黜太子之位的陈尔雅听到那声“太子殿下”总觉得是在讽刺他,他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司马繎新还笑嘻嘻的叫他太子殿下,这不是明显在羞辱他吗? “是是是,靖王殿下,你近来可安好啊?”王真赶忙改口,司马繎新想插话,王真在身后悄悄拉住他的衣袖死活不让他说一句,“王兄觉得,一个从大牢里出来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陈尔雅抬眼望着二人,目光中看似是冷淡,冷淡中却隐隐蕴藏着忧伤。 “殿下,属下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王真吸了吸鼻子,一阵酸涩袭来,哽咽的说不下去。这几天宫外都传的沸沸扬扬了,皇三子陈尔雅带剑刺杀王太后,关入大牢,肩上刺字,这些他都知道,他只是不想再刺激他,作为他的手下,在他收留自己的那一刻,王真就一直想着报答这份恩情,如今主人失落,他怎么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呢? “没关系的,我和司马兄都会陪着殿下度过难关的。”王真伸出手,犹犹豫豫搭上陈尔雅的肩,轻轻拍了拍,就像他们初识之时,陈尔雅带他们来东宫,他与他们俩勾肩搭背一样。随即,王真的眼中流下一滴泪,他擦掉了眼泪,努力向陈尔雅扯出一抹笑来。 陈尔雅长身玉立,站起来回头注视着王真:“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什么哭,像个妇人一样。”王真立马止住了泪,“本王不是有意躲在这墨染殿中任自己颓废堕落的,只是外面议论纷纷,出去只会扰乱我心,我现在需要平复一下情绪。”陈尔雅说罢,掀袍坐回了桌案前。 “可是殿下,您也不能光待在这里啊,你想想你的小皇弟,要不是属下与司马兄这几日轮流保护,他估计又被人欺负了。”说起陈子睿,陈尔雅差点忘了他,这几日他连自己都顾不上,又如何分心去想他呢? “可是我如今失去了一切,又拿什么护他周全?”陈尔雅无奈的一拳打在桌案上,“殿下您放心,子睿殿下现在居住在您的偏殿,我们一听到你被贬为靖王,便带着他来到这里了。”陈尔雅听了王真的话,心里实在佩服他想的周到,不由得笑了笑。 “好,明日我出去看看。”陈尔雅拿起书卷,遣散了司马繎新二人,继续攻读诗书。 第二天,陈尔雅走在宫苑里,看到一群宫女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见到他过来,都闭口不谈了。是在讨论他吧,陈尔雅低头苦笑了一下,这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尽管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这场面仍然有点接受不了。毕竟从一时风光的太子忽然变成了如今众人口中议论的对象,换做谁也是无法接受的。 “皇兄!”陈子睿不知何时从偏殿跑了出来,一身淡蓝色长袍,外罩水蓝色对襟长衫,俨然一个文雅的小公子,他来到陈尔雅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皇兄,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吧?你好几天没有回来,子睿很怕皇兄会一去不回。”陈子睿抱住陈尔雅,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霭,陈尔雅把手放在他背上,努力笑笑说,“子睿,皇兄这不是没事吗,你别担心,好好读书习武,将来以后不要再让他们欺负你。”陈子睿点点头,好像只要是陈尔雅说的话,他都会听。 杨琼妃听闻陈尔雅已搬入墨染殿居住,不由得打翻了桌子上的果盘。婢女赶紧走上前去把地上的水果收拾掉,看着杨琼妃怒气冲冲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娘娘息怒,这是怎么了?”杨琼妃站起身,头上的金钗步摇疯狂的摇曳,就像她此刻愤怒不安的心。 “那个陈尔雅,竟然没有被陛下贬为庶民,如此也罢,还封了靖王,你叫本宫如何息怒?”杨琼妃咬牙切齿,一张如花容颜扭曲的分外可怕,可怕中带着妖娆,她温柔起来的样子夺人心魄,愤怒起来的样子却像是吃人的女魔头。 “哈哈哈哈哈!”杨琼妃大笑一阵,笑完后回头对婢女说,“你不要忘了,本宫对付他一个青涩又单纯的小子有的是手段,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杨琼妃目露凶光,仿佛要把陈尔雅撕成碎片。 墨染殿的大殿之上,陈尔雅把自己生平最信任的人都召集了过来。陈简一身墨蓝色长袍,依旧风度翩翩,清秀儒雅,陈子睿年少,但在经历了那么多变故之后也开始变得成熟起来,王真站在陈尔雅身后,司马繎新站在门外把风,三个皇子好像是在进行什么保密活动,他们一起坐在桌案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案上的一张纸。 白净的纸上写着几个名字,分别是:皇上,太后,杨琼妃,不明宫人。他们聚精会神的研究着上面的名字,好像这张纸上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等待他们去发现。 “这四个人中我敢保证皇祖母绝不会是凶手。”陈简看了半天纸上的字,抬起头严肃的说,“她只是无意中成了凶手的一颗棋子。”陈简拿起桌案上的狼毫,用朱砂勾掉了王太后。 “那还剩下三个人,会是谁呢?”陈尔雅喃喃自语,一旁的陈子睿用稚嫩的声音说,“皇兄,会不会是父皇不喜欢你,故意要找借口杀了你呢?”他的推测一出口,立马遭到了陈简的反对,“子睿,父皇就算不喜欢尔雅,也不会干出这种事的,我不信。”陈简的话让陈子睿马上噤若寒蝉,陈尔雅开始思量起了陈子睿的话。 如果凶手真的是陈煊,他为什么要讨厌自己呢?当初是他亲封自己为皇太子的,他若讨厌自己,太子也不会轮到他做吧,况且,如此卑鄙的手段,绝不会是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子能做出来的事,纵然陈煊冷酷无情,但虎毒尚且不食子呢,所以,陈尔雅也认为陈子睿的判断根本无法成立。 或许是他从小没有人关爱,受尽了白眼和虐待的缘故,他认为,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置他于死地,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讨厌他,欺负他,所以他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在陈子睿眼里,陈煊不是他的父亲,只是高高在上的文苍国君王,他只有魏妃一个母亲,如今还很难见到,从他懂事起,他的印象里就没有父亲一词,他也不知道父爱究竟是什么感觉,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指向陷害陈尔雅的凶手是陈煊本人。 “子睿,我也觉得父皇不可能有加害于我的心,我们再找找其他人吧。”在陈子睿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陈尔雅用朱砂笔划掉了陈煊。 “尔雅,我在那几日上朝的时候,看到父皇的眼神中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好像是恨铁不成钢,那几日你正被关在大牢里,由此可见,父皇不希望你这样,如果他真的想害你,不可能有这样的情绪。”陈简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个人是谁?你们一直没有说到她。”王真把手指点在杨琼妃三个字上,询问陈尔雅道。 “她是父皇的宠妃,长得如花似玉,曾与我母后一同长大,听说父皇第一个娶的女子便是她,那时候父皇尚未登基为帝。”听了陈尔雅的介绍,王真低头沉吟片刻,“陛下娶的第一个女子,是明媒正娶的吗?” 第三十八章:那些尔虞我诈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非也,她是商人的女儿,她的父亲是给皇宫进贡绫罗绸缎的,后来她与我父皇相识,父皇成为太子后,把她迎娶进东宫,做了侧妃,并无媒妁之言,故而算不得明媒正娶。”王真点点头,陈尔雅的回答证实了他心中的疑惑,这也就是杨琼妃本是陈煊第一个娶进门的女子,如今却为何不是皇后的原因。 “怎么了?”陈尔雅疑惑的看向王真,“我怀疑这个人可能是凶手。”王真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所有人都觉得,杨琼妃不过是一介女流,又出生在商人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就连陈简也忽略了她的存在,现在王真提起来,陈简才想到此人的存在。 “你的分析无论如何我都想不通,她在后宫是最为得宠的嫔妃,她有什么理由去陷害尔雅,尔雅与她并无过节。”陈简淡淡的说,“秦王殿下,这您就不懂了吧,就是因为她最得宠,所以才敢如此为之。”王真在原地踱了几步说。 “殿下你想啊,这女人明明和陛下是青梅竹马,陛下对她也是宠爱有加,可她却偏偏没能成为皇后,而当朝皇后娘娘却是靖王的母亲,你说她有没有理由陷害靖王殿下呢?”王真说出了自己的分析,陈简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那这个不明宫人和这些人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陈尔雅盯着纸张问。 “首先,我们需要搞清楚杨琼妃的作案过程。”陈简取来纸笔,蘸上墨汁,“假设,琼妃就是凶手,那在你带剑刺杀皇祖母时,她应该在什么地方?”陈简随便在纸上画了几个方块,标注上名字,让当时他偷窥到的情景重现在纸上。 “尔雅,你那日带剑去甘露宫的时候,皇祖母和琼妃是去赏荷了对吗?”陈简问,“嗯。”陈尔雅刚刚回答完,忽然想起了什么。 “皇兄,我明白了,这根本就是她设的一个圈套,如果皇祖母真的召我去甘露宫,那她应该等我才是,而不是去和琼妃赏荷,那如果是这样的话……”陈尔雅幡然醒悟,“在我去甘露宫的七天前,那个说让我带青龙剑去甘露宫一叙的太监也是杨琼妃的人,皇祖母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都是她一手设计的!”陈尔雅想明白了这些,悔恨不已,都怪当时自己没有慎重考虑一下,想也不想就带着青龙剑去了甘露宫。 “对,这一切可能都是杨琼妃布的局,为的就是陷害你,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你和皇后娘娘失宠,她趁机上位。”陈简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好歹毒的心,如果不是你平时行的正,估计现在早就没命了。”陈简并不知道陈尔雅免去死罪是王太后从中相助。 “可是,我与大皇兄,治儿相处的那么融洽,她为何要置我于死地?”陈简无奈的摇摇头,“尔雅,在这皇宫里,并非你对谁好,谁就一定要对你坦诚相待,皇宫里的法则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从中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在这等富丽堂皇的地方,有权才是一切,什么情义,肝胆相照,在这里,统统都不存在的。”听了陈简的解释,陈尔雅不禁有些心酸,他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他看过许多史书,他也明白生在皇室,手足相残是不能避免的,但他想,只要他真诚待人,这种手足相残的事情是不会落在他的身上的,那陈浩麟和陈治以后会不会也因为杨琼妃与他对抗? “皇兄,那我们以后,还有大皇兄,治儿, 都会成为敌人吗?”陈尔雅怔怔的问,陈简听罢,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这谁又说的清楚呢,生在皇室,任何人都有可能沦为政治的牺牲品,有时候甚至连一个小小的宫人都会牵扯到,更何况我们这些王公皇子?”陈简虽是没有正面回答陈尔雅的问题,但陈尔雅已能从他的话中听出几分真相了,陈简的话中暗藏着他们的未来,这个未来很可怕,很血腥,陈尔雅隐隐能看到它的样子,如今只不过是不敢承认罢了,几年之后,陈简的“暗示”果然一语成谶。 “皇兄,我不希望我们以后会变成这样。”陈尔雅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句话,眼里是渴望又略显惧怕的情绪,他害怕未来,害怕与陈简等人今后从兄弟变成兵戎相见的敌人,此生生在皇室,完全是身不由己,为何这样的命运偏偏会落在他这种重情重义的人身上? “尔雅,你现在想的不是以后,而是现在。”陈简无奈的叹口气,“皇兄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只有成为了皇太子,你才能拥有保护所爱之人的能力,可你现在失去了这道保 护 伞,是不是该重新考虑如何保护他们了?”陈简的话引起了陈尔雅的深思,是啊,他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还背上了不忠不孝的罪名,以他现在的能力,若杨琼妃等人再来谋害他们,他根本无法招架。 “后宫的女人个个心狠手辣,俗话说最毒不过妇人心,她们都是蛇蝎美人,若凶手真是这个琼妃,那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陈简一语中的,说出了这其中的弊端,“皇兄何出此言?”陈尔雅不解,他觉得,如今她已害他被贬为靖王,她总不至于害死他吧? “她真正的目的是将你和皇后娘娘一网打尽,不给你们留下任何后路,她好成为皇后,让她的儿子做皇太子,如今她的目的没有达到,你不但好好的待在宫里,皇后娘娘也没有被废黜后位,你只是丢了个储君,今后将功补过了,难道父皇就不会再次册封你为太子吗,她是何等精明,当然明白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听罢陈简的一席话,陈尔雅才明白皇宫是一个多么危险阴暗的地方,他每天实则是在刀尖上行走,走的越高就越容易成为那些人谋害的目标,陈尔雅当初还单纯的认为,只要他与世无争,别人肯定就不会来害他。 “皇兄,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把此事告诉父皇?”陈尔雅起身准备向门外走去,陈简一把拉住了他,“你去了谁会信你,我们手上也没有直接指向杨琼妃陷害你的证据,就算去了也不会信你。”陈尔雅有时候就是太冲动了。 “那怎么办?”陈尔雅问陈简,“这次就算便宜她了,除非我们抓住那个给父皇报信的宫人,可是我们连这个宫人的面都没有见过,不可能找到的。”陈简也感到很无奈,明知道凶手是杨琼妃,却没有办法让她绳之以法。 绘着仕女图的紫檀木屏风好像一个婀娜的女子一样立于苏凝宫中,淡紫色的轻纱垂下,显得朦胧又梦幻,好像进入了仙境一般,住在这里的人一定是个绝色美人亦或是隔世的仙子,然而,令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住在这里的人既非仙子又非圣人,而是一个蛇蝎美人。 杨琼妃一双杏眼正盯着一个首饰盒看,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愤怒和嫉妒,好像这个首饰盒欠了她债一样。首饰盒上不知何时被她用金簪刻上了两个名字,这两个名字便是陈尔雅和当朝一国之母程君怡的闺名,正如陈简所言,这次的陷害没有成功,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程君怡,这个贱人!”杨琼妃把金簪倏然扎在首饰盒上,那个地方正刻着程君怡的名字,“还有这个野种,本宫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杨琼妃又拔出金簪,金簪像匕首一样又刺在陈尔雅的名字上,杨琼妃白皙的手上青筋暴起,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那火焰好像能烧毁一片森林,烧毁每一个她看不过眼的人。 杨琼妃发泄完,把首饰盒命人拿去焚毁,随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有个表妹,叫汪素心,年芳十八,生的水灵,肤如凝脂,如花似玉。若是能入宫,以汪素心的美貌,她们姐妹二人一定能像赵飞燕姐妹二人一样,享尽帝王专宠,陈煊本来就不喜欢程君怡,到时候她们两个哄陈煊开心了,陈煊就像那汉成帝一样,自然对她们姐妹俩百依百顺。程君怡失宠后,即使她是皇后,又能如何? 想到此计,杨琼妃在陈煊再一次驾临苏凝宫的时候与他讲起了自己的表妹。陈煊对杨琼妃依旧未变,看到她便像看到一颗珍贵的夜明珠一般,迫不及待的想把她捧在手心,生怕摔碎。杨琼妃今天穿了一件紫色纱裙,裸露在外的香肩如羊脂玉一般,并未罩上华丽的外衫,她手执团扇,云鬓松散,媚眼如丝,在陈煊眼中,此刻的杨琼妃就是仙女下凡。 陈煊坐在凉席上,把杨琼妃拥入怀中,闭目闻着她身上浓烈的脂粉香。杨琼妃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一样,依偎在陈煊怀里,那柔弱娇媚的样子,令谁看来都不由得想去怜惜。 陈煊看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喜笑颜开:“爱妃,朕自打那次来过之后就很久没有来看你了,朕不在的时候,你还好吧?”杨琼妃听罢,沉吟片刻,柳眉微蹙,柔声说,“好什么好,陛下不在的这段时间,臣妾都快害相思病了。”说罢,羞羞答答的把脸埋在陈煊的怀里。 陈煊听完杨琼妃的话,脸上的笑意更甚,他把杨琼妃搂得更紧,好像生怕她跑掉一样。随后陈煊托起她的脸颊,一张花容月貌便呈现在陈煊眼前,那双杏眼温柔似水,殷红的薄唇微微张开,隐约露出洁白的贝齿,柳眉如黛,娇羞的神态让陈煊深深沉迷其中。 “朕也想多陪陪你,只是,政务在身,再说,天天来你这里,会被宫人说闲话的,传到母后那里,母后又不高兴了。”陈煊表示自己很无奈,不能无时无刻陪在她的身边。 第三十九章:神医世家大小姐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杨琼妃娇嗔道:“陛下根本就是不在乎臣妾,是不是陛下这里,只装着皇后娘娘啊?”杨琼妃的纤纤玉指点在陈煊的胸口上,“没有的事,朕心里怎么可能有她,立她为后实属迫不得已。”自从陈尔雅“刺杀”王太后的事发生之后,陈煊对程君怡更是没有一点好感,之前还是念在青梅竹马的份上把她当妹妹,可她“教子无方”,陈尔雅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陈煊如今对程君怡的态度只是不冷不热,哪里还会想着她? 杨琼妃和陈煊寒暄了一会,忽然话锋一转,娇声问道:“陛下可知西汉时期汉武帝的宠妃李夫人?”陈煊点点头,杨琼妃接着讲,“听闻这位李夫人拥有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汉武帝见了她瞬间为之倾倒,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沉迷于她的美貌无法自拔,她的哥哥李延年更是歌颂她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杨琼妃娓娓道来,婉转的声音好像一只夜莺在朝阳中尽情的歌唱。 “你给朕讲这个故事是何意?”陈煊伸手抚上杨琼妃的脸,温柔的问,“陛下觉得李夫人美吗?”杨琼妃并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这样的绝色佳人,不要说见过,就是没见过,光听史书记载,也没有几个会说她不好看的。”杨琼妃的玉手顺着陈煊龙袍上绣龙的纹路缓慢游走,“陛下想不想得到这样的佳人?”听了杨琼妃的话,陈煊抚摸杨琼妃脸颊的手顿时停住,杨琼妃注意到了他细微的动作,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 “在朕心目中这样的佳人不就是你吗?”陈煊不自然的说出了这句话,“陛下说笑了,臣妾不过是一个商人的女儿,得陛下宠幸才入宫为妃,算得了什么佳人呢?”杨琼妃委屈兮兮的说。 “朕不管他们怎么看你,在朕眼中你就是一个大美人。”杨琼妃眉开眼笑,“那陛下到底想不想得到这位佳人?”杨琼妃撒娇道。 “不知爱妃所言的这位佳人是何许人也?”陈煊还是心动了,喜欢漂亮的女子果然是每个男人的天性,“这佳人啊,陛下如果想得到当然是件很容易的事,臣妾有个表妹,年芳十八,姓汪,闺名素心,陛下若愿意,臣妾立马写书信差她入宫。”陈煊一听是杨琼妃的表妹,更加恨不得想立刻把这个女子纳入后宫为妃。 夏日炎炎的午后,陈尔雅用过午膳,便来到了太医院,额前一缕青丝被汗水粘在脸上,有些凌乱,但这丝毫不影响其俊美的容颜。太医院门口,几个人看着他议论纷纷,为此陈尔雅早就习以为常,他若无其事的走过去,那群议论他的太医瞬间不说话了,埋头各忙各的事,陈尔雅见此情景,在心里不屑一顾的鄙视了他们一番。 陈尔雅走到门口,这才有一个人上来和他搭话,此人年龄大约在二十岁左右,应该是负责配药的小太医,他见陈尔雅过来, 忙拜了一拜,恭敬的问:“不知靖王殿下来太医院是有何事?”陈尔雅微微一笑,“我来找虞太医,不知他可在?”配药的太医点点头,带陈尔雅进到太医院,在一处晾晒药材的地方找到了虞彦飞。 虞彦飞正在挑拣药材,一双白皙纤细的手像江南采茶的女子一样,在一堆粗糙暗淡的药材中挑拣,他低头做事,认真起来的样子恍若一个女孩,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剪影。 “彦飞!”陈尔雅唤了一声虞彦飞,欢笑着走过去,好像是见到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虞彦飞侧头一瞥,看到是陈尔雅,忙放下手里的活,上前给他行礼。 “好了,我如今都被贬了,你就不要给我行礼了,好歹都认识这么久了, 就算不是兄弟也是好朋友了,是不?”陈尔雅一把勾住虞彦飞的肩,大大咧咧的笑笑。谁知虞彦飞挣脱开陈尔雅的手,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见虞彦飞挣脱开了自己,陈尔雅的热情像是被泼了冷水一样,心里有点失落:“喂,你干什么啊,我如今被贬了,你好歹用不着这样吧,真是态度大变。”陈尔雅也不生气,撇撇嘴说。 “殿下赎罪,并非是在下瞧不起您,只是,请殿下分清楚身份尊卑。”虞彦飞仍旧低头说,“什么身份尊卑,只要是帮助过我的人我才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呢,你再怎么说也是个一品太医,是不是?”陈尔雅说着,想再次上前与他称兄道弟,勾肩搭背,虞彦飞再次不动声色的躲开。 “不知殿下酷暑炎炎,来太医院找在下作何?”陈尔雅听罢,展颜一笑,“当然是来谢谢你啊,上次在牢里还欠你一句谢谢呢,没有你,我现在一条手臂怕是都废了。”虞彦飞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端起挑拣好的药材欲要离开。 “哎,别走啊,我还有话没说完。”不知是虞彦飞走神没听到,还是他压根就懒得理他,虞彦飞像是无视了陈尔雅的话,低头只顾向前走路,全然不理会陈尔雅的叫唤。陈尔雅疾走几步,情急之下拽住了虞彦飞的发带,发带脱离头发,三千青丝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虞彦飞手里的筛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药材散了一地,他回过头,有些埋怨的看着陈尔雅。陈尔雅手里抓着一截青色发带,呆愣愣看着回过头来的虞彦飞。这一瞬间,陈尔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虞彦飞哪里是什么清秀的公子,分明是个正直豆蔻年华的姑娘! “你……你是女孩子?”陈尔雅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虞彦飞结结巴巴的说出了这几个字,手里的青色发带随风飞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尔雅不明所以。 “殿下,我……”虞彦飞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我不怪你欺骗,你心里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陈尔雅上前把发带还给她,轻声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虞彦飞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陈尔雅。虞彦飞的父亲是神医世家的传人,她作为虞神医唯一的女儿,从小就被父亲灌输了许多医学方面的知识,八岁便能背下一本《黄帝内经》,十岁就认识上百种药材,后来来到太医院给虞神医打下手。有一次,虞神医外出采药,在悬崖上看到了一颗千年灵芝,当他前去采摘之时,不料脚下一滑,便跌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再也没能上来,可怜留下了虞彦飞这一个女儿,无路可走。 程君怡听闻此事后,来到太医院,她见虞彦飞生得清秀温婉,又聪慧玲珑,只有虞家的医术是当今世上无人能及的,所以才享有神医的盛名,程君怡不忍这高超的医术就此埋没,于是向陈煊禀报,破例让她承袭父亲的官位,封为一品太医,女扮男装,进入太医院,化名虞彦飞。 “难怪母后总是喜欢去太医院找你,难怪你不愿和我结拜为兄弟。”陈尔雅这才恍然大悟,“哎,不过你真名叫什么啊?”陈尔雅又像想起什么一样,说道:“罢了,女孩子的芳名是不能随便给人知道的,你不愿说我以后就叫你彦飞好了。” “告诉你也无妨,只是,这秘密以后再也藏不住了。”虞彦飞心里有些埋怨陈尔雅一时的毛手毛脚,要不是他拽掉了自己的发带,自己这女扮男装的身份谁也不会发现,“小女子名叫虞燕飞,取自《诗经》中燕燕于飞,差池其羽的诗句。”虞燕飞在地上用树枝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陈尔雅看着地上娟秀的字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原来这太医是个女子。”自从陈尔雅被从大牢里放出来后,陈景渊就派人日夜监视他,这是他与陈治一起想出的办法,他们生怕陈尔雅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要是他敢为自己澄清,他们就出面阻止他澄清,决不能让陈尔雅洗脱“刺杀”太后的罪名。 “五殿下,卑职回来了。”监视陈尔雅的人来到陈景渊的宫殿,陈景渊正在吃着一个蜜桃,“嗯,情况如何?”他把吃剩下一半的蜜桃随手一丢,站起来问那侍卫。 “回殿下,那陈尔雅倒是没干什么,只是他无意中发现了虞太医的秘密。”陈景渊没有说什么,示意他说下去,“那虞太医是个女子啊,她父亲曾是太医院的一品太医。”听了侍卫的话,陈景渊遣退了他,坐下来兀自细想。 “虞太医竟然是女儿身,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陈景渊摸着自己的下巴,望着挂在面前的鸟笼,鸟笼里的花鸟正叽叽喳喳叫个没完,欢快的样子像极了陈景渊此刻兴奋活跃的内心。 盛夏的清晨,微风带着一丝清凉徐徐吹来,这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透明的露珠划过草尖,滴落在地上,悄悄滋润着土地,好像春天无声的细雨。 自从杨琼妃对陈煊说过自己的表妹后,陈煊每日辗转难眠,寤寐思服,他有时会在梦中梦到这位佳人,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用温柔如水的眼神频频回眸遥望陈煊,他们两人的面前隔着一层薄薄的雾霭,陈煊看不太清楚佳人的容颜,只觉她身上自带幽香,有着一张倾世笑靥,她的微微一笑,便会轻易令他陶醉其中。 陈煊在梦中看到这位佳人身着淡粉色轻纱衣裙,像凌波仙子一样,迈着轻盈优雅的步履,若即若离,明明近在咫尺,却牵不到她的纤纤玉手,明明隔的很远,却又觉得她近在眼前,只一步之遥,便能与对面的佳人相会于宫中。 第四十章:仇起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自那日以后,陈煊就派人频频催促杨琼妃,让她的表妹快点进宫,杨琼妃每次听到太监的催促,都是嫣然一笑,让太监回去告诉陈煊,她自然会通知汪素心速来皇宫,加入选秀之中。第二天,杨琼妃便接到太监的话,他说,陛下吩咐了,汪姑娘要是同意进宫了,他自会派人马前去把汪素心接入宫中,不需要参加什么选秀,直接纳为皇妃。 杨琼妃这是给陈煊抛的美人计,因为她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天子这种尊贵身份的人,没有谁是不会怜香惜玉的,更没有谁会白白放过一个美人,相反,他们会想方设法把天下的美人都纳入他们的后宫,陈煊也不例外,口口声声说着只爱杨琼妃一个,但见到美人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性,杨琼妃并不怨恨陈煊,相反她还非常感谢他,毕竟,陈煊宠幸的人是自己的表妹,不是别人,她成了一国之母后,会替汪素心求取琼妃的位置。 汪素心的父亲是京城某县的县令,家境比杨琼妃要好些,陈煊没有告诉王太后,自己要纳汪素心一事,因为他害怕王太后向他打听汪素心的家室,一旦让王太后知道汪素心是杨琼妃的表妹后,肯定不会同意他纳她为妃。 程君怡坐在梳妆镜前,拿起花钿贴在眉心偏上的位置,眉间的红色花钿呈莲花形状,好似心头一点朱砂。镜子里的女子温婉丽质,清新明媚,气质出尘不凡,云鬓上戴着九尾凤钗,耳上缀珍珠耳环。 “娘娘,您今天这花钿贴的可真好看。”秀秀站在程君怡身后,瞧着镜子里的美人,喃喃的说。程君怡往脸上擦了些胭脂水粉,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秀秀,嫣然一笑。 “好看吗?”程君怡问秀秀,秀秀点点头,“打扮的再好看又如何,人常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本宫就算是西施转世,煊哥哥他也不会来看我一眼。”程君怡叹口气,微蹙着柳眉,眼里的情绪有些怅然若失。 自从陈尔雅被关入大牢之后,陈煊就再也没来过凤鸣宫一次,哪怕是来看看她都没有。他或许对他们母子早已失望透顶,她空守着这后宫之首的位置又有何用,还不如杨琼妃那个一品的妃子得宠,自古以来,皇后的权力虽然比嫔妃大,但永远没有嫔妃博得帝王的宠幸多,陈阿娇如此,吕雉如此,程君怡同样未能免俗。 “娘娘,您别太伤心了,陛下不来看娘娘,一定是因为政务繁忙。”秀秀上前安慰程君怡,“政务繁忙?可是最近本宫听闻陛下并不忙啊。”陈煊为什么不来看望程君怡,程君怡心里其实早已心知肚明,只是她一直在逃避,不愿意承认罢了。 正当秀秀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宫女进来通报说有人要见程君怡,程君怡不知是谁要来见她,她遣退了那个宫女,和秀秀一起走出宫门,看到一个少女立于高高的台阶之下。 少女眉清目秀,虽无沉鱼落雁之貌,但也算清秀婉约。她一身绿萝裙,裙摆下隐约可以看到她脚上的淡黄色绣花鞋,三千青丝梳成少女的双垂髻,发髻两边各戴了一支淡粉色珠花,显得俏皮可爱。 程君怡一开始还没有认出这个少女是谁,直到她走下台阶,来到少女面前,才看清是虞燕飞。程君怡二话没说,拉起虞燕飞就往宫里走去,神情比平时严肃了许多,一旁跟随的秀秀不明所以。 “参见皇后娘娘。”虞燕飞低头向程君怡行了一礼,福了福身子,“燕飞,你这样穿着裙子明目张胆走在宫内,还来见本宫,不怕被人发现?”程君怡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愠怒,耳朵上的耳坠在轻轻摇曳。 “皇后娘娘,都怪卑职粗心大意,才暴露了女儿身。”虞燕飞跪在程君怡面前,生怕惹怒了面前尊贵的妇人。程君怡听到虞燕飞的话有点不敢置信,她怎么这么不小心,把守了两年多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过了许久,程君怡才说:“说说你是怎么暴露的,现在有多少人知道你的身份了?”虞燕飞不敢怠慢,连忙一字一顿的回答,“回皇后娘娘,只有靖王殿下一个人知道。”程君怡听虞燕飞说这件事只有陈尔雅一个人知道,这才松了口气。 “雅儿是如何知道你的身份的?”程君怡叹口气继续问道。这个儿子总是这么调皮,之前触怒了陈煊,如今又揭穿了虞燕飞女儿身的秘密,程君怡为此感到有些身心疲惫,当初国师占卜出他是圣星转世的预言如今让程君怡有些怀疑。 “殿下他本来是想去感谢卑职的,后来不小心扯掉了卑职的发带,这才被殿下发现了卑职女儿身的秘密,如今除了殿下一人,尚且无人知晓这个秘密。”听罢,程君怡说,“既然只有尔雅一个人知道,那你的身份暂且还是可以隐瞒一段时间的,你继续女扮男装,做好太医这一职务,不要再这样明目张胆的穿着女装出来。”程君怡说罢,便不再理会虞燕飞了,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一旦被想要害她的嫔妃捏住这个把柄,就是王太后出面替她说话,她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因为文苍国自古以来就不允许女子入朝为官,就算是一个芝麻小官或者闲杂职位也是不允许的。 “怪就怪虞家只有她这一根独苗,她没有兄弟,而本宫与陛下又不想文苍失了这样一个人才,更不想这高超的医术就此埋没,所以才用这种办法把你留在宫中。”程君怡望着虞燕飞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华丽的宫殿里充斥着浓浓的熏香,绘满仕女图的云母屏风伫立在宫内,付婉妃和陈景渊母子俩面对面坐在梨花木太师椅上品着一杯碧螺春。 “这么说,那个虞太医是个女子了?”付婉妃的纤纤玉指上涂满了鲜艳的红色蔻丹,云髻上戴一只金步摇,步摇上的金丝珠帘垂在她的鬓边,轻轻摇曳,顾盼生辉。 “是的,而且,这个太医是皇后把她安排到太医院的,渊儿想……”还没等陈景渊说出下半句,付婉妃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既然是皇后安排她进太医院的,那她可真是幸运啊。”陈景渊当然听得出自己母亲话里的意思她是想在这件事上做点手脚,至于能不能危及到程君怡的地位,这陈景渊就不得而知了,但引起一点骚乱,还是可以的。 “这件事就交给你和陈治了,一定要办好。”付婉妃轻抿一口茶水,像一个普通母亲一样,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是,母妃,渊儿一定办好这件事。”话音落罢,深蓝色长袍的少年缓缓退出了华丽的宫殿,带走了此处的一缕幽香。 夕阳西下,残云妆就,满天红霞像女子的红纱一样遮住了碧蓝的天穹,仿佛是为了文苍君王即将迎来的一件喜事而准备一般,碧禧宫上下没有任何热闹的意味,而天边的红霞却格外灿烂夺目。 陈尔雅一身白色细软绸缎长袍,袖口绣着精致的金丝窃曲纹,霞光映照在他的身上好像为他披上一件出征的战袍,披散在背后的三千青丝像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眉目如画,眼中透露出一丝属于少年的活泼和调皮,黑色的皂靴踏过每一块青石砖,身上淡淡的墨香融入风中。 陈尔雅来到太医院,门口的那些小太医依旧对他议论纷纷,这些言论已经在陈尔雅的耳边萦绕了半月之余,他如今早就习惯了,任凭宫里的人在他背后议论什么,说出多难听的话,他都可以付之一笑。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入太医院,大摇大摆的去找虞燕飞。此时,虞燕飞正在看一本医书,听到陈尔雅来了,放下手里的书本上前给他行礼。 陈尔雅一见虞燕飞和以前一样,还是一身男装的时候,奇怪的问她:“哎,你怎么不穿裙子了,我昨天看你去见我母后的时候穿了裙子,你穿裙子才好看啊。”虞燕飞本来想跟他解释,听陈尔雅这么一说,不禁红了脸,“皇后娘娘说了,让你不准把这件事到处乱说,我的身份还可以隐瞒一段时间,因为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陈尔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陈尔雅看着虞燕飞微微一笑,“不过,你穿裙子的样子真的很好看。”虞燕飞刚刚被陈尔雅一说就不好意思了,现在陈尔雅又说,白皙的脸颊瞬间红的像窗外天边的晚霞。 “谢……谢靖王殿下夸奖。”虞燕飞低声说道,陈尔雅疑惑的说,“平时伶牙俐齿的,今天怎么结巴了?”虞燕飞被陈尔雅这么一问,更加慌乱,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偷偷躲在暗处的陈景渊尽收眼底,他忽然觉得,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女有点可爱,有些不忍心让她也跟着蹚进浑水,但想到付婉妃的话,她只是一个陌生的少女而已,付婉妃是他的母亲,出卖她又算的了什么呢? “怪,就怪你跟陈尔雅走的太近,谁叫你碰见他,认识了他呢?”陈景渊低声言语,随后像一只永不见天日的幽灵一样隐入黑暗中。 “对了,我之前还想跟你结拜兄弟的,可是现在知道了你的秘密,当然就不能结为异姓兄弟了,我们做朋友吧,好不好?”陈尔雅转移了话题,再一次热情的向虞燕飞伸出了手。 第四十一章:陈煊迎娶汪素心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虞燕飞低下头,沉吟片刻,点点头,声若蚊呐的说了声“好”,陈尔雅随即喜笑颜开。自这以后,陈尔雅与虞燕飞的往来渐渐增多,陈尔雅总是把虞燕飞当妹妹一样,时不时的给她带些宫里的水果来,虞燕飞也会教陈尔雅一些简单的医术,每次陈尔雅学的时候都特别认真,似乎学习于他来说已不再是一件令人厌倦的事。 汪素心的父亲是京城贵云县的县令,她的出生当然要比杨琼妃好,汪素心的父亲与杨琼妃的母亲是姐弟,她们自然是表姐妹,所以陈煊并不是因为她的出生地位才不敢光明正大的迎入宫中,他是害怕一切跟杨琼妃有关系的人来到自己身边会遭到王太后的呵斥和阻拦。 偌大的汪府中白墙红瓦,屋檐角被雕琢成飞鸟的样子,周边镶嵌着剔透的琉璃。院子里的月季花开的十分艳丽,几只白蝶翩跹着飞过,停留在月季花上,似乎也被这醉人的芳香吸引过来,好像一群身着羽衣的舞者一样,在花丛中忘我的起舞,翩然若仙,宛如一幅优美的图画。 府中的阁楼上,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正双手托腮坐在窗口前凝望院子里的月季,她的面前是一面刻满花纹的铜镜,铜镜旁边是几个首饰盒,还有胭脂水粉,眉笔等化妆工具。 少女梳着垂鬟分肖髻,髻上戴着银色的蝴蝶钗,蝴蝶发钗戴在她的头上颤颤巍巍,轻轻摇曳,好像要飞出闺阁,与月季花丛中那些白蝶一同起舞;余下的头发用一根淡粉色的发带扎住,少女在窗前边欣赏月季的娇妍,边用素手把玩着散落在肩上的头发。 汪素心站起身,莲步轻移,准备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她已经年芳十八了,过了这个夏天,汪县令和汪夫人便要为她找人家,送她出嫁了,她想在这最后短暂的时光里,多看一眼她生活了十八年的院子,回忆一下她在这里走过的十八个春秋。 她刚刚下楼,走到门口,便看到她家的丫鬟向她小跑过来:“小姐!”梳着双髻的丫鬟声音甜美可人,一看就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她看到汪素心站在门口,似乎有些惊讶。 “哎,小姐,你怎么出来了?”听了丫鬟的话,汪素心回答,“我出来看看有什么不可,再说,过了夏天爹娘就要让我嫁人了,以后就很少甚至回不了汪府了,所以我出来看看,生活了十八年,心里多少对这里也是充满留恋的吧?”汪素心说着,脸上飞起了两片红晕。 看到自家小姐一说嫁人便害羞了,丫鬟笑笑:“小姐你放心,等小姐出嫁的时候,奴婢跟着小姐一同去夫家。”丫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把手上的信封交给了汪素心,“小姐,这是表小姐给你的信。”听到是杨琼妃给她的信,汪素心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她的这个姐姐不是很早就入宫为妃了吗,如今她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还有闲心搭理她这个小小县令的女儿吗? 汪素心不屑一顾的拆开了表姐的信,看完信她不禁笑了笑:“表姐说让我入宫为妃,我可没有表姐的福分,小时候只是跟着父亲进宫送过几次货,就赢得了皇上的青睐。”汪素心正要扔掉那封信,却被丫鬟拦住了。 “小姐,不要冲动。”丫鬟双手接住汪素心准备丢弃的信笺,“皇上虽然没见过你,可表小姐见过你啊,说不定是表小姐在皇上面前美言了小姐几句,皇上就心动了。”听了丫鬟的话,汪素心不禁沉默了起来。 丫鬟见汪素心不说话,继续讲:“小姐你本身也是花容月貌,这翎安城内谁不知道当今天子最宠爱杨琼妃,你进宫后,有表小姐的庇护,谁敢欺负你,肯定得宠。”听罢,汪素心恍然大悟,“对,表姐也在信里提到过,她说我进宫后,她会在皇上面前替我多说好话,我们姐妹俩一定会像西汉时期的赵飞燕姐妹一样,享尽帝王的专宠。” “回头与爹爹商量一下这件事。”汪素心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汪家人都是爱慕虚荣的人,汪素心的母亲当年喜欢上一个秀才,这个秀才也很喜欢她。可汪素心的母亲是个大家闺秀,那个秀才只是个穷书生,秀才向汪夫人承诺,在考取功名后就带聘礼上门提亲,不想在秀才刚走一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汪夫人就碰到了汪县令。在那一年的灯节上,汪县令见到了明眸皓齿的汪夫人。 汪夫人和丫鬟正在街上开心的看着灯盏,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鲤鱼形的花灯,与随行的丫鬟说说笑笑。汪县令看到她一瞬间就为之倾心,他想上去与她打个招呼,可又怕因为冒失吓到了这秀气的姑娘,于是就暗中派人跟着,后来,他才知道汪夫人是个大家闺秀。 几日后,汪县令提着聘礼上门求亲,本来寄心于秀才的汪夫人看到汪县令带来的一大堆聘礼,当着父母的面便答应了这门婚事,她的父母见女儿也喜欢年轻的县令,便答应了下来,选了良辰吉日为二人举办了婚礼,秀才回来看到的情景当然是自己心爱的姑娘已嫁做人妇。 那个秀才曾找过汪夫人几次,一身华贵衣裙的汪夫人看到他只是说:“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现在是汪府的夫人,咱们之前的一切都已经是过去了。”随后便闭门不见,她也曾后悔过,可她想到嫁给汪县令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嫁给秀才只能是跟着一起吃苦受累,心里的内疚和悔意瞬间便荡然无存了。 如今,她的女儿汪素心也是个跟她一样爱慕虚荣的人,一旦入宫为妃的女子都会失去自由,可汪素心不怕,只要能给她荣华富贵的生活,只要能让她日日锦衣玉食,只要能像金枝玉叶一样把她养着,不要说失去自由,就是失去了朋友,兄弟姐妹她都愿意,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汪素心和杨琼妃一样,都可以不择手段。 所以,这入宫为妃汪素心是一定会去的,杨琼妃也正是利用了她这一缺点,得以让她进宫做自己的帮手。很快,汪素心和父母商量,汪县令也觉得皇宫是个不错的地方,她是县令的女儿,自然要嫁个门当户对的,皇上是当今天子,虽然做不了正妻,但做个妃子也是他们汪家最大的荣幸了,所以汪县令和汪夫人自然不会拒绝。 果然,汪县令看到杨琼妃寄来的信笺,立马眉开眼笑:“好,心儿啊,你表姐没说让你何时进宫吗?”汪县令问女儿,“表姐说,如果让我进宫,皇上自然会派人来接,我把东西准备好就可以了。”汪素心的样子也是很开心的,她想着马上就可以进宫做皇妃了,以她的心计和姿色,一定能夺得皇上的宠爱。 一旁的汪夫人早已笑的合不拢嘴:“那心儿,明日娘就为你准备嫁妆和嫁衣。”汪素心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她现在恨不能立马飞到皇宫,与杨琼妃一左一右,依偎在帝王的怀中。 午后的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宫苑里的花朵也像是没有精神一样奄奄的。此时,周遭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宫女站在一旁听候主人的差遣,她们也尽量站在庇荫的地方,盛夏已经接近尾声,可正是接近了尾声,它才要把最后的力量全部释放出来。 宫殿里熏着龙涎香,淡淡的芬芳弥漫在整个宫殿中,水晶珠帘好像神仙的幕布在一阵又一阵的微风中轻轻摇曳。珠帘后,杨琼妃正跪在陈煊身边,媚眼如丝,峨眉如黛,纤纤玉手执一把白玉壶,白玉壶中倒出了一缕琼浆玉液。杨琼妃斟好酒后,端起青铜酒器,伸到陈煊的嘴边,把酒喂给他。 陈煊一把握住杨琼妃的手,把她的手向上一抬,那杯中之物尽数流入陈煊的口中,甘甜香醇的陈酿瞬间使陈煊醉了心,但更让他沉醉的,是他身侧的美人。 陈煊喝完了杨琼妃为他斟的酒,一把把杨琼妃揽入怀中,杨琼妃躺在陈煊的臂弯里,娇笑着抬头看向陈煊。杨琼妃的剪水双瞳中倒映着陈煊龙颜大悦的样子,随后,她的双手环绕到了陈煊的脖子上,陈煊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爱妃,你的表妹答应进宫了吗?”陈煊低下头,凑近杨琼妃的耳畔,轻声问道,“陛下,她这还没进来呢,你就惦记上了,那她进来了,你还不得把臣妾给忘了?”杨琼妃假装生气,从陈煊怀中起身,坐在他腿上。 “爱妃不要生气,朕哪会忘了你,朕心里只有你,而且,素心她是你表妹,你们姐妹二人都在宫里也好有个照应,朕宠幸她,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是?”陈煊轻轻捏了一下杨琼妃柔嫩的脸蛋,杨琼妃露出了整齐的贝齿,看着陈煊,故意卖关子不肯告诉他。 “陛下猜猜表妹有没有同意?”杨琼妃娇笑,“朕觉得她需要考虑考虑,一时不会进来。”陈煊语气里有几分失望,杨琼妃听罢,微微一笑,“表妹答应了,她说,能做陛下的妃子,今后服侍陛下,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就等陛下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去接她了。”杨琼妃话音落罢,陈煊脸上的失望立马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不言而喻的欣喜。 第四十二章:但见新人笑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煊沉吟片刻,告诉杨琼妃:“爱妃,朕纳她入宫是真心实意,但母后那边不好交代,十里红妆进宫再赐予她,毕竟,这次纳她为妃是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还望爱妃理解,等木已成舟之后,朕自会给素心该得到的一切。” “臣妾知道太后的脾气,陛下这么做,臣妾当然理解,臣妾与表妹本身都是卑贱出身,能进宫服侍陛下已经算是荣幸至极,还要什么明媒正娶呢?今生今世有个名分就已经很满足了,就算陛下不给素心什么,臣妾与素心也会尽全力服侍好陛下的。”杨琼妃说着动人的语言,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好像一朵娇艳的红玫瑰,眼里的光辉如秋水一般明媚。陈煊看着怀中的美人,觉得她不但是自己最宠爱的妃子,更是他的红颜知己,为他排忧解难,分担心事,没有立她为皇后,他的心里着实挺内疚的。 七天后,陈煊派了人马,抬了一顶颜色稍微素雅的轿子去了贵云县汪府。轿子的帘布呈淡黄色,两边有金珠作为装饰,一看就是皇家的轿子。汪素心看到一行人送来了聘礼,都是一些绫罗绸缎,又看看轿子,嘟起嘴有些不高兴。 “这轿子为何不是红色的?”汪素心被丫鬟扶着出门,头上顶着红盖头,身上穿着红嫁衣。丫鬟扶着她,不知说什么好,见她迟迟不肯上轿子,汪夫人跨过门槛说,“死丫头,皇上怎么样你也要管,谁说新娘的轿子必须是红色的?还不快去,莫要耽误了吉时。”听了汪夫人的催促,汪素心才一脸不情愿的上了轿子,汪素心的陪嫁丫鬟也跟着迎亲队伍离去,一路上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敲敲打打,就好像一个富家小姐走亲戚一样平凡。 进了碧禧宫,汪素心坐在轿子里,整个心都提起来了,有兴奋,也有紧张,她想掀开帘子看一看皇宫是什么样的,可又怕不懂规矩,日后被人耻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陈尔雅不知何时从此处经过,他刚刚读完了上午该读的诗书,闲来无事,在宫中闲庭信步。他看到从宫外莫名其妙进来一顶轿子,这轿子的样子又像是皇家专用的,心里不禁有些疑惑。明明是皇室的轿子,为何会从外面进来?难道是有人乘坐轿子出宫游玩又回来了?可这游玩之人又会是谁呢? 出于好奇,陈尔雅跟着那顶轿子走了一段路,轿子停在后宫的旁边,停留了片刻,四周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守门的宫女,轿子便继续前行,直到进入后宫,方才没了踪影。 陈尔雅伫立在炎炎烈日下,他现在心里万分好奇,那个轿子里的人到底是谁?为何会进入后宫?“会不会是父皇新纳的妃子?”陈尔雅喃喃自语,颀长的身影像一棵挺拔的青松,“不对,如果是嫔妃,应该是昭告天下,竞选秀女,而不是这样不声不响的直接迎入后宫。”陈尔雅注视着轿子消失的地方,仿佛轿子还停在那里,等着他去揭开轿子里的秘密。 “那又会是谁呢?”陈尔雅又想到了会不会是某嫔妃出行游玩或者探亲,但这个念头立马就被他打消了,因为嫔妃探亲必须经过陈煊的同意才能回娘家一次,而且只带一个贴身婢女就可以了,不可能带那么多人。若是出行,自有陈煊携带她们同去,这根本不可能。 “尔雅,看什么呢?”陈简走过来,一把拍上了他的肩,“尔雅,你是还嫌事闹的不够大吗?在后宫门前徘徊,也不怕被人瞧见,说了风言风语,传到父皇耳中,这次谁也保不了你!”陈简气愤的拉着陈尔雅来到附近的一座凉亭里。 陈尔雅专注的想着轿子的事,没有在意陈简的拉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陈简拉进一处凉亭里了。“皇兄?你怎么在这?”看到陈尔雅稀里糊涂的样子,陈简无奈的叹口气,“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站在后宫门前徘徊,被有心之人看到了,以为你居心叵测,是我拉你到这来的。” “不是,皇兄,我刚才看到一顶轿子被抬进了后宫,就是好奇轿子里坐的是什么人?”陈简皱了皱眉,“被抬进后宫的除了父皇的嫔妃还能是什么人,你是不是被关了几日大牢,脑子蒙掉了?”陈简气呼呼的看着他。 “皇兄,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我之前跟你的想法一样,可是我最后都一一否定了。”陈尔雅注视着陈简说,“何以见得?”陈简问。 “如果是普通嫔妃出行,是不可能带那么多人的,而且嫔妃一般不会随意出宫,那个随行的婢女我看着眼生,看她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宫里的人,皇兄还觉得轿子里的人是个嫔妃吗?”陈尔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啊,我忽略了这点,那我们去打探一下,看看这轿子里的人到底是何许人也。”陈简起身,准备去往后宫,“其实后宫有什么事与我们无关,但是我怕父皇召集到一些不轨之人,就算是为了文苍帝国,我也要去查个明白。”陈简说罢,转身向来时的路上走去,陈尔雅紧随其后。 他们来到后宫门前,守门的大宫女当然不会轻易放他们进去。陈简与陈尔雅并肩而行,走上前去询问:“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辆轿子进了后宫?”陈尔雅言简意赅,开门见山问道。 “是靖王和秦王啊?”宫女行了一礼,“见过,刚刚进去。”兄弟俩听罢,点点头,陈简走上前去询问:“既然见过,你可知那轿子里是何许人也?” “二位王爷,至于这轿子里是什么人奴婢就不知了,只是听说是陛下的贵客,好像是某个娘娘的姐妹,别的,奴婢就真的不知道了。”见她不知道,也不像是装的,陈简拉拉陈尔雅的衣袖,示意离开。 “那多谢了,我们先走了。”陈尔雅他们离开后宫后,陈简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在原地来回踱步“我看那个宫女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周围的气氛在此刻变得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夏风拂过白杨树奏出的天籁。 “她不是说是某个嫔妃的亲戚吗?”陈尔雅问,“没那么简单,你刚刚跟我说了,她乘坐的是皇室专用轿子;若真是这样,那她就不会有资格乘坐皇室专用轿子,即使是皇后娘娘的亲戚也没有这么大权力吧?而且你母后最近有姐妹要进宫来?”陈简的话提醒了陈尔雅。 “没有,我母后是独生女,没有什么姐妹,就算有,要进宫,也不可能被皇室专用轿子抬进来,除非……”陈尔雅寻思了起来,“除非是新纳入的嫔妃!”陈简一语点破。 听了陈简的猜测,陈尔雅被震惊了,但还是很快回过神来摇摇头:“不可能,那为何最近没有听到有关选秀的消息?”陈简微微一笑,“有些女子不需要选秀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后宫,这皇宫的水有多深,我想我们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吧?”陈简猛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冲陈尔雅说,风撩起了他披散的发丝,有些凌乱。 “那究竟会是谁,可以有这么大的权力直接跳过选秀这个阶段,进入后宫?”陈尔雅苦思冥想,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也很好奇她是谁,但是身为皇子的我们是没有权限随意进出后宫的,甚至是连站在旁边观察都不是个好的选择。”陈简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没有办法。 “我有办法了!”陈尔雅一拍手,“皇兄,你且等我。”陈尔雅说罢,一溜烟跑了,留下一脸疑惑的陈简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不一会,陈尔雅又回来了,他冲陈简咧嘴一笑:“皇兄,都安排好了,你就静候佳音吧。”陈简不明白陈尔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问他他只是神秘兮兮的笑,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的计划,陈简没辙,只好等着看后续。 月光如水,清风徐徐,盛夏已然快要离去,夜晚的风带着些许清凉,吹的满园凋零的夏花落英缤纷,伤感凄凉,仿佛繁华落尽后的萧条,无人询问,孤独感伤。 后宫中的宫女井然有序的做着她们分内的事情,晚膳时间早已过去,离就寝的时间却还早,每个嫔妃的宫中都灯火摇曳,似乎是等待着文苍最尊贵的人到来,她们为了争夺帝王那一点点微薄的宠爱而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本该天真烂漫的少女心在这高高的宫墙之中被打磨的所剩无几,本该天真活泼的性格也在这深深庭院中被潜移默化为蛇蝎心肠,她们变成如此不为别的,只为帝王的那点宠爱与临幸,这样就不至于她们夜夜独守空闺,遥望着空中的明月独自叹息。 某个宫殿里,红烛灼灼,周围是如残阳一般的红纱帐,床榻边坐着一个女子,女子身穿鲜红的霞帔,头戴金钗珠花,耳坠流苏,素手交握,不安的拨弄着手指,红色的盖头遮掩了她的视线,周围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暗红,即将到来的事好像令她害怕,却又十分期待,因此陷入了极为矛盾的心情而无法自拔。 不一会,陈煊换下龙袍,着一身绛紫色绸缎衣袍走入汪素心的宫中,汪素心本就敏感的心立刻听到了这微弱的响动,她怔了怔,陈煊渐近,她赶紧起身,碎步走到陈煊面前,做了个万福,轻声言:“臣妾参见陛下。”周围瞬间陷入了寂静,宫女们识趣的退出了宫门,宫门缓缓被关上,外面的风声与月光全部被挡在门外,好像今晚这里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打扰到他们。 :第四十三章:那个妃子是谁?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不必多礼。”陈煊听到汪素心甜美娇嫩的声音,心里立马激动不已,那声音就好像是盛开在春风里的桃花一般娇媚,又似飞舞的凤蝶一样翩跹,陈煊恨不得马上就揭起汪素心的盖头,看看这位美人的绝色容颜,但他又怕自己的冒失惊吓到美人,只好耐着性子与她熟识。 陈煊拉起汪素心的手,她因为紧张手微微发抖,陈煊并没有言说,而是把她的手握的更紧。二人坐到红烛之下,陈煊问了汪素心的名字,这才屏住呼吸,伸手揭去了美人的盖头。 红烛下,汪素心凤冠珠钗戴满头,金色的珠帘垂在脸颊两边,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两弯黛眉画的恰到好处,白嫩的脸染上两片轻微的绯红,好像早春时初绽的桃花,娇羞又柔嫩,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一双剪水双瞳含情脉脉,看似无意,实则摄人心魄,勾魂夺影;樱桃小嘴轻抿,仿佛只要一张开,就会传出一段黄莺一样动听的声音,讲出世上最美的情话。 陈煊看到汪素心绝美的容颜,不禁感到惊艳,眼前的佳人,让他恍惚觉得,比杨琼妃还要美,比她还要温柔,如果说杨琼妃的泼辣和果敢就像冬天里的北风,那汪素心此刻的样子就是一缕沁人心脾的三月南风,她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在陈煊眼中,汪素心集所有后宫女子的美丽,淑贤于一身,再没有谁能比眼前的女子更令他倾慕了。 “朕早就听闻琼妃说你天生丽质,如清水芙蓉,今日一见,确实如此。”陈煊的语气格外温润,这是他对杨琼妃才有的语气,程君怡贵为一国之母,却不曾得到过君王的一丝柔情,顶多只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关心罢了,“陛下言重了,臣妾与姐姐都是卑贱出生,能得陛下青睐真是三生有幸。”汪素心起身做了个万福,轻声言语。 陈煊扶着汪素心继续坐在红烛前,外面的月色与宫里的红烛相映生辉,陈煊放下了帝王的冷漠,渐渐的,汪素心也不再像方才那般生疏拘谨,开始与陈煊畅聊了起来,窗外花好月圆,宫里郎情妾意,陈煊和汪素心好像普通夫妻一样相拥在一起,共度良宵,外面的一切与他们无关,今夜,他不是帝王,她也不是嫔妃,他们只是普通的夫妻,一夜清欢共白首。 “明日,朕会把你所有该得到的东西送到你的宫里来,等风声过了,封你为怡妃。”陈煊搂着汪素心,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好像一滴泉水落在树叶上那么动听清脆。随后,陈煊呵出一口气,吹灭了红烛。 灯火通明的苏凝宫中,杨琼妃漫不经心的用一根银簪挑着灯芯,灯花噼里啪啦落下,杨琼妃都没有注意,宫中的光线时明时暗,好像她此刻飘忽不定的心情。 以往,这个时候,是她和陈煊温情低语,缠绵悱恻的时候,可是今夜,她却要独守空闺,尽管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的表妹不过是暂时得到陈煊的宠幸而已,事成之后,陈煊一定会立她为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心狠手辣的杨琼妃,心里莫名的悲戚起来,是因为陈煊现在身边的人不是她了吗?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和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心爱的男人,杨琼妃同样如此,她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搬倒程君怡,去坐上那个一国之母的位置,有朝一日,头戴九尾凤钗,手执凤印,成为后宫最有权力的女人,让那些所有瞧不起她的人都臣服于她,仅此而已,可付出的代价就是她要把自己心爱的男人与别人分享,甚至不再属于她。 “娘娘,天色不早了,您怎么还不就寝?”杨琼妃的婢女站在她的身后,恭敬的问道,“你先下去吧,本宫现在不困,有什么会叫你的。”婢女听罢,后退几步离开了,杨琼妃看着璀璨的月亮,觉得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东方刚刚露出了鱼肚白,陈简就匆匆忙忙跑来墨染殿找陈尔雅,陈尔雅尚未起床,宫女看到陈简的到来,告诉他:“秦王殿下,靖王殿下还没有起床,您……”陈简皱眉,“真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好吧,既然他没有起来,那本王在这里等着他。”宫女引陈简去正殿等候,陈简掀袍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他真怕陈尔雅再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来,总之,这个皇弟让他一刻都放心不下。 “皇兄这么早就来找我了?”陈尔雅从寝宫里出来,一边系衣带一边打着哈欠向陈简问安,一头青丝尚未梳理,乱糟糟的披散在肩上,有点像一个逃荒的路人,哪有一点皇子的样子? 陈简起身走到陈尔雅面前,他也顾不上说他,急着问:“你昨天到底干什么去了?”陈尔雅微微一笑,不言语,随手拿起一根发带就去束发,“皇兄别急,待会你就明白了。” 见陈简瞪着他半晌没说话,陈尔雅又说:“这么一大早来我这里,你看看我都披头散发的,你就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吗?”陈简不理会他在这里说废话,一把拉住陈尔雅的胳膊,“你到底干什么去了?”眼里是不容置疑的严肃。 “我……”陈尔雅正想回答,这时,穿了一身宫女服,扎着双髻的陈悦跑了进来,“皇兄,可算累死我了,昨晚本公主可是一夜没睡,一直盯着。”陈尔雅急急忙忙跑过去,“快说,你看到了什么?” 陈悦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伸出手:“皇兄,你答应我的。”陈尔雅蹙了蹙眉,命人拿来一把精致的小匕首,“现在可以说了吧?”陈悦开心的接过那把匕首,摆弄了几下说:“我昨晚神不知鬼不觉的假扮宫女进了后宫,晚膳时间过后,我就看到父皇进去了。”陈悦悄悄说。 陈悦看到陈简和陈尔雅好奇的目光,就接着讲了下去:“我看到父皇进去后,就偷偷尾随了他,路过凤鸣宫他没有进去,我以为他会去琼妃那里,谁知道,他去了一间陌生的宫殿,这个宫殿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之前也没听说有哪个娘娘住在里面,可是昨晚,那间宫殿灯火通明,我猜测里面住了人。” 听完了陈悦的话,陈简分析:“既然父皇没有去杨琼妃那里,也没有去皇后娘娘那里,反而是去了一间根本没住人的宫殿,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这间宫殿里住的正是轿子里的人,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父皇新纳的妃子。”听了陈简的话,陈尔雅马上反驳,“可是我想不通,近来宫里根本就没有传出选秀的消息。” “她是什么人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知道,二位皇兄慢慢猜吧,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要回去睡觉。”陈悦摆摆手,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开了墨染殿。 “尔雅,你昨天说的办法不会就是让悦儿混进去探查吧?”陈简挑挑眉问,“我知道你今天一大早来怕我生出事端,上次被人陷害纯属我大意,我根本就没你想的那么笨。”陈尔雅抱胸站在一旁,耍着小脾气说。 陈简无奈的走过去,勾住陈尔雅的肩:“你上次被关大牢吓到所有人了,皇兄是担心你才这样想的,不要生气了。”陈尔雅回过头瞥了他一眼,“只是我想不通,既然是父皇的嫔妃,为何要偷偷摸摸,不通过参加选秀就直接入宫,好像是一项秘密任务一样,不想被人发现。” “这也正是我所疑惑的,在任何事情没有查到真相前,所有的猜测都是必然,事情的结果也可能出乎意料。”陈简眼眸瞬间深邃了起来,他直直的望着天上飞过的几只麻雀,意味深长的说出这句话。 三四天过去了,后宫里相安无事,平静如斯,没有一丝波澜动荡,也没有听嘴碎的宫女们谈论起那件事,似乎那轿子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一件出行工具,里面坐着的人也是个她们每日见到的普通嫔妃,根本就没人在意轿子里的人究竟是谁,当然,她们也无权知道,但好奇心一直折磨着陈尔雅,焦虑也一直折磨着陈简,他们猜不透轿子里坐的究竟是何人,也猜不透陈悦那天晚上看到陈煊去会见的女子到底是谁,这一切对于他们兄弟俩来说,就像是一个摸不着的谜团,被层层雾霭遮掩,无法看清其中的本质。 陈尔雅闲来无事,接连几天为这件事在宫中到处瞎转,打探消息,他当然不敢直接去后宫,只是希望能在经过的时候碰巧在宫女太监们的闲言碎语中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可几天下来一无所获。 这天他经过太医院,本来不打算进去,却不知为何驻足停顿了一下,就是这么一停,他听到了里面吵吵闹闹的。没有多想,他跨进太医院的门,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小太医在吵,还有人上前去推搡他,陈尔雅拨开人群,过去一看,这小太医不是别人,正是虞燕飞。 虞燕飞披散着头发,抱着双臂低着头,周围是吵吵嚷嚷的其他太医,他们的眼中流露出不屑和鄙视,似乎眼前这个身穿男装的少女 干了什么不知廉耻的事一样。 第四十四章:燕飞暴露女儿身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欺负她?”陈尔雅怒气冲冲的瞪着众太医。其中一个比较年老的太医看陈尔雅一脸怒气,便解释说,“靖王殿下有所不知,这一品的虞太医原来是个女子,她不好好待在闺阁里绣花做女红,跑来太医院,假扮成男子当太医,小小年纪就天天跟一群男子共处,长大后这还了得?”那个老太医依旧一脸鄙视的看着虞燕飞。 “女子怎么了?难道就不能当太医?再说,她在这里既没有举止轻浮,也没有勾三搭四,如何就是不守贞洁了?”陈尔雅反驳老太医,“她是没有这样做,只是,殿下难道不知道,文苍国一向禁止女子入朝为官,哪怕是太医也不可以吗?”老太医根本就懒得理会陈尔雅那套说辞,而是搬出了文苍律法来给他讲。 “那你们也知道,不把皇上放在眼里,随便诋毁同行,也是有罪的吧?”陈尔雅冷笑一声,“她若是犯了什么罪,皇上自会来处罚她,而你们一个个的在这里评头论足,把一国之君置于何地?”陈尔雅一声厉呵,吓得本来就底气不足的老太医无话可说,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人群,那群太医见有一个人离开了,靖王又在这里,也不好说什么,便都散了。 “你没事吧?”陈尔雅待人群散去后,略显担忧的问虞燕飞。谁知虞燕飞意味深长的看了陈尔雅一眼,这个眼神在陈尔雅看来有些复杂,里面包含着他读不懂的情绪,有失望,有悲伤,还有微微的……愤怒在里面。 “燕飞,你怎么了?”陈尔雅不解的问,“我怎么了?殿下难道不知道吗?你的戏演完了,就可以走了吧?”虞燕飞的话让陈尔雅摸不着头脑。 “你把话说清楚,你说我演戏是何意?”陈尔雅拦住正要走的虞燕飞,有些生气的说,“在宫中,只有你知道我是女子,今天早上我来太医院,他们直接指出我是女子,是不是你把这个秘密散播出去的?”虞燕飞直视着陈尔雅,乌黑的长发随风飞扬,少女单薄的身影在初秋微凉的风中有些落寞,眼眸像秋水一样,透露出失望的神情,噙着的泪水泫然欲泣。 “你听我解释,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我怎么可能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呢?”陈尔雅想解释,可虞燕飞根本不想听他解释什么,决绝的转身离去,陈尔雅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在衣袖下攥紧了拳头,到底是谁泄露了这个秘密? 虞燕飞进到室内,闷闷不乐的坐在一张长凳上,她的面前是各种各样的药材,过了今天,她或许就永远都不能踏进这里一步了,她最信任的人竟然出卖了她。在大牢中,她曾经为他治病,为他送药,为他敷药,没想到他接近自己就是为了出卖自己,虞燕飞尽管这样想,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陈尔雅会干出这种事来。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皇上和皇后不可能说出这个秘密,那只有陈尔雅知道了,不是他还能有谁? 往昔的回忆历历在目,今日却已形同陌路,那个俊美少年的笑容还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一袭白袍的洒然活泼还在她眼前不断浮现,人家明明是高高在上的靖王,是文苍的皇子,自己一个小小的太医,为什么会对他念念不忘,明明只认识了几个月,为什么会对他依依不舍,始终不肯相信,他就是出卖她的那个人? “靖王殿下,我真的不相信你是出卖我的人,可是你为何要出卖燕飞?”虞燕飞喃喃自语,说着说着,眼前蒙上了一层雾霭,那些药材也在她的视线中渐变模糊。 “虞姑娘,一个人在此,是有什么伤心事吗?”一个轻柔的少年的声音由远至近,虞燕飞揉了揉眼睛,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长相俊朗,一身青色衣袍的少年,他的眉眼中透露出怜悯,可虞燕飞觉得,这怜悯并不像发自内心的,反而有点像来看她笑话的样子。 虞燕飞从长凳上站起来,和面前的少年行了一礼:“不知这位公子找谁?”对面的人忙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我叫陈景渊,是靖王的五弟,你应该认识我皇兄吧?”陈景渊微眯双眸,忍不住打量起这个少女来。 虞燕飞没有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也与他不熟,不敢抬头看他,只是说:“原来是五殿下,臣女有眼无珠,没有认出殿下,望殿下恕罪。”陈景渊微微一笑,对此事似乎并不在意,“无妨,我们且坐下谈话。”陈景渊拉过虞燕飞刚刚坐过的那条长凳,漫不经心的坐下。 虞燕飞一直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有动摇,站在原地对陈景渊低眉顺眼。陈景渊看虞燕飞没有坐下,笑了笑:“虞姑娘为何不坐?”虞燕飞恭敬的回答,“臣女还是懂得尊卑有序的,请殿下不要为难臣女。”陈景渊听罢,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他心里想,现在自称臣女,估计过了今天,你就不用自称臣女,而是改称民女了吧? “那好,本皇子不勉强你,听闻在这之前你与我皇兄交情甚好,可是如此?”陈景渊开门见山,直接向她打探起了她与陈尔雅的事,“回殿下,只是靖王殿下在牢狱之中那段时间,臣女常常去为他换药,送一些口服的药,殿下是高高在上的靖王,臣女只是个太医,怎敢妄想高攀?”虞燕飞回答的不卑不亢,她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正直豆蔻年华的少女。 “其实在宫里跟你最熟的也就他了吧,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个人,与你朝夕相处,出卖暴露你女儿身的人就是他。”陈景渊如此说道,“五殿下,在没有抓到实际证据之前,请你不要胡乱诬蔑别人好吗?”虞燕飞淡淡的说。 陈景渊缓缓站起身:“虞姑娘若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只是,今后你或许再也不会踏进太医院的大门了,好自为之。”陈景渊言罢,转身准备离开,谁知被虞燕飞叫住。 “五殿下,臣女斗胆问一句,您是如何知道臣女是女儿身的?”虞燕飞从容不迫的问,好像面前的人不是陈煊的五皇子,而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这宫里上上下下都传遍了,我怎么会不知道?”说完,陈景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生怕虞燕飞再问他什么。 第二天,程君怡果然把虞燕飞召入凤鸣宫。虞燕飞一身绿萝裙,好像出水的芙蓉一样,朴素典雅,不染粉黛,那种大气浑然天成,没有任何掩饰,就像她的内心,即使身份被揭穿了,也依旧从容淡定,像一朵白莲一样,静静的开在水中。 虞燕飞一进来,程君怡就焦急的问:“这件事是怎么被人发现的?”虞燕飞缓缓跪下,毕恭毕敬的回答,“回娘娘,臣女也不清楚,只是那日去太医院,那些太医就议论臣女是女子,于是他们就围过来逼问臣女,其中有一个人拽下了臣女的发带,臣女怀疑,是有人故意走露风声,所以才被他们发现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本宫了?”程君怡眼神一凛,“不敢,当初是娘娘留臣女在宫里,臣女怎敢怀疑娘娘。”虞燕飞跪在地上,向程君怡赔罪。 “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不多,只有本宫,陛下和雅儿……”说到陈尔雅,程君怡略微迟疑了一下,“雅儿平时是调皮了些,可是这种事本宫觉得他是不会逢人乱讲的。”程君怡喃喃自语,虞燕飞不敢答话。 “这件事一定有人从中作祟,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本宫也一时想不到泄露你秘密的人到底是谁。”程君怡沉吟片刻,这般说道。 这件事最后以抓住陈景渊派出的眼线而告终,陈景渊的眼线当时被两个侍卫押着来到程君怡面前,程君怡正要问他问题的时候,他迅速从衣袖里拿出一瓶鹤顶红吞下当场毙命。程君怡无奈,后来把这件事告诉了虞燕飞,这时的虞燕飞早已如陈景渊所料,不再是太医院里的太医了,而是留在程君怡身边,同秀秀一样,成为了她的婢女。 “燕飞,本宫知道你一直怨恨雅儿,你觉得是他泄露了你的秘密,但是,现在本宫可以为雅儿澄清了,是这个人泄露了你女儿身的秘密,并把这件事散布出去,与雅儿无关。”程君怡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的虞燕飞说。 “谢皇后娘娘,只是,奴婢有一件事不明白。”程君怡微微蹙眉,“何事?不妨说出来。” “此人为何要如此做?”虞燕飞低声问道,声音好像一片随风飘落的羽毛,“本宫都不知道他是何人派来的,今日秀秀出去采花,只是无意中听到他与一个太监的对话,随后来告诉了本宫,不然本宫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就是泄露你秘密的人。”程君怡淡淡的说。 “燕飞,如今你不用怀疑雅儿了,你们也该冰释前嫌了吧?作恶的人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程君怡言罢,转身离去,虞燕飞凝视着程君怡离去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沉思。 作恶的人受到了惩罚,就算他受到了惩罚,她也再不可能回到太医院了,如今只能留在这里,做着伺候人的事,虽然皇后对她很好,但她也有一颗渴望飞翔的心。 第四十五章:佳人在侧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凶手抓到后,程君怡便安排虞燕飞成为了自己的信使以及婢女。后宫事物繁杂,程君怡作为后宫之首,需要像皇帝一样每日管理好后宫之事,陈尔雅身为皇子,也不能时时刻刻,随随便便进入后宫,程君怡时常想念儿子,就让虞燕飞充当信使,互相传话,有时候程君怡也会给陈尔雅送一些自己亲手缝制的衣物等等。 自从虞燕飞那次和陈尔雅吵过架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而陈尔雅也没有来找过她。其实陈尔雅就算想去找她,她也“远在后宫”,在皇后的身边,他又如何能见到她? 她带着程君怡的口信,站在墨染殿门口徘徊,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里面的人会不会把她赶出来?她很后悔自己当初一时的冲动,可如今不知能否换来那个俊美少年的原谅? 昔日的画面好像一幅幅画一样浮现在虞燕飞眼前,她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他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撞翻了她手里的药材;她记得她在为他敷药的时候,他硬是忍着疼没有坑一声;她记得他在被陈煊冤枉时,绝望又委屈的问她:“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你相信我是被冤枉的吗?”而她不知为什么,竟然脱口而出一句我相信你,没有任何犹豫,就好像是和人寒暄一样说的那么自然。 而如今她冤枉了他,她正在努力把那些被她打碎的记忆一片片,小心翼翼的捡起来,试图把它们还原成原来的样子,但是她不知道,这些碎片是否还能还原? 这时,墨染殿宫门前的一个侍卫看到她站在此处一直不动,就好心上前询问:“姑娘,你找何人啊?”虞燕飞这才回过神来,“奴婢……奴婢是来找靖王殿下的,皇后娘娘有话让奴婢传达给殿下。”虞燕飞对侍卫轻声说道。 “那姑娘随在下来。”侍卫带虞燕飞去找陈尔雅,虞燕飞亦步亦趋的跟在侍卫的身后,她现在心里不知是紧张还是惶恐,她害怕陈尔雅不原谅她,害怕陈尔雅将她拒之门外。 侍卫把虞燕飞引到陈尔雅的正殿门口便离开了,虞燕飞没有让宫女进去通报,宫女听闻她是程君怡身边的人,也没敢为难她。虞燕飞望着偌大的墨染殿,不知要不要进去,此刻,她的脚下像是有什么东西粘着她,让她无法迈出脚步进入面前这座宫殿。 虞燕飞站在墨染殿门前,与自己打了一刻钟的心理战,这才鼓起勇气,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走入其中。天已入秋,天空瓦蓝瓦蓝的,宛如一块纯洁无瑕的海蓝宝石,白杨树下,一个白衣少年正在舞剑,落英已散,空余落叶陪伴少年,他的身形像遨游的飞龙一般,在黄叶地中旋转,他衣袂飞扬,白色的衣袍与如瀑的青丝相映成辉,风华绝世。 陈尔雅练完剑,把剑收入鞘中,欲要进殿,回头却看到了有一月之余未见的女子。再次见面,却相顾无言。陈尔雅怔怔的看着对面的少女,一阵凉风拂过,掀起了地上的一层落叶,落叶像凤蝶一样被吹拂在半空中,陈尔雅额前的青丝也缠绕着他的眼眸,使对面的少女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当他被冤枉的时候,他曾想过去找她解释清楚,可不曾想到,她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自己,而是摇身一变,转为母后身边的婢女,以后宫为掩护,躲避着自己,逃避着真相和现实,如今,她终于肯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了吗? “燕飞。”还是陈尔雅率先反应过来,他没有对她多说什么,只是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奴婢见过靖王殿下。”听到陈尔雅唤她,虞燕飞慌忙道了个万福。 陈尔雅现在也不在乎这些尊卑君臣之礼了,他开门见山说:“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是想听我解释了吗?”陈尔雅命人把剑拿走,随后走到虞燕飞面前。 “奴婢……”虞燕飞心生惭愧,一时不知如何面对陈尔雅,只能提起衣裙,缓缓跪下,“殿下,奴婢知错,奴婢当日不该说泄露奴婢身份的人就是您。”陈尔雅叹口气,脸上表现镇定,心里其实也五味杂陈。他不怪她,从来都没有怪过她,在他眼中虞燕飞就是个涉世未深的纯真少女,她女扮男装来到太医院,仅仅是为了把自己家族的特长奉献给文苍,即使是女流之辈,她也愿意替父亲为国家效力,尽自己微薄之力,使文苍国日渐繁荣。 “其实我又何尝怨恨过你,更没想过怪罪于你。”陈尔雅的声音像湖水一般宁静无波,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虞燕飞,如是说道,“我知道你小小年纪也不容易,本是神医世家大小姐,如今却做了婢女这等伺候人的活。” “殿下不怪奴婢?”虞燕飞听了陈尔雅的话,这才敢慢慢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少年,“我为何要怪你?如此,岂不是让真正的凶手得逞?让他们在暗中看着我们互相残杀而开心吗?”陈尔雅说罢,伸出白皙修长的手,“起来吧,我不怪你。”虞燕飞把手伸在半空中,刚准备垂下,却被陈尔雅轻轻拉住,抬头看到少年俊美的笑容映入眼帘,虞燕飞的心里好像有一股暖流涌入,照亮了她这几天来黑暗无助的心房。 虞燕飞被陈尔雅拉起,但她还是不敢抬头直视他,直到面前的少年开口说:“好了,都过去了,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虞燕飞听罢,笑着点点头,两人仿佛回到了昔日,宛如第一次见面时,他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太子,她是那个细心谨慎的太医。 陈煊自从把汪素心纳入后宫,每日下朝,必会去苏凝宫,每次去苏凝宫,杨琼妃和汪素心姐妹二人就会等候在此,陈煊便一头栽进温柔乡,把杨琼妃姐妹二人左拥右抱,佳人在侧,共度良宵。 话虽这么说,陈煊也不是个昏君,他当然不会只沉迷于酒色之中,他之所以来找她们姐妹二人,并非消遣,而是政事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他只是想解解压,再加上他年龄渐大,立太子之事尚未确立,文苍国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接班人,这令陈煊感到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的嫔妃有的东西陈煊都会派人给汪素心送过来,一样都没有少。这天午后,秋风萧瑟,碧云蓝天,黄叶满地,杨琼妃把汪素心召入苏凝宫中,是要跟她商讨自己以后的计划。 汪素心一袭纯白衣裙,嫩粉色披帛搭在手臂上,云髻高耸,碧绿步摇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轻轻摇曳,她进到苏凝宫,便带入一阵香风,随后款款向杨琼妃行了个宫礼。 “妹妹不必多礼,这才进宫几天呢,宫廷礼仪学的如此得体,记得本宫刚被陛下迎入东宫之时,对宫里的事情一窍不通。”杨琼妃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嘴上却说着略带尖刺的话,“嫔妾能入后宫着实要感谢姐姐的举荐,若没有姐姐,嫔妾现在也只是个小小县令的女儿。”汪素心没有反驳她,而是恭恭敬敬的回答杨琼妃的话。 “行了,少来这一套,夸你一句还没完没了了?”杨琼妃端起茶杯浅呷一口,“过来坐,你知道本宫唤你来此,让陛下纳你为妃,是想作何?”杨琼妃看似问的漫不经心,可是,眼里欲望的光芒暴露无遗。 汪素心坐到杨琼妃的对面,轻声回答:“回姐姐,您是让嫔妾来帮姐姐的,不知可对?”杨琼妃放下茶杯,粲然一笑,“妹妹明白就好,你愿意跟本宫合作吗?事成之后,本宫不会亏待你的,你的孩子今后还可以封王做官,你也有望坐到琼妃的位置。”杨琼妃十指蔻丹,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 “是,姐姐,嫔妾明白如何做了。”汪素心微微一笑,樱桃小嘴娇嫩可爱,心里却在悄悄酝酿着她们黑暗的计划。 转眼间时光飞逝,两年过去,汪素心为陈煊生了一个儿子,他们的儿子已经长成一个漂亮的小娃娃,陈煊给他取名陈箫洋,只有两岁的年纪便被封为夏王,这是文苍国历代都没有的现象,皇子封王,再早也得是过了十二岁,可陈箫洋两岁就被封王,这件事多多少少引起了宫内的骚动。 汪素心也借着一次选秀的机会,被陈煊封为怡妃。王太后年事已高,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只以为是众多秀女中脱颖而出的一个,她的娘家或许与皇室有利益关系,所以陈煊才封她为怡妃。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陈尔雅已经从一个青涩的少年成长为一个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的翩翩美男子了, 太子的位置还是待定,陈煊并没有立谁为太子,而大臣们也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件事,就好像是互相约定好一样。 只有一次,陈煊在朝堂上提起了立太子一事,当时文武大臣安静的站在两边,听着高高在上的陈煊发话:“朕觉得,朕的幼子陈箫洋乖巧可人,想立他为太子,众爱卿意下如何?”听了陈煊的话,宣武殿瞬间开始喧闹起来,众大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没有人回答陈煊的问题,他们都很惊讶,程君怡的两个儿子放在那里不闻不问,却要立一个刚满两岁的庶子为储君,他们实在不理解陈煊的行为。 最后还是德高望重的程无季站出来劝谏:“陛下,恕老臣直言,自古以来立储君立嫡不立长,更何况夏王并非陛下的长子,夏王之母也只是陛下的一个嫔妃,臣觉得,立储之事还是从靖王和宋王之间考虑。”程无季话一出口,众大臣纷纷响应。 第四十六章:三人行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这……”陈煊自知理亏,如果他真的立陈箫洋为太子,王太后也不会同意的,更何况朝中大臣都反对,自古以来哪有废长立幼,废嫡立庶的条例,就算陈尔雅当初有罪在身,那陈煊至少也应该考虑一下陈尔瑜。 “那好吧,朕再考虑考虑。”沉吟片刻,陈煊说道,“陛下圣明。”程无季作了一揖,站回文官列中。只因程无季的这句话,陈煊打消了立陈箫洋为皇太子的念头,同时陈煊心里也开始介怀起程无季来,他觉得程无季阻拦他立太子是存私心的,他害怕自己女儿的地位不保,自己会另立汪素心为后,所以才阻止他的,奈何程无季德高望重,又是他的老师,所以陈煊一时无法找借口惩罚他。自这以后,朝中再没人提过立太子的事。 两个夏天已经过去,大家都变了模样,陈景渊也经常与陈尔雅和虞燕飞两人来往,三人常常在一起玩耍,如同好友。陈景渊接近陈尔雅并非把他当兄弟,而是这样能更好的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对于虞燕飞,他本来也把她放在自己的对立面,当敌人看待,可不知为何,两年来,他慢慢对这个少女产生出一丝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愫,总之就是她在他眼中不再像敌人,陈景渊更想走进她的世界,认识一下真正的她。 落英缤纷的树下,风景怡人,诗情画意,陈景渊和虞燕飞两人待在树下一起看着粉红色的落英。这里是他们三人常常来玩耍的地方,虞燕飞虽为程君怡的婢女,但程君怡并没有把她当真正的婢女看,大部分活基本还是由秀秀来做,说是婢女,其实叫她程君怡的私人大夫更贴切,程君怡平时如果身体有什么不舒服,都不需要传太医,让虞燕飞来为她诊治一番,立马见效。 所以她才有很多时间出来找陈尔雅和陈景渊玩耍,两个皇子也把她当妹妹一样,尤其陈尔雅,从不在意身份上的尊卑。 陈景渊今日穿了一件玉白色长袍,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好像草原上一匹雄健的骏马,有着这个年龄特有的朝气蓬勃。 虞燕飞老远就看到了他,嫣然一笑,上前问好:“景渊哥,你来了?”三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大家也都熟悉了,久而久之,他们也不再拘泥于那些繁杂的礼节和称呼,“嗯,今日我们去御花园看看吧,如何?”陈景渊的脸上也挂着淡淡的微笑。 “嗯,好,等等尔雅哥来了我们一起去吧。”听到虞燕飞说要等陈尔雅,陈景渊脸上的笑意慢慢减少,直至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虞燕飞一提陈尔雅他就心里不高兴,他不是嫉妒陈尔雅被封王,他没有;他也不是嫉妒陈尔雅是陈煊的嫡长子,他不是;他也不是嫉妒陈尔雅的母亲是皇后,他的母亲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嫔妃,这些都不是,他就是有一种感觉,觉得虞燕飞只能跟他一起玩,而不能再跟另外一个人,不管这个人是谁,都不行。 “景渊哥,你怎么了,尔雅哥在读诗书,他一会就来。”虞燕飞见陈景渊沉默着不说话,不禁有些奇怪,“那,就等等他吧,我没事。”陈景渊说的极其勉强,聪慧的虞燕飞当然发现了,但她也不好询问什么,只能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等了将近快半个时辰,陈尔雅才急急忙忙的赶来,风把他额前的青丝拂起,显得清秀俊美。虞燕飞看到陈尔雅来了,立马跑过去说:“尔雅哥,你来了,走,我们去御花园看荷花。”说罢,给了陈尔雅一个甜甜的笑,陈尔雅也回以一笑。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站在他们身后的陈景渊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的眼眸中迸发出不易被察觉的怒火,心里是恨不得把陈尔雅千刀万剐。你是我皇兄又如何,在皇宫里我们同样是敌人;你抢了属于我的东西,就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义。 “景渊,我们走吧。”陈尔雅粲然一笑,陈景渊听到陈尔雅的招呼声,这才跟没事人似的走过来,三人一起去了御花园。湖中盛开的荷花娇美柔嫩,在碧绿的荷叶的衬托下,真正是应了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赞语,就好像少女的心,纯洁无瑕,怀着天真的美好,将最美的一面呈现给世人欣赏。 清风拂过,湖面上泛起丝丝涟漪,好像仙女裙子上的褶皱,陈尔雅来到凉亭里,赏着湖中的荷花,不禁回忆起了小时候的那些事。 他似乎与这粉红的莲有着很深的渊源,割不断也忘不掉,每当看到盛夏池塘里绽放的芙蕖,陈尔雅就会想到一些被他无意中遗忘掉的回忆,好像深海里休眠的美人鱼被忽然唤醒一般。 他记得第一次和先生读《诗经》,陈尔雅读错了字,那首诗里有写荷花,他不会忘记那美到窒息的文字,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他记得那个大雨倾盆,狂风大作的午后,被陈煊罚跪在宫门外半个多时辰,雨水浸湿了他的衣袍和长发,那时盛开的芙蕖也经不住狂风暴雨的摧残,好像和跪在地上的自己一样,在受着说不出的委屈,可这委屈又无处诉说。 三人在赏荷的时候,虞燕飞倏然扶住栏杆,像一棵嫩柳一样软绵绵的倒下了,陈尔雅忙上前扶住了她,一旁的陈景渊也看到了,眼里是不知所措又担心的神色。 “燕飞,你怎么了?”陈尔雅扶着虞燕飞,焦急的问,“我……可能是中暑了。”虞燕飞一手扶住陈尔雅的肩,一手伸向自己的额头轻探。 “我去帮你传太医。”陈尔雅准备把虞燕飞交给陈景渊照顾,自己去太医院,“不用……我自己就可以医治,中暑而已。”虞燕飞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被风吹来的蒲公英飘飘荡荡。虞燕飞说了几味药材,让陈景渊帮她去抓药,陈景渊站在原地不动,陈尔雅疑惑不解的望向了他。 “景渊,你还愣着干什么?”陈尔雅不由得抬高了声音,陈景渊半天才回过神来,看到伏在陈尔雅身边的虞燕飞两脸通红,像秋天里熟透的苹果,咬咬牙,转身飞奔出了御花园。 陈尔雅让虞燕飞在凉亭中靠坐一会,出去找了个小太监,命他去后宫通报一声,让秀秀来接虞燕飞回去。在等秀秀的途中,陈尔雅返回凉亭,看到虞燕飞蜷缩在地上,他连忙上前扶住她。谁知,虞燕飞不由自主的把头埋进陈尔雅的怀里,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我冷”,可她的身上却比这炎炎烈日还要热,看来是真的发烧中暑了。 “冷?”陈尔雅轻声问道,“嗯……”虞燕飞点点头,于是,陈尔雅脱下了自己的白色金丝滚边长衫罩在虞燕飞身上,把她搂入怀中,“这次不冷了吧,你坚持一下,秀秀姐马上就来接你了。”陈尔雅安抚着虞燕飞。 陈景渊一路愤愤不平的走出御花园,命一个太监去太医院抓药。“陈尔雅,这次算是便宜你了,我喜欢的东西,你也敢跟我抢,我绝不会让你得逞。”陈景渊只是一直在逃避罢了,他承认他的心里是喜欢虞燕飞的,只是,虞燕飞是程君怡身边的婢女,他只能等在与陈治一起搬倒陈尔雅的时候得到虞燕飞,所以他才一直压抑着内心喜欢她的想法。 陈景渊第一眼看到她时,知道她跟陈尔雅走得近,就把她当成敌人,准备在除掉陈尔雅的同时连她也一并除掉,可是后来慢慢走近她才发现,这个女子不同于其他普通的姑娘。她有着精湛高超的医术,她之前的出生或许并不如将相王侯高贵,但好歹也是神医世家的大小姐。父亲早逝,她小小年纪女扮男装来太医院当太医,这不是一般女子能够有的勇气和魄力。 虞燕飞并不是什么闭月羞花的美人,但她身上大方磊落的气质悄悄吸引着陈景渊,她言辞上的干脆果敢也令陈景渊不得不钦佩她,清秀的面庞,温婉的举止,遇权贵不卑不亢,遇贫贱不仗势欺人,这都是虞燕飞吸引他的优点。在陈景渊的眼中,虞燕飞就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蕖,虽然在皇宫这等尔虞我诈的地方生活多年,但她始终保持最纯最真的心,永不改变。 “如果燕飞是母妃身边的婢女,你陈尔雅就是想见我也不会让你见到她。”陈景渊对着湖面喃喃自语,衣袖下的手不禁攥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骨节微微泛白。 不一会,太监满头汗水,手里拿着牛皮纸包好的药来到陈景渊的身边。陈景渊瞥了一眼太监手里的药,淡淡的说了句:“送去凤鸣宫,交给一个叫秀秀的宫女吧,这是给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抓的药。”太监应了一声,又向后宫跑去。 太监前脚刚走,陈景渊就来到御花园。远远的,他看到陈尔雅和虞燕飞两个人坐在凉亭里互相依偎,刚刚心中的怒火尚未平息,看到这一幕的陈景渊更加忍不住想杀了陈尔雅。 “皇兄!”陈景渊匆匆跑了几步,走入凉亭,声音颇高,唤了陈尔雅一声。陈尔雅抬起头,朝陈景渊的方向望去,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皇兄,不是我说你。”陈景渊进入凉亭,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尔雅,仿佛一个帝王在藐视他的臣民一般,“像你这般粗心大意,不惹事才怪。光天化日之下,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抱着人家虞姑娘,以后传出去,人家的名节怎么办?”陈景渊才不顾自己和陈尔雅的尊卑,直接当面斥责皇兄。 “景渊,我是你皇兄,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陈尔雅与虞姑娘清清白白,怎会毁她名节?你记住,身正不怕影子斜,别人的流言不过是为了满足他们阴暗的想法而已!”陈尔雅背对着他,声音很轻,但语气中却隐隐带着震慑力。陈景渊正想再打击他几句时,一身青色罗裙的秀秀赶来了。 第四十七章:心悦君兮君不知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奴婢见过靖王殿下,四殿下,燕飞这是怎么了?”秀秀看到伏在陈尔雅肩上的虞燕飞,赶紧上前帮忙扶住她。陈尔雅腾开了手,向秀秀打了个招呼,秀秀扶着虞燕飞,有点奇怪的看着二人此刻微妙的表情变化。 “没事,我只是中暑了,秀秀姐,我们回去吧。”虞燕飞轻声说,“好。”秀秀点点头,离开了。目送二人离开后,背后的陈景渊越过陈尔雅,临走还不忘丢给他一个略显鄙夷的眼神,陈尔雅只是默默接受,并不打算反驳什么。 秀秀带着虞燕飞回到内务府,她扶虞燕飞躺下,去打了一盆水,为虞燕飞冰敷,以此来降温;随后她把太监送来的药煎好。在这之前,早有人来告诉她虞燕飞生病了,所以程君怡特许她回内务府照顾虞燕飞。忙活了一上午,快到晌午之时,秀秀才终于把虞燕飞安顿好,此时,秀秀已经累的精疲力尽了。 “燕飞,你好点了吗?”虞燕飞服下药睡了一觉,出了一身汗,脑子才清醒了一些。她醒来听到秀秀问她,只是点了点头,可眼睛却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燕飞,你在找什么呢?”秀秀疑惑不解,也跟着她环顾起四周来,“嗯就是……尔雅哥呢?他去哪里了?”.    秀秀一听虞燕飞的话,狡黠的笑了笑:“你是说靖王殿下?这叫的亲切的,我跟了娘娘那么久,还不敢唤殿下名字呢,你倒好,直接尔雅哥就叫出来了,说,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喜欢他?”虞燕飞听罢,脸颊骤然间浮现出两片红云来,“秀秀姐,你说什么呢,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就是他因为我和景渊兄吵起来了,我怕他们兄弟之间产生什么误会和隔阂。”虞燕飞立马否认。 “嗯,看来跟他们关系不错,只是我想告诉你,我们现在都是下人,你虽然以前是太医,但你现在不是了,皇宫呢是个讲究门当户对的大家族,你要喜欢靖王殿下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皇后娘娘是不会同意他未来的王妃是一个婢女的。”秀秀半开玩笑的说,“我哪有,我怎敢妄想高攀殿下,再说,我虞燕飞也不是这样的人。” 虞燕飞言罢,还不忘给她一个白眼:“秀秀姐,我发现你很喜欢八卦,尽说些有的没的。”虞燕飞躺下背过身去,闭上眼睛,不打算再理会身旁的女子。 “哎,不是我说,像殿下那样英俊的男子哪个女孩看到会不喜欢啊,知不知道殿下在十四岁那年与朋友去京城,人们就冠以他翎安城第一俊的名号,你喜欢他也是正常的。”秀秀自顾自说着,可是虞燕飞背过身去,就是不理她。 “燕飞,你是不是生姐姐气了?”秀秀拍了拍她的肩,微笑问她,“没有,中暑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我有什么会叫你的,我想睡会。”秀秀听了虞燕飞的话,起身点点头,叮嘱了几句,回凤鸣宫去服侍程君怡了。 秀秀走后,虞燕飞睁开眼睛,她翻过身来,注视着门外,透过窗纸,依稀看到窗前有几只麻雀唱着歌,停落在窗台上。她出神的盯着窗外的麻雀,可麻雀不一会就都飞走了。不经意间,她想起了秀秀刚刚问她的话:“你和殿下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喜欢他啊?”我是不是喜欢他?我喜欢尔雅哥吗?虞燕飞在心里不住的问自己,好像这是一道令人难解的算术题一般,盘根错节,找不到头绪。 今日上午自己中暑的情形在她的脑海中一幕幕浮现了出来,陈尔雅当时看到她头晕脸红的样子十分担心,她不知道陈景渊有没有担心,她只知道,陈尔雅上前一把扶住了她,后来,她很冷,开始发抖,那个少年便像保护一朵娇柔的玫瑰一样护着她,为她披上他的长衫。 她记得陈尔雅温暖宽大的怀抱,她记得陈尔雅温润的话语,她记得陈尔雅长衫上那缕淡淡的墨香味,当时她心里在想,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停留该多好,这样,她就能永远依偎在这个少年的怀中,忘记当太医时被揭穿时的屈辱,忘记自己从一个大小姐变成如今的婢女,忘记这两年来遭受的所有不堪和委屈。 虞燕飞想着,不禁拿起了枕边放着的陈尔雅之前为她披上的那件长衫。那是一件软绸对襟长衫,入手的感觉好像一泓清泉流入掌心。虞燕飞伸出纤细的素手,轻轻抚上那件长衫,长衫上绣着金丝滚边,肩上绣有几片墨色的文竹作为装饰,长衫上的墨香若有若无,虞燕飞的脑海中刹那间浮现出陈尔雅俊美清秀的脸庞。 “我陈尔雅与虞姑娘清清白白,怎会毁她名节?”那个不卑不亢,正气凛然的声音再度回荡在她的耳畔,为她,他可以不顾自己靖王的身份,为她,他可以去和自己的皇弟吵架,虞燕飞的心里莫名感动,她想……她要以身相许陈尔雅,为报答他今日之恩。 以身相许?这个想法立马被虞燕飞打消了,她赶紧把那件白色的长衫仍在一旁,好像那是一个烫手山芋一般,伤到了她的手。“殿下是堂堂靖王,我在想什么呢?”虞燕飞喃喃自语,甩了甩脑袋,连忙提醒自己不要乱想。本来想躺下休息一会的,可脑子里都是陈尔雅的样子,她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情窦初开的少女在思念自己的心上人也莫过如此了吧? 陈尔雅回到墨染殿,气愤的一拳打在墙上,他想起了陈景渊对他说的那些话:“景渊,我把你当兄弟,可你不把我这个皇兄放在眼里,还说我毁燕飞名节……”陈尔雅刚说了一半,便停住了,虞燕飞之前身份莫名曝光,会不会跟陈景渊有关系?那个被程君怡抓住的眼线会不会就是陈景渊派去监视自己的人? 这个念头像是一颗忽然扔进湖水里的石头,在陈尔雅的脑中一闪而过,惊起了一圈圈涟漪,使得湖面久久未能平息,猝不及防把陈尔雅吓了一跳。他一开始并没有怀疑陈景渊,只是今日仔细一捉摸,种种事件如果联系起来,那就实在太巧了。先是虞燕飞的女儿身暴露,之后陈景渊就频繁的来墨染殿看他,再之后,他们三个就玩到一块了,他们两人都把虞燕飞当妹妹,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就算是景渊把事情抖搂了出去,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陈尔雅仔细想了想,“难道只是想让我和燕飞之间引起误会,让燕飞丢了太医的职位?”陈尔雅不禁蹙起了眉,如果陈景渊真的是这样的人,那他就太可怕了。他们可是亲兄弟,身上都流着陈煊的血,可是他竟然要加害自己和他的朋友! 这个宫里到底还藏着多少陈尔雅不知道的危险?这些每天在陈尔雅眼前来往穿梭的人究竟怀着怎样的心?陈尔雅不敢去想,他只知道,正如陈简所说,生在皇宫,根本就没有什么情义可言,就算是兄弟,也会互相残杀。事实告诉陈尔雅,杨琼妃,陈景渊,都是危险的人,这些人都已经有了加害自己的心思,陈尔雅此刻仿佛置于深渊之中,看不清前方的路,也走不出去,他真的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如何在这偌大的碧禧宫中生存,保全自己和程君怡? 陈尔雅本想去看看虞燕飞,可是想到了之前陈景渊的话,他刚刚迈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叹口气坐在桌案前百无聊赖的用狼毫在宣纸上写了几首小诗。 几天之后,陈尔雅本以为这件事会在宫里像他带剑“刺杀”王太后那件事一样传的沸沸扬扬,可他最近在宫里并没有听到一些关于他们之间的流言蜚语,陈尔雅不禁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上次暴露虞燕飞女儿身的那个眼线就是陈景渊的人。 陈景渊的眼线由于口风太松,不慎走漏了消息,因此丧命。陈景渊是绝不会蠢到再使用散布流言这个办法去陷害陈尔雅和虞燕飞的,想到这里,风华正茂的少年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身边,时时刻刻都存在着危险啊,就连自己的兄弟,都恨不得置他于死地,更何况是别人? 如今,明明知道暗害自己的人是谁,可没有证据,根本奈何不了他们,陈尔雅觉得心里就像憋了什么似的,无处发泄。 虞燕飞病好之后,有一天,她忽然想起了陈尔雅的长衫还在她这里。虞燕飞从自己的衣箱子里翻出了陈尔雅当初为她披的那件长衫。长衫上的墨香已经挥散的差不多了,金丝滚边依旧那么精致,面料的质感依旧是那么光滑,宛如一面镜子。这件衣袍一点也没有改变,当初如何拿来,现在如何还回去,就像虞燕飞对陈尔雅的心意,永远不变,她对他的爱慕也一天比一天强烈,只是虞燕飞自己心里不敢承认罢了。 虞燕飞拿着那件长衫痴傻的看了半天,直到听到外面小宫女们叽叽喳喳的嬉笑声,她的思绪才被拉回现实。她赶忙把那件长衫放进箱子里,坐在桌子前用一根黄色的丝线打一个结。这个结被她打的十分漂亮,看上去很精致,只是,结的上面不知会被细心的少女配上什么装饰? “哎,虞姐姐,你这是打的什么结啊?”一个小宫女跑进来,一把夺过虞燕飞手里的结,嬉笑着问,“这是,剑穗上的结。”虞燕飞轻声回答道,眼里的神色分外温柔,好像在想着自己的心上人。 第四十八章:离人心上愁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剑穗?”小宫女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来,告诉妹妹,虞姐姐喜欢上谁家的公子了?”虞燕飞听罢宫女的话,脸微微红了,低下头轻声说,“瞎说什么呢,我编来玩的。”话音落罢,起身夺过小宫女手里的结。 “不说就不说嘛,反正这位公子我们以后都能见着,嘻嘻。”小宫女说完就跑开了。望着宫女的背影,虞燕飞默默的想,他岂是一个普通公子?他是皇子,当朝靖王,翎安城第一俊,他在她心目中就是盖世英雄,整个世界,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是公子这一个词就能形容的起的?虞燕飞低下头,凝视着手里的结默默不语。 虞燕飞赶了一天的时间,终于把那个剑穗编了出来。只见,剑穗上的黄色流苏柔顺飘逸,好像刚刚成熟的麦子,虞燕飞刻意在上面缀了两颗淡蓝色的珠子,珠子晶莹剔透,疑似两颗水珠,煞是好看,配在宝剑上碰到剑柄,可以发出清脆的响声,好像珍珠落在玉盘里一样。 虞燕飞双手捧着刚刚做好的剑穗,眼前浮现出陈尔雅握剑起舞的样子,那个少年在春夏的落英间,在秋日的黄叶上,在寒冬的白雪中,白皙修长的手握着一把剑,刚健利落的甩出几个招式,洋洋洒洒,衣袂飞扬,时而像一只游龙,时而像一只雄鹰,那么动人,那么洒然。如果他的剑上再配上这个结……虞燕飞想着想着,不由得痴痴的笑了。 “尔雅哥一定会喜欢的。”虞燕飞温柔的笑着,眼波也像三月的桃花水,柔情羞涩。她虽然很想留下那件长衫,但是,她也明白宫中的凶险,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那她就是有口也难辩了,两年前她如何被赶出太医院,她记得清清楚楚,从那以后,虞燕飞便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小心翼翼的提防着身边的每个人。 盛夏的黄昏分外迷人,天边的残红霞光万仗,太阳缓缓沉落西山,玫瑰色的云彩慢慢由红变紫,如血的夕阳映红了半边天,依稀可以看到几颗闪耀的星子。 虞燕飞身着一件粉红色荷叶边衣裙,嫩黄色的半臂上绣了两只淡蓝色的蝴蝶,荷叶边裙摆微微拖曳在地上,露出裙子下若影若现的淡黄色绣花鞋,腰间的粉色腰带随风摇曳。 她的手臂上挎着一个篮子,不知装着什么东西。虞燕飞来到墨染殿门前,忽然想起了之前陈景渊辱骂陈尔雅的话,脸上灿烂的微笑顷刻间一扫而光。“我怎么还能再来呢,这样尔雅哥又会被人说三道四了。”虞燕飞摇摇头,看着篮子里的那抹白色,在心里悄悄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没事绝不会再接近尔雅哥了。” 不一会,陈尔雅一袭淡蓝色长袍,外罩墨蓝色长衫,肩上绣着金丝如意纹,一脸粲笑,来到了虞燕飞面前。虞燕飞看到陈尔雅,心中立刻像吹进一阵盎然的春风一样清爽。“燕飞,身子好些没?”陈尔雅一边问,一边引她进到正殿。 墨染殿的宫苑里诗情画意,春日杏花斜阳飞,夏日榴花红似火,秋日黄叶落满地,冬日梅花傲凌霜。此时,宫苑中火红的榴花竞相开放,就像这座殿中主人的心一般热情似火,热情中又不失温润,一片火红的榴花中,陈尔雅的蓝色衣袍格外显眼,就好像一抹星光融入落红中一般。 “已经好了,多谢殿下关心,这是殿下那日留下的衣袍,今日奴婢给殿下送来了。”虞燕飞把手臂上的篮子取下来,从里面拿出那件绸缎白色长衫小心翼翼的递给陈尔雅,那件长衫被虞燕飞叠的整整齐齐,好像这是一件神圣的法器,由此可见,她对待这件长衫极其认真。 陈尔雅接过那件长衫,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虞燕飞正准备离开,听到陈尔雅的问话,淡淡的回答,“殿下啊,难道你不是当朝靖王殿下吗?”陈尔雅被这句话惊的说不出话来,这还是他在太医院认识的那个活泼聪慧的女孩吗? “你之前不是一直唤我名字吗,为何今日如此反常?”虞燕飞听罢,严肃的说,“对,可是那天我听到五殿下的话,觉得咱们之间的清白还是最重要的,宫里人多嘴杂,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所以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以后少见面吧。”虞燕飞向陈尔雅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你等等!”陈尔雅小跑几步,想追过去,可是猛然间又停了下来。虞燕飞说的对,他再这样肆无忌惮的跟她不分尊卑的在一起,时间久了,就算没什么关系,在大家眼中也觉得不正常了,宫人们一定会在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天子之子,去勾搭一个婢女,传出去了对他影响不好,程君怡的脸面又往哪儿搁?虞燕飞这是为他好啊。 陈尔雅凝视着那抹粉红色的倩影慢慢消失在宫门的尽头,重重叹了口气,看了看手里的长衫,便进殿了。陈尔雅在桌案前坐下,把那件长衫摆放在案上,一缕清香袭来,沁入陈尔雅鼻中,他不禁低头闻了闻面前的长衫,虞燕飞已经帮他洗过了,她竟然为自己洗衣服?陈尔雅抖开那件长衫,一个带着蓝色珠子,黄色流苏的剑穗掉在地上。 陈尔雅把长衫随意放好,低头拿起地上的剑穗,只见,剑穗上黄色的流苏柔顺的垂下,夏日的熏风从檀木雕花窗外吹入到殿中,流苏随风摇曳,两颗蓝色的珠子晶莹剔透,入手如冰,好像清晨从树叶上掉下的第一滴露水。 再看剑穗上的结,这个结似乎才是整个剑穗上最精致,最用心的地方,黄色的丝线紧扣在一起,两个像蝴蝶一样的结一前一后,牢牢系在一起,就像两颗心,永远都不分开。 陈尔雅开心的摆弄着手里的剑穗,他起身去拿来自己的剑,轻抚剑鞘,剑鞘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剑柄为青铜打造。他猛然间想起了曾经那把象征无限荣耀,威震四方的青龙剑,可是自从他被废黜太子,封为靖王后,那把剑就离他而去,再也不属于他了,就像昔日那些荣光,童真,烂漫都随着那把剑一起远去,只能留在回忆里。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陈煊的执事太监从他手里强行抽走青龙剑的情景,为此他只能用卑微的,乞求的眼神看着太监拿着他心爱的宝剑与陈煊一同离去,带走的,还有他的光明磊落和无量的前途。 陈尔雅心里想着这些,闷闷不乐的把剑穗系在剑上,随后拿起剑来端详了一会点点头:“嗯,看起来还不错。” 虞燕飞走出墨染殿,只觉得四下里一片空虚,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挖走一样,感觉空落落的。她不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决心和勇气才跟陈尔雅说出了那句“宫里人多嘴杂,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吧”的话,扪心自问,她是不想离开他的,虽然她清楚的认识到他们俩不可能在一起的,陈尔雅未来的王妃也不可能会让一个婢女来做,但不管最后他们俩能不能在一起,虞燕飞还是想天天看到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笑,说着一些暖心的话,哪怕只是朋友,哪怕他对她发脾气也好,只要能看到那张俊美的容颜,虞燕飞便会心甘情愿的就这么默默守护他,即使能陪他走到最后的人不是她,她也无怨无悔。 可是她如今亲手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和纽带,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想连累他,她想让他永远都是那个俊美儒雅 ,开朗阳光的陈尔雅,不想他因为自己,沾染上污点,给别有用心的人留下话柄。 “尔雅哥,能遇见你并认识你燕飞真的很开心,也觉得很幸运,只是以后的路怕是不能陪你走下去了,燕飞命苦,本是神医世家大小姐,奈何家父早逝,如今只留下燕飞一人,沦落为婢女,如果有来世……”虞燕飞不知不觉走到一片湖畔,湖面上泛起丝丝涟漪,映照出少女的脸庞,她盯着自己的影子,轻轻诉说着,她盼望她的这些话能让清风传递到陈尔雅的面前,可是清风并不知少女的情意。 “叮咚”一声,湖面上泛起一圈涟漪,虞燕飞这才回过神来,早已满眼泪水,激起的涟漪正是她滴下的眼泪。虞燕飞取出手帕,轻轻为自己擦拭泪水,她多么希望此刻陈尔雅能来到她的身边,给她一个拥抱,为她擦干这委屈的泪水,闻闻他身上的墨香味。 自从汪素心生下陈箫洋之后,她和杨琼妃姐妹二人更是受尽陈煊的恩宠,凤鸣宫中凄凉萧索,明明是热闹的盛夏,此时,冷清的却堪比严冬。 程君怡独自坐在梳妆镜前,原本绝美的容颜显得愈发憔悴。她注视着镜中自己的样子,拿起盒子里的胭脂水粉,准备擦在脸上,可是刚打开粉盒,一缕香气扑鼻,程君怡又把盒子无力的放下了。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煊哥哥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来凤鸣宫了,我又打扮给谁看?”程君怡起身,淡紫色的衣裙裙摆拖曳在地上,头上的金步摇轻轻摇曳,她走出宫,看到外面春光正好,落英缤纷,不觉感叹春色柔美,心上人却无处寻觅。 “娘娘,可是又想陛下了?”秀秀缓缓走上前来,轻声问道,“就算想,他也不会来的。”秀秀听罢,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程君怡,她在外面当然听说,近几年杨琼妃和汪素心受尽陈煊宠爱,尤其是汪素心,仗着陈煊的宠爱,猖狂到不把别的嫔妃放在眼里,总是对她们指手画脚,这些嫔妃因为品级低,也只能默默忍受。但这些事情她虽然没有告诉程君怡,但作为主管后宫的女人,程君怡又怎能不知道。 第四十九章:危机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本宫原本以为给煊哥哥生下一个皇子,他就能对本宫另眼相看,我俩也能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事实证明,是我太单纯了,如今我已经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可是凤鸣宫堪比冬日的树林。”程君怡凝视满园春色,心里却无比凄凉,“娘娘,你不要伤心了,陛下他一定会明白娘娘的心意的。”秀秀用一句句无力苍白的语言安慰程君怡,可这些淡如清水的安慰又如何能抚平这个女子内心的伤痕呢? 这天,陈尔雅和陈简二人正端坐于蒲团上对弈,兄弟二人均是眉目如画,青丝半束,都是正直风华正茂的少年,只是陈简比陈尔雅更多了一份沉稳,陈尔雅胜陈简一份儒雅俊秀。 两只白皙修长的手拈着黑白两色的棋子在棋盘上不断来往穿梭,不一会,棋盘上就落满了黑白相间的棋子,好像白山与黑水交汇在一起一样。 “皇兄,这么多年了,我的棋艺似乎永远输你一筹。”陈尔雅的白子被陈简的黑子全部围住,他看着棋盘,摇摇头说,“虽然你的棋艺不如我,但你怎么不说你文采好过我?当年在追月节的宴会上,那首诗作的连大皇兄都赞不绝口。”陈简抬起头,微微一笑。 “嗯,说的也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陈尔雅若有所思。陈简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转头瞥见了陈尔雅放在桌子上的剑,随即走过去,把剑拿起来瞧了瞧。 “尔雅,我记得你这把剑上之前没有剑穗吧?”陈尔雅起身走到陈简身边,点点头,“嗯,我看着挺好看,就当装饰品了。”陈尔雅并没有说明这剑穗是虞燕飞送他的。 “尔雅,这不会是哪个姑娘送你的吧?”陈简玩弄着剑柄上的剑穗,挑眉说,“什么姑娘送的,挂个剑穗也跟姑娘扯上关系了,皇兄平时那么沉稳,没想到也像小女儿一般,喜欢扯些有的没的。”陈尔雅极力掩饰着不自然的表情。 “你大概不明白,这结是同心结,至于这同心结是什么意思,我想不用皇兄告诉你了吧?”陈简把剑放回原处,拍了拍陈尔雅的肩。 同心结就是少女送给自己心上人的小物件,这里面包含了少女对这个男子的爱慕之情,她们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用同心结去表达自己对他们的爱意,谁知陈尔雅不解风情,只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剑穗,并没有理解这其中的意思。等等,这是同心结,是虞燕飞送给自己的,难不成虞燕飞爱慕自己? 陈尔雅想到这里,白皙的脸颊瞬间红的像火烧云:“我管它什么结呢,反正我觉得好看就可以了,皇兄没事别乱说。”陈尔雅用余光瞟着那抹鲜艳的黄色,他怎么也不会觉得,仅仅在一起玩了几次,只是认识了两年的时间,虞燕飞会喜欢他?陈尔雅一直认为虞燕飞是个聪慧的女子,她只是皇后的婢女,就算陈尔雅与她两情相悦,他们之间会有结果吗? “什么叫我乱说,你这同心结肯定是有人送的,只是你不说罢了。”陈简嬉皮笑脸,丝毫没有平时成熟稳重的样子,“我没有,皇兄,你再说我生气了!” 陈尔雅正要跟陈简打闹起来的时候,听到一声稚嫩的甜笑,他俩回头一看,陈箫洋正一步一步的摇摇晃晃走入了墨染殿,他穿着一件金色的绸缎衣袍,胖乎乎的手里握着一只风车,后面有一个小宫女随同而来,应该是汪素心派去负责照顾陈箫洋的人。 “如今她们就是这么放肆的吗?”陈简低声说,“这小皇子到处乱闯,都没人拦?”陈尔雅摇摇头,示意陈简不要说话,自己出去看看情况再说,毕竟这是他的宫殿。 陈简见陈尔雅出去了,也跟着走出去,想看个究竟。陈尔雅来到陈箫洋和那个宫女面前,宫女立刻与陈尔雅行礼:“奴婢见过靖王殿下,是奴婢没有看好小殿下,误打误撞闯到了殿下这里,打扰了您与秦王殿下的雅兴。” 陈尔雅摆摆手:“无妨,本王就是与皇兄聊聊天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小皇弟来了,不妨让他进来玩吧。”陈尔雅俯下身牵起陈箫洋的小手,陈箫洋咧嘴甜笑:“皇兄抱。”陈尔雅无奈一笑,心想,这个皇弟为何这么调皮?于是,他抱起他走进了墨染殿。 那个小宫女当然不敢擅自进入墨染殿,只是在外面候着。陈简见陈尔雅把陈箫洋带进了自己的宫殿里,微微皱眉:“尔雅,他是怡妃的儿子,你为何要带他进来?”陈尔雅放下陈箫洋,“怡妃的儿子怎么了,不都跟我们是兄弟吗?”陈箫洋活蹦乱跳的在地上玩耍着,陈尔雅默默凝视小孩子的身影,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恕我直言,皇后娘娘失宠,就是因为他母妃和琼妃。”陈简也注视陈箫洋,继续说,“如果你嫌我多嘴,可以当我没说。”陈简言罢,掀袍坐在旁边的一把太师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呷了一口。 “我母后失宠的确是因为他母妃,可是,我们不能把这些事情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不是吗?”陈简站起身,再次问他,“他的确是无辜的,可是他们的母妃得宠之后,会管我们是不是无辜的吗?子睿是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因为自己的母妃被打入冷宫,即使他没有得罪任何一个人,那些人还是会因为他没有庇护,而去欺负他。”陈简由于太过激动,声音稍微高了一些,把旁边正在玩耍的陈箫洋吓到了,他呆愣愣的陈简,不知所措。 陈尔雅见状,赶忙过去安抚陈箫洋:“箫洋别怕,皇兄和二皇兄闹着玩呢。”陈箫洋听了,懵懂的点点头,拿着风车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忘我的徜徉。 “皇兄你不要再说了,当着一个孩子的面说这些,不妥吧?”陈尔雅略显愠怒,眼眸的余光时不时的瞟向陈箫洋,“好,我不说,但是我提醒你一句,皇宫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它处处充满杀机,一不留神就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句话需要陈简告诉他吗?陈尔雅早就知道自己已经被他们算计了好几次了,杨琼妃,陈景渊,这些人都算计过他,陈景渊不是自己的皇弟吗?只不过是陈尔雅心里不愿意承认自己身处如此残酷的环境中罢了,他还保留着一丝善良和纯真,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和幻想:不是人人都那么坏的,杨琼妃和陈景渊只是个别而已。 让他去亲手伤害自己的兄弟姐妹,他做不到;让他亲手去斩断这所谓的亲情,他做不到;让他亲手拿起利剑,刺向他们,他还是做不到,他根本无法做到心狠手辣,就算是那些人把他伤害的遍体鳞伤,陈尔雅也无法对他们挥出一剑,曾经在程君怡面前说过的话,他只是用来对付杨琼妃的,让他把手中的剑刺向自己的兄弟,他真的做不到。 “也许皇宫这个地方天生不适合我吧?”陈尔雅喃喃自语,忽然听到了陈简的叫喊声,“放下那个茶壶,那不能玩,会烫到的!”只见,陈简一个箭步飞奔过去,拼命去抢陈箫洋手里的茶壶,茶壶的壶嘴冒着热腾腾的气,他们的脚下是陈箫洋刚刚进来时拿的风车。 可是陈箫洋胖乎乎的小手死抓着茶壶不放,还大喊大叫着跟陈简闹,陈简怕茶壶里滚烫的水烧到他,就去和他抢。陈尔雅准备上去帮忙,只听得一声刺耳的哭声,紧接着是茶壶落地的破碎声。茶壶被摔在地上,跌得粉碎,碎片像花一样炸开,滚烫的茶水溅的满地都是,陈箫洋捂着手哇哇大哭,宫女不顾陈尔雅门口守卫的阻拦就直接闯进来。 “你们两个,怎么当皇兄的,为何欺负皇弟?”宫女抱起哭闹的陈箫洋,不顾自己尊卑的身份指责他俩,“这你就不对了吧,箫洋皇弟要玩茶壶,茶壶里的水本来就是滚烫的,我想去夺过茶壶,不料箫洋不肯放手,随后,茶壶中的水溅到了我俩手上,我们同时放手,茶壶便摔碎了。”陈简一字一顿,从容淡定的阐述了陈箫洋如何被水烫到的过程。 “对,我可以作证,我一直就在旁边,还有,你只是一个下人,你有什么资格训斥我和皇兄?”陈尔雅向前跨了一步,义正辞严。 “她是没资格,可是本宫呢?你们烫伤了本宫的儿子,本宫能不能说你们?”一个尖厉清脆的女声由远及近,陈尔雅和陈简的目光不禁向墨染殿门外看去,只见,汪素心一袭烟粉色衣裙款款走进墨染殿来,华丽的裙摆拖延在地上,红色的披帛得体的搭在手臂上,身后跟着两个宫女。 汪素心云髻高耸,云髻上戴着步摇,面若桃花,黛眉如柳,眼中隐约可见一丝狠辣,丹唇上勾不起一抹笑容。汪素心示意宫女先抱陈箫洋回去,自己大摇大摆的走进陈尔雅的宫殿来,漫不经心的看向两人。 一缕兰香沁人心脾,随着汪素心一同进来,这是她身上的香粉味,当然这香粉不是文苍的香,而是曼哈国国王送的赠礼,曼哈和文苍两国自建国以来就交好,两国之间从未发生过战争。 陈尔雅闻到这不同寻常的香粉味,聪明如他自然知道这是异域送的赠礼,他不禁悄悄在袖子下握紧了拳头。自己的母亲为一国之母,为何用不上这香粉,反而是她这个三品嫔妃可以天天用这种香粉? “你们俩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汪素心两道黛眉微皱,盯着两人。陈简听罢,作揖行礼:“见过怡妃娘娘。”可是汪素心并没有说免礼,而是瞥向了陈尔雅,“你为何不与本宫行礼?” “我……”还没等陈尔雅说话,陈简便抢先说,“回娘娘,尔雅是皇后娘娘的嫡子,怎能给娘娘行礼呢?”汪素心白里透红的脸瞬间被陈简的这句话气的发绿。 汪素心平复了一下心情,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那你也知道,本宫是陛下的嫔妃,按辈分,你和陈尔雅都应该叫本宫姨娘,为何不行礼?”站在一旁的陈尔雅吸了口气,走上前行了一礼。 第五十章:可怜兄弟受冤屈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靖王不必多礼,本宫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你烫伤了洋儿,你如何解释?”陈简推开陈尔雅道,“娘娘,这不关尔雅的事,是我没有看好小皇弟,才把茶水溅到他手上,烫伤了他。” “不关陈尔雅的事?可是这里是陈尔雅的宫殿,他不把危险的东西命人收拾好,你作为皇兄,想一人替他担下所有罪过,本宫告诉你们,这责任你俩谁也逃脱不了!”陈简看在眼里,真的是忍无可忍,一个嫔妃如此猖狂,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娘娘,如果我和尔雅两个人有错,那也应该是我们的母亲或者父皇来惩罚我们,娘娘这样肆无忌惮的责骂我们,似乎不妥吧?毕竟,我们都是被封王的皇子。”陈简冷冷的说,“哦?是吗?可是陛下之前也说了,谁要伤了洋儿,不管这个人是谁,本宫都可以随便处罚他。”汪素心命随行的宫女拿来一块明黄色的丝帛,展开丢给陈简看,上面是陈煊的字迹,内容和汪素心说的一模一样。 “父皇糊涂,怎能如此纵容她?”陈简看完丝帛上的字后,摇摇头。那个随行的宫女立刻上来夺走陈简手里的丝帛。 汪素心听到陈简的话,不屑一顾的笑了笑:“现在呢,你们俩由于照顾不周,伤害了洋儿,这不能怪本宫啊,谁叫洋儿也是陛下的心头肉?”汪素心挥了挥手,随行的婢女走上前来,“去叫人拿家法来。”汪素心口中所说的家法其实就是一根树枝,并不是什么刀枪棍棒。 “你私自对皇子动用刑法,而且尔雅还是皇后娘娘的嫡子,你只是一个嫔妃,这样未免太嚣张跋扈了。”陈简一点也不惧怕她,上前再次与她理论,“本宫说了这事不能怪本宫,这是陛下的意思。”汪素心才懒得跟陈简计较,直接把陈煊的名号说出来,量陈简再伶牙俐齿,难不成敢对抗自己的父皇? “好,惩罚可以,娘娘随便惩罚我,是我照顾不周,伤了小皇弟,但是,莫要伤害尔雅。”陈简盯着汪素心,丝毫不为她所惧,“不,明明是在我的宫殿里出的事,我怎能让皇兄替我顶罪?”陈尔雅上前一步,抢过了话头,端立在他们对面的汪素心像看戏一样看着这兄弟俩抢着挨打。 “陈尔雅,你给我一边去,跟你有什么关系?”陈简还在跟陈尔雅争,汪素心的随行婢女已经带来了一个大宫女,宫女的身后跟着两个太监,她的手里握着一根刚从树上折下来的树枝,恭敬的问汪素心,“怡妃娘娘,家法已经拿来了,不知娘娘要打谁?”大宫女低着头,双手捧着那根树枝。 “他们兄弟俩都有错,那就各打十下吧。”汪素心把话说的十分轻松,好像聊家常一样,“是,娘娘。”大宫女准备上前去打陈简和陈尔雅,谁知又被汪素心叫住:“等一下。”汪素心朱唇轻启,戏谑的看着不肯屈服的兄弟二人。 “本宫要亲自替我儿出气。”汪素心一把抢过宫女手里的树枝,走到陈尔雅兄弟俩面前。两个太监也跟着汪素心走上前去,一个上前一把揪住了陈尔雅,把他和陈简拉开,另一个上去按住陈简,陈简一把挣脱开太监,毕竟也是习武之人,怎能对付不了一个太监?怎料,汪素心柳眉一皱:“陈简,你敢反抗?小心本宫去告诉陛下,就说你对本宫无礼,还欺负洋儿。” “你……你卑鄙!”陈简听了汪素心的话,停止了反抗,与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就算陈简不被那太监抓着,他也不敢再动一下。汪素心扬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满意的过去抓起了陈简的手。 “不要打我皇兄。”陈尔雅在一旁大喊大叫,但是被那个太监死死束缚着双臂,他也听到了汪素心的话,所以没有敢做太多的反抗,否则挣脱一个太监对陈尔雅来说简直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又怎会任他摆弄? 汪素心才不理会陈尔雅的叫唤,她手里的树枝在陈简的手心里一下一下抽打着,树枝落在陈简手心,像火烧一样疼,陈简轻轻蹙眉,额上已经沁满了汗珠,不一会,白皙的手上已经爬满了狰狞的红痕,就像是一条条荆棘,陈简的手瞬间变得面目全非。 汪素心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了陈简一眼,在打最后一下的时候狠狠抽了他一下,疼的陈简闷哼了一声,情不自禁的缩回了手。 打完了陈简,汪素心挥挥手:“把陈尔雅带过来。”陈简忍着手上灼烧一般的疼说,“别打尔雅,娘娘,尔雅是皇后娘娘的嫡子,你不能打他。” “嫡子又如何?本宫适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只要是弄伤洋儿的人,不管他是谁,都要惩罚。”陈尔雅一把推开那个太监,缓步走上前来,“不用你们拉我,本王自己会走!”在经过陈简身旁的时候,陈尔雅回以他一个安慰的眼神,那眼神似乎在说,皇兄,尔雅不怕她,就算打我,我也不会喊一声疼。 陈尔雅像一阵清风,不急不慢,徐徐来到汪素心面前,汪素心二话没说,一把拉起陈尔雅的手,假惺惺端详着:“哟,靖王这手保养的可真是不错,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只可惜,今日挨了家法,不知何时能好?”陈尔雅微微怒视汪素心,心中的怒火很想在此刻爆发。 汪素心手里的树枝落在了陈尔雅的掌心,灼烧的痛感像毒蛇一样吞噬着他,这疼痛从手心一直延伸到手臂,再到心里。五次下去,陈尔雅的手心已然红肿淤血,但他仍旧一声不吭,明亮清澈的眼眸随着那树枝的落下和升起一眨一眨的,旁边的陈简都看的心惊胆战,陈尔雅竟然如山般屹立不动。 待汪素心打完,陈尔雅收回手,把衣袖垂下, 宽大的绸缎衣袖上绣着金丝如意纹,遮住了他受伤的手。“娘娘,这次满意了吗?”陈尔雅直视汪素心,慢慢的问。 汪素心没有回答陈尔雅的话,只是点点头,把手里的树枝扔给那个宫女,陈尔雅见她不语,准备离开墨染殿正殿,却不曾想,身后尖锐的女声再次叫住了他:“站住,本宫要你走了吗?”陈尔雅疾风一般转过身,“娘娘还有什么事?” 对面娇艳的女子什么也没说,伸出纤纤玉手,捏起陈尔雅的下巴,略带玩味的说:“不愧是翎安城第一俊,果真有几分英姿,看来,皇后也定然长相不凡,难怪如今失宠了,仍旧可以保住后宫女子人人都想得到的那个位置。”陈简看到汪素心的行为,气愤的想要上前阻止她,“怡妃,你不要欺人太甚,尔雅容不得你如此侮辱!” “本宫就是戏弄他了,又如何?”汪素心抬眼瞥了陈简一眼,他的面前拦着两个太监,像护花使者一样,怕陈简过去伤害汪素心。 “怡妃娘娘,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对我动手动脚,我好歹是皇上嫡子,娘娘就不怕今日之事传到皇上耳朵里?”陈尔雅抬起手拂开汪素心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请娘娘自重。”戏弄陈尔雅不成,反被讥讽,汪素心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但她自知理亏,又怕陈尔雅去告诉陈煊,所以只能就此作罢。 汪素心走后,陈尔雅腿一软,要不是手扶住了墙壁,差点跪在地上。陈简忙过去扶住他:“尔雅,你没事吧?”陈尔雅脸色略显苍白,他摇摇头,坐到椅子上,“皇兄,是我连累了你。”他挽起袖子,原本白皙的手掌心已经红肿,那些狰狞的红痕处还渗出斑斑血迹。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是你皇兄,是我没保护好你才对,那个女人下手太狠了,还对你举止轻浮。”陈简说到最后这句话时,声音越来越低,“恃宠而骄罢了,也许,正如皇兄所言,在这深宫之中,唯有权力才能立足吧?”陈尔雅垂下眼帘,轻声呢喃。 陈简默然,陈尔雅低头蓦然看到自己手上的伤痕,不禁想起了虞燕飞,若她此刻在他身边,就可以帮他敷一下药,这样,他的手就不会疼了。陈尔雅凝视着血迹斑斑的掌心,眼前浮现出虞燕飞清秀的脸庞,他也不知为何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她,可是她之前说过,为了两人之间不传出流言蜚语,如今已经很少跟他来往了,更不会刻意来找他,他的心里略微感到怅然若失。 “尔雅,来,我帮你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吧。”陈简端来一盆水,清澈的水中倒映出陈简俊朗的面庞,盆子上放着一块手帕,陈简刚刚在陈尔雅发愣的时候,就已经自行处理过了,他看陈尔雅坐着没动,便去命宫女打来水,帮他清洗手上的伤。 “多谢皇兄。”陈尔雅的思绪被陈简的声音拉回现实,他抬起头,勉强回以陈简一个笑,笑容依旧是那么俊美,可是多了几分悲戚,“跟我还客气什么,把手伸出来。”陈简拿起被温水浸湿的毛巾,拉过陈尔雅的手。 陈简帮陈尔雅一点一点擦拭着手上的伤痕,擦到一道比较严重的伤痕时,陈尔雅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手微微往回抽。这个细微的动作瞬间被陈简察觉,他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酸涩。原来陈尔雅还是觉得疼啊,刚刚在汪素心面前都是强装坚强,陈简一直都知道,陈尔雅是一个争强好胜,自尊心强的男孩,他不想让奸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因为陈尔雅明白,若他当时在汪素心面前喊疼,只会让那个女人更开心。 第五十一章:兄弟相惜道离别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尔雅你忍忍,马上就好了。”陈简帮他清洗完手上的伤,又敷上一些药,用布条把手缠好。陈简拿走这些东西后,摇摇头:“尔雅,她知道你是皇后娘娘的儿子,所以下手狠了一些,你的伤跟我的相比,严重许多。”陈简话音落罢,把自己的手伸出来给陈尔雅看,陈简的手上果然只有几道淤血的红痕,而陈尔雅的手上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 “皇兄,你不用担心我,我其实一点都不疼。”陈尔雅看也不看自己的手,好像受伤的人不是他,“好了,你别再逞强了,在那个女人面前你故作镇定,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在我面前,就不要强装镇定了。”陈简不知为什么,看到陈尔雅这个样子会心疼,他明明很坚强,可陈简就是不忍心看到他这样,他宁可陈尔雅此刻能埋在他怀里痛快淋漓的哭一场,可是,这种事以陈尔雅的性子是不可能干出来的。 “尔雅,以后的路还有很长,无论今后遇到什么,你都答应皇兄,不要一个人单枪匹马,所有的伤痛都自己去扛,而是要与皇兄,繎新,王真,林子,还有你所有的好朋友一起面对,好吗?”陈简说的十分真挚,他的眼神泛起庄重的光芒,让陈尔雅对他百般信任。 “皇兄,我以前一直相信,皇宫里还是存在兄弟情义的,如今看来,好在我没有改变最初的想法,我们的情义永远都不会被时间磨灭,被邪恶势力撕碎。”陈尔雅伸手握住陈简的手,好像二人并不是异母兄弟,他们的身世也与皇宫无关,从来都不是什么皇子王爷。 汪素心回到宫中,那个带陈箫洋去墨染殿的宫女立马满脸堆笑的上来献殷勤。汪素心临走的时候虽然被陈尔雅反讽了一番,可她想到了自己收拾了他们的经过,心中的怒气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那个宫女为汪素心倒了一杯碧螺春茶,绘着青花图案的茶碗里刹那间冒出氤氲的白气,几片嫩绿的茶叶在水面上轻轻漂浮旋转,茶的清香沁满了整个宫殿。 “你是如何想到带着洋儿去墨染殿的?”汪素心素手执起茶碗,红唇轻吹,将一口清茶送入嘴里,“回娘娘,奴婢也是闲来无事,本来想着带夏王殿下在宫苑里散散步,谁想误打误撞来到了墨染殿,没想到帮了娘娘大忙。”那个宫女毕恭毕敬的站在汪素心旁边,好像立了大功一样,等着汪素心赏赐她一些金银首饰。 “什么大忙,区区打了他们几下算什么大忙?”汪素心轻抿茶水,“姐姐的最终目的是让他们一个都活不成,而那两个皇子今天只是挨了一顿家法而已,不算什么大忙。”汪素心似乎对今天的结果不甚满意,不过也是,对于她们这些心狠手辣的后宫女子,一向是把其他人置于死地才是最终目的,像今天这种小小的惩罚,栽赃陷害在她们眼中早已是家常便饭,这个宫女果然还是把后宫女子想的太简单了。 宫女听罢,脸上略显失望,但还是不敢在汪素心面前表露出来,她干笑了两声:“娘娘所言极是,要把他们一个个都铲除了才是值得庆祝的时刻,若今后有需要奴婢的地方,娘娘尽管说,奴婢一定尽力去办。”汪素心点点头,好像并不把宫女的话放在心里。 “皇兄,我觉得你要再在此处逗留下去,她还会来找你麻烦的。”陈尔雅不顾自己的处境,反而是替陈简着想了起来。这让陈简略感讶然,在他眼中,陈尔雅永远都是一个年少轻狂,不谙世事的少年郎,而如今,他竟然会为他如今的处境着想。 “尔雅所言极是,那女子野心不小,看样子就是冲着我们二人来的,此女虽然容貌艳丽柔美,但是心如蛇蝎,父皇却未曾看透,相信父皇也是明事理的人,时间长了,那女子的狐狸尾巴一定会露出来的,我们先出去避一避风头,等她有朝一日露出真面目,我们再回来也不晚。”听罢陈简的话,陈尔雅又想到了另一个弊端:陈简可以放心离开,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但是他不能! “皇兄,这次也许我要同你说声抱歉,尔雅不能陪你同去。”陈尔雅眼神黯然,神色中透露出不舍,“为何?”陈简上前拉住陈尔雅的手:“你是不把我当皇兄吗?” “你也许不会想到,你的母妃只是个二品妃子,对她来说构不成什么威胁,可我母后呢?如果我走了,她一定会对母后下手的!”陈尔雅一时激动,甩开了陈简的手。他何尝不想与他一同离开,飞向翎安城宽广无垠的天空?他也不想待在这黑暗血腥,充满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一不留神就会被算计。可是陈尔雅清楚的看到此时的局势是不容他离开的,他若离开,程君怡定会遇难。 陈尔雅甩开了陈简的手,他并没有生气,许久的默然之后,陈简对陈尔雅说:“尔雅,是我考虑不周,你留下来是为了保护皇后娘娘,那既然如此,你保重,若有什么事,你就来找皇兄,皇兄就在翎安城郊外的那片草原上避一避。”陈简伸手拍拍陈尔雅的肩,他的眼里也是不舍。陈简虽然不喜欢宫里的尔虞我诈和繁复的礼节,但他是皇子,这里是他的家,还有他最放心不下的皇弟,然而,命运的手掌似乎并不愿放过他,他若不走,死的也只能是他。 “好了,我可是当今天子的嫡长子,量她再猖狂,也休想拿我怎样。”陈尔雅向陈简露出一抹灿然的笑,好像刚刚的那顿家法从来就没有挨过,“碰到新鲜事,记得回来讲给我听。”看着陈尔雅嬉皮笑脸,大大咧咧的样子,陈简强忍住泫然欲泣的泪水,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与陈尔雅告别后,陈简出了墨染殿,回自己的宫中收拾了一下,拿了一些盘缠细软,便悄无声息的出宫了。陈尔雅手上的伤还没有好, 陈简离开后的第三天,汪素心再次来到墨染殿。 这次她进来好歹是让太监通报了,太监告诉陈尔雅汪素心在宫外等候的消息时,陈尔雅正在处理掌心的伤。伤口已渐渐愈合,但是还没结痂,陈尔雅忍着火燎一样的痛把药敷好,又用干净的白布包裹住整只手。 “你是说,怡妃娘娘在我宫门外?”陈尔雅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向太监确认,“回殿下,是的,娘娘说想来看看靖王殿下。”陈尔雅站起身,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她此次前来究竟有何目的,直觉告诉陈尔雅,汪素心今天来找他一定没什么好事。 思量片刻,陈尔雅觉得,如果不放她进来,她更有理由找自己的麻烦,只好点点头:“让她进来吧。”太监离开后,陈尔雅整理了一下衣衫,站在正殿门前等她。 不一会,汪素心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她的打扮依旧是那么光彩照人,就像一朵娇艳的玫瑰,静静盛开在清风中,殊不知,玫瑰虽娇媚,但它的刺会刺伤靠近它的人,汪素心同样如此,就算没有人靠近她,她也会主动攻击别人。 “见过怡妃娘娘。”陈尔雅记住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汪素心来了,陈尔雅行了礼。陈尔雅如此忍让她并非怕她,遭遇了这么多事,陈尔雅渐渐明白,在深宫之中,若你的本领还不及对手的时候,就需要学会先忍耐,越是反抗,对手越不会给你喘气的机会,这样就永远都没有翻盘的一天。现在陈简不在了,他身边也没有别人能帮他,所以陈尔雅只能忍气吞声。 “靖王何须多礼?”汪素心一边说,一边向墨染殿中走去,似乎这殿的主人根本就不是陈尔雅,而是她汪素心。女子米白色的衣裙上用金丝绣着花鸟鱼虫的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好像凌波仙子下凡。 汪素心走进墨染殿,视若无睹,坐在旁边的一把梨花木太师椅上,陈尔雅走进去,不明白她的意图,准备坐到桌案前读书。就在这时,汪素心喊住他:“靖王这是急急忙忙干什么去啊?何不为本宫倒杯茶?”汪素心伸出纤细玉手,指了指桌子上扣着的茶碗。 “是,娘娘。”陈尔雅缓缓走过去,拿起茶具为汪素心倒了一杯浓浓的茶水,茶碗里冒着丝丝氤氲的白气,白气中含着茶的清香,几片嫩绿的茶叶漂浮在茶水上,好像跳舞的精灵。陈尔雅小心翼翼的把茶端到汪素心面前,此时的他俨然是汪素心的一个随从,哪里还像什么皇子? 汪素心接过那杯茶,满意的笑笑,她并没有动那杯茶,似乎是因为茶水的温度太烫。汪素心把茶碗放好,对陈尔雅说:“靖王手上的伤如何了?”陈尔雅抬起头,淡淡的回答,“娘娘不必多虑,已无大碍。”陈尔雅心里是非常厌恶她的,厌恶她的虚情假意,厌恶她的妖娆妩媚,更厌恶她迷惑父皇,伤害无辜,陷害忠良。在陈尔雅眼里,汪素心就是商朝的妖姬妲己,陈煊没有纣王的残暴,但同样被这妖姬所迷惑,给了她偌大的权力,连皇上嫡子都敢踩在脚下,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哦?过来,本宫看看。”汪素心装出一副质疑的样子,示意陈尔雅过去,“不必劳烦娘娘了,男女授受不亲……”汪素心还没等陈尔雅说完,就打断他:“不要再拿这句话威胁本宫,你不就是个十六岁的毛孩子吗,还在本宫面前讲起礼节来了?让你过来就过来!”汪素心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头上的金银饰品碰撞在一起发出琅琅的脆响。 陈尔雅现在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女人,但是他没有办法,此人如今甚是得宠,后宫三千,陈煊独宠她与杨琼妃,况且,程君怡现在失宠,如果他再轻举妄动,程君怡或许会被废黜皇后的位置,到时候此处更无他们母子容身之地。 陈尔雅一步一步走到汪素心面前,好像去赴一场鸿门宴,他所过之处留下一缕淡淡的墨香,就像他的为人,淡雅清纯,与世无争。汪素心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她抓起陈尔雅受伤的那只手,一层层解开了陈尔雅刚刚为自己包扎好的布条。 第五十二章:怡妃的疯狂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看到汪素心的举动,想把手抽回,但汪素心紧紧抓住陈尔雅的手,厉声呵斥道:“别动,本宫帮你看看!”陈尔雅委婉的说,“娘娘,尔雅刚刚在手上敷过药,解开布条怕是对伤口不利吧?”汪素心就是想要他伤口恶化,就是不让他的伤好,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陈尔雅的话于她来说根本无济于事。 “没关系,本宫就是看看而已。”说着一层层揭开了布条。布条下,原本白皙的掌心满目狰狞,一道道见血的伤痕布满了陈尔雅掌心,伤痕上是刚刚敷过的红伤药,白色的粉末渗在伤口上,宛若冬日里的白雪落在红梅上,但是红梅经历的痛处只有它自己知道,白雪不过是映衬它的饰物而已。 “靖王,你心里不会怨恨本宫吧,本宫也是不得已,这世上,有哪个母亲能不爱自己的孩子呢?”汪素心端详着陈尔雅满是伤痕的手掌,说着虚伪的话语,“娘娘既然知道这个道理,那你下手这么重,我的母后看到,就不会心疼吗?”陈尔雅低头不去看她那张妩媚又恶心的嘴脸。 汪素心自说自话,她没有注意到悄悄躲在暗处偷看这一幕的陈尔瑜。没错,在汪素心前脚刚踏进墨染殿的时候,陈尔瑜随后也来到了这里。他来当然没有别的事情,也不是刻意跟着汪素心,陈尔瑜只是学完了一天的功课,特意来看看皇兄的,可是令陈尔瑜没有想到的是,他在来时竟然看到汪素心比他先一步来到墨染殿。 抱着疑惑,陈尔瑜并没有直接进去问个明白,外面说当今杨琼妃汪素心姐妹俩得宠如日中天,聪明的陈尔瑜自然明白这个事,既然汪素心来皇兄的宫殿,一定是有什么必要的事,不然一个嫔妃,何故跑来皇子的宫殿? 于是,陈尔瑜没有让太监进去通报,自己偷偷溜进殿里,躲在暗处欲要看个究竟,没想到汪素心竟然做对陈尔雅不利的事! “你敢顶撞本宫?”汪素心手指一紧,捏住了陈尔雅的掌心,陈尔雅疼的皱了皱眉:“你放手!”陈尔雅想挣脱,但汪素心死抓着他的手不放,“你再说一遍,告诉你,你要敢反抗本宫,本宫就去告诉陛下!”陈尔雅手心的伤痕渗出点点血迹,染红了汪素心的手指。 “不好,皇兄有危险。”躲在暗处的陈尔瑜瞪大了眼睛,此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这样不但救不了陈尔雅,弄不好连自己也会搭进去,“我该怎么办呢?”陈尔瑜按着太阳穴,苦思冥想。 就在陈尔瑜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脑中骤然间灵光一现,急中生智:“我知道该怎么办了。”陈尔瑜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墨染殿,奔跑的过程中,他的衣袂在风中肆意的飞扬,周遭的景物也像画一样飞快的掠过,额前的青丝在眼眸上缠绕,少年俊朗的侧颜在夏日的熏风中格外夺目。 “陈尔雅啊,你以为你还是什么皇上嫡子,当朝靖王吗?那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个名号而已,你其实就是个人人厌弃的逆子,在这里。”汪素心的另一只手放到陈尔雅的肩上停留片刻,“有着你就是刺杀太后的逆子的证据,是你这辈子都永远抹不去的罪证,只要有那个烙印在,你就别想摆脱自己是逆子的事实。”汪素心的话尖酸刻薄,说的陈尔雅每听到一句,他的心就好像被刀子狠狠划上一刀一般。 汪素心一个刚进宫两年的嫔妃,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十四岁那年发生的事情的?除非是有知情人告诉她,那这个人会是谁呢?这让陈尔雅更加肯定,汪素心跟自己两年前看到的那个轿子里的女子有关,而这个女子,一定是杨琼妃的人! 陈尔雅现在不想想这些,他的脑子没有多少思考能力了,听着汪素心的话,他只想为自己辩白:“我不是逆子!”陈尔雅的这句话,在汪素心面前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你说自己不是就不是吗,你心里虽然明白自己是被冤枉的,可是大家并不会这么想。 “呵呵,不是逆子?你以为你穿的再华丽,长得再俊俏,就能改变你不是逆子的事实?就能隐藏住你当年的秘密?”汪素心手上的力气慢慢大了起来,陈尔雅想抽出被束缚的手,可只要他一挣扎,汪素心的手就像铁钳一样使劲一捏,挣扎只会让他的手更疼。陈尔雅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我不是!”陈尔雅越是气愤,就越着急,汪素心就越开心,看到他手上流出的鲜血,她更加得意。 “不要再做无谓的争辩了,今日,本宫要为洋儿报仇。”汪素心说罢,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陈尔雅刚刚为她倒的那杯茶,陈尔雅来不及反应,一股热流就冲到了陈尔雅的掌心,滚烫的茶水渗入伤口中,陈尔雅吃痛的叫了一声。 “终于忍不住了吗?”汪素心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趁机一脚踢在陈尔雅腿上,“给本宫跪下!”陈尔雅腿上一软,单膝跪在她面前,“你也知道疼啊?那你就用茶壶里的水,随便烫我的洋儿,他就不知道疼吗?”汪素心放开了陈尔雅的手,血迹和茶水混在一起,把陈尔雅的衣袖染的微红。 “我没有用茶水烫箫洋,还有,我陈尔雅七尺男儿,让我给你一个妇人下跪,凭什么?”陈尔雅怒吼道,想要站起来。 “凭什么?”汪素心走到他面前,还没有等他站起来,汪素心就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倒在地上,“因为你是逆子,而本宫如今是陛下的宠妃,一个逆子也想在人前抬起头来,也以为自己是高贵之人吗?”汪素心肆无忌惮的侮辱着陈尔雅,似乎这样,陈尔雅就不再是陈煊的嫡长子,她的地位就会至高无上一样。 “现在,没人能阻止本宫对付你,这里的人不过都是一些卑贱的人而已,包括你这个逆子在内。”汪素心正要拿起茶壶把滚烫的茶水全部浇在陈尔雅身上,这时,一道清脆有力的声音由远至近,“那本宫呢?本宫也是卑贱的人吗?”陈尔雅和汪素心不由得同时看向墨染殿门外,只见程君怡头戴九尾凤钗,一身金色衣裙款款走入殿中,衣裙上绣着百鸟之王凤凰的图案,凤凰展翅高飞,一朵朵牡丹围绕在它的周围,好像众星捧月。 程君怡的身后跟着一脸义愤填膺的陈尔瑜,十二岁的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可爱,不谙世事的孩童了,如今的陈尔瑜,也学会了遇事镇定,冷静沉着,他同样可以独挡一面,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陈尔瑜看到伏在地上的陈尔雅,忙跑过去想要扶起他。 “皇后娘娘?”汪素心冷笑一声,越过陈尔瑜,“你如今已经失宠了,还有闲心来管别人的事?”汪素心见了程君怡都不行礼,她竟然猖狂到如此程度,未免令众人难以容忍。 “本宫失不失宠不是你一个嫔妃说了算的,我只知道,我现在还是皇后,后宫之首,我的儿子正在被一些不自量力的人欺负,本宫如何能坐视不理呢?”程君怡来到汪素心面前,不卑不亢的说。她的样子丝毫不像一个失宠的皇后,昔日的风姿绰约尚在,母仪天下的大气尚在。 “皇兄,你没事吧?”陈尔瑜过去赶忙把陈尔雅扶起来,陈尔雅摇摇头,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陈尔瑜连忙拿来药和布条帮陈尔雅处理伤口,嘴里还不断嘀咕着,“哼,坏女人,欺负我皇兄。” “我告诉你,你这皇后的位置也坐不了几天了,不过就是只秋后的蚂蚱,你还能蹦跶多久呢?”汪素心得意洋洋,抬起下巴看着程君怡,“不管以后是不是,至少本宫现在品级还是比你大,本宫是后,你不过是个妃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程君怡眼中迸发出一抹狠厉的光辉,这是陈尔雅和陈尔瑜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在他们的印象中,程君怡从来都是温柔慈祥的一个母亲,现在忽然拿出皇后的威仪,让他们兄弟俩略感惊讶。 汪素心听罢,自知理亏,但她还是嘴硬道:“以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今日就先不与你计较!”说完,汪素心便夹着尾巴出了墨染殿,程君怡怒视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母后,雅儿给你丢脸了。”这时,陈尔瑜帮陈尔雅包扎好了伤口,陈尔雅低下头,声若蚊呐,“雅儿,如今我们母子身临险境,这不能怪你。”程君怡强忍住眼中噙满的泪水,走过去摸了摸陈尔雅的发顶。 “对了,母后,你为何会来?”陈尔雅调整了一下情绪,抬起头问,“当然是我让母后来的,我本来是来看看皇兄的,结果发现那个坏女人在欺负你,我要是当时进去了,肯定救不了皇兄,所以我就想到去找母后了。”陈尔瑜的身高已经到了程君怡的腰上,他眉开眼笑的抱住程君怡,笑着对陈尔雅说。“我的皇弟长大了。”陈尔雅心里甚是欣慰。 碧蓝的晴空下,是一片青青草原,清风掠过,送来阵阵青草的芳香,那芳香沁人心脾,直达内心最深处,令人不禁觉得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一个骑着白马的年轻男子在这辽阔的草原上驰骋奔腾,清风扬起他淡蓝色的衣袍和乌黑的发丝,显得风华绝世,丰神俊朗。陈简背着一个简单的包袱,骑马徜徉在这片绿色的海洋中。 陈简找了一片池塘停下来,他翻身下马,去池塘边捧起清澈的河水洗了把脸,一路奔波的劳累和炎热被这捧清水顷刻间驱散。陈简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尔雅现在怎么样了?”陈简抬头望天,碧蓝的苍穹上飞过了一行啼叫的大雁,好像带着他的担忧,向碧禧宫飞去。 不远处的草丛中,陈简敏锐的听到了几声翕动,他原本以为是风吹草动的声音,回头去看,前面的草丛也没有什么东西。就在陈简上马准备离开的时候,草丛中窜出几个蒙着面的彪形大汉,几个大汉凶神恶煞,手里提着明晃晃的钢刀,只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透出凶狠的光芒。 第五十三章:秦王不幸遇强盗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他们将尚未反应过来的陈简包围在中间,其中那个领头的大汉嗓子粗里粗气的说:“这位公子,我们兄弟几个路过草原,看到公子在此处戏水,正好兄弟几个最近缺钱,看公子腰缠万贯,不如借我们兄弟几个钱花花?”陈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他遇上强盗了,仔细看看,他们一共有四五个人,陈简只有孤零零一个人,而且这次出来他除了带了些钱财和干粮,连武器都没有带,这可如何是好? 陈简点点头,装作没事人一样:“好,这就给你们。”四五个大汉立马凑上前去,两眼放光,盯着陈简从背上拿下的包袱。 陈简取出几个银子,递给他们:“给,现在可以放我离开了吧?” 为首的大汉一把抢过陈简手里的银子,端详片刻,“就这么点钱还想当买路财?把你包袱里所有的钱和这匹马再加上你身上的玉佩,都给我们,我们就放你离开。”贪心的强盗丝毫不为所动,他想得到陈简所有的东西。 “钱可以给你们,但是其他东西不行。”陈简拿出了包袱里所有的银子,递给强盗们,可强盗头子还是不肯让路,似乎不把陈简的马匹和玉佩夺过来,他们誓不罢休。 “既然是公子自不量力,那我们也不用跟他好好讲话了,弟兄们,动手!”陈简看到四五个大喊黑压压的提着钢刀向他逼近,刀面上映出点点寒光。天边,残阳如血,大雁纷飞,好像在预言着一场血战即将爆发。 陈简看到如此情况,心想这架不打是不行了,他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喃喃低语:“拼了!”其中一个强盗冲上来,直接一刀向陈简的脖子上砍去,陈简侧身躲开,用匕首刺向了那个强盗,强盗差点被刺中,迅速后退了几步。 “哟呵,这小公子还有两下子,老子还以为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呢。”强盗头子挑衅的说,随后,他一挥手,其余人二话不说,直接冲陈简砍去,强盗头子也紧跟在后,五个大汉围着一个文弱的男子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 幸亏陈简平时刻苦习武,才不至于被这群强盗打趴下,只见陈简左躲右闪,像一只鸿雁一样,巧妙的与强盗们周旋。夜幕慢慢降临了,草原上开始刮起了冷风,陈简与五个大汉周旋了半天,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渐渐流失,有点快支撑不住了。 这时,强盗头子一刀狠狠劈了过去,陈简来不及躲闪,只是稍微侧了一下身子,只听得墨色苍穹下“刺啦”一声,陈简华丽的绸缎衣袍被刀子刮破了一道口子,系在腰间的玉佩掉落在草丛中。那群强盗顾不上去捡玉佩,趁热打铁继续攻击陈简,陈简终究寡不敌众,再加上体力不支,不一会就挨了好几拳的他重重摔在地上。 刚刚那个差点被陈简刺中的强盗一脚踩在陈简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满眼怒气的陈简:“小子,一个人打五个人,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江湖侠客呢?老子送你去见老天爷吧。”话音落罢,举起手里的刀子,准备砍向陈简,陈简自知躲不过,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好了,二弟,东西咱们都已经得手了,谁也不想背上人命,咱们出来本就是打家劫舍的,又不是杀人的,还是算了吧。”强盗头子按住那个强盗的手,示意他快些离开,那个强盗放下刀子,狠狠踢了陈简一脚,才骂骂咧咧跟着自己的大哥离开,临走前捡起了陈简掉落的玉佩。 天越来越黑,风也越刮越冷,天上的星辰像一双双眼睛一样注视着地面上的芸芸众生。陈简想挣扎着爬起来,找一个地方躲避草原上的烈风,可他一手撑地,刚想起来,腹部一侧便传来钻心的疼,陈简疼的立刻趴在地上,头上沁出丝丝冷汗。看来是肋骨被那个强盗踢断了,现在可怎么办?此处荒郊野岭,也没个人,冷风不断吹进被刀子割破的衣袍,陈简觉得更加寒冷难耐。 “难道,我陈简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吗?”陈简忍着身上的疼痛说出了这句话,随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河畔上的芦苇还在风中轻轻摇曳,河面上起了几丝涟漪,在月光的照耀下好像仙子的绸缎。四周寂静无声,风云缱绻,没有人注意到睡在湖畔的男子,更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灯火通明的凤鸣宫中,程君怡眼神呆滞的端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的女子妆容依旧淡雅大方,头上的凤钗步摇已卸下,如此反而更增添了一种简约美。 偌大的宫殿中,只有程君怡一人,她心心念念的陈煊,已经被今日欺负她儿子的那个女人夺走,他的宠爱,再也不会属于她了,程君怡想到这里,泪不禁打湿了脸上的胭脂。 “娘娘,时候不早了,可要就寝?”听到秀秀甜润的声音,程君怡慌忙拿起手帕擦干了眼泪,起身走到秀秀面前,“本宫日夜独守空闺,睡意又从何处而来?”看着程君怡满面愁容,秀秀不禁叹了口气。 “你知道那汪怡妃今日做了什么事吗?她竟然直接去墨染殿,明目张胆欺负雅儿,若不是瑜儿告诉本宫,本宫及时赶去墨染殿,雅儿恐怕现在被她折磨的非死即伤了。”程君怡又是心疼,又是愤怒的说,好像陈尔雅被汪素心欺负的情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这贱人也太嚣张了吧,靖王殿下都敢随便欺凌?”秀秀柳眉轻蹙,义愤填膺,“娘娘,你怎么不去告诉陛下?”程君怡无奈的摇摇头,“你觉得陛下会听相信我的话吗?本宫如果去告诉陛下,反而会被那女人反咬一口。” “那就这样让她为所欲为?”秀秀气不过,“生在皇宫,一朝失宠,鸡犬不如,现在煊哥哥他不爱我了,我们只能忍……”忽然,程君怡的眼中迸发出一抹利芒,“不,本宫不能就这么忍着她,我要找机会反击她。”秀秀听罢,也顿时觉得热血澎湃,是啊,有些人越是忍让反而越会腾鼻子上脸,与其如此,倒不如主动出击。 一夜未眠,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程君怡便起床梳洗了。昨夜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眼前都是陈尔雅被汪素心欺负的画面,想起陈尔雅斑斑血迹的手掌,为难又无奈的脸庞,任人欺凌的模样,程君怡便痛彻心扉。他们母子俩本是这个宫中除却陈煊以外最尊贵的人,可如今到了被一个嫔妃欺凌的地步。 程君怡走出寝宫,秀秀正在宫苑中打扫台阶,青石板台阶上的落花被秀秀用扫把扫到角落,程君怡看到那些落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此时的境地。她不也像这落花一样吗?被陈煊丢弃在角落,无人理会,无人问津,一国之母又如何,身份尊贵又如何?还不是被汪素心踩在脚下?程君怡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秀秀听到了背后的叹息声,回头看见自己的主子正站在台阶之上,神色憔悴的注视着落寞的宫苑,她将扫把交给旁边一个小宫女,提起裙摆来到程君怡面前,行了个礼:“奴婢给娘娘请安。” “娘娘为何如此早就起来了?”秀秀偷偷用余光打量了一眼程君怡的面色,“娘娘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要不要传太医啊?”秀秀担忧的问。程君怡摇摇头,三千青丝及腰,未曾绾起,夏日的晨风拂过,青丝像柳条一般轻轻摇曳;女子身姿玲珑有致,腰如约素,肩若削成,眉眼中透露出深深的忧愁,无论是谁,都难以为她抚平。 “秀秀,待会过了早膳时间,你随本宫去御宗阁一趟。”秀秀听罢,应了一声。御宗阁是文苍国存放族谱和档案的地方,那里收集着一本本厚厚的族谱,有历代帝王的,王爷的,嫔妃的和公主的,这些人的名字都被一个不漏的记录在内,以及他们的生平事迹,家族来历,族谱里都有记载。被记载上的名字,此人无论是生是死,都已属皇室之人,若是犯了重罪的人,皇帝就会命记载族谱的人将此人名字从族谱中剔除,此人也便不再是皇室之人。 汪素心当年虽是偷偷被陈煊接进了宫,但在当年被册封为怡妃的时候,她便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皇室之人了,在名义上也成了陈煊光明正大纳入的妃子,早已不再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神秘女子了。 程君怡就是想要查清楚,这个怡妃究竟是什么来头,竟有如此大的权力,敢对当朝皇上的嫡长子下手,如果她的娘家没有什么雄厚的背景,她也绝不会如此猖狂。 用过早膳,程君怡带着秀秀来到御宗阁,阁中寂静无声,只有几个太监在整理着族谱,顺便把上面的尘埃抹去,本已历经千年的族谱,在他们的精心爱护下,依旧那么崭新,只是纸页略微泛黄。 见到程君怡进来,管理的太监马上上前与程君怡行礼,程君怡略略摆手,示意太监不必多礼。“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太监见程君怡进入阁中,亦步亦趋的跟上,后面的秀秀也随同主子一同前入,程君怡怕中途遇到阻拦,特意命秀秀带了凤印。 秀秀手捧装着凤印的匣子,缓缓走入御宗阁,匣子里装的是可以统领后宫的宝物,就像每个帝王都有一块玉玺一样,看到此物者,若阻拦,便是忤逆皇室,藐视皇权。 “今日本宫来,是想查查族谱的。”见太监没有说话,程君怡继续说,“皇上两年前新选了一批秀女进宫,入选者都被封了妃,进入后宫,从此享受荣华富贵,本宫为后宫之首,是想帮皇上查看一下这些女子的来历,劳烦公公把族谱拿来给本宫看一下。”程君怡淡淡的说,声音虽然不大,但冷峻中透露着些许威严。 这时,负责记载族谱的院侍从内阁走了出来,院侍向程君怡行礼后说:“皇后娘娘,族谱乃皇室机密,您这么贸然前来查看,微臣……”程君怡命秀秀拿出凤印,“凤印在此,你敢抗命?” 第五十四章:美救英雄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微臣不敢,这就去取族谱来。”院侍看到凤印,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忙跑进去找程君怡要的东西。 程君怡目睹院侍进去寻找族谱,女子的身姿依旧高挑颀长,好像一朵屹立在风雨中的牡丹,雍容华贵,坚强不屈;两眼中似是含着一层细细的烟波,使的整个人看上去扑朔迷离,令人捉摸不透,烟波中隐隐透露出一丝忧伤。 不一会,院侍双手捧着一本资料从内阁走出,本子虽已泛黄,藏蓝色的封皮却一尘不染。程君怡伸出纤纤玉手,浩腕上戴着一只玲珑剔透的美人镯,镯子中镶嵌着琉璃的碎片,做工十分精细。 程君怡打开那本资料,上面是整整齐齐的蝇头小楷,写的娟秀俊逸,没有丝毫差错。程君怡翻着翻着,翻到了自己的资料,上述:丽妃程氏,闺名君怡,是为丞相程无季之女,于天元某年某月某日入宫为妃。后面又补充了她被立为皇后之后的事情,程君怡看罢,只是略略翻过。 翻到后面几页,那几页笔迹鲜明,是刚刚记载上去的,就是两年前那批秀女的家室和闺名,程君怡看了看,汪素心的名字果然在上面。 程君怡不看还好,一看着实吃了一惊:怡妃汪氏,闺名素心,是为京城贵云县县令之女,琼妃杨氏为其表姐,于天元某年…… 程君怡合上档案,平复了下情绪,她把档案还与院侍,带着秀秀走出了御宗阁。秀秀一路上见程君怡的样子很不平静,刚刚在翻那本资料时,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于是秀秀壮着胆子问:“娘娘,您好像脸色不太好看,奴婢斗胆一问,方才娘娘在御宗阁看到了什么?” 听罢秀秀的问话,程君怡骤然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回头盯着秀秀,秀秀吓了一跳,赶紧跪下道:“是奴婢该死,不该乱问,求娘娘恕罪。”程君怡叹了口气,把秀秀拉起来,“本宫没有怪罪你,方才那本子上写着,汪素心只是个县令的女儿,论背景家室她不及本宫半分,只是,她是杨琼妃的表妹啊。”秀秀听了,也吃了一惊。 程君怡千算万算,几次猜测,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她曾怀疑过汪素心是什么将相王侯之女,她也猜想过汪素心的娘家可能会给皇室带来利益,所以陈煊才如此宠爱她,可程君怡忽略了一点,就是她忽略了比她更得宠,虽是妃子,但比皇后还要受宠,并且经久不衰的杨琼妃。 这个女人,心计城府都比程君怡深,再加上她的心狠手辣,陈煊的宠爱,更是无所不为,从她进宫第一天起,杨琼妃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她的第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就是杨琼妃害死的,后来杨琼妃又害得陈尔雅背上了逆子的骂名,还差点永生永世待在黑暗的牢笼中见不到光明,甚至是她刚被立为皇后不久的那次落水,也是杨琼妃一手策划,这样的女人,程君怡何以成为她的对手,与她抗衡呢? “曾经一个杨琼妃本宫都防不胜防,如今再加一个心如蛇蝎的表妹,这让本宫如何在这后宫生存?”程君怡苦笑了一下,“当年有太后护着本宫,如今太后年事已高,不问世事,故而这汪素心才有机会入宫为妃,太后曾说过,只要与杨琼妃有瓜葛的人,不管是谁都不准与皇室扯上关系。”程君怡默默诉说着,也不管秀秀有没有在听,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显得格外凄凉。 碧蓝的晴空上一群鸿雁啼叫着飞过,草原上有些许牧民赶着羊群缓缓经过,他们的口中唱出一声声原汁原味的草原长调,充满原始风味的歌谣让每个经过的路人忍不住停下来听一段,那感觉,真可谓心旷神怡,仿佛洗涤了整个灵魂,就像这草原一样,纯粹又辽阔,宽广又自由。 陈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身上盖着棉花被子。周围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梳妆台,桌子上放着两个碗,碗里应该是盛了汤水一类的东西,冒着丝丝氤氲的白气。这里应该是个女子的房间,陈简揉了揉晕晕乎乎的头,欲要起身,发现肋骨疼的根本起不来。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姑娘长得浓眉大眼,穿一身简单的粗布长裙,一头青丝用一根木簪绾了个少女髻,裙摆下隐隐露出穿着粗布绣花鞋的三寸金莲。 “你醒了?”少女的声音平淡如水,似乎对陈简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陈简打量了一下少女,礼貌的问,“姑娘,此处是什么地方,在下不知为何会在姑娘的房中?” 少女微微一笑,略显黝黑的脸颊上透露着满满的淳朴:“今早小女子出门放羊,路过河边,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公子,多亏小女子有一头小马驹,把公子驮了回来,不然可真让小女子为难呢。”陈简点点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姓陈名简,敢问姑娘芳名,日后好报救命之恩。”陈简卧在床榻上向面前的少女作了一揖,他的肋骨实在疼的无法支撑起这幅身躯。 “见人危难之中,怎有见死不救之理?这点小事就不足公子挂齿了,小女子名叫柳司司,从十五岁起就在这草原上放羊,如今已有两年之余。”听罢柳司司的回答,陈简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居住,便忍不住问,“柳姑娘,你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在此处的吗?为何不见令尊令堂?” 柳司司眼神瞬间黯然下去,颇为悲伤的说:“他们都去世了,我从小被叔父抚养长大,十五岁之后叔父就不管我了,给了我一群羊,让我独自生活,连我的婚姻大事都不曾管过,我用爹娘留下的一点积蓄买了这处房子,独自生活。”陈简听了柳司司的讲述,心里暗暗觉得这个少女很可怜,不禁生出了怜悯之情。 见陈简出神的望着周围,似乎是走神了,柳司司忍不住问:“公子你呢?为何又会躺在湖边,而且受了这么重的伤?”柳司司的话把陈简拉回了现实,“我……本是来草原上游玩的,可是碰到了一群强盗,他们抢走了我的财物和马匹,还把我打伤了。”陈简当然不会和这个仅仅只是刚认识的少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公子的肋骨已经被那群强盗踢断了,待小女子去帮公子找个大夫,接好骨,一时半会公子怕是回不去了。”柳司司一边说一边端起桌子上的碗筷,“公子,这是小女子刚煮的奶茶,寒舍没什么好吃的,还望公子不要嫌弃。”柳司司把碗端到陈简面前,氤氲的白气溢出奶茶的芬芳。 “谢谢柳姑娘。”陈简微微一笑,接过碗,这浅浅的一抹笑意,让柳司司顷刻间记在心上,再也无法忘记,直至每个夜晚,柳司司牧羊归家,在进入梦乡之前,都会想起陈简这个温润的笑容。 “下午就帮公子去找大夫。”柳司司端起另一碗奶茶,一口气喝光后,抹了抹嘴,“公子,我先去牧羊了,咱们都吃了早饭,羊儿还饿着呢。”柳司司冲陈简调皮的做了个鬼脸,拿起皮鞭走出了屋子,顺手帮陈简带上了门。 陈简默默注视着身着粗布衣裙的少女消失在门外,心里不禁想,草原上的女孩子都是这么热情豪放的吗?他见过的最豪放的女孩就是他的五皇妹陈悦,陈悦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棒,天天缠着陈尔雅和林子教她武功,似乎生来就对脂粉钗环没有任何兴趣。其他女子自不必说,自己的同母皇妹陈如翊矜持温婉,是宫里所有公主的楷模,还有别的什么小姐也都一样,小家子气,或者害羞娇柔,根本没有像柳司司这样见到陌生男子不但不畏惧,还十分热情的女子。 陈简能想象到,在一片辽阔的草原上,有一个心胸跟草原一样辽阔的少女,赶着一群可爱的小绵羊,在炽热的阳光下放牧,金色的阳光洒在她长长的青丝上,她的笑容好像美丽的格桑花。不知为什么,陈简忽然想这样的画面就在自己眼前,然后他会用最华丽的诗句把这一刻定格在纸上。 陈尔雅的手被汪素心泼过热水之后便更严重了,起了不少水泡不说,还差点发脓。他让王真帮他传来太医,太医看后帮陈尔雅把手心的水泡都用针挑破,随后为他敷了点薄荷膏。连着好几天陈尔雅的手都是这个样子,每次敷药的时候王真都建议陈尔雅让太医来,可是陈尔雅固执的不让任何人帮他,硬是自己忍着疼把红伤药和薄荷膏敷在手掌心。 陈尔雅并不是因为手上有伤觉得没脸见人,也不是怕麻烦别人,他身为皇子,那些人服侍他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陈尔雅只是觉得,要有人帮他敷药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别人他不满意,也不需要,这个人当然是虞燕飞。陈尔雅总是会在受了委屈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想起她,这个清秀温婉的女孩子,第一次见面就给了陈尔雅永生难忘的印象,就像是人的本能,他的事情只有她才能懂,也只能告诉她一个人。 好像只有她敷的药才不会令他觉得疼,只有她敷的药才如仙药一般能让他的伤瞬间痊愈,可是,自从那次与陈景渊三人发生的事情过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这天,陈尔雅刚刚读过一卷书,便听到程君怡遣人来传唤他。陈尔雅轻声叹了口气,放下书卷,整理了一下衣袍,便跟着那个传唤的宫女去了凤鸣宫。一路上他默默的想,可能是母后因为前不久的事担心他,心里又烦闷所以才传唤他过去的吧? 陈尔雅着一身深紫色绸缎长袍,袖口绣有金丝窃曲纹,肩上装饰着几朵祥云;头戴玉冠,青丝半束,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背上,风拂过,轻飞扬。 第五十五章:草原邂逅情意浓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来到凤鸣宫,太监进去通报,陈尔雅独自一人立在夏日的骄阳下等待着,颀长的身影引起无限遐想,那样子总想让人看到这位翩翩公子的俊颜;皂色锦靴上缠绕着繁复的龙纹,少年的脸庞俊美文雅,眼波迷离,好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心事。 一身绿萝裙的虞燕飞正在这时从此经过,手里端着一个果盘,果盘中放着西瓜,桃子等水果,陈尔雅回头立马就瞥见了那抹绿色的身影,虞燕飞的目光也正好向这边投来,她看到陈尔雅,先是一愣,随即掉头就跑,没错,她在逃避他,她害怕再次见到陈尔雅,怕他责怪她,也怕他伤心,为什么她就这样不辞而别,狠心与他断了往来? “燕飞!”没有任何犹豫,陈尔雅磁性的声音传来,他追赶上虞燕飞的脚步,站在她面前拦住了她,“为什么躲着我?”虞燕飞捧着果盘,此刻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好像一不小心,手里的果盘就会掉在地上,新鲜的水果也就不会再被拿到主人面前了。 虞燕飞低着头不说话,她准备绕开陈尔雅,继续前行。陈尔雅再次拦住她,一时激动,抓住她的肩膀问:“为什么不回答我?”虞燕飞挣脱开陈尔雅的手,“你放开我,为什么不回答你,殿下心里还不清楚吗?上次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了。” “明明白白?那这么说,你是嫌弃本王,怕本王连累你?”陈尔雅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他也不想这样,可是面对虞燕飞的无情,陈尔雅只能如此,“奴婢不敢,燕飞只是怕连累靖王殿下而已。”虞燕飞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影子,她不敢抬头去看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生怕那眸光刺痛她的眼睛。 “我不怕你连累,至于别人说什么,我也无所谓他们说,现在外面不管是什么人,都认为我是刺杀皇祖母的逆子,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只是想让你陪在我身边,我只是想天天能看到你,你是宫女也好,大小姐也罢,我都不在乎,我只想看见你如朝阳一般灿烂的笑靥。 陈尔雅的这句话像一把锁一样锁住了虞燕飞的心,把之前虞燕飞那些想跟陈尔雅断绝往来的想法牢牢的封锁在她的心里,使她再也狠不下心来,推开面前这个俊美的少年,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她无法再做到像上次一样,绝尘而去。 “对不起……尔雅哥。”许久,虞燕飞才抬起头,看向陈尔雅的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早已噙满了泪水,“我只是在想,你之前为什么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难道我就这么遭人嫌弃吗?”陈尔雅没有直面接受虞燕飞的道歉,而是问起了她逃避他的原因。 “是我不好,你也是知道的,这宫里流言蜚语天天都有,你之前本来已经背上了逆子的罪名,我不想再连累于你,所以我才……”虞燕飞说着说着,泪水就不由自主的沿着脸颊滑了下来,陈尔雅什么也没说,只是过去抱了抱她,虞燕飞再次感受到这温暖宽大的怀抱,心里觉得幸福极了,她多想一直沉浸在这怀抱中,永远不离开,她多希望,时间就一直停留在这一刻,陈尔雅身上的墨香依旧,温暖依旧。 “你只要记住,我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兄妹,我就是你的哥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关系。”陈尔雅吐气如兰,轻声在虞燕飞耳边说,温润的声音好像一片落在湖中的羽毛,轻轻划过了虞燕飞的心弦。 虞燕飞点点头,低头却看到了陈尔雅用白布包裹住的手掌,她着急的语无伦次,一把抓起陈尔雅的手:“尔雅哥,你的手怎么了?”陈尔雅连忙从虞燕飞的手里抽回手,眼神四处乱瞟,“没事,只是习武的时候不慎,被武器划伤了,刀枪从来都是不长眼的东西。” “不,你骗我,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虞燕飞直视陈尔雅,一字一顿的说,“我……”陈尔雅正不知该如何解释,通报的太监恰好在这时过来了,“靖王殿下,皇后娘娘召您去凤鸣宫一叙。”陈尔雅应了一声,又跟虞燕飞打了个招呼,留下满眼担忧的虞燕飞向凤鸣宫的方向而去。 陈尔雅从凤鸣宫出来,看到身穿绿萝裙的少女还站在原地,只是手里的果盘已经不见了,是的,她把果盘交给秀秀以后,又回到这里,等着她心仪的少年。 虞燕飞的身影像一株不畏酷暑严寒的幽兰,端正的盛开在夏日的骄阳下,她只是为等他来,只是想问清楚,他的手到底怎么了,如果陈尔雅不说,虞燕飞的心里就像被刀割一般难受。 “燕飞,你怎么还站在这里?”陈尔雅跑过去,看到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又是生气又是担忧,“我不问别的,就想知道尔雅哥手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虞燕飞淡淡的说,语气里没有任何喜怒哀乐,反而平静如水。 “我已经解释过了,不想再说第二遍。”陈尔雅的目光再次避开了虞燕飞,“你骗不了我的,给我看看。”虞燕飞仍旧不信他的话。 “你看什么, 就是被武器不小心划伤了,被人看到了又要在背后说三道四了。”陈尔雅准备抬脚走人,谁知,虞燕飞仍旧不依不饶,她上前拦住陈尔雅,“如果,我非要看呢?”陈尔雅知道拗不过她,只好把白色的布条解开给她看,虞燕飞看到陈尔雅的掌心,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明显是被开水烫过的,你为何要瞒着我,这是谁干的?”虞燕飞一时着急,声音也不由得抬高了几分。明明白皙修长的手,如今被烫成这个样子,虞燕飞此刻真想把烫伤陈尔雅的这个人下毒毒死。 “我自己不小心把茶水洒上去的。”陈尔雅支支吾吾回答,却被虞燕飞打断,“你还想骗我?作为皇子,喝个茶都这么不小心的吗?你的礼仪都白学了吗?”陈尔雅本来不想虞燕飞担心,但虞燕飞死缠着不放,陈尔雅只好把他和陈简如何被汪素心栽赃威胁的事都告诉了她,虞燕飞听完只能叹气。 “那秦王现在已经不在宫中了?”虞燕飞问,“是,二皇兄已经离宫好几日了,我不能离开,我要保护母后。”听罢,虞燕飞把陈尔雅带到凤鸣宫的偏殿,她为方便,随时为程君怡诊治,就把一些药材放到了这里。 “没想到在宫廷受宠的女人都如此放肆,尔雅哥,有时候你的脾气也该收敛收敛,处处留心,不要给人抓住什么把柄了,就像这次,你根本不会想到那女人会算计你吧?”虞燕飞帮陈尔雅处理着手上的伤口,好心提醒他。 “当然没有,原本只是看萧洋误打误撞跑来了墨染殿,既然是皇弟,也没什么好顾忌的,谁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还连累了皇兄。”陈尔雅不经意低头看到虞燕飞帮他处理伤口的那双纤手,那手就如柔荑一般白嫩,为他敷药的手法也极轻,好像怕弄疼他一样,这令陈尔雅感觉到面前的少女待人很是体贴,不禁更想在今后的日子里作为兄长保护她。 一个月后,陈简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他与柳司司也渐渐由陌生人熟识为朋友,陈简待她如待自己的妹妹一般。这天清晨,柳司司梳洗打扮了一番来到隔壁房间找陈简,陈简打开门,看到长发飘飘的少女,顿时眼前一亮,但他没有说什么,而是把柳司司让进了房间。 “没想到公子起的这么早,我还以为打扰到你了。”柳司司跨进门槛,边说边走了进来,“嗯,柳姑娘有事吗?”陈简的口吻文质彬彬,一看就是一位颇有涵养的公子。 “嗯,就是想问问,公子可会骑射?”陈简听罢,微微一笑,“会一点。”柳司司一听陈简会骑射,马上显得兴致勃勃,“公子,我们待会出去打猎吧,草原上最好玩的游戏就是打猎了。”陈简看柳司司的兴趣如此浓厚,自己自从受伤之后一直窝在这间小房子里,既然柳司司这么说,正好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好,陈某定当陪君打猎。”柳司司嗔怪了道,“好了,本姑娘可听不懂你们这些读书人的话,我这就去拿弓箭来。”柳司司话音落罢,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奔出了屋子。 不一会,柳司司便拿来了两副弓箭,弓箭虽不是有名的繁弱忘归,但是弓上花纹精美,弓身光滑,握在手里感觉十分称手,箭袋上不知是不是柳司司刻意绣上的月牙,仿佛是某个部落的图腾,一支支闪着寒芒的利箭装在里面,让陈简不由得更想出去在草原上酣畅淋漓的驰骋一番了。 陈简接过弓箭,把箭袋背在身上:“没想到柳姑娘还会射箭啊。”陈简当真是没想到,原本以为面前的少女只是性格热情豪爽,没想到还会射箭,这可跟他的妹妹陈如翊差别甚大。 “公子可别小瞧女流之辈,虽然我身为女子,可我们草原上的孩子从小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柳司司嘟了嘟嘴,并不服气陈简的话,陈简看着面前少女的样子,觉得她活泼可爱,不觉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可以,就在这草原上安身立命,比皇宫的尔虞我诈要好多了。 “发什么愣呢?快走吧,你伤刚好,身子不行跟我说,别逞强。”陈简一个激灵,被少女清脆如银铃一般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仅仅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陈简却觉得这个少女十分贴心。 第五十六章:叫我阿简吧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二人出门后,柳司司牵来了两匹马,她今天为了和陈简打猎,放弃了放羊的时间。柳司司作为草原上的孩子,家里肯定是有几匹马的。她把一匹枣红色的马牵给陈简,自己麻利的翻身上了一匹白色的马。 柳司司坐在马背上,背上挎着弓箭,笑的十分灿烂,好像一个行侠仗义,惩恶扬善的女侠,她向陈简挥了挥手,抖了下手里的缰绳,嘴里轻喊了一声“驾”白色的骏马便驮着少女缓缓跑开了,陈简随后跟上了柳司司。 草原上秋高气爽,炎炎夏日早已过去,天空瓦蓝瓦蓝的,纯净的没有一丝云彩,好像一块天然的蓝宝石,与地上的绿草交相辉映,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草原上有一双人,骑着马驰骋而过,一阵凉凉的秋风拂过,扬起了陈简和柳司司背后的长发,那画面,美的宛如人间仙境。 陈简手拉缰绳,挎着弓箭,任凉爽的秋风牵动着他的发丝和衣摆,他都毫不在意。他很久都没有这样自由自在过了,心里一直以来的忧虑在这一刻得到了片刻的舒缓,草原的清香让他忍不住沉浸其中,他多想永远就停留在这片草原上,忘记皇子的身份,忘记皇宫的琐事,忘记自己曾是高高在上的秦王。 “公子,当初我救你的时候,就是它把你驮回来的。”柳司司与陈简并肩而行,风吹起她的发丝,长长的头发肆意缠绕着柳司司的眼眸和脸庞,她向陈简露出一个灿然的笑,用手轻轻拍了拍白色的骏马,“啊,那我还真要感谢它了。”陈简半开玩笑,“喂,谢谢你的救命之恩!”陈简高喊一声,洪亮的声音回荡在草原之上。 “公子,它有名字的,不叫喂。”柳司司瞥了陈简一眼,假装生气,“它叫雪英。”柳司司接着说出了马的名字。 “那我骑的这匹马有名字吗?”陈简挑眉问,“你的马叫红雁。”柳司司正回答陈简的话,忽然草丛中蹿过一抹灰色的影子,柳司司急忙打马去追那抹影子,还抽出了一根箭,搭在了弓上。 陈简见状,也拉了一下缰绳,红雁像长了飞毛腿一样,紧追上了雪英。柳司司把弓拉的满满的,一手如托泰山,一手如抱婴孩,只听“嗖”的一声,利箭射出,落在草丛里,柳司司的嘴角瞬间弯出了一个弧度。 柳司司让马停下,下马后迫不及待的跑到箭落的草丛旁,随后赶到的陈简下马也准备过去看个究竟,柳司司拔掉带着鲜血的箭矢,回眸一笑:“我射中了,看,是一只野兔!”少女笑颜如花,黝黑的脸庞在阳光下容光焕发,纯真可爱。 陈简看罢,笑着夸赞了柳司司几句,随后说:“我这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输给你啊。”两人带上猎物,继续打猎。 他们一直从午后打到了傍晚,两人满载而归,玫瑰色的晚霞映照着二人的背影,格外优美。“公子,在草原上烤野味也是不错的选择,不如今晚我们就以此为餐吧?”柳司司看向陈简,纯洁的眼中被霞光映的绯红,宛如两汪彩色的清泉。 “如此甚好,待会去捡些柴来,就在木屋外面烤野味吧。”陈简今天的心情也十分不错,他在十三岁之后,这些娱乐项目似乎就都与他无关了,“对了,柳姑娘,以后不要叫我公子了,听着多生疏。”陈简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对柳司司说。 “不叫公子,那叫什么?”柳司司的脸上略显讶然,一直以来,她都唤他公子,他叫她柳姑娘,可今天忽然叫她改口,这令柳司司着实惊讶,“叫我阿简吧。”陈简的眼中流露出些许温情。“啊?那怎么行,公子你可是富贵人家之子,我一个贱民,怎能直呼公子名讳?”柳司司连忙拒绝,差点都没有控制好马的速度。 草原上的夜风十分寒凉,墨蓝色的天空上点缀着几颗星子,宛如一件华丽的披风上镶嵌着宝石。墨色的天幕下,有一间两室小木屋,木屋旁有两匹马,一红一白两匹马在安静的低头吃草,不远处,有一对少男少女围着篝火在烤野味。 柳司司手拿一根细小的木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面前的那堆篝火,火烧的噼里啪啦,溅出不少和星辰一样的火花,火苗映红了少女的双眸和脸庞,架子上的野兔也被火烤的滋滋作响,野兔的香味飘出了十里之外,在这草原上静悄悄的弥漫开来。 “这只野兔可是我射到的,也是我们今天猎到的第一只动物。”柳司司扔下手里的木棍,起身去转动架子上的野兔,还把刚刚捣好的香草料洒在野兔上。 “后来我射到的东西不比你多吗?这只比较肥的野兔是我打到的。”陈简不甘示弱的从一堆猎物中挑出一只又肥又大的野兔拿给柳司司看。 “好了,我承认你比我厉害,柴快没了,你去捡些柴火。”柳司司看了一眼陈简,像个不服输的小姑娘一样,去让陈简捡树枝。 “好。”陈简点点头,起身去附近找树枝,他回头看了一眼被火苗映红脸庞的少女,不禁展颜一笑。不一会,陈简就抱来了一大捆柴火,他把那堆干树枝扔在地上,拍了拍手,树枝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柳司司上前拿了几根树枝,把树枝一股脑儿的往面前那堆篝火里扔,有一根树枝因为柳司司用力太大,一点火星溅到了柳司司手上,只听得柳司司“嘶”的一声轻呼,抓着自己的手用嘴使劲吹。 陈简听到柳司司的尖叫声,一个激灵闪到她面前,情急之下陈简抓起了柳司司的手,捧起来帮她吹:“柳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看,都烫红了。”柳司司缓缓抬头注视着陈简,只见陈简的眼神十分焦急,俊朗的脸上略显愠怒,不知是在怨自己的不小心还是怨那不长眼的火星烧到了她的手上。 柳司司不知不觉竟沉浸在面前少年的眼神中,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直到陈简确定了她的手只是一点小伤才松开:“好了。”柳司司听到陈简的声音,蓦然回过神来,双颊隐隐浮现出一抹绯红,低下头什么也没说。“不好,兔子快要烤焦了!”陈简上前一把把架子上的野兔取下来拿在手中,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随后又用嘴吹了吹。 “还好,火没有蔓延上来。”陈简粲然一笑,“嗯,真香。”待野兔不太烫手的时候,陈简撕下来一只兔子腿递给柳司司。 “给,这是我们的劳动成果,这第一口肉当然要给最大的功臣。”柳司司接过兔子腿,兔肉的颜色红润诱人,外表光滑滴油,让人看了没有不胃口大开的。刚刚陈简的一番话把热情洋溢的少女逗笑了,柳司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就是打个猎吗,你竟然谈起论功行赏了。”柳司司吃着兔子腿,眉开眼笑的看着陈简,“哈哈,我也就是开个玩笑。”柳司司啃完了一只兔子腿,双臂抱在一起,不由自主的往篝火旁靠。草原上的风不知何时变大了,拂过草原,一根根青草顺风倒去,好像在向风爷爷行礼鞠躬。 陈简察觉到了柳司司细微的动作,他二话没说,长身而立向屋内走去,柳司司一直在篝火旁烤火,也许是风太大的缘故,她没有听到陈简绕过她向屋里走去。眼前的篝火也被风吹得不安分的乱窜,仿佛要吞噬掉整片草原。 就在柳司司被风吹的想要抬头对陈简说一句先回屋了的时候,身后有一件暖暖的斗篷披到她身上,柳司司先是一惊,随后回头看到了满脸关心的陈简,风把他额前的一缕发丝扬起,男子的脸庞被火光映照的略显迷离,柳司司恍惚之间看不清陈简的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眼眸和她一样,被面前的篝火映的通红。 “谢谢你,阿简。”柳司司穿好斗篷,温暖的羊毛斗篷把她娇小的身躯裹在其中,瞬间驱散了冷风带来的寒气。 深秋过后,便是寒冬。偌大的碧玺宫中,被鹅毛大雪覆盖,大雪像柳絮一样,纷纷扬扬从天上漂落下来,飞在风中,引起宫中形形色色,各怀鬼胎之人的心思,也勾起一个个伤感纯真,翘首期盼之人的思绪。 陈尔雅身穿一件深紫色棉袍,棉袍外披着白色狐毛大氅,脚踩黑色金丝绣纹皂靴,静静的伫立在墨染殿正殿的檐下台阶上赏雪。 春日里那些落英缤纷,开着灼灼桃花的树上被白雪取代,整个墨染殿安静的没有任何声息,陷入了一片寂静。记得上一次赏雪还是在六年前,那时候他每日刻苦读书,天天被林华将军监视习武,白皙的手上被兵器磨起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茧子,那时候的他,特别盼望下雪,在冬天恨不得每天都下雪,因为只有这样,他就不用早早的从温暖的寝宫中爬起来,来到寒冷的宫苑里习武了,那段时光,于陈尔雅来说真可谓是度日如年。 可是如今陈尔雅不喜欢下雪,一下雪,墨染殿中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宫女的嬉笑声,没有麻雀的鸣叫声,陈尔雅每逢这种时候,都会坐在窗前,任外面雪花洒满整个宫苑,手握一卷书,欣赏着古往今来才子们留下的诗篇,读到眼睛发酸,才缓缓起身,走出殿外。 第五十七章:女人的较量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此刻,他静静站在台阶上,看着大雪纷纷扬扬如柳絮般落下,心中思绪万千,想起了似水流年的过往,想起了失宠后日日独守空闺的母后,还有那许久未见,一去不归的……皇兄陈简。 “皇兄他……都离开了三四个月了。”陈尔雅呵出一口白气,抬头望天,仿佛通过这片灰色的天空,就能看到此刻陈简在干什么,去了何处。 陈尔雅本来想出宫找找陈简的,可眼下的情况不容他到处乱跑,他一旦离开,程君怡便会有危险,虽然之前汪素心虐待了陈尔雅,但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嫔妃,陈尔雅是皇上嫡长子,有陈尔雅在,汪素心暂时还不敢对程君怡怎样。 “属下参见靖王殿下。”不知何时,王真来到陈尔雅面前,他的肩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乌黑的发丝上也点缀着斑斑霜白。 陈尔雅把目光和思绪拉回,看见了站在台阶下的王真:“王真兄不必多礼,下这么大的雪,快到檐下来。”陈尔雅招呼王真与他一同来到檐下。 “谢殿下。”王真谢过陈尔雅,嘴里呵出的气遇到冷空气后立马变作白色的雾霭飘散到空中,他几步走上台阶,与陈尔雅并肩而立。 见陈尔雅许久不说话,清澈明亮的双眸出神的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王真忍不住开口问:“殿下,您在想什么?”陈尔雅把目光收回,叹口气,“在想一些人,皇兄离宫几个月未曾回来,也没有任何有关他的消息,而我与林子,也分开很久了吧,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陈尔雅再次把目光投入到天空中。 “殿下不要想太多了,秦王殿下吉人天相,又那么沉稳机智,一定不会有事的,至于林公子,这几年也随林将军守卫边疆了吧?”王真安慰陈尔雅道。陈尔雅忍不住回忆往昔,幼时的陈尔雅与所有皇室嫡长子相同,父亲的面见不了几次,母亲也不会常常陪在他身边,只是偶尔来看他几次,他被作为重要的皇室成员加以培养,每日不是对着一堆诗书礼乐学习就是提起刀枪习武,那时的陈尔雅分外孤独,没有任何人陪伴。 就在他开始习武没几天之后,那个叫林子的男孩闯进了他的世界,以师兄的名义与他一同习武,两人一起进步,后来,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陈尔雅把林子当兄弟一样对待。 “有了林子这个好兄弟以后,我后来的日子就没那么枯燥无味了,当我和林子的武功都练的差不多的时候,父皇给了我生平以来第一个任务,让我去翎安程微服私访。”陈尔雅默默给王真讲着他和伙伴的过往,“我觉得一个人太孤单,第一次出宫,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很兴奋的事,可身上的任务又令我感到紧张,所以我就把林子喊来,让他陪我一起去,然后就阴差阳错的进了金满堂,碰到了你和司马兄。”陈尔雅话音落罢,回头看了一眼静静聆听的王真。 “嗯,当年若不是殿下收留属下和繎新,现在我们估计还在翎安城的街头乞讨呢,殿下的恩情属下没齿难忘。”王真说着,忍不住向陈尔雅抱拳行了一礼。 陈尔雅瞥了一眼王真,郑重其事的说:“若真想报答我,就不要做出对不起我的事。”他知道皇室有很多出卖背叛的事,皇室之中的人,一向是见了权力,看到了有利用价值的人,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曾经是敌人,有一天也会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如果能让他们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哪怕曾经这个人与你同生共死,有一天他们也会与你反目成仇。所以,在皇室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权力和利益才是永远存在和值得信任的东西,那些政治家认为,谁都不值得信任,都要与他们保持距离,不能把全部的信任给他们,而只有权力才永远不会背叛他们。 所以陈尔雅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他和王真等人的身上,这句话像是一顶千斤顶重重压在王真的心上,陈尔雅的双眸中一片圣洁,王真隐约可以看到他眼中的寒芒,比这冬日的雪还要冰冷,使得他不得不畏畏缩缩的说出一个“是”字。 “嗯。”陈尔雅淡淡回应了一声,他知道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陈尔雅了,而曾经那样单纯天真到令人可笑的陈尔雅又能在这座华丽的宫殿存活多久?在汪素心用树枝毫不留情的抽打在他手上的时候,以前的那个陈尔雅已经被这恶毒的女人打死了,陈尔雅清楚的认识到,想要在这里活命,不被人踩在脚下,就得收起那些令人可笑的善良和天真。 “殿下若太想念林公子,属下建议殿下写一封信给他,属下也祝福殿下与林公子的友情天长地久,常青不朽。”王真低头对陈尔雅说,他不再去看陈尔雅的眼神,那眼神令他觉得很陌生,虽然他知道陈尔雅对他还是如兄弟一般,但他不希望陈尔雅有朝一日变成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陈尔雅。 “此意甚好,那王真兄进来为我砚墨吧。”陈尔雅走进正殿,也不管王真有没有跟进来,他利落的脱下身上的狐毛大氅,扔给旁边的宫女,坐下来铺好一张信笺,从笔架上拿下一支精致的狼毫,一番动作看上去一气呵成。 王真帮陈尔雅磨好墨,侍立在一边,时刻等候自家殿下的差遣。陈尔雅拿起狼毫,从砚台上蘸了些许墨汁,在纸上开始挥毫泼墨。 不久之后,陈尔雅潇洒俊逸的字迹就像花瓣一样落满了信笺,写到结尾,陈尔雅赠了林子一首小诗:玉尘纷飞,琼瑶落地。红梅独放,几度幽香。银装素裹,北风萧萧。冰晶如莹,天地苍苍。温酒入口,友谊长存。 陈尔雅写好信,把信整齐的叠好,装进信封,郑重的递给王真:“王真兄,你派人务必帮我把信送到林子手中。”王真双手接过了陈尔雅递来的信封,信封上还隐隐残存着一缕墨香,那味道着实沁人心脾。 “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王真把信放进衣袋中,便告退了。王真走后,陈尔雅起身来到窗前,天,依旧是灰蒙蒙的,大雪还如刚才一样,纷纷扬扬落下,仿佛永无止境,把大地渲染成圣洁的一片纯白,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期望陈简能早些回宫,也希望那封信能顺利送到林子手上。 与此同时,程君怡正在凤鸣宫和付婉妃面对面而坐。多年前,程君怡落水一事虽然大家看似都不在意,但聪明的程君怡早就知晓了这其中的内幕,没错,她需要反击,她不会再坐以待毙,任她们欺负了。 付婉妃一身红色长裙明艳动人,再加上她火爆冲动的脾气,这身衣裙与她的性格十分般配。女子的头上戴着一对白银笄,笄上镶嵌着同样是火红色的鸡血石,并刻有几缕藤蔓一样的花纹。而此刻,她正与从未谋过几面的后宫之首相对而坐,程君怡突如其来的召见,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婉妃,在本宫这里不必太过拘谨,请用茶。”程君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粉红色的蔻丹衬着白皙的纤手分外悦目,“谢娘娘。”付婉妃还是小心翼翼,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付婉妃是太尉的女儿,从小看着父亲舞刀弄棒,性格自然而然也是那种比较冲动火爆的,再加上她生来就爱慕虚荣,虽然在宫中已坐到了二品妃子的位置,但她依旧不满足,隐藏的野心日渐增长,却也不露声色。正是因为这一点,杨琼妃才能轻而易举的把她拉拢到自己的“麾下”,不然,利用沉稳聪颖的华良妃要比这个做事不会动脑子的婉妃更容易达到目的。 而这个做事不会动脑子,没有远见,只在意眼前利益的女人,也成了程君怡第一个下手的对象。程君怡明白她现在是杨琼妃那边的人,可宫廷里一向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更何况付婉妃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只要程君怡略施小计,付婉妃就能成为她手里的一把刀。 “婉妃啊,记得你当时刚进宫,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时间过的可真快啊,本宫也老了。”程君怡没有和她客套,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起了一些事情,“娘娘不要这么说,身为一国之母,娘娘容颜依旧,风华如初啊。”付婉妃也不敢擅自叫程君怡姐姐,听到程君怡说自己老了,她连忙假意安慰她。 谁知,程君怡并没有因为付婉妃的吹捧而开心,她只是淡淡一笑:“妹妹何必叫的那么生疏?娘娘什么的都是下人们叫的,你我姐妹尚可推心置腹,何不以姐妹相称?”付婉妃听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程君怡失宠一事宫里传的沸沸扬扬,付婉妃岂能不知道?但面对高高在上,还是后宫之首的程君怡,她还不敢像汪素心一样放肆。 “你可知本宫今日找你来是为何事吗?”程君怡浅呷了一口杯中的香茶,窗外的雪像神灵的眼泪一般飘洒于天地之间,“嫔妾不知,请姐姐明示。”付婉妃袖下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从来不曾跟她说过话的皇后竟然找她有事,这让付婉妃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五十八章:程君怡借刀杀人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程君怡当然察觉出了付婉妃眼中的不安,她是一个不会隐藏情绪的人,喜怒哀乐从来都表现在脸上,不要说程君怡心思细腻,就是再粗心的人也能一眼看出付婉妃脸上的情绪,这也正是她进宫多年,不受陈煊宠爱的原因,纳她为妃纯属是两家联姻,巩固皇权,否则,这种女人陈煊才不会要。 “两年前,怡妃汪氏入宫,从此集三千宠爱在一身,不知妹妹知道此事吗?”程君怡一边观察着付婉妃脸上的表情,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抿了口茶,“怡妃得宠,宫里都传的沸沸扬扬了,嫔妾怎能不知?”付婉妃赶忙回答。 “那妹妹可知道这怡妃是什么来历?”程君怡再次问道,她知道像付婉妃这种粗心大意之人是不会刻意去打听其他嫔妃的身份的,果然,付婉妃缓缓摇了摇头。 见付婉妃依旧摇头,程君怡蹙了蹙两道弯曲的柳叶眉:“她可是当今琼妃的表妹啊,妹妹也应该知道,陛下最宠琼妃,如今她们姐妹俩日渐得宠,其他嫔妃怕是再难得陛下恩宠了。”付婉妃虽然不得陈煊的宠幸,但听到她们姐妹二人得帝王恩宠,当年她答应跟杨琼妃合作的事也像猛然间点燃的火一样在她心头被唤起,这让她有种被杨琼妃利用了的感觉。 付婉妃竭力压制住胸中的怒火,假装心平气和的和程君怡讲话:“哦,是吗?只可惜嫔妾常年在宫中不得陛下宠爱,嫔妾的儿子景渊如今都十五岁了,也未曾封王。”程君怡摇摇头,一脸无奈,“都说后宫的女人命苦,但不得宠的女人更苦啊,日日思君念君,却连君王的影子都看不到。”程君怡说罢,端起冒着氤氲白气的茶碗品茶,不再理会对面坐着的付婉妃了,至于她的话所指何意,程君怡没有挑明,让付婉妃自己随意猜测吧。 付婉妃此时衣袖下的纤手已经攥出了汗,长长的指甲快掐进了肉里,见程君怡许久不说话,付婉妃试探性的问:“姐姐若无事,妹妹便先回宫了。”程君怡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点头,付婉妃向程君怡福了一下身子,便莲步轻移,走出了凤鸣宫。 付婉妃回到自己的宫殿,宫里暖洋洋的,一尊青铜香炉上熏着淡淡的兰花香,宫内青烟缭绕,仿佛入了仙境。宫女看到付婉妃阴沉的可怕的脸色,纷纷都退避三舍,不敢上前,只是远远的福了福身子向付婉妃行礼,付婉妃没有理会这群小姑娘,而是径直回了寝宫。 付婉妃坐在梳妆台前,面前的铜镜里倒影出付婉妃充满怒气的容颜,她气愤的把一个个装着脂粉钗环的奁盒扔在地上,奁盒上镶嵌的珍珠美玉也被付婉妃摔的掉落在地上,木梳摔在地上被折断,胭脂水粉洋洋洒洒落了一地,好像春天开满花的原野。 “这个姓杨的贱人,竟敢利用老娘?”付婉妃本来花容月貌的脸庞此刻在铜镜里显得分外扭曲,心中的怒火无法遏制,尤其是在听到程君怡说杨琼妃的表妹汪素心入宫后两人甚得帝王宠爱,连她那个后宫之首都失宠之后。既然她们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她这个常年独守空闺,儿子连王都没有封的二品妃子呢? 本来得不到陈煊的宠爱付婉妃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被杨琼妃利用,没打到狐狸还惹了一身骚,上次就是杨琼妃出主意让她把程君怡推下水的,现在想起来,程君怡找她谈心,她却那样对她,反而有点对不起程君怡,不过,后宫之中又有谁能说清楚谁对得起谁呢?都是为了争一口气生存下去而已。 “杨贱人,老娘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咱们走着瞧。”“咔嚓”一声脆响,付婉妃手里的一只白玉簪应声而断。 同样是温暖如春,香气如兰的凤鸣宫,程君怡站在窗前,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静静看着雪花落下,秀秀端着一杯刚刚沏好的热茶,来到程君怡身后:“娘娘,茶好了。”程君怡听到秀秀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她今天刻意在脸上擦了胭脂水粉,本就有着倾世容颜的女子经过一番打扮后脸上像开了花一般。 程君怡再次坐到刚刚与付婉妃交谈的那把梨花太师椅上,端起秀秀沏好的茶轻抿了一口,不经意间,一双美眸瞥了一眼对面的另一把椅子,仿佛那里坐着的人并未离开。 “秀秀,把那两杯凉茶拿去倒了吧,本宫想独自静静。”秀秀听罢,点点头,把凉茶拿走,道了声“是”便出去了。程君怡依旧看着对面的椅子,目光有些出神。 “本宫也是迫不得已,杨琼妃,是你们姐妹俩逼本宫的,别怪本宫无情。”程君怡喃喃自语,声音低的只有她自己能听到。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程君怡已经不是刚进宫时温润贤惠,一颦一笑都充满淑女气质的程君怡了,也许是在陈尔雅被关入大牢,肩上被刺了带有侮辱性的“悔”字时,她就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改变了。 原本以为不会被权力富贵这等世俗之物所改变初心,没想到程君怡还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改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样子,不是因为权力,也不是因为荣华富贵,而是入了宫的女子都会被另外一些中了权贵之毒的女子所逼迫成这样的,逼的她们不得不面对现实,不得不丢弃那个曾经烂漫天真的自己,程君怡如此,多少后宫女子也是如此? “雅儿,不要怪母后。”程君怡手中的茶水泛起了涟漪,有什么东西掉进了茶水里消失不见了,程君怡回过神来才发现是自己的眼泪落了下来。她在自己的四个孩子面前永远是一副慈母的样子,可是陈尔雅等人不知道,他们的母后现在在做着借刀杀人之事。是的,她不想告诉她的孩子们,她是他们的母亲,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他们,既然这些事都是阴暗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就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一个人来完成吧,她的雅儿 ,瑜儿,悦儿,柔儿,都要永远纯真善良,就像小时候一样,永不改变,永远不要被这脏污的宫廷所玷污。 大雪纷纷扬扬落满了草原,使广阔的草原变得一片苍茫,柳司司打开房门,一缕寒冷的北风扑面而来,她的发丝上瞬间落满了洁白的雪花。 柳司司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眼前随即一亮,她跑出外面,活泼的少女拥抱了大自然,在雪地上转了几圈,然后她去隔壁敲响了陈简的房门,陈简打开门,看到一脸兴奋的柳司司。 “阿简,外面下雪了,要不要出来打雪仗啊?”陈简看到一头雪花的柳司司,不禁觉得眼前的少女十分惹人喜爱,他进屋去披了一件棉衣走出来:“好。” 两人来到雪地,打起了雪仗。柳司司每次都能准确的扔到陈简,可陈简怎么也扔不到柳司司,陈简扔出的雪球都被柳司司灵巧的躲开,而他自己身上早已沾满了白雪。 陈简并不是打不到柳司司,而是故意不打她的,即使有几次打上去了,也是很轻很轻的,根本就沾不上一点雪。因为在陈简心目中,眼前这个活泼开朗,热情大方的少女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雪精灵,内心纯净的像一片净土,没有任何杂质,他不想轻易伤害她,哪怕只是打雪仗的游戏,他也不想这冰冷的雪沾染到她,如果不是她,陈简在那晚之后早就丧命于草原上的河畔边了。 这时,柳司司嬉笑着跑到了一棵已经凋零的树下,树枝上落满了积雪,柳司司用雪球扔着陈简,还在旁边不断躲避着陈简扔来的雪球。 陈简刚又捏好一个雪球,正要扔出去时,猛然抬头,像是看到了什么,他急忙扔下手里的雪球,大喊一声:“小心!”随即一个飞身跃起,一脚踢开了快要掉在柳司司头上的一根特别粗壮的树枝,树枝被陈简踢出了几米远的地方,有些许雪掉落在了两人身上和柳司司的头发上。 “你没事吧?”陈简焦急的问,帮她拍掉了肩上的落雪,生怕柳司司被树枝砸到。惊魂未定的柳司司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没事,阿简。”说罢,柳司司向陈简扬起了一个可爱的笑容,就是这个笑容,让陈简更加喜欢面前的少女。 “对了,阿简,刚才你身手如此了得,认识这么久了,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柳司司眨巴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眸。 陈简帮柳司司拍雪的手骤然止住了 ,他沉吟片刻,严肃的问:“你真的想知道?”柳司司看到陈简突然如此严肃,笑道,“哎呀,干嘛这么严肃嘛,不要搞得神神秘秘的,都在我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了,我就是问一下,你又不会少一根手指头,是不是?”柳司司活泼开朗的说。 “我说了你不要告诉别人。”陈简依旧警惕,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只能听到北风的萧萧声,“说的这么神秘干嘛,好了,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快说嘛。”柳司司摇了摇陈简的手臂。 “我是当朝皇上的庶次子,秦王陈简。” 陈简一字一顿,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但从陈简嘴里说出来,好像是有千金般沉重。 柳司司听罢,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似乎不相信眼前的男子竟是当朝秦王殿下:“阿……阿简,你不会是在骗司司玩吧?”一向伶牙俐齿的柳司司,说话都结巴了,她赶忙退后几步,与陈简保持距离。 她曾想过陈简是出生世家或豪门的翩翩公子,也曾想过陈简会是什么县令刺史的儿子,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陈简的身份远比她想象的要尊贵,尊贵到令她难以置信。 第五十九章:秦王简喜得王妃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唉,出来的仓促,身上也没有带什么可以证明我身份的东西,所以你不信我也不会觉得惊讶,更不会生气。”陈简无奈的摊摊手,“不不不,怎会不信,民女柳司司叩见秦王殿下。”陈简准备回房去,猛然听到身后“扑通”一声,他回头看到柳司司跪在冰冷的雪地中,正在给他行礼。 陈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起柳司司,眼里满是心疼的神色,他还在心里责怪自己不该把自己的身份告诉柳司司:“快起来,我不过是一个逃亡在外的落魄王爷而已,司司姑娘何必行此大礼?”柳司司被陈简扶起来,还是低着头不说话,不知是畏惧他的身份,还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柳司司行这个跪拜礼,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陈简尊贵的秦王身份,一部分是因为心里的内疚。是的,扪心自问,这么久的相处,柳司司又不是铁石心肠,她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啊,她也会对心仪的少年产生朦胧的爱意,把这份最纯真的爱意悄悄埋藏在心底,等着那个心上人前来对她表达爱意,而她心中的这个人就是陈简。 “秦王殿下,民女一直不知道王爷真实身份,民女有眼无珠,还直呼王爷名讳,多次冒犯王爷,怎能不求王爷恕罪?”柳司司被陈简扶起来,低着头不敢直视陈简的眼眸。 陈简看着柳司司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心里其实从来没有怪罪于她,相反,陈简对柳司司是心怀感激的,这份感激在潜移默化中逐渐衍生,最后变成了一种叫做  爱慕的东西,在陈简的心中像一团烈火一样熊熊燃烧,此刻,正是陈简表达心意的最佳时刻。 陈简稳住心中的激动,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对柳司司说:“何必如此自责?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相反,本王还要感谢司司姑娘的救命之恩。”听闻此言,柳司司更觉得羞愧难当,她心里纵然很喜欢陈简,但陈简是高高在上的秦王爷,她只是一个牧羊女,再说,这种事情怎能让她一个女子表达出来呢? “救王爷乃民女本分,举手之劳,王爷就不必挂齿了。”柳司司的心跳的像一只兔子,她强迫自己不要紧张,保持镇定。这在陈简看来,平日里热情活泼的柳司司此刻变得像害羞的富家小姐,一点也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时的样子。 “为此,本王要重赏于你。”陈简笑着说道,柳司司听罢,急忙推辞,“不,这只是民女的本分,王爷要重赏民女,这实在受不起。”柳司司此刻真的不知如何应对陈简了,她心里又是伤心又是慌张,伤心的是她爱上了一个王爷,这辈子算是没有机会跟心仪的人在一起了,紧张的是,她要不要接受陈简的赏赐呢? “本王有意赏你,你就不要推辞了。”陈简也不等柳司司说什么,直接开门见山就问,“你喜欢本王吗?” 北风像一只不听话的小狮子一样,调皮的掀起了雪地中二人的发丝和衣摆,它怒吼的声音响彻寒冷的冬天。雪依旧下个不停,周围寂寥的听不到一丝声音,风雪中,陈简和柳司司相对而立,注视着彼此,柳司司的眼神在不安的到处乱瞟,似乎刚刚陈简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就在刚刚,陈简问了柳司司一个问题,他问柳司司喜不喜欢自己,这让本来就紧张的柳司司一时间无法做出回答。“你喜欢本王吗?”陈简的声音依旧回荡在柳司司的耳畔,这一瞬间,世界仿佛都凝固了,寒冷的北风不存在了,冰凉的雪花也停止下落了,整个天地之间只有柳司司和陈简二人。 柳司司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当陈简问出那句她喜不喜欢自己的话时,柳司司恍若在做梦,无论如何她都不相信刚刚那句话是真的,陈简高高在上的秦王爷怎么会看上她一个牧羊女呢? 柳司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陈简,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他,虽然她的心里很喜欢陈简,但喜欢归喜欢,她这样的身份,就算进了宫,成了秦王妃,也不会得到皇室成员的认可吧?想到这里,柳司司心头泛起一阵酸涩。 见柳司司许久没有回答,陈简并不生气,他缓步走上前拉住柳司司的手,柳司司的手被陈简拉住的那一瞬间有些受宠若惊,她心里有着些许抗拒,想要挣脱,可想到面前的人是皇上之子,她只好任陈简拉住她。 “好,既然司司姑娘不说话,那本王就先把话说在前头。”柳司司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眼前人的俊颜,只是默默听着,“从你救本王开始,一直到现在,你淳朴善良,热情洋溢的性格深深打动了本王,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热情大方的女子,本王中意你,迎娶你为秦王妃,你可愿意?”陈简一字一顿,声情并茂的说,眼神十分真挚,没有半点虚假。 沉默了很久,长到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就在陈简以为柳司司不会回答他的时候,只听柳司司小声说:“民女怕配不上王爷。”陈简听罢,心里捉摸着这是柳司司也喜欢他的意思了,刹那间,寒冷的北风就像是春天的暖风一般撩人,洁白的雪花也像春天的柳絮一样温暖浪漫,陈简觉得自己就像是走进了春日落英缤纷的田园,激动的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不,本王不会嫌弃你的,什么叫配不配得上?我喜欢你,你也心悦我就可以了,爱,从来都是不分尊卑的。”陈简轻启嘴唇,说着动人的话语,柳司司像是吃了蜜糖一样,感觉分外幸福,陈简充满磁性又温柔的声音,把她的心都融化了。 柳司司平复了下心情,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随后低声对陈简说:“王爷,其实这么久以来的相处,民女对王爷一点都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这种事情让一个女子说出来是难以启齿的,民女便一直没说,方才知道王爷的身份后,本以为这辈子都无法陪在王爷身边了,却不曾想……”还没等柳司司说完,陈简便一把将面前的少女揽入怀中,“不会的,本王会一生一世与你在一起的,等雪停了,我就带你回宫,然后请父皇赐婚给我们。”陈简轻声对怀里的少女说。 “谢过王爷。”柳司司也用轻柔的口吻回答了陈简,雪中相拥的两个人,成了寒冬最美的一幅画。 这几日雪纷纷扬扬一直下个不停,无休无止,好像永远都不会停。大雪封城,这几天连门都不能出,人踩在雪地里雪都能漫过脚踝。陈尔雅站在檀木雕花窗前,凝望着窗外如鹅毛一般的大雪飘扬而下,已经连续下了三四天的雪了,以往的雪天从来不会持续这么长时间,最多也就下个一两天,可是这次一反常态下了三四天,陈尔雅心中总有一种预感,总感觉,这几天有事会发生。 一开始陈尔雅只以为是思兄心切,再加上自己每日要读书做功课,压力大才导致自己想多了,可是这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现在陈尔雅坐立难安,无法集中精神做事。至于是发生什么事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会影响自己,,甚至是所有的宫人。 陈尔雅站在窗前看了一会落雪,轻轻叹了口气坐回桌案前,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从桌案一角的一摞堆放整齐的书中选了一本,翻开来欲要品读几页。刚刚读了几行,陈尔雅便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不断的抓绕着他的心,令他烦不胜烦,无法静下心来读书,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理性终究战胜不了心魔,陈尔雅最后把书气愤的扔在一旁,回了寝宫。 付婉妃自从听了程君怡的话,日日对杨琼妃姐妹怀恨在心,恨不得她们马上下地狱。这天,付婉妃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皑皑白雪,眼里的仇恨像这雪一样厚重,好像一辈子都无法消磨殆尽。 付婉妃这几天在心里计划了很久,与其坐在这里跟傻子一样被那个女人利用,还不如先下手为强。虽然付婉妃没什么心计,有时候做事都不过脑子,但她也清楚的知道,后宫的女人,一旦失败,便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以杨琼妃的性子,她若登上后位,程君怡不但会遭殃,就连自己也无法全身而退,到时候她们姐妹得势,自己这个常年不受宠的嫔妃更是无容身之地。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拼死一搏!”付婉妃艳丽的红唇微微翕动,恨恨说出此言。她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檀木抽屉,抽屉的一角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盒子上点缀着繁复的花纹,看上去价值不菲。这是一个昂贵的首饰盒,可付婉妃装在里面的,并不是女子戴的钗环物什,而是…… 付婉妃打开那个精致的首饰盒,里面赫然是一把闪着寒芒,刀刃锋利的匕首!匕首上提前淬了毒液,一旦刺中,被刺的人必死无疑。 这把匕首是付婉妃特意给杨琼妃准备的,她不能再这样像个傻子一样任人摆布,如果杨琼妃把当年她推程君怡落水之事告诉了程君怡,反咬她一口,那付婉妃在这后宫就更没了容身之处,所以付婉妃必须先下手为强。 付婉妃凝视手中的匕首半天,深吸一口气,把匕首藏进衣袖中。她走出寝宫,让婢女找了一件毛绒斗篷穿上,走出了宫殿,女子娇小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大雪纷飞的宫苑中,慢慢消失不见。 第六十章:婉妃之死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宫中的女子从来都是寂寞的,尤其是在这落雪纷纷,君王未到的时候,无声的宫苑中像是没有任何生物一样,她们的心也会渐渐想起一些平时不曾想起的东西。 寂寞无聊的杨琼妃同样坐在窗前,品着香茗,有意无意的赏着这雪中美景,宫苑墙角的一枝红梅开得正盛,一片苍茫中那枝红梅仿佛是冬季中最后一抹颜色,默默装点着毫无色彩的冬天。 “禀娘娘,婉妃娘娘求见。”杨琼妃的贴身婢女小碎步来到杨琼妃身后,福了福身子,说道,“付婉妃?她来做什么?”杨琼妃喃喃自语,虽然疑惑不解,但杨琼妃还是说:“让她进来吧。”婢女应了一声“是”,便出去请付婉妃进来了。杨琼妃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又把鬓边发丝理好,缓步走入正宫,等待付婉妃。 不一会,付婉妃带了一身风雪行至杨琼妃面前,她停下脚步,与杨琼妃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向对面的女子行了个万福:“见过琼妃姐姐。”杨琼妃伸出十指涂着蔻丹的手掩唇笑道,“妹妹何须多礼,快过来坐。” 付婉妃站在原地,只是谢过杨琼妃,并没有坐下。红色的毛绒斗篷上落满了雪,与室外的那株雪中红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付婉妃就这么静静凝视着对面的杨琼妃,眼神中自带杀气,杨琼妃看罢,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心里直发毛。 “妹妹为何不坐?”杨琼妃打破沉默,问道,“姐姐,嫔妾想问一件事,问完就走。”付婉妃淡淡的说。杨琼妃没有说话,抬了抬手,示意她说下去。 “就是之前姐姐说要嫔妾与姐姐合作,姐姐答应嫔妾的报酬,这件事姐姐可否还记得?”付婉妃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把这句话问出了口,看到面前的女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和她的表妹受尽帝王专宠,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而她却只能夜夜独守空闺,她的儿子连个王都没有封上,凭什么?她以为付家人就是这么好欺负的吗?别人可以忍,但付婉妃忍不了! “哦,妹妹是指合作的事情啊,合作的事情等本宫搬倒皇后之后,好处自是少不了你的。”杨琼妃漫不经心的说。听罢,付婉妃袖下的一只手攥成了拳头,这种心不在焉的语气明显就是在敷衍她,不,她不能忍了,必须除掉面前这个女人,然后去向程君怡坦白一切,请求她的饶恕。 “那不知姐姐到时候会分嫔妾什么好处呢?”付婉妃一边说着,慢慢一步一步向杨琼妃靠近,“好处?到时候本宫在皇上面前美言妹妹几句,让皇上给妹妹封个琼妃如何?”这时,付婉妃离杨琼妃只有三步的距离了,她的手心也沁满了汗水,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着怀中的那把淬了毒液的匕首。 “琼妃?”付婉妃慢慢拿出匕首,“你早就把这个诺言许给你的表妹汪怡妃了吧?”说时迟那时快,付婉妃抽出匕首,向杨琼妃刺去,这时,她的脖子上一阵寒凉,背后有一道声音传来,“别动。”是杨琼妃的贴身婢女香儿的声音,她拿着一把小刀,抵在付婉妃脖子上。 付婉妃的动作瞬间僵住,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精心策划”的这场刺杀会被杨琼妃识破。此刻,付婉妃心里慌张无助,她的眼神游移不定,好像是希望看到有什么人来救她,帮她开脱,可是偌大的苏凝宫中只有脸上似笑非笑的杨琼妃和用刀子抵着她脖子的婢女香儿,再无他人。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付婉妃拿着匕首的手在微微颤抖,被匕首指着的杨琼妃却坦然自若,“干什么?呵,本宫还想问问,婉妃这是要干什么呢?”香儿趁着付婉妃犹豫之际,一把夺走了她手中的匕首,付婉妃恼羞成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你以为你能杀了本宫吗?就你那点小伎俩,也想算计于我?”杨琼妃看着付婉妃,“也不知道是谁算计谁,你利用我,让我推皇后娘娘落水,如今又与你那表妹受尽陛下恩宠,而我却被你一脚踢开,凭什么?”付婉妃愤怒的说。 “本宫是利用了你又如何?怪就怪你太傻,当初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哈哈哈。”杨琼妃哈哈大笑,像是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满脸愤怒的付婉妃。 “娘娘,不如把她交给陛下,就说她刺杀您?”后面的香儿恭敬的说。杨琼妃略一思索,慢慢摇摇头,“不可,如果把她交给陛下,她不但会说出当初推皇后落水的真相,陛下治她罪顶多就是打入冷宫,不如……”杨琼妃的眼神渐渐变得阴暗如地狱,她向香儿使了个眼色,后面拿着匕首的婢女立马心领神会。香儿毫不犹豫的将付婉妃那把淬满毒液的匕首插进了她的腹部,付婉妃两眼一睁,红色的斗篷被血染的更红,一缕黑红色的鲜血沿着嘴角滑落,身子慢慢倒在地上。 香儿看着倒在地上的付婉妃,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娘娘,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杨琼妃拔出付婉妃身上的匕首,鲜血沿着她身上的斗篷流在地上,像一汪泉水,绵绵不绝。杨琼妃跟香儿要来那把没有毒的匕首,咬了咬牙,闭上眼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划了一刀,白皙的手臂上瞬间晕出鲜红的血来。 “当啷”杨琼妃用匕首划完自己,把匕首扔在地上,旁边的婢女吓得捂住了嘴巴。杨琼妃用手按住流血的手臂,呵斥婢女:“愣着干什么,快把付婉妃带来的那把匕首藏起来,把这把匕首插在她的身上,去叫人来!”呆愣着的香儿这才回过神来,忙应了一声“是”,便按照杨琼妃的吩咐去办了。 消息传出去之后,陈煊正在批阅奏折,他听说自己的爱妃被其他嫔妃伤了,急忙扔下朱砂笔,火速赶往苏凝宫,连步辇都没顾得上坐。当陈煊来到苏凝宫的时候,只见付婉妃倒在血泊中,身下血流成河,杨琼妃捂着受伤的手臂,与婢女战战兢兢的看着付婉妃的尸体。 陈煊一进来不顾别的,急忙跑过去一把将杨琼妃搂进怀里,安抚她。待杨琼妃心情平复下来后,陈煊命人去传了太医,旁边的侍卫检查了付婉妃的尸体后说:“禀圣上,婉妃娘娘已故,不知……”陈煊抬头问,“她是怎么死的?”陈煊对这个女人本来就没什么好感,纳她为妃纯属是两家联姻,虽然付婉妃现在死了,可陈煊心里一点也不伤心,好像付婉妃的死与他无关一样。 “回圣上,婉妃娘娘是被匕首刺中,失血过多身亡的。”陈煊先是震惊了一下,但多年的帝王风范让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问身旁的杨琼妃,“这是怎么回事?”杨琼妃假装定了定神,吓得快流出泪了,一双泫然欲泣的双眸看着让任何人都觉得她可怜。 “陛下,是婉妃……她嫉妒臣妾被陛下宠爱,丧心病狂,拿着匕首来杀臣妾,多亏了臣妾的婢女拼死阻拦,臣妾夺下她手里的匕首,一时失手,就把她给杀了。”杨琼妃说完就哭了,看着杨琼妃楚楚可怜的样子,陈煊再次把她搂进怀里,安慰着说“没事了,都过去了,朕不会怪你”的话。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把尸体抬下去,刺杀琼妃,罪加一等,贬为庶民,让她的娘家人安葬她吧。”陈煊摆摆手,不耐烦的说,好像地上的那具尸体是什么碍眼的东西一样。 陈尔雅知道这件事时,正手执一卷书品读,十六岁的少年郎眉目如画,白皙侧颜俊美无暇,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剪影,窗外的白雪与殿中的少年交相辉映,美好的就像一幅画。 当陈尔雅听到外面的宫女在吵吵闹闹的议论着什么时,颇为不耐烦的把手上的书扔到桌案上,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抱起桌案上的手炉走出去,皱眉问那群宫女:“吵什么呢?本王在读书,你们能不能安静点?”几个宫女忙跪下赔罪,“靖王殿下恕罪,奴婢们只是在讨论一下婉妃娘娘的事情,奴婢们该死,这就离开。”宫女们说完起身准备退下,却被陈尔雅喊住。 “等一下!”宫女们又纷纷停住脚步,不知陈尔雅想干什么,“你们刚刚说在议论婉妃,她怎么了?”宫女们沉默半晌,其中一个跪下来低声对陈尔雅说,“回殿下,婉妃娘娘欲要行刺琼妃娘娘,结果被琼妃娘娘失手杀了。”宫女话音落罢,陈尔雅手里的手炉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炉子里的碳洒了一地,连同滚落在雪地里的,还有冒着火星的灰烬。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宫女吓得不敢抬头看陈尔雅,好像是说错了什么话一样,“我没事,你们下去吧。”众宫女向陈尔雅行了一礼,逃也似的离开了。 “婉妃死了……她竟然死了。”陈尔雅在原地踱着步,口中喃喃自语,他定了定神,才想到这几天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难道就是这件事吗?他担心的……还是发生了啊。 第六十一章:秦王归来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付婉妃突然死了,在大雪下了七日之后死了,而且是被杨琼妃杀死的,她与杨琼妃结下了什么仇?现在父皇宠爱杨琼妃姐妹二人已经到了杀人都不管的地步了吗?不,不能再任其如此下去,否则文苍就会亡国,再说,如今蛮族部落和昔聊国对文苍虎视眈眈,他们的魔爪蠢蠢欲动,欲要伸向文苍,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陈尔雅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想法:他一定要查清楚真相,付婉妃和杨琼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杨琼妃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杀死她?直觉告诉陈尔雅,他真正一步一步,靠近一个错综复杂,难以理清的阴谋之中。 “就算这件事再难再艰险,我也要查清楚真相。”陈尔雅喃喃自语,随后唤来一个太监,“来人,传司马繎新,王真。”太监领命,既去找司马繎新和王真两个人过来。 不一会,两人来到陈尔雅殿中,陈尔雅严肃的说:“付婉妃死了,是被杨琼妃杀死的,你们两个,最近留意一下宫中这件事的消息,有必要的话,可以专程去打探一下。”司马繎新和王真面面相觑,司马繎新率先问,“殿下,您打探这个干什么?只是皇上的一个嫔妃死了而已,后宫争斗与您有什么关系啊?”陈尔雅听罢,沉默着没有说话。 见陈尔雅有些为难,王真上前拍了司马繎新一把:“那么多嘴干什么,殿下叫你去你就去。”然后笑着对陈尔雅说,“那殿下,我和司马兄先去了。”说完,王真向陈尔雅行了一礼,拉着司马繎新离开了,背后留下了陈尔雅悠长的叹息。 两天后,陈景渊得知了付婉妃的死讯,他风风火火跑到苏凝宫,期间还摔倒在雪地里好几次,华丽的衣袍沾上了雪渍,样子狼狈不堪。 当他询问了宫人知道付婉妃是死在杨琼妃宫里时,不顾后宫的宫规,便不顾一切的跑到苏凝宫来,听说他是死了的付婉妃的儿子,管理后宫的大宫女通达的放他进入了苏凝宫,苏凝宫的宫女又去禀告了杨琼妃,出人意料的是,杨琼妃不但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更没有阻拦陈景渊,而是热情的迎他进来了。 陈景渊匆匆忙忙跑进来,气喘吁吁,哪里还顾及什么皇子的形象:“琼妃娘娘,我母妃……她是怎么死的?”杨琼妃轻抿了一口茶,慢慢搁下手中的茶碗,“唉,婉妃妹妹死的冤啊”杨琼妃叹了口气,假装很替付婉妃的惋惜的样子。 “我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陈景渊迫切想知道,要不是离的杨琼妃远,他现在上去就抓住她的手臂询问了,“你真的想知道?”杨琼妃抬起头,直视着愤怒又狼狈的陈景渊。 “对,娘娘尽管告诉我,我母妃死的不明不白也就算了,还入不了皇室的墓地,我母妃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何?”看着陈景渊被仇恨和愤怒蒙蔽了双眼的样子,杨琼妃暗暗开始了她的下一步计划。 “不是本宫有意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杀你母妃的人正是靖王殿下。”杨琼妃狠狠的说,“什么?陈尔雅?”陈景渊听罢,心里吃了一惊。这个皇兄,虽说是手足,可陈景渊怎么也喜欢不起他来,这种厌恶是自虞燕飞之后,他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跟陈尔雅在一起眉开眼笑,他心里就不舒服,想起这个可恶的人抢走了自己喜欢的人,如今竟然还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陈景渊恨不得马上去杀了陈尔雅。 “琼妃娘娘,陈尔雅为何要杀我母妃?”陈景渊过了很久,才平复下愤怒的心情,杨琼妃知道他上钩了,皱着眉说,“唉,都怪我,你也知道,本宫得帝王宠爱是众人皆知的,可陈尔雅的母后因此感到不服气,谁知那对没脑子的母子竟一个出主意,一个来实施行动,陈尔雅来刺杀本宫,正巧婉妃妹妹到此,替本宫挡下一刀,然后……”说着,杨琼妃拿起手帕去擦眼泪。 “该死的陈尔雅!”陈景渊气愤的一拳打在桌子上,“父皇为何不治罪他?”杨琼妃抽泣了几下后,抬起头看着陈景渊:“景渊,你有所不知,婉妃妹妹并不受陛下宠爱,而且陈尔雅是陛下嫡子,你想想陛下怎么会治罪于他?顶多关几日便是,根本不会惩罚他的。”陈景渊听着杨琼妃的话,心里的仇恨像藤蔓一样爬满了他的胸口。 “我去找他问清楚!”陈景渊拂袖欲要离去,却被杨琼妃站起来喊住,“站住!”陈景渊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回头看向杨琼妃,此时的陈景渊已经快要失去理智,双眸微红,充满了杀气。 “你这样去质问,陈尔雅肯定不会认账,你难道要去杀了他?”杨琼妃红唇轻启,不动声色的问,“他杀了我母妃,我杀了他又怎样?”听了杨琼妃的话,陈景渊心中的愤怒和仇恨丝毫没有消减,反而愈发浓烈。 “陈尔雅是什么人?就算曾经有罪,也是陛下嫡子,如今也是尊贵的靖王爷,你呢?你的母妃不但不受宠,你连个王都没有封上,你有什么能力去杀了陈尔雅?”杨琼妃的话像凉水一样泼在了陈景渊头上,把原本失去理智的陈景渊泼的清醒了几分。 “那琼妃娘娘说应该如何是好?”见陈景渊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杨琼妃心里不禁得意起来。如今,陈景渊已成功被她的谎话迷惑,现在他就是她的一颗棋子,可以随便利用,一个人被骗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骗的这个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心里充满了仇恨。 “现在婉妃妹妹已经不在了,你在宫中也没有任何人照应你,这样吧,本宫可以照应你,有事你就来苏凝宫找我,至于你母妃的仇,需要一步步来计划,报仇的事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应该沉住气,一步一步打垮陈尔雅,凡事不要操之过急,这件事本宫自然是会帮你的,你回去以后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更不要说是陈尔雅杀了你母妃。”陈景渊听罢,感激的说,“是,景渊明白了,多谢琼妃娘娘。”待陈景渊离开后,杨琼妃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 灰茫茫的天空,洁白的大地,天地间一片苍茫,一对男女骑着两匹马自由的驰骋在天地之间,奔跑在这圣洁如洗的世界,男子丰神俊朗,衣袂飞扬,骑着一匹和雪地同色的骏马,仿佛是与这天地融为了一体;他身旁的女子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宛如盛开在雪地中的一剪红梅,她长发飘飘,一路上与男子有说有笑。 陈简和心爱的人就在这样骑着柳司司养的两匹马雪英,红雁走在回到碧禧宫的路上。 寒冷的北风掀起了少女的长发,但无论天气多么寒冷,一对良人的心始终是火热的。柳司司望了望不远处繁华的京城,她从小生活在草原上,从来没有来到过京城,第一次来不免好奇,东张西望。 陈简看到她这个样子,不免有些忍俊不禁:“等到了宫里,见到我父皇和母妃,你可千万不要手足无措啊。”柳司司听罢,脸颊略显绯红,“阿简,我虽然不懂宫廷礼仪,可是我能学啊,至于见陛下和娘娘,不是有你引荐吗?到时候我小心点就是了。”话音落罢,柳司司低头笑了,马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草原上的女子一向是热情奔放的,到了宫里不必太过拘谨,我想你朴实热情的性格我母妃一定会喜欢的。”陈简瞥着枣红骏马上的少女,心情十分愉悦。 “知道了,我的秦王殿下。”柳司司俏皮的冲陈简眨了一下眼,甜甜的应了一声。不久之后,他们回到了碧禧宫,刚刚下马,陈简带着柳司司一进入宫中,就觉得整个碧禧宫中一片死气沉沉,他原本以为是一连下了几天雪,再加上冬天的萧条所导致,可是一路上发现宫女太监和侍卫们或面无表情,或十分严肃的样子,他就觉得不正常,宫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跟在他身旁的柳司司紧紧抓着陈简的手,这样的情况,对一个从来没进过宫的女子来说当然会害怕,于是陈简把柳司司的手握的更紧,并且轻声说:“别怕,待会我去问问他们怎么了,宫里安静的可怕,以前是很热闹的。” 陈简正准备去找个宫人问问清楚,蓦然看到迎面走来个少年,少年披着一件白色的狐毛大氅,仿佛是雪中的王子,容貌俊美,黑发在背后飘扬,正是陈尔雅。 陈尔雅一个人孤寂的走在雪地里,玄色金丝皂靴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眼中的神情怅然若失,他抬头看到了陈简,以为是在做梦,揉了揉眼睛,确定了对面的男子真的是自己的皇兄时,忙兴奋的飞奔过去:“皇兄!” 陈简还没有反应过来,对面的少年便过来一把抱住了陈简:“皇兄,你终于回来了,尔雅都快担心死了。”陈简看清了是陈尔雅,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温润的笑道,“皇兄也很想你,是的,皇兄回来了,已经离开碧禧宫好几个月了呢。”最后一句话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听。 “对了,尔雅,宫里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觉得不对劲?”陈简环顾四周,疑惑的问陈尔雅。陈尔雅注意到了陈简身后低着头的柳司司,刚想告诉陈简付婉妃死了的事,却又欲言又止。 第六十二章:王的婚礼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简察觉出了陈尔雅的心思,微微一笑,把柳司司拉到自己身边:“对了,尔雅,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来的王妃,柳司司,也是你的皇嫂。”柳司司向陈尔雅行了个礼,“见过殿下。”陈尔雅忙摆手示意柳司司不必多礼,“以后你是我皇嫂了,作为皇弟,我应该给你行礼才是,我叫陈尔雅,皇上的第三子。”见到陈尔雅英俊的容颜,柳司司不禁在心里感叹,皇室之人都生的如此不凡,仪表堂堂吗?想到这里,内心不觉自卑,既然皇子们都如此英俊潇洒,那公主们肯定是貌美如花了,自己一定不如她们,到时候说不定会被取笑。 柳司司笑着点点头,陈简拉住柳司司的手:“尔雅,过几日我们就去求父皇赐婚,至于我和你皇嫂的故事,改日我慢慢讲给你听。”陈尔雅点点头,“好,一路上风尘仆仆,柳姑娘也累了,不如皇兄先安排柳姑娘住在你的宫殿,我有话与皇兄说。”虽然柳司司现在已经是陈简的准王妃,但毕竟还没有成婚,又是刚刚见面,陈尔雅自然不能直接喊柳司司为皇嫂。听罢陈尔雅的话,陈简也是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陈尔雅的意思,于是命宫女送柳司司回自己的宫殿,他继续着与陈尔雅刚才未完的话题。 送走了柳司司后,陈简忙不迭的问:“尔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陈尔雅严肃的看向陈简,把付婉妃死了的事与陈简说了一遍,“皇兄,我觉得婉妃的死并不是这么简单,杨琼妃失手杀了她?可是她们之间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过节啊,我的猜测是,婉妃一定是发现了她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杨琼妃杀人灭口。” 陈简沉吟片刻,抬起头说:“宫人口中仅仅只是说,婉妃刺杀琼妃,后来琼妃失手杀死了婉妃吗?”陈尔雅点点头,“目前是这样的,我还在派司马繎新和王真调查。” “对, 婉妃的死我也觉得蹊跷,平白无故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的确很奇怪。”陈简喃喃自语,“皇兄,你不用担心,好好去陪柳姑娘吧,宫里艰险,她一个弱女子,需要皇兄去保护,这件事交给我来调查。” “这……”见陈简一副不放心的样子,陈尔雅给了陈简一个坦然的微笑,“放心吧,皇兄,我早就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调皮顽劣的陈尔雅了,我 已经长大了,我还要保护母后和皇弟皇妹呢。”见陈尔雅如此自信,陈简不禁在心下感叹,他只离开短短几个月时间,陈尔雅就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这个皇弟,果真没有让他失望。不过,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陈简还是决定暗中协助他去调查这起凶案。 “记住,凡事都要小心,切不可大意,有什么事来找皇兄,皇兄随时帮助你。”陈简拍拍陈尔雅的肩,很是满意他现在的样子。 陈尔雅告别了陈简后,回到墨染殿,看到王真和司马繎新正站在殿门口,似乎是在等他。陈尔雅跑过去,他们确实有话要说,司马繎新和王真来过来向陈尔雅行了个礼,陈尔雅示意他们不必多礼,他现在心里在意的是想听他们调查的结果,这些繁琐的礼节于陈尔雅来说可有可无。 “殿下,我和司马兄打听了一下,那些侍卫大哥们说是婉妃娘娘想刺杀琼妃娘娘,琼妃娘娘一时失手,就把她给杀了,婉妃娘娘由于刺杀琼妃娘娘罪加一等,因此没有资格葬入皇陵,过几日就把她送回娘家去,让她娘家人安葬她。”听了王真的话,陈尔雅陷入了沉思。 “过了明日,婉妃娘娘的遗体就被送往她娘家了,殿下,还查吗?”司马繎新见陈尔雅许久不语,开口打破了这分沉默。 “查!”似乎是没有任何犹豫,陈尔雅脱口而出,“我觉得,婉妃的死没有这么简单,她很有可能是含冤而死的,而且这件事一定和杨琼妃脱不了干系,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听陈尔雅这么干脆决绝,二人纷纷单膝跪在陈尔雅面前抱拳说:“我二人誓死保护殿下,尽力协助殿下查清此案!”陈尔雅看着雪中两个值得信任的兄弟,心里不由得热血沸腾,对这起凶案也更加自信,不禁勾起了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陈煊得知陈简带了柳司司回来,立马召见了他。陈煊心里想的是陈简的婚姻大事,至于陈简去了什么地方,整整离宫四五个月,陈煊并不知道此事,他也没有过问。 “儿臣参见父皇。”陈简着一袭玄色礼服袍,青丝束的整整齐齐,来到陈煊面前,陈煊看着面前儿子风度翩翩,身材颀长的样子,心下感叹:他的儿子们都长大了,陈简也出落成了一个知书达理,文武双全的男子了,该是快要离宫自立门户的时候了。 “简儿不必多礼,朕听闻简儿带回了一个未婚妻,可有此事?”陈简起身,整理了下衣袍,“正是,此女姓柳,闺名司司,为人热情大方,是个草原上的姑娘。”陈简不卑不亢,镇定自若的回答陈煊的问题。 “简儿与她若是两情相悦,朕此婚与你们,三日后便为你们完婚,封柳氏为秦王妃。”陈煊随即话锋一转,“也正好冲冲喜,驱散一下这宫里的晦气。”陈简本来不想这么着急就完婚的,更何况现在付婉妃死了,可是陈煊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陈简也不能拒绝,他当然知道父亲口中的晦气指的是什么,所以陈简只能跪下谢恩。 “不管怎样,还是恭喜皇兄。”陈尔雅听说了这一消息,神情似乎比陈简还要兴奋,“只是,皇兄的婚礼尔雅怕是要缺席了,因为案子的事情。”陈尔雅低下头深感抱歉的说。 “本来准备等案子破了再完婚的,结果父皇提前赐婚,不过没关系,皇兄祝你成功。”陈简拍拍陈尔雅的肩膀,鼓励他道。两人相视一笑,陈尔雅用力点点头,心里想着一定不能让陈简失望。 转眼间,已是三日后。这日,宫里喜气洋洋,付婉妃的死好像就是个小插曲,没有任何人记得,转眼已成了过眼云烟。陈简一身大红喜服,头上的红色发带也随风飞扬,男子丰神俊朗,英俊潇洒,他的身旁是身着凤冠霞帔的柳司司,红色的盖头上点缀着流苏,一对良人行至星语殿正殿。 陈简还有一年才弱冠,所以现在还没有秦王府,迎娶柳司司也只能在他的星语殿中举行婚礼,这天,星语殿里特别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大家纷纷送上自己的贺礼,祝福这对有情人今后美满喜乐。陈简环顾四周,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来了,唯独不见陈尔雅。 “古人云人生四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皇兄人生中唯一的一大幸事你竟然缺了席,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吧?”陈简低头喃喃自语。华良妃只有陈简一子和陈如翊一个女儿,所以陈简没有同母兄弟,但他一直把正直善良的陈尔雅当成自己的兄弟,视为同母所出,所以今天陈尔雅没来,陈简未免感到有些失落。 今天华良妃也特意打扮的花枝招展来参加儿子的婚礼,只见她端坐在高堂之上,浅笑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 “秦王殿下,这时靖王殿下差人送来的贺礼。”这时,一个宫女走了进来,把一个盒子双手捧给陈简。陈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虽然人没有到场,可是心意到了。陈简接过宫女手里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对玉如意,玉石润泽剔透,做工精细,如意上还放着一张纸条,上面是陈尔雅飘逸的字迹:皇兄,十分遗憾未能在你的大喜之日到来,首先恭喜皇兄喜得佳人,这是尔雅的一点心意,祝皇兄和皇嫂百年好合。陈简看完纸条上的话,心里像是涌入一股暖流,他小心翼翼的把纸条收好,又命人把玉如意放到自己的殿内。 白雪映着星语殿的一片火红,仿佛红梅盛开在雪中,为这单调的季节增添了一丝生机。可是,充满喜庆的地方如今也只有星语殿了,陈尔雅和王真漫无目的的走在偌大的碧禧宫中,周围静的只能听见两人踩在雪里的声音,司马繎新已经去打探付婉妃娘家的位置了,陈尔雅想看一眼付婉妃的遗体,可是遗体已经被运走了,虽然他知道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是,他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查到真相的机会。 陈尔雅行至后宫周围,他抬眼一望,越过这道宫墙,就是后宫,这里美女如云,却也充满了杀机,多少女子或含冤,或不甘心的曾死在这里,陈尔雅不敢想,也不愿想,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程君怡? 他叹口气,装作没事人一样在这附近转悠,陈尔雅是想碰碰运气,看后宫的宫女会不会从此经过,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可是等到天渐渐黑的看不清周围的景物,也没有等到一个人。 “皇兄他们此刻,或许正在殿里摆酒席吧?”陈尔雅凝视着天上的几点寒星,轻轻呵出一口冷气,默默的想。一阵风吹来,陈尔雅不禁把身上的狐毛大氅往紧裹了裹。 “殿下,要不我们明日再等,天气越来越冷了,属下怕您身体受不住。”一旁的王真劝说道,“不,这还没到晚膳时间呢,再等等。”陈尔雅摇摇头,执意不肯回宫。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就在陈尔雅和王真以为今天不会碰到什么人了的时候,看守后宫的大宫女从此经过,宫女提着灯笼,一抹亮光在冬夜里穿行,好像是为人指引着道路的使者。陈尔雅像触电一样,身上的寒冷也感觉瞬间消散, 他急匆匆走过去拦住了那个宫女。 宫女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向陈尔雅行了个礼。陈尔雅开门见山:“姐姐,我想向你问个事。”宫女疑惑不解,“殿下请讲。” 第六十三章:出宫调查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王真抢先:“姐姐,是这样的,我们殿下看这宫里最近很是冷清,后来才知道是后宫出了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宫女听罢,沉吟片刻,似乎是在酝酿措辞,“是这样的,奴婢告诉殿下,殿下可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啊。”宫女再三叮嘱,陈尔雅点点头,示意她快说。 “婉妃娘娘和琼妃娘娘起了争执,然后婉妃娘娘就去刺杀琼妃娘娘,没想到被反杀了,婉妃娘娘因此罪加一等,都不能被葬在皇陵,后宫争斗真可怕。”宫女手中的灯笼此时暗淡了不少,“那两位娘娘之间究竟是产生了怎样的矛盾呢?”陈尔雅追问。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反正啊,大家一致认为是婉妃娘娘的错,此事与琼妃娘娘无关。奴婢还有事,就先告退了。”话音落罢,宫女打着晦暗不明的灯笼,慢悠悠走入寒冷的夜中,直至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目送宫女离去后,陈尔雅和王真面面相觑:“殿下,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陈尔雅搓了搓冻僵的手,抬脚往墨染殿的方向走,“我觉得她不像在说谎,这种秘事发生,宫里肯定会下令封锁,她一个看守后宫宫门的大宫女,能知道些什么呢,更何况杨琼妃现在独占帝王宠爱,她即使是错的,父皇也会认为她是对的,大家当然会认为错不在她。”陈尔雅心里一直觉得,这事绝没有付婉妃刺杀杨琼妃这么简单,而且,错也不全在付婉妃。刚刚大宫女说的话,只不过是杨琼妃和陈煊想让她知道和看到的答案罢了,那并不是事情的真相,只是他们想让众人看到的假象。 回到墨染殿,王真点上一盏灯,黑暗的宫殿里瞬间被光亮填满,陈尔雅脱下狐毛大氅,掀袍坐在桌案前,王真则站在陈尔雅的对面。桌案前的少年眉目如画,可眼里的神情略显凝重,他拿过来一张纸,用狼毫蘸了些许墨汁,把自己这几天收集到的线索写在纸上。 “目前的情况是这样:付婉妃与杨琼妃产生了矛盾,婉妃去刺杀了她,结果被她反杀。”陈尔雅喃喃说,“关键就是,她们俩之间的过节到底是什么?因为什么发生了非得置对方于死地的情况?”陈尔雅猛然抬眸,看向站在对面的王真。 “殿下,属下觉得,应该是婉妃娘娘去刺杀琼妃娘娘,为了达到她的什么目的,最后计划败露,反被杀。”听了王真的分析,陈尔雅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你怎么说,我倒有了头绪,你说会不会是婉妃发现了琼妃的什么秘密,最后两人争执不下,琼妃做贼心虚,以此来杀人灭口?”这是陈尔雅最初的分析,在他的印象中,杨琼妃恃宠而骄,仗着陈煊后宫佳丽三千独宠她一人,为非作歹,两年前陈尔雅被她害的险些离宫甚至是处死,这些事情,都是出自她的手笔。 所以这个女人在陈尔雅的印象中是无恶不作的,虽然有着花容月貌,但却心如蛇蝎。她可以陷害陈尔雅,也可以算计程君怡,一个付婉妃,就算是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她有陈煊护着,自然没什么事,至于杨琼妃为什么杀付婉妃,这件事或许已经被下令封锁,成为了秘密,所有人对此都讳莫如深,而这其中的秘密,正是陈尔雅想知道的。 “殿下分析的在理。”王真赞同道,“对了,繎新什么时候回来?”陈尔雅问。“不出意外,今晚就能回来。”王真回答。 不久,司马繎新带着满身风雪,回到了墨染殿。这时,已是深夜,墨染殿中,陈尔雅的桌案前依旧是一盏孤灯,王真默默的像守护神一样候在殿外,一方面是随时听候陈尔雅的调遣,另一方面是在此等待司马繎新的归来。 “怎样?什么情况?”看到司马繎新回来,王真一把拉住司马繎新,迫不及待的问,“我一路跟踪运送棺椁的队伍,来到了付府,至于路线,我已经摸清了,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我们随时可以去。”司马繎新抹了一把脸上的霜雪,呵着冷气说。 “那我们快去告诉殿下吧。”王真和司马繎新把付婉妃娘家的具体地点告诉了陈尔雅,陈尔雅逆着灯光,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繎新明日带本王前去一探了。”陈尔雅淡淡的说。 “殿下,要不您就待在宫里,属下与司马兄前去就可以了。”陈尔雅摇摇头,“不,此事我必须亲自前往。”最近付婉妃刚死,杨琼妃不敢有什么动作,如果她还敢接着暗害程君怡的话,那她实在是太愚蠢了,而且付婉妃死的案子,也会追究到她的头上,这就是陈尔雅敢大胆出宫去巡查的原因。 第二天,似乎是上天也在怜悯可怜的冤魂,阴沉沉的天慢慢放晴了,时有时无的雪也终止了,大地一片暖洋洋的晨曦,白雪皑皑虽未融化,但好歹是出现了多日未见的阳光。 陈尔雅换了一件深蓝色棉袍,衣袍的袖口和领口绣着金丝滚边,肩上绣了几朵精致的祥云,白色的狐毛斗篷披在身上,风拂过吹起他的发丝和斗篷上的绒毛,发丝和绒毛在风中微微颤动。俊美的少年手里握着一把剑,剑柄上的黄色同心结剑穗昭示着编织者心中对他的爱意,陈尔雅看了一眼剑柄上的剑穗,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虞燕飞清秀柔美的笑颜,随着一闪而过的笑颜,陈尔雅果断向宫外走去。 “殿下,您真的要离宫去付府吗?”跟在陈尔雅身后的王真皱眉问道。他觉得现在形势危急,陈尔雅一旦离开,宫里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 “不,我去意已决,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们快些启程吧。”陈尔雅坚定的说完,便走出了宫门,提起衣袍一角,走下了碧禧宫的台阶。王真和司马繎新见劝不住陈尔雅,只好随行。 在临走之前,陈尔雅早就把宫里的事交代了陈简,陈简表示会替他管好宫里的事,最近付婉妃刚刚死去,杨琼妃不敢随意轻举妄动,所以陈尔雅才敢离宫,当然,他离宫的事除了陈简,没有告诉任何人,这种事情本来就引人怀疑,陈尔雅自然不会大摇大摆的说自己要出宫。 出了宫,陈尔雅等人走在翎安城的街上,为了避免太显眼,陈尔雅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选择了步行,这样速度虽然是慢了点,但好歹不会被人发现。自从十四岁那年被杨琼妃陷害,陈尔雅变得越来越小心谨慎。 京城中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尽管天刚刚放晴,路上的冰雪尚未消融,可还是有一些商贩在这繁华的京城与百姓们做着交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时发出一阵阵询问声,或是讨价还价的争吵声。 陈尔雅依稀记得,上一次来翎安城时是在两年前,那时,是和林子一起来的。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不谙世事,善良的让人心疼的孩子,在他的眼中,翎安城的一切都是陌生和充满新鲜感的,好像前方有一座神秘的古堡,等着他去探寻里面藏着的宝藏。后来,他和林子去了金满堂,为民除害,还收了司马繎新和王真这两个忠诚的部下,他们也因为陈尔雅的义气,弃暗投明,改邪归正。 “翎安城依然是这么繁华啊。” 不管身边的人怎么变,不管跟在他身边的人是挚友还是部下,翎安城依旧是翎安城,永远都繁华荣盛;不管这世间在如何变化,它依旧是文苍国中最璀璨的一颗明星。 来到付府所在的位置时,天已经黑了。冬日的白天短的令人感到惋惜,而夜长的又令人惧怕。他们好不容易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三人围着一张桌子,边吃饭边商量着第二天去付府探查的计划。 凤鸣宫里,灯火辉煌,可是谁又知道,这宫里的人其实思绪万千。程君怡神色憔悴,粉黛未施,就在前不久,她也听说了付婉妃被杀死的消息。程君怡其实知道,付婉妃根本就不是杨琼妃的对手,程君怡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抛出一颗探路的棋子罢了,就算付婉妃不死,留着日后也还是会成为杨琼妃那边的人,自己多一个对手,即使除不掉杨琼妃,她也少一个对手不是吗? 在内务府挑拣药材的虞燕飞同样思绪游移,心不在焉。后宫争斗,与她无关,她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现在心里只担心陈尔雅的安危,陈尔雅身为当今皇上嫡子,宫里一丝一毫的事情都会牵扯到他,尤其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两年前的那起“刺杀太后”事件已经让虞燕飞变成了惊弓之鸟,如今有任何风吹草动,不管是什么事,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陈尔雅的处境。 虞燕飞捻起一把桂皮扔到簸箕中,低头才发现,分错了类型。她也数不清这是自己今晚第几次给药材分错类型了,以往这种低级错误从来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第六十四章:仗义侠客小凌方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这时,秀秀“吱呀”一声推门进来,虞燕飞放下手里的药材,上前去跟秀秀打了个招呼:“秀秀姐,皇后娘娘可是就寝了?”秀秀转身关上门,点点头。 虞燕飞问完,又去挑拣药材了,秀秀坐到虞燕飞旁边,她察觉出了虞燕飞的心神不宁,于是问道:“燕飞,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秀秀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虞燕飞的额头。 虞燕飞略显不耐烦的把秀秀的手拍开:“哎呀,干什么啊,我没有生病。”秀秀疑惑不解,“那怎么看你一副心神不宁,神情恍惚的样子?” “不知道靖王殿下现在怎么样了?”虞燕飞低头百无聊赖的拨弄着那一堆药材,耳朵灵的秀秀马上听到了虞燕飞的喃喃自语,“殿下?”随即眨了眨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像狐狸一样一下蹿到虞燕飞面前,凑近她:“快说,你是不是想殿下了?还说自己不喜欢他?” 虞燕飞的脸瞬间像火烧云一样,从脸颊红到了耳根:“你说什么呢,不要乱说好吗?最近宫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再说,殿下是皇后娘娘的长子,我们又都是娘娘的婢女,难道不该关心一下殿下吗?”秀秀怪声怪气的笑道,“哟哟哟,对,我们是该关心,可我们应该关心的是如何服侍好皇后娘娘,而不是殿下,殿下的事自有墨染殿的人来管,所以你这想的是不是有点多了?不是喜欢是什么?” “你……”虞燕飞被秀秀说中了心思,但她又不能直接承认,脸涨得通红,好像秋天里熟透的苹果,“说了没有就没有,我不理你了,你个乌鸦嘴。”虞燕飞瞪了秀秀一眼,低下头继续挑拣药材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心里,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俊美的白衣少年,她真的很担心他,她不希望他出任何事,只愿他这一生都能平安喜乐,像一只雄鹰一样在空中自由翱翔。尔雅哥,愿你平安无事。 竖日,陈尔雅等人来到付府所在的位置,只见付府周围一片纯白,白色的招魂幡,白色的铭旌,门上也挂着白色的纸灯笼,整个府邸都被悲伤萧条的气息所覆盖。天空灰蒙蒙的,铭旌在风中乱飞,好像死神的衣摆,他的到来带走了那个可怜的灵魂。 付府门前有两个家丁,他们一脸严肃,似乎也在为自家小姐的去世而感到悲伤。付府门前,皑皑白雪无人打扫, 府中的人也无心打扫,大家都在为付婉妃的去世而感到悲恸。 陈尔雅站在远处望了一眼充满悲伤气氛的付府,不禁幽幽叹了口气,他回头问司马繎新和王真:“你们谁先过去探探路?”王真抢在司马繎新前面站出来说,“这种事情当然是属下去了,司马兄,你保护好殿下。”王真说完,还不等司马繎新反应过来,便一溜烟去了付府。 王真刚刚靠近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其中一个家丁便过来拦住了王真:“站住,你是何人?”王真刚想踏上台阶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换上一张笑脸,“大哥,你们家在办丧事啊?” 两个家丁面面相觑,随后互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说:“关你什么事?”王真见搭讪对他们不起作用,就换了另一条路径,“我……大哥,我是村里逃荒来的,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你们能不能凭什么施舍我一口啊?”两个家丁一听,原来是个要饭的,其中一个打开门进去给王真找吃的,另一个继续守着门外。 王真趁机向里张望,他看到里面和外面一样,都是一片苍白,还隐约听到了人的哭泣声,王真一着急,就踏上了台阶,想要进到付府中去看个究竟,却被那个家丁拦住:“站住,在这里等着。”王真悻悻然又退回去,不一会,那个家丁拿了两个馍馍给他,王真接过馍馍离开了这里。 王真半路就把两个馍馍扔了,随后来到陈尔雅他们待着的地方,陈尔雅看到王真回来问:“王兄,情况如何?”王真气愤的在地上跺了一脚,“唉,这种小府邸平时周围根本没什么人,可是婉妃娘娘去世了,他们家就派了两个家丁守门,肯定是怕发生什么混乱和意外,所以我根本进不去。”陈尔雅听罢,沉默着不说话了。 “那后院呢?后院能不能进去?”陈尔雅思索片刻,抬起头问王真。王真摇摇头:“我去看看。”陈尔雅目送王真离开,两只手握在一起,焦急的等待着他的消息。 不一会,王真就回来了:“殿下,后院防守没有正门严密,可是以属下的能力,避不开那些人的耳目,很容易会被发现,属下无能,还请殿下惩罚。”王真低头言说,陈尔雅安慰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要想查清楚真相,就必须先看看婉妃的遗体是什么样子的,不然,她是怎么死的都不明白,谈何真相?”王真也觉得陈尔雅说的有道理,可是现在正门防守严密,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后门也无法进入,真的是进退两难啊。 “不如,等他们出殡那天,找些人截住他们的去路?”司马繎新不耐烦的说,“不行,这样事情会闹的更大,搞不好会全盘皆输。”王真也觉得司马繎新在出馊主意,气愤的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说,“繎新,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截出殡队伍,是咱们殿下能干的事吗?” 看着二人开始争吵,陈尔雅心烦意乱:“好了,你俩都别吵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去再想想办法。”二人听罢,忙停止了争吵,相继跟随陈尔雅离开。 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可陈尔雅郁闷的心情却怎么也与这京城之景融入不了,他望了望灰蒙蒙的天,不禁叹了口气。 “站住!”一个男子的叫喊声打破了这宁静的街景,“拿了东西就想走人,我看你往哪里跑?”这时,还没等声音的主人过来,陈尔雅就看到迎面有个少年向他的方向跑来,少年穿的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黝黑的小手里捧着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眼里闪着机灵狡黠的光芒。 少年没有看到,一下与迎面走来的陈尔雅撞了个满怀,手里的包子差点掉在地上,他忙说了句“对不住”便又想逃跑,这时,司马繎新上前揪住那个少年的衣袍:“你什么意思?撞了我们公子就想走?”陈尔雅忙拦住司马繎新,示意他不要责骂这个少年。 少年正要开口回答,刚刚叫喊的胖子追了过来:“小子,你怎么不跑了,跑啊,偷了包子就想走人?”陈尔雅忙把少年护在身后,看着胖子问,“他偷了你的包子?”胖子下巴抬了抬,点点头。 “不就是几个包子吗?这钱本公子付了。”陈尔雅命王真拿出一个银子给那胖子,胖子收了银子,这件事才算了结。 “多谢公子,今日公子救了我这条贱命,在下感激涕零。”少年见胖子走了,跪在陈尔雅面前磕头谢恩,“不必行此大礼,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被包子铺老板满街追着打?”陈尔雅扶起面前的少年。 “在下名叫凌方,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师父学艺,会些三脚猫功夫,擅长暗器和飞檐走壁,前不久师父也弃袁方而去了,凌方已经三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故而天天去包子铺偷包子充饥,今日不巧被老板发现,如果不是公子相救,在下如今已被送往官府,身首异处了。若公子不嫌弃,今后,在下这条命就是公子的,定将以命报答公子。”看着面前仅仅只有十三岁的少年,陈尔雅不禁思绪万千,心中百转千回。 光明大道,帝王眼下,京城之中,还有如此可怜的少年,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同样是正直大好年华的少年,陈尔雅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靖王,可袁方却是天天饥一顿饱一顿的孤儿,陈尔雅为此感到内疚和痛心,就是在这一刻,他决定收面前这个叫袁方的少年为义弟,予之,衣以华裳,食以酒肉。 “凌方,今后,你可愿跟着本公子?”陈尔雅一字一顿的问,“当然愿意!”年少的凌方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并一再保证,愿意为陈尔雅效劳任何事。 “你们二人又多了一个兄弟,以后好好待凌方。”陈尔雅对身后的司马繎新和王真说,二人对陈尔雅的做法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只是路上恰巧碰到的一个小乞丐,不过是付了一顿包子的钱,就这样带他一起离开,过几日再带他回宫?而且这凌方也还算仗义,竟然愿意为自家殿下赴汤蹈火,以命报恩。 王真一路在偷偷观察凌方的一举一动,想看看这小子究竟有什么能耐,让他们殿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收留了他,话说回来,陈尔雅心地善良,他这么可怜,小小年纪就上街要饭,要不到还得偷,陈尔雅或许对他仅仅是怜悯以及同情? 第六十五章:商量对策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走在最后面的司马繎新一直愤愤不平,这个毛头小子都未满十五岁,收留着就是跟他们抢饭食的,有什么用?司马繎新不信,他的能耐比自己和王真厉害。 回到客栈,已是中午了,此时太阳正是一天中最强烈的时候,虽是在冬日,可中午的太阳还是暖洋洋的洒在大地上,阳光辉映着皑皑白雪像水晶一样剔透,陈尔雅黑色的锦靴轻轻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身后的少年充满好奇的看着客栈周围的景物。 进到客栈,王真帮陈尔雅把身上的狐毛斗篷挂好,大家又围着桌子坐下来商量对策。不过这次多了凌方这个仗义又略带调皮的少年,陈尔雅看到司马繎新和王真的样子,一下便猜出了他们的心思:“你们两个不要总是摆着一张苦瓜脸可好?凌方从今往后是你们的弟弟,他只有十三岁,你们就不能让着他吗?到了论功行赏之时我谁都不会少了你们的,就看你们谁更出色了。”两人听了陈尔雅的话,这才知晓,自己隐藏的心思被自家殿下发现了,两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好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想想如何才能够进入付府?”陈尔雅瞥了三人一眼,兀自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茶水的白气氤氲在空气中,仿佛将要凝固。 “殿下,要属下说,直接在他们出殡那天截送葬队伍,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司马繎新摩拳擦掌,“我说你能不能动动脑子?都说了这种蠢事不能干。”王真气愤的瞪了一眼旁边的司马繎新,就差没有打他的头了。 “殿下?在下斗胆一问,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坐在长凳上安静听着他们讲话的凌方注意到了司马繎新刚刚的那句话,陈尔雅想着探完付府就带凌方回宫,收他为义弟的,这件事凌方迟早都得知道,干脆现在告诉他算了。 当凌方听到自己面前的这位翩翩公子是当朝靖王爷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不是在做梦吧?今日竟是得到了王爷的相救?”凌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半天回不过神来。 “小子,我们可没有闲心逗你玩,这就是靖王殿下,以后我们都是兄弟了,我们三人一定要好好辅佐殿下啊。”王真一把拍在凌方的肩上,这才把不敢置信的凌方拍回了现实,“是是是,凌方一定尽心尽力护殿下周全,赴汤蹈火,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凌方都在所不辞!”少年激动的语无伦次,一边抱拳一边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把原本紧张严肃的气氛带的鲜活轻松了起来。 “好了好了,快想想办法,如何进得付府吧,我可不想这次空手回去,不然皇兄又得失望了。”陈尔雅轻抿一口热茶,制止了众人的说笑,听到陈尔雅的话,三人立马闭了嘴, 周遭瞬间又变得沉默起来。 想了半天,大家想不到任何办法,趴在桌子上的王真喃喃自语:“如果可以从后院翻墙进去就好了。”王真的自言自语在安静的客栈包房内听的格外清晰,这声音就像是一股清流一样涌入陈尔雅的耳中。 “后院?翻墙?”陈尔雅略一思量,“凌方,你说你跟着师父之前学过一些功夫,不知是什么功夫,说来听听?”凌方听到陈尔雅问他,刚刚眼皮都在打架,犯困的感觉顷刻间一扫而光。 “殿下,凌方会些拳脚功夫,还会飞檐走壁,精通暗器。”凌方的飞檐走壁不同于普通的轻功,若说使用轻功翻过付府的围墙,陈尔雅也能做到,凌方的轻功可以踩在墙上灵活的来往穿梭, 走在地上如猫经过,毫无声响,跃到屋顶上可以踏云摘月,如履平地,这就是他不同于常人之处。 “殿下,这是师父教与凌方的独门秘术,江湖上仅有师父会这功夫,此功夫名曰猫术,绝对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任何人可以发现。”凌方说罢,又从衣袋里拿出一片精致的羽毛,羽毛呈深金色,上面装饰着绿色的花纹,材质为青铜。 “师父生前只有凌方一个徒儿,凌方从小与师父相依为命,他一直把我当亲生儿子对待,这是师父唯一的宝贝——孔雀翎,若是殿下不嫌弃的话,方就当是见面礼,将这个宝贝献给殿下了。”凌方双手把孔雀翎递上,他即使穷到上街偷东西吃,也未曾将师父传给他的宝物当掉,陈尔雅不禁为凌方的这颗尊师之心而感动。 “这是你师父留给你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呢?快拿好,本王从来不夺人所爱,更何况是如此具有价值的东西。”陈尔雅只是拿过孔雀翎看了一眼,并没有要。这是一个高级暗器,它的名字虽然叫孔雀翎,可是和传说中的孔雀翎并不一样,只要轻轻扣动羽毛下的机关,便会飞出无数银针,即美观又方便携带,难怪凌方说是宝贝。 “殿下,这……”还没等凌方说完,陈尔雅微微一笑,接着他的话道,“若你真想回报我,今晚就用你那独门秘术帮我进付府一探,可好?”凌方使劲点点头,抱拳说,“是,凌方定当完成任务!”此时,司马繎新和王真二人听着凌方刚才向陈尔雅说的那些话,吃惊不已,他们为自己之前的行为而感到内疚,他们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了,小瞧人可是会吃大亏的。 好不容易挨过漫长的一个下午,陈尔雅站在窗前,俯瞰着京城的繁华盛景,来来往往的行人依旧络绎不绝,太阳慢慢沉落西山,不到酉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冬天的天总是黑的那么早,就像一只巨大的怪物,迫不及待的要把最后一丝光亮吞没。 “凌方,今晚的任务艰巨,快些用了饭,准备一下吧,我亲自在府外接应你,以防你遭遇不测。”陈尔雅掀起衣袍坐到长凳上。晚饭是酱牛肉面,白花花的面条上覆盖着一层酱牛肉,冒着热腾腾的白气,看了就让人觉得食欲大增。 “殿下,要不还是我们去接应凌方吧,属下怕您危险。”王真一听说陈尔雅要亲自前去接应凌方,便自告奋勇要和司马繎新去,“你们两个就留在客栈里,人多目标大,只是去探一个付府,我能有什么事?”陈尔雅夹起一束面条放进嘴里。 “二位兄台请放心,有凌方在,定然不会让殿下有事。”凌方从早上一直到现在,就吃了几个包子,现在已经饿的不行了,中午大家回来都只顾着想对策,谁也没有想到吃饭这事,所以,当他们把香喷喷的酱牛肉面吃进嘴里的时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尤其是凌方,风卷残云,不一会就把一碗面吃光了。 陈尔雅放下碗筷,看到凌方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碗面,关心的问:“饿不饿?没吃饱的话我再让小二给你做一碗。”凌方连连摆手,“不了,我已经吃饱了,多谢殿下。”凌方用衣袖一边胡乱擦着嘴,一边含糊的说。 “自从师父去世后,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陈尔雅刚刚忍俊不禁,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可听到凌方的话,他的笑立马僵在了脸上,“凌方,今后我会天天让你吃上酱牛肉面的,再也不会让你忍饥挨饿了。”陈尔雅过去拍了拍还没有他高的少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知不觉,华灯初上,陈尔雅站在窗前,放眼眺望远方,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一派和谐盛世之景,可谁又知道,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却在上演着一场场血腥又阴暗的戏码。墨色苍穹上闪着点点寒星,好像是调皮的精灵趁机在天上洒了一把碎钻,把天空装点的星罗棋布,神秘璀璨。 “时间差不多了,凌方,我们走吧。”陈尔雅穿起白天的那件狐毛斗篷,又拿了剑,招呼凌方随他去付府。凌方点点头,瞬间从调皮又惹人喜爱的样子转变为一个严肃又机灵的少年,跟在陈尔雅身后,仿佛是他的守护神。 “殿下,您真的要独自带凌方兄弟前去吗?”司马繎新不放心,和王真一起追上去问。陈尔雅拦住他们,没有让他们下搂,“你们就待在这里,没我的命令哪儿也不准去,明白了吗?”司马繎新还想说什么,却被王真拉住了衣袖,王真上前道:“知道了殿下,我与司马兄在此静候佳音。” 夜黑风高,天上挂着一弯孤傲的冷月,风吹过脸颊像刀割一样,白天被太阳快要融化的雪入夜后又凝结成了亮晶晶的冰块,在月华下宛如水晶。 京城中依旧一派万家灯火之象,可是如此冷的天气,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因此街上显得十分冷清,与白天完全是两个世界。陈尔雅和凌方穿梭在这黑暗又寒冷的冬夜中,好像两个守卫和平的使者,一前一后,在翎安城中替天行道,惩恶扬善,张扬所有的正义,惩罚所有的罪恶。 来到付府,周围更是一片萧条落寞。白色的铭旌和招魂幡在寒风中飘飘荡荡,如同鬼魅的衣摆,门前站着两个家丁,门上的两个白灯笼发出诡异的光芒,把铭旌和招魂幡映照的更加煞白。 第六十六章:深夜入府寻真相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躲在对面的墙角观察了一会,这两个家丁今晚是不会离开了,他们要守到第二日卯时,等另外两个家丁来换岗,所以正门是不可能进去了。思量片刻,陈尔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凌方。只见,机灵的少年敏锐的环顾周围,似乎是在替陈尔雅把风,风拂起他凌乱的发丝,消瘦的侧颜让人觉得他其实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孩子。 陈尔雅呵出一口冷气,冷气遇到外界空气立马变成了一团白色的雾霭,他看向袁方:“这里肯定是进不去了,我们去后门看看。”凌方遂跟上陈尔雅的脚步,来到付府后门所在的位置。 付府的后院也是白墙红瓦,宅院的设计十分精湛,可是刚刚经历了付婉妃的去世,原本热闹的大户人家如今静悄悄的一片死寂,后院没有纸灯笼的 亮光,也没有什么家丁把守,只有清冷的月光和呼呼的风声。陈尔雅搓了搓冻僵的手,脚尖轻点地面,一下跃上墙头,只见,后院只有几个家丁和丫鬟提着灯笼来回巡逻,隐约可以听到付校尉和他夫人的哭泣声。 他们轮流在这里转一圈,根本没有任何混进去的可能,而且陈尔雅对这地形也不熟,轻功又不是很好,就更没有进去的可能了,他从墙头上跳了下来,蹲在地上,袁方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原来,殿下也会武功啊?方还以为殿下只是个儒雅之士呢。”凌方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凌方,有些事情或许你不知道,在这之前,我其实是太子,作为皇位未来的继承人,一定要文武双全才可以,所以,你不要看我长得斯文,其实我习过武。”陈尔雅娓娓道来,月光落下,照在陈尔雅毛茸茸的斗篷上,也照进了陈尔雅的心间,同时照亮了他藏在心底的一些往事。 “可是殿下如今为何成了靖王?”凌方小心翼翼的询问,“因为……”陈尔雅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被月光在眼皮下投出了一道淡淡的剪影,“生在皇室,总是有一些对你图谋不轨的人为了所谓的权力去陷害你,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我……我也想保护母后,并不是只为了皇权。”陈尔雅说到心里痛处,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根本就不想生在皇室,也不想做什么皇子,我只想我在乎的人平安喜乐。”我只想我在乎的人平安喜乐,是的,陈尔雅不喜欢尔虞我诈,对权力也是宁静淡泊,并无过多的欲望和野心,因为他觉得,人的心一旦被过多的欲望充斥,就已不再是他自己,慢慢的,会失去自我,终有一日,会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陈尔雅不想这样,他不是谁,他只想做自己,所以,这个俊美的少年心里别无他求,只求在乎的人平安喜乐。所以他才结识了司马繎新和王真,所以他才收凌方为义弟,所以他会因为付婉妃的事而想尽办法追根究底,明明这件事与他无关,可他偏要查个水落石出。 为什么?因为司马繎新和王真都是他救过的人,他们愿意为了他赴汤蹈火,因为他对凌方也有恩,凌方也是个仗义执言的人,他们志同道合,他们陪他到处行侠仗义,也只有他们,永远不会背叛和陷害自己。 “殿下的心情我理解,方发誓,今后,定会护殿下周全。”少年略带成熟的声音回响在寒冷的风中,使陈尔雅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只是殿下,方斗胆一问,殿下此次为何要不远万里,出宫查这件事呢?”听了凌方的话,陈尔雅轻轻叹息道,“府里死的人是我父皇的嫔妃,我怀疑,害她的人跟害我的人是一个人,这件事本质上讲是与我无关的,可是,如果我不管,难道就要无辜的人冤死,而让恶人逍遥法外吗?”陈尔雅义正词严,眼里的情绪仿佛在说:不查清楚这件事我决不罢休! “殿下所言极是,方定当尽自己所能,帮殿下收集到有价值的线索。”凌方向陈尔雅抱拳说完,脚尖轻点地面,身轻如燕的跃过了那道墙。 他站在墙头上,向里望了望,的确是有很多仆役和丫鬟打着灯笼到处巡逻,不过,这可难不倒他凌方。“万事小心。”陈尔雅轻声对墙头上的少年说,凌方给了陈尔雅一个放心吧的眼神,便跳进了付府的后院。 凌方潜入付府后院后,并不像那些小偷一样左躲右闪,生怕被人发现一样,而是闲庭信步,像散步一样观察着四周的景物,碰到人便轻轻一闪,闪到了假山或者墙壁的角落,总之,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曾经,他和师父只是住在一间小砖房里,师父住正房,他住偏房,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府邸,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可以住进来,他只想着每天能吃饱穿暖,长大以后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就可以了,可是天灾人祸难防,师父如今不在了,只留他一人在这世上,凌方想到这里,鼻子有些发酸。 冬日里的付府百花凋零,十分萧条,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就连门梁上都缠了白色的绸布,一只黑猫趴在屋顶上叫了一声,凌方瞬间被这猫叫声拉回了现实,他打了个冷战,吸了吸鼻子。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眼下当务之急,是完成殿下交给的任务,师父在天之灵,保佑徒儿顺利完成任务。凌方在心里祈祷了一遍,向府中堂屋而去。 凌方一路轻轻松松的来到了堂屋,堂屋里一片昏暗,一进门的地方便停着付婉妃的灵柩,燃着的白色蜡烛把气氛衬的更加诡异,两个白色灯笼在风里摇来晃去,好像鬼魅的两只眼睛。本来就清冷的天,袁方看到眼前的画面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他呵出一口冷气,轻巧的跃上屋顶。凌方跃上屋顶,猫着腰向前走了几步,跪下来悄悄揭开一片瓦,只见一个一身白色衣裙的妇人哭的十分伤心,还不时的把一叠叠纸钱扔到旁边的火盆里,凌方隐约听到那妇人哭哭啼啼中说着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走了娘亲怎么办啊的话。看来这个妇人就是付婉妃的娘了,凌方在心里暗暗推测。 这个可怜的妇人在为自己的女儿守灵,无情的死神夺去了她女儿如花一般的生命,她只能以眼泪为思念,渴望自己的呼唤能被远在天边的女儿听到。 凌方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可怜起了这个妇人,难怪陈尔雅拼尽全力,想尽办法追查这件事的真相,这世间,究竟还有多少不公平的事在欺负善良无辜的人? 也许,他的殿下做的是对的,刚才在付府外,陈尔雅在讲自己曾是太子的时候,眼里的神情十分忧伤,凌方清楚的读出了那个俊美少年的眼中包含的心酸和不舍以及深深的无奈。他曾经也被冤枉过,他虽为天子之子,可依旧被命运不公的对待过,所以他才这么迫切的想替天行道,为那些无辜的人鸣不平吧? 过了一会,一个丫鬟走进来,对跪在地上哭泣的妇人说了句什么,妇人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付婉妃的棺椁,便站起来与丫鬟打着灯笼一并离开了。 凌方见二人走远,从屋顶上轻轻跃下,风扬起了他的衣摆和发丝,显得十分洒然,好像一个少年侠客。 凌方绕进堂屋,里面烛光摇曳,白色蜡烛燃起的火苗仿佛随时可以被风吹灭,就像人脆弱不堪的生命,生死只在一瞬间。火盆里的纸钱还剩下一缕残余的灰烬,凌方绕过火盆,来到棺椁面前。 漆黑高大的棺材的阴影几乎笼罩住了凌方的身躯,一阵阵穿堂风吹入,旁边的招魂幡疯狂的摇曳,那沙沙的声音就像是鬼在夜里召唤着谁前去赴宴,不过,从小到处乱闯的凌方可不会被这风给吓到,他顺着棺材,绕到后面,看到棺材板还可以揭开,心里想着幸好没有封住,不然就没戏了。 机灵的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从他的嘴里随即吐出一缕白雾,凌方来到棺材前,双手合十,掀起衣袍跪下来拜了一拜:“殿下查案子要紧,所以娘娘,得罪了,这也是为你伸冤才出此下策的。”说罢,他起身再次来到棺材前,两手抓住棺材板,用力一推,棺材便打开了。 凌方上前揭开付婉妃身上的白布,月光下,本来秀气的女子脸上呈现出难看的乌青色,嘴唇也是黑紫黑紫的,凌方往下看了看,看到付婉妃身后的刀口时,有手沾了一点血,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这不闻不要紧,一闻凌方差点吓得跌倒在地上,为什么付婉妃的血里含有有毒的物质在里面? “这……这怎么可能?”凌方又看向付婉妃的脸,“我知道这不可能,殿下说她是被人失手杀死的,可是她身上明明有中毒的迹象。”这时,一阵仆役的说话声传来,被凌方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于是,盖住棺材,从原路溜到了后院。 凌方从后院跳出来的时候,陈尔雅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他见到他迫不及待的问:“凌方,怎么样?” 凌方神情严肃的把刚刚的所见所闻跟陈尔雅说了一遍,“殿下,那位娘娘脸色乌青,唇色发紫,是中毒死的,而且伤口在后背,估计是被人偷袭,根本不是什么失手被杀。” 第六十七章:公主与傻小子的邂逅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听罢,眼里的神色比这冬日的寒风还要冷,他猜的看来是没错了,这里面果然有问题,杨琼妃一定是始作俑者。陈尔雅什么也没说,平复了一下心绪,拍拍凌方的肩:“干的好,外面真冷,我们快些回客栈吧。” “是,殿下。”凌方小跑几步,两人回了客栈。第二天,他们便返回了碧禧宫。既然已经探查过了,那就也没什么可逗留的,在京城待的时日长了,反而更会给宫里的杨琼妃留下暗害母后的机会,陈尔雅不由分说,在太阳还没有升起时,就叫醒三人,快马加鞭的赶了回去。 “司马大哥,要进宫了,我有点害怕。”凌方抬头看着司马繎新,之前的古灵精怪被紧张的神情取而代之,“没事,有殿下呢,你进去就随殿下回墨染殿便可,不要到处乱转,当初我和王真进去就只待在殿下身边,哪儿也不敢乱去,你只要别乱跑就行了。”司马繎新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表达的不是很清楚,凌方听完,一脸懵懂,但还是点点头。 “小方,他的意思是说,你进去就跟在殿下身边,哪儿也别去,殿下保你万无一失。”王真把司马繎新的那堆废话总结成一句话,告诉了凌方,凌方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知道了,多谢两位哥哥。” 回到宫里,陈尔雅去把凌方探查到的线索告诉了陈简,陈简脸色凝重的说:“这件事里面果然有人做了文章,杨琼妃是最大的嫌疑人,我现在甚至怀疑,是她动手直接刺杀了付婉妃,再嫁祸给她。” 陈尔雅觉得陈简分析的有道理,反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她随便说什么都没问题:“皇兄,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陈简沉思片刻,“查付府是有了凌方的帮助才进去的,可是杨琼妃的宫殿是咱们随随便便能进去查的吗?况且她现在被父皇宠冠后宫,我们根本没法下手,我看这样吧,这件事先放一放,我们选择按兵不动。” 陈尔雅听罢,一时着急了,他拉住陈简的衣袖:“皇兄我没听错吧,我们四个人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找到这么点线索,如今说放弃就放弃,你这是何意?”陈简当然知道陈尔雅的性子,他语气低缓,“尔雅,你听我说,我并没有说要你放弃这个案子,而是要静待时机,明白吗?我想,以静制动的意思你一定知道吧?” 陈简话音落罢,气氛陷入了沉默,许久,陈尔雅还是不甘心的说:“难道就要恶人这样逍遥法外?”陈简摇摇头,“不,她不会逍遥法外,正义会惩治她,但不是现在。”陈简回头,眼里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 “尔雅,你这次做的很棒,正如你所说,你的确长大了,皇兄为此感到欣慰,那皇兄的意思,你明白吗?”陈尔雅低头想了想,忽然间说,“皇兄,我明白了,那些凶手一个也不能放过,可是,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与他们抗衡,等我们变得足够强大,就不会再被他们踩在脚下!”陈尔雅的声音响亮的回荡在灰蒙蒙的天际,好像是正义的惊雷,照亮了前方迷茫的路途。 晴朗的冬日冷冷清清,阳光映照在皑皑白雪上晶莹剔透,一个少女手握一把三尺长剑,穿着一件男子的衣袍,头发随意绾在脑后,有着巾帼英雄的风范,好像是花木兰转世一般。 练武场上,陈悦如一只飞燕一样,玲珑的身形配合着熟练的剑法真是英姿飒爽,翩若惊鸿,来来往往的士兵从来不觉得她是公主,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在练武场上习武的人其实是个女子,陈悦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凭借着小时候与陈尔雅和林子学的武功底子,在这里观看过许多将军和士兵练习,久而久之,她如今的剑术可以与陈尔雅和陈简等人过上几招。 “真棒,好剑法。”司马繎新拍着手来到练武场,随手把一根长矛放在旁边的武器架上。陈悦回眸,看到大大咧咧的司马繎新,挽了个剑花:“你谁啊?” 司马繎新笑笑:“我是靖王殿下的属下,我叫司马繎新,不知姑娘是谁家的女儿,身手竟如此了得?”陈悦听罢,低下头,“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孩子?” “我天天路过,见你在这里,时间长了,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哪个男子能长得像你这么清秀可人啊?”陈悦脸一红,抬起头冲司马繎新说,“大胆,你竟敢戏弄本公主,看剑!”陈悦不由分说,上前便向司马繎新刺出一剑。 司马繎新侧身一躲,用两根手指夹住明晃晃的剑:“什么?你是公主?谁的公主?” 司马繎新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英姿飒爽的女孩竟然是个公主,“少废话,得罪了本公主,就得受到惩罚!”于是,两人一攻一守,纠缠不清,你来 我往,打得难分难解。 打到后来,司马繎新已经没了招架之力,他站在练武场的边缘,陈悦毫不客气的一个飞身跃起,提剑刺向他,司马繎新忙摆着手,大喊:“公主殿下饶命,剑下留人!”陈悦把剑指在他脖子上,她当然不会杀他,只是想吓吓他而已。 “哎,不过刚刚好像听你说,你是皇兄的手下。”陈悦用剑在他面前比划了几下,挑眉道,“把你杀了倒没什么,只是,我怕没法与皇兄交代啊。”看到陈悦动摇了,司马繎新忙与她保持了几步的距离。 “对啊,你杀了我怎么跟你皇兄那边交代?”陈悦抬头给了司马繎新一记眼刀,凌厉的眼神掩盖不住她原有的秀美,“你说什么?”陈悦一个箭步逼近,“就算我杀了你,皇兄最多责怪我几句,你可是会丢了性命的,我可是嫡公主,皇后娘娘的长女,皇兄的同母妹。”陈悦扬起下巴,得意的说。 “哇,原来公主是殿下的同母妹,那就更不应该杀我了。”司马繎新继续向后躲着,“因为我与殿下情深义重,如同兄弟,你要是杀了我,就等于是杀了你皇兄的兄弟,那他得多伤心啊?”司马繎新言罢,偷偷观察着陈悦的表情。 陈悦被司马繎新的样子逗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放下手里的剑:“好了好了,看把你吓得,本公主可没有那么小心眼,既然是皇兄的手下皆兄弟,那就也是我的兄弟,交个朋友吧,我叫陈悦。”陈悦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等等,女子的闺名不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吗,更何况你是公主?”司马繎新没有想到,陈悦对他这么热情,连自己的名字都告诉他了,“哎呀,那都是女子害羞或者怕别的男人对她心怀非分之想才这样做的,本公主武功高强,再说,你是皇兄的手下,我有什么不能说的?”陈悦把剑收入剑鞘,在司马繎新看来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在她眼中根本无所谓。 “你就天天这样在练武场上习武,没人管你的吗?”二人走出练武场,并肩漫步在冬日的暖阳下,白雪映衬着陈悦白色的男装和如雪的皮肤,好像一只古灵精怪的小白狐。 “一开始母后责骂我,说我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皇兄也说我作为一个公主,为何如此不懂淑女形象?”陈悦抬头望了望天,长长的睫毛比陈尔雅的眼眸还要好看,“可是我不管他们怎么说我,我就是要坚持我心中所爱的东西,为什么我是公主,我就注定要待在宫里,暗无天日,哪儿也不准去,过几年等十七八岁就下嫁给某个将军或者大臣的儿子,我可不愿这样平平凡凡度过我的一生。”陈悦一边与司马繎新走着,一边端详着手里的剑,漫不经心的说着这些不甘服从命运的话。 “那公主心中的理想是什么呢?”司马繎新听了陈悦的话,瞬间对身边的这个少女增加了几分好感,“本公主虽说是一介红颜女儿,可我心里也有男儿一般的志向,就算今后不能征战沙场,也要保母后和妹妹的安全,本公主,是绝不甘心草草了结一生,无所作为,嫁做人妇的。”陈悦郑重其事,像是说着什么伟大的誓言一样说出自己内心的话。 还没等司马繎新回答,陈悦继续说:“繎新哥啊,你知道吗?有时候公主这个身份也是个束缚,我也想出宫,结识一帮江湖上的朋友,天天吃吃喝喝,没事去闯荡江湖,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所以,我每日在宫里女扮男装,其实是不想承认自己是女儿身,更不想承认自己是公主。”听罢,司马繎新沉默了,她真不愧为自己殿下的妹妹,心怀雄心壮志,奈何生不逢时,她公主的身份更不允许她到处乱跑,所以司马繎新觉得,她的愿望注定是无法实现的。 “公主,之前你不是说皇后娘娘和殿下都反对你吗,那你这武功是自学的?”司马繎新转移了话题,“当然不是,之前皇兄不是和林子哥天天习武吗?他们习武的时候我就偷偷爬上墨染殿旁边的那颗树上看他们,有次从树上掉下来,被皇兄发现了,我就威胁他要是不教我习武,我就继续爬树偷看,皇兄被我整的没有办法,就教我了。”陈悦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后来啊,我就跟林子哥,还有皇兄他们一起习武。”那段时光是陈悦豆蔻年华中最快乐的时光,她觉得能跟着自己的兄长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了。 第六十八章:出宫救济清平镇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我收藏了很多小暗器,只是宫里人多嘴杂,不方便带你去我宫里看,改天我带出来给你看吧。”陈悦咧嘴一笑,右眼轻轻眨了眨。司马繎新就是被陈悦这个俏皮的眼神给定在那里了,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盯着陈悦的脸呆愣愣的一直看着。 陈悦见司马繎新半天不说话,一把拍在他背上:“呆子,跟你说话呢,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快走吧,改日有机会给你见识一下本公主收藏的宝贝!”司马繎新这才回过神来,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尴尬的笑着,“好,那多谢公主殿下了。” 陈悦回头向司马繎新翻了个白眼:“都是好朋友了,叫什么公主殿下啊?”司马繎新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不住的点着头,“是是是。”陈悦再次被司马繎新的样子逗的忍俊不禁。 在这个寒冷飘雪的冬季,司马繎新就这样认识了陈尔雅的皇妹陈悦,这个活泼开朗,心怀壮志的女孩,和司马繎新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在陈尔雅没有分配任务给他时,他总是会去练武场找陈悦,二人谈天说地,陈悦那些不被理解的心事在司马繎新这里总能得到安慰。 转眼间,已是春暖花开。冰雪消融,山河初开,墨染殿的樱花如期绽放,春风拂过,粉红的落英纷纷扬扬,放眼望去,墨染殿上一片粉雾,宛若仙境。 陈尔雅斜倚在树下的花瓣雨中,白皙修长的手握一卷书,花瓣落满了他白色的绸缎衣袍,有几片漂落在他的发丝上,少年眉目如画,专注的神情俊美至极。 天上飞过几只可爱的燕子,落在花瓣上轻轻琢食,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美味的食物,可是这里遍地只有一层又一层芳香的花瓣,并无其他。陈尔雅被燕子的鸣叫声转移了注意力,他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看到不远处的小燕子,不禁微微一笑,这一笑,宛如卫玠再世,俊美无双。 陈尔雅出神的看着两只燕子嬉戏,不禁想起了虞燕飞。曾记得她告诉过自己,她的名字取自《诗经·燕燕》。想起了心爱之人,一时间心中思念难耐,一个冬季的忙碌过后,放下了付婉妃案子一事,那日夜思念心上人的情绪像潮水一般涌出。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陈尔雅望着落英中的双飞燕,不禁吟出此诗。脑海里浮现出虞燕飞清秀俏丽的容颜。 陈尔雅现在分外想念虞燕飞,不知她在凤鸣宫生活的可好,他现在恨不得马上跑到凤鸣宫去看看她,可是没有什么事,程君怡也未曾召见他,后宫也不是自己随便能去的地方,这个想法注定是不能实现了,自从那一日离别,如今都过了这么久,他们从未见面,尽管如此,陈尔雅深信,虞燕飞的心里从未忘记过他,他亦如此。 “殿下!”这时,一个太监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打断了陈尔雅美好的幻想。陈尔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花瓣,颇感不悦的看着忽然闯进来的太监,“什么事这么急?”少年蹙眉盯着面前的太监。 “奴才该死,望殿下恕罪。”太监低着头,谴责自己,“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快说。”于是,那个太监言简意赅的告诉陈尔雅,刚刚陈煊身边的执事太监来过,他让他转告一些话给陈尔雅。 “又让本王去微服私访?”陈尔雅不解的看着太监,他记得第一次微服私访是去京城,那年他十四岁, 对外面的一切事物如孩童一般好奇,可是当他知道这个世间是如此险恶之时,陈尔雅并没有就此对这个世界失望,而是抱着拯救这人世间,惩恶扬善的想法,与他的三个兄弟,司马繎新,王真,凌方努力维护世间的美好,让世间不再阴暗血腥。 “说吧,这次又是让我去何处探查民情?”陈尔雅黑色的皂靴在花瓣上踱了几步,用平淡的语气询问太监,“殿下,这次是去清平镇探查,听闻那里的百姓生活十分艰苦,眼看这春季就到来了,百姓们却还无法耕种,据说是天气的问题。”太监用尖细的嗓音回答陈尔雅。 “好的,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在太监交代了时间后,陈尔雅摆了摆手,示意太监退下,“对了,殿下,这是陛下转交给您的银票,说是让您去的时候带一些衣食救济那里的百姓。”太监从衣袖里掏出一张银票,恭敬的递给陈尔雅。如今连救济的东西都没人帮他准备了吗?还得他亲自去。陈尔雅轻叹口气,接过太监递来的银票。 待太监走后,陈尔雅唤来王真,把银票拿给王真:“你去钱庄上把这张银票兑换成银子,然后去街上买点吃穿等物品。”王真不明所以,呆愣愣捏着那张薄薄的却十分有价值的银票,“殿下,难不成宫里缺少这些东西?属下不信。” 陈尔雅叹口气,把陈煊命他去清平镇的事说了一遍,王真点点头:“原来如此,陛下真是仁慈君主,属下这就去办。”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宫门的尽头,陈尔雅低下头喃喃自语,“仁慈君主吗?若是如此,那母后如今又何以独守空闺,我又为何沦落到这般?”陈尔雅有时候真的捉摸不透陈煊的心思,虽说二人是父子,可他们很少真正坐在一起谈过话,更不会像普通父子一样毫无顾忌的交心,尽管陈煊是陈尔雅的父亲,他却从来不了解父亲的心思,难怪人常说帝心难测,也许就是如此吧? 为什么他可以对任何人好,杨琼妃,汪怡妃,其他皇兄弟,甚至是见都没见过,认也不认识的老百姓,唯独对自己和程君怡一点都不好?陈尔雅的手情不自禁的抚上自己的肩,华丽的绸缎衣袍下遮盖了他内心最不愿触动的伤痕。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悔字刺青,却足以让他铭记一生;仅仅是一处小小的疤痕,却足以吞没他作为一个七尺男儿全部的尊严与荣誉。 给他留下此字的不是别人,正是给予自己生命的父亲。陈尔雅清楚的记得,当初他那绝望又冤屈的眼神对上陈煊冰冷无情的眼神,在倾盆大雨中他跪了整整两个时辰,换来的却是父皇无情的将他送入大牢里。 午后的春日很是柔暖,淡淡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整个空气被渲染的都是甜蜜蜜的感觉。墨染殿里落英缤纷,草长莺飞,太阳映照着绿色的琉璃瓦,如宝石一般莹莹发亮。 墨染殿中的雕花檀木窗边坐着一个温润如玉,眉目如画的俊美少年,他青丝半束,着白色衣袍,手执一卷书,旁边放着一杯白气氤氲的香茶。 陈尔雅正在津津有味的品读一卷诗书,这时,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大大咧咧的闯进来大喊了一声:“皇兄!”陈悦一身淡蓝色长袍,外罩深蓝色青衫,长长的秀发用一根蓝色的发簪随意束在脑后,她看到陈尔雅在看书,便想吓一吓他,便没有让太监通报,直接进来了。 陈尔雅立马从书本里抬起头来,看到是自己的妹妹,摇摇头,蹙眉说:“你看看你,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样子,这哪里像是个公主啊?跟个野丫头似的。” 陈悦见陈尔雅不但没被吓到,还责怪她,不高兴的嘟嘴:“哼,竟然没有吓到你,不像公主怎么了,我这样不是也挺好吗?那些天天待在深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有什么好的?”陈悦非常不满的看着对面的皇兄。 陈尔雅摇摇头,看到陈悦这个样子无言以对,只好随她去了。“对了,皇兄,听说你后天要去微服私访,对不对啊?”陈悦大大咧咧的跑到陈尔雅面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书卷放到一旁的桌案上,“嗯,怎么了?” “是清平镇对不对?听说那里风景可优美了,山高水长,空气清新,皇兄你能不能带我去啊?”陈悦拉拉陈尔雅的衣袖,眼里露出哀求的神色,“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的地方是清平镇?”陈尔雅对此很好奇,知道他后天要去微服私访就已经算她消息灵通了,竟然还知道他要去清平镇。 “当然是繎新哥告诉我的。”陈悦得意的眨眨眼,“这个繎新,怎么什么都告诉你?”陈尔雅在心里不禁责怪起司马繎新来,他早就知道司马繎新跟陈悦认识很久了,而且关系还不错。也是,陈悦这种假小子一样的女孩,跟司马繎新能谈得来也很正常,毕竟,她跟自己的另一个妹妹陈柔不一样。 “所以,你来找为兄,就是想去清平镇逛逛?”陈尔雅微微一笑,故意卖关子不说话,“哎呀,皇兄最好了,就带我去嘛,我保证,不会给你惹麻烦。”陈悦一脸期待的等着兄长的回答。 陈尔雅沉吟片刻:“这次出行是父皇交给我的任务,况且,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公主,大摇大摆的出去,这不妥。”见陈尔雅不同意,陈悦把嘴一撇,“皇兄,我是公主,我也是女子,可是你别忘了,我可是你靖王殿下的皇妹,不同于其他娇小柔弱的女子,我可以女扮男装,像我现在这样,多少人认得出来啊?”陈悦指了指自己得意的“装扮”,她现在的样子,若是不仔细瞧,的确没人能认出来她是个女子。 第六十九章:清平镇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沉默着没有说话,陈悦越是看到陈尔雅这样,心里就越是着急,没想到平时温润如玉,脾气特别好的皇兄态度坚决起来一步也不肯退让,她一紧张就去拽陈尔雅的袖子,因为她是真的非常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尤其能跟陈尔雅,司马繎新他们一起,对于陈悦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皇兄……”见陈悦可怜巴巴的样子,他也不忍扫了她的兴,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你真的很想去?”陈悦听罢,使劲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带你去便是了,只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见陈尔雅答应了,陈悦兴奋的像是长了一对翅膀要飞上九天一样,“嗯嗯,别说一个,一百个我都答应皇兄。” “我不要你答应我一百个,一个就够了,去了清平镇,哪儿也不准乱跑,你必须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明白了吗?”陈尔雅一字一顿,盯着陈悦交代清楚了自己的要求,“是是是,皇兄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答应。”陈悦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陈尔雅见此,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来。 两天后的清晨,阳光明媚,碧空如洗,陈尔雅带着陈悦,司马然新,王真和凌方一行人出发了。五人的身影在朝阳下排成了整齐的阵容,好像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陈尔雅一袭白衣,风度翩翩,陈悦女扮男装,英姿飒爽,袁方一身粗布衣袍,与同样是粗布衣袍的司马繎新和王真二人跟在陈尔雅和陈悦的身后并肩而行,五人一路说说笑笑,走到了宫门旁。 陈尔雅和陈悦二人坐上马车,其余三人骑马而行,马车一路颠簸,好在是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意外,五人顺利来到清平镇。 清平镇不是很大,只是一个小镇子,进入镇子的入口处,他们便看到了旁边立着一块石碑,石碑已经很久了,上面的裂纹昭示着它在此已经存在了很多年,经历过许多风霜雨雪和岁月的沧桑,上面刻着“清平镇”三个大字。 陈尔雅经过石碑,瞥了一眼上面的字,自顾自点点头,确认无误,带领大伙儿走入镇中。清平镇民风淳朴,环境宁静,和翎安城不同的是,这里更寂静,更清净,没有多余的喧嚣和吵闹,非常适合隐士居住。蓝天白云,山清水秀,只见流水细腻传神,青山苍凉悲慨,白云悱恻幽眇;若闲来寄情于此处的山水,春日看鸟翔林间,秋日听叶底蝉鸣,傍晚可以看到天边绯红烟霞无重数,荒径飞花桥自横,那是多么惬意的事啊。只是如今清平镇一直处在干旱中,青山荒芜,河水干涸,风景不似从前那般秀丽了。 “皇兄,外面的世界真好,如果下次你再出来,可还的带上我啊。”陈悦展开双臂,做出拥抱蓝天的动作,“叫兄长,皇室之人在外是不可以暴露身份的,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叫我皇兄,幸亏刚才没人,有人听到那就麻烦了。”陈尔雅轻声呵斥陈悦。 “哦,皇……兄长,悦儿知错了。”陈悦刚才的兴致瞬间被陈尔雅的呵斥打消,低下头闷闷不乐的说,“公子,你别这样呵斥悦儿,她还小,而且是第一次出来。”司马繎新看到陈悦被陈尔雅责怪了,忙上前去为她说情。 陈尔雅瞥了一眼司马繎新:“你什么时候跟我妹妹关系这么好了?”司马繎新正不知道说什么,陈悦伶牙俐齿,“兄长,我俩早就是好朋友了,而且,我说了,兄长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嘻嘻。”陈悦冲陈尔雅做了一个鬼脸。 一旁的司马繎新悄悄退到王真身后,机灵的凌方捂着嘴偷偷笑司马繎新替人求情不成反而把自己搭进去的样子,陈尔雅扫了一眼他们脸上的表情,再去仔细看司马繎新,心里暗想:哼,跟了我好歹有几年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 陈尔雅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行了, 我是那种人吗?我只是提醒她一句,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见陈尔雅并没有发怒,司马繎新在心里松了口气,他了解陈尔雅的性格,他从不轻易发怒,若是生气了,比谁都可怕。陈悦从小天不怕地不怕,也没有见过陈尔雅发怒,她当然不怕陈尔雅,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是无所谓的,至于刚才示弱,那是因为她怕下一次陈尔雅出宫再也不带她出来,毕竟,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 镇上人来人往,当他们看到踩在脚下的土地时,不禁都沉默了。那些土地干裂成一块一块的,寸草不生,这样的土地难怪长不出庄稼,眼看就到了耕种时节,这样干旱的天气,根本无法种植粮食。 一间间砖房井然有序的坐落在山坡或是平地上,一些镇民戴着斗笠漫无目的的踱步在各处,放眼望去,人群稀稀落落,显得十分萧条,这让陈尔雅恍惚觉得,清平镇是个民不聊生的地方。 由于很长时间没有降雨,明明才刚刚进入春季,陈尔雅一行人已经快被太阳烤熟了。司马繎新和王真用衣摆不停的给自己扇风,凌方不知从哪儿撕下来一片干巴巴的叶子当扇子扇,陈悦也在用手扇风,陈尔雅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细密的汗珠,抬头看到了悬在头顶的大太阳,这才意识到已经是中午了。 陈悦一边走,一边心里就后悔了,她后悔不该跟着陈尔雅来这种鬼地方,以往这个时候,她还在宫里一边摆弄着自己收藏的武器,一边等着宫女拿来美味的饭食。可是现在热成狗不说,连一口饭,一滴水也没见到,可是她又不能说出来,以她倔强不服输的个性,是绝不会说此次来清平镇后悔的话。 “清平镇的天气和环境已经恶劣到这种程度了?”陈尔雅严肃的眯起那双俊美的眸子,“殿下啊,要我说咱们就不该来,赶紧把车上的东西分给镇民们离开这里吧。”跟在后面热的直吐舌头的司马繎新抱怨说。 陈尔雅没理他,而是说:“大家都饿了吧,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陈悦用手扇着风,“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连个酒馆都没有,能吃些什么?” 陈尔雅边走边说:“那倒未必,我们去前面看看,今日指定是回不了宫了,只能在此处住下了。”听罢陈尔雅的话,陈悦,司马繎新和王真三人叫苦连天,只有凌方默默无闻的跟在后边走自己的路,似乎无论陈尔雅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并愿意永远做他坚强的后盾。 不久,他们来到了镇长家,镇长家是一间红砖瓦房,偌大的院子里光秃秃一片,曾经的菜园子中没有一棵菜,只围着一些篱笆,里面寸草不生,土地和他们在路上看到的是一样的,像乌龟的壳裂成一块一块,周围偶尔跑来几只母鸡,在地上琢食着并不存在的虫子。 镇长听闻他们是过路的客商,中途路过清平镇,便邀请他们去家里用饭,镇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陈尔雅一行人来到镇长家,见到了镇长的妻子和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也是黑乎乎的,瘦弱黝黑的手臂露在外面,镇长的妻子也是面色憔悴,略显凌乱的发髻用一根木簪绾起。干旱使这里的百姓已经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了吗?陈尔雅看着眼前的人和景,心里酸酸的,像是吃了黄连一样。 五人坐下,只见镇长的妻子端出一盘黄黄的窝窝头和几个地瓜,女主人把窝窝头放在他们面前,十分礼貌的说:“几位客商,寒舍也没什么可招待的,近来闹旱灾,也只剩下这些了,你们快些用了饭,好赶路。” “好的,多谢夫人。”陈尔雅向女主人行了一礼。这时,镇长的两个孩子跑过来,看到盘子里的窝窝头和地瓜,伸出脏兮兮的小黑手去抓,镇长看到,一把打掉了小孩子正要取地瓜的手,“别动,这些是招待客人的。”这一幕被陈尔雅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他冲陈悦使了个眼色,机灵的公主立马心领神会。 陈悦从盘子里拿起一个地瓜走到小孩的面前,递给他,又抬头对镇长说:“镇长啊,虽然清平镇现在闹饥荒,但是也不能委屈了孩子不是?”她看那小孩不敢接自己递来的食物,于是弯眉笑道,“拿着,别听你爹爹的,就算这些东西是给我们吃的,也不会缺你的。”小孩见陈悦和颜悦色的样子,这才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那个地瓜。 跟镇长谈论了一会,陈尔雅让司马繎新三人去车上把衣物和食物拿下来放到镇长家,让镇长分发给镇民们,镇长和他的妻子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你们也都是生意人,出来卖货不容易,怎么能把货物都留给我们呢?不如这样,我去拿些盘缠给你们路上用吧。”镇长正要吩咐妻子去内室里取钱,却被陈尔雅拦住,“不必,我们最喜欢救济百姓了,如果你给了钱,我们做这事岂不是毫无意义?” 第七十章:清平第一栈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几番推辞下来,司马繎新和王真二人连拉带扯把镇长推回了屋里,硬是没有收他们的钱,临走之前司马繎新还提醒镇长:“一定要给你的镇民们分啊,我们给你们的东西,人人有份,你要是敢自己独吞,小心我揍你!”陈悦看到司马繎新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此刻的司马繎新很可爱,根本就不是她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冒冒失失,还有点莽撞的家伙。 “繎新哥,你少说几句吧,这样会吓到他们的。”陈悦憋住笑,对司马繎新说,司马繎新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算了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说他了,我就是怕碰上那种贪心的人,然后他起了贪念,一个人把东西都独吞了。”陈尔雅用折扇敲敲司马繎新的头,“平时说你有勇无谋,现在倒想的这么多,不过你放心吧,刚你们三个出去拿东西,我和悦儿跟那对夫妻俩聊了几句,他们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他们为此还拿出自己的钱财救济过镇民呢。” 不知不觉,已到了暮色四合之际,天边的火烧云像牡丹花一样一朵一朵覆盖在苍穹之上,把周围寸草不生的土地映照的更加没有生机,陈尔雅一行五人披着夕阳,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清平镇上寻找着客栈。 “公子,不如我们连夜赶回吧?”司马繎新急的抓耳挠腮,他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你自己想回去,你也得想想别人啊,公子都累了一天了,再连夜颠簸赶回去?你怎么想的?”王真话虽是这样说的,但他的目光不由自由的看向陈悦,他是担心陈悦一个女孩子,又是公主, 怎能受得了这连续的颠簸? 陈悦大大咧咧的点点头:“是啊,王真哥说的对,我们累了一天了,哪有力气赶路?还是找家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回去吧。”其实陈悦是不想早早回到那幽深的宫中,她作为陈煊的嫡女,已经整整在宫里待了十四个年头,这次好不容易跟着皇兄出来一次,哪里还有心思回去?而且现在天渐渐变凉,没有了来时的炎热, 陈悦就更加不想回去了。 王真一把拉住司马繎新,往前走去:“公子,你们慢点走,我和繎新先去探探路,如果提前找到客栈,就告诉你们。”陈尔雅点头同意了,于是二人先行一步。 王真拉着司马繎新一溜烟跑出几十步,他回头看看还在慢悠悠走的三人,问司马繎新:“繎新,你是不是喜欢二公主?”司马繎新一听,脸红到了耳根,他瞪一眼王真,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别胡说,这话要是给殿下听到了,我还不得脑袋搬家?她是谁啊?殿下的妹子,我敢打她的注意?” 王真不以为然的笑笑,淡定的把司马繎新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掰开:“别这样拉拉扯扯的,殿下还在后面看着呢。”王真继续向前踱步,“你要是不喜欢她,一口一个悦儿的叫什么?刚刚你非要吵着回去回去的,你不看她和殿下都累了,你这样,不怕把未来的媳妇累着。”王真嬉皮笑脸的说。 “王真,你有完没完,你再说小心我揍你!”司马繎新气愤的看着王真,脸红的跟天边的晚霞有的一比。王真只是笑,并没有理会司马繎新,司马繎新举起拳头,准备挥向王真,王真向前跑了几步,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座楼阁,旁边还飘着红色的幡,上面似乎写了什么,但他俩都不识字,看样子应该是家客栈。 “繎新,别闹了,你看,前面那座楼是不是个客栈?”王真停下脚步,指了指前面的阁楼。司马繎新顺着王真手指的地方看去,前面果然有一间阁楼,看那样子,跟之前在翎安城住的客栈差不多。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告诉殿下。”王真过了一会带着陈尔雅等人来到了那家客栈前,一行人行至客栈面前,陈尔雅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匾额,匾额上的字有些模糊不清,这家客栈似乎开在这里已经很久了,陈尔雅隐约辨认出这家客栈的名字叫清平第一栈。 就在大家议论着这家客栈环境如何,还剩下几间包房的时候,凌方敏锐的观察起四周的环境来,只见四周很是偏僻,过路的行人时有时无,不像刚来镇上时那么热闹,而且,这里的环境给凌方一种逼仄诡异的感觉,就像是……人人都害怕从这里经过。 “小方,你想什么呢?我们终于找到可以休息的地方了,快进去吧。”陈悦眉开眼笑的拍了拍比自己只小一岁的凌方,凌方回过神来,心神不宁的跟着大伙进了这家名曰清平第一栈的客栈,他总感觉,这里有问题,具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客栈的中央摆放着桌子和长椅,有几个人坐在长凳上吃饭,柜台里的老板大拇指上戴着一个墨玉扳指打着算盘,手边还放着一本账簿,他身着一件深蓝色绢布衣袍,头发整齐的用一根发带束住,倒是很像个做生意的大老板。 客栈里的光线晦暗不明,越是这样,凌方的心里就越不安,并非是他害怕黑暗,相反,他早年跟着师父在江湖上闯荡,什么样的情景没见识过?只是他觉得,客栈中实在不应该有这样的气氛。 “或许,是我想多了。”凌方在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这么说。这时,陈尔雅已经走到了柜台旁,他看到老板在提着毛笔,在账簿上整整齐齐的记录着账目。 “老板,还有剩余的包房吗?”老板怠慢的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顿时眼中一亮,“有有有,公子要几间?”陈尔雅递上两个银子,“两间。”凌方也不知道这时哪儿来的勇气,他一把拉住陈尔雅的衣袖,“公子,方有一事相求。” 陈尔雅忽然被人拉住,看到是凌方,他并没有生气,而是微微一笑:“说吧,何事?”凌方咽了口口水,“我可不可以一个人睡?”司马繎新听了,不开心的说,“你一个小跟班,还要单独一间房,你以为你是谁啊?” 陈尔雅忙制止住司马繎新,礼貌的问老板:“那我要三间房,可以吗?”他又从身上拿出一些碎银放在老板面前。老板一手收钱,一边让小二带他们去包房。 “赵四,快带几位公子去我们的天字号包厢。”老板招呼小二,小二把白毛巾往肩上一甩,“好嘞,几位公子,请。”小二摆出一个请的手势,率先转身上了楼,引五人向那所谓的天字号包厢走去。 过道上十分潮湿,还有略带发霉的味道,陈悦不禁皱起了眉头,刚想抱怨什么,就被凌方悄悄拉住了手,她不解的看向袁方,凌方示意陈悦不要出声,陈悦不明所以的看着凌方,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小二把他们带进了三间包厢前,三间正好是挨着的。凌方情不自禁的把目光移到了对面,对面所有包厢的门都紧闭,好像……根本就没有住人一样。那个小二察觉到了凌方的举动,轻声呵斥道:“看什么看,里面还有客人呢,懂点礼貌吗?”少年悄悄冲小二翻了个白眼,刻意挑选了离窗口最近的一间,他二话没说,拿起那间包厢的钥匙打开属于自己房间的门,进去便不再理会众人了,大伙儿都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凌方,尤其是陈悦,压根就不知道他从一进客栈都在干什么。 陈尔雅打破沉默:“小二, 你不该这样说我兄弟的,他只有十三岁,你这么说他,他当然不开心。”小二忙向陈尔雅道歉,陈尔雅没有怪罪小二。他把中间那间包厢的钥匙给了司马繎新和王真,自己带陈悦进了第一间包厢。 房间里整整齐齐,一张桌子和两张床榻,陈悦满脸不悦的跟着陈尔雅进来:“兄长,好歹男女有别,你就让我这样跟你住在一起?”陈尔雅关好门,“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中间有一张帷幔,你拉起来就好了。”陈尔雅丢下这句话,便去自己的床榻那边擦拭佩剑了。他本来就不想带陈悦出来,一路得照顾她不说,尤其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不知道如何安排,让她一个人睡,他做哥哥的不放心,可是大家一起睡,一群男人,就她一个女孩子,一点都不妥当,所以陈尔雅思来想去,为了她的人身安全,还是让她跟自己住一个包厢吧。 “哼,我一个人才不怕呢。”陈悦不服气的把中间那张帷幔拉了下来,兄妹二人瞬间像被河流隔开一样,谁也看不到谁了。 用过晚饭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本来找客栈,他们就在路上耽搁了很久,此时已是深夜时分,陈悦一路上颠簸,早就累了,再加上跟陈尔雅赌气,吃完饭也没同陈尔雅讲一句话,便睡下了。 陈尔雅吃过饭后,擦拭好剑,把剑放在床头防身,来到中间隔着的帘子前,听到陈悦那边没有动静,确认她睡着以后,陈尔雅才躺下睡了。 再说凌方这边,机灵的少年刚进入房间,就把周围查了个仔仔细细,确认无误之后,他才把身上的行李包拿下来放在床头,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流入到地上的月光,细想从进来到现在发生的事,从进来到现在什么也没发生,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周围的环境和气氛告诉凌方一个从小跟着师父出来闯荡江湖的孩子,这里和普通客栈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凌方目前真的说不上来。 第七十一章:凶相毕露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也罢,该来的总会来。”凌方喃喃自语了一句,又望了一会地上的月光,这才不安的睡下,可他只是闭上了眼睛,并没有真的睡着,桌子上的那碗面条他只吃了一口,从一进来到现在,这里的一切东西都让凌方感到抗拒,好像一碰就会陷入万丈深渊一样。 司马繎新和王真早已累的不行,二人吃过饭后倒头便睡。已是深夜,万籁俱寂,月华惨白的映照在地上,打进窗户,好像一个偷窥者一样,无孔不入。 一个瘦高个儿探头探脑的向过道这边走来,瘦高个贴着墙走了几步,把脸贴在陈尔雅的包厢门上听了听,确定里面悄无声息后,瘦高个冲自己的身后后面做了个手势,四五个大汉黑压压的走上过道,来到瘦高个跟前。 “都睡成死猪了,掌柜的说了,这次的“货”都是尤物,尤其那个公子,生得真是一表人才,卖给城南的贵妇,一定能赚一大笔。”瘦高个压低声音对身后的那帮大汉说。 “那剩下的几个呢?”其中一个大汉说,“那个公子的三个随从都卖去有钱人家当奴隶,还有一个白白嫩嫩的公子,也同那个俊美公子一起卖给贵妇人。”瘦高个像个总管一样,指挥着那四五个大汉。 大汉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瘦高个一摆手,两个大汉便夺门而入,跑到了司马繎新他们的包房,另外两个去了凌方的包房,瘦高个和另一个大汉去了陈尔雅的包房。 大汉和瘦高个悄悄打开陈尔雅他们包厢的房门,一道月光从门缝里倾泻而入,两人的影子像鬼魅一般蹿入了房中。他们看到中间隔着的帘子,瘦高个向陈悦的床榻走去,大汉则去抓陈尔雅。 寂静的深夜,一切本是充满宁静的,骤然间一声尖叫,打破了这夜的宁静:“啊!兄长!”陈悦一声惊叫,慌忙中想去抓床头的剑,可是手一摸发现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黑压压的影子站在她的床前,黑影的手里还拿着她的剑。 陈悦慌里慌张摸到床上的长衫胡乱穿上,刚想奋起一拳打向那黑影脸上,黑影不紧不慢的向她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粉末被陈悦吸入鼻中,陈悦顷刻间觉得手脚发软,没了力气。 陈尔雅在睡梦中,被陈悦的尖叫声惊醒,他立马从床上翻身起来,月光下的帷幔后站着一个黑影,他刚要冲跑过去救陈悦,他身边就站出来一个彪形大汉。 陈尔雅抽出闪着寒芒的利剑,眼神凌冽的问:“你们是什么人?”彪形大汉什么也没说,直接上前准备擒拿陈尔雅。 于是,刹那间刀光剑影,月华之下,一个白衣少年和一个彪形大汉厮打在一起。陈尔雅的武功虽说不是顶尖好的,但对付面前这个大汉也足够了,打了几个回合,陈尔雅翩若惊鸿,敏如鹰隼,那大汉已经处于下风,这时,瘦高个拉着陈悦,撩开了搁在他们中间的帷幔,看到大汉被陈尔雅打得团团转,气愤的骂了一句:“真是废物,连个毛头小子都打不过。” 瘦高个把陈悦一把推倒在地上,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白色的粉末,向陈尔雅洒去,陈悦见状,立马惊呼:“兄长小心!”陈尔雅回眸看到伏在地上的陈悦,这时,瘦高个已经把白色的粉末洒向了陈尔雅,陈尔雅躲闪不及,大汉见状,趁机上前一脚踢在陈尔雅身上,陈尔雅被大汉踢的一个趔趄跪在地上,他瞬间感觉腿脚不听使唤,手软的连剑也握不住了。 “你们……卑鄙,这是什么东西?”陈尔雅想站也站不起来,只好用剑撑住地面,跪在地上有些恼怒的看着对面的二人,“兄长,这是软筋粉,沾上它的人,在二十个时辰之内都虚弱无力。”陈悦伏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陈尔雅。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陈尔雅的剑也被大汉夺了去,瘦高个上前端详了陈尔雅一眼,月光下的少年眉清目秀,宛如潘安再世,“公子别急,待会你不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吗?看你生得容止出众,真不知能卖多少钱呢?”说罢,瘦高个和那大汉哈哈大笑起来。 再说凌方,看到两个大汉进来,猛然睁开那双敏锐的眼眸,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早在我的意料之中。”随即翻身从床榻上跃起,从行李包中摸出几枚飞镖,飞镖像离弦之箭一般脱离了凌方的手掌,其中一个大汉没有看到,惨叫一声,被飞镖射中了手臂,另一个大汉察觉以后,闪身躲开。 被飞镖射中的大汉恼羞成怒的拔掉了手臂上的飞镖,狠狠扔在地上。“小子,有两下子。”话音落罢,二人向对面的少年冲了上去。 凌方看到两个高大的身影向自己冲过来,嘴角情不自禁的再次勾起了刚刚的那种冷笑。他抓起旁边桌子上放着的那晚没有吃完的面,直接扣在一个大汉头上,见另一个大汉冲过来,随手拽下了床幔,做成一条鞭子,跟那个提着刀子的大汉厮打起来。 凌方身轻如燕,左躲右闪,笨拙的大汉根本奈何不了他,他灵活的耍着手里用床幔做成的鞭子,那大汉被这根鞭子抽打的暴跳如雷。凌方在一个角落里停下来,冲那个大汉做了个鬼脸:“来呀来呀,抓不到我,哈哈哈。”大汉气急败坏,大吼一声,“小子,等我抓到你,非把你大卸八块!” “等你抓到我再说。”见大汉大叫着跑过来,凌方赶忙一个闪身又躲向了另一边。这时,那个瘦高个闯进来,看到厮打在一起的两人,便问那个受伤的大汉说,“你怎么不去帮他?对付一个小毛孩你们都对付不了?” 那大汉恭敬的说道:“赵兄,那个小毛孩实在太阴了,我俩刚进来,我就被他的飞镖射中了,这会又拿他没办法。”瘦高个瞪了那个大汉一眼,“一群笨蛋。”随后,他上前拿出一把白色的粉末,直接向凌方洒去。 “不好!”凌方大喊一声,虽然及时躲开,但还是有少数软筋散被袁方吸入,凌方也顾不上拿床边放着的行李,一个飞身撞开窗户便跑了出去。 “他跑了,要不要追?”其中一个大汉问瘦高个,瘦高个摆摆手,“不必了,只是个小毛孩,也不值几个钱,只要抓到那两个俊美的公子就可以了。”大汉点点头,跟着瘦高个走出了包厢。 这边,另外两个大汉把同样中了软筋散的司马繎新和王真也拉到了陈尔雅他们的包厢里。瘦高个进来后点上灯,黑暗瞬间被驱散,周围变得亮堂无比。 点灯的瘦高个正是当初为他们引路的小二赵四,紧接着那个老板一脸狡黠的笑着走了进来,而周围的那些大汉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刚进店时看到的那些吃饭的“客人”!陈尔雅看到这群不怀好意的人,跪在地上扶着旁边的桌子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瘦高个笑了笑,“公子可真是倒霉哦,来了我家的店,其实我们家是黑店,专卖俊美公子给清平镇附近城南的贵妇人。” 陈悦听了,挣扎着直起身子喊:“呸,坏蛋,你知道我兄长是什么人吗?你敢卖了他?”陈尔雅见陈悦想暴露他们的身份以求脱身,殊不知这些无赖人贩子根本不会信,他们也没有带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陈尔雅立马打断了陈悦的话,“悦儿你先别说话。” 陈尔雅制止了陈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那个店老板:“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老板眯着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还是一脸贼笑的回答陈尔雅,“你没听错,外地来的肯定不知道清平镇的天下第一栈吧?”店老板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上去,“这里是清平镇的黑店,只要是清平镇的人,没人敢从这里经过,也没人敢在这里过夜,我们只抓像你们这样不明情况的过路客商,只要你们住进来,就是我们的“货物”了,来者若是长相俊美,都卖给贵妇人,若是像这两个家伙一样的……”店老板指了指同样有气无力,伏在地上的司马繎新和王真。 “送去官老爷家里当奴隶。”司马繎新听了,不服气的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凭什么我们听你的,让我司马繎新去当奴隶?想也别想!”瘦高个一把抓起司马繎新:“这不是你说了算的,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干这干那,等你逃出去再说吧。”瘦高个说罢,又一把将司马繎新摔在地上。 “你想去“享福”也可以啊,只是,你得有人家这两位公子的英姿啊。”瘦高个随手捏起陈悦的下巴,陈悦伸手去抓瘦高个的手,“你放手,混蛋!”话音刚落,陈悦的发带顺着她柔顺丝滑的秀发脱落了下来,长长的青丝瞬间披散到背上,瘦高个看到,惊讶的立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陈尔雅微微皱眉,知道陈悦露馅儿了。 “咦?这好像……是个姑娘。”瘦高个不怀好意的看着烛火下陈悦那清秀俊俏的容颜,店老板听了,也像触电一样,急急忙忙跑到陈悦的地方,蹲下身端详了几眼陈悦,随即眉开眼笑,啧啧称奇。 “啧啧,果然是一清秀美人儿。”店老板看着陈悦,“这个不用卖了,把她留下,其他几个人该卖的卖,该送去做奴隶的就送。”店老板摆摆手,瘦高个应了一声,过来便想把陈悦带走。 陈悦看到瘦高个要把自己带走,立马慌了,她有气无力的挣扎着:“你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瘦高个笑着说,“当然是带你去我们老板的房间,放心,跟了他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瘦高个话音落罢,旁边那群彪形大汉也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地上的黑影影影绰绰,笑声像鬼魅一样,可怕的回荡在这狭小的包厢里。 “放开我妹妹!”陈尔雅一把拉住瘦高个的衣袍一角,死死不放。陈悦这下也顾不得逞强了,她急的流下了两行清泪,“兄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跟着来的。” 第七十二章:绝境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瘦高个回头看到陈尔雅死死拽住自己的衣袍不放手,于是不耐烦的咒骂:“滚开,再不放手小心老子剁了你!”顺便一脚踢在陈尔雅身上,陈尔雅忍着疼痛说,“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只要还有一口气,你们就别想动我妹妹一根手指头。” 见陈尔雅不为所动,他又不能杀了他,挥手指挥旁边的两个大汉:“你们俩,快点给我把这个碍事的家伙拉开。”两个大汉上前拉住了陈尔雅,陈尔雅本来就中了软筋散,现在过来两个大汉强行要把他拉开,他自然挣扎不得,被两个大汉轻松的拉到了一边。 “兄长……”陈悦被瘦高个眼看就要带走,这时司马繎新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他从地上骤然爬起,冲向瘦高个,上前就打了他一拳,瘦高个惨叫一声,嘴角立马渗出了鲜红的血,在暗淡的烛光下格外显眼。 “不准伤害她,你若想伤害她,就先过了我这关!”司马繎新扶住墙壁,怒气冲冲的看着那个捂着脸,被自己打伤的瘦高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司马繎新就是不想让陈悦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更何况是那个不要脸的店老板对她心怀叵测,司马繎新肯定不能容忍;在他的眼中,陈悦不是什么巾帼英杰,也不是花木兰穆桂英,她只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一个无忧无虑,想摆脱宫廷桎梏的公主,她也需要别人的保护,她也需要别人的安慰,她也在伤心难过的时候需要一个逗她笑的人,而司马繎新,就愿意做这个人。 “真是不自量力。”瘦高个看看司马繎新。他猛然察觉到自己的老板不耐烦的走出了包厢,他忙追过去点头哈腰的问,“老板,您去哪儿?” “这些人交给你了,把他们看好,出了差池我拿你是问,至于那个美人,把这群人卖了再占为己有也不迟。”店老板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我累了,去睡觉了,不许打扰我,除非是紧急之事。”店老板说完,慢慢悠悠的走了出去,瘦高个站在一旁恭送老板离开。 “老板您慢走。”瘦高个赔着笑脸送走了店老板,转身折回来看到司马繎新仍旧扶着墙壁怒视着他。瘦高个二话没说,一摆手,两个大汉冲上去其中一个一拳把司马繎新打倒在地。司马繎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原来,你也就这点本事。” 陈悦怕他们再打司马繎新,忙说:“繎新哥,你不要说了,我们现在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司马繎新趴在地上,脸上的笑依旧桀骜不驯,像是没有听到陈悦的话一样,“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动我家公子和小姐一根头发,除非你打死我。” 瘦高个也冷冷一笑:“真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打死你吗?”一旁的陈尔雅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墙角强撑着支起身子坐下,他看到司马繎新和那个瘦高个逞强,知道情况不妙,可是他现在自身都难保,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救司马繎新。又急又气的陈尔雅只好一拳打在旁边的桌子上,拳头震的桌子摇晃了几下。 “哟,公子别心急嘛,你这样暴躁,以后那些贵妇人看到了,可怎么会喜欢你啊?”瘦高个说完哈哈大笑了几声,他一伸手,一个大汉便递上一根棍子,瘦高个拿着棍子向司马繎新走去,司马繎新眼里毫无惧色,似乎他手里的那根棍子就是个玩具。 瘦高个的目光慢慢向下移动, 他举起手里的棍子,猛一用力,棍子“啪”的一声,狠狠的打在司马繎新的腿上,司马繎新吃痛的叫了一声,那条腿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繎新哥!”陈悦大喊了一声,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上,晕染了青石砖地板。刚刚腿上的疼痛差点让司马繎新昏死过去,他的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脸也变得惨白,好像一张宣纸,没有一丝血色。 “繎新,繎新!”王真看到司马繎新的腿被瘦高个打断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趴在地上喊着他的名字,陈尔雅目睹了这一切,他并没有像陈悦和王真二人手足无措,他悄悄攥紧了拳头,强忍着心里的愤怒和悲伤,把即将落下的眼泪强行逼了回去。曾经,他在陈简面前说过,他长大了,他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以他必须坚强,越是在这种时刻,越要坚强,哭有什么用,眼泪能救得了司马繎新吗?他才不会像妇人一样,遇到事情就哭哭啼啼。 在他十六岁生辰那天,他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陈尔雅了,现在的他,若不坚强,如何担得起这靖王爷的名号?若不坚强,如何扛得起今后的重任?若不坚强,如何保护那些想要保护的人?这样想来,陈尔雅便再没了掉眼泪的想法,那些泫然欲泣的泪水,终究是没有流出一滴。 “哼,没有老板的命令我还不能草率结果了你,你的腿,三天内若接不上骨,你就等着残废吧。”瘦高个把棍子丢给其中一个大汉,转身离开了,离开之前,还丢下一句,“你们几个,老实点,再闹什么幺蛾子,小心把你们的腿都打断。”说罢,与一群大汉离开,关上了包厢的房门,陈尔雅隐约听到了外面还有挂上锁的声音,包厢内顷刻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末了,陈尔雅平复了一下情绪,他挪动到司马繎新面前,想要扶起他,可是一扶,司马繎新的腿上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繎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卖不掉我的。”司马繎新睁开微闭的双眸,眼里光彩万丈,他向陈尔雅笑笑,“因为,我不能让你和悦儿受到伤害,不然,我对不起公子当年收留我的恩情。” 陈尔雅本想努力控制住眼泪不让它掉下,可是看到司马繎新的样子和听到他说的话,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陈尔雅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泪水:“你别动,我帮你包扎一下。”陈尔雅抓起自己洁白华丽的软绸衣袍,想撕一块布下来,可是中了软筋散的他此刻还哪有力气去撕开衣袍? “兄长,用这个。”陈悦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刀,“刚才一时慌张,忘记了还带了这把飞刀,只是,就算有我或许也没有力气将它投掷出去。”闪着寒光的飞刀“当啷”一声被扔到陈尔雅身边,陈尔雅拿起刀子划破了自己的衣袍。 洁白光滑的布料拿在陈尔雅手里,他小心翼翼的为司马繎新把腿束好:“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出去,否则繎新的腿会废掉的。”陈尔雅向众人说,“怎么出去?以我们的身手,那群人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对手,可是如今我们都中了软筋散,想逃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王真摇摇头,扶着墙唉声叹气。 陈尔雅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少了一个人:“凌方呢?怎么没有看到他?”王真向天翻了个白眼,“他?公子你还指望他,估计这会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听罢王真的话,陈尔雅的心里顿时燃起了希望,仿佛前方忽然点亮了一盏明灯,为他驱散了绝望。 “但愿他没有被抓住,只要凌方逃出去,我们就还有救。”陈尔雅掂量着手中的飞刀说,“也许你们觉得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根本不能做什么,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救我们出去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其实陈尔雅自己心里也没底,他说这种话只是在安慰众人以及他自己,他也不知道凌方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想到救他们的办法,他决定赌一把,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那个十三岁的少年身上,因为他信任他,只要凌方出去了,就可以救他们出去的,陈尔雅在心里这么坚信着。凌方,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月落平原,星子漫天,黑漆漆的周围没有一个行人,苍茫大道上行走着一个身影矮小,步履蹒跚的少年,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被风一吹更是乱七八糟的披散在头上。凌方拖着沉重的脚步行走在荒芜人烟的郊外。 “怪不得觉得那里的气氛不对劲,原来是家黑店,我一开始不确定,以为是想多了,觉得这民风淳朴的清平镇不会有黑店,没想到……唉,可恨我没有及时告诉殿下他们。”凌方悔恨不已,用拳头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他自己现在倒是逃出来了,可是其他人还在里面呢,谁知道那些黑店里的家伙会抓住他们干什么? 凌方心里又急又气,但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可惜孔雀翎还在行李包里没有带出来,不然我就是拼死也要折回去与他们背水一战,救出殿下他们。”凌方本来中了软筋散,再加上一直奔走没有休息,也没吃一口饭,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他刚想起来,眼前一黑,便晕死了过去。 第七十三章:高冷剑客卫无情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凌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头枕一块石头,躺在地上。天边已经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星辰也开始黯然失色,袁方这才知道,已是黎明。 凌方揉了揉眼睛,看到另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男子,男子背对着他,身穿一件玄色的劲装,青丝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风一拂过,黑色的衣摆与发丝一并飞扬,有种侠客的孤独感。 凌方正奇怪这个男子是何许人也,男子便先察觉到了凌方的动作。他回头瞥了凌方一眼,凌方借着黎明的朝阳看到了男子的面庞。男子约十八九岁左右,生得剑眉星目,丰神舒朗,唇紧紧抿着,见了凌方也没有一丝笑意,看向凌方的目光英气逼人。见袁方不说话,他只是淡淡的问了袁方一句:“醒了?”凌方怔怔的点点头,还没反应过来,“看你是体力不支,饿晕的吧?吃点东西,好跟我讲讲,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小毛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郊外?”男子递上一个大饼和一壶水,便不再理会袁方了。 凌方见那人不理自己,肚子就在这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他揉了揉自己饿的扁圆的肚子,抓起那个大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待凌方吃饱喝足,高冷的男子走到他面前,微微低下头问:“说吧,你一个小毛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方转了转那双机灵的眼珠子,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男子冷笑一声,“我无家可归,是个行走江湖的游侠,路过这里看到躺在地上的你。”男子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冷清清,不带任何感情,被风沙席卷着飘到晨曦微露的天边。 “我……我叫凌方,至于我的事情,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男子眯了眯那双英气的眼眸,示意凌方继续说下去,“我和我家公子来到这清平镇,不小心住进了一家黑店,然后,公子他们都被抓起来了,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男子听完凌方的话,依旧不带任何感情:“哦,那你家公子姓甚名谁?” “说出来还是怕你不信。”凌方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半头的人,“他是当朝靖王爷。”男子听罢,眼神骤然一凛,随即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靖王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让你这么一个小毛孩跟随?”早就听说清平镇有一家黑店,一直以为是传言,没想到真的有,难道这个小毛孩说的是真的,他的主子就是靖王?男子在心里悄悄盘算着。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家殿下重情重义,当初我在街上无家可归,他收留了我,我也会些本领,在一次比较艰难的任务中,我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凌方挺起胸脯,想起他与陈尔雅深夜进入付府探查的事情,他还有点骄傲了起来。 “哦,你这么有本事?”男子被凌方的样子差点逗笑,“大哥,你要不信就算了,敢问大哥尊姓大名。”凌方大大方方的说,“鄙人姓卫,名无情,适才你说,被抓进黑店的是当朝靖王?”男子的语气依旧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果真人如其名,是的,我家公子是京城第一俊,为人慷慨大方,你要是救了他,他必将重谢与你。”凌方吹捧着陈尔雅,努力在男子面前鼓动,想让他帮助自己,“报酬我倒不需要,我只是听你说了附近有黑店,我才决定耽误一些时间听你把“故事”讲完。”卫无情不动声色的说。 “大哥,我说的句句属实,如若有半句谎话,就天打五雷轰。”凌方瞥了一眼天边渐渐升起的太阳,他知道这种事情多拖一刻陈尔雅就多一分危险,所以他不能再站在这里跟这个冰山脸胡侃了,得赶紧让他帮忙救陈尔雅他们出来。 卫无情仍旧没有动摇,他看看一脸哀求的凌方,淡淡的问:“此处真有黑店?”凌方拼命点头,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有,不信小弟可以带大哥去!”卫无情在心里想:难道他一直找的仇人和黑店,莫非就在这里? “我生平也是以行侠仗义为荣,救一个人不算什么,不管你家公子是不是靖王爷,只要是一条命我都会救,但是……”卫无情略微停顿了一下,“如果你敢耍我,小心你的脑袋。”卫无情的眸光瞬间变得寒气逼人。 “不敢不敢,我家公子现在危在旦夕,我们快点去救人吧。”凌方现在心里只想着陈尔雅等人的安危,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事情?男子只是说了句“带路”,便与凌方向天下第一栈的方向行去。朝阳下,二人像是披上了红色的战袍,光华闪耀。 凌方和卫无情行走在苍茫的郊外,四周杳无人烟,好像一片巨大的荒漠,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两个身影在金红的朝阳下一高一矮并肩而行,凌方时不时偷偷看那冰山脸一眼,越是看到那冷峻的模样,凌方越是好奇他在这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这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对了,你为什么要到处云游?”凌方觉得一路就这样走,未免太尴尬了, 于是打破了沉默,“为了行侠仗义,为了这世间不再充满黑暗和迫害。”卫无情望着天边的朝阳,朝阳把他的脸颊和眼眸映的火红。 “那不和我一样吗?我家殿下,还有我和我的两个哥哥,我们都是和你一样,行侠仗义的。”凌方兴奋的手舞足蹈,想着终于碰见一个知己。 “就你们还行侠仗义,还是先把自己的小命保全了再说吧。”卫无情冷笑一声,对凌方的话有点不屑。凌方刚想反驳什么,不远处,那“天下第一栈”的幡便迎着朝阳像旌旗一样随风飞扬,闯入了他们的视线。凌方猛然停下脚步,眼睛死死盯着那飘动的幡。 “就是这里吗?”卫无情瞥了一眼那客栈,淡淡的问,凌方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卫无情若有所思,他悄悄攥紧拳头,二话没说,径直向客栈走去。 凌方见人家都进去了,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进去。客栈里和昨天一样,光线晦暗不明,那个老板今天没有出现,坐在柜台前算账迎客的是昨天为他们引路的店小二。小二打着算盘,在账簿上胡乱写写画画,一看就是在做样子。 小二先是看到了走在前面的卫无情,刚要问“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就看到了站在卫无情身后的凌方,凌方也不惧怕他,直接与那小二对视,眼中满含杀气,小二看了,不禁打了个冷战,随即反应过来,大喊大叫:“来人啊,这是昨天那个小毛孩,快点过来抓住他!” 顷刻间,一群大汉黑压压的跑出来围住了凌方和卫无情。卫无情冷笑一声:“果然是家黑店啊,光天化日之下竟干这种勾当!”卫无情义愤填膺的说,心底里似乎是勾起了什么不愿意想起的事,细心的凌方注意到了他眼里的神色,有些愤怒,又略带……忧伤? “那又如何,我们干的就是这行。”瘦高个小二对此行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洋洋的样子让凌方忍不住想冲上去揍他一顿。 “你把我家公子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凌方怒气冲冲的问道,“哦,你是指那个俊美的公子?放心,明天我就带他“享福”去。”瘦高个一脸痞气的说,好像是那些市井无赖一样,任凭你怎么骂他,他都不要脸的对你笑着。 “凌方兄弟,不用跟他废话,快去救你家公子,我在这里帮你牵制住他们。”卫无情不屑一顾的看着那瘦高个,转头对凌方说,“好,卫大哥你自己小心,这店小二有软筋粉,你可千万要当心啊。”凌方提醒他。 “呵,小小把戏,奈何不了我。”卫无情从腰间抽出一根像布条的东西,只见,那“布条”闪着像刀剑一样的寒芒,映着门外照进来的太阳,宛如一面镜子,散发出正义之光,驱散世间所有的黑暗。 凌方一开始以为卫无情使用的武器是一根鞭子,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那是一把软剑。那把软剑像是一根绸带,垂在卫无情衣摆周围,凌方从小听师父讲过,软剑这种武器如果没有扎实的武功底子,没有过人的臂力是无法驾驭的,因为软剑不同于普通的剑,普通的剑是硬的,当然只要练过武就能使用的得心应手,但软剑就像绸带一样,带有柔韧性,需要足够的内力和臂力才可以掌握它。 看来这个卫无情武功一定高强,袁方想到这眼里不禁露出了钦佩的光芒。如果能拉拢这个人和他们一道,那殿下是不是又多了一个帮手? “凌方,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人!”卫无情看袁方还呆呆的站在原地想着什么,忍不住气愤的抬高了音量。凌方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向里面楼上跑去。 “拦住他!”瘦高个命令两个大汉向楼上追去,凌方身手灵活,他也没有急着跑上楼去,反而是用手握住楼梯扶手,用力一跃,便跃到了楼梯上,随后走了几步跑上了过道。等大汉们气喘吁吁的跑上楼时,凌方已经来到了关着陈尔雅他们的包厢前。 凌方看到门上挂着一把大锁,他握住大锁用力一拽,发现根本就没有用,于是,凌方在原地踱步,手不停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有点犯难:“怎么办啊,这该死的锁。” 楼下,卫无情正与一群大汉厮打在一起,他的软剑像一条蛇一样,时而缠绕在他们的武器上,时而抽打在他们的身上,那些大汉的身上多多少少都留下了一条条醒目的血痕,有的还被卫无情打的趴在地上哭爹喊娘。 第七十四章:脱离黑店出险境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瘦高个见自己的人都被卫无情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于是越过柜台,手里抓着一把软筋散,猛然间一个飞身跃起,向站在房梁上的卫无情洒去。卫无情瞥了一眼下面的瘦高个,冷笑一声,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俯冲而下,轻飘飘落在地上,瘦高个的软筋散自然是洒在了空气中,随风飘散了。 “雕虫小技,你以为用一把软筋散就能奈何得了我?”卫无情直视同样刚刚落地的瘦高个,冷冷的说,“你……究竟是何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帮那小毛孩?”瘦高个看到卫无情眼里的寒芒,吓得不敢与之对视,声音也明显有点底气不足。 “我是谁你没有资格知道,我生平看不惯这种迫害人的势力存在于世,所以,我并不是刻意来帮那孩子的,我只是想消灭你们这些不该存在的人和地方。”卫无情一字一顿,声音冰冷的就像冬天里的一缕寒风。 瘦高个被卫无情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后退,卫无情则一步步逼近,直到把瘦高个逼到柜台前,没有了退路。 “今日,我卫无情要替天行道,斩你首级!”卫无情举起手里的软剑,准备朝瘦高个的脖子砍去,这时,一声厉呵制止了卫无情的动作,“住手,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就这样不问问我这个主人的面,杀了我的手下?”店老板从里间款款走出,身着宝石蓝色绸缎衣袍,衣袍衬着他略显发福的身材,有点滑稽,好像一个大腹便便的财主。 “少侠,有话好好说啊,不要随便张口闭口就是杀的,再说,你杀了我们,又能怎样?那个小毛孩跟你非亲非故的,你何必费着力气帮他?”店老板好言劝说。卫无情不为所动,一双冷眸微微眯起,“那我问你,你们在两年前,是否抓了一个名叫温凝儿的女子?”卫无情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流露出一丝温纯,还略带点伤感。 “温凝儿?”店老板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他按住太阳穴仔细想了想,“她已经服毒自尽了,因为她不愿意做我的小妾,不过,没关系,我马上就能得到一个比她更漂亮的姑娘了。怎么?少侠跟这位姑娘认识?”卫无情的手紧紧握住软剑的剑柄,眼里的杀气浓烈的像是烈火在燃烧。 “混蛋,真的是你们逼死了她!”卫无情说罢,直接一个飞身上前,手中的软剑像是利箭一样,狠狠的甩向了店老板,那老板还没有反应过来,脖子周围便血花飞溅,当场毙命,鲜红的血飞溅在卫无情玄色的劲装上,旁边的地板上,柜台上和瘦高个的脸上。 “少侠饶命,我贩卖人,都是被他逼的,是他让我这么干的,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少侠就绕我一命吧。”瘦高个拼命的摆手,两眼绝望的盯着卫无情手里滴着血的软剑。卫无情直视着没有了退路的瘦高个,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眼里杀气迸发,他举起手里的软剑,眼睛都没眨一下,便甩在瘦高个的脖子上。 陈尔雅听到外面有动静,此时软筋散的药效已经过去了一点,他强撑起身子,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到门边:“外面是何人?”正不知如何是好的袁方忽然听到了陈尔雅的声音,这就表明,他的殿下是安全的,袁方兴奋的向里面喊:“公子,我是凌方,我来救你了,只是,这门上挂着一把大大的锁,方没有办法救公子出去啊。”凌方站在原地急得抓耳挠腮。 “凌方!你终于来了。”陈尔雅听到是来凌方的声音,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凌方,你可以……”陈尔雅刚想说什么,两个大汉便已经从楼下追上来了。 “不好了公子,他们上来了,待会我再想办法救你出去!”两个大汉看到袁方,二话不说,直接冲上来就是一拳,凌方灵活的躲闪开来,开始在过道上与二人周旋。 “好,凌方,你千万小心啊!”陈尔雅靠在门的墙边,奋力对门外的凌方说,“放心吧,公子,这两个笨蛋还不是我的对手。”凌方眼里闪过一丝调皮的光,上去就是一脚,踢在其中一个大汉身上,另一个大汉见状,直接跳起来想给凌方一棍子,凌方淡定自若的低头躲过棍子的攻击,一个扫堂腿踢在那大汉腿上,大汉被凌方踢倒在地上。 两个大汉从地上爬起来,凌方见状直皱眉:“还没被我打怕?”见两个大汉并没有放弃对他进攻,凌方向前跑了几步,他跑了几步看到了自己昨晚住过的包厢,那间包厢的门没有锁,凌方一脚踢开门,闪身进了包厢。 两个大汉本想直接进去把凌方抓住,可是他们刚跑到门前,就听到“啪”的一声,门被狠狠的摔上了。两人站在门前犹豫了一瞬, 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把拍开房门,冲了进去。凌方偷偷躲在床架后面,手里抱着自己的行李包,数着两个人离自己的距离还有几步,待到那两人离凌方只有五步之遥时,凌方藏在行布包下的手轻轻一扣,两缕微风穿堂而过。 两个大汉不明所以,只见,他们应声倒地,两个人咽喉的部位都多了一根细细的银针,正中要害。凌方蹦跳着从床架后面走出来,上前踢了踢两个倒在地上的人,把手里的布包系在身上,掂了掂手里的青铜暗器:“不愧是师父的宝贝,就是好用,哈哈哈。”凌方把玩着手里的孔雀翎,刚出门就看到了急匆匆跑上楼的卫无情。 卫无情看到凌方,问道:“怎样?救出你家公子了吗?”凌方指了指挂着锁的门,“我打不开。”卫无情勾起一抹笑,拿出从瘦高个身上搜到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刚一打开门,坐在墙角的陈悦就兴奋的喊:“凌方,你终于来了,可把我吓死了。”陈悦说完这句话差点哭了,凌方点点头,过去扶起坐在门边的陈尔雅。 “公子,你没事吧?”凌方关切的问,“没事,只是……”陈尔雅的眼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司马繎新,凌方顺着陈尔雅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司马繎新瘫坐在地上,他的左腿一动也不动,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司马大哥,你怎么了?”凌方把陈尔雅交给卫无情,忙奔过去蹲在地上查看司马繎新的腿。陈悦伤心的告诉凌方:“昨天晚上,那个不要脸的店老板想把我占为己有,繎新哥是为了我才被那个瘦高个打伤的,凌方,你会不会接骨啊,不然繎新哥的腿就废了。”陈悦说罢,声音开始哽咽。 “我……我不会啊。”凌方不知所措,“我去杀了那个该死的家伙!”凌方起身准备向楼下走去,卫无情扶着陈尔雅过去拦住了他,冷冷的说:“不必去了,他已经被我杀了,你还是照顾好你家公子吧,至于你兄弟的腿,我可以帮他。” 卫无情在包厢里收集了一些接骨需要的工具,来到司马繎新面前,蹲下身一言不语的为司马繎新接骨。王真慢慢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到凌方身边,悄悄附在袁方耳边问:“小方,这位大侠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啊?”凌方扶陈尔雅坐下,悄悄回答,“在路边,我用最后一丝力气逃出了黑店,然后在路上就支撑不住晕倒了,多亏了卫大哥救了我,不然这会我还见不到你们呢。”凌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了王真,并且还告诉王真他叫卫无情。 “不错啊,小方,你的运气永远都是那么好。”王真拍拍袁方的肩,凌方挠挠头,随即说,“这会不觉得我没用了?嘁。”王真嘿嘿一笑,走到凌方面前讨好的说,“这不没有你我们早被卖了?所以这次还得谢谢你。” 凌方正要说什么,卫无情站起身:“好了,这骨也接好了,人也救了,告辞。”卫无情正要转身离开,却被陈尔雅叫住,“少侠请留步,既是少侠救了我,我还没有感谢你,敢问少侠姓甚名谁?” “鄙人的名字公子大可问那位袁方兄弟,若是无事,便告辞了。”卫无情抬起脚要走,又被凌方叫住,“卫大哥,你一个人也没什么去处,不如跟着我们吧?”卫无情倏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凌方说:“跟着你们?是想让我效力于靖王殿下?”陈尔雅听了卫无情的话,马上惊呆了,卫无情就在这时转过身来,他看到陈尔雅脸上的表情,确定那个叫凌方的少年没有撒谎。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陈尔雅讶然的说,“这就得问那位凌方兄弟了。”卫无情把目光移向了凌方。凌方忙向陈尔雅道歉:“殿下,你听我解释,我在路上碰到了卫大哥,想他救你,可是他又不救,我就只好暴露你的身份,让他来救你了。”陈尔雅听凌方胡乱解释了一通,在场的人这么多,陈尔雅又不好说他什么,只好摇摇头道,“算了,下次你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说我的身份。”凌方低下头闷闷的说了声“是”。 “所以,卫少侠是想要什么谢礼?”陈尔雅站在卫无情对面,直视着对方,丝毫不为他高冷的气场所震慑,“卫某行侠仗义一向不求回报,今日不但救了殿下的命,也算报了我心中之仇。”说到最后一句,卫无情的语气缓和了下来,陈尔雅明显听出了一丝伤感的意味。 “报仇?难不成卫少侠与这黑店有仇?”陈尔雅眯起眼眸询问,“是不共戴天之仇,殿下可与小人借一步说话。”卫无情见陈尔雅有些站立不稳,上去扶住他去了隔壁包厢。 “殿下也真是的,明明是我找人来救了他,他现在却跟那个姓卫的家伙出去谈天说地了。”凌方无奈的摊摊手,坐在一旁的陈悦笑笑,“谁叫你不经同意暴露我皇兄身份的,哈哈哈。”凌方一听马上撇嘴不高兴了:“得了吧,那时候谁还会想那么多身份不身份的,还是命要紧吧?” 第七十五章:擦出火花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卫无情扶着陈尔雅来到隔壁包厢,陈尔雅扯过一把椅子掀袍坐下:“你与这“天下第一栈”究竟有何关系?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请讲吧。”卫无情沉吟片刻,缓缓道出了他的过往。 卫无情出生在一个习武家族,父亲就是一个兵器收藏爱好者,他的父亲拥有一身本领,也教会了他。在卫无情十七岁那年,邻家搬来了一户新人,这家有个漂亮的女儿,名叫温凝儿,刚刚及笄,温凝儿的父母正想着把女儿许配给哪家公子,卫无情这时恰巧看到了如花似玉的温凝儿,对她一见倾心,卫父听了儿子的心事,便带着聘礼上门提亲。 温凝儿悄悄在闺房看到卫无情长得丰神俊朗,潇洒帅气,便同意了这门亲事,两人也算是一见钟情。可是好景不长,就在他们成婚前夕,温凝儿一家人去清平镇探亲,不曾想路过了“天下第一栈”,在此入住了下来,店老板看到了正直大好年华的温凝儿,对她心怀非分之想,他在半夜命令瘦高个和其手下杀死了温凝儿的父母,把温凝儿囚禁了起来。 当温凝儿听说自己的父母已经惨死在他们的刀下,自己也即将成为这个长相丑陋的店老板的小妾后,万念俱灰,心如死水一般,她知道她的父母再也回不来了,她知道她再也无法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了,她知道她再也无法与那卫家公子长相厮守了,于是,在镇定下来之后,这个柔弱的女子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她取下头上戴着的夹竹桃花,把花汁滴到了嘴里,红颜就此香消玉殒,一去不回。 “殿下,其实我的名字一开始并不叫卫无情,那是因为,凝儿离开了我,我的心已经死了,便成了无情的人,故而给自己改名无情,至于我的真名,那是我的过去,恕我不想再提,不便告诉殿下,我虽无情,但我还是有义的。”卫无情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卫无情一个七尺男儿,在说到自己心爱的未婚妻时,还是会忍不住流下藏在心中已久的泪水。 陈尔雅当然知道他有义,他若无义,今日就不会与袁方来救他,也便不会做游侠到处惩恶扬善,他也是有情的,只是,他的情,只留给那个叫温凝儿的女子,今后再不会轻易示人。 “我曾在心里发过誓,凝儿是我一生的挚爱,这两年来,我离开了家,走上了江湖游侠的道路,在这之前,父亲也已故去,我到处打听凝儿的事,一边寻找着凶手,一边为弱者打抱不平,直到今日,在袁方兄弟的帮助下,我才报了杀妻之仇,以解心头之恨。”卫无情的眼里是深深的依恋和悲恸,陈尔雅听着他的事迹,不免有点想同情一下这个年轻的男子。 陈尔雅站起来,长身玉立,慢慢踱步到卫无情面前:“人死不能复生,我想,温姑娘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你应该带着她对你的柔情爱意,在这世间坚强的活下去。”卫无情回过头,“谢谢殿下的安慰,其实,凝儿是一直活在我心里的,她永远不会离开我。”卫无情的嘴角在此时勾起了一抹难得的笑。 “如今世道险恶,你若愿意,不如跟在我身边吧,凌方等人也会带你如亲兄的。”陈尔雅是想拥有自己在宫中的党羽,但是,他并非利用卫无情和凌方等人,他只是同情他们的遭遇,想与他们一起共患难,同享福,不想这人间再有如此不公之事发生。 “这……殿下,无情只是一介草民……”还没等卫无情说完,袁方“呯”的一声推开门走了进来,“卫大哥,有你的加入,我们四个就成殿下的“四大杀手”了,我们一起同心协力,辅佐殿下好不好?”凌方走进来,活泼可爱的眼眸仿佛会说话一般,他真挚的和对面高大英俊的男子说。 陈尔雅皱眉:“凌方,你永远都是这么冒冒失失的,以后注意点,你这样我可不敢在平时把重要的事情派给你做。”凌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殿下,哪次不是我袁方立下大功?帮你办成关键的事?我平时冒失,可是关键时刻可是丝毫不会马虎的。”说罢,他还向陈尔雅眨了眨那双像黑葡萄一样充满灵性的眼眸。 陈尔雅被凌方逗的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他向卫无情郑重的伸出手:“无情,你方才听见凌方的话了吗?俗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今后的路,就随我们一道走吧。”卫无情犹豫了一下,随即眼中流露出一抹深沉的光辉,仿佛是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他与陈尔雅的手握了一下,随后抱拳说,“谢殿下赏识,今后无情定当效忠殿下。” 站在一旁“看戏”的凌方听到卫无情答应了,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太好了,我又多了一个哥哥!”卫无情上前扶住陈尔雅,“殿下,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陈尔雅点点头,遂让凌方去扶陈悦,王真强撑起身子,背上司马繎新,离开了客栈。 到了清平镇郊外,他们的马车还在那里,三匹马也在此处,陈尔雅决定让司马繎新和陈悦乘坐马车,他同其他人骑马。司马繎新伏在王真背上:“殿下,万万不可,繎新怎么能坐您的马车呢?更何况是和公主殿下。”陈尔雅十分不满的瞪了一眼司马繎新,“怎么?难道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指望骑马吗?” 王真笑笑,把司马繎新送到车里:“好了,殿下的话你也敢不听?你就坐车吧。”随后,王真又撩起帘子,对陈悦说,“公主殿下请。”陈悦对王真这套嘴皮子功夫也是又喜又厌,她瞥了一眼王真,轻巧的上了马车。 陈尔雅率先上了一匹马,王真在陈尔雅上马之后驾起了马车,来时的车夫是临时雇用的,已经走掉了,所以只能王真驾车了。他向站在地上的凌方摆手:“来,小方,我们两个一起驾车。”谁知,凌方做了个鬼脸,跳上卫无情的马,“我要跟卫大哥骑一匹马。”卫无情见凌方坐在了他的身后,什么也没说,轻轻抖动了一下马上的缰绳,马儿一声嘶鸣,缓缓向前行去。 “嘁,这凌方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啊,殿下你不管管啊?”陈尔雅勾起一抹文雅的笑,“以后都是兄弟了,什么里里外外的?快走吧。”陈尔雅打马扬长而去,王真抛了个白眼给在最前面的卫无情和凌方,用鞭子轻轻打了一下拉车的马,缓缓驾车启程,一行人就此离开了清平镇。 马车里,陈悦关切的问司马繎新:“繎新哥,马车如此颠簸,你的腿不要紧吧?”陈悦言罢,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到了司马繎新的腿上,“无妨,只要你没事就好了,我倒无所谓。”司马繎新的眼中透露出一缕深情,他觉得此刻的陈悦美极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没有束发的样子。 陈悦听罢,脸颊微红:“什么我没事,本公主怎么会有事呢?”陈悦说完还不忘去推一把司马繎新,本来腿就已经被打断的司马繎新让陈悦这么一推,差点摔倒,陈悦知道自己用力太过了,忙过去扶他:“你没事吧?” 这时,司马繎新一把握住陈悦白皙的手:“悦儿,难道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也许我身份卑微,你是天子的女儿,我配不上你,可我的心意你只要明白就好。”陈悦讶然的凝视着司马繎新,甚至忘记了他握着自己的手,一时间,激动,惊讶,兴奋,使得陈悦的心像兔子一样不安分的乱跳,她本以为他们只能是朋友,兄弟,根本不可能走到这一步,可是没想到,司马繎新在大难不死之后,说出了自己心里藏了很久的秘密。 陈悦一直沉默着,久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司马繎新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陈悦轻启朱唇,缓缓开口言说:“我从来没有看重自己的身份,公主什么的只是个名号,甚至是个桎梏,有时候,我根本就不想要这层身份,我想,没有了这层身份,我会不会比现在更快乐?繎新哥,你的心意我都懂,只是,婚姻大事,我不能做主。”陈悦猛然抬起头,眼神坚定的说,“不过,我会努力争取一下的!”是的,我会努力争取一下的,争取冲破这华丽的金丝樊笼,争取我自己的幸福,与你在一起。 回到宫里后,大家各自散了,陈悦一人去面见了陈煊。此时的陈煊正在与杨琼妃共用午膳,听到从来不见的女儿有事要面见自己,陈煊颇为不耐烦的说:“让她先回去,朕有空会亲自去看她。”执事太监出去把陈煊的话转达给了陈悦,陈悦听罢,有些气愤,“那你进去告诉父皇,就说待他用过午膳我去见他,我就站在这里等他。”一身男装的陈悦掀袍坐在台阶上,悠闲的哼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小曲儿。 “公主,您这样小心晒着。”太监怕陈悦出什么事不好交代,赶紧进去禀报了陈煊,陈煊停杯放著,皱了皱眉,“这丫头,到底找朕什么事啊?”陈煊身边的杨琼妃把最后一滴酒送入口中,拉了拉陈煊的衣袖,轻轻摇头,示意陈煊不要见她。 第七十六章:争取幸福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煊本就因为陈悦不走心烦意乱,杨琼妃此刻来捣乱,他当然不想迁就她,于是无视了杨琼妃的举动,摆摆手对太监说:“让她进来吧。”不一会,陈悦英姿飒爽,步履轻快的来到陈煊面前,距离陈煊十步之内,她看到了依偎在陈煊身旁的杨琼妃,她知道此刻母后思念的人正在跟这个女人厮混在一起,不觉怒从心头来,但陈悦还是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怒气,跪下行礼:“悦儿参见父皇。”陈煊许久没见过这个女儿了,还是她出生的时候只见了一次,没想到十四年过去,都长这么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不说,如今穿上这长袍,略有点……英气。 “不必多礼,悦儿,为何这副穿戴?”陈煊不解的问女儿,“回父皇,悦儿自幼不喜红妆爱戎装,不爱胭脂爱刀枪,故而如此打扮,还请父皇不要责怪。”陈悦起身,抬头瞥见了杨琼妃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她,她也不动声色的回以那女人一个白眼。 “哦,琼妃娘娘也在。”陈悦假装才看到她,遂向杨琼妃轻轻点头微笑,就算行礼了,“悦儿,今日特地来面见朕,是有何贵干?”陈煊无视了两个人的目光,他想着陈悦说完事赶紧走人,不然两人吵起来没有任何好处可言。 “父皇,皇兄两日前去清平镇救济,悦儿也跟着去了,在那里我们不慎入住了一家黑店。”陈悦只说了一半,陈煊就倏然直起了身子,“什么?那雅儿现在怎样了?你说你一个女子,跟着你皇兄擅自出宫,你……” 陈悦看到陈煊如此反应,知道他还是多少在意这个儿子的,她轻描淡写的回答:“父皇不必担心,多亏了皇兄的三个手下和新收入的另一个手下,我们已无大碍,顺利虎口脱险。” “哦,那就好,不知悦儿想说什么?”陈煊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悦儿是想,皇兄的几个手下都是平民出生,甚至都是孤儿,如今跟着皇兄出生入死,舍命救我兄妹,此次也算有功,悦儿斗胆求父皇赏赐他们。”陈悦跪下再次行礼,说完这句话她的心都在跳个不停,低着头只看地板,不敢看向陈煊。 周遭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仿佛一切都禁止了一般,只能听到几声麻雀的啼鸣,杨琼妃挽着陈煊的手臂,屏住呼吸等待着陈煊的回答,她涂满蔻丹的手不禁挽紧了陈煊的手臂,好像等待回答的人不是在下面跪着的陈悦,而是她杨琼妃。 陈悦低头伏在地上,她能感觉到自己手心沁出了汗,那汗就像是山洪一样,在一点一点沁满她的手心。许久,陈煊缓缓开口说:“此事涉及到加官进爵, 容朕考虑考虑,若是可以,自会拟圣旨封赏他等。”陈悦抬起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说了三个字,“谢父皇。”说罢,站起身:“那悦儿先告退了。”陈煊点点头,陈悦退后几步,慢慢走出了陈煊的宫殿。 在回去的路上,陈悦的心里略感失落,虽然陈煊没有给她明确答复,虽然她知道陈煊并不是肯定不会赏赐陈尔雅的四个手下,但是陈悦知道,陈煊是帝王,自古以来君心难测,谁知道这个承诺什么时候会兑现啊?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一年后,也许是十年以后,到那个时候,她的青春年华,怕早已等不起了吧? 陈悦在从清平镇回去的路上想了很久,只有给司马繎新抬高了身份,她才能有望跟他在一起,而他的身份才能配得上她,陈悦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争取这个机会的,可是现实告诉她,似乎是失败了。但陈悦问心无愧,她对司马繎新的爱也不会消减半分,她已经争取过,努力过了,接下来,就看司马繎新自己的了。陈悦在心里安慰自己。“对,帝王的心虽然难测,可也有句话说:君无戏言。”陈悦喃喃自语,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陈尔雅回到碧禧宫后,把司马繎新在内务府安置好,并让王真好好照顾他,自己便回墨染殿了。他回到墨染殿,坐到桌案前,让宫女研墨,写了一篇从清平镇回来的总结以及心得,这是陈煊命令他写的,陈煊让陈尔雅回来把在清平镇的所见所闻以及那里的民情还有他的心得写下来呈上去,所以陈尔雅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去执行陈煊交与的任务。 陈煊现在已经不再宠爱他了,他再也不是陈煊看好的嫡长子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五皇弟陈治受到了青睐,除了之前封的文楚王之外,陈煊经常派太监给他送去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和山珍海味,而他的大皇兄陈浩麟受到的待遇也不差。陈浩麟已经弱冠,早已在半年前就搬出了碧禧宫,住进了属于他的殷王府,陈煊也会隔三差五的派人去送东西,可送去的东西都被陈浩麟退了回来,陈煊知道后,又派人送去一些诗词话本,陈浩麟这才欣然收下。所以他现在面对陈煊交给的任务不能有丝毫懈怠,否则陈煊会更讨厌他。 “到底是杨琼妃的两个儿子吗?在父皇面前如此受宠,我这嫡长子……呵,真可笑。”陈尔雅的手一停顿,一滴墨汁便滴在了白净的宣纸上,把原本白净的宣纸弄脏了。陈尔雅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狼毫,把只写了几行字的宣纸揉成一个团扔掉了,转而又换了一张纸,赶走了心中那些不快的情绪,心无旁骛的开始写清平镇的民情。 凤鸣宫中,虞燕飞一身绿萝裙清秀温婉,曾经也是大家闺秀的她如今看来那种大方婉约的气质在她身上尚存。她坐在台阶上,眼神呆愣愣的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思念着心里那个一直爱慕的人。 秀秀端着几个蜜桃向程君怡的内宫走去,她看到坐在台阶上呆愣愣的虞燕飞,关切的询问道:“怎么了,女神医?”虞燕飞被秀秀的声音拉回了现实,“秀秀姐,你出去了?”虞燕飞没头没脑的问出这么一句话。 秀秀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是啊,最近新摘下的蜜桃,我去尚食那里取几个来给皇后娘娘送去。”秀秀特意把盘子里的蜜桃拿到虞燕飞面前给她看。 “那你有没有听到过关于殿下的消息?”虞燕飞站起身,满目期待的问,“殿下?宫里的皇子公主那么多,都是殿下,你问的是哪个?”秀秀心里当然知道虞燕飞问的是谁,她是故意卖关子的。 “当然是……靖王殿下了。”虞燕飞瞬间低下头,脸颊上的颜色跟傍晚的云霞有的一比,“哦,又想人家了,也是,靖王殿下是谁啊,皇后娘娘的长子,翎安城第一俊,那喜欢他的姑娘还不得排到城门外去了,你当然惦记他。”秀秀决心要调侃虞燕飞一番。 “行了行了,别瞎说了,快说到底有没有他的消息?”虞燕飞不耐烦的噌怪了秀秀一句,“还说自己不喜欢人家,都这么着急,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的确听到了关于他的消息。”秀秀眨眨眼,调皮的说。秀秀出去时,的确听到那些侍卫和太监在谈论陈尔雅和袁方他们去清平镇的事,这些太监嘴碎,消息又灵,陈尔雅去清平镇一事秀秀早已听了个八九不离十,毕竟,司马繎新的腿受伤了,而大家都住在内务府,王真那种藏不住秘密的人这种事肯定和那些小太监叨叨了不知几遍了。 “秀秀姐,你最好了,快点告诉我,殿下最近怎样了?”虞燕飞再也按捺不住,她扯住秀秀粉红色的衣袖,眼里满是乞求,“想知道啊?可以啊,找探子还得给点报酬呢,是不是应该……”秀秀腾出一只手来,用一只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向虞燕飞伸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虞燕飞从头上摘下自己前不久程君怡给的玉兰花簪,她因为陪程君怡解闷,程君怡一时高兴了,就赏了她一支玉簪。簪子上的坠子在她眼前像个小精灵一样摇摇晃晃,虞燕飞依依不舍的拿着簪子看了半天,为了知道关于陈尔雅的消息,还是咬牙把它给了秀秀,谁叫自己不能出去呢? 秀秀满意的收了虞燕飞的簪子,然后绘声绘色的把陈尔雅他们去清平镇的事跟虞燕飞一五一十的说了:“要不是那位姓卫的大哥,你的殿下估计这会就是贵妇人的尤物了,再也见不到你喽。”秀秀拍拍虞燕飞的肩,半开玩笑的说。 “那殿下现在怎么样了?”虞燕飞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担心,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捏着她的心一样,她恨不得现在马上跑去墨染殿看看陈尔雅怎样了,只要看到他没事,她就放心了。 “放心,你的殿下没事,只是,苦了那位叫繎新的大哥,腿被黑店的人打断了。”秀秀摇摇头,无奈的说,“腿断了?那要不要我去帮他看看啊?”虞燕飞想借着帮司马繎新治腿的机会,看能不能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少年。 “他就是殿下个侍卫,你现在是皇后娘娘的专属“太医”,太医院的小太医就可以给他疗伤,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秀秀说罢,端着蜜桃离开了,虞燕飞叹口气,再次把目光移向了蔚蓝的天空,为什么不能见到他,想见到他就这么难吗?莫不是,他们之间付出的感情注定都是白搭,最终只能付诸东流? 第七十七章:爱没有错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秀秀端着蜜桃走入内宫,看到程君怡正对镜梳妆,一张拥有着绝世容颜的脸庞就连上好的胭脂水粉也难以掩盖上面的憔悴,秀秀叹了口气,把蜜桃放在程君怡面前:“娘娘,这是刚从尚食处拿来的蜜桃,您尝尝。” 程君怡把画眉的工具随手扔进奁盒中,瞥了一眼新鲜水灵的蜜桃,摇摇头:“本宫哪有心思品尝?都说每个男子都会为其妻画眉,可煊哥哥从未为本宫画过眉。”说罢,程君怡又看向铜镜里的自己,是的,无论何时,她都在私下唤他煊哥哥,就好像小时候一样,他就是那个跟着父亲读书的男孩,她是那个抱着膝静静在一旁听讲的女孩;昔日的时光还历历在目,可陈煊的温情早已给了那个姓杨的女人。程君怡有时候想,如果没有杨氏女的介入,她和陈煊即使没有民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样的幸福,或许,她也会是陈煊的掌上之宝,受尽帝王宠爱。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杨琼妃还是那个受宠的妃子,她还是那个失宠的皇后,她的儿子也得不到陈煊的重视,这一切都无法改变。 秀秀见程君怡还在想着自己那点心事,她不想因为程君怡因为陈煊而跟那个女人较劲,于是把陈尔雅的事告诉了她,程君怡一听到关于陈尔雅的事果然不再伤春悲秋了:“那雅儿现在还好吧?”听秀秀说陈尔雅不小心入住了黑店,连忙询问他的情况,“娘娘你就放心吧,殿下吉人天相,总是能逢凶化吉,这也多亏了他那几个手下,现在殿下没事了,已经回宫。”秀秀甜甜的声音格外惹人喜欢。 “明日,召他入凤鸣宫见我。”程君怡命秀秀去传话,“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告知殿下。”秀秀缓缓退出了程君怡的内宫,她的背后留下了一声哀长的叹息。 陈尔雅听闻了程君怡召他入宫面见的事,一时间心里格外兴奋,一部分是母子终于可以再次重逢了,经历了这有惊无险的一场意外后,陈尔雅心底的委屈需要找一个人倾诉,另一部分是他终于可以见到日夜思念的心上人了。 陈尔雅把书卷扣在桌案上,起身拿起兵器架上的宝剑,这把剑在青龙剑被收走之后,陪伴了他两个多年头,与他一起经历过各种磨难和艰险,好像朋友一样与他不离不弃,剑柄上那黄色的剑穗柔顺如初,就好像他一直放在心上的那个姑娘的心思一样温柔细腻。陈尔雅顺了一下剑穗的流苏,把剑珍惜的放好,又坐回桌案前,他要为虞燕飞写一封信,他要把这几天想对她说的话都写在信中,毕竟,程君怡的宫里不是两人说话的好地方,但是,能远远的看她一眼,把这封信交到她手上,陈尔雅已经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陈尔雅着金丝卷云纹绢袍去凤鸣宫,脚踩玄色锦靴,青丝半束,腰间配戴白玉佩,真可谓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陈尔雅来到凤鸣宫,正在喝茶的程君怡见到陈尔雅,心中的喜悦暂时驱散了多日来对陈煊的相思之苦,她忙放下手里的茶碗,提起金色的裙摆向陈尔雅走了过去,那样子明显很急促,她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见到陈尔雅了,此时见到许久未见的儿子,程君怡的心自然是激动的。 “雅儿!”程君怡看到陈尔雅后,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陈尔雅应了一声,上前行礼,“参见母后。”程君怡忙拉住陈尔雅让他同自己坐下:“雅儿免礼,听闻你去清平镇住进黑店了,好在没事,母后这心里也踏实了下来。” 陈尔雅微微一笑:“母后不必担心,雅儿并无大碍,这不平安回来了吗?”母子俩又聊了一些家常,程君怡叮嘱了陈尔雅几句,“雅儿啊,在这皇宫中切记万事小心,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啊。”不知不觉已是一炷香的时间了,陈尔雅也该回去了。陈尔雅起身向外面走去,程君怡恋恋不舍的望着那个日渐高挑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若是陈煊不爱她,她今后还指望这个少年为她遮风挡雨,他就是她所有的希望,只要陈尔雅还在,程君怡便有勇气与杨琼妃对抗到底。 出了正殿,陈尔雅猛然停住脚步,看到了对面一身绿萝裙的虞燕飞。这个他日夜思念的女子,如今终于真真正正的站在他的面前,陈尔雅一时不知如何上前去跟她讲话,他摸了摸袖子中的那封信,千言万语都已写进信中,在此说一句,怕都是多余的。 在那里望着天空发呆的虞燕飞似乎也注意到了陈尔雅,回眸一瞬,虞燕飞被惊艳了。她心心念念的少年,如今竟长得这般英姿飒爽,俊美如玉,看到陈尔雅这个样子,虞燕飞低下头在心里感到了深深的自卑,这样美好的少年,她配得上他吗?她只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婢女,爱上他是不是一个罪过?正如秀秀所言,这样美好的人,一定有很多女子喜欢吧? 两人对视片刻,还是陈尔雅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燕飞,别来无恙?”虞燕飞像触电一样回过神来,忙走过去向陈尔雅行了个万福,“见过殿下,近来尚好,谢殿下关心。”她还是唤他殿下,陈尔雅心里有些失望,不过慢慢来,毕竟他们的身份差距如今太大了,陈尔雅当然不会嫌弃如今落魄的虞燕飞,毕竟她曾经也是神医世家的大小姐,只是随着她父亲的去世,虞家渐渐没落,从此便在翎安城埋没了。 陈尔雅脸上的失望稍纵即逝,仿佛不曾出现过一样,他从衣袖里把那封信掏出来递给虞燕飞,虞燕飞犹豫了一下,双手接过:“燕飞,没事不要随便出去,现在外面很乱,有机会我还会来看你的,我走了,你自己保重。”陈尔雅绽出一抹温暖的笑,然后才慢慢踱步离开了凤鸣宫。 虞燕飞凝视着陈尔雅的背影,直至白衣的少年消失不见。她低头注视手中的信,上面依稀残留着墨香味和陈尔雅袖中的温度,虞燕飞跑回去,迫不及待的拆开信看看心上人与自己说了些什么。 虞燕飞展开信笺,陈尔雅洒然俊逸的字迹呈现在纸上:燕飞,许久不见,此次进宫,本是面见母后,但也想起了你,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是凤鸣宫不是抒情的地方,我便把话都写在此处。燕飞,我的心意我想你一直都懂吧?我知道未来很难,我们两个的距离也有点遥远,但是我会努力争取的,一定会给你一个幸福的未来。在凤鸣宫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我不在的时候虞大小姐也要学会自己坚强,不要太想本王。尔雅 短短几行字,读的虞燕飞已是热泪盈眶,她原本以为陈尔雅根本看不上她这个家庭没落,最后沦落为宫女的女子,她原本以为之前陈尔雅对她的一切都只是跟她玩一场游戏,可怜可怜她而已,可这封信告诉她,她没有做梦,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可是他现在还没有办法向她当面表明心意,只能默默的把这些话写在信里。 虞燕飞把陈尔雅的信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信封,然后藏在了枕头下面。她不怕别人知道,因为他们的爱情本来就没有错,她为何要心虚? 一个月后。这天,陈尔雅亲自来到内务府,他看到王真扶着司马繎新慢慢走了出来,卫无情的接骨技术果然不凡,可以和宫廷里的太医媲美了,陈尔雅后来想想也是,他近几年一个人在外面闯荡,难免会受伤,这些自救的方法他当然要学会,不然连自救都没有办法。 司马繎新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手里拿着根木棍,在王真的搀扶下,出来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他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了,今日难得出来。 司马繎新和王真看到迎面走来,一袭白色衣袍的陈尔雅,王真忙扶着司马繎新过去,他率先单膝跪地,向陈尔雅行礼:“属下参见殿下。”司马繎新也准备与陈尔雅行礼,谁知,陈尔雅上前托住司马繎新的手臂:“你有伤在身,不必行礼。”司马繎新拄着拐杖,向陈尔雅点点头,也算行礼了,“谢殿下。” “伤好些了吗?”司马繎新回答,“回殿下,已经没事了,再修养十几日,估计就没什么大碍了。”陈尔雅心里松了口气,好在司马繎新的腿没有废,不然他会后悔死的。 “王真,你好好照顾繎新,过几日伤好了,你们两个和凌方一定要去练武场加紧训练啊。”陈尔雅叮嘱,在这之前,他们的武功底子尚不扎实,打打无赖混混还可以,若是真要他们上战场去参加实战定然是不堪一击的,所以陈尔雅让他们每天去练武场和那些将军,武将们习武,如今也算是一个合格的侍卫。 卫无情则与三人不同,他出生习武之家,从小就练武的他自然和司马繎新等人不同,去练武场习武这项在卫无情身上也便省去了,但卫无情没事的时候,还是会在内务府的院子里练练软剑,每次练习的时候,都会迎来一片称赞之声,凌方看的简直钦佩不已,他想:我什么时候也能练成这般,这样,再也不会被其他人看不起了。 不久之后,司马繎新的腿便复原了。复原后,他与王真,凌方三人又开始了艰苦的训练,每天他们在练武场训练完回来还要把学的一招一式复习一遍,卫无情在旁为他们三人指点一二,如果他们还是不明白,卫无情便会亲自示范给他们看,每当这时,凌方的眼里总是对他充满了崇拜。若说卫无情是袁方的兄长,倒不如说他是他的偶像更为贴切一些。 第七十八章:结拜兄弟情义重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看见了吗?就是这个样子。”这日,司马繎新等人在空地上习武,由于一个动作做的不到位,卫无情演示给他们看。只见,卫无情脚下生风,身子向后一转,这个动作可以躲避敌人射来的暗器,关键时刻亦可以保命。卫无情的演示得当专业,毫无瑕疵,可谓无懈可击,站在一旁观看的凌方眼里露出钦佩的光芒。 司马繎新和王真连连点头,两人跃跃欲试,只有凌方看的目不转睛,卫无情不解的看向了凌方。凌方反映过来,拍了一下手:“卫大哥好棒,你简直是我凌方的偶像!”卫无情对凌方的调皮一向是置之不理的,此刻听他说自己是他的偶像,他也没有多高兴,只是淡淡的说,“你们好好练,我先走了。”话音落罢,便回了内务府。 凌方永远都忘不了这天,这是他人生十三年中最兴奋,也是失去师父之后最幸福的一天,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都光明了起来,他心中的夜空闪烁着无数颗繁星,那么明亮,那么璀璨。 那日,天气晴朗,艳阳高照,宫苑中的蝴蝶兰开的分外娇艳,仿佛要与牡丹芍药争奇斗艳,几只燕子略过碧蓝如洗的天空,凌方三人正从练武场上回来。 回来以后,大家各自喝了口水,以驱散习武之后的燥热。这时,王真忽然想起什么,对另外二人说:“哎,你们听说过拜把子吗?”司马繎新点点头,“听说过,你不会是想我们三个结拜为异姓兄弟吧?” “结拜兄弟?这个好哎!”凌方立马扔下手里的碗,好像也觉得没有那么渴,身上也没有那么累了,这个少年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任何事情,不管是什么,冒险的还是安逸的,他都想体验一下,最近在陈尔雅的建议下,凌方开始读兵书,陈尔雅告诉他,有不认识的字可以问卫无情,这些东西迟早是会派上用场的,凌方乖乖的答应了。 “既然你俩都同意了,不如我们去后边的河边,摆上香炉,结拜为异姓兄弟?”王真提议道,“好。”司马繎新点点头,出去找香炉。王真在抽屉里找了几炷香,又拿了把匕首,去往河边。 “王真大哥,我去叫个人来。”凌方想起了心中的偶像,结拜兄弟这种事自然不能少了他,“你找谁去,我说,我们三个关系这么好,你还想找谁啊?”王真站在那里,冲凌方喊道。 “当然是卫大哥,他救了你们和殿下的命,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他呢?”凌方边说边如一阵风一样往卫无情住的屋子的方向跑,留王真一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凌方一路狂奔,找到卫无情,只见,他正在一片空地上练习软剑,一招一式都是那么标准,凌方羡慕的站在一旁欣赏了半天,似是不忍打扰到他,待他收剑后,才过去与他打了个招呼:“卫大哥。” 卫无情看到凌方自远处而来,向他微微点了下头,表示听到了他的喊声。凌方走过去道:“卫大哥,我想请你跟我们去完成一个仪式。”卫无情语气依旧寡淡,“什么事?” 凌方当然知道,自认识他以来就是这样,所以也不怪他对自己这么冷淡:“我们去结拜异姓兄弟吧。”卫无情被凌方的话惊讶到了,随即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来,“你这小鬼,才认识几天就想着拜把子?就我们两个人吗?” 凌方察觉到了卫无情嘴角那抹不易被察觉的笑:“还有繎新大哥和王大哥。”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问卫无情,“卫大哥,我们要不要再叫上殿下啊?” 卫无情听罢,皱眉摇头:“不可,殿下虽待我们亲如兄弟,但尊卑礼节还是要有的,他贵为皇子,怎能和我们这些人结拜为兄弟?”凌方听到卫无情果断拒绝了他的想法,略显失望,“那好吧,繎新大哥他们还在等着呢,我们走吧。” “等一下。”卫无情叫住凌方,袁方抬脚刚要走,忽然被卫无情叫住,随即停下脚步,疑惑不解的回头看着他。卫无情进屋拿出了一壶酒和四个碗来,“拜把子怎能没有酒呢?这次可以走了。”凌方主动“献殷勤”,从卫无情手里接过那壶酒,跑向前面带路。 夏风徐徐,湖面上的水荡起层层涟漪,白桦树茂盛的枝叶撑起一片绿荫,此时芳菲已尽,只有几片树叶飘荡在湖面上,宛如载着思念的小舟,飘向远方。 司马繎新把香炉放在湖畔,不一会,卫无情和袁方二人也来到了湖边。“哇,这地方,湖光潋滟,风景优美,当真是拜把子的好地方。”凌方对着湖面吹了吹夏日的熏风,随后发出一声感慨。 “行了,凌方,跟着殿下读了几天书,你就也学大诗人一样感慨?”司马繎新把卫无情带来的碗一字型排开,“快过来倒酒。”凌方听到司马繎新的催促,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偏离了原本的目的,他忙过来把封在酒上的红布撕开,一缕幽香飘出,凌方把坛子一倾,清香的美酒澄澈的倒入了碗中,果真是陈年佳酿,看来,卫无情为了这次隆重的仪式,也是大出“血本”啊。 “好了。”凌方把剩下的半壶酒放在一旁,王真拿着匕首走过来,他将匕首轻轻一转,刀柄便面向了众人,“你们谁先来?”凌方不明所以:“来?来什么?” 王真笑笑,也学着凌方刚刚的样子模仿书生:“古人有云:歃血为盟,我们虽是拜把子,也要滴血结拜,以日月鉴我们的忠心。”司马繎新看到王真假装一本正经的在那里咬文嚼字,不耐烦的瞪了一眼,“你俩别再啰嗦了,你们读了几天书,还真想像宫里的文臣皇子那样学识渊博,文采出众啊?不过也就能在我面前卖弄一下而已。” “既然大家都推辞,我初来乍到,就先表出自己的心意吧。”卫无情淡淡的说完,拿过王真手里的匕首,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刀,鲜红的血慢慢沁出,卫无情在四个酒碗里各滴了一滴,酒顷刻间变成了淡红色。 紧接着是司马繎新,然后是王真,凌方接过匕首的时候,匕首上已经留下了三人的血。凌方眼神坚定,丝毫没有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样,摔一跤就哇哇大哭,他看也没看一眼,就把自己的手划破,将血滴在碗中。 四人每人端起一碗酒,对着香炉,香炉上插着三炷香,燃烧的香烟阵阵缭绕在香炉之上,见证着四人钢铁一般的情义。 四人手捧分别滴着自己和别人的血的酒碗同时说:“我司马繎新,王真,凌方,卫无情四人,今日在此结拜为异姓兄弟,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其他三人绝无二心,天地昭昭,日月可鉴,若有反悔,定当打入地狱,不得好死,不求同年生,但求同日死!”宣誓言罢,四人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四人默契的把碗都扔在地上摔个粉碎, 并一起磕头跪拜,仪式正式完成。 按年龄排行,司马繎新为老大,卫无情老二,王真老三,凌方排老幺。凌方虽说年龄小,但他是陈尔雅在四人中最被看重的一个人,能力自然也不输于其他三人,除了武功不及卫无情,其他能力均能与另外三个人匹敌。 陈尔雅静坐墨染殿中,手握三尺长剑,盯着剑柄上的黄色同心结剑穗发呆,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谁也不知道少年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陈尔雅其实是在想,虞燕飞有没有看他的信,看了她心里会作何感想?这些陈尔雅已经不会再知道了, 他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下次跟虞燕飞见面的机会。 这时,一个太监进来打断了陈尔雅的思绪:“启禀殿下,有人给殿下送来一封信,请殿下过目。”陈尔雅抬起头,看到那个太监恭恭敬敬的拿着一封信站在门口,他把剑轻轻放在桌案上,起身走到太监面前,接下那封信。 “是何人送来的?”陈尔雅并没有急着拆开那封信,而是先看看信封上的落款是谁,可是落款上一个字都没有,陈尔雅心里猜测的第一想法是:这是一封匿名信! “回殿下,奴才不知。”太监摇摇头,万分无奈的告知陈尔雅,他只是说,这封信是从另一个太监手里拿到的,而另一个太监告诉这个太监,让他务必把这封信交给靖王。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陈尔雅遣散了太监,拿着信再次坐回案前。在陈尔雅的印象中,写匿名信的人多半是没什么好事,若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写信者为什么不敢标注自己的姓名?而是选择藏匿,还有一种可能是闲的没事的一些人在搞恶作剧作弄人,可是宫里没多少人会这么无聊,尤其是敢跟他靖王开玩笑,如果是开玩笑,那会不会是他那个调皮的皇妹陈悦? 陈尔雅不紧不慢的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信只有一行字,而且字迹潦草,看样子像是随便写上去的:靖王殿下,你的皇弟陈子睿现在在本宫手里,要想救他,就来苏凝宫见我,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后果自负! 陈尔雅看罢信上的内容,尤其是最后那一句“后果自负”,让他着实吃了一惊!苏凝宫,那不是杨琼妃的宫殿吗?她竟然挟持了陈子睿!陈尔雅原本以为,就算陈煊再宠爱杨琼妃,她也只是个嫔妃而已,除了陷害自己和程君怡,她也不会再干出什么其他的事来,可是令陈尔雅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明目张胆的开始威胁自己,而且是挟持皇子。 第七十九章:兄弟情深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的手紧紧捏着那封信,薄薄的信纸被陈尔雅揉皱,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把那封信藏了起来,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去向人求助,不但救不出陈子睿,以杨琼妃那个狠毒的女人的手段,陈子睿会被她折磨的生不如死,他不能让这个跟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少年受罪。 他站起来,长身玉立,在原地踱了几步,思量片刻,终是下定了决心:“看来,这“鸿门宴”我必须去赴,否则子睿就会有危险,杨琼妃啊杨琼妃,你这一着棋,可真狠。”陈尔雅喃喃自语。是啊,这件事让他进退两难,若是去告诉陈煊,陈煊根本不会相信他,而是更愿意相信那个女人,再者陈子睿只是个冷宫嫔妃的儿子,陈煊如何会在意,就算他死了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吧?若是陈尔雅对此事置之不理,但初遇陈子睿时,这个少年天真无邪,孤苦无助的样子又一次浮现在陈尔雅的脑海中,把自己的皇弟置之不理他做不到! 陈尔雅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的走出了墨染殿,他决定了,要去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陈尔雅决绝的向后宫奔去。子睿,你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啊,坚持住,皇兄这就来救你! 也许,在所有人眼中,陈子睿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连那些富人家的公子都不如的一个弃儿,他在宫里的生活还不如一个侍卫,所以即使杨琼妃抓住他并不把他当皇子看又如何?没有人会在意,更何况杨琼妃如今如此得宠,陈煊对她百依百顺,她又如何惧怕一个连皇子名分都没有的人? 可是,对于有情有义的陈尔雅来说,陈子睿的母妃无论是谁,无论是得宠还是被打入冷宫,他们的父亲都是文苍国的君主,他们都是皇子,所以陈尔雅从来就没有看不起过陈子睿,因为在陈尔雅的心目中,陈子睿是他同父异母的皇弟,他是文苍国的十一皇子,他们兄弟二人身上都流着皇室的血,正义面前,人人平等! 不知走了多久,陈尔雅才汗流浃背的来到后宫。正直盛夏,太阳把大地炙烤的像烧饼一样,陈尔雅一路狂奔来到后宫,当然会热的气喘吁吁,一缕青丝被汗水贴在脸上,俊美的少年显得有些狼狈,但陈尔雅丝毫不觉得累,因为他现在心里担心的全是陈子睿的安危。 后宫门前那个身着淡粉色齐胸襦裙的大宫女站在树荫下左右张望,陈尔雅走上前去,那宫女立马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靖王殿下来了?是找琼妃娘娘的吧,这边请。”这宫女似乎早就知道陈尔雅会来苏凝宫,陈尔雅在心里猜测,应该是杨琼妃提前告知了这个宫女他会来的事情,否则她是不会放他进去的。 陈尔雅来到苏凝宫门前,尚未进去,那个宫女就离开了。陈尔雅望了一眼消失在道路尽头的大宫女,深吸一口气。他正在慢慢向杨琼妃设计的圈套里钻去,他其实是知道的,这是一个圈套,可是即使是圈套他也得去,他无法做到置陈子睿于不顾之地。 玄色金丝皂靴踏在苏凝宫的青石地板上,陈尔雅仿佛在一步步迈进深渊一样,此时虽是盛夏,但陈尔雅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刚准备踏入正殿,就被一个宫女拦住:“殿下是来找我家娘娘的?”陈尔雅淡漠的点点头,“殿下这边请。”宫女引陈尔雅来到偏殿,附近种了许多奇花异草,陈尔雅敏锐的洞察四周,因为在他的映像中,这个女人心如蛇蝎,他怕一个不留神,就会掉入她设计的陷阱中,实则他来这里,杨琼妃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陷阱,杨琼妃就算再着急除掉陈尔雅,也不会在自己的宫中以自己的名义杀了他。 陈尔雅路过一处芍药花丛,他猛然停住脚步,驻足看着那丛芍药,只见,怒放的芍药鲜艳娇美,在风中轻轻摇曳,这本来没有什么,可是其中一处芍药却如同死了一般,枝叶干枯,没开一朵花,而且此刻并非冬季,为什么所有植物都枝繁叶茂,偏偏只有那丛芍药凋零了?这让陈尔雅百思不得其解。 见陈尔雅停下来,那个宫女不满的皱皱眉:“看什么看,娘娘等你呢。”陈尔雅气愤的攥紧了拳头,如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宫女敢对自己这样说话,陈尔雅跟着宫女往偏殿走去,还不时的望望那丛枯萎的芍药,直觉告诉陈尔雅,这芍药的凋零肯定不简单。 陈尔雅来到偏殿,殿内一片阴暗,周围的帷幔垂下,仿佛潜藏着无形的杀机。那个宫女恭敬的说:“娘娘,人已经带到了,奴婢先告退了。”宫女言罢,缓缓离开,留陈尔雅一人在空荡荡,黑漆漆的大殿里,陈尔雅只听得背后一声闷响,宫门被合上,将外面最后一丝光关在了门外,周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黑暗与寂静。 一只素手撩开厚厚的粉红色帷幔,帷幔后现出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杨琼妃一身紫色长裙,外罩深紫色纱织长衫,长衫上绣有粉色的芍药花,身披玫红色披帛;一双媚眼冷淡的注视着对面的陈尔雅,高耸的云髻上戴满昂贵的金银珠钗,耳上的两颗鸡血石耳坠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轻轻摇曳,就是这个女人,把陈煊迷的神魂跌倒,对她百依百顺,而原本是皇后的程君怡,此刻正在凤鸣宫中思念着一个根本不属于她的人。 “殿下来了?”杨琼妃用涂满蔻丹的素手掩住唇问道,眉目间全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子睿呢?你把子睿怎么样了?”陈尔雅不想跟她废话,强忍住心中的怒气,开门见山就问陈子睿的下落。 “殿下莫要着急嘛,这还是本宫第一次与殿下面对面说话呢,人人都说殿下为京城第一俊,今日见了,果真生的不凡。”杨琼妃一脸玩味的看着陈尔雅,那眼神中分明就是恶狠狠的嘲弄。 “琼妃娘娘,我现在没空跟你谈这些无聊的话题,我的皇弟在哪里?”杨琼妃被陈尔雅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到了,她命人把身后帷幕卷起来,陈子睿被一根长长的铁链拴住,可怜兮兮的坐在墙角。 “子睿!”陈尔雅唤了一声,一个箭步上前想替陈子睿解开桎梏着他的锁链,可是杨琼妃猛然挡在他身前,“站住,本宫说了要放他了吗?”陈尔雅停住脚步,怒视着对面的女人,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拳头,抑制着胸中的怒火。 “你想怎样?”杨琼妃俯身去摸了摸陈子睿略显凌乱的头发,“本宫的条件很简单,前不久陛下说要考虑给你的四个手下加官进爵,你只要写一封奏折,告诉陛下,你的四个手下并不想要这官位,本宫就放了你的皇弟。”陈尔雅听着杨琼妃的话,他的四个手下何时说要被加官进爵了?他怎么不知道,难道是他们救了他和陈悦,这件事传到了陈煊耳中,陈煊有意要封赏四人爵位,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怕他在宫里的势力渐渐强大,所以前来阻止?如果是这样……不,绝对不能亏待了这四个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否则,本宫只能废掉你皇弟的一根手指头了!”杨琼妃打断了陈尔雅的沉思,拿出一把刀子抓住陈子睿的手尖厉的说,“皇兄,你不要管我,我这条贱命死不足惜,千万不要让奸人得逞!”陈子睿当然知道杨琼妃的目的,陈尔雅对他这么好,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出来给他温暖,他不能连累自己的皇兄。 “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杨琼妃不顾形象,上前去踢了陈子睿一脚。陈尔雅看到杨琼妃的行为,气愤的上前想要阻止她,“住手,不准伤害子睿。”看到杨琼妃此刻的举动,之前推程君怡落水,谎报他刺杀王太后的事陈尔雅更加肯定就是眼前这个女人的手笔。 谁叫他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叽叽喳喳不安静?好,殿下考虑一下本宫的要求吧。”杨琼妃给了陈尔雅思考的时间,不再收拾待在墙角的陈子睿,而是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稍有兴致看着陈尔雅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之中。 一边是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边是无依无靠的皇弟,他要做的,要么放弃给司马繎新等人的爵位,要么放弃陈子睿的一根手指头,如果剁掉他的一根手指,陈尔雅简直不敢相信,以后陈子睿变成残疾人,会不会被人更加看不起?不,他不能这样做,如果陈子睿因为自己而没了手指,那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可是,如果写了这封奏折,司马繎新等人跟着他出生入死,舍命保护他,司马繎新还为他差点废掉了自己的一条腿,好不容易陈煊要封赏他们,就这样被自己的一句话说的丢失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面对这两件事,陈尔雅简直进退两难。 “怎么样,想好了吗?”杨琼妃抬起头,轻描淡写的问陈尔雅。陈尔雅依旧犹豫不决,他不想对不起任何一个人,可是目前的趋势,他无法做到两全。 第八十章:琼妃大意现本性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为什么要让他做这么艰难的决定?见陈尔雅许久不说话,杨琼妃站起身,走到陈子睿面前,抓起他的手:“殿下,如果你再不做决定的话,那本宫也不想再跟你浪费时间了。”杨琼妃把刀刃对准了陈子睿修长的手指。 “住手,不要伤害他!”陈尔雅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他知道,如果现在慌了阵脚,他就失去了思考能力,这样不但救不了陈子睿,他们可能会一起被杨琼妃算计。 “那殿下倒是快做选择啊。”杨琼妃玩味的看着陈尔雅无奈的样子,“皇兄,你不用管我,无非一根手指罢了,可是,你手下失去的,却是再难得到的官位!”陈子睿的眼中此时毫无畏惧,在他最无助,最黑暗的时光里碰到了这个与自己同父异母的皇兄,是他给了他光明,在陈尔雅的帮助下,他还见到了自己日夜思念的母亲,他教他学文习武,如今的陈子睿已然从曾经众人眼中的“乞丐”蜕变成了一个皇子该有的样子,已经足够了,他不需要更多,仅此而已,他觉得,陈尔雅作为一个兄长,在这里已经尽到了所有兄长该尽的责任,皇兄,谢谢你给我带来了温暖和希望,亲情的力量永远都是最伟大的力量。 “琼妃娘娘,你若要我的手指尽管拿去,不要为难皇兄。”陈子睿从容的伸出手,迎接杨琼妃充满恶意的目光,“好,既然如此,靖王殿下,这是你自找的!”杨琼妃把陈子睿的手按在桌子上,准备剁掉他的手指,这时,陈尔雅一声怒喝,“住手!”杨琼妃骤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缓缓移向了陈尔雅。 陈尔雅沉吟片刻,抬起头,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写。”他只是低声吐出了这两个字,可天知道,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有多么沉重。陈尔雅知道,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陈子睿的手指虽是保住了,可他把自己兄弟的情义全抛到了九霄云外,陈尔雅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他甚至不敢想象,今后回去该如何面对那四个人诚挚的目光? “皇兄不要,不要听她的!”陈子睿气得一拳打在桌子上,手上的铁链哗啦啦作响,像是打在陈尔雅的心上一样,冰冷又沉重。 “很好,来人,拿纸笔来。”杨琼妃吩咐宫女把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拿到桌子前,她示意陈尔雅就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书写,刚刚抓着陈子睿的手直接将那少年甩开。 陈尔雅迈着蹒跚又缓慢的步履来到桌子前,专供写奏折的黄色小册子铺在桌面上,陈尔雅轻轻掀袍坐下,没有了以往如才子一般的狂傲,取而代之的是万般的无奈和愧疚。 白皙修长的手颤抖着拿过托盘里的狼毫,蘸上墨汁,曾经挥毫如云烟的他现在却觉得这支笔比平日里习武的宝剑还要重,重的让他抬不起手来,好不容易抬起的手又迟迟无法下落。 陈尔雅颤抖着手握着那支细细的狼毫,似乎狼毫随时都会因为他手不稳从他的手中掉在地上,当他刚刚写下“儿臣尔雅启:”这个开头时,从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喧闹声由远及近,一直来到他们所在的宫殿里。 “殿下,殿下你不能进去啊!”刚刚引陈尔雅进来的那个宫女提着衣裙边喊边追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疾步而行的陈浩麟!只见陈浩麟着一件藏蓝色蟒袍,胸前绣有群山和星辰样式的图案装饰,袖口,领口和肩上绣有祥云滚边,头戴青铜发冠,青丝束的一丝不苟,眉宇间透出读书人的文雅,此刻掺杂着一丝不满的情绪。 陈浩麟刚走进来,呈现在他眼前的是:颤抖着手拟写奏折的陈尔雅,气愤的坐在角落里瞪着眼的陈子睿和正得意洋洋看着陈尔雅的杨琼妃。陈浩麟看到眼前的场景, 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当他好不容易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后,才问出一句:“母妃,您这是在干什么?” 杨琼妃看到追进来的宫女和擅自闯入的陈浩麟,知道自己煮熟的鸭子飞走了,皱着眉头质问那个宫女:“这是怎么回事?本宫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进来吗?”宫女听罢,连忙跪倒在地上,“娘娘息怒,奴婢该死,可是,殷王殿下当时来了,见娘娘迟迟不肯出来,实在等不及了,就不顾奴婢的劝阻,擅自闯入,是奴婢该死,求娘娘恕罪。” 杨琼妃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宫女和陈浩麟:“你先下去吧。”宫女站起身,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随后,杨琼妃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笑着对陈浩麟说:“麟儿,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看本宫了?” 陈浩麟的眼睛没有离开陈尔雅和陈子睿,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解:“想着许久未进宫了,进宫先是去见了父皇,得到父皇批准后便来了母妃这里,可是,母妃,您可否告诉孩儿,您这是在干什么?之前先是闭门不见,进来后我就看到尔雅皇弟坐在这里写奏折,而地上被母妃锁住的这个少年,又是何许人也?”如果不是陈浩麟从小学诗书礼乐长大,学的都是圣人之道,这会估计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杨琼妃沉吟片刻:“哦,是这样的,母妃有话对你父皇讲,自己又不会写奏折,便让靖王殿下来帮忙写了。”陈浩麟对杨琼妃的解答很是不满,但他还是忍住怒气问,“那地上的这个少年又是怎么回事?” “这不知是哪儿来的野小子,在苏凝宫周围偷偷摸摸的,估计是想偷东西,被宫里的公公看到了,就抓了起来。”杨琼妃随口编了这么一个谎言,妄想把陈浩麟敷衍过去。陈尔雅放下手中的狼毫,抬起头,冷笑着听着杨琼妃拙劣的谎言。 陈浩麟走到陈子睿面前,端详片刻后回过头来,直视杨琼妃:“这个少年身着绫罗绸缎,他怎么可能是小偷呢?再说,皇宫戒备森严,普通的小偷怎么可能进来?就算抓到了,为何绑到母妃的宫殿来?母妃,您为何骗麟儿?”陈浩麟的眼里略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麟儿,这是母妃的事,你能不要多管闲事吗?”面对陈浩麟一连串的提问,杨琼妃不知如何作答。陈浩麟虽然是她和陈煊的第一个儿子,可是一点也不像她,总是秉承那些圣人之道,就喜欢当好人,杨琼妃觉得,自己的长子从小读书,真的读成了书呆子。 “不管?我怎能坐视不理,母妃这样做,就不怕被父皇和皇后娘娘他们知道吗?我不在宫里的时候,母妃还做了什么阴暗的勾当?”陈浩麟衣袖一拂,气愤的对杨琼妃说。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母亲发这么大脾气,作为一个从小饱读诗书的皇子,陈浩麟平时不会这样,但当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尊敬的母亲是这样狠毒阴险的女人时,陈浩麟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自己的母亲竟是这样的人,太让他失望了。 “放肆!怎么跟本宫讲话呢?是,本宫就是把陈尔雅叫来让他写奏折给你父皇,不过这是他自愿的,并非本宫逼他,地上这个人是某个失宠嫔妃的儿子,如果陈尔雅不答应本宫的要求,本宫就废掉地上这个人的一根手指!” 陈浩麟从小学习圣人之道,遵从儒家思想,对任何人都谦逊慈善,他尊敬自己的父母,与兄弟姐妹友好相处,作为皇子,也从来不会欺压身份卑微的太监宫女,如今有了自己的殷王府,也从来不会为难府中的下人,可是他的母亲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实在令陈浩麟无法接受。 “母妃,从小到大,你要麟儿做什么麟儿都听母妃的,但是今日,我不能让母妃一再错下去了。”陈浩麟伸手抽出旁边侍卫的一把剑,上前给陈子睿砍断了锁着他手的铁链,杨琼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旁边本来派了个看守的人,他的剑被陈浩麟夺走,杨琼妃顷刻间气急败坏。 杨琼妃上前挡在陈子睿和陈浩麟面前:“你今日若敢把这野种放走,本宫就杀了他!”说完,杨琼妃举起手中的匕首对准陈子睿。陈浩麟虽说是文弱书生,可他心里也有大义凛然的情结,他丢掉手里的剑,上前将陈子睿护在身后,直视杨琼妃,一字一顿的说:“母妃,若真要拿皇弟的性命威胁,那就请先杀了麟儿吧。”说罢,陈浩麟轻轻闭上眼睛。 “这个逆子!”杨琼妃气愤的把匕首当啷一声,扔在地上,她就算再狠,也不可能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陈浩麟听到匕首落地的声音,缓缓睁开双眸,他带着陈子睿来到陈尔雅面前,陈尔雅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看到陈浩麟过来,起身向陈浩麟行了个礼。 “尔雅皇弟不必多礼,快带小皇弟离开这里吧。”陈尔雅先是惊讶,随后点点头,“多谢大皇兄,琼妃娘娘的事,我就当从未发生过,不会告诉任何人。”陈尔雅本想找机会翻盘,彻底搬倒杨琼妃的,因为多次的算计已经让陈尔雅无法对眼前这个女人再施以宽恕,可是看在陈浩麟舍命救他们的份儿上,陈尔雅决定既往不咎。 “你快走吧,什么也别说了。”陈浩麟摆摆手,他已经不想再提杨琼妃,如果可以,他情愿此刻心狠手辣,气急败坏的这个女人不是他的母亲。 第八十一章:移情别恋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带着陈子睿转身离开,就在此时,杨琼妃迅速捡起地上的匕首,冲了上去:“陈尔雅,你休想逃出本宫的手掌心!”陈浩麟见状,来不及上前阻止,大喊一声,“尔雅小心!”陈尔雅反应迅速,好歹也是习了多年武的人,杨琼妃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伤了他? 说时迟那时快,陈尔雅转身一把抓住了杨琼妃的手腕,他一把甩开杨琼妃,杨琼妃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陈尔雅从嘴里冷冷吐出几个字:“琼妃娘娘,我已答应过大皇兄,此事绝不会跟别人说半个字,请你好自为之,到此为止吧。”言罢,陈尔雅与陈子睿并肩走出了阴暗的苏凝宫偏殿。 陈浩麟目送陈尔雅兄弟二人离去,叹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杨琼妃,也愤然离去。杨琼妃或许是知道自己这件事做的不对,所以几日下来,陈尔雅他们倒也相安无事,只是,这之后,杨琼妃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她每每想到自己那阴险的一面被陈浩麟看到,气愤和羞愧像潮水一样涌到她的心上,令她无地自容,久而久之,这些情绪慢慢变成了恨意,她把这些恨都归于陈尔雅和程君怡母子身上。 不久之后,陈煊命翰林院拟定了圣旨,圣旨由他的执事太监送去内务府。这天,司马繎新四人正准备去练武场,看到一个太监手执拂尘,穿戴整齐,大摇大摆走进内务府,他的身后还跟着个手捧黄帛的小太监,卫无情率先反应过来,这些人不同寻常,虽然他不知道是来找谁的,但也想看看究竟。 凌方见自己的“偶像”不走了 ,也跟着停下脚步看热闹,太监走到院子中的空地上,扯开尖锐的嗓门儿喊:“司马繎新,王真,凌方,卫无情接旨!”王真觉得没意思,抬脚正想走人,听到太监喊他的名字,指了指自己问旁边的人,“叫我?”卫无情点点头,掀起衣袍跪下。 其余三人见卫无情跪下,纷纷也跟着跪下,四人齐声说道:“臣接旨!”其他闲人看到皇上送来圣旨了,虽然跟他们没关系,可也吓得纷纷跪在地上。 太监尖锐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内务府的院子,直上云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司马繎新,王真,凌方,卫无情,因保护靖王有功,舍生忘死,尽职尽责,封王真,凌方为骑都尉,赐庭院,封卫无情为兵部侍郎,赐府邸,封司马繎新为镇军将军,赐将军府,明日上任,钦此!”太监念完,合上印有祥龙图案的黄帛,等待他们其中一人过来接下这道圣旨。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四人在地上磕了个头,卫无情上前接下黄色的布帛,太监带着那个随从便离开了。王真凑过来,急匆匆的说:“什么意思?皇上是不是给我们封官了?”卫无情轻轻点点头。 凌方高兴的连蹦带跳,他扯过卫无情手里的圣旨,用手指着认上面的字:“封凌方为骑都尉,赐庭院?”他思索片刻,问其他人,“那是不是以后,我就有自己的房子了?”卫无情还是点点头,不说话,他转手把圣旨给了袁方,让他仔细看,随后转身进屋收拾东西,准备明日上任,他相信,他一定会当好这个兵部侍郎的,绝不辜负陈尔雅以及皇上对他的期望。 卫无情抬头望天,天空蓝的就像一块澄澈的宝石,那朵朵白云,翩翩燕群,似是在为他庆贺,可是卫无情心里的那个人,再也看不到他如今意气风发的样子了。凝儿,你看到了吗?我如今成为兵部侍郎了,这风光的样子,你看到了吗?可是四周无声,只有籁籁风声作响,卫无情知道,从他听到那个噩耗开始,就再也没有那个名叫温凝儿的女子陪伴在他的身边了,他再也听不到她清脆如黄鹂一般的声音了。想到此,卫无情闭上双眸,感受和煦的夏风,那似乎是温凝儿在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这日,闲来无事,陈煊又去苏凝宫找杨琼妃,现在的程君怡虽然名义上还是皇后,但是她已经彻底失宠了,陈煊一年半载也不会去她的凤鸣宫看一眼,就算是路过凤鸣宫,他都不会进去,如今他的心里只有杨琼妃和汪素心姐妹俩。 陈煊下朝后,一身明黄色龙袍未来得及换下,便来到了苏凝宫,杨琼妃还在为前几天陈浩麟放跑陈尔雅和陈子睿的事而生气,听闻陈煊来了,她没有着盛装,也没有精心打扮,而是随随便便就去接驾了。陈煊被宫人从步辇上扶着走下来,杨琼妃上前行了个万福,脸上的表情也不像之前那样笑意盈盈。 二人进宫后,陈煊立马察觉到了杨琼妃脸上的不对劲:“爱妃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杨琼妃兀自坐到榻上,也不说话。 陈煊见杨琼妃不说话,慢慢坐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再次问:“到底怎么了?爱妃。”杨琼妃自知理亏,没法说陈浩麟干的那件事,本来想给陈尔雅栽赃说他调戏她,但是又没有证据,杨请妃此刻就是哑巴吃黄连,想说又没法说。 “没事陛下,臣妾就是心情烦闷,出去转转就好了。”见杨琼妃如此说,陈煊又问,“爱妃是不是身体不适?要不要传太医看看?”杨琼妃摇摇头,也没说什么,她现在想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就来气,但是又不能跟陈煊说,如今只能忍着,陈煊见杨琼妃脸色不太好,又不肯看太医,只好摇摇头作罢。 “那爱妃好好歇息,朕先走了。”陈煊起身向宫外走去,换做以往,杨琼妃肯定会挽留陈煊,这次杨琼妃把陈煊送出去后,就不再理会他了,在这之后,陈煊又来过几次,杨琼妃还是这样对他爱答不理,忽冷忽热的,弄的陈煊很没面子,时间久了,帝王的耐心渐渐被磨光,他开始频频去汪素心那里找安慰,汪素心还像曾经那般,热情接待陈煊的驾临。 陈煊被心爱的人冷落后,在汪素心这里找到了安慰,于是他便认定,汪素心是自己的红颜知己,是个温柔乡,再想想杨琼妃那几次对自己的态度,愈发不想理会这个自己一直爱着的人了。 半个月后,这件事被杨琼妃渐渐遗忘,情绪平定后,她才意识到陈煊已经很久没有来看望过自己了。这晚,月色皎洁,银光似水,杨琼妃把头上繁复的钗环摘下来,用木梳把及腰长发梳的一丝不苟,长长的黑发像瀑布一样流泻下来,衬着烛光,好像月亮女神下凡,殊不知,这个女人的心里藏着蛇蝎,她虽出身普通的商人家,但她的野心,估计是所有后宫嫔妃中最大的一个。 杨琼妃叫来自己的贴身婢女,询问:“陛下近几日来是去哪儿了?为何不来看本宫?”这个宫女自从她进宫就一直跟着她,自是了解杨琼妃的性格,她低着头,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本宫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是不是陛下政务繁忙,就不来见本宫了?”杨琼妃喃喃自语,“不对啊,就算是以前很忙,他也会每晚到苏凝宫的啊。”杨琼妃踱步来到窗前,打开窗户去看天上的明月。以前,陈煊来了以后她总是会和他相拥来到窗前望着这皎洁的明月,说着一些已经不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的情话,陈煊曾对她说:无论时光怎样变,她在他心里永远不变,就算是年过花甲,她也依然是陈煊心中那个泼辣又可爱的小姑娘。 见那个宫女许久不作答,杨琼妃猛然回过头来,眼神中透露出了不满。宫女见状,忙跪下低声说;“娘娘,陛下去了怡妃娘娘宫中。”杨琼妃沉吟片刻,“陛下这几日是不是天天在汪素心宫中?”宫女轻轻回答了声“是”,跪着不敢看高高在上的杨琼妃。 杨琼妃冷然命令宫女退下,待宫女离去后,杨琼妃气愤的把桌子上的一个茶碗扔到了地上,茶碗顷刻间被她摔得粉碎,“汪素心这个贱人,老娘把你带进宫,是让你帮忙一起对付程君怡的,没想到你敢抢我的男人,跟我斗,你还嫩了点!”杨琼妃好歹也在这宫里斗了十几年,让堂堂丞相之女当今皇后失宠,让她的儿子从太子硬生生变成了靖王,一个小小的汪素心还奈何不了她,杨琼妃很快就镇定下来,开始谋划处掉汪素心的计划。 陈煊后宫佳丽三千,而且当初汪素心进宫也是杨琼妃提出来的,杨琼妃之所以如此,是想多一个帮手,帮她尽快除掉程君怡这个绊脚石,毕竟汪素心是她的表妹,事到如今,这个帮手不但没能帮了自己什么,还反过来跟她抢人,杨琼妃怎能容忍这样的存在? 她不是皇后,她的丈夫是一国之君,不只有她一个妻子,但杨琼妃心里十分清楚,这些都只是暂时的,陈煊的后宫虽然有很多美人,但是心里只有杨琼妃一人,可是现在她的表妹抢走了他的心,占据了那原本属于她的位置,杨琼妃无论如何都要除掉她。 第八十二章:两国友好献舞蹈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汪素心,不要说你是我的表妹,就算是亲生姐妹,只要是抢走属于我的东西的人,本宫一个也不会放过,包括程君怡!”杨琼妃望着天边的皓月,本来银亮如水的月光在她眼里倒映出了暗暗的杀气。 黄沙漫漫,驼铃阵阵,茫茫沙漠中,一群骆驼队经过,骆驼的身上挂着许多货物,驱赶骆驼的人都身着宽衣窄袖袍,带着骆驼和货物,行走在苍茫大漠中。 沙漠周边,种植着几株叫不上名的植物,开着淡紫色的花,周围人来人往,还有一些摆着摊子的小贩在叫卖,人来人往,也算热闹。 一座金色的王宫矗立在这座城中,王宫的顶为圆形,圆顶上有尖尖的装饰,颇有异域风格,洒满金粉的柱子撑起华丽的王宫,高高的台阶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周围站满了手持兵器的侍卫。一个身着金色宽衣窄袖袍,身披黑色披风的年轻男子不急不慢的走入宫中,见了他的人都纷纷向他行礼,年轻男子只是略微点头示意。 从王宫中穿梭而过的年轻男子相貌英俊,出类拔萃,黑色的披风在背后轻轻飞扬,长发披散在背上,额头上戴着镶有红宝石装饰的金色额饰,腰上携带着佩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剑柄,脚上的皂靴有力的踏在红地毯上。 年轻男子一路来到王宫的大殿中央,漫哈国国王身着黄色的衣袍,手执镶满宝石的黄金权杖端坐于正殿之上,神态威严;他的旁边坐着一位面上遮纱的女子,女子眉目如画,眼含温情,她的头上也罩着淡金色的轻纱,仿佛出水的芙蓉,一尘不染,额头上戴着一颗红色的额坠,衣裙上长长的金色拖尾匍匐在地上,闪闪发光,华丽的样子迎来侍女们羡慕的眼光,女子的手上戴着金灿灿的指环和手镯,那些饰品也颇有异域风情。 “孩儿参见父王母后。”年轻男子单膝跪下,一手放在胸前,向漫哈国国王和王后行礼,他便是当今漫哈国国王的长子,漫哈国未来的继承人桑塔王子,年仅十八岁。 “王儿不必多礼,今日前来可又是想那前与文苍国献舞之事?”国王示意桑塔起来,显然,他对这件事似乎很上心,“正是,想我漫哈与文苍多年交好,且漫哈为文苍邻国,每年都要进贡香料和布匹,派使者前去问候,今年父王忽然想到献舞一事,孩儿请求父王将这个任务交与孩儿。”桑塔从小就听说文苍国风景优美,那里的人文景观就像传说中的神话一样丰富多彩,他从记事起就想一睹其风采,如今终于有机会去看看,年轻的王子当然想争取到这机会。 “这……”国王见桑塔还年轻,怕他没有经验,更何况他从未出过国,而且献舞这么重要的事,国王不敢轻易派他去。 一旁的王后对国王说:“陛下,要不还是让王儿去吧,也算是锻炼一下他的能力,反正今后漫哈国也是由王儿继承的。”听罢王后的话,国王沉默了。 桑塔在殿下怀着一颗不安的心,焦急的等待着父亲的回答,也不知过了多久,国王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王儿便带使者斯决与我漫哈最优秀的舞姬蒂兰娜莎前去文苍国献舞吧,记得再带一些本国的香料作为赠礼,明日辰时便启程吧。”桑塔听到国王答应了,心中欢呼雀跃,他跪下说,“是,父王,孩儿一定完成任务,不负众望。”说罢,便去命人拟写书信,飞鸽传书去告知文苍国皇帝了。 这天下午,正在宣武殿批阅奏折的陈煊收到了执事太监呈上来的一封书信,陈煊放下手中的朱砂笔,从太监手里接过书信,打开一看,是漫哈国王子代国王写的一封信,过几日桑塔王子要来文苍国献舞,以表达漫哈对文苍的真诚,希望两国永远友好。 陈煊看完书信后,对候在一旁的执事太监说:“传朕旨意,安排准备迎接漫哈使者的庆典,使者到来那日,朕会与皇后,琼妃,怡妃一同出席,顺便也告诉殷王,秦王, 靖王, 文楚王,前来赴宴,当日大摆宴席,迎接漫哈使者。”太监行了个礼,“遵旨。”说罢,便去安排了。 程君怡听到漫哈国派人来献舞的事后,思索片刻,她知道如果这次出席,陈煊带上杨琼妃和汪素心,杨琼妃仗着陈煊的宠爱,一定会为难她,到时候在外邦使者面前出丑,有失一国之母的风范,不但丢脸的是她本人,连整个文苍国也会跟着出丑,所以程君怡决定拒绝这次出席,以保住自己最后一丝尊严,也是为了整个文苍而着想。 “李公公,帮本宫转告陛下,近来本宫身体不适,不便接待漫哈使者,望陛下原谅。”程君怡本来也因为长期思念陈煊而面色憔悴,眼中流露出几分忧愁来真的就像是生病了一样,通报消息的太监看到程君怡脸色不好看,就不再勉强,只是留下一句:“奴才这就去转告陛下,皇后娘娘保重贵体。” 杨琼妃和汪素心收到消息时,两个人都是十分兴奋的。汪素心是在兴奋陈煊对她的宠爱,这么重要的欢迎仪式上,他竟然让自己跟他出席,足以看出她在这后宫中的位置,汪素心到底还是太天真,殊不知,后宫新进的嫔妃就是帝王的一个物件,当明天有比她更加貌美的嫔妃进来后,她就会变成无人问津的落叶,被随意丢弃,至于她的表姐杨琼妃,那不只是普通嫔妃可以相比的,她才是陈煊心中真正所爱之人。 杨琼妃遣散了报信的太监,想着陈煊已经快有一个月没来苏凝宫了,杨琼妃心里很清楚,陈煊近来每日在汪素心那里, 心中的怒火不禁燃烧起来,纤纤素手把手中的帕子揉的仿佛要破碎,猛然间,她停下了揉手帕的动作,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来人,叫四皇子陈景渊,文楚王陈治来苏凝宫一趟。”杨琼妃命宫女去叫他们二人前来,“此计若成了,定可一石二鸟,到时候……”杨琼妃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来。 不久,陈景渊和陈治便来到了苏凝宫。“母妃,叫治儿来何事之有?”当年还在杨琼妃腰上的小男孩如今已经长成了颀长挺拔的少年,三千青丝束在白金冠内,其余的披散在背后,眉目与杨琼妃有几分相似,眼里是黑压压的冷峻,那是从小怨恨一些人的缘故,因为杨琼妃告诉过他,这些人不是好人。 “治儿,景渊,你们刚刚可有听说漫哈使者过几日来文苍献舞,陛下要举办迎接仪式,还要大摆宴席的事?”陈治点点头,“是的,母妃,治儿刚刚接到消息,父皇让我出席几日后的宴会。”陈治言罢,看向了他身旁的陈景渊,陈景渊反而是一头雾水,好像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琼妃娘娘,景渊并未听到过这个消息。”陈景渊如是说。杨琼妃思量片刻,瞬间又生出一计,她马上对陈景渊说,“那就是陛下没有喊你,也是,你母妃在宫里冤死也就算了,你到如今连个王都没有封上,陈尔雅那种刺杀过太后的罪人都可以去赴宴,都可以封王,景渊啊,不是本宫说你,你在宫里的地位,实在是太卑微了。”杨琼妃假装替陈景渊叹了口气。 陈景渊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拳头,他现在心里恨极了陈尔雅,他抢走了自己喜欢的人也就算了,如今还意气风发,出席迎接别国使者这么隆重的宴会,他一个曾经受过邢,被刺过字的人如今竟然还能顶着王爷的身份坐在那里,这让陈景渊实在气愤不已,如果可以,他现在想立马跑到墨染殿杀了陈尔雅! “此次迎接漫哈使者的宴会上,本宫倒是有一计,需要你俩的帮助,你们可愿意?”陈治听罢,毫不犹豫的上前说,“母妃尽管吩咐,只要能把陈尔雅一行人干掉,要治儿做什么都可以。” 站在一旁的陈景渊正在犹豫,杨琼妃抬眼望向了他,陈景渊沉吟了一下,上前来行了一礼:“景渊愿照娘娘说的去办。”杨琼妃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告诉了他们两人自己的计划。 “太好了,母妃的计划真是天衣无缝,到时候,即使父皇不整治陈尔雅,那皇后也完蛋了,皇后一垮台,陈尔雅必定也坚持不了多久。”陈治一拍手,兴奋的样子不言而喻。 “一石二鸟之计,皇后和汪怡妃定会落入娘娘的圈套,到时候陈尔雅必败无疑。”陈景渊冷漠的说,他想着等陈尔雅彻底失败了,他要亲手解决掉这个处处阻拦他的人,还有他母亲付婉妃的仇也要算在他的头上。此时的陈景渊已经彻底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即使付婉妃的死与陈尔雅无关,他也不会放过他。 陈尔雅,你等着吧,太子之位是我的,虞燕飞也是我的,你一个人势单力薄,是斗不过我的,陈景渊仿佛已经看到了陈尔雅跪在他面前求饶的样子,心里不觉更加得意。 碧禧宫中,整个宫殿上上下下都焕然一新,装饰的好像过节一样,整个碧禧宫一派热闹的景象,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却并没有为此放弃自己那卑鄙丑陋的恶行。 陈尔雅在墨染殿的宫苑里练着剑,只见,白衣少年风度翩翩,周身的落英席卷着他的衣袍,一招一式都那么流畅自然,青丝在风中飘扬,剑柄上的黄色剑穗也随着他的动作在风中起舞,那场景,美的就像一幅画。 这时,身着一袭烟灰色衣袍的陈简来到墨染殿,几个月没见,陈简似乎比之前又多了几分英气,他看到宫苑中练剑的少年,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来。 第八十三章:漫哈舞姬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他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看着练剑的少年,似是不忍打扰他,陈尔雅蓦然回头,看到陈简站在一旁,收了剑来到陈简面前:“皇兄,你怎么来了?”陈简淡淡一笑,“来是跟你商量一下漫哈国使者欢迎会的事情。”陈尔雅听罢,示意陈简与他进殿细说。 兄弟二人来到殿中,墨香沁心,书盈四壁,桌案上整整齐齐放着一卷卷书简,陈尔雅命宫女端上两杯茶,氤氲的白气带着茶的清香弥漫在墨染殿中。 “皇兄,你和皇嫂可还安好?”陈尔雅轻抿一口茶碗中的茶,询问道,“很好,对了,我问你,此次欢迎会上,你有什么打算吗?”陈简并没有跟陈尔雅做过多的寒暄,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什么打算?刚刚母后说因为身体不适不会出席宴会了,父皇肯定会带着杨琼妃,我现在担心母后的身体,别的什么也不想。”陈简摇摇头,还是觉得陈尔雅没有看透宫廷内的斗争,“尔雅你错了,皇后娘娘此次之所以不来,并非因为身体不适,如今琼妃得宠,若是皇后娘娘去了,岂不是在外国使者面前被琼妃为难?她这样做是在保护自己啊。”听了陈简的话,陈尔雅想想,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另外,我打听到此次宴会上除了杨琼妃,陈治也会去,他是琼妃的儿子,你要多加小心。”陈简提醒陈尔雅,“皇兄,如今我大势已去,父皇早就不喜欢我了,我跟他平时也没什么交集……”陈尔雅说到此处,忽然顿住,随即又说:“皇兄说的也有理,也许,治儿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可爱的治儿了。”陈尔雅说到末尾,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陈简轻轻叹了口气,想着小时候的那些时光,是啊,已经回不去了,如今大家都各怀心思,想着置对方于死地,当初他也记得陈治那单纯天真的样子,如今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在杨琼妃那种母亲的教导下估计不会好到哪里去吧,或许,他们兄弟二人早已看透皇宫中的一切,这些人天天斗来斗去,争得你死我活,不为别的,仅仅只是为了两个字——权力。 对于权力这个东西,陈尔雅和陈简一直都是持淡漠态度。陈简觉得,没有必要和他们争这些东西,皇宫里只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以站住脚,就可以了,过几年等自己弱冠后,就有了自己的王府,带着柳司司搬出去,这里的一切就与他无关了。 从陈尔雅的角度看,他即使被杨琼妃陷害了一次又一次,那次“刺杀”太后事件还差点让他失去做皇子的机会,甚至是死罪,他也依然相信,宫里虽然充满了尔虞我诈,但还是存在情义的,只不过,这些情义需要他去发现,去寻找,在这之前,他也要把自己的善良藏起来,不得不戴上冷漠的面具去迎接敌人的锋刃,在陈尔雅眼中,没有什么比情义更值钱了。这些情义就藏在陈简的教诲中,司马繎新四人的舍生忘死中,还有虞燕飞的温柔中。 “我知道了,多谢皇兄提醒。”陈简走后,陈尔雅让袁方去把陈悦叫来。前不久,陈煊刚刚赐婚司马繎新和陈悦,本来就互相倾慕的两个人听到这令人振奋的消息,陈悦当场流下了喜悦的泪水,在陈尔雅的印象中,这个大大咧咧的丫头从来就没有哭的时候,即使是上次入住黑店,在面对黑店老板的威胁下,她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在心爱的人面前,她却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女孩该有的烂漫和温柔。这个傻丫头,如今也找到归宿了,他这个当哥哥的,也在心里祝福她幸福吧。 陈尔雅不禁为他们感到高兴,想想自己和虞燕飞,也不知能不能走到最后。陈尔雅此次叫陈悦前来,是想让她在嫁入将军府之前,替他完成一件事,这件事,陈尔雅隐隐觉得,和付婉妃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皇兄,找我有事?”陈悦一如既往,依旧是一身淡蓝色长袍,青丝用一根玉簪绾在脑后,见到陈尔雅时,笑的十分灿烂。 “悦儿,你怎么还是这样?”陈尔雅皱眉,“这样怎么了?我不一直是这样吗?”陈悦把手里的折扇放在另一只手上拍了拍,一副富家公子的样子。 “就不能改变一下你的着装?都是快成为将军夫人的人了,还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陈悦听罢,脸刷的一下红了,“皇兄你讨厌死了,一来就取笑我。”陈悦上前用折扇往陈尔雅身上拍,陈尔雅连躲带笑,兄妹两个的笑声响彻了墨染殿。 “行了 ,别闹了,皇兄今日叫你来,是有事委托于你。”陈尔雅摆摆手,示意陈悦停止打闹,“何事?”陈悦撇撇嘴,略有些不屑的问。 陈尔雅掀袍坐下,对陈悦慢慢说:“前不久我偶然得知,杨琼妃宫殿里的芍药花莫名其妙枯萎。”他没有说自己和陈子睿被杨琼妃拉去威胁的事情,“她宫殿里的花枯萎,皇兄何时这么上心了?那关我们何事嘛?”陈悦大咧咧的坐到陈尔雅对面,觉得陈尔雅是在故弄玄虚。 “不,你可还记得婉妃的死?”陈悦听了,点点头,“我觉得那里不简单,几日后,漫哈使者前来进贡,她会离开苏凝宫前去赴宴,到时候你进去看一下那丛芍药花,这是破案的关键,皇兄拜托你了。”看着陈尔雅严肃的面庞,陈悦也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她知道皇兄辛辛苦苦寻找的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她不能让他之前的努力白费。 “好,皇兄要悦儿做什么,尽管说来便是。”陈尔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自己的计划后说,“你是女孩,进入后宫更容易些,进去之后,挖开那丛芍药,看看它的根究竟是因何而枯?”陈悦点点头,陈尔雅说了一些让她小心行事的话,便把她送出了墨染殿。 五日后,漫哈国王子桑塔带着使者斯决和舞姬蒂兰娜莎千里迢迢来到了文苍国。当桑塔带领着满哈使者以及跟随的护卫来到碧禧宫门前时,陈煊和一众士兵对此表达了热烈的欢迎,仪仗的宫女为陈煊打着花伞,陈煊的旁边是英俊笔挺的陈治, 虽说陈治年纪尚小,但眼里透露出的那份成熟和狡猾早已与同龄孩子截然不同了。 桑塔一身窄袖金丝绸面衣袍,淡黄色的衣袍上绣着充满异域风格的滚边,头戴红宝石额饰,三千青丝披散在背后,眉目英挺,身材颀长,他看到陈煊,将戴着玉扳指的手放在胸前,微微欠身行礼:“漫哈国王之子桑塔,携使者斯决,舞姬蒂兰娜莎前来贵国献舞,以表我漫哈对文苍的诚意,愿两国永远交好,和平永驻。” “好,王子殿下与我文苍国如此诚心实意,为我国荣幸,朕早已准备好了盛宴款待殿下。”陈煊言罢,一旁的陈治微笑接过话头,他礼貌的为桑塔引路,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桑塔王子,请吧。”桑塔谢了陈治,一行人向碧禧宫中走去。 宴席摆在仙露宫,这里是陈煊招待各国使臣和外宾的地方,只见此处张灯结彩,好像过节,宫女侍卫见到陈煊等人,纷纷跪下行礼,待陈煊入得宫中,大家都到齐了。陈尔雅和陈简早早便等在了这里,陈浩麟在他们之后到来,当陈简看到陈煊的身边跟着陈治的时候,瞬间明白了陈尔雅此时的处境,不觉在心下叹了口气。 陈煊宣布开席后,众人次第坐下,杨琼妃和汪素心各坐在陈煊的一边,陈煊扫视着在座的客人和儿子们,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桑塔饮下一杯酒后,听到陈煊对他说:“桑塔殿下,不知何时能一睹漫哈国舞之风情?” 桑塔放下酒器,微微一笑:“现在便可,蒂兰娜莎,快快进来与陛下献舞。”桑塔话音落罢,身穿玫红色舞衣的蒂兰娜莎被一群舞姬簇拥着走入宫中,只见,蒂兰娜莎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上,上面装饰着金珠玉石,一双赤足上缀了金铃铛穿成的足链,面上遮着一块淡粉色的轻纱,隐约可在纱下瞥见她倾城的笑靥,两道娥眉好似天上的弯月,眼中暗含秋波,温柔似水,只稍一眼,便令人沉醉其中,乌黑的长发及腰,额上戴着玉珠装饰。 蒂兰娜莎上前向众人款款施与一礼,退入人群中,一群舞姬围上来,如众星捧月一般把蒂兰娜莎圈在中间旋转,她的身影时而翩若惊鸿,时而婉若游龙,时而像凤凰展翅高飞,时而像孔雀骄傲的俯视众鸟,蒂兰娜莎不愧为漫哈国第一舞姬,她的舞姿果然优美至极,陈煊与众人看的乃至忘记了面前的山珍海味和杯中美酒,众人纷纷沉醉于舞姬的舞蹈之中。 蒂兰娜莎旋转之间,舞姬们洒下了片片粉红色的落英,一时间,落花满地,美丽的异域姑娘伫立在花瓣雨中。蒂兰娜莎一曲舞毕,来到陈煊面前行了个礼。陈煊这才反应过来,接过杨琼妃斟的酒抿了一口:“你叫蒂兰娜莎?”蒂兰娜莎的声音如黄莺一般动人,“是的,陛下。”陈煊随后夸赞了蒂兰娜莎的舞姿几句,便让她退下了,宴会继续进行。 宴会进行到快接近尾声,陈煊让在场的皇子去敬桑塔和斯决酒。陈浩麟作为陈煊长子,第一个上前敬了桑塔和斯决一杯,桑塔和斯决站起来谢过,将杯中物一饮而尽,陈简,陈尔雅次第敬了酒,轮到陈治,他拿着小巧的白玉壶,准备为桑塔和斯决亲手斟酒,桑塔笑了笑说:“不必劳烦皇子殿下,在下的杯中有酒。”说着,把酒器拿给陈治看,陈治看后,只好给斯决斟了一杯,三人饮罢,陈治回到座位上。 炎炎夏日,陈悦着一件青色长衫来到后宫,那个大宫女雷打不动,每日无论严寒酷暑,都站在宫门前等着通报,巡逻,陈悦摆好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上前去和宫女搭话。 第八十四章:调查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宫女看到陈悦,果然上前拦住了她:“你是何人?这里是后宫,闲杂人等勿入。”陈悦就知道她会这样说,“皇上嫡女是也,怎么?连本公主都不认识吗?听闻母后病了,便来看看。”宫女一听陈悦是皇后的女儿,只见陈悦英姿飒爽,一身男子的装扮,她一开始误以为陈悦是个男子,听完陈悦自报身份,忙放她进去了。 陈悦顺利进入后宫后,想想陈尔雅的计划不禁喃喃自语:“皇兄果然想的周到,那大宫女听到我是女子,马上就放行了,若是男子进来,肯定会先去通报母后,再放人入宫。”陈悦一路小心翼翼,来到了苏凝宫。 今天漫哈国前来进贡献舞,后宫格外安静,尤其是苏凝宫和汪素心的宫殿,两个宫殿的主人都去赴宴了,宫女们自然都闲了下来,陈悦看到苏凝宫门口的小宫女有的在说笑,有的靠在墙上被这炎热的天气弄的昏昏欲睡。 陈悦轻手轻脚进了苏凝宫,那些宫女没有注意到她。陈悦爬上一棵树,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只有两个宫女,离偏殿有一段距离,短时间内应该可以过去,她是习过武的人,比一般女子跑的要快。陈悦摸索好后,从衣袖里拿出一根竹管,对着不远处的宫女轻轻吹去,无色无味的粉末飘入宫女的鼻子中,过了一会,那些宫女自然而然的都倚墙而睡了。 陈悦见那几个宫女睡了过去,从树上轻轻跃下,身轻如燕向苏凝宫偏殿走去。陈悦一路留意,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不久,她便一眼看到了陈尔雅口中所说的那片枯萎的芍药! 陈悦走到芍药花前,用手捏了一片花瓣,花瓣已然干枯,颜色黯然,好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孤零零的立在冬日的寒风中,只要风稍微一吹,它就会颓然倒下。 “这花的确有问题。”陈悦喃喃自语了一句,向周围一望,其他花草都茂密缤纷,这丛芍药在这些争奇斗艳的花中实在是想不让人注意都难,杨琼妃也算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竟然把这么致命的线索给忽略了。 陈悦看了一会芍药花丛,没有看出什么,她猛然低下头,发现种植芍药的这片土地的颜色跟别处不同。她蹲下身捏了一点泥土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于是陈悦掏出一把匕首,决定挖开这里的土地看看下面是不是埋了什么? 热闹的宴席进行到了尾声,陈煊起身准备带桑塔等人去御花园转转,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意外。桑塔起身,准备与陈煊去御花园时,他身边的斯决口中忽然流出鲜血,随后倒在地上。 “斯决!”桑塔过去扶住斯决,只见斯决面色发紫,嘴唇乌黑,好像中了毒。桑塔把手放在斯决的鼻子前,斯决已经没了呼吸。桑塔霍然起身,拔出佩剑指向众人:“我漫哈国使者如今死在你们文苍,说,你们究竟有何目的?是不是连我也要暗杀?”看到桑塔拔出剑,一群侍卫纷纷围上来,把陈煊保护在其中。 陈治也拔出剑指向桑塔,并信誓旦旦的告诉他:“文苍从来没有害人的心思,谁知道你的使者是怎么死的?”陈尔雅见陈治上前与桑塔对峙,自己也不甘示弱,抽出银光闪闪的宝剑与陈治站在一起。 “文楚王殿下,你小小年纪就敢如此胡言乱语,你父皇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斯决明显就是死在你们的地盘上,你敢说此事与你们无关?”桑塔怒气冲冲的持剑看着众人,根本不理会围在他身边的侍卫,仿佛那些人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一样。 “你们的使者死了,关我们文苍什么事?如果说我们在饭菜里下了毒,那为何其他人没事呢?”陈治继续跟桑塔辩解着,语气咄咄逼人,丝毫不留情面给他。 陈煊面对眼前的情景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阻止桑塔显然就是他们底气不足,如果不阻止,就这样任他闹下去也不是办法。杨琼妃和汪素心吓得瑟瑟发抖,生怕不长眼的刀剑伤到她们。 陈简一个箭步上前劝陈治和陈尔雅把剑放下,随后又对桑塔说:“桑塔王子,我们文苍的确没有要害人的心思,至于今日发生的这件事,我想一定是有人从中作祟,我以秦王的名义担保,三日内,必定给王子一个交代,如何?”陈尔雅刚刚也是被陈治的举动冲昏了头脑,跟着一起拿剑指向桑塔,他见陈简这样说,才想起自己刚刚的失态,“桑塔王子,刚刚多有得罪,是我考虑不周,正如皇兄所言,三日内我们必定查出凶手是何人,若是三日后查不到任何人,那我陈尔雅以命偿还斯决使者的命。”陈尔雅的话掷地有声,桑塔听后,也不好再逼迫他们,缓缓放下手里的剑说:“好,三日后若找不到凶手,你们随便一人要为我漫哈使者陪葬。” “皇兄,你查什么查,根本就跟我们没有关系,就算他们要开战,漫哈弹丸之地,岂是我们的对手?”陈治听说要查,一时间慌了,他强作镇定,试图阻止陈尔雅等人查案。 “漫哈使者是在我们的地方死的,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我们不能做没有道理的事。”见陈尔雅坚决要查,陈治一时也没了办法,只好收了剑,转身离开了宴会现场。 陈简命人把现场所有的东西都收集了起来,不准任何人动,包括大家吃饭的筷子和喝酒的酒器。这时,杨琼妃对陈煊说:“陛下,臣妾身体不适,先告退了。”陈煊与杨琼妃最近虽然相处的不甚愉快,但杨琼妃毕竟是自己在意的人,于是他命侍卫护送杨琼妃回宫。 陈悦挖到了芍药花丛中藏着的东西,匆匆走出了苏凝宫,她路过凤鸣宫,进去问候了程君怡,见程君怡没什么事,便离开了。她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影略过,陈悦忙躲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那个身影穿了一身银灰色长袍,青丝束的一丝不苟,探头探脑的观察了一下四周,随后跟门口的大宫女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陈景渊?他来这里干什么?”陈悦不解的看着走远的陈景渊,付婉妃已经死了,后宫也没有他认识的人,他冒冒失失的进来,又鬼鬼祟祟的出去,陈悦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陈悦从后宫出来,边走边想:陈景渊在后宫除了他母妃没有认识的人,现在付婉妃已经死了,他来后宫究竟是看谁的?而且,他能顺利进来,又光明正大的出去,一定是有人提前跟守门的大宫女说好的,那指使他进来的这个人是谁?她又有什么目的?陈悦越想越觉得这里面的事不简单,她只是受陈尔雅之命进来为调查付婉妃之死的案子的,没想到碰上了这些事,直觉告诉她:这里面…… “不好!”陈悦惊呼一声,不顾一切的向仙露宫跑去。陈悦像一阵疾风一样跑着,迎面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哎呀,你走路不会看着点吗?”陈悦准备再说几句这个撞了她的人,抬头一看是司马繎新,“繎新哥是你啊?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如果换做以往,司马繎新肯定会逗逗陈悦,让她喊一声夫君,可是现在情况紧急,对面即使是自己的未婚妻,他也没时间多说什么了。 司马繎新扶住陈悦,开门见山的说:“刚刚殿下召我前去仙露宫,说是漫哈国使者忽然死在宴会上,出事了,来不及多说,悦儿你不要到处乱跑,我去去就回。”陈悦一把拉住司马繎新,“出事了?使者死了?果然……” 陈悦心里的预感更加得到了证实,她就知道这个陈景渊平白无故出现在后宫没什么好事,听到司马繎新的话,果然出事了。 “怎么了?悦儿。”司马繎新担心的看着未婚妻眼中的神情,希望能够读出一些什么,“算了,回来跟你说,既然皇兄那边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司马繎新也不敢怠慢,只是嘱咐了陈悦几句,便去了仙露宫。 陈治离开仙露宫后,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刚刚出来的杨琼妃,杨琼妃看到陈治,对那群护送她的侍卫说:“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本宫这里有文楚王呢,不用你们操心了。”侍卫听罢,都退下了。陈治一脸焦急的对杨琼妃说:“母妃,现在怎么办,那个陈尔雅要查这件事。” 谁知,杨琼妃并不惊慌,而是胸有成竹的说:“让他去查好了,本宫相信,景渊一定把这件事已经办妥了,到时候他只会查到他们自己头上。”言罢, 杨琼妃怡然自得回了苏凝宫。 这边,司马繎新和卫无情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仙露宫,卫无情本来在兵部工作,听到陈尔雅唤他回来,马上和兵部尚书说了一声,火急火燎的赶到了仙露宫。陈尔雅见二人来了,严肃的说:“你们二人守在桑塔王子居住的宫殿周围,不许让任何人靠近。”司马繎新一听不高兴了,“为什么让我干这种保护别人的事 ?” “因为凶手就是冲他们来的,桑塔王子没有死,他们怎可轻易善罢甘休?所以,你二人务必保护好他,若出了问题,拿你们试问!”司马繎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严厉又严肃的陈尔雅,如今看到他这样,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紧急,卫无情二话没说,领命而去,司马繎新看到兄弟走了,也跟着去保护桑塔。 陈简在这段时间内,维持了仙露宫里的秩序,王真和凌方也相继赶到,帮助陈尔雅和陈简破案。陈简看到陈浩麟还站在原地,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情景,上前关心的说:“大皇兄,可是受到惊吓了?”陈简知道,陈浩麟性格温和,见不得如此混乱的景象和死人的场面,看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陈浩麟,他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八十五章:是谁下的毒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大皇兄,你待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如,我让王真送你回殷王府吧?”陈尔雅向王真使了个眼色,王真马上上前说,“殷王殿下,还是让卑职送您回去吧。”陈浩麟踟躇了片刻,这才惊魂不定的和王真离开了案发现场。 陈尔雅目送王真他们离开后,开始和陈简,凌方检查起那堆餐具来。十几个碗盘碟子,还有筷子酒器堆放在一起,上面还有残留的饭菜,陈尔雅和陈简贵为皇子,也不顾这些东西脏不脏,直接下手就去拿,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凌方在一堆酒器里寻找着线索,少年英挺的眉毛像两把刀一样锋芒毕露,本来调皮有神的双眸在严肃起来也多了几分沉稳,殷红的嘴唇紧紧抿着,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三千青丝略显凌乱的用发带在背后扎了个低马尾,戴着黑色护腕的手在一堆酒器里翻翻找找,每拿起一个,都要放在鼻子前闻一闻。 看了半天,味道倒是没有闻出来,但是袁方发现,其中一个酒杯,杯底明显比其他的要黑!他拿起这个酒杯放在鼻子前一闻,马上皱起了眉头。 他把杯子拿给陈尔雅看:“殿下,这个杯里的残酒有毒,这杯子,可是漫哈使者用过的?”凌方严肃的问。陈尔雅从凌方手里接过杯子看了看,“其他杯子没有这样的吗?”见凌方摇头,陈尔雅闭上眼开始回忆整场宴会的经过。 凌方见自己殿下在想事情,便不做打扰,悄悄离开又去查看别的餐具,他看了一会,随手捡起来一个白玉壶,觉得这酒壶小巧玲珑,做工精细,真是不错。当凌方把酒壶放在鼻子前闻的时候,又闻到了那股毒药的味道!凌方自幼跟着师父行走江湖,见过的毒药数不胜数,鼻子也自然比一般人灵敏,所以,除非是无色无味的毒,若是有一点味道的毒药,都逃不过凌方的鼻子。 “殿下,这个酒壶里的酒可能就是倒在杯子里的酒,里面也有毒,一模一样。”凌方把酒壶递给陈尔雅,陈尔雅接过酒壶,里面剩下了一些残酒。陈尔雅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但又不像是酒的味道,如果不仔细闻,是不会闻出来的。 “凌方,这是什么毒?”陈尔雅问,“应该是香毒,这种毒一般掺在女子用的胭脂水粉中,不易被察觉出来,很多人看到后,都会误以为是女子用的香粉。”听罢凌方的解说,陈尔雅第一个怀疑的人是杨琼妃,他不禁把目光移到了杨琼妃刚刚坐着的位置上。若下毒之人真是她,她是如何找到机会下毒的? 陈简查完了其他东西,走过来说:“我没有查到任何可疑之物,怎么?你们查到什么了?”凌方把白玉壶和酒杯递给陈简,“秦王殿下,这是臣刚刚在那堆酒器中查到的,这里面的残酒,都被下了香毒。”陈简接过杯子和酒壶,闻了闻,也知道这酒跟其他酒的味道略有那么一点不同。 凌方又为陈简介绍了一遍香毒,陈简听的直皱眉头:“这一定又是杨琼妃那个女人搞的鬼,也就她能干出这种事了,我去找父皇,让他同意我们搜查后宫!”陈简说完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这是陈尔雅第一次见陈简这么风风火火的样子。 “凌方,把那两样罪证收好,到时候一定要让凶手好看。”陈尔雅也慢悠悠的走出了仙露宫。陈简去找陈煊的时候,发现他正往后宫赶去,于是,陈简上前拦住陈煊,他向陈煊行了一礼:“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陈煊停下,似乎是很着急的样子,也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杨琼妃的安危,“说吧,何事?”陈简一字一顿的说,“方才,儿臣与尔雅皇弟查看了一下宴会上的酒器和碗碟,发现酒里有香毒。”陈煊不耐烦的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朕现在不想听这些事情。” “香毒一般为女子所用之毒,儿臣是想带人查一下后宫……”看到陈煊脸色阴沉了下来,陈简赶忙跪下,“父皇,此事人命关天,而且还是毒死了外邦使者,总得给桑塔一个交代吧,父皇也看到了,我们都是当着他的面承诺并给他一个说法的。”听罢,陈煊陷入了沉思。 过了很长时间,陈简都觉得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陈煊才缓缓开口:“查吧,但是,不要惊扰到后宫的嫔妃。”陈简抬起头,眼里闪耀出喜悦的光芒,“是,父皇!”随后去仙露宫让陈尔雅带人来查。 “尔雅,带人,去后宫盘查。”陈尔雅和凌方早已等候多时,“带多少人?”陈尔雅问陈简,“不用带太多,父皇说了,不准惊动后宫的娘娘们,所以,带几个侍卫和凌方一个人就可以了。”陈尔雅点点头,一行人向后宫而去。 在路上,陈简对陈尔雅说:“尔雅,就先从我母妃的宫殿查起吧。”夏日的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陈尔雅抹了把头上的汗水,“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第一个查良妃娘娘的宫殿?”陈简坚定的点点头,表示去意已决,陈尔雅看陈简如此坚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一行人进去果然是先查了华良妃的宫殿,发现没有什么,细心的陈尔雅隐隐听到站在他身边的陈简轻轻松了口气。接下来是查杨琼妃的,陈煊也在,他正安慰着受到惊吓的杨琼妃。 杨琼妃看到陈尔雅一行人,吓得抱住陈煊:“陛下,他们要干什么?”陈煊拍着杨琼妃的肩,“没事,就是漫哈使者出事了,他们来查一下,爱妃莫怕。” 陈煊随后对陈尔雅他们说:“你们快些查,查了快走。”凌方悄悄瞪了一眼杨琼妃,便开始闷头查宫里的东西了,机灵的少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的宫里,肯定藏着一些什么,斯决的死跟她脱不了关系。但是,查了一遍下来,结果都令大家失望了,杨琼妃的宫里什么也没有搜到。 “凌方,怎么样?”陈尔雅见凌方和两个侍卫跑了出来,正在摆弄屏风后面的一个瓷器。凌方摇摇头,“没有查到什么,看来是没有,或者证据早已被销毁。”凌方压低声音对陈尔雅说。 “收队。”陈尔雅一行人走出苏凝宫后,看到了不远处的凤鸣宫和对面汪素心的宫殿。陈尔雅叹口气:“皇兄,你去搜怡妃的宫殿吧,我和凌方去母后那里。”陈简抬头看看天色,西边已然露出玫瑰色的云彩,好像即将出嫁的女子披上了红妆。 陈尔雅走入凤鸣宫,上次来这里还是几个月前,他踏入凤鸣宫门口的时候,看到一身绿萝裙的身影坐在台阶上双手托腮望着铺满红霞的天空,清秀的脸庞和睫毛长长的眼睛分外出神,看到这一幕,陈尔雅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要不是凌方等人在这里,他怕早已忍不住过去喊一声燕飞了,但是他知道此时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他有使命在身,而且还关乎到一条人命,所以陈尔雅只好忍住了满腔的热情,没有去打扰那个清秀的姑娘。 “殿下快看!”袁方站在宫门口,蹲在地上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压根就没有进去。陈尔雅听闻凌方的声音,又折了回来。凌方在地上捏起一些混合了尘土的白色粉末,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是香毒。”他抬起头,严肃的看着陈尔雅。 听罢凌方的话,陈尔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程君怡的宫门前怎么会有香毒?难不成毒是她下的?可是,程君怡今天根本就没有出席,她的人也没有出现在宴会上,这怎么可能? 陈尔雅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件事。这时,杨琼妃和陈煊结伴来到凤鸣宫前。陈煊看到凌方蹲在地上,陈尔雅傻愣愣的站在一旁,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了?”陈煊忽然的一声,同时惊动了陈尔雅和凌方。凌方忙转过身,跪在陈煊面前,陈尔雅也赶紧掀袍跪下。 “怎么样?查到凶手是谁了吗?”陈煊开口问,眼里似乎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凌方跪在地上不敢声张,他不知道要不要说他刚刚在地上发现了香毒,因为他说了,就等于是害了陈尔雅母子。凌方偷偷抬起头,瞥了一眼同样跪在地上的陈尔雅,陈尔雅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也没说。 “朕问你们话呢,查到凶手了吗?”陈煊等的不耐烦了,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凌方被惊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他缓缓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旁边的陈尔雅,陈尔雅犹豫了一下,点头示意他说。 “回陛下,微臣发现,凤鸣宫门口有……香毒残留的痕迹。”凌方说完,空气都凝固了,杨琼妃的脸上洋溢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陈尔雅和凌方低着头不敢看陈煊的样子。 “来人,宣皇后。”陈煊似乎也是有点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但还是叫出了程君怡。程君怡一脸镇定的走出了宫殿,她看到自己的儿子,也没有说什么,上前向陈煊施以一礼,声音不卑不亢。与站在对面的杨琼妃比,程君怡素颜的样子反而更显得清新大方。 “程君怡,你下毒陷害漫哈使者,居心何存?”陈煊平静的发问,并没有大发雷霆。对于对面的女子,他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了,她明明是他的皇后,现在却像住在冷宫一样无人问津,陈煊心里虽然内疚,但他也觉得,自己是有苦衷的,他喜欢的人是杨琼妃,并不喜欢面前的女子,况且,他只把这个女子当妹妹,是这该死的皇权和他的身份,限制了他去喜欢谁,非得逼着他去立一个不喜欢的人当皇后,陈煊自然没法把注意力和自己的爱倾注在程君怡身上。 第八十六章:汪怡妃香消玉殒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这早在程君怡的意料之中,她就知道,陈煊召见她,还刻意来了凤鸣宫,怎么可能是闲来无事?这也让程君怡的心有些寒,她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人,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治她的罪?在这一刻,程君怡才知道,她记忆中的那个“煊哥哥”早已停留在了她的童年,从她嫁入宫中,陈煊的爱早已不在她这里了,她只是名义上的皇后,永远都得不到这个男人的爱。 程君怡强忍住眼里呼之欲出的眼泪,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在这个姓杨的女人面前留下懦弱的眼泪,这会更加助长她的气焰。 程君怡深深吸了口气,镇定自若的说:“臣妾冤枉,今日臣妾一直在凤鸣宫中,不曾离开此处半步,又未曾到宴会上,如何下毒杀死漫哈使者?”听了程君怡的话,陈煊一时语塞,是啊,程君怡并没有狡辩,她的确不曾出现在宴会上,又如何给斯决下毒呢? “皇后娘娘,您贵为一国之母,这种事又怎会亲自去做?定是你派人下毒的。”正当陈煊不知说什么好,杨琼妃忽然说出这句话,她也没有顾忌尊卑礼仪,不过,现在在她眼里,程君怡也只是名存实亡,她才是真正的后宫之首。 “派人?本宫会派何人?本宫宫里的宫女可是一个也没少。”程君怡依旧淡定自如,对杨琼妃的语气不禁冷了几分。陈煊没有说什么,而是派了一个太监直接进凤鸣宫清点人数,太监回来后说,的确一个人也没少,他也问过周围的其他宫女,没有见到凤鸣宫的任何一个人出去过。 “本宫说了,今日身体不适,迎接外邦使者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出席,倒是某些人,心中定然图谋不轨吧?”程君怡终于拿出一个皇后该有的气度,面对这个一而再再而三为难自己的女人,也是自己多年的情敌。 杨琼妃张嘴还想说什么,这时,陈简带着两个侍卫,两个侍卫押着汪素心,来到陈煊面前,两个侍卫把汪素心一推:“跪下!”汪素心直接被推的跪在陈煊面前,杨琼妃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程君怡和其他的人都一脸惊讶。 “这……这怎么回事?”陈简走上前,面色冷淡的拿出一个青花瓷瓶,丢给凌方,“凌方,这是从怡妃娘娘宫里搜出的不明物品,你看看里面的粉末是不是就是毒死斯决的香毒?”凌方身手灵活的从空中接住陈简抛过来的瓶子,打开闻了闻,随后肯定的向陈简点了点头。 “父皇,你不用为难皇后娘娘,真正的凶手在这。”陈简义正辞严的对陈煊说,跪在地上的汪素心连连摇头,吓得口不释言,“不,陛下冤枉,这不是臣妾的东西,是有人要陷害臣妾。” “那你倒是说说,谁想陷害你?”杨琼妃再次提问,“这……臣妾不知,总之,这不是臣妾的东西,陛下,臣妾冤枉啊。”汪素心哭哭啼啼,陈煊有些心软了,毕竟是自己的妃子,当初她给自己带来了很多快乐,陈煊不想治她的罪。 “父皇,怡妃娘娘和琼妃娘娘今日都出席了宴会,而皇后娘娘没有,如此,两位娘娘便有了给斯决下毒的机会,而皇后娘娘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毒,恕儿臣直言,凶手就在二位娘娘之间,至于是谁,就不用儿臣多说了吧?”陈简有理有据,镇定自若的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秦王如此下言论未免为时过早。”杨琼妃依旧不依不饶,“那皇后娘娘宫门前的毒药如何解释?”听了杨琼妃的话,早已胸有成竹的陈简笑笑:“娘娘,你这么说就有点不对了,皇后娘娘没有出现在宴席上,她的人也都在宫里,她哪里有机会下毒?后宫争斗众人皆知,难免会有人想临死拉个垫背的……”陈简的眼光瞥向汪素心。 陈煊打断了陈简的话:“简儿,什么也不用说了,来人,把怡妃汪氏拉下去,斩立决!”陈煊一挥手,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虽然不想杀汪素心,但这是不得已的事,明摆着各种证据都指向了她一个人,汪素心就算不死也要被打入冷宫,但是陈煊好歹要给桑塔一个交代,所以必须杀了汪素心。 “皇后禁足凤鸣宫一个月,反思一下。”陈煊命侍卫把汪素心拖下去,又对程君怡说。程君怡什么也没说,只是行了个礼,从容不迫的回去了。 “尔雅,我们也走吧。”陈简拉拉陈尔雅的衣袖,陈尔雅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带着凌方离开了。陈尔雅来到桑塔那里,司马繎新和卫无情正站在门口保护着里面的人,他们看到陈尔雅来了,忙跑过去问:“殿下,情况如何?”陈尔雅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他们,“你们这边没有异常吧?”两人肯定的点点头,表示陈尔雅离开的这段时间内,这里一切平静如常,没有发生任何异样。 “殿下,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让我们兄弟二人守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刺杀那个什么王子。”司马繎新摊摊手,“以防万一,凶手是怡妃,但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陈尔雅自始至终觉得,汪素心刚刚进宫没几年,而且现在的她和杨琼妃两人十分得宠,她没有必要冒险去杀桑塔等人嫁祸给程君怡,就算嫁祸,她怎么可能蠢到这个地步?把剩下的香毒留在自己宫里让人抓把柄?除非……她也是被人陷害! “殿下,臣斗胆说一句,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定不是怡妃。”卫无情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严肃的说,“你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但是目前又抓不到这个真正的凶手的证据,我怀疑,这个人没有别人,就是琼妃。”陈尔雅把杨琼妃如何得宠胜过程君怡的事和卫无情说了一遍,卫无情这才知道,自他进宫没有见过太子的踪影,原来,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曾经的废太子,卫无情不禁皱了皱两道英气的剑眉。 卫无情还想说什么,陈尔雅走到宫里:“我先去看看桑塔王子,这件事,等我回来商议。”陈尔雅来到宫中,看到桑塔正背对着他看着书架上的书沉思。 “桑塔王子。”陈尔雅遣散了侍卫,轻唤一声书架旁的人,桑塔回过头来,炯炯有神的眼中依旧透露着些许怒气,“靖王殿下,您来是想告诉我你已经查到凶手了吗?”陈尔雅点点头,慢慢把他们刚刚查到的事说给桑塔听。 “这只是后宫争斗,怡妃是想嫁祸我母后,所以才这样做,很不幸,让斯决使者遭遇她的毒手,若是王子还生气,我替整个文苍国与桑塔王子表示歉意,还望王子原谅。”陈尔雅向桑塔行了个漫哈国的礼,真挚的说道。 桑塔沉思良久,陈尔雅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动作,没有抬头看他,许久之后,桑塔才开口问:“那你们打算把毒死斯决的人如何处置?”陈尔雅直起身,看向桑塔,“父皇已治罪于她,斩立决,马上问斩。” “可否带我去看看?”桑塔询问陈尔雅,“可以,王子请。”陈尔雅闪身走到侧面,向桑塔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桑塔犹豫了一下,跟着陈尔雅去了刑场。 刑场上站满了人,文武大臣,皇亲国戚都来了,毕竟这里是皇室的刑场,问斩的一般是一些朝廷的高级官员或是嫔妃,也可能是亲王皇子皇孙等,而能来这里观看的,必定是身份尊贵的人。 陈尔雅和桑塔来到刑场时,看到汪素心跪在刑场上,旁边是两个拿着刀子的刽子手,汪素心一脸忧愤,眼中是不甘和难过,一缕青丝从鬓角滑落到脸颊上,头上的金钗还未卸下,耳朵上的耳饰也在轻轻摇曳。从她的眼神中,陈尔雅读出了一些内容:她的确是冤枉的,甚至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那一丝不甘,应该是不甘心从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宠妃一下变成负罪累累的囚徒吧?就在刚刚,她还伴君身侧,言笑晏晏的与一国之君共赴接待外邦使者的宴会之上,而现在,她像一个罪人一样,面对刽子手沉重的刀子,即将结束短暂而荒唐的一生。 陈尔雅想,有时候皇宫里就是这么残酷吧,刚刚还在莺歌燕舞之中,一夜之间便成了一个弃物;刚刚还被万般恩宠,下一秒马上就跌落谷底,这宫中的尔虞我诈真是防不胜防,看到了汪素心如今的下场,陈尔雅当初真的庆幸自己现在的处境,又为自己当初的善良而感到可笑,在皇宫这种地方,善良从来都不是他们需要的,也没有必要把你的善良无条件的送到别人面前;他同时也感谢陈简,司马繎新等人,是他们的帮助,才能让自己在这个黑暗的世界安然无恙,一步一步向前艰难行走。 “时辰已到,准备行刑!”汪素心听到这如同审判命运的声音时,歇斯底里的大叫,“不,陛下,臣妾是冤枉的,不是臣妾投毒陷害使者,这和臣妾没关系啊!”在场的众人只当是汪素心垂死挣扎,想求得一线生机,但只有陈尔雅心里明白,她的确是冤枉的,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第八十七章:带毒的匕首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想起曾经她对自己为非作歹,他不禁伸出那只曾经被汪素心泼过热茶的手,上面的伤口已经痊愈,仿佛不曾出现过一样。说陈尔雅一点也不恨刑场上这个女人是假的,多多少少他对她心里也是有一点怨恨的,毕竟,他凭什么无辜被她这样虐待? 没有人理会那个像疯了一样喊冤的女人,陈尔雅若是此刻站出来替她澄清,不但自己得不到认可,他还会再一次在陈煊面前增加令其讨厌的程度,也给不了桑塔交代,更何况陈尔雅并不想救她,看到刽子手无情的举起了手里的刀,在刀即将落下之际,陈尔雅缓缓闭上眼睛,一道黑色的帘幕遮挡住了眼前的一切。 汪素心死后,陈煊按嫔妃的礼仪安葬了她,并给她的家里送了一些金银布匹。陈煊之前也喜欢过汪素心,但汪素心一时“糊涂”,“毒杀”了漫哈国使者,差点使他颜面尽失,所以,如果陈煊不处死她,一来没法给桑塔一个交代,二来对不起文苍国,陈煊虽然不是什么十分贤明的君主,但也不是昏君,总不能纵容一个女人为非作歹,让国家颜面尽失。 经过商议,汪素心为杨琼妃的表妹,最后汪素心的儿子陈萧洋被废除了封号,寄养在杨琼妃膝下。送走桑塔的那晚,宫里格外宁静,杨琼妃的苏凝宫也同样如此。 美丽妖娆的女人身着玫红色衣裙,在寝宫里来回踱步,杨琼妃一个人喃喃自语:“这次没能除掉程君怡,算是便宜她了,只可惜让素心这个傻子白当了替死鬼,看来,能坐到皇后的位置上,并非只靠那老太婆在后面支持她,程君怡也是有一定的实力的。”看过程君怡当时的镇定自如,杨琼妃才明白,她的对手——皇后,并非像她想象的那么弱,程君怡不光只是个文静贤惠的大家闺秀,她的心计,也许藏在杨琼妃看不到的地方。 同样是寂静的墨染殿,桌案上掌着一盏孤灯,灯前坐着两个少年。年龄略长的那个俊美文雅,风度翩翩,稍微年幼的英俊笔挺,气宇轩昂。 “凌方,其实我一直知道,怡妃是冤死的。”陈尔雅拿起一根银簪,把面前的灯往亮挑了一下,周围的灯花噼里啪啦的落下,“那殿下为何见死不救?难不成是为曾经的旧仇?”凌方戴着护腕的手在桌案下把玩着孔雀翎,似是不经意的问出这个问题。 陈尔雅沉吟片刻,灯光映照着他的眸子分外好看:“就算我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反而是会令父皇更讨厌我,至于你说的恨,我对她还是有的。”说罢,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一般,他的双眸被烛火映成了橘色,静静凝视着面前的灯盏,不再言语。 见陈尔雅沉默不语,凌方只好换了个话题:“那真正的凶手是谁?殿下今夜召见凌方,难道只是为了告诉卑职,怡妃是被冤枉的?”陈尔雅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真正的凶手应该是杨琼妃和她的儿子。” 凌方听罢,说道:“又是这个琼妃,记得当初查婉妃的案子,也是因为她吧?”见陈尔雅点头,凌方接着问,“这次与她又有什么关系?还有她儿子是谁?” 陈尔雅叹口气,说出了自己近几天来梳理出来的线索:“文楚王陈治便是她的次子,那天在接待漫哈使者的宴会上,父皇让所有皇子去给桑塔王子和斯决敬酒,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陈尔雅被映照的眼眸中迸发出一丝犀利,“大皇兄,二皇兄和我都是直接过去为桑塔等人敬酒,而只有陈治是拿了白玉壶过去为他们斟酒,当时,桑塔的杯中尚有酒水,陈治便只好为斯决斟了一杯,桑塔才幸免于难,而且,袁方你也发现了,在一个装酒的白玉壶中,发现了掺有香毒的酒水。” 听完了陈尔雅的推断,凌方转了转眼睛说:“当时卑职的确看到了那个白玉壶中有剩下的残酒,但是,里面的酒显然已经没剩多少,下毒的人是想故意销毁证据,只可惜销毁的没有彻底,还是被卑职发现了。”凌方拍着手,略显得意。 “那么,这就解释的通了,陈治今年十四岁,他这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手段当然不太成熟,会留下破绽,而且,这也不是他本意,是杨琼妃指使他干的。”陈尔雅顿了顿继续说,“杨琼妃的计划就是:让陈治给桑塔他们下毒,随后再派人把另外准备的香毒放入母后和怡妃的宫中,以嫁祸她们,怡妃和她同时出席,宫里没有多少人把守,那个放毒的人自然而然可以轻松混进去,把毒药放在任何想放的地方,而母后没有出席,一直待在宫里,他没有办法进去,只好在门口趁人不注意洒了一把香毒离开,正好被我们发现,杨琼妃这一计真毒啊,幸好母后没有出席,否则……”陈尔雅想想都觉得后怕,没有再说下去,至于她为何会突然之间和汪素心结仇,这个陈尔雅并不知晓。 “正所谓一石二鸟,的确够狠。”凌方喃喃自语,随后,他从衣服里拿出一把匕首,匕首上沾着些许泥土,“殿下,这是公主转给卑职的,她说让卑职将此物交给殿下。”凌方把那把匕首轻轻放在桌案上,推到陈尔雅面前。 陈尔雅拿起匕首,看到上面的泥土问道:“悦儿还说什么没?”凌方回答,“哦,公主还说了,说这是从苏凝宫偏殿的花丛里挖出来的,卑职看了看,上面是淬过毒的,和……”凌方正要说,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便没有说下去。 陈尔雅见凌方忽然停止了讲话,皱了皱眉:“说下去,恕你无罪。”听罢,凌方抬起头,沉吟片刻,“这匕首上的毒,和之前殿下让卑职调查的婉妃伤口上的毒一模一样。” 凌方话音落罢,整个墨染殿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中。陈尔雅的确怀疑过杨琼妃,但他仅仅只是怀疑罢了,他并没有想到,杨琼妃会真的杀死付婉妃,算上毒害漫哈国使者一事,汪素心也是死于她的手中,陈尔雅不敢相信,这个女人,还会坑害多少后宫的女子,连他的母后,也在她的毒害范围之内吧? 陈尔雅不知道的是,其实,杨琼妃的真正目的是皇后的位置,只要是阻挡在她面前的人,她都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她们,包括自己的表妹。 “殿下,卑职觉得,杨琼妃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种种迹象表明,她想做皇后,只有一步步把面前的障碍除掉,她才能顺利坐上那个位置。”凌方的话把陈尔雅拉回了现实,凌方说的有道理,后宫争斗,这是历来每任帝王后宫常有的事,入宫的女子不管曾经多么善良温纯,在进入这个暗无天日的金丝笼中后,都会变得心理阴暗,狠毒残忍,陈尔雅的皇祖母王太后,就是踩着前任后宫嫔妃的尸体踏上那个无数女人向往的位置上的。 “殿下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不如想想办法,如何保皇后娘娘毫发无伤?”坐着对面的少年眨巴着亮闪闪的双眸,看着陈尔雅认真的说,“凌方,你不明白,若是所有的皇子都能保护自己的母亲,那后宫也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这些事情都是嫔妃之间的事,我们管不了,也没有办法去管,就算今天我救了母后,待我弱冠之后,有了自己的王府,我还能保母后一世无忧吗?”陈尔雅摇摇头,缓缓呵出一口热气。 “是凌方不懂规矩,请殿下恕罪。”凌方低头对陈尔雅说,“无妨,其实凌方,你是我见过的,最懂事的孩子,我想,你和子睿以后一定会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 陈尔雅由衷的说出了这句话,他想起了自己十四岁时第一次去京城翎安,和林子两个人大闹赌场,与袁方和陈子睿比起来,陈尔雅觉得自己太差劲了,简直愧为陈煊的嫡长子。 说起林子,自从那次翎安分别,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陈尔雅不觉起了一丝对友人的思念,眼里的神色有些怅然若失。 凌方从记事开始就是跟着师父一起生活,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所谓别的孩子口中的爹娘他压根没有概念,他也没有疼他的兄长或者姐姐,师父对他虽然不错,但平时也很严厉,这是凌方第一次听到如此激励他内心的话,也表明,他在陈尔雅心里是完全被认可的,凌方的心中不禁有一股暖流涌入。 凌方按捺住心里迸发而出的激动,对陈尔雅说:“那殿下下一步准备怎么做?”以凌方对陈尔雅的了解,他现在肯定不会去告发杨琼妃,当然,换他自己,站在这个角度来看,他现在的力量也不足以搬倒杨琼妃。 果然,正如凌方所料:“我们先按兵不动,再看看吧,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与杨琼妃抗衡。”陈尔雅把匕首放到了桌案下的暗格里。他相信,他一定会等到杨琼妃露出狐狸尾巴的那一天,也许,等那一天真的来了,他身边的人还会留下几个?那时候,怕是早已物是人非了吧? 就算那一天会迟到,陈尔雅也坚定的相信,邪恶,永远压不倒正义。 第八十八章:十里红妆嫁陈悦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殿下,时隔两年,你就从来没有想过陛下会考虑立谁为太子的事吗?”凌方冷不防问出这么一句话,陈尔雅关上暗格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沉吟片刻,他答曰,“如今我已失宠,关心这些还有意义吗?”是啊,反正我已经不受父皇的重视了,立谁也不会给我机会,我为什么还要关心这些事情呢? “殿下不要太悲观了,毕竟,你是皇上的嫡子,只要皇后娘娘还没有失势,殿下就还有机会。”凌方诚挚的对陈尔雅说,他的眼中迸发出坚定的光芒,似乎是在鼓励他,不要放弃。 陈尔雅听罢,沉默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陈悦便出嫁了。 清晨的雾霭尚未被晨曦驱散,司马繎新便身着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胸前戴着一朵用绸缎编织的红花,一边向众人拱手行礼,一边笑着来接自己的新娘,放眼望去,远处十里红妆,灼灼其华。 司马繎新来到碧禧宫的时候,陈尔雅正站在那里,穿一身深紫色对襟锦袍,肩上绣着金色的花纹,整个人都显得风度翩翩,高贵俊雅。司马繎新勒马停下,翻身下马,向陈尔雅行了个礼:“殿下。”陈尔雅微微一笑,“还叫殿下啊?是不是该改改口了?” 司马繎新听了,脸颊一红:“这……司马繎新能有今天,是殿下所予,没有殿下就没有繎新的今天,虽说今后已是驸马,但殿下永远是殿下。”陈尔雅本来想逗逗他,但是听到司马繎新如此诚恳的话语,脸上洋溢的笑容渐渐停留在脸上,直至消失。 “殿下,你怎么了?”司马繎新看到陈尔雅的样子,以为是说错话了,“是繎新说错什么了吗?如若方才的言辞得罪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司马繎新向陈尔雅作揖道。 “不,你并没有说错话。”陈尔雅挽起司马繎新的手臂,“方才,只是想起了一些我们过去的事,我们一同出生入死,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如今,你成了驸马,即使叫一声皇兄也无妨,不算是以下犯上,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我们不谈伤心事。”陈尔雅话音落罢,回以司马繎新一抹笑。 “司马繎新,你听好了。”这是陈尔雅第一次叫司马繎新的全名,也是分外严肃的一次。司马繎新看到陈尔雅这般,即使今天是自己的大喜之日,他也不敢违抗陈尔雅的命令,于是像平时接受他交给他的任务一样,恭恭敬敬的站好。 陈尔雅看到司马繎新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今日,本王把皇妹交给你,若让我听到你欺负她或是对她不好,我定不会轻饶你。”陈尔雅一字一顿对司马繎新说完,看着他的反应,“是,繎新定不会负公主一片柔情,生生世世,唯爱她一人。”司马繎新伸手向天发誓。 陈悦在自己的宫殿里端正的坐在梳妆台前,她一脸浅笑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少女时期的她从来就不在这里坐,尽管每个公主的宫殿都会备这么一个梳妆台,但陈悦从来不在这里坐,多数时候她的时光都是在练武场度过。 此刻,陈悦穿着霞帔,大红的嫁衣上绣着凤凰和牡丹花,长长的裙子微微拖地,裙裾上也绣着凤凰,那只凤凰在一丛蓝色的牡丹花前翩翩起舞,周围点缀了一些祥云作为装饰。 肩上覆盖着红色的披肩,披肩周围垂下一圈黄色的流苏,陈悦注视着在自己旁边来来回回忙的脚不沾地的宫女,不禁举目环顾了一圈四周: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父皇,离开母后,离开皇兄,皇弟,皇妹,嫁入将军府,从今往后和司马繎新长相厮守。 她想起了她与司马繎新第一次见面,那是在一个温暖的冬天,那个冬天似乎并不冷,也许是因为司马繎新的出现以及他大大咧咧的笑容和对她的理解,他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最后她以一句:皇兄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而结束了这场闹剧;在黑店中,他拼死保护自己,自己才得以没被那个贪财好色的店主迫害,从此以后,司马繎新这个名字就牢牢的刻在她的心上,如三生石上的印记一般,再也无法抹去。 这时,一个宫女走到她背后,拿起木梳为她梳头,宫女娴熟的把几颗珍珠头饰绾进她的青丝中,随后拿起带有金丝珠帘的凤冠轻轻戴在她的头上。 凤冠的重量把陈悦拉回现实:“这是什么,本公主不想戴这个,太麻烦了,你看这上面的金流苏,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太烦人了。” 陈悦皱眉抱怨道,本来坐在这里胭脂水粉被抹了半天陈悦已经是烦不胜烦了,如今穿上裙子,再戴上这么个沉重的玩意儿,陈悦的脸上全是不乐意。 宫女给她戴好凤冠后,看了看镜子里的女子:“公主,这是凤冠,每个女子出嫁都要戴的,公主您看,您戴上这个是不是美若天仙?”陈悦一听出嫁必须戴,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她也只好顶着这个沉重的家伙了。 陈悦戴好凤冠后,去自己当初收藏的各种刀剑暗器中挑选了几件自己最喜欢的,她把那些东西都装到一个箱子里,对旁边的宫女说:“这些东西本公主都要带到将军府,就算是少几箱嫁妆,这些我也要带。”宫女们对陈悦的行为无话可说,但是公主的命令她们又不敢违抗,只好让太监把那个箱子搬走,放到了嫁妆的行列中。 宫女们出去后,宫里只剩下了陈悦一人。她又捡起一个袖珍又精致的飞镖,这是当初陈尔雅“贿赂”她时给她的,陈悦拿起端详片刻:“以后皇兄都不在身边了,那我就把这个也带走吧。”陈悦把飞镖放入衣袖,想起当初她与陈尔雅和林子他们一起习武的时光,“唉,嫁人一点也不好,以后都很少见到皇兄他们了,但是,悦儿的心里又很爱繎新哥。”陈悦坐到梳妆台前,凝视着镜子里貌美的少女,喃喃自语道,这是她第一次触景生情,本以为自己是个独立的女子,没想到还是会留恋家的感觉啊。 那天,陈尔雅清楚的记得,碧禧宫中与陈悦宫中的所有人都出来送亲了,程君怡亲自送女儿出宫,他就站在花轿旁,一身深紫色锦袍,看着自己的皇妹身穿凤冠霞帔,在宫女的扶持下,登上了八人抬起的大轿中,红色的盖头被风微微吹起,盖头下英气倾世的容颜若隐若现。 “悦儿啊,去了将军府后,有空回来一定要看看母后。”程君怡拉住陈悦的手,有些不舍的说。陈悦听了,伸手撩起头上的盖头,大大咧咧的说:“知道了,这不就是去他家了,说不定明天我就跟着他一起来碧禧宫了。” 程君怡赶忙帮陈悦盖好盖头:“光天化日之下,哪有新娘自己掀盖头的?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好了,吉时差不多快到了,你记得去那边照顾好自己,母后就不多说了。”陈悦点点头,留恋的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皇宫,这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不知不觉,就要离开这里了。 “起轿!”抬轿子的领头人高亢洪亮的喊出了这一声,后面吹锣打鼓的队伍开始奏起了热闹的音乐,凌方高高兴兴的捧着一朵红花跟在后面,卫无情和王真的脸上也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凌方见陈尔雅还站在原地没有走,捧着红花折回去兴冲冲的问:“殿下殿下,你怎么还不走啊?跟我们一块去将军府喝喜酒呗。”陈尔雅摇摇头,莞尔一笑,“不了,我也想去,可是宫里事物繁忙,就不去了,袁方记得替我喝一杯。”见陈尔雅说不去了,凌方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哦,那方先走了。” 将军府中早已张灯结彩,比过年还热闹,府邸大门敞开,门前站着一些仆役和丫鬟,司马繎新没有邀请任何人参加自己的婚宴,因为他之前除了王真,没有任何认识的人,他也没有亲人,今日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陈尔雅赐予他的,所以他心里对陈尔雅万分感激。 黑色的匾额上用烫金字写着司马府三个大字,匾额上也缠绕着红色的绸缎花,就连门前的两只石狮子的脖子前上挂了红花,整个司马府被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所笼罩。 丫鬟过去撩开轿帘,陈悦便活泼的从轿子上跳了下来,丫鬟准备伸手扶她,没想到陈悦摆摆手,大大咧咧的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走哟。”与此同时,家丁把竹棍上的鞭炮点燃,鞭炮像喜乐一样,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红色的彩纸落了一地,好像春日飘落的桃红,随风而去。 司马繎新满面笑容,牵着红花的一头来到陈悦面前,丫鬟把红花的另一头递到陈悦手上,陈悦接过绸子,跟司马繎新大大方方的进入了司马府。 拜了天地后,陈悦便被丫鬟引到了准备好的婚房,檀木雕花门上贴着红色的喜字,陈悦从进来,发现整个将军府都贴着喜字,从大门到窗户,好像是一个个侍女,如影随形。 陈悦刚进到婚房,旁边的丫鬟就关好了门,陈悦趁丫鬟关门的时候,一把拿掉了头上的盖头。丫鬟回过头看到陈悦凤冠上的金丝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摇曳,惊讶的捂住嘴道:“夫人,将军还没有来,您快点把盖头盖上。” 陈悦端详了一下那块盖头,随手把它扔到床榻上:“哎呀,你看看你,我不就是摘掉了这个碍眼的玩意儿吗,你就吓成这样,待会他来了,我再盖上不就好了?”丫鬟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可是,将军他……他会责怪奴婢们的。” 第八十九章:洞房花烛夜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悦过去拍拍丫鬟的肩膀:“你放心,他要敢责怪你们,我先让他吃点苦头。”丫鬟本来就心里害怕的不行,被陈悦一拍更是连话说不利索了,“不是,夫人……您……一个弱女子,又是刚过门,怎能对付将军呢?” 听了丫鬟的话,陈悦哈哈大笑:“什么弱女子,本公主可不是你们眼中的弱女子。”陈悦凑到丫鬟耳边问,“哎,你有没有看到那些送亲队伍进府的时候抬着一个大箱子?箱子是个檀木的,做工比其他盛放嫁妆的箱子精致。”丫鬟想了想,随即点点头。 “那是我带来的刀枪剑戟,那里面都是武器,可不是胭脂水粉。”陈悦一顿吹嘘,把那个丫鬟说的一愣一愣的。等陈悦说够了,她就去那堆箱子里找了一把剑藏到床下。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后,她才发现自己手里攥着一块红色的手帕,随即皱起了两道早上刚刚画的眉毛,“这个,我可以扔掉吗?从上轿子就拿着了。”她向门口的丫鬟挥了挥手里的红手帕,问道。 丫鬟忙摆摆手:“不可,以后夫人都得拿着手帕。”陈悦听了,不高兴的嘟起嘴,“这……本公主出嫁之前这东西从来不碰的,罢了罢了,你们说怎样就怎样吧。”陈悦大大咧咧的坐下,把果盘里的水果吃了一些,等待司马繎新的到来。 将军府的庭院中,四个人从下午一直喝酒到日落西山,凌方两脸通红的趴在桌上,手里拿着一个鸡腿时不时的咬上几口。院子里的红灯笼映照的四人脸颊绯红,好像铺了一层火烧云一样。 王真瞥了一眼红烛高照的洞房,推了推还在喝酒的司马繎新:“大哥,你快入洞房吧,待会嫂子要等急了,还不得拿把大刀出来追你?”凌方虽然喝醉了,但是王真说什么他还是听得很清楚的,凌方把吃剩的半个鸡腿扔在桌子上大叫,“是啊是啊,大哥快去吧,待会我们哥儿几个还要闹洞房。” 一旁的卫无情端了一碗酒只顾喝,他们三人说到高兴处他也跟着笑笑,好像这些热闹的事与他无关一样,不闻不问。“大家说好不好啊?”凌方这句话不但是问其他三人的,还问了站在旁边伺候的丫鬟仆役们,听到大家都拍手叫好,袁方从凳子上跳下来,摇摇晃晃的来到司马繎新面前,拽起他说,“快去快去,别不好意思了。” 司马繎新被凌方一拽,碗里的酒便洒了出来:“你干什么?”卫无情站起来也说,“大哥,你看这天都黑了,我们也都喝的酣畅淋漓了,你快去陪嫂子吧。”见大家都在催促,司马繎新才慢慢悠悠向洞房走去。 司马繎新踏上台阶,手刚刚碰到檀木雕花门,他便回头看着其他三个人,袁方三人大眼瞪小眼,都想看看好戏,见司马繎新犹豫不决的样子,王真和凌方跳起来又喊又叫的:“快进去啊,还犹豫什么?”在两人的极力怂恿下,司马繎新终于推开了洞房的门,待丫鬟退出洞房,袁方三人蹲在窗户下偷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洞房里,红烛摇曳,瓜子水果摆了一桌子,红色的喜字贴满了窗户,房门和家具,陈悦盖着红盖头,静静的坐在床边。 司马繎新揉了揉惺忪的醉眼,向四周环顾了一圈。他一步一步走到陈悦面前,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拿起桌上的喜秤,轻轻挑起了她的盖头。 陈悦抬头看着紧张兮兮的司马繎新,面上的金色流苏珠帘琳琅作响,她眨了眨黑色的美眸,看到司马繎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并不像别的姑娘一样羞羞答答,反而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今晚可是你的大喜之日,不是挨打之日,你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啊?夫君。”陈悦在司马繎新面前可从不扭捏作态,之前叫他繎新哥,如今成婚了,大大方方的开口就喊了他一声夫君。 “哎。”司马繎新呆愣愣的点点头,把喜秤放回桌子上,“我……没有紧张,还不是今日是与你的洞房花烛夜,有点激动吗?”听罢,陈悦依旧笑嘻嘻的。她站起身拿来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司马繎新。 “喏,交杯酒。”陈悦莞尔一笑,示意司马繎新不必如此紧张,她又不会吃了他。司马繎新这才露出一丝笑意,过去与陈悦喝了酒。 司马繎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默默盯着陈悦金色流苏下的脸看的出神:“我司马繎新,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竟然能娶到公主,这一切,都是殿下赐予我的啊。”司马繎新说罢,上前忍不住握住了陈悦的素手,陈悦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握住,低头看了看,什么也没说。 司马繎新拉起陈悦的手放在胸前说:“我司马繎新这辈子就对你一个人好,肯定不……”陈悦把手猛然往回一抽,“行了啊,抒情到此为止,既然知道我是公主,那我以后就是你的夫人了,你必须答应我几件事,如果你不听……”陈悦骤然从床下抽出一把剑,指向司马繎新,“后果自负。” 一道寒芒掠过司马繎新的脸庞,他看到陈悦亮出一把剑指着自己,酒瞬间醒了大半:“别别别,夫人,有话好说,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今日是大喜之日,别动刀动枪的。”司马繎新摆着手,吓得连连后退。 洞房外,凌方三人蹲在窗台下听着里面二人的谈话,凌方听到司马繎新求饶的声音忍不住捂住嘴偷偷笑起来,王真接话道:“咱们大哥估计以后要被嫂子牢牢抓在手里了,怕是连出去消遣娱乐一下都没戏喽。”凌方笑完说,“也是,有这么厉害的嫂子,谁不怕啊?虽说大哥如今是个将军。” 王真听到里面又传出说话的声音,示意凌方噤声:“不要说话,听听大哥和嫂子说什么?”凌方忙捂住嘴巴,竖起耳朵静静聆听里面的谈话。 陈悦拿着剑在司马繎新身边转了一圈,一板一眼的说:“首先,我不准你学其他男人那样三妻四妾,你这颗心,只能属于我一个人。”司马繎新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那是自然,我肯定不纳妾。” 陈悦见司马繎新答应了自己第一件事,偷偷笑了一下,随即马上换上严肃的面孔,刚才那一丝笑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第二,不许去秦楼楚馆这些地方,要是让我知道了,小心你的小命。”陈悦猛然凑近司马繎新,用剑拍了拍他的头。 “是是是,青楼那些地方我才不感兴趣呢,这个你就放心吧。”陈悦满意的点点头,“最后一条呢,就是从此以后,司马府上上下下的事都得听我的,除了你个人事情外,家中的事情都得我说了算。”陈悦言罢,眨巴着活泼可爱的大眼睛看着司马繎新。 “这……夫人,你看我好歹是个男人,一家之主,这家里的事不能都听你一个人的吧?”司马繎新畏畏缩缩,小心翼翼的说出这句话,陈悦一听,蹙眉抄起手里的剑就扑向司马繎新,“你说什么?不答应?我让你不答应。”陈悦用剑“啪”的一声拍向司马繎新的后背,司马繎新吓得绕着桌子跑,后面是陈悦提着剑追着他不依不饶,就让他答应自己的第三个条件。 “嫂子这么厉害,大哥以后可有的受了。”王真摊摊手,靠坐在墙根下抱胸闭着眼,幸灾乐祸的样子很欠打,“哈哈,也是,不过这是大哥自己选择的路,爬着也要走完,成婚这种事不是两厢情愿的吗,当初如果大哥不答应,不就没有今日的后果了?”凌方故作老成的说。 “你答不答应?”陈悦追的大汗淋漓,站在桌子旁用剑指着对面的司马繎新尖利的问道,凤冠上的金色流苏在她眼前摇来晃去,“呼呼,我……答应就是了,夫人别追了。”司马繎新也累成了狗,气喘吁吁的跌坐在地上,完全没有了新郎官的形象。 “这还差不多。”陈悦随手把剑抛在地上,从桌子上拿起手帕过去给司马繎新擦了擦汗,“刚才你要乖乖答应了,至于累成这样吗?”陈悦一边擦一边说。 “唉,看来,大哥还是被嫂子征服了,以后这府邸差不多应该改叫陈府了。”凌方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心里还在想象着司马繎新被陈悦追着打的那一幕。 就在外面的人议论纷纷,里面的人争吵的不亦乐乎时,站在他们身后一直默默不语的卫无情悄悄离开了。凌方察觉到的时候,卫无情已经走到了司马府的后院,后院里分外幽静,刚刚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外,听不到一丝声音,花草在风中轻轻摇曳,月华映照在地上投下那些植物的剪影。 卫无情看到流着水的假山,轻轻一跃便坐了上去,一双英气的眼眸默默望着夜空中的浮云明月,如同宝石一样的星辰像好奇的孩童一样眨着眼睛探究着地上的万物,卫无情在出神中,那道倩影自他的心中慢慢浮现在眼前。 “二哥不见了,我去找找他,三哥,时候不早了,你去睡吧。”凌方和王真交代了几句,就向卫无情离开的地方而去了,王真不明所以,但又来不及问,只好自己回去睡觉了。 第九十章:兄弟们的美好时光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凌方来到后院,看到了出神的卫无情,他似乎从他的眼里读出了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凌方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又似乎是不忍去打扰这个看似冷漠实则侠骨柔情的男子。 卫无情只是凝思了片刻,便看到了假山下的袁方:“四弟,这么晚了还不睡?”凌方脚尖轻点地面,跃到假山上,坐到另一个山头上,听着潺潺的流水,两人的身上被月光映照的像是披了一层银纱。 “看你忽然离开了,就来找你,怎么,看二哥的样子不太开心啊。”凌方假装不以为然的问道,眼睛却没有忘记偷偷观察卫无情的神色。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凌方也不知是自己有读心术还是观察事物实在太细致,他马上就知道了卫无情在想什么,“我知道,二哥是想凝儿姐了吧?”虽然这件事卫无情第一个人是和陈尔雅说的,但后来他们四人结拜兄弟后,卫无情的这个秘密在他们兄弟四人之间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如果,凝儿还活着,我们现在也可以跟大哥他们一样,洞房花烛夜。”卫无情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眼里的月光和星子也变得黯然失色,“我时常做梦梦到她,可是当我醒来的时候,眼前空无一人,脸上却已都泪水模糊。”卫无情似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袁方说。 凌方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卫无情说的话和心里的伤痛他都懂,有时候,凌方想,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他曾经也在师父去世后,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变得阴暗了,从此走上了乞讨皆偷东西的道路,而卫无情和温凝儿这对有情人,上天在他们原本最美好的年华将他们无情的拆散,还有他的殿下陈尔雅,明明是当今皇上的嫡子,却一点也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过着连一个庶子都不如的生活。 “二哥。”凌方过去一只手搭在卫无情的肩上,凌方跟高大的卫无情比起来显然很矮小,但这并不妨碍他作为兄弟去安慰兄长,“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不公与生死离别,我们没有办法去改变,所以只能接受,在接受之后,再坚强的走下去,远方,定会有万丈光芒等待着你。”凌方说罢,一瞬间周围宁静的听不到一丝声音,只能听到风略过植物的沙沙声。 卫无情回头瞥到凌方的眼睛,那双黑亮的眸子里满是真挚与诚恳,嘴角还勾起淡淡的一抹笑:“二哥,其实凝儿姐姐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你,她就是这天上众多星辰中的一颗,每个夜晚她都在看着你呢,兄弟们也会陪着你的,我们还要一起行侠仗义,辅佐殿下打败宫里的那些奸佞呢。” 凌方大大方方向卫无情伸出自己戴着护腕的小手,卫无情犹豫了一下,强而有力的与他击了个掌,并答应他:“好,我们一言为定。”凌方也点点头,“嗯,一言为定!” 竖日,四人就被陈煊紧急召回了皇宫。司马繎新一路骂骂咧咧:“这皇上是怎么了,都把女儿嫁给我了,还一大早的让我回去。”太阳刚刚从东边露出半个头,朝阳像红色的战袍一样披在四人身上,晨曦映着草尖上的露珠五彩缤纷。 “你难道没有看到吗,那是一道紧急诏令,可能出什么事了。”卫无情依旧冷淡的说,抬头望着天边的朝阳,“怎么?昨晚还嫌被嫂子教训的不够,今日好不容易能出府,你还不快跑,在府中等着挨打吗?”王真调侃道。 “你怎么知道我昨晚跟她较劲了?”司马繎新瞪了王真一眼,凌方抢着说,“我们三人昨晚就在窗户外,你和嫂子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凌方言罢,还不忘向司马繎新吐吐舌头。 “好啊,你们……”司马繎新一时语塞,本来就嘴笨的他,怎能说得过伶牙俐齿的王真和凌方?“之前我不是说过闹洞房吗?难不成要我们进去看你出丑啊?所以在外面听听就可以了。”凌方摊摊手。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了碧禧宫,四人出示了腰牌,侍卫放他们进去后,本以为在朝堂上等着他们的陈煊会说点什么,没想到陈煊在早朝上只是说了一些什么守卫边疆之类的话,其他的也没有具体说明。 下朝之后,卫无情准备去兵部看看,这时,一个太监过来告诉他们陈尔雅召他们去墨染殿,于是,四人又去了墨染殿,看到陈尔雅时,一袭绸缎月白长袍的少年一脸凝重的看着四人。 “殿下,出什么事了?”凌方看到陈尔雅一脸严肃,凭他对陈尔雅的了解,就知道出事了。陈尔雅凝重的说:“昨日,我在朝堂上听到父皇说,南方蛮族来边界侵犯,昨日已派出林华将军镇守边疆,怕是要打仗。” “打仗?那就是说,我们也要上战场了?”司马繎新知道自己身为将军,这种事肯定也少不了自己,“是的,不光是你们,必要的时候,我和其他皇兄弟们也要去,因为,打仗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大家的事,文苍国是大家的,不是只属于姓陈的。”陈尔雅说的分外热忱,搞得袁方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去战场杀个酣畅淋漓。 “如果是这样,那无情定不会辜负殿下与陛下的期望,作为兵部侍郎,虽说没有绝对的必要去前线,但臣也会为报答朝廷的恩情,誓死与众战士守卫边疆。”卫无情抱拳向陈尔雅做出保证,陈尔雅点点头,“昨日的婚宴你们吃的怎样?”陈尔雅转瞬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在他看来,现在的形势还不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因为现在蛮人并未真正侵入文苍边境。 “哈哈,殿下,别提了,昨晚大哥去洞房的时候,被公主教训的直喊求饶,公主说了,以后将军府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听她的……哈哈哈哈哈……”凌方说到一半已经笑的说不出话来了,司马繎新的脸黑的像夜晚的天空,他真想上去给凌方一拳。 陈尔雅扶额摇摇头:“我就知道这个皇妹是不让我省心的,繎新,你别听她的,她就是被我这个兄长和我母后宠坏了,再加上平时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就在你面前耍威风,作为一个男人,你也不能事事都听她的,但是,你绝不能欺负她。”陈尔雅前面是替司马繎新说话,后面话锋一转,忽然提醒他。 司马繎新当然知道,陈悦的武功不及自己,难不成自己这将军的名号是吹来的?他之所以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并不是怕她,也不是怕陈尔雅找他麻烦,只是因为,他爱她。 是的,就是因为爱你,所以才对你百般顺从;就是因为爱你,所以才不违抗你的任何“命令”;就是因为爱你,所以才处处让着你,迁就你,这就是司马繎新在求得陈悦后,珍惜她的方式。 “没事没事,毕竟她是公主,当今皇上的女儿,我肯定得听她的。”司马繎新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既然下嫁给了你,那她以后就是将军夫人,公主只是个名义罢了。”陈尔雅解释。 “行了,那都是大哥的家事,殿下,还是谈谈边境的事吧。”王真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目前他们只是骚扰一下我们,并没有多大的动作,但是,既然来都来了,这战争,我想是避免不了的。”陈尔雅抬头望着碧蓝的苍穹说。 “既是如此,我们也得做到未雨绸缪啊。”卫无情说,“我这就去和兵部尚书商量一下,不能让蛮人侵略文苍的国土。”陈尔雅还在沉思,卫无情已经去了兵部,只剩下了凌方三人在原地呆愣愣的看着。 “对了,皇兄方才与我说,今日我会见到一个人,他说,我与这个人相见一定会很高兴的,但是我想不出是什么人会令我很高兴。”陈尔雅对面前三个人说,“那会不会是能帮助殿下的人啊?”凌方摸着下巴猜测道。 “我也不知道,只能等下午见了再说了,我问皇兄,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不肯说。”陈尔雅无奈的摊摊手。 遣散了凌方等人,陈尔雅回到墨染殿读着兵书,作为陈煊的嫡长子,陈尔雅清楚的知道,这场战争在所难免,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到时候,他必须肩负起责任。陈尔雅前不久去凤鸣宫和程君怡说过蛮族入侵这件事,程君怡建议他去向陈煊请缨,主动出战,若是在战场上立功,说不定能重新博得陈煊的重视。 “到时候陈治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尔瑜年幼,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陈尔雅手握兵书,喃喃自语,并非他看重权力和荣华富贵,在这之前,经历了那么多,权力已不再是一种享受,而是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唯一生存下去的工具,这些人争权力不但是为了日后能爬上更高的位置,也是为了生存,至少目前在陈尔雅这里,权力这个东西只是生存的武器。 但是,陈尔雅不知道的是,他的这次主动请缨,将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包括他自己。 午后的阳光格外明媚,碧蓝如洗的天空像一块澄澈的宝石,陈尔雅身着一件淡蓝色细绢长袍,摇着折扇,心中装满疑惑,等着那个陈简口中所说的令他高兴的人。 大约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一个太监进来禀报说有人求见,陈尔雅迫不及待的从椅子上起身:“让他进来。”太监领命后,出去通报了外面的人,陈尔雅站在墨染殿门口,又是紧张又是好奇的等待着。 不一会,一个一身劲装的少年在太监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少年丰神俊朗,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大将的英气,三千青丝用一根酱色发带随意的束在脑后,两道剑眉直飞发鬓,神情气宇轩昂,身材颀长宽大,好像一座巍峨的高山。 第九十一章:友人相逢叙新旧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待到那少年来到陈尔雅面前,陈尔雅只觉得这个人很面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殿下,这就是要见您的人。”太监说完,便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陈尔雅对这个人打量了片刻,才试探性的问出一句:“你是林子?”对面的少年点点头,“是的,殿下,谢谢殿下还记得我这个朋友。此次随家父进宫,是受封的,陛下封我为校尉,与家父一同抵御蛮族的入侵。” 陈尔雅上前拥抱了一下林子,林子也伸手拥抱了他:“原来如此,我不是在做梦吧?记得京城一别,我们就有两年多没见过了,你变化也很大,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林子拍了拍陈尔雅的肩,“在府里这两年一直读书,还被家父督促着习武,自然生得伟岸高大,倒是你,没怎么变,我不在的这两年,宫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没?”林子一边被陈尔雅携住手往墨染殿走,一边问他。 陈尔雅拉着林子来到大殿之中,两人坐在桌案前,陈尔雅听罢林子方才的问话,刚刚还一脸兴奋,一副故人久别重逢的喜悦感瞬间在脸上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眸中的黯然。 见陈尔雅沉默不语,林子悄悄在桌案下攥紧了拳头:“是我问错什么话了吗?殿下你怎么了?”陈尔雅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我们从京城告别后回来,就发生了很多事,我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 林子听罢,一脸惊愕:“什么?已经不是太子了?难怪那个太监引我来墨染殿,而不是东宫,我以为你是闲来无事到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没想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陈尔雅叹口气,兀自抿了口凉茶,“说来话长,你知道,宫里是个充满尔虞我诈的地方。”陈尔雅把之前被陈煊误会刺杀王太后的事向林子说了一遍,又告诉他自己被刺了字。 听完陈尔雅的叙述,林子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许久,林子才缓缓开口说:“如果我有证据,我一定帮你把杨琼妃碎尸万段!”陈尔雅忙制止林子低声些,“小心隔墙有耳,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父皇如今也不相信我了,自那时起,我就已经失宠了。”陈尔雅低下头,语气惆怅的说,他现在的样子在林子看来与两年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美少年判若两人,林子遒劲的手情不自禁的攥紧了衣摆。 “殿下,你今后就要带着那个字,被人走到哪里说到哪里……”林子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在他的印象中,林华从小就对他说过,头可断,血可流,唯有尊严不可以丢,一个七尺男儿,活的就是尊严,若是尊严没了,留着性命苟且偷生,那还不如死了。可是如今,他从小的好朋友,也是师兄弟,他明明没有犯任何错,今后却要带着这具有侮辱性的刺青生活,他真的不知道陈尔雅心里是如何想的? “殿下,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带着这个字,七尺男儿的尊严何在?”林子忍不住以质问的口吻对陈尔雅说出了这句话,可是他何曾想过他的苦衷?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让我去死吗?”陈尔雅之前也不是没有因为这件事而伤心过,“如果我死了,岂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你说的没错,我当然在意,对于一个男人,尊严岂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我曾经被人指指点点,当着面议论纷纷,你知道我是如何忍受下来的吗?” “我并非你想象的那样懦弱,只是我知道,我现在的力量不足以与他们抗衡,所以我在争取,只有我争取了,才能为自己平反,不是吗?”陈尔雅言罢,四周陷入了沉默。林子听了陈尔雅一席话,才觉得是自己刚刚说话过激了,他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就是一个有勇无谋的武夫的冲动,他不顾朋友的感受,也不考虑他现在的处境,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他,当他听完陈尔雅的话,他才知道,面前这个清秀文雅的少年,背负着多么沉重的责任和负担在这阴暗又充满杀机的宫廷里艰难前行,忍受着多大的屈辱和舆论若无其事的生活,林子的心里此刻愧疚的无以自容。 “殿下,是林子信口雌黄,不理解殿下的苦衷……”林子还没有说完,陈尔雅便打断了他,“我不怪你,我还要感谢有你这样的挚友时时刻刻提醒我呢。”陈尔雅的脸上洋溢出一抹笑来,那笑,和曾经初到京城时一样美好,那个活泼无忧的少年仿佛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可只有陈尔雅自己知道,以前善良烂漫的自己,再也不复存在了。 “对了,殿下,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外面装扮的喜气洋洋的,此时并非新春,是宫里发生什么喜事了吗?”林子见气氛缓和了下来,便不再提及曾经的事,“都说了我们是好兄弟,不要叫我殿下,叫殿下岂不是太见外?是我皇妹出嫁,下嫁的是镇军将军司马繎新。”陈尔雅坦然的告诉林子。 “司马繎新?那不是我们曾在金满堂里碰见的那个混混吗?怎么,如今都成将军了?”林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是啊,我把他们带回来后,觉得他们是可造之材,只是当初跟错了人而已,后来,我让他们日日跟着其他侍卫习武,时间长了,也立下不少功,父皇就封他为镇军将军了,还赐婚给他和皇妹。”陈尔雅说罢,命人端来了一些糕点和林子一同分享。 林子从盘子里捡了一块桂花糕:“那个王真没被封个什么官衔?”林子好奇的问,“封了骑都尉,说不定日后会分在你麾下呢。”陈尔雅咬了一口糕点,展颜一笑。 “真是没想到,殿下……尔雅你果然会识人,我一开始一直以为他们是两个无所事事,没什么用的市井无赖。”陈尔雅摆摆手,“人不可貌相,从一开始我看他们有悔改之心,心眼也不坏,如今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多年未见,不知你的棋艺如何了,我还想试试呢。”陈尔雅抿了一口茶,昔日月下的场景仿佛再现,不同的是,上次是夜晚,如今是白天,上次他们还都是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如今都变成了历经万事,即将成为一个七尺男儿的人了。 “好,不过,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林子见陈尔雅已经摆上了棋盘和棋子,毫不客气的说,“若是只凭你的谦让我才能赢,那我还跟你比什么?”陈尔雅也不甘示弱的说。于是,两人在棋盘上展开了一场难分难舍的厮杀。 午后的阳光分外明媚,熏风拂过,宫里的奇花异草随风轻轻摇曳,卫无情从兵部出来,准备去找陈尔雅商量一下即将到来的战争的事,他也同时好奇陈简对陈尔雅说的那个人是什么人,若是什么江湖大侠,他也好去向此人讨教点奇门遁甲的,既能提升自己,以后也能在战场上派上用场。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尔瑜,要不大皇姐回去再让三皇姐给你做一个吧?”一个女子焦急的说,“不,我就要这个,皇姐最近忙着绣花,才不给我做呢。”另外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年的声音有些不高兴的说。 卫无情听到女子的声音越来越焦急,眼看劝不住那个吵吵嚷嚷的少年,于是打算走近问个究竟。卫无情在走的过程中不忘判断两人的身份,他喃喃自语道:“那个少年的名字和殿下的差不多,他称呼那女子为皇姐,或许是殿下的皇弟和某个公主吧?” 卫无情走近一看,只见一个容貌秀雅的女子梳着垂鬟分肖髻,发髻上戴着三尾凤钗,身穿粉色齐胸襦裙,紫色的披帛搭在手臂上,焦急的抬头望着树上的一个燕子形状的风筝,她的身边站着一个身高在她腰上的少年,看样子十一二岁的模样,身着白色衣袍,青丝束的一丝不苟,眼巴巴的看着树上的风筝。 “这些皇子公主也真有雅兴,大夏天的出来放风筝。”卫无情摇摇头,也不打算帮他们,他觉得随便叫个太监过来帮忙把风筝取下来就可以了,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令卫无情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经过他们身边,就被眼尖的陈如翊看到了,她上前拦住他:“这位大哥,能不能帮我们个忙啊?”陈如翊谈吐得体,也没有卫无情对那些刁蛮公主的印象,反而更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卫无情向陈如翊行礼:“参见公主。”陈如翊忙指了指树上的风筝,生怕卫无情走了没人帮他们,“能不能帮我们把那个风筝取下来?皇弟不懂事,大夏天要跑出来玩风筝,风筝不小心飞到了树上……”还没等陈如翊说完,卫无情点点头,他早就知道陈如翊的心思了。 第九十二章:葬礼上的风波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卫无情来到树下,只听熏风拂过,树叶奏出一阵阵美妙的天籁,那只风筝就像一只雄鹰一样在树枝间飞扬。卫无情脚尖轻点地面,跳到树上把风筝拿了下来,随后走过去交到陈尔瑜手上:“殿下,以后小心些,下次再把风筝弄到树上,可就没人帮你了。”陈尔瑜拿着风筝向卫无情吐吐舌头,“哼,谁说的,这次不过是皇兄不在,皇兄若在,没你什么事。” 卫无情勾唇笑笑,没有说什么,准备离开,这时,陈如翊主动问道:“不知大哥姓甚名谁?”卫无情头也没回,淡淡丢下三个字,“卫无情。”说罢,便扬长而去,他背后扎成马尾的青丝被风吹的肆意飞扬,好像他的个性一般,看似冷漠实则透着轻狂。 陈如翊看着渐行渐远的卫无情,嘴里喃喃自语:“卫无情,真是个特殊的名字,他的身上应该藏着一些故事吧?”这时,陈尔瑜拿着风筝一蹦一跳的走过来,“皇姐,你在想什么呢?还在看刚才那个人吗?” 陈如翊正寻思着,忽然听到陈尔瑜的问话:“没有,谁看他了,尔瑜刚刚没听到吗?他说自己叫卫无情,无情,我倒是好奇,他为什么要叫这么个名字啊?”陈尔瑜在原地跳了一下,“这简单,之前看他天天跟着皇兄,等我明天习过武后去皇兄那里问问他不就好了?” 陈如翊一脸懵懂,听到陈尔瑜要帮她问皇兄,她生怕陈尔瑜口中这个“皇兄”是她同母的皇兄陈简,那肯定免不了被陈简教训,他一定会说自己:一个女子不知廉耻去打探别的男子的底细。其实她也只是好奇,才没有什么水性杨花,陈简平时做正人君子做惯了,不允许他身边的人做出一点点不合理的事,而且她如今都十七岁了,陈煊还没有给她许配人家,也许是忘了还有她这么个女儿,眼看着自己的皇妹陈悦都嫁人了,自己还未出阁。 “你说的皇兄是哪个皇兄啊?”陈如翊小心翼翼的问,“当然是尔雅皇兄啊,别的皇兄我都不跟他们在一起,尤其是四皇兄,看到他那阴沉沉的样子我就烦。”陈尔瑜说罢,还翻了白眼。 “那就有劳尔瑜皇弟了。”陈如翊笑眯眯的说,随后从随身带的荷包里拿出一块饴糖塞到陈尔瑜嘴里,“不麻烦,不就一句话的事吗?皇姐就静候佳音吧。”陈尔瑜抿着嘴里的饴糖,拍拍胸脯向陈如翊保证道。 第二天,陈尔瑜提着剑,早早来到墨染殿,迎着朝阳等候陈尔雅。陈尔雅读完书,用过早膳后穿戴整齐准备去习武,看到站在宫门口的陈尔瑜,几步走过去问:“尔瑜,大清早的,既然来了,怎么也不叫太监通报一声,站在外面像什么事?”见陈尔雅蹙眉看着自己,陈尔瑜道,“我是故意不让他们通报的,我以为皇兄还没有睡醒。” 陈尔雅拉着陈尔瑜的小手进了殿,递一块桃酥给他:“有什么事吗?”陈尔瑜接过桃酥,“昨日我闲来无事玩风筝,然后风筝忽然飞树上了,有个大哥过来帮我把风筝取下来了,他说他叫卫无情,皇兄定然认识他吧?我是想向皇兄打听一下这位卫大哥的来历,日后好报答他啊。”陈尔雅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就这么点小事,陈尔瑜都放在心上,看来程君怡平日里没白教他知恩图报啊。 “哦,他是兵部侍郎,以前是我的手下,今年十八岁。”陈尔雅言简意赅的告诉了陈尔瑜,陈尔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想着可以回去和陈如翊“交差”了。 “那皇兄先忙吧,皇弟告退了。”陈尔瑜把那块桃酥塞进嘴里,挥挥手离开了墨染殿,“哎……”陈尔雅本想多留他一会,他猛然想起了即将爆发的蛮族战争,若是……他上了战场,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这个聪慧可人的皇弟了。 可是陈尔瑜根本就没有理会陈尔雅的叫唤,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一蹦一跳的离开了:“这孩子真冒失,不过啊,与我小时候比,还差了那么点。”陈尔雅无奈的摇摇头,拿了剑去宫苑中练习。 陈尔瑜把从陈尔雅那里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陈如翊,陈如翊若有所思:“兵部侍郎?年纪轻轻就是兵部侍郎,我还是好奇他的名字为什么要叫无情。”陈如翊喃喃自语,也不管一旁盯着她看的陈尔瑜。 不久之后,蛮族和文苍的战争真如陈尔雅所料,爆发了。原因是:蛮王看上了文苍的一片土地,陈煊不愿意割让,他们就发动战争,说白了还是想抢地盘扩大自己国家的领土而已,也就是在战争爆发前夕,王太后薨,举国哀悼。 这天,碧禧宫上下一片哀声,无论是文武大臣还是后宫嫔妃,都来甘露宫凭吊王太后的离去,皇子皇孙也都从各路赶来参加皇祖母的葬礼,陈尔雅着一身苍白衣袍,额头上系着白色布条,与一众皇子公主站在王太后的灵前默默擦着眼泪。 凭吊完毕,众嫔妃和其他公主都回了宫,只有陈悦留了下来,其他皇子皇孙留下来接待其他大臣的到来,待葬礼正式结束,他们才可以离开。 陈尔雅知道王太后生前最宠爱的人就是他,他也是王太后最喜欢的皇孙,他并不是不知道,当初若是没有王太后,他早就被陈煊贬为庶民,什么锦衣玉食,金碧辉煌的皇宫都与他无关了,如今,她已经仙逝,陈尔雅最后悔的事就是在皇祖母弥留之际,没能陪在她的身边。 已经出嫁后一年的陈悦穿了一件素白衣裙,三千青丝绾成灵蛇髻,髻上戴了一根玉簪,素雅大方,如今已及笄的她减少了当初的顽皮,比以前矜持了许多,可这并不代表陈悦就和其他嫁做人妇的女子一样,过着平淡无味的相夫教子生活。 诵经的僧人们祷告完毕,身披袈裟的方丈双手合十,对旁边的皇子公主们说:“哪位殿下是皇上的嫡子?请过来上香为太后祈福。”陈尔雅上前,欲从方丈手中接过那冒着烟雾的三炷香时,一个身影闪到他面前拦住了他。 陈景渊挡在陈尔雅和方丈面前,一脸冷笑的看着他,一瞬间,周围的气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他们不明白陈景渊的举动,方丈也举着三炷香,不知该说什么,而站在不远处的陈治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被察觉的微笑。气氛无比凝重,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景渊,你干什么?”片刻沉默后,陈尔雅不解的问陈景渊,“干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这三炷香,你配给皇祖母上吗?”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刚刚的沉默瞬间被打破。 “何出此言?”陈尔雅言简意赅,直接问陈景渊,“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你当初带青龙剑刺杀皇祖母,你还有脸问?”这件事本来已经过去两三年了,宫里的人也都见怪不怪了,如今陈景渊再度提起,尤其是那些平时刻板老成的大臣,对陈尔雅指指点点,陈尔雅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一群人的舆论。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的身上……”陈景渊走到陈尔雅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还留着刺杀皇祖母的证据呢,要不要揭开衣袍,给诸位看看啊?”陈景渊言罢,看到陈尔雅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禁得意的笑了笑。 “是啊,这太不像话了。” “岂有此理,这也是一个皇室嫡子做的事?” “亏得太后生前最在意他,原来是这么个逆子。” 听着那些从大臣口中冒出来的一句句难听的话,陈尔雅的手紧紧攥住身上素白的衣袍,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字一顿的说:“我没有刺杀皇祖母,一切都是某些人的阴谋罢了。”陈尔雅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的肩上确实被刺了字,可刺杀皇祖母的事,我绝不可能去做!”陈尔雅解释完,那些议论声还在耳边环绕。 礼部尚书直接站出来问陈尔雅:“既然殿下这么说,那可否让我们看看您肩上的所谓的证据,说不定我们可以判出个真假来啊。”礼部尚书说完,其他大臣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让我们看看,这究竟刺的是什么字,也 好证明殿下的清白。” 这本来就令他觉得耻辱的刺青怎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陈尔雅才不会同意,就算是看了,那是个“悔”字,思过悔过的意思,他们会更加觉得陈景渊的话是对的。当初陈煊命人给他刺这个字的时候,也是咬定了他刺杀王太后的事属实,不然不会刺字,礼部尚书明显就是想看他出丑,在皇宫中,失宠的皇子可真是如同拔了毛的凤凰,连鸡都不如。一朝失宠,嫡子也为庶。 “都闭嘴!”这时,陈悦一个箭步从人堆中冲了出来,“皇兄是什么人?当朝靖王,岂是由你们这帮人任意诋毁的?”陈悦说完,怒气冲冲的看着众人,尤其是看向陈景渊的目光,更加杀气逼人,这个连王都没有被封的皇子,他有什么资格来当着众人的面教训自己的皇兄? 第九十三章:少年将军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公主殿下,你就不用替他说话了,他虽然是你的兄长,可他是刺杀太后的逆子啊,他不值得你为他辩解。”礼部尚书依旧酸不溜秋的说着,“我皇兄是逆子?亏得你还是礼部尚书,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你进宫之前读的书都白读了吗?”陈悦涨得两脸通红,本来未施粉黛的脸颊,此刻像抹了胭脂一般。 礼部尚书也不甘示弱:“公主既然如此说,那为何不让殿下褪去衣袍,给大伙看看?”司马繎新也看不下去了,他把陈悦护在身后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那不就是一个字吗?都说了殿下是被冤枉才刺了字,又不是真的有罪,你要是再啰嗦,小心我的拳头不长眼。”司马繎新上前一把揪住礼部尚书的衣领,举着拳头准备打他。 “繎新,你不要冲动。”陈尔雅上前把司马繎新拉开,自己隔在礼部尚书和司马繎新中间,“是啊,镇军将军,你可别犯傻,你今日若伤了我,你能完整的从这里走出去吗?”礼部尚书得意的看着怒气冲冲,瞪的两眼发红的司马繎新。 “殿下,所以,可否褪去衣袍,也好证明你的清白啊。”陈尔雅本想辩解一番,可是现在礼部尚书和陈景渊如此咄咄逼人,尤其是那个猖狂到极点的礼部尚书,似乎今日不看他肩上的字誓不罢休。 就在陈尔雅不知如何是好时,卫无情站出来声音低沉的说:“放肆,太后升天仪式之上,岂是任由你等胡作非为,就算靖王殿下真的有罪,也轮不到你等在这里指手画脚,还想让殿下褪去衣袍,看他肩上的字,你知不知道这是在明目张胆的以下犯上?”卫无情一步一步走到礼部尚书面前,顺带着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的陈景渊,眼里的寒气震慑到了两人,陈景渊不由得退后一步。 还是礼部尚书常年身居宦海,他很快镇定了下来:“你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跟谁说话呢?而且还是刚刚上任。”卫无情冷冷一笑,“刚刚上任怎么了?若是没有能力,皇上又怎会让我当这兵部侍郎?倒是某些人,不干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天天搬弄是非。” 礼部尚书还想说什么,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太监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众人听罢,都各归原位,刚刚的争执好像没有发生,陈煊也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袍来到了葬礼现场,衣袍上绣着墨色的绣龙,周围是一些祥云点缀。 陈煊待众人行过礼后,自己先去王太后的灵前上了炷香,跪下祭拜了一番后,看向众人:“今日太后仙逝,朕心中实感哀伤,各位爱卿能按时来参加太后的升天仪式,朕在此感谢诸位的到来,太后的仙逝是举国上下的不幸,当年太后曾母仪天下,贤良淑德,她不但是一位好母亲,也是一位好妻子,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祖母,如今,她已仙逝,今日举国哀悼。”陈煊言罢,从方丈的手中接过那三炷香。 “尔雅,尔瑜,你们是朕的嫡子,过来为你们的皇祖母上香祈福,众爱卿祭拜之后,可以离场了。”陈煊把香交给陈尔雅,又让方丈另外拿了三炷香交给了陈尔瑜,自己则在一众宫女太监的服侍下,去了早已准备好的偏殿。 陈尔雅拿着三炷冒着袅袅青烟的香来到王太后的灵前,他掀袍跪下,祭拜过后把香插进香炉中。起来走到人群中时,掠过陈景渊,陈景渊用极低的声音对他说:“若不是父皇前来,这香岂能轮得到你上?” 王太后驾崩后,举国上下一片沉痛,整个碧禧宫都笼罩在一片悲伤的气氛中,直到王太后被葬进皇陵,这样的气氛依旧没有消减半分。 苏凝宫中,熏香袅袅,一个个青涩稚嫩的小宫女来往穿梭,时而递上果盘,时而拿几件漂亮的衣裙。杨琼妃坐在梳妆镜前,依旧打扮的花枝招展,仿佛这样就可以留住青春的年华,仿佛这样就可以让陈煊永远只宠她一人,王太后刚刚被葬入皇陵,嫔妃们本应是守孝三个月,可是杨琼妃每次出宫都穿上素白的衣服,回宫后立马换上五颜六色的衣裙,还擦上胭脂水粉,金钗步摇全部都装扮在头上,脸上,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切如斯,王太后不曾离世,宫里在这之前也没举办过什么葬礼。 整个碧禧宫都被白绫,招魂幡等物装点的死气沉沉,就连那些奇珍异草仿佛也随着这件事凋零的黯然失色,唯有苏凝宫的杨琼妃浓妆艳抹,就像一朵刚刚盛开的芍药,在所有素白中绽放出一抹艳丽的色彩。 “娘娘,文楚王来了。”一个宫女声音清脆的说,“治儿来了?让他进来吧。”宫女道了个万福,应了一声,便去请陈治进来。 陈治头戴黄玉冠,青丝束的一丝不苟,脚踏黑色皂靴,一身墨蓝色长袍丰神俊朗,外罩玄色长衫,长衫上绣着金丝窃曲纹,腰带上没有佩戴玉佩香囊。 “治儿,穿的这么素净来见本宫,那个老太婆难不成之前对你很好?”杨琼妃纤纤十指涂满粉红色的蔻丹,拿起茶碗轻抿了一口,“回母妃,她之前对治儿并不好,只不过外面人多,治儿并不像母妃天天待在宫中,多数是在宫外各处活动,故而不得不穿着这身素色衣袍。”陈治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着装,无奈的摇摇头。 杨琼妃听罢,点点头:“还是治儿想的周到,是母妃疏忽了,不过……”杨琼妃过去双手搭在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陈治肩上,“本宫的治儿穿什么都好看,说是翎安第一俊也不为过,丝毫不逊色那个陈尔雅,治儿以后一定不要辜负母妃的期望啊,母妃和大皇兄可都指望治儿了。” 陈治拍拍杨琼妃的肩,扶住她的手臂:“母妃放心,治儿一定搞垮他们,登上太子的位置,让母妃当皇后。” 杨琼妃赞同的点点头,陈治接着说:“母妃,这次征战抵御蛮族的入侵治儿也会去向父皇请缨的,决不能让陈尔雅抢了头功,我与景渊皇兄一起去,最好能借着这次机会把陈尔雅彻底搞垮,让他永不能翻身。”陈治言罢,眼里迸发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戾气,这戾气仿佛能杀死人,杨琼妃听到儿子这么说,殷红的嘴唇也不禁勾起一抹笑。她心里想着:程君怡,那个位置迟早是我的,你跟你的儿子,最后只能被我踩在脚下。 不久之后,蛮王头领带副将阿哥罗入侵文苍,一时间,山河破碎,冷风飘絮,原本山清水秀的家园成了一片荒芜,清清的江水仿佛已不再流动,到处都是蛮人的厮杀声和怒吼声,在逃亡中的平民大多老弱病残,有的甚至饿死在逃亡的途中。 一时间,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很多男青年都被征去当了兵,从此夫妻分离,每当夜晚,月光下都是思妇的哭泣声,文苍帝国眼看岌岌可危,林华与众战士还在奋力抵抗。 失陷的战报传到陈煊这里,陈煊看过战报后,叹了口气,他看着殿下的几个儿子,又看了看其他文武大臣,思量片刻,陈煊询问程无季的意见:“丞相有什么意见,可抵御蛮族入侵?只林将军一人还不足以与之匹敌。” 程无季向高殿上的陈煊行了一礼:“回陛下,依臣愚见,不如派皇子们与司马将军一同赴往前线,杀敌卫国,免得让那群蛮人以为我们文苍无人。”陈煊赞同的点点头,“嗯,那你们谁愿意与司马将军共赴沙场?” 陈治和陈景渊迫不及待的走到殿前说:“父皇,儿臣携景渊皇兄愿与司马将军共同并肩作战,保家卫国!”陈尔雅和陈简也不紧不慢的上前,“儿臣也愿同往。”陈煊看到四个人都主动请缨要去抗敌,不禁捋着胡子点点头。 “那好,分三路军队,前去沙场增援林华将军,一队司马繎新为主帅,兵部侍郎卫无情为副帅率三万军队,二队靖王为主帅,秦王为副帅率两万军队,三队文楚王为主帅,陈景渊为副帅率两万军队,共赴沙场,抵抗蛮族!”陈煊话音落罢,便命掌印太监将黄玉制成的虎符交给了各队主帅,另外又安插凌方去陈治率领的军队中,林子去陈尔雅的军队中,王真和卫无情一起跟随司马繎新。 “三日后,启程。”陈煊说完,便退朝了。陈煊退朝后,陈尔雅径直回了墨染殿,刚想进殿,就听见背后有脚步声,陈尔雅猛然回头,看到凌方站在他的身后,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如今也有了成熟男子的模样,他的身材也开始变得宽大颀长,眉宇间的英气一日比一日浓烈。 “凌方?有事吗?”陈尔雅冲凌方微微一笑,“殿下,那个四皇子之前不是为难过你吗?凌方不想分在他的麾下。”凌方听说自己要在陈景渊的麾下,当时差点就站出来直接向陈煊进言自己不愿意在他的麾下了,但是通过凌方进宫以来的观察,他发现陈煊最宠爱的儿子就是陈治,而这队的主帅就是陈治,凌方简直是敢怒不敢言,得罪了皇上最宠爱的儿子那还了得? 陈尔雅沉吟片刻:“可是这是父皇安排的,我也没有办法啊。”陈尔雅表示很无奈,若是失宠之前,说不定可以去帮帮他,陈尔雅当然想让凌方来自己麾下了,“方是真的不想看到这两个人,而且,文楚王是琼妃的儿子。”凌方当然知道,那次漫哈使者来文苍献舞,香毒一事是他和杨琼妃两个人办的。 第九十四章:蛮族入侵战乱起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殿下,你还记不记得香毒一事?之前方想清楚了这件事,本来想与殿下说,可是紧接着就是公主与大哥的婚期,再后来,殿下说蛮族入侵,   “殿下,你还记不记得香毒一事?之前方想清楚了这件事,本来想与殿下说,可是紧接着就是公主与大哥的婚期,再后来,殿下说蛮族入侵,太后驾崩,所以一直没有机会找殿下说这件事。”凌方严肃的看着陈尔雅。 “是啊,可是这事都过去一年半载了,我觉得也就这样了,我知道真正的凶手是杨琼妃。”陈尔雅带凌方进了墨染殿,遣散了众太监宫女,殿内一时只剩下了两人,“这事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是杨琼妃干的,但是,殿下就不想知道细节和谋杀过程吗?” 陈尔雅把宫女刚刚沏好的凉茶给自己和凌方各倒了一杯:“细节的话,我也有想过,之前悦儿不是说看到景渊从后宫鬼鬼祟祟出来了吗?一定是杨琼妃让他把剩下的香毒放到了母后和怡妃的宫殿中的,由于母后那日没有去赴宴,凤鸣宫有人,他没有办法偷偷跑进去,只好在宫门口洒了一把香毒就匆匆离开了,这就是杨琼妃一石二鸟的计划,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 凌方听罢,赞同的点着头笑了笑:“殿下说的不错,可是殿下只猜对了一半。”凌方喝了一口凉茶,感觉舒适清凉,“后来,我和二哥又去勘察了现场,二哥是兵部侍郎,那里的侍卫自然会放他进去,我们进去后,二哥在地上发现了一张白纸。” “后来,我闻了这张纸上的味道,确定了这张纸之前包过香毒。”凌方把纸递给陈尔雅,“我们在副坐上发现的这张纸,也就是……殿下们坐的位置上。”陈尔雅接过凌方递来的纸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上面的确有淡淡的香味。 “对了,经你一说,我想起了一个细节。”陈尔雅停顿了一下说,“当时,父皇让我们去给桑塔王子敬酒,我们都过去敬了酒,可只有陈治拿着一个白玉壶过去要亲自为桑塔王子和斯决斟酒,桑塔王子的酒器中正好有酒,陈治只好作罢,就只给斯决斟了一杯,他们刚刚饮下酒后,斯决便身亡了。” “对,这就是他们母子俩合作的过程, 文楚王负责下毒,杨琼妃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企图嫁祸给皇后娘娘和怡妃,最后怡妃脑子不够用,被斩首了,皇后娘酿那日若是去赴了宴,估计后果也不堪设想。”凌方说出这句话,整个事情都明了了,陈煊被杨琼妃迷惑,什么也没看出来,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她,而她的所作所为,是逃不过陈尔雅和凌方的眼睛的。 “是的,除了我母后,桑塔王子也是命大,如果他死在文苍,那我们如何与漫哈国王交代?那可是漫哈未来的继承人。”陈尔雅摇摇头,“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目的简直不择手段,什么人都敢杀。”他没有想到,小时候活泼可爱的陈治如今在杨琼妃的教育下竟然变成了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一夜之间竟长成一个为了权力和目的可以不管不顾去陷害人的少年? 陈尔雅默默将白纸收好,凌方见陈尔雅不说话,自己率先打破沉默:“殿下,之前方也听说了怡妃对殿下做的那些事,殿下心里怨恨她吗?”凌方觉得,以陈尔雅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被杀死。 “我心里多少有一点是怨恨她的,毕竟她做的太过分了,之前想让我给她下跪,还有平白无故打人,她本来就该死, 我为何要替她说话?而且,以我现在的处境,就算我出来说话,有人听吗?”陈尔雅不禁又想起了在王太后葬礼上的那一幕,连从不受宠,未被封王的陈景渊都要为难一下他,他现在还有什么威严权势可言? 司马府中,陈悦着一袭白衣,宛如一个女隐士一般,在院子中舞剑,如今的她,已经嫁做人妇,昔日随风飞扬的长发也已绾成了云髻。陈悦不像普通的妇人一样,在发髻上戴许多繁杂的头饰,她只戴了几只珍珠钗,简洁的样子倒更显得她大方雍容,再加上此刻正在舞剑,无不透露出司马府夫人的威严。 太阳的余晖刚刚洒落到大地上,司马繎新便推门进来,看到陈悦在夕阳下舞剑,司马繎新不禁感慨:自己竟然娶了这么一个特别的妻子,她既有普通女子的贤惠,也有男子的果断和勇气,既有普通女子的柔情,却没有她们的娇气,这样的女子不但可以做妻子,更可以做知己,做患难与共的伴侣。 陈悦一回眸,看到司马繎新站在门口,把剑收入剑鞘,丢给旁边的丫鬟:“夫君,今日怎的回来的这般早?”司马繎新轻叹口气,“宫里都传的沸沸扬扬了,文苍和蛮族马上要开战了,我作为镇军将军,你觉得我能不去吗?” 陈悦和司马繎新双双进屋,她看到司马繎新正在收拾东西:“夫君明日就要启程?”司马繎新一边埋头收拾东西,一边点头,“是的,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 陈悦听罢,呆愣愣的站了一会,随即扑过去抱住司马繎新:“夫君,你觉得我一个人在家能待得住吗?你都要出征了,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去,我陪你去。” 司马繎新握住陈悦抱着自己的手:“夫人,你应该知道,战场是什么地方,这次可不能再任性了,乖乖等我回来。”陈悦甩开司马繎新的手说,“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是因为知道是战场,才陪你去的!如果……你要是回不来,那我也不活了!”这句话,陈悦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出,重重的敲打在司马繎新的心上,比《上邪》中的誓言更震撼,比《子衿》里的句子更痴情。 司马繎新从认识她开始,就知道她和别的娇滴滴的公主不一样,她从小有一个想去外面看看的梦想,她有她的个性和理想,也正是因为这个,司马繎新才被陈悦深深吸引,不顾自己当初的身份,就去追求她。现在 ,他带她走出了幽深的皇宫,可是从皇宫又来到了将军府,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罢了,她还是没有看到什么,或许,带她出征,也是好的,司马繎新想着。 但是,他的心里不禁又犹豫了,那可是战场,刀剑不长眼,她一个弱女子,虽会些武功,但毕竟,她不是彪悍的战士或将领,就像一朵娇嫩的玫瑰,虽生性刚烈,但又如何经得住风雪的摧残? “你真的想去?”司马繎新似乎是下定决心,看着陈悦清澈明亮的眼睛,轻声问,“是,我之前说过,夫君在哪儿,妾身就在哪儿。”陈悦坚定不移的回答,似乎他们就是传说中的比翼鸟,他们各自长着一只翅膀,谁离开了谁都无法飞行,不管司马繎新如何想,至少陈悦心里是这样想的。 “可是刀剑不长眼……”陈悦直接打断司马繎新的话,“我不怕!”陈悦见司马繎新不说话了,趁热打铁接着说:“只要你不告诉父皇,他们是不会知道的,出了事我来承担责任。”出了事我来承担责任。这句话让司马繎新的心里不觉有些愧疚,亏他还是堂堂男子汉,连一个女子都不如,她不怕战场上的刀剑,也不怕身为一国之君的父亲的责怪,如果出了事,她甘愿护在他的身前为他承担责任,而他竟然因为危险,就不让她跟随他出征,而委屈她独守空房,司马繎新此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混蛋。 “我不会让你承担任何责任,这次的出征,就当我带你去看外面的世界,但是,去了前线,你一定要答应我,任何时候,都要跟在我身边。”司马繎新捧住陈悦的一双素手,用从来都没有的温柔语气对她说。司马繎新一向嘴笨,所以他不会说什么声情并茂的话,但这几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陈悦见司马繎新同意了,又流露出了以往的调皮:“好,你是我夫君,我不跟你我跟谁去?”司马繎新搂住陈悦,笑说,“就你最调皮。” 前往沙场前夕,陈尔雅将袁方召去墨染殿,凌方过来的时候,陈尔雅正在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战袍。见挺拔颀长的少年进来了,陈尔雅示意他过来坐。 “此次征战,你被分在了文楚王陈治的麾下,这个人虽是我皇弟,但他是琼妃的儿子,琼妃与我母后素来不和,一直想要搬倒母后,夺取皇后的位置,你与我关系甚好,一定要当心,不要让陈治钻了空子,以免被陷害。”陈尔雅严肃的看着袁方,之前经历的种种,已经让陈尔雅清楚的看到,杨琼妃母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可以绑架皇上的庶子,可以害死外邦使臣,以此来嫁祸于他,陷害程君怡,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在权力面前,他们丧心病狂,不惜一切,就要站到最高的那个位置上,哪怕他们是踩着自己的手足的尸体。 “是,谨听靖王殿下叮嘱。”凌方向陈尔雅抱拳,并保证道。在四个人中,陈尔雅最不放心的就是凌方,司马繎新尚且和卫无情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事,王真虽然只会些三脚猫功夫,但他脑子够用,而且他们三个在一起,有卫无情监督,问题还是不大的,只有凌方,孤身一人在陈治的麾下,他虽然聪颖,但很容易感情用事,在战场这种地方,他一定会恋战,冲动,这也是陈尔雅最担心的。 与此同时,卫无情从兵部出来,他是想去找司马繎新问一下明日出征准备的如何了,在路上,他碰到了前不久刚刚被他帮过的陈如翊。陈如翊一身烟沙齐胸襦裙,身披淡绿色披帛,清新如玉,仿佛美玉生烟,她看到卫无情,迈着小碎步走了过去。 卫无情看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陈如翊,也不敢怠慢,忙行礼。陈如翊示意卫无情不必多礼,直接开门见山就问:“听闻卫侍郎明日就要出征了。”卫无情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正是,公主有事吗?” 第九十五章:男儿当自强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如翊莞尔一笑,摇摇头,那笑中,似是带了一丝伤感,仿佛像相爱的人离别一般:“没有,都说刀剑不长眼,上次多谢卫侍郎帮我的忙,我就是来提醒一下卫侍郎注意安全,战场上从来就没有手下留情一说。” 说罢,陈如翊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只能化作这一句话,她只希望他平安归来,别无他求。是的,在陈尔瑜回来告诉她,卫无情的身份之后,她就莫名其妙对这个男子产生了好感,而且这种感觉一次比一次强烈,根本收都收不住,陈如翊想,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 卫无情见陈如翊欲言又止,等了半天也没见她说什么,只好回以礼貌的一笑:“好,多谢公主殿下提醒,无情定会多加小心,也会保护靖王,秦王殿下无恙。”卫无情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在卫无情走出几步后,站在他身后的陈如翊就喊道:“卫侍郎!”卫无情明显怔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只是停下了脚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陈如翊犹豫了片刻,最终只是说出了这句话,这虽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但在陈如翊心中,胜过千言万语,因为,对于一个即将上战场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活着回来更重要了。 卫无情依旧没有回头,风扬起他的发丝,有些悲壮苍凉,风萧萧兮易水寒,陈如翊真怕眼前的男子会一去不还,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会如何想,许久,陈如翊都以为卫无情不会回答她了,就在这时,卫无情的声音骤然间涌入她的耳中,仍旧是那么淡漠:“公主请放心,无情定然会活着回来,所有人都会平安无事的。”卫无情言罢,大步向前走去,没有丝毫犹豫。 卫无情走出陈如翊的视线后,他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刚刚陈如翊的心思,他怎能不知?虽说他心已死,他冷漠无情,可他并非不解风情,只是,那个叫温凝儿的姑娘,他从未放下过,虽然她已经不在了,可卫无情却觉得,温凝儿始终活在他的心中,占据着他心里最柔软的位置,任何人都无法撼动,即使站在他面前的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卫无情轻轻叹了口气:“也罢,等战争平息了,再说。”第二天,朝阳覆盖文苍帝国,好像为文苍国披上了火红的披风,战鼓声声,杀声阵阵,写着“文”的旌旗迎风招展,身着战袍的皇子将军策马奔腾,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驰骋。 在这之前,他们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皇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血腥厮杀的场面,顶多看过宫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罢了,如此血腥场面他们从不曾见过,更何况是亲身经历。 陈尔雅看过后,并不觉得害怕,也没有退却的想法,看着哀鸿遍野,民不聊生的边界,他只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战争,原来是如此残酷,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原本以为,在宫里经历了那么多艰难险阻,他以为他的心已经历练的足够强硬,可是面对如此凄风苦雨,杀人如麻的场面,他的心还是会触动,还是会动摇,还是无法视若无睹,冷然漠视。 陈简的表面风平浪静,没有丝毫波澜,他的内心此刻也许也像陈尔雅一样,在悄悄叹息,可是,陈简就是这样,无论面对什么,他从来不会在脸上表现出一丝喜怒哀乐,尤其是面对一些悲伤的事情。 陈简缓缓闭上双眸,想起了他临行前,柳司司不舍的目光。当年的草原女子,如今的秦王妃,她出生草原,性格刚烈,就像一匹草原上的骏马,可她也有普通女子柔弱的一面,在她与陈简朝夕相处的这段时间,她早已离不开他,而他现在踏上硝烟弥漫的沙场,柳司司的心里怎能不担心? 两个眉目如画的男子身着红衣银甲,战袍的披风像一块红霞一样迎风招展。陈简骑在白色的骏马上,腰佩宝剑,枪上的红缨轻轻摇曳,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穿着的陈尔雅,缓缓问道:“尔雅,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害怕吗?” 陈尔雅听罢,低头看了看垂在剑柄上的黄色同心结,摇摇头:“若我害怕,自是不会来的,七尺男儿就该出将入相,有一番作为。”陈尔雅坚定有力的说完,不禁低头又看了一眼剑穗,他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燕飞,为了你,我也会置身投入沙场,保家卫国,护你,也是护天下人岁月无忧。 “尔雅,你似乎并不想看到这种场面。”陈简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他抗拒战争的味道,“我知道战争是残酷的,只要有利益存在,就会有战争,掠夺,以及杀戮,即使你不想,他们也还是会侵略我们的土地和城池,而我们不能一味的选择忍让和退缩,这样只会助长敌人的气焰,我们要做的,是应该拿起手上的剑,把他们赶走,保卫我们的家园。”陈简意味深长的说。 陈尔雅细细思索着陈简的话,点点头:“嗯,我明白了,皇兄,我们无法阻止战争的发生,却可以抵抗他们的侵袭,手中的剑与长矛可以杀人,但同样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尔雅所言可对?”陈简赞同的点点头,心想,这个从小调皮善良的皇弟,如今也长大了,他明白了人生是存在许多无奈的,他也看到了红尘中的是非对错,以及那些复杂的人心。 这时,林子走来抱拳对陈尔雅说:“主帅,营帐已扎好。”陈尔雅对陈简说,“营帐已经扎好了,我们去里面说,这座城池的地形我已经和林子在来时就研究过了,此处空阔宽敞,没有树木和风沙,敌军就算来了,我们也可以轻易抵抗他们的侵袭,他们用火攻,也无济于事,城墙厚实,是块不错的地方。”听了陈尔雅的话,陈简再次深表赞同,若这次不出意外,大家都能平安回去,以陈尔雅的表现,陈简相信,他定能再次获得陈煊的青睐。 在另一处营帐里,陈治坐在主帅的帐中,他的面前放着一张檀木桌案,桌案上是此处的地图。陈治冷眼看着桌案上的地图,他的对面坐着陈景渊。 “皇弟,你觉得这次我们一定能把陈尔雅搬倒吗?我觉得,他身边有林子,陈简等人,他们可不好对付啊。”陈景渊略显嘲讽的说出这句话,在他看来,这件事不是好办的,他们的麾下是陈尔雅的手下,骑都尉凌方,稍不留神,被他发现一定会去陈尔雅那里报信,到时候别说陈尔雅会报复他们,就连陈煊也不会放过他们,这是陈景渊最担心的。 “我知道景渊皇兄在担心什么,不就是分在我们麾下的陈尔雅那个手下吗?,还有一个已经被分在了镇军将军的麾下,他们一个光会油嘴滑舌,一个只会感情用事,只要我们谨慎一些,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陈治胸有成竹的说,他早就观察过王真和凌方的为人,所以,也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况且,还是在战场这么混乱的地方。”陈治说罢,又补充了一句。 “那,皇弟想怎样对付他们?”陈景渊不禁想知道陈治要用什么办法对付陈尔雅,“到时候看,皇兄要知道,这对付人,也要看时机,找机会,而不是说想整就能整的。”在陈治眼中,陈景渊虽然比他年长,但他也只是他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陈治心里非常清楚,杨琼妃当初给陈景渊洗脑,就是为了让他多一个帮手,直到现在,陈景渊心里对陈尔雅还存着深深的芥蒂,他一直都在怀疑,他的母妃是陈尔雅杀死的。 “好,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尽力帮助皇弟。”陈景渊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不久之后,陈尔雅与林子就去了前线。大漠边境,风沙漫漫,陈尔雅与林子银衣亮甲,红色披风随风飞扬,陈尔雅拿着一把十分不错的枪,枪上缠绕着一条银色的苍龙。 “尔雅,不,现在该叫主帅了。”林子笑笑,“主帅,这可是我们来抵抗蛮族的第一战,一定要大胜而归啊。” 陈尔雅赞同的点点头:“是啊,定然不能让皇上和皇兄失望。”陈尔雅说罢,又加了一句,“对了,还有一直以来,对我期望甚重的师父。”林华在他们之前就已经和蛮族开始了战斗,当蛮族打破边界的守卫,攻入城池的时候,陈煊才派他们来支援林华,林华虽然与他们不在同一个地方作战,但他们的目标都是相同的,那便是——赶走蛮人。 “对了,副帅应该去镇守西城了吧?”林子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俯瞰下面,军队整齐有素的排列开来,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东城门,陈简带了一队人去西城镇守。 “是的,景渊他们镇守南城,司马将军镇守北城,卫侍郎坐镇最中间的城楼。”卫无情所坐镇的位置可以全程看到四个方向的作战情况,因为在这里,卫无情是兵部侍郎,他出生在习武家族,从小跟着父亲习武不说,还读了许多兵书,在这里,除了林华,也只有他最有作战经验,所以司马繎新虽为将军,陈尔雅等人是主帅,却都让卫无情坐镇了中城。 “看见了吗?前面那些营帐,就是蛮人驻扎在此的根据地。”林子手指远方,陈尔雅顺着林子手指的地方,看到了许多营帐,那些营帐由远及近,隐约还能看到迎风飘扬的旗帜上画着蛮族部落的图腾。 “嗯,看见了,只是,你觉得他们这次进攻,会从哪面开始攻打?”风沙略过陈尔雅的脸庞,掀起他额前的一缕青丝,他背后的红色披风也在轻轻摇曳。 “之前听卫侍郎说,他们长期驻扎在此,就是在积蓄力量,弄不好会四面进攻。”林子轻轻蹙眉,目前的局势对他们十分不利,这也就是林华一个人守不住城池的原因,不然陈煊才不会派他们一起来到这里驻守,尤其是陈治,陈煊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来冒这种险的。 第九十六章:战斗打响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为此,陈尔雅和陈简心里都很清楚,陈简甚至知道,陈煊有意想立陈治为皇太子,可是丞相程无季定是不会答应的,下面六部的尚书也不会答应,因为自古以来就有立嫡不立长的说法,更何况陈煊是想废长立幼,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陈煊在心里依旧梦想着完成这件事。 “嗯,听你这么说,局势远比我想象的还要糟。”陈尔雅摇摇头。在路上的时候,陈简告诉他,其实陈煊是不想派陈治来的,但是,陈尔雅作为嫡长子都率军出征了,他作为一个皇子,又是庶出的,不出征实在有点说不过去,所以陈煊也让他来了。 “皇兄,我知道我已经失宠了。”陈尔雅当时在陈简面前,坦然的说出了这句话,似乎失宠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尔雅,不要灰心,一次的失败并不能代表你永远失败,你还有机会。”陈简安慰陈尔雅。他并不是不知道陈尔雅内心深处的伤痛,其实,真正的绝望并不是哭泣,也不是愤怒的大喊大叫,而是说出曾经经历的事表面看似平静,心里却已惊涛骇浪,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而陈简此刻不确定陈尔雅是不是真的绝望了,他又不知如何去问他,万一他真的已经绝望了,陈简再去问岂不是故意去揭他的伤口?若是没有,陈简问这句话也是多余,他从来就不做没有必要的事,其实他更害怕的是前者吧? 所以,陈简只能默默在背后协助他,鼓励他,帮他寻找更多的机会,去重新获得陈煊的青睐。陈简从小被华良妃劝导在宫廷中应学会明哲保身,最好就是做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态度来,不参与宫廷斗争等事件,华良妃其实并不受宠,常年处在不大显眼的位置,她的存在与杨琼妃这种受宠的嫔妃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所以无关紧要,陈简是她的儿子,母妃都不受重视,儿子最多也就是封个王,至于夺嫡之争,除非陈尔雅他们都不存在,否则陈简是没有什么资格参与到这场斗争中去的。 “皇兄,你为什么总是在背后默默相助我?”陈尔雅忍不住问出这句话,陈简长期以来对他的支持,令他有些想不通,经历了这么多艰险,陈尔雅觉得,就算是对自己再好的人,有朝一日说不定也会兵戎相见。 陈简微微一笑:“尔雅,你可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怎么?如今连皇兄也不相信了?虽然我知道,在权力的游戏中从来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正义与邪恶,只存在成王败寇之说,但是,琼妃母子的做法实在令我觉得发指,所以,在我陈简的心目中,尔雅即是正义,我只是在伸张正义而已。”是的,陈简可以不参与争权夺利的游戏,可以视金钱如粪土,可以视权力如云烟,但是他的心里还存着正义,这正义,无论再过多少年,哪怕是沧海变作桑田,它也像一把火一样燃烧在陈简的心中,永不磨灭。 陈简自认为自己与世无争,不参与任何政斗,也从不刻意过问朝中之事,殊不知,他在一次又一次帮助陈尔雅的时候,已经被拉入了这场斗争之中。 “皇兄,我觉得权力的游戏就是一群蝼蚁在争天下,只要是参与进去的每个人,都会沦为这场游戏的牺牲品,每个人都不例外,母后曾告诉我,在我出生时,国师就说我是圣星转世,我一直对此将信将疑,皇兄既然说我是正义的,那我这颗圣星,何不去赌上一赌?自古以来不都说邪不胜正吗?”陈尔雅在被杨琼妃陷害失去太子之位时便已经看到了这些,他知道如果一旦失败就再无翻身之日,他也知道自己也将会变成这场斗争的牺牲品,可是那又如何?当一个人被逼上绝路的时候,唯有放手一搏,或许会出现一线生机。 “尔雅,那你怕不怕失败?”陈简认真的问,“不,既然选择了这条不归路,不要说失败,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都不会害怕。”陈尔雅坚定的说。 “报!”一个士兵喊着跑上城楼,把陈尔雅的思绪瞬间拉回了现实,“禀报主帅,蛮族人已经快杀到城下了。”士兵气喘吁吁的,听到了士兵的报告,林子赶忙走了过来,他向城楼下俯瞰,果然不远处已掀起滚滚烟尘,蛮族人的喊杀声愈来愈近。 “来得可真快。”林子喃喃自语,这时,陈尔雅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兵临城下,“传我命令,出城抵抗蛮族入侵。”林子说了声“是”,带了一群人向城楼下奔去,敲鼓的士兵也开始卖力的击鼓,陈尔雅本是主帅,可以坐镇指挥,但他觉得,这是他出征以来的第一战,他想亲自出城和手下的将士们并肩作战,以鼓舞士气,于是,在林子带领一队兵离开的时候,他也紧随其后,跟着出城了。 林子不愧为林华的儿子,来到城下,有条不紊的将士兵分布在自己周围,剩下的一些人则在他身后随时待命。不一会,只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是蛮族副将阿哥罗率领的一支军队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林子骑在雪白的马背上,眯眼望向走在最前面的阿哥罗。 阿哥罗骑在一匹黑色的烈马上,腰间挂着牛耳刀,身穿牛毛做的马甲,脸上的皮肤粗糙狰狞,右脸上还有一道刀疤,戴着金色环形耳环,手里提着狼牙棒,样子生得十分彪悍。 阿哥罗策马来到距林子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他的身后是绘着蛮族图腾的旌旗。阿哥罗看到跟他对战的林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难不成,你文苍没人了?派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来跟我打架,我怕你被我这狼牙棒打一下就哭着喊娘,还是快回去换人吧。”阿哥罗根本不把林子等人放在眼里。 林子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你可不要小瞧了人,你要知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你都没有和我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打不过呢?对了,若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蛮王的副将阿哥罗吧?”看到林子小小年纪竟然丝毫不畏惧他,阿哥罗不禁真想去会会这个毛头小子了。 林子见阿哥罗等他继续说下去,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我叫林子,是前不久与你刚刚交过战的将军林华之子,为文苍骑都尉。” 见林子说完了,阿哥罗点点头:“原来是林华的儿子,怪不得气势如此嚣张,那我们就在此一决高下吧。”阿哥罗二话不说,直接打马冲了上来,手里挥舞着笨重的狼牙棒。 林子不慌不忙,轻轻用脚踢了一下马肚子,白色的骏马便向前奔去,林子手握长枪,两人交会之际,阿哥罗举起狼牙棒,向林子的头上打去,林子用枪稳而准确的挡住了狼牙棒的攻击,两把武器碰在一起,发出响亮的声音,擦出一道耀眼的火花。 两人刚一开战,两边的士兵都在为自己的头领呐喊助威,林子在这之前跟着林华平定了许多地方的山贼作乱,虽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但前几次的剿匪,已经让他有了一些战斗的经验。 只见阿哥罗招招狠厉,每一招都攻击林子的要害部位,林子暂时被阿哥罗进攻的没有还手之力,只能躲避和抵挡阿哥罗挥来的狼牙棒,狼牙棒所过之处,掀起一股风声,林子用手里的枪不断抵挡着,枪和狼牙棒的碰撞声伴随着两边士兵的呐喊,一声一声响彻云霄。 当阿哥罗再一次向林子挥舞狼牙棒的时候,林子把身子趁机向后一倾,阿哥罗的狼牙棒自然是又落空了,刹那间,林子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化被动为主动。林子策马驱前,用长矛向阿哥罗挑去,这次轮到林子进攻,阿哥罗抵挡了。 两个人打了大概十几个回合后也没分出胜负,这时,两人的兵器碰到一起,他们都想着把对方的兵器挑到地上,最后两人都一个趔趄,向后退去,阿哥罗趁机回到了自己的阵营中。 林子见阿哥罗回去了,也不和他打了。阿哥罗看着十米以外的林子:“想不到这个小毛孩还有两下子?能跟我过招在十回合以上的,你还是第一个。”林子依旧微微一笑,“我之前就说了,自古英雄出少年,你自己看不起我,我便证明给你看。”林子把枪随手插在地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与蛮族副将说话。 阿哥罗冷哼一声,挥舞了一下手里的狼牙棒,大吼一声:“给我上!”他身后的那群蛮人大喊着“杀”冲向了林子的军队,林子也喊了一声:“杀啊!”文苍国的士兵也冲了上去,刹那间,烽烟四起,铁蹄铮铮,两队人马厮杀在一起,林子冲锋陷阵,手里雪亮的银枪杀的蛮人落花流水,本来雪白的枪上也沾满了鲜红的血迹。 阿哥罗冲入人群中,狼牙棒一打一个准,一瞬间,许多文苍士兵都死在了阿哥罗的狼牙棒下,喊杀声和惨叫声混在一起,响彻云霄,战争的硝烟像死亡的气息一样笼罩在每个人头顶。 坐镇中城的卫无情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站在他旁边的王真一直攥着拳头观看,忍不住摩拳擦掌,也想下去同林子一起作战。 哇,这小子有两下啊,看他的年龄,也和殿下差不多大吧?”王真看到那一抹红色的身影,他身后红色的披风随风飞扬,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骁勇善战如疾风。 “他是殿下的师兄弟,他的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林华林将军,林将军是殿下小时候教他习武的师父,作为将军的儿子,他自然是不会给父亲丢脸,正所谓父亲英雄儿好汉。”卫无情淡淡的说,他明亮犀利的眼眸里倒映着城楼下的刀光剑影。 “那你觉得,这位小兄弟能打赢他们吗?”王真紧张的问,“未必,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再看看也不迟。”卫无情淡定从容的观察着下面的动向。 第九十七章:自古英雄出少年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林子在人群中拼命和那群蛮族人厮杀,他现在心里想的是,这是他有史以来的第一战,一定要拿个首胜回去给林华看看,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没有给他丢脸,他甚至想过,这场战争文苍打赢了,陈煊会不会给他加官进爵,他也能像父亲一样,被封为大将军,这样,他就可以为林家光宗耀祖了。 这时,阿哥罗的狼牙棒向林子头顶上挥舞而来,林子被两个蛮人士兵缠着,腾不开手来抵挡阿哥罗的攻击,眼看着狼牙棒就要打在林子的脑袋上,这时,一杆雪亮的龙枪和狼牙棒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道锐利的响声,挡开了阿哥罗的狼牙棒,林子回头一看,是陈尔雅手执龙枪,英姿飒爽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主帅,你怎么来了?”林子心里又惊喜又担心,惊喜的是他可以和自己的好兄弟并肩作战,担心的是,他来了如果没保护好他,他被敌人伤到了怎么办? “我不来你刚刚岂不是命丧阿哥罗狼牙棒之下?既是兄弟,何不生死与共?”陈尔雅一边用龙枪扫过冲来的蛮人,一边对林子说。林子听罢,心里不禁十分欣慰,他坚定的说了句“好”,便冲入了敌阵。 双方打了将近五个时辰,才结束。第一战当然以陈尔雅他们的胜利而告终,拿了首次胜利,当然挫了蛮人的士气,在他们凯旋之时,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欢笑声,卫无情却沉默不语,也只有他看出来,他们与蛮人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陈尔雅刚回去,就看到一群士兵正站在不远处等着他,大家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微笑。那群守城的士兵一看到陈尔雅走过来就大喊:“恭喜主帅,恭喜主帅!” 陈尔雅向他们回以一个微笑,示意大家安静,他说:“其实这次头功应该算是骑都尉林子的,我只不过是后来冲入敌阵的,要说功劳,他要比本帅的多。”林子忙摆手,“主帅这说的哪里话,没有主帅卑职现在不已经成了阿哥罗的刀下之鬼了?” “是你也好,是我也罢,我都会去皇上面前向你们请功,绝不会把头功全归在自己头上。时候也不早了,炊事班那边已经做好饭了,我们快去吃吧。”陈尔雅招呼大家,他不禁看向西边距离他们不远的那座城池:皇兄,我成功了。 此时,目睹了这一切的陈景渊从南城的城楼上下来,跑到了陈治的营帐中。陈治正坐在案前翻看一本兵书,看到陈景渊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不禁皱眉。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陈治慢慢放下手里的兵书,抬起眼皮瞥了一眼陈景渊,略有些不耐烦,“主帅,不好了,那个陈尔雅刚刚与他麾下的骑都尉跟阿哥罗打了一仗,然后,他们获得了首胜。” 陈治听罢,冷冷一笑:“首胜怎么了?这样说明,阿哥罗攻击的是他们东城,并不攻击我们,若阿哥罗不是笨蛋,最好能攻下东城,正好借阿哥罗的手除掉他们,我们也不用费心思了,不是吗?现在,我们只需天天站在城楼上,看着东城那边的动静就好。”陈治轻描淡写的说。 阿哥罗被林子打回了距离几十里远的驻地,他灰头土脸的走入蛮王的营帐,蛮王看到一脸落魄的阿哥罗,就知道是没有攻下城池,暂时退了回来。 蛮王端坐在桌案前,头上戴着蛮族的王冠,王冠上镶嵌着蛮族的图腾,是来两只鹰围绕着一只虎,蛮王的耳上挂着两只金环,黑色头发乱七八糟的披散在四周,好像一只狰狞的狮子,眼里透露出狠厉的神色,身上穿着兽皮制成的衣袍,上身着熊皮马甲,脖子上系着狐毛围巾,下身穿虎皮短袍,这个马背上的民族从来不像文苍人民一样耕田种地,他们生存的方式除了猎杀野兽,还有抢掠周围其他的国家,近来蛮族闹饥荒,他们打不到猎物,只能来袭击文苍国。 阿哥罗进来看到蛮王紧绷着一脸横肉,什么也不说,他主动跪下:“王上,卑职无能,”蛮王正把玩着一支箭矢,听完了阿哥罗的话,蛮王气愤的把箭矢折成了两截。 “王上息怒,待明日卑职再去讨伐,这次只是看到他们派出了一个小将,是卑职轻敌,才没能攻下他们的城池,还望王上恕罪。”阿哥罗看到蛮王的反应,吓得连连道歉。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本王早就听说了你被他们新派来的骑都尉而败,幸好没有损失多少兵力,听闻这个骑都尉年纪轻轻就骁勇善战,他是什么来头?”蛮王示意阿哥罗起来说话,“多谢王上宽恕,他说自己是那个将军林华的儿子,因为林华那边快被我们攻陷,故而,他的儿子前来增援他了。”阿哥罗站在蛮王面前,恭敬的说。 “只有他一个人?”蛮王扔掉了被自己折断的箭矢,问道,“卑职也不清楚,但是,他那么一个小娃娃,文苍的皇帝是不可能只让他一个人来带领那么多士兵镇守一个东城的,据卑职所知,除了他今日出城带领的那队士兵,城内还有士兵把守。”阿哥罗虽说对兵法谋略不大精通,但好歹是游牧民族中的佼佼者,打了这么多年仗,林子带人冲了出来,城内怎么可能不留其他士兵把守? “打起来的时候,除了林华的儿子,你还看见什么像领头人一样的人吗?”蛮王眯着眼眸,问阿哥罗。 阿哥罗摸着下巴想了想,他努力回忆在战场上发生的事,忽然,阿哥罗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人:“对了,不是王上提醒,卑职差点忘了,在和林华儿子交战的时候,卑职本来能用狼牙棒一下干掉林华的儿子的,可是,就在此时,又一个小毛孩用龙枪挡下了卑职的攻击,那林华的儿子才捡回了一条命。” 蛮王听了阿哥罗的话,不禁对他口中这个救下林子的“小毛孩”起了兴趣:“这文苍是真没人了?派来的全是小毛孩。”随即,蛮王又问,“这使龙枪的小子是何许人也?” “卑职不知,听林华的儿子喊他主帅,看他的年龄和林华儿子差不多,也许王上说的对,文苍是真的没人了,竟然派一个小毛孩来当主帅。”听了阿哥罗的话,蛮王若有所思。 许久,蛮王缓缓开口道:“竟然派了一堆小毛孩来镇守城池,来支援林华,明日倾巢出动,四面夹击,势必攻下他们的城池,本王要亲自上阵。”蛮王斩钉截铁。 “王上,您再考虑一下,毕竟您是蛮族的王,战场上很危险,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蛮王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本王十六岁就跟着先王征战沙场,到处打猎,我们马背上的民族都是战无不胜的,岂能输给文弱的文苍人?七日之内,必取他们的城池。”阿哥罗知道劝也没什么用了,只能行了个礼,下去吩咐手下们早做准备。 “这个蛮王,简直丧心病狂,打不过就要倾巢出动攻城,那我们岂不是四面受敌?”陈尔雅得知了消息后,有些气愤,“其实这个结果卑职早就想到了,他们确实会有这么一天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林子淡淡的说。 “到时候一定会殃及城内的百姓,只怕,又是一场恶战。”陈尔雅叹口气,准备迎接几天后蛮人的倾巢攻击。 三日后,他们果然来攻城了,放眼俯瞰城下,蛮人浩浩荡荡,挥舞着印有蛮族图腾的旌旗,旌旗在风中摇曳,他们的铁蹄踏过的地方留下一缕尘土,掀起了战争的硝烟。 蛮王把大部分兵力交给了阿哥罗,让阿哥罗猛攻城东,因为蛮王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把他最得力的副将打的落花流水,待他们诚服于自己脚下后,蛮王定会让他们好看。其他一部分一半去攻击陈简镇守的城西,一半去了司马繎新镇守的城北,由于发现,城南地势不怎样,蛮王对这里不感兴趣,攻不攻得下他都无所谓,所以城南派的兵力明显比其他方向的少。 待大家都出战的时候,王真和卫无情依旧站在城楼上观望。看到蛮族大军浩浩荡荡逼近他们的城池,王真有些坐不住了:“二哥,我们就这么看着?”卫无情摇摇头,“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后方,如果哪边撑不住了,我会给你虎符,你带兵去支援他们。” “二哥,可是老这么坐着也不是办法吧?眼看着蛮人都打过来了,而且那么多人。”见王真很着急,卫无情冷笑一声,“人多不代表他们会赢,历史上的官渡之战,曹操最后难道没有以少胜多,打败袁绍?蛮人有勇无谋,后期定会吃亏,我相信殿下他们一定可以度过难关。” “还有,在外面不要叫我二哥,遵守纪律。”卫无情冷淡的提醒王真,“现在又没人,就我们两人吗,那不叫二哥叫什么?”王真心里吐槽着卫无情,你个冰块,说话没感情也就算了,还纪律,要不是我们拜过把子,我才不叫你二哥呢。 “卫侍郎。”卫无情淡淡的说了三个字,依旧没有一丝感情,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好,知道了,卫侍郎。”王真非常不情愿的喊了一声。 蛮王带着一部分人来到了城北之下,陈悦穿着一身红色戎装,英姿飒爽,眼里的英气丝毫不逊色其他的将士,她看到领头的蛮王,忙去让人报告司马繎新。司马繎新听说后,本来还想再等等看,可是那个前来报告的小兵说,敌人已经兵临城下,必须马上出击。 司马繎新急匆匆跑出来看到城楼下,蛮王正骑在一匹黑色烈马上,用一种十分轻蔑的眼神看着他们,司马繎新忙命令众兵出城,摆好阵势,以抵御蛮人的入侵。 见司马繎新提了枪准备出城,陈悦跟在他的身后:“将军,妾身陪你同去。”司马繎新本来在这种紧张时刻是想让陈悦好好待在城里的,但陈悦死活不肯,非要跟着司马繎新一起出城抗敌,眼看敌人快要攻入城池,司马繎新拗不过陈悦,只好答应带她一起去。 第九十八章:不慎落入蛮族地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他们来到城下,周围已经打的不可开交,司马繎新率先带领一群人冲了上去,他知道必须守住,不能让蛮人靠近北城,不然他们就会架起云梯,爬上城楼,还会砸开城门,冲进去,这样,城里的百姓就会遭殃,他回去以后,陈煊便会罢免他将军的官职。 司马繎新冲入敌阵,手里的枪不断的刺中周围的蛮人,他这样卖力,并非贪恋荣华富贵以及将军的官衔,他只是不想让更多无辜的人死于这场战争,蛮人虽然不讲道理,来文苍烧杀抢掠,但百姓们都是无辜的,这些人惹的祸,为什么要让手无寸铁的百姓去当牺牲品?司马繎新作为一个将军,他的责任就是保家卫国,所以,他只要还有一口气,一滴血,他都不会让这群野蛮的家伙踏入他身后的城池! 这边的陈悦,不知是怎么恰巧碰到了蛮王,手执双刀的陈悦与蛮王展开了激烈的打斗,周围士兵的喊杀声仿佛与他俩无关,两人只是在一起单打独斗。蛮王的大刀和陈悦的双刀碰撞在一起擦出了耀眼的火花,陈悦再怎么说也是一介女流,根本无法与彪悍的蛮王抗衡。 蛮王找准了时机,举起大刀向陈悦的头砍去,陈悦惊慌的看着向自己落下的大刀,随后反应过来,迅速低下头,大刀勾住了头盔上的红缨,蛮王用力将陈悦的头盔勾掉,陈悦头上的三千青丝向瀑布一般倾泻而下,马儿也跟着嘶鸣一声,退后了几步。 陈悦缓缓抬起头,发丝随着大漠的风肆意飘扬,眼里的英气也愈发强烈。蛮王看到长发纷飞的陈悦,揉了揉眼睛,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女人?”陈悦冷哼一声,“怎么?瞧不起女子上战场?是觉得本公主不配当你的对手吗?”陈悦虽然打不过蛮王,可嘴上丝毫不放松。 “公主?你是文苍的公主?”蛮王满脸疑惑,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陈悦,“当然,难不成,只有你们男人可以驰骋沙场,女子就不可以?”蛮王盯着陈悦,听着她那些不服输的话,此时,他本来可以冲上去一刀杀了陈悦,可是蛮王却犹豫了。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司马繎新策马来到陈悦面前,他身后的蛮人已经被他尽数杀光。当司马繎新看到陈悦披着长发坐在马背上与蛮王叫嚣,地上掉着陈悦的头盔时,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怒气,她是他捧在手心的玫瑰,怎么可以让野蛮的蛮族人这样对待?他马上意识到,对面那个野蛮的家伙在欺负陈悦。 “悦儿!”陈悦回头看到骑马正往这边赶来的司马繎新,“将军来了?”司马繎新扯了一下缰绳,停在蛮王面前,将陈悦护在身后,“你就是蛮王吧?敢不敢过来,与我决一死战?”司马繎新一只手提起沾着鲜血的枪,指着对面的蛮王。 蛮王正想说“打就打,难道本王怕你不成?”便听到了司马繎新他们那边鸣金收兵的敲锣声。司马繎新抬头向城楼上瞥了一眼,敲锣的士兵正在奋力敲着锣,似是在召唤他们回城。 “哼,改日若是再能碰见,我定不会放过你,记住,我叫司马繎新,是文苍国的镇军将军。”司马繎新留下自己的名字后,便和陈悦双双策马而行,奔向城门,直到沉重的城门合上,再也看不到他俩的身影,蛮王才带着自己的兵离开。 蛮王在路上一直想着陈悦的样子,她不服输的话语,她俏皮的表情以及和他打起来丝毫不逊色于一个男子的模样,虽然最后还是被他打败了,但蛮王觉得,没有把她拐到蛮族之地实在是太可惜了,而且她的身份还是文苍的公主。蛮王现年二十有七,一直未娶,他登基的时候是二十四岁,由于刚刚即位,根基不稳,所以一直在部落里稳定人心,尽心尽力想把蛮族的领地治理的繁荣昌盛,自己的婚姻嫁娶一直没有注意到,如今想来,若是能把这个公主拐到部落里当自己的王后,使两国变成联姻的关系,这样就可以避免这场战争了。 城东的战斗似乎尚未平息,不但没有平息,还愈演愈烈。林子和陈尔雅与上次一样,还是出来一同并肩作战,可是,蛮王把全部兵力几乎都放在了东城这边,刚刚开战几个时辰,陈尔雅和林子就被洪水一样的士兵给冲散了。 陈尔雅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银亮的龙枪上此刻已经沾满了鲜血,他不知是何时与林子走散的,他只知道,城东现在暂时是安全的,林子只要在,就一定可以守住。不知不觉,他似乎是被带到了塞外,这里的风沙更加猛烈,放眼望去,一片苍茫。陈尔雅带着的士兵只剩下了十几个,他的战袍也被鲜血染红。 这时,阿哥罗带着一群人追了上来。陈尔雅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不知不觉已经引到了离城东有几十里远的城南附近,这里根本就没有他的人,如今剩下的,只有他身边带着的几十个士兵了。 阿哥罗气势汹汹的冲上来嚷嚷道:“哈哈,小子,无路可逃了吧?”陈尔雅向四周看看,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漫天的黄沙和着风声猎猎作响。 “你是故意把我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生擒我,对吗?”陈尔雅缓缓开口,几乎并不觉得害怕,而是非常镇定的问出了这句话。 见陈尔雅如此镇定,阿哥罗不禁有些惊讶:“小子,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是的,我就是为了生擒你,因为我们王上好奇你的身份。”陈尔雅勾起嘴角笑笑,“我的身份?不就是林都尉的主帅吗?你们有什么好奇的?” “那我不管,这是王上的命令,我今日必将你抓回去!”阿哥罗说完,一摆手,他身后的士兵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向陈尔雅和他身后的几十个士兵,陈尔雅与最后的几个士兵开始奋力抵抗蛮族人的攻击。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直到陈尔雅觉得昏天黑地,四周都躺满了自己士兵的尸体,包围圈越来越小,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他银亮的龙枪上已经被血染的通红,映着剧烈的阳光,折射出如残阳一般的血色。 少年俊美的脸上也溅了不少血,但尽管如此,也掩饰不了他绝世的容颜。陈尔雅看着那群逼的越来越近的蛮族人,当那群人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陈尔雅举起手里的龙枪,策马驱前,和那群蛮族人再次展开了厮杀。 “真是不自量力,都一个人了,还想着打。”阿哥罗在不远处看着,不耐烦的自语了一句。他把手里的狼牙棒抛给旁边的一个蛮人,又从那个蛮人手里拿过一把长矛。他骑马绕到了陈尔雅的背后,操起手里的长矛在陈尔雅背上重重打了一下,陈尔雅防不胜防,本来已经精疲力尽,这一下打的直接让他摔下了马,马儿嘶鸣一声,被惊的向前跑去。 陈尔雅摔到地上的瞬间,立刻有一群蛮人上来围住他,其中还有两个用长矛指着他。刚刚摔的有点痛,陈尔雅皱了皱眉,看着居高临下的阿哥罗,阿哥罗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一摆手:“把他带走。”蛮人从地上把陈尔雅拉起来,阿哥罗打马向返回的路线行去。 这一幕被站在城南城楼上的陈治和陈景渊尽收眼底。攻打城南的蛮人本来就很少,所以他们不需要主动出战,只要守住城池,不让蛮人打进来就可以了。陈景渊看到陈尔雅被活捉,对旁边的陈治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被敌人抓走?”陈治瞥了一眼陈景渊,“怎么?心软了?舍不得你的皇兄被蛮族人抓走?”没错,刚刚他们本来可以派人去支援陈尔雅的,但陈治故意看着,就是不管陈尔雅的死活。 “我才没有!”陈景渊立马反驳,“我不过是怕,他被抓去,蛮王知道了他是林子他们的主帅后,一定会问他我们内部的问题,万一他泄露了什么,我们也逃脱不了。” 听罢陈景渊的话,陈治笑笑:“放心,以陈尔雅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出卖我们的。”因为他重情重义,因为他视死如归,因为他对文苍,对陈煊忠心耿耿,即使自己遭遇险境,即使成了俘虏,他也绝不会供出文苍内部的机密。陈治正是抓住了陈尔雅的这个弱点,才非常放心的,看着蛮族人将他抓走,自己却站在城楼上无动于衷。 陈治看着蛮族的军队渐渐远去,消失在残阳的余晖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他看了看四周,发现东边的战火尚未停息,看来,林子还在和那群蛮人打斗,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主帅已经被阿哥罗他们生擒了。 陈治勾起一抹邪笑,心中又生出一计。他派人去把凌方叫来,凌方急匆匆跑上城楼,看到陈治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十分不情愿的抱拳向人行礼:“主帅,叫卑职有何事?”少年明亮的眸中映着霞光,背后的长发用发带随意束在身后,绑成一个低垂的马尾,他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最尊敬的殿下,已落入蛮人之手,而他的主帅,就眼睁睁的看着陈尔雅被蛮人抓走。 “凌方,东城那边蛮王派的人太多,看来这次他们的目标是城东。”听到陈治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凌方不由得猛然瞥向东边,那个方向战火纷飞,蛮人的铁蹄践踏在上面,掀起滚滚烟尘,隐约还能听到一些士兵的喊杀声。凌方看到此情此景,心里真的是烦死了陈煊的行为,为什么要把他分在杨琼妃儿子的麾下?他讨厌这个人也就算了,现在看着陈尔雅受敌,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第九十九章:神秘女子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治注意到了凌方的这个细微的动作,他笑了笑,拍了拍袁方的肩:“凌方,一方有难,肯定得八方支援,我是尔雅皇兄的皇弟,自然得帮助他,这次蛮族派去攻击城东的人几乎是倾巢出动,你带几个人去城里,掩护那里的百姓撤退,万一林都尉他们守不住了,这些百姓也不会受到伤害。记住,一定不能给蛮人留下你和百姓们的踪迹。”凌方听罢,兴奋的恨不得自己立刻赶过去,他重重回应了一个“是”字,陈治派了十几个士兵给他,又给了他一匹快马,让他赶往城东。 凌方快马加鞭的赶到城东后,发现这里的确战火纷飞,硝烟弥漫,一群文苍人和蛮人混在一起,凌方站在远处努力辨认,才看到了在人群中拼命打斗的林子。 凌方带着自己的几十个士兵冲进敌阵,用长矛扫开了周围阻挡着的蛮人,杀没杀死凌方不知道,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目前城东的情况。 凌方好不容易靠近了林子,他喊了林子一声,林子正用枪刺向了周围的一个蛮人,顷刻间,血花四溅,那个蛮人便落了马。他回头看到凌方,用同样高的声音问道:“凌都尉,你怎么来了?”凌方帮林子杀着周围的蛮人,急着说,“我是来帮你们的,城里的百姓是不是有危险?” 林子又杀死了一个蛮人,回答凌方:“我也不知道,我和主帅被蛮人的部队冲散了,这会都不知道主帅人在哪里,若是可以,凌都尉先进城看看吧。”林子在他们来的时候就看出,蛮王几乎是派了所有的人来进攻城东,一时半会他们是不会走的,弄不好,攻进城里也说不定。 “好,那我先去了,林都尉自己小心。”凌方踢了一下马肚子,自己突围出去,进了城东。凌方来到城里的时候,果然看到几个趁人不注意混进来的蛮人,只见他们直接冲进百姓的家里,抓着鸡鸭,赶着牛羊大摇大摆走出来,好像这里是他们的粮仓。有一个男子看不惯,直接朝那群蛮人追了出来,试图想夺回蛮人抢走的一只山羊。 当男子冲上去和那两个蛮人争抢那只山羊的时候,其中一个蛮人粗鲁的把那男子踢到了一边。凌方看到此情此景,气愤的直想过去把那两个蛮人杀了。 可是眼下当务之急是让百姓们赶紧撤离这里,现在陈尔雅下落不明,万一林子一个人守不住了,遭殃的只能是这些百姓。 凌方派那些士兵把消息散布开来,他自己又大喊了几遍,声音响彻整个城中。百姓们携老带幼,拉家带口从各自家门跑了出来,组成了一支逃荒的队伍,凌方在前面开路,带领大家从小路逃出了东城,临走前,凌方为了避免给蛮人留下线索,为了掩人耳目,他放火烧掉了百姓们曾经住过的房子,整个城中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漫天的火光和着战火的硝烟向云中飘去。 “快,蛮人们快打进来了,大家快逃到秦王殿下镇守的西城中去!”凌方带着一大群百姓向西边奔逃,这时,有个妇人一手拉着一个小女孩,怀里抱了一个小男孩,她由于跑的太急,摔了一跤, 怀里的小男孩也被摔到了地上,婴儿的哭声传到了凌方耳朵里,凌方回头一看,襁褓中的婴儿还在哭泣,妇人旁边的小女孩哭着直喊娘亲。 凌方退到了人群里,过去抱起那个小男孩,又和小女孩一起扶起那个妇人:“大婶,你没事吧?”妇人脸上沾满了泥土,此刻脏兮兮的,她摇摇头,表示没事。凌方见她没事,便说:“那我们快走吧,孩子我来帮您抱。”妇人感激的点点头,凌方抱着那个小男孩继续冲到队伍的最前面开路,后面的人浩浩荡荡陆续跟了上来。 林子果然没能打退那群蛮人,不得已退守到城中,蛮人见林子镇守不出,便拿来云梯等物,准备攻城。 那群蛮人仿佛有着用不尽的力气,被打下去后,再派一群人过来架云梯攻城,前仆后继,像一群敢死队一样,似乎不攻下这座城他们誓不罢休,撞车一下一下撞击着城门,那声音击打在每一个人心上,他们从白天攻到夜晚,从夜晚又打到黎明,直到双方都精疲力尽,蛮人才稍稍退后了几十米。 林子靠在城楼的墙壁上,他的脸上此刻全是黑乎乎的灰烬,本来鲜红的战袍也被泥土浸染的不成样子,当下面的士兵向他报告蛮人退走的时候,他知道他守住了,只要守住城池,就还有一线生机,虽然此刻林子精疲力尽,已近虚脱,但只要守住城池,守护得了文苍国,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方才,他的眼中,除了前仆后继的蛮人士兵外,就是他手下的士兵用石头把爬上来的蛮人砸下去,城楼上的士兵剑拔弩张,箭雨横空,可即使这样,那些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都不愿意轻易退缩,林子就更没有理由弃城逃跑了。 “都尉,您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吃点东西吧。”一个士兵给林子拿来一个烧饼和一个水袋,林子接过,胡乱吃了几口。他吃完把水袋扔给那个士兵,起身在整个城中寻找陈尔雅的身影。 “主帅!”林子大喊了一声,又派人四处寻找,可是找到太阳都露出大半个脸了,也依旧没有找到陈尔雅的身影,林子意识到,他不见了! “都尉,没有找到。”一群去寻找的士兵回来报告给林子。林子左手一拳打在右手的手心里,“糟了,主帅如今生死不明,我门回去了,陛下会问罪于我们的,是我没有保护好主帅啊。”林子内疚的说。他抬头看向铺满朝阳的天空,这本来是个胜利的黎明,可是因为陈尔雅的失踪,变得死气沉沉,林子额前的碎发被大漠的风沙无情的吹拂着,如果可以,他愿意去代替陈尔雅失踪,而不是让他出事,陈煊若是真的治罪,那林家人一个也活不了,他其实也是不想失去这个亲如兄弟一样的挚友啊。 林子不甘心,要么陈尔雅回来解释清楚,要么就看到他战死的尸体,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林子一定是不甘心的,他不顾一切,牵了一匹马准备出城。一个士兵过来拦住他:“都尉,你不能擅自离开,主帅现在虽然生死不明,但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林子一把甩开那个士兵,大声嚷嚷,“我的好兄弟现在下落不明,你就让我在这里干等着吗?” “可是,都尉您这样没有目标的找也不是办法,这样不但找不到主帅,万一蛮人再来攻城怎么办?”那个士兵一个劲儿的劝说,可林子执意要出城去找陈尔雅。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是凌方护送百姓达到了安全的地方后回来了。 “吁!”凌方拉了一下马的缰绳,马停在林子面前,凌方翻身下马,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殿下失踪了我心里也担心,但是,林都尉你不要这样冲动,你出去了,万一被蛮人抓了,我们还得去救你, 这样就更找不到殿下了。”其实,凌方在进城掩护百姓们离开的时候,到回来都没有看到陈尔雅的身影,他就已经知道陈尔雅失踪了,但是茫茫大漠,他也不确定陈尔雅去了哪里,只能一直忍着心里的情绪没有说,他刚从城里回来,就看到林子要出城,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林子满眼无奈的看着凌方,他现在表面上虽然没什么,但是心里快崩溃了:“那你说应该怎么办?”林子上去一把抓住凌方的肩膀,摇晃着问他。 凌方微微蹙眉,甩开林子:“林都尉,你冷静一点,殿下收留我,我能有今天,全是殿下给的,我担心殿下的心情,一点也不比你少,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等待,若殿下活着,他自会回来,若是被蛮人生擒,蛮人一定会派人来送信和我们谈条件的,你现在出去,就多留给蛮人一次胜利的机会,所以你好好在城里待着!”凌方说到最后,近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林子被凌方吼了一通,才停下出城的脚步,他低下头说:“方才是我冲动了,不该像无头苍蝇一样急着出城,凌都尉说的对,就算我现在出去了,也未必能找到主帅。”见林子不去了,凌方这才松了口气,他跨上马,叮嘱了林子几句,才不放心的向南城奔去,如果他回去的晚了,陈治又会责骂他。 被朝阳覆盖的黎明,整个大漠一片苍茫之感,除了风沙还是风沙,周围没有一个行人,宛如一座孤城。一抹白影突兀的出现在荒无人烟的空城之中,白色的倩影仿佛是一朵盛开的雪莲,傲立于寒风之中,挺拔清雅。她穿着白色的衣裙,肩上缀着两朵海棠绣花,戴着白色的面纱,面纱随风飞扬,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面纱下的容颜。 女子手握一把青铜剑,剑鞘上附着古朴的纹路,剑柄上系着一串红色的流苏。女子奔跑了几步忽然停下来,不远处是阿哥罗的军队,他们正押着陈尔雅向蛮族的部落行去,女子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清秀英气的脸庞,眼中透露着沉稳的光芒,殷红的唇上没有一丝表情,三千青丝扎成一个马尾,马尾此刻正迎着风在轻轻飞扬。 “看来,靖王殿下真的是落入蛮族人的手里了。”女子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又把面纱重新戴上,远远跟随在那支队伍的后面。 听闻蛮族人退兵,陈煊觉得边境那里就不需要镇守了,便下令陈治,陈景渊,卫无情等人撤回文苍,速速返回宫中,留陈简和司马繎新镇守城池。林子在城中等了两日之久,也未曾等回陈尔雅,他心里既焦急又恐慌,他真怕陈尔雅就这样消失,一去不回,最坏的结果,就是陈尔雅战死在蛮人的刀下,可是他没有看到尸体,他不甘心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 第一百章:白衣女子送情报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第二天,临行的时候,袁方来到东城,他大老远就看到林子的身旁围着几个士兵,那些人似乎是在劝说林子赶紧撤离东城。 凌方下马,跑进城中,林子确实是跪在城楼上,不肯离开。风拂过林子的长发,发丝在眼前肆意纷飞。 “林都尉!”凌方几步跑过去,蹲在他身边,“林都尉,主帅和卫侍郎他们都已经准备启程了,你怎么还不走?”林子缓缓回过头,看了看有些焦急的凌方,“主帅找不到了, 我没脸再回去。” 凌方叹口气,扶起林子:“回去再议,若是陛下真的怪罪下来,我凌方与你一同承担。”林子有些惊讶的看着凌方,他略显稚气的脸庞上没有一丝畏惧,坚定的眼神给了林子一些安慰,他也觉得,老是待在这里不是办法,如果陈尔雅被蛮人抓走的话,他待在这里也没用,于是和凌方回了文苍。 回到文苍之后,大家才知道陈尔雅失踪的消息。程君怡没管别的,直接去了宣武殿找陈煊:“陛下,现在雅儿生死不明,陛下一定要想想办法啊。”程君怡也不顾有没有人在,此时正是黄昏时分,陈煊已宣布退朝,文武大臣都已散去,只留下卫无情,陈煊本来也是想和他们商量如何去找陈尔雅的。林子因为“失职”,被留在扣留在宫中,听候发落。 程君怡没有穿华丽的宫廷礼服,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的齐胸襦裙,外罩梨花纹大袖衫,披着黄色披帛。她的脸上粉黛未施,但依旧掩饰不住她倾世的容颜,有这样的母亲,难怪陈尔雅也会生得俊美如玉。 卫无情看到程君怡,忙跪下行礼。陈煊从龙椅上走下来,扶起跪在地上的程君怡,他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去看她了,那张精致略显憔悴的容颜仿佛还停留在几个月前。 “陛下。”程君怡只是轻唤了一声陈煊,开口想说什么,却又欲语还休。陈煊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陛下,娘娘。”卫无情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微臣定竭尽全力,找寻靖王殿下,迎殿下早日回宫。”陈煊点点头,对程君怡说:“君怡,你先回去,等有雅儿的消息,朕立刻派人来告诉你。”他的语气如流水一般清淡,听不出喜怒哀乐,不过程君怡已经习惯了,他与她看似是多年的夫妻,但程君怡心里非常明白,他的心里没有她,只有杨琼妃。 “是,陛下,臣妾告退。”程君怡行了个万福,像来时一样,不留痕迹的离开。 边境的风沙依旧猛烈,女子的面纱被吹的拍打着她的脸庞。她一路跟随阿哥罗的军队,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来到了蛮族的领地。女子躲在暗处悄悄观察阿哥罗等人的行动,阿哥罗命人把陈尔雅带入领地之中,这时,一个骑着烈马的壮汉带着一群士兵冲了过来,马蹄踏过的地方扬起阵阵风沙,阿哥罗看到马上的人,忙过去行礼。 女子听到了阿哥罗喊他王上,心想:他一定是蛮王了。 “怎么样?”蛮王下马就开门见山询问阿哥罗那边的情况,“抓住了那个上次被称作“主帅”的小毛孩,其他人倒是没有抓,属下的注意力只放在抓他一个人身上了,对了,王上,为何突然退兵?”阿哥罗粗犷的声音略过女子的耳畔。 “林华已经战死,那片城池已经被我们攻陷,留在那里还有什么用?难道要和那群小毛孩玩捉迷藏的游戏?”蛮王把大刀扔给跟随的士兵,与阿哥罗走进宫殿,后面的士兵也陆续跟着进去,陈尔雅也被向另一个方向押去。 “什么?林将军已经战死?”女子听到了这句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被他们听见。林华怎么可能会死?现在陈尔雅也被他们抓了,陈煊他们那边应该还不知道他的下落,不行,得赶紧返回文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女子离开了蛮族的部落,她急匆匆跑到来时的路上,在空阔的四周打了个哨子,不久,一匹白马便哒哒哒向她跑来,女子翻身上马,策马绝尘而去,白色的衣袂随风飞扬。 阴冷潮湿的牢狱中,携带大刀的蛮人来往穿梭,他们像黑暗里的幽灵一般,飘荡在充满死亡气息的牢狱里。陈尔雅被两个蛮人拉着扔进了其中一间牢房,牢房的墙上有一扇小窗,阳光从小窗中如利剑一般照射进来,地上铺满了稻草,那两个人把陈尔雅关进去之后就离开了。 陈尔雅被他们推的一个趔趄摔倒在稻草上,待那两个人离开后,陈尔雅缓缓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稻草。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那扇小窗,想起了十四岁时被关入文苍大牢时的情景。也是这样的牢狱,也是这样的小窗,也是这样的暗无天日,不同的是,如今关自己的是敌人,如今自己身在异国,那些蛮人手段粗暴,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他。 在陈尔雅沉思了一刻钟后,一个狱卒过来打开牢门,毕恭毕敬的让出一条道,蛮王大摇大摆的走进大牢,他的身后跟着阿哥罗。 狱卒见蛮王和阿哥罗进去了,立马关上了牢门,好像怕被关在里面的人趁他们不注意跑出去一样。蛮王高大的身影进来后,陈尔雅的面前多了一片阴影,他向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蛮王。 蛮王把陈尔雅上下打量了一番,缓缓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文苍派来的什么人?”陈尔雅瞥了一眼蛮王,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我是带领军队镇守东城的主帅。” 阿哥罗双眸一眯:“王上,既然是主帅,一定知道文苍内部的很多秘密,不如……”蛮王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就按你说的去做。”蛮王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牢房,阿哥罗命人把陈尔雅带出牢房。 “你们……你们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陈尔雅被两个狱卒强行拽出牢房,阿哥罗前面带路,走过了幽深黑暗的过道,两个狱卒把陈尔雅带到了刑讯室,把他按住绑在一个木头十字架上。 阿哥罗从旁边随手拿起一根鞭子拽了拽, 似乎是在试试这鞭子的质量,随后,他问陈尔雅:“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的话……”阿哥罗又把鞭子拽了一下,“别怪我不客气!”“啪!”阿哥罗用鞭子在旁边的墙上抽了一下。 陈尔雅把头瞥向一边,理也不理会阿哥罗的话,仿佛那话不是对他说一样。“好,那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文苍人的骨头,究竟有多硬!”阿哥罗毫不留情的把手里的鞭子抽打在陈尔雅身上,一时间,本来就阴郁黑暗的大牢变得更加阴森可怖。 一连三日,陈煊等人都没有一点陈尔雅的消息,程君怡整日以泪洗面,她甚至决定,自己出去寻找陈尔雅,幸亏陈柔陈尔瑜等人及时劝阻,不然程君怡真的会出宫亲自寻找陈尔雅的下落。 陈煊听闻陈尔瑜对他说程君怡要独自出宫寻找陈尔雅,他急急忙忙来到了凤鸣宫。 肃静的寝宫中,陈煊端坐在椅子上,他注视着站在他身旁的程君怡,略带怒气的对她说:“大敌当前,雅儿又下落不明,你一个妇人,如何出去找到他?简直是无稽之谈,可否不要再给朕添麻烦了?”程君怡用手帕擦拭着眼睛,对陈煊说,“这世上有哪个母亲不担心自己儿子的?臣妾虽为皇后,但也是一个母亲啊。” 陈煊听了,无奈的叹口气,他站起身走到程君怡身边,搂住她的肩拍了拍:“好了,朕会尽力派人去找他的,卫侍郎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他猜测,既然战场上没有见过雅儿,那说明雅儿并不是战死,他还活着,有可能是落入蛮人手中,但是,若是这样也说不通,蛮人抓到了雅儿,为何不告诉我们?他们难道不想利用雅儿跟我们谈条件吗?”听了陈煊的话,程君怡哭的更厉害了,陈煊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外面忽有一太监来报,陈煊让他进来,太监小碎步行至陈煊和程君怡面前:“奴才参见皇上,娘娘。”陈煊示意人免礼,“不知公公有何事向朕禀报?” “外面来了个白衣女子,说有要事要见陛下。”陈煊瞬间疑惑了起来,什么白衣女子?“大胆刁民,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况且,朕也是她这等女流之辈可以想见就见的?”陈煊本来就心烦意乱,现在又来了个无关紧要的女子说要见他,不禁怒火中烧。 “陛下息怒。”程君怡问太监,“这女子从何而来,为何要见陛下?”程君怡觉得,如今外面兵荒马乱,她一个女子,不辞辛劳来碧禧宫要见陈煊,一定是有什么十分要紧的事。 “回娘娘,奴才不知,女子只说了自己姓白,其他并未交代。”程君怡听了太监的回答,看了看陈煊,陈煊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对她和太监的对话好像没听到一样,“陛下,既然这个姑娘真的有事,陛下若不想去,臣妾代陛下前去见她如何?”程君怡小心翼翼的询问,生怕再触怒了陈煊。陈煊什么也没说,摆了一下手,示意程君怡去见那个白姓女子吧。 第一百零一章:靖王的下落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程君怡命太监将女子带入凤鸣宫正殿,在这空隙时候,她让宫女服侍自己换上凤袍,戴上凤冠,黄色的披帛与裙摆拖延在地上,好像一朵盛开的花,经过如此一番打扮后,程君怡又变回了曾经风华绝代,雍容华贵的样子。 白衣女子被太监引着来到程君怡面前,她看到程君怡,忙揭下头上的面纱,跪下行礼:“民女参见皇后娘娘。”程君怡淡淡的询问,“你是何人,来宫中有何贵干?” “民女名讳白梓歌,是前任将军白明钧之女,当初,家父战死沙场,那时候的民女才刚刚两岁,还有一妹妹,尚在襁褓之中。”听了白梓歌的话,程君怡陷入了沉思。她努力回忆宫中近几年发生的事,她在几十年前嫁给陈煊,当初宫里有个叫白明钧的将军吗? 程君怡按着太阳穴想了好一会,才终于想到,之前听她的父亲程无季告诉过她,前任镇国大将军白明钧年少有为,骁勇善战,十几岁就跟着先帝平定周边蛮夷和侵略者,后在一次征战中,为保护先帝,陷入敌阵,无法脱身,最后身中七箭而战死沙场,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人就是那个将军的女儿吗? “本宫想起来了,白将军战死后,先帝因念及其舍身救命之恩,追封他为武义侯,因为他当时没有儿子,家中无人世袭他镇国将军的位置,那如今呢?白家的情况如何了?”程君怡回忆起当初程无季在她进宫时和她讲的一些事情,后来先帝病逝,陈煊即位,然后,程无季从当初陈煊的老师变成了今日的丞相。 “回娘娘的话,家父死后,母亲也在民女十三岁的时候撒手人寰了,如今白府只有民女与舍妹二人相依为命,家父留下的遗产也够我们姐妹二人共度余生,之前叔父也教过民女一些武功,既然家父生前为将军,民女又没有兄弟,如今只得把自己当做男儿,打理白府上上下下的一切,现在的舍妹已到了及笄之年,一心只希望能给舍妹找一个称心的婆家,民女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程君怡听完白梓歌的一番话,她在白梓歌的身上看到了陈悦的影子,不同的是,陈悦是自己的女儿,文苍的嫡公主,从小生活在母亲和兄长的宠溺之下,而这个女子不同,她一人肩负起了操持整个家庭的重任,所以本质上她们俩还是有区别的。程君怡问了一下白梓歌的年龄,白梓歌说自己已经十九岁了。 “那你今日来,是想跟本宫说些什么呢?”程君怡可不会觉得,白梓歌来碧禧宫只是为了跟她讲明她的身世的。果然,白梓歌看向程君怡,她的眼神立刻严肃了起来,刚才沉浸在回忆中的悲伤荡然无存。 “皇后娘娘,您是不是与陛下一直在寻找靖王殿下的下落?”听到这句话,程君怡下意识的站了起来,难不成白梓歌知道陈尔雅的下落? “是,可是,陛下派人满城寻找,根本就没有找到雅儿,兵部侍郎怀疑雅儿已落入蛮人之手。”白梓歌依旧严肃的点点头,“是的,那位侍郎猜测的没错,那日民女携剑骑马出了文苍,来到边境,当时正遇上靖王落入蛮族副将阿哥罗的包围圈,因为寡不敌众,最后被生擒。” “那你的意思是,雅儿现在在蛮人的手里?”白梓歌点点头,“正是,民女亲眼所见,绝无半句谎言。” 程君怡不免又想起了之前心中的疑惑:“可是,既然他们抓了雅儿,就该派使者来找陛下谈判,用雅儿交换城池等物,可是他们并没有如此做。”白梓歌沉吟片刻,大胆向程君怡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民女斗胆猜测,他们抓住靖王殿下,之所以不告诉陛下,估计是在严刑逼供殿下,想让殿下说出文苍内部的军情,好占领秦王镇守的那座城池。” 在卫无情等人撤回来的时候,陈简就镇守了整个城池,也就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如今都在陈简的镇守之下,临走之时,陈煊让林子把他的那支军队留下来和陈简一起镇守,所以,蛮王只要从陈尔雅的嘴里了解了他们内部的情况,再得到一张城池的图纸,就可以顺利攻下城池。 经白梓歌一提醒,程君怡才想到他们这几日思来想去,忽略了这个至关重要的细节!“白姑娘,多谢你的提醒,不是你说,本宫和其他人现在都不会想到。”程君怡刚刚激动的心忽然又担忧了起来,“那些蛮族人一个个手段粗暴, 雅儿若是被他们严刑逼供,会不会……”程君怡不敢再想下去了。 “娘娘,眼下情况紧急,您还不快去把此事告知陛下?”白梓歌连忙提醒道,“好好,本宫这就去。”程君怡走的时候也不忘安排宫女带白梓歌去凤鸣宫的偏殿等候。 林子看着将士在边关送回来的战报,颤抖的手无法停止,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已经战死沙场,他还没有成家立业,没有像父亲一样成为一个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没有为林家光耀门楣,他的父亲,就这样永远离他而去了。 此时虽然是夏秋交替的时节,可林子的身上却像浸泡在寒冬的冰天雪地中,冷的发疼。他只有十七岁啊,他怎么可以这么早就失去父亲?他稚嫩的肩膀还来不及去接手管理林家上下的重担,他从小视为英雄,视为自己全部依靠的父亲,如今就这样离他而去了。 “不,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你们一定在骗我!”林子把手里的战报撕成碎片扔在地上,漂浮的纸屑仿佛是在提醒他,林华确实是战死沙场了。 “林都尉,你先冷静,林将军牺牲了,我们心里也很难过。”凌方过去揽住林子的肩膀,安慰他说。从城南回来,凌方就离开了陈治,来到林子这里, 现在陈尔雅下落不明,凌方又没有人可以诉说,林子是陈尔雅的师兄弟,从劝说他的时候,他觉得两人谈话很投机,凌方便来找他了,可是一来就看到林子得知自己父亲的死讯,他心里也很难过。 “他们为什么要杀死我爹,为什么?”林子倏然跪在地上,吼完这句话后,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凌方蹲下来对林子说,“因为战争,因为他们是蛮族人,林都尉,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应该振作起来,我们杀的蛮人越多,林将军才会含笑九泉,这样,他的牺牲才有价值啊。”凌方说着说着,也不自觉的落下了眼泪。 林子跪在地上,骤然间止住了哭声,站了起来:“对了,殿下也是因为他们而下落不明的,我要去找他们算账!为我的好兄弟和父亲报仇!”林子前脚刚迈出,就被凌方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你要阻止我报仇?”林子怒气冲冲的瞪着凌方,“你现在去了有什么用?林将军之前镇守的那片地方已经沦陷,你现在去了不是送死吗?” “那我怎么办?”林子气愤的把一个碗扔在了地上,碗瞬间被林子摔成了碎片,凌方过去拍了拍林子的肩,“我知道你心里现在难过,但是,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能冲动。” 凤鸣宫。一双纤细如柔荑的手正在一个篮子里挑拣着草药,虞燕飞身着一件嫩绿色的齐胸襦裙,心不在焉的挑拣着篮子里的药。她在林子他们回来的时候,就知道陈尔雅失踪了,那天,她看到程君怡匆匆忙忙向宣武殿跑去,她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事,后来询问了凤鸣宫的太监,才知道是陈尔雅失踪了。 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去往他们当初镇守的城池,哪怕是茫茫大漠,冰天雪地,天涯海角,她都要找到他。虞燕飞之前在心里发过誓,就算是他们最后没有在一起,那虞燕飞也会一直停留在原地看着陈尔雅,她宁可为他终身不嫁,她的心只属于他,再也不可能给第二个男人。 “殿下,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若是……他出了事,那燕飞也不要一个人在这世间苟且偷生。”虞燕飞双手合十,在心里为陈尔雅祈祷了一遍又一遍,她希望她真诚的祈祷可以感动上天,那个风度翩翩,俊美如玉的少年会鲜衣怒马,顷刻出现在她的眼前。 虞燕飞知道,她如今家道中落,之前虽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可如今不还是个婢女?跟在皇后身旁,服侍陈尔雅的生母,皇家向来不讲究出身,他们只看重眼前,曾经是什么在他们眼中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什么。 也许,未来的靖王妃会是某个文臣武将的女儿,也可能是程君怡的远方亲戚,但无论是什么,她的身份一定出身名门,一定可以给皇室带来利益,一定可以巩固陈尔雅的地位,绝不可能是她虞燕飞,程君怡也绝不会让虞燕飞做陈尔雅未来的王妃的。 “不能成为你的王妃,就是做个侧室,我也心甘情愿,只求殿下你平安喜乐,一世无忧。”虞燕飞喃喃自语,她的头顶上飞过几只燕子。 幽暗潮湿的牢狱中,充满死亡的气息,阿哥罗命狱卒打开牢门,木头十字架上的俊美少年披头散发,身上有多处伤痕,有的伤口还在流着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衫。阿哥罗问了一句旁边提着鞭子的一个狱卒:“招了吗?”那个狱卒摇摇头,“副将,这个文苍来的小毛孩嘴硬的很,属下们什么招数都在他身上使了,就是不肯说一个字。”阿哥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示意那个狱卒下去。 第一百零二章:惨遭蛮人废手臂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阿哥罗上前捏住陈尔雅的下巴,他俊美的脸上遗留着些许血污,一缕青丝沿着鬓角滑落到眼前:“小子,骨头还挺硬,你若是早些招了,还能少受点罪。”陈尔雅抬头看着阿哥罗,“你做梦,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已经被蛮人用刑具折磨得不成样子,手指上的血早已干涸。 陈尔雅的衣襟在这之前被那些野蛮的狱卒扯的略微敞开,隐约露出衣襟下如羊脂玉一样的皮肤,此刻皮肤上布满了伤痕,阿哥罗看到旁边有一块黑色的东西显露出来,那里隐约是个字。 阿哥罗走上前一把扯开了陈尔雅的衣袍,肩上是一个“悔”字,似乎是刺上去的。阿哥罗作为土生土长的蛮人,自然是不认识陈尔雅肩上的字的,他问旁边的狱卒,狱卒们也都摸不着头脑。 阿哥罗摸着下巴想了想,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他不管陈尔雅怎样,只是吩咐好狱卒看好他,忙跑去了蛮王的宫里。 蛮王正拿着一支箭矢无聊的转来转去,听到下人禀报阿哥罗来了,忙让他进来,蛮王以为,阿哥罗一定是从那个文苍抓来的少年嘴里得到了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怎么样?都招了?”蛮王把手里的箭矢放在桌子上,略显激动的问阿哥罗。谁知阿哥罗摇摇头,“是属下无能,什么也没有问出来,而且,这个小毛孩嘴硬的根本就不肯说一个字,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用刑,他都不肯屈服。” 蛮王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气愤的骂道:“那你来找本王是干什么的?以为本王请你吃饭啊?”阿哥罗忙跪下,“王上息怒,虽然没有问出什么,但是,属下知晓了他的身份。”蛮王一开始只知道陈尔雅是文苍派来镇守城东的主帅,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说。”蛮王不耐烦的只说了一个字,“不知王上有没有听说过,文苍的三皇子因为带剑刺杀文苍太后,最后被废除太子,还刺了字。”阿哥罗见蛮王不说话,于是继续说下去,“刚才属下在这小子身上也看到了一个刺青, 似乎是个字,文苍的文字属下实在不认识,而且,看此人生的不凡,俊美文雅,说不定就是那个皇子。” 蛮王觉得阿哥罗分析的有道理,怒气也就渐渐消了:“那既然是皇子,还是当初“刺杀”过太后的,就一定是那个叫陈尔雅的皇子了,这样,就更不能轻易放走他,问不出什么来,至少还能利用他和文苍谈条件,你可千万不能让他死了,明白了吗?”阿哥罗恭敬的应了下来,“是,属下明白!” 阿哥罗再次来到牢房的时候,一个狱卒还在用鞭子抽打陈尔雅,阿哥罗摆摆手,示意那狱卒停下。阿哥罗走过去,刚刚那种强硬的语气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谈判式的口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文苍的三皇子吧?皇子殿下,只要您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绝不会动你一分一毫,然后安全把你送回文苍,否则……”阿哥罗不再言语,等着陈尔雅作答。 “你管我是皇子还是主帅,我不说就是不说!”陈尔雅态度依旧不改,阿哥罗碰了一鼻子灰,不禁有些气愤,“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在文苍是皇子,在我们蛮族只是个战俘,不要觉得我会对你手下留情。” 阿哥罗命旁边的狱卒拿来一支箭矢:“我想三皇子应该听说过,我们蛮族人有一项本领,那就是用一根箭矢,便可以废掉你的一只手臂,我看你龙枪使的不错,你若是以后还想使龙枪,就乖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阿哥罗把玩着手里的箭矢。 “你想干什么?”阿哥罗听了陈尔雅的问话,笑了笑,“如果你不说,那我只能废掉你的一只手臂了!”阿哥罗把手里的箭矢抵在陈尔雅的手臂上。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阿哥罗冷冷的又问了陈尔雅一句,这句他不知已经问过几遍的问题。 虽然他们两人不认识彼此国中的文字,但对方说话还是能听得懂的,陈尔雅也略懂一些蛮族的文字,不像面前这个傻大个,只会瞎嚷嚷,用蛮力征服人:“既然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说,现在我也不会说,要杀要剐,随你的便!”陈尔雅说完,还把嘴里的瘀血吐了一口在阿哥罗脸上,阿哥罗顿时恼羞成怒,他手里的箭矢狠狠扎在了陈尔雅的手臂上。 “啊!”陈尔雅吃痛的叫了一声,鲜血沿着箭矢汩汩流出,滴在地上。阿哥罗用力擦掉陈尔雅吐在他脸上的血污,又把箭矢从陈尔雅的手臂上拔了出来,此时,陈尔雅已经疼的昏死过去,鲜血像泉水一样一直流着。 “现在,他的手臂已经废了,从此以后再也拿不起任何兵器,你们俩,把他关到牢房里去,找郎中给他包扎一下伤口,别让他死了。”阿哥罗把沾着血的箭矢“当啷”一声扔在地上,吩咐旁边的狱卒,两个狱卒应了一声,把陈尔雅从木头十字架上放下来,拉着他去了牢房。 三天后,一蛮人士兵来到了阿哥罗的面前,他的手里拿着一封信:“报!”阿哥罗此刻正和蛮王商议一些事情,想想如何利用陈尔雅与文苍谈判。 “什么事?”蛮王停止了和阿哥罗的对话,看着来报的士兵,似乎因为士兵的忽然闯入,打断了他的对话有点不耐烦,“这里有文苍使者送来的一封信。”士兵将手里的信递给了阿哥罗。 阿哥罗不认识文苍的文字,把信直接呈给了蛮王,蛮王命人去传蛮族的军师前来翻译这封信。这个军师曾在文苍学习过,所以懂得文苍的文字和语言。 军师接过蛮王手里的信,一个字一个字念给蛮王听,蛮王听罢,思索了一番。他让军师取来笔墨,给陈煊回信,随后让自己的使者前往文苍谈判。 “你最近审问那文苍皇子,一点线索也没审出来?”阿哥罗点点头,“是,这小子别看长得斯文,可是骨子里倔强的很,一个字都不肯说。” 蛮王把那封信铺平放在桌案上:“既然什么也问不出来,留着也没有用,倒不如去和文苍换点东西回来。”蛮王说罢,阿哥罗只是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文苍的皇帝,若是不答应本王的要求,那便继续发动战争,看你们这些从小喝墨水长大的,能撑的了多久?况且,陈煊也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了吧?”蛮王胸有成竹的喃喃自语,像一个胜利者一样得意,凭他对陈煊的了解,他觉得,陈煊一定会答应他信中的要求。 又是三日后,陈煊接到了蛮族使者的来信,蛮王的要求是:不要土地也不要城池,只求两国结盟,永远交好。至于交好的方式,自然是最传统的方法:联姻。蛮王让陈煊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做蛮族王后,蛮王就放了陈尔雅,之前占据林华那片土地的军队也将撤走,否则就继续发动战争,杀死陈尔雅。 陈煊召见了程无季和卫无情等人,问问他们的意见。程无季历经两朝,先帝时期也打过仗,类似的问题也询问过程无季,程无季毕竟已年过花甲,经验老到。 “陛下,依臣愚见,用一个公主去换得整个文苍的和平,诚然是值得的,古今帝王皆如此而为,陛下何不如此做呢?更何况,蛮王说,不要一寸土地,一座城池,只要我们答应联姻,微臣觉得,联姻的方法可行。”程无季退下后,陈煊又询问了卫无情,“微臣赞同丞相的意见。”卫无情言简意赅,直接告诉陈煊,自己的想法和程无季别无二致。 “陛下,微臣觉得,良妃之女,秦王之妹年龄刚好,适合出嫁,不如就派大公主去和亲吧?”听了程无季的话,陈煊摇摇头,“丞相之意亦是朕之意,但是,那蛮王指定了要朕与皇后之女二公主去联姻,说是曾见过她,对她一见倾心,其他嫔妃所出之女一概不娶。”陈煊无奈的拍了一下桌子。 “蛮王是如何见到二公主的?难道……”卫无情的心中瞬间猜到了答案,但是他没有多嘴告诉陈煊,他知道,陈煊作为一个帝王,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问题的。 果然,正如卫无情所猜想,陈煊大发雷霆,差点拍翻了面前的桌案:“这个死丫头,竟然跟着司马将军去了战场,难怪会被蛮王看到真容。”陈煊命人去司马府传司马繎新和陈悦过来,夫妻二人跪在朝堂之下,等着陈煊的审判。 陈悦不安的时不时环顾四周,她的手在轻轻颤抖,她知道自己这次闯了祸,此刻心里像有几百只兔子蹦跳着,忐忑不安。司马繎新似乎是感受到了陈悦的不安,他悄悄握住了陈悦的手,陈悦这才稍微觉得有了一丝安全感。 “战场是什么地方?也是你一个公主随便想去就能去的?如今嫁做人妇了也不好好在府中待着。”陈煊怒发冲冠,看着朝堂下的二人,“司马繎新,你作为她的丈夫,也不好好管管她,就算是疼爱她,也不能随便带着她去那种地方啊。”陈煊说到后面,又有些无奈。 第一百零三章:联姻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陛下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微臣不该带悦儿去战场那种地方,您要惩罚就惩罚臣吧,此事与她无关。”听到司马繎新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陈悦不甘示弱,抢着说,“明明是妾身要去的,你被逼的没办法,就带妾身前去战场,父皇,要降罪,就降罪悦儿吧。”陈悦说完还向陈煊磕了个头。 “如今蛮王要你去联姻做他的王后,你现在已是司马将军的妻子,这让朕怎么办?”陈煊也不想给他们定什么罪了,也不想追究责任究竟是谁的,他现在只想找到解决联姻的办法。 “父皇,既然错在悦儿,你就把悦儿送到蛮族去吧。”陈悦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忍着痛说出这句话的。司马繎新听了,几乎快要把陈悦的手握断,可陈悦浑然不知那感觉。 “送你去蛮族?送你去蛮族的话,朕怎么对得起司马将军?”程无季见他们吵的不可开交,于是再次站出来进谏,“陛下,老臣有一个建议,不知陛下可要听?” 陈煊叹口气,缓缓开口,只说了一个字:“说。”程无季说道,“老臣记得二公主还有个皇妹,与二公主是同时出生,两人是双生子,容貌也相同,不如,就让二公主的皇妹代替二公主前去联姻?” “丞相,您这是什么话?我皇妹她才刚刚及笄,怎么能让她嫁与那粗鲁的蛮王呢?”陈悦还不等陈煊说话,就立刻反驳了程无季,“要去也是我去。” 陈煊狠狠拍了一下面前的桌案:“陈悦,你还嫌事情不够多吗?若是此次联姻出了问题,救不出尔雅,朕定会降罪于你。”陈煊起身,准备退朝,“待会朕去与皇后商量此事。”于是,太监宣布退朝,大家都陆续离开,陈悦一个人跪在朝堂下,她的心里分外内疚,是她害了陈柔,司马繎新在一旁安慰着她,朝堂里安静的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到外面人的脚步声。 陈煊下朝后,向程君怡说了联姻之事,程君怡听罢,皱了皱眉,随即说:“不行,臣妾不同意陛下把柔儿送与蛮王。”陈煊略显气愤,“都什么时候了,把柔儿送去不但可以保两国和平,停止战争,还能救出雅儿,如果不答应联姻,他们就会杀死雅儿,继续发动战争,你忍心看着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和士兵去送死,雅儿被他们杀死吗?”陈煊从来没有用这么激动的语气和程君怡说话,即使是那次陈尔雅带剑去“刺杀”王太后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和她说话。 “把柔儿嫁给蛮王,虽然那蛮王年龄大了一点,但是,也不是知天命年的老头,他只有二十几岁,之所以没有王后,是因为他刚刚登基,送去柔儿不但她成了蛮族王后,还能求得和平,雅儿也能平安归来,你为何就是不明白呢?”陈煊气冲冲的看着程君怡,似乎这件事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程君怡闭上那双秋水伊人的美眸,两行清泪悄无声息的滑落,过了一会,她才缓缓点点头,头上的凤凰步摇随着她点头的动作轻轻摇曳:“好,臣妾答应,明日就回信给蛮王,说我们同意与他联姻。”程君怡不知道自己是忍了多么痛的感觉,才艰难的把这句话说出来,当她说完,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疼的无法呼吸,那个从小温柔可爱的女儿,明日将嫁作蛮王之后,她们母女,将再也不会相见,她再也看不到陈柔了。 陈煊让使者去送了回信给蛮王,蛮王听军师读过信之后,满意的笑了笑:“很好,不过,他是要我们先交出他们的皇子,他们才肯把和亲的公主送过来,这怎么办?”军师放下信,不动声色的笑笑,“文苍向来说话算数,而且,就算他们食言,我们还可以发动战争,到时候他们不得不和亲。”蛮王听了军师的话,点点头,觉得有道理,便吩咐阿哥罗,去牢房里把陈尔雅带出来送去文苍。 不久之后,陈尔雅回到了文苍国。陈尔雅被送回碧禧宫的时候,卫无情和凌方去接了他,当他们看到陈尔雅被蛮族人折磨成面前的样子时,凌方当时恨不得去把那个来送陈尔雅的几个蛮人杀了,还好卫无情拦住了他。 “二哥,你为何拦着我?他们都把殿下折磨成这个样子。”卫无情扶着陈尔雅,“他们只是奉命前来送殿下回文苍,又不是他们折磨殿下的,再说,杀了他们难道不会被蛮王觉得我们根本就不是诚心诚意与他们谈条件,弄不好还会引起战争。”凌方看了一眼陈尔雅的伤势,觉得实在伤的不轻,于是扶着他回到墨染殿。 程君怡听闻陈尔雅回来了,忙跑去墨染殿看他,卫无情和袁方向程君怡行了礼,程君怡还没有进去,就直接问他们两个:“卫侍郎,雅儿他怎么样了?”卫无情也不啰嗦,实话实说道,“回娘娘的话,殿下在这之前,可能受了很多皮肉之苦,方才太医来看过,说殿下的右手臂已经废了。” 程君怡听完卫无情的话后,猛然停下了脚步。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头上的首饰有几百斤重,压得她站都站不稳,要不是袁方扶了她一下,程君怡差点摔倒在地上。 “雅儿,怎么会这样?”程君怡喃喃自语,好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娘娘,您别伤心,殿下这不是平安归来了?您先去看看殿下再说。”凌方在旁边安慰程君怡。其实,凌方看到陈尔雅回来的第一眼,心里也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戳了一下,他面目全非的手臂,曾经白皙修长的手指,如今却血肉模糊,袁方无法想象,当时陈尔雅被蛮人用刑的时候,是如何忍受得了这钻心的疼痛? 程君怡进入陈尔雅寝殿的时候,看到日夜思念的儿子卧在床榻上,急忙奔过去,一把握住陈尔雅缠着白布的手:“雅儿……”只唤了一声,她便泣不成声了。陈尔雅被手指上的疼弄的缓缓睁开双眸,看到程君怡,虚弱的唤了一声,“母后。” “雅儿,他们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你父皇,却还答应他们和联姻。”程君怡用手帕擦拭着眼泪,陈尔雅深知长期和蛮族打下去不是什么好办法,即使打得过他们,所以,联姻是最好的办法, 既可以保持两国友好,又不会死伤那么多人。 “去联姻的公主,是哪位皇姐或是皇妹?”陈尔雅并不在乎陈煊答不答应他们的条件,也不在乎他们是否曾经折磨过自己,他现在只在乎,要离开他的人,是他的哪个姐妹,“是……是你的皇妹陈柔啊。”程君怡说完,又哭了起来。 “什么?让皇妹去联姻?”陈尔雅以为自己听错了,在他的印象中,陈柔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柔弱温柔,好像是山泉做成的,怎么可能忍受蛮族人的习俗和生活?这绝对不行! “你那不争气的二皇妹跟着司马将军去了战场,被蛮王看到,蛮王看到她后,一见倾心,但是,悦儿已经是司马将军的妻子了,总不能让她去吧?无奈之下,柔儿和悦儿生得一模一样,便只好让她去联姻了。”听程君怡哭着说完这件事,陈尔雅的心里只觉得像堵着一块石头,他无法将它甩出去,也无法把它扔掉,他心里现在非常自责,他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没用,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作为一个七尺男儿,竟要一个刚刚及笄的女子去拯救他,而陈煊也是,作为一国之君,竟靠一个弱女子来拯救天下。 “皇妹她……答应了吗?”陈尔雅艰难的问出了这句话,只见程君怡轻轻点头。陈尔雅没有想到,在文苍岌岌可危的时候,那朵最柔弱,最娇嫩的雏菊愿意站出来,以自己仅有的风华,去拯救整个文苍以及天下的百姓,她用自己娇小却坚韧的肩膀,扛下联姻这一重担,从此远离家乡,嫁入蛮夷之地,今后将不再是文苍人,而是蛮族君王的后妃。 “好,等皇妹出嫁那日,我去送送她。”陈尔雅淡淡的说,他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唯有送她最后一程, 送别之后,将永不相见。 “可是,雅儿,你的伤……”程君怡心里担心陈尔雅的伤势,谁知陈尔雅忽然打断程君怡,“我的伤有皇妹出嫁重要吗?况且,我的手臂如今已经废了,我再也拿不起刀枪剑戟,我已经与废人无异。”陈尔雅越说声音越低,他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心情。 “不,你不会废的,本宫这就去命人找文苍最好的郎中来为你医治。”程君怡连连摇头,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程君怡又陪陈尔雅坐了一会,便回凤鸣宫了,回去的时候,神情恍惚,在宫门口等候的秀秀看到后,忙过去询问:“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看您脸色不太好,对了,靖王殿下怎么样了?”秀秀后面问的这句话当然是替虞燕飞问的,这些天来,虞燕飞茶饭不思,秀秀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遇诬陷身陷重围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本宫的雅儿,他的手臂……”程君怡刚刚说了一句,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娘娘,到底怎么了?您慢慢说。”秀秀扶着程君怡回到宫里,程君怡坐在梨花太师椅上,双目无神,她的心里现在只有陈尔雅缠着白布的手和已再无法动弹的手臂。 “雅儿的手臂被蛮人废掉了,可能以后再也拿不起刀枪剑戟了。”秀秀听了,一时半会也答不上话来,过了片刻,秀秀才小心翼翼的问,“让太医看过了吗?”程君怡点点头,表示太医也没有办法。 “娘娘可曾想过让燕飞去给殿下看看?燕飞可是神医世家的传人呢。”秀秀一句话点醒了程君怡,程君怡这才想到,自己苦苦寻找的神医,就在自己身边,“对, 本宫这就让燕飞去墨染殿为雅儿诊治。” 与此同时,陈治也来到了墨染殿,虚情假意的问候陈尔雅。陈治看到陈尔雅倚靠在床榻上,缓缓走过去向陈尔雅行了一礼:“皇兄没事,能平安归来便好。”陈尔雅知道陈治来并不只是单纯的看望他,他只是点点头,“嗯,治儿能来看我,实在是有心了。” 此刻,陈尔雅未穿华丽的衣袍,只一身白色的寝衣,青丝随意束在脑后,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俊美的容颜。陈治走过去,想在陈尔雅身边坐定,陈尔雅腾出位置,示意陈治坐在他的对面。 陈治毫不客气的坐下,正想说什么时,忽然觉得被子下有块坚硬的东西隔住了他的手,陈治撩开被子,看到正是之前陈煊交给他们带兵的虎符。 “这……”陈治拿起虎符打量了一下,陈尔雅解释道,“当初被阿哥罗生擒押入大牢的时候,我怕以防万一,就把这虎符藏在里衣中了,回来的时候忘记拿出来,就遗落在榻上了。”陈治笑笑,把虎符还给陈尔雅。 “那皇兄先保管好,到时候亲自交还给父皇。”陈治把虎符递还给陈尔雅,陈尔雅接过虎符,又准备交给陈治,“要不你代我去交还父皇吧,我这伤,也不知何时能好,不想麻烦卫侍郎他们了。” 陈治在陈尔雅将虎符递过来的时候立刻起身,脸上的笑依旧没减少:“还是皇兄亲自去交还给父皇的好,皇弟还有事,就先告退了。”陈治说完,转身离开了墨染殿。 陈治从墨染殿出来,马上去了玉明殿,也就是陈煊的宫殿。陈治来到玉明殿的时候,杨琼妃也在。此时正值黄昏时分,天边玫瑰色的云朵熠熠生辉,晚霞的余晖从窗外投射到玉明殿,整个殿中的气氛既浪漫又迷离。 陈煊搂着杨琼妃慵懒的坐在象牙榻上,他怀里的美人依旧如往昔一般昳丽多姿,杨琼妃看向陈煊的时候媚眼如丝,那神情,是个男人看了都会被勾走魂儿。 杨琼妃听到太监们说陈尔雅的手臂被蛮人废了,而且,程君怡的小女儿要被嫁去与蛮王联姻,心里就高兴的不得了,陈尔雅手臂一废,他差不多就是个废人了,这样,自己身边的绊脚石就又少了一个。 听闻太监禀报陈治来了,杨琼妃从陈煊怀里起来,陈煊宣陈治进来,陈治看到杨琼妃也在,就知是母妃得宠,心里自然高兴。 “儿臣参见父皇,母妃。”陈治行礼后,陈煊温声询问,“不知治儿来有何话要与朕说?”这种语气,在陈尔雅被刺字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耳边,相反,每次陈煊与陈尔雅对话,就好像君臣之间般生硬,没有一点温情可言,就算是功臣,也可以博得君王一笑,但陈尔雅,作为皇上的嫡子,如今得到的,只有陈煊冷漠的话语和生硬的面孔。 “儿臣是有事要与父皇说,打扰了父皇与母妃,望父皇恕罪。”陈煊并没有怪罪他,只是示意他说下去,“父皇,尔雅皇兄之前被蛮族副将阿哥罗生擒,今日儿臣去探望皇兄,看到父皇曾交与皇兄的虎符在身上,说明当时尔雅皇兄的虎符是一直带在身上的,儿臣并不是有意诬陷皇兄,只是儿臣实在想不通,一个即将被擒之人,不应该将虎符交与副将或是身边的其他侍卫吗?” 陈煊想了想,说:“当时情况混乱,尔雅或许没有机会把虎符交出去,秦王是尔雅手下的副将,他们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当时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把虎符交给对方的。” 陈治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父皇,这不是很明显了?皇兄的动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拥兵自重!”陈治说完最后一句话,陈煊吓得直起了身子。 “不可能!他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朕还健在,他就想造反?”陈煊有点不信陈治的话,旁边的杨琼妃挑拨道,“陛下,当初靖王可是有过刺杀太后的念想,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如今拥兵自重,想起兵造反,正好趁着战乱,时机,天时,地利都是再好不过的,说不定还和蛮人勾结了呢,不然,在如此危急关头,为何还牢牢把持着虎符,不肯交与其他人呢?”陈治看到杨琼妃在帮自己煽风点火,不由陈煊不信。 “是啊,父皇,连母妃都这么说,而且,林都尉是他的师兄弟,说信不过别人,也信得过这个人吧?他已经被擒了,为何不把虎符交给林都尉,让他带兵作战呢?”陈治趁机又添了把火。 陈煊站起身,在原地踱了几步,他其实是不相信陈治的话的,可是他们母子俩一口咬定陈尔雅拥兵自重,并且证据确凿,他又有什么理由不信呢? “治儿,你先回去吧, 尔雅的事情,朕自会去审问他。”见陈煊终于相信了自己,陈治心里暗暗高兴,“是,父皇。哦,对了,皇兄的一个手下,也就是凌都尉,之前您把他分在了儿臣麾下,儿臣让凌都尉本是去城东保护百姓,他却放火烧了百姓的房子。”陈煊本来就是因为陈尔雅的事心烦意乱,现在听到陈治说袁方干出这种害人之事,更是气的怒发冲冠。 “这太不像话了!”陈煊怒气冲冲的说,“来人,马上把骑都尉凌方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陈治走后,陈煊心里思绪万千,曾经的陈尔雅是那么睿智活泼,开朗善良,如今他却不是刺杀太后就是想着起兵造反,因为什么,他变成了这个样子?陈煊实在想不通。 其实,陈尔雅从来都没有变过,他心中的正义,纯良与坚韧,一直都伴随着他,若是真要说他哪里变了,那就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已把自己的善良悄悄藏在心底深处,不会再轻易送给任何人。 林府的外面立着惨白的铭旌在风中像死神的衣袖一样飞来飞去,匾额上也挂着白色的花。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站在远处观望了一眼门前的情景,他缓缓踏上台阶,轻敲府门。 “什么?你说我爹是被出卖而死的?”林府中,林子一身孝服正跪在林华的灵堂前,四周是几个家仆陪伴在左右,林子的面前有一个火盆,火盆中林子丢进去的纸钱慢慢被火苗吞噬,化为灰烬,林子的双眸也被火焰映的通红,他的眼里,隐隐还含着泪光。 前不久,林子被陈煊告知,林华已经战死,追封为骠骑大将军,林子承袭林华的爵位,陈煊让林子回府为父亲置办葬礼,并且守灵,所以,林子才得以回来,林夫人听闻丈夫阵亡的消息,悲伤过度,再加上这几日因为葬礼之事忙的筋疲力尽,昨日在灵堂上昏倒,郎中说她需要好好休息,所以此刻是林子一个人在为林华守灵。 “那请问,我爹,是被何人出卖?”林子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站在他身旁的陈景渊,满眼憎恨的问,若让他知道是谁,他定让这个人碎尸万段。 就在陈治得知林华战死,马上把这件事告诉了杨琼妃,杨琼妃给陈治出了一条计策,让陈景渊去把林华战死的事嫁祸给陈尔雅,以绝后患,陈景渊便刻不容缓的来到了林府。 “出卖林将军的人,正是陈尔雅。”陈景渊压低声音,冷冰冰的说出了这几个字。林子听后,果然怔了一下,随即他疯狂的摇头,嘴里喃喃自语,“不,我不信,我与殿下情同手足,他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呢?你不要胡说,你若胡说,我第一个先杀了你!”林子起身,从一旁摆放剑的架子上抽出剑来,直接指向陈景渊。 陈景渊根本不怕林子手中的剑,而是自顾自说下去:“其实从一开始我也不信皇兄会是这样的人,可是,蛮族的人手段多么狠毒我想林都尉是知道的,皇兄承受不住严刑拷打,只得答应与他们合作,这种情况,林都尉觉得会不会出现呢?” 林子慢慢放下手里的剑,陈景渊趁热打铁:“皇兄是我父皇的嫡子,你不可能杀了他,更不要说报仇,你唯一的办法就是辞官隐退, 忘记这些事情,去个清净之处,远离这是非之地吧。”陈景渊说完,在原地停顿了几秒,如鬼魅一般,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幽深的灵堂。 “陈尔雅,亏得我之前还对你如此信任,视你为兄弟,没想到你这般虚伪,为了苟且偷生,害死了我爹,我这辈子杀不了你,就算死了,我也要来找你索命,今生今世,我林子与你势不两立!”林子抬头含泪看了一眼林华的牌位,香炉里的香冒着袅袅青烟,好像是在追忆林华生前的回忆。 第一百零五章:失信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前不久,杨琼妃在陈治同陈煊说完陈尔雅身上携带了虎符一事后,立马心生一计,待到第二天早上陈煊上朝,她把陈治召来,让他告诉陈景渊,去林府挑拨陈尔雅和林子之间的关系,尽管并不能置林子于死地,但是至少可以让他不再信任陈尔雅,离他而去,这样,陈尔雅身边就没有一个可以帮助他的人,他就成了孤家寡人。 在前一天的夜里,陈煊派了几个侍卫,去了凌方的府中。夏日的夜一点也不宁静,萤火虫像探夜的使者,打着灯笼,大老远就可以看见莹莹绿光,月光伴着花香,蝉鸣在花间吟唱,凌府里的庭院中,眼眸清澈,似是盛满星光的少年正百无聊赖的坐在一个板凳上扇着蒲扇乘凉。 “殿下的手臂,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凌方望着漆黑天穹上的繁星,喃喃自语。这时,“砰砰砰”传来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凌方忙站起身,丢下手里的蒲扇,拿出了衣袋中的孔雀翎,警惕的问了声:“谁啊?” 外面的人回答:“我们是陛下派来的人,陛下有事要请袁都尉过去。”凌方思索片刻,“这么晚了,陛下找我有什么事?莫不是和殿下被蛮人抓去一事有关?” 凌方也想不通,毕竟,君王的心思难猜,陈煊的想法岂是他这个无名小卒能想到的?那群人催个没完,凌方缓缓走过去:“来了来了。”凌方打开门,一群侍卫手提刀子,举着火把,气势汹汹。 “不知陛下找凌方何事?”领头的侍卫冷笑一声,摆了一下手,“去了你不就知道了?给我拿下!”一群侍卫冲上来,把凌方七手八脚束缚住,凌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他们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犯了什么错?来抓我?”凌方一边挣扎着,一边问。那些侍卫不理他,直接将他押入大牢。 那群侍卫把凌方丢进大牢,就“啪嗒”一声,无情的将牢门关上,不给他半点出去的机会。凌方跑过去抓着牢门,询问那些狱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深更半夜去我府里把我抓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门的狱卒听凌方嚷嚷的烦,就不耐烦的告诉他:“行了,你别嚷嚷了,实话告诉你吧,让你去城东是保护百姓撤离的,而你却烧了他们的房子,你说你该不该抓?”凌方听了,心里一怔,“什么烧房子?掩护百姓撤离,是主帅让我不留下证据,全部销毁的,我为了不留证据,我才烧房子的!你们搞清楚啊!” “行了,你别在这吵了,在我们面前说这些有用吗?你还是跟审你的人说吧。”狱卒说完不再理会凌方的叫唤,凌方见那群狱卒不理他了,兀自寻思起来,他想了半天才明白自己中了陈治的诡计,明明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这心计多的让人胆寒,凌方的背后不禁觉得有一阵凉风拂过。 “就因为我是殿下那边的人,所以他才用计害我。”凌方气愤的一拳打在墙上,其实,他当时只要把百姓们护送到城西就可以了,烧房子完全是多此一举,就几间破房子,蛮人进去能找到什么?反而烧了之后,给人留下陷害自己的把柄。凌方真是悔不当初,就不该轻易去听从陈治的话。 第二天,陈煊接到了林子送来的辞官信,除了信,还有他父亲的官印他也一并上交给了陈煊,陈煊看了,不明所以,忙问跪在朝堂下的林子何意?林子回答:“回皇上,皇上一直以来很器重林家,但是,微臣只是一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经验尚不如家父,如今又害得靖王殿下落入蛮族之手,还差点丢了性命, 臣心里有愧,觉得自己不配再承袭家父的爵位,因此想辞官归隐,望陛下批准。” 陈煊沉思片刻,他知道经历了这些事情,林子年幼,肯定是不想待在这官场中维持生计,但他不知道的是,林子辞官并不是因为官场的纷扰和杂乱,而是因为他与陈尔雅之间已经竖起了高高的城墙。 “如今你们孤儿寡母,你若辞了官,今后如何赡养你的母亲?”陈煊关心的问,“谢皇上关心,皇上不必担忧,家母的娘家是做药材生意的,舅父那边正好缺一个采药的帮手,微臣去替舅父采药,也可维持生计。”林子从小与林华习武,翻山越岭的本事自然可以帮助他日后为他的舅舅去采摘一些他们无法采到的稀有草药。 “你真的想好要辞官?”陈煊再一次询问,确定林子的想法,“是,臣自愿辞官,去意已决。”陈煊听罢,批准了林子的辞官信,林子毅然决然的走出了皇宫这个是非之地,走到宫门外,他望了一眼高高的宫墙,宫墙里面,住着“出卖”他父亲的“仇人”,可是他无法杀死他,替父报仇,他觉得自己很没用,父亲一生征战沙场,英勇无畏,却生出他这么个一事无成的废物,林子真想一刀剁了自己。 林子缓缓闭上双眸,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与陈尔雅的种种往事历历在目,浮现在眼前,彷如昨日。林子忘不了他与陈尔雅在月下博弈,落英飞满了他们的衣袍和棋盘,两人在棋盘上杀的难舍难分;忘不了他与陈尔雅大闹金满堂,那是陈尔雅第一次出宫到京城;忘不了他俩在当歌对酒时,陈尔雅轻轻吟出“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的诗句,他说他们的情义就像月光一般常驻永存,他们是永远的好兄弟,可是如今,这些话都如青烟一般飞散难寻,好像永远停留在了他父亲战死的那一刻。 虞燕飞被召到墨染殿的时候,她在这之前是完全没有想到的,她竟然还可以再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当她来到墨染殿,看到陈尔雅的样子之时,不觉心如刀绞。她心心念念的少年郎,在再次见到之后,竟已是这个样子,她宁愿替代他去受这折磨,也不愿让眼前的人受苦。 若不是程君怡在身边,她真想跑上前去抱住他,问他一声:殿下,疼吗?可是她不能,她现在只是一个婢女,要不是医术高超,她根本不可能见到陈尔雅。 虞燕飞过去帮陈尔雅把了脉后,又看了看他手臂上的伤,脸色有些凝重,一旁的程君怡焦急的问:“燕飞,雅儿怎么样?”虞燕飞摇摇头,程君怡觉得,虞燕飞的表情是想告诉她陈尔雅的手臂已经无力回天了。 “燕飞,雅儿的手臂,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虞燕飞看到程君怡绝望的样子,叹了口气,“回皇后娘娘,办法也不是没有,奴婢之前与家父去过一个地方,名曰清灵谷,那里山清水秀,地理位置好,空气清新,钟灵毓秀,正如它的名字一般,因为地形好,那里生长着许多奇珍异草,有许多稀世名贵之药,清灵谷是家父无意中在采药时发现的,把殿下带到清灵谷,加上那里的草药,若是运气好,奴婢想,应该可以帮殿下医好手臂。” “好,那你快带着雅儿去清灵谷,本宫派人送你们去。”程君怡急急忙忙的说,“是,还请娘娘安排好时间,奴婢这就带殿下前往清灵谷。”程君怡出了墨染殿,心中仿佛燃起了希望的火焰,这样,陈尔雅的手臂就有救了,他不会变成废人了。 虞燕飞在回凤鸣宫的路上心中也是分外喜悦的,陈尔雅虽然伤的不轻,她很心疼他,但是想到过几天就可以和陈尔雅去清灵谷,两人共度一段时光,这伤感的情绪早已被心中的喜悦取而代之。 程君怡带着虞燕飞刚走不久,陈煊就带着一群侍卫闯了进来。“皇上驾到,闲杂人等回避!”陈煊身边的执事太监挥舞着手里的拂尘,尖声叫喊着,墨染殿的宫女太监纷纷退到一边跪下,陈煊的侍卫马上鱼贯而入,遍布墨染殿,好像一张展开的罗网,要把陈尔雅罩在其中,令他没有任何逃跑的余地。 司马繎新和另外三个人急匆匆来到墨染殿,准备告诉陈尔雅凌方被抓了的事,结果,眼前的一幕令他们有些惊愕,但惊愕中更多的是疑惑。 司马繎新看到一堆侍卫围在墨染殿,把墨染殿堵得水泄不通,就想直接闯进去看个究竟。谁知,卫无情一把拉住他说:“先看看再说,这些侍卫不是普通侍卫, 他们都是陛下身边的人,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王真在旁边附和着点点头,卫无情趁这时间与他们俩说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想法:“我觉得,这群人来墨染殿,一定和凌方有关,凌方被抓进了大牢,现在陛下又派了这么多人来墨染殿,凌方和殿下一定又被歹人陷害了。” “那现在怎么办?”王真询问卫无情,卫无情想了想,“不如进去,就说我们来看望殿下,不巧碰到了陛下,这样,既可以知道陛下来墨染殿要作何,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保护殿下。”卫无情知道,凭他们三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和高高在上的陈煊对抗?但尽管如此,卫无情还是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陈尔雅,因为他相信,无论如何,陈尔雅都没有做错什么。 还没等陈尔雅起身去接驾,陈煊就怒气冲冲的带了两个太监和两个侍卫走进了陈尔雅的寝殿,陈尔雅急急忙忙穿上靴子,顺手拿过旁边的衣袍披上,下了床榻小跑几步跪在陈煊面前:“儿臣参见父皇,时间仓促,未来得及整理衣冠,望父皇恕罪。”陈煊冷着脸,也没有说让陈尔雅免礼的话。 陈尔雅见陈煊没说话,也跪着不敢起来。陈煊瞥了一眼陈尔雅修长的手指上缠着白色的布条,不禁冷哼了一声,仿佛是在说,他手指上的伤是和蛮族人演的戏,他们是一起来欺骗自己的。 第一百零六章:软禁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过了许久,陈煊才冷淡的询问:“陈尔雅,你拥兵自重,试图起兵造反,可知罪?”陈尔雅听罢,吓得差点将手臂上的伤捏的流出血来,“这……父皇为何这么说?儿臣冤枉。”陈煊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你都被阿哥罗生擒了,为何还把持着虎符不放?不肯交与林都尉?”陈尔雅解释说,“当初儿臣与林都尉不在一块儿,而且,虎符是调动兵将的重要之物,岂能轻易交给人?”陈煊听了陈尔雅这一番辩解,深知有理,可他忍不住又想到了陈治和杨琼妃的话,便忍不住想立刻降罪于眼前这个“逆子”。 “不要试图狡辩,林都尉是什么人?他是你的师兄弟,他的父亲是你的师父,为何不能把虎符给他,虎符如今还在你身上吧?”陈尔雅不知道他最近在殿里养伤这段时间,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陈煊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来一口咬定自己拥兵自重,想要造反?只是一个小小的虎符,就能断定他想造反?他被蛮人抓了,又调动不了士兵,何来造反?陈尔雅快速的将这些事情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陈治等人试图又在背后陷害他! 陈尔雅准备去拿虎符交还给陈煊,这时,外面的侍卫吵吵嚷嚷,陈煊不耐烦的问旁边的太监怎么回事,太监出去查看了一下,回来说:“回禀陛下,是司马将军,卫侍郎,王都尉三人前来看望殿下。” 陈煊皱了皱眉:“让他们进来,正好问问情况。”太监领命,带司马繎新三人进来。三人进来后,与陈煊行了礼,陈煊直接开门见山问他们:“你们三个与靖王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比谁都了解他,朕听闻靖王近来有谋反嫌疑,你们有何看法?” 司马繎新怒气冲冲的说:“这决不可能,殿下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一定是那个……”王真见司马繎新要说出不该说的话了,赶忙打断他道,“陛下,靖王殿下为人一向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干出谋反这等事呢?请陛下明察。”王真说完,还向陈煊叩了个头。 卫无情跪在陈尔雅身边,陈尔雅的眼神似乎是在询问他到底该怎么办?卫无情压低声音对陈尔雅说:“殿下,虎符如今可还在殿下手里?”陈尔雅点点头,卫无情又问了近来有什么人来过?陈尔雅告诉他除了程君怡和虞燕飞,就是陈治,她们两个没有见过虎符,而且就算见了,陈尔雅不相信,自己的生母怎么可能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陷害自己? “一定是四殿下无疑了。”卫无情冷冷的说,“殿下,你快去拿虎符,主动交出兵权,这样说不定还可以挽回局势。”听了卫无情的话,陈尔雅赶忙起身去床榻上拿虎符。 陈尔雅拿来虎符,慢走了几步来到陈煊面前,王真还在帮他澄清,陈尔雅打断王真的话,双手将虎符捧到陈煊面前:“父皇,儿臣从未有过谋反之念,只是当初未来得及归还虎符,现在把虎符重新交还给父皇,望父皇明察。”陈煊拿过陈尔雅递来的虎符,沉默不语。 他是在寻思,寻思陈尔雅的话,若他真想谋反,为何要交出虎符?可是他没有谋反之心的话,陈治那番话又作何解释?陈煊决定不再追究,他对陈尔雅冷淡的说:“现在判断为时过早,待你伤好些了去朝堂之上当着众文武大臣的面解释这件事吧,朕相信大臣们都会有自己的判断,他们会证明你究竟是黑是白。”陈煊说罢,拂袖而去,墨染殿的侍卫也跟着陈煊一哄而散。 陈尔雅默默注视着那抹明黄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宫门的尽头,他在王真的扶持下起来,略显悲伤的说:“父皇还是不相信我。”司马繎新出去看了一下,又进来说,“看来陛下是把殿下软禁了,刚刚来的那群侍卫,留下了几个。”卫无情的表情愈发凝重,觉得此事已经到了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地步。 “二哥,刚才你们在嘀咕什么呢?”王真见陈煊走了,立马改口又叫卫无情二哥,卫无情便把陈治之前来过的事说了一遍。 “这还用问?一定是杨琼妃那个卑鄙无耻的儿子诬陷殿下!”司马繎新气愤的说,王真立马过去捂住了他的嘴,“大哥,你小点声, 小心被人听到,外面全是陛下的人,我和二哥都知道,这事肯定是文楚王干的,只是我们目前还没有证据指控他。” “对了,殿下,卑职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殿下。”王真向四周看了看说,“小方昨晚被陛下的人抓入了大牢,我怀疑这件事与殿下被诬陷有关。”陈尔雅听着,衣袖下的手不禁攥成了拳头,要不是手受了伤,他的指甲现在都要镶进肉里了。 “凌方在陈治的麾下,之前他交代过袁方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这次凌方被抓入大牢,一定和他有关!”陈尔雅只恨自己这几天一直待在墨染殿哪里也没去,在背后被人狠狠这么不明不白打了一棒子还不自知,若是过几日在朝堂上解释不清楚这件事,袁方轻则被贬为庶民,重则砍头,而他,谋反之罪,只有死路一条。 陈尔雅没有想到,陈治对待自己会如此狠毒,竟是要把他往死里逼,时时刻刻想置他于死地,陈尔雅本以为亲兄弟之间不至于此,可是他错了,他还是把皇室里的斗争看的太简单了。 “殿下,如今你已把兵权交出, 陛下多少会放下些心,现在我们该想想如何在朝堂上面对众臣,使他们相信殿下和凌方是清白的。”卫无情淡淡的说。 在凤鸣宫中的程君怡也知道了这件事,她第一反应并不是担心陈尔雅会被杀头,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儿子是清白的,他绝不会干出谋反篡位这种事。她最担心的是,陈尔雅那残废的手臂,若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怕是会终身残废。 “燕飞,这该如何是好?”程君怡急匆匆的来回踱步,头上的凤钗步摇不停的摇曳着。虞燕飞思索片刻说,“皇后娘娘莫急,奴婢有凝血丹,可暂时帮殿下压制住伤情,待到殿下洗清嫌疑,奴婢便带殿下去清灵谷疗伤。”程君怡点点头,让虞燕飞去墨染殿送药,虞燕飞点点头,一刻也没有耽搁,径直向墨染殿行去。 出来的时候,虞燕飞正好碰上了秀秀,秀秀看到虞燕飞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便调笑说:“哟,这又是给心上人送药去了吧?”虞燕飞听罢,两颊瞬间飞上了一抹红晕,“瞎说什么呢,被皇后娘娘听到了,那还了得?” “哈哈,你看还说不是,你脸都红了,快去吧,别让咱俊美风流的靖王殿下等急了。”秀秀拍拍她,示意她快去,虞燕飞还想反驳秀秀几句,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其实,秀秀那么说,她表面上虽然是在生气,其实心里很高兴。 “对了,最近宫里还发生了什么?你们都说说看,我从蛮族回来,就一直待在墨染殿里养伤,宫里发生过什么我都不知道。”卫无情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表情,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到底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王真走上前说:“殿下,林将军之前不是牺牲了?如今林都尉本来可以承袭将军的爵位,可是他那几日忽然向陛下辞官回家了,殿下不觉得这事很奇怪?” 林华牺牲的时候陈尔雅正好刚刚从蛮族回到文苍,当他知道自己的恩师牺牲在蛮人的刀下时,他的心瞬间崩溃了,他当时都觉得,脑子和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脑海里一片空白,胸口像堵着一块石头,压得他生疼,加上被蛮人用刑后留下的伤,他的身体支撑不住,昏死过去,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凌方和卫无情在身边。 陈尔雅醒来后,嘴里不停的喊着师父,当时袁方劝了很久,陈尔雅才重新振作了起来。“为何?林子为何忽然辞官回家?他当初同我说过,他以后要成为像师父一样的大将军,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为何忽然辞官?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陈尔雅激动的说。 “卑职也觉得有问题,一定是有人从中搞鬼。”王真在旁边附和,“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人瞬间放弃他曾经梦想的东西呢?除非……这里发生了令他绝望至极的事情!”陈尔雅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引起了卫无情的注意,他俩的心里同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而且,这个事情很有可能与陈尔雅和林华有关,因为只有这两个人,对于林子来说是最重要的,而他们俩既是师徒,又都经常在宫里。 “王真,明日你去林府看看,顺便帮我问问林子究竟为何辞官?”陈尔雅心里很是担心,他受伤的这段时间,宫里发生的变故如洪水一般向他袭来,令他有些招架不住,自己被陷害谋反也就算了,师父的牺牲,加上好兄弟的离去,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让他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若不是他行动不便,他真想现在就跑到林府问清楚,林子的离去究竟是为什么? 第一百零七章:故人如烟散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是,卑职明日就去林府。”王真应了一声。但是,陈尔雅不会想到,等待王真的,只是一座府邸,府邸里的主人早已变成了陌生的面孔。没错,林子在辞官后,就带着母亲投奔了他的舅舅,林府也被林子低价卖给了一个富商,所以,林府的主人今后不再姓林。 陈尔雅不会想到,也不会知道,在王真去过林府之后,他与林子之间再也不会有落英缤纷时的对弈,再也不会有月色正浓时的把酒言欢,再也不会有年少轻狂时的行侠仗义,当他们再次见面之时,林子会用一把剑,回答他现在心里所有的疑问。 竖日,王真在早朝之后,出宫去了林府。他骑了一匹快马,走了几个时辰便到了林府,他来到林府抬头看了一眼匾额,虽说他字识得不多,但区区这几个字还是认识的。王真抬头看到林府的匾额上写着李府两个字,不禁有些奇怪:“是不是殿下记错了地址?”但是他想想,以陈尔雅平时认真的行事作风,是不会记错的,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王真去敲了李府的门。 不一会,就有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走了出来,双髻上有两个珠子一样的挂饰:“请问,您找谁?”小丫头脆生生的问王真,“啊,是这样的,这里是林将军的府邸吗?” 小丫头皱了皱眉:“这……这里是富商李老板的府邸啊,什么林将军?你是不认字吗?外面那不写着李府吗?哪有什么林将军?”这时,管家过来寻问二人是怎么回事,王真便告诉了管家,自己是来找林子的。 “哦,那可能是之前的主人姓林,前不久他们把府邸卖了,我们家老爷买了下来,所以之前的主人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管家说完, 就把门关上了。王真呆愣愣的站在台阶上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他们搬走了?为什么要走?辞官也就算了,连家也搬走了,如今林府人去楼空,他如何回去和陈尔雅交代? “之前这府邸是皇上赐给林将军他们的,所以如今这人不住了,也可以把府邸卖了,不用上交给朝廷。”王真边走边喃喃自语,如今林子辞官,把房子也卖了,除非……他是想隐居,再也不想见到京城他认识的所有人!这个想法出现在王真脑子中时,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这怎么可能呢?按理说京城没有任何人得罪他,他也没有得罪任何人,他为何要离开?”王真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之前听陈尔雅说过,林子骁勇善战,为人正直淳朴,他得罪什么人是不可能的,再说,他若真得罪了人,堂堂将军之子,如今又承袭了父亲的爵位,这点问题他会解决不了? “这件事可能没这么简单,我得回去告诉殿下。”王真骑上来时的马,二话不说返回碧禧宫。 当王真回来将林府变成李府的事告诉陈尔雅后,陈尔雅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那感觉好像晴天霹雳,一时间,着急,悲伤,不舍,疑惑一起涌上心头,陈尔雅正靠坐在床榻上看书,听了王真的话,他手中的书卷滑落到地上,陈尔雅身体现在本来就虚弱,如今只觉得头晕眼花,猛然间,身子向前一倾,眼看就要从床榻上栽到地上。 “殿下小心。”王真过去扶住陈尔雅,让他继续靠坐好,又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卷放一旁。“怎么会这样?林子到底去哪儿了?我们是最要好的师兄弟,他如今怎么可以招呼也不打,就不辞而别呢?”陈尔雅喃喃自语。 王真思量一番说:“卑职斗胆猜测,此事,也定与文楚王有关,殿下,您好好休息,莫要太担心了,卑职这就找大哥,二哥他们一起去调查一下这件事。” 王真前脚刚踏出一步,就被陈尔雅拉住了:“别去,后天父皇就要在朝堂上审问我和袁方了,还是先等这件事过去再说吧。”若他们三个因为调查这件事都离开了,陈尔雅一来没有证人为他证明清白,二来他们擅自出宫,陈煊知道后,会更加怀疑自己。 “好,一切听殿下的安排。”王真应了一声便离开了。王真刚走远,就有太监说五皇子陈景渊来探望他,陈尔雅略显轻蔑的笑了笑,示意太监让陈景渊进来,这事似乎早在陈尔雅的意料之中。 陈景渊进来后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没什么人,不冷不热的问道:“皇兄伤势如何了?”陈尔雅淡淡一笑,“没什么事,多谢皇弟关心。” “呵,陈尔雅,你还真能装,若不是我消息灵通,差点就被你骗了,你这手臂,怕是已经废了吧?”陈景渊指了指陈尔雅衣袖下裹着白色布条的手臂,一副挑衅的样子。陈尔雅对陈景渊这一番说辞觉得很是可笑,一个连王都没有被封的皇子,哪来的资格称呼他的全名?况且论辈分,他是他的兄长,他如今只是杨琼妃和陈治母子手中的一颗棋子,被这母子二人利用耍的团团转,还在他面前洋洋得意,陈尔雅真为这个皇弟的智商而感到堪忧,更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成就感在他面前这么嚣张? 一时间,四周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就算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陈尔雅没想到,他当初的隐忍和退让,换来的却是他们今日的猖狂放肆。这个陈景渊,连王都没有被封,他的母妃付婉妃只因为是校尉的女儿所以才可以嫁入宫里为妃,若不是陈煊当初为巩固自己的皇权,她怎么可能成为皇妃?所以,付婉妃除了生下儿子陈景渊后,一直以来都不被陈煊重视,一个默默无闻的嫔妃,一个连王都没有封的皇子,竟然敢在陈尔雅这个嫡子面前如此猖狂,这让陈尔雅实在是忍无可忍。 陈尔雅心中虽然愤愤不平,但他并没有发作,而是波澜不惊的问陈景渊:“那皇弟是希望我的手臂废了呢还是完好无损?”一句话问的陈景渊哑口无言,半晌,他才嚷嚷道,“废了就废了,你又何必强装无事?问出这种无聊的问题?若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那我给皇兄提个建议。” “哦?是什么建议?”陈尔雅像看一只愚蠢的狗熊一样看着陈景渊,等他说下面的话,“建议皇兄自行了断吧,你这样活着,过几日可以下床了,也是在宫里丢人现眼,何必呢?有谁会喜欢一个残废的皇子?”陈景渊恶狠狠的对陈尔雅说出这句话,仿佛榻上的人是他的仇人一样。 陈尔雅听完陈景渊的一番叙述,冷然笑了一下:“我就算残废了,我也是皇上嫡子,你呢?你的母妃不过是付校尉与皇室联姻的工具而已,所以婉妃娘娘当初并不受宠,你也没有被封王,而你如今,已然变成了陈治的棋子,任由他们母子摆布,你这样和傀儡有什么区别?” “你……你胡说!”陈景渊恼羞成怒,指着陈尔雅说,“你自己如今成废人了,就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告诉你,陈尔雅,你害死了我的母妃,你别以为自己顶着嫡长子的身份就可以胡作非为,你现在,也同样不受宠。” 陈景渊怒气冲冲的说完,陈尔雅快速将他的话在脑海中分析了一遍,才恍然大悟,原来陈景渊并非原本就想着跟他作对,自己猜的没错,陈景渊的确是被这母子二人利用了,他刚才那样对陈景渊说本想是激一激他,没想到被他歪打正着了,陈尔雅决定将这颗“棋子”为己所用。 “景渊,实话告诉你吧,婉妃娘娘的死真的与我无关。”陈尔雅冷不防对陈景渊说道,“怎么可能和你没有关系?” 陈尔雅微微一笑:“那我问你,是谁跟你说,婉妃娘娘的死与我有关的?”陈景渊听了,眼中的神色有些紧张了起来,陈尔雅当然注意到了他的这个细微变化,“是……是琼妃娘娘。”陈景渊犹豫了一下说道。 “那你可知道,我与琼妃母子是怎样的?陈治为夺嫡之事,与我过不去,而琼妃更是为了皇后的位置丧心病狂,不惜害死漫哈使者斯决以此来嫁祸我母后,他们对你这样说,你觉得目的何在?”陈尔雅一字一顿,仿佛是在指引陈景渊走出杨琼妃为他布下的迷魂阵。 陈尔雅一直注视着陈景渊眼中的变化,此刻,陈尔雅看到了他的眼中有犹豫不决,还有惊恐,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过了许久,陈景渊咽了口口水,艰难的问出:“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在被他们利用,干着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陈尔雅扶着床架直起身,依旧淡定的说:“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被阿哥罗生擒,也是你和陈治故意而为吧,你们明明可以救我的,可是却无动于衷,故意让阿哥罗把我抓走,因此害我遭受酷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一百零八章:策反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景渊越听越觉得自己太低估陈尔雅了,他的背后不觉渗出了涔涔冷汗,陈尔雅如此料事如神,在他们面前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而自己却还不自量力的去和他斗,若是陈尔雅真的出手,怕是十个陈景渊都不是他的对手吧? “我说的不错吧?”陈尔雅见陈景渊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慢慢下了床,“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看陈尔雅过来,陈景渊仿佛在躲避一把杀人的剑一般,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陈尔雅刚下了床,便觉得头有些晕,手臂在微微发抖,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些蛮人下手实在是太狠了。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要用气势镇压住陈景渊不可一世的嚣张,他要让他知道,他陈尔雅不是那么容易被他们欺负的。陈尔雅不动声色的扶住旁边的床架缓了缓体力,慢慢移至桌子前,坐到一个圆形檀木墩上。 “很简单,我被阿哥罗生擒的地方正是城南附近,那里是你和陈治驻守的阵地,你们明明可以救我的,可是却站在城楼上看着我被抓,这是你俩串通好的吧?”陈尔雅也不确定他的猜测是否正确,只是,在回宫之后,他猛然想起了自己被抓的地方,才分析出了这样的结果。 陈景渊此时已经慌了阵脚,面对陈尔雅的一句句质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我们没有串通,这完全是……陈治一个人主张的。”陈景渊结结巴巴的摆着手说,陈尔雅若不是有伤在身,此刻早就过去站在他面前质问他了。 陈尔雅只是看着陈景渊,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他是在等陈景渊继续说下去,他知道他还有话没有说完。“皇兄!”陈景渊一下跪在陈尔雅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本来陈景渊就为自己低估了陈尔雅的谋略而感到后悔,再加上他刚刚听到了自己似是被杨琼妃母子利用,付婉妃并非陈尔雅所杀的真相震惊,此刻更加不知所措,完全没有了刚刚来时的嚣张。 “皇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父皇,不然我就没命了。”陈景渊抓着陈尔雅的手,苦苦哀求,“我既没有杀婉妃娘娘,也没有得罪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白白害我断了一条手臂,害我蒙冤,害我的同母皇妹去蛮族联姻,这样的罪过,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结的!”陈尔雅甩开了陈景渊的手,他本来是想探听他与陈治的底细的,他也不希望自己的亲兄弟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可刚刚听到陈景渊的话与自己分析出的答案一字不差时,陈尔雅的心真的凉了。 陈景渊被陈尔雅甩的一下跌坐在地上,他跪着前行了几步,又抓住陈尔雅的手:“皇兄,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当初我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轻信了杨琼妃的话,才这样干的。” 陈尔雅再次被陈景渊的话震惊,之前?轻信了杨琼妃的话?也就是说,在杨琼妃没有告诉他付婉妃是被自己杀死后,陈景渊就开始记恨自己了?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陈尔雅把手抽出来,又是气愤又是疑惑的问道,“你早就对我怀恨在心?为何?” 陈景渊低着头,不敢去看陈尔雅的眼睛,因为他怕陈尔雅会杀了他,会将他对他所作的一切公之于众,直到今天他才明白,陈尔雅说的没错,自己根本就是杨琼妃母子俩手中的一颗棋子,他做的事情,只能由他来承担责任,而他们母子,本来是事情的始作俑者,却可以逍遥法外,利用完他之后将他丢弃,陈景渊此刻心里悔恨难平,可是也没有办法。 “这个……”陈景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皇兄知道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虞燕飞吧?当初她以太医的身份在太医院当太医,皇兄喜欢她我看的出来,我也喜欢她,当时看到你们俩在一起,我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 陈景渊说到一半,陈尔雅就打断他:“那燕飞的女儿身暴露也是你所为之?”陈景渊点点头,“是我糊涂,害了你和虞姑娘,我知道我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陈景渊摇摇头。 过了许久,陈尔雅缓缓开口说:“我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你可愿意?”陈景渊猛然抬起头,眼里掠过一道光,似乎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愿意,皇兄说什么景渊都愿意去做。” “那好,明日父皇当着众文武大臣审问我的时候,你替我作证,证明我的清白。”陈尔雅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向陈景渊,而是眼神淡漠,直视前方,他觉得陈景渊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他如此重要的事,更何况,审问他的人就是皇上本人,以陈景渊的胆量,他还不敢听着陈尔雅的话“乱来”。 文苍国一直有个规定就是:皇子犯法,一律是皇上本人亲自来审,不可以送去大理寺。 果然,陈景渊犹豫了。想了许久,陈景渊答应了陈尔雅的要求:“好,明日,我就替皇兄作证。”陈景渊只留下了这一句话,就起身离开了。陈尔雅目送陈景渊离开,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他也许只是一时选错了路,误入歧途,被有心之人利用,如今回头,或许还来得及。只是,陈尔雅万万不会想到,这是陈景渊此生可以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做了这件事,也算是他弥补了对陈尔雅的亏欠,他给他,确实带来了不少伤害,陈景渊如此做,是良心未泯,他的心里,当初也只是为了虞燕飞,并没有真的怨恨陈尔雅。 陈景渊刚走,卫无情来到了墨染殿,他看到陈尔雅坐在凳子上一语不发,脸色虽然还是苍白没有血色,但眼中的神情却略显冷漠。 “殿下,身体虚弱就不要在这里坐着了。”卫无情低声对陈尔雅说。陈尔雅还没有发现卫无情进来,他看到突然进来的卫无情打断了自己的思绪,有些不高兴。 “你怎么不让人通报就进来了?”陈尔雅没有回答卫无情的问题,而是反问他,“回殿下,现在整个墨染殿都是陛下派来的侍卫,殿下殿中的太监早就被遣走了。”是了,是他一时忘记了,陈煊怕陈尔雅逃跑,把墨染殿的太监全部遣散,只留自己的侍卫看守他,进来的人如果带着他,就会拦下。他已经被软禁了,现在的墨染殿已经不是他的宫殿了,而是个华丽的牢笼,刚刚到来的陈景渊和现在的卫无情都是来狱中“探望”他的人。 陈尔雅点点头,起身准备回榻上休息,卫无情赶忙过去扶他。陈尔雅在卫无情的扶持下半躺在床榻上:“你找我来何事之有?”卫无情叹口气说,“明日的审问,殿下准备如何回答?” “还能如何回答?父皇他已经不相信我了。”卫无情听罢,以为陈尔雅是抱着必死的心去接受明天的审问的,他暗暗握紧拳,心想绝不能让殿下这样蒙冤而死,可是他又没有任何办法。 “明明知道殿下是无辜的,臣却无能为力救殿下于水深火热之中。”卫无情略显愧疚的说。陈尔雅听罢,心中顿时涌进来一股暖流,是,他并不是一个人在孤身奋战,他还有为他出谋划策的好兄弟们,默默在背后支持他的母后,悄悄关心着他的虞燕飞,他绝不能让他们失望,也不能让他们的努力白费。 “谢谢你,无情,刚刚陈景渊来过了,我从他嘴里套出了一些话。”陈尔雅把陈治如何眼睁睁见死不救和陷害他的话对卫无情说了一遍,卫无情马上猜测出陈尔雅这次被陈煊怀疑起兵造反就是陈治和他母亲在陈煊面前说了陈尔雅的坏话。 “他说,他明日会在朝堂上为我作证,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也只有拼一拼了。”陈尔雅其实并不怕死,他只是害怕死的没有价值,更不想背上起兵造反的罪名去死,他还没有完成程君怡的心愿,登基为帝;他还没有看着自己的皇弟陈尔瑜长大成人;他还没有与心上人去表白,娶她为妃;他还没有在陈煊面前揭开杨琼妃和陈治那阴险的嘴脸,所以,并非是他怕死,只是这样死了,未免太没有价值。 “到时,臣也会尽力帮殿下开脱的,殿下放心吧。”卫无情的眸中迸发出一缕坚定的光芒,陈尔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卫无情的手。 竖日,晨曦笼罩整个碧禧宫,陈尔雅刚用过早膳,就听到陈煊身边的执事太监唤他马上去朝堂上接受审问,否则立刻关入大牢。 陈尔雅应下,找了件素色衣袍换上,将发束好,随后才跟着太监去往宣武殿。一路上,太阳很是炙热,正直夏末初秋,快走到末尾的夏季似乎是要把自己全部的力量都释放出来,以便告别这个季节,等待下一年的到来。陈尔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眼前渐渐有些模糊不清,他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第一百零九章:朝堂上的斗争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本来陈尔雅在蛮族之地就被蛮人在身上用了不少刑,尤其是手臂的部分流了不少血,因此现在身体十分虚弱,太监见陈尔雅走的有点慢,不耐烦的回头呵斥道:“走快点可好,陛下都等得急了,别忘了,你可是个反贼。” 陈尔雅听到太监叫他反贼,衣袖下的手忍住攥成了拳头,果然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吗?现在被陈煊怀疑了,一个太监都能对他指手画脚,呼来喝去,还明目张胆的叫他反贼,陈尔雅在心里暗暗想,如果这次能活着走出宣武殿,他一定会让杨琼妃母子的罪行昭示在众目睽睽之下! 来到朝堂之上,众文武大臣都到齐了,陈尔雅飞快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看到司马繎新和卫无情,王真都在,陈治和陈景渊也在,看来陈煊是想当着众人的面,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罪行”。司马繎新一脸愤愤不平的站在武官的队列里,恨不得把离陈煊最近的陈治狠狠收拾一顿。 陈尔雅缓步行至朝堂之上,掀袍跪下,行毕礼后,陈煊开门见山便问:“陈尔雅,你可知罪?”陈尔雅轻启略显发白的嘴唇道,“儿臣没罪。”一旁看好戏的陈治听了,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没罪?那你被蛮族生擒,不肯交出虎符,是何意?”陈煊的眸中迸发出帝王的威严,那种威严令人不敢直视,似乎是在逼问陈尔雅,不说实话今日就别想活着出去。 “儿臣被蛮人生擒,当时是在城南,孤身一人,虎符交与何人去?”陈尔雅刚说完,陈治就站出来跪在陈煊面前,“父皇,儿臣有话要讲。” “说。”陈煊示意陈治讲出来,“据儿臣所知,皇兄当初带人足以冲破阿哥罗的重围,突围回城东,阿哥罗带领的人并不多,以皇兄当时的兵力,足以突围。”陈治话音落罢,司马繎新就想跳出来打他一顿,这明明是睁眼说瞎话,陈尔雅何以傻到故意被蛮人生擒?王真见司马繎新要出列,忙拉住了他,卫无情这时也察觉到了司马繎新的冲动,忙向他使眼色,摇头。司马繎新无奈,只好听卫无情的,强行把怒气压下去。 陈煊眼中的神情愈发凛冽,他看着下面跪在地上的陈尔雅,与其说这个人是他的儿子倒不如说是他的仇敌,恨不得杀之而后快。陈尔雅注意到了陈治眼中的奸险和陈煊眼中的愤怒,波澜不惊的回答说:“启禀父皇,当初儿臣并不在城东,而是在城南,儿臣与林子被敌人的军队冲散,儿臣一路被阿哥罗逼至城南,被擒获的地方也是城南附近,城南上的人甚至都能看到这一幕。”陈尔雅言罢,偷偷看了一眼陈治,陈治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父皇,据儿臣所知,皇兄以前带回来的那个小要饭的,私自去烧毁民宅。”陈煊蹙眉,“可是那个凌方?” “正是,儿臣本来派给了他一队兵让他去支援林都尉,把城东的百姓带到城西,结果他去烧人家房子,野小子就是野小子,皇兄带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陈治见诬陷陈尔雅不成,又去诬陷袁方,只要凌方有罪,他是陈尔雅带回来的人,又和陈尔雅的关系亲如兄弟,那陈煊也一定不会放过陈尔雅的。陈治在心里盘算着。 “逆子,这里是皇宫,你是皇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往这里带的!”陈煊气愤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陈尔雅听了陈煊的这句话,忽然间觉得很讽刺。皇子?不过是空有名无实的皇子吧?名义上是皇子,靖王,实则连个庶子都不如,宫里的太监都能对他吆三喝四,都能指着鼻子骂他,这也是一个皇子该有的待遇? “凌方才不会干出这种事,陛下不要听他血口喷人!”陈尔雅攥了攥指甲快要陷进肉里的拳头,第一次用这么高的声音和陈煊讲话,在场的众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司马繎新更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殿下他……不会真的想造反吧?”司马繎新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陈尔雅,情不自禁的悄悄说出了这句话,王真白了他一眼,使劲掐在他胳膊上,“不该说的别瞎说,殿下是那样的人吗?他不过是被那个文楚王惹怒了而已。” 司马繎新机械的点点头,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巴。陈煊听到陈尔雅如此激烈的反应,不禁有些犹豫了,他在犹豫要不要相信陈治的话,谁知陈治又说:“是不是真的,把凌方带上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带凌方。”陈煊一声令下,侍卫们去大牢里把凌方带了过来。只见,凌方被两个侍卫押着,来到大殿之上,被他们一把推的跪在地上。 凌方刚跪下,就看到他旁边的陈尔雅,凌方一脸不解:“殿下,你怎么也在这里,发生了什么?”陈治见凌方大惊小怪的,呵斥道,“大胆,朝堂之上也容得你这罪人大呼小叫?还不快与陛下行礼?”凌方突然被呵斥了,心里非常不高兴,有点不情愿的低下头向陈煊行了礼。 “凌方,你乃朝廷都尉,朕问你,你在支援林都尉的时候,有没有烧百姓的住宅?”凌方也不知这是陈治设的计,点点头答应了,“正是。” 陈尔雅不敢置信的看着凌方,凌方察觉到了陈尔雅脸上的表情,随即又补充说:“但是,这是文楚王和四殿下吩咐微臣的,并非微臣个人想法。”陈煊听着这话,质疑的看向了陈治。 “父皇,您别听袁方胡说,谁叫他烧房子了?”陈治摆摆手,有些慌乱,“就是你!”凌方也不顾礼节,直接指着陈治。 “回父皇,儿臣也可以作证,烧房子并非凌都尉自身所为,而是五皇弟命令他去做的,至于虎符,皇兄也是被冤枉的,他当时与林都尉被敌人的军队冲散,虎符只能带在身上,正准备要交还给父皇的时候,父皇就已派人来软禁了皇兄。”正在这时,陈景渊从陈治身边站了出来,为陈尔雅澄清。 陈治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陈景渊,袁方也是一脸懵懂,不解其意,他不是陈治那边的人吗?陈治心里有些慌乱,这个人明明当初还和自己一同对抗陈尔雅,还说要给自己的母妃报仇,他们的敌人明明是陈尔雅,现在他为何站出来替他说话? 陈治本来想问,但是一问被陈煊知道了,就真的完了,思考片刻,陈治的心中又冒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既然无法为他所用,留着给对手利用,倒不如让他消失! “景渊皇兄,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靖王给了你多少贿赂,你就帮他说话?”陈景渊笑了笑说,“以前是我糊涂,分不清谁是好人,现在我明白了,你和琼妃娘娘,不过是把我当成了一颗利用的棋子,让我做着违背良心之举,尔雅皇兄没有贿赂我,是我自己说的。” 陈煊正想问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怎么又扯上了杨琼妃,没想到陈治嘴快,直接把陈景渊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连陈煊要问陈景渊的机会都不给:“父皇,是他勾结陈尔雅一同陷害儿臣,儿臣根本就没有干他说的那些事,都是他一个人所为!” “是,是我一人所为,我看着皇兄眼睁睁的被阿哥罗带走却无动于衷,看着他遭受酷刑却幸灾乐祸,看着他被冤枉却心里暗暗高兴,但是,这一切不是都是按照你的意思来的吗?”陈景渊看向陈治,眼里满是愤怒,愤怒的好像要烧出一把火来,那愤怒就像当初陈尔雅和虞燕飞在一起他看到的模样,那愤怒就像是他母妃被杀,杨琼妃告诉他是陈尔雅所为一样。 陈景渊话音落罢,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敢说话,大家生怕被牵扯到其中,一向能说会道的袁方也不敢言语,大家都默默的看着陈景渊。而只有陈尔雅没有去看他,反而是闭上了双眸,他知道,陈景渊在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他就算再能辩驳,怎么可能是出尔反尔,和杨琼妃一样奸诈无赖的陈治的对手呢? “文楚王,他说的是真的吗?你若有半句谎言,朕,绝不轻饶你!”陈煊严厉的对下面的陈治说道,声音明显抬高了许多,他的眼里分明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失望,听到陈景渊刚刚说的话,陈煊比听到陈尔雅要造反的话还生气,也许,他觉得,他最爱的女人杨琼妃生的儿子不应该干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看着自己的兄长陷入困境见死不救,兄长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他还在这里陷害兄长要起兵造反。若不是程无季等朝廷元老大臣一再反对,陈煊早就立陈治为太子了,还怎么会犹豫到现在都不立储? 听到陈煊的质问,陈治连忙抬起头,挺直背说:“他说的当然不是真的,是他们俩合起伙来陷害儿臣,靖王深知自己大势已去,因此拉拢四皇兄一起来栽赃儿臣,父皇,他们的话不能信啊。”陈治说完还不忘磕了一个头。 “父皇,就算儿臣想陷害四皇弟,以儿臣的智慧,有的是办法陷害他不是吗?何以会蠢到把自己搭进去,让蛮族人在自己身上动刑,还废了一条胳膊?”陈尔雅冷眼看着陈治演戏,他知道陈景渊此时只有死路一条,他也没有办法救他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先让自己洗清冤屈。景渊,并非我不救你,是陈治的手段太过阴险,再加上他仗着父皇宠爱,皇兄真的是无能为力。 第一百一十章:那日红花溅朝堂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煊沉思了一会,觉得陈尔雅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立他为太子的时候,他可是亲眼见到过陈尔雅小小年纪就临危不乱,可以在众多皇子中第一个就想到灭火的人,他陷害陈治的确不会用这么愚蠢的办法。 “的确,所以,你们之中谁在撒谎?”陈煊的神情冷峻的有些可怕,大臣的背叛他可以斩立决,后妃的背叛他可以将她们打入冷宫,但儿子的背叛,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也是最难解决的,尤其这个背叛自己的人还是他最宠爱的文楚王陈治。 “既然皇兄都这么说了,那就是四皇兄自己一人所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策划的,儿臣什么也不知道,糊里糊涂的就以为皇兄没有把虎符交给父皇,说他造反,这一点是儿臣判断失误,皇兄,对不住了。”凌方听着陈治的话,看着他精湛的演技,他真想告诉陈煊,这个人当初就是命他烧房子的人,可陈煊不知是想替陈治开脱还是忘记了凌方烧房子的事,竟然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陈景渊慌慌张张的说:“不是的,父皇,您别听他的胡言乱语,他是主帅,儿臣怎么可能掌控全局呢?”陈治冷笑一声,抢着回答,“你敢说你不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偷了虎符,指挥我的军队,还让袁都尉去烧房子,我差点害了尔雅皇兄, 要不是你,尔雅皇兄现在就含冤走上断头台了!”陈治激动的在朝堂之上叫喊着,好像这件事真的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好阴险的手段,见陷害陈尔雅不成,立马将罪过推脱的干干净净,只可怜了陈景渊,无辜做了替罪羊。卫无情凝重的看着几个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他本来想上去进谏的,希望为陈景渊澄清一下,可是想了想,还是自家殿下要紧,这一去弄不好陈景渊会死,陈尔雅也会一同被牵连进去,这样正好遂了陈治的愿。 一旁的陈尔雅一直在冷眼旁观,他心里非常明白,如果此刻说错了一句话,就等于是自寻死路,那陈景渊前面做的一切就都白搭了。陈尔雅第一次,对这个没有感情,甚至是自己情敌的皇弟而感到愧疚,他的母妃虽然把程君怡推下过水,他与自己共同争夺过虞燕飞,可是在关键时刻,是他挺身出现,帮自己澄清的,如果没有他,现在死的人怕就是陈尔雅自己了吧? 陈煊皱眉,随即好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一巴掌拍到了面前的桌案上,桌案上的朱砂笔也被震颤的差点摔落到地上:“陈景渊,你和你母妃一样不知好歹,你母妃当初和琼妃起了争执,最后被琼妃误杀,是咎由自取,而你却又迷惑治儿,嫁祸你皇兄,朕看,想造反的不是靖王,是你吧?” 听完了陈煊的话,陈景渊也不害怕,他知道陈治那么阴险狠毒,他是斗不过他的,他只是不想睁着眼说瞎话,帮着他一起陷害陈尔雅,他当初虽然不知道杀害付婉妃的人是谁,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凶手正是杨琼妃。 “儿臣手上既没有兵权也没有人手,何来造反?”陈景渊争取为自己辩解,“四皇兄,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强词夺理了,就算你没有造反,你也是为了皇位吧?你害死了我和尔雅皇兄,父皇没有其他合适的人立为太子,就只能立你了,到时候得到的好处不还是你最多?” “够了!”陈煊怒吼一声,“你们两个都不用说了,朕已经知道了,靖王,凌方均无罪释放,陈景渊嫁祸皇兄,在沙场上见死不救,罪行败露,斩立决!” 陈景渊此刻心里非常难过,并不是因为自己即将要走上断头台,而是他不能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了,他多么希望时间能重来一次,那个时候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站在陈尔雅这边,绝不会再相信这母子俩的鬼话,可是,回不去了,他只能带着被利用之后的悔恨,被无情的刽子手,斩下头颅。 就算死,他也要死的有尊严。陈景渊站起身,呵制住了过来押他的两个侍卫:“不用劳烦你们动手,我自行解决就是。”随后,陈景渊转头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陈尔雅,“皇兄,以前,我做过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我知道现在后悔也晚了,我这样的人,不配去爱燕飞,皇兄,就此别过吧,保重!”陈景渊言罢,上去抽出了侍卫腰间的佩刀,横在脖子上一划,刹那间血花飞溅,陈景渊的一生就此结束。 “当啷”一声,陈景渊手里沾着他自己鲜血的剑掉在了地上,一抹高大的身影飞快的略过众人的眼睛,陈景渊倒在了地上。陈景渊自刎而死的那一刻,陈尔雅闭上了眼睛,陈治却冷眼注视着陈景渊的死。陈治大概觉得,这样的人,耳根子软,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可以“背叛”自己,当然不能留着,自己除掉他一来不大容易,二来会在陈煊面前有辱自己的名声,如今借陈煊的手除了他岂不是更好?既然不能为他和杨琼妃效力,那还不如死了,省的以后被陈尔雅所用。 他走了,这个一生没有被陈煊重视过,连王都没有被封上的皇子,在朝堂之上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陈景渊在最后,算是保住了自己的尊严。我并非故意伤害你们,只是,一开始为情所困,到后来被有心之人利用。 陈煊退朝之后,凌方扶着陈尔雅回到了墨染殿。其余三人又被陈煊派去了边关,离联姻的日子不远了,陈煊在这种节骨眼上不想出什么差错,所以派他们三人前去协助陈简。 凌方在路上把陈治让他烧房子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陈尔雅,陈尔雅叹口气:“总之,千错万错都是陈治和杨琼妃的错,若当初没有他们的误导,景渊也不会有今天这个结局。”凌方沉思片刻,小心翼翼的问出,“殿下,在朝堂上臣听闻五皇子殿下说起他和虞姑娘的事,你们之间是不是……”凌方怕陈尔雅生气,没有把自己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是的,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确喜欢虞姑娘,看到我和虞姑娘走的很近,他就开始恨我,后来再加上婉妃不明原因的死亡和杨琼妃的误导,他便把矛头指向了我。”陈尔雅并没有对凌方说他也喜欢虞燕飞,他喜欢虞燕飞的事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他现在的处境很有可能会连累她,他们的事情如果被有心之人知道后利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殿下,我觉得害我们的这些人都该死。”凌方握紧拳头,想起这几天来被关在大牢的感受,自己明明是奉命行事,最后却被关进去了,因此心里觉得非常不舒服。 “最该死的人是杨琼妃。”陈尔雅淡漠的说道。凌方听罢,不禁有些为陈尔雅的善良而感到不值,都到这个时候了,陈治时时刻刻都想着置他于死地,他还在顾及兄弟之间的感情吗? “那殿下不觉得他们都该死吗?不光是杨琼妃,还有那个文楚王,包括死去的五皇子和汪怡妃,这些人都该死。”凌方愤愤不平的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墨染殿。 陈尔雅和凌方进到殿中,陈尔雅坐下喝了口水,初秋的天气还很燥热,残留着夏日的余温,再加上陈尔雅本身就因为失血过多而身体虚弱,所以不得不喝口水休息一下再和凌方讲道理。 陈尔雅轻抿了几口水,闭上眼休息了一下,随后缓缓睁开眼眸,看着站立在对面的凌方。陈尔雅记得,刚带他回来的时候他还是个一脸懵懂,但是眼里却闪着精光,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小孩子,如今,他站在自己面前,颀长的身躯已经有了些成熟少年的味道,眸中的神色也慢慢变得英气起来,那是独属于十五六岁少年的气质。 想想也是,他现在都十八岁了,凌方能长不大吗?就算再怎么长,他也永远是陈尔雅的弟弟。 “景渊没有错,只是走错了路而已,而你说的其他几个人,幕后黑手都是杨琼妃,如今,宫里发生的所有事,都是杨琼妃一人策划,所以,最该死的人是她。”陈尔雅放下手中的茶碗,在说到杨琼妃时,眼里充满杀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只知道,当初纯真善良,好似有星辰的双眸中忽然多了杀气,这样的神色也许是杨琼妃在陷害他刺杀王太后那时有的吧? “殿下,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为他们找理由,杨琼妃,杨琼妃,她一个深居后宫的女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凌方听罢陈尔雅的解释,再次生气,他甚至觉得,现在陈尔雅身上惹来的所有灾祸都是因为他的善良而导致的,殊不知,现在的陈尔雅早已变了,他对待容不下自己的那些人,绝不会手软。 “我没有为他们说话。”陈尔雅叹口气,心里想着,凌方还是不了解宫里的规则,他还是太小看一个后妃的力量,更小看了女人,“是,她一个女人凭她的力量确实是做不了什么的,顶多与后宫的其他女人斗一斗,可是你别忘了,一个人的力量不够的时候,她会想办法借助别人的力量,就好像你徒手杀不了一个人,你却可以取来一把刀子杀死他,而杨琼妃就是那个想杀人手里却没有刀的人,陈治,陈景渊,甚至是汪怡妃,付婉妃都成了她手里的刀,明白了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谁念西风独自凉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那就算其他人是无辜的,可文楚王无辜吗?”凌方再次提出问题,“你说的对,他作为杨琼妃的儿子的确不无辜,可是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的皇弟,你别忘了,他的同母皇兄浩麟皇兄,曾经有恩于我,如果没有他,现在不是子睿的手变成少一根手指,就是你们四个人的官职被削。”陈尔雅把之前杨琼妃抓住陈子睿威胁他的事对袁方说了一遍,凌方听了有点不敢置信。 见凌方张着嘴不说话了,陈尔雅此刻心里也不是很舒服,毕竟陈景渊是因为他才死的,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你若无事,就先退下吧,明日皇妹远嫁,我要去送送她,现在要休息了。”这么快的吗?袁方才记得,他们从边境回来还没几天,联姻的日子马上就近了吗? 凌方虽然有时候小孩子心性,容易感情用事,但他的心还是很聪慧的,他知道陈尔雅现在心里难过,一来皇弟死了,二来明天他的同母皇妹就要被嫁到遥远的蛮族,他的心里怎么可能还会平静如斯? “是,那臣先告退了,殿下好好休息。”凌方有些担忧的看了陈尔雅一眼,缓缓走出了墨染殿。望着凌方消失在宫殿尽头,陈尔雅心里一时百感交集。他不喜欢别离,可是别离的场面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陈景渊死了,他之前干了不少坏事,但是陈尔雅在他愿意帮自己澄清的那一刻,就已经原谅了他。陈柔明日远嫁蛮族,一个又一个兄弟姐妹离他而去,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而没有一点办法。陈尔雅真的很担心,担心有一天,陈简,陈尔瑜,司马繎新他们四个,会不会也因为各种情况离开他?陈尔雅想到此,心里好像是被人用刀子一下一下的刮着,冰冷而生疼。 夜幕降临,苏凝宫中灯火辉煌,陈治等待宫女通报过后,急急忙忙的走了进去。杨琼妃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喝茶,十指尖尖涂满了朱红色的蔻丹,头上的金凤钗象征着她在后宫中的地位,也昭示着她是帝王最宠爱的一位妃子,她看到陈治来了,以为陈尔雅已经被干掉,忙迫不及待的起身去迎接自己的儿子。 “母妃!”陈治刚一进门,就跪在了杨琼妃面前,眼里是失败后的狼狈和绝望。杨琼妃皱了皱眉,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气,她看到陈治这个样子,就知道是失败了。 但她还是扶起了地上的陈治:“治儿,是不是那个陈尔雅把陛下骗了?”陈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陈景渊那个废物,后来竟然成了叛徒,朝堂之上直接指明我陷害陈尔雅,若不是我口齿伶俐,这会死的人就是我了。”陈治又是气愤,又是着急。 “什么?你是说,陈景渊死了?”杨琼妃不敢置信的说。陈治点点头:“经过他这么一搅和,我们的计划全完了,陈尔雅和袁方都被赦免,在我的极力辩解下,陈景渊被赐死,最后他在朝堂之上自刎了。”杨琼妃听罢,眼前一黑,向后踉跄了几步,扶住太师椅的扶手,跌坐在椅子上。 “母妃,母妃!”陈治看到杨琼妃跌坐在椅子上,忙过去扶住她,“真没想到,这个平时软弱无能的陈尔雅竟然会翻盘?陈景渊的突然背叛一定是他从中搞鬼,不然这颗棋子是不会轻易背叛我们的。”陈治想了想,也觉得杨琼妃说的有道理。 “治儿,陈景渊在这之前有没有去过墨染殿?”杨琼妃情绪缓和下来后,询问陈治。陈治思索片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母妃不说,治儿还没有想到,他去了,听墨染殿那帮嘴碎的太监说在父皇审问我们的前一天,陈景渊去了墨染殿,具体干了什么,太监们只是说,他好像是故意去挑衅陈尔雅的。” 杨琼妃“啪”的一下将手拍在旁边的桌子上:“一定是陈尔雅和他说了什么,这蠢货就信了,然后反过来背叛我们,该死的陈尔雅!”杨琼妃不顾形象,歇斯底里的吼叫了一声,面上精致的妆容此刻有些扭曲。 竖日,朝阳笼罩在碧禧宫之上,宛如给大地披上了一层红纱。今早的太阳不知为何比以往要红,仿佛也是在为陈柔的远嫁而送行,衬托她马车后面的十里红妆。 所有的人都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宫门前,陈治的心情或许与其他人不同,可他为了掩饰,不得不装得伤心一点。 前面是一队侍卫,他们手执长矛,护送着联姻的公主前往蛮族之地,紧接着,是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上镀着一层金,上有华盖,华盖上垂着黄色的流苏,四角有白色的珠翠装饰。马车后面是拉着嫁妆的车夫,红色的箱子里装满了金银珠宝,脂粉钗环,可是,再丰厚的嫁妆,再华丽的马车又如何?她终究是个联姻公主,政治的牺牲品,她的父亲把她许配给了野蛮的蛮王,从此她就要居住在黄沙漫漫的蛮夷之地,长期经受风沙的摧残。 “柔儿,柔儿!”一个悲戚的女声响彻在人群中,大家回头一看,是戴着凤凰步摇的程君怡,她不顾泪水花了妆容,头上的步摇琳琅作响,急急忙忙的奔向马车,好像这样就可以留住陈柔的离去。车夫听到程君怡的喊声,忙停下了马车,下去给皇后行礼。 陈柔撩起大红色的车帘,掀起盖头,看到程君怡不舍的目光,一瞬间,陈柔的眼泪也潸然而下,刚刚十五岁的容颜虽说浓妆艳抹,但依旧掩饰不住她脸上的稚嫩和纯真。 “母后。”陈柔强忍住眼泪,唤了程君怡一声。她知道,这一别,不知何日再见,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她再也见不到疼爱她的母后,再也见不到默默宠着她的皇兄皇姐,再也见不到可爱的皇弟了,取而代之的是漫漫风沙和蛮王的烈酒以及听不懂的蛮族语言。 程君怡上前揽住陈柔的脖子,轻轻抚摸着她绾进珍珠凤冠的发丝,哭的泣不成声。“皇后娘娘,时候不早了,公主该上路了,莫要错过了吉时。”旁边的太监提醒道。 “柔儿!”程君怡不舍的放开了陈柔,陈柔忽然想起了什么,命车夫停下,“等下,我有东西要赠与皇兄。” 陈尔雅走到马车旁,陈柔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伸手将一把折扇递给了陈尔雅,陈尔雅伸手接过,他的手指上还缠着白色的布条:“皇兄,这把扇子是柔儿自己做的,它的不同之处在于这里有一个机关。”陈柔声音沙哑的告诉陈尔雅,扇柄上有一个机关。 “皇兄,平日里你遇到太多的危险,以后,我不在皇兄身边了,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到皇兄的,这把扇子希望以后对皇兄有用。”陈尔雅的泪水不由得沿着眼眶滑落,他抬手擦掉了脸颊上的泪,将折扇像珍宝一样紧贴在胸前,好像这样,他们兄妹的心就能永远连在一起,即使天各一方,他也能像小时候一样,保护她不受伤害。 “皇妹,去了那边多保重,记得送信回来。”陈尔雅用同样沙哑的声音说。陈柔含泪点点头,旁边太监一再催促,陈柔才恋恋不舍的被陪嫁的婢女扶上了马车,车夫轻轻抖了一下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向着蛮族的方向使去,周围响起了若有似无的呜咽声,陈尔雅默默目送着陈柔的车队前行,他缓缓向陈柔离开的方向摆了摆手,直至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再也看不见。 蛮族之争就此结束,两国重新恢复了和平,开始友好相处,战火平息,陈简等人返回碧禧宫。陈柔嫁去蛮族的当晚,陈煊心里感慨万分。今早陈柔出嫁的队伍临行时,陈煊就站在城楼上默默俯视,他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远嫁蛮族,从此与自己再无相见之日,不知为何,心如刀绞,他最宠的女人是杨琼妃,而陈柔是程君怡的女儿,她远嫁他为何会如此痛心? 陈煊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不管是程君怡的孩子还是杨琼妃的孩子,都是他的亲生骨肉,不能因为他们的母亲不同,他这个做父亲的就因为喜欢谁的母亲而宠爱谁,这样未免对那个母亲不受宠的孩子太过不公平,更何况,程君怡的孩子都是他的嫡子嫡女,怎能长期遭受被父亲冷落的待遇? 陈煊想到了自己对陈尔雅的态度,刻薄冷漠,一点也不像一个父亲,反而是像对待一个犯了错的犯人一样,而陈尔雅却没有丝毫怨言,而昨日,他差点就让自己的儿子背负着造反的罪名走上断头台,之前他是不是有很多事冤枉了他?陈煊越想心里的愧意就越大,陈尔雅也是他的儿子,他的心也是肉长的,难道他就不会感到委屈了吗? “李公公,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陈煊叹了口气,把执事太监喊来问道,“回陛下,已是戌时。”陈煊听了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这个时间不算太晚,陈尔雅应该还没有就寝,不如就去看看他吧,陈煊在心里想着,那个在大火中临危不乱的少年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第一百一十二章:父子冰释前嫌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摆驾墨染殿。”陈煊对执事太监说,“什么?陛下您要……”执事太监有点不敢置信的问道。 他刚问了一半,就被陈煊打断:“怎么?朕去看看朕的儿子,有什么不妥吗?”听了陈煊的话,那个太监马上闭嘴,不敢怠慢,向后退了几步,忙下去安排了。 月朗星稀,墨染殿中一片寂静,初秋的蟋蟀不知躲在哪个草丛中在弹琴吟唱,晚风拂过,将这琴声送往宫殿的每个角落。 墨染殿的寝殿中,烛光略显昏暗,白色衣袍的俊美少年坐在桌子前盯着一碗鸡汤发呆。他的眼眸被烛火映照的微红,似有万般思绪萦绕,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忧伤。陈尔雅白皙的手拿起桌子上的折扇,这是陈柔留给他的最后的东西,折扇上画着他最喜欢的文竹,扇柄上有一个和田玉做的鲤鱼扇坠。 陈尔雅看着扇面上的画,这些画是陈柔自己画的,扇柄上的机关也是她自己改造的,当初她为陈尔瑜做的风筝,竹蜻蜓,草蚂蚱哪一个不是栩栩如生,作为一个公主,不但会女红刺绣,手艺也是一级棒,只可惜,从此以后,兄妹俩天各一方,陈尔雅再也见不到她了。 陈尔雅打开扇柄上的机关,发现这个扇柄上有个按钮,扇柄中如果放了东西,按一下按钮,扇柄里的东西就会出其不意的从扇骨中射出来。陈尔雅掏出一枚飞镖装了进去,随后把折扇藏入袖中。 收拾碗筷的宫女进来看到陈尔雅面前放着的一碗鸡汤依旧未动,她轻声提醒:“殿下一直未曾用膳?”陈尔雅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一眼宫女,眼中忧伤的神情难以掩饰,“我……你把鸡汤端下去吧,我不想吃。” “殿下,您身体本来就虚弱,昨日又去宣武殿一趟,今日又送三公主出嫁,若是再不吃一点的话,您这身体怕是受不住。”宫女好心劝道,“好,你先下去吧,待会我会吃的。”宫女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那个宫女刚刚离开,陈尔雅就听到外面的太监喊道:“皇上驾到!”陈尔雅听到太监的喊声,一时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道陈煊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会不会是陈治又对陈煊说了什么,陈煊对自己又心生猜忌? 怀着不安的心,陈尔雅走出寝殿,看着陈煊的步辇渐行渐近,当步辇落地,陈尔雅跪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陈煊几步走下步辇,把跟来的太监都遣散,亲自过去扶起陈尔雅,陈尔雅本来疑惑的心更加疑惑,他抬起头诧异的看看陈煊,陈煊的眼中没有之前的愤怒和冷漠,有的竟然是……一丝温情。 见陈尔雅跪着不起来,陈煊再次去扶:“尔雅,快起来,我们去殿中说话。”陈尔雅听着陈煊温和的语气,缓缓从地上起来,还没等陈尔雅反应过来,陈煊就自行踏上了墨染殿的台阶。 陈尔雅见陈煊上了台阶,进了殿,他不敢怠慢,亦步亦趋的跟着陈煊进了殿。陈煊径直走到陈尔雅的寝殿,他用桌子上的银簪把烛火挑亮了一些,周围瞬间变得一片亮堂,仿佛白昼。 陈煊掀袍坐下,示意陈尔雅坐:“坐吧。”陈尔雅踱了几步,过去坐到陈煊对面,“谢父皇。”陈尔雅在烛火下凝视着陈煊,这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不知不觉,陈尔雅发现,陈煊的眼里多了几分忧虑和沧桑感,鬓角的发也染上了些许霜白。 沉默了一阵子,陈煊看到了陈尔雅放在桌子上的手,本来白皙修长的手指上缠满了白布,陈煊伸过手去,轻轻托起了陈尔雅的手,陈尔雅有些震惊,他想把手缩回来,可是又怕触怒了陈煊,因此就这么默默看着,说不出话来。 陈煊不敢把他手上的白布拆下来,他并不是怕他疼,他是不敢看那狰狞的伤口,他是怕自己的心里更加内疚,他是怕良心会给他谴责,他无法想象到,也永远感受不到,面对如此酷刑,陈尔雅是怎么挺过来的,在阿哥罗的威逼利诱下,硬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若不是如今文苍兵力不够强大,在武力上不敌蛮族,陈煊绝不会让陈柔远嫁蛮族,陈尔雅的仇,他也要为他报。 “疼吗?”陈煊终于打破了沉默,像一个普通父亲一样,询问自己的儿子。陈尔雅犹豫了一下,才摇摇头,可是却什么也没说,因为他被陈煊今晚的举动震惊到了,他为何会突然来看自己,并且对自己如此关心? “尔雅,朕一定会找全国最好的医者帮你治伤的。”陈尔雅沉吟了一下说,“谢父皇好意,母后已与虞姑娘说好,让她带儿臣去清灵谷疗伤,她说,一定可以治好儿臣的手臂。”陈尔雅见陈煊放开了自己的手,也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手臂已经废了。 “哦,朕差点忘了,虞姑娘可是神医世家的后代,只可惜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屈身在此。”陈煊点点头,如此,他就不用派人到民间找郎中来给陈尔雅治伤了,“尔雅,方才你说你的手臂,手臂怎么了?”陈煊走过去忙去看陈尔雅放在腿上的手臂。 陈尔雅也跟着站了起来,冲陈煊微微一笑:“没事的,父皇,就是被那群野蛮的蛮人用箭矢刺了一下,父皇不必多虑。”陈煊看到陈尔雅这般模样,心里不觉痛了一下。他曾经是那样猜忌他,讨厌他,冷落他,甚至恨不得让他在自己眼前消失,可他为了文苍,被酷刑折磨之后,被自己猜忌之后,竟然还能笑着说没事,发生了这么多事,陈煊原本以为,父子俩早已反目成仇,没想到陈尔雅的心里一点都不曾怨恨过他。 陈煊眼眶一热,眼前的景物瞬间变得有点模糊,他不动声色的用手抚了一下眼睛,回头看到桌子上放的鸡汤。陈煊用手触了一下碗,鸡汤还有些许余温:“尔雅,鸡汤再不喝就要凉了,朕来喂你。” 也不等陈尔雅同不同意,陈煊端起碗,用勺子舀了一勺鸡汤,放到陈尔雅嘴边:“之前是朕错怪你了,都怪陈景渊这个逆子,让你受委屈了。” 陈尔雅知道陈煊为君王,道歉的话他不可能说的出来,况且还是在自己的儿子面前,陈尔雅明白,他此刻心里已经很内疚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来特意看望自己,于是陈尔雅也没有再说什么,把陈煊喂过来的鸡汤一口一口的喝掉。 “父皇,儿臣的心里从来没有怨恨过父皇,至于之前那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儿臣就当,从未发生过。”陈煊听罢,忙把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陈尔雅面前摔碗失了态。 多年前那个调皮聪颖的少年再次浮现在陈煊的脑海里,那时的他是他的骄傲,那时的他年少焕然,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开始变得沉默,尽管陈煊对他百般指责,每次见面就是待之以冷漠,可他依旧不说什么,他丢了儿时的纯真,多了几许淡漠,亦多了几分狠厉,陈煊现在明白,这些不是对他,却是因他而生,陈尔雅这样,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使自己不再受到伤害,是他陈煊亲手将这个俊美的少年推向了万丈深渊,磨灭了他所有的童真和单纯。 这一晚,他们终于像普通父子一样,坐在烛火下,推心置腹。坐到差不多已经过了一个时辰,陈煊起身,叮嘱陈尔雅:“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明日与虞姑娘一同去清灵谷疗伤,朕先回宫了。”陈尔雅忙起身去相送,他说了句“恭送父皇”,便默默注视着陈煊的步辇消失在宫门的尽头。 竖日,虞燕飞起了个大早。昨晚,陈煊从墨染殿回去之后,就让执事太监去了凤鸣宫,通知程君怡,明日让虞燕飞带陈尔雅去清灵谷疗伤,程君怡让秀秀把这件事告诉虞燕飞后,虞燕飞激动的差点一晚上没有睡着觉,天知道她有多想念这个少年,她有多么思念他。 晨曦把草尖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仿佛雨后的彩虹,绚丽多姿,朝阳升起,给大地带来了无限生机,对于虞燕飞来说,今天是十分重要的一天,比她的生辰还要重要,这天,对她来说,也是美好的一天,虽然这个女子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和自己的心上人修成正果,但是,当下能见到他,多看他一眼,默默尽自己所能爱着他,对虞燕飞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虞燕飞穿了件淡紫色的齐胸襦裙,天蓝色的衣带在胸前系成一个精致的蝴蝶结,裙子的衣领上绣了蝴蝶和粉色的海棠花纹,脚踩鹅黄色绸面绣花鞋,整个人犹如凌波仙子,淡雅清新。虞燕飞今日还特意绾了个发髻,她在头上两侧各戴了一支玉钗,钗上有一颗剔透的玉珠,鬓角留出两缕碎发,清风拂过,碎发随风飞扬。 第一百一十三章:清灵谷中去疗伤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虞燕飞梳好头之后,从枕边拿出一个百宝箱一样的盒子,她把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胭脂水粉照着铜镜搽在脸上,又用手蘸了点口脂,轻点在唇上。虞燕飞本身就生得清纯,如今正是破  瓜之年,少女的所有美好都在她身上体现了出来。 “哎哟,虞大小姐,啧啧,打扮的这么好看,是去见情郎哟?”秀秀从床榻上翻了个身,看到虞燕飞在悄悄对镜打扮,就大惊小怪的嚷嚷。虞燕飞把口脂盒盖好,放回了箱子,搽了胭脂的脸此刻更加绯红,“秀秀姐,你说什么呢,什么大小姐的,你这样说,被有心之人听去了,皇后娘娘不还要了我们的命?” “哎呀,怎么会呢?现在又没有人,大家都睡着呢,这内务府就我们两个人,谁会听到,要不是你吵醒了我,这个时间我还在睡觉呢,就为了去见你那情郎。” “秀秀姐,你别说了,什么情郎啊,人家是靖王殿下,我只是奉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命带殿下去清灵谷疗伤的,你这样说,到时候我百口莫辩了。”虞燕飞背过身去不理人,秀秀明显看到虞燕飞已经羞的脸红到耳根上了。 陈尔雅见到虞燕飞第一眼时,就被她惊艳到了,这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女子吗?难怪人常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陈尔雅眼里,虞燕飞此刻的样子应该就是下凡的嫦娥,曹植赋中走出的洛神吧? “参见殿下。”虞燕飞强行按捺住心中的兴奋之情,向陈尔雅行了个礼。陈尔雅示意她不必多礼,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立刻出发。 坐在车上,马蹄与风在耳畔作响,眼前的风景一闪而过,陈尔雅和虞燕飞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但是,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像普通的婢女和皇子一样,行止于礼,好像心中的情愫并不曾存在一般。 虞燕飞沉思之际,猛然看到了陈尔雅放在身边的剑,剑柄上那抹黄色此刻分外明晰,没错,那是她为他编织的同心结,虞燕飞看到这一幕,心里既欣慰又疑惑陈尔雅去清灵谷为何要带剑? “殿下,您为何要带剑出宫啊?”虞燕飞还是忍不住问道。陈尔雅看了一眼手边的剑,随即展颜一笑:“因为它跟了我很多年啊,练武的时候跟着我,打仗的时候跟着我,平日里读书的时候就在身边,出宫当然也要带上了。”因为上面有你编织的同心结,我喜欢你,就要走到哪里都带着你,见了同心结就好像见了你言笑晏晏的样子,所以我要带着它。 “哦,原来如此。”虞燕飞想,不管他是因为剑还是同心结,只要结在剑柄上,她就当是他们的心也像这结和剑一样,牢牢的系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离开了京城,他们来到了郊外,车夫便把他们放下了。郊外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正直初秋时节,微风徐徐,天空湛蓝,好像是一块透明的宝石,可以一眼看穿,直达天际之外。陈尔雅和虞燕飞走在郊外的路上,风拂过她额前的碎发,也吹起了陈尔雅的衣袂,画面美的简直羡煞旁人。 虞燕飞时不时的偷偷看陈尔雅一眼,她觉得这个少年美好极了,十八岁,正是一个人最意气风发的时候,陈尔雅本就生的俊美,再加上他身上的书卷气息,虞燕飞怎能不对他痴迷?她真的希望,时间可以就此停留,没有皇宫,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人再去陷害陈尔雅,他也不用去面对那些皇室的斗争和随时都可以带来生命危险的诬陷,她也不用天天跟一群宫女混在一起,望着天空发呆,思念着远在一方的人,更不用喜欢一个人,还要因为身份偷偷摸摸,而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喜欢他。 “燕飞,你在想什么呢?”陈尔雅看到虞燕飞在发呆,本能的叫了她的闺名。 一时间,四周静了下来,连鸟儿的啼鸣都消失不见,只能听到风掠过耳畔的声音。虞燕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陈尔雅,但陈尔雅只是微笑着看她,这让虞燕飞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头,小声说:“就是在想,还有多久能到清灵谷。” 陈尔雅听罢,笑了笑,他知道她想的不是这些,但陈尔雅也没有再去追问,只是点点头,假装相信她。两个人的心思如今彼此都已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有去捅  破  这层窗户纸,虞燕飞是女子,这种事情她当然不好意思说,况且以她的身份,她觉得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而陈尔雅此时身边危机重重,他生怕一不小心再次被杨琼妃母子陷害,这样会连累她的,不过在昨晚,陈煊对他的忽然理解让陈尔雅又看到了一线生机。只要陈煊知道他一直以来是冤枉的,那陈治等人就不敢对他怎样,陈尔雅心想,如果这次手臂治好了,他就回去向虞燕飞表明自己的心意,如果治不好,他也不会让虞燕飞把她的终身托付给一个“残废”。 “殿下,过了这条河,就到清灵谷了。”两人走到了一条河边,只见河水清澈, 水波潋滟,偶尔有几只飞鸟在水面上盘桓。 陈尔雅环顾四周,发现此处并没有船只,也没有摆渡人路过:“可是,我们要如何过这条河呢?”虞燕飞嫣然一笑,“这个殿下就不用担心了,附近的居民都有船,我们可以租一条,再不济买一条也可以啊。”虞燕飞告诉陈尔雅,这里的人就以造船为生,一般都是那种精致的小木船,有双人的,也有单人的。 陈尔雅给了虞燕飞几两银子,让她去租一只船来,虞燕飞随便找了附近一户人家,把银子抵押给他们,他们就把船搬出来,这户人家帮虞燕飞把船拖出来,又把划船的桨递给虞燕飞,这才离开。 他们两个上了船,陈尔雅从虞燕飞手里把船桨拿过,准备划船,虞燕飞却拦住了他:“殿下,你是皇子,而且又有伤在身,还是奴婢来划船吧。”陈尔雅犹豫了一下说,“不行,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子划船呢?” 虞燕飞也不管他的反对,直接从陈尔雅手里将船桨接过,她用桨轻轻在水里一划,小船便载着两人离开了对岸:“你啊,就安心养伤吧,你看看你的手,还有你那手臂,真的可以划船吗?你先躺在船上睡一觉,等你醒了,我们就到清灵谷了。”虞燕飞边划船边体贴的对陈尔雅说,微风中,她的笑容是那么清纯美好,陈尔雅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在梦中。 凤鸣宫中,程君怡着黄色凤尾长裙,坐于象牙玉榻上品着茶,她今日心情很好,昨晚陈煊竟然派人来让她通知虞燕飞带陈尔雅去疗伤,这说明,陈煊已经解除了对陈尔雅的误会,既然如此,他们母子的出头之日也就不远了。 “娘娘,白姑娘已带到。”太监迈着小碎步,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对程君怡说,“快快有请。”太监应了一声,不一会,一个一身淡绿色素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白梓歌今日穿了件普通人家女子的衣裙,淡绿色的襦裙衬着人略显英气的容颜有些违和感,三千青丝用木簪盘成了一个发髻,其余青丝披散在背后,已经及腰,白梓歌跪下向程君怡行了礼。 “不必多礼。”程君怡命秀秀将茶端给白梓歌,又让她坐下,白梓歌不明所以,有些受宠若惊,但程君怡执意让她坐下喝茶,她也不能抗命,待把一盏茶饮尽之后,程君怡才开口与她讲话。 “梓歌姑娘,那日多亏了有你来报信,不然靖王如今还在蛮族人的手里。”程君怡早上起来,听秀秀说虞燕飞已经带陈尔雅前往清灵谷之时,就让太监去白府请白梓歌进宫。 “这是民女应该做的,多谢皇后娘娘赏识。”白梓歌连忙从椅子上起来,跪下行礼,“快起来,本宫还没有说完呢。”白梓歌站起来,没有再去坐下,她端端正正站在程君怡面前,好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杨,没有一点女儿家的娇弱。 “本宫问你,你今年芳龄几许?”白梓歌听罢,如实回答,“回娘娘,民女如今一十有九,一个月之后,是民女二十岁生辰。”程君怡原本以为,这个女子应该和陈尔雅同龄,不至于这么大,没想到她都二十岁的人了,还没有许配人家,也是,她之前说过,今生今世不会嫁人了,在皇后面前她又怎敢戏言? “那梓歌姑娘这辈子是不打算寻找婆家了?”程君怡心里捉摸着,想着这个女子就比陈尔雅年长两岁,也不算差的太多,“是,家父没有儿子,民女没有兄弟,今后要掌管白家上下,是不能寻找婆家的。”白梓歌说这话时,程君怡看出了她眼里的坚定,看来,她是没有办法劝她嫁人了,她要是再逼的白梓歌厉害,岂不是强人所难? 第一百一十四章:缘起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忽然,程君怡想起了白梓歌还有一个妹妹,于是便问:“听闻你还有一个妹妹,不知可到了婚配的年龄?” “家妹刚刚及笄,民女正想着为她寻找婆家。”白梓歌回答程君怡,程君怡点点头,“改日有空带到宫里与本宫看看,若是合适,就将令妹许配靖王。”程君怡想,白将军是先帝时期的功臣,如今白家的官爵虽然没有人继承,但势力尚在,若是陈尔雅能和白家的小姐联姻,在宫中地位也可稳固。 白梓歌听了有些诧异,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程君怡问这些,竟然是想着让自己的妹妹嫁给陈尔雅。她连忙跪下说:“皇后娘娘,民女也只是报告了一个有关靖王殿下下落的消息,又没有立什么千古奇功,让家妹嫁给靖王,实在不妥,有失靖王殿下的身份。” 程君怡了然一笑:“梓歌姑娘此言差矣,你白家如今虽然未有在朝中为官之人,但你父亲曾经是先帝的救命恩人,死后也被封为忠烈侯,家妹也算是官宦家的小姐,怎么配不上本宫的儿子?”白梓歌见程君怡执意要妹妹做靖王妃,也便不再推辞,这样也好,早就听闻靖王为人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模样也生得俊俏,文武双全,嫁给他或许也不错,这样,她也不用再为白梓谣的后半生担忧了。 “是,民女遵命。”白梓歌向程君怡行了一礼,程君怡隐隐约约看到她身上有白明钧当初的风范,那是一个只有驰骋沙场的将军才有的风范。 黄昏之际,暮色四合,天边玫瑰色的云霞平增了一抹浪漫的色彩,残阳如血,将河水也映的发红,好像仙女的红纱不小心掉入了水中,在等着月亮女神把它捞起来。 陈尔雅躺在船上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眸,他记得他们是晌午之时乘船从对岸离开的,如今已是日落黄昏了吗? 陈尔雅从船上坐起来,揉了揉双眸,抬眼看到马上就要到对岸了。虞燕飞默默划着船,风把她额前的碎发吹起,陈尔雅看到她的眼里有一丝疲惫。 “殿下,你醒了?”虞燕飞见陈尔雅醒了,嫣然一笑,“我们马上就要到清灵谷了,殿下若是饿了的话,就先吃点东西。”虞燕飞指了指布包里带来的干粮。 “不用。”陈尔雅站了起来,不久,船就靠了岸。陈尔雅一脚踏上岸,他就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拉着虞燕飞的纤纤玉手上了岸,虞燕飞竟然也没有躲避,这在他们两人看来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有任何不妥,仿佛早已注定,他们就应该成为一对比翼双飞的金凤凰。 虞燕飞的绣花鞋踩到岸上的时候才意识到陈尔雅正牵着她的手,虞燕飞的脸蓦的就红了,她连忙抽回手,低下头不理人,这一抽她倒不要紧,碰到了陈尔雅手指上的伤,陈尔雅轻哼了一声,疼的直皱眉。 “殿下,你没事吧?”虞燕飞想拉住陈尔雅的手看看,可是又想到了男女有别,尊卑有序,欲要上前又不敢上前,陈尔雅也不知说什么好,摆摆手示意没事,虞燕飞心有内疚的带着陈尔雅向清灵谷走去。 清灵谷中空气清新怡人, 偶尔有几只飞鸟度过晴空。此时,正直黄昏之际,长天落霞,乱云不收,天边一抹斜阳,飞过数点寒鸦,远处只听得淙淙流水声,细腻传神,悱恻缥缈,仿佛是思念远方良人的女子,在轻轻弹奏着只有她自己才听得懂的琴音。 高山围绕着白水,巍峨的青山上缠绕着一圈圈绿色的藤蔓,开着一些淡紫色的叫不上名的花。陈尔雅一路走着,皂色的靴子踏过被水拍打着的石头上,他们在对面看到了一座草房子,虞燕飞似乎早就知道这里有一座房子,才带着陈尔雅到这里来的。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间房子啊?”陈尔雅推门进去,房子里有一张床,还有桌子和椅子,不过,上面具已蒙尘,需要清理一下,“这房子是多年前奴婢的爹爹与奴婢一起搭建的,有时候来这里采药会待上很多天。” 虞燕飞一边说一边拿过旁边的拂尘把床上和桌子上的灰尘扑开,说起虞神医的时候,她的眼里带着一抹伤感的思绪。 她的思绪被陈尔雅敏锐的眼睛捕捉到,陈尔雅走到虞燕飞身边:“燕飞,你不要难过了,就算是虞神医不在了,今后……”陈尔雅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会陪着你的。”我会陪着你的,陪着你到地老天荒,到天涯海角,陪你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就算是没有父亲了,我也会护你一世周全,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殿下……”虞燕飞手里的拂尘差点掉在了地上,她的手微微颤抖,不敢置信的听着陈尔雅说的话,“以后不要再叫我殿下了,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可以吗?”少年的眼里似有万颗星辰在闪烁,光华万丈的看着对面的少女。 虞燕飞觉得自己此刻是在做梦,她一定是在梦中,她的少年郎一如既往的看着她,那温柔的笑意如三月的春风沐浴人心,俊美的容颜恍若隔世。虞燕飞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没有非常愉快的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微微点点头,仅此一个细微的举动,陈尔雅就读懂了虞燕飞全部的心意。 “殿……尔雅哥,那我先去采些草药,待会用这些草药帮你洗一下伤口。”虞燕飞从墙上拿了一个篮子,小巧精致的绣花鞋在裙摆下若隐若现,她迈着轻盈的莲步,走出了屋子。 陈尔雅在后面跟着走到外面,他看着虞燕飞夕阳下的倩影,觉得她分外美好,陈尔雅在心里暗暗决定,回去以后,一定要娶她做未来的王妃。 偌大的府邸中站着几个婢女,院中的白杨树被风拂过后沙沙作响,小厮们正在卖力的扫地干活。红色精致阁楼上盖着绿色的琉璃瓦,红木栏杆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这阁楼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闺阁绣楼,果不其然,一个及笄之年的女子正坐在阁中拿着绷子绣花,绷子上绣着的是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凤凰的周围是开的正艳的牡丹。 “大小姐,你回来了?”外面的婢女看到白梓歌回来了,连忙行了一礼,“你小点声,别惊动大家。”白梓歌步履飞快的走进了院子,婢女连连答应。 “梓谣呢?她在干什么?”白梓歌进自己房间换上了自己那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色衣裙,把刚刚的绿色裙子丢给婢女,她要不是去面见皇后,才不会临时找白梓谣借带颜色的裙子穿。 “二小姐在闺房里绣花呢。”小婢女声音甜美,还是一脸稚嫩,天真烂漫的样子,“好,我知道了,你待会把衣服还给梓谣,我先进去找她说几句话。”白梓歌说完,向绣楼上走去。 白梓歌推门而入:“梓谣,我回来了。”正在绣花的少女看到白梓歌,放下手中的绷子,言笑晏晏的跑了过去,“姐姐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天天在这闺阁中,待的都快闷坏了。”白梓谣穿了一袭淡粉色的衣裙,领口上绣有蓝色的缠枝纹,衣服上绣着紫色的花鸟装饰,长发及腰,披散在背后,发髻上戴着一支水晶梨花簪,耳垂上缀着两颗红色的鸡血石耳坠,两道柳叶眉,黑葡萄一样的眼中尚有少女的稚嫩,但是仔细一看,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思绪在暗暗浮动,思绪中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心思,小巧的樱桃嘴上点着鲜红的口脂。 从白梓谣记事起,她的姐姐就天天像男子一样,穿着皂色短靴,素色衣袍,把青丝绾成马尾,手执长剑,不是在后院里练武就是出去办各种与府里有关的事情,当然,在家的时候也会穿专属于她的那身白色衣裙。在白梓谣的眼里,姐姐就是个无所不能的女英雄,似乎就没有她摆不平的事。 而她就日日像其他女子那样,坐在闺阁绣楼中,学习琴棋书画,女红刺绣,偶尔在窗户前看看院子里的蜂蝶,还有街上经过的马车与行人。 “好,改日姐姐带你去玩可好?”白梓歌其实对这门亲事并不怎么支持,因为宫里并不是她希望为白梓谣找的归宿,而且,陈尔雅那么优秀出色的男子,以后难免会三妻四妾,妹妹嫁给他,会不会受委屈?虽然白梓谣长得有几分姿色,但却并不是那种绝世美人,所以白梓歌心里担心的是,陈尔雅会看不上她,况且,白家现在已没有人在朝中为臣,白梓谣嫁过去,地位难免会被那些权贵家的小姐动摇。 但是,这是皇后的意思,程君怡都亲自请她进宫说了,她又怎么能拒绝呢?白梓歌拉着白梓谣的手,带她到一旁坐下:“梓谣,姐姐有事与你商议。”白梓谣坐到白梓歌身旁,“姐姐,不知所为何事?” “梓谣,你今年也及笄了,今日我进宫,皇后娘娘想让我把你许配给她的长子。”白梓歌说罢,注视着白梓谣的表情,白梓谣先是诧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的样子,“不知是要把我许配给哪位皇子?”白梓谣其实并不像其他女子一样惧怕进宫,相反,从小她的虚荣心和野心就很大,她觉得,自己要嫁就应该嫁给权贵家的子弟,住的是富丽堂皇的宫殿,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这也一直是她的梦想,听白梓歌这么一说,她倒是非常愿意嫁给陈尔雅。 第一百一十五章:欲与白家结秦晋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就是那个京城第一俊,当今的靖王爷——三皇子陈尔雅。”白梓歌叹了口气,有些担忧的看着人,生怕她不同意。白家两姐妹虽然从小就生活在一起,没有一天离开过对方,白梓歌甚至像母亲一样把白梓谣抚养长大,但白梓谣的这些心思,白梓歌从来都不知道,她也会把内心阴暗的一面在长姐面前巧妙的隐藏起来,所以白梓歌根本不知道白梓谣此刻心里的想法。 白梓谣听罢,心里激动不已,但是她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白梓谣在心里盘算着,首先,这个陈尔雅生得俊美,是京城很多女子爱慕的对象,而且还是皇后的嫡长子。当然,陈尔雅之前如何不受宠,还有被人扣上了刺杀太后的罪名这些白梓谣一概不知,就算知道,陈尔雅刺杀太后的事也不是真的,若是做了靖王妃,以后一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听闻靖王殿下人还不错,不但生得俊俏,本性纯良,正如他的名字一般温文尔雅,那姐姐心里是怎么想的?”白梓歌见白梓谣说的头头是道,不禁有些惊讶,“你见过靖王?” 白梓谣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听人说的,至于他是不是真的这样,那就不知道了。”白梓歌点点头,“为姐心里怎么想的都不重要,这是皇后娘娘的话,我怎么敢不听呢?只是,梓谣真的愿意嫁给他吗?” 白梓谣等的就是白梓歌这句话,她当然愿意,她才不要天天待在这闺阁中做些无聊的女红呢,她要做王妃,然后成为下一个文苍的皇后,就像现在的皇后一样,百鸟朝凤,享受众后宫女子的朝拜。白梓谣假装犹豫了一下,随后含羞说:“爹和娘走的早,从小是姐姐把我养大,长姐如母,姐姐说的话,我都听。”白梓歌知道,妹妹这么说是答应了,她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上天注定,白梓谣的归宿也许就属于皇室,在白梓歌看来,没有什么是比白梓谣开心和自愿更重要的了,她既然愿意,那就不用多说什么了。 “那好,明日我进宫去回禀娘娘。”白梓歌起身,准备离开。她一开始还以为白梓谣不想当王妃,不想进宫呢,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好,那有劳姐姐了。”白梓谣起身送白梓歌走出闺房,她的脸上洋溢着十五年来最甜美的笑容。 虞燕飞采好了草药,她先把篮子放在桌子上,又出去打了水回来,她看到陈尔雅正坐在椅子上,那样子,安静文雅,眉目如画,若不是男女有别,虞燕飞真想盯着他多看几眼。 虞燕飞把采来的草药放在打来的清水中,不一会,清水就成了一盆药水。见虞燕飞要下手为自己亲自清洗伤口,陈尔雅忙上前阻止:“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好。”虞燕飞抬头看了一眼陈尔雅,有些嗔怪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能自己来吗?我来帮你。” 虞燕飞笑着轻轻拉过陈尔雅受伤的那条手臂,帮他把衣袖挽起来,小心翼翼的拆掉了缠绕在他手臂上的白布,虞燕飞本来提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看到陈尔雅手臂上那个狰狞的血口子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为什么要对他下如此狠手?他还才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他们就这样不择手段的因为利益而折磨他。虞燕飞有时候觉得,像陈尔雅这么美好的人是不应该属于这凡尘的,更不应该被牵扯到利益的纷争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那都不适合他,他应该拥有诗情画意,恣意潇洒的人生。 世人也许并不觉得陈尔雅有多么美好,毕竟他也是一介肉体凡胎,但在虞燕飞眼中,童年时,他是最好的哥哥,少年时,他是最英俊的心上人,成年时,他是最温暖体贴的郎君,总之,当初在大牢中遇见他的那一刻起,看到他坚强不屈的眼神时,她就不受控制的喜欢上了他的一切,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尔雅哥,你忍着点。”虞燕飞柔和的对陈尔雅说,那声音,轻柔的就像是春风拂过刚刚开放的花朵一样,那么温柔,如水一般滋润人心,陈尔雅别说忍着,就是再疼,听到这声音,他也就不疼了。 虞燕飞拿出一块浅色的手帕,手帕上绣着一朵兰花。虞燕飞把手帕放到浸泡过草药的水里,手帕浸湿后,她轻轻将手帕覆盖在陈尔雅的伤口上擦拭。 陈尔雅微微皱了皱眉,毕竟伤成那样,手臂都废掉了,不可能一点也不疼。“疼吗?”擦拭了一会后,虞燕飞问道。 “没事,不怎么疼。”陈尔雅向虞燕飞展颜一笑,他想说,有你在,就是烈火焚身,冰雪覆盖,我也不会觉得疼。虞燕飞帮陈尔雅擦拭完伤口后,把手帕放在水里洗了一下,清澈的水瞬间变成了淡红色。 虞燕飞又从篮子里拿出几根草药,放在罐子里捣碎,帮陈尔雅轻轻敷在伤口上,然后用布包扎好。她又帮他把手指上的伤也处理了一下:“好了,我爹说,这种草药无论是接骨还是治红伤都很管用的,相信你的手臂不出七日,就会复原了,到时候,我有一个要求。”虞燕飞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坐在陈尔雅对面,双手托腮,笑盈盈的说。 “ 嗯?不知虞神医有什么要求?”陈尔雅半开玩笑的问道,“要求就是,本姑娘想观赏京城第一俊舞剑。”陈尔雅本以为是什么要求呢,原来是想看他舞剑。 “没问题,这个要求我答应虞神医。”虞燕飞掩唇轻笑,“好,我一定会尽力治好你的手臂,到时候一睹京城第一俊的英姿。” 弱冠之后的陈简拥有了自己的秦王府,远离了皇宫那个是非之地,从边境撤回来之后,他就回秦王府了。柳司司见日夜思念的良人回来了,忙上前慰问,在这之前,陈简进宫特意去给华良妃请了安。看到头戴珠翠,身着绸缎的柳司司,陈简温和一笑,这笑是柳司司日夜盼望看到的,当初他离开的时候,她就害怕他会一去不回,如今他平安归来,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进宫的时候,听闻尔雅要定亲了。”陈简同着柳司司进屋,随口说了这么一句,“不知定的是哪位贤惠的姑娘?”柳司司挽着陈简的手臂,让他坐到太师椅上。 “据说是当初救先帝于生死的忠烈侯之女,他们已经与皇室多年未曾联系,本王只听说,忠烈侯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至于尔雅未来的王妃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这就不得而知了。”陈简坐下端起茶碗轻抿一口,若有所思。弱冠之后的陈简脸上更显英俊,那不再是属于少年郎的天真烂漫,反而多了几份男子的成熟。 “既是立过丰功伟绩的侯爷的女儿,妾身觉得,她们的品行应该也像她们的父亲一样,不会差到哪里去。”柳司司温笑了一下。成为秦王妃之后,柳司司就不再想着射箭狩猎这些事了,她把自己心爱的弓箭藏了起来,决心做好一个王妃本能的事——成为陈简最坚硬的后盾和内助,王府上上下下几十个丫鬟都被柳司司管理的有条不紊,纵使后来陈煊让陈简再纳一个侧妃,陈简也婉言谢绝了。 “未必,知人知面不知心,刘玄德一生壮志凌云,可他的儿子阿斗却碌碌无为,忠烈侯为人虽忠义,可他的女儿未必如此,更何况……”陈简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出,“尔雅皇弟早已有心悦之人,怕是不会娶白小姐为为妻。”陈简是何等心细的人,他早就看出陈尔雅喜欢虞燕飞了。 “王爷,妾身从小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人,不了解皇室的规则,但是妾身知道,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就一定要在一起,不论身份和距离,都要在一起,就像当初妾身和王爷一般。”柳司司温柔的低下头,站在旁边看着陈简。 但是陈简想说,因为情况和身份不同,陈尔雅和自己也不一样,他是皇上嫡子,每个人都觊觎着他的位置,他随时都有被陷害的危险,因此他不能随便挑选自己未来的王妃,他的王妃必须是像白家这样有势力或是对先帝有恩情,立过丰功伟绩的人,虽热白家如今没有继承人,但是爵位一直保留着,先帝之前交代过,无论如何,除非有谋反之心,否则谁也不准动白家一根手指头,还要保他们家里三代无忧,也就是今后白家两个女儿的孩子们。 “我知道皇后娘娘这么做,是想保护尔雅,可也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啊。”陈简对柳司司说。是的,只有陈尔雅娶了白二小姐,杨琼妃和陈治才不敢动他,白家就是陈尔雅的保  护伞,纵使陈煊再宠爱杨琼妃,也断然不敢违背先帝的遗言,如果他们做了什么对陈尔雅不利的事,那白二小姐余生必定会守寡,先帝和陈煊一定都不想看到这种结果。 “王爷,难道说,靖王如今喜欢的女子也像妾身一样,娘家只是个普通的平民,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帮助吗?”柳司司忍不住问,“不是,虞姑娘的娘家当初可是翎安城赫赫有名的神医世家,她就是虞神医的女儿,论家庭背景,虞姑娘也算是大家闺秀,可是后来因为家道中落,没有人再承认虞姑娘是曾经的虞大小姐了,这就好比是墙倒众人推。”陈简的眼里有些惋惜,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一百一十六章:女儿之情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王爷,其实靖王也可以这么做,他娶白小姐当正妃,虞姑娘当侧妃不就好了?这样他们两个还是可以在一起啊。”陈简摇摇头却说,“以尔雅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他虽热是皇子,但绝不像古往今来的那些富人一样会三妻四妾,而且他用情专一,他是不会委屈虞姑娘做他的侧妃的。” 听罢陈简的话,柳司司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她是实在不能理解皇室这种残酷的规则,爱一个人就必须看她娘家是否有势力,可以给自己带来帮助,如果没有,就算再爱,也是徒劳。可柳司司何尝知道,皇室就是一个以利益为重的地方,那个地方是不存在情爱之说的,一切开始和起步都是为了权利,别无其他。 静谧的深宫中很是寂寞,偶尔有几只麻雀停留在地上觅食,风轻轻浮动着宫苑中的奇花异草,仿佛舞姬在孤独的跳着惊鸿舞,气氛幽静又寂寥。 陈如翊坐在宫里的梳妆镜前,铜镜里映出她标致的容颜,她拿起首饰盒中的一支翡翠步摇,斜戴在发髻上,朱红的唇微微上扬,似乎心情不错。她拿起梳妆台上的荷包,荷包呈墨蓝色,上面绣着黄色的缠枝花纹,荷包下带了一根墨绿色的流苏。流苏柔顺的垂在荷包上,仿佛是陈如翊绵长又温柔的情意,这个荷包,是陈如翊绣给卫无情的。 “太好了,他没有牺牲在战场上,他平安归来了。”陈如翊把荷包紧紧贴在胸前,好像这样,她和卫无情的心就能靠在一起,她就能得到他的心。陈如翊之前想过,如果卫无情这次能活着回来,她就把这个荷包送给他,以表达自己的心意,她相信卫无情一定会知道自己的意思的,到时候他就会去陈煊面前请求陈煊给他们赐婚。 在这之前,陈煊一直想给陈如翊找一个好的婆家,可是都没有合适的人选,她虽然不是皇后的嫡女,但也是陈煊比较重视的女儿,毕竟她的皇兄陈简为人处世颇受陈煊喜爱,她在众公主里自然也是不差的一个。 比起陈悦,她比她更淑女文静,比起陈柔,她又比她更有想法,集智慧与贤惠一身的公主就属陈如翊了,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子,在遇见自己的心上人之后,这些智慧就荡然无存了,陈悦如此,虞燕飞如此,陈如翊当然也不例外。在遇到这些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后,她们就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和女子应有的矜持,开始自己做起了红娘,像隔着一层纱一样,试图接近他们。 “皇姐,找我有什么事?”陈尔瑜着一件蓝色对襟长袍,腰上系着轻灰色的玉带,玉带上挂着环形玉佩,走路的时候玉佩叮当作响,头上戴着青铜冠,活泼可爱的眉眼看起来天真无邪。 “尔瑜,皇姐有个事想请你帮忙,你要是做的好了,下次皇姐再带你放风筝好不好啊?”见陈尔瑜来了,陈如翊起身双手拿着荷包,莲步轻移,走到陈尔瑜面前。 “什么事说吧,三皇姐走了,我心里也难过,以后没有人再陪尔瑜放风筝了,也没有人给尔瑜做玩具了,好在还有大皇姐在,可以陪我玩,皇姐请说吧,尔瑜一定帮你!”陈尔瑜拍着胸脯保证道。 陈如翊一听陈尔瑜答应她了,忙把手里的荷包塞到陈尔瑜手上:“你去,帮皇姐把这个交给卫侍郎可好?”陈尔瑜不明所以的接过荷包,端详了一会,随后,歪着头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这荷包是皇姐自己绣的吧?很好看,只是,皇姐要把这个东西交给卫侍郎,是不是心悦人家啊?”陈尔瑜并不知道陈如翊是什么想法,他只是试探性的问,他曾经只听说,喜欢一个人,就要送荷包,香囊之类的东西给他,如今皇姐让自己平白无故送荷包给卫侍郎,十有八九是这样吧? 陈如翊听罢,白皙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好像黄昏时天边的晚霞:“你要送就去送,不愿意我找别人,小孩子家管那么多干什么?”陈如翊过去一把抢过那个荷包,低着头以掩饰自己的羞涩。 “哎呀,皇姐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这就去送。”陈尔瑜见陈如翊似乎是生气了,再也不敢多问,陈如翊抬起头,又把荷包递给陈尔瑜,“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许告诉别人,尤其不许告诉二皇兄明白吗?”陈如翊从小对这个皇兄就比较敬畏,在她看来这是碰到了自己心悦的人,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在陈简看来,这是一个女子不知廉耻的行为,尤其她的身份还是公主。 “知道了,我保证这件事只有我们俩知道。”陈尔瑜拍着胸脯保证完,蹦蹦跳跳的就去兵部找卫无情了。卫无情正在总结此次与蛮族人一战的情况,然后再把兵部的资源查看一下,确保准确无误,以免下次打仗的时候出现疏漏,这时,听闻陈尔瑜找他,不禁有点疑惑,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兵部找他究竟有什么事呢?怀着疑惑,卫无情放下手里的活,出去见陈尔瑜。 卫无情匆匆下了台阶,看到陈尔瑜坐在台阶上发呆,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充满天真,看起来纯洁无瑕,卫无情上前向陈尔瑜行礼:“微臣参见宋王殿下。”陈尔瑜回头,看到卫无情穿着兵部的官服站在自己面前,冲自己行礼,他站起来示意卫无情不必多礼。 “谢殿下,殿下怎么不进去?”卫无情整理了一下坐久了略带些许褶皱的官服,“不了,本王就是来给卫侍郎送个东西,送完就走。”陈尔瑜摆摆手,装模作样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还学他的皇叔皇兄们那样,自称本王。 卫无情看到陈尔瑜这个样子,嘴角难得勾起一抹笑来:“不知殿下有什么东西要送给臣?” “不是我,是我皇姐要送给卫侍郎的。”陈尔瑜摆了摆手,从衣袖里掏出那个墨蓝色的香囊递给卫无情,“喏,她说让我一定要把这个交给卫侍郎。”卫无情一听是陈如翊送他的东西,就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接,接的话就是答应了公主的要求,不接的话,陈如翊是当今皇上的女儿,他怎么能拒绝她呢? 她果然喜欢他,那不是卫无情的错觉,也不是胡乱的没有根据的猜测,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然平白无故,她为什么要让陈尔瑜送这个荷包给他呢? 他并非看不起她,他也不是无情,他只是……心里放不下他死去的未婚妻温凝儿,卫无情每天晚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温凝儿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尽管他并没有与她相处多么长的时间,可是在卫无情见到温凝儿的那一刻,在他们订婚的那一刻,他就再也忘不了她,这个女子从此深深的印刻在卫无情的心上,如烙印一般,无论经历几世轮回,都抹不去。 眼下,他心里明明装着别人,又怎么能娶公主为妻?如果这样做了,卫无情不但对不起陈如翊,他也对不起温凝儿,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既然不爱,又为什么要予之妻子之名? “这……殿下,你回去告诉公主,就说公主之物如此贵重,臣不敢受之。”卫无情再想不到其他可以拒绝的理由,只能这样说。 陈尔瑜年幼,本来就单纯的心思没有多想,他以为卫无情不“识货”,以为是什么贵重物品:“没有啊,这是我皇姐亲手绣的,又不是什么真金白银。”陈尔瑜一脸懵懂,看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卫无情。 “正是因为公主亲手所绣,故而才显贵重,恕臣不能受之,请殿下回去告诉公主。”卫无情说完,就转身回兵部了,他怕再多停留一刻,良心会遭到谴责,他不敢再直视陈尔瑜那双真挚无邪的眼眸,更不敢去直视那个承载了陈如翊全部情意的荷包。 “什么?他不肯受?难道是我的绣工不好吗?”陈尔瑜回来就把荷包还给了陈如翊,陈如翊失望的坐在圆形凳子上喃喃自语。就在刚刚,陈尔瑜进来将荷包还给她的时候,她就知道是卫无情拒绝了她,不肯接受她,她以为卫无情不喜欢她,甚至是瞧不起她,殊不知,是他觉得高攀不起她,配不上她,再加上他的心里本就放不下当初一见钟情的温凝儿,他是不想辜负她啊。 “皇姐,你别伤心,卫侍郎不肯接受你的东西,也是另有原因吧?”陈尔瑜小心翼翼的安慰着陈如翊,他不明白皇兄皇姐他们口中的儿女情长,也许等他长大以后就会慢慢明白这些,自古以来,唯有情关最难闯,多少痴男怨女都败在情这个字上,可情这东西啊,就是这么吸引人,像世间最耀眼的宝石,诱惑着无数人前来闯荡。 第一百一十七章:白氏女面见皇后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夜晚的月亮,如明珠一样挂在空中,那么皎洁温雅,清灵谷中一片寂静,偶尔传来风吹树叶和蟋蟀的叫声。陈尔雅用过晚膳,想出去乘着晚风的凉爽走走,他刚刚从木屋里走出来,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个身形婀娜的女子正坐在月光下的河畔梳妆,长长的青丝宛若瀑布一般倾斜而下,拖曳在腰际,月华在她的发丝和侧颜上洒下银色的粉末,清秀的脸庞如出水芙蓉一样吹弹可破,眼里泛着莹莹的光泽,好像铺着层层碎钻一般。 虞燕飞拿着一把木梳在河边梳着头,她没有发现,在她身后,一个少年正忘我的注视着她。直到虞燕飞梳理完毕,用一根簪子把头发随意绾起,回头蓦然看到了陈尔雅。陈尔雅看到月光下少女的容颜,先是惊讶,随后也没躲避,而是回以她一个灿然的微笑,月光下的两人,就如一对璧人一般,天造地设,没有一点违和之感。 倒是虞燕飞先脸红了,她低下头,不去看那夺目光彩的微笑,尽管她心里承认,这个笑很是醉人,任何女子看到了这个笑,都会坠落其中,虞燕飞脸红,在黑夜里看不太清,陈尔雅自然没有发现。 他走过去,衣袍掠过的地方留下一抹墨香:“清灵谷真是个好地方,就好像是……世外桃源。”陈尔雅很想告诉虞燕飞,他觉得她刚刚梳妆的样子就好像月光仙子下凡。 少年轻柔且充满磁性的声音灌入虞燕飞耳中,她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转过身对陈尔雅说:“当然了,这么好的地方也就家父能发现,一般人还发现不了呢,也就是因为这个地方环境好,所以才生出那么多奇珍异草,要不然你这手臂别指望着好了。”虞燕飞用木梳在自己的发梢上有意无意的梳了几下,把肩上的青丝甩到背后,转身就进屋了。 陈尔雅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跟着虞燕飞进了屋,见陈尔雅进来,虞燕飞故意整理桌子上的草药,不去理会他,陈尔雅走过去,面对面看着虞燕飞,笑着说:“是不是离开了皇宫那种约束的地方,你就随意起来了?敢对本王爱答不理的?” 陈尔雅虽然是这样说的,可脸上是笑着的。虞燕飞掩唇咯咯一笑:“奴婢哪敢啊?还不是不想扰了靖王的兴致,看靖王殿下赏月正赏的出神。” “我哪有在赏月?我分明是在……”陈尔雅本想说分明是在欣赏你的倾世容颜,可又觉得不妥,他现在手臂又没有完全恢复,他还不敢承诺她太多,也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思,他怕到时候手臂真的好不了,他会食言,会让她失望,当年他已经让她失望了一次,他不能再让她失望第二次了。 谁知,虞燕飞不依不饶:“你刚才说分明是在干什么?”陈尔雅反应也不慢,他不慌不忙的说,“分明是在和你斗嘴。” “难怪自古以来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刚才你在外面的时候我们还没有说话呢,何来斗嘴一说?”虞燕飞背对着陈尔雅,时不时偷偷回头瞥他一眼,陈尔雅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笑着。 “时候不早了,殿下,你身上有伤,还不休息吗?”虞燕飞转过身来,淡笑着对陈尔雅说。陈尔雅也意识到了时候不早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周围只有一张床,陈尔雅从床上拿了一套铺盖,准备去墙角那边的地上睡。 “哎,你这是干什么?”虞燕飞上前拦住陈尔雅,陈尔雅抱着铺盖直皱眉,“难道要你一个女孩子睡在地上?”陈尔雅也没跟虞燕飞多说,抱着铺盖就去墙角地上铺了,虞燕飞感觉有被冷落到,有点不高兴的跑了过去,站在陈尔雅身后。 陈尔雅铺了一半,回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气鼓鼓的虞燕飞,满眼疑惑。“你知不知道你有伤,还伤的很重,而且你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你睡什么地板,要睡也是我睡才对!”陈尔雅从来没有见过虞燕飞这样生气,在他的印象中,她从来都不会生气,永远是一副文静温柔,言笑晏晏,偶尔会活泼好动的一个少女,可是今天她这么生气,第一次以来不顾身份尊卑的界限和自己生这么大的气,竟只是为了和自己抢地板? 陈尔雅也站起来说:“我让一个女子去睡地板,传出去以后翎安城的人会怎么看我?”陈尔雅说罢,又加了一句,“不用跟我争了,这地板我睡定了。”陈尔雅胡乱的把被子抖开,也不管虞燕飞就在旁边站着,直接大大咧咧把靴子一脱,盖上被子就躺下了,躺下背过身去,还假装不想看见虞燕飞,闭起眼睛不理她。 虞燕飞被陈尔雅弄得没有办法,只能气愤的在地上跺了一脚,转身去对面的床上睡觉了,临走还不忘丢下一句:“哼,好心当了驴肝肺,真不知好歹!”陈尔雅等虞燕飞把帘子放下来睡下后,才慢慢转过身,两只手放在胸前,笑着回想刚才虞燕飞的小性子。 数日之后,经过虞燕飞的精心护理,陈尔雅觉得手臂上的伤好多了。这天早上,他们用了早膳,虞燕飞给陈尔雅换药,换好之后笑着问他:“怎么样?你现在觉得自己的手臂好些了吗?”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以来,虞燕飞几乎忘记了他是皇子,她是婢女的现实,这感觉就像蒙了纱的幻觉,让虞燕飞觉得,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也没有身份上的差距,他们本应就是上天注定可以在一起的人,门当户对,天赐良缘。 可是,幻觉终究是幻觉,陈尔雅和虞燕飞或许都不会知道,碧禧宫中,有一场撕心裂肺的离别正等着他们。 “嗯,好多了,伤口没有之前那么疼了,手臂上也有知觉了,可以动了。谢谢你,燕飞。”陈尔雅点点头,回答虞燕飞,他心里暗暗决定,回去一定要和她说出自己对她的爱意,然后请求陈煊给他们赐婚。 “不用谢我,真想谢我就等手臂好了为我舞剑。”虞燕飞努了努嘴,眼里的俏皮显而易见,陈尔雅看到虞燕飞这个样子,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他是那个调皮又好奇的少年,她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少女。 “没问题,我不带了剑来?到时候一定舞给你看。”虞燕飞欣然点头,心想,虞燕飞啊虞燕飞,你是何其有幸?能让京城第一俊舞剑给你看,天底下就算是官家小姐,恐怕也没这个眼福吧?虞燕飞此刻觉得,自己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了,殊不知,一切幸福都是短暂的。 白梓歌在征得了白梓谣的同意后,就去转告了程君怡,程君怡很是满意,她召白梓谣三日后进宫,作为陈尔雅的生母,又是为儿子挑选正妃,她一定要亲自过目,看看这女子品行如何。 三日后,白梓谣打扮的花枝招展,娉娉婷婷来到了宫中。她刚一下马车,便有宫女引着她来到了凤鸣宫,一路上,白梓谣并不像其他女子一样唯唯诺诺,甚至有些紧张害怕,反而是好奇的不住向四周偷偷时不时的瞥一眼,每到一处景致优美的地方,白梓谣都会在心里感叹:这地方真是富丽堂皇,风景优美,我以后一定要住在这种地方。 宫女把白梓谣引进凤鸣宫,秀秀带着她来到程君怡面前,当白梓谣看到程君怡那风华绝代的服饰和倾国倾城之姿时,已然呆立在原地,那样子,好像是被深深的吸住了一般,再也无法向前移动一步。 秀秀见白梓谣呆站在原地不动,两眼直勾勾的看着程君怡,以为她是紧张,忙提醒道:“面前的人就是皇后娘娘,还不快给娘娘行礼?”白梓谣听到秀秀的声音,这才迈着小碎步,走上前去跪下向程君怡行了一礼。 程君怡面带笑意的从贵妃榻上走下来,她伸手扶起白梓谣,刚刚白梓谣那一番举动在程君怡看来并不是无礼,反而是可爱懵懂,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进宫,但程君怡不知道的是,那是白梓谣隐藏的虚荣心在作祟。 “秀秀,你先退下吧,本宫有话要问白姑娘。”秀秀本想听听程君怡要和白梓谣说什么,借着在一旁候着听一听,不曾想,程君怡竟然让她退下,秀秀道了个万福,便就退下了,可是她却并没有走远,只是站在帘子旁听着。 “你叫什么名字,芳龄几许?”程君怡坐到旁边的太师椅上,淡淡的问对面的女子,“回娘娘,民女姓白,闺名梓谣,年方十五。”程君怡点点头。 “可会什么才艺?”程君怡继续问,“琴棋书画,女红刺绣都会,略通舞艺。”程君怡没有想到,白梓谣竟然是把宫里选妃中要求秀女会的才艺全部具备了,心里虽然惊讶,但面上没有任何波澜。 “那就挑一段舞给本宫看看。”程君怡命秀秀取来舞衣,那是一套淡蓝色的水袖舞衣,淡蓝色的裙摆,白色的长袖,胸前点缀着兰花缠枝纹。 第一百一十八章:温情·坚冰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梓谣姑娘可会水袖舞?”程君怡问道,“略会一二,不光是水袖舞,还有惊鸿舞,霓裳羽衣曲,兰陵王入阵曲这些民女都会。”程君怡忙让秀秀服侍白梓谣换衣服,她真没有想到,白梓歌能把自己的妹妹培养的这么才华横溢,将来陈尔雅娶她为王妃,那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这边,秀秀一面服侍白梓谣更衣,一面在心里犯嘀咕:皇后娘娘屡次把白氏姐妹召入宫中,如今又问白二小姐会什么才艺,又让她跳舞,究竟有何意图呢?那天程君怡和白梓歌谈论他们婚事的时候,秀秀忙着修建宫苑里的牡丹,没有听到什么,所以现在是一头雾水。 换好衣服后,程君怡看到白梓谣被秀秀引着来到自己面前,只见,这个女子面若桃花,刚刚及笄的年龄,一双桃花眼中却已有些许勾魂夺魄的妩媚,同龄女子的青涩羞怯在她身上无处可寻,朱唇含笑,微微上扬,不光是她的样貌让程君怡感到满意,就是她浑身上下的气质也让程君怡觉得,白梓谣足以配得上陈尔雅了。 程君怡最欣赏的就是白梓谣那份不同于同龄女子的淡定和成熟,除了刚刚进宫看到自己的一刹那,整个过程都显得那么淡定自如,程君怡想,陈尔雅以后若是娶了她,就可以在陈治,杨琼妃他们之间游刃有余,至少有个好的内助帮他出主意,甚至可以替他做决定。但是,程君怡错了,为陈尔雅选妻,她选择了白梓谣,就注定是个错误的开始。 因为白梓谣不会为陈尔雅着想,她进宫嫁给陈尔雅,也不是真的爱他,她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和野心罢了。想想看,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怎么可能谈得上爱呢? “开始吧,本宫这里没有乐师,姑娘不会介意吧?”程君怡抬了抬手,示意白梓谣开始跳舞,“娘娘肯给民女这个机会,让民女在娘娘面前展示自己这拙劣的舞技,民女已经是受宠若惊了,还敢要什么乐师呢?”程君怡莞尔一笑,便端起茶碗欣赏白梓谣的舞姿了。 白梓谣福了一下身子,在原地转了两圈,慢慢抬手,甩袖,迈步,整个动作都一气呵成,一颦一笑,充满柔情的意味,袅袅娜娜,身姿玲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每甩一下袖子,回眸娇笑一声,长长的水袖和裙摆宛如织女编织的云霞。一舞跳毕,白梓谣停下,过去向程君怡再次行礼,嘴里轻轻说道:“献丑了。” 这一舞,看的程君怡着实心花怒放:“白姑娘,你这些舞是谁教你跳的?”程君怡知道,每天像男子一样操劳奔忙的白梓歌是不会跳舞的,教白梓谣舞剑还差不多。 “回皇后娘娘,这些都是家姐寻一些有名的舞姬教的,还有琴棋书画都请了女先生教。”白梓谣见程君怡的茶喝了一半,忙过去拿起茶壶又帮程君怡续了一杯,好像此刻自己真已经成了皇后的儿媳妇一样,程君怡看到这样的女子,怎能不开心? “既然如此,白姑娘是不是还会识文断字,作诗赋词?”程君怡再次问道,白梓谣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程君怡也就不再让秀秀准备笔墨纸砚让白梓谣作诗了,因为她觉得,女儿家的诗无非都是一些闺怨诗,婉约词等等,她也在独守空闺的时候曾作过一些用来思念陈煊,在这里就不浪费时间让白梓谣作诗了。 “你可知这宫里的规矩,做了王妃以后应该怎么对待丈夫?”这是程君怡准备的压轴戏,她要看看白梓谣是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 白梓谣原本以为程君怡会要她作诗,没想到会问这种问题。白梓谣想了想,回答道:“娘娘,民女觉得,既然是女子,当然要遵从三从四德,好生服侍自己的丈夫,丈夫以后要纳妾,也不能生醋意,况且之前民女也读过班昭的《女诫》,家姐也教过民女一些规矩,知道以后如何待自己的丈夫。”白梓谣假意不知道程君怡要她嫁给哪个皇子,故意不说的,只是称为丈夫,并没有指名道姓。 程君怡被白梓谣一番话说下来,高兴的眉开眼笑,她满意的点点头:“那白姑娘可中意本宫的儿子靖王?” 白梓谣听了这话,抹了胭脂的脸更是红的像夏日的晚霞一般,她低着头,嘴角含着笑,许久才点点头,低声说:“一切全凭娘娘安排。”程君怡见白梓谣答应了,“既然如此,那本宫让人去通知令姐一声,你也不必回去了,这几日就待在宫里陪着本宫,过几日等靖王回来,你俩好好相处一段时间,然后就让陛下赐婚。”白梓谣听罢,正合她意,她早就想试试住在皇宫里的感觉了,一听程君怡留她,连忙答应。 “娘娘,不知靖王殿下在忙些什么?为何不在宫中呢?”白梓谣站在程君怡身旁,假装关心的的问道。其实在不在宫中无所谓,她知道陈尔雅迟早得娶她,只要娶了她,他就没有理由不待在自己身边。 “唉,这个,说来话长……”程君怡便给白梓谣讲了陈尔雅被蛮族人施以酷刑,如今去清灵谷疗伤的事。秀秀一直在外面的帘幕后听着,一听到程君怡说要让白梓谣嫁给陈尔雅,秀秀就知道这事任何人也没有办法阻拦了,除非是陈煊不同意,但是,听了半天,这个白家的势力似乎很大,白梓谣的父亲还是先帝的救命恩人,陈煊肯定也不会拒绝这门亲事,这可如何是好? 秀秀不想再听下去了,一时半会程君怡也不会喊她,于是,她从宫里出来,来到宫苑,初秋的风还是很热,扑面而来,让人感到发闷,秀秀在原地不安的徘徊着,嘴里喃喃自语:“怎么办?娘娘要给靖王选妃,那燕飞她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罢了,也许这就是燕飞的命吧?谁叫她爱上了皇子,她本同我一样为婢,却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这样的爱注定会夭折,她本来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会受伤也在情理之中。”秀秀徘徊了半天没有想出一点办法,她只是皇后的一个贴身婢女而已,自己主子的决定她怎么可能阻止得了?无奈之下,只好用这番话安慰自己,表示自己对此事也无能为力。 七日后。天边刚刚露出了鱼肚白,一缕晨曦之光好像一支金色的箭一样射入清灵谷的木屋中,床榻上的少女穿起衣裙,撩开床幔,看到地上的少年侧身熟睡着,晨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分外俊美。虞燕飞下得床来,掰着指头算了算,带陈尔雅来清灵谷疗伤也有将近十天了,若是他的手臂能好,那今日也该差不多了。若是今日不好,怕是……虞燕飞不敢再想下去。 虞燕飞没有惊醒熟睡的陈尔雅,她把带来的食材看了看,发现干粮已经快吃完了,还剩下一小包米在里面,这是她去的时候临时胡乱塞进去的,她想着今天是陈尔雅拆布条的日子,亲手煮一碗粥给他吃也好。于是,虞燕飞在屋子里找到了以前和父亲用过的小锅,在小屋外面架起了锅,捡了一些干柴,开始煮粥。 虞燕飞在家道没有中落的时候,她的父亲虞神医也雇佣了几个丫鬟和老妈子来负责洗衣做饭,因此做饭这些活从来都不需要虞燕飞亲自动手,后来家道中落了,她进了宫,才开始碰锅碗瓢盆,之前也不是为了做饭,只是为了煮药,煎药,所以这是她第一次做饭,而且还是做给心上人吃,因此十分认真卖力。 虞燕飞忙了一个早上,又是扇火又是搅拌锅里的粥,白皙清秀的脸不一会就变得黝黑黝黑的了。虞燕飞觉得差不多了,就拿碗盛粥,又用手帕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白色的米粥在朝阳下如珍珠一般光泽玉润,她起身向屋子里走去。 正巧,这时陈尔雅也醒了,他刚走出来,就看到虞燕飞黝黑着脸端着一碗粥过来。迎面看到虞燕飞黝黑的脸,陈尔雅轻轻皱了皱眉:“燕飞,你这是干什么去了?”虞燕飞并没有避讳他,反而是扬起脸冲着陈尔雅笑笑,“给你煮粥喝。” 陈尔雅接过虞燕飞手里的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米香的味道瞬间沁入鼻心。“第一次给你煮粥吃,尔雅哥不要嫌弃我厨艺不好,之前也没有下过厨房……”虞燕飞低头捏着手帕,声音越说越低,生怕陈尔雅尝了之后说不好喝。 “谢谢你,燕飞。”陈尔雅用勺子舀了一勺米粥放在嘴里,虽然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白粥,但陈尔雅却觉得,它远胜过人间全部美味。陈尔雅从小住在皇宫,作为皇子,他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但是喝了虞燕飞煮的粥,他觉得之前在皇宫里吃的那些八珍燕窝都不算什么了。 “味道如何?”虞燕飞小心翼翼的问,“味道不错!”陈尔雅放下碗,细心如他,早就看到虞燕飞脸上的灰黑了,他从她手里拿过手帕,替她轻轻擦拭脸上的灰烬,“以后不要再替我干这些事了,你看看把脸都弄成什么样了,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不要受一点累,可好?”陈尔雅替虞燕飞擦完,把手帕还给了她。你可是未来的靖王妃,烧火煮饭这些事我怎么能让你来做呢? 她没有想到面前的少年会这样关心她,这让虞燕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过了许久,久到陈尔雅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的时候,虞燕飞轻声说:“按照时日计算,今天你的伤也差不多该好了,不知尔雅哥今日感觉如何?” “你这么说我还刚刚想到,最近手臂是一日比一日好,伤口慢慢开始愈合,手臂也不疼了,而且也拿得起剑了。”虞燕飞听罢,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可是听到陈尔雅后半句,脸立刻拉了下来,“伤还没好全,你就背着我偷偷舞刀弄剑?” 第一百一十九章:御花园里表心意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哪有?之前手臂跟废了一样,什么东西都拿不起来,只是最近手臂不疼了,我就试试而已,又没有舞剑。”陈尔雅知道虞燕飞是在关心他,也就没有生气,再说,他本来就没有练剑,只是拿起来试试。 “好吧,真是拿你没有办法,把你手臂上的布条拆下来我看看吧。”虞燕飞扶额摇摇头。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和陈尔雅慢慢走近了,陈尔雅执意不让她叫他殿下,虞燕飞也就没有再叫,两人像是没有身份尊卑区别一样开始相处。 陈尔雅把白布从手臂上拆下来,白皙的手臂上有一个很大的疤痕,呈深红色,白皙如玉的皮肤上多了这么一处瑕疵实在是有点可惜。 “你感觉怎么样?”虞燕飞问陈尔雅,陈尔雅活动了一下手臂,“我觉得已经完全好了,谢谢你,燕飞,谢谢你没有让我的手臂废掉。”陈尔雅满眼真诚的看着虞燕飞,真诚中带着一丝深情。 “那……我之前的要求你是不是该兑现了?”虞燕飞笑着问,“当然。”陈尔雅说罢,就回身去屋里拿剑。陈尔雅去屋里拿了剑来,来到屋子前面的空地上,虞燕飞站在对面含笑看着他。陈尔雅抽出剑来,剑在炽烈的阳光下寒光森森。陈尔雅摆了一个动作,一个飞身跃入空中,只见,少年衣袂飞扬,发丝飘逸,一招一式都是那么灵活自如,仿佛穿梭在云中的飞鸟一般。 陈尔雅今早束发的时候随意一束,也没有过多在意,他觉得这里不比皇宫,没有那么多需要注意的,本来随意绑住的发带就很松,此刻因为在舞剑,发带一松,三千青丝自行散开,如瀑布一样散落在肩头,发丝在风中肆意飞扬,像极了曾经张扬不羁的自己。 发带掉在地上,打着旋儿飘然而下,陈尔雅却浑然不觉,只顾一心一意舞剑,他的样子似乎已达到了忘我的境界。很久没有拿过剑了,很久也没有这样自由的在天地之间徜徉,面前站着心上人,手里握着三尺长剑,没有什么是比此刻更令陈尔雅愉悦的了。 “嘿!”陈尔雅清咤一声,倏然将手中的剑向一棵树挥去,刹那间,一股强劲的剑气掠过,周围的树叶纷纷向陈尔雅周身飘落而下,意境犹如身在画卷之中。剑柄上同心结的黄色流苏缠绕在手腕之间,随风飞扬,站在一旁的虞燕飞见到此情此景,心中充满了无限幸福,仿佛此刻她已经成为了靖王妃。 陈尔雅轻轻一跃,从空中落了下来,白色的衣袍也随着他的动作落下。少年收剑之后,才发现三千青丝已然散开,忙去找发带,虞燕飞愣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嫣然一笑,走了过去。 陈尔雅好不容易找到发带,把头发束好,回头便看到了虞燕飞。“刚刚我失态了,实在不好意思。”陈尔雅把剑收入剑鞘,低着头笑说,“没有没有,相反,我觉得你刚刚啊,像是画中人一般。”你方才的样子恍若隔世,世间一切万物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 “对了,离宫已经有些时日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看我这伤也好了,要不今日就回去吧?”陈尔雅对虞燕飞说,“急什么?这里不好吗?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那皇宫里,庭院深深,哪有这样好的景致?”虞燕飞有心想拿陈尔雅开玩笑,眨了眨俏皮的眼睛看着陈尔雅。 “我没有说这里不如皇宫,但是,皇宫是我的家,我要是出来这么多天不回去,你说父皇母后会不会担心我?”其实,陈尔雅觉得这里比皇宫要好上一万倍,这里至少没有那些和他过不去的人,没有血腥阴暗的权力斗争,没有一个个戴着面具,曲意逢迎的有心人,他在这里,可以做真真正正的陈尔雅,可以做曾经在翎安城行侠仗义的恣意少年,可以做虞燕飞顶天立地的如意郎君,如果可以,他真想永远都留在这里,和虞燕飞成为一对快意仙侣。 “好吧好吧,念在你是个孝子的份儿上,我们待会就收拾东西回去。”虞燕飞说完,笑嘻嘻的进屋去收拾东西了。刚刚看完陈尔雅舞剑,虞燕飞心里有十二分高兴,她开心的想,这天下女子也只有她虞燕飞一个人看过陈尔雅舞剑了,而且还是专门为她而舞,如此,怎能不高兴? 他们收拾好了东西,虞燕飞最后看了一眼清灵谷,便上了来时租的船,准备离开。这次,陈尔雅二话不说,拿过船里的桨:“这次无论如何都是我划船,上次你说我有伤,这次我什么也没有了,所以必须我来划。”虞燕飞背着行李坐到船上,“既然殿下这么想划船,那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陈尔雅划着船,虞燕飞抱着两腿坐在船上吹着和煦的微风,时不时侧头打量着划船的少年。 回到碧禧宫后,陈尔雅带着虞燕飞去了御花园,他没有立刻去见程君怡,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殿下,你带奴婢来这里干什么?”虞燕飞回到皇宫后,还是照以前礼仪尊卑去称呼,因为她不想给陈尔雅带来麻烦。 “你觉得这里的花开的怎样?”陈尔雅看着满园的美人蕉和木槿,笑着问虞燕飞,“很好啊,美人蕉艳而不俗,木槿素雅别致,殿下带奴婢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赏花吧?”虞燕飞一手捏着手帕,一手点在唇上,看着开的正艳的花。 “燕飞,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我带你来这里,绝不仅仅是赏花。”陈尔雅摘下一朵木槿,拿在手里把玩着,“那殿下是还有什么事要委托奴婢的吗?” 陈尔雅向前跨了一步,离虞燕飞近了一步,他身上的墨香被微风带入虞燕飞那边,沁人心脾。见虞燕飞一脸懵懂,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意思,他笑着说:“我们认识的时候,我记得我只有十四岁,你十二岁,如今,已经四年过去了,曾经我们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我都铭记在心,一点也不曾忘记,如今依旧可以想起来,只可惜,你及笄生辰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见陈尔雅说的如此深情,虞燕飞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捏着手帕静静听着。 本想听他下去,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陈尔雅开口,虞燕飞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低声说:“奴婢不知殿下何意。”陈尔雅上前拉住虞燕飞的手,注视着她,“我希望在我弱冠的时候,你能陪我度过。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这么久的相处以来,我不信你对我没有任何感觉。” 虞燕飞怎么可能不知道陈尔雅的意思?她甩开他的手,低着头不说话。陈尔雅过去再次拉住虞燕飞的手,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你抬起头看着我!”被陈尔雅这么一呵,虞燕飞不得不缓缓抬起头,眼神有一下没一下的投到陈尔雅脸上。 少年的脸还是那么俊美,如初见时一般,只是比那时更多了一些成熟的感觉,当初年少轻狂的神情仿佛已经在他脸上隐退,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淡定,带着那么一点点傲视天下的样子。他的睫毛很长,在阳光下投出淡淡的剪影,此刻,陈尔雅的眼瞳中正有一个小小的虞燕飞,站在对面不知所措。 “你不必对我隐瞒什么,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也知道,我问你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面对陈尔雅炽烈的眸光,虞燕飞不敢逃避,也没有办法反驳,只能点点头答应。 “我是不是第一个让你动心的男子?”陈尔雅刚问出第一句话,虞燕飞就脸红了,刚刚抬起的头再次低了下去。 见虞燕飞不回答,陈尔雅拉着她的手紧了一紧,开口轻声一字一顿的问:“是不是?看着我的眼睛说。”虞燕飞再次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强迫自己直视陈尔雅,微微点了点头。 “你曾经为我偷偷哭过,为我担忧过,为我高兴过,在见不到我的时候也思念过我,对吗?”虞燕飞听罢,轻声开口,声音小的连自己都未必听得清,“是。” 陈尔雅满意的点点头,果然如他所想,他喜欢的人也深深爱着他:“既然如此,你的心里早就有我了不是吗?我刚刚的话你不明白?”虞燕飞摇摇头,“殿下,话是这么说的,可是我们今生有缘无分,燕飞只是一个奴婢而已,配不上殿下金玉之身。” “那只是你自己这么想罢了,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身份卑微,而且,你出身在神医世家,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了,你又不是从一生下来就是奴婢。”陈尔雅解释道,“这世间最难得的就是你心悦的人的心上人就是你自己,我们俩不正是这样吗?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你忍心看我伤心吗?” 陈尔雅话音落罢,虞燕飞久久不曾回答,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陈尔雅也猜不透,他只是静静等着她回答,他知道她需要思考。仿佛过了一千年,虞燕飞才用非常低的声音呢喃道:“殿下真的想娶燕飞为妻?”陈尔雅略显激动的回答,“当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我是那种调戏妇女的花花公子,在跟你开玩笑不成?” 第一百二十章:我愿意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可是陛下和娘娘不同意怎么办?殿下别为燕飞一个奴婢费心了,我知道他们不会同意的。”虞燕飞摇了摇头,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特别疼,好像之前所有的甜蜜和幸福顷刻间都消失了一样。 “你不要问他们同意不同意,我就问你的想法,你愿不愿意?”陈尔雅看着虞燕飞,似乎只要视线离开她一秒,她就会离开自己一样,“我……”虞燕飞刚想说我愿意的时候,脸就涨得绯红,好像黄昏的晚霞一般。 “愿意。”随后她才低声说出了愿意两个字。陈尔雅听到虞燕飞说愿意两个字的瞬间,激动的差点跳起来,他忙把手里的木槿花递给虞燕飞,虞燕飞伸手接过。 四年的时间,从相遇到相知,再到相思和相爱,这期间,他们彼此开心过,忧愁过,想念过,甚至以为分开以后再也见不到对方,没想到的是,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陈尔雅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他绝不会再轻易放开她的手。 “太好了,燕飞,你答应了,你答应做我的王妃了,本王在今后愿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虞燕飞看到陈尔雅高兴的样子,心里也自然是很欣然的,她轻轻答应着陈尔雅,念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定然不会负了你,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陈尔雅和虞燕飞在御花园里又赏了一会花,说笑了一阵,两人才回到凤鸣宫。虞燕飞当下就回了内务府,陈尔雅则去见程君怡。 来到凤鸣宫,陈尔雅刚进去,就看到程君怡正在喝茶,她的对面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陈尔雅以为是程君怡娘家来的客人,也就没有多注意,过去给程君怡行礼。 “雅儿回来了?”程君怡起身走到陈尔雅身边,一只手拖着他的手臂,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是看看他伤好没,陈尔雅这时注意到,刚刚在程君怡对面坐着的女子也跟着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偷偷注视着他,被陈尔雅这么不经意一瞥,又赶忙把目光避开。 “雅儿,你的手臂可好了?”程君怡关切的问,“嗯,好了,是燕飞帮我医好的。”程君怡点点头,说了句回头会好好赏赐她,便招呼白梓谣过来。 “雅儿,这位是梓谣姑娘。”程君怡给陈尔雅介绍道,“小女见过靖王殿下。”还不等陈尔雅问,白梓谣就过来向陈尔雅道了个万福。 “梓谣姑娘不必多礼。”陈尔雅不解的看着程君怡,程君怡明白了陈尔雅心中的疑惑,耐心的给他解释白梓谣的家庭背景,又告诉他这姑娘如何如何好,“雅儿,当着梓谣姑娘的面说,本宫觉得她多才多艺,温柔贤惠,落落大方,至于姿色,雅儿今日也见了,觉得梓谣姑娘如何?”白梓谣只是默默听着程君怡对陈尔雅说,也不作答,低着头羞羞答答的样子实在令人怜惜。 “原来是白将军的千金,当着白姑娘的面,雅儿也不好评价人家,但是,母后的眼光准是没错的。”陈尔雅说完这句话,立马意识到了程君怡话里的玄机,他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这几日就先好好相处,过几日本宫就去找陛下给你们赐婚。”程君怡的这句话如晴天霹雳一样打在陈尔雅的头上,他站在原地,久久未能挪动一步,脚下像被粘住了一样,脑袋里也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他喜欢的人明明是虞燕飞啊,母后为何要把这个女子塞给自己?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程君怡已经回寝宫了,她是把时间留给陈尔雅和白梓谣,所以不打算打扰他们。见程君怡离开了,白梓谣这才大大方方的去打量陈尔雅,只见少年的脸庞白皙如玉,双眸英俊有神,只是此刻不知道是太惊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竟然有些痴呆。 白梓谣见陈尔雅一直杵在那里不说话,气氛有点凝重,她便主动过去向陈尔雅搭话:“殿下,这里是娘娘的宫殿,不如我们去外面吧。”陈尔雅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轻声对他说话,一抬头看到是白梓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便点点头,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白梓谣进宫的时候,程君怡已经命人给她安排了住处,因此在出了凤鸣宫之后,白梓谣依旧笑颜不改的对陈尔雅说:“殿下要不去小女那边坐坐吧?”陈尔雅本无心理会这个女子,想着在没有人的时候过来再和程君怡解释清楚,自己不喜欢白梓谣,心中早已有了心悦之人,可是这个女子似乎是缠住了他一样,粘的陈尔雅没有办法。 “多谢姑娘好意,路途遥远,我又是刚刚回来,就不便去了。”陈尔雅委婉的拒绝了白梓谣,谁知,白梓谣说,“小女的住所就在不远处,也不用出这皇宫,殿下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小女吗?”不用出皇宫?陈尔雅在白梓谣的话中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这么说来,母后已经留她在宫里住下,连宫殿都给她准备好了?所以,现在是就等着他同意,然后让陈煊赐婚? 陈尔雅神情恍惚,恨不得这女子赶紧在自己眼前消失,听她还要自己过去,一时间气愤的丢下一句:“白姑娘,对不住,一路颠簸,本王真的有些累了,改日吧。”陈尔雅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凤鸣宫。白梓谣却偏偏没有听出来陈尔雅生气了,况且他也隐藏的很好,只是笑着答应了一声,想着过几日再请他去自己那里坐坐。 这边,秀秀看到虞燕飞含着笑,带着一朵木槿花回来了,本来想跟她说一下白梓谣的事,可是看到她这么高兴,又不忍扫了她的兴。秀秀见虞燕飞进来,故意问她道:“燕飞,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虞燕飞低头笑着,见秀秀在后面跟了过来,假装整理东西。秀秀见虞燕飞不回答她,就又问:“我说,我们还是不是好姐妹了?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嘛?”虞燕飞抬起头,看了一眼秀秀,又低下头咯咯笑了几声,“就不告诉你。” “行,不告诉我,没关系,我可以直接去问靖王殿下,他一定会告诉我的。”秀秀说着,起身就准备向外走去,虞燕飞一把拉住她,“别去,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哦,原来这事真的和殿下有关系啊?现在肯告诉我了?那就说吧。”秀秀坐回到虞燕飞身边,虞燕飞犹豫了一会,才说,“刚刚我们回来,靖王带我去御花园了。” “御花园?这也值得你这样高兴?我们陪娘娘不是天天去那里吗?”秀秀的纤纤玉指指向虞燕飞,“我明白了,是因为和靖王去的,你才高兴,若是和娘娘去了,你也没这么高兴,我猜的可对?”秀秀说完,还不忘得意的盯着虞燕飞。 虞燕飞被秀秀这么一盯,本就难以启齿的事情,弄得更加不好意思了,脸不禁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到底是什么啊?你倒是说啊。”秀秀见虞燕飞不肯说,更加重了她的好奇心。 “哎呀,你不是都知道我跟靖王的心思了吗?怎么还问,讨厌,不理你了。”虞燕飞低着头,把脸一撇,捏着木槿花的花枝玩弄,不去看秀秀。秀秀捉摸了一会虞燕飞的话,又是震惊又是讶然,“你的意思是,靖王他跟你求婚了?那你答应了没?” 秀秀心里真的想虞燕飞回答不是,因为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好比是经历了一场春秋大梦,梦醒来的时候,疼的是他们自己。见虞燕飞羞答答的点了点头,秀秀的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她不知道要不要把程君怡要将白梓谣许配给陈尔雅的事告诉她? 见秀秀呆愣愣的坐在她旁边,既不跟她开玩笑,也不挑逗她,虞燕飞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拉了拉秀秀的衣袖:“秀秀姐,你怎么了?” 秀秀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她才对虞燕飞说:“燕飞,虽热你答应了靖王的求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皇宫这个深似海的地方,像我们这么卑微的身份,怎么可能和他们这些皇子皇孙在一起呢?万一陛下和娘娘不同意怎么办?”听了秀秀的话,虞燕飞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她也告诉陈尔雅了,可是陈尔雅却说,只要她答应了,他就会在陈煊和程君怡面前努力争取。 “这是他们的事,殿下说了,我答应了,他自有办法去说服陛下和娘娘。”秀秀摇了摇头,虞燕飞果然是被爱情这杯酒灌醉了,怎么能把这么大的事想的如此儿戏简单?首先,他们身份不同就不会说,再加上皇子娶婢女这种事自古以来从来都是没有的,陈煊和程君怡根本不可能答应。 “燕飞,你糊涂啊。”秀秀拍了一下腿,“这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最近你和殿下出去的几天,皇后娘娘早有打算。”秀秀一着急,就把这话说了出来,虞燕飞一听,瞬间怔住了!早有打算?什么打算? 第一百二十一章: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她像是着魔一样一把拉住秀秀的手:“秀秀姐,你说什么?娘娘早有什么打算?”秀秀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是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也已收不回来了,更何况秀秀本身就嘴笨,不怎么会说话。 “娘娘在你带殿下去疗伤的这几天,把那个什么先帝的救命恩人白铭均的女儿带进了宫,说是……要许配给殿下。”秀秀说完,看着虞燕飞的反应,生怕她会生气。 谁知,秀秀话音落罢,并没有听到虞燕飞歇斯底里的埋怨,她反而是一声不响,手里的木槿花何时掉在地上,她也不知道。 秀秀稍微凑近看了一下虞燕飞的表情,不看倒罢,一看差点没把秀秀吓死。只见,虞燕飞两眼无神,木讷呆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样。就在刚刚,虞燕飞听到秀秀对她说先帝救命恩人白铭均的女儿,她就知道,这个白小姐身份一定很高贵,至少比她要高贵,而且还是皇后亲许,这是无论谁都扭转不了的局面。 虞燕飞刚才明明还身在天堂,下一秒却狠狠的摔进了地狱,她在心里极力安慰自己,这缘结的本来就是没有结果的,何必太在意,就当是一场梦罢了。可是无论她如何对自己说,心里还是痛的像被数万支箭穿透一样。 “燕飞,燕飞。”秀秀拍了拍虞燕飞的肩,过了许久,虞燕飞才绝望的抬起头问秀秀,“靖王他答应了吗?” 秀秀觉得虞燕飞真的是受刺激脑子出问题了,她苦笑了一下:“这是皇后娘娘的想法,靖王他能有什么选择的权力呢?就算是他不答应,只要陛下和娘娘一道旨意,靖王的反抗又有什么用呢?”虞燕飞听了,不禁也为陈尔雅感到痛心,他们就像是一对笼中鸟,没有自由,没有选择权,就连爱一个人,都要被别人左右,难怪说生在皇室不自由,看来这是真的,是她当初太傻,太天真,竟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燕飞,你不要太伤心了。”秀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燕飞,天无绝人之路,我还有一个办法,不知你肯不肯听?”秀秀觉得,虞燕飞就是离不开陈尔雅,一个女子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委屈一点也没什么吧? “什么办法?秀秀姐你就直说吧。”虞燕飞声音低低的,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吗?既然殿下他要娶白小姐为王妃,你委屈一下,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当个侧妃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秀秀本以为虞燕飞会高兴的立刻答应,谁知她摇了摇头:“殿下虽然生在皇室,又是皇上嫡子,我知道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在我的印象中,他深情专一,绝不会纳侧妃的。”秀秀听罢,说道,“也许那人是你他就肯愿意了呢?” “这……”虞燕飞决定去问问看,她想,碰到了这样的突发事件,陈尔雅一定会想办法来见她的,她到时候问一问他的意愿,不是就知道了?“那我到时候看看殿下心里怎么想的吧。”说罢,虞燕飞就翻身躺在榻上不说话了,本来一路上她就已经很累了,现在又听到这种坏消息,真是身心俱疲。秀秀看到虞燕飞这样,也就不便再打扰她了,转身来到凤鸣宫正殿看程君怡这里有没有需要她伺候的地方。 陈尔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恍恍惚惚走回墨染殿的。 白梓谣,白梓谣,他现在脑海里全是这个名字,这个女子的出现打破了他所有之前营造出来的幸福,打破了他和虞燕飞甜蜜的爱恋,打破了他和虞燕飞之间的情意绵绵,生生将他和虞燕飞拆散,陈尔雅不恨白梓谣,也不恨程君怡,他谁也不恨,他就恨自己这皇子的身份,恨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力! “来人,给本王拿一壶酒来。”陈尔雅冷淡的对旁边的太监吩咐。太监看到陈尔雅态度冷漠,神情木讷,也不敢多问,忙让宫女拿了酒来。陈尔雅将酒倒入白瓷小盅中,白皙修长的手端起盅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刹时,烈酒入喉,辛辣焚心,但陈尔雅全然不顾这些,只是一杯又一杯忘我的饮着。 酒至半酣,陈尔雅已有些许醉意,他拿起旁边的剑,看着上面的同心结,想着自己和虞燕飞为什么不能像这结一样牢牢编织在一起?恍惚间,少年的心头又浮现出了不久前在御花园里与心上人说过的话。 他说:“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她答:“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陈尔雅想到了这些,心里越来越痛,想着以后再也见不到虞燕飞,想着又一次伤害了这个一心一意为着他的女子,想着自己将再一次要放开她的手,一时间,伤心,生气,愤怒,绝望统统都涌向陈尔雅的心头,他抓起桌案上还剩下三分之一酒的白玉瓶狠狠砸在地上,怒吼了一声:“我终究还是辜负了燕飞!” 酒和着瓷瓶渣子摔落了一地,地上瞬间一片狼藉,陈尔雅也不管那么多,他坐回桌案前,拿起剑,看着剑上的同心结睹物思人。他把剑紧贴在脸上,仿佛这样,虞燕飞就能重新回到他身边:“燕飞,燕飞……”陈尔雅低喃着一遍一遍叫着虞燕飞的名字,尽管如此,然斯人已远去。 一夜辗转难眠,陈尔雅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娶白梓谣的,在他看到她的第一眼,陈尔雅就觉得这个女子妖里妖气的,虽然穿了一身白净的素裙,头上也没戴太多的珠钗,脸上只施了一层淡淡的粉黛,可陈尔雅总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小小年纪就如此颇有心计和城府,而且还很世故,眼里看似是无意中透露出的妩媚,陈尔雅却觉得,那像是特意在勾引他,好在陈尔雅是一个不好女色之人,若是碰了别人,她这“无意”的一个眼神,魂儿也早已被勾去了。 陈尔雅觉得,这个人是真的不能娶回来,况且两人只有一面之缘,根本就不了解对方。陈尔雅第二天一大早,用过早膳后,就去了凤鸣宫。程君怡听闻是陈尔雅求见,忙让他进来。这时,程君怡也刚刚梳洗打扮过,用了早膳,程君怡现在虽已过而立之年,已经是徐娘半老,当初的风华犹在。 程君怡看到陈尔雅一脸憔悴走了进来,那双和她一样美丽的眸子正对上了她的眸子:“雅儿,你一大早跑到本宫这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吧?” 陈尔雅向程君怡行了个礼,之后就站在那里像被粘住了一样,一步也不动了。程君怡看了不觉有些奇怪,她从椅子上起身,莲步轻移,走到陈尔雅面前。现在的陈尔雅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了,程君怡只得仰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俊美的脸上满是惆怅,眼里也是藏不住的忧虑。 见陈尔雅许久不说话,脸色也不好看,程君怡拿着浅色的手帕,抬起手为他擦了一下眼角残留的昨日酒醉后的泪痕。 “吾儿这是怎么了?”谁知,陈尔雅什么也没说,直接就跪在程君怡面前,这让程君怡不觉吓了一跳,“雅儿,你这是怎么了?” “母后,雅儿求您,取消这门亲事吧。”陈尔雅悲痛欲绝,他心里实在是放不下虞燕飞,与其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成亲,放弃心爱的人,他做不到。 程君怡上前扶起陈尔雅:“怎么?雅儿是不喜欢那白姑娘吗?”程君怡差点忘记了,虽然陈尔雅从小是个听话的孩子,可是他也有自己的选择,更何况终身大事这样的事更是不能勉强,这一点,是她疏忽了。 “是,母后,雅儿已心有所属,实在不能再与白姑娘成婚了。”程君怡摸了摸陈尔雅披散在背后的一头青丝,“本宫差点忘记了,我的雅儿长大了,也有自己喜欢的姑娘了,不知这个姑娘是何许人也,介绍给母后听听,若是品貌俱佳,那本宫把这门婚事退了就是了。” 陈尔雅听罢,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这个女子绝对聪颖贤德,母后只要答应雅儿把和白姑娘的婚事退了便可。”陈尔雅没有直接说出这个女子是虞燕飞,他想让程君怡先答应他退婚。 谁知,程君怡却非要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她什么也不知道的女子,万一这个女子另有图谋呢?“那你先告诉本宫,这个姑娘是谁?” 陈尔雅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要不要说,说的话怕程君怡不答应,可是不说她还是不答应,刚刚的惆怅像雾霭一样再次覆盖了他的双眸:“母后,这个女子不是别人,她正是……之前太医院的那个小太医虞燕飞。” 程君怡听了,两道柳叶眉瞬间纠在一起:“她?你可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她只不过是本宫的一个婢女而已,她怎么可以和父亲是侯爵的白小姐比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缘灭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就知道,程君怡是不会答应的,但他还是为自己争取:“母后知不知道燕飞曾经也是神医世家的大小姐,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这事母后比雅儿清楚的多,她为何比不上白小姐?” 程君怡不知道陈尔雅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女子的,可能是他在大牢的时候,也可能是之前在一起玩的时候,还有可能是这几天她带他去清灵谷疗伤陈尔雅一时兴起,程君怡此刻心里有点自责,都怪自己平时没有好好留意关心他,他心里有什么事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不知道。 “雅儿,你喜欢虞姑娘多久了?”程君怡叹了口气,坐回太师椅上,眼里的情绪略显复杂,“回母后,从遇见她的时候,雅儿就开始喜欢她了。”他们俩果然是一见钟情吗?程君怡本以为是陈尔雅一时兴起,过几天就也就把虞燕飞忘了,可程君怡哪里知道,他是一个专情到好像不是皇子一样的人,怎么可能对虞燕飞说忘就忘? “雅儿,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喜欢的人虽然曾经是大家闺秀出身,可是如今她已家道中落,在外人看来她只是个婢女,根本给你带不来什么帮助,你曾经不是说过,要保护母后,对抗杨琼妃母子吗?如今你连一个稳固的后盾都没有,你拿什么和他们母子俩对抗?本宫知道你不喜欢白小姐,可是白小姐是先帝的救命恩人,你若是娶了她,就没人敢动你一根手指头。”程君怡讲了这些道理,她希望陈尔雅可以改变主意。 谁知,陈尔雅却说:“难道在你们这些人眼里只有利益吗?皇室的人生来就不可以有真爱,对不对?而且,就算我陈尔雅要保护自己的母后,去对抗那些要加害我的人,我自己的力量同样可以对抗他们,而不是靠一个女人,为了这些所谓的利益和权力,我是不会放弃自己心爱的人的!”陈尔雅从来没有和程君怡发过火,这是他第一次对这个他从小最尊敬的女人发火,并且是为了自己心中所爱。 听罢陈尔雅的话,程君怡对陈尔雅此刻的反应不禁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这个俊美文雅的少年从来不会这样歇斯底里的冲她发脾气,而今日,就在她给他许配了他不喜欢的人的时候,他竟然生气了。 见程君怡红唇紧闭,没有说一句话,陈尔雅呼了一口气,继续说:“母后息怒,方才是雅儿失态了。” 末了,陈尔雅调整了一下情绪,用尽量温和的口吻对程君怡说:“母后,雅儿知道皇室中的斗争以及血腥,雅儿并非不谋权,若是没有权,就无法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更何况是嫡子。” 程君怡心里有些混乱,她不知道这样逼迫他究竟是在伤害他还是为他好:“既然雅儿都知道这些,本宫也没有恶意,这些都是为你日后着想,你又何必非要吵着去娶一个婢女为正妃呢?” 陈尔雅不想听到别人说虞燕飞是个婢女,就算是她家道中落了,她的骨子里流的也是神医世家的血:“母后不要老说燕飞是个婢女,雅儿的意思是,就算不娶白小姐为妻,雅儿靠自己的力量,同样可以打败那些与我们作对的人,一个真正的强者是应该像父皇一样凭自己的实力得到先帝的认可,而不是靠一个女人上位。” 陈煊后来娶杨琼妃的确是一个弊端,这也是王太后最不能原谅陈煊的一点,因此王太后到驾崩的时候也没有认可杨琼妃的妃位,更别说在她老人家心里杨琼妃的位置了。但是陈煊当太子的时候比其他几个皇子能力都强,这能力尤其是在政治方面显著,而他又是太后的长子,先帝心目中太子的第一人选当然就是陈煊。 程君怡听了陈尔雅这些话,心里既欣慰又忧虑。欣慰的是,她的儿子如此有志气,能说出这样的话,凡事都靠自己,将来以后定不是那种吃软饭,轻易向人低三下四的人。可令她担忧的是,陈尔雅这个态度还是不肯娶白梓谣,如果不娶她,凭陈尔雅现在的能力他是无法和陈治对抗的,纵使陈煊现在谅解了他,可心依然在杨琼妃母子身上。 “雅儿,你真的喜欢虞姑娘,没她不可吗?”程君怡叹了口气,望着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皱眉。 陈尔雅抬起头,眼中闪着碎钻一般的光辉,他使劲点点头:“正是,燕飞就是我一生的挚爱,我这辈子,只愿娶她一人做王妃。”程君怡知道,陈尔雅这是心意已决,谁也阻止不了他,“那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本宫答应你让你娶虞姑娘,你也答应本宫娶白小姐,可好?” 同时娶两个人?陈尔雅不明所以:“母后所言何意?”程君怡拂了一下衣袖,整理着身上的披帛,“让白小姐做正妃,虞姑娘做侧妃,这样雅儿满意了吗?”程君怡看着陈尔雅略带忧郁的眼眸,她本以为这样会让陈尔雅高兴,只要能让虞燕飞和他在一起,怎样都可以。 谁知,陈尔雅并不满意程君怡给出的选择:“母后,恕儿直言,雅儿这辈子的王妃只有一个,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纳侧妃的。” 专情如陈尔雅,他认定的人他就一定会陪伴她一生一世,他从小看惯了陈煊和其他王爷,哪个不是三宫六院,妻妾成群,到头来后院起火,就像程君怡和杨琼妃的明争暗斗,不过是为着上位而已,真正的爱意也便不复存在。陈尔雅觉得,如果真的爱一个人,身边就不会再有那么多女子相陪,如果自己的身边花团锦簇,那一定会让她伤心的,既然真的爱她,就不能让她伤心,这是陈尔雅自喜欢上虞燕飞以后悟出的道理。 “这是你的选择,你不纳侧妃也没关系,只是,和白小姐的婚事本宫不能取消,你必须娶她为妃。”程君怡再也不容陈尔雅多说,当机立断,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这就像是一道审判的金令一样,宣布了陈尔雅和虞燕飞今后的命运,意味着他们两个将要永远分离,今后再不会有交集。 程君怡说完,她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婢女而苦苦哀求自己,转身走进了宫殿深处,只留陈尔雅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宫殿之中。 陈尔雅看到程君怡缓缓离去,他才疾走几步追上了母亲的步伐:“母后,等一下。” 程君怡猛然停下了脚步,她慢慢回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头上的凤尾步摇轻轻摇曳:“还有何事?”她的这句话并不像刚刚一样强硬,程君怡自己也听得出来,因为她实在不忍再责备他。 陈尔雅只觉难以开口,他顿了顿,艰难的对程君怡说:“雅儿别无他想,只求母后答应一个条件。”程君怡点点头,不再逼他,“能不能让雅儿再见虞姑娘最后一面?” 程君怡听罢,心下像是被刀子刺了一下,生疼,她为了所谓的权力和皇室的规则,硬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她这做母亲的觉得自己心里有罪,但是她也没有办法,生在皇室,本就如此残酷,怪就怪陈尔雅不该对一个没有地位的女子动情。 “本宫同意了,你想什么时候见她?”程君怡已经知道,陈尔雅是不会委屈虞燕飞做侧妃的,与此如此,陈尔雅更想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委屈她做小。可陈尔雅如何了解女子的心思啊,没有了自己心爱的人在身边,又何以谈幸福呢? “明日,在御花园里和她见。”陈尔雅见程君怡点了点头,他向程君怡行了个礼,“谢母后。” 言罢,转身离开了。程君怡望着落寞颀长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第二天,晨曦笼罩大地,仿佛给万物化了一层淡妆。笼罩在朝阳下的碧禧宫金碧辉煌,绣有文苍国号的旌旗在风中肆意飘荡,突显着文苍国的繁华。 陈尔雅一早起来用过早膳,换上了玉白色对襟软绸长袍,领口和袖口上绣着卷云纹,玉带束腰,玉带上挂着环形玉佩,外罩烟青色对襟长衫,肩上绣有竹子装饰。这些天带给陈尔雅的困扰令他消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太好看,眼里的神色黯然无光,尽管如此,依旧掩饰不住他俊美的容颜。 陈尔雅整理了一下衣袍,觉得并无不妥后才出了墨染殿,缓缓向御花园的路上行去。一路走,一路在想,见了虞燕飞要怎么对她说,说要她做自己的侧妃吗?他绝不会这样做的,更不能委屈她。那个白梓谣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善类,更何况还是一个侯门小姐,从小被姐姐宠着,护着,一定刁蛮任性,有小姐脾气,让虞燕飞做了自己的侧妃,而到时候自己一定会把宠爱和情意都给虞燕飞,白梓谣一定不会放过虞燕飞,虞燕飞也会天天受她欺负,这样陈尔雅宁可和虞燕飞分开。 不知不觉,陈尔雅已经走到了御花园中。短短两天时间,木槿和美人蕉便凋谢的差不多了。不知是秋风吹拂的,还是花儿也为这对有情人被拆散而悲伤,竟是凋零的这么快。 陈尔雅对着枯萎的花发了片刻呆,才深吸一口气,向御花园深处走去。这个地方,是他向她告白的地方,也是他们定情的开始,如今,也成了这段情终结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三章:孽缘拆散有情人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一个女子的倩影,她背对着陈尔雅,青丝及腰,被风时不时的吹起,即使有些凌乱,女子也没有理会。陈尔雅走近后,看到虞燕飞穿了一件绿罗裙,正坐在凉亭里等他。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也许,这次分别后,即是永别。 “燕飞!”陈尔雅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虞燕飞猛然回头。看到是陈尔雅,疾走几步跑了过去,一下扑到日夜思念的情郎怀中。 一瞬间,虞燕飞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和踏实,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是她最喜欢闻的味道。陈尔雅抬起手,抱了抱虞燕飞,随后,一只手搂住她,一只手替她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发丝。 “殿下……”虞燕飞想说什么,但是刚刚开口唤了陈尔雅一声,就已经是满眼泪水,嗓子哽的早已说不出话来,唯有泪水在她秋水一般的眸子里扑籁籁的落下。 许久,两个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虞燕飞在陈尔雅怀里用手帕擦着眼泪,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她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他,她觉得,此去经年,再无人能与他相比,任何人,在她心里的位置,都比不过此刻眼前的少年郎。 “燕飞,不如我们逃吧,离开这个囚禁人的金丝笼。”陈尔雅率先打破了沉默,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为了虞燕飞,他情愿带着她私奔。 “殿下,万万不可,你这样等同于带着燕飞私奔啊,殿下是皇上嫡子,若是带一个婢女去私奔,这岂不是要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还望殿下三思。”虞燕飞也很想他带着自己浪迹天涯,离开皇宫这个地方,但是,她不能这么任性而为,这会害了陈尔雅,不但是最后名声扫地,程君怡在这宫里也无法立足,杨琼妃不久就会达到她的目的——成为皇后。 “我知道殿下是爱我的,可是殿下想一想,如果我们这样一走了之,殿下或许不在乎名誉,那有没有想过皇后娘娘的安危?”虞燕飞看着和她同样忧愁的俊美少年,说出了自己心里的顾虑。她跟了程君怡三四年,早已把程君怡当成了自己的恩人,没有程君怡,就没有她虞燕飞。如果没有程君怡的庇护,估计在她男子的身份被揭穿后,她就已经被驱逐出皇宫,成为了翎安街上的女乞丐。 所以,尽管程君怡不会选她当靖王妃,尽管程君怡将白家小姐许配给了陈尔雅,尽管程君怡生生将她和陈尔雅拆散,她心里也没有半点怨恨,只怨自己命如纸薄,配不上陈尔雅。如今,她还是处处替程君怡着想的,也算尽到忠义两全。 陈尔雅冷静下来捉摸了一下虞燕飞的话,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如此一来,陈尔雅更觉得虞燕飞是一个忠义贞烈的女子,因此心里更加认可她。 “燕飞,你说的没错,刚刚是我的话欠考虑了,可是我不能没有你。”虞燕飞叹了口气,把秀秀的办法小心翼翼的对陈尔雅说了,“殿下,燕飞愿做殿下的侧妃,殿下你就答应了吧。”虞燕飞上去握住陈尔雅的手。 陈尔雅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甩开了虞燕飞的手:“不!我陈尔雅的王妃这辈子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你虞燕飞,才不会纳什么侧妃!”压抑了好几天的愤怒和不满终于在此刻迸发而出,虞燕飞的手忽然被他甩开,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平复了情绪,知道他是为和白梓谣的婚事烦恼。 虞燕飞拍拍陈尔雅的肩:“我理解殿下此刻的心情,但是,皇后娘娘已经给你和白小姐定下了亲事,难不成殿下还能和皇后娘娘对着干?” 陈尔雅强迫自己冷静,想了半天,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反抗,这个白小姐,无论如何我都得娶,我第一眼见到她,觉得她不是什么善类,天长日久,为了我们日后的幸福,暂且忍耐一下,我和她成婚后,她有朝一日一定会暴露出自己的野心,这样,待母后看明白了,定会让我休了她,然后我会带着十里红妆来迎娶你。” 虞燕飞觉得陈尔雅这想法未免有些太不切实际,万一白梓谣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呢?“殿下,那白小姐万一并没有什么野心,你该怎么办?”那时候生米煮成熟饭,陈尔雅就算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就算她不是这种人……”陈尔雅想说就算白梓谣不是那种充满野心的女子,他也不好辜负了她,“罢了,你愿不愿意相信我?”虞燕飞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她当然相信他,一直以来她都对陈尔雅深信不疑,但是,就怕其他外在因素阻扰他的行动。 “你相信我就好,我一定会让你等到,我迎娶你的那天。”陈尔雅说这话时,眸中迸发出星辰一般璀璨的光华。虞燕飞知道,他想摆脱白梓谣,摆脱程君怡,摆脱这桩婚事的阻碍,可这谈何容易?这一等,很有可能再也等不到他的归来。 虞燕飞在这之前也略通音律,她老早就想为陈尔雅抚琴一曲,奈何没有机会。她万万没有想到,在终于等到这个机会的时候,却也成就了她和他的一场永不再见的告别。 “殿下,这一别不知何日能再见,燕飞想为殿下抚琴一曲,不知殿下可愿听?”虞燕飞不知何时早已拉着陈尔雅来到凉亭中,亭子的石桌上放着一把七弦琴。 “当然愿意。”陈尔雅掀袍坐下,静静坐在虞燕飞对面,听她抚琴。只见,清秀的少女调试了一下琴弦,素手紧扣琴弦,琴音从她的指尖缓缓溢出,被风吹到了十里之外。 虞燕飞的琴音更惹得陈尔雅心里伤感,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在虞燕飞面前表现出来,他不想让她为自己难过,她的琴音他会永远记在心里的,她的容颜他也会在梦中时常想起。 虞燕飞一曲终了,泪水已顺着脸颊滴到了素手上,陈尔雅缓缓睁开双眸,看到虞燕飞哭了。他忙起身抬手去替虞燕飞擦拭脸颊上的泪。他拉起虞燕飞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放心吧,我一定会兑现我的诺言,你要等我。” “不管殿下会不会回来迎娶燕飞,燕飞这辈子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定不会再嫁别人。”虞燕飞哽咽着说。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了中午,虞燕飞抬头看了看火辣辣的大太阳,抱起琴起身准备回去。陈尔雅见虞燕飞要走,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虞燕飞回头看着陈尔雅,眼里满是留恋和不解。 陈尔雅皱眉问道:“燕飞,你这就要走了吗?我想跟你多待一会。”他真想永远就和她坐在这凉亭里,她抚琴,他听曲,这正是当初他曾在御花园向她表达爱意的时候勾勒出两人以后的场景,可是如今却像破碎的琉璃一样灰飞烟灭,无法再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虞燕飞也很想和陈尔雅多待一会,可是她知道,她作为皇后身边的婢女不能一直在凤鸣宫外停留:“皇后娘娘差不多要我回去了,殿下,就此……别过吧。”虞燕飞说罢,强忍着泪水,甩开了陈尔雅的手,向凉亭外跑去。 身后是一袭白衣的少年,恋恋不舍的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那些相知相识的过往像风景画一样浮现在两人的脑海里。陈尔雅本想叫虞燕飞一声,可是他发现,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一样,根本无法发出声来。 陈尔雅想起了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他不小心把她手里拿着的药打翻。他为自己的冒失道了歉,虞燕飞只是低声说了句没关系,男装的虞燕飞也很好看,刚劲中带着阴柔。 “你叫什么名字?在这宫里是干什么的?” “在下名叫虞燕飞,是这宫中的太医,不知公子有何事?” 陈尔雅的眼前浮现出他们初次遇见的画面,那个时候,他们还都很青涩,他比她调皮一些,总是好奇的注视着所遇见的一切事物,如果不是那次冒失,陈尔雅想,他们是不会认识的吧?也因为他的好奇,才去让东宫的人查虞燕飞的身份。 “虞太医,我说我被关进这牢里是冤枉的,你可相信我?” “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相信太子殿下。” 十四岁时,他被冤枉带剑刺杀太后, 除了程君怡和陈简,宫里无论是谁,甚至是宫女太监,都不相信他,唯一相信他的人,只有虞燕飞。虞燕飞坚定的眼神和真诚的语气他至今还能想起来,是她的信任,支撑着他在牢里度过了那段最阴暗的时光。 恍惚间,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想抓住那个渐远的背影,可是抓住的,只有一缕清风。陈尔雅无力的垂下手臂,剩下的,只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殿下,殿下!”虞燕飞刚刚离去,陈尔雅心中的悲伤还未消散,就听到一个声音自远处响起。陈尔雅抬眸,看到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太监手里的拂尘因为跑的快被风吹的凌乱不已,陈尔雅调整了一下脸上的情绪,看到自己殿中的太监大老远过来找他,只是缓慢的迎了上去。 “什么事,这么着急?”陈尔雅皱皱眉,看着太监。之前陈尔雅就吩咐过他们,自己要去一趟御花园,可能会晚些回来,如果有人找他,就让找他的人下午再来,太监这么着急赶过来,难道是有人找他不成,那这个人会是谁? 有人找殿下,殿下还是快回去看看吧。”太监上气不接下气,“本王不是说了不管是谁找,让他下午再来吗?”陈尔雅本来就因为虞燕飞的离去很伤心,这会又有人来烦自己,更是生气,差点就去骂太监了。 “殿下,是白家小姐要找您,您还是快些回去吧。”太监在这之前被白梓谣磨的实在不行,尽管他知道,来找陈尔雅很有可能会被斥责,可是他早就听说这个白小姐背后势力很强大,父亲曾是先帝的救命恩人,未来说不定会成为墨染殿的女主人,所以他不敢怠慢。 第一百二十四章:白狐的诱惑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白梓谣?”陈尔雅几乎是下意识的念出了这个名字。这个女子像魔鬼一样缠着他,如影随形,无法摆脱,现在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打听到他的宫殿所在,直接上门来找他。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陈尔雅摆摆手,太监向陈尔雅行了个礼,“那殿下您快些来。”太监说完走了,陈尔雅看着太监的背影,叹了口气。 陈尔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墨染殿的,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宫女正陪着白梓谣站在凉亭里,白梓谣怡然自得的欣赏着墨染殿的风景,脸上满是惬意,时不时的端起茶碗抿一口茶。陈尔雅看到白梓谣,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这里本来是虞燕飞该坐的地方,如今却坐了她。 玄色的皂靴踏上台阶,陈尔雅走到了凉亭中,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还是宫女先看到了陈尔雅,走上前向他道了一个万福。 白梓谣回眸,头上的步摇轻轻摇曳,看到陈尔雅,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殿下来了?快来坐。”陈尔雅过去坐下,白梓谣依旧笑着看他。 白梓谣用手帕擦了擦嘴,柔声说:“想不到殿下这宫殿里的景致是这般旖旎,殿下一定也是个有情怀,诗情画意的人吧?”陈尔雅根本就无心和这个女子讲话,但是她自己找上门来,他总不能下逐客令把人赶走。 陈尔雅勉强回以白梓谣一笑:“诗情画意算不上,只是,人总有一些爱好和志向,或许这就是我的一点点雅兴吧?”白梓谣听罢,只是低低答应了一声,又端起茶杯轻抿。 她偷偷观望陈尔雅的容颜,只觉这个少年眉目如画,此刻眼里带着一丝道不明的忧愁,睫毛好像两把小扇子一样轻颤,尽管眼里含着忧愁,却别添一番风采,皮肤白皙如玉,吹弹可破,若不是白梓谣今日一睹陈尔雅容貌,她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俊美之人。 “真是个绝世美男。”白梓谣在心下不由得感叹,未来能嫁得这样的人,也算不枉此生了。正呆呆的想着,陈尔雅似乎是察觉到了她在偷偷看他,犀利的眼神向白梓谣这边一瞥,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白梓谣来不及躲闪,红着脸低下了头,假装饮茶。 “梓谣姑娘这是盯着本王在看什么?”陈尔雅在心底冷笑一声,换做虞燕飞才不会这么如痴如醉,仿佛欣赏一件物品一样看他。 见陈尔雅点破,白梓谣也不去辩解:“小女是在欣赏殿下的倾世容颜啊,殿下可真是其人如玉,曲水流觞,殿下可是天上下凡的仙人?”陈尔雅才不屑她这套恭维,“梓谣姑娘这是高抬我了,我何以与仙人比得?” 若是仙人,才不会受你们这般逼迫,他可以带着他心爱的人远走高飞,飞向碧蓝的苍穹,羽化成仙,修成良缘。 白梓谣听了陈尔雅的话不以为意,她抬手用手帕掩嘴笑了笑,为陈尔雅斟了一杯茶,淡绿色的茶水上氤氲着丝丝白气,新鲜的绿色茶叶像鱼儿一样在茶面上漂浮。 白梓谣将茶端给陈尔雅,柔声说:“殿下请用茶。”她的手刚刚伸过来,陈尔雅就闻到了一股香粉味,不知是她身上的还是她手里的那块帕子上的,陈尔雅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这个香粉的味道。 陈尔雅犹豫了一下,接过白梓谣手里的茶碗,他只是抿了一口,就把茶放下了。白梓谣对陈尔雅这淡漠的举动并不在意,脸上依旧挂着嫣然的笑意,她起身来到陈尔雅面前,向他道了一个万福。 陈尔雅有点疑惑,不明白这个女子到底想干什么:“殿下,小女向殿下献舞一曲,不知殿下可赏面?”陈尔雅知道白梓谣是在讨他欢心,她以为在他面前施展美人计,他就会另眼相看于她?她以为表现的温柔贤惠,就能遮掩住她未来嫁给他的野心和目的?她以为献舞倒茶给他,就能夺走他的心?陈尔雅在心下不屑一顾的笑笑,还是点头同意了她跳舞。 “多谢殿下赏光。”话音落罢,长长的裙摆向一朵花一样在风中轻轻飘荡,柳枝一样的身段婀娜纤巧,一颦一笑都勾人夺魄,素手纤细,媚眼如丝。在任何一个男子看来,这样的神态和舞姿都能勾去他们的魂魄,可是陈尔雅却无动于衷,他在想,今后如何面对这个女子,真的被陈煊赐婚了,他又要如何提防她野心勃勃的欲望? 陈尔雅盯着翩翩起舞的女子,想着以后如何对付这个满是城府的人。白梓谣的舞姿如一只翻飞的鸿雁,时而抬手微笑,时而向陈尔雅眉目传情,尽管如此,陈尔雅对眼前的女子丝毫无动于衷,没有一丝好感。 “惊鸿舞?”陈尔雅喃喃自语,似乎眼前的女子会跳惊鸿舞是什么奇怪的事。看来她早有准备,早就想着要入宫,早就想着要做王妃或者是皇子妃,早就想着过荣华富贵,权力与金钱共存的生活,陈尔雅的直觉告诉他,白梓谣的野心比杨琼妃还要大,杨琼妃只是想做后宫之首,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储君,而白梓谣,她却想掌控自己的丈夫,成为那个垂帘听政的人。 白梓谣一曲舞毕,好像一只蝴蝶一样飞到陈尔雅面前,她慢慢试图靠近他,见陈尔雅没有反应,就趴在他的肩膀上,在陈尔雅耳边轻声呢喃:“殿下,小女的舞姿如何?”白梓谣刚刚一靠近陈尔雅,就闻到了他身上沁人心脾的墨香,这香不同于女子用的香粉,它没有那么艳俗浓郁,却像清茶一样,只此一闻,便已令人陶醉。 还没等陈尔雅回答,白梓谣就想拾起陈尔雅的衣袖,贪婪的再闻一次这醉人的香:“殿下这是熏的什么香啊,这么好闻。”刚想拾起白如润玉的衣袖,就被陈尔雅不动声色的挥开。 “梓谣姑娘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如此这般,被人看到了怕是不好吧?”陈尔雅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对这个看似贤惠淑德实则有些放荡妖冶的女子说。 白梓谣被陈尔雅推开,心里虽有不满,但是也不能说出来:“殿下有所不知,我们俩早已是有婚约之人,小女早晚也是殿下的人,何必在乎现在这一刻呢?” 陈尔雅淡笑一下,这笑似乎是在嘲笑白梓谣,又似乎是对这桩婚事感到很无奈:“梓谣姑娘是大家闺秀,而我也是皇上嫡子,这种最基本的礼节就不用本王多与姑娘解释了吧?不管有没有婚约,在未成婚之际,还是守好各自的本分。” 被陈尔雅这么一说,白梓谣瞬间面红耳赤,本来白皙的脸颊红的像苹果一样:“是小女冒昧了,还望殿下不要在意,小女先回去了。”白梓谣慌忙行了一个万福,转身便离开了,那个伺候她的婢女见白梓谣从凉亭里走了出来,忙跟在主子后面走出了墨染殿。 陈尔雅坐在凉亭里默默看着白梓谣和婢女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尽头,轻轻摇了摇头。这样的女子不过是表里不一罢了,程君怡聪明一世,竟也会在这一时糊涂,被她乖巧贤惠的表象迷惑,就算没有虞燕飞,他陈尔雅也绝对不会娶这样的女子做王妃,若是今后有了自己的王府,他外出办事之时,白梓谣说不准会接近其他男子,陈尔雅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更不允许一个女人这样侮辱自己。 白梓谣从墨染殿出来,就去凤鸣宫,要求见见程君怡。程君怡一听是白梓谣要见自己,便召她进来。程君怡闲来无事,手里拿了一卷书,默默读着,见白梓谣进来,她把书放下:“不知梓谣见本宫所为何事?” 无论是程君怡说话的语气还是放书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的非常雍容华贵,再加上她原本的修养和气质,让白梓谣看到后,不禁百般羡慕。 白梓谣的眸中含着淡淡的微笑:“回皇后娘娘,小女方才去墨染殿了。”程君怡听白梓谣说自己去了墨染殿,想着是不是陈尔雅已经妥协,心里不觉高兴。 “哦?不知与靖王处的怎样了?”程君怡面带笑意,声音比之前也柔和了许多,“殿下他似乎不太爱搭理小女,小女为殿下跳了舞,殿下也待小女不冷不热的。”白梓谣并没有说她主动接近陈尔雅被拒绝的事,她的说辞反而更像是陈尔雅为人冷漠,不近人情。 听了白梓谣的阐述,并不是程君怡希望听到的,这不免让她有点失望。看来她的雅儿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婢女啊,对面前的女子丝毫提不起兴趣。程君怡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强行把他们俩撮合起来,以后也不会幸福的。 程君怡甚至想退婚,但是,之前那样大张旗鼓的把人家请进宫,人家也答应了,现在退婚,未免让白家觉得皇室之人说话算什么一言九鼎?这都可以随便食言。程君怡想想,退婚是万万不能的,现在她能做的,就是促进他们之间的感情,不然说什么也没用。 “梓谣,靖王从小就没有跟什么女子接触过,除了本宫,他和自己的皇姐皇妹都接触的很少,第一次接触既非姐妹又非姨母姑母的女子,他一定有些难为情,你再试着多去和他谈谈,等他熟了自然就不会对你这样了。”程君怡温和的说,只要多给他们一些在一起的时间,程君怡觉得,陈尔雅一定会喜欢上白梓谣的,毕竟,她是这么温柔贤惠又多才多艺的女子。 白梓谣本来希望程君怡去帮她劝说一下陈尔雅的,可是程君怡似乎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她也只能点点头,想着下次再硬着头皮去找陈尔雅:“是,娘娘,小女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棋盘上的较量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初秋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树叶未曾泛黄,依旧浓绿,湛蓝的天上没有一丝云彩,一眼望去,宛如一块蓝色的宝石。 白梓谣穿了一件嫩粉色齐腰襦裙,白色的腰带像仙女的头绳一样随风飘扬,衣裙上绣着梨花缠枝花纹,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婢女,这是她进宫后从白家带过来的,程君怡特意准许她和白梓谣一起住在宫中。 陈尔雅慵懒的靠坐在软榻上,手握一卷诗书,背后长长的青丝披散在背后,有的落在旁边的扶手上,他的面前是一盘已经下成残局的围棋,这是他闲来无事自己和自己下的。 “这棋……如今也只有我一个人和自己下了。”陈尔雅轻叹一声,想起了幼时与林子的博弈。林子不辞而别,他至今没能联系上他,他不知道林子究竟为何忽然辞官离去,难道仅仅是因为林华的去世吗?陈尔雅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林华生前也时常对林子说,为国捐躯是一个将军最大的荣耀,林子本应该也像他父亲那样…… 不,这里面一定另有原因。自他从蛮族之地回来,事情就没有断过,一波一波的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尽管如此,陈尔雅依然不愿意向现实屈服,陈尔雅觉得,只有自己一直向心中那个对的方向走下去,他期待的一切结果都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殿下,白家小姐求见。”陈尔雅听到外面的太监对他说,白梓谣又来了。他无奈的放下手里的书卷,心里却不停的对自己说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本来他一直在逃避她,她却还是像个鬼魅一样缠着他不肯放过。 “知道了,让她进来吧。”陈尔雅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至于发,今早起来就未曾打理,他也懒得打理,别的皇子王爷都会让婢女为他们束发,唯有陈尔雅,十几年如一日,除了程君怡,他从来不让别人为他梳理头发,不过,程君怡在他十二岁之后也就没有再管过他了。所以,陈尔雅也不需要别人为他梳理头发,甚至更衣的时候都不需要别人,他觉得,自己有手有脚的,何必麻烦别人要他们伺候自己这种个人私事呢? 陈尔雅最近被和白梓谣订亲一事搞得心烦意乱,而且还失去了自己的挚爱,想着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清纯可人的女子,他的心里就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了,因此近来没有好好打理自己,头上未曾戴冠,只是用一根发带简单束缚了一下凌乱的发丝。 “殿下,您看您这个样子见白家小姐,不如,梳一下头发?”进来通报的太监小心翼翼的问。 陈尔雅瞥了一眼那个太监,对他的话陈尔雅当然不屑一顾。他觉得,对白梓谣这种女人没有必要多么上心,最好是让她自己知难而退,和程君怡主动提出退婚,因此陈尔雅并不想精心准备迎接她的到来。 陈尔雅眼睛盯着棋盘上的棋子:“人家已经到墨染殿门口了,现在要梳也来不及了,难道要人家一直等在门口吗?”太监想了想,似乎觉得陈尔雅说的有道理,便出去请白梓谣进来了。 不一会,白梓谣一脸笑意的来到了墨染殿。刚一进来,白梓谣向陈尔雅行了个礼,当她抬头的时候就被眼前之景惊呆了。若说白梓谣第一次和陈尔雅约会,他是恍若隔世的仙人,那今日的陈尔雅就是一个百无聊赖的翩翩公子,白梓谣的眼神好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在陈尔雅身上移不开目光。 “梓谣姑娘来了?请坐。”陈尔雅从软榻上缓缓起身,衣袍下摆自然垂落下来。他一挥衣袖,指着软榻对面的位置,示意白梓谣坐在那里。 白梓谣点点头,动作矜持的在陈尔雅对面坐下。待白梓谣坐下后,陈尔雅再次拿起书卷,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又让宫女给白梓谣沏了一杯茶。 见白梓谣轻抿着茶碗中的清茶,陈尔雅淡漠的问道:“梓谣姑娘今日来有何贵干?” 白梓谣听到陈尔雅在问她,放下茶碗,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来找殿下说说话罢了。”陈尔雅听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猜不透白梓谣此次前来是奉了程君怡之命还是自愿前来的,总之,这个女子时时刻刻都想将自己占为己有,今后以便被她掌控,故而现在努力接近自己。 可是陈尔雅看似温雅,实则也是有主见有决断之人,才没有她们想的那么好控制:“既然是这样,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本王此刻正心烦,没有闲心陪姑娘谈话,姑娘不妨去找我的皇姐皇妹们玩耍,岂不是更有意思,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但没什么可谈的,反而会给人留下不好的话柄。” “殿下,我说过了,皇后娘娘已经将我许配给殿下,未婚夫妻共处一室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谁会在背后说我们的坏话?”白梓谣一着急,说话的声音就不由得高了几度,之前的矜持此刻显然已经不复存在。 陈尔雅见白梓谣现在的样子,想着这是否就是她真实的模样?陈尔雅并没有立刻反驳白梓谣的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她,能否再说出什么话来? 白梓谣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改变了自己的态度,转而轻轻一笑:“殿下一个人下棋很无趣吧?不如,小女陪殿下对弈一盘吧?” 白梓谣说着,伸出像葱管一样的素手准备把陈尔雅刚刚自己摆的棋局打乱,谁知,忽然一只比她的手掌宽大厚实的手伸了过来,微微按住她的手,那一瞬间,白梓谣觉得好像有一块美玉将自己的手盖住,那种感觉很微妙,不得不使她轻轻惊叹了一声,是陈尔雅的手正按在自己手上,他正用一双犀利的眸子注视着自己,那眼神看的白梓谣有些不自在。 陈尔雅不动声色,声音就像是一泓泉水一样:“本王的东西不劳梓谣姑娘帮忙收拾,姑娘若是想与本王对弈,切磋一盘未尝不可。”陈尔雅不想这个女子动他的东西,而且他也不想与她下棋,但是,他想起了师父林华之前对他说过的话:想要看一个人的野心,从其下棋的方式便能一览无余。 白梓谣还没有反应过来,陈尔雅就把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白梓谣还沉浸在刚刚陈尔雅碰到她手的那一刻。白梓谣一开始对陈尔雅并不抱什么喜欢的心理,她以为陈尔雅和那种普通的官家子弟差不多,无疑是以后三妻四妾,见了漂亮女子就无法自拔的人,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不但生得俊美,而且,他真正配得上君子这一称谓。 陈尔雅收拾好了棋盘,把装着黑色的棋子递给白梓谣:“梓谣姑娘请。”谁知,白梓谣却并不拿黑子,而是把棋盘上的白子递了过来。 “小女本身姓白,而且夫君为尊,应当先行。”白梓谣轻声说。女子的声音像黄莺一样动听,听了这柔情的呢喃,是个男人都会沉醉,可陈尔雅却无动于衷,反而觉得白梓谣很不要脸,还没有成婚,他也没有答应娶她,就直接夫君夫君的叫上了,白梓谣这样似乎是十分有把握可以完成这桩婚事。 陈尔雅也没有理她,因为他不想反驳,就算是反驳了,以白梓谣这样厚脸皮的人是不会接受这个反驳的,因此陈尔雅不动声色的拿过黑子,白皙修长的手指从装着棋子的罐子里夹起一颗黑子轻轻放在棋盘上。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棋盘上已经落满了黑白相间的棋子,在和白梓谣对弈的过程中,陈尔雅感觉到了白梓谣精湛的棋艺,由此可见,她没事的时候在白府应该天天下棋,无论他的黑子落在什么地方,白子总是不依不舍的围绕在黑子旁边。 眼看一盘棋已经杀成残局,陈尔雅和白梓谣的棋子都已经被对方的棋子围的差不多了。再看棋盘上两人占的地方,都是差不多大的,陈尔雅落下最后一颗子后,手里把玩着一颗棋子:“想不到梓谣姑娘棋艺如此了得,这局算是个平局吧?” 白梓谣掩唇而笑:“殿下过奖了,殿下的棋艺也很超然呢。”陈尔雅表示礼貌的向白梓谣微笑了一下,他看出来了,白梓谣下棋的时候,不在意对方有多少棋子占据了棋盘,而是把自己的范围扩大,想着可以掌控整个局面,只要自己掌控了局面,就是对方的棋子占据棋盘的地方再多,也不会对她有一分一毫的伤害,她收网之时,就可以把对方当瓮中之鳖捉住,从而黑子全部被她围死。 陈尔雅正是识破了她的这一着棋,才没有让她的计划得逞,因此,她并没能展开这张大网,将陈尔雅的黑子全部笼罩其中。通过下棋,陈尔雅已经看出白梓谣是个什么人了,她嫁给他的目的,无非也就是想今后掌控靖王府的大权,将自己牢牢捏在手中,如傀儡一样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因此,陈尔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的计划得逞。 送走白梓谣之后,陈尔雅的心里五味杂陈,以后面对这样一个女人,他要做的,不但是时刻提防杨琼妃陈治母子,还有白梓谣他也得防着,程君怡看似在给他找帮手,实则是给他加重负担啊。 陈尔雅叹了口气,让太监召凌方前来攀谈一番。林子走后,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跟他谈心的好兄弟了。司马繎新和王真不懂他,卫无情又忙于兵部之事,陈尔雅不便去打扰他,只有凌方是可以陪他谈心的最佳人选,也许,有些事情,跟凌方说一下,他的心里会好受一点吧。 凌方穿了一身便服来到墨染殿见陈尔雅,少年的脸上比当初更多了一份英气和沉稳,陈尔雅初见他时的稚嫩在这个少年脸上已经荡然无存,低马尾在背后像一条缎带一样随风飞扬,红色的腰带紧紧束住他雄健的腰肢。 第一百二十六章:妾有意,郎无情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凌方刚一进墨染殿,就闻到了一股墨香,这正是陈尔雅身上的味道。他看到昔日的义兄正一脸惆怅的斜倚在软榻之上,见了自己也没有一丝笑意。 “殿下脸色不太好看,是有什么心事吗?”凌方缓缓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陈尔雅面前,轻声询问。 陈尔雅浅呷了一口茶,示意凌方坐下:“心事?你倒是很懂本王啊。”陈尔雅把茶碗放到桌子上,笑了笑,也并不说是什么心事。 凌方本是试探性的问问,没想到还被他给猜中了:“不知殿下有何心事?臣最近听礼部的人说,陛下要赐婚你与一个白姓的姑娘,本想来问,奈何一直没有时间,今日殿下召见,正好也能知道个所以然。” 赐婚?看来除了他自己整日闷在宫里不知道,其他人都知道了啊,陈煊真的有意要撮合他们俩,不过,这背后程君怡一定和陈煊说了不少和白家联姻的“好处”。 陈尔雅忙从榻上直起身子来:“陛下说了婚期是什么时候了吗?”凌方看到陈尔雅激烈的反应,有些不明所以,一说起赐婚,整个人都这么精神振奋了?刚刚不是还心事重重,一脸忧虑吗? “哎哎,殿下,您先别激动,毕竟赐婚的事还没通知到殿下这里,既然陛下都说了要赐婚,臣觉得也就在这一两天了吧。”这个姓白的姑娘究竟是个什么人?凌方在心里默默的想,可是陈尔雅接下来的话让他直接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我不喜欢她,我也不想娶她。”陈尔雅没头没脑,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哎?殿下刚刚不是还挺高兴的?”凌方一脸懵懂,几日不见,他如今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义兄了。 陈尔雅就知道凌方看到他刚才的反应以为是激动和欣喜,他解释说:“我没有高兴,我只是想提前知道婚期在何时,好做准备,因为,我要娶的人,是个不简单的女子。”陈尔雅把白梓谣如何有野心,又如何想掌控今后靖王府的局势对凌方说了一遍,凌方越往下听眉头皱的越紧。 听陈尔雅讲完,凌方一拳砸在旁边的桌子上,桌上的围棋棋子都被他震的差点掉在地上:“这……皇后娘娘心里是怎么想的,让你娶这么个女人做王妃,这以后你还不得给她气死?” 陈尔雅无奈的摇摇头,眸中似星辰一般的光黯然失色:“母后被她温柔贤惠的外表迷惑了,你是没有看到她第一次来墨染殿找我,那样子,简直像个狐媚子。” 凌方百无聊赖的从桌子上捡起一颗棋子在棋盘上敲了敲:“那殿下打算怎么对付这个所谓的狐媚子呢?恕臣直言,皇后娘娘活了半辈子,糊涂就糊涂在儿子的婚事上了,选了这么一个女人给你做王妃,简直是给你添麻烦哟。”凌方扶住额头,做出无奈的样子来。 陈尔雅不屑一顾的笑笑,他对程君怡做的这件事也的确很不满:“不就是一个女人吗?难不成我堂堂七尺男儿,连一个女人也对付不了?刀山火海都挺过来了,怎么可能败在一个女人手上?” 同时,陈尔雅在心里想,什么想要获得权力就要依靠联姻,无论是找合作的人或是用各种计谋算计于对方,哪怕这个合作的人是自己曾经的敌人对陈尔雅来说都无所谓,但是,他最瞧不起的方式就是联姻,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那么讨厌联姻,也许是因为陈柔的远嫁,也许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借助妻子娘家人的帮助,与其如此,陈尔雅更愿意自食其果。 凌方丢下手里的棋子:“有时候不要低估女人的力量,臣当初跟着师父行走江湖,听说很多盖世侠客都是败在女人手上的,殿下千万要当心,既然殿下都说了,她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那就一定不是什么柔弱单纯之辈,殿下千万不要露了把柄给她,一旦被她抓住,殿下就完全没有办法脱身了。” 陈尔雅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不会给她留下什么把柄的。”袁方沉思片刻,“如果殿下有需要臣的地方,臣一定尽力帮助殿下。” 不久之后,陈煊果然赐婚给他和白梓谣。陈尔雅原本以为这一天还很远很远,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无论如何,他都逃不过娶白梓谣的命运。赐婚之后,白梓谣果然又来墨染殿找他,此时,陈尔雅满腹心事,自从他和虞燕飞分开后,除了每日的早朝,他只在墨染殿里自己和自己下棋,任何事他都不想过问,今天白梓谣来,看到陈尔雅倚靠在榻上,白皙修长的手捏着那些黑白子一个个摆在棋盘上。不由得对他又增加了几份好感。 白梓谣停留在棋盘前,陈尔雅没有让她坐她也不敢擅自坐下:“殿下一个人又在下棋啊?都快结婚了,殿下不关心关心小女吗?”陈尔雅放下手里的棋子,微微一笑,“梓谣姑娘口中的关心不知让本王如何去关心?” 白梓谣被陈尔雅这么一问,倒是问住了。她愣怔了一下,拿起手帕掩唇笑笑:“我们两个谈谈心,说说以后的日子,不挺好的吗?殿下何必自己闷在这殿中,对着一盘棋发呆?”白梓谣刻意从陈尔雅眼前晃过,她所过之处,陈尔雅瞬间闻到一股浓烈的香粉味。 陈尔雅抬起头瞥了一眼白梓谣:“本王觉得这样很不错啊,若能寄情于山水之间,日日与琴棋书画为伴未尝不可,至于你是我未婚妻这件事,我想,名义上是这样的,可这是父皇母后的意愿,并非我自己的意愿。” 白梓谣心里虽然不高兴听到这种话,但是,她觉得,就算陈尔雅不喜欢她也没关系,毕竟有皇后给她撑腰,既然这是陛下亲自赐婚,她又是程君怡亲自为陈尔雅挑选的王妃,纵使陈尔雅几百个不愿意,也不能拒绝这门婚事。 她觉得自己在陈尔雅面前并没有暴露什么,而且她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陈尔雅为什么不喜欢她?除非是另有喜欢的人,在成婚之后,白梓谣必须查明白陈尔雅喜欢的人到底是谁,这个人家室背景如何,这些白梓谣必须要弄明白,否则心里会不安,她预感,这个女子只要存在一天,她就一天得不到陈尔雅的心,她迟早有一天会把陈尔雅从自己身边“抢”走。 “殿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能违背的,更何况是这种礼数甚多的皇室。”白梓谣言下之意是,这是你父皇母后为你定的亲事,即使你不同意又能怎样? 陈尔雅无奈的摇摇头,表面上假装并不在意:“是啊,就是因为如此,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才没有选择权,很多事情因此都事与愿违。” 言罢,少年长身玉立,从软榻上站起来,缓缓走到窗前。颀长的身影逆着光,长发披散在背上,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事与愿违?”白梓谣注视着陈尔雅颀长的背影,向前缓缓走了几步,“不知殿下说的是什么事不能遂愿?” 陈尔雅没有回头,依旧看着墨染殿外的景致,淡淡的对白梓谣说:“很多事情,你不懂我,你小时候有令姐宠着,有什么要求令姐都会答应你,而我就不同了,任何事情都要听从父皇母后的安排,而我自己就像个傀儡一样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没有一点自己的选择,我也不能有自己的选择。” 陈尔雅言下之意就是想说这桩婚事根本就不是他自己想要的,白梓谣也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出了陈尔雅话里的意思:“殿下是不喜欢小女了?那殿下喜欢何人?” 晚风从半开的窗户吹了进来,掀起陈尔雅额前的青丝,也掀起了白梓谣的长发,显得有点凄美。陈尔雅缓缓转身看着白梓谣,他的脸逆着光,让人看不太清他脸上的情绪,一双眸子映着夕阳如火一般,白色的衣袍也被夕阳镶上了淡红色的金边。 俊美的少年叹了口气:“本王也没有说自己有心仪之人吧?梓谣姑娘何必问这些呢?”白梓谣见陈尔雅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她就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走进他的心,更没有因此令他敞开心扉向自己诉说,看来,陈尔雅根本就不待见她。 不过,现在不待见她也没有关系,不告诉她那个喜欢的人是谁也没关系,她以后这些都可以知道,更何况,白梓谣是程君怡亲自给陈尔雅挑选的未来王妃,自己有程君怡撑腰,还怕他不成? 白梓谣想到这里,也就不和陈尔雅讲一些废话。她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笑着对陈尔雅说:“殿下,我有东西给殿下看。”陈尔雅转过身,疑惑的问,“不知姑娘要给本王看何物?” 白梓谣把两个宫女喊了进来,只见宫女手持托盘,托盘上放着两件红色的衣服:“殿下看看,这婚服如何?” 陈尔雅本不想看这些东西,他穿着这大红喜服又不能迎娶心爱的人,有什么好看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过去,用手轻抚了下宫女手上托盘里的衣服,触上喜服的瞬间,宛如一股清泉入手,凉丝丝的。那喜服呈大红色,用上好绸缎缝就,他看到新郎的衣袍上绣着龙纹和双龙戏珠的图案,领口和袖口用金丝绣着如意纹,托盘里还有一条红色的发带和一顶金冠,发带上也用金丝绣着精致的花纹。 他又转头看另外一个托盘,上面是绣着蓝色牡丹和金色凤凰的嫁衣,还有一顶红色的盖头和流苏凤冠,盖头上有红色流苏装饰。凤冠霞帔,这是每个少女心中的梦,穿着红色的嫁衣,戴着金色的流苏凤冠,嫁给自己心爱的郎君,这是多少女子毕生的梦想?陈尔雅本想圆虞燕飞这个梦,这身嫁衣,本来是属于她的。陈尔雅想,虞燕飞穿上这身衣服一定像仙女下凡一般,可是,这样子的她,他好像不会看到了。 白梓谣见陈尔雅的眸子被夕阳的余晖和喜服的红映的如火一般,她轻轻一笑:“殿下,这衣服好看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新娘并非心上人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嗯,好看,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穿着华丽的喜服去迎娶心爱的燕飞,牵着她的手走向墨染殿,走向靖王府,走向每日向母后请安的路上,走向皇位…… 话到嘴边,陈尔雅却改口说:“就那样吧,喜服也都这个样子,你喜欢就好。”对,因为她不是虞燕飞,如果可以,陈尔雅根本就不想娶她,所以,这样充满着利益与阴谋,权力的婚姻就是一个具有仪式性的工具而已,根本谈不上什么真爱,穿什么衣服他都无所谓了,陈尔雅暗暗决定,就算是与白梓谣成婚,也是仅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白梓谣心里虽然不高兴,可是嘴上也不能说什么。七日后就是婚期,她在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出什么差错,因此白梓谣决定忍耐,只要和陈尔雅举行了婚礼仪式,那就是木已成舟之事,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就算是陈尔雅再有喜欢的人,也注定只是个侧妃,以她白梓谣的心计,区区一个侧妃不足为惧,除非她的娘家比她家势力大。 不久之后,便是婚期。 墨染殿被装饰的焕然一新,宛如过年一般,几个太监将红色的宫灯挂在墨染殿的各个地方,宫女们端着果盘喜酒鱼贯而入,殿门上也缠绕着红绸编织的花,衬的殿内的植物也黯然失色。当然,宫外其他地方也稍做了些装饰。 今日是陈尔雅和白梓谣的成婚之日,作为陈尔雅的母亲,程君怡自然要和陈煊一起接受陈尔雅和白梓谣的朝拜。程君怡今日穿了一件酒红色的齐腰襦裙,红色的丝绸带子在系成一个蝴蝶结,外罩红色纱织对襟长衫,长衫上用金丝绣着大朵的牡丹花,三千青丝绾成云髻,戴了九尾凤凰金步摇,鬓边插了一支红色的珠花。 程君怡虽已年过而立,眼角也被岁月刻下些许苍老的痕迹,可风华依旧不减当年,乍一看,就知道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绝世美人,怪不得陈尔雅也是翎安第一俊,尤其是陈尔雅那双眸子,像极了程君怡,不过程君怡的眼中比他更多了几份柔情,少了几份男子的刚毅。 程君怡坐到梳妆镜前,从奁盒中拿出口脂在唇上点了几点,樱花一般的嘴唇宛如一朵初放的红梅,娇小柔嫩。 站在一旁服侍的秀秀看到程君怡的样子,不禁赞扬:“皇后娘娘,您今日可真是倾国倾城。” 程君怡从铜镜前站起身:“今日是我儿的大婚之日,本宫当然要盛装出席,接受儿子与儿媳的拜见。”程君怡说时,嘴角绽放出了一抹笑意来,两颊不知是因为抹了胭脂还是太过于高兴,红润剔透。 墨染殿中,所有的皇子都来给陈尔雅贺喜,司马繎新,卫无情,王真,袁方也都来了,一个个面上喜笑颜开,唯有当事人陈尔雅,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 他在想,虞燕飞现在一定在凤鸣宫某个角落伤心呢,她待会会不会出现在墨染殿,来参加他的婚礼?陈尔雅宁愿她不会来,因为她不想看到她伤心的样子,看到她伤心可怜的模样,他自己也会心疼。 众人见陈尔雅从寝宫出来,一身大红喜服风度翩翩,衣袍上的绣龙精致秀丽,正围着几朵祥云盘旋,好像要飞上云霄一般。头上的青丝束到发冠之中,红色的发带随着他的走动在脑后轻轻翻飞,陈尔雅从来不穿颜色艳丽的衣袍,平时在宫里也都是穿一些素净雅致的衣服,陈尔雅本就生得俊美,又是第一次穿这么艳丽的衣袍,着实惊艳了众人。 司马繎新看到陈尔雅的样子,第一个就冲上去嚷嚷道:“哇,殿下,你今日可真俊俏啊,不愧是翎安城第一俊!”陈尔雅抬头看了一眼司马繎新,并没有司马繎新意料中的一样,像平时冲他微笑,他只是看到殿下的眼中有些忧伤,却没有读懂陈尔雅眼中的情绪。 司马繎新以为自己说的好话不够多,打算再说几句,却突然被王真拉了拉衣袖,他回头看王真,王真不动声色的向他摇了摇头。 王真见司马繎新一脸疑惑,他拉住司马繎新,向一个没人的角落走去:“司马兄,你没看出殿下心情不好吗?你就别再添乱了,唉,你有时候就是不懂察言观色行事。”王真无奈的摇摇头。 司马繎新好像依旧不明白王真什么意思:“不对啊,今日是殿下的大喜之日,娶媳妇怎么会不高兴呢?”王真听罢,在心里感叹司马繎新真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大个,“假如让你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你会是什么心情?” 王真还不等司马繎新回答,继续说:“最近宫里宫外都传遍了,说殿下不喜欢这个新王妃,他当然不会高兴了,你竟然不知道这事,亏得嫂子嫁了你这么一个没脑子的,我也不知道她当时喜欢你什么。”王真说完理也不理司马繎新,转身向人堆里走去。 陈尔雅看着众人前来贺喜,人群中,他看到陈简一袭玄色金丝对襟绣袍,头发束的一丝不苟,正在与众人交谈,他的脸上永远带着一丝谦逊的笑意,让人看了如沐春风。 陈尔雅向前走了几步,陈简恰好回头看到了他。他看到昔日调皮青涩的皇弟如今也已长大成人,大红喜服穿在身上英俊潇洒,心里不禁慨叹:“尔雅,皇兄在此恭喜你。”他向陈尔雅作了一揖,虽然他知道这喜贺的并不是时候。 陈尔雅听了陈简的话,本想回以兄长一笑的,可是他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扬起嘴角:“皇兄,其实我……” 还没等陈尔雅说完,陈简就打断了他:“皇兄知道,你不喜欢白小姐,你的心另有所属,但是,世事无常,更何况生在皇室,你又是皇上的嫡长子,不能因为儿女情长就放弃肩上重大的责任。”陈简言罢,用一种无比信任的眼神看着面前身着大红喜服的皇弟。 陈尔雅叹了口气:“皇兄说的这些我都有想过,我也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大,可是,即便如此,我也绝不会靠一个女人来稳固自己在宫里的地位,皇兄也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吧?” 陈简话锋一转,他微微一笑:“尔雅,我这么说也并不是觉得你一定要依靠白小姐娘家的势力而在宫里稳固地位,相反,我们尔雅有主见,又有眼界,再加上睿智的头脑,怎么可能需要凭借她的力量呢?” 陈简认可的拍拍陈尔雅的肩,陈尔雅不明所以:“那为何还要我娶她?”陈简说,“娶她是为了迷惑旁人,你想想你是先帝救命恩人的女儿的丈夫,他们谁敢动你?动你之前他们也得想想后果吧?当然,我说这些也仅仅是假设,如果今后白小姐对你做出不利的事情,你大可休了她,不用顾忌她父亲的面子,无论你最终如何选择,皇兄都支持你。” 听着陈简真挚的话语,陈尔雅的心里仿佛涌入一股暖流,几天来乱如麻子的心终于有了些许解开的头绪,他的这个皇兄,无论何时,都是他走向皇位路上的良师益友,就像一名导师一样,引导他走向正确的道路,在他迷茫之际予以指点,在他陷入黑暗之时予以光明。 香雀宫中,同样有一群宫女鱼贯而入,她们像鸟儿一样,飞来飞去。宫中的女主人正是白梓谣,宫女们端着手中的托盘,托盘中是脂粉钗环等女子的首饰,不过,这些都是给白梓谣梳妆打扮用的,并不搬进香雀宫,香雀宫是之前程君怡特意分配给白梓谣住的宫殿,等她正式和陈尔雅成婚后,她就要搬到墨染殿去住。 铜镜中的白梓谣满面春风,她的身后站着几个宫女,身边站着一个身着玫瑰粉色衣裙的女子,女子的脸上略显英气,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眸中既有男子的刚毅也有女子的温柔,多年束起的长发终于在今日散落下来,头上的云髻用一根金簪绾起,金簪上的红色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女子拿起木梳,为白梓谣轻轻梳理着她丝绸一般的长发,用一个长辈的语气嘱咐白梓谣:“梓谣,以后做了靖王妃可要好好服侍靖王殿下,且不能再与在姐姐面前这般任性胡闹,明白了吗?” 今日是白梓谣嫁靖王之日,白梓歌自然也来宫中参加他们的婚宴,在此之前,白梓歌让宫女引她到白梓谣这里,她想亲自给妹妹梳头,好让她漂漂亮亮的嫁给靖王。 白梓歌为白梓谣将青丝一缕缕梳好,再戴上金色刻花笄:“姐姐,我明白,这几日来与靖王相处,他为人不但温文尔雅,人如其名,还……”白梓谣说到这里,低着头只管笑。 白梓歌帮她戴好笄后,看着妹妹笑嘻嘻不说话了,不由得也笑了笑:“还什么?你倒是说啊。”白梓谣抬起头,看到铜镜里的自己脸上隐约飞上了两片红霞,“哎呀,姐姐,你又拿我开玩笑了,哼。” 白梓歌帮白梓谣整理了一下嫁衣上的流苏:“梓谣,你这是何意?姐姐可没有拿你开玩笑,以后靖王还不是我的妹夫?我想从妹妹口中了解一下妹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有不妥?” 白梓谣听罢,笑声像黄莺一样清脆:“姐姐,你难道不知道靖王殿下是翎安第一俊吗?我就是想说,他不但人如其名,还是个名副其实的美少年。”白梓谣言罢,低下头含羞带笑,不说话了。 白梓歌用手指着妹妹,脸上带着笑:“都十五六的大姑娘了,说出这种话也不嫌害臊,你呀你……”白梓歌摇摇头,假装对这个妹妹恨铁不成钢。 第一百二十八章:有人伤心有人笑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穿着红色嫁衣的少女从梳妆镜前呼的一下站起来:“你还是不是我姐姐了?讨厌,你走你走,我这里不要你!”白梓谣耳朵上的鸡血石耳坠像两颗樱桃一样,因为她的剧烈反应不停的左右摇晃,只见少女撅着红唇,柳叶眉微皱,这娇嗔自家姐姐的样子,让人看了不觉她无理取闹,反而觉得可爱娇俏。 白梓歌上前拉住白梓谣的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能嫁这么一个容止出众,德才兼备的郎君,姐姐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以后在靖王面前可不许这般,要矜持一点……” 白梓谣被白梓歌拉着重新坐回到梳妆台前,抬起头冲白梓歌嗔怪:“姐姐,我知道了,你明明只有二十岁,怎么比七十岁的老太太还啰嗦啊,亏得平时还以男装示人呢,男子可不像你这个样子。” 她这个妹妹可真是伶牙俐齿,几句就把白梓歌反驳的无话可说了,她只是笑笑,宠溺的看着白梓谣,作为她的姐姐,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真的希望白梓谣的后半生可以幸福美满。 梳好头之后,白梓谣拿起口脂在嘴上点了点,一旁服侍的宫女为白梓谣戴上黄金流苏凤冠,凤冠上的凤鸟翅膀轻颤,嘴里叼着一颗红色的珠子,精致的金箔叶堆在凤鸟的身上,凤冠上的流苏像珠帘一样垂在白梓谣的面前,宛如面纱,将白梓谣妩媚昳丽的容颜遮掩得若隐若现,她仿佛在镜中预言到了自己的未来——她已经成为了文苍的皇后。 凤鸣宫内,陈悦和柳司司前来拜见程君怡,柳司司在这之前先去见了华良妃,随后和陈悦一同来见程君怡。程君怡见多日不见的女儿回来了,高兴的眉开眼笑,本来陈柔远嫁,她就只剩下陈悦这一个女儿了,所以陈悦来了,程君怡自然心花怒放。 陈悦和柳司司今天都穿了比较鲜艳的衣裙来参加陈尔雅的婚宴,在此之前,柳司司已经为陈简生下一个儿子,现在儿子在秦王府中让乳娘照看,柳司司等婚宴结束后,就赶回王府。 陈悦向程君怡行了一个礼,从来不穿裙子的陈悦今天也穿了件紫粉色的齐胸襦裙,外罩淡金色纱织对襟长衫,身披红色披帛。除了陈悦出嫁的时候,程君怡这还是第一次见女儿这么打扮,好像一朵英气俊美的牡丹花,眉眼里透着英气,却也不失女子的柔美,在众多公主中,她是最有个性,最有胆识的一个公主,而今日的陈悦,就像在众多芍药花中盛开的牡丹一样,偏是要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进入凤鸣宫之前,陈悦在宫门口看到了虞燕飞。虞燕飞还是一如既往穿着一身青绿色罗裙站在宫门口含神凝望,仿佛是在思念着什么一样,陈悦看得出来她眼里的忧伤,她本想问问虞燕飞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奈何柳司司在旁边,不便询问,只是瞥了一眼,就打算进宫去面见程君怡了。 令陈悦没有想到的是,虞燕飞竟然主动叫住了她:“奴婢参见公主殿下。”陈悦猛然停下脚步,看着虞燕飞,有些不解。 虞燕飞见陈悦大惑不解,又看了看柳司司,但是,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虞燕飞也不管有没有其他人在了:“公主,奴婢有一事想请公主答应,是关于殿下婚礼之事。” 一听是有关皇兄的婚宴一事,陈悦定不可能不当回事,她早就有些耳闻,听说这个小婢女喜欢自己的皇兄,今日她忽然对自己提要求,到底是想说什么呢? 陈悦转头对柳司司笑笑:“皇嫂,你先进去,门口的宫女秀秀会为皇嫂引路,我有几句话要与虞姑娘讲。”柳司司也并不在意,草原上的女子都如疾风一般潇洒,更何况,柳司司从小像狗尾草一样磕磕绊绊长大,自然没有普通女子的那种娇气小心眼,她向陈悦笑了笑,点点头,说了声“那皇嫂在里面等你”便离开了。 待柳司司进去后,陈悦悄悄问虞燕飞:“燕飞,找我有什么事嘛?”虞燕飞跪在陈悦面前,欲言又止。 陈悦吓了一跳,忙把人扶起来:“哎哎,你怎么跪下了?快起来,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谁知,虞燕飞并不肯起来,而是一直跪着,眼里满是忧愁,好像即将凋谢的雏菊:“公主若是不答应,奴婢就跪着不起来。” 陈悦心里不知道她要自己答应什么,但是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好像很重要:“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先起来,这么跪着像什么?”陈悦好说歹说,终于把虞燕飞给扶了起来。 陈悦打量着虞燕飞:“说吧,要我帮你什么?”虞燕飞犹豫了一下说,“公主能否带奴婢去殿下的婚礼?” 虞燕飞话音落罢,陈悦多多少少有点震惊。一个婢女,去当今靖王的婚礼作何?这让陈悦更加肯定,虞燕飞喜欢陈尔雅的事是真的,但是,心上人的婚礼,新娘毕竟不是自己,去了还不是伤心难过?她又为何执意要去? 陈悦看着虞燕飞可怜的样子,不由得心软:“我可以带你去,正好我有身孕在身,需要人照顾,我可以去和母后说说,让她同意带上你,但是,你能告诉我,你为何非要执意去我皇兄的婚礼呢?” 虞燕飞见陈悦答应了她的要求,眼眸中瞬间迸发出兴奋的神色:“因为……奴婢想去看看靖王殿下穿上喜服的样子。”虞燕飞说完低下头,两只手搅在一起,手指不安的乱绕着。 在虞燕飞的眼中,陈尔雅就是个标准的美少年,他穿什么都好看,尽管如此,可虞燕飞从来没有见过他穿上大红喜服的样子,虞燕飞想,她的心上人如果有朝一日穿着大红喜服,带着十里红妆来迎娶她,他的样子一定举世无双,就算是潘安在世,也难以与他媲美。 这一日终于来临,可他与她终是失之交臂,陪伴在他身边,与他同去朝拜帝后的女子不是自己,她也没有等到他的十里红妆,当一切如飞蛾扑火幻灭之时,少女纯真玲珑的心也就碎了,但她却想看看,当初最爱的人穿上喜服的样子。 陈悦忍不住拉住虞燕飞的手:“我知道你当初喜欢我皇兄,可是,这一切都是我父皇和母后的意思,皇室本来就是一个用利益做交换的地方,不存在儿女情长,你……不要怪我皇兄,他也是生不由己。”陈悦说到这里,声音有些低沉,她并不是替陈尔雅在虞燕飞面前开脱,而是她也替皇兄感到无奈,如果当初把她和司马繎新硬生生拆散,陈悦也一定会生不如死。 虞燕飞再次跪下,卑微的样子像一只可怜的兔子:“奴婢不敢,奴婢深知配不上殿下,怎敢责怪殿下?” 陈悦扶起虞燕飞:“好了,我带你去皇兄的婚礼就是了,别的什么也不用说了,我先进去见母后,待会我们一起去。” 陈悦来到凤鸣宫,程君怡先是拉着女儿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听说陈悦有了身孕,心里很是担心。她的这个女儿从小大大咧咧,舞刀弄棒,不像别的公主能安安静静待在闺阁中,她是担心陈悦这性子会出什么意外。 程君怡交代了一下待会先去大殿,等陈尔雅和白梓谣朝拜完她和陈煊后,大家再去墨染殿喝喜酒。 陈悦看了一眼柳司司:“母后,那您要不要去墨染殿也跟我们喝杯喜酒?悦儿和皇嫂陪母后去。”程君怡摆摆手,“不必了,你们去闹吧,本宫待会就回来,凤鸣宫还有许多事需要本宫亲自打理。” 陈悦点点头:“好,对了,母后,悦儿有身孕在身,可否带虞姑娘一同前去?”陈悦怕程君怡不答应,又补充了一句,“她会医术,可以照顾悦儿。” 程君怡犹豫片刻,但为了女儿,还是点点头说了句“准了”。 墨染殿这边,陈尔雅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但是他不想走出这个殿门,一想到要娶的人是个充满心计和野心的女人,而自己的心上人却躲在某个角落哭泣,他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疼。 陈尔雅和陈简等人走出墨染殿,来到大殿,不远处,他已经远远看到白梓歌和一众宫女搀扶着盖着盖头的白梓谣站在殿门右侧,他和陈简等人从左侧过来,他看了一眼白梓歌姐妹,白梓歌大方的与陈尔雅点点头,陈尔雅勉强笑了笑以示礼貌。 大殿之上,陈煊一袭龙袍,英姿焕然,脸上和眼中都是岁月留下的沧桑,鬓角隐约可见为国事而操劳留下的几缕白发,他的旁边坐着风华绝代的程君怡,程君怡笑容得体,仪态大方,尽显一国之母雍容华贵的气质,她含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陈尔雅与白梓谣一步一步走到自己和陈煊面前来。 陈简和白梓歌把陈尔雅和白梓谣送过来之后就去了墨染殿等候,皇子婚礼接受朝拜的只能有帝后二人,其他人不得参与,另外,殿中的人也都是一些朝廷重臣,像皇太后,丞相,皇上的兄弟等这些元老大臣才可在场,其他人不得在场,也没有资格入内,而之所以让这些人在场,是因为想让他们来见证晚辈们的婚姻。 第一百二十九章:新娘不是她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新人进殿!”殿门口,太监高亢尖锐的声音响起,陈尔雅一袭红色衣袍,如最耀眼的火焰一般,款款踏进殿门,宫女扶着白梓谣来到陈尔雅面前,两人并肩前行,白梓谣隐藏在盖头下的脸上扬起计划得逞的笑,这笑里也有幸福的笑,殊不知,她的夫君心里想的并不是她,这场婚姻注定没有结果。 他们行至陈煊和程君怡面前,程君怡的脸上笑意更深,恍然与年轻时一般好看,尽管这样,在陈煊眼里,却不及那个商人的女儿杨琼妃。 “拜!”太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陈尔雅掀起红色的衣袍,和白梓谣跪在陈煊和程君怡面前,那段誓词他在心里默背了很久,今日真要说出口的时候,却如鲠在喉。 在文苍,每个尚未弱冠的皇嫡子在迎娶皇子妃之时朝拜帝后,都会说出今后对皇子妃的承诺以及得到帝后的恩准,当年陈煊迎娶杨琼妃之时,并没有以正妻之名迎娶,在所有人看来,他和杨琼妃的婚姻是不被先帝和王太后认可的,若非正妻,皇子纳多少女子都是无所谓的,根据就不需要经过帝后的允许和认可,毕竟,她非正妻。 陈尔雅伸出略显颤抖的手握住白梓谣的手,艰涩的开口说:“父皇,母后,白氏小姐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儿臣想娶之为靖王正妃,从此比翼双飞,恩爱两不疑,望父皇母后恩准。” 陈煊脸上不露声色,他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靖王的要求,寡人准了,皇后觉得呢?”陈煊偏头问坐在旁边的程君怡。 程君怡其实早已听出陈尔雅语气中的不情愿,但是,尽管如此,程君怡还是对陈煊说:“臣妾觉得白氏小姐正如靖王所言,她与靖王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良人,既然陛下都同意了,臣妾也没有异议。” 帝后均已答应,陈尔雅和白梓谣的婚姻就已经是得到了皇室的认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再把他们分开。随着朝廷众臣恭贺靖王的声音响起,陈尔雅和白梓谣走出了大殿,前往墨染殿举行婚礼,一路上,陈尔雅心情复杂的牵着白梓谣的手,在一众闹声中去向墨染殿。 被陈尔雅牵着手的白梓谣嘴角一直扬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夏日最灿烂的晴空,她安安静静的被陈尔雅拉着纤纤素手,这只手,她还是在第二次去墨染殿与他下棋的时候,被他按着自己的手触碰过一次,那感觉,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手掌宽大温润,好像一块和田美玉一般,谁人碰了,都会觉得感觉甚好。白梓谣暗想,以后这双手她就能天天碰到了。 陈尔雅牵着白梓谣的手一路走到了墨染殿,身后是十几个宫女跟随着,带头的两个宫女帮白梓谣提着身后长长的嫁衣拖尾,那拖尾好像傍晚天边灿烂的红霞,延伸至明日的黎明。陈尔雅刚刚来到墨染殿门前,就有两个宫女将红色绸缎编织的喜花一头牵到自己手上,一头牵到白梓谣手上,陈尔雅放开白梓谣的手,攥住喜花的带子。 当陈尔雅和白梓谣步入墨染殿的时候,贺喜的声音包围了他们,宫女们拿着花篮,围着他们俩洒下了清香的花瓣,花瓣洋洋洒洒的落在周身,好像在下一场花瓣雨,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幸福。 陈尔雅走在花瓣雨中,他在心里默默想,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杨琼妃和陈治的势力在宫里还很强大,只要父皇一天宠杨琼妃,那他们母子就还是可以随便为所欲为,他不能因为一时的儿女情长去违背程君怡意愿,闹的母子关系不和,这样更会给杨琼妃母子可乘之机,为了以后的荣耀和在宫里翻身的机会,他必须忍耐一下。 行至正殿,一个大宫女笑意盈盈的说:“新娘过火盆。”白梓谣被一个宫女扶着迈过了红裙下的火盆,裙摆将一缕灰烬带到地上,瞬间就熄灭了,像是一只没有人注意的枯叶蝶,慢慢飘零而去。 陈尔雅刚刚进了墨染殿正殿的门,眼眸一瞥,就瞥见人群中那抹青绿色的身影,那个身影袅袅婷婷,清秀可人,此刻正站在陈悦旁边,满眼惆怅伤感的看着他。虞燕飞看到陈尔雅瞥过来的眼神,立马低下了头去,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眼里的忧伤,她也不想破坏他和白梓谣的婚礼,她只是想在最后来看一眼自己的心上人。 陈尔雅的手忽然一抖,眼里的情绪却平静如斯,没有人知道他在极力忍耐,他强迫自己撇过脸不去看陈悦身边的那个女子,当他终于用尽了生平的力气走到大殿中央面对众人,拜了一番后,开始进行那些繁复的仪式时,他的眼睛又忍不住看向陈悦身旁的虞燕飞。 宫女把两个红漆托盘端了过来,陈尔雅面前的托盘是个剔透润泽的玉镯,白梓谣面前的托盘是一个精致的香包,这个香包白梓谣在成婚之前就绣好了,作为定情信物送给陈尔雅。 陈尔雅强忍住手上的颤抖,将玉镯拿起来,白梓谣低着头,陈尔雅手上的动作她在盖头下看的清清楚楚,她嘴角勾起,看着陈尔雅的一举一动。陈尔雅将她的手缓缓托在掌心,拿起润泽凉滑的玉镯,准备戴在白梓谣藕段一样白皙的手臂上。 就在这一刻,陈尔雅忍不住再次瞥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虞燕飞,只见虞燕飞抹了一下脸颊,似乎是哭了,随后,她慌忙逃离了墨染殿,向门外奔去。 陈悦伸出手嘴里喊着什么,她本想追出去,可是她的肚子现在不允许她奔跑,喊了几声见虞燕飞未曾有回头的意思,陈悦只好作罢。 就是这一个举动,让陈尔雅心里的城墙彻底坍塌,他本来就不想看到自己昔日的爱人这般可怜,如今她被绝望淹没,看着本属于自己的玉镯戴在别人的腕上,看着本属于自己的凤冠霞帔穿戴在别人身上,看着本属于自己的心上人成了别人的枕边人,她怎能无动于衷? 陈尔雅再也看不去了,他无法再心安理得的在这里与白梓谣完成婚礼仪式,他要去追她!陈尔雅把玉镯“当啷”一声扔进托盘,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惊讶的声音,一时间议论纷纷。 他就在这群议论声中跑了出去:“燕飞!”他红色的喜服因为奔跑而被风扬起,好像晚霞织就的战袍,他头上红色的发带也随风肆意飞扬,好像侠客剑上的红缨。 “尔雅!”还是陈简第一个反应过来,可是陈尔雅像是没有听见皇兄的叫唤一样,如一阵红色的烈风一般,跑出了墨染殿。 听到众人议论纷纷,还有陈简的呼喊声,白梓谣不顾众人在场,掀起盖头,看到陈尔雅飞奔离去的背影,她皱了皱眉,心下不知该去追还是不该去。白梓谣站在原地跺了跺脚,提起裙子打算去追,白梓歌忽然过来拉住妹妹的手,向她摇了摇头。 白梓谣强忍住心下怒气,不解的看着姐姐:“姐姐,你这是作何?他是我的男人,他去追别的女人了,我岂能坐视不理?” 白梓歌把白梓谣拉到角落:“那个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婢女,虽然靖王在婚礼上丢下了你,但他一定会回来的,你若是在此刻只顾自己痛快,而去和一个婢女斤斤计较,这里这么多皇亲国戚都看着,那你不光是给自己丢脸,也是给白家丢了脸,姐姐是断不允许你这么做的。” 白梓谣听罢,浮躁的心慢慢冷静了下来,她觉得白梓歌说的有道理,这样做不但显得自己没有容人之量,跟一个婢女计较还会掉自己身价,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她连这点屈辱都忍受不了,以后还如何掌控靖王府?想到这里,白梓谣就站在姐姐身旁,等着陈尔雅回来。 陈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白家姐妹面前,他向白梓谣深深作了一揖:“白小姐,简之弟不懂事,多有得罪,方才皇弟去追的是小时候与他一起在皇后娘娘宫里长大的婢女,皇弟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如今与白小姐成婚,心下可能是想与那个小婢女告别,只是他未免太过急躁,待他回来之时,婚礼仪式继续。” 白梓歌微微一笑:“无妨,正好家妹也有些累了,休息一下未尝不可。”白梓谣接过姐姐的话茬,冷淡的问陈简,“想必这位殿下就是我夫君的皇兄,陛下的二皇子秦王殿下了吧?幸会幸会。”白梓谣冲陈简行了一个礼。 陈简不卑不亢:“正是,皇弟尔雅年少轻狂,不懂事,还望白小姐多多包涵。”白梓谣也没有再搭理陈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不会怪罪陈尔雅的。 看着陈简像过来时一样翩翩然退到一旁,白梓谣盯着陈尔雅离去的地方出神,难道,他刚刚去追的那个女子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放不下的人?若真是这样,白梓谣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她以为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大小姐呢,没想到是个婢女。一个婢女敢跟我抢男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第一百三十章:婚宴惜别离人泪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初秋的风还带着盛夏的余热,陈尔雅执着的向前奔跑,风掀起了他额前的碎发,他脑后的红色发带肆意的在半空中上下翻飞。 陈尔雅跑到御花园附近的一处池塘边停下,此时,池中的荷花已经凋谢,只剩下败落的花枝和零散的花瓣,时不时在水中荡漾,他看到那个身穿浅绿色罗裙的女子正站在池前发呆,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啜泣。 陈尔雅记得,这是他们第一次出来玩耍的地方,那个时候,他还只有十四岁,他们一起来池塘边赏荷花,荷花开的娇美柔嫩,就像虞燕飞的脸颊一样。 那个时候,陈景渊尚在,虽然他的心里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想要置他于死地,可那短暂的一瞬,也成了陈尔雅心里一段珍贵的回忆,如今,物是人非,陈景渊已然不在,当初赏花的乐趣,也永远停留在他十四岁的盛夏,再难追寻。 陈尔雅走到虞燕飞身后,他轻轻开口唤了一声:“燕飞。” 虞燕飞回头,泪眼朦胧间看到昔日的心上人着大红喜服站在她的面前,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还没出口,唯见两行清泪滑落。 陈尔雅走上前去,把人揽入怀中:“我没想到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是悦儿带你来的吧?我看到你哭着跑出去的样子,心里实在不忍,就追出来了。” 虞燕飞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她听着陈尔雅的诉说,只是摇头。过了许久,虞燕飞终于止住了哭,她挣脱陈尔雅的怀抱,抬起头看着俊美如画的少年:“殿下今日真是玉树临风,英姿飒爽,燕飞在这里恭喜殿下了。” 虞燕飞话音落罢,向陈尔雅笑了笑。可只有他们彼此知道,这笑比哭还要苦涩,含着离别的悲伤与黯然的光。 陈尔雅向前跨一步:“燕飞,你要相信我,我之前对你的承诺,绝不会食言。”虞燕飞摇摇头,“殿下不必再把时间浪费在奴婢身上了,也许我们今生本无缘,以前殿下的承诺,奴婢会努力忘记的。” 陈尔雅上前将手放在虞燕飞的两只胳膊上:“燕飞,你要是觉得我们今生无缘,那上天为何又让我碰见你?” 谁知,虞燕飞这次推开了陈尔雅,退后几步,与他保持距离:“你现在是白小姐的夫君,有一些人碰见了,并不代表就有缘,也许她也会成为你命中的劫,殿下,白小姐还在等着你,你快些回去吧。”虞燕飞话音落罢,两行泪又落了下来,她别过头去,不忍再看陈尔雅为难的样子。 虞燕飞的话提醒了陈尔雅,他不该跑出来,他的新娘还在墨染殿的正殿中等着他,而他却跑出来追虞燕飞。可是,曾经在御花园里的誓言一遍遍提醒陈尔雅,面前的女子才本应该是他的新娘,他的王妃。 “燕飞,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陈尔雅实在不知道再能说什么,好像任何言语,在如今将要分开的两个人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没有任何说服力,虞燕飞不想再听到誓言了,因为他每许下一个诺言,都要努力去实现,而每次实现的过程中他都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光靠努力就能成功的,尽管最后已拼尽全力,换来的却还是一场空梦。 虞燕飞点了点头,其实这个诺言兑不兑现她已经无所谓了,她不想再让他因为自己而为难,最后弄的身心俱疲,这不是虞燕飞想看到的结果,若能让他自由飞翔,虞燕飞愿意放开手,海阔天空任他遨游。 陈尔雅回去后,众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多亏陈简及时出来打了圆场,婚礼仪式继续进行。 仪式结束后,陈尔雅给所有在场的皇子公主们敬酒,包括司马繎新四兄弟,敬完酒后,大家就各吃各的,公主们吃菜唠嗑,皇子们有的行酒令,有的划拳,唯有陈尔雅独自一人看着夕日渐落,西边一片绯红,独自伤感,他坐在最角落的椅子上,想着与虞燕飞曾经经历的种种,那些画面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可陈尔雅如今回忆起来,却如发生在昨天。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星光像钻石一般闪烁着,墨染殿的宾客也都玩累了,他们分别向陈尔雅贺喜道别后,各自回宫。待他们走后,陈尔雅才反应过来,来宾都已经散去了,现在大殿里只剩他一人发呆。 陈尔雅慌忙起身,只见白梓谣从白家带来的贴身婢女过来向陈尔雅行了一礼:“殿下,我们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殿下快与小姐入洞房吧。”陈尔雅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男子娶妻时的激动,他恍恍惚惚走进墨染殿的寝宫,寝宫里的红烛默默燃烧着,昭示着今日是他和白梓谣的大婚之日。 陈尔雅缓步走入自己再熟悉不过,住了几十年的墨染殿,可今晚进来,却感觉那么陌生。圆桌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干果,上面覆盖着红色的喜字,本就火红的喜字在红烛的映照下更加通红,仿佛如血的残阳,任何事物都不能与之媲美。 身材婀娜的女子正坐在他的金丝床榻上,霞帔上精致的凤凰在红烛下熠熠生辉,盖头上的流苏轻轻摇曳,女子的素手中捏着一块红色的喜帕,穿着绣花鞋的脚乖巧的放在地上。 桌子上放着一根系着结的喜秤,陈尔雅并没有拿起它去掀开身后美人的盖头看看她绝世的容颜,而是一掀衣袍,便坐在桌子前的圆凳上对着红烛发呆,他的眸光也被红烛映照的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一般。 白梓谣把白天陈尔雅去追虞燕飞的事情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因为她自信自己能抓住陈尔雅的心,一个婢女是不会把陈尔雅从自己身边“抢走”的,所以她并不为此生气。她现在心里只想着,穿着大红喜服的少年郎能快些过来掀起自己头上的盖头。 寝殿里,气氛安静,没有一丝新婚之夜的热闹和甜蜜,两个新人一个坐在床榻上等着夫君过来揭盖头,一个坐在桌前的圆凳子上发呆。 白梓谣等了很长时间,手里略显烦躁的搅着喜帕,她又等了陈尔雅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等的不耐烦了:“殿下,怎么还不来掀妾身的盖头?” 陈尔雅回头瞥了一眼白梓谣,盖头下传出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寝殿里格外突兀。他犹豫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喜秤,缓缓走过去挑起了盖头,只见红烛下的少女脸庞红润,凤冠上的流苏如珠帘一样在面前轻轻摇曳,娇俏的容颜在流苏下若隐若现,她眉眼含笑,然眼中的妩媚妖冶仍在,有一种勾魂夺魄的感觉。 白梓谣抬眸看着陈尔雅,可陈尔雅并没有她预料中的那样高兴,她看到他的脸上有着浓烈的惆怅,眼里的神色很是复杂,那里面似乎有无奈,也有伤感,更多的是离别一样的悲伤。 陈尔雅只是看了一眼白梓谣的样子,把喜秤扔在桌子上,又坐在刚刚坐的地方发呆。白梓谣起身,来到陈尔雅面前,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白梓谣坐到陈尔雅对面,她把手放在陈尔雅的手臂上:“殿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些累了?若是累了,我们就歇息吧。” 陈尔雅似乎是没有听见白梓谣的话,依旧呆呆的盯着红烛的火苗,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白梓谣见陈尔雅没说话,不禁有些尴尬。她干笑了一下,看了看干果盘子旁边的红漆檀木托盘,上面是两杯酒,白梓谣把托盘拿过来,放在陈尔雅面前:“这交杯酒是必须喝的。” 白梓谣把两杯酒拿起来,将其中一杯递给陈尔雅。这怕是新婚之夜的第一个例外了,一般都是男子主动邀请女子喝交杯酒的,而白梓谣却主动邀请陈尔雅喝这交杯酒。 惆怅的少年抬起头,回眸看了一眼眉眼带笑的新娘,他迅速的从白梓谣手上接过那杯酒,将酒一饮而尽。白梓谣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尔雅已经放下了酒杯。 白梓谣诧异的看着陈尔雅的行为:“殿下,你……”陈尔雅起身,对白梓谣漠然的说,“白小姐既然累了,那就休息吧。” 见陈尔雅起身,作势要走出去的样子,白梓谣也慌忙放下酒杯起身:“殿下,今日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要去何处啊?”她话音落罢,上去拉住了陈尔雅温润修长的手。 陈尔雅甩开白梓谣的手:“去偏殿。”语毕,不等白梓谣再说什么,转身离开自己睡了十几年的寝宫,红色的背影消失在宫殿的尽头,不带走一丝光华。 白梓谣眼睁睁的看着陈尔雅就这样离她越来越远,衣袖下的拳头不禁悄悄攥紧,等陈尔雅彻底淡出她的视线后,白梓谣气愤的把自己那杯没有喝掉的交杯酒狠狠摔在地上,酒杯“当啷”一声滚落在地上,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是白梓谣的贴身婢女:“小姐,您怎么了?奴婢刚刚看到殿下出去了。” 婢女茉儿看到青铜酒器滚落在地上,又看到自家小姐满脸怒气,一时不知所措。白梓谣见茉儿不说话,勉强将脸上的怒气收敛了一些:“新婚之夜被夫君如弃妇一般扔在洞房你知道是什么感受吗?我期待这一天期待了很久,可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第一百三十一章:新婚之夜甚凄凉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白梓谣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头上的凤冠疯狂摇曳,就像她此刻控制不了的情绪:“一定是今日出现在墨染殿上的那个贱婢,就是她,不知给殿下灌了什么迷魂药,殿下的心都在她身上,他的心里没有我,你知道吗?” 白梓谣缓缓走到茉儿身边,又是可怜又是疯癫的对她说,茉儿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静静听着。白梓谣也没有问茉儿什么,而是自顾自继续说下去:“茉儿,你从小就跟着我,我把你当妹妹一样看待,你愿不愿意为了我的幸福,去帮我除掉那个贱婢?” 说到最后这一句话的时候,白梓谣特意咬重了这几个字,好像是怕茉儿不明白,又像是在提醒自己一样,她要她消失,甚至是要她死,只要这个婢女一天存在,那她就一天得不到陈尔雅的心。 茉儿看到白梓谣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可怕,因为她从十岁就跟着白梓谣,这么多年来从来没看到她这样过,在新婚之夜,打扮的美如天仙一样的白梓谣忽然发狂,这令茉儿感到灵魂都在战栗,白梓谣的样子,不得不让茉儿答应她全部的条件。 茉儿跪在白梓谣面前,好像一个臣民朝拜君王一般:“小姐尽管吩咐,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答应。” 白梓谣刚想说一句“甚好”的话出来,忽然回头对着茉儿狠狠看了一眼,这个眼神充满杀气,让原本抬头注视着白梓谣的茉儿瞬间低下头去,同时,茉儿的身体也在瑟瑟发抖。 “以后不准叫我小姐,我现在是靖王妃,下次再这样叫,小心你的舌头!”白梓谣怒斥着跪在面前的婢女,茉儿连连称“是”,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面前疯狂的女子要了命。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朝阳的红光透过红色床幔,映照在白梓谣白皙的脸蛋上,她的青丝散落在绣着鸳鸯图案的枕头上,原本就妩媚妖冶的少女在此刻变得更加迷人。 白梓谣一觉睡醒,已经天光大亮,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懒洋洋的喊了声:“来人!”这次进来的不是她从白家带过来的贴身婢女茉儿,而是宫里的两个小宫女,一个手上端着清水,一个捧着一件非常华丽的绸缎衣裙。 宫女把脸盆放到床沿上,白梓谣过去捧起盆里的清水净了面,随后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 在宫女的扶持下,她穿上绸面绣花鞋下了床。白梓谣看着另一个宫女手里捧着的衣裙,过去用手触摸了下衣裙上的绣花,嘴角扬起了一抹满意的笑。 她把两只手臂微微抬起,冲两个宫女说道:“更衣!”宫女过去帮白梓谣穿好衣裙,又绾好头发,白梓谣把一根粉色珠钗戴到发髻上,满意的看着铜镜里的美人点点头,她忽然想到了昨晚还在偏殿的陈尔雅,陈尔雅不想此事闹大,所以昨晚他没有和白梓谣在一起的事他不准宫里的太监宫女和任何人说,谁说了他就要杀了谁,因此,今天早上起来大家都闭口不提此事。 白梓谣让宫女们退下,自己来到墨染殿的偏殿,她眉眼带笑踏上台阶,进去发现没有人,桌子上只有一卷书,床榻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 白梓谣匆匆忙忙出来,问门口的宫女:“殿下呢?殿下去哪儿了?”宫女低下头,看到白梓谣不高兴,忙回答,“回王妃,殿下他一早就出去了,至于去了何处,奴婢不知。” 白梓谣点点头,站在门口沉思:他不可能大早上就去找那个婢女,之前听陈简说过,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所以白梓谣肯定的认为,陈尔雅不会去找虞燕飞,那就一定是去早朝了,毕竟,他是皇上嫡子,又是个王爷,早朝是不可能不去的。 想到此,白梓谣回到了墨染殿正殿,茉儿给她端来了早膳,白梓谣边吃边对茉儿说:“帮我去查一下皇后娘娘宫里那个婢女的底细。”茉儿听了,忙跪下说,“王妃殿下,那可是皇后身边的婢女啊,奴婢就是想去查,又怎么可能接近她呢?” 白梓谣把勺子扔在碗里,有些许米粥溅在桌子上,婢女被吓得浑身发抖:“我是不是养了你这么多年白养了?你是脑子笨还是少根筋?就不会买通宫里的那些公公去问一下吗?” 茉儿连连点头称是:“奴婢愚笨,罪该万死,还望王妃恕罪。”白梓谣摇摇头,叹了口气,“行了行了,你起来吧,随我来。” 茉儿起身,跟着白梓谣走进寝宫。白梓谣把昨天太监们抬进墨染殿的两个朱红檀木箱子其中的一个打开,里面都是金银首饰,这些有的是陈煊和程君怡所赐,有的是白梓谣从白家带过来的,昨日都作为嫁妆一起装入两个箱子被太监抬到了墨染殿。 白梓谣打开箱子,用两只纤细的手在箱子里不停的翻找着什么,一堆首饰珠宝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旁边的茉儿看着自家小姐的首饰,两眼发直,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首饰,而且还都是比较名贵的,别说给她自己戴一戴了,就是看一眼也足矣。 箱子里随处可见的黄金白银首饰都被白梓谣略过,她拿了一只翡翠镯子和一条珍珠项链交给茉儿:“你去,拿这两件首饰和那些消息灵通的公公们打探一下那个婢女的底细,问完以后,你就说这是靖王妃赏你们的。” 茉儿略显颤抖的手接过白梓谣手里的首饰,嘴里连连应承。白梓谣抬头看着低头眼睛紧紧盯着首饰的茉儿,冷漠的问:“我又没说你什么,你的手为何在抖?” 随后,还不等茉儿回答,白梓谣就点点头:“我明白了,放心,得到了有用的消息,少不了你的。”白梓谣轻轻拍了拍茉儿的肩。 “谢王妃殿下,奴婢这就去办。”茉儿拿着首饰急匆匆离开墨染殿,白梓谣坐在梳妆台前,拿出奁盒里的眉笔和口脂,开始梳妆打扮。 直到黄昏时分,白梓谣才见到陈尔雅回来。夕阳将天边的云彩晕染成玫瑰色,绚丽的晚霞让人看一眼就能引起无限遐想,白梓谣听到外面的太监说殿下回来了,忙提起裙子,几步就跑下台阶,身着白衣的少年在夕阳的映照下风流倜傥,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仿佛上好的美玉一般,星辰一般的眸子神采奕奕,但也多了一分无言的惆怅。 见陈尔雅并没有向这边来,而是向偏殿的方向行去,白梓谣疾走了几步,追上了陈尔雅的步伐,陈尔雅看到打扮妩媚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你有何事?”陈尔雅既没有唤她一声夫人,也没有叫她的闺名,而是直接问她所为何事。 并非陈尔雅不想叫她,而是他实在不知道该给眼前这个女子下何定义,她究竟是白家的小姐还是自己的王妃,陈尔雅如今就像置身一团烟雾中,连自己都分不清孰真孰假。 白梓谣没有想到,以后要天天朝夕相处的人竟然对自己如此冷漠:“无事,就是昨日一夜未见,有些担心殿下罢了。” 陈尔雅听罢,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更不知道她这关心是否带着目的:“不必担心本王。” 冷漠,依旧是像冰山一样的冷漠,白梓谣衣袖下的两只手不由自主的绞在一起,这就是传说中用情专一,尊重女子的靖王陈尔雅吗?这就是品行端正,容止出众的陈尔雅吗?这就是温文尔雅,人如其名,集所有美好于一身的圣星转世陈尔雅吗? 在白梓谣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传闻和笑话罢了,面前的这个少年,只不过有着一张姣好的容貌,而对她的态度,这让白梓谣完全觉得,京城的百姓和宫里的宫人口中的他根本就是在高抬他,他不过是凭着一张好看的面具而欺骗了所有人罢了! 但白梓谣不知道的是,翎安城的百姓和宫里的宫人都没有胡说,正是因为他用情专一,放不下虞燕飞,才无法同她亲近,正是因为他品行端正,不好女色,才不会三妻四妾,正是因为他心存善意,所以才不想伤害昔日的恋人,他也不想伤害白梓谣,但白梓谣带着目的嫁给他,况且,他们之间本身就没有感情,有的不过是利益罢了。 “殿下,妾身命人已备好晚膳,不如,过来同妾身一起用膳吧?”白梓谣耐着性子对陈尔雅说。就算得不到面前这个男子的心,也一定不能轻易离开他,她要忍着,忍到时机成熟之时,成为靖王府的女主人,甚至是未来的皇后,至于那个婢女,白梓谣已经想好怎么对付她了。 “多谢,不用了,本王那边也已经命人传了膳。”陈尔雅不想再与她逗留下去,他怕再逗留下去,白梓谣会缠住他,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偏殿走去。 看着陈尔雅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了天边夕阳下的尽头,白梓谣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你心里有她,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本来,我们已经被帝后认可,我才是你的王妃,可你的心里却根本没有我,你不仁,那也休怪我无义! 墨染殿的夜很宁静,既没有笙歌丝竹,也没有古琴琵琶的弹唱,除了在宫苑中偶尔听到几声风吹树叶的声音,再无其他。 白梓谣在陈尔雅的寝宫里静坐,与她曾经在白府的闺房比,这里实在是太清净了,静的让人有种与世俗隔离,如入仙境的感觉,只因如此,人长期居住在这样的环境下,心里才会没有贪欲与杂念。 原来他喜欢在这种地方待着?白梓谣心里不禁泛起了疑惑。陈尔雅这种从小养尊处优,习惯了热闹的皇子也能在这种孤寂清净的地方生活下去?而且,他是皇上嫡子,以他的能力,想让自己的宫殿热闹起来还不容易吗?由此可见,白梓谣心里得出一个结论:并不是这墨染殿生来就清净,而是这热闹,都被陈尔雅驱散在宫外,他将这些热闹远远的隔在了宫门之外,他根本就不喜欢这种喧嚣与吵闹。 白梓谣冷笑一声:“难怪如此不解风情,不过是在装清高给人看罢了,迟早有一天,我会撕下你这张虚伪的面具,让所有人看到你的真面目。” 第一百三十二章:因爱生恨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白梓谣不知道的是,她错了,而且错的离谱,因为她太不了解陈尔雅了。在陈尔雅十二岁的时候,他就听太傅说,一个人一旦沉浸在声色犬马之中,就会迷失自己,从而成为一具行尸走肉,而酒色会渐渐消磨一个人的意志。 这就是陈尔雅为什么从来不在墨染殿里设置乐师舞姬,宫女也只留下两个,可以帮他打理宫殿就可以了。他的自律是没有人会懂的,而他孤傲的样子有些时候会被其他皇亲国戚鄙视,觉得他格格不入。正因为如此,陈尔雅才长时间在宫中生活而没有迷失自己,尽管宫里尔虞我诈,血腥阴暗,可他依旧能保持一颗纯净玲珑的心。 就在白梓谣沉思之际,她的贴身婢女茉儿回来了。茉儿来到白梓谣面前,先行了一礼,白梓谣站起身,迫不及待的问:“怎样?查明白没有?” 茉儿点点头:“查明白了,奴婢按王妃的指示买通了一个公公,那个公公告诉奴婢,那贱婢的名字叫虞燕飞,父亲是神医世家的家主,后来家道没落,不得已才来到宫中,医术精湛,深得皇后娘娘喜爱,因此娘娘把她留在身边,既当专用太医,又当婢女。” 白梓谣听罢,若有所思:“她是神医的女儿?那也算是大家闺秀了,幸好她家没落了,不然靖王妃这会说不定就是她了。”白梓谣在庆幸之余还有一丝余悸,她深知陈尔雅不喜欢她,只要虞燕飞的娘家有一点点势力,那这个靖王妃也轮不到她白梓谣来当。 茉儿看着白梓谣喜怒无常,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那王妃打算怎么办?”白梓谣回过神来,思虑片刻,将一支珊瑚簪递给茉儿,“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等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吩咐你。” 茉儿接过精致的簪子,手在不停的颤抖:“多谢王妃,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就算是赴汤蹈火,奴婢都愿意。” 看着茉儿激动的样子,捧着簪子的双手都在颤抖,白梓谣满意的点点头。就算陈尔雅爱着虞燕飞又怎样?她再怎么说也不是靖王妃,没有像她一样殷实的家境和坚固的背景,陈尔雅的心在她那里又能怎样?还不是个婢女而已? 而她就不一样了,虽然陈尔雅不爱她,成婚两日也没有陪过她,更别说同床共枕,这些对白梓谣来说都没关系,因为她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而不只是只一个男人。 第二天,白梓谣就打扮的清新素雅去见程君怡了。程君怡头戴九尾凤钗,端坐在象牙贵妃榻上,榻上镶嵌着些许珍贵的宝石,红的似火,蓝的如烟,绿的若水,好像天神所赐一般,而程君怡就是上天宠爱的女子,以最高贵的身份展现自己所有的风华。 “参见皇后娘娘,给娘娘请安。”程君怡第一次见白梓谣时,她还是一个妩媚青涩的少女,长发及腰,眼眸里透露出无限的好奇和对未知的渴望,甚至有一点懵懂。 程君怡看到这样的白梓谣,就想起了幼时的陈尔雅,他当初也是对京城外的世界充满好奇,总想出宫一探究竟,可是不知在什么时候,程君怡发现,陈尔雅眸子中这样的神情已经慢慢消失,最后再也看不见,而如今的陈尔雅,眼里除了仅有的一丝笑意之外,只有一种属于男子的成熟和稳重,当初的懵懂与好奇,早已被阴谋粉碎的不复再现。 看着面前的儿媳,如今已将长发绾成发髻,程君怡倍感欣慰,有了白家势力的支持,程君怡想,应该很快就能除掉杨琼妃母子了吧?在这之前,陈煊给了陈治一部分兵力,这一部分兵力虽然不能让陈治造反,但与没有任何兵权的陈尔雅来比,他的实力还是很强大的,这也就是程君怡一直不敢动他们母子俩的原因,尽管现在陈煊已经与陈尔雅和解,不再对他有误会,但陈尔雅的力量依旧单薄。 第一百三十三章:抚琴怀人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不知梓谣前来有何贵干?”程君怡让白梓谣坐下,“并无什么事,与殿下成婚已过两日,未曾过来问候娘娘,今日来是以儿妇的名义给母后请安。”白梓谣大大方方给程君怡行了个礼,把程君怡哄的眉开眼笑,愈发喜欢这个儿媳。 “梓谣有心了,雅儿他待你如何?若有不好的地方,就尽管与本宫说,本宫一定不会让他亏待了你。”听罢程君怡的话,白梓谣思虑片刻,目前皇后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白梓谣并没有将陈尔雅冷落她的事说出来:“回母后,殿下他待妾身很好,多谢母后挂心,只是,妾身有一事,不知母后答应否?” 程君怡莞尔一笑:“梓谣有什么事,且说来听听。”白梓谣起身,跪在程君怡面前,“妾身想把婢女虞燕飞调到墨染殿,一来她懂医术,妾身从小身体不好,让她照顾妾身,二来,妾身在进宫之时就听宫里人讲,她与殿下之间互生情愫,既然二人是两情相悦,那妾身就成全她与殿下,让她留在墨染殿,改日说不定殿下愿纳她为侧妃。” 程君怡觉得,她让白梓谣做陈尔雅的王妃真的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白梓谣比她想象中还要贤惠,不但对丈夫纳其他女子不介意,反而还比丈夫都积极,程君怡觉得,白梓谣一定是长孙皇后的转世。但是,程君怡错了,她不知道的是,这个看似温柔单纯的女子心里的城府比河水还深,深到任何人都捉摸不透,包括她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后。 “既如此,本宫准了。”白梓谣本以为会费很大的劲才能说服程君怡,因此做了很多准备,在心里想了很多套说辞,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这实在出乎白梓谣的预料。 “谢母后。”白梓谣站在一旁,程君怡把虞燕飞唤了过来,“燕飞,你过来。” 不一会,白梓谣就见一身青绿色罗裙的清秀女子走了进来,她向程君怡行了个礼,看到自己,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才向白梓谣道了一个万福:“奴婢见过靖王妃。”当她说出靖王妃三个字的时候,白梓谣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眼里闪过的一丝哀伤。 “燕飞,王妃想让你去墨染殿做她的婢女,顺便照顾她,你可同意?”虞燕飞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白梓谣,此刻,她的嘴角正勾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虞燕飞猜测,一定是白梓谣知道了她和陈尔雅的事,如今做了靖王妃,是故意把她叫去墨染殿挑衅她的吧? 但是,虞燕飞太单纯了,白梓谣的目的远不止这么简单。虞燕飞本想拒绝,可她知道面前的人是皇后,也是曾经对她宠爱有加的人,若是没有程君怡,虞燕飞不可能有今天,更不会留在宫里。 “奴婢没有意见。”程君怡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待会梓谣回去的时候把燕飞带回墨染殿吧。” 殷王府。王府中熏着安神香,墙上挂着各种书法字画,书架上的书卷整整齐齐摆放着,两盆迎客松端正的立在门前,宛如守门的侍卫一般,一进府中堂前,就能闻到一缕墨香,与其说这里是个王府,倒不如说像是个藏书楼。 檀木桌子上放着两碗碧螺春茶,绿色的茶叶在茶水里打着旋儿,好像跳舞的仙女,氤氲的白气从碗口冒出,一时间,馨香满室。 一个身着苍蓝色对襟长袍,外罩深蓝色长衫的男子拿起茶碗吹着冒出的白气,即使是喝茶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都表现得文质彬彬,他的对面坐着怅然若失的陈尔雅。 “皇弟今日来为兄府上,只是为了探讨琴?”陈浩麟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他的旁边放着一把七弦琴。 “曾经皇兄说过,琴和酒皆能解忧,当初是我年少无知,不懂,只是觉得解酒可消愁,琴音根本起不到这个作用,如今,我才觉得,皇兄的话不无道理。”陈尔雅抬手抚摸了一下陈浩麟的七弦琴,一直以来,他对琴除了会简略弹一下,并不精通音律,反而是天天读书赋诗的陈浩麟对音律很是精通。 陈浩麟放下茶碗,微微一笑:“人啊,总是在成长,当你长大了,就会发现小时候所认为的一切定律都很幼稚,皇兄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了?” 陈尔雅悠悠叹了口气:“我的烦心事?皇兄应该知道吧,婚宴的时候,皇兄不也在吗?” 听罢,陈浩麟说:“当然在,但是,尔雅又为何不高兴?是因为不喜欢这个王妃吗?” 陈尔雅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我的确不喜欢她,我有真正喜欢的人,我知道皇兄帮不了我,我的心上人临别之时,为我弹了一首曲子,我有试着弹过这首曲子,可是无论如何我都弹不出她弹的那种感觉。” “不知是什么曲子?尔雅可否说来听听?”陈浩麟本来就挺喜欢琴棋书画的,听陈尔雅这么一说,不禁来了兴趣。 陈尔雅闭上眼,他的眼前顷刻间浮现出虞燕飞弹曲子的情景,悠扬伤感的琴音也在他耳畔萦绕,随后,陈尔雅睁开了双眸:“这首曲子我永远都忘不了,皇兄可否借琴一用?” 陈浩麟听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皇弟请便。”陈尔雅谢过陈浩麟,把琴拿过,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琴弦,当他弹下第一声时,整个屋里都寂静无声,陈浩麟闭目倾听。 琴音在屋中萦绕开来,时而行云流水,时而像是少女忧伤的叹息,就在曲子弹到最关键的时候,陈浩麟忽然睁开双眸:“尔雅,你弹错了一个音。” 陈尔雅手上的动作倏然停下:“错了吗?皇兄这都听得出来。”陈浩麟摇摇头,“尔雅,你看似是在弹琴,实则你心里是在想别的,因此注意力无法集中,故而才会出现弹错音的情况,弹琴,最重要的是琴音合一,音人合一。” 第一百三十四章:此生只钟情一人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明白了,这就是他为什么弹不出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时的感觉,他每弹起这首曲子,心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虞燕飞的一颦一笑,因此总是弹不好,而虞燕飞弹的时候,心里并无杂念,她只是想以自己最佳的状态,弹奏一首曲子给心爱的人听,曲子里包含的是她对陈尔雅无限的温柔与爱意。 见陈尔雅不说话,陈浩麟问道:“这首曲子不知是何人弹与你听?” 被陈浩麟这么一问,陈尔雅反问:“是什么人很重要吗?我觉得不重要了,因为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陈浩麟娓娓道来:“这首曲子的名字叫相思曲,表达的是一个女子对心上人的思念之情,曲子的意思是说,就算男子走出千里万里,天涯海角,女子也依旧会站在原地等他,她的心永远只留给她的心上人。” 陈浩麟还没说完,陈尔雅早已眼圈通红,要不是在皇兄面前,他的泪水早已决堤而出。陈浩麟看到陈尔雅眼里满是悲伤,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尔雅,你怎么了?是不是为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陈尔雅摇摇头:“没有,为我弹曲子的,刚刚已经说过了,正是我心爱的女子,她在我成婚前夕,送了这首曲子给我,我没想到,曲子里竟然包含着她对我的全部爱意……”陈尔雅说到这里,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陈浩麟起身,走到陈尔雅面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陈浩麟虽然是杨琼妃的长子,论皇位继承人,他是最有潜力之人,可他一心只寄情于山水之间,宁愿与琴棋书画为伴,做一个逍遥自在的温润儒生,也不愿参与进那些血腥阴暗的夺嫡争宠之中,所以,陈尔雅的母后和他的母妃在后宫都视对方为眼中钉,但陈浩麟和陈尔雅只当彼此是普通兄弟,他们觉得,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牵扯到他们,也不应该被这阴暗的后宫争斗玷污了他们兄弟之间纯洁的感情。 陈尔雅抬头看着陈浩麟,陈浩麟轻轻叹了口气:“可否告诉为兄这个女子是何人?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说。”陈尔雅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这个他在午夜梦回中念了无数次的名字脱口而出,“她叫虞燕飞。” “她之前不是太医院那个小太医吗?后来暴露了女儿身,如今成了皇后娘娘的婢女。”陈浩麟本以为陈尔雅喜欢的即使不是大家闺秀,也应该是小家碧玉,没想到竟然是个婢女,也难怪,他喜欢了与自己身份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人,说白了就是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伤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陈尔雅默默点头,没有说什么。陈浩麟继续问:“不知皇弟喜欢她什么?” “喜欢她……”是啊,喜欢她什么?喜欢她的素雅,像睡莲一样清新;喜欢她活泼可爱的笑容,如三月的春风;喜欢她的坚定,在他最无助,所有人都怀疑他的时候,唯独她相信他;喜欢她的忠义两全,深明大义,一直以来对他默默无闻的照顾,如果没有虞燕飞,陈尔雅现在恐怕已经是身心俱残的一个废人了。 “我说不出来喜欢她什么,但是皇兄,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不需要理由,她或许没有倾国倾城的容颜,也没有富可敌国的家室,但我就是喜欢她,喜欢她的笑,她的哭,喜欢她的声音,不管她是婢女还是大小姐,我都喜欢她。”陈尔雅的眸中泛着星辰一般的光泽,宛如铺了一层碎钻,光辉璀璨。 听了陈尔雅的叙述,陈浩麟久久没有说话,会客厅里陷入片刻的寂静。还是陈尔雅率先打破了沉默:“皇兄,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喜欢燕飞啊?我总觉得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陈浩麟不知该怎么安慰陈尔雅,过了很长时间,久到陈尔雅以为皇兄不会再回答他问题的时候,陈浩麟开口说:“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充满血腥与争斗的地方,你们本该可以过神仙眷侣的生活,可是却被迫分开,皇兄为你们感到可惜和悲哀,尔雅,永远记住,每一份爱都值得被尊重和珍惜。” 爱可以伟大,也可以渺小,但不管是伟大还是渺小,它都是一个人发自内心最纯洁,最真挚的东西。也许,没有人看得起虞燕飞婢女的身份,也没有人懂虞燕飞可以为了陈尔雅牺牲自己的大爱情怀,但是,在陈尔雅心中,无论日后会不会相见,他都会在心里将最温润的那块地方留给她。 陈尔雅平复了一下情绪:“皇兄,以后,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学琴吗?”陈浩麟点点头,“若皇弟愿意,自然可以。” 他想在下次遇见虞燕飞的时候,在她面前弹起这首相思曲,只要那时他们都还在,没有物是人非的结局,没有梦境破碎的结果。 回到墨染殿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不知是因为今日和陈浩麟将心里的忧愁诉说出去轻松了许多还是那首相思曲让陈尔雅看到了希望,他今晚回来没有直接去偏殿,而是鬼使神差的向正殿走去。 夜晚的墨染殿比白天还要寂静,白梓谣在正殿的寝宫里点了很多盏灯,她不想让这已经没了昔日主人的宫殿更加阴冷黑暗,那样她的心里会更加空虚难耐。 她的面前放着一碗桂圆莲子羹,但是只被她动过几勺就放在一边了。白梓谣刚问完茉儿,茉儿说殿下没有回来,于是,白梓谣将今日新调来的宫女虞燕飞喊了过来。 虞燕飞不知道白梓谣要喊她过去做什么,如今终于来到墨染殿了,她日日夜夜思念的地方,却是以婢女的身份进来的,而且还是情敌的婢女。 其实之前白梓谣对程君怡都是说谎的,她根本就没有身体不好,这不过是让程君怡把虞燕飞调到墨染殿的一个借口罢了,只有这样,她的计划才能更好的完成。 虞燕飞匆忙过来,茉儿带着她来到白梓谣面前,白梓谣挥手示意茉儿退下,看着低头不语的虞燕飞,起身来到她面前,虞燕飞瞬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香粉味,这香粉并非文苍所产,而是来自遥远的漫哈国。 白梓谣打量虞燕飞片刻后,一脸不屑的问道:“你就是虞燕飞?殿下婚礼上出现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虞燕飞不想惹事,也不想给陈尔雅带来麻烦,她连忙跪下:“奴婢该死,不该出现在王妃与殿下的婚礼上制造混乱,还望王妃恕罪。” 见虞燕飞这样一副卑微的姿态,丝毫没有一点与她对抗的心思,白梓谣在得意之余又有点失落,本来以为一个敢和皇子相爱的人有多刚烈呢,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被自己这么一唬,就跪地求饶了。 白梓谣欠身将虞燕飞扶起来,那一瞬间,连她自己都被自己这副虚伪的样子迷惑了,两人仿佛真的像是姐妹一般,根本就不是情敌。 “起来吧,本宫哪有那么小心眼?若是小心眼,也不配做这靖王妃不是吗?”白梓谣在说出靖王妃这三个字的时候刻意咬的很重,同时悄悄观察虞燕飞的神情。 见虞燕飞依旧低着头不说话,白梓谣心里直骂她是个闷葫芦:“我知道你和殿下的恋情,从一进宫我就知道,宫里的那些公公和婢女嘴那么碎,这种事是个人都知道,你也不用跟我遮遮掩掩,我并不怕你抢走属于我的位置,虽然我知道殿下爱的是你,不是我,但就你这身份和背景,就算是能夺走殿下的心,又能蹦跶几时呢?” 衣着华丽的女子此刻才露出真面目,这句句带刺的话语和咄咄逼人的气势令虞燕飞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头顶。 她感叹自己命运的悲苦,从小家族衰落,后来失去了父亲这个唯一的亲人,本来遇见陈尔雅是她认为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本来,她可以成为他的王妃,一生被他宠爱,得到他全部的爱护,可是这个白姓的小姐半路杀出来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如今又明目张胆的挑衅她,她在心里直呼上天不公。 虞燕飞也不甘示弱,她并不打算一直就这样给她挑衅自己的机会:“奴婢觉得王妃大可不必这么想,正如王妃所言,您是主子,而我只是奴婢,您又何必在意这些呢?奴婢对殿下如今也没有什么想法了,当初的事情也已经都是过去了。” 白梓谣被虞燕飞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推了过去,觉得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本来准备再挖苦虞燕飞几句,可是她话锋一转:“你喜欢殿下没关系,反正殿下以后也是会三宫六院的,每个人都有喜欢别人的权力,本宫所言可对?” 见虞燕飞不说话,白梓谣讪讪的笑了笑:“喜欢就说出来,也不用遮遮掩掩,你们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不如,我去对殿下说说,让他纳你做个侧妃?” 还没等虞燕飞回答,就听到外面宫女禀告:“王妃,殿下回来了。”白梓谣和虞燕飞听后同时一震,但白梓谣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虞燕飞默默退下,打算避开陈尔雅。 第一百三十五章:无情的试探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正在虞燕飞准备退下的时候,忽然白梓谣一声厉呵:“站住!殿下来了你这婢子也不懂得恭迎,太没规矩了。” 虞燕飞还想开口说什么,陈尔雅已经进来了。白梓谣见一袭白色衣袍,风度翩翩的少年款款走进墨染殿,忙摆正姿势,向陈尔雅行了一礼:“妾身见过殿下。” 陈尔雅示意白梓谣不必多礼,刚想去自己曾经的书房拿几本书,就看到站在白梓谣身后低着头楚楚可怜的虞燕飞。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令陈尔雅心心念念,在每个夜晚的梦境中都会出现的女子,此刻就真真正正站在他的面前,而他却一脸迷茫,不知是该上前与昔日的恋人致以最温情的问候,还是应该视而不见? 敏感的白梓谣当然注意到了陈尔雅和虞燕飞两人脸上的神情,在她这个旁观者看来,两个人的脸上各都藏着读不完的“故事”,白梓谣退到一旁,静静欣赏这两人脸上和眼中的各种神色。 虞燕飞眼中的光芒涣散,这种感觉就像是明明想去注视一个人,却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去看他,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用余光打量,这种煎熬的感觉比死还难受。 陈尔雅一开始以为自己在做梦,这只是他多日以来思念虞燕飞产生的幻觉而已,可当他仔细辨认过后,才确定,眼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爱人,真的是她,没有谁比陈尔雅更熟悉她身上的气息了。令陈尔雅不解的是,虞燕飞为什么会出现在墨染殿?她不应该是在凤鸣宫伺候母后吗? 过了许久,陈尔雅才打破这冰冷的沉默:“白二小姐,能告诉本王虞姑娘为何会在此处?” 又是这可恶的称呼,她明明是他的妻子,他却要堂而皇之的叫自己白二小姐,还是当着情敌的面!这次轮到白梓谣目瞪口呆了,他怎么可以当着这个贱婢的面这样叫自己?这不是白梓谣能接受的,就算是平时不爱她,在人前就不能做做样子? 这个外表俊美温润的少年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白梓谣袖子下的两只手紧紧纠结在一起,如同一根麻绳一样,缠的不可开交。虞燕飞,我一定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咱们走着瞧! 白梓谣的脸上慢慢呈现出一缕阴沉,她像看仇人一样看着这对少男少女。恰巧茉儿这时沏了两杯茶过来,她刚一走过来,就看到自家主子阴沉的脸色,茉儿端着托盘悄悄走到白梓谣面前,轻声问她怎么了?白梓谣摇摇头,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我没事。” 茉儿还是觉得不对劲,但也没敢多问。白梓谣向前跨了几步,不温不火的回答陈尔雅:“是皇后娘娘将她派来照顾妾身的,怎么,殿下有意见?” 有意见你也得给我忍着,难不成你敢违抗你母后的命令?白梓谣心里略显得意的想。陈尔雅不经意的又瞥了一眼虞燕飞,点点头:“本王当然没有,既然是母后的意思,那虞姑娘,麻烦你替我照顾好白家的小姐。” 虞燕飞也没有想到,陈尔雅不但没有叫白梓谣夫人,更没有叫她的名字,仅仅一个“白二小姐”,说的那么坦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和做作,面对这么妩媚娇美的妻子,陈尔雅竟然可以无动于衷,在美色面前依旧保持清醒,在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此? 虞燕飞的心中不禁深深佩服陈尔雅的淡然和清明,更佩服他一直以来面对任何威逼利诱时依旧可以坚持自我的毅力,原本已经淡出虞燕飞生命,在她心里只留下了深深烙印的陈尔雅,在这一刻,再次回到了虞燕飞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她心里清楚的知道,她还是放不下他,也无法做到忘记他。 茉儿见形势不太对,忙端着托盘过去:“殿下请用茶。”陈尔雅瞥了一眼茉儿手中的托盘,并没有去接,而是说,“不必了,今日过来只是拿几卷书,本来就没什么事,多谢茉儿姑娘了。” 陈尔雅言罢,就去书房取书,白色的衣摆微微拖曳在地上,腰带上的玉佩琳琅作响,月光倒映在地上,照出陈尔雅颀长挺拔的身姿。 取出书之后,陈尔雅没有去看任何一个人,白梓谣和虞燕飞就好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陈尔雅从容不迫的走出了墨染殿的正殿,踏着月华,向偏殿行去。 虞燕飞看着少年美好的身影,心里充满无限向往,就算是没有和他在一起,每天能看到他,她心里也是很满足的。 陈尔雅离开之后,白梓谣见虞燕飞还注视着陈尔雅离开的地方,眼里的神情充满向往,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还不去干活?” 虞燕飞被白梓谣吼的忽然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点点头:“是,奴婢告退。”言罢,缓缓退了下去。今日见到了自己一直想见到的人,虞燕飞就算是被白梓谣呵斥了,她心里也是开心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是看一眼,让她被这个女子骂多少次她都愿意。 见虞燕飞退下,茉儿凑到白梓谣面前:“王妃,我看她的眼神一直在殿下身上停留,要不是您冲她一喊,她现在估计还对着殿下离开的地方发呆呢。” “行了,你也别看了,我看你也看的挺起劲的,不就一男人吗?又不是没见过。”白梓谣没好气的和茉儿说完,转身就进了寝宫。茉儿在白梓谣身后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恭送主子离去。 墨染殿偏殿。烛火温润,香烟袅袅,室内安静如斯,温文尔雅的俊美少年正坐在桌案前,白色的衣袍长摆覆盖在地上,旁边是熏香的炉子,桌案上放着几卷书。陈尔雅握着手里的剑正抚摸着剑上的黄色流苏,流苏上是一个编织精巧的同心结。 陈尔雅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能和虞燕飞见面,不过,这也令陈尔雅多了几分担忧。虞燕飞来到墨染殿,和白梓谣日日待在一起,白梓谣是个易怒嫉妒心强的女子,再加上从小被姐姐白梓歌宠着,父亲留下的家底又丰厚,基本上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在她的眼中,只要她想要,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而她如今嫁给了陈尔雅,陈尔雅对她冷漠如冰,心里只想着虞燕飞,不管白梓谣的心里喜不喜欢陈尔雅,她都不允许自己输给一个在宫中毫无地位的婢女。 深思熟虑后,空阔的殿中传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明明近在咫尺,他与虞燕飞却隔着最遥远的距离。他不能和虞燕飞走的太近,更不能表现出关心她的样子,让白梓谣看到了,她更加会对虞燕飞产生仇恨的心理,很有可能会报复她,陈尔雅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也不知道母后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把燕飞调到墨染殿来?”陈尔雅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是不是白梓谣和程君怡去说了什么,程君怡刻意把虞燕飞调来劝自己的? 烛光映着少年的脸,一缕青丝从额角落下,在他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剪影。思前想后,陈尔雅打算去和白梓谣谈谈,他想把虞燕飞留在自己身边。可是深思熟虑后他又觉得这样做不妥,这样做,不但会坏了虞燕飞的名节,还会引起白梓谣的嫉恨。 陈尔雅每日总要去听早朝,与陈煊商议朝政之事,自从父子俩和解后,陈煊就不再忌讳陈尔雅,在政事上总会找陈尔雅和其他大臣来一起商议,并且还有几次问过陈尔雅的意见,陈尔雅的回答总能得到陈煊满意的赞同,甚至在朝中,很多大臣都觉得,陈煊有再立陈尔雅为储君的想法,这让天天旁听的陈治很是不安。 在这些陈尔雅不在殿里的时候,白梓谣有很多机会对虞燕飞下手,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这个深爱着他的女子受到伤害,所以如今只好委屈她一下,装作冷落她的态度了。 若说白梓谣会把今晚的事算了,不当回事,那是不可能的,她也没那么好心让昔日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再度重逢。把虞燕飞调来墨染殿自然有她自己的想法,虞燕飞不知道的是,马上就有一场祸事即将降临在她的头上。 陈尔雅走后,茉儿陪白梓谣回了寝宫,白梓谣细细观赏着寝宫里的摆设,仿佛是想透过这些摆设了解曾经住在这里的人的心性和习惯。她的纤纤玉手抚上书架或桌上的边缘,一旁的茉儿很是不解。 “王妃,您在看什么啊?”过了很长时间,茉儿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白梓谣。 白梓谣正拿着一个瓷器瓶端详,听到茉儿的问话,猛然回头,吓了茉儿一跳:“你看我嫁给了陈尔雅,总不能连自己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吧?看看他以前的这些摆设,说不定能知道他是个什么人。” 在白梓谣看来,陈尔雅并不像人们口中所言的那般美好,待她如此冷漠,新婚之夜就将她一个人丢在寝宫,而且成婚这么多日,一次也没来看过她,今晚好不容易来一次,还是碰到了虞燕飞,甚至让她难堪,下不来台,她真的很想知道,陈尔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只是为了避嫌罢了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听了白梓谣的话,茉儿歪头一想:“王妃,您这么一说,奴婢忽然想起一件事。” “何事?”白梓谣把瓷器瓶放回去,坐在圆凳子上,看着茉儿等她讲话,“您还记不记得四年前宫里传出的刺杀太后一事,刺杀太后的人正是靖王殿下,当时他还是太子,就因为这件事,皇上把他的太子废了。” 白梓谣眉头一皱,眼神一凛:“那时候我还小,这件事只是听姐姐说过。”茉儿提出了心里的疑问,“也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就他那么冷冰冰的人也说不定,这种事也有可能做出来。”茉儿给白梓谣端上一杯茶,白梓谣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 “可是奴婢听说当时是因为有太后的庇护,他才没有被皇上赐死,就是被废了个太子而已。”白梓谣放下茶杯,她觉得这件事有些矛盾,如果真的是陈尔雅刺杀太后,那太后又为什么要护着他呢? “你不必说了,皇室的事,他们都讳莫如深,谁又说得准孰真孰假,再说,太后如今已经仙逝,真相除了当时的知情人,何人能够知晓?”白梓谣只是不想追究下去,当初对陈尔雅刺杀太后一事她还是听白梓歌和管家叔他们说过几句的,听闻就因为此事,陈尔雅的肩上从此被刺上了一个侮辱性的字,刺字之刑在文苍只有对不忠不孝之人才施行,根据犯错之人的行为来看决定刺什么字。 “本宫现在最要紧的事是除掉虞燕飞这个绊脚石,到时候你给我动作麻利一些,可别让宫里那些嘴碎的贱婢看出什么破绽来。”白梓谣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感情,那眼神好像能杀死人一样。 “王妃,奴婢斗胆一问,您是要奴婢杀了虞燕飞吗?”白梓谣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婢女,随即笑了,“杀了她?那未免太便宜她了,她害本宫被那个死男人抛弃,新婚第一天就沦落为弃妇,还让我难堪,直接一刀解决了她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茉儿知道有好戏看了:“那王妃的意思是?”白梓谣冷冷一笑,“茉儿啊,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白府有一间废弃的柴房?那里背阴,长期处于潮湿阴暗的环境使得柴火放在那里无法点燃,后来姐姐命人盖了新的柴房,我早就想好了,找个机会把那贱婢抓到白府的柴房里,慢慢折磨她。” 陈尔雅就是想破了脑子,也不会想到虞燕飞就藏在白家,往往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茉儿看到主子的眼里迸发出一抹残忍的神色,那好像是一只老虎正看中自己的猎物一般,它要慢慢享受这到手的猎物,以最长的时间,给猎物最绝望的恐吓。 “王妃英明!不过……要是被靖王知道了怎么办?”茉儿的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她不敢得罪陈尔雅,毕竟这个身份卑微的婢女是陈尔雅心爱的女子。 “你怕什么?靖王这边有我来应付,你只管帮我把人带回白府。”白梓谣将茶碗里的茶一饮而尽,眼里残忍的光泽更甚,她在成为靖王府的女主人之前,一定要把眼前所有的障碍都清除掉,以防止有人阻碍了她今后执掌靖王府大权的道路,不管这个阻碍她的人是婢女还是千金小姐,她都不会给她们任何机会。 “陈尔雅啊陈尔雅,你以为我真的会同意你纳虞燕飞为侧妃?只要你的王妃一天是我,我就不会让你拥有任何侧妃和侍妾。”尽管他不喜欢她,没关系,白梓谣经历过这几天陈尔雅对她的冷漠态度后也对他毫无好感可言,只是,不喜欢她她也不准他有其他女人,说不定日后,这些女人会取代了她的位置,比如虞燕飞。 白梓谣不会知道,陈尔雅心中早已决定,他的感情世界宁缺毋滥,他的心里永远只有虞燕飞一个人,他也永远不会爱上虞燕飞以外其他的女子。 这天,阳光温暖,夏日的炎热已荡然无存,地上有几片落叶如蝴蝶一般飞过,落在陈尔雅脚下,他抬头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天高云淡,如蓝宝石一样纯洁,想必,他心里思念的女子的眼眸就如这天空一样纯洁无瑕吧?只看一眼,陈尔雅就能在她的眼中读出她所有的欢乐与悲伤,仿佛是有默契一般。 白梓谣来到墨染殿已经快一个月了,虞燕飞和白梓谣的到来相差不到几日,这半个多月以来两个人倒也没有生出什么是非,白梓谣和虞燕飞相处的也不冷不热,似乎两个人就是普通的主子与婢女,根本就不是什么情敌,陈尔雅一直忍耐着没去找虞燕飞,大家也都相安无事。 但陈尔雅不知道的是,白梓谣其实暗地里正在铺就一张大网,她准备用这张网,将虞燕飞牢牢罩住,从此不让她见到光明,见到任何人,也见到他。看似平静无波的湖面,实则隐藏着即将到来的巨大暴风雨。 陈尔雅蓦然抬头,看到了台阶上坐着一个身穿绿色罗裙的女子,风将女子额前的碎发轻轻扬起,她也在仰望着碧蓝的天空,心里似乎想着什么。 今日白梓谣恰好不在,她陪程君怡去御花园散步了,陈尔雅走到虞燕飞面前,静静看着她,并没有说话,风轻云淡,两人就这样沉默不语,也丝毫没有一点违和感。 陈尔雅刚在虞燕飞面前站了一会,虞燕飞就抬起头来,她看到陈尔雅,一时不知该如何和这个日思夜想的少年讲话,说她很想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吗?说她被白梓谣天天冷嘲热讽,受尽委屈吗? 不,这些苦涩她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她不能告诉他,如果告诉了陈尔雅,他会为她伤心难过的,虞燕飞不要看到陈尔雅难过的样子,他本来就夹在自己和白梓谣中间很为难,她不能这么自私的为了得到陈尔雅的关心和怜悯把这些本不该让他来承担的事告诉他。 “燕飞,对不起。 ”虞燕飞没想到的是,陈尔雅见她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对不起。他为何要对自己说对不起?难道是爱上白梓谣了? 见虞燕飞没有说话,只是满脸疑惑的看着他,陈尔雅继续说:“我不来找你,对你不闻不问,并不是我移情别恋了,我是怕白家的小姐伤害你,她是个善妒且有城府的女子,你得罪了她完全是死路一条。” 虽然陈尔雅没有叫白梓谣夫人,依旧是以白家小姐在她面前称呼她,可虞燕飞还是觉得,那么漂亮妩媚,家里有权有势的女子陈尔雅怎么可能不动心?再加上这刻意的解释和刚刚的那句对不起,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给她看的吧?这个想法冒出来后,那天晚上的一切想法都在虞燕飞心里灰飞烟灭。 尤其今日来说的这句对不起以及刚刚刻意的解释,在虞燕飞看来这都是陈尔雅已经不爱她的征兆,不然也不会这么刻意的过来跟她说这些。 虞燕飞向陈尔雅笑了笑,这个笑并不像陈尔雅认识虞燕飞以来那种甜美又纯真的笑,这个笑让陈尔雅感觉很陌生,像是客气的笑,又像是淡漠的笑,这让陈尔雅觉得,他们这几日以来的疏远,似乎已经将两人的距离拉到了天涯海角,他们已经从当初互相倾慕的两个人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多谢殿下提醒,奴婢不会得罪王妃的,今后,奴婢就是奴婢,殿下还是殿下,过往也不必再提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殿下,奴婢不在的时候一定要多保重,好好和王妃生活。”虞燕飞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少勇气才向陈尔雅说出这些话的,她知道这些话说出去的结果,但是,有了白梓谣,陈尔雅的心里也会渐渐淡忘她,曾经再坚固的感情,在美人的迷惑下,也会渐渐被消磨殆尽。 陈尔雅对虞燕飞这句话不明所以,他以为是这么多天来他冷落了虞燕飞,虞燕飞因此生气了:“燕飞,你这话是何意?” 陈尔雅追了几步,却没有再追过去,因为陈尔雅太了解这个女子了,她不想说的话,就算是追上去了,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一个月后,就在陈尔雅以为一切都平静下来,不会再出什么差池的时候,意外发生了。这或许是他有史以来听到的,最不愿听到的消息了吧? 这日早上,已经进入深秋,秋意明显很浓了。早上的风拂过陈尔雅的面庞,带来些许凉意,少年不禁将身上白色的绒毛大氅紧了紧。走在去往墨染殿的路上,陈尔雅每天都特别喜欢这个时刻,因为在这个时候,总能看到虞燕飞在墨染殿的门口候着,虽然宫女都会这样站在门口候着主子归来,但虞燕飞不同,陈尔雅宁可相信,虞燕飞站在那里不是因为惧怕和为了伺候主子,而是在等他。 下了早朝,陈尔雅回到墨染殿,可是他刚踏入门口,就看到守候在门口“等”他的是一个面容生疏的宫女,那不是虞燕飞,他的燕飞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梓谣设计害燕飞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进殿后,想问问其他人,迎面碰上了穿着大红斗篷的白梓谣。白梓谣的斗篷上绣了许多花鸟鱼虫,让这件看似普通的斗篷显得更加精致贵气,斗篷的边缘镶着白色的绒毛,看起来很暖和的样子。 见陈尔雅在左顾右盼,白梓谣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她过去向陈尔雅行了个礼:“不知殿下在找什么?” 陈尔雅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白梓谣拿手帕掩住唇轻轻嬉笑,“没什么?殿下莫不是在找虞姑娘吧?” 刚刚打算离开,抬起的脚步又放下,陈尔雅回过头:“没有,本王找她一个婢女做什么?”言罢,转身向偏殿走去,背后,白梓谣留下一脸嘲弄的笑。 “她在今早就说不想再待在宫里了,妾身见她可怜,也便放她离开了。”陈尔雅隐约听到,寒风中白梓谣的话像是冷箭一样刺入他的心脏,生疼苦涩。 陈尔雅走后,白梓谣回忆起了昨晚的事:昨晚,陈尔雅去了陈浩麟的王府学琴,很晚才回来。 白梓谣把茉儿叫了过来,茉儿早已换了一身和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色衣裙:“王妃,要动手吗?” 白梓谣抿了一口茶碗里的茶,微微点头,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当然,今日不动手,还待何时?趁那陈尔雅不在。” “是,奴婢这就去。”白梓谣放下茶碗,叫住茉儿,“等一下,都安排好了?” “奴婢已经用王妃给的首饰买通了一位公公,他说等我们把虞燕飞带出宫之后,他就会找一辆马车接应奴婢回白府。” “很好,本宫陪你过去。”白梓谣起身,与茉儿一起向内务府走去。这个计划是她在虞燕飞来的时候就制定好的,把虞燕飞想办法带出宫,送到白府,扔进那个满是老鼠的阴暗柴房,三日之后,白梓谣会谎称自己思念姐姐,想回府看看,回去之后慢慢报复她。 她要让虞燕飞知道自己是多么不自量力,敢和她“争宠”,抢男人的人,白梓谣定不会放过! 尽管白梓谣并不是特别喜欢陈尔雅,因为她根本就不了解他,仅凭一张好看的脸是不会引起白梓谣多大兴趣的,但即使她不喜欢,但她才是名义上的靖王妃,被一个婢女抢了风头,她当然心里很不舒服,所以要教训一下虞燕飞。 白梓谣和茉儿来到内务府的时候,虞燕飞正在一抹昏暗的灯下翻阅父亲留下来的医书,见白梓谣进来,虞燕飞忙放下医书:“奴婢参见靖王妃,这么晚了,不知王妃有何贵干?” 白梓谣并没有回答虞燕飞的问题,而是兀自走到刚刚虞燕飞坐着的地方,拿起她扣在桌子上的书卷:“医书?不愧是神医之女,看的这些东西我们普通女子都不懂呢,难怪殿下被你这狐狸精迷的神魂跌倒的!” 虞燕飞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深更半夜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辱骂她不成?虞燕飞平复了一下情绪,她并不想和白梓谣发生争执,她也从墨染殿的小宫女口中得知了事情的一二,白梓谣嫁给陈尔雅后,一点都不幸福,陈尔雅甚至都和她分房睡,两人名义上是夫妻,实则有名无实,难怪白梓谣拿她撒气。虞燕飞在听到这些后,心里一直在动摇,那天的话是不是自己误会陈尔雅了?可陈尔雅在她来到墨染殿后,明明冷落了自己,一点都不想理会自己的样子。 见虞燕飞半天不说话,白梓谣走到虞燕飞面前晃了晃:“你倒是说话啊,怎么?心虚了?不会真的是你暗中勾引殿下,殿下才冷落本宫的吧?” 虞燕飞不冷不热的说:“王妃,奴婢与殿下近来连面都没见过,如何谈得上去勾引殿下?我承认,之前与殿下是互相心悦,可是您的到来使我们不得不分开,因此在这之后,奴婢与殿下早就断的干干净净了。” 昏暗的内务府中,气氛渐渐变得凝重,白梓谣满眼怒火看着虞燕飞,虞燕飞却一脸坦然。微弱的火苗在这带着敌意的空气中轻轻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白梓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茉儿遣了出去,她看着面前从容不迫的少女,冷笑一声:“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反正,你在这宫里的时间也不多了,你马上就见不到你心爱的尔雅殿下了。” 听罢,虞燕飞衣袖下的手不禁攥成了拳头,她感觉到,白梓谣今晚来找她并非只是挑衅她和羞辱她那么简单的,可是,单纯的少女明白的太晚了,晚到大网已经将她笼罩,黑暗已经缠绕在她的身上,令她无处躲藏,只能束手就擒。 “王妃此言何意?奴婢不明白。”这时茉儿匆匆跑了进来,悄悄附在白梓谣耳边说,“王妃,墨染殿内务府所有的公公和婢女已经睡下了,可以行动了。” 虞燕飞不知道茉儿在和白梓谣低估什么,但看白梓谣的眼神不怀好意。虞燕飞趁她们二人在交谈,忙推了白梓谣一把,向门外拼命跑去:“来人啊!” 白梓谣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继而听到虞燕飞喊人,茉儿手快,一把拉住了虞燕飞的手臂,让她差点跨出门的脚不得不收回来:“你给我回来!”茉儿用力一拉,白梓谣见状,赶紧关上门,将虞燕飞绝望的喊声隔绝在门外。 “放开我,来人啊,救命!救……呜呜呜……”茉儿束缚住虞燕飞的双手,把她按在地上,白梓谣上前死死捂住她的嘴,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喊出来。 “叫什么叫?还指望有人来救你?再叫小心本宫把你的舌头割了!”白梓谣依旧捂着虞燕飞的嘴没有放开,挑衅的说,“你刚刚问本宫何意,你马上就知道了。” 白梓谣放开了虞燕飞的嘴,虞燕飞立马呼喊:“来人啊!快来人!”白梓谣冷笑一声,“你别叫了,就算是吼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茉儿从衣裙的腰带里抽出一根绳子将虞燕飞的双臂绑在一起:“你们要干什么?就不怕有人知道吗?” 白梓谣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哈,我是说你蠢呢还是天真呢?我会怕谁?再说,你是奴婢,主子就算是杀了奴婢也没什么罪过吧?谁会来管你?指望你的殿下来救你呢?你以为他是什么专一的人吗?他心里早就没有你了,之前也不过是骗你玩的,不然怎么会对你不理不问?” 他不过是骗你玩的。白梓谣的这句话像是刀子一样深深扎进了虞燕飞的心,刺的她生疼。真的是这样吗?陈尔雅真的心里再没有她了吗?可就算是这样,他为何又冷落白梓谣,难道真的是做给她看的,那之前御花园里的那些誓言又是为了什么?他还说,等他摆脱了白梓谣,就会十里红妆来迎娶她的,这都是他随口一说的吗?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如今在虞燕飞看来,这句话是多么的可笑,她被这个女人捆在这里,还不知道要受到怎样非人的折磨,而陈尔雅却心安理得的正躲在偏殿的寝宫里看书,丝毫不顾及她的死活,虞燕飞心里真恨啊,她一心着想的人,为了他可以牺牲一切的人,竟然就这样抛弃自己,誓言在压力和权力面前原来是这么不堪一击,虞燕飞真后悔遇见了陈尔雅,更后悔在御花园里接受了他那不值一文钱的爱意。 就在虞燕飞暗自伤心的时候,白梓谣向茉儿使了一个眼色,茉儿点点头,从衣袋里掏出一块早已洒了迷药的手帕,猛然捂在虞燕飞的嘴上,虞燕飞只是抓着茉儿的手挣扎了几下,就晕了过去。 “记住,从后门出去,那边王公公会接应你。”白梓谣起身,背对着茉儿,打开门吩咐了一句后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是,奴婢记住了。”白梓谣前脚刚走,茉儿就背起虞燕飞向后门走去。虞燕飞轻巧如燕,茉儿背起来虽然有点吃力,但也不会觉得太重,她来到墨染殿的后门,夜深人静,月亮将他们所做的一切罪恶都看在眼里,却也依旧静谧如斯,安静如常。 茉儿背着虞燕飞出来,果然看到月光下有辆刷着红漆的马车在等她,马车旁站着一个穿着深蓝太监袍服的中年人,见茉儿来了,王公公用尖锐的嗓音说:“茉儿姑娘,你可来了?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茉儿停下来喘了几口气,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是,有劳王公公了,至于赏赐,事成之后,王妃自然会派奴婢给您老人家送来。” 王公公点点头,过去把车帘撩开:“茉儿姑娘请上车,奴才这就赶车向白府去。”茉儿先把虞燕飞扔上了车,扔完之后还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贱婢,真是累死老娘了。随后自己爬上了马车。 王公公跳上驾车的座位,抖了一抖缰绳,嘴里喊了声“驾!”马儿一声嘶鸣,冲破了夜的宁静,向远离碧禧宫的方向飞奔而去,一路踏着月色,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第一百三十八章:迷一般的邂逅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白梓谣目睹事情办完后,心里既踏实又高兴,想着离就寝时间还早,就决定到墨染殿各处走走。月明风清,吹在脸上虽有点冷,但这并不影响白梓谣此刻的心情。她红色的斗篷微微拖曳在地上,玫红色绸面绣花鞋踩在地上与月影同行,额前的碎发被风扬起,行走在夜色中的少女宛如月光化作的仙子。白梓谣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明月,今夜月色真美,就如她此刻的心情。 白梓谣走着走着,不知何时来到了一棵树下,树上有些许残败的枯叶,地上一层厚厚的落叶被风吹着打着旋儿到处乱飞。这时,从树上飘下一片叶子,落在白梓谣头上,她也没有注意,依旧向前行走着,好像前方就是她一直以来梦想的皇后宝座。 “哎呀!”白梓谣在快到一个凉亭的时候,忽然被一个人撞到,她连忙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袭宝石蓝色大氅的少年,少年面目冷漠,眼里似有一缕怨气,好像是和谁较劲一样,尽管在如此清冷宁静的夜里,也无法平静。 “何人至此?竟敢扰了本宫欣赏夜色的兴致。”白梓谣揉着刚刚被撞到的额头,不禁埋怨人道。 白梓谣刚抬起头,那双媚眼便吸引了少年所有的目光。月色下的少女弯眉如柳叶,唇不点而红,脸庞白皙,那眼里的神色,尽管现在生着气,但也妩媚动人,像是自带一种勾人魂魄的魅惑一样,令人移不开眼睛。 穿蓝色大氅的少年揉了揉眼睛,缓缓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回答:“我叫陈……陈治,是当朝文楚王。” “文楚王?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文楚王陈治?”白梓谣喃喃自语,沉思片刻,换上一张妩媚动人的笑脸,“方才多有冒犯,治皇弟,对不住了。”白梓谣向陈治微微福了福身。 陈治甩了甩沉浸在白梓谣美色中的脑袋:“哦,原来是皇嫂,治不慎打扰了皇嫂赏景,还望皇嫂恕罪。” 陈尔雅婚宴上那日,白梓谣一直盖着盖头,陈治没有看清她长什么样,白梓谣掀开盖头的时候,他的注意力都在陈尔雅和虞燕飞身上,再加上两人距离很远,看不太清,今晚一见,陈治万万没有想到,白梓谣生得这么好看,用天生丽质形容都不为过,心里也同时暗暗嫉妒陈尔雅,他算什么东西?能娶这么好看的女人做王妃? 白梓谣借着月光打量了陈治片刻,她发现陈治虽算不上玉树临风,俊美潇洒,却也自带风声疏朗的感觉,与陈尔雅比他自是不如,但也算是个人中龙凤。 陈治正打算抬脚走人,谁知,被身后的女子拉住了衣袖。陈治紧张的回过头,看着月色下的美人:“不知皇嫂还有何事?”白梓谣用手帕掩住朱唇,笑嘻嘻的说,“别忙着走啊,你看我一个人在这里看夜景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文楚王陪陪本宫?” 陈治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脚下却像粘住一样走不了了:“皇嫂还有何事?”白梓谣走了几步,来到陈治面前,晚风拂过,陈治闻到了白梓谣身上浓烈的香粉味,这种味道就像白梓谣的容颜一样令他陶醉。 白梓谣两道柳叶眉拧在一起,好像深闺中忧愁的美人一样:“你也别叫我皇嫂了,其实殿下他……唉,不说了。” 陈治急不可待的问:“怎么了?陈尔雅他把你怎么了?皇嫂说说,说完我找他算账去!”看着陈治愤愤不平的样子,白梓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直接在我面前称呼你兄长的名字,不怕我去告状啊?” 陈治退后了一步,两手在衣袖下不停的搓着:“皇嫂这么娇弱柔美,闭月羞花的温香软玉不应该被他虐待,我原本以为他还没到这个地步,没想到竟然还虐待女人,真是人面兽心。” 白梓谣观察陈治游移不定的眼神,她就知道,这个少年一定是被她的美貌所迷惑了:“哎呀,你可别这么说你皇兄,人家可是皇上嫡子,就算不宠爱我,心里只有别人,我也认了,毕竟在家姐看来,我嫁了一个人中豪杰,又有权又有貌的。” 听了这番话,陈治的心里更是怒不可遏,他明明不喜欢白梓谣,为何还要娶她?就是为了满足他那点虚荣心吗?还是想证明他的身边有多少女人围绕?陈治强压住怒气问白梓谣:“他心里喜欢的人是谁?” 白梓谣甩了一下手里的帕子:“还能是谁啊?不是那个姓虞的婢女?婚礼上文楚王殿下也应该看到了,他为了这个女子可是抛下我跑了呢,这些我都不怪他,毕竟,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人家出身高贵,但是这么高贵的人我也想不通怎么喜欢上一个婢女了呢?” 白梓谣越说声音越低,眼神也变得伤春悲秋起来。陈治就差气的跺脚了,他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怒气:“这个陈尔雅脑子就有问题,喜欢一个贱婢?皇嫂放心,治一定为皇嫂讨回公道。” 这时,一个宫女匆匆忙忙走了过来:“殿下,琼妃娘娘要见您,请您快点过去一趟。”陈治收敛了脸上的怒气,看着宫女,有些疑惑,“母妃要见我?何事?” “回殿下,奴婢也不知道。”陈治见宫女看到白梓谣在,似乎不便多说,心里很是疑惑,大半夜的,母妃莫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召见自己? 陈治略显歉意的和白梓谣笑了笑:“皇嫂,实在不巧,改日我们再聊,母妃有事召见。”白梓谣见陈治对叔嫂之间的区别丝毫不避嫌,想着此人日后一定比陈尔雅强,便回以陈治一笑,答了一个“好”字。 陈治一边和宫女往苏凝宫走,一边问她:“母妃到底有何事?”宫女在陈治身后低声回答,“似乎是为靖王的事召见您,礼部尚书也在。” 礼部尚书时婴就是上次在太后葬礼上为难陈尔雅的人,在此之前是陈治的老师,和陈治感情一直很好,他之所以在太后的葬礼上和陈尔雅过不去,就是因为陈治的第一对手是陈尔雅,因此才故意刁难于他,如今两个皇子展开了激烈的夺嫡之战,时婴理应帮助陈治夺得太子之位。陈治也承诺过时婴,今后他若为王,定封时婴为丞相。 陈治刚刚进入苏凝宫,就感觉到迎面有一股凝重的气息扑到了脸上。他看到杨琼妃正和时婴攀谈着什么,时不时拿起手边的茶碗轻抿一口。 陈治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见过母妃,恩师,不知母妃召见治儿有何事?”杨琼妃放下手里的茶碗,看到陈治眼中的情绪有些游移不定,“如今陈尔雅再次获得了皇上的信任,时尚书要与你谈谈这件事,过来坐吧。”杨琼妃命人给陈治搬了把椅子,三人坐下,在昏暗的烛火下谈论着黑色的罪恶。 时婴和陈治一同坐下,他满眼阴沉的说:“殿下,琼妃娘娘,如今靖王重得陛下赏识,陛下日日让其参与朝政,我们该怎么办?” 杨琼妃扶了扶黑亮的云鬓:“这个问题难道不应该是本宫问你吗?”杨琼妃从一进宫就恃宠而骄,除了不敢在陈煊和程无季面前放肆,其他人一律不放在眼里。 时婴的面上露出些许难色:“这……我们必须再拉拢皇室其他势力,让他帮助我们搬倒靖王,趁他尚未在宫中树立党羽。” 杨琼妃眼眸一亮:“那尚书说说,拉拢何人比较合适?”杨琼妃话音落罢,宫里再度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时婴才开口:“这个人目前尚未物色到,娘娘和殿下也不必着急,臣会尽快物色的。” 陈治默默坐在椅子上听着二人的谈话,就在刚刚恩师说要拉拢党羽的时候,陈治的眼里闪现出了白梓谣婀娜的身影。他曾经听人说过,白梓谣是先帝救命恩人的女儿,程君怡让陈尔雅娶她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陈尔雅找个坚强的后盾,以此支持陈尔雅在宫中立足,不过,今日看白梓谣的样子,陈尔雅似乎并不喜欢她,既然如此,自己何不来个一举两得? 只要能把白梓谣拉拢过来帮助他,他既能抱得美人归,又能得到皇位,岂不是两全其美?陈治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立马将这个计划告诉了杨琼妃和时婴。 杨琼妃赞同的点点头:“这个主意是不错,可是,你又怎么能肯定,那个白家的小姐一定会帮你呢?”陈治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首先,陈尔雅冷落她,根本就不喜欢她,而我这样子也算是入得了白小姐的眼吧?只要我天天出现在她面前,我敢保证,不到一个月,白小姐就会喜欢上我的。” 时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就要看这个白小姐是不是个轻佻的女子了,若是个贞洁烈女,殿下就是再晃悠,她也不会对你投怀送抱的。” 陈治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若是这种女子治也不会说出这种话了,今晚治在一处凉亭前碰到她,这女子一看就水性杨花,加上陈尔雅冷落她,一心只想着那个贱婢,她一定会对我投怀送抱的。” 杨琼妃双手一拍:“很好,治儿这么多年到底没有辜负了本宫,若是能得到白氏力量的支持,陈尔雅就算是有陛下庇护又如何?凭他从街上捡来的那四个追随者,就算有干政的权力,又怎能比得过先帝的救命恩人?” 陈治站起来,跪在杨琼妃面前:“母妃,治儿还有一事相求,还望母妃答应。”杨琼妃本来就挺满意陈治的这个主意的,现在他提出的要求她更是不会拒绝,“治儿且说,母妃都答应。” 陈治见杨琼妃难得这么高兴,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事成之后,治儿可否纳白小姐为侧妃?”陈治是真的被白梓谣的美貌迷住了,他今天见到白梓谣的第一眼就被她深深吸引,一开始看到那妩媚动人的样子,恍惚以为是嫦娥下凡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杨琼妃沉思片刻,还是点点头:“只要治儿不嫌弃她曾经是陈尔雅的女人,纳为侧妃也不是不可以,本宫准了。”杨琼妃是低估了白梓谣的野心,她以为区区一个侧妃就能满足白梓谣?她不知道的是,白梓谣进宫嫁给皇子的目的其实是想日后当上皇后,一个侧妃怎么可能满足得了她呢? 翌日,朝阳绯红,晨曦透亮,红光普照大地,驱散了昨晚所有的阴霾和罪恶,但却驱散不了邪恶的人心。清晨的朝阳下,一辆马车飞快的向白府奔去,仿佛慢一步,就耽误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王公公连夜驾着马车,在清晨太阳升起的时候,终于赶到了白府。刚刚停到白府的门前,王公公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从马车上跳下来,昨晚茉儿一直不停的催促他,让他在午时之前赶到白府,因为到了午时,在外游行的白梓歌就会回府,她必须在白梓歌不知道的情况下,将主子带来的人悄悄关到偏僻的废旧柴房。 王公公过去撩开马车上的车帘:“我的姑奶奶,您可别催了,已经到了,请下车吧。”王公公一晚上没有合眼,现在迷迷糊糊的,赶路的过程中还被这个小姑娘嚷嚷着快些快些,要不是收了靖王妃的首饰,他早就不干了。 茉儿在王公公的扶持下跳下了马车:“王公公,不是我说,如果等到午时赶来白府,我家大小姐回来了,让她知道我们就都完了,再说,还有三个时辰这迷药的药效就过去了,她醒来大喊大闹怎么办?” 茉儿一下车就看到王公公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她知道是因为昨晚自己一路的催促,所以向他解释了一番。王公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准备将虞燕飞从车上拉下来,却被茉儿制止了。 茉儿走上台阶,敲了敲门:“等我把管家支开,我们就快点把她送进柴房。”不一会,果然有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打开了白府的大门。 男子看到茉儿,不禁有些诧异,又探出头看了看停在外面的马车和马车旁的王公公:“茉儿姑娘,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跟着二小姐进宫了吗?”茉儿露出单纯可爱的笑,“是这样的,小姐有东西吩咐奴婢回来拿一下,王公公特意把奴婢送回来了。” 管家深信不疑:“原来如此,那请王公公进来吧。”管家说罢,就把门打开,请他们进来。 茉儿的笑意依旧,甚至比刚才还要浓烈,恍惚间让人真的以为她就是一个单纯天真,没有任何害人心思的小姑娘一样:“不用了,奴婢进去拿了就走,二小姐那边等得急,您去忙您的吧,我们拿了东西就走。” 管家还是在犹豫,似乎觉得宫里的公公来了,就这么走了,有点说不过去:“不需要给王公公倒杯茶解解渴吗?”茉儿把管家推进了白府的大门,“哎呀,这些事奴婢来就可以了,就不劳烦管家了。” 被茉儿推的没有办法,管家也不想在王公公面前失了态,就只好进去干别的了。等着管家走远,确认再不会过来的时候,茉儿向王公公招了招手:“快!” 王公公不敢怠慢,三下五除二就把虞燕飞从车上拉了下来,背在背上。茉儿引着王公公向柴房走去,一路上风把茉儿额前的碎发扬起,衣裙下的尘土微微飞扬,茉儿也毫不在意。 来到柴房门前,茉儿看到柴房没有上锁,松了口气。她还想着这柴房常年不用,白梓歌会不会让管家锁起来,结果发现没有。 茉儿推开门,一股浓烈的尘土味瞬间扑鼻而来。茉儿不禁挥了挥衣袖,将扑出来的尘土挥散:“咳咳,咳咳!”茉儿抬脚走了进去,柴房里阴暗暗的,只有上面的小窗可以看到外面的一丝阳光,好像地下监狱一样,见不得光明,白梓谣和茉儿全部的罪恶都可以藏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知道。 茉儿冲背着虞燕飞的王公公招了招手:“把她放在这堆干草上,快。”王公公把虞燕飞轻轻放到那堆干草上,随后,直接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茉儿赶紧过去将早已准备好的锁链拿出来铐在了虞燕飞的手腕上,随后她站起来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王公公,皱了皱眉:“一路颠簸,也有劳公公了,奴婢去给公公倒碗茶来,公公稍等。” 王公公点点头,依旧累的坐在地上,静静等着茉儿端茶过来。不一会,茉儿就端了一杯香气氤氲的香茗,王公公此时也顾不上形象,直接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茉儿在王公公饮茶的时候,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包迷药给虞燕飞吃下,她必须让迷药的时间维持到白梓谣回到白府的那天,不然虞燕飞醒了会大喊大叫,这样会引起白梓歌的注意。 王公公放下茶碗,看到茉儿的行为,不禁震惊道:“茉儿姑娘,喂这么多迷药不怕她会醒不过来啊?”茉儿摇摇头,“公公不必担心,奴婢自有分寸,公公回去到王妃那里领了赏赐,王妃会安排您出宫,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王公公应允,他知道,宫里的皇亲国戚买通太监宫女们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怕被人抓住把柄,就让曾经那个帮他们办事的太监或宫女出宫, 王公公清楚的记得,四年前,杨琼妃买通陷害陈尔雅刺杀王太后的那个宫女也被杨琼妃打发走了,如今身在何处他也不知。 两人和管家打过招呼后,驾着马车从原路返回。 陈尔雅已经一天没有见到虞燕飞了,他真的想不通,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他也去凤鸣宫问过程君怡了,谁知道程君怡给他的答复是:虞燕飞不想破坏他和白梓谣的幸福,决定出宫行医,到各处采药,然后当一名云游四海的女郎中,为天下百姓治病,走的时候怕陈尔雅伤心,因此没有打招呼。 但陈尔雅不知道的是,这些话是事先白梓谣编好告诉程君怡的,程君怡当时本想去墨染殿看看虞燕飞,毕竟她在她身边待了三四年了,忽然要走,她也有些许不舍,但白梓谣告诉程君怡,虞燕飞已经走了。这就等于是不辞而别。 陈尔雅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何会不辞而别?一个柔弱女子,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如何安身立命?如若现在出去找她,还来得及吗?陈尔雅有一瞬间的冲动,他要出宫去找她,他不能让自己心爱的人流落民间,无依无靠。 可是最后理智战胜了意气用事,他不能就这样唐突又冲动的出宫,宫里还有许多事要等着他去做。父皇需要他,母后也需要他,还有墨染殿也需要他,作为皇子,他身上有属于皇子的责任,他不能就这样意气用事,草率离开,这样不但找不到虞燕飞,陈治也会趁此抢了他在陈煊面前好不容易得来的信任,他不能走。 陈尔雅一着急,一拳打在了桌案上,震的桌案上茶碗中的茶水溅了出来,落在桌案上像是雨滴一般:“一定是那个白梓谣从中搞鬼,我不信燕飞就这样会不辞而别!” 他决定去问问白梓谣,事到如今,不能就这样再沉默下去了。用过午膳,阳光很明媚,天气虽然有些微冷,但深秋的暖阳还是驱散了早上霜露的冷清。 陈尔雅知道白梓谣有午膳后散步的习惯,所以特意等在那棵已经凋零的花树下等她。果然,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白梓谣带着一个小宫女款款向花树下走来,妩媚的女子依旧是披着一件红色的斗篷,斗篷微微拖地,白梓谣本来就抹了胭脂的脸此刻被斗篷映的更加红润,美的活色生香,令时光都黯然失色。 就是这么一个绝色美人,人间尤物,陈尔雅却就是无动于衷,对于陈尔雅这种弱水三千,只饮一瓢的专情人而言,就算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洛神下凡,他也不会看她一眼的。 白梓谣看到陈尔雅一脸惆怅的站在树下,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她走过去向陈尔雅行了个礼,陈尔雅也不跟她啰嗦,直接开门见山:“燕飞在何处?你知道的,对吧?” 白梓谣听罢,冷笑了一声:“殿下何必为一个婢女过问这么多,而且还去皇后娘娘那里打听了吧?当着妾身的面殿下问其他女子,真的合适吗?” 陈尔雅心想如果你没有做亏心事,你还怕我问吗?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避开白梓谣的问题,陈尔雅道:“白二小姐就说知道不知道吧?” “妾身知道的,想必皇后娘娘都已经告知殿下了,其余的,妾身也不知。”白梓谣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向墨染殿正殿行去。刚刚她看到陈尔雅的眼中有冷冽的气息迸发而出,那气息让她感到心虚,好像是一把正义的剑在审判一个罪人一样,无论她隐藏着什么秘密,在陈尔雅利剑一般的眸光下,都会暴露无遗。所以白梓谣赶紧离开了,她怕再对峙下去,会在陈尔雅面前暴露自己的罪行。 第一百四十章:罪恶之夜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明明是帝后认可的夫妻,如今却像仇人一般互相敌视,陈尔雅因为虞燕飞冷落她,因为她的妩媚妖气和刻意接近而回避她,那她就毁掉令他变成现在这样的所有人和物,让陈尔雅在数月之后,还自己一个真正温润如玉,体贴细心的夫君。 白梓谣回去之后,在殿内的软榻上坐下。她凝望着榻上的棋盘,上面没有黑白二色的棋子,只有光秃秃的一个棋盘,她想起了当初和陈尔雅的第二次约会就是在这里。那是她第一次进到这个充满墨香的宫殿,看着那个风度翩翩,俊美文雅的少年坐在这里安静的下棋。当少年看到她的时候,第一眼便是如冬日寒冰一样的冷漠。 白梓谣在进宫之前就在心里对自己说,无论碰到什么困难,都要克服,陈尔雅的冷漠算什么?以她的姿色,不要说是陈尔雅,就是想得到现在的皇帝,对于她来说也不是问题,他以为他不理自己,自己就会像其他女子一样伤心离开?怎么可能,在白梓谣的心中,男人永远不及权力有诱惑力。 “陈尔雅,他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白梓谣盯着棋盘,眼眸一眯,喃喃自语。 这时,茉儿刚好回来。茉儿刚进墨染殿,就看到自家小姐在盯着棋盘发呆,自从新婚之夜白梓谣暴怒过之后,她不敢再轻易打扰她,生怕哪里做的不对,再被这个可怕的女子呵斥一番。 过了一会,白梓谣回过神来,看到茉儿就站在自己面前,她挥手示意茉儿过来:“回来多久了?” 茉儿恭敬的回答:“回王妃,刚回来不久,已经把那个贱婢带回白府了,就等着王妃回去处理。” 听到茉儿提起虞燕飞,刚刚陈尔雅还因为虞燕飞质问自己,她心里的怒火不禁蔓延开来:“既然落在了本宫的手里,那就绝不可能轻易逃脱。”茉儿不敢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女子发泄心中的怒火。 “明日我就去宫里和皇后娘娘说一声,要回府看望姐姐,到时候……”白梓谣的手轻轻握成了拳,像是此刻就已经把虞燕飞捏在掌心中,只要她的手微微一用力,虞燕飞就像蝼蚁一样可以被她轻易捏死。 夜晚,风中透出阵阵的寒意,冷月静默的注视着地上发生的不公与罪恶,枯黄的落叶随着寒风在地上打着旋儿,时而像蝶翩翩起舞,时而像花缓缓飞落。 白梓谣今晚失眠了,她披着红色的斗篷,在飞满落叶的凉亭中徘徊,像是一个孤独的夜行者。她没有把握说服程君怡明日一定能放她回府,毕竟嫁到了宫里的女子想要回去探亲,是不可能轻易被准许的,不然也没有那么多阔别家中十年未回的例子。 如果回不去,茉儿一个人怕是也对付不了那个贱婢,搞不好还会被姐姐发现。况且,没有她亲手虐待虞燕飞,就是茉儿替她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心里扭曲的白梓谣在凉亭的石头墩子上坐了下来,望着天上的冷月,那好像陈尔雅的气质一般,高冷清明,对她不带一丝感情。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白梓谣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那个名叫陈治的少年带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在夜色中轻唤她:“皇嫂。” 夜风清冷,天边的孤月很是寂寞,落叶像蝴蝶一样,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尚未结冰的湖水上被风吹起了丝丝涟漪,好像异域舞姬裙子上的花纹。 月下站着一对年轻男女,乍一看,好像天造地设的一对,可谁又能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夫妻,实则心里对彼此都有情意而言? 风吹着白梓谣乌黑发亮的碎发,她涂了口脂的唇弯成一个迷人的弧度:“是文楚王殿下啊,这么晚了,尚未就寝,不会也是失眠了吧?” 月色下的白梓谣分外妩媚,再加上她身上的漫哈香粉味,更令人陶醉其中,陈治一边捕捉着这迷人的香气,一边欣赏着月下美人的脸,笑嘻嘻的回答:“是啊,在这深宫之中,谁还没点心思?皇嫂难道也失眠了?” 白梓谣收起刚刚那魅惑的笑,脸上布满忧愁,和第一次陈治见她时一模一样:“是啊,殿下想想看,这自己夫君心里想的是别人,也不搭理妾身,在这寂寞又漫长的夜里,谁能睡得着啊?”说罢,还拿手帕抹了一下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 看到白梓谣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陈治更是心疼的不行,心里也对陈尔雅的恨意加深了几分:“皇嫂不必伤心,治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梓谣抬起头看着陈治,收起手里的手帕:“文楚王但说无妨。”陈治忽然上去抓住白梓谣的手,“皇嫂,从那日在凉亭里见到你的第一眼,治就心悦皇嫂,既然陈尔雅他并不宠爱你,你能不能……” 白梓谣听到陈治后面没有说完的话,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她心里虽然高兴的欢呼雀跃,但却一把甩开陈治的手:“文楚王,你这是作何,还有你方才说的那些混账话,让别人听到了,你就不怕死吗?” 陈治在心里笑了一下,知道这个女子是故意考验自己的,他忙摇摇头:“不会的,没有人发现的,就算是发现了,能得到皇嫂这样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就是死也值了。”陈治话音落罢,再次上前拉住了白梓谣的手。 这次白梓谣没有再挣脱陈治的手:“文楚王当真就这么喜欢妾身吗?妾身可是有夫之妇。” 陈治见白梓谣有些动摇了,他抓着白梓谣的手更紧了一些:“本王不介意的,如若可以,皇嫂今晚可不可以就去治的宫殿?” 月亮的光像是银粉一样,把大地映照成了一片银白,两个人眼中的情愫愈发浓烈,白梓谣心里盘算着陈治如今是陈煊最宠爱的儿子,或许跟了他比跟在陈尔雅身边更有前途。想明白这些,白梓谣娇羞的低下头微微一点。 陈治像是得了宝贝一样激动的攥紧白梓谣的手,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抱回自己的荣华殿。他一把拉起白梓谣,飞奔在那条走了无数次的路上,白梓谣也跟着陈治跑了起来,他们的耳边只有凛冽的风声。 今晚失眠的不止白梓谣和陈治,还有陈尔雅。少年执一卷书在灯下默读,不知是因为灯火太过昏暗还是因为灯花乱闪,陈尔雅刚读了两行,看的什么内容根本就不知道。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准备继续读书,却发现今夜的心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了,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抓挠着他的心一样,不管怎样,他的心都无法静下来。 陈尔雅烦躁的丢下手里的书卷,他在为虞燕飞的事而担忧。他绝不相信白梓谣的话是真的,程君怡那边也许白梓谣也早已打了招呼。不管虞燕飞是不告而别还是白梓谣在撒谎,他都要亲自证实,他不喜欢被欺骗,像个傻子一样别人说的一句话就能令他深信不疑,陈尔雅讨厌这种被欺骗的感觉,他更讨厌她们对虞燕飞的事讳莫如深,不肯向他透露一个字。 夜已经很深了,寂静的氛围让陈尔雅的心更加难以平静,他决定去调查一下这件事,先去内务府看看,那是虞燕飞常待的地方,那里或许可以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陈尔雅走出偏殿,身上的白色狐毛大氅被月光映照的发亮,好像是神明赐福于他,即使是在夜里,也能让他不再惧怕黑暗。 俊美的脸颊不断被冷风抚摸,陈尔雅也丝毫不觉得冷,不知不觉,他便走到了内务府门口。他出来的时候没有听到正殿那边有什么动静,他并不知道,白梓谣如今已在别人的宫中寻欢作乐,但这些又和陈尔雅有什么关系呢?在他的心里,他始终不会认可这个妻子。 玄色皂靴踩在一片落叶之上,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脆响,但在这寂静的宫苑里清晰可闻。陈尔雅刚走到内务府,发现门口只有两个红色的灯笼在静静的亮着,红色的灯光映照在地上,仿佛傍晚的霞光,又像是通往忘川彼岸的道路。 陈尔雅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不要求宫女太监彻夜守在宫外,到了一定时间,就会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他也不需要有这么多人陪着,身边只是留一个可以为他端茶倒水的宫女便可,因此,墨染殿的太监宫女几乎都觉得陈尔雅是圣星转世,可以体会他们这些下等人的感受,没有把他们不当人看,很多宫女也争着想来墨染殿干活,但陈尔雅却不需要太多的宫女伺候,因此来墨染殿干活一时之间成了许多宫女太监的梦想。 如今这个举动让陈尔雅有些后悔,如果让他们守夜,如果虞燕飞是在那日晚上失踪的,那就会有守夜的宫女看到可疑的人来及时来告诉他,只因如此,才会让这个潜在的“凶手”神不住鬼不觉去做下一些对虞燕飞不利的事,如今自己还要苦苦调查真相。 陈尔雅推开虞燕飞曾经待过的屋子房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呈现在陈尔雅面前的是一片漆黑,他就像是个漫步在黑暗中的守护神,想要努力寻找到昔日爱人的踪迹。 屋子里很黑,陈尔雅摸索着找到一盏油灯点上,周围立刻亮堂了起来。陈尔雅的影子被灯光映射在地上,好像他的伙伴一样,在昏暗的屋子中跟随着他。陈尔雅走到榻前,看到榻上有一个装药的筛子,里面还有些许晒干的药材,桌子上扣着一本医书,应该是刚看了一半,就有人来打断她了。 陈尔雅把医书放回桌子上,继续寻找线索。他看到床榻的枕头边还放着一个绷子,绷子上有一块绣布,绣布上绣了他最喜欢的文竹,因为他的老师曾经告诉过他,君子如竹,应当宁折不弯。所以,陈尔雅从小到大深深记住了先生这句话,因此墨染殿的宫苑里除了花树他还命人种植了许多竹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梓谣许身文楚王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原来,陈尔雅每一个细小的爱好和一般人根本不会发现的习惯虞燕飞都默默记在心里,她是真的爱他的,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真挚的,清澈如泉水的女子,一次又一次遭遇不公平的对待,得不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如今生死未卜,陈尔雅心里真的很害怕,害怕她就这样一去不归。 陈尔雅拿着那个绷子,看着绣布上翠绿色的文竹发呆,竹子绣到一半就没有再绣了,旁边是牵着绿色丝线的银针,银针就扎在绣布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一丝耀眼的寒芒。也许,这是那日在宫苑中她误会了陈尔雅,一时赌气,停止了这幅刺绣的进度。 看着刺绣,陈尔雅陷入了沉思。他们经历过的那些往事历历在目,就好像发生在昨天。陈尔雅的脑海里顷刻间浮现出虞燕飞带他去清灵谷疗伤的那段日子,那段日子是他自被卷入宫廷斗争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有虞燕飞在,他觉得这快乐会一直持续下去,可是如今,她不在了,就这么活生生从他眼前消失了。 不止是虞燕飞,还有迷茫之时可以帮他出谋划策的陈简皇兄;遇到困难之时鼓励他积极向前的师父林华;伤心之时安慰他的母后程君怡,可是如今,陈简搬到了秦王府,他们很少见面,林华牺牲疆场之上,程君怡又变得和其他后宫女人一样,眼里只有权力,当初的慈母变成了如今狠厉的皇后。 望着这些昔日熟悉的身影,如今不是离去就是变成了他不想看到的样子,他却无能为力,没有办法阻止。陈尔雅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他必须查到虞燕飞的下落,白梓谣这样的女子留在他身边只能是祸害,根本就帮不了他什么。 夜风呼啸,月亮因为风的寒冷而躲到了云层里,本来一片银光的地上瞬间变得一片漆黑,白梓谣和陈治就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双双来到荣华殿的。 刚一进荣华殿的寝殿,陈治就命所有宫女退下。陈治的宫女都待在荣华殿,因此没有见过白梓谣,她们以为白梓谣是陈治从去外边带回来的女子,因此也没有在意。 烛光下,陈治看着白梓谣楚楚动人的脸庞,那容颜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容颜,没有任何人能比眼前这张脸更美,陈治猛然上前,紧紧抱住白梓谣,把她往怀里搂。 浓烈的香粉味扑鼻而来,陈治陶醉的闻了闻:“皇嫂,治做梦都在等这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能得到皇嫂这样的美人,就是死了也值了。” 白梓谣看着陈治陶醉的模样,娇笑着问:“能别叫人家皇嫂吗?你看陈尔雅认我这个妻子吗?”陈治猛然把白梓谣往后一倾,“那叫什么?” 白梓谣媚眼如丝,烛光下的眼神格外妩媚动人,她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陈治:“叫我梓谣吧,小女愿意做文楚王的妻子,就算名义上不是,我们有夫妻之实也好啊,殿下你说呢?” “梓谣?”陈治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在他听来无比好听的名字,那就像是最好的歌姬唱出的乐音一般,“你真的愿意?” 白梓谣微微点头:“若是不愿意,殿下想想,小女今夜又为何随殿下来到宫中?”白梓谣刚说完,陈治的唇就吻上了白梓谣的唇,烛火下,两个身影缱绻缠绵,白梓谣红色的斗篷滑落,只剩下一件粉色的衣裙,整个寝殿里都洋溢着暧昧的气氛。 陈治吻够了白梓谣之后,一把将她抱起放到榻上,陈治顺势匍匐在白梓谣身上,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住。白梓谣察觉到了陈治的举动,她继续用魅惑的声音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陈治摇摇头,将白梓谣打成蝴蝶结的裙带缓缓解开,刹那间,地上有一块粉色的纱铺天盖地如网一样落下,轻飘飘的覆盖在地上。 白梓谣的肩膀露出半个,只见妩媚的女子肤如凝脂,白皙如玉,陈治的手贪婪的抚摸了上去,床幔也随之落下,掩盖了二人在这寒凉清冷的夜晚所行的苟且之事。 昏暗的内务府中,陈尔雅借着灯光在屋子里明察秋毫,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正当他觉得这里已经没什么好查的时候,他蓦然在桌角下看到了一块手帕。陈尔雅蹲下身捡起手帕,手帕的材质很粗糙,像是下人,农妇,丫鬟用的手帕,颜色也偏艳俗。 陈尔雅第一眼就看出,这不是虞燕飞的手帕。在他的印象中,虞燕飞一般用颜色比较素雅的手帕,再加上程君怡对她的宠幸,她用的手帕材质一般会是棉布的,而不是这种粗布的,所以这不是虞燕飞的手帕。 陈尔雅把手帕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手帕上没有女子常用的香粉味,而是有一股刺鼻的药味。陈尔雅皱了皱眉,这也不是平常的草药味,有点像……迷药的味道! “这是迷药?果然,燕飞的失踪和白梓谣脱不了干系。”陈尔雅攥紧手帕,喃喃自语。他已经确认手帕上的味道就是迷药,她们一定是用迷药把虞燕飞迷晕不知带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虞燕飞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如果真的是落到了白梓谣手里,虞燕飞是没有好结果的。 想到这里,陈尔雅的胸口有种被堵着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窒息,随即,各种绝望,悲伤,担心的负面情绪像是潮水一样向他袭来。陈尔雅脚下一软,要不是扶住了旁边的桌子,差点就摔倒在地。 陈尔雅定了定神,摇曳的烛光在他眼里有些恍惚迷离,就像是看不清的前方,令他感到迷惘。陈尔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虞燕飞在这之前毕竟是皇后的贴身婢女,她应该还不敢把虞燕飞怎样,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出白梓谣究竟把虞燕飞藏在了什么地方?陈尔雅在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 陈尔雅从虞燕飞的屋子出来后,回到了墨染殿偏殿,他踏上台阶的时候,把门口的一个老太监惊醒了。这个老太监自来墨染殿就恪尽职守,尽管陈尔雅不让他们守夜,但这个老太监却坚持要守夜,他是看着陈尔雅长大的,从他懂事起,就一直照顾陈尔雅的衣食起居,看着他从普通的皇子成为太子,又从太子被贬为靖王。 “殿下,这么晚了,您怎么才回来?”在老太监的印象中,陈尔雅从来没有这么晚回过墨染殿,其实,陈尔雅出去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所以他以为陈尔雅是刚刚回来的。 陈尔雅轻声对老太监说:“我是回来又出去的,麻烦公公跑一趟,去把袁都尉请来,就说是本王要召见他。” 老太监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就火速向袁方的住所奔去。 半个时辰之后,袁方揉着惺忪的睡眼,被老太监带到了墨染殿的偏殿。袁方有些时日没见陈尔雅了,在他和白梓谣成婚之后,他就没怎么见过陈尔雅,更别提两人说话了,虽然陈尔雅每日上朝听讲,但朝堂上是不需要他一个小小的都尉的,所以两人基本没怎么见面。 陈尔雅和凌方进入偏殿:“坐。”待二人进来后,陈尔雅掀袍径直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他示意凌方坐在他的对面。凌方揉着眼睛坐下,看样子是老太监打扰了他的美梦。 “殿下,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和那些不懂事的纨绔子弟一样了?想什么时候召见人就什么时候召见人,还有,你怎么来偏殿住了?”凌方有些不满的用双手撑住两脸,看着桌子上闪烁不定的油灯,眼底的疲倦依旧无法驱散。 陈尔雅将茶壶里已经凉了的茶水倒了两茶碗,将其中一碗推到袁方面前:“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先喝口凉茶醒醒脑。” 凌方不情不愿的端起茶碗把凉茶一饮而尽,陈尔雅在凌方喝茶的时候缓缓说:“我已经在偏殿住了很久了,自从白二小姐搬进来,我就一直住在偏殿。” 凌方听了,差点没把喝了的茶吐出来:“不是不是,我说兄长,这小夫妻闹别扭也够了吧?我知道兄长不喜欢她,但日子还是要过的不是?” 对于这个义弟的话,陈尔雅有些无话可说,他抿了一口凉茶,平复自己此刻无比烦躁的心:“这种人不能喜欢,你知道她的心有多黑吗?简直是个蛇蝎心肠!” 见陈尔雅似乎有些生气,凌方瞬间睡意全无:“别别别,兄长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嘛。” 陈尔雅叹了口气,幽幽开口,声音恍若隔世:“燕飞失踪了。”凌方听罢,差点没跳起来,“什么?燕飞姐姐失踪了?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才告诉我?” 陈尔雅摆摆手,示意凌方不要激动:“我也是才知道的,这不连夜把你召进宫了?”陈尔雅随后又把白梓谣和程君怡的言辞和凌方叙述了一遍,又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还有刚刚去内务府调查到的线索都告诉了凌方。 凌方转了转黑溜溜的眼睛说:“这还用问,肯定是那个姓白的女人把燕飞姐姐拐走的。”陈尔雅又把在内务府屋子里捡到的手帕递给了凌方,“你闻闻这上面是不是迷药?” 凌方接过手帕,闻了闻:“这还用问?肯定是迷药!”接着,凌方说出了自己的分析,“首先,姓白的把燕飞姐姐从皇后娘娘那里调到了墨染殿,这样就方便了她的行动,等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她趁机将燕飞姐姐抓了起来,大概就是这样。” 第一百四十二章:夜谈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觉得凌方分析的很有道理,他之前也这么想过,可是没有证据能证明是白梓谣带走了虞燕飞,而虞燕飞失踪的时间陈尔雅捉摸过,大概是晚上,没有任何人看见。 “假设,这个分析是真的,那燕飞现在可能在什么地方?”陈尔雅提出了新的疑问,“兄长问燕飞姐姐在什么地方?谁知道那狠心的婆娘会把她带到什么地方?难说。”凌方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叹口了气,眼里的情绪有些意味深长。 天明时分,东边露出了鱼肚白,朝阳透过绯色的流云,笼罩住整个碧禧宫,给大地带来了勃勃生机。云层的背后仿佛藏着唱歌的神女,发出缠绵悱恻的歌声,歌声里的内容是人世间发生的或好或阴暗的一些事情,宫里的人和事她都看在眼里,却一个字都不会向人透露。 荣华殿中,淡黄色的纱织床幔柔顺的垂在地上,笼罩着榻上肮脏见不得人的事情,一男一女睡的正香,女子长发覆盖在绸缎玉带枕上,她小鸟依人的样子任凭哪个男子见了都会为之心动,娇弱的依偎在床榻上少年的怀里。 昨晚的事情给陈治和白梓谣都留下了难忘的记忆,第一次春梦缠绵的感觉令两个懵懂的少男少女尝到了新鲜的感觉,也体验到了无法言说的快意。 白梓谣被清晨的第一缕朝阳刺的睁开了水灵的双眸,她长长的指甲划过陈治白皙的胸脯,在她看来,面前的这个少年不但政治手段比陈尔雅高明,在皇上面前也比陈尔雅更受宠,在她寂寞的时候,这个少年能给她陈尔雅给不了的东西。 陈治感到裸露在外的胸脯上一阵瘙痒,他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美人正侧卧在他面前对着他娇笑:“美人儿,醒了?”陈治抓起白梓谣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不知美人儿昨晚可快活?那个陈尔雅放着这样的美人儿竟然不理不睬,这是本王万万没想到的。” 是的,陈治根本没有想到,陈尔雅不喜欢她也就算了,甚至是碰都没有碰过白梓谣,两人只是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这在昨晚让陈治着实吃了一惊。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等搬倒了陈尔雅,顺利夺得储君之位,也没人会说他的宠妃是从陈尔雅那里捡来的破烂货。 白梓谣娇笑一声:“他啊,心里只有那个婢女,怎么能看到妾身呢?”陈治低头吻了一下白梓谣,“没关系,以后你有本王呢,本王一定全心全意宠着你。” 白梓谣白皙的玉手轻轻抚过陈治的脸:“话说的好听,可是妾身不想就这样天天偷偷摸摸的跟着殿下啊,光明正大的不好吗?” 陈治握住白梓谣抚摸他脸庞的手:“美人儿想光明正大?当然可以,等本王把陈尔雅搬倒了,就迎娶你为妃。”白梓谣微微一笑,“先说好,我可不做你的侧妃,我要当文楚王妃。” 陈治听罢,心里不禁诧异,这个少女看似娇弱柔美,实则野心不小,只是答应了会娶她,一般女子和其他男子私通只要男子肯给女子名分女子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可这个少女一上来就要他答应娶之为正妻,这令陈治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但陈治也不是个死心眼的人,他点点头:“娶你做我的王妃我是没有意见的,毕竟美人儿生得这么娇美,娶你又不亏,只是,母妃那边需要沟通一下,到时候问完母妃的意见再做决定。” 白梓谣黑葡萄一样的眼珠转了转,她在想是不是陈治故意这么说,其实是不想娶她。于是,她问陈治:“殿下,除了妾身之外,殿下还与其他女子有婚约吗?” 陈治摇摇头:“没有,母妃说过,待我十八岁之时才为我挑选王妃。”他没有婚约?那他为何不愿意娶自己?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先嫁给了陈尔雅? 白梓谣又觉得好像也不对,女子只要有美貌便可,刘邦纳薄姬,魏文帝纳甄夫人,这些在之前不都是有夫之妇吗?白梓谣心里疑惑的是,陈治究竟在犹豫什么,不肯答应自己。 “如果你母妃不答应怎么办?”白梓谣皱起一双柳叶眉,那样子令谁看了都心生怜悯,“就算是不答应本王也会娶你的,当初父皇纳我母妃的时候太后也是不同意,但最后他们还是在一起了,而且我母妃现在是后宫最得宠的女人,我为何不能向父皇学习呢?”陈治一本正经的忽悠着白梓谣。 白梓谣听罢:“既然如此,那你母妃为何不是皇后?”陈治忽略了这个问题,白梓谣一问,他想了一会,才回答,“当朝丞相是当初父皇的恩师,也是皇后的父亲,我母妃的家室只是为皇宫运送贡品的商贩,所以碍于舆论的压力,父皇才没有立我母妃为皇后的。” 见白梓谣用那双充满柔情又妩媚妖冶的眼睛注视着他,陈治继续补充:“我母妃没能成为皇后是因为她的家室不如现在的皇后,但是,以你的家室,我若有一日为天子,你定可成为皇后。” 白梓谣笑着起身,把衣服拿过来披上:“那殿下可说定了,不准反悔。对了,来宫里有些时日了,皇后娘娘昨日准我回娘家看看,从小家姐把我抚养长大,过几日我要回去看看她。” 陈治依旧躺在床榻上,他的手指穿过白梓谣柔顺的长发:“好,到时候要不要本王送你?”白梓谣回眸冲陈治一笑,“不必了,妾身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多谢殿下好意。” 这是只有她和茉儿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她谁也不会告诉,别说是陈治,白府里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知道这件事。 白梓谣回到墨染殿的时候,茉儿正焦急的等在门口。看到白梓谣回来了,茉儿焦急的跑上前:“王妃,您去哪儿了?昨夜竟一夜未回。”白梓谣昨晚在荣华殿与陈治共度,今日心情极好,以往茉儿这么风风火火,白梓谣早就呵斥她了。 “昨晚去文楚王那里了,怎么了?”白梓谣得意洋洋的进了正殿,端起御膳房刚刚送来的八宝粥喝了起来,“王妃,您怎么能去别的男子的宫殿里过夜呢?让皇后娘娘和靖王殿下知道了,这可是死罪!” 茉儿听了,差点没被主子的做法吓死,她几乎是叫着说出这句话的。 白梓谣放下粥碗,漫不经心的说:“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至于陈尔雅,他心里只有虞燕飞那个贱婢,才不会管我,本宫昨晚就是和文楚王过夜了,就在昨晚,我已经是他的人了,陈尔雅他能奈我何?” 白梓谣似乎对茉儿的提醒有些不耐烦,因此说出这番话以示威于她,现在除了程君怡,白梓谣已经放肆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你有何事要对我说?” 茉儿小声道:“昨晚殿下去内务府查了,奴婢也是今早才听说的。”白梓谣冷笑一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让他去查好了,我看他能找到什么证据指征我拐走了虞燕飞,难不成他还能查到白府去不成?” 但是,白梓谣千算万算,万万不会想到,她的确大意留下了证据,那块沾着迷药的手帕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昨晚凌方和陈尔雅在墨染殿偏殿一直商议到了凌晨时分,二人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今早起来,陈尔雅和凌方才发现,两人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时间已然是早朝的时间了。 陈尔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椅子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他的动作惊醒了听觉及其敏感的凌方。凌方睁开眼睛,看到陈尔雅准备离开:“兄长,燕飞姐姐的事情还查不查?” 陈尔雅坚定的点点头:“肯定要查的,我已经知道这其中一定是白二小姐搞的鬼,可是我不知道她把燕飞藏在了什么地方。” 凌方的表情有些凝重,他拍了拍陈尔雅的肩:“兄长,你先去早朝,待下朝之后,小弟把无情兄长叫来,我们再想想对策。”陈尔雅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和凌方离开了墨染殿。 陈尔雅心神不宁的来到朝堂之上,两边文武大臣井然有序的站着,朝中的气氛庄严肃穆,陈煊一身明黄色龙袍端坐于大殿之上,站在殿下的大臣离他最近的便是一国之相程无季,已到知天命的程无季依旧神态矍铄,一点也不像一个年过半百之人,他抬头静静听着陈煊在讲政事,昔日他教导过的少年如今也已是而立之年。 陈尔雅来到朝堂之上,他看了一眼程无季,又瞥了一眼陈治平时站的位置,奇怪的是,陈治今日并没有来早朝,心里虽然疑惑,但陈尔雅还是安安静静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默默开始听陈煊讲政。 在这之前,时婴告诉陈煊,说文楚王今日身体不适,告假一日,陈煊允。陈煊不但对陈治的这种行为不恼怒,反而是满心担忧,他甚至决定退朝后去看看陈治,这个他一直重视宠爱着的皇子。 刚讲到关于立储之事,礼部尚书时婴站出来发表意见:“陛下,臣认为,立储之事应早做决定, 否则会引起外界舆论。” 陈煊把桌案上的奏折合起来:“那时尚书觉得朕应该立哪位皇子为储君?”时婴胸有成竹的回答,“回陛下,臣觉得八皇子文楚王有勇有谋,文武双全,有陛下当年的风范,应该立文楚王为储君。” 时婴话音落罢,下面的大臣都开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陈煊也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之中。这时,程无季站出来说:“陛下,臣认为礼部尚书的意见着实不妥,自古以来,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文楚王乃琼妃娘娘所出,是庶子,老臣建议应立靖王为储君。” 第一百四十三章:皇上心中的储君是谁?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时婴狠狠瞪了一眼程无季,其他时婴的党羽也纷纷在心里悄悄给程无季记上了一笔。程无季之所以敢在朝堂之上如此维护陈尔雅,不是因为他仅仅是当朝丞相和皇后的父亲,更多的是,他对陈煊小时候的悉心教导,陈煊就算是宠爱杨琼妃母子,也得考虑一下他这个老师的话。 这……”陈煊再度陷入了犹豫之中。因为他的举棋不定,才使太子迟迟没有人选,他若干脆一点,身边就不会出现时婴,白梓谣,杨琼妃这些对权力虎视眈眈的人了。 时婴不甘心,再次进谏:“陛下,文楚王在政事方面拥有非常高的天赋,再加上果敢睿智,将来必成大业。” 程无季也不甘示弱:“陛下,靖王乃皇后娘娘所出,是为陛下嫡长子,自古以来立嫡子为储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能违背天命,立庶为储呢?” 尽管程无季没有夸赞陈尔雅身上的优点,程无季也相信陈煊心里应该很清楚陈尔雅在政治方面的天赋,他在犹豫不过是因为他宠爱的女人杨琼妃而已,当初立后的时候没有立她,这无异于狠狠的伤害了这个女人,陈煊这次不想再伤害自己一直以来深爱的人了。 大殿之上的气氛是说不出的严肃,沉默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陈尔雅看着父亲那凝重的面孔,衣袖下的手不禁微微攥成了拳头。 陈尔雅其实并不想要什么皇位,也不想当太子,但是,他心里明白,即使他不愿意,这副重担也必须是他来扛,如果交给陈治,那他和皇弟陈尔瑜,还有程君怡,都别想活着,陈治成了天子后,一定会想方设法铲除在他看来,是异己的人。杨琼妃因为程君怡抢了她皇后的位置,做了太后以后,绝不会让程君怡好过,以杨琼妃那样的心肠,陈尔雅明白,他们母子登上权力的巅峰之后,一定会效仿吕太后杀死戚夫人和刘如意那般对待陈尔雅他们母子三人,当然,从小被杨琼妃灌输各种恶毒思想的陈治是不会和善良的汉惠帝刘盈一样选择同情他们的。 在这些人的逼迫下,陈尔雅不得不把自己卷入权力和夺嫡的纷争中,不得不学会收起善良,用最有力的手段回击,不得不抛弃最初的向往,把原本最不感兴趣的皇权变成这一生的主要目标。 礼部尚书时婴的声音再度响起,像是一只苍蝇一样烦透了人:“陛下,请您尽快做决定,立文楚王为储君。” 程无季也不甘示弱:“陛下,靖王乃圣星转世,若立之为储君,文苍今后的江山社稷定会锦绣如画,万寿无疆。” 时婴冷笑一声:“没想到丞相竟然还相信靖王是圣星转世这一说?也不看看他干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当初刺杀太后,大伙儿可是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程无季刚想反驳,忽听得殿上陈煊一声怒喝:“时婴!靖王刺杀太后一事,今后休要再提!”陈煊话音落罢,起身就走,也不想议论什么立储之事了。 陈煊身后的太监高喊了一声:“恭送陛下!”下面的大臣也跟着喊了起来。时婴喊完后,狠狠瞪了一眼程无季,转身挤在人群中,退出了大殿。 退朝后,陈煊在执事太监的陪同下,慢慢悠悠回到了玉明殿。殿中萦绕着龙涎香的味道,宫女们一个个整齐的跪在地上,恭迎陈煊回宫。陈煊掠过她们,众宫女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帝王的威严,待陈煊走过,她们才缓缓抬起头来。 陈煊在执事太监的陪同下,走入殿内,坐在象牙榻上,闭目沉思。执事太监静悄悄的也不敢说话,只是恭恭敬敬的陪在陈煊身边。 陈煊的脑海里一直是程无季和时婴的话,立储之事困扰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这之前,陈煊也有想过,废黜陈尔雅之后,他承认一直是想立陈治为储君的,这也是补偿杨琼妃的最好方式,可是程无季这关他过不了,众大臣这关他也过不了,除非让杨琼妃成为皇后,他才可以名正言顺的立陈治为储君。 不得不承认,在这几日的谈话中,陈煊在陈尔雅的身上看到了先帝的影子,先帝的文治武功,爱民如子,体恤百姓这些政治才能在陈尔雅身上均有体现。相反再看陈治,除了拥有心狠手辣的手腕以外,还有只考虑自身利益的心计,在政治上陈治的才能一般,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令陈煊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墨染殿中,陈尔雅和凌方,卫无情三人坐在椅子上商议事情。陈尔雅见凌方把卫无情叫了过来,他没有开门见山直接说虞燕飞的事情,凌方见兄长不开口,就也不说话,乖乖坐在椅子上等待他们开口。 卫无情率先打破了沉默:“今日在朝堂上提起立储之事,殿下觉得陛下的态度更偏向谁?” 陈尔雅不能确定陈煊心里的天秤到底偏向谁,他想了一下,只能说:“我觉得父皇在为难,他其实两边都在犹豫。” 卫无情摇了摇头:“不,其实陛下更偏向殿下你。”卫无情言简意赅的一句话,不仅把凌方惊得张大了嘴巴,陈尔雅也被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卫无情是怎么知道的?他又为何那么肯定陈煊是偏向陈尔雅这边的?凌方从椅子上跳下来:“得了吧,二哥,你就别逗殿下开心了,陛下他一直是偏向那个陈治的,又怎么可能会有立殿下为太子的想法呢?” 陈尔雅也不明白卫无情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见两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卫无情了然的说:“因为陛下在犹豫,如果他心里的天秤是偏向文楚王的,那可以直接立他为太子,就不必犹豫了。” 凌方立马反驳:“你傻啊二哥,本来我还以为你多聪明呢,陈治是杨琼妃的儿子,他不是嫡子,如果陛下草率立他为太子,大臣们会怎么想?而且上面还有丞相大人压着呢。” 凌方的话陈尔雅也很是赞同:“是啊,无情兄,你是不是想错了?或者是………只想安慰我罢了。” 卫无情的嘴角难得勾起一抹笑来:“是你二人错了,若是陛下真有心立文楚王为太子,他可以让文楚王认皇后娘娘为母亲,就像先秦的嬴子楚认华阳夫人为母一样,虽然名义上他成了皇后娘娘的儿子,可是拥有了继承权,实际上他还是杨琼妃的儿子,大家心知肚明,我能想到的,陛下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呢?” 凌方依旧不服卫无情的说辞:“既然如此,那他为何不立殿下为太子?”陈尔雅此时一语点破,“因为父皇怕杨琼妃伤心。” 是的,别人不知道,但陈尔雅自记事起,他的父皇就深爱着这个女人。那个时候的陈尔雅多少是心里有些埋怨陈煊的做法的,他不明白,人人都在反对他的做法,都在反对他爱这个女人,他为什么还要这样义无反顾的去爱她?任她在他面前提出任何无理的要求?任她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残害他们母子?任她娇纵放肆,不畏惧任何人? 直到陈尔雅遇见了虞燕飞,并爱上了她,他才理解了陈煊的心情。陈尔雅虽然理解陈煊,但不代表虞燕飞如果干了和杨琼妃一样的事他就会放任不管,他更不会放任虞燕飞干出格的事,不会答应她任何无理的要求。 陈尔雅爱的是她的善良和品性,而不是她做任何错事他都依旧爱她,陈尔雅觉得,一个人一旦没有了良知与善心,她便不值得一个人再倾尽全力去爱,如此,便只会是助纣为虐。 如果有一天虞燕飞不再善良,不再温柔,而是变得像杨琼妃一样刁蛮任性,心狠手辣,陈尔雅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她。可是 ,话又说回来,虞燕飞不是杨琼妃,她不会像那个女人一样刁蛮无理,仗着有丈夫的宠爱可以肆意妄为。 凌方再次惊讶的合不拢嘴:“不是,殿下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陛下其实心里早已偏向你,只是碍于那个女人才迟迟没有立你为太子的?”陈尔雅被凌方打断了心里想着的事情,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卫无情也赞同:“正是,可以从最近陛下频繁召见殿下议论政事看出,陛下心里其实还是对殿下的能力认可的,当初之所以对殿下不闻不问,完全是因为各种各样的误会,而且我猜,制造出这些误会和琼妃脱不了干系。” 陈尔雅其实知道这一切都是杨琼妃干的,他在这之前也收集了足够的证据,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等他到了真正可以搬倒杨琼妃母子的时候,他才会把真相公之于众。 目前还不能把这个秘密告诉凌方等人,因此陈尔雅快速转移了话题:“无情,今日让凌方请你来,是想跟你说说燕飞的事情。”卫无情点点头,似乎早已知道此事,“凌方贤弟之前就与我说了,所以很明显就是靖王妃把虞姑娘拐走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有情人天各一方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凌方立马跳起来反驳:“二哥,你怎么还称呼那个婆娘为靖王妃呢?殿下都不喜欢她,根本就不认可她好吧?”凌方的话说的陈尔雅不知如何是好,他尴尬的看了一眼卫无情,卫无情也轻轻皱了皱眉。 陈尔雅打破了僵局:“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我不喜欢她本来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这没什么的,想想燕飞在什么地方吧。” 卫无情在此之前听凌方说了大概,他的第一怀疑对象也是白梓谣,可是他一没有证据,二并不知道白梓谣把虞燕飞拐到了何处,因此无法帮陈尔雅去寻找虞燕飞的踪迹。 卫无情长叹了一口气:“白小姐绝不可能一个人把虞姑娘弄出宫的,她一定有内应。”卫无情让凌方拿来纸笔,他蘸了点墨汁,在纸上写下了白小姐,内应和外应三个人。 陈尔雅从卫无情手里接过笔,在纸上写下这些人的分工:白梓谣负责策划这起事端,内应负责把虞燕飞迷晕,那块手帕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内应用过的,她是事先在手帕上撒了迷药,然后把手帕捂到虞燕飞的嘴上,趁机把她迷晕。然后,这个外应负责把昏迷的虞燕飞带出宫。 写完之后,陈尔雅把狼毫丢在一边,拿给凌方和卫无情看。凌方还不等卫无情看,一把夺过陈尔雅递来的纸,拿到自己眼前看了起来,卫无情稍微往前凑了凑。 凌方看了半天,抬起头严肃的说:“从手帕判断,如果手帕是内应本人的,那这个内应就是个女子,而且,很有可能是宫里的婢女。” 卫无情接过凌方的话茬:“这个婢女并且一定和白小姐关系很好,对她言听计从,普通的小宫女是不敢对皇后娘娘的婢女做什么的,从殿下和凌方贤弟描述白小姐的性格来看,她不是个傻子,不会傻到让一个没有经验的小宫女去干这种及其保密的事情。” 凌方摸着下巴在地上踱步,喃喃自语:“那这个女子会是谁呢?”陈尔雅的脑海中此刻浮现出了无数个最近见到的人,他把有嫌疑的人都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最终,眼前的画面停在了几天前那个给他端茶的婢女身上! 陈尔雅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我想起来了,白梓谣来宫里的时候带了一个婢女,这个婢女一直跟在她身边,似乎是从小就跟着她的。”凌方眼珠子转了转,“一直跟着她的婢女?那不就是陪嫁的吗?” 卫无情赞同的点点头:“的确是陪嫁的,内应很有可能就是她,我们只要找到她了,就能得知虞姑娘的下落。” 陈尔雅又提出来新的问题:“内应已经知道是谁了,那这个把人送出宫的会是何人?”凌方摆摆手,“这个殿下就不用费心去找了,你是找不到的,如果是收买了宫里的人,那十有八九是找不到了。” 陈尔雅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凌方竟然知道宫里的这条规则,于是惊讶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凌方拍了拍的胸脯,“那还用问?傻子都知道,你若是买通了哪位公公或者宫女姐姐你会留着他(她)等着暴露你的行踪和秘密吗?” 卫无情抬手敲了一下袁方的头:“小子,你还挺聪明的。” 就在陈尔雅三人推断白梓谣把虞燕飞藏在哪里的同时,白梓谣已经从程君怡送的首饰里挑出几件比较贵重的塞进了衣袖里,她对茉儿嘱咐了一番,就一个人坐着程君怡给她安排的马车离宫了。白梓谣让茉儿留下的目的就是吸引陈尔雅的注意力,如果两个人都走了,那陈尔雅顺藤摸瓜,一定会找到白府去的,所以白梓谣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便把茉儿留在了墨染殿以拖住陈尔雅。 白梓谣怀着焦急又激动的心坐在马车上走在回白府的路上,她一面想着怎么整治虞燕飞,一面又想着怎么和白梓歌交谈,她不能让白梓歌知道她在宫里过的不幸福,一来不想让这个从小把她养到大的姐姐担心,二来如果让白梓歌知道了,又会责怪她当初不懂得慎重考虑。 她其实是想过的,她觉得,即使一开始陈尔雅不会喜欢她,凭她的姿色和手段,陈尔雅的心迟早会是她的,可是她发现她把这个俊美的少年想的太简单了,她所有魅惑人的手段足以将任何一个男人迷的神魂跌倒,但在陈尔雅这个“木头”面前完全无济于事。 墨染殿的偏殿中,三人讨论完毕后,陈尔雅把纸揉碎,站起身打算去正殿找茉儿和白梓谣询问,证据就是那块手帕,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白梓谣其实早已在清晨的时候离开了碧禧宫返回白府。 “殿下,我和二哥同你一起去吧。”凌方站起来拦住陈尔雅。陈尔雅本来不想麻烦他们二人,但凌方执意要跟着,就点头答应了。 来到正殿,一缕安魂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卫无情闻到不禁皱了皱眉,凌方吸了吸鼻子问道:“咦?这是什么味儿啊?我闻到为什么忽然很想睡觉?”卫无情拉了拉袁方的衣袖示意他小声点,“这是安魂香,看来白小姐最近睡眠质量很差。” 凌方眨巴了一下眼睛,心想:这个狠毒的婆娘天天干坏事,殿下也不喜欢她,她天天又是独守空房,又因为干坏事而心虚,肯定要熏这种香了。 听到有人进来,茉儿双手交握,迈着小碎步从里面走了出来,见是陈尔雅等人,茉儿忙低头欠身行礼,心里却想的是:消息可真是灵通,自家小姐刚走他们就找过来了。 陈尔雅示意茉儿免礼,直接开门见山:“茉儿姑娘,本王有几句话要问你,是关于虞姑娘失踪之事。” 茉儿表面假意恭迎又畏惧,心里实则在盘算着待会应该怎么讲。茉儿跪在地上,假装瑟瑟发抖:“殿下,冤枉啊,虞姑娘失踪,与奴婢没有关系啊,还望殿下明察。” 凌方过去把茉儿拉起来:“是不是冤枉的殿下自有判断,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就可以了。”凌方觉得,刚刚茉儿跪下,根本就不是畏惧陈尔雅的威严,她只是在掩饰眼里的心虚而已。 陈尔雅坐在曾经自己摆棋的榻上,盯着茉儿:“虞姑娘失踪一事本王昨晚已经调查过,这其中,与你家小姐脱不了干系。” 茉儿急急向前走了几步:“殿下冤枉,这与我家小姐有什么关系啊?虞姑娘不是回老家了?为何殿下如此肯定和我们有关系?”茉儿说到最后,语气里带着隐约的轻蔑。 凌方冷笑一声,接话道:“为何没有关系?整个墨染殿就你与白小姐和燕飞姐姐走的最近,有机会害她的,也只有你们。” 茉儿嗤笑一声:“这位大人未免也太主观臆断了,我们离她近她失踪了就是我们害的?你们是找不到人了,几个大男人,一个个的趁我家主子不在欺负我吧,你们……太不讲道理了!” 茉儿言罢,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们是来欺负她的。陈尔雅不吃这一套,他拿出手帕,递给人看:“这块手帕的材质一般是普通妇女,农妇或者地位低下的人才会用的,这是我在虞姑娘屋子里的地上捡到的,宫里除了宫女,应该没有人会使用这种材质的手帕吧?这块手帕是不是你的?” 茉儿看到那块手帕,心下一惊,想着怎么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丢在现场?她连忙跪下:“殿下,这……不是奴婢的东西,奴婢冤枉啊。再说,虞姑娘也是婢女啊,为何就不会是她自己的东西呢?” 陈尔雅还想说什么,被卫无情拦住,卫无情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姑娘,既然不是你的,我想你也不必害怕,你可以把你看到的,那晚发生的事情与殿下说一说,说的好了,我们就相信你。” 陈尔雅和卫无情在空中交换了一个眼神,陈尔雅向卫无情露出了赞许的神色。茉儿缓缓从地上起来,点点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那天晚上,我正准备伺候王妃就寝,外面静悄悄的,殿下您应该知道,您的宫里公公和婢女一向很少的,也不会守夜,第二天,我和王妃就听到了虞姑娘失踪的消息,当我们二人去虞姑娘的屋子看的时候,人早已不知去向,之后便是殿下您来询问我家主子,主子告诉奴婢,虞姑娘是离开了,怕殿下伤心,才不辞而别。”茉儿说完,还假装用手抹了一下眼泪。 “一派胡言,燕飞姐姐就是……”凌方一巴掌拍在旁边的墙上,把茉儿吓得一个激灵,卫无情一个箭步上前捂住凌方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 陈尔雅看了一眼二人在一起拉拉扯扯,没理会他们,他对茉儿微微一笑:“你不说没关系,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等本王有一天真的找出真相,你后悔就晚了。” 茉儿也对陈尔雅轻轻笑了笑:“奴婢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殿下尽管去查好了。” 陈尔雅没有理会她,转身带着卫无情和凌方离去,凌方临走还冷笑了一声,他心里在想,等我们把燕飞姐姐找到,看你还如何能这般镇定。 第一百四十五章:她是魔鬼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他们走远后,茉儿的脚下像踩了棉花一样酥软,直接腿一弯,坐在了地上。她擦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如果刚刚有一点心虚,在陈尔雅面前露出了破绽,那一定会对主子不利,到时候她俩就都别想活着走出墨染殿了,刚刚陈尔雅追问她时的眼神,令她感到胆寒,那眼神像是一把利剑一样,锋利的要刺入她的灵魂。 凌方刚从正殿出来,就骂骂咧咧的说:“看吧,我就说问不出什么来,这个丫头和姓白那婆娘一样,嘴硬的很,根本不肯透露半个字。” 卫无情默默跟在凌方身后,一言不发,深邃的眼中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陈尔雅叹了口气:“她不说我也知道是她们干的,只是,不知道燕飞现在怎样了。” 陈尔雅说罢,低下头眼里的忧愁更加浓烈。凌方听出了陈尔雅语气中的忧虑,他疾走几步,追上去安慰人:“殿下,你不要太难过了,燕飞姐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等我们抓住那个婆娘,我和二哥把她碎尸万段!” 陈尔雅看了一眼袁方,没有说什么。卫无情赶紧上前拉住袁方,冲他使眼色,示意凌方不要再说了。凌方点点头,赶紧捂住嘴巴,二人悄悄离开墨染殿。 白梓谣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回了白府。她敲了桥敲白府的大门,管家过来打开门,看到是白梓谣,忙去通知白梓歌,姐妹二人见面后,激动和喜悦不言而喻。 白梓歌一袭白色衣裙,外披白色绒毛斗篷,素净雅致,再加上英气的面容,有种女侠的风范。夕阳下,白色的衣裙被如血的残阳映照的犹如初夏的落英,风拂过,未缀珠翠的青丝轻轻飞扬,即使在寒冷的深秋,白梓歌穿着单薄的衣裙也不会觉得多冷。 白梓歌看到妹妹,激动的握住她的双手:“梓谣回来了?回来都不提前写封书信告知姐姐。”白梓谣跟着白梓歌进入白府,“哎呀,姐姐,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皇后娘娘好不容易答应我回来看看你的。” 白梓歌拾起白梓谣的手,牵着她的手,姐妹二人进了前厅:“你这丫头,我原本以为进宫之后性格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还是这么调皮。” 收敛?她怎会收敛?白梓歌不知道的是,这些调皮天真的模样都是白梓谣装出来给她看的罢了。皇宫才是真正属于她的舞台,她的手腕和野心只有在那个华丽的金丝笼里才能获得成就,白梓歌永远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妹妹表面上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子,但她的身体里住着嗜血疯狂的灵魂,这灵魂使得她想要除掉那些阻碍她得到权力的人,想要将陈尔雅与陈治两个男子玩弄于股掌之间,想要狠狠的,一次又一次虐待着她的情敌虞燕飞,她想看到她绝望又可怜的眼神,她想听到她在她面前求饶的声音。 少女的心里尽管已经上演了各种虐待柴房里昏迷着的人的场景,但脸上依旧挂着甜美的笑:“姐姐,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还要责怪我,有没有准备我爱吃的糖糕?” 听到白梓谣撒娇,白梓歌的心都融化了。也是,在宫里无亲无故的,也不知道她的丈夫对她好不好,她在宫里平日里孤不孤独,和宫里的其他公主王妃相处的怎么样,这些白梓歌都无从得知,她想问一问妹妹,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白梓歌轻叹一口气,觉得把妹妹嫁入宫中或许就是个错误,有些时候,父辈留下的荣耀也可以是束缚她们这些女儿家们自由的枷锁,只因与皇室关系密切,所以才要拉她们作为联姻的对象,不管双方愿不愿意。但是,当初白梓歌问白梓谣的时候,白梓谣似乎很是愿意,如今回来也没有不开心,白梓歌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说,妹妹在宫里过的很幸福。 姐妹俩又叙了一会旧,吃过晚饭后,白梓歌拉着白梓谣的手把她送到以前的闺房:“路途颠簸,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有话明日再说。”白梓谣恨不得白梓歌马上走,她好去收拾一下虞燕飞,但她还是拉着姐姐的手不肯放开,恋恋不舍,“姐姐,我都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了,我们再说一会话,不好吗?” 白梓歌把妹妹推到闺房,自己慢慢退出来,替她关上门:“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好好休息。”白梓歌关上门的同时,冷月的霜华和风的凄清也被隔绝在外,留下的只是一片黑暗和孤独的寂静。 白梓谣并没有解衣就寝,她偷偷踮起脚走到门边,确认白梓歌离去之后,点上蜡烛,拿着烛台,打开门,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 白梓谣拿着烛台,一路小心翼翼的来到了柴房。她掏出茉儿之前交给她的钥匙,打开柴房的锁。她关上门,柴房里安静的有些可怕,微弱的烛火映照出白梓谣狰狞又妩媚的脸庞,她把烛台靠近地上靠墙而睡的少女,只见虞燕飞的手脚被铁链束缚,她双眸紧闭,安然的靠墙睡着。 白梓谣的脸上噙起一抹残忍的笑,仿佛面前的少女待会就要被她这只野兽生吞活剥。茉儿喂给她的药太多了,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白梓谣拿起前不久王公公喝剩下的茶,对着虞燕飞的脸上泼去,可怜的少女被水一泼,感觉脸上一阵冰凉,她缓缓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熟悉的女子。 虞燕飞看了看四周,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她潜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束缚着,虞燕飞惊慌失措摇晃手上和脚上的铁链,似乎想要挣脱铁链魔鬼一样的束缚。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虞燕飞边挣扎边喊叫,站在一旁的白梓谣只是看着她不住的冷笑,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杂耍一样。 “别喊了!”白梓谣把烛台放在身后的窗台上,她走到虞燕飞身边,蹲下身,一把捏起虞燕飞的下巴细细打量,昏暗的灯火下,少女的脸庞上有些许灰尘,虽不是美的举世无双,却格外清秀脱俗。 “你……你要作何?”虞燕飞怯怯的声音传来,白梓谣一把甩开虞燕飞,“这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你究竟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那个陈尔雅对你死心塌地?”白梓谣歇斯底里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柴房。 白梓谣一番话下来,虞燕飞才知道,陈尔雅之所以冷落她不是因为他变心了,而是在保护她。虞燕飞此刻心里是无法言说的后悔。如果当初能再慎重考虑一下;是不是就不会让两人都这么难过?如果当初她给他的不是冰冷的言语而是一个善意的微笑,是不是就不会引起这令人难受的误会?如果当初她能多问他一句,是不是就不会伤害到他?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虞燕飞觉得,这些话已经没有机会对陈尔雅说了。 白梓谣恶狠狠的话语再次侵略了她的耳畔:“陈尔雅的心里只有你是吧?他除了你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人,虞燕飞,我承认你比我厉害,至少在陈尔雅面前我输给了你,可是,就算我输了,现在谁又知道你被我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柴房里?我要让你知道,麻雀,是不可能飞上枝头变成凤凰的,婢女就是婢女,这点是无法改变的!” 白梓谣话音落罢,一巴掌打在虞燕飞脸上,可怜的少女尖叫一声,脸上瞬间感觉火辣辣的疼。委屈,绝望,害怕,悔恨一起涌到虞燕飞的心里,泪水沿着脸颊滑落。 白梓谣并没有就此罢手,她过去拽住虞燕飞的头发,疯了一样在她脸上一下一下打着,巴掌打在脸上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柴房里清晰可闻,白梓谣似乎是要把这两个月以来在宫里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而导致她遭遇这种情况的,就是面前的女子。 接连抽了七八个巴掌的白梓谣拽着头发把虞燕飞已经无力的头提起来,强迫她看着自己,白梓谣悠然娇媚的声音回荡在虞燕飞耳边:“你要是求我呢,我就停止打你。”她放开虞燕飞凌乱的头发,把她甩开,“我现在命令你,跪在地上求我,给我磕几个响头,否则我就继续打你!” 虞燕飞缓缓抬起头来,些许发丝覆盖在她的额前和脸上,本来白皙的脸颊被白梓谣打的红肿不堪,嘴角也有血迹涌出:“我虞燕飞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对我?”白梓谣听罢,恼羞成怒,“无冤无仇?好一个无冤无仇,如果没有你,陈尔雅他会这样待我吗?我堂堂白家小姐,新婚之夜就成了弃妇,这样的笑柄,你敢说与你无关?” 虞燕飞冷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白梓谣的不可理喻:“白小姐,没有人逼你进宫嫁给靖王,是你自愿的,你得不到他的宠爱就来责怪别人,甚至是对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婢女下手,传出去了,不同样是个笑柄吗?” 虞燕飞这不说不要紧,一说正好戳中了白梓谣的痛处,妩媚娇俏的少女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更狰狞,她再次将虞燕飞一把拽起:“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会得不到他的宠爱?” 白梓谣把虞燕飞狠狠推倒在地上,又过去踢了她几脚,每一脚落在虞燕飞身上都钻心的疼,听着虞燕飞疼的呻吟的声音,这个女魔头压抑的心里才得到了片刻的平衡和快意。 第一百四十六章:饱尝天涯离别苦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没错,她就是想虞燕飞,这个陈尔雅深爱着的,一直小心翼翼捧在心尖的女子被她折磨的生不如死,曾经白梓谣想过杀了虞燕飞,可是转念一想,杀了她太便宜她了,何不折磨了她,又让陈尔雅痛在心上,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如果虞燕飞死了,痛的就只有陈尔雅,虞燕飞被埋入冰冷的地下什么也不知道了,她才没有那么傻,让这个婢女轻易死掉。 白梓谣发泄完之后,站在虞燕飞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没错,白梓谣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就好像成为了全世界的主宰,一个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女皇,如果她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也不会入所有女子都觉得寂寞幽静的深宫之中,即使面对爱人的冷落她也无动于衷,甚至还能在成婚不到三个月之久在宫里勾搭上其他男子,这才是那张单纯面具下隐藏的真正面孔,这才是白梓谣温和柔弱的外表下隐匿的真实灵魂。 昏暗的柴房散发着阴暗潮湿的霉味,微弱的烛火在寂静的黑暗中摇曳闪烁着,仿佛是深夜里的鬼魅,深秋寒冷的风已经带着明显冬的气息,从柴房的窗口一阵一阵吹进来,吹的人身上发寒,冷战不断。 柴房里站着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昏暗的烛火把她的身影映照在地上,墙上,好像是一个从地狱里得到自由的女魔鬼,乌黑的长发就是她满头的毒蛇,纤细的玉手好像在一瞬间就能掐住人的脖子,将之性命取走。 白梓谣居高临下看着蜷缩在地上的虞燕飞,她的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白梓谣缓缓蹲下身,靠近虞燕飞,虞燕飞吓得向后挪动了一下,却被白梓谣一把抓住手臂。 虞燕飞吓得尖叫一声:“你……你要作何?”白梓谣没有说话,冷笑一声,看似纤细柔弱的手狠狠捏着少女白皙纤细的手臂,使劲掰,虞燕飞吃痛的叫着,白梓谣趁机将脚踩在虞燕飞的脸上,虞燕飞的脸一边被白梓谣踩在脚下,一边紧贴在地上。 白梓谣踩上虞燕飞的脸后,还不忘用绣鞋鞋底狠狠拧着脚下那张脸:“求不求饶?老娘就问你求不求饶?” 虞燕飞已经被她踩的说不出话来了,见虞燕飞咬着嘴唇,依旧不肯求饶,白梓谣松开虞燕飞的手臂,脚从她脸上拿下来,皱着眉说:“还真是倔,既然……你不肯求饶,我就让你生不如死,直到你求饶为止。” 虞燕飞跌跌撞撞直起身子,眼里的绝望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她拼命摇头,忽然,虞燕飞从地上一跃而起,已经忘记脚上和手上被铁链拴着,她站起身拼命向柴房的门跑去,跑到一半,却发现手脚已经被铁链桎梏,白梓谣站在一旁冷笑着目睹一切。 虞燕飞挣扎了一会,白梓谣过去用手一提,就把虞燕飞再次推回刚刚的干草堆上,虞燕飞摔在上面,被白梓谣用脚踢过的地方摔的痛彻心扉。 “我告诉你,别想着跑,除非我放了你,既然我把你抓来,你觉得你还能跑出去吗?”白梓谣拿起烛台,蜡油已经燃的滋滋作响,她冷冷一笑,过去一把抓住虞燕飞的肩膀,扯下虞燕飞身上的衣物,在她的肩上滴了几滴蜡油。蜡油像怪物一样在虞燕飞白皙的肩上滋滋作响,吞噬着她洁净的皮肤,无助的少女被蜡油烫的躺在地上惨叫,白梓谣站在她的对面,像是欣赏最动人的乐曲一样听着虞燕飞被蜡油烧的惨叫声。 “时候不早了,老娘今天也累了,记住,你一天不求饶我就一天折磨你,直到你求饶为止,对付你,我有的是手段!”白梓谣带着烛台转身打开柴房的门,她关上门,柴房里瞬间一片黑暗。 白梓谣离开后,虞燕飞卷缩在墙角兀自啜泣,低低的抽泣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突兀,好像是谁在弹奏断肠曲,任何人听了这哭声,都会觉得凄惨悲伤。虞燕飞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白梓谣用什么手段,她都不会向她屈服,因为她没有错,错的人是白梓谣,白梓谣不但伤害她,还限制她的人生自由,从她身边抢走了陈尔雅,她追求自己的爱,寻求幸福有什么不对?为何要向她求饶屈服?所以,虞燕飞绝不会求饶。 就在虞燕飞沉思之际,柴房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断断续续,后来愈发清晰可闻,虞燕飞仔细在黑暗中倾听辨认是什么声音,一种不好的预感撞进了她的心里。 冷月的霜华像一只银色的箭一般射入柴房,虞燕飞在惨白的月光下赫然看到一只灰毛老鼠!虞燕飞从小就害怕老鼠,当她看到月光下的老鼠的时候,不觉尖叫出声,站起来想要逃走,可铁链像妖怪的利爪一样,牢牢将她束缚,使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逃不出这可怕的魔窟。 一时间,柴房里充斥着老鼠的吱吱声和少女的尖叫声,还有铁链撞在一起的哗哗声。这凄清冰凉的夜,注定不会平静,但白府上下所有人此刻都已进入梦乡,没有谁会听到这个被关在柴房里的少女无助的叫喊。 宫里的夜同样漫长又清冷,陈尔雅在灯下握着剑,看着剑柄上摇曳的黄色同心结陷入沉思。往昔再度浮现在少年的眼前。 多少午夜梦回,她的身影浮现在他的眼前。清纯的少女在开满凤凰花的小径上冲他温柔一笑,刹那间,大地飞花,春风和煦,世间都因她而明媚灿然,如此美的繁华盛景中,他的眼里只剩下了她,再无其他。 当梦醒之时,清纯的少女提起衣裙,跑入花丛深处,他努力追寻着那抹青绿色的身影,无奈,却被大片的凤凰花迷失了视线,最终只能任由少女消失不见。 每当这美丽的梦境在瞬间破灭时,陈尔雅的心里不觉涌出深深的惆怅,她在哪里?他心爱的虞燕飞究竟在何处?每当陈尔雅想抓住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她总是以飞一样的速度消失在他的梦境中,这让他的心像是被人揪了一把一样,失落且迷茫。 当初在清灵谷疗伤的那段时光,无疑成了他和虞燕飞最幸福快乐的时光,如果可以,陈尔雅多么希望他们永远都能生活在清灵谷中,可是,不能。 因为他是皇子,当今皇上的嫡长子,既然是皇子,就要担负起一个皇子的责任,就注定不能以儿女情长和简单的平民生活为生命中的全部,况且,这也不能是一个皇子的梦想,因为,这样的梦想对一个皇子来说,太过渺小,皇子的责任和心愿,本就应该是保家卫国,为国为民,治国平天下,舍小家为大家,这也是陈尔雅幼时所希望的,也是在先生面前许下的诺言和心愿。 陈尔雅轻轻叹了口气,对着剑喃喃自语:“当这一切来临的时候,原来,是如此困难。” 当初立下的誓言与志向是那么的凌云浩大,如今做起来却如此艰难。俊美的少年为此不禁悠悠叹息,可是,就算再难,他也不会放弃,就算是为文苍,为父皇,为一直以他为希望和骄傲的母后,陈尔雅都不能放弃。 陈尔雅与虞燕飞的恋情或许他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即使不能在一起,她也会永远住在他的心里,当繁华落幕,铅华洗尽,他登基为帝,回眸刹那,依然会看见记忆中那个清纯的少女,站在夕阳的余晖下,对他露出一抹温柔熟悉的笑意。 黎明时分,陈尔雅是被老太监的轻唤声从梦中叫醒的。老太监本是进来打扫一下宫殿,却看到陈尔雅抱着剑倚靠在桌案前睡着了。 老太监将一件白色的狐毛大氅小心翼翼的披在陈尔雅身上,轻轻推了推他,老太监在他的耳畔轻轻低喃:“殿下,天已经亮了,您若是还要睡,就到寝殿中去睡,这里凉。” 陈尔雅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昨晚他一不小心就趴在这里睡着了,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也不知道。陈尔雅把大氅往身上拢了拢:“今日父皇不用我去早朝吗?” 老太监轻叹一口气,将一个手炉递给陈尔雅:“离早朝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殿下准备一下吧。” 陈尔雅接过手炉暖了一下冰凉的双手:“好,你先退下吧。”老太监退下,陈尔雅早膳都没来得及用,就梳洗了一下,走在去往宣武殿的路上。 正走在路上,他碰到了也去往早朝路上的陈治,陈治看到陈尔雅,先是停顿了一下,随后脸上浮现出一抹虚假的笑意:“皇兄早安,一起去听早朝,如何?” 陈尔雅看出了陈治眼里明显的轻蔑,那种眼神仿佛是在嘲笑他是个傻子,似乎是被骗了什么还浑然不觉的样子。 陈尔雅不动声色,点点头:“好,走吧。”在路上,陈治有意无意在试探陈尔雅对皇位的态度,好像陈煊已经到了老年,文苍马上就要换下一任天子一样。 “皇兄,我并非有意与你夺权,我也不想啊,我也想我们都是兄弟,应该和睦相处,而不是尔虞我诈,只是……毕竟我们生在皇室,这些是避免不了的。”陈治踢着路边的石子,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这些违心的话。 陈尔雅看着大殿之上殷红的朝阳:“七尺男儿,定当有凌云壮志,心系天下,只想有普通安定的生活,那只是妇人之志。” 第一百四十七章:相思曲终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治听罢,脸都气成了酱红色。这么多天不见,他就变成这样了?曾经的陈尔雅在陈治眼中就是一个软弱无能,只知道怜悯别人,没有任何头脑和手腕的皇子,这样的人,在陈治看来,只配让他踩在脚下,根本就没有资格和他竞争太子的位置,更不适合做天子。 而今看来,是陈治判断失误了。他之前或许是装的,或许是因为杨琼妃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他们母子,使得他不得不改变。听陈尔雅的口音,他是要与自己竞争到底了? 陈治再也藏不住了,他恶狠狠的说:“皇兄,你不要忘了,当今后宫最得宠的嫔妃可是我母妃,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父皇那么宠爱我母妃,你觉得他会委屈了我?” 陈尔雅悠然自得的往前走,并未发怒:“琼妃娘娘在后宫最得宠没错,但是治皇弟也不要忘了,我的母后可是后宫之首。” 陈治冷笑:“后宫之首又如何?你的太子当年被废黜,皇后,也照样可以废黜。” 陈尔雅不动声色,只是淡然一笑:“那我们不妨看看,到最后,究竟会鹿死谁手。” 话音落罢,陈尔雅迈开轻快矫健的步伐,向宣武殿而去。跟在背后的陈治冷冷的看着前面的少年,眼里的神色仿佛能杀死人一般,他藏在衣袖下的拳头不禁狠狠攥紧,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如同踩在仇人的身上。 “不过是得了父皇的一点重视,可以干政了就这么嚣张跋扈?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你的不自量力。” 下朝之后,陈尔雅再次被陈煊召入宫中议论政事,父子二人面对面而坐,陈煊宫殿中的龙涎香依旧是芳香馥郁,沁人心脾。 陈煊端着茶碗,缓缓揭开盖子,将水面上的茶叶轻轻吹去,随后吸了一口气,清新氤氲的茶香瞬间沁入陈煊的鼻子中,令他感到无比愉悦。 陈煊抿一口茶水,将茶杯放下,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儿子:“尔雅,上次我们谈到了如何治国,你说应该文治武功,体恤百姓,注重农业发展,那朕问你,大兴土木,在地上积极修建亭台楼阁,这样也可供百姓安居乐业,你觉得这个方法能不能造福百姓,使国家更强大?” 陈尔雅轻叹口气,他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回父皇,为百姓提供住所固然没错,但是,大兴土木的话,这样不但劳民伤财,很有可能会使国库空虚,无法抵御外界来的强敌,若有外敌来侵犯,是无法应对的,文苍在军事上本来就不及蛮族,父皇,您可还记得当初蛮族入侵?” 陈尔雅说起蛮族之战,陈煊的心就格外空虚。他记得,那场战争他失去了很多。失去了大将林华,失去了林华的儿子林子,也失去了一个女儿,这些人,有的为国捐躯,有的归隐尘世,有的远嫁蛮族,只为换他一世无忧,换他的江山万寿无疆,换他的皇位安稳如初,换百姓安居乐业。 这些昔日里他最熟悉的人,如今都已如云烟一般退出他的生命,陈煊后悔在他们都在身边的时候没有好好去珍惜,在悲恸的同时,他也感到庆幸,庆幸自己和陈尔雅冰释前嫌,选择了相信他而不是再听信谗言觉得他是个无情无义的“逆子”,若是再逼死了陈尔雅,陈煊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也不知道陈柔如今怎样了?她在蛮族有没有想起他和程君怡,还有陈尔雅和陈尔瑜?她习惯那里的草原和游牧生活吗?陈煊不知道。陈煊觉得,陈柔一定不会幸福,因为远离故土,再也见不到自己最亲近的人,每天对着野蛮的蛮王,听着听不懂的语言,吃着不喜欢的饭菜,思乡的愁绪像潮水一样涌入心田,无论是谁,在这种环境下都不会幸福的。即使蛮王对她好,对她百般宠爱,那又如何?终是远离了家乡,远离了曾经记忆里最熟悉的那些人。 乌孙公主刘细君思乡递锦书,明妃王昭君乡愁化作琵琶语,文姬依恋故土作《胡笳十八拍》。那他的女儿陈柔呢?在夜深人静,漫天星斗的时候,是否也会抚琴一曲,心里思念着远在文苍的他们? 陈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朕当然记得,那次……委屈你了。”陈煊还记得陈尔雅被蛮人用酷刑折磨的惨不忍睹的样子,若不是那次,陈煊或许会一直认为,陈尔雅就是那个刺杀太后,不忠不孝的“逆子”,在蛮人的摧残之下,他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判断是多么愚蠢。 陈尔雅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怪陈煊:“父皇,儿臣觉得,与其劳民伤财大兴土木,还不如操练兵将,时刻警戒边境,以防蛮人再次入侵,另一边,与蛮人每年交换一次礼物,以示两国永远交好,争取不让残酷的战争再度爆发。” 陈煊听了陈尔雅一番话,心里不禁越来越赞赏这个儿子的才能了,他真的有先帝的风范,陈煊真的非常想立刻立陈尔雅为太子,可是他想起了杨琼妃那任性又楚楚可怜的眼神,这个念头在瞬间又收了回去。 陈煊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先帝曾经也是这样的想法,只是到了如今,边境疏于防范,兵将又缺少操练,才使得蛮族趁机入侵,这都是朕的错……”陈煊说到这里,不禁内疚的低下头,声音也低到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得到。 陈尔雅虽不怪父皇的行为,但是失去了皇妹陈柔他作为兄长心里也很难过:“父皇莫要再说这些了,既然曾经失去了,我们就要让损失减少到最小,今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也应该想更好的办法应对,如此,也就不会再有骨肉分离的情况出现了。” 听了陈尔雅的话,陈煊的心里多了些许宽慰。他抬眸望了一眼陈尔雅,恍然间看到他的眉间有一丝浓的化不开的愁绪,这愁绪像是已经凝聚了很久。陈煊本以为是因为他的压迫,可是如今误会已经解除,他为何还是这般?就算之前他误会了陈尔雅,冷落他,仇视他,他也不是这样,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陈煊转移了话题,不再询问陈尔雅政事:“雅儿,最近可是有什么事?朕看你面色不太好,还有些惆怅的样子。” 陈尔雅勉强扯出一丝笑:“父皇不必挂心,儿臣最近只是没有休息好罢了。” 陈煊有些担忧的看着儿子:“休息重要,不要对其他事情太过忘我,以致耽误了休息。” 还没等陈尔雅说什么,陈煊抬手挥了一下:“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日就先议到这里。” 陈煊都已经让自己走了,陈尔雅也没有执意留下。他起身向陈煊行了个礼:“是,儿臣先告退了。”话音落罢,缓缓退出了陈煊的宫殿。 陈尔雅从陈煊的宫殿里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墨染殿,而是带琴去了御花园。陈尔雅的琴自从被封为太子之后,由于学业繁忙,再加上跟着林华习武,就没有时间碰这些了。 后来,发生了很多变故,那些变化像是海面上的浪花,一层接着一层,让小小的少年郎应接不暇,就是在这样的风浪中,少年郎成长为了如今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以独当一面,处变不惊,遇事不乱。 于是,琴就被他遗忘在了角落。当初,陈尔雅认为,琴是属于才子墨客的,不是属于皇室子弟的,他作为皇子,肩上担负的是家国天下,是几千万民众,而不是琴棋书画,风花雪月,他知道身边的繁华诗意不属于他,陪伴他的可能只是无穷无尽的尔虞我诈和血腥争斗,他只有在血染的风采中才能看见今后的江山如画,他只有在一次次受伤后才能再坚强的站起来,这才是真正属于陈尔雅的生活。 初冬已至,御花园的河水早已结冰,就像是一块能够窥视到未来命运的水晶镜子一般,晶莹透亮。花已经凋谢了,只剩寒梅傲立枝头,就像是陈尔雅与虞燕飞的恋情,最终也只是凋零在这个冬季的大雪中。 陈尔雅的玄色皂靴踩在飘散着枯叶的台阶上,他来到了当初他和虞燕飞表达心意的地方。就是在初秋之时,陈尔雅满含笑意,心情紧张的对着心仪已久的少女表达出心中的爱意,少女只是一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便回答了他心中所有的疑问。 如今,一切物是人非,他心爱之人早已不在,那炽热的爱也随冬雪被埋葬,随寒风而破碎消逝,只给他留下了无尽的伤痛与无法挽回的温暖。 陈尔雅把怀里的琴小心翼翼的放在冰冷坚硬的石桌上,他在凉亭中的石桌前坐下,石凳上彻骨的寒意瞬间侵入了他的骨髓,可是,俊美的少年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彻骨的寒意。 陈尔雅调试了一下琴弦,闭眼弹奏了一曲虞燕飞在最后与他告别之际为他弹奏的《相思曲》。一曲终了,有情人肝肠寸断,片片思念化作云烟,随雪花飞散在空中。 抚琴的少年弹着弹着,眼里竟然落下一滴清泪,泪水落在琴弦上,片刻就被初冬的寒冷之气凝固成了冰霜。 “燕飞,你究竟在何处?”陈尔雅缓缓睁开双眸,这才发现,凉亭外早已飘起了细雪,洁白的飞雪像是柳絮一般,牵动着人的心,使人更加思念远在天边的人儿。 有时候,陈尔雅想,这世间是不是就是如此?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万事自古难以两全,就好比他拥有众人羡慕的家室和身份,而他却被权力和作为皇子的重担所所束缚,不能像雄鹰一样,飞向灿烂的天空?他生来是皇子,是不是就应该三妻四妾,身边美人如云,而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拥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 人生本就如此。因为有了爱恨,所以才有了纷争;因为有了恩怨,所以才有了仇恨;因为有了眼泪,所以才有了思念和悲伤,人间因果循环,生死轮回,不过如此。 不知不觉间,陈尔雅的身上洒满了细雪,像一层玉屑一样,晶莹洁白,纤尘不染。 第一百四十八章:失语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白府的院子里同样落满了白如玉屑的细雪,纷纷扬扬的雪落下,掩埋了府中的罪恶和某些人不纯的心思,却掩盖不了其罪恶的本性。 白梓谣用过早膳之后,绾了一个双刀髻,一如既往头上缀满珠翠,红色的鸡血石步摇在鬓边随着她的动作慢慢摇曳。她从梳妆镜前起身,推开闺房的门,正看到一袭白衣,梳着高马尾的姐姐站在门口。 见到妹妹,白梓歌抿嘴一笑,她昨晚忽然想起了个问题,看到白梓谣已经梳洗完毕,便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回娘家探亲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没带着你那京城第一俊的夫君一同回来啊?” 白梓谣如今想到陈尔雅心里便充满怨恨,她没有办法直接去报复陈尔雅,只能把这些怨恨全发泄在虞燕飞身上,听姐姐这么一问,白梓谣现在恨不得再跑去柴房扇虞燕飞几巴掌。 “姐姐,是这样的,靖王他每日政务繁忙,他本来要与我一同回白府看看,是我不让他跟着来的,我怕耽误了他的正事,他可是皇上的嫡子,未来要干大事的人,怎能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耽搁他的时间呢?”白梓谣这一番话下来,别说是当事人听了开心,就连白梓歌听了,也觉得这个妹妹真的是给白家长脸,能够如此体贴,温柔又贤惠。 白梓歌点点头:“那这么说来,靖王殿下娶了我家妹子为王妃,那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白梓谣也点头应和着白梓歌,心里把陈尔雅和虞燕飞早已咒骂了一百遍。要不是我想成为未来的皇后,我想大权在握,我怎么可能嫁给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 白梓谣忽然想起了从宫里带回的一些首饰:“姐姐,你等一下,我有东西要送与你。” 话音落罢,白梓谣就去梳妆台上拿了昨日带来的首饰,她走到白梓歌身边,把手摊开:“姐姐,这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皇后娘娘在我嫁给靖王的时候特意赏给我的,我挑了几件比较好看的送与姐姐。” 白梓歌看着妹妹手里那几件如珍宝一般瑰丽的首饰,她拿起一支金钗端详片刻,又放回白梓谣的手里:“姐姐不需要这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梓谣也知道,我从小就像个男子一样头上从来不戴这些东西的,梓谣还是留着自己戴吧,你戴比我戴上更好看。” 见姐姐不肯收,白梓谣略显失望的收回手:“那好吧,下次我给姐姐带把剑回来,嘻嘻。” 白梓歌看着像小时候一样活泼天真的妹妹,心里却在想:但愿她在这牛鬼蛇神的皇宫里不会失了本性,尽管风云变幻莫测,尽管宫里尔虞我诈,她还是希望妹妹能保持本真,永远像现在这样单纯天真,无忧无虑。 姐妹俩又交谈了一会,白梓歌就出门了。白梓歌前脚刚走,白梓谣就起身向柴房走去。之前伺候她的丫鬟发现了她的秘密,白梓谣威胁她闭嘴,否则就杀了她。那个丫鬟明知白梓谣干着坏事,却因为怕死不敢声张,这事白梓歌便一直不知道。 白梓谣来到柴房门前,先是竖起耳朵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她没有听到哭泣声也没听到喊救命的声音,都这个时间点了,就算是睡着,也该醒了吧?不会是死了吧?白梓谣心里忽然生出这样的猜测。 她虽然憎恨虞燕飞,是恨之入骨的那种仇视,甚至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但忽然一下死了,也是她预料不到的突发情况,一时有些招架不住。白梓谣颤抖着手打开挂在门上的锁,赶紧推开门跑进去查看柴房里的情况。 她刚打开门,一束光从门外射入,光线照到虞燕飞的脸上和身上,一直处于黑暗的柴房突如其来的射入一道光,令虞燕飞忍不住用手遮挡住突然射入的光线。 白梓谣看到被铁链禁锢住手脚的少女还活着,缓缓松了一口气。随即过去踢了虞燕飞一脚:“老娘进来你怎么连个声都不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呢。” 虞燕飞靠在墙上,发丝凌乱,一缕青丝落在了她的脸上,遮住了半边脸颊。她抬头看了一眼打扮的花枝招展,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子,没有说话。白梓谣围着虞燕飞转了一圈,身上的香粉味虽如花香一般沁人心脾,但在虞燕飞闻起来像狐狸的骚 味一样令人感到厌恶。 白梓谣见虞燕飞不理她,过去一把抓起了虞燕飞的头发,逼迫她直视着自己:“老娘问你话呢,哑巴了?” 虞燕飞只是默默看着白梓谣,眼里充满憎恨和鄙视,她鄙视白梓谣的善妒和狠毒,鄙视她自己没本事得不到陈尔雅的青睐就来折磨自己,鄙视她对一个地位低下的婢女还要斤斤计较,难怪陈尔雅不喜欢她,这样的女子,别说是对于高高在上,需要百依百顺的王爷,就是她一个婢女都看不惯。 这也许就是后宫如修罗场一样总是会有许多女子悄无声息死去的原因吧?因为有了争宠这么一说,所以才有冷宫,才有失宠,才有死亡;天真纯洁的妙龄少女入宫后渐渐变成蛇蝎美人,这才是后宫;皇后头上那顶金色的凤冠,沾满了血腥,只有踏着无数女子的尸体,双手沾满鲜血,才拥有资格戴上它,这就是后宫。 虞燕飞有时候忍不住想,白梓谣在这之前是不是也是一个天真活泼,心地善良的女孩?进宫之后,她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因为不杀死她,不这样对待她,她就得不到陈尔雅的宠爱。 其实她与陈尔雅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场利益的交换,根本就不存在真爱这一说,即使没有虞燕飞的出现,她不虐待虞燕飞,陈尔雅也对她没有任何感觉,虞燕飞了解陈尔雅,他的选择是遵从自己内心的,别人是不能支配他喜欢任何人的。这也正是虞燕飞欣赏陈尔雅的地方,用情专一,永远保持内心的本真,不会为了利益而做出违心的选择。 虞燕飞依旧没有理会白梓谣,白梓谣忍不住挑衅:“昨天不是还嚷嚷的挺厉害吗?怎么?今日怕了?怕的话你就应该按我说的做,跪在地上给我认错。” 白梓谣一把甩开虞燕飞,虞燕飞被她甩的一下扑倒在地上,但是她干涩的红唇紧闭,依旧不肯说一句话。 以白梓谣对虞燕飞的了解,她不会是这种受了欺负忍气吞声的人,就算是这种人,那她昨日就不应该和自己反抗,所以白梓谣觉得一定是出了问题。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虞燕飞的神色,眼里的怒意没有消失,这就说明,她还是不甘心屈服于自己的,更不会低下头跪地求饶。想到这里,白梓谣体内热血翻滚,忍不住想上前再踢她两脚。 再看,虞燕飞的衣裙上好像有许多被撕破的痕迹,那些撕破的地方更像是被什么咬过一样。白梓谣过去抓起虞燕飞的衣袖看了看,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站起来得意洋洋的说:“是不是昨日被柴房里的老鼠吓傻了?嗯?”虞燕飞抬头看着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白梓谣,想说话 ,嘴里却只能发出低微的呜咽声,好像是想说话又说不出来一样。 虞燕飞还是没有说话,白梓谣听到她嘴里的呜咽声,不禁震惊的捂住了嘴。虞燕飞因为惊吓过度,不会说话了!她现在已经彻彻底底得变成了一个哑巴。 “你不会说话了?”白梓谣从震惊中缓过神后,又挂上那无比令人厌恶的笑容,“不会说话更好,这样我就不用天天胆战心惊的怕你喊出口,或者说了我们的秘密了。”白梓谣在庆幸虞燕飞变成哑巴的同时,心里又生出一计。 白梓谣把虞燕飞手上的铁链解开,又让丫鬟找了件府中婢女的衣服给虞燕飞换上。她从柴房把虞燕飞拉出来,院子里的几个丫鬟看到二小姐忽然带回来一个人,有些不明所以。 白梓谣看着跟在自己身后唯唯诺诺的虞燕飞,对众丫鬟说:“这是我从外面收留回来的哑巴女,看她无家可归,又是个哑巴,我心生怜悯,留她在府中做我的丫鬟,若我姐姐回来问起,你们便这样告诉她,明白了吗?” 众丫鬟看二小姐不怒自威的样子都有些害怕,白府的丫鬟平均年龄都在十四五岁左右,看到同龄人这样呵斥自己必然害怕。丫鬟们点点头,都回答明白。 白梓谣在心里暗暗盘算:程君怡给她的时间是三天,三日后她就要回到宫中,在这之后,虞燕飞绝不能留在白梓歌身边,否则她一定会把秘密告诉白梓歌的,这样白梓歌一定不会原谅自己。三日之后,她回宫时,就借故说虞燕飞犯错,关她柴房,这样她就又回到暗无天日的柴房中,每日安排一个丫鬟给她送饭就可以了。 白梓谣把虞燕飞带出来给白府的下人介绍后,就带她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其他的丫鬟们都在评论虞燕飞的样貌和她的气质,只有老管家站在一旁默默不语。他总觉得,二小姐带回来的这个女子不是普通人,甚至是和某些大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虞燕飞默默跟在白梓谣的身后一言不发,这偌大的白府,虽与皇宫没有可比性,可却是她这辈子也住不进来的地方。虞燕飞看到一棵松树,松树上覆盖着些许积雪,尽管如此,松树依旧苍翠挺拔,寒冷的北风和大雪丝毫不能令其折服,就像她和陈尔雅的性格,傲骨风华,傲立在寒风冰雪之中,不为邪恶势力所屈服。 第一百四十九章:绝不屈服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虞燕飞不禁回忆起了十二岁之前的往事,那时候,她与爹爹虞神医也生活在这样的庭院中。虞家的庭院里没有种植太多的花花草草,只种了几枝芍药,更多的是一些平时常见的药材。每当到了芍药盛开的时节,虞燕飞就会摘一朵粉红的芍药对镜戴在发间。 虞燕飞七八岁的时候,虞神医就教她识别各种药材,教她读书认字,希望女儿以后能把自己的医术传承下去,因此虞燕飞在十二岁进宫成为太医院的小太医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很多药材了,也知道这些药材的用法。 虞燕飞的母亲在生下她后便去世了,虞神医也一直没有续弦。因为他疼爱这个女儿,他怕新妻会对女儿不好,因此一直孑然一身。 虞神医遭遇意外后,虞家四分五裂,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家奴卷着虞家的部分财产投向别处,只剩小小的虞燕飞一人守在虞府之中。 虞家的书房里藏着很多珍贵的医书,后来虞燕飞背着这些医书离开了虞府,在翎安城的街边摆了一个摊子,专为治不起病的穷人诊治。陈煊有次微服私访,来到民间,无意中看到了孤苦伶仃的虞燕飞,于是把她带回了宫。 陈煊看这小姑娘生得清秀可人,本想让其留在身边做自己的婢女,程君怡知道她是虞神医的女儿后,又看了她从家里带来的医书,爱才的皇后便让其女扮男装,成为了太医院的太医,后来她就碰到了陈尔雅,陈景渊等人,经历了这一生中永远都难以忘怀的大起大落。 见虞燕飞呆愣愣的盯着一棵松树发呆,白梓谣忍不住呵斥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走,人成哑巴了,连脑子也不好使了吗?” 面对这样的辱骂,虞燕飞只是在心里默默忍受着,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夕阳西下的时候,白梓歌回到了府中。她知道明日妹妹就要回宫了,这让她的心里有些不舍。明日一别,不知何日能再见?白梓歌轻轻叹了口气,她呵出的气化作白雾,飘散在空中,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想要留住妹妹离去的脚步,可那根本就不是她能阻止的。 白梓歌推开白梓谣的房门,看到妹妹正和一个陌生女子说话。她一进来,两人就停止了交谈。白梓歌打量了一眼站在白梓谣身边的少女,这个少女似乎比妹妹年长一些,但也大不了多少,脸上有些许淤青,嘴角似乎是受伤了,挂着血痕。 白梓歌还没开口说话,白梓谣就欢快的迎了上来,一把抱住白梓歌:“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 白梓歌轻轻抱了抱妹妹,随后捧着她的脸颊看了看:“梓谣,你明日就要回宫了,姐姐有些舍不得你。” 白梓谣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我也舍不得姐姐,可是我身为靖王妃,那里以后就是我的归宿,等靖王弱冠之后,有了自己的府邸,那时候,我们姐妹就能天天见面啦。” 白梓谣话音落罢,冲姐姐扬起一抹笑,刚刚的悲伤气氛早就被她全部化解,一旁的虞燕飞看着白梓谣向姐姐撒娇,这真的是前几日在柴房里虐待她的那个少女吗? 白梓歌只是抿嘴笑笑,随后把目光转移到了虞燕飞的身上:“梓谣,这个姑娘是何许人也?” 白梓谣瞥了一眼身后的虞燕飞,胸有成竹,把早就想好的话告诉了姐姐:“姐姐,这是我今早在外面看到的一个可怜的姑娘,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冻僵在雪地中了,我让婢女把她带入府中,给她喝了热汤,换了衣服,她才醒过来,我就决定留她在我身边做我的婢女了,但是,她不会说话,好像是个哑巴。” 虞燕飞听着白梓谣镇定自若的和姐姐撒谎,如果她能说话,她一定站出来揭穿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的谎言,可是她现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真真是百口莫辩,只能任由这个狠毒的少女在那里信口胡说。 白梓歌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虞燕飞:“这个姑娘也和你年龄差不多大吧?怪可怜的。” 她上前拉住虞燕飞的手:“姑娘,你可记得你的家在何处吗?你名讳是何?”白梓谣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姐姐和虞燕飞的交谈,眼里的神情却显得异常冷漠。 虞燕飞没有回答白梓歌的问题,她用另一只手拉住白梓歌的手,拼命摇头,又看向白梓谣,白梓谣眼神一凛,那神色中似带着威胁的意味,但虞燕飞并没有害怕,而是更加坚定想让白梓歌知道一些什么。 见虞燕飞有如此举动,白梓歌非常不解:“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虞燕飞的目光停留在白梓谣的身上一直不曾离开,白梓歌看着妹妹,更加疑惑。白梓谣邪恶一笑,知道机会来了。 她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对白梓歌说:“姐姐,她可能是想说,愿意一直留在梓谣的身边,以后白府就是她的家了。” 白梓歌听着妹妹的解释,疑惑不解的又看了一眼一脸焦急的虞燕飞,只能相信妹妹的解释。她稍微安抚了一下虞燕飞,就打算回房干自己的事去了。白梓歌前脚刚跨出门槛,虞燕飞在后面就追了上来,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白梓歌困惑不已。 白梓谣脸一冷,过去拉住虞燕飞:“回来,不要打扰我姐姐整理府中近来的出入账目。”不等虞燕飞反应过来,白梓谣就一把拉着她把她扯回房中,白梓歌没有理会,她对妹妹收留回的这个奇怪的哑巴女实在没有捉摸的心思。 白梓歌刚走,白梓谣就关上了房门,顺便锁住,她怕白梓歌再有什么事中途折回来发现她的秘密。将这一切做好后,她眼里的神色冷漠的可怕,白梓谣就这样静静盯着虞燕飞,慢慢一步一步向她逼近,虞燕飞不由自由的向后退去。 白梓谣将虞燕飞狠狠推了一把,虞燕飞软绵绵的跌倒在地上,她摇着头,看着恶魔一样的白梓谣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自己,目光咄咄逼人。 神色冷漠的少女冷笑一声,一脚踢在虞燕飞身上,她不能再打她的脸,不然会被白梓歌质问为什么虞燕飞的脸上会莫名出现伤痕,所以只能在她身上下手。 白梓谣边踢边说:“我让你在我姐姐面前告状,让你告状!”一脚一脚踢在虞燕飞的身上,令白梓谣愤怒又恶毒的心一次次得到满足,她觉得光是这样陈尔雅看到就已经够痛苦了吧?她没有必要杀死这个婢女,因为在白梓谣看来,虞燕飞还不值得让她手上沾上鲜血。 终于踢到彻底解气后,白梓谣一把把虞燕飞从地上拉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道:“我告诉你,别想着跑,也别想着让我姐姐知道什么,你若再敢犯,见一次我打你一次!” 虞燕飞此时被白梓谣踢的浑身上下疼痛难忍,她扶着桌子,好不容易才站稳,在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伤的同时心里是绝望的怨恨,这样羞辱她,还不如直接让她死了。每当虞燕飞挨打,绝望到想死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的身影,就算是为了陈尔雅,她也要坚持活下来,如果她死了,他一定会心痛,她不想再让他眉间的愁绪增加,不想再让他因为自己而伤心了。 白梓谣看着不会说话的虞燕飞,没好气的过去打开门,把外面那个发现她秘密的婢女喊了进来:“这个刚收留回来的哑巴女不懂规矩,方才把茶水溅在了我的身上,你去把她关进柴房,记得每日送吃食给她,没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就是我姐姐也不行,明白了吗?” 婢女低下头连连称是,白梓谣点了点头,忽然抬高了声音:“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就拿你是问!” “奴婢不敢。”那个婢女话音落罢,白梓谣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让她把虞燕飞关回到柴房之中。她明日早上就要启程回宫,所以必须把虞燕飞关起来,不然会在白梓歌面前露出破绽。 第二天,白梓谣把虞燕飞丢进柴房用铁链再度锁起来,叮嘱好那个婢女后,就乘马车离开了白府。车上的颠簸并不使白梓谣觉得困倦,她的心里倒是有些期待。因为她已经有两三天没见陈治了,那晚陈治给她的温柔和爱怜是她这辈子都不曾体会过的,分别几日,不免有些想念,归心似箭,她撩开帘子对赶车的车夫说快些,车夫痛快的应了一声,用鞭子打了一下前面拉车的白马,马儿一声嘶鸣,绝尘向前而去。 早朝结束之后,陈尔雅抱着琴来到御花园的凉亭中。他已经连续好几日这般了。他不想回到墨染殿看到那摆在剑架上的剑,因为每当看到剑柄上的剑穗,清纯可人的女子的容颜就会浮现在他眼前。陈尔雅逐渐接受了失去虞燕飞,并且再也见不到她的事实,虽然心里一直不甘心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去。 多年之后,昔日佳人早已不在,陪伴他的,唯有面前的这张琴和那把剑,她留下的痕迹,也唯有那枚剑穗和这永远铭刻在他心头的《相思曲》。陈尔雅并不怨恨任何人,他不怨恨母后,也不怨恨白梓谣,他只恨自己的身份和命以及自己的无能,既然爱不起她,就不要选择去爱,不顾规则越界,带来的,只有他们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伤痛而已。 第一百五十章:各怀鬼胎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无意间拨弄了一下琴弦,琴弦清脆空灵的声音回荡在凉亭中,与他唱和的只有寂寞的冷风,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样。 冷风萧瑟中,一个少年走进了御花园。少年眉目英气逼人,身材颀长,走路的样子气宇轩昂,他身穿暗红色宫廷戎装,手按佩刀,长发用发带扎成一个马尾,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人。 凌方看到孤零零一个人在凉亭里抚琴的陈尔雅几步走了过去,他走入凉亭,陈尔雅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凌方呵出一口白气,焦急的问道:“有燕飞姐姐的消息了吗?”陈尔雅诧异了一下,随后眼里溢出失望的情绪,缓缓摇了摇头。 凌方无奈的叹了口气,非常随意的往凉亭的栏杆上一坐:“臣最近天天在打听燕飞姐姐的消息,能动用的力量都去动用了,可是仍旧一无所获,宫里也没有她的消息吗?” 陈尔雅似乎是认命一般,站起来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许久,他长长叹了口气:“若这是命中注定的分离,我想我也不必同命运抗争,凌方兄弟,谢谢你这几日来的奔忙。” 凌方不敢置信的听着陈尔雅这一番话,但凌方看得出来,在陈尔雅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里是不甘的,而且,那种深深的悲伤和沉痛他看得清清楚楚,虽然陈尔雅在极力掩饰,但依旧瞒不过袁方。 “殿下,您不甘心的,对不对?”凌方盯着陈尔雅的眼眸,脱口而出。 陈尔雅藏在衣袖下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凌方是猜中了他的心思。 陈尔雅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凌方的猜测:“不甘心又如何?她不会回来了。” 凌方心下也为陈尔雅感到惋惜,但还是安慰他道:“殿下,就算有一丝希望,我们也不要放弃,臣相信,您与燕飞姐姐一定可以再度相见的。” 陈尔雅问:“那你说该怎么办?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也打听了,根本就毫无她的消息。” 凌方眼中掠过一束寒芒:“还有一个地方是我们没想到的,也没有找过的。” 陈尔雅的心里不禁燃起了一缕希望:“是何处?”凌方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白府。” 陈尔雅恍然大悟,不过在片刻之后再次归于平静:“此处我早已想过,我觉得不可能,白梓谣怎么可能会把她带到自己的娘家去呢?” 凌方的声音幽幽响起,仿佛自冬日雪中走出的魂灵:“在所有人看来这不可能,如果那婆娘想惩治燕飞姐姐,那大可在宫里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就地解决,可是,如果她觉得,燕飞姐姐尚对她有用呢?” 陈尔雅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白梓谣是想让燕飞彻底为她所掌控,就如她的提线傀儡一般,让她完完全全服从她的命令?” 凌方点点头:“也不无可能,不过,除了这些,她可能还有别的想法,那个婆娘太有心计了,她的心思不是我们能够猜透的,光是殿下对她的描述,臣就觉得这个婆娘不简单。” 陈尔雅并没有理会凌方,他的心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白梓谣是想拉拢虞燕飞到自己的身边,让她成为自己的心腹,这样既没有人可以跟她抢丈夫了,她也可以把情敌变成自己的左膀右臂。虞燕飞虽不懂政事,但她有高超的医术,对于白梓谣这么聪明的女子来说,任何才华都可以成为她利用的武器。 历史上唯一的女皇武则天,曾经重用仇家上官仪的孙女上官婉儿就是因为重视她的才华,白梓谣或许也会效仿武则天,重用情敌,毕竟,她是一个有野心的女子。 不过,以陈尔雅对虞燕飞的了解,这种可能性很小。虞燕飞是个外柔有刚的姑娘,不会轻易屈服于人,更何况是在她眼中并非善类的人,陈尔雅相信,聪慧如她,一定能看清白梓谣的真面目,不会轻易屈服妥协于之。可陈尔雅同时也担心,如果不能为这个女子所利用,她会不会对虞燕飞痛下杀手?想到这里,陈尔雅的心里不禁发毛。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救她,可是,他也不知道虞燕飞在什么地方,贸然闯入白府,虞燕飞在的话还好说,如若不在,那让程君怡知道了,一定不会饶过他。 这一天晚上,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白梓谣就是在这漫天飞雪之中赶回碧禧宫的。她刚回来,并没有急着去见陈治,而是先回了墨染殿。 刚一踏入宫门,茉儿就赶忙过去跪在白梓谣面前:“王妃,您终于回来了。”白梓谣微微蹙眉,“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起来!” 茉儿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把心中的惊恐想对主子一股脑儿都倒出来:“王妃,您那日刚一走,殿下就和卫侍郎,还有袁都尉来找奴婢了,目的是打听那个贱婢的事。” 白梓谣冷笑一声:“怕什么?量他们也找不到白府去,只要不找到那里,陈尔雅也就不会知道虞燕飞的下落,他只能像只没头苍蝇一样乱闯,你只要不说出这个秘密就行,若是有一天你敢背叛我……” 白梓谣脸色阴冷,忽然转头看向茉儿,茉儿吓得浑身发抖,低下头忙说:“奴婢不敢。” 白梓谣没有再理会这个婢女,她转身进入寝殿打开衣箱,找了件玫红色的衣裙出来,她换好后,只是将衣带轻轻系上,交领故意敞开一些,可以隐隐看到衣裙下覆盖的淡粉色的里衣,里衣贴近胸口的地方绣了一朵别致的菊花,尽管外面天气很冷,白梓谣也不会怕,因为她穿成这样,无疑是想给多天不见的陈治一个惊喜。 茉儿看到主子从寝宫出来打扮的如此妖媚艳丽,一时呆滞在原地。白梓谣在换好衣服后,又重新在脸上擦了粉,描了眉,还特意把嘴唇涂的像血一样红,耳朵上的两只水色透明水滴耳坠更衬的人像是不小心犯错被贬下凡的女妖,只要她流几滴眼泪,撒一声娇,没有人会忍心伤害她。 半晌过后,茉儿才回过神来,她赶忙像其他婢女一样,过去接住白梓谣的手臂,扶着她向外面走去。茉儿接近她的时候,闻到了浓浓的漫哈香粉味,她知道那是皇后赏赐给她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梓谣放开了茉儿的手:“你好好待着,陈尔雅他们有什么情况,记得随时告诉本宫。” 茉儿点点头,表示明了:“王妃,您是不是又要去文楚王那?”白梓谣回头瞥了一眼茉儿,眼里的冷气仿佛能杀死人,“不该问的别多问,我明日清晨就会回来!” 白梓谣避开宫里的太监宫女,径直来到了陈治的荣华殿,她刚进入宫苑,就看到心爱的男子正站在一丛红梅前仰头观望,在灯笼的映照下,他眼里的神色令人捉摸不透,心里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白梓谣喜欢这种眼神,因为这很像她自己,与其说陈治是她的情人,倒不如说是她的灵魂伴侣,他的一言一行在她眼里都可以引起共鸣。 白梓谣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悄悄走到他的身后,猛然一下在后面抱住了陈治,把头贴在他的背上。陈治猛然被白梓谣抱住,本来想生气,但是在黑暗中闻到这熟悉的香粉味,他忽然转变了态度,微微一笑,抓住白梓谣的纤纤玉手,用力一扯,便把娇艳妩媚的女子拥入怀中。 陈治在白梓谣耳边低语:“梓谣,你回来了?”白梓谣点了点头,依偎在陈治的怀里,娇声“嗯”了一声。 陈治的嘴角再次浮出了一抹怡然自得的微笑,他将白梓谣一把抱起来,向寝宫走去。 冬日的午夜,冷风呼啸,殿内的红泥小火炉释放着令人愉悦的暖气,驱散外面侵入的冷风,整个室内都变得温暖舒爽。金丝软榻上的淡黄色纱幔微微垂下,里面好像罩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蜡烛上的火苗微微摇曳着,目睹殿内发生的一切。 陈治搂着白梓谣在深夜诉说着情话,白梓谣的手放在陈治的胸脯上来回游走:“殿下,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就立他为太子好不好?” 陈治拍了拍怀里的温香软玉:“当然,若我成为未来的天子,定少不了你的名分。”陈治还不等白梓谣回答,继续说,“我究竟是修了哪辈子的福分,才能遇见你,这样我们两个里应外合,除掉陈尔雅这个绊脚石就不是问题了。” 白梓谣娇笑一下:“什么福分不福分的?我们不过是同被抛弃的人罢了,两个命运相同的人走到了一起,自是会产生默契,或许上天注定,我们就是同一路人,但是,殿下必须答应妾身,如若搬倒了陈尔雅,你做了天子,就一定要立我为后。” 陈治非常肯定的回答:“那当然,定立你为本王的皇后。”其实,他的心里在想,事成之后,顶多求陈煊将她纳为侧妃。 陈尔雅已经接受了失去虞燕飞的事实,在深夜手不释卷之时,她总会浮现在书页上对他悄然而笑,他的思念便在这一瞬间蔓延整个心扉。陈尔雅不知道虞燕飞去了何处,他曾想过去问白梓谣,可是该问的都问了,该做也已经做了,他已经尽力了,还是没有与她重逢,或许命中注定他们就不该在一起。 陈尔雅在经历了陷害,阴谋算计,失去得到,或许,这样的打击对于他来说只是一时令他颓废失意,他不会一直这样下去,每一次的伤痛都给他带来了勇敢和坚强,逝者如斯夫,往事不可追,他知道那些失去的,过去的都已经不会再回来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令自己变得更强大,这样,惦记着自己的母后和远方的燕飞才能为自己而感到骄傲和欣慰,这样才能不辜负她们的期望。 翌日早朝之后,卫无情拿着一本折子从宣武殿出来追上陈尔雅。陈尔雅感觉到后面有人在跟着,停下脚步,见是卫无情,疑惑的看着他。 卫无情向陈尔雅问了声早,嘴里呵出一口白气:“殿下,不知近日可否打听到了虞姑娘的消息?” 第一百五十一章:聪慧女设法逃生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摇了摇头,平静的回答:“没有,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我想,罢了,或许我们注定是无缘在一起的。” 卫无情虽然对陈尔雅的反应有些震惊,可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是伸手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慰。 “殿下,臣今日从兵部那里听说,最近昔聊国国主段燧昼夜不停的操练兵马,打造刀枪剑戟,您看……”卫无情把手里的折子递给陈尔雅看,上面都是兵部的情报。 陈尔雅接过折子漫不经心的看了几眼:“昔聊国主一直野心勃勃,觊觎着文苍的国土,我想,文苍与昔聊之间有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卫无情从陈尔雅的眼眸中看到昔日那些忧愁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释然,他不禁为此感到欣慰。 曾经年少无知带着几分轻狂的少年郎终于在腥风血雨中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在陈尔雅成长的同时,卫无情他们这帮因为陈尔雅而成为朝廷官员的人也为此感到心疼,他是忍受了怎样的痛?才把当初那份善良,纯真和对世界怀着所有美好的想法而生生埋没?他又是如何忍受着失去挚爱之痛再次坚强的抬起头来,将所有精力投入到政事与江山社稷之中? 卫无情看着如今这样的陈尔雅,不知该说什么,千言万语最终只能化作一句:“殿下,臣真的很佩服您。” 佩服他在经历被陷害后依然能从容淡定的活下去;佩服他在众多流言蜚语中还可以坚强的走自己的路;佩服他在遭受蛮人的酷刑时能永不叛国;佩服他在白梓谣这样的绝色佳人面前保持一颗清明澄澈的心,没有迷失在美色之中;佩服他在失去虞燕飞这个挚爱后,心里依旧惦记着江山社稷,家国天下。而他自己,在多年前失去未婚妻温凝儿时,竟一直颓废不前,甚至想过随她而去,这就是卫无情比不过陈尔雅的地方,也是他佩服他的地方。 陈尔雅诧异的看着卫无情,似乎不该从他的口中说出这句话,而且他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佩服的地方:“无情兄此言何意?” 卫无情的眼中满含真挚:“殿下,臣出此言绝不是恭维谄媚,而是发自内心,您的气魄臣当真是自愧弗如。” 陈尔雅并不以为此而感到兴奋,他心里也没想到自己会蜕变成如今这般,他只不过是不想辜负那些对他期望至深之人罢了。 白府。白梓谣回宫之后,白府又剩下了白梓歌一人。白梓歌是个女子,不用娶妻,不用养活妻子孩子,父亲留下的家产也足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如今妹妹也已嫁人,她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每日就在街上以男子装扮兜兜转转,见到不平事出手相助一番,碰见好吃的就随便带回来一点,与老管家一同享用。 这日午间,白梓歌一袭白袍,外罩雪色狐毛大氅,头发一如既往的用发带扎成一个高马尾,眼中略带英气,持剑而归。冬日的暖阳中,女扮男装的少女英姿飒爽,仿佛花木兰再世,风扬起她背后的马尾,飘逸洒然。 白梓歌一手握剑,一手提了一个纸袋,袋子里装着热气腾腾的狗肉,她路过集市,听到小贩在吆喝,狗肉的香味大老远就钻进了白梓歌的鼻心,白梓歌便去买了两斤狗肉回来。 白梓歌推开门,管家正在庭院中扫地。看到白梓歌回来了,管家把扫把立在墙角,接过白梓歌手中的狗肉和剑:“大小姐回来了?” 白梓歌微笑着点点头:“是啊,如今梓谣回宫了,府中又冷冷清清的了。”白梓歌言罢,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缕惆怅。 管家看到白梓歌的神情:“怎么了?大小姐,您是想念二小姐了?”白梓歌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管家的猜测,“二小姐如今贵为靖王妃,将来说不定是要成为皇后的人,大小姐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是,就不必老是这般忧伤了。” 白梓歌忽然想到了虞燕飞,这个姑娘自从进了白府她就觉得很奇怪,那种慌乱的样子,像是有什么人在威胁她一样。 “对了,我妹妹收留回的那个哑巴女如今在何处?”白梓谣把虞燕飞关进柴房的事只有那个婢女一个人知道,其余人一概不知,她临走之前还故意让那个婢女放出消息,说她把虞燕飞带回宫里了。作为报酬,她把从宫里带给白梓歌的首饰都赏给了那个婢女,因此婢女对她更加忠心耿耿。 管家让厨娘把狗肉拿到厨房去:“大小姐,那个哑巴姑娘老奴听人说她已被二小姐带回宫中。”白梓歌听罢,回忆了一下今早去送白梓谣时的情景:除了那个驾车的车夫和一个小宫女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了啊,虞燕飞是何时被白梓谣带回宫中的?这让白梓歌大惑不解。 但是,听管家都这么说了,她从小没有父亲,管家一直是像父亲一样把她照顾长大的,所以她对管家的话一直深信不疑,白梓歌对管家的话没有任何质疑,点点头,回房等着用膳了。 那个婢女在暗中偷听到了白梓歌和管家的话,冷笑一声,转身去厨房拿了一碗昨晚剩下的稀饭和一个馒头,再加上一碟咸菜,这就是她给虞燕飞的午膳。 婢女为了自己方便,每日只给虞燕飞送两顿饭,早上根本不会去给她送饭,可怜的少女饿的头晕眼花,从昨晚被再次关进柴房开始,她只吃了一顿饭。 婢女用钥匙打开门,拿起地上红漆托盘走了进去。虞燕飞披头散发的靠在墙角,嘴唇干涩,嘴角的血迹已然干涸,像一只受伤的小鸟,被关在牢笼里,失去了昔日的自由。 婢女把饭放在虞燕飞面前:“快吃,吃完了老老实实待着,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被大小姐知道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婢女和虞燕飞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如今好像自己是主子,虞燕飞真的是个犯了错的婢女一样。 虞燕飞听到婢女口中的大小姐,就是她昨日所见的那个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子。当初是她救了陈尔雅,如今,她是不是也可以救自己?想到此,虞燕飞决定碰碰运气。她抬眼看了一眼那个愚蠢又脾气臭的婢女,拿起一个馒头,双手捧着放在嘴边一口一口吃着。 尽管这馒头硬的像石头一样,稀饭也是昨晚剩下的,喝一口凉的直打冷战,但只要活下去就有逃出去的希望,虞燕飞必须活下来,等待出去和陈尔雅重逢的那天,她要把白梓谣所有的罪恶都告知他。 虞燕飞安安静静吃着变质的早膳,旁边的婢女不耐烦的看着,虞燕飞端起粥碗喝里面的稀饭时,忽然手一抖,碗就掉落在地上,稀饭洒了一地,虞燕飞往后退了一下。 “废物,连个碗都端不好,你能干什么?”那个婢女本来在柴房周围无聊的转圈,忽然听到碗碎了,回头一看,虞燕飞把粥洒了一地,脸瞬间比晚上的天空还黑,气的大骂虞燕飞。 虞燕飞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婢女见虞燕飞不买她的账,上前给了虞燕飞几个嘴巴子,随后才骂骂咧咧去收拾地上的陶瓷碎片和残粥了。 婢女收拾好了之后,拍了拍裙子,将碎片都放入托盘,起身离开了。“啪嗒”一声,关门的声音再次将外面仅有的一点光亮隔绝在外,虞燕飞跪坐在地上,摊开掌心,看了一眼刚刚趁婢女不注意偷偷拿走的碎瓷片,眼里迸发出一缕坚定的光芒,这光芒,仿佛照亮了整个柴房。 宫里的情形一成不变,唯一要改变的,就是昔聊国即将发起的战争。前几日,陈煊派司马繎新带兵去边境查看,今日传回军报:昔聊士兵的铁蹄已经逼近文苍国国境线,看样子,战争已经迫在眉睫,就等昔聊王段销一声令下,万千军马便将展开一场血流成河的战争。 陈治和白梓谣的来往越来越密切,有时候白梓谣甚至都不回墨染殿,在陈治的荣华殿一待就是一整天。茉儿不告诉别人,陈尔雅每次回宫就直接进了偏殿,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注意白梓谣和陈治之间的奸情。 冬日的暖阳照在荣华殿的地毯上,像大地赏赐给人类的宝藏,又像是一层碎金透过窗棂铺在地面,白梓谣坐在一个圆凳子上,低头拿着绷子认真绣着花,她灵巧的手指游走在针线之间,绣出的牡丹仿佛出自织女手中。 旁边一个宫女端着糖醋排骨在等白梓谣用膳。白梓谣把最后一个叶片绣好后,笑着问旁边的宫女:“好不好看?”暖阳映照在她乌黑的发髻上,本来乌黑的发丝也像是镀上了一层金。此刻的白梓谣笑得纯真优美,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一样,可谁又知道,天使的另一面实则是可怕的魔鬼呢? 宫女凑过去看了一眼,笑着迎合道:“好看,文楚王妃的绣工当真是织女转世。” 在荣华殿,陈治命令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叫白梓谣为文楚王妃,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什么,但没人敢违抗陈治的命令。 第一百五十二章:王妃有喜了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白梓谣得意的笑笑,宫女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桌子上,又摆上早已准备好的象牙筷。她过去扶起白梓谣,让白梓谣过来品尝一下御厨做的糖醋排骨。白梓谣提裙坐下,刚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嘴边,忽然胃里一阵翻涌,排骨的香味涌入鼻心,让她感到犯恶心。 白梓谣丢下手里的筷子,排骨也滚落到桌子上,身子向前一倾,不禁呕吐了起来。宫女见状,赶紧过去搀扶:“王妃,您怎么了?” 白梓谣脸色苍白,拿出手帕擦了一下嘴。宫女见白梓谣不说话,于是扶起她来:“奴婢先扶您回寝殿休息吧,待会奴婢去叫太医过来。” 一刻钟后,太医背着药箱走入了寝宫,床榻上的淡黄色纱幔静静的垂下,里面睡着一个如仙女下凡一般美貌的女子,白梓谣没有让宫女挂起纱幔,而是只把手伸出来,示意宫女引太医来榻前为自己诊脉。 太医在看到白梓谣那只手的瞬间呆住了,那只手五指涂着蔻丹,戴着一枚玉戒指,纤如柔荑,白如美玉,长着这样一双手的人,她的样子,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说不定倾国倾城,可与当初汉武帝的宠妃李夫人一比高下。 宫女见太医停滞不前,悄声提醒了句:“王妃在等您诊脉呢。” 太医呆愣愣的点点头,过去颤抖着手把一块布覆盖在白梓谣的手腕上,然后才慢慢把手搭上去为其诊脉。片刻后,太医一脸笑意隔着纱幔向白梓谣道喜:“恭喜王妃啊,您这是有喜了。” 床榻上的白梓谣本来在闭目养神,听到太医的话,猛然睁开秋水一般明媚的双瞳:“你说什么?你确定没有弄错?” 听到白梓谣清脆尖锐的质问,太医颤抖着声音,恭恭敬敬的对着纱幔中的倩影回答:“回王妃的话,您确实有喜了,老臣所言句句属实,愿以性命担保。” 白梓谣平时虽工于心计,可是对于怀有身孕这事还是第一次,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慌慌张张的让宫女带太医出去。此刻,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本来她和陈治的事就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今怀了他的骨肉,这让白梓谣措手不及。 宫女把太医送走后,进来撩开纱幔,看到白梓谣两眼无神,脸色苍白。她忙过去拍了拍白梓谣的背:“王妃,您没事吧?是不是身子有些虚弱,奴婢去吩咐御膳房做些补充营养的吃食来吧。” 宫女正打算起身出去,却被白梓谣一把拉住了手:“快去,把文楚王叫来!”白梓谣像疯了一样的声音把那宫女喊的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白梓谣这是怎么了,但她还是不敢违抗王妃的命令,点点头,急忙答应出去寻找陈治了。 宫女跑出去,找了半天,陈治正在杨琼妃的苏凝宫里和老师时婴三人一同谈论政事,宫女得到了杨琼妃的同意,缓缓走了进来。时婴怕引起误会,依照杨琼妃的指示,躲在了屏风后面。 宫女进来向杨琼妃行礼之后,把白梓谣怀孕的事附在耳边对陈治说了一遍,陈治听着,脸上一阵震惊,但马上恢复了平静。 “好,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待会我就过去。”宫女后退几步,走了出去。 宫女走后,时婴从屏风后出来,看到陈治的样子,一脸疑惑。杨琼妃不顾时婴在场,询问儿子:“治儿,是何事?” 陈治摆摆手,故作镇定:“没事,母妃,就是荣华殿那边出了点事。”杨琼妃看了一眼时婴,“治儿,你若有急事,就先回去吧,时尚书,不如改日再谈?” 时婴向杨琼妃和陈治作揖:“既然如此,那臣就不打扰娘娘和殿下了,臣告退。” 时婴走后,杨琼妃起身严肃的问陈治:“到底发生何事了?你要如实告知母妃。” 陈治见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只好说:“梓谣她……怀了我的骨肉。” 杨琼妃听罢,脸上的震惊丝毫不逊色于刚刚的陈治:“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可如何是好?” 陈治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母妃,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便认命,总不能这样丢下她不管吧?这样传出去了,也会有损治儿的名誉的。”陈治不知道的是,从他那夜把白梓谣带入荣华殿,他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了。 杨琼妃咬着嘴唇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在想实在不行就在白梓谣的饭菜里做点手脚把这个孩子弄死,可是又一想这毕竟是她儿子的亲生骨肉,又是她的孙子,她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呢?杨琼妃虽然心狠手辣,可她也是个女人,对于孩子,她也有母性的温柔,因此无论怎样都不忍心伤害白梓谣肚子里的孩子。 见杨琼妃半晌不说话,陈治向杨琼妃行了个礼:“母妃,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治儿先回去看看。” 陈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荣华殿,看到陈治回来,几个宫女面面相觑,好像是想知道对于这件棘手的事情陈治要怎么处理。 走入寝殿,熏香的味道沁人心脾,里面安静的没有一丝杂音,冬日的暖阳静悄悄的投射在地上,红泥小火炉中冒出淡淡的白烟,像仙气一般缭绕在安静的室内。 陈治走到榻前,撩开轻柔的淡黄色纱幔,白梓谣正靠在床榻上发呆。忽然一缕光射进来,白梓谣抬眼看到陈治,二话不说,上前抱住了他。 陈治也没有说话,只是搂住白梓谣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白梓谣放开陈治,焦急的说:“殿下,这可怎么办?不如,这个孩子我们放弃吧?” 嘴上是这么说的,可白梓谣是欲擒故纵,她想把孩子生下来,这样陈治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她了。她一直知道陈治根本就不是真的想娶她,不过是图个新鲜而已,贪恋她的美色,之后就会扔掉她的。她之所以这么顺从陈治,一来是为了报复陈尔雅,二来是觉得陈治今后做太子的可能比陈尔雅更大,高攀上他,把他抓在手里,以后她的地位才能得到稳固,可是她没想到计划完全赶不上变化,她怀了陈治孩子的事情彻底打乱了她之前的计划,不过对白梓谣而言,这不能完全算是一件坏事。 陈治摇摇头,嘴里不住的说:“不,不能放弃,那是我们的孩子,还是第一个孩子,怎么能放弃呢?” 白梓谣见陈治如此优柔寡断,她便知道,他的心里是有这个孩子的。白梓谣的手放到小腹上,满眼忧伤,表现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再加上她本就生得妖娆妩媚,如今装起可怜来更是温柔似水,是谁见了都不会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殿下,怪就怪妾身命苦,嫁了靖王,他不喜欢妾身,如今遇见真正的真命天子,却没有办法同他在一起,就连我们的孩子,就算是生下来,也不被人认可,会被认为是贱种,妾身的命真的好苦啊…………”白梓谣怕陈治不答应,还故意哭了起来,美人泪水涟涟的样子让陈治本一开始有想不要这个孩子的想法如今也没有办法狠下心来不要了,更何况他一开始也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陈治坐到白梓谣身边,搂住她的肩轻声安慰:“好了好了,别哭了,情绪不好容易动胎气,这样对孩子不利。”白梓谣顺势依偎在陈治怀里,拿手帕擦着眼泪,“那这如何是好?” 陈治一拳打在床榻上,床榻发出一声闷响:“本王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敢阻拦者,死!” 白梓谣靠在陈治的怀里,呜咽着说:“殿下,妾身不值得您这样做,还望殿下三思。” 陈治似乎是不顾一切,他搂着白梓谣下定决心说:“本王已经三思了,反正陈尔雅他也不爱你,我为何不能同你在一起?我会与父皇说的。” 白梓谣拼命摇头:“不,你不能说,你说了我们两个都会身败名裂的。”陈治此刻似乎是失去了理智,“怎么会?父皇那么宠爱我,宠爱我母妃,我们怎么会身败名裂呢?我又不是陈尔雅,在父皇眼里干什么都是错的。” 白梓谣看着疯狂的陈治也不想说什么了,她只希望这件事能多保密几日,尽量不要被人知道,她决定找机会去见一见陈治的母亲杨琼妃,想办法赶紧把陈尔雅除掉,让陈治成为太子,这样她的孩子生下来才会平安无事,她和陈治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宫里从一个月前就开始传起了流言蜚语,就是陈治与白梓谣勾结在一起之事。这事传的如此沸沸扬扬,自然是出自宫女和太监们的嘴里,当然,这件事陈尔雅也听到了,不过他并不以为然,本来他就不喜欢白梓谣,在外人看来也许她是他的王妃,可在陈尔雅的心目中,她只是个陌生人而已,三言两语迷惑了程君怡,厚着脸皮住进了他的墨染殿。 第一百五十三章:苍白薄纸不藏火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心里非常明白,白家在皇室面前,有着一般大臣非同可比的功勋。当初,白将军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这两个女儿未必非要嫁给当今皇上的嫡子,她们有一个特权就是可以在诸多皇子面前随便挑选自己未来的夫婿,若当初白梓谣说一个不字,那程君怡是绝不会强行让她做陈尔雅的王妃的,可是白梓谣二话不说却答应了。 这在所有人看来白梓谣是个通情达理,贤良淑德的女子,但在陈尔雅看来,这里面全部是白梓谣精心设下的圈套,因为唯有嫁给他,她才更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后,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和野心罢了。 陈尔雅也不得不承认,对于他和白梓谣结为姻亲这件事,程君怡也是藏有私心的。她不想让白家的女儿嫁给别人,因为白家现在虽然没有人在朝为官,可是白铭均曾经对先帝的救命之恩是皇室人都记得的,如果没有他的相救,就没有今日的文苍,故而,白家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程君怡当然不希望白梓谣嫁给陈治,这样会令她感到更加难以对抗这母子二人,纵使委屈儿子,她也不能让白梓谣嫁给陈治,这就是程君怡所藏的私心。 “权力这东西啊,自古以来就有无数人为它手足相残,争的你死我活。”陈尔雅轻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书卷,起身到墨染殿外晒太阳。 恰巧几个宫女路过,有说有笑,陈尔雅看到她们手里拿着香炉和花枝向正殿走去,应该是白梓谣吩咐的。未融化的积雪覆盖在宫苑中,松树上以及台阶上,积雪被阳光笼罩,宛如水晶一般,剔透鲜亮,陈尔雅多想用如此纯洁的雪做一只手镯戴在昔日恋人纤细的手腕上,唯有她,才配得上如此纯洁的颜色,唯有她,与雪色放在一起才是第二种绝色。 那两个宫女出来时候,陈尔雅隐约听到了她们的谈论:“哎,你知道嘛,靖王妃可真是大胆,暗地里与文楚王关系不清不楚也就算了,听说最近还怀有身孕了。” 另一个宫女声音里透露着兴奋:“怀着靖王的孩子与文楚王调情?这靖王妃可真是放荡啊。” 刚开始那个宫女接着说:“不是的,你见过靖王殿下和她亲近过吗?我怀疑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文楚王的,咱家殿下可是碰都没碰过她。” 另一个宫女嗤嗤的笑了:“噗嗤!那可有意思喽,哎,别说了,殿下就在那里站着呢。” 宫女偷偷用眼睛瞟了一眼站立在台阶上像冬日雪松的少年,可是她们刚刚的谈话还是被陈尔雅听到了,陈尔雅下得台阶,拦住了两个宫女的去路。 两个宫女见身材颀长的少年拦在了她们面前,吓得赶紧低下头向陈尔雅行礼:“奴婢参见殿下。” 陈尔雅紧盯着二人,似乎能从她们的眼中看出什么一样:“你们两个方才在说什么?” 两个宫女支支吾吾,两人偷偷眉来眼去,不知是说还是不说。陈尔雅看出了两人的害怕,语气变得缓和了一些:“我知道你们在说文楚王与白小姐之事,没关系,说出来,这些就赏你们了。” 陈尔雅从随身携带的玉佩上解下两颗玉珠,摊开手掌给两个宫女看,若说了,就赏给她们一人一颗。 两个宫女面对如此璀璨生辉的玉珠自然经不住诱惑,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看着陈尔雅说:“殿下,我们告诉您,您可千万别说是我们说的。” 陈尔雅点点头:“放心,本王定会保尔等平安无事。”那个宫女这才开口讲了,“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宫中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于是把白梓谣近来如何与陈治勾结,如今又怀了他孩子的事告诉了陈尔雅,陈尔雅听着面上平静,心里早已波澜起伏。他真的没想到,他这个异母皇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但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还贪恋美色。 宫女讲完后,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她们时不时的抬头观察着少年的表情,但是陈尔雅根本面无表情,她们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一个宫女大着胆子说:“殿下,奴婢……奴婢讲完了。”陈尔雅回过神来,愣怔了一下,随后点点头,“你们可以走了。” 那个宫女似乎是不甘心玉珠的事:“那您的承诺?”陈尔雅把手里的玉珠分给两个人,两个宫女如获珍宝一样捏着玉珠一边喜笑颜开一边端详着走开了。 陈治为了坑害他可真是无孔不入,不择手段,不过也是,如果没有白梓谣的成全和从中诱惑,陈治怎能和她勾结在一起? 这件事的发生正好给了陈尔雅摆脱白梓谣的机会,他决定借助这个机会让她退出墨染殿,这样,也能给陈治一个打击。 陈尔雅思虑片刻,当即就去凤鸣宫见程君怡。凤鸣宫中,雍容华贵的妇人悠闲的坐在象牙贵妃榻上,贵妃榻上镶嵌的宝石玲珑剔透,宛如瑞兽的眼睛,能够窥探到人心中的秘密。 程君怡穿了一件银白齐腰襦裙,裙摆上绣着梨花花纹;外罩金丝对襟大袖衫,大袖衫上用金丝绣着大朵金色牡丹,在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手臂上搭着淡黄色披帛,披帛拖曳在地上,好像两道金色的河流。 程君怡让秀秀带陈尔雅进来,她让陈尔雅坐在她的下首。女子乌黑的发髻上戴着金光璀璨的九尾凤钗,凤钗上的金丝的流苏在眉角轻轻摇曳,投下一串淡淡的剪影。 程君怡淡然开口询问:“雅儿急急忙忙来见本宫,不知所为何事?”陈尔雅站起来向程君怡作了一揖,“母后,不知您近来可听说了宫中的流言蜚语?” 程君怡其实早有耳闻,宫女太监嘴碎,这话同样会传到后宫,程君怡的身边也有太监宫女,她自然知道这个事情。 程君怡冷笑一声:“若是雅儿来同本宫讲梓谣和陈治的事,就罢了,我想,这是姓杨的那个女人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来迷惑本宫的,目的就是令本宫方寸大乱。” 陈尔雅立刻否认:“不,母后,这并非杨琼妃放出的流言蜚语,而是他俩暗地里真的在干这种不顾及礼数的勾当。” 程君怡本来是倚靠在贵妃榻上风轻云淡的听陈尔雅讲述的,可当她听到儿子亲口否认自己的看法时,就明白近来宫人之间传的这些绯闻并非空穴来风。华贵的妇人从榻上猛然直起了身子:“你说什么?你有何证据证明他俩确实有染?” 陈尔雅淡然的回答:“最近宫里传出白家小姐怀孕一事,不知母后可曾听说?孩子是她与治皇弟的。” 程君怡不敢相信的摇摇头:“这绝不可能,宫里的人说什么你就信?那孩子你怎么不确定是不是你自己的呢?” 陈尔雅听罢,如果对面的人不是自己的母后,他早就拍案而起了:“回母后,自从她进宫以来,雅儿就搬入墨染殿偏殿,从未亲近于之,何来我的孩子?” 程君怡被这一连串惊人的消息炸的有点转不过弯来。白梓谣当初回去探亲的时候还说她与陈尔雅感情很好,可是如今听陈尔雅这么一说,白梓谣都是骗她的吗?她究竟是不想自己担心还是另有所谋? “你……你这个逆子,你心里还有那个叫虞燕飞的婢女对吗?若此事是真的,那也怪你自己,是你自己没有给梓谣足够的陪伴,从而冷落她,她才出去另找别人的,加上陈治那个东西贪恋美色,你们三人,当真是给文苍丢脸!”程君怡纤细尖锐的手指指着陈尔雅怒骂,但是,她的心里更憎恨白梓谣的背叛,她和什么人勾结,也不能和陈治勾结在一起,程君怡此刻真的是又悔又恨。 陈尔雅跪在地上,依旧淡定自如:“是雅儿的错,可是,您有想过白家小姐轻易答应这门婚事嫁进来的目的吗?还有,您身边的婢女虞燕飞被调去墨染殿如今不知去向,她真的是去云游四方了吗?您把这些事查明白,至于雅儿身上的错,任凭您发落。” 程君怡镇定下来后,将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白梓谣忽然来与她要走虞燕飞,这的确不符合常情,都怪她当时被白梓谣表面那一套假象迷惑了,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程君怡现在也越来越觉得,白梓谣说自己体弱多病也是骗她的。 程君怡纤细的手指微微攥成拳头,在贵妃榻的扶手上轻轻颤抖,她只有握紧拳头,才勉强抑制住手上的颤抖。她水红的唇轻轻抽搐了一下,好像是非常费力,才说出这句话的:“不,你无罪,罪在陈治那个混账东西和不知廉耻的白梓谣,以及,还有本宫,你没有罪。” 陈尔雅不敢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程君怡兀自继续说:“本宫不该让你娶白梓谣为妻,是本宫太急功近利,让你娶错了人,雅儿,你能原谅本宫的过失吗?” 陈尔雅知道,他等了两个月的机会,在此刻终于降临了,他终于要摆脱这个心机深重,害他失去挚爱的女子了,可是,陈尔雅心里很清楚,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不能心切,否则一切等待都白费了。 见陈尔雅依旧沉默不语,程君怡勃然大怒:“白梓谣那个贱人如今在何处?把她带过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我只是在等待翻身的机会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听罢,不再保持沉默:“母后,母后息怒,您不可如此仓促就把她召入宫中,这样会使宫内人心紊乱,万万不可啊。” 程君怡直接起身,看着低头不敢直视自己的儿子:“那你说让本宫怎么办?”陈尔雅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对于白氏女怀有身孕这件事尚不知真假,宫人嘴碎,等落实了此事,母后再召见她也为时不晚。” 程君怡被陈尔雅的一番话说的唤醒了理智的思绪:“那你说如何验证?”陈尔雅慢条斯理的告诉程君怡,“不妨再等些时日,若是此言为真,她的肚子一定会发生变化,到那时,她就是想瞒也瞒不住,若是现在就找太医去给她诊治,消息走漏,她定会买通太医,所以,雅儿求母后一定要三思而行。” 程君怡走到陈尔雅面前,抬手放在已经比她高出很多的陈尔雅的肩上:“雅儿,你长大了,懂得在这种大事上如何抉择了,母后为你而感到骄傲,这场夺嫡之战,你可千万不要输给陈治啊。” 夺嫡?又是夺嫡。陈尔雅非常不喜欢夺嫡,争权这些字眼,因为这些东西的存在,原本和睦的兄弟情义变成了尔虞我诈的血腥战场;原本和平相处的亲人变成了刀剑相向的仇敌;原本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全部沦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就是因为这该死的权力,陈尔雅如今变得失去了本真,他不得不戴上面具,把心里真正所向往的深深埋葬,留下的,只有那无情嗜血的手段和手中的利剑。 “是,雅儿知道了,定不会让母后失望。”陈尔雅低下头缓缓说出这句话,程君怡得到陈尔雅的承诺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笑容。 陈尔雅从凤鸣宫里出来,心中百感交集。他深深的感觉到,如今,程君怡的眼中只剩下了权力和地位,再无其他。他童年时,对他无微不至既做严父又做慈母的程君怡早已停留在他童年之时。陈尔雅想,或许,权力这东西真的就像是一瓶毒药,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痴迷,程君怡为它不顾亲情,陈治为它不顾友情,白梓谣为它不顾爱情,这就是权力在这些人眼中的魅力,世间任何万物皆抵不过此。 陈尔雅回到墨染殿的偏殿,老太监伸手接过他身上的狐毛大氅,将上面的风尘抖落。陈尔雅坐于案前,陷入了深思。 当时,本来程君怡想召见白梓谣入凤鸣宫质问,陈尔雅却忽然阻拦了。不是他不想赶紧揭发白梓谣和陈治的罪行,而是,陈尔雅非常清楚,白梓谣是个诡计多端的女子,如今无凭无据,仅仅是听了几个宫人的言语,她一定不会认账。若她在程君怡面前巧言令色,再加上程君怡那时怒气上头,很难保持理智清醒的思考,如果白梓谣抵赖成功了,她一定会让宫里的人都闭嘴,到时候就算是生下了她和陈治的孩子,也没有人再相信陈尔雅的话了,所以在关键时刻,陈尔雅宁愿多等些时日,也不要当下解决此事,否则很有可能会前功尽弃。 这日晚间,天边映出一抹轻悠悠的淡色红霞,冬日的晚上太阳总是落山很早,在宫里人尚未用膳之时,天就黑的差不多了。 凌方穿着红色下袍,胸前盖着银甲,手按腰间佩刀,脖子上系着一条打猎时射到的紫貂做的围脖,围在脖子上非常暖和,得到太监的通报后,陈尔雅召他入殿。 凌方刚进来,就搓了搓冻僵的手,他把手放在炉子前烤着,嘴里不住的呵出白气。陈尔雅见凌方抓耳挠腮的样子不免想到了自己的皇弟陈尔瑜,觉得这个少年异常可爱,陈尔雅勾唇轻笑,起身将一个别致精美的手炉递到了凌方面前。 凌方先是一愣,随即双手接过手炉:“多谢殿下。”陈尔雅看着冻得惨兮兮的凌方,不禁有些好奇,“这么冷的天,你来找我有何事?” 凌方好像发现什么惊天大事一样:“不知宫中的事殿下可有所耳闻?就是姓白的那婆娘和陈治的事。” 陈尔雅点点头,将一壶温好的清酒拿来斟了两盅,一盅放在了凌方面前,陈尔雅掀袍坐于案前,指了指对面的垫子,示意凌方坐在自己对面。 “这事都在宫里传的沸沸扬扬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陈尔雅端起酒盅抿了一口杯中物,身上顿时暖和了不少。 凌方早就快冻死了,看到温好的酒,也顾不上继续讲白梓谣的事,拿起酒盅一饮而尽:“既然殿下知道了,那皇上和皇后娘娘那边是何意思?” 陈尔雅见凌方的酒喝完了,又给他续了一盅:“父皇那边什么态度我不知道,但是我今日去见了母后,母后大发雷霆,当即说要召白梓谣入宫审问,被我拦住了。” 凌方激动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殿下,你疯了?这么好的机会为何要放弃?你是不是变心了,心里没有燕飞姐姐了?难道你是在怜悯这个婆娘吗?” 看着凌方激动的样子,陈尔雅淡淡的说:“我从来都没有变过心。”是的,我对虞燕飞的爱从未变过,尽管她现在已经消失了,我心里依然爱她。 陈尔雅把自己心里的计划告诉了凌方:“既然我那么久都等待了,煎熬了,还急在这一时半会之上吗?” 凌方想了想,觉得陈尔雅说的有道理:“是臣方才冲动了,还望殿下恕罪。”凌方起身向陈尔雅认罪。 陈尔雅示意凌方坐下:“无妨,经历了这么多宫廷斗争和这几年来的变化,我也学会了静观其变,凡事都要三思后行,不要只想着图一时之快。” 凌方点点头,表示明了。他这才发现,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这宫廷斗争,也许不同于江湖,江湖上的人无论正派邪派,只会真刀真枪的打,顶多用用暗器,毒药来对付对手,而不会玩弄心计,像宫中这般尔虞我诈。幸亏,他是一个不起眼的都尉,若是位居高官,恐怕,要被很多人加害。凌方想想就觉得后怕。 冬日的夜晚寂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好像是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死亡了一样,唯有宫门前挂着的灯笼和值夜的宫女太监尚有一丝鲜活的气息。 淡淡的烛光从墨染殿的偏殿中射出,宛如一支金色的利剑,冲破黑暗,给这寂静的冬夜增添了一分温暖。灯下有两个身材颀长的少年,一个眉清目秀,另一个英气逼人,二人坐在灯下,在冬日的寂静中长谈。 凌方将盅里最后一点酒喝完,少年的脸颊有些绯红,他脖子上的紫貂围脖已经解了下来,拿在手中:“殿下,若是休了那婆娘,你还会去找燕飞姐姐吗?” 陈尔雅捏着酒盅的手轻顿了一下,低声回答凌方:“也许会,也许不会了。”他不知该去何处找她,若是可以,他愿意踏遍千山万水,天涯海角去寻她。只是,她如今是生是死,他都不知道,他要去何处寻她?他宁可这样什么都不知道,他怕,怕万一有一天听到她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他想,那时,他或许会心碎魂破。 凌方大惑不解:“殿下这是何意?方怎么有些听不懂啊。”陈尔雅摇了摇头,“无事,等把眼前的事情办完了,说不定可以从白梓谣那里问出些什么。” 陈尔雅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凌方的问题,他只能这样回答。他其实猜测,虞燕飞早已不在人世了,只是,他没有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所以一直选择逃避不肯面对,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能等到她有朝一日回来,尽管希望很渺茫。 凌方不依不饶:“什么?殿下还指望着那个婆娘能说出什么啊?”陈尔雅知道她或许不会说出什么,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回答袁方,在给别人希望的同时也是给自己希望。 白府中,四周同样是静悄悄的,一弯冷月悬挂在天上,寄托着远方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思念。白梓歌披着绒毛斗篷,马尾在寒风中轻轻飞扬,颀长的背影在月光的映照下像是一个孤独的女侠。她站在台阶上抬头仰望天边的冷月,她的妹妹白梓谣此刻或许在宫里也像她一样对着同样一弯月而思念她吧? “小姐,外面冷,您还是进屋吧。”白梓歌身边的小婢女捧着一碗温好的酒来到白梓歌面前,她低声关心主子,示意她进屋。 白梓歌把目光从天穹上收回,接过婢女手里的碗,将酒一饮而尽:“你若是冷的话,可以先回去,我再站一会也无妨。”喝下酒后,白梓歌感觉浑身上下有一股暖流像水一样划过,身体从头到脚都暖和了不少。 今晚白梓歌不知为何,没有一点睡意。妹妹离开她已经有两个月了,从回来探亲回去也有十多天了,从回去到现在,她一点妹妹的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如今在宫里怎样了,想必一定和靖王生活的很幸福吧?白梓歌心里如此期望,但事实并非如此。 白梓谣安排给虞燕飞送饭的婢女每晚都要去柴房查看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她才敢回去就寝,出了差错,白梓谣会拿她试问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大义凛然救烈女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婢女来到柴房,借着月光打开了锁,推门进去,她把桌子上的蜡烛点燃,火光瞬间把周围照的亮堂堂的。婢女回身看到躺在地上的虞燕飞,她本以为虞燕飞是睡着了,结果她看到虞燕飞的手边有红色的液体涌出,那液体像水一样浸染了虞燕飞的衣袖,流到了她睡着的草堆上,婢女蹲下身去查看,吓得直接尖叫了出来。 “啊!”女子的尖叫声在这寂静的冬夜格外突兀,惊动了不少人。就在几个时辰之前,虞燕飞吃完了婢女送来的晚膳,拿藏着的那块瓷片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但是并没有伤及静脉,她只是想以自杀的假象来迷惑众人,联系到外面的人,让白梓歌能救自己出去。 婢女的叫声引得其他婢女跟了过来,包括刚刚那个给白梓歌送酒的婢女,她的手上此刻还端着白梓歌喝完酒的空酒碗。一群人吵吵嚷嚷,端着碗的婢女看到地上的虞燕飞鲜血淋漓,吓得差点扔掉了手里的碗,她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喊叫出声。 一群人在议论纷纷,还有人询问瘫坐在地上的婢女是怎么回事,那个婢女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两眼发呆,只会摇头,管家已经睡下,他此时听到叫声正把一件棉衣往身上披,迈着急促的脚步冲过来。 管家把吓得不知所措的婢女们推开,自己走进柴房,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女子:“这女子是何人?为何会躺在此处?”管家过去蹲下来探了探虞燕飞的鼻息,“还有气,活着。” 刚刚送酒的婢女把碗交给其他同伴,就跑去白梓歌的房间敲门了。白梓歌此刻刚进屋,正打算脱掉身上的绒毛斗篷就寝,还未来得及脱下,就听到有人敲门,她过去打开门,看到是方才那个婢女:“何事?” 婢女慌慌张张,气喘吁吁的说:“小姐,您快去看看吧,柴房那边出事了。有个姑娘流血了,好像要死了的样子……” 还没等婢女说完,白梓歌就飞快的冲出了房间,向柴房奔去。婢女帮白梓歌把房门关上,小跑着跟了上去。可是没跑几步,婢女就被白梓歌甩掉了,到底是习武之人,三两下就跑到了柴房,此时,管家已经用干净的布条帮虞燕飞包扎好了手臂上的伤口,止住了血。 白梓歌过来的时候,婢女们已经安定了下来,她们在商量要把虞燕飞安排在何处养伤。白梓歌拿过婢女手里的灯笼,看到地上躺着的女子正是白梓谣那日“收留”回来的那个姑娘,她的眼中不禁泛起了疑惑。 “梓谣不是说她已经把这个姑娘带到宫里了吗?为何她会出现在白府的柴房中?”白梓歌也顾不上思考许多,她把婢女遣散,命令管家道,“管家叔,麻烦你把这个姑娘帮我背到我的房中。” 听罢白梓歌的话,管家震惊了:“这……这怕是不妥吧?小姐,尚不知这女子来路,况且她身份卑微,怎能让她在您房里呢?” 白梓歌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满意管家这种说辞:“何为身份卑微?她现在就是一个生命垂危的姑娘,哪有那么多尊卑贵贱的?快背回去。” 管家无奈,只得答应,他背起虞燕飞,把她送到白梓歌的屋里。白梓歌又让婢女出去请郎中来。那个犯了事的婢女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就算白梓歌不杀她,那也会把她赶走,白梓谣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她把她杀死,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爬起来跌跌撞撞向白梓歌跑去。 “大小姐,大小姐奴婢有话与您说。”婢女拽住白梓歌的衣袖,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肯放手。 白梓歌疑惑的看着疯疯癫癫的婢女:“你有何事要说?”婢女含糊不清的把白梓谣是如何让她这般对虞燕飞的话告诉了白梓歌,“这不关奴婢的事啊,大小姐,都是二小姐让奴婢干的。” 还没等白梓歌反应过来,那个婢女就一头向墙上撞去,血瞬间沿着她的额头流下,像是泉水一样,滴落在冰冷的地上,在灯下隐隐可以看到丝丝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慢慢凝固。 正打算离开的几个婢女看到那个婢女死了,都吓得尖声乱叫。白梓歌又是疑惑又是无奈,她不知道妹妹为何怨恨刚刚那个姑娘,只听这个婢女的一面之词是不能下决断的,她还是决定等虞燕飞醒来问问她是怎么回事。白梓歌让人收拾了一下此处,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房去了。 她刚走到房门口,就看到婢女带着郎中进去了,她跟在郎中身后,没有惊动他们。郎中把脉之后,一转身看到了白梓歌,婢女介绍说白梓歌就是如今白府的主人,郎中向白梓歌作了一揖。 白梓歌还礼:“不知这位姑娘怎样了?”郎中一边向外走,一边回答白梓歌,“这位姑娘身体虚弱,且失血过多,不知是为何,身上有多处地方受伤,而且,还因为受了过度的惊吓得了失语症,我已开了药方,外敷和口服的都有,每日记得为她换药,莫要惊动她,伤过几日就好了,至于以后还能不能说话,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白梓歌听完郎中的这些话,差点惊的没缓过神来。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睡在她床榻上的虞燕飞,这个姑娘在此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伤得为何这般严重?一开始,白梓歌还以为她天生哑巴,没想到是受到惊吓而得了失语症,白梓歌的心不禁纠了起来,这一切会不会是她妹妹命令那个婢女  干的?如果是这样,那白梓谣究竟与这个姑娘有何深仇大恨? 深夜的寂静令人感到孤独寂寞,白梓歌却感到不安。妹妹背着她是不是在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自从进宫之后,她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究竟干了些什么?白梓歌一点也不知道。也许,把她送进宫,让她嫁给皇子皇孙本身就是个错误的决定,是白梓歌一时大意了,没有考虑到这些,只想到了妹妹的终身大事以及她自己的意愿。 “都怪我做事欠思考,就不应该这样由着梓谣任性而为,都怪我平时太宠她了,如今只愿不要出什么事。”白梓歌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床上的虞燕飞,昏暗的烛光映照着少女脏兮兮的脸庞,她正安静的睡着。 翌日天刚亮,白梓谣就梳妆打扮后去了后宫,她向后宫的大宫女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那宫女立刻去苏凝宫通报杨琼妃,杨琼妃正在用膳,听到贴身婢女的话,杨琼妃差点扔掉了手里的勺子。 这女子来见她作何?半天杨琼妃冷静下来后想:既然来了,那就见见,顺便和她谈谈她肚子里孩子的事。 “让她进来吧。”杨琼妃让另外一个宫女把早膳端下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披帛,又扶了扶云鬓,坐好了等待那传说中怀了她儿子骨肉的女子的到来。 白梓谣莲步轻移,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了杨琼妃面前:“见过琼妃娘娘。”杨琼妃示意白梓谣免礼,她微微注视白梓谣的面庞,这个女子生得天生丽质,脸好像鹅蛋一样白嫩光滑,眼眸中像盛着两汪秋水,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眼睛的闭合,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这样的女子,别说是男人见了,就是她一个女人,见了也不禁为她的美貌所震撼。 在杨琼妃打量白梓谣的时候,白梓谣也打量杨琼妃。杨琼妃其实并没有多好看,她之所以如现在这般沉鱼落雁,不过是借了大量的胭脂水粉和华丽的服饰来装点自己,仔细看杨琼妃的衣裙,颜色艳丽,出尘不染,好像千年前从商朝走来的妲己,白梓谣看得出来,她没有大户人家小姐的那种雍容华贵和落落大方,有的只是狐狸一样的妩媚和些许小家子气透露在其中。 当初宫里关于程君怡和杨琼妃在陈煊面前争宠的事白梓谣也有所耳闻,毕竟她在进宫之前很早就关注起了宫里的事。听说当时太后偏向程君怡,再加上程君怡是当今丞相之女,所以才赢过杨琼妃,成为了皇后,其实陈煊爱的人一直是杨琼妃。杨琼妃气质就不如程君怡,难怪太后不喜欢她。白梓谣在心中暗想。 “靖王妃,不知你找本宫有何贵干?”杨琼妃故意用靖王妃称呼白梓谣,想看她作何反应。 果不其然,白梓谣掩唇一笑:“娘娘说笑了,妾身现在是文楚王妃。” 杨琼妃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淡茶:“文楚王妃?你可知文楚王是本宫的儿子?他何时娶你为王妃了?可并未同本宫说起。” 白梓谣脸色也是波澜无痕:“娘娘,这不是说不说的问题,这个事情,您想必也有所耳闻吧?我肚子里,现在怀着文楚王的孩子,您说如何办呢?” 杨琼妃冷笑一声:“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何人的?你和靖王待在一起那么久,难道不会是他的吗?” 白梓谣摇摇头,知道杨琼妃故意为难她:“那怎么可能,难道文楚王没有告诉过您吗?若没有,那这个孩子我也不必留着了。”白梓谣说完准备扭头离开。 第一百五十六章:得救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等等!”杨琼妃把白梓谣叫住,白梓谣蓦然回首,那一瞬间,美人回眸,犹如大地飞花。杨琼妃都被白梓谣的美貌惊的不敢置信,更何况是她的儿子。 白梓谣站住脚,轻描淡写的问道:“娘娘还有何事?”杨琼妃请白梓谣坐下,命宫女给她倒茶,“说说你与治儿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吧。” 白梓谣心下鄙视了杨琼妃一番,方才不是还不承认吗?一提到孩子她就服软了?如今是非常时刻,白梓谣不想跟这个女人计较,她只想快些把眼下这件事解决了,不然夜长梦多,让皇后和陈尔雅知道了,就大事不妙了。 白梓谣讲述完她和陈治的事后,勾起嘴角轻笑:“是文楚王自己要找妾身的,可不是妾身去勾引他。” 杨琼妃不以为意:“无妨,本宫的儿子喜欢怎样都可以,说吧,你今日来是究竟有何事要与本宫谈?” 白梓谣的手不经意掠过茶碗:“孩子是您儿子的,可我是靖王的妻子,梓谣就是想来问问,孩子该如何处理?” 杨琼妃本来没什么办法,听闻白梓谣说自己是靖王的妻子,顿时心生一计:“你回去吧,继续回到靖王身边,想办法让所有人,也让他自己相信,孩子是你和他的,待治儿成为太子后,本宫会让他迎娶你为太子妃的。” 白梓谣听罢,脸立刻就黑了下来:“什么?娘娘的意思是,要妾身再回到那个冷漠如冰的人面前?这绝不可能!”白梓谣当然明白,杨琼妃让她这么做,可谓一箭双雕的计划,既让陈尔雅帮陈治养了孩子,又利用她除掉了陈尔雅,到时候等陈治成为太子后,再把她一脚踢开,只和孩子相认,白梓谣当然没那么傻会听杨琼妃的话。 杨琼妃冷笑一声:“你如今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要么听本宫的,要么……就与治儿一刀两断!” 白梓谣从椅子上站起来,以同样的冷笑回以杨琼妃:“好,妾身这就与文楚王一刀两断,只是,这孩子也别想留在这个世上!” “别急!”杨琼妃也站起身,抬起手拦住白梓谣,“说吧,你想如何做,本宫帮你。” 裙下的绸面绣花鞋刚刚踏出了一步,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停住:“妾身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求娘娘想办法把宫里那群嘴碎的太监和宫女管住,让他们停止传播妾身与文楚王之事,等孩子平安出世再说。” 杨琼妃差点没被白梓谣惊死:“你说什么?你让本宫如何让那么多人闭嘴?就算是皇上,也做不到。” 白梓谣沉吟片刻:“那不若这般,让妾身暂时住在娘娘这里,我想,娘娘这里相对是安全的,没人能找得过来。” 杨琼妃直视着白梓谣,眼里仿佛能喷出火来:“那你要在我这苏凝宫待到孩子出世?” 白梓谣的手轻轻抚上小腹:“娘娘,这孩子可是您未来的孙子,您若不想要,妾身可以立马让他死。” 反正她有孩子作为筹码,就算杨琼妃不答应,她也知道她是想要这个孩子的,所以白梓谣此次前来是志在必得,就算是杨琼妃不会立刻答应她,但最终一定会答应她的。 果不其然,杨琼妃虽然面上不高兴,可还是点点头答应了。白梓谣保持微笑,那笑美得夺人心魄:“既然娘娘答应了,那妾身回去收拾一番,明日就搬入苏凝宫住。” 白梓谣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此之前,陈尔雅怕她再生是非,早已派袁方暗中盯着她,她今日去见杨琼妃,袁方虽入不了后宫,可袁方曾与师父所学的飞檐走壁之术早已把她的一切行为收入眼中。宫里树木繁多,即使在萧条的冬日,也阻挡不了袁方爬到树枝上观察任何他想看到的东西。 见白梓谣出来,袁方立马跳下树,藏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白梓谣走远后,袁方跑去墨染殿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尔雅。 墨染殿中,陈尔雅正站在窗前凝望着外面的红梅,花瓣落在积雪中,宛如鲜血滴上白色的宣纸一般。听闻太监通报袁方要求见,陈尔雅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示意太监把袁方带进来。 凌方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殿下,臣看到姓白的那婆娘去了杨琼妃那里!” 陈尔雅走到桌案前,慢条斯理的坐下:“去了杨琼妃那里?”他低头沉思片刻,“奇怪,她去杨琼妃那里作何?难道是去商量如何对付我了吗?” 凌方坐到陈尔雅对面:“不无可能。”陈尔雅认同凌方的判断,“也是,她跟陈治苟且在一起那么久,如今孩子都有了,想必两人早已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之前她也不是真心实意的嫁给我,不过是贪图权力和荣华富贵罢了。” 凌方呵出一口冷气:“那殿下接下来想如何办?”陈尔雅拿起桌案上的一卷书百无聊赖的敲了敲,“静观其变。”静观其变,就这么简单,他就是想看看,这些人究竟想搞出什么名堂。 白府。白梓歌自从那日在柴房发现昏迷的虞燕飞后,就一直在府中照看着她。白梓歌觉得这个少女身上一定有秘密,而且关乎到自己的妹妹和靖王的事,白梓歌除了自己,不准任何人靠近虞燕飞,每晚白梓歌睡在桌案前的地上,让虞燕飞睡在床上,这样的情形已经维持了两日。 第三天的早上,晨曦透过厚厚的云层,像一支箭一样映照在白梓歌的房间中。一个婢女手持托盘过来轻轻敲了敲门,白梓歌系好衣带从地上起身,过去打开门:“家主,这是给那位姑娘准备的早膳。” 白梓歌接过婢女手里的托盘。白梓谣如今已经出嫁,她打算终身不嫁,守着白府,所以现在白府上下都管她叫家主,白梓歌也成了白家唯一的主人。 “好,你先下去吧。”白梓歌把婢女遣退,关上房门。她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端起托盘上的粥,慢慢走到虞燕飞身边。 她舀起一勺粥,轻轻喂到虞燕飞的嘴里,刚喂了一口,躺在床上的少女睫毛轻颤,随后缓缓睁开了双眸。白梓歌见状,连忙放下粥碗,紧盯着虞燕飞苍白的脸庞,好像一眨眼她就又会昏睡过去。 虞燕飞睁开双眸,看到绑着马尾的白梓歌正守在她身边,她知道,她得救了,这一把,她赌赢了。白梓歌轻声询问虞燕飞:“姑娘,你醒了?” 虞燕飞看到自己的手臂上缠着白布条,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微微点了点头。虞燕飞刚想起来,就被白梓歌按住了。 白梓歌亲切的说:“哎,先别乱动,你刚刚醒来,身子还很虚弱。”虞燕飞只好躺下,但是她只看着窗外的朝阳,什么也没有说。 白梓歌安顿下虞燕飞后,这才问道:“说说你是如何进到白府的吧,你之前不是与我妹妹一同进宫了吗?为何会出现在我家的柴房,而且,你的手腕是自己割伤的吧?” 虞燕飞将目光猛然放在白梓歌的脸上,但是她的眼中明显流露出为难的样子来,似乎是因为不能说话,白梓歌看出了她的心思,再次问道:“你可会写字?” 虞燕飞点点头,白梓歌起身去拿了笔墨和纸张过来,小心翼翼将虞燕飞扶起来,虞燕飞倚靠在床榻上,拿起毛笔蘸了些许墨汁,在白纸上写下了自己想说的话。 刚写好几个字,她就将纸递给白梓歌看,白梓歌接过,只见纸上的字娟秀俊丽,不禁在心里夸赞了这个姑娘一番。虞燕飞在纸上写道:小女子姓虞,闺名虞燕飞,年方二八,因为略通医术,曾经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皆御医。 白梓歌看完后疑惑的抬起头:“那既然是宫中之人,你是如何来到白府的?是被我妹妹带过来的吗?可是她走了之后为何没有带走你,还有,你是被何人殴打并关入柴房的?” 虞燕飞并没有直接说,而是看了一眼白梓谣,在纸上写下:从现在开始,奴婢说的每一句话,白小姐可都信? 白梓歌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我信。”她心里其实猜出了八九分,虞燕飞一定会说她妹妹的,这件事如她所料,和她妹妹有关,难道虞燕飞如今变成这般,是白梓谣害的吗? 虞燕飞听到白梓歌回答了相信她之后,这才低下头继续写。她把自己是如何被白梓谣带入白府,又是如何被她殴打虐待直至因为看到老鼠害怕而变成哑巴的,娟秀的蝇头小字写满了整整一页,白梓歌接过来看着,越往下看就越皱眉,看完后她的胸口一起一伏的,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白梓歌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来,她在可怜虞燕飞的同时也在为被自己宠坏的妹妹而生气,为了自己想要的荣华富贵和权倾朝野不惜去伤害别人,婢女也是人,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她也真下得去手。 白梓歌的手捏紧了写满字的纸张,纸在她的手里慢慢被揉皱,好像是一朵开的正纯洁的花朵被地狱之火一点点吞噬一样,她的嘴角也在不停的抽搐。虞燕飞看到白梓歌这个样子,心里有些内疚,觉得是不是不应该这么直白的告诉她这些?毕竟,那个人是她的妹妹,她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虞燕飞拿起笔再次写了一页纸:白小姐,实在对不住,或许,奴婢不该这么直白的告诉您此事,还请您恕罪,是奴婢的错。 她写好后轻轻拍了拍白梓歌的手臂,白梓歌从愤怒和懊悔中回过神来,虞燕飞把墨迹未干的纸递给她。 白梓歌看完后,没有怪罪虞燕飞,相反她觉得这个女孩很可怜。明明是和妹妹差不多大的年纪,妹妹如今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可以随便对宫女们颐指气使,小时候被自己宠着长大,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可她十岁时就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她的父亲,好不容易在宫里谋了份差事,如今又被自己的妹妹加害,白梓歌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白梓歌握住虞燕飞的手:“虞姑娘,你安心养伤,我会把你送回宫里去的,这次,我不会再纵容家妹胡来,说起来,家妹为何这般对待姑娘?” 第一百五十七章:完美的计划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虞燕飞拿着毛笔的手轻颤了一下,白梓歌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小动作:“你不用惧怕什么,我不会让家妹胡来的。” 虞燕飞犹豫了一会,还是把她和陈尔雅如何认识,相识,一起经历过的事和最后他在御花园与虞燕飞表白的事情写了出来,白梓歌看后,更加为白梓谣做出的事而感到无奈。明明是自己妹妹破坏了陈尔雅和虞燕飞的感情,却还要反手报复虞燕飞,她的父亲白铭均看到后,一定会对她们姐妹俩失望至极吧? 白梓歌把看过的纸放下,拍了拍虞燕飞的肩:“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你送回靖王身边,你们俩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良人,任何人都不能把你们分开。” 虞燕飞听罢,感激的看着面前英姿飒爽的女子,她拉过白梓歌的手,在她的手心写下了谢谢两个字。 白梓谣住在苏凝宫,天天与杨琼妃用膳就寝,杨琼妃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但是她肚子里怀的是自己的孙子,因此,再不喜欢也得当神一样供着。 白梓谣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几个月后,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杨琼妃站在宫苑里的台阶上,看着手执团扇,身穿淡粉色春装的白梓谣和一个宫女站在宫苑里正观赏着春日里初绽的迎春花,她忽然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她当时怀着陈皓麟,在东宫中,陈煊就在同样春暖花开,繁花盛开的季节里拥着她,两人看着宫苑里的杏花,迎春花,桃花,直等到陈浩麟诞生。当听见陈皓麟的第一声啼哭时,陈煊比任何时候都高兴,他当初被封太子时都没有这么高兴过,而她就躺在床榻上,额前残留着分娩时留下的汗水,嘴角带笑,看着陈煊抱着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高兴的像个孩子。 杨琼妃觉得,白梓谣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同样有心计,有野心,爱慕荣华富贵,喜欢皇宫里的生活,她比自己还要貌美,她的容颜可以迷倒众生,倾国倾城,让看了的人不忍拒绝她的任何要求,而且她的家室也要比自己好很多,白梓谣是千金小姐,父亲曾是先帝的救命恩人,还被封爵,凭着这样得天独厚的精神,她与陈治可谓珠联璧合,定能助陈治拿下储君之位。杨琼妃唯一不喜欢她的地方就是此人太过飞扬跋扈,名义上还是陈尔雅的妻子,这就是她不能接受的地方。 杨琼妃抬手轻轻扶了扶乌黑的云髻:“梓谣啊,你这以后就跟着本宫的儿子了?不跟那个陈尔雅了?” 白梓谣正赏花,忽然被杨琼妃一问,倏然回过头来,发鬓上的步摇不安的摇晃着:“回娘娘,如今妾身已有了文楚王的骨肉,与陈尔雅那不过是有名无实,反正他也不喜欢我,等孩子生下后,让他赐我一纸休书便好,这个娘娘不必担心。” 白梓谣这辈子是跟定陈治了,他既然找上了自己,就别想轻易摆脱自己。她进宫的目的,本就是奔皇后的位置来的,谁有权力,谁是太子,她就跟谁。不过,目前看来,陈尔雅是没有任何优势与陈治抗衡的,白梓谣甚至觉得,他现在还在为虞燕飞的失踪而苦苦追寻真相。 几天后的墨染殿里。司马繎新,卫无情,王真,凌方四个人围坐在火炉旁,初春的天气还略带冬季留下的余寒,早晚还是会刮来彻骨的冷风,因此这火炉需要点着,还不能让它灭掉。 五个人每人端着一碗饺子,司马繎新,王真和凌方三个人吃的稀里哗啦,唯有卫无情和陈尔雅安静的小口吃着。一大早,天还不亮,陈尔雅就把这四人召集到了墨染殿,凌方刚来,就问他有何事,陈尔雅什么也没说,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让宫女端上煮的热乎乎的饺子,一人一碗,吃完了再说。 凌方端着碗呼噜呼噜吃着碗里的饺子,含糊不清的问道:“殿下,到底是何事啊?天不亮就把我们叫过来。”陈尔雅放下筷子,“天亮了就要上早朝了,那时候本王就没有办法吩咐你们去办事了。” 卫无情一听有事吩咐他们,也赶紧放下碗筷,刚吃了两个饺子就不打算再吃了:“殿下,究竟是何事?臣斗胆猜测,一定是一件大事吧?不然也不会把我们四个都召来。” 墨染殿中,五个人围坐在红泥小火炉旁,火炉里冒出的丝丝白烟笼罩着五人,把五人的面庞蒙在烟雾中,仿佛进入了神秘的仙境。四个人好奇的看着陈尔雅,陈尔雅长身玉立,来到窗前。太阳尚未全部升起,只隐约能看到些许鱼肚白,宫苑里的迎春花和春梅绽放,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东方破晓,黎明将至,陈尔雅等待了这么久,也期盼了这么久,在今日,他终于可以给虞燕飞报仇了。他不知道虞燕飞如今是生是死,但他知道,是白梓谣害了虞燕飞,也是她的出现,破坏了他和虞燕飞的欢乐时光,如今,他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不管虞燕飞是不是活着,陈尔雅一定会让欠她和他的人如数奉还,若这次顺利,说不定还能搬倒陈治,剩下杨琼妃一人,陈尔雅可以将当初收集的证据一并拿出,交给陈煊,到时看这女人如何抵赖? 时间差不多了,陈尔雅猛然回首,注视着或站着,或坐着的四人。他的身影逆着光,披着清晨的第一缕朝阳,像一个即将踏上疆场的战士,朝霞就是他的战袍,阳光就是他的长矛,他归来时,会唱着凯歌,等候他的,是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四人感觉到了少年的注视,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和正在猜测陈尔雅要命他们做什么的思绪,紧张又严肃的看着俊美英气的少年。 陈尔雅淡然的从腰间解下一块环形玉佩,他将玉佩交给凌方:“凌方,你拿着这个玉佩,待会下了早朝后,就去后宫见我母后,让她带你去苏凝宫将白梓谣带出来。” 凌方双手接过玉佩:“好嘞,保证完成任务!”陈尔雅又对卫无情说:“无情,下朝后,你就请陛下到御花园坐坐。” 卫无情不明白陈尔雅要干什么,但是他知道肯定是和白梓谣有关:“臣尽力而为,就算陛下不答应,臣也会尽量拖住陛下的。” 陈尔雅微微一笑:“我并不是让你拖住陛下,以你如今在陛下面前所施展的才能,他会答应你的要求的,你就放心的去吧。” 卫无情点点头,将陈尔雅吩咐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司马繎新此刻坐不住了,他向前跨了一步:“殿下,那你要臣帮您点什么忙啊?” 陈尔雅意味深长的看着司马繎新和王真,只是神秘的说:“你们俩,帮我盯好陈治。” 司马繎新和王真对视了一眼,不太明白陈尔雅的用意,但依旧如此回答:“明白。” 陈尔雅换了一件衣袍,从从容容去了宣武殿。刚进宣武殿,他就看到陈治正站在离程无季不远处的位置,离陈煊的龙椅很近,证明了他如今有多得陈煊的宠爱。 陈尔雅看着一脸春风得意的陈治,心里不禁想道:盛极必衰,过了今日,你应该不会再风光的站在这里,站在离父皇最近的那个位置,站在这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上。过了今日,你或许不再是文楚王,你甚至会身首异处,本为手足,不想如此,可你偏偏要把我逼上绝路,那我也绝不能坐视不理,成为你手中的待宰羔羊。 陈治也注意到了刚刚进来的陈尔雅,只是冷笑了一下,嘴角一直勾着,没有理会陈尔雅。随着太监的呼喊,穿着一袭明黄色龙袍的陈煊缓缓走入殿中,端正坐在龙椅之上。一瞬间,左右两边文武大臣全部跪倒在地,高喊吾皇万岁,待陈煊让他们平身,寂静的宣武殿才重新变得黑压压一片。 早朝也无非是讲了一些国事以及昔聊国这几日的动向,差不多一个时辰后,陈煊就宣布退朝。卫无情见陈煊离开大殿,在一众大臣中偷偷走了出去,站在外面等待陈煊。凌方也走了出去,向后宫而去。 陈治看了一眼岿然不动的陈尔雅,发现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本打算转身走人,后来干脆停下来对他说:“尔雅皇兄,你站在此处发什么呆啊?是不是想父皇的宠爱和重视想疯了?” 陈尔雅微微一笑,低下头只是看着地面:“是啊,哪像治皇弟你,天天被父皇宠着,这储君的位置,我可能要输给皇弟了。” 陈治得意的说:“皇兄知道就好,等我登基后,说不定可以给皇兄封个一官半职。”陈尔雅眼中的情绪依旧晦暗不明,令人捉摸不透,“好,那我就多谢皇弟了。” 陈治拂袖而去,司马繎新见状,冷哼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就被陈尔雅使眼色拦住,王真拽了一下司马繎新的衣袖:“走,跟上他。”司马繎新这才压制住怒火,悄悄与王真尾随在陈治身后。 凌方来到后宫,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四下张望。守门的太监当然不让他进去,但是当凌方拿出玉佩,说要见后宫大宫女时,太监把大宫女叫了出来。 大宫女看到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有些疑惑不解:“不知你要找何人?后宫是禁止男子入内的。”凌方把玉佩交给大宫女,“在下姓凌名方,是这宫中都尉,此玉佩乃靖王殿下之物,殿下托在下与皇后娘娘带句话,还望姐姐看在殿下的面上放在下进去。” 大宫女接过玉佩,确认是陈尔雅的东西后,她把玉佩拿在手里,轻声说道:“凌都尉,你且稍等,奴婢这就去通报皇后娘娘。” 程君怡听着大宫女的话,想起了离上次陈尔雅来见她已经过了有五六个月了,差不多都半年了,白梓谣的事应该也快暴露了吧?程君怡觉得凌方应该是为此事而来,便吩咐大宫女带他进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一起来看这出戏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大宫女走出来,用刚刚的语气对凌方说:“娘娘请都尉进去谈话。”凌方作揖致谢,“多谢。”随后,在大宫女的引领下,来到了凤鸣宫。 凌方看到雍容华贵的程君怡,赶忙下跪行礼。这是他第一次来后宫,还是皇后的宫殿,当然是不敢出一丝差错,从进来的时候,凌方就一直保持着谨小慎微的样子。 程君怡示意凌方免礼,凌方起身,只是低头看着地面,不敢直视程君怡的容颜。程君怡缓缓开口,威严中又不失雅致:“不知凌都尉找本宫何事之有?” 凌方抱拳说道:“回娘娘,殿下派臣来是让娘娘拿出凤印,好让臣入苏凝宫将靖王妃带出来去见陛下。”程君怡就知道,她猜的没错,她等了这么久,现在她的儿子终于要动手找这对狗男女算账了吗? 程君怡沉吟片刻:“可以是可以,只是,凌都尉,注意你的措词,今后,她不再是靖王妃,她配不上吾儿的好。”凌方再次作揖行礼,“是,臣明白。” 卫无情在陈煊回宫的路上拦住了他,他跪在陈煊面前行了个礼,直接开门见山说:“陛下,臣有事要与陛下商议,陛下请留步。”陈煊停下脚步,身上的龙涎香被风吹到卫无情的身边,沁人心脾。 陈煊让卫无情起来,疑惑的看着他道:“不知爱卿所为何事?”卫无情恭恭敬敬的回答,“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煊见卫无情如此严肃,以为真有重要的政事要与他商谈,便挥手说道:“去御花园。”卫无情应下,在心里不禁佩服陈尔雅预料的竟如此准确。 陈煊刚来到御花园,就看到不远处的凉亭里站着一个少年,少年青丝半束,身着玄色绸缎衣袍,眉清目秀,身材高挑。 卫无情默默的跟在陈煊身后,他悄悄抬头,老远就看到了凉亭里的少年。此时,正是初春时节,柳枝刚刚抽出嫩芽,桃花刚结出花苞,少年一袭玄色长袍,站在这杨柳依依,桃花含羞待放之景中,微寒的春风拂过他的发丝,轻轻扬起,宛如遥远古国走来的夜王子。 陈煊看到陈尔雅,陈尔雅装作刚刚来的样子,忙跪下行礼。陈煊上前扶起儿子问道:“尔雅,你怎么在此?” 陈尔雅微微一笑:“回父皇,儿臣来此是等着看一场好戏,卫侍郎与父皇来,想必也是为这场好戏而来的吧?” 陈煊听罢,更加疑惑:“什么好戏?卫爱卿要朕来是有要事商议。”陈煊遂回头看着卫无情。 卫无情笑而不语,陈尔雅接话:“那父皇就等着与儿臣一同看好戏吧。” 司马繎新和王真跟着陈治来到去往荣华殿的路上,还未等陈治靠近自己的宫殿,司马繎新就一个箭步上前拦住陈治。王真刚要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司马燃新早已冲到了陈治面前。 陈治看到司马繎新忽然冲到自己面前来,一开始吓了一跳,当看清来人后,他把头高高扬起,用不屑一顾的眼神看着司马繎新,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司马繎新也看陈治不顺眼:“看什么看?这边有事,还不快跟着来?”陈治歪着头打量了司马繎新一番,随即一把揪住司马繎新的衣领,“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本王这般讲话?” 王真知道,再这样闹下去,一定会出事,搞不好会坏了陈尔雅的计划。他连忙过去赔着笑脸对陈治说话:“文楚王殿下,是靖王殿下找您有事,让您去御花园一趟,至于司马将军,他就是个粗人,您别和他一般见识,他有得罪殿下的地方,臣给您赔个不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不要计较啊。” 陈治听着王真一顿软话,脸上的怒意渐渐消散,随即一把揪住王真的衣领:“司马繎新,本王告诉你,你别以为娶了我皇姐,你就无法无天了,还有你,我记得宫里人说你挺会油嘴滑舌的,所以,休想耍什么花样来骗本王!” 王真装作被吓得不轻的样子:“文楚王饶命,饶命啊,臣与司马将军没有耍花样,是靖王殿下真的有事找您,听说是因为储君之事。” 王真知道陈治阴险狡诈,而且疑心和戒备心非常重,于是故意用太子的事来引诱他去御花园。刚听到储君二子,陈治抓着王真的手就缓缓松开,王真知道,他上钩了。 王真趁热打铁:“殿下殿下,您先松开臣怎样?就是……靖王殿下似乎是说,他斗不过您,就是想跟您谈谈,待您成为太子后,还请对他好点,不要为难他才是。” 陈治一把甩开王真,王真被陈治推的一个趔趄。兴许是被王真说的几句话冲昏了头脑,再加上一直以来陈治母子都仗着有陈煊宠爱而在宫中肆无忌惮,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刚刚还一脸戒备的陈治此刻得意洋洋的看着司马繎新和王真二人。 司马繎新又冲上前打算去揍人一顿,被王真拦住,他只能愤愤不平的看着小人得志,却无可奈何。 陈治不屑一顾的看了一眼司马繎新:“哟?陈尔雅他……终于想通了?脑子终于开窍了?之前我记得他说过要与本王抗争到底的,还说不会在本王面前服软,怎么?如今知道怕了?想求本王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以,这个面子,本王给,二位请带路。” 司马繎新看着陈治这副样子真想上去打死他,他家殿下待他恩重如山,他怎么可能容忍别人当面辱骂他?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而破坏陈尔雅的全部计划。 王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殿下,请。”陈治冷哼一声,向前走去,刚迈出一步,说时迟那时快,陈治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抵住王真的脖子。 王真立刻停下脚步,吓得屏住呼吸:“殿下……殿下您这是作何啊?”走在前面的司马繎新回头看到这一幕,按在腰间的佩刀立马拔了出来。 “告诉你,傻大个,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他。”陈治抵在王真脖子上的匕首更紧了几分,再稍微用力一点,就会刺到王真的脖子中去了。 王真平复了情绪后,赶紧劝陈治:“别别别,殿下您别冲动,杀了臣您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再说,臣与您无冤无仇的,您杀臣作何?” “本王没想杀你,只要你乖乖听话,别耍什么花招,那个陈尔雅诡计多端,本王认为,还是防着点才是,走,带路。”陈治用匕首继续抵着王真,示意二人向前。王真给司马燃新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刀收起来,带陈治去御花园,司马燃新怒气未消,十分不高兴的把刀收了起来向前走去。 凌方拿到了程君怡的凤印后,火速赶到了苏凝宫。苏凝宫的宫女看到凌方擅闯后宫,直接过去拦住他。凌方不慌不忙,从衣兜里掏出凤印:“皇后娘娘凤印在此,何人敢阻拦?” 宫女看到凌方手里的凤印,惊的差点坐在地上!他哪里来的这东西?皇后的凤印为何会在他的手里?趁宫女呆愣之际,凌方直接进了苏凝宫。 宫里的太监看到凌方进来,上来两个拦住了他,另外一个赶紧去和杨琼妃通报。太监连滚带爬跑到杨琼妃的寝宫,杨琼妃正和白梓谣下棋。 见一个太监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杨琼妃不禁皱了皱眉:“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跑什么?”太监结结巴巴的说,“娘……娘娘,不……不好了,凌都尉在外面……” 还没等那个太监说完,凌方就拿着凤印走了进来,一旁的白梓谣见状,当场被惊得花容失色。 杨琼妃手指凌方,吓得说不出话来:“你……你……”凌方给杨琼妃看过凤印后,笑眯眯的说,“琼妃娘娘,您受惊了,臣来奉皇后娘娘之命,请白小姐去一趟凤鸣宫,此事与您无关。” 凌方礼貌又不失风度的对白梓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白小姐,请。” 白梓谣站在一旁,捂着隆起的小腹依旧不知所措,眼神呆滞,半天才反应过来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杨琼妃。杨琼妃此刻也没了主意,更何况,她从一开始就想摆脱这个女子,如今正好程君怡召她回去,正中下怀。但是,杨琼妃是被自己想摆脱白梓谣的想法冲昏了头脑,白梓谣这一去,陈治也别想摆脱关系。 凌方看出了白梓谣的意思,于是故意提高了声音:“请!”白梓谣被吓了一跳,看杨琼妃也无可奈何的样子,她只好十分不情愿的跟着凌方出了苏凝宫。 在前往凤鸣宫的路上,白梓谣感觉身上发冷,初春的风尚带着冬日的余寒,吹在身上并不是那么温暖。白梓谣的目光游移不定,她想找到一个帮助她的人,她心里很清楚,如果去了程君怡那里,她差不多就是走投无路了,程君怡很有可能已经知道她和陈治之间所发生的事情。 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凌方带着白梓谣来到凤鸣宫,一路上,两人的表情天差地别。 凌方春风得意,欣赏着宫里的奇花异草,正直春季,枝头的花儿含苞待放,青草抽出了嫩芽,宫里的风景煞是好看,正如现在凌方,陈尔雅,程君怡以及所有都希望陈尔雅能摆脱困境的人的心情。 相反,白梓谣的心情此刻惶惶不安。她知道,这次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她恐惧着,害怕着,她现在真的希望能忽然碰到陈治,把她带离这个吃人的地方,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在离凤鸣宫只有几步之远的时候,白梓谣忽然停了下来。 凌方见前面纤细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不动声色的询问:“白小姐,怎么不走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东窗事发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白梓谣回头,楚楚可怜的看着凌方:“凌都尉,妾身身体不适,可否先回去休息一阵子再来呢?” 凌方摇摇头:“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臣也没有办法,若是白小姐实在不舒服,先去了皇后娘娘那里再说也不迟,凤鸣宫就在前面。” 见白梓谣仍旧不为所动,凌方再次提高了声音:“白小姐,请!” 白梓谣被吓得一个激灵,机械的向凤鸣宫而去。 凤鸣宫中,秀秀为程君怡在身后拉着金色大袖衫的拖尾,拖尾上绣着精致的凤尾竹图案。已近不惑之年的程君怡,如今看来依旧风华绝代,反而是比年轻时更有韵味,她头上的九尾凤凰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只要今日之事万无一失,那她和陈尔雅在杨琼妃面前定然会翻身逆袭。 白梓谣被带到程君怡面前,程君怡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白梓谣看得出来,这张已被岁月洗尽铅华的成熟容颜和陈尔雅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眸,威严中却透露着隐忍的神色,就像是被人压制了许久,依旧相信还有黎明再见的一天。 程君怡打量白梓谣片刻,她的目光定格在了白梓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随后等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说话了:“梓谣,你怎么住到琼妃的宫里去了?” 白梓谣犹豫了一下:“回皇后娘娘,是这样的,妾身只是去拜访一下琼妃娘娘。” 程君怡冷笑一声:“你与她非亲非故,去她哪里作何?” 白梓谣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程君怡向前走了几步,遣退了凌方,她示意秀秀和她一同去御花园。 程君怡收回凤印,一改方才的态度:“梓谣,既然来了,这春光如此骄奢柔美,不如与本宫一同去御花园赏花?” 白梓谣本就被一连串的事弄的不知所措,程君怡此刻说要去赏花,白梓谣更加不知程君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程君怡兀自走了,白梓谣现在这里也不是事,于是跟随程君怡的脚步,去了御花园。 王真被陈治用刀子逼着来到了御花园,陈治看到陈尔雅和陈煊在一起,抵着王真刀子的手不禁紧了紧。 王真故意怪叫一声:“哎哟,文楚王殿下,您这见了靖王殿下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您要万一一用力,臣的小命可就没了。” 陈尔雅看到王真被陈治用刀子抵着。本想上前阻止他,却被卫无情偷偷拉住。陈尔雅立马会意,他笑着上前和陈治打招呼,也不管一旁的陈煊惊讶的样子:“治皇弟,你这是作何?可是王都尉得罪了你什么?” 陈治一把揪住王真,对众人大吼大叫:“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陈煊从凉亭里起身,明黄色的衣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一时没了主意。 陈煊赶忙问陈尔雅:“尔雅,你给朕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尔雅刚想开口解释,就看到程君怡带着白梓谣走了过来:“陛下,不必让雅儿解释,臣妾来为陛下解答心中的疑惑。” 白梓谣脚下一顿,看到御花园里的一群人,眼前一黑,有些站立不稳,还好秀秀扶住了她,顷刻间,她头上的汗珠像雨点一样沁出,站在原地袖下的双手在不断的颤抖,她知道她完了。她昔日的一切荣华富贵,地位,权力都将在今日烟消云散,弄不好,还要连累自己的姐姐。 陈煊看到不远处一袭金色大袖衫的程君怡,更是疑惑不解。程君怡回头冲身后的秀秀一挥手:“秀秀,把白家二小姐带上前来,让她见见陛下。” 秀秀扶住白梓谣的手臂,微微欠身:“是,娘娘。”倏然间,白梓谣像是疯了一样,推开旁边的秀秀,嘴里大喊着“我不去,我不去”,扭头就想跑。 秀秀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白梓谣的手臂,白梓谣还在拼命挣扎。陈治此时也顾不上其他的了,他死死揪着王真大喊:“你们别动她,再为难她我就杀了这个姓王的!” 从他看见白梓谣的那一刻起,他就深深的爱上了她。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他都为之痴迷,尤其是她的那双眸子,每当陈治盯着她看时,他总觉得,那眼眸像是会说话一样。 就是在那一刻,他觉得,他的世界不是只有血腥的宫廷斗争,只有母妃的阴谋诡计,只有时婴的喋喋不休,他也看到了属于他的美好和他想要守护的,珍惜的人,这个人就是白梓谣。所以,他可以为了她放弃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他可以为了他不惜性命,他可以为了她杀死王真以及所有敢为难她的人,只要,她和他的孩子能好好的。 当初想要甩掉她那不过是瞬间的想法以及敷衍母妃,可是他到后来发现,他越来越离不开白梓谣,喜欢她的笑,她的哭,甚至喜欢她发脾气的样子,如果陈治现在抵赖不承认,那顶多白梓谣被定罪,他根本没什么事,可是他不能,他不想看着她被处死,带着他们的孩子。 听到陈治的大喊大叫,陈煊震惊了,白梓谣也震惊了,只有程君怡和陈尔雅母子二人淡定自如。陈尔雅原本以为他们什么都不会承认,尤其陈治,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陈治竟然在关键时刻会护着白梓谣。 王真被吓得不轻,连忙摆手:“文楚王殿下,别别别,咱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陈煊龙颜大怒,“治儿,你把刀放下!” 陈治没有搭理陈煊,拉着王真向御花园的出口走去,众人跟上。陈煊提着龙袍衣摆也急急忙忙跟了过来,陈治在一座假山前停下。 陈煊看着众人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唯有他被蒙在鼓里,一时更加气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朕解释一下!” 陈尔雅站出来向陈煊行礼:“回父皇,白氏女本为儿臣之妻,可是却不守妇道,与五皇弟通奸,如今还怀有他的孩子……” “够了!”还没等陈尔雅说完,陈煊就制止陈尔雅不必再说下去了。 事到如今,陈煊也不想再过多探查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只是颤抖着手,第一次指着陈治,这个他最宠爱的孩子问道:“你皇兄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陈治知道,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已经没有可抵赖的余地了,更何况,他刚刚还挺身而出,保护了白梓谣。 陈治看着众人,陈煊的气愤,陈尔雅的无动于衷,白梓谣的哀伤可怜,程君怡的得意,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艰难的开口回答:“是,我爱梓谣,为了她,我可以放弃皇权。” 陈煊气的差点晕倒过去, 卫无情见状,赶忙上前扶住陈煊:“治儿啊,你太让朕失望了,竟然做出这等无视伦理之事来,这传出去,文苍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陈治并没有说话,只是用刀狠狠抵着王真的脖子:“父皇,若你还念昔日父子之情,就请给儿臣与梓谣一条活路。” “陛下,陛下千万不要赐死治儿,陛下想想当初与臣妾的夫妻之情,也不应该赐死治儿啊!”一身紫色长裙的杨琼妃惊慌失措的从苏凝宫跑过来,她不顾后妃的形象,此刻鬓发松散,披帛拖曳在地上,一改往日志得意满的琼妃形象,如今就像个失宠的弃妃。 杨琼妃跑过来后,“扑通”一声跪在陈煊面前。陈煊第一反应就是怜惜的拉起杨琼妃,轻唤了一声她的闺名:“莹姬。” 杨琼妃见状,哭着不肯起来:“陛下,治儿固然有错,可是不能赐死他啊。”程君怡看着杨琼妃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陛下,文楚王与靖王妃通奸,这本来就是皇室的丑事,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妹妹,本宫知你对文楚王疼爱有加,但是,若是本宫的儿子尔雅也犯同样的错误,本宫是绝对会选择大义灭亲的!” 如果是放在刚刚入宫前,程君怡或许会替杨琼妃求情,可是在她经历了失去第一个孩子,被人推下水后,她再也不会对后宫的女人产生一丝同情,她把她们当姐妹,可她们却只会把她当敌人。 白梓谣缓过神后,冷笑一声:“娘娘说自己会大义灭亲?那好啊,娘娘现在就请陛下把靖王贬为庶人,若不是他当初冷落妾身,妾身又何来去找文楚王安慰这一说?” 陈尔雅轻描淡写道:“白小姐,你错了,并非本王冷落你,而是你我之间本就没有感情一说,你敢说你嫁与本王,不是带有目的性的?”陈尔雅的话使得白梓谣瞬间无话可说,是,当初是她主动答应嫁给他的,如今被冷落,这也怨不得任何人。 陈尔雅继续说道:“我喜欢医女虞姑娘是众人皆知之事,如今,我也没有必要隐瞒,而你,因为进宫不受待见,就对虞姑娘心生仇恨,把她弄到何处我们都不知,却还在满口胡言说她回了老家,你居心何在?” 白梓谣冷笑:“虞燕飞的失踪与我有关?你有什么证据?”陈尔雅似笑非笑,“我是没有证据直接指证你,可是,你为何忽然从母后那里把她调去你身边?没几天之后,她就离奇失踪了,是个人都会觉得这很奇怪吧?” 白梓谣依旧死不认账:“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陈尔雅微微一笑,没有再和白梓谣辩解,“不能说明什么,但至少你无法再做王妃了。” 第一百六十章:富贵之人遭贬谪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说罢,拂袖退到卫无情旁边。杨琼妃依旧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陛下,陛下求您放过治儿。” 陈煊明黄色的龙袍衣袖被杨琼妃紧紧抓着,他哀痛的看着昔日最宠爱的人此刻像被抛弃了的孩子一样绝望。陈煊想过,的确是想赐死陈治,可是看到杨琼妃的样子,陈煊实在不忍。 陈煊闭上眼睛沉思片刻,随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杨琼妃。他欠身将杨琼妃扶起,杨琼妃以为陈煊答应了她的请求,拿出手帕轻轻拭泪。 陈煊轻柔的开口:“莹姬,并非朕不答应你,也不是朕不爱你,你是朕最心爱的女人,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朕不会处死治儿,但是……”陈煊把身边的执事太监喊来,“传朕旨意,废文楚王为庶民,没收白家所有家产,削除爵位。” 杨琼妃拉住陈煊的衣袖:“陛下,陛下万万不可,治儿可是我们的希望啊,你说过要立他为太子的,陛下!” 听着杨琼妃歇斯底里的哀求,陈煊只能静静闭上双眸。他没有办法,他也想救陈治,可陈治犯下的过错,无法原谅。 白梓谣此刻已经瘫坐在地上,陈治倒显得很平静,似乎料定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他把王真一把推开,默默扔掉手里的匕首,像个守护神一样一步一步走近他心爱的玫瑰公主,将白梓谣从地上轻轻扶起。 陈治替白梓谣擦干眼角的泪水,像陈煊对杨琼妃说话一样:“梓谣,其实我早就厌倦宫廷的尔虞我诈了,我也累了,我想过男耕女织的生活,这正好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不是吗?” 白梓谣看着陈治,她本想利用他,她只是为了实现自己当皇后的愿望,没想到面前的少年对她付出了真心。白梓谣闭上眼,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陈煊身边的执事太监手执明黄色圣旨,陈煊手一挥,太监便将那纸圣旨递交到了陈治的手上。 陈治淡定的接过圣旨,将身上曾经作为文楚王象征的佩饰全部摘下,拉起白梓谣的手:“走吧,梓谣,去过我们的生活。”程君怡忽然喊住即将转身的二人,“慢着。” 陈治回头,将白梓谣护在身后:“皇后娘娘,您有何事?”程君怡从秀秀手里拿过一张宣纸,递给陈治。 陈治上前接过,展开看到是一纸休书。陈治点点头:“谢皇后娘娘。” 杨琼妃见陈治要走了,恋恋不舍的追上去,一把拉住陈治的手久久不肯放开:“治儿,治儿,你不能丢下母妃一个人啊。” 陈治回以杨琼妃一笑:“母妃放心,治儿不会忘记母妃的,会写信与母妃问安,再说,不是还有大皇兄吗?您若孤单了,可以随时召他进宫,母妃不必担心,治儿去了。” 杨琼妃的手被陈治挣脱开,那个高大颀长的背影在她的视线中渐行渐远,可她却又无法留住他,只能任自己的亲生骨肉被贬谪,被剥夺曾经拥有的一切荣耀和权力,她却没有任何办法挽回。 杨琼妃此时悔恨不已,她不该误导陈治去完成她的复仇计划,她不该让陈治去报复陈尔雅,她更不该让陈治变成一个内心阴暗,只知道勾心斗角,唯利是图的人,陈治本应该是个拥有凌云壮志,为兄弟,为爱人默默守护的人,是她害了自己最爱的儿子。 杨琼妃注视着陈治离去的地方很久很久,久到陈煊开口说道“朕乏了,回宫。”她才反应过来。 见众人要走,陈尔雅淡然的说:“父皇请留步,儿臣还有事要说。”陈煊皱眉看着陈尔雅,“你还有何事?” 陈尔雅微微一笑:“父皇可还曾记得,当初漫哈国王子桑塔携使臣斯决前来文苍献舞以示友好,后来,斯决被人毒杀,死在了宴会上,而凶手,是怡妃娘娘。” 陈煊点点头,认为没错:“此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又为何提这件事?”陈尔雅的目光看向杨琼妃,杨琼妃猛然觉得背后一阵寒凉。 陈尔雅向前踱了一步:“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父皇问儿臣为何提这件事,儿臣并无他意,只是想抓出真正的凶手而已,怡妃娘娘不过是凶手的替死鬼,至于真正的凶手……我想,琼妃娘娘心里最清楚!” 春日的风带着些许寒凉,掀起了陈尔雅的衣袍,扬起了他柔顺的发丝。 少年的一双俊眸直视着失魂落魄的女子。杨琼妃被陈尔雅看的心里发毛,她总感觉,当初毒杀漫哈国使者斯决的事会在今日败露。 杨琼妃恶人先告状:“靖王,你这么看着本宫作何?难不成你觉得,当初是本宫毒死了斯决?我看,是你做贼心虚,想栽赃本宫吧?” 陈尔雅并不慌乱,只是淡定的笑笑:“琼妃娘娘,是不是你证据自己会说话的,我们谁说的,都不算。” 陈尔雅示意卫无情去墨染殿把证据拿来,卫无情点头表示明白:“是,殿下稍等,臣这就去拿。” 不一会,卫无情将一把匕首,一张白纸拿过来递到杨琼妃面前。杨琼妃看了先是一惊,随后冷笑一声:“这些东西能说明什么?” 陈尔雅拿起那张白纸,将它递给陈煊:“父皇请看,这张纸是儿臣在斯决死后,在治皇弟的座位上捡到的,上面的味道至今尚在,这味道与母后宫门前和怡妃娘娘宫中藏的香毒味道一致,都有一股奇异的香味。” 陈煊将信将疑的拿过陈尔雅手里的纸闻了闻:“确实,可是,这又如何能断定是琼妃害死了斯决?” 陈尔雅微微一笑:“因为这张纸是儿臣在陈治皇弟的座位上发现的,若是怡妃娘娘下毒,这纸又如何出现在治皇弟的座位上?而这种毒,一般为女子所用,可以混在香粉中或者藏在胭脂盒里,治皇弟自己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所以,答应只有一个,是琼妃娘娘指使治皇弟下毒杀死斯决的。” 杨琼妃冷漠的看着陈尔雅:“也许是汪素心那个毒妇陷害治儿呢?” 陈尔雅让卫无情拿过来一个白玉壶和酒杯:“这也是儿臣在现场拿到的,如果是怡妃娘娘陷害治皇弟,她如何知道斯决会用哪个酒器饮酒,又如何知道要提前在哪个酒壶里下毒呢?这把酒壶是当初治皇弟给斯决斟酒时用过的,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吧,父皇也看到了吧?” 陈煊点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陈尔雅得到了陈煊的肯定,接着分析:“所以是琼妃娘娘指使治皇弟下毒,以此嫁祸给母后和怡妃娘娘, 当初怡妃娘娘得到的宠爱多过了她,琼妃娘娘便设了此计试图一箭双雕,没想到计划有了变化,怡妃娘娘恰巧成了替死鬼。” 陈尔雅又拿过卫无情手里的匕首:“这把匕首是琼妃娘娘的花园里找到的,事先没有与您说过,这是尔雅的不对,这把匕首是杀死婉妃娘娘的凶器。” 程君怡不仅觉得惊讶:“什么?婉妃不是失手被杀死的吗?”陈尔雅微微一笑,“是这样的,甚至所有人都这么觉得,但是,我却对这件事产生了疑问,于是当初让凌方潜入付府一探究竟,婉妃娘娘是中毒而死,若我没猜错,这把匕首上淬了杀死斯决的香毒。” 杨琼妃袖下的手在颤抖,面上强作镇定:“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你一个人的猜测罢了,你有什么证据能直接证明杀死婉妃和下毒的就是本宫所为呢?” 陈尔雅把匕首拿到眼前,锋利的刀刃上沾着些许泥土:“我说过,这把刀是在娘娘的花园里找到的,是不是去娘娘的花园看看不就可以了?” 杨琼妃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向前一步拦下陈尔雅:“你是皇子,本宫是陛下的嫔妃,你有什么资格查本宫的宫殿?” 陈尔雅直视杨琼妃:“娘娘是不敢让尔雅查还是娘娘心里有鬼?”杨琼妃恼羞成怒,“本宫能有什么鬼?倒是你,如今把我皇儿害成庶民,如今又来陷害本宫,你们母子俩到底居心何在?” 陈尔雅冷笑一声:“我们居心何在?这不应该问娘娘你吗?”陈煊一拂袖,“好了,都不要争了,既然尔雅要查,那莹姬就让他查查好了,以便证明你的清白,尔雅这孩子,从来都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你就让他查一下吧。” 杨琼妃原本以为陈煊会为她说话,没想到陈煊竟然同意陈尔雅查,一时间,杨琼妃慌了神。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陈煊面前:“陛下,您难道没看出来靖王是有意逼我们母子二人吗?您怎么能任由他这样胡作非为?” 陈尔雅忍不住了:“我在胡作非为?娘娘,治皇弟沦落到今日的地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若您没有毒害斯决,那请解释一下尔雅刚刚分析出来的那些东西。” 杨琼妃咬着嘴唇,一言不发。陈煊对陈尔雅说:“去查吧, 但是,只能查花园,其他地方不准进去。” 陈尔雅带着陈煊的执事太监,去了苏凝宫。杨琼妃见大势已去,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一下瘫坐在地上。陈煊见状,连忙扶起:“莹姬,你怎么了?尔雅也不是故意的,你莫要放在心上,既然不是你,他查完了之后自会证明你的清白。” 杨琼妃什么都没说,只是无助的摇头,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陈煊伸手替她擦去。一旁的程君怡目睹了这一切,原来,无论她如何努力,他的心里永远只有杨琼妃一人,即使是她杀死了斯决,他也不会责怪她,而如果是她,陈煊定然会瞬间龙颜大怒。 今日对于她和陈尔雅来说,本来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因为将这两个一直以来加害他们的人如今终于铲除,本该庆祝,可是,当程君怡看到陈煊对杨琼妃的举动时,心里比这初春的风都觉得寒凉。 “启禀陛下,在苏凝宫的花园发现一处常年枯萎的花丛,据查,下面埋过淬过毒的器物。”执事太监带着大理寺的人赶了过来,向陈煊汇报。 第一百六十一章:白家衰落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煊马上变了脸色,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暗。他用既失望又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杨琼妃,嘴唇不停的抽搐着,手也在微微颤抖,好像无论如何,都平复不了陈煊此刻又痛又震惊的心。 杨琼妃还在垂死挣扎,并不打算承认这些罪恶:“陛下,您不要听他们的,你们一个个的,究竟收了陈尔雅什么好处?竟然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替他胡说?” 陈尔雅淡然一笑:“娘娘,只有常做这种事的人才会觉得别人也是如此,试问,就算我能买通大理寺的人,那父皇身边的赵公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我贿赂的吧?他对父皇忠心耿耿,从父皇做太子起便照顾他的衣食起居,又如何被我收买?” 陈煊半天才缓过神来,他示意陈尔雅不要再说下去了:“莹姬,你自己说,这些事情是你做的吗?”杨琼妃摇摇头,“陛下觉得臣妾能干出这等事来?分明就是陈尔雅和皇后陷害于臣妾。” 陈煊深深叹了口气:“莹姬,那尔雅所说的这些,你又如何解释?这把匕首,还有你花园里的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经过君怡和尔雅的手里吧?他们怎会有机会陷害于你?分明是你自己所为。” 杨琼妃听罢,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陈煊,这是最宠她,最疼爱她的陛下说出的话吗?杨琼妃跪在地上,跌跌撞撞爬到陈煊面前,拉住陈煊的手:“陛下,你怎么能不相信臣妾呢?陛下忘了你当初的誓言了吗?你说,会永远宠爱,疼爱臣妾一个人的,如今为何这般?” 陈煊也不想这样的,他也想永远把她当个少女一样宠着,可是面对正妻与嫡子,他没有姑息杨琼妃犯下的错误,就算他放过了她,大臣们的舆论也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次,他为了文苍,为了皇室,也为了对程君怡和陈尔雅的亏欠,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大局,而不再由她任性胡来。 陈煊蹲下身,轻轻扶起杨琼妃:“莹姬,朕一直爱你,朕对后宫任何一个女人的宠爱都不及对你,可是,如今你自己犯下的过错要自己负责,休怪朕无情。”停顿了一下,陈煊继续说,“当初推皇后掉下水,陷害尔雅刺杀太后的人,也是你吧?” 杨琼妃猛然抬起头,眸子里凶光骤现,一缕青丝缭绕在她的脸颊之上,好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女妖。杨琼妃哈哈大笑了一阵,点点头:“是,是我,我恨他们,他们一个抢了本该属于我的位置,一个抢走了我儿子应该拥有的一切,在治儿很小的时候,我就教导他长大后一定要报复陈尔雅,一定要把太子的位置从他手里抢过来,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母子俩,陛下可有想过?你给了我们母子的东西,难道我们自己就不可以去争取吗?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胜过别人的孩子?我杨莹姬这样做何罪之有?” 程君怡莲步轻移,慢慢走到杨琼妃面前:“当初本宫刚进宫时,那你又为何害死我的第一个孩子?他都尚未出生,又如何抢你儿子的东西?” 说这话时,程君怡的眼中流露出深藏已久的哀伤。杨琼妃冷笑一声:“难道他没有长大的时候吗?他长大了我就会地位不保,你,陈尔雅,还有程丞相,卫侍郎,你们……你们都该死!” 杨琼妃用尖锐的食指像疯了一样指着在场的所有人大骂他们该死,陈尔雅强忍着怒气攥紧袖子下的拳头。 陈煊看着杨琼妃的样子不知说什么好,他知道她的任性,她的刁蛮以及她的脾气,平时他都会包容她,容忍她,迁就她。 陈煊最终还是将杨琼妃打入了冷宫,陈尔雅清楚的记得,陈煊当时眼里满是悲痛,他从来没有见过父皇这般伤心,就算是当初王太后仙逝,他也没有这般伤心欲绝,杨琼妃,真的是他生平最爱的人啊。 陈尔雅也记得,陈煊悲痛,杨琼妃怨恨,只有程君怡,仿佛是搬倒了一直压着自己的石头一样,在回宫的路上,她的嘴角一直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成了这场“战役”最大的赢家。 白府被宫廷侍卫抄了的时候,白梓歌不在府中。只有虞燕飞一个人正和一群婢女们做针线活。 看到侍卫忽然闯了进来,一群婢女吓得尖叫着跑开了,虞燕飞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了一会,认出了是宫里的人,想着能不能跟着他们离开。 但是,那群侍卫略过虞燕飞,直接进了白家的前堂,东西厢房等等, 看到东西就是砸,搜出值钱的东西就全部带走,虞燕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着去阻止他们。 虞燕飞上前抓住一个正要砸花瓶的侍卫的手臂,一个劲儿的直摇头。那个侍卫一把推开虞燕飞,态度十分恶劣的说道:“小娘们儿,敢阻止你大爷?知不知道你家小姐因为和文楚王通奸,陛下要没收白家所有家产以及抄查,劝你滚开,违令者斩!” 虞燕飞被那个侍卫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明白了,是白梓谣的事情,白梓谣在宫里和陈治竟然通奸?这是虞燕飞万万没想到的。少女的心里此刻五味杂陈,她是恨白梓谣,若没有她,她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连说话都没有办法开口,若不是她,她又怎会与心爱的人分别?若没有她,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是陈尔雅明媒正娶的靖王妃了。 可是,白家属于白梓歌,现在白梓歌才是白府的主人。白梓歌救了她,有恩于她,她真的不想看到白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虞燕飞一个平民女子,又如何能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不禁痛心疾首,慢慢闭上双眼,两行清泪滑落眼眶。 侍卫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带走后,白府瞬间成了一片狼藉。虞燕飞一直刚刚阻止侍卫的地方,扶着一个红漆木柜子半天回不过神来。白梓歌回来看到家里变成这样,会如何想?白梓谣回来会报复她吗?虞燕飞不敢想,也不想想。 傍晚,夕阳西下,白梓歌手执三尺长剑,修长的背影被夕阳拉的更长,更挺拔。当她走上台阶,发现门是打开的,第一反应就想着一定是家里出事了! 白梓歌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刚进来就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管家跪坐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满脸悲伤,白梓歌赶紧过去扶起管家。 “怎么回事?府里为何变成这般样子?”管家被白梓歌扶起,嘴角抽搐了一番,声音沙哑的开口说道,“家主,我们家被抄了,宫廷的侍卫说是梓谣小姐犯了错,与文楚王通奸,故而,白家被没收了所有的家产。” 梓谣和文楚王通奸?白梓歌听了,像是有一把锤子狠狠打在她的头上一样,把她砸蒙了。白梓谣干什么不好,要去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白梓歌手里的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她不能接受并非是不能接受白家被抄查了,而是不能接受妹妹犯下的滔天大罪。父亲白铭均一生光明磊落,曾几度在朝堂上勤勤恳恳侍奉天子,驰骋疆场,竭力保护天子突围,后以身殉国,获得了如今的荣耀,装点白家门楣,因为妹妹的一步错棋,白家将不再是人人尊敬羡慕的白家,反而是会一夜之间变成整个京城的笑柄。 白梓歌平复下情绪后,冷漠的环视着白府中的一切,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询问管家:“我那个不争气的妹妹现在何处?” 管家努力回忆了一下侍卫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老奴只是听他们说,文楚王也被贬谪为庶民,她与文楚王在一起。”白梓歌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她真的对白梓谣失望至极,“罢了,我也不想见她,随她去吧,收拾东西,遣散府中所有的奴婢和下人,我们离开这里。” 管家震惊白梓歌的举动,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家主,您真的要离开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吗?”白梓歌捡起地上的剑,坚定的点了点头,“我去意已决,梓谣干出这样的事,我还有何脸面留在京城?” 虞燕飞从屋里走了出来,用内疚又无助的眼神看着白梓歌。白梓歌察觉到了虞燕飞走了过来,她想对这个可怜的少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半天最后只能说:“你自己回宫去吧,我想,宫里的人一定还认识你。” 虞燕飞当然做梦都想回宫里去,但这不是她此刻想说的。她在地上找了一根树枝蹲下写道:如果没有奴婢,白府现在或许不会变成这般吧? 白梓歌摇了摇头:“不怪你,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这都是上天对白家的惩罚,是报应,都怪梓谣不守妇道,是她害了白家。” 白梓歌离开了白府,去了京城以外的地方。虞燕飞当晚动身,踏上回宫的路途。都说归心似箭,一晚的奔波虞燕飞并不觉得疲惫和困顿,一路上,星月为伴,清风是她的守护神,她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怡然自得。因为,宫里有她心爱的人正等待着她。 第一百六十二章:相爱之人再重逢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朝阳升起之时,虞燕飞差不多已经快到碧僖宫了,这个她日思夜想的地方,这个有她情郎等待的地方。虞燕飞站在远处,仰望着富丽堂皇的碧僖宫,她忽然有点胆怯了。不是害怕侍卫不让她进去,也不是害怕皇后不再留她在身边侍奉,她只是害怕,进去之后, 看到的景象是物是人非。那个英俊的少年已经消失,名叫秀秀的好姐妹也离她而去,经历了这些大起大落后,她开始害怕分别,害怕变故,害怕所有她所爱之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虞燕飞深吸一口气,向碧僖宫的大门走去。宫殿的城楼上,绣着文字的大旗迎风招展,侍卫们拿着长矛,像冬日的青松一样伫立在宫门旁和城楼之上,威风凛凛。 看到虞燕飞过来,一个侍卫果然上前拦住了她:“站住!干什么的?皇宫重地,闲人免近。” 虞燕飞向侍卫道了一个万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张递给侍卫。 侍卫看过之后,上下打量了虞燕飞一番道:“你如何证明你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虞燕飞把程君怡之前赏赐的金钗递给了侍卫,侍卫看过之后让宫女拿进去找程君怡确认。 程君怡正沉浸在战胜杨琼妃的喜悦中,秀秀为她端来果盘,程君怡伸手递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 当宫女拿着金钗来到凤鸣宫的时候,程君怡惊讶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什么?燕飞回来了?”随即想了想,“看来,白梓谣当初把燕飞调去墨染殿果然是想加害于她,让她进来吧。” 侍卫和宫女沟通过后,转身对虞燕飞说:“娘娘召见你,赶紧进去吧。”虞燕飞谢过侍卫后,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了凤鸣宫,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虞燕飞看到程君怡后,竟然发现,她柳叶一样的弯眉开始舒展,嘴角带上了微微的笑意,脸色的哀愁也烟消云散,难道是因为陈治的贬谪吗? 程君怡笑着拉起虞燕飞的手问东问西,半天发现虞燕飞一句话也没说,不禁感到疑惑:“你为何不说话?” 虞燕飞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她伸手笨拙的比划了几下,可是由于比划的不到位,程君怡并未看懂。 但是,程君怡大概猜出虞燕飞不会说话了。她皱了皱眉,有些不敢置信。这几个月来她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变成这般?白梓谣和陈治离开皇宫后,她后悔当初自己的做法,为了权力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程君怡思量了好半天,她终于想通,也许,与权力相比,陈尔雅更想要的是幸福和无忧,现在陈治,杨琼妃等人大势已去,也不必再强求什么,她在心里已经认同了陈尔雅和虞燕飞,她曾想过,若虞燕飞还能回来,她就亲自做主为二人完婚,可如今,虞燕飞回来了,却不会说话了。 “燕飞,你是不会说话了吗?”程君怡不敢置信的问道。虞燕飞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伤感,随即点点头。 程君怡有些愤怒,她提高了声音问:“是不是白梓谣害的?”虞燕飞看到秀秀过来,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程君怡命秀秀取来纸笔,让虞燕飞写下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虞燕飞写过后,程君怡越看越气愤,她万万没想到,当初亲自为儿子挑选的王妃竟然是如此蛇蝎心肠的一个人!程君怡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虞燕飞,这个一直努力在宫里生活,寻求幸福的女子,没有得到幸福却还遭遇了别人无法忍受的厄运,她如今不会说话了,她还要考虑让虞燕飞嫁给陈尔雅做王妃吗? “那……有没有救治的办法?”程君怡轻声询问。虞燕飞拿起狼毫,在纸上写下了一行话:回娘娘,只有七鸣草或许可以帮助奴婢恢复说话能力。 程君怡看过后问道:“七鸣草?此物何处能寻到?”虞燕飞又写道:京城郊外有家朱氏药铺,那里的草药种类繁多,有些是京城都买不到的,或许那里有七鸣草。 程君怡点点头,让秀秀把这个消息告诉陈尔雅。程君怡把虞燕飞从地上扶起来,轻描淡写的说:“燕飞,听闻你一直心悦本宫的皇儿尔雅,他也对你有情,既然你二人是两厢情愿,那本宫就把你许配给靖王做王妃,你意下如何?”程君怡还没等虞燕飞回答,接着说道,“秀秀去墨染殿了,待会本宫就让雅儿来见你。” 虞燕飞听了程君怡的话,那一瞬间,她恍若置身梦中。要把她许配给陈尔雅做靖王妃?靖王妃,这是她做梦都想得到的尊称,她曾想过,若能戴上这顶王冠,就算是立刻死了,她也毫不后悔。 虞燕飞站在原地,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程君怡知道她是在激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缓步移至一旁的太师椅边,缓缓坐下。 秀秀来到墨染殿,陈尔雅正手握一卷书,少年端坐在案前,聚精会神的样子惊艳了时光,所有奇花异草在他淡淡的笑颜面前都黯然失色。 秀秀偷偷看了一眼认真读书的陈尔雅,果真是个绝世美少年,怪不得燕飞喜欢他。由于是程君怡的贴身婢女,秀秀进墨染殿就用不着太监亲自进去通报了,只要得到同意便可。 秀秀进来莲步轻移,来到陈尔雅面前:“奴婢见过靖王殿下。”陈尔雅抬头看到秀秀,微微一笑,“秀秀姐?可是母后找我有事?” 秀秀掩住唇,想着逗一逗陈尔雅:“嘻嘻,何止是找你有事啊?还有另一个人想见你。” 陈尔雅一脸疑惑:“还有一个人?不知是何人?” 秀秀故作神秘:“您去了不是就知道了?又何必问奴婢。” 陈尔雅放下手里的书卷,让秀秀稍等片刻,换了一件衣服,便随秀秀去了凤鸣宫。 知道陈尔雅要来,程君怡先让虞燕飞藏在屏风后,看到秀秀带陈尔雅来了,程君怡手执茶碗,纤纤十指涂着淡红色的蔻丹。她看到阳光下的俊美如玉的少年,他的身影颀长挺拔,青丝在风中飞扬,那是她的骄傲,程君怡觉得,即使陈煊不爱她,她有陈尔雅这样优秀的儿子,也此生无憾了。 陈尔雅向程君怡行过礼后,恭敬的问道:“不知母后要儿臣见何人?”程君怡向屏风后的女子说,“出来吧, 燕飞。” 燕飞!燕飞?这个名字曾多少次出现在他的梦中,他多少次念着这个名字进入梦乡?如今,终于听到,而且还是要即将见到的人,陈尔雅觉得自己恍若身在梦中。 虞燕飞从屏风后款款走出,尽管只是一身粗布衣裙,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在陈尔雅眼中,也足以温柔他的整个岁月,日夜思念的人儿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 虞燕飞看到陈尔雅,也是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两人只是四目相对,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许久,陈尔雅才轻声唤了句:“燕飞。”虞燕飞懵懂的看了一眼陈尔雅,猛然间,她不顾程君怡在场,过去扑向陈尔雅的怀抱,就像是一只飞鸟奔向蓝天。 陈尔雅拥住虞燕飞,他感觉到了虞燕飞的热泪滴落在他的肩上,渗透衣袍,直映入心中,好像是滚烫的蜡油,在他的心上留下永久的痕迹。 程君怡放下茶碗,起身看着相拥的二人:“雅儿,你真的喜欢燕飞姑娘吗?”陈尔雅这才注意到了程君怡的存在,他放开虞燕飞,虞燕飞也赶紧擦干眼泪,紧张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后。 陈尔雅眼中的神色坚定不移,好像若是有人敢为难他们,他就与全世界为敌:“是,母后,儿臣就是喜欢虞姑娘,其他女子再难入儿臣之眼。” 程君怡点点头:“那好,既然如此,本宫告诉你,虞姑娘现在已经哑了,可能以后不会再开口说话,你可还喜欢她?” 陈尔雅听罢,看了一眼虞燕飞,有些不敢置信:“什么?燕飞,这是真的吗?是白梓谣把你害成这样的?” 陈尔雅上前拉住虞燕飞的手,他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母后在与他开玩笑。可是看到虞燕飞轻轻点了点头,他的心里好像被人刺了一刀一样。 陈尔雅半天才反应过来,平复了情绪后,他拉起虞燕飞的手:“没关系,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本王的王妃。” 程君怡走到案前,把虞燕飞刚刚写的字条交给陈尔雅:“燕飞说,七鸣草或许可以帮她恢复声音,不如雅儿去派人找找这朱氏药铺?”陈尔雅叹口气,“不必,我亲自前去。” 随后,陈尔雅又对虞燕飞说:“燕飞,在凤鸣宫好生待着,等我。” 一句等我,包含了他多少深情?等我,等我为你寻药回来;等我,等我准备好十里红妆来迎娶你;等我,等我登基为帝的那日,定许你一世无忧,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陈尔雅深深看了一眼虞燕飞,与程君怡行礼后,缓缓走出了凤鸣宫。身后的虞燕飞注视着少年离去的地方,直至宫门的尽头。 陈尔雅回到墨染殿后,他决定先不把这件事告诉凌方他们,他要先去找朱氏药铺。 翌日,陈尔雅在朝阳升起之时便出宫前往民间。他没有带任何人,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在天黑之前赶回碧禧宫,陈治已被贬为庶民,他现在是唯一有资格成为储君的人,所以他不想错过陈煊每日上早朝的时间,他要保证,让陈煊在每日的早朝之上都能看到他。 第一百六十三章:破碎的兄弟情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穿了一件白色粗布衣袍,三千青丝用一根简单的发带束着,尽管走在人群中和平头百姓没什么区别,但他犹如美玉一般的容颜依旧无法被遮掩。 陈尔雅问了几个路人,很快就打听到了朱氏药铺所在的地方。那是坐落在郊外一片清净的丛林,那里有一些小小的村庄,陈尔雅想,大概这间药铺是供这里的村民所用吧? 朱氏药铺就坐落在一棵大杨树下,药铺并不大,匾额上有黑色的大字写着朱氏药铺。陈尔雅踏上台阶,走入药铺,浮现在陈尔雅眼前的是一个个整整齐齐的檀木小抽屉,上面用蝇头小楷标注着各种药的名称。柜台上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只算盘。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只能听到外面微微的风声,陈尔雅礼貌的询问:“请问铺中可有人否?” 深蓝色碎花棉布门帘被人撩起,一个少年走了出来:“有的,不知客官是……”刚说了一句,少年就停顿住了。 陈尔雅看到少年也顿住了。早已被彼此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人,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陈尔雅回过神来,艰难的张开口问道:“店铺是你开的吗?”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凶巴巴的开口:“是我舅父开的,我只是来这里为他打杂,怎么?堂堂文苍嫡皇子,也来我这小小药铺买东西?” 陈尔雅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他只好解释道:“林子,你听我说,师父的死我也伤心,但是,你不应该为此怨恨皇室,怨恨我们,这不是人为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我希望你放下仇恨,再次进入朝堂之时,皇上定会把师父当初的爵位封赐与你。” 林子冷笑一声:“陈尔雅,你就不用在这里装好人了,如若不是你,我爹大概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在战场上。” 陈尔雅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林子为何会这样说:“为何这般说?此事与我何干?”林子脸上的冷笑丝毫不减,反而更甚,“你还装?你可真能装啊,我林家难道为你们卖命,我与你的情义屁都不算吗?” 陈尔雅依旧不明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子一巴掌拍在柜台上,“难道不是出卖我爹,让他死在蛮人手里的吗?你不用跟我装,四皇子早就都与我说了!” 四皇子,陈景渊!陈尔雅马上想到,可能是之前在他受伤的时候,陈景渊故意与林子这么说,挑拨他们俩之间的关系,难怪林子忽然归隐,林华之前的府邸卖给了别人。 陈尔雅叹口气解释道:“林子,你听我解释,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是陈景渊告诉你的吧?是他被杨琼妃母子的巧言令色蒙蔽了双眼,他是有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的,我的为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林子的眼眸浮上了淡淡的红晕,既像是对陈尔雅的愤怒和怨恨,又像是因为怀念亡故的父亲而伤心:“我只知道你虚情假意,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什么?哦,也是,你是高高在上的嫡皇子,以后要成为天子的人,我算什么?我不过是个平民,我怎么配做靖王殿下你的兄弟呢?” 陈尔雅听了这话,很是伤心,当初的把酒言欢,月下手谈,一同许下的凌云壮志,那赤诚的兄弟情义,如今都不复存在了吗? 林子见陈尔雅不说话,以为他是做贼心虚,他从柜台中抽出当初在皇宫里得到的那条精致锁链,锁链银光闪耀,微露锋芒,若这是一把剑的话,定是好剑! 林子一个箭步,迅速绕到陈尔雅身后关上药铺的门。药铺里本来就安静的如同与外界隔绝,如今更加静的听不到一丝风声。陈尔雅反应过来后,迅速转身,他不解的看着林子。 两个少年的眼神中一个藏着怨恨,一个盛着不解,他俩就这样在药铺中对峙着,久久没有说话。陈尔雅真的没有想到,他原本以为,他们顶多是形同陌路,却没有想到,当再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以仇人的身份面对对方。 陈尔雅焦急的看着对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林子,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日,我被蛮人俘获,被抓入了他们的阵地……” 林子一甩锁链,锁链在陈尔雅脚下炸出一个醒目的火花,宛如一只刺眼的火蝶:“不用解释,我不想听,我爹好歹是你的师父,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出卖他,若是蛮族人给了你好处你去出卖他,那我告诉你,你不配叫我爹师父,你也不配为文苍人,你更不配成为这个国家未来的继承人,这“杀父之仇”,我报定了!” 林子话音落罢,不由分说将锁链甩向陈尔雅。陈尔雅迅速躲避,林子接着上一招又一招跟了过来,他手里的锁链像是一条蛇一样,欲把陈尔雅缠住吞噬。 “后来,我被他们用刑逼供,但是我没有透露任何消息,那时候师父在何处,我也不知……”又是狠狠一记锁链向他挥来,招招直击陈尔雅的要害,下手毫不留情。 “当时,驻守在城南的陈景渊和陈治将凌方派出去救援城西百姓,知道师父行踪的有很多人,所以当初最有可能出卖他的……”林子的锁链再次挥来时,他本来可以躲开,但是他想了想,这样或许可以解除他们之间的误会。 就在林子的锁链向他再度挥来之时,陈尔雅没有选择躲避。“啪”的一声,锁链打在陈尔雅的肩上,他忍着疼痛,皱眉单膝跪在地上。林子震惊的站在陈尔雅对面,锁链“哗啦”一声全部垂在地上,像一条瞬间失去生命的蛇。 林子颤抖着唇问道:“你为何不躲?”陈尔雅忍着肩上灼烧的疼痛,艰难的开口说,“因为我不想再让这误会加深。” 因为我们是好兄弟,所以我不想和你剑拔弩张;因为我们曾携手走过彼此的童年,所以我不想和你加深误会;因为你是林子,所以我不会躲你向我挥来的锁链。只是因为,我们曾经是情深义重,肝胆相照的兄弟。 陈尔雅抬起头,看着林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林子,若你再不相信我,那我用这条命来解开你心中的疑惑,可好?” 林子手中的铁链忽然掉在地上,锁链的声音在铺中格外醒目。他的眼里情绪复杂,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陈尔雅了? 林子没有过去扶起陈尔雅,并非他对他还有怨恨,而是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他不该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而这样对待昔日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正如他所言,他只是一介草民布衣,陈尔雅放下皇子的身份与他成为朋友,他应该感激,最后他却恩将仇报,还差点要了他的命,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人。 林子缓缓跪在陈尔雅面前,低着头,许久,他在嘴里低喃:“是我误会你了,草民该死,不该打伤殿下,恳请殿下降罪于草民。” 陈尔雅呼了口气,捂着肩膀慢慢站起来,林子抬头,他清楚的看到,陈尔雅洁白的衣袍上有一道淡红的血痕,那是他亲手留下的,他用那条铁链亲手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抽打的只剩下一地碎片,打碎了情义,打碎了过往,打碎了儿时全部的美好。 陈尔雅走到林子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林子以为陈尔雅要整治再见,低着头闭上眼。令他没想到的是,陈尔雅竟然伸出双手,准备扶起林子。林子诧异的看着陈尔雅,久久不能言语。 林子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殿下,您就惩罚草民吧,不然我不起来。”陈尔雅放开了林子的手臂,“我不会惩罚你的,你起来吧,无知者无罪。” 林子依旧不肯起来:“不知殿下此次前来是要作何?”陈尔雅看了林子一眼,“我未来的王妃被人陷害,如今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我是来寻找能治好她病的七鸣草的,听说只有朱氏药铺有这种草药,经过打听,我找到了此处,不曾想,与你遇见。” 林子低声问道:“殿下说的七鸣草,敝店确实有,是朱家的祖传之宝,价值千金,但是今日草民冒犯殿下,这七鸣草送与殿下,就当恕罪了。” 还没等陈尔雅说什么,林子起身去内室取出一个盒子。盒子是上好的红檀木制成,上着锁,林子打开锁,里面用布包裹着一棵颜色靓丽的草药。与一般草药不同的是,七鸣草的叶子是元宝形的,呈金黄色,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林子用布拖着七鸣草,把它递到陈尔雅面前。 陈尔雅接过那棵奇异的草药看了看:“这就是七鸣草吗?”林子点点头,“是的,就当赔罪,献与殿下了。” 陈尔雅将七鸣草包裹好放进盒子里,他拿出一包沉甸甸的金子放在柜台上:“我不会白拿你的东西的,君子不夺人所好,这钱你收着,曾经的情义或许已不在,但我们不至于成为仇敌。” 陈尔雅说罢,放下钱袋,小心翼翼的拿着盒子,打开门走出了朱氏药铺。一道光从刚刚关着的门射入暗无天日的药铺中,林子被光线刺的睁不开眼睛,就像是他和陈尔雅之间的情义一般,终被光刺开,最终烟消云散。 陈尔雅回宫后,命人去凤鸣宫说一声,看程君怡同不同意允许虞燕飞来墨染殿一趟。令陈尔雅没想到的是,程君怡竟然同意了。 一刻钟的时间之后,陈尔雅看到夕阳下一个身穿淡绿色襦裙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没错,是她,虞燕飞。永远那么清纯,永远那么纯洁,就好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一般,即使是经历了挫折,绝望,打击依旧不向邪恶势力屈服,依旧保持初心,永远记得自己是谁,迎来自己的黎明,终见破晓之光。 虞燕飞看到陈尔雅,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没有任何忌讳的看他了。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陈尔雅和白梓谣的婚礼上。那时候她明明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切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梦罢了,她只不过是个地位卑微的婢女而已,配不上他的尊贵。可不知为何,尽管这样想,当看到穿着大红喜服的他身旁的新娘不是自己的时候,虞燕飞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疼,所以在那日,她当众离开了婚礼现场。 第一百六十四章:文苍风云再复起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如今再看到他时,他依旧没有变,还是那个风度翩翩,英俊貌美的少年郎,唯一改变的是,他看她的时候眼里比之前更多了几份柔和,有种失而复得的珍惜。 陈尔雅在夕阳下和虞燕飞眼神交流了片刻后,他低下头看向地面,觉得有些失态。虞燕飞不说话,也不能说话,就默默看着陈尔雅,等他开口。 陈尔雅拉起虞燕飞的手,这个动作在虞燕飞面前毫无违和之感,自然而然,好像她现在已经成了陈尔雅的王妃,没有任何需要避讳和不妥之处。 陈尔雅拉着虞燕飞进入墨染殿后,他拿起桌案上放着的盒子,打开给虞燕飞看:“燕飞,此草可是七鸣?” 虞燕飞接过看了看,随即点点头。她很好奇,她是花了多少金子买到如此稀有之物的? 得到虞燕飞的确认后,他命宫女把这草药拿下去煮成汤送过来。安排妥当后,看到虞燕飞还在旁边站着,陈尔雅冲虞燕飞招呼:“站着作何?过来坐,在我这里不必顾忌,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准靖王妃。” 虞燕飞听罢,脸上瞬间浮现出两抹红晕来,她低着头不敢去看陈尔雅的脸,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陈尔雅见她不肯过来坐,便起身过去拉她。 陈尔雅一拉,虞燕飞不注意,她便瞬间倾倒在陈尔雅怀里,两人正好撞了个满怀。 “嘶!”陈尔雅疼的捂住被林子用锁链抽打过的肩膀直皱眉,得到了七鸣草回来后由于太高兴,忘记处理身上的伤了,本来不想让虞燕飞知道的,她那么聪慧细心的女子,现在一定发现了吧? 果然,虞燕飞顾不上害羞和脸红,而是惊讶的看着他,随即明白了一些什么。她蹲下身,拿过陈尔雅案前的狼毫,在纸上写道:你受伤了? 陈尔雅故作轻松的摇摇头:“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虞燕飞摇摇头,表示并不相信,她又写道:殿下说是小伤,奴婢自是不信的,到底是如何弄成这般的?殿下若是不如实告诉奴婢,奴婢现在马上就回皇后娘娘那儿去。 陈尔雅知道,不说是不行了,他还想她多陪自己一会,至少得等喝了药再走:“我碰见林子了,朱氏药铺原来就是他舅父开的。” 随后,陈尔雅把二人如何产生误会,他又是如何和林子解释的事说了一遍:“我若不这样做,只会让我们之间的误会加深,我甚至今日不可能带回来七鸣草,你就永远不会恢复说话的能力。” 虞燕飞听罢,在纸上写下:我宁可不要什么七鸣草,如果我的沉默能换来你的平安,那我宁可一辈子不说话。 陈尔雅接过虞燕飞写好的纸张,他看过后,二话不说将少女拥入怀中:“受点伤算什么?你为了我,当初被白梓谣囚禁,受了多少罪?这是我应该为你做的。”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殿下,虞姑娘的药好了。”虞燕飞见宫女进来,赶紧从陈尔雅怀中起来,端端正正的站在陈尔雅身边。 陈尔雅从宫女手上接过托盘,挥手说道:“你下去吧。” 陈尔雅拉着虞燕飞再次坐下,他端起碗,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递到虞燕飞嘴边:“来,小心烫。” 虞燕飞看到陈尔雅喂过来的汤药,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喝了下去。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有一天,还会重逢,她就大大方方坐在他的面前,让他这样像小女孩一样宠着,他的温和,他的宠爱,只给她一人。 虞燕飞此刻心里无比幸福,她的一生幸福的时候很少,尤其是在父亲过世之后,她就很少感到快乐了。陈尔雅的出现,让她重新明白了快乐和幸福的意义。 一碗汤药下肚后,虞燕飞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起身向陈尔雅微微欠身,转身打算离开。陈尔雅猛的一把拉住虞燕飞的手臂,虞燕飞惯性转过身来,和陈尔雅的嘴唇刚好碰到了一起。 画面在这一瞬间定格,一对璧人紧紧相拥,一吻定情。吻完虞燕飞后,陈尔雅看着脸颊绯红的虞燕飞,把她送到墨染殿殿门口。 “明日,我希望再见到你时,你会喊出本王的名字。”夕阳下为陈尔雅白色的衣袍染上一抹红晕,好像夕阳编织的披风,在背后迎风飞扬。 虞燕飞看着温润如玉的少年,心里满是幸福的感觉。她向陈尔雅轻轻点了点头,心里祈祷着但愿如此,随即与夕阳的余晖一并消失在暮色之中。 紧接着,文苍与昔聊的战争拉开了序幕。这日,昔聊王的弟弟段喜在边境观看敌情以及文苍的动向,此次出征他担任主帅。他身上银色的盔甲亮闪闪的,透着月光一般的寒芒,宽大的手掌按着腰间的佩剑。他猛然间看到了一名文苍士兵路过,便拦住这名士兵,与这名士兵交谈了起来。 段喜看到士兵年纪并不大,年龄应该在十八九岁左右,段喜走近那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这位小兄弟,想不想发财致富?” 手执长矛的小士兵有点被吓到,他也不知道为何会碰到这么一个长相威武,狼腰虎背的人。 士兵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不知兄台你是谁?” 段喜哈哈大笑:“我是谁?小娃娃,说出来不怕吓到你,我是昔聊王的亲弟弟段喜,你跟着我决对比待在文苍做一个士兵强多了。” 士兵听对面的人说自己是昔聊王段燧的弟弟,吓得转头就准备跑,谁知被段喜一把拉住:“你敢跑?你再跑信不信我杀了你?” 士兵唯唯诺诺的,像一只小鸡仔一样缩着脑袋:“我……我……不敢,您还有何事?” 段喜放开士兵,冷然问道:“你为何会在这个地方转悠?”士兵老老实实回答,“巡逻,顺便帮弟兄们找水喝。” “小子可以,巡逻都能碰上我,算你幸运,还是那个问题,那你想不想发财致富?”段喜手按腰间佩剑,有些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士兵声音极小的问道:“怎……怎样发财致富?”段喜贼兮兮一笑,并没有直接说,“听说你们的文楚王被贬为庶民了?” 见士兵点点头,段喜继续问:“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为了一个小娘们儿,连尊贵的地位和至高无上的权力都不要了,这人啊……可真是有意思。” 段喜见士兵依旧沉默不语,继续说道:“我看你们的文楚王也是个人中龙凤,就是败在了女人手上,不如,你去问问他愿不愿意投靠我们昔聊?我王兄随时欢迎他的到来。” 士兵低着头声音低的只能两个人听到:“这……这不好吧?毕竟,我是文苍的人。” 段喜就知道这小家伙不会很快同意,于是 ,拿出一块金牌递到士兵眼前晃了晃。金牌映着阳光折射出一抹金光,打在士兵的脸上,士兵抬头看了看,不禁咽了口口水。他从来没见过如此纯粹的金牌,这纯金打造的金牌,一定值不少钱吧?细看,上面还刻着繁复的花纹,那些花纹曲折旋回,像藤蔓一样围绕在金牌之上,真好看啊。 段喜拿着金牌说道:“如果你同意去游说文楚王归顺我们昔聊,这个就是你的了,当然,后期还有更多的好处给你。” 终究是欲望战胜了理智,士兵伸手接过了段喜手里的金牌,他两眼呆滞,目光全在手里的金牌上,好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手触摸上金牌的感觉,凉丝丝的,真不错,士兵非常喜欢这个感觉。 两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文苍士兵被昔聊王开出的条件诱惑到了,答应帮助段燧去把文楚王陈治拉拢到昔聊的阵营来。 翌日,士兵找借口去往民间,向京城中向一些百姓打听了一下,得知了陈治现在的住处。在这之前,士兵早就听说陛下将最宠爱的杨琼妃打入冷宫,杨琼妃正是陈治的母亲,士兵就打算用这件事来说服陈治投奔昔聊。 如今,翎安城中哪个提起文楚王陈治不是带有轻蔑和嘲笑的意味?当初集宠爱与骄傲一身的陈治也落得今日的地步,当真是咎由自取。 士兵来到打听到的一个巷子里,巷子很偏僻,没几户人家,这大概也是陈治不想更多人知道他的原因吧?士兵来到一座用砖头砌成的小屋前,抬手敲了敲已经有些油漆剥落的红漆木门。 陈治正在院子里种菜,听到有人敲门,他放下铲子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来了来了。”他打开门,以为是什么问路的行人,结果看到是一个有佩刀的士兵。 陈治的脸马上黑了,陈煊把他贬为庶民也就算了,还要官兵来收税不成?陈治冷冰冰的问道:“敢问军爷何事之有?” 士兵挂上微笑:“殿下,您误会了,卑职来,只是有件事想与您说。” 陈治听到“殿下”这两个字差点没气死:“不要叫我殿下,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文楚王了!” 士兵吓得点头哈腰,忙赔礼道歉,但是又不知该叫陈治什么:“是是是,是卑职的错,卑职该死,那不叫殿下,叫您什么?”陈治平复了怒气,不冷不热的回答,“叫公子就好了。” 士兵连忙答应着:“哎,是是是,公子。”陈治打开木门,“进来吧。” 士兵抬脚走了进去。白梓谣挺着大肚子,一身布衣荆钗走了出来。虽然她比之前憔悴了很多,但她年轻妩媚的容颜依旧遮挡不住。 “夫君,是何人来此?”士兵听到清脆冷然的声音,望向白梓谣所在的地方,不禁被白梓谣的美貌惊艳到。怪不得陈治会为了她放弃一切,这如果放在自己身上,想必同样会像陈治一样去决定的吧? 陈治回头看了一眼白梓谣,温柔的笑了笑说:“没事,只是一个问路的,夫人快回去歇着吧。” 白梓谣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士兵,就知道不是什么问路的,尽管她对陈治的话半信半疑,但还是选择了进屋,不过,白梓谣并没有完全无视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而是悄悄撩起一点门帘,躲在里面听着外面人的谈话。 陈治瞥了一眼白梓谣,确认她进去了,压低声音问士兵:“何事?快点说。”士兵也不敢大声讲话,用同样低的声音对陈治说,“公子可知道,琼妃娘娘已经被陛下打入冷宫?” 陈治听罢,有些不敢相信,他一把揪住士兵的衣领:“不知道的就别瞎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乱说是会被治罪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陈治叛国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士兵吓得连连摆手:“卑职不敢胡说,这全是真的,若有半句假话,公子直接杀了我都可以。”陈治一把甩开士兵,士兵一个趔趄退后了几步。 陈治不耐烦的对士兵说:“说吧,怎么回事?”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母妃是如今宫里最得宠的嫔妃,怎么可能被打入冷宫?难道是因为受他牵连?但是这也不可能,陈煊就算是再心狠,因为他也不可能把母妃打入冷宫。 士兵沉吟片刻,开口讲道:“就在您被贬为庶民那日,靖王和皇后娘娘拿出了琼妃娘娘毒杀漫哈使者和杀死婉妃娘娘的证据,陛下一生气,就把琼妃娘娘打入冷宫了。” 屋子里的白梓谣听到这话,惊讶的捂住了嘴巴。杨琼妃被打入冷宫了?他们母子是彻底完了,想不到,看着平时老实巴交的陈尔雅,对待自己的对手毫不留情,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陈尔雅只是个没有任何手段与谋略的王爷,不过是陈煊的嫡子,他才有资格竞争储君之位。 如今想来,是她错了。陈尔雅并非一无是处,头脑简单,他不过是比较隐忍而已,他懂得把握时机,在敌人最脆弱的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这才是陈尔雅的可怕之处。 陈治一拳打在旁边的一堵墙上,一拳下去,上面的尘土剥落了不少,像飞雪一样,纷纷落下:“这个陈尔雅,非要赶尽杀绝吗?害我被贬谪不说,连我母妃都不放过,我一定要杀了他!” 士兵假惺惺的安慰陈治:“公子息怒,您现在生气他也看不到啊。” 陈治悲痛的说:“只可惜我现在是一个平民,没有办法去杀了他,可恶!” 士兵看时机成熟,马上为陈治“献计”:“公子,您要不介意,卑职倒是有一计。”陈治不禁来了兴趣,  “哦?说来听听。” 士兵拿出那块金牌:“这是昔聊王的弟弟给卑职的,值钱吧?他说,您只要去昔聊任职,少不了好处。” 陈治接过金牌端详了一会儿,扔还给士兵:“不错,这么说,你已经成为昔聊那边的人了?” 士兵把金牌接住,像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是啊,您好歹以前是文苍的文楚王,去了那昔聊王的弟弟肯定会您比给卑职的待遇更好。” 陈治冷笑一声:“你这么做,不就是想让我投敌叛国吗?他们能给我什么好处?”士兵知道,陈治说的对,这事的确是投敌叛国,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这样做确实是投敌叛国,但是公子您想想,如今您还有其他办法去找靖王复仇吗?况且,文苍如今早就抛弃您了。” 陈治将士兵的话思虑了一番,他如今只是一介布衣,他的母妃又被陈煊打入冷宫,而陈尔雅还是高高在上的嫡皇子,他有什么能力与之抗衡?眼下,白家也已失去当初的势力,白梓歌为他们的事更是不愿见到他们,所以,他如今想翻身报仇,好像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陈治拍了拍士兵的肩:“没问题,三日后,你带我去见昔聊王的弟弟。”士兵见目的达成,恭恭敬敬向陈治抱拳行礼,“遵命!” 等士兵走了之后,白梓谣匆匆忙忙从屋子里走出来:“你真要去投奔昔聊?”陈治看到白梓谣,上前握住她的手,揽着她往院子中央走去,“虽然我知道这是在背叛文苍,可是,皇上的眼里如今还有我陈治吗?他连我母妃都不肯放过,他当初多爱我母妃?如今却说将她打入冷宫就打入,我们都是被这个国家抛弃的人,还有何理由待在这里?” 白梓谣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如今的形式,不去投奔昔聊确实是只能老老实实当个庶民了,要么甘心如此,随遇而安,要么就永无出头之日,思来想去,虽然风险是大了一些,但如果不去试一试的话,他们就只能做一辈子的平民百姓了。 白梓谣看着陈治,微微一笑:“若是夫君愿意,那便去试试。”陈治握着白梓谣的手忽然一紧,“梓谣,你真的同意我去?” 白梓谣点点头,她在心里想:陈治为了她放弃了本该拥有的东西,如今他做什么,她都会支持。陈治将白梓谣搂入怀中,暗暗在心里发誓:他一定不会让白梓谣失望。 清晨的朝阳带来新一天的希望,将大地笼罩在红光金辉之下,文苍国的碧僖宫在朝阳中屹立,像玉皇大帝的天宫一样,永不倾倒。 虞燕飞一大早就起来了,昨日的梦里,她还在回忆着陈尔雅温情的亲吻,想着想着,少女的脸色不禁浮现出了一抹红晕,竟是痴痴的笑了。 她穿起衣裙,梳洗好后为程君怡准备好用完早膳后要吃的水果。虞燕飞端着果盘来到凤鸣宫的正殿,刚刚走到宫苑中,就撞到了正在扫地的秀秀。 秀秀看到虞燕飞,笑着向她打了招呼。秀秀在宫里除了程君怡,也没什么好朋友,虞燕飞可以说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姐妹。、 虞燕飞听到秀秀在和她打招呼,习惯性的开口说了句:“秀秀姐,早安。”秀秀听罢,惊讶的丢到了手里的扫把,“燕飞!你会说话了?” 虞燕飞后知后觉,差点扔掉了手里的果盘。她眼神直勾勾的注视着秀秀,嘴里不停的呢喃着:“我会说话了?我会说话了……” 秀秀高兴的直接跳了起来:“多亏了你的心上人去为你找来的七鸣草,还不快去见见人家?” 虞燕飞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红着脸瞥了一眼秀秀,端着果盘就往凤鸣宫中走去:“瞎说什么呢?皇后娘娘那边还没表态呢,你怎么这么嘴碎?” 秀秀捡起地上的扫把,跟在虞燕飞身后:“这还不是想借你的光在这宫里翻身啊?你想我从小就是个奴才命,十三岁就跟着皇后娘娘来到宫里,也没什么人关心我,你要是成了王妃,那我就是王妃的好姐妹,我是不是在这宫里就不会被人那么看不起了?” 虞燕飞勾起嘴角轻笑:“那是,我成了凤凰绝不会忘了你,你就放心吧。” 虞燕飞端着果盘来到正宫,程君怡刚刚用过早膳。虞燕飞放下果盘,低头欠身行礼:“奴婢给娘娘请安,这些新鲜的水果娘娘请慢用。” 程君怡诧异的看着虞燕飞,这姑娘会说话了?程君怡起身,走到虞燕飞身旁,虞燕飞低下头,像做错了什么一样。 “燕飞,是雅儿帮你找到的七鸣草吗?你会说话了?”程君怡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激动,好像会说话的人是她一样。 虞燕飞点点头:“是靖王殿下,奴婢当着您的面谢过殿下。”虞燕飞向程君怡道了一个万福。 程君怡如今也想明白了,她既然答应了陈尔雅和虞燕飞的婚事,就不能反悔。之前怕陈尔雅嫌弃虞燕飞不会说话,完全是她多虑了,更何况如今她已经可以说话了,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程君怡捏着手帕,笑着说:“帮你找到七鸣草的人又不是本宫,你谢本宫作何?还不如去谢帮你找到七鸣草的那个人。” 虞燕飞的脸蓦地红了。过了片刻,她才低声问程君怡:“娘娘的意思是,让奴婢去墨染殿当面感谢殿下吗?”程君怡答应道,“是,本宫准了,你去吧。” 虞燕飞深深向程君怡道了个万福:“多谢娘娘。” 就在虞燕飞准备抬脚走人的时候,程君怡叫住虞燕飞,让两个小宫女进来。只见,两个小宫女拿着红漆托盘,上面放着衣裙和胭脂水粉,程君怡让两个小宫女为虞燕飞梳妆打扮后,再去见陈尔雅。 “你一直都是一副奴婢打扮,这样子怎么成为以后的靖王妃?”听着程君怡的话,虞燕飞的心里别提有多幸福了,简直是受宠若惊。 她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不但逃离了白梓谣的魔爪,重回心上人的身边,曾经一直阻拦他们的主子也认可了他们之间的恋情,她一夜之间,从当初落魄的宫女成了被皇后和靖王宠爱的准王妃,这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虚幻却又真实。 不一会,虞燕飞一身淡紫色襦裙出现在程君怡面前。十六岁少女穿着绣有花鸟的淡紫色齐腰襦裙,外罩蓝色纱织大袖衫,头发用水仙花发钗挽成发髻,耳朵上戴着白色水滴耳坠,再加上虞燕飞气质本来就清纯可人,即使长得不算特别漂亮,这气质给人的感觉也是出尘不凡。 程君怡上下打量了一番虞燕飞的样子,她已经可以想象到虞燕飞穿上凤冠霞帔的样子了。她没有白梓谣的妩媚妖冶,没有白梓谣的勾魂夺魄,没有白梓谣的媚俗轻浮,有的只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纯和婉约,这个样子,似乎才符合程君怡对未来儿媳的标准。 程君怡起身,走近虞燕飞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粉味,这种味道沁人心脾,若有若无,既不会因为味道过浓烈而被人讨厌,也不会因为味道过淡而被忽略,就像虞燕飞的气质一样,不多不少,既清雅又纯洁,一切都刚刚好。 第一百六十六章:只羡鸳鸯不羡仙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程君怡打量完毕之后,喃喃自语:“本宫总感觉这水仙花发钗不适合你。” 程君怡把发钗从虞燕飞的发间取了下来。她在端着发饰宫女的托盘里随手拿起一朵青莲别在了虞燕飞的发间。随后,程君怡站到刚刚的位置上从上到下又把虞燕飞打量了一番,好像是真的在为陈尔雅挑选秀女一样。 “这样就很不错了。”程君怡满意的点点头,示意虞燕飞可以去墨染殿见陈尔雅了。虞燕飞后退几步,怀着激动的心情走出了凤鸣宫。 离开程君怡的视线后,虞燕飞忽然想起了陈尔雅为了帮她找到七鸣草受伤的事,那日去的时候没来得及准备,今日去她要帮他处理一下伤,不然他一个人弄的会对伤不利。虞燕飞想到这些,忙去内务府取了一些药棒和白布来,她将这些东西放进衣袖中,就匆匆去墨染殿了。 虞燕飞本以为陈尔雅会待在墨染殿里读书,她没想到她刚进殿门,就刚好看到陈尔雅出来。陈尔雅看到对面有一个长相清纯,嘴角含着淡淡笑意的少女,那熟悉的感觉,那茉莉的清香,使陈尔雅觉得如沐春风。 陈尔雅看到打扮的如此清新雅致的虞燕飞,不禁露出一抹温润的笑意:“燕飞,你来了?” 虞燕飞赶忙向陈尔雅行礼:“奴婢见过殿下。”陈尔雅拉起虞燕飞的手带着她走入墨染殿中,仿佛她真的是这里的女主人一样。 陈尔雅带着虞燕飞进到殿中,像前一天一样,坐在案前。陈尔雅微笑看着虞燕飞,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样子,虞燕飞被看的有点不自在,默默低下头不说话。 陈尔雅打破了沉默:“燕飞,没想到这七鸣草这么神奇,你能重新说话真是太好了。” 虞燕飞没有接下这个话题,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陈尔雅的伤:“殿下,您的伤怎样了?” 陈尔雅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无事,你不要太在意了。”虞燕飞不信,她知道陈尔雅喜欢逞强,“还是奴婢来帮你处理一下吧,这样不行。” 陈尔雅还是在拒绝:“我真没事,不用了……”陈尔雅还想说什么,就见虞燕飞拿出一个青花瓷瓶和一支药棒,一块白布就知道她是有备而来,也不想辜负了她的一片好意,便答应了。 虞燕飞打开瓶子,用药棒蘸了一点白色的粉末,陈尔雅解开衣带,将半边衣袍褪下,露出白皙如羊脂玉的肩,只见那白皙的肩上有一道狰狞的血痕,仿佛一块上好的美玉被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划痕一般,虞燕飞看了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她颤抖着手用药棒轻触陈尔雅肩上的伤:“会有一点疼,你忍着点。”陈尔雅注释着虞燕飞,此刻,二人的距离极近,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陈尔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他不想打破这份美好的宁静,不需要刻意回答什么,只需静静看着她的容颜便可。陈尔雅的眼神告诉虞燕飞,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他也不会觉得疼的。只要帮我处理伤口的人是你,怎样我都不会觉得疼。 处理完后,虞燕飞竟然主动帮陈尔雅搭上衣袍,陈尔雅并没有讶异,而是把这当做理所当然。她本来就是他的王妃,这些事情以后还会做很多很多次的。 陈尔雅让虞燕飞靠在他的肩上,阳光从雕花檀木窗中映射进来,两人的身上像被洒了一层金粉,璀璨夺目。美好的时光值得人铭记一生,也能治愈人的一生。 “燕飞,我马上就要去边关了,文苍和昔聊的战争已经开始,父皇后天就要派我去边关。”陈尔雅闻着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味,抬头望了一眼窗外暖融融的阳光。 虞燕飞把埋在陈尔雅怀里的头抬起来,眼神含情脉脉的看着,带着一丝担忧:“你又要离开我了?这次只有你一个人吗?”陈尔雅看出了虞燕飞眼中的顾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当然是还有司马将军他们了,子睿也会与我一同前往,尔瑜主动请缨,父皇已经同意了,这次出征的皇子只有我们三个。” 陈尔雅话音落罢,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他想起了两年前与蛮族之间的战争。那个时候,他只有十六岁,那时出征的有陈景渊和陈治,更重要的是,还有他童年时忘不了的兄弟林子,如今短短两年,早已物是人非,他们都已不在,陈尔雅害怕,害怕此次出征,陈子睿和陈尔瑜也会…… 虞燕飞静静的听着,随后,她回以陈尔雅一抹灿然的笑:“那你们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不管能不能等到你回来,我都会等你回来。就算你永远留在战场上,我也会为你守候一辈子,留在深宫,替你照顾皇后娘娘;若你能平安归来,我将为你接风洗尘,与你相伴一生一世。 陈尔雅的心里此刻有千言万语想对虞燕飞说,但是话到嘴边,只是深情的一句话:“放心吧,我会平安归来,这次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黄昏的夕阳像新娘的嫁衣,将大地映照的一片绯红。卫无情从兵部出来,看到不远处的夕阳下有个婀娜的身影,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再过两日,他就要远赴边境了。近几年来,卫无情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觉得,是陈尔雅给了他重生,帮他找到了目标,使他不再像行尸走肉一般活在世间。每次奔赴沙场,卫无情从来不像其他人一样与亲近的人一一惜别,因为,他自始至终觉得自己都是孑然一身,他已经失去了未婚妻,失去了父亲,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因此别无牵挂,唯有这七尺之躯,可以献给文苍,以绵薄之力,护文苍一方百姓安宁。 卫无情走近,看到那个身影是陈如翊,她的长发披散在背后,云髻用一支白玉簪子轻轻挽起,簪子上有玉兰花的装饰,耳朵上坠着两颗翡翠水滴形耳坠,正如她文静秀雅的气质。 卫无情赶忙向女子作揖:“无情参见公主殿下。”陈如翊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倏然回过头来。 作为文苍的庶长公主,陈如翊已经十九岁了,她的母妃华良妃多次请求陈煊把陈如翊许配给朝廷官员的儿子,之前陈煊也召见陈如翊,问她可有中意之人?陈如翊漠然告诉陈煊,朝廷中的官员她并没有中意的,他们的儿子她也看不上。 陈煊因为当初把陈柔嫁与蛮王联姻,他不想再强迫这个庶女嫁给不喜欢的人而禁锢她一辈子的自由,所以即使陈如翊已经快二十岁了,既然没有中意的男子,他也不勉强陈如翊。可陈煊这个做父亲的又如何知道,女儿爱的人实则正是他最器重的兵部侍郎卫无情。 陈如翊嫣然一笑:“卫侍郎免礼,听闻你两日后就要去边境了?” 卫无情点点头,二人的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很长,仿佛看到了他们的未来:“正是,当初是靖王殿下在陛下面前推举了臣,故而,臣的生命,青春都属于文苍,就算是……战死沙场,臣亦无悔。” 陈如翊拿出手帕,手帕里包着的是上次陈尔瑜没有送出去的那个荷包:“卫侍郎吉人自有天相,怎能是说牺牲就牺牲的?对了,卫侍郎还记得上次那个荷包吗?那是我绣的,本想赠与侍郎,却不曾想,侍郎拒绝我。” 陈如翊走到卫无情面前,二人在夕阳下对视。她把荷包举到卫无情面前,像是与之表明心意一样。 卫无情当然记得,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荷包,那是文苍的公主亲手为他绣的,他又怎会忘记。 卫无情叹了口气:“公主,此物臣真的不能受。” 陈如翊有点生气,抹了胭脂的脸似乎因为激动变得更加红润:“卫侍郎,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在她唤他卫侍郎的时候,她真的很想把侍字去掉,唤他一声卫郎。卫无情又何尝不知道陈如翊的心思,他以为装傻充愣,她就会退缩,因为他不想伤她的心,可是他没想到,看似文静娇弱的陈如翊,对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如此执着,执着到让他觉得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柔弱的公主。 卫无情低着头,他不敢看陈如翊的眼睛,因为他心虚,不敢面对她,更对不起她的一片柔情。 过了不知多久,卫无情只是说了一句:“公主的心意臣都明白,但是,原谅臣放不下昔日的恋人凝儿,还望公主恕罪,是臣配不上公主的好,公主应该找一个比臣更优秀的人来做您的驸马。” 卫无情言罢,不敢再去看那温柔文静的女子一眼,转身急匆匆的消失在夕阳的尽头。 陈如翊凝望着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就像他们之间的距离,越走越远,永远都没有走近彼此的一天。她在努力靠近他,可是他却选择了冰冷无情的拒绝,把她推到了万丈深渊之中。 陈如翊流着泪向自己的宫里跑去,一路上,她不停的擦着像决堤的洪水不断往出流的眼泪,心里在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卫无情,我恨你。 士兵带着陈治来到段喜的营长中时,魁梧的男子正在吃着一只野兔。营长中很安静,把边界的风沙和来来往往昔聊士兵的交谈声隔绝在外,段喜撕着烤的喷香的野兔,吃的满嘴流油。 第一百六十七章:昔聊公主段婵娟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士兵带着陈治来到段喜面前时,段喜放下手里的兔骨头,盯着陈治打量。陈治被段喜看着,心里有点不自在,他打破沉默,向段喜行礼:“见过段将军,想必您就是昔聊王之弟了吧?” 昔聊国一向没有王给兄弟们封侯之说,王之下就是丞相,将军,然后是军师。段喜是昔聊王的亲弟弟,所以被封为将军,手中握有兵权,如今昔聊的丞相是昔聊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历经三朝,如今已是朝廷元老,所以即使是段喜之辈,也不敢撼动他老人家的位置。 段喜随意的擦了擦全是油的手,起身走到二人面前来:“想必这位英俊的公子就是文苍曾经的文楚王了吧?在下正是段喜。” 陈治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如今不过是一介布衣而已,若是将军愿意给草民谋个一官半职,草民定是感激不尽。” 段喜听出他的语气是真心实意投靠昔聊,满意的点点头:“那你就做个副将吧,如何?”陈治再次向段喜作揖行礼,“多谢将军,卑职定尽心尽力,为昔聊,也为将军您。” 段喜在来到文苍之后就打听到陈治被贬谪了。他知道陈治不会甘心,他正是抓住了陈治的这个心理,轻易就能让他对昔聊忠心实意卖命。 昔聊的气候常年处在天寒地冻之下,这里茫茫飞雪无尽,雪山上一片苍茫,偶尔有鹰隼掠过灰蒙蒙的天空,留下一串凄凉的长啸。 被冰雪覆盖的宫殿中,昔聊王段燧穿着貂皮大衣,戴着缀满宝石的王冠坐在象牙宝座上,宝座上铺着毛茸茸的虎皮。三年前,他唯一也是最心爱的王后死在了他的怀里,昔聊王后是他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王后的娘家是朝中尚书之女,段燧在十五岁的时候见到了正直豆蔻年华的王后,对她一见钟情。 段燧记得,她很喜欢在大雪纷飞的时候站在窗前,披着红色的绒毛斗篷看雪,她在段燧的眼中就像雪精灵一样,纯洁剔透,她的指尖可以绽放出冰花,她的唇像红梅一般娇艳可人。 十七年前,昔聊王后生下了一个女儿,她的眼眸如天上的明月一般璀璨,白皙的皮肤和王后如出一辙,所以,段燧给她取名婵娟。 段燧回忆着与王后经历的种种,不觉想到了女儿。段婵娟生得俏丽可人,练得一手好剑法,箭法也是百发百中,段燧只有这一个女儿,他并不打算再娶,他对段婵娟向来很严格,他希望有朝一日,段婵娟能接替他,成为昔聊女王。 段婵娟也不负父亲的期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文武双全,兵法谋略也有涉及。段燧对这个女儿非常满意,他觉得,昔聊以后的继承人非她莫属,她一定会成为昔聊历来最优秀的王。 “来人!”段燧叫了一名侍卫进来,“王上,有何吩咐?”侍卫低着头进来,跪下听候段燧的吩咐。 “叫公主来。”侍卫应了一声是,便出去了。段燧起身走到传窗户前,望着飞舞旋转的雪花,是时候该让女儿出去长长见识了,她是那么优秀,那么骁勇善战,上了战场一定不输于敌国的那些皇子们吧? 不一会儿,段婵娟从自己的宫殿出来,步履矫健的来到段燧面前。她穿着火红色的衣裙,腰间挂着一把剑,中指上戴着红色玛瑙的戒指,黑色的长靴衬出她英姿飒爽的气质,白色的绒毛斗篷微微拖地,长发披散,头上没有任何头饰,柔顺如瀑布一般流淌而下。段婵娟自幼习武,走路带风,风把她的秀发扬起,好像花木兰再世一般。 段婵娟的额上戴着一颗冰蓝色的额坠,额坠呈水滴形,仔细看那坠子,隐约能透出段婵娟皮肤的颜色,她的两道眉毛向上略微挑起,眼中充满英气,鼻梁高挺,尽显作为昔聊公主的骄傲,殷红的嘴唇紧紧抿着,不带一丝笑意,好像一个高冷的女刺客,无情的俯瞰人间。 来到段燧面前,段婵娟抬起右手,放在胸前,她低头欠身,向段燧行礼:“参见父王。” 她的声音冷冽,和她的人一样,高贵冷艳,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段燧看着眉目和母亲越长越像的女儿,不禁赶到欣慰。女儿就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东西,也是唯一能让他记得她的样子的人,如今,这个女儿继承了她的美貌和他的气魄,段燧一定会让女儿成为昔聊未来的女王的。 段燧朝段婵娟挥挥手:“不必多礼,过来坐吧。”段婵娟应了一声“是”,便一掀身上的斗篷,坐到段燧的下首。 段燧笑着看向女儿,他对朝臣和兄弟从来不会笑,唯有见了段婵娟才露出少有的微笑。因为,他看到段婵娟,就会想起他去世的王后。 段燧收起笑容,严肃的对段婵娟说:“娟儿,昔聊与文苍的战争已经开始,你叔父在半个月前就已前往边境,这次,孤决定派你去边境迎战,你如今已一十有七,将来是要成为女王的,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段婵娟早就想出宫到边境看看了,她之前就想,空有一身武功,却不能为昔聊做点什么,这次正是好机会! 段婵娟像一阵风一样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是,父王,儿臣定不会让父王失望!” 段燧摆摆手,让段婵娟坐下:“孤这么一说,你就如此激动?孤此次让你去,还有另一件事要做,你可别就想着上阵杀敌。” 段婵娟重新坐下,有些疑惑:“不知父王还有何事?”段燧让宫婢拿来一幅画卷递给段婵娟,段婵娟接过宫婢手上的画卷,依旧疑惑的看着段燧。 段燧淡淡的说:“打开看看。”段婵娟既疑惑又好奇的打开画卷,画卷上的人,不看还罢,一看,少女明月一般的双眸就像是被定在了画卷上,再也无法移开。 画卷上的少年明眸皓齿,温润如玉,一袭白袍,风度翩翩。段婵娟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美的人,画卷上的少年恍若隔世,仿佛不属于这凡间,他应该是天上的仙人,这个少年是何人呢? 段燧察觉到女儿早已看痴了画上的人,有些不高兴的唤了一声段婵娟的名字:“娟儿!” 段婵娟吓得差点丢掉了手里的画卷:“父……父王。”段燧严肃的看着段婵娟,“画像上的人是文苍国的三皇子,靖王陈尔雅,你的任务就是把他杀死。” 段婵娟的瞳孔瞬间睁大,她有些不可置信,好像父亲刚刚说的话不是对她说的一样。杀了他?这么俊美如玉的少年要自己亲手杀了他?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派她的叔父段喜去吗?为何是她?她觉得自己下不了这个手。 “父王,为何要杀了他呢?”段婵娟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段燧的手握了握王座上的把手,“如今,文苍皇帝最宠爱的皇子陈治因与皇嫂通奸已被贬为庶民,故而,目前最有潜力的皇子便是他的嫡长子陈尔雅,若不杀了他,文苍以后有了这样的继承人,必为祸患。” 段婵娟把画卷卷起来,她把自己再多看一眼这个少年,会沦陷其中。她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少年,她在战场上要如何动手,她的剑,又如何刺进他的心脏。 段婵娟还想说什么,段燧不容分说:“你明日就启程,去与你叔父回合,到时候他会告诉你,陈尔雅他们来的路线,你就带兵扎营在能和他交战的地方便可。” 段婵娟知道,段燧一旦决定的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她没有办法抗命,只能答应:“是,父王,儿臣一定杀了他!” 段燧听到女儿的回答如此坚定,想着方才一定是被陈尔雅的画像所迷惑,她还是知道以大局为重,什么更重要。 正当段婵娟准备离开的时候,段燧叫住了她:“等一下!”段婵娟猛然停住脚步,“你记住,他是我们的敌人,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了你!” 段婵娟扶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但还是回答段燧:“是,儿臣明白!” 战争拉开序幕的时候,所有人都肩负起了自己的使命,陈尔雅和两个皇弟也来到了战场。陈子睿这几年,每日都早早起来学文习武,他知道他在宫里的地位比别人低下,他的母妃被关在冷宫之中,他不受宠,被遗忘在宫里的角落中,像狗尾草一样随风生长,虽不像其他皇子一般光华闪烁,但也像野草一样坚毅勇敢,永不言弃。 越是没有帝王和母妃的宠爱,他就越要比别人更努力。因为,他不想生活在宫里的最底层,连个宫人都不如,此次他向陈煊请缨,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他可以用七尺之躯,守文苍万里河山! 来此之前,陈尔雅也听说了,他要面对的是高贵冷艳的昔聊公主,他没有见过她,因此,陈尔雅根本不知道段婵娟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他想,既然是公主,成天在宫里养尊处优,武功定然是不怎样的,说不定还不如他的皇妹陈悦呢,但是,他不会知道,此次战场上的邂逅,会令他铭记一生。 “皇兄,你说,昔聊公主一个女子,来疆场凑什么热闹啊?”陈子睿把一碗酒喝下,胡乱的擦了擦嘴,带着些许戏谑的问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皇子与公主的较量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十六岁的陈子睿长得眉清目秀,眉目间有母亲魏妃的一丝忧愁在其中,可能是他日日在宫中卑微的缘故吧,那愁云,不仔细看看不出不来,若仔细看,就好像永远都化不开一样。 陈子睿头上的青丝用发冠束的一丝不苟,身上的银甲折射出绚丽的光辉,背后红色的披风迎风飞扬,当年卑微的样子在此刻一扫而光。 陈尔雅,陈尔瑜,陈子睿三人围坐在一起,一边饮酒,一边聊着战事。听陈子睿说起昔聊公主,陈尔雅微微一笑:“我听说,昔聊王段燧只有这一个女儿,可能是把她当男子来培养的吧?” 陈子睿放下手里的碗,碗底还有一丁点残酒在里面:“这昔聊王可真有意思,后宫佳丽三千,他却只有这一个女儿,他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呢?” 陈尔雅打开地图,打算熟悉一下他驻守的云门关的路线:“子睿,白南大陆的历史你是不是都白读了?漫哈和昔聊都是一夫一妻制,不存在纳妃这一说。”陈子睿反驳道,“那他就不会续弦吗?” 陈尔瑜急了,差点被酒呛住:“那万一是昔聊那王后只生了一个女儿,其实她根本没死呢?” 陈子睿也不甘示弱:“没死?你怎么知道她就没死了?没死为何这个公主连个兄弟都没有,非得自己上战场?” 两人正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士兵掀开帘子,急匆匆跑了进来:“报!”士兵单膝跪在地上,“昔聊军队已逼近云门关下,试图攻城!” 陈子睿此时也懒得跟陈尔瑜吵了,他掀起背后的披风,猛然站起来:“来得正好!让我文苍六皇子去会会他们!”陈尔雅缓缓站起身,告诉士兵,“传令下去,准备出战迎敌。” “得令!”士兵出去后,陈尔雅从身后的兵器架上拿起自己的龙枪,走了出去,“你们两个小心一点,没我的命令不准乱跑。” 陈尔瑜默默拿了一把长矛跟在皇兄身后,陈子睿此刻兴奋的心就像长了翅膀要飞到天上去,他拿了红缨枪蹦蹦跳跳的跟了出去:“好嘞好嘞!哎呀,皇兄你们等等我啊!” 城楼之下,硝烟弥漫,马蹄下扬起的尘土就像是战神吐出的气雾,迷迷茫茫。两队军马就这样在云门关下相逢,昔聊公主段婵娟一袭红色战袍英姿飒爽,腰间带着双剑,脸上淡红色的面纱像一抹晚霞一般,将她的倾世容颜隐藏;乌黑的长发好像是最好的丝绸,风一般柔滑。 城门打开,陈尔雅与陈尔瑜,陈子睿三人带着一队文苍士兵缓缓走了出来,陈尔雅看到对面的红衣女子,拽着马绳的手不禁紧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段婵娟当然是没有看见的,甚至是离他那么近的陈尔瑜和陈子睿都没有看见。 陈尔雅虽然看不到红衣女子的容颜,但他在心里确信,这就是那个昔聊来的公主了。段婵娟也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陈尔雅。他身披银甲,头戴银盔,一把龙枪紧握手中,面纱后的一双美眸不禁看呆了。他真的和画像上长得一模一样,穿上这一身银甲战袍,比画像上的更多了几分英气,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杀了他? 段婵娟回过神来,抽出闪着寒芒的双剑,她的声音清纯而冰冷,就好像冬日里湖面上的冰晶一般:“哪个是文苍的皇子?” 陈子睿还没等陈尔雅发令,就骑着马冲上前:“我就是!”陈子睿一边往前冲锋,顺带把背在身后的红缨枪的枪头调转过来。 段婵娟见了,面纱后藏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她红色的战靴轻轻一踢马肚子,马儿一声嘶鸣,向对面冲了过去。 走到两队军马的中央,陈子睿的红缨枪向段婵娟挥去,段婵娟游刃有余,轻松接下了陈子睿的枪。陈子睿不甘心,又用枪去挑段婵娟的要害部位,段婵娟修长的身段灵巧一闪,右手执剑,狠狠砍向陈子睿,陈子睿见状,立刻举起手里的红缨枪抵挡。 “当啷”一声,剑与枪碰到一起,擦出明亮如星的火花,段婵娟收剑,稳稳骑在马上,嘴角似乎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小子,文苍皇子就这么点本事?连我一个女流之辈都不如?你们文苍怕不是没人了?” 陈子睿抬手弹了弹银甲上落的尘土,面对段婵娟的挑衅丝毫不生气:“没人?你先打败我再说,小公主。” 听闻陈子睿叫她小公主,面纱后的脸瞬间绯红。他……他竟然敢调戏自己,真是个野小子! 段婵娟的语气明显没了刚才的轻松和得意:“你又算老几?文苍的皇子就这么不懂礼数吗?你才是小公主,看招!” 陈子睿还没反应过来,闪着寒芒的利剑就向他刺了过来:“哎……哎,你这公主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被识破了身份也不带这样的,你以为戴个面纱我就认不出你了?你就恼羞成怒了?” 陈子睿说着,赶紧拿起枪来抵挡段婵娟的攻击,但是,段婵娟这次似乎是铁了心要陈子睿认输,以报刚刚那一句话之仇,她出剑招招狠厉,每一招陈子睿都看的眼花缭乱,要不是武功底子扎实,这会早就落马了。 段婵娟看出来陈子睿快招架不住了,她找准时机,趁陈子睿慌乱的时候,飞身起来踢了一脚,陈子睿再次举起枪挡住这一脚,段婵娟紧跟着把剑插到陈子睿的枪下,她手腕一翻,轻轻一跳,陈子睿的枪便被跳飞,像一支标枪一样,稳稳当当扎在地面上,尘土在周围扬起。 陈子睿有点不敢置信,自己怎么会被一个女流之辈挑飞了手中的红缨枪呢?他又气又恼,用脚踢了一下马肚子,马叫了一声,掉转头往陈尔雅他们的军队那边跑去,临走前,陈子睿还不忘顺带拔起地上被挑飞的红缨枪。 陈子睿回来后,委屈兮兮的看着陈尔雅:“什么弱女子嘛,根本就是个刁蛮公主。” 陈尔雅看了一眼陈子睿,终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上来就先和昔聊公主打了一架。 段婵娟骑着马在中央旋转了一圈,她用左手的剑指着文苍的军队:“还有谁敢过来和本公主较量?尽管放马过来,你们的皇子,已经成我的手下败将了,哈哈哈哈哈!” 陈子睿看着段婵娟嚣张的样子,怒火像是浇了油一样从心里冒到头上:“皇兄,子睿再去同她较量!” 刚要说“驾”驱使马向前,就被陈尔雅拦了下来。陈子睿更加不悦:“怎么了皇兄?你看那婆娘嚣张的样子,凭什么让她就这样得意?” 陈尔雅决定亲自去和段婵娟叫板一下:“我倒要看看,这昔聊公主有多厉害?驾!” 英俊的少年策马驰骋在疆场之上,如一条白龙,又如一缕清风,身后红色的披风是夕阳赐予他的翅膀,一杆龙枪刺破黑暗雾霭,护文苍一方宁静平安。 段婵娟看到这次来同她交手的人正是画像上的文苍三皇子陈尔雅,只见他容貌清秀,风神疏朗,两道剑眉直飞发鬓,一双眸子如星辰一般灿烂,那样子恍若隔世,段婵娟不相信,世间会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她握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她想抑制住这种紧张,可是不能。这个男子,不知为何,在她看到他的第一眼起,那颗心就随着他的出现开始颤动,开始狂跳,开始紧张,她不由自主的会放下手里的剑,会脱下战袍换上平时的红妆,只想做个普通的公主,见到陈尔雅的一刹那,她一直坚硬如男子一般的心,开始柔软融化,终成了女儿心。 陈尔雅见段婵娟不说话,自己先开口问道:“想必你就是昔聊的公主了吧?我叫陈尔雅,是文苍皇帝的第三子,也是嫡长子。” 段婵娟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故作镇定看着陈尔雅:“哦,原来你就是文苍当今的靖王殿下,都说你是文苍京城第一俊,也不过如此。” 段婵娟这句话她自己再清楚不过,她根本就是在口是心非,什么叫不过如此?他根本就是天上下凡的仙人,潘安宋玉的美貌也比不过他,但是……她就是不承认他生得俊美。 耳边是丝丝风声,一男一女骑着马伫立在城门之下。一个手执龙枪,一个握着双剑,二人沉默不语,风掀起了他们的战袍,飒飒作响。 陈尔雅打破沉默,笑着说:“也许吧,或许这京城第一俊只是百姓吹捧,实则并不出众。” 或许?他并不觉得自己很出众,也没有得意忘形,这就是传说中的谦谦君子吗?不以皇室子孙血统为荣,也不以自己是嫡子而高傲,永远温润谦恭,不会鄙视任何人。 段婵娟抑制住莫名心动的感觉,冷声说道:“刚刚那小子是你皇弟吧?看样子年龄不大,被我一剑就击败了,你是来为他报这一剑之仇的吗?” 陈尔雅淡然答道:“公主误会了,我只是看公主剑法了得,特意来领教一下,并非想着为皇弟报仇。” 第一百六十九章:兄弟?敌人?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站在远处等着看好戏的陈子睿听了略有些不高兴:“什么嘛,皇兄为我出气都要找个借口,她剑法那也叫了得?” 陈尔瑜人小倒是沉得住气:“子睿皇兄,先看看皇兄要干什么再说,他想给你报仇,不管说什么,只要目的是对的便可。” 陈子睿点点头,冲陈尔瑜笑道:“好,别看你这家伙年龄小,倒是挺淡定。”陈尔瑜做了个鬼脸,继续把目光转移到陈尔雅和段婵娟身上。 段婵娟看了一眼手里的剑,二话不说丢给身后的士兵一把,只拿了一把:“那你拿了一杆枪,和我比剑不好吧?” 陈尔雅把枪也丢给身后侍卫,拿出自己的剑来。那把剑从他被废了太子之后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像伙伴一样形影不离,剑柄上是虞燕飞送给他的黄色同心结,同心结上的流苏此刻在风中飞扬,他看到这结就想到了虞燕飞,是她给了他力量。 陈子睿把红缨枪在地上磕了磕:“哎,这个皇兄,怎么什么都听她的啊?连用什么武器都要听她的。” 陈尔瑜“噗嗤”一笑:“子睿皇兄稍安勿躁,我想皇兄是不会输给一个女流之辈的。” 段婵娟面纱后的双眸微微一凛,她清咤一声,驱马冲了上去,在快到陈尔雅面前时,向他挥出了一剑。 见剑挥来,陈尔雅用手里的剑挡住,段婵娟出剑虽柔,但柔中带刚,实则并非软绵绵的花架子。 两道身影一红一白在云门关的城门下纠缠在一起,打的难分难舍,他们说是在切磋比试,其实更像是在一起缠绵共舞,像两只飞鸟一样,雄带雌飞,雌从雄绕。一时间,刀光剑影,飞沙走石,时间仿佛凝固在此刻,为他们停留,两边看热闹的军队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彼此的主帅,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细节。 段婵娟从十岁开始习武,不得不说,七年以来她的剑法确实了得,招招给陈尔雅狠击,若不是陈尔雅有林华这样的师父,也未必能与段婵娟过招。 段婵娟看到陈尔雅露出了破绽,她飞身上前,离开了马背,一剑扫向陈尔雅身上闪着寒芒的银甲,陈尔雅从马上翻身而起,锋利的剑刃正好刮到了陈尔雅背后的红色披风,“刺啦”一声,披风被剑划破。 就在同时,陈尔雅的剑也向段婵娟的面纱挑去,面纱被剑挑起来,就像是新娘的盖头一样被喜秤挑开。 段婵娟的长发在脸庞旁萦绕,如烟如雾,段婵娟用手撩了一下飞扬的长发,转身跳回马上,她缓缓回头,露出真容,有些怨恨又不服输的看着陈尔雅。 陈尔雅拿着白色的面纱,呆愣愣的看着段婵娟的容颜。那张脸冷艳俏丽,若说虞燕飞是清水芙蓉,那段婵娟就是长在冰天雪地中的天山雪莲,冷的任何人都不能接近,除非她自己愿意别人接近她。 段婵娟因为生气,额头上水滴形的额坠不停的颤动着,好像一个不安分的孩子:“你……你竟然挑下了本公主的面纱!” 陈尔雅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手上的面纱,脸颊有些绯红:“这……不就是面纱吗?还你就是。” 陈尔雅说罢,把面纱丢给对面的段婵娟,面纱像一只白鸽一样,飞到段婵娟的手上。段婵娟接住面纱,觉得受了欺辱。本来是段燧让她杀了这个人的,她想把他抓回去羞辱一番再杀,但是没想到被人家先挑去面纱看到了真容,她忽然觉得真丢人,堂堂昔聊公主,被文苍皇子当众取笑,让父王知道了,他会如何想? 段婵娟狠狠拉了一下缰绳,马儿嘶鸣一声,掉转头。段婵娟戴上面纱,临走丢下一句:“我叫段婵娟,以后的战争,我们还会再相见,陈尔雅,你给我记住了!” 段婵娟话音落罢,绝尘而去。 陈尔雅望着段婵娟离开的地方,陷入了沉思。她叫段婵娟?婵娟是月亮的意思,但是,这个姑娘好像一点也不像月亮一般温柔宁静,反而是有一种狠厉的泼辣。 见昔聊的军队走了,陈尔瑜骑着马来到陈尔雅面前:“皇兄,那个公主好凶哦,不过,名字挺好听的,嘿嘿。” 陈尔雅回过神来,把剑收入剑鞘,拍了拍陈尔瑜的肩:“小孩子家,别管这些了,走,我们回去吧。”陈尔瑜歪了歪头,虽然很疑惑,但还是乖乖跟皇兄走了,“哦,驾!” 回到营帐中,陈子睿把陈尔瑜拉到桌子旁坐下:“哎哎哎,尔瑜,你今天看到那个昔聊公主没?就皇兄把她面纱挑下来的那一瞬间。” 陈尔瑜啃着一个鸡腿,含糊不清的回答:“看到了,怎么了?”陈子睿用筷子戳着盘子中的烧鸡,“你觉得她长得怎么样?虽然是个刁蛮公主,但是我觉得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陈尔瑜挥动着油乎乎的手:“好看啊,不过她再好看也没我二皇姐和三皇姐好看,大皇姐也很好看啊,只不过她不是我母后的女儿,都比这个段什么婵娟的公主好看。” 陈子睿似乎有点生气,他把陈尔瑜手里的鸡腿夺过来:“你别吃了,我问你正经话呢,你觉得,咱们皇兄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陈尔瑜的鸡腿被抢了,他打算再去盘子里拿掰另一只鸡腿,听闻陈子睿这么说,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皇兄会喜欢她?别开玩笑了,她哪有虞姐姐好看?你看她那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样子,皇兄才不喜欢她呢。” 陈子睿把手里的半个鸡腿丢进盘子里:“小孩子懂什么?就知道你不懂。” 陈子睿说罢,转身离开了。陈尔瑜看得莫名其妙,咬了一口香喷喷的鸡腿:“什么嘛,皇兄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她,不是说她是个刁蛮公主吗?而且还是我们的敌人,谁会喜欢她啊?” 战争像一只无形的黑手一样,危及着城池,这只黑手随时会伸入文苍的土地,时刻防守的士兵们日夜在边关守护,守护着家国天下,守护着文苍帝国。 那场血洗的战争就是这样开始的,它就发生在云门关城外。那天,陈尔雅清楚的记得,他率领三十万大军从云门关杀出来,与段喜率领的四十万大军在云门关之下决战。陈子睿作为副帅跟在他的身边,随时听候他的命令,陈尔瑜由于年幼,陈尔雅把八百个士兵留给他,让他看守城池。 战场上刀光剑影,段喜站在一辆战车上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的军队和文苍的军队打成一片。陈子睿的红缨枪上此刻已经被鲜血染的如残阳一般红艳,他的脸上和银甲上也都绽开了朵朵红梅。 “皇兄,这些士兵都是经过了特殊训练的,可以以一当十,我觉得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快撤吧!”陈尔雅在人群混乱中听到陈子睿这样说。 撤?他也想撤,他当然不想这么多文苍的士兵命丧昔聊的刀枪之下,更不想陈子睿跟着他受伤流血。当他回头看到云门关的城门之时,他犹豫了。在那扇城门后,是几十万文苍百姓,他们也有家,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人,有子孙,如果他撤了,就这么让开这条通往城池的道路,那他算不算贪生怕死?算不算自私自利? 不!决不能这样!他是陈尔雅,是文苍的嫡皇子,他的肩上背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他曾答应过母后,他要成为她期盼中的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才不会因为昔聊人多势众退缩呢! 陈尔雅对正与三个昔聊士兵纠缠不清的陈子睿喊:“不能撤!为了文苍的子民,我们要流尽最后一滴血,段喜想从云门关进去,就踏着我们的尸体进去!” 陈子睿听罢,心头顿时热血沸腾。那曾经如蛇一般爬行在地上任人欺踩的阴暗日子不断的磨练着他,如今终于能像龙一样遨游九州了,就借这次打仗,立一个战功给父皇,给宫里的将相王侯,给那些曾经所有瞧不起他的人看看,他陈子睿不是被人遗弃的废物,他是坚强生在风中的野草,也是遨游九天的祥龙。 陈子睿曾经闲来无事看云门关这一带的地图,他猛然想到往北走,那里有一片野地,野地周围有悬崖,如果可以把这些人引到悬崖边,是不是就可以一举消灭他们? 想到这些,陈子睿不再与那些士兵纠缠,他用枪狠狠刺了一下那些士兵,在士兵躲避的时候,一脚踢向马肚子,马驮着他,掉头向北走去。 陈尔雅察觉到了陈子睿跑走了,他隔着人群大声呼喊:“子睿!子睿你要干什么去?” 陈子睿根本就不听陈尔雅在说什么,径直把一群昔聊士兵往北边的方向引去。陈尔雅用龙枪将围在旁边的一群士兵扫开,打算去追陈子睿,但是,忽然一匹白色的骏马像一阵风一样横在他面前,陈尔雅皱了皱眉,抬头看到马上的人,震惊的差点以为是在做梦。 马上的人得意洋洋的看着陈尔雅,头盔上的红缨像血一样鲜艳:“尔雅皇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第一百七十章:陈子睿丧命悬崖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贬为庶民的陈治!陈尔雅一时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也顾不上去追陈子睿了,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面对这个人。 陈尔雅想过,他有一天,会和陈治成为兵戎相见的敌人,可是从来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成为敌人。手中的龙枪有些颤抖了,他真要把这把枪刺向对面的人吗? 陈治见陈尔雅许久不说话,以为他是害怕了:“怎么?你若是害怕,就放下手里的枪,放昔聊的军队进城。” 陈尔雅摇了摇头:“陈治,我真没想到,你会投敌叛国,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陈治冷笑一声:“后果?怎么?你害我被贬为庶民,连我母妃都不放过,父皇,文苍抛弃我,我也同样可以抛弃他们。” 陈尔雅觉得陈治一定是走火入魔了:“你错了,陈治,没有人抛弃你,也没有谁要害你母妃,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想当初,父皇最宠爱的人,是不是你们两个?你们为了加害我和母后,挖空心思,无所不用其极,最后,终是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陈治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我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陈尔雅,你就别当什么大圣人了,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圣星转世啊?你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东西,连我母妃那种女子都不放过,别说投敌叛国了,只要是能杀死你,什么办法我都会去试试,上!” 陈治话音落罢,黑压压的军队向陈尔雅冲了上来,把他丑恶的嘴脸和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 “陈治!陈治!”陈尔雅还想说点什么,黑压压一群兵就围了上来,站在后面的陈治看到陈尔雅拼命的和这群士兵较量着,心里就有一种报了仇的快意。 陈治吩咐旁边的一个士兵:“去,告诉他们,抓活的,我要亲手杀了这文苍皇子。”士兵得令,骑着马冲进了人群中。 陈子睿把一群士兵引到了北边的野地。虽是仲春时节,但是野地的温度像冬天一样寒冷,陈子睿骑着马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一片枯叶飘落下去,悄无声息,陈子睿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里只有他孤身一人,而昔聊的士兵有八十多个,陈子睿瞬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不一会,昔聊士兵像蚂蚁一样追了过来。 陈子睿站在悬崖边无路可走:“对面的,我们聊聊?不如,你们一个一个的上?”其中士兵一个士兵贼兮兮的笑了笑,“小子,你是怕了?没关系,大爷保证让你走的痛痛快快。” 陈子睿知道今日在劫难逃,他决定背水一战。陈子睿握紧手里的红缨枪,向冲来的士兵挥去。一时间,悬崖边刀光剑影,血肉横飞,陈子睿打着打着,手有些麻木了,他觉得他有点累了。 十六年来经历的一切都在此刻像画卷一样浮现在他的眼前。他记得在他记事起,他就不能像其他皇子一样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他只知道自己叫陈子睿,这还是当初把他养大的奶娘告诉他的。奶娘还告诉他,他的母妃因为在他两岁的时候被皇上冷落,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皇上发怒就把她打入冷宫了,所以,陈子睿从小到大是跟着奶娘长大的,他把奶娘当自己的亲生母亲看待。 每当小小的陈子睿喊他的奶娘娘亲的时候,奶娘都会纠正他说:“殿下,奴婢不是你的娘,魏妃娘娘才是你的母妃。”在奶娘一次又一次的纠正之中,陈子睿牢牢的记住了这个名字:魏妃。 他七岁的时候,奶娘由于年事已高,陈煊放她回乡养老,陈子睿从此失去了依靠,过着乞丐一样的生活。 直到他十一二岁的时候,他被一群纨绔子弟欺负,那个俊美的少年过来救了他,带他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魏妃——他的亲生母亲。 虽被打入冷宫,不像其他后妃一样打扮的花枝招展,但陈子睿还是觉得这个女子很漂亮,至少比年老俗气的奶娘好看,那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他们母子得以相见。 眼前依旧是一片刀光剑影,陈子睿拼尽最后的力气,他想着尽量可以多杀几个昔聊士兵。母妃,你看到了吗?如今,我也长大成人,可以保家卫国,守护文苍的黎明百姓了,我没有皇子的名分,甚至没有人承认我是皇子,可那又如何?我能用我的热血和勇气让所有人都记住我,这便足够了。 “呀!”陈子睿怒喝一声,一个昔聊士兵被他斩杀在马下,殷红的鲜血溅在他白皙的脸上,陈子睿毫无察觉,依旧在奋勇杀敌。 倏忽之间,一根长矛向陈子睿刺来,孤身一人的陈子睿来不及躲闪,长矛生生刺入他的腹部,陈子睿忽然皱眉,感觉有什么,把自己的身体撕裂开来。紧接着,他感觉到一股暖流流出,是血,那殷红的鲜血,就像小时候奶娘带他看过的夕阳。 眼前的情景开始变得模糊,他有点困了,想睡觉,累了,不想再打下去了。“扑通”一声,陈子睿摔下了马,仰面躺在地上,望着灰蒙蒙,没有一丝生气的天空。恍惚间,他看到魏妃那张俏丽又憔悴的脸,陈子睿无力的抬起手,伤口的血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汩汩往外流,染红了他的战袍和银甲。 他抬起手想握住对面魏妃的手,他好像听到魏妃在和他说:“睿儿,别害怕,有母妃呢,你永远是母妃的骄傲。” 可是,可是,陈子睿抓到的并不是母妃轻柔的纤手,只是一缕空气而已。 “母妃……”陈子睿眼皮沉的已经抬不起了,他的眼睛慢慢闭上,手沉沉垂了下去,一声母妃,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渐渐的,陈子睿感觉四周安静了下来,身体也变得没了知觉,世界安静了,一切都结束了…… 陈治在隔着士兵观看陈尔雅被一群昔聊人围着打,他看陈尔雅渐渐有些寡不敌众了,冷笑一声和旁边一个士兵要来了弓箭。 陈治抽出一根箭来,将箭搭在弓上拉满,他笑着边瞄远处正在和士兵打斗的陈尔雅,边笑着对旁边的士兵说:“想不想见识一下本帅的箭法?” 士兵迫不及待的点头:“想,当然想。”陈治冷笑一声,“那你可看好了。” 陈尔瑜此时正在营帐里等待,他走来走去,抓耳挠腮:“皇兄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 陈尔瑜看向兵器架上的长矛,他过去拿起长矛:“不行,我要出去看看,你们几个,跟我来!” 其中一个士兵跟在陈尔瑜身后劝说:“七殿下,这不行啊,军令如山,您不能擅自行动。” 陈尔瑜一把推开那个士兵:“你让开,皇兄他们说不定遇到危险了,我再不去会出事的。” 陈尔瑜甩开那个士兵,去马厩把马牵来,骑上就跑。众人见七殿下已经跑了,也便跟着出了城,以便保护他。 陈治瞄准陈尔雅,低声呢喃:“陈尔雅,你如此对我与我母妃,别怪我不客气,拿命来!” 随着陈治话音落罢,箭“嗖”的一声射向陈尔雅,箭矢像流星一样,飞向陈尔雅。陈尔雅忽觉一阵恶风,胸口处便中了一箭。 他皱眉看到身上的箭矢,鲜血沿着箭头流出,像是一股红色的泉水,他抬头,看到了隐没在人群中得意笑着的陈治。 他竟然真的想杀了他……陈治这是想置他于死地,他果然为了利益,可以不顾一切。 或许,他早已被仇恨和幼时杨琼妃告诉他的话蒙蔽了内心,他的心里只有权力,仇恨,就像杨琼妃一样,总想害死程君怡,可是,陈治永远都不会明白,令人快乐的东西从来就不只有权力和荣华富贵,还有情义和关心,这些,同样可以使人快乐。 陈尔瑜从城门里冲出来,刚好看到陈尔雅中箭这一幕!陈尔瑜眼眸一凛,大喊一声:“皇兄!” 陈治正准备让士兵把陈尔雅围起来活捉回去慢慢折磨他,见陈尔瑜出来,气愤的拍了一下马背:“可恶!” 陈尔瑜将就近的几个士兵杀掉,驱马来到陈尔雅面前,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陈尔雅:“皇兄,皇兄你没事吧?可别吓我啊。” 陈尔雅强忍着胸口的疼痛,看了一眼陈尔瑜:“我没事,快撤!” 陈尔瑜明白了陈尔雅的意思,他掩护着陈尔雅,调转马头:“得令!撤!” 陈治气的在马上大叫:“给我上,拦住他们!”可是那些士兵哪里拦得住,紧追着城门像是两块铁板一样,紧紧闭上,仿佛再也不会打开。 回到营帐,陈尔雅一丝力气也没有了,他躺在榻上,嘴唇白的像纸一样没有一丝血色,伤口还在流着血,陈尔瑜守在他身旁,十分焦急。 “皇兄,怎么办啊?你……还好吗?”陈尔瑜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看着奄奄一息的陈尔雅,很害怕他的呼吸会在这一瞬间突然停止。 被陈尔瑜摇来晃去再加上他无助的叫喊,陈尔雅终于有了一丝意识。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陈尔瑜急的快哭了的样子,无力的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 “尔瑜……别哭。”看到皇兄醒了,陈尔瑜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一抹笑意,“皇兄,你醒了?我……我该怎么办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无助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强撑起虚弱的身体,看到旁边放着一坛他们上阵之前喝剩下的救,他拿过酒坛胡乱的灌了几口。随后,陈尔瑜扶着他躺下。 “帮我……把箭拔出来。”陈尔瑜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他把陈尔雅身上的箭拔出来?看着带着白色羽毛,横在自己眼前的箭,陈尔瑜的手在颤抖。就这样拔出来皇兄会不会疼?他会不会死啊? 陈尔瑜两只手胡乱的摆着,不知所措:“皇兄,我……我做不到啊,这样你会不会死啊?我下不去手。” 陈尔雅皱眉,大声呵斥道:“箭不拔出来我才会死!”陈尔瑜被这么一吼,强行打起精神,“那拔出来还要如何做?” 陈尔雅的声音气若游丝:“把酒倒到伤口上去,然后用布包扎。” 陈尔瑜慌乱的点点头,找了半天没有布可寻,就把一件衣服撕了当包扎的布。他准备好后,颤抖着手握住像长在陈尔雅身上的那支箭:“皇兄你忍着点,我拔了?” 见陈尔雅微微点点头,陈尔瑜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猛然把剑拔了出来。陈尔雅只觉一阵刺痛深入骨髓,但他怕陈尔瑜紧张,就强忍着没有叫出声,只是闷哼了一声。 箭头上带着鲜红的血液,陈尔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把箭矢扔在地上,拿起酒对着陈尔雅身上的伤口洒了下去。 伤口被酒刺激到,陈尔雅的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由于身体虚弱,失血过多,陈尔瑜刚洒了一点酒,他就晕了过去。 陈尔瑜看伤口上的酒洒的差不多了,就替陈尔雅包扎好,又为他盖上被子。陈尔瑜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细看陈尔雅苍白如纸的脸庞,才发现他的汗水早已沿着鬓角快要滴落下来。 陈尔瑜拿出洗脸的帕子,为陈尔雅轻轻将额头上沁出的汗水擦拭干净,这才松了口气。 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直愣愣的盯着陈尔雅:“皇兄吉人天相,但愿皇兄此次能平安无事渡过此劫。” 随后他又一个人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家伙用箭射了皇兄,我一定要杀了他为皇兄报仇。” 过了一会,陈尔瑜终于缓过神来,他起身撩开帘子走出营帐,士兵们有条不紊的在巡逻,或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擦拭兵器。 陈尔瑜茫然的在四周环顾了一圈:“怎么没看见子睿皇兄啊?” 陈尔瑜把就近的一个士兵招呼过来:“大哥,大哥,你有看到子睿皇兄吗?”士兵摇摇头,表示并没有见到陈子睿。 陈尔瑜疑惑的挠挠头:“那他去何处了?” 刚刚的士兵好像想到了什么,跑过来又对陈尔瑜说:“七殿下,卑职看到六殿下在与敌军交锋的时候,好像把他们引到北边的野地去了。” 陈尔瑜一拍脑袋:“糟了!”他连忙叫来了几个士兵,“你们,快去北边的野地找找子睿皇兄,快去啊!” 士兵抱拳:“得令!”陈尔瑜担忧的看着那群士兵离去的背影。现在两个皇兄一个受伤,一个生死不明,若是昔聊人再来袭击叫嚣,那他就坚守不出,现在只有他能守护这座城了,同时,他还要保护好陈尔雅。 陈治回到昔聊军队的营地中,正好看到段婵娟迎面走来。段婵娟看他气色不太好,就询问道:“陈副将,你怎么了?” 陈治向段婵娟行了一礼:“参见公主殿下,回公主殿下,卑职今日好不容易用箭射中了陈尔雅,本来能把他带回来的,结果半路杀出个陈尔瑜,把他救走了,真是晦气!” 段婵娟自从上次见到陈尔雅后,为他的俊颜所倾倒,曾有好几次在梦里梦到过他。段婵娟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会因为敌国的一个皇子而神魂颠倒?所以,最近她一直在营地中反省自己,没有出战,她怕再遇见陈尔雅时,她连手里的剑都握不住。 段婵娟眯起了一双美眸:“哦?陈尔瑜是何人?”陈治回答道,“是陈尔雅的同母皇弟,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下次碰到,连他和陈尔雅一起杀。” 段婵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对了,抓住陈尔雅送到我这里来,你不要擅自做主。” 陈治顿时傻了眼:“什么?公主,您看这……”段婵娟冷漠的瞥了陈治一眼,“怎么?你敢抗命?别忘了,你如今是文苍的叛徒,你若是不听我的,我马上让我叔父把你送去文苍并且告诉你们的陛下。” 陈治无话可说,只得向人低头抱拳道:“是。” 陈治目送段婵娟离去后,狠狠冲地面吐了一口唾沫:“我呸!臭婆娘,以为自己是谁呢?没有老子你能抓到陈尔雅?” 发泄完了,陈治捉摸到了一个不错的办法,这个办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抓走陈尔雅。 陈尔瑜左等右等,等到夕阳西下了,还不见出去的那群士兵回来。有好次想出去亲自寻找陈子睿,但是看到伤的不省人事的陈尔雅,他又放弃了。 孤独的少年带着一些期脾气掀起营帐的帘子走了进去,他看到皇兄躺在榻上,一只手似乎在抓着什么,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陈尔瑜几步跑了过去,握住陈尔雅的手:“皇兄,你怎么了?是伤口疼吗?可是,这里也没有药啊。” 陈尔瑜急的又快哭了,但是,他似乎听到了陈尔雅在说什么:“子睿……子睿你不要走,我们……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一起唱着凯歌,让父皇……让父皇为你封王的,给你……给你原本属于……属于你的名分。” 陈尔雅此刻在做梦,他梦到了陈子睿脸上全是血,他捂着受伤的胸口,离他渐远。陈子睿脸上满是微笑,他对陈尔雅说:“皇兄,谢谢你曾经给我的一切,也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了另一种人生,但是,我要离开了,以后不能再陪着你和尔瑜皇弟了,替我照顾好我母妃,告诉她,我没有让她失望。” “子睿……子睿……你不要走……子睿!!”陈尔雅挣脱了陈尔瑜的手,疯了一样喊着陈子睿的名字。 “皇兄,皇兄你醒醒!”陈尔瑜看到陈尔雅额头上沁出的汗珠,他的伤口好像发炎了。 陈治从昔聊人的营帐出来,驱马来到云门关下,他在远处眺望城楼上的文苍士兵。这座城中,曾经也是他的家,他也是这个国家的皇子,子民,可是,如今他帮着昔聊人做事,真的要亲手将自己的国家毁掉吗? 陈治在心里告诉自己:陈治,除了梓谣和孩子,你已经一无所有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什么文苍,什么父皇,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他们都抛弃了你,你的仇人在看着你狼狈的样子得意的笑着,除了昔聊王,段婵娟公主,还有你自己,别人没人能帮你,你一定要将陈尔雅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带到婵娟公主面前。 陈治像一只孤独的狼一样,在云门关下静静蛰伏,他在等待机会,没错,他是在等一个文苍士兵出来。 夜晚的月光冷冰冰的映照着大地,无情的注视着世间的生与死,聚和散。 陈治眯着眼睛闭目养神,忽然听到一队军马走过,他墙后探出头来,看到十几个士兵提着担架走了过来。冰冷的月光下,担架上似乎躺着一个人,上面盖着一块白布,好像死神留下的宝藏一样。陈治看着,心里既疑惑又不寒而栗,他们出去是为谁收尸了? 不管是为谁,陈治非常确定,担架上死了的那个人绝对不是陈尔雅。陈治像幽灵一样从墙角溜出来,他偷偷摸摸绕到一个士兵身后,拍了一下那个士兵的肩。 士兵猛然回头,看到陈治,正准备呼唤前面的同伴,陈治快速抽出刀,冷月之下,只听得一声刀啸,士兵的血就沾满了陈治的刀。 陈治把那个士兵杀了之后,将刀收入刀鞘。他把士兵拖到隐秘的地方,随后换上士兵的衣服,拿着他的腰牌,混入了刚刚那队军马之中。 “哎,后面那个快点,跟上!”领头的士兵招呼陈治。陈治扛着长矛,假装答应着,“哎哎,来了。” 顺利进了文苍的营地之后,观察了一下地形。看完之后,陈治想里应外合的计划瞬间落空:“这个陈尔雅真够贼的,怕内奸混入营中擅开城门,竟让副将亲自守门,而去没有陈尔瑜的命令谁都不准放进来,真是该死!” 陈治想着还是只抓陈尔雅出去就够了。等那群士兵把担架放下,陈治猫着腰跑过去掀开白布看看死了的人究竟是谁,一看竟是陈子睿! “奇怪,他怎么死了?”陈治把白布盖好,站起来疑惑的摸着下巴思考。 忽然,他听到不远处一个亮着灯的营帐里传来了激动的喊声,陈治好奇,偷偷跑过去听:“你说什么?子睿皇兄战死了?” 这是陈尔瑜的声音。营帐里的陈尔瑜守着人事不省的陈尔雅本来已经够无助的了,如今又听到了陈子睿战死的消息,他的心真的是崩溃了。 陈尔瑜不禁对着那个前来报告的士兵发了脾气:“你胡说!子睿皇兄怎么可能战死呢?他不会死的,他说了他还要等着我们三个一起回去,去父皇面前讨得名分,加官进爵呢,他怎么会死呢?你不要逗我了可好?” 营帐中的烛光将营帐中的人映得像皮影戏一样,神秘诡谲。陈尔瑜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火盆里的火无情的将里面的炭吞噬殆尽,就好像陈子睿的生命被那些无情的士兵夺走一样。 “不……我不相信,这不可能,子睿皇兄才不会死呢!”陈尔瑜疯狂的摇着头,根本不相信这个事实,陈子睿明明早上还好好的,他还笑着跟他开玩笑呢,怎么会瞬间就死了呢? 士兵无奈,只得请陈尔瑜自己出去看看:“七殿下若不信,就随卑职出去看看。” 陈尔瑜拒绝去看,但是腿像是被施了咒一样,不由自主的跟着士兵往营帐外走去。见陈尔瑜他们出来了,陈治赶紧夺到营帐后面。 陈尔瑜机械的来到担架面前,士兵小心翼翼的掀开白布,当看到陈子睿苍白的如月光一样的脸时,陈尔瑜大喊一声,后退了几步。 第一百七十二章:身处危险不自知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士兵也没管地上的人,忙过去扶住陈尔瑜:“七殿下,您没事吧?” 陈尔瑜机械的推开士兵,缓缓走了过去。他蹲下身,看着脸上带着些许伤痕和血迹的少年,他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陈尔瑜轻声叫着陈子睿:“子睿皇兄,你醒醒啊,皇兄被人用箭射伤了,现在昏迷不醒,我……我一个人不知如何是好,你快醒来帮我出出主意啊,子睿皇兄。” 陈子睿紧闭着唇,他根本听不到陈尔瑜的声音。见陈子睿不理他,陈尔瑜双手抓住陈子睿的手臂使劲摇晃:“子睿皇兄,你醒醒啊!”陈尔瑜像疯了一样使劲晃着陈子睿,“陈子睿,你给我醒醒!!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皇兄当初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却就这么丢下他独自走了,你还是个人吗?” 士兵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过去拉起陈尔瑜:“七殿下,您冷静一点,人死不能复生,此事卑职已写信告知陛下,看陛下如何定夺了。” 陈尔瑜满眼含泪看着士兵:“是啊,我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可是……我不想子睿皇兄离开我们。” 士兵默默站在陈尔瑜身后,许久才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没有任何人是开心的,但是,七殿下,卑职希望您现在振作起来,如今靖王殿下身受重伤,六殿下又战死沙场,我们的主心骨只有您一个人了,您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倒下那文苍就完了,我们需要您!” 我们需要您!对,他们需要他,不但士兵们需要他,陈尔雅也需要他,文苍的子民需要他。他是文苍的皇子,陈煊的嫡次子,如今皇兄们一个牺牲离去,一个危在旦夕,他不能就这么倒下,他要替皇兄管好这支军队,守护好云门关中的城池,保护好文苍的百姓,他决不能像个妇人一样哭哭啼啼,眼泪从来就不是能解决事情的良药。 过了许久,陈尔瑜才平静下来。他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擦干脸上的泪痕:“我没事,皇兄那边需要我的照顾,我先回去了,记住,一定要把子睿皇兄带回去,他生前已经够孤独了,我不想再让他留在外面,回去之后,我会在陛下面前求情,把子睿皇兄葬入皇陵的。” 陈尔瑜说罢,转身进了陈尔雅的营帐。躲在旁边偷听的陈治看到了陈尔瑜走入的营帐,暗自记下了营帐的位置。 他本来以为进来寻找陈尔雅藏在什么地方,会找很多日,可是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么轻易就被他发现了。 “真是意外的收获。”陈治的拳头打在另一只手的手心中,发出一声闷响,就好像他此刻高兴的悄无声息的心情一样。 陈尔瑜出神的盯着摇曳的烛火,嘴里喃喃自语:“难怪皇兄一直在叫着子睿皇兄的名字,难道是子睿皇兄在天有灵,给皇兄托了梦?原来,这一切早已注定。” 第二天早上,昔聊人那边安静如斯,没有任何动静。陈尔瑜命士兵守好城门,有情况第一时间向他汇报,之后就又去守着陈尔雅了。 陈治拿着长矛假装在营地里巡逻,实则一步也没离开过陈尔雅的营帐,他是在等待机会,陈尔瑜一出去,他自有办法把陈尔雅送出去。 在此之前他早已和段婵娟打过招呼,段婵娟给了他一枚信号弹,如果抓到陈尔雅了,就放信号弹给她,她会带着人来接应他的。 陈尔瑜打了一盘水过来帮陈尔雅擦了脸和手。昨晚,他叫了一夜陈子睿的名字,陈尔瑜真的十分揪心,他怕天明之后,陈尔雅因为伤势加重,也会离他而去,可他又不能只知道流眼泪,因为他是个七尺男儿,不能只知道哭,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他只能选择勇敢面对。 “子睿,子睿!”陈尔雅喊了两声陈子睿的名字,忽然睁开了眼眸。陈尔瑜惊讶的看着醒来的皇兄,许久才明白,他是醒了。 陈尔瑜帮陈尔雅把被子掖了掖:“皇兄你可醒了,吓死我了。” 陈尔雅挣扎着要起来,陈尔瑜忙去扶:“皇兄,你刚醒就不能休息一会吗?急着起来作何?” 陈尔雅有些恍惚的回答道:“不是,我梦到子睿了,他满身是伤,说是……要来与我告别,他现在何处?” 陈尔瑜心里一惊,要不要把子睿牺牲的事情告诉他?可是,他现在身体这么虚弱,又是刚刚醒来,告诉他他能受得了吗?陈尔瑜很清晰陈尔雅和陈子睿之间的感情,和亲兄弟一样,他对待陈子睿和对他没有什么区别,他真的要告诉他吗?陈尔瑜的心里犹豫了。 陈尔雅忍着伤口的疼痛,下床准备去找陈子睿。陈尔瑜反应过来赶忙上去阻拦:“皇兄,皇兄你听我说,子睿皇兄他……他还没有回来呢,他……” 还没等陈尔瑜说完,陈尔雅猛然回头看着陈尔瑜,那眼神带着质疑和不信任,好像他骗了陈尔雅就是一种错一样:“皇兄……” 陈尔雅心里有些焦急,他捂住腹部的伤口:“尔瑜,你实话告诉我,子睿是不是出事了?” 陈尔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干脆装哑巴。 陈尔雅见陈尔瑜不说话,更加着急了:“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 陈尔瑜依旧闭口不言,陈尔雅开始变得焦躁起来,他双手抓住陈尔瑜的肩膀晃着问他:“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陈尔瑜也被晃的不耐烦了,他为这个事也挺伤心的,干脆挣脱开陈尔雅的手,退后几步,大吼道:“子睿皇兄牺牲了,他牺牲了,再也回不来了!” 陈尔瑜话音落罢,跪在地上掩面而泣,他早就撑了很久了,已经不行了,此刻崩溃的哭了起来,也不管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是文苍皇子的事了。 子睿皇兄牺牲了?子睿皇兄牺牲了,这是陈尔雅最不想听到的话,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话啊。陈子睿死了,他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分别,注定是要分别的,他没想到,分别会来得这么快,快到令他猝不及防,他还没有做好分别的准备,陈子睿就离他而去了。 那个可怜兮兮,像乞丐一样的小男孩浮现在了陈尔雅眼前,他马上要出人头地,加官进爵了,可是上天却要无情的夺走他的生命。这该死的战争,如果没有这战争,就不会有流血,有牺牲,有分别。 自和蛮族的战争过后,他的皇妹陈柔被迫联姻,师父林华牺牲后,他就十分厌恶战争,如今,战争又夺走了他的皇弟,他悲戚的看了一眼陈尔瑜,也许,战争还会夺走陈尔瑜,他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可是陈尔雅不知道,刀剑无眼,他是陈尔瑜,矛和戈就不会刺向他了吗?他是陈尔雅,刀和剑就不会划向他吗?当战争来临,刀枪剑戟落下,他没有办法,除了抵挡,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死在刀剑之下。 许久,陈尔雅声音嘶哑的问陈尔瑜:“子睿现在何处?”陈尔瑜擦着眼泪,依旧跪在地上,“已经被士兵们带回来了,皇兄若是想去看,大可去看看,但是皇兄不要伤心,你现在还有伤,伤心过度对你的伤不利。” 陈尔雅穿上靴子,捂着伤口走出了营帐。陈治看到他醒来了,像狼盯着猎物一样紧紧盯着他。陈尔雅走的太着急,没有注意到躲在暗处的陈治。 士兵看到陈尔雅跑了出来,赶忙过去扶住他。紧接着,陈尔瑜也跟了出来,他带着陈尔雅去了放置陈子睿尸体的地方,陈尔雅看到后,手颤抖着掀起盖在陈子睿身上的白布,当他看到陈子睿那张有着些许伤痕又苍白的脸后,陈尔雅的眼中瞬间流下两行清泪。 “子睿……子睿……皇兄来看你了,你看看皇兄啊。”陈尔雅沙哑着嗓子轻唤陈子睿,可陈子睿根本没有听到陈尔雅的呼唤。 陈尔瑜过去跪在陈尔雅旁边:“皇兄,你小心点。”陈尔雅用衣袖狠狠擦掉眼泪,“是何人杀了他?” 陈尔瑜回忆昨晚士兵跟他说的话,回答道:“听士兵大哥们说,子睿皇兄是被昔聊士兵杀死的。” 陈尔雅一遍遍重复着昔聊士兵这几个字,最后只说出了一句:“不灭昔聊,誓不为人!” 陈尔瑜过去握住皇兄的手:“放心吧,皇兄,尔瑜一定陪皇兄战到最后一刻。我们一起为子睿皇兄报仇。” 陈尔雅坚定的点点头,把白布轻轻盖好:“子睿,你放心去吧,我和尔瑜会为你报仇的,回去之后,以王的礼仪厚葬你,为你加官进爵,还你一个名分。” 从此阴阳两相隔,兄弟情义尚犹在。子睿,你是文苍的骄傲,也是,魏妃最大的骄傲。 回到营帐后,陈尔雅躺下闭目休息,陈尔瑜在旁边陪着:“皇兄,我们目前缺少红伤药,怕是对你这伤不利,要不,我回宫去拿一些?” 陈尔雅闭着眼睛喃喃低语:“用不着,再说,你去了这里万一昔聊军队来袭怎么办?洒点酒就好了。” 陈尔瑜一脸担忧:“这样不行吧?如果他们真的来了,咱们可以放信号弹让卫侍郎过来。” 是的,卫无情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可是,再快的速度赶过来援救,如果没人守着,昔聊人也早已攻入城中了吧?这个办法陈尔雅绝对不认同。 “不行,再说,没有药我又不是会死,尔瑜,你守好城池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管。”不容陈尔瑜说什么,陈尔雅就做了决定。他觉得就算是丢了性命,也一定要守住城池。 陈治在营帐外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冷笑一声:“原来他没有药,那我更能轻易把他带出去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陈治一直蹲守在陈尔雅的营帐旁,可是一天下来,陈尔瑜像陈尔雅的守护神一样,寸步不离,令他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更别提把陈尔雅带走了。 他去和其他士兵吃了饭,又转了回来,发现陈尔瑜还在。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从口袋里掉出一个类似于竹管一样的东西。 第一百七十三章:最遥远的好兄弟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治捡起地上的竹管,邪笑着说:“对了,差点把你给忘了,真是我的宝贝!” 这个竹管是之前杨琼妃给陈治的,本来是想让他拿着在关键时刻加害陈尔雅一着,后来被贬为庶民以为没什么用了,打算扔掉,可是母妃给自己的,陈治就没舍得扔,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了。 陈治环顾四周,发现没什么人,现在士兵们都在吃饭,没人会注意他。陈治把竹管伸到营帐的帘子缝隙中,站在外面用嘴轻吹竹管,竹管中冒出看不见的白烟,烟雾像鬼魅一样不知不觉溜入营帐中,烟雾无形的萦绕在陈尔雅和陈尔瑜周围。 陈尔瑜端着碗,里面是一些用红豆和糯米煮成的粥:“皇兄,这里没有乌鸡给你补身体,就只有糯米和红豆了,你多少吃一点,这样才能让伤口好起来。” 陈尔雅刚打算说“不用喂我,我自己来就好”时,他忽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陈尔瑜的身影在转动,眼皮有些抬不起来,他用手扶住头,想努力使自己清醒一点,可神志就像不听使唤一样。 “皇兄!皇兄你怎么了?”陈尔瑜看到陈尔雅晕倒,本来打算去看个究竟,结果自己刚刚起身,头也开始眩晕,“啪嗒”一声,手里的碗掉在地上摔的粉碎,陈尔瑜晕头转向,最后摔倒在了地上。 陈治听到二人都倒下了,先是将帘子撩开一点点看看里面情况,当他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情景时,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他走进营帐,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陈尔雅,陈治拔出腰间的配刀,就在刀拔出一半的时候,陈治忽然想起了段婵娟的话。 他投奔昔聊的目的的确是为了杀死陈尔雅,但是,他还有白梓谣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他必须全身而退才行,如果就地杀了陈尔雅,段婵娟一定会把自己投敌叛国的事告诉陈煊,他和白梓谣都逃脱不了,他死了倒没什么,可是白梓谣和他们的孩子不行。 陈治愤愤把刀收入鞘中:“便宜你了!”随后,把陈尔雅拉起来。 临走时,陈治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陈尔瑜:“这次就先不杀你,留你一条狗命,下次定杀了你。” 陈治从营帐里出来,发现四周没人,就发了段婵娟给的信号弹。信号弹像一朵绚烂的火花一样飞上天空,几十里远安营扎寨的段婵娟正小斟了一杯,忽然抬头看到信号弹,她缓缓放下手中青铜酒器,起身眯着眼微微一笑。 “来人!”一个士兵急匆匆跑了进来,“公主有何吩咐?” 段婵娟把背后红色的绒毛披风一甩:“陈副将发来信号,他已经抓到文苍皇子了,走,我们去接应!”士兵应道,“是,公主!” 段婵娟来到云门关城门之下,陈治站在城头上冲下面的女子招了招手,段婵娟点头,陈治把昏迷的陈尔雅用绳子放了下去,随后自己也顺着绳子爬了下来。 段婵娟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陈尔雅,如今他的样子虽然虚弱的像是狂风中即将被吹倒的嫩草,但他俊美的容颜依旧如她第一次见到时一般,白皙如玉,玉树临风。 段婵娟把他扶到自己的马上,随后自己跨上马,对士兵和陈治说:“过了边界,就是昔聊,我觉得我明日一定可以赶回去,我要把他亲手交给父王,陈副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和我叔父了。” 陈治跨上士兵带来的马:“是,卑职明白。”段婵娟用威胁的眼神看着陈治,“我叔父问起来你就说文苍兵多将广,一时拿不下云门关,我是回去搬救兵了。” 段婵娟是在欺骗段喜,又和自己没关系,更何况他们的家事陈治根本不想掺和,能保住他现在的地位和性命,这个买卖他当然乐意做,也很愿意配合段婵娟:“是,公主殿下。” 段婵娟踢了一下马肚子,轻喊一声:“驾。”马儿驮着他们,载着她的女儿心思,消失在月光之下。 翌日,太阳东升,陈尔瑜在地上躺了一晚上。醒来的时候,他是被地上的凉意冻醒的。 陈尔瑜醒来的时候,看到床榻上空荡荡的:“嗯?我怎么昨晚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陈尔瑜以为陈尔雅是因为陈子睿的事伤心一大早出去了,便赶紧从地上起来跑出去找陈尔雅。 “皇兄!皇兄!”陈尔瑜的声音回荡在营地之中,路过的士兵都说没看到陈尔雅,陈尔瑜的心里有些慌了。 “皇兄,你可千万别吓我啊。”陈尔瑜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跑到了城门前。他抬头,看到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偶尔有几只鸟飞过。忽然,他看到城楼上绑着一根绳子! 陈尔瑜疾走几步,跑到城楼上,看到那绳子像是一条一带一样在城墙上飘飘悠悠的,直通往城楼之下。陈尔瑜手抓绳子,思索了片刻。 一定是营中混入了奸细,放了迷药到陈尔雅的营帐,难怪他昨晚会莫名其妙的睡着,随后抓走了陈尔雅!这个想法闪现在陈尔瑜的脑海中时,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皇兄被抓走了,他会不会有危险?那些昔聊人一定不会让他活着回来的。 陈尔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伸手拉响了城楼上的警铃,铃声像是黎明时的鸡鸣一般,唤醒了充满活力的早晨。 士兵们听到警铃声,忙过来集合。陈尔瑜站在高墙之上,大声冲下面的士兵说:“将士们,昨晚营中混入昔聊奸细,他的目的是来抓走靖王,如今奸计得逞,已经通过这根绳子在昨晚逃走了,你们守好城门,决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另外,派一名士兵去给卫侍郎送信,让他想办法去昔聊那里救回靖王,去晚了昔聊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们快去!” 陈尔瑜言罢,就从城楼上下来,跑回营帐中草草写了封书信把它塞入信封交给送信的士兵:“务必把这封信送到卫侍郎本人手上,一定是他本人,记住了。”士兵双手接过信,“得令!” 冰天雪地,寒气逼人,昔聊国的天空仿佛永远没有晴朗的一天,那冰雪,像是冻了千年,久的化不开。段婵娟从小就喜欢在这雪地中习武,她看着白茫茫的飞雪,手里的剑在雪中挥来刺去,仿佛能刺透白雪,穿入长空,她觉得,昔聊只是因为有了这白雪皑皑的景色,才被称之为昔聊,若无雪,也便不叫昔聊了。 当天傍晚之时,段婵娟带着陈尔雅回到了昔聊国。一路上,段婵娟带着文苍最美的少年,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荣幸,如果可以,她想他一直能陪在自己身边。 她绕开了宫廷侍卫的视线,偷偷带着陈尔雅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她把陈尔雅放在自己的天鹅绒床榻上,一手撑着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醒来。 文苍怎会有如此俊美之人?如果不是段婵娟亲眼所见,这个俊美的像玉一样的少年就安睡在她的面前,她是断然不会相信世间有如此绝色之人存在的。 他的睫毛就像是蝴蝶的羽翼一样,覆盖在眼皮下,只要轻轻一眨眼,就能令昔聊的冰雪也融化吧? 段婵娟看了一会陈尔雅看的出神,她让宫女送了红伤药过来。等他醒来自己用一下便可。 她真喜欢他,喜欢他俊美如玉的样子,喜欢他飘逸洒然的剑法,喜欢他谦逊有礼的气质,段婵娟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会喜欢上一个男子,在遇见陈尔雅之前,段婵娟觉得,努力做到不让父王失望,成为昔聊女王,就已经足够了,男人,不过是附属品而已。 可是如今见到陈尔雅,她像是着魔了一般,只见一眼,便是万年。他的音容笑貌无时无刻不在她的眼前浮现,如今,陈尔雅就在段婵娟面前,她想让他做她的驸马,可是,他是敌国的皇子啊。 正当段婵娟看的出神,陈尔雅眉头轻轻一皱,他的眼眸缓缓睁开,段婵娟赶紧从他的旁边起身坐在椅子上装作一副高傲的样子。 “这是何处?”陈尔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段婵娟从椅子上起身,站在陈尔雅面前:“醒了?文苍的皇子殿下,这儿是昔聊国,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本公主的宫殿。” 陈尔雅并不慌张,他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子后,淡然的问道:“所以,是你把我抓到这里来的?” 段婵娟点了点头:“对,是我把你抓来的。”陈尔雅的语气依旧淡然,“抓我来作何?杀了我?” 段婵娟当然不会杀了他:“不杀你难道留着你?不过……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不杀你。” 陈尔雅疑惑:“不知是何条件?” 段婵娟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说:“你是文苍的皇子,我是昔聊公主,咱们也算是门当户对,你做我的驸马,我们两家结为秦晋,也好让这战争停息。” 陈尔雅心里是不会同意的,他好不容易和虞燕飞在一起了,母后也同意了,现在半路忽然杀出个昔聊公主? 陈尔雅看着段婵娟的样子似乎并不像开玩笑:“哦?我把你带回文苍?是这样吗?若是如此,昔聊王是不会同意的吧?听说他只有你这一个女儿。” 段婵娟高傲的笑道:“你带我回去?你也应该知道,我是昔聊唯一的顺位继承人,我要是跟你走了,谁来继承昔聊?”顿了顿,段婵娟说道,“当然你是“嫁”到昔聊来。” 陈尔雅轻笑了一下,眼里是一点忧愁与怨恨:“我“嫁”过来,我也是文苍的待定的继承人,我来了谁负责文苍未来的江山社稷?难道要把文苍大片的疆土送给昔聊吗?你们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惜伤害那么多人的性命,我的皇弟只有十六岁,你们都不肯放过他,残忍的把他杀死在悬崖边,你可知我看到他尸体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吗?你如今还大言不惭的在这里跟我提联姻之事,还想利用联姻吞并文苍的土地,你的良心一点都不痛吗?” 听罢陈尔雅的话,段婵娟后退了一步,她的眼里是失望,受伤,惊讶和被误解后的悲痛。文苍的土地我不稀罕,我也没想吞并你们的土地,我只是对你动心,我只是被你吸引,我只是想把你永远留在身边而已,所以我才让你做我的驸马,可你却如此误解我。 第一百七十四章:你可愿为我留下来?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段婵娟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她不想再与他交谈下去了。过了很长时间,段婵娟才说出一句:“你已经跑不掉了,不答应只能是死路一条,我的话,你好好想想吧。” 陈尔雅握紧了手里的瓷瓶:“我奉劝你想都别想,你们杀了我皇弟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 段婵娟什么都没有说,径直离开了。临走前,她还吩咐好两个侍卫守好门,别让陈尔雅跑了。 陈尔雅看着手里瓷瓶中装的红伤药,他本来想扔掉的,但是他转念一想,不用药的话他不但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伤好不了的话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机会,只有活着才会有逃出去的希望,他不能就这么死了,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陈治背叛文苍这件事他一定要想办法带回文苍,把这件事告诉陈煊,所以他不能死。 卫无情赶到云门关时,是在半日之后。陈尔瑜正焦急的等在城门口,见卫无情来了,忙命侍卫打开城门,放卫无情进来。 卫无情刚进城门,就翻身下马,给陈尔瑜行礼:“七殿下,靖王殿下被昔聊人抓走了?” 陈尔瑜点点头:“是啊,卫侍郎,快想想办法吧,都是我不好,营地里混入了内奸都不知道,如果我早一点发现,皇兄就不会被他们抓走了。” 卫无情安抚陈尔瑜:“七殿下也不要太自责了,昔聊人阴险狡诈,殿下又年幼,这也正常,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想想如何救殿下吧。” 昔聊地处偏冷,也无法像蛮族一样可以种植各种庄稼,所以,他们的膳食都是一些自制的糕点和从宫廷外进贡的肉类和蛋类,当午膳端到陈尔雅面前时,他看到一盘子猪肘肉和一盘冰糕,冰糕晶莹剔透,好像是上好的水晶,陈尔雅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点心,只见那正方形的冰糕像琉璃一样,能看到里面包着的馅儿,每个冰糕上都点缀着一朵红梅,煞是好看。 “昔聊人的吃食倒是做的精致。”陈尔雅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随后又拿起冰糕咬了一口。一股凉丝丝的感觉溢满唇齿之间,陈尔雅不禁打了个冷战。 待陈尔雅吃完了之后,他正准备躺下来小憩片刻,就见一红衣女子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宫女。 段婵娟看着俊美的少年:“怎么样?文苍皇子,你想好了吗?”见陈尔雅不说话,段婵娟接着说,“你不要为了你的个人仇恨而置文苍的百姓于不顾,你做了我的驸马,既能停息这场战争,又能保全你自己和文苍很多将士的性命,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段婵娟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也想让战争平息,他也不想让那么多人再去牺牲,他也想忘记他们杀死陈子睿的事实,但是,他做不到。他放不下文苍,放不下还在等他的虞燕飞,放不下身为自己作为陈煊嫡长子的重任,放不下作为七尺男儿的尊严,更放不下他们杀死陈子睿的仇恨,所以,他绝不会答应段婵娟这个荒唐的要求。 陈尔雅冷冷的说:“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昔聊又不是蛮族,你当真觉得文苍打不过你们?” 段婵娟眼里明显是失望的神色,但她极力掩饰:“哦?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你不愿意了?” 陈尔雅坚定的回答:“我当然不愿意,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段婵娟见陈尔雅油盐不进,气愤的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佩剑的寒芒闪过,像阳光一样映照在陈尔雅脸上。段婵娟把剑抵在陈尔雅的脖子上:“你不同意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 陈尔雅一点也不畏惧那把抵在他脖子上的剑,他缓缓闭上眼:“要杀要剐,随你。” 段婵娟万没有想到,面对她的威胁,甚至是死亡,他都丝毫不惧怕。段婵娟低估了陈尔雅的胆识和魄力,她原本以为文苍的皇子公主从小养尊处优,和她这个昔聊公主不同,从十岁开始,就在冰天雪地之中习武,学习骑射。 她记得,骑马时摔倒,段燧就在旁边冷冷看着,命令她爬起来练习;她记得,她在寒天之中,因为学习射箭白皙的纤手冻得满目疮痍,也没有人替她敷药,没有给她温暖,她只能看着远方的靶心,直到把箭射到那个红色的点为止。 她觉得,文苍的皇子是一定没有遭受过像自己这样不是童年的童年,公主就更不用提了。除了学习琴棋书画就是做做女红,绣绣花。但是,段婵娟没有想到,面前的少年面对她的威胁丝毫不肯妥协一步,面对死亡,他竟能如此淡定。 段婵娟握着剑的手开始颤抖:“陈尔雅,你当真不怕死?”陈尔雅眼睛都没有睁开,“既已落入你们的手中,我的生死不是由你们说了算的吗?” 段婵娟本来是想杀死他的,这样既能在父王面前请功又杀掉了这个困扰了父王很久的心头之患,但段婵娟犹豫了很久,最终放下了手里的剑。 陈尔雅感觉到脖子上冰冷的利剑离开了皮肤,他缓缓睁开眼眸,看到段婵娟提着剑既失望又怨恨的看着他:“公主不杀我了?你可别后悔。” 段婵娟把剑收入剑鞘:“并非不杀你,只是想多留你几日,好不容易抓到了,等选一个日子再杀你,岂不是更好?” 营帐中,卫无情和陈尔瑜想着如何救陈尔雅出来,卫无情问陈尔瑜:“七殿下,昔聊王没有给您传话说是要什么条件才能把靖王换回来吗?” 陈尔瑜摇摇头:“没有,就算是要送信,这都离皇兄被他们抓走也有一日的时间了吧,要谈条件早就来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我在想,他们是不是铁了心要杀掉皇兄?” 卫无情摇摇头:“他们不敢。”陈尔瑜不禁疑惑,“为何?” 卫无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们没有把握可以打赢文苍,而去,抓了人毕竟可以利用人质提出一些条件,若杀了殿下,除了引起文苍的愤怒去进攻昔聊,他们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段燧不至于那么傻。” 陈尔瑜觉得卫无情说的话不无道理:“那他们不来找我们,不如我们去找他们?” 卫无情问道:“如何找?” 陈尔瑜回答:“我们给他们送信去,告诉他们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只要能放了皇兄就好。” 卫无情摇了摇头:“这样的话,让他们会觉得自己捏住了我们的把柄,还会让他们觉得文苍人没骨气,这就对他们服软了。” 陈尔瑜笑了:“卫侍郎,我这样去问只是试探他们,我想知道皇兄现在是否安全,这杳无音信的,我心里也不放心啊,你以为我说答应他们的条件我就答应了?” 卫无情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他在心里不禁佩服陈尔瑜的智慧,不愧是程君怡的儿子,果然和程君怡一样,身为一国之母,面对君王的冷落也能保持不急不躁的风华,最终利用自己的智慧将竞争对手击败,来了一个华丽的翻身。 段喜接到陈尔瑜派使者送来的信后,看的云里雾里的。陈尔雅被他们抓走了?可是这满营地都没有看到陈尔雅的影子,他怎么可能在自己这里? 段喜手里捏着信,把陈治喊了进来:“陈副将,是不是你抓了他们的皇子故意隐瞒不报?”陈治知道,一定是文苍的人以为陈尔雅在他们手里,就派人找上来了,他不能出卖段婵娟,否则他就完了,但是他可以骗段喜。 “将军,卑职不知,不知文苍人在搞什么鬼,他们自己的人不见了就来找我们,卑职觉得,这些人是因为陈尔雅被卑职射伤,如今废了故意来找我们麻烦的,卑职觉得不用理会。”陈治想着段婵娟那边迟早会被昔聊王段燧发现,只要段燧发现了,就没他什么事了,反正不是他出卖的段婵娟。 段喜的性格本来就多疑,如今看到这个,总感觉是陈治在有意瞒着他:“你没有骗我?若是让我知道你骗了 我,小心你的脑袋。” 陈治点头哈腰:“卑职不敢,卑职哪里敢骗您啊?”段喜把信装入信封放进衣兜里,他可不打算早早就扔掉这封信。 段喜派了一个人去云门关中打听一下,那个士兵去了半日便回来了:“报!”士兵进来跪在段喜面前,“禀将军,文苍的皇子陈尔雅的确已经不在城中了,而去,他们的七皇子陈尔瑜怀疑人就是我们抓的,说是如若不认账就直接杀过来。” 段喜知道文苍兵多将广,这也是他这几日按兵不动的原因。之前虽然杀了陈子睿,但是他们也折损了五千精兵,文苍却只折损了六百,杀死陈子睿段喜清楚的知道,只是个巧合,否则他们根本不可能杀死他的。 段喜没有把握拿下云门关,如今听说文苍要主动进攻,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到了侄女段婵娟,他让士兵去找段婵娟来商量一下计策,但是士兵却回答:“将军,公主殿下在两日前就已返回昔聊。”段喜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什么?公主早就回昔聊了?陈副将,她回去作何,有没有与你说过?” 陈治继续假惺惺的演戏:“说是说过,公主只是与卑职说,她回昔聊搬救兵去了,公主说,文苍兵多将广,我们是打不过他们的,故而就回昔聊了,其他的,就没有告诉卑职了。”陈治还怕段喜不相信,继续忽悠说,“人家是公主,昔聊王的女儿,卑职怎么有权力知道人家的事情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为爱牺牲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段喜把身后红色的披风扬了起来:“那她没有告诉我,不行,我得给王兄写一封信,说不准,是婵娟抓走了文苍的皇子,她这样做,是会害了昔聊啊。” 陈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段喜写信。段喜一共写了两封信,一封让士兵快马加鞭送去昔聊,一封派使者给陈尔瑜送去,做完这一切他才仿佛如释重负一样,开始继续吃打来的野兔。 陈尔瑜接到段喜送来的信后,他看完就把信纸一把拍在面前的桌案上,怒视着使者:“你跟我说实话,你们真的没有抓我皇兄吗?否则……”陈尔瑜从墙角拿起立着的一把长矛指着使者,“你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使者吓得立马跪在地上:“不敢不敢,在下说的都是实话,您别不信啊,你们的主帅真的不在我们将军那儿啊。” 卫无情抓住陈尔瑜手里的长矛:“七殿下,您别冲动。”陈尔瑜镇静下来后,看着使者,“不在你们那儿,那你说在何处?” 使者吓得啰啰嗦嗦的回答:“我们将军已经传信给王上了,待有消息了,就告知你们。” 陈尔瑜把长矛扔开:“行,就三天,若你们还不认账,我就用手里的长矛教你们认账!” 使者走后,陈尔瑜气呼呼的盯着使者离开的位置,卫无情站在原地默默思索了起来。他在想,段喜若真的抓了陈尔雅,他第一时间不是来找文苍谈条件就是直接杀了他,没必要这样遮遮掩掩,他藏着陈尔雅也没什么用,还要遭受被文苍进攻的危险,所以他没有必要骗人,那么,最有可能抓住陈尔雅并且藏着不说的人会是谁呢? 卫无情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陈尔瑜,陈尔瑜低着头想了想:“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只是想把皇兄留在自己身边,做不做交换,杀不杀都无所谓,只是单纯的想把他留住,因此藏着掖着不肯说,那么这个人……” 卫无情焦急的看着陈尔瑜:“这个人是谁?”陈尔瑜像是脑子里忽然亮起一盏灯一样,打了个响指,“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昔聊公主,第一次她和皇兄在战场上见打斗的样子,我就看她看皇兄的眼神不对劲,子睿皇兄却说是皇兄喜欢她,我现在倒觉得,是她喜欢皇兄吧?” 听完陈尔瑜的推测,卫无情点点头:“那这样说的话,就不是没道理了。那如果这么说的话,昔聊公主现在肯定不在段喜他们那里了,她很有可能带着殿下回了昔聊!” 陈尔瑜抓住卫无情的手臂:“卫侍郎,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杀到昔聊去?”卫无情差点被陈尔瑜的举动逗笑了,到底是年少无畏,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拉着陈尔瑜的手带他到桌案前坐下:“七殿下稍安勿躁,既然如此,臣想,昔聊公主一定不会把殿下怎样的,我们只需等段喜那边的消息便可。”陈尔瑜拿起一支毛笔百无聊赖的把玩着,“等他?他能干什么?” 卫无情依旧风轻云淡的回答:“他害怕我们进攻,上次一战昔聊根本就不占上风,我们主动进攻他们必会全军覆没,一直死守不退,不过是贪恋文苍的大片土地不甘心而已,若不是出了这些差池,我想段喜如今一定去昔聊搬了救兵过来会再次攻打云门关。” 陈尔瑜听了卫无情这一番解释,刚刚脸上密布的阴云仿佛是拨云见日一般,瞬间消散:“哈哈哈,真不愧是卫侍郎,要是我说不定这会早就杀过去了,昔聊这次若败了,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这个公主,等我真的见到昔聊王的时候,劝他赶紧续弦再生个儿子吧,别硬把女儿送到战场上来,更何况他那个女儿没有毅力,竟然会喜欢上敌国的皇子。” 卫无情接过话头:“也不能这么说,感情这东西,也不是能随便控制的,待你以后碰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就明白了。”这句话说的陈尔瑜两脸像秋天的苹果,“说那个公主呢,怎么扯我身上了?真是的。” 段燧的王宫里。高高在上的昔聊王坐在王座上,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女儿已经回到了王宫之中。段燧幻想着段喜和段婵娟替他攻下文苍的云门关,随后占领整个文苍,逼陈煊退位,吞并文苍的土地,他就成为昔聊皇帝,把文苍命名为昔聊,封段喜为王,百年之后,他再把皇位传给段婵娟。 这时,侍卫忽然进来,带着一封急报,说是段喜送来的。段燧接过急报连忙拆开,他打开一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什么?公主带着那个文苍皇子回来了?本王还不知此事,去公主的宫殿中看看。” 侍卫应了一声,就跑去段婵娟的宫殿看了。段燧待侍卫走后,气愤的将手里的纸撕了个稀巴烂:“这个死丫头,我就知道面对那个文苍皇子她无法狠下心去杀了他,如今还把他带回宫了,简直是引狼入室!” 侍卫来到段婵娟的宫殿,发现门口有两个宫女,侍卫推开那两个拦着他们的宫女,和另外几个侍卫一拥而入,快要走到寝宫的时候,段婵娟一身红色长裙,头上的额坠闪闪发光,好像天上的星辰。 “何人这么大胆?敢闯本公主的寝宫?”段婵娟戴着戒指的手按着腰间的宝剑,她刚刚去看了看陈尔雅,发现他还是像之前一样态度不改,段婵娟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这群侍卫就闯进来了。 领头的侍卫向段婵娟行了个礼:“回公主殿下,是这样的,王上怀疑您的宫殿中私藏了文苍的皇子,命卑职们过来看看。”段婵娟冷笑一声,“哦?我藏了文苍人?告诉你们,不管我有没有藏,你们也无权查本公主的宫殿。” 侍卫装出为难的样子:“这……公主,若是您不让卑职进去查,卑职没法与王上那边交代啊,请不要为难卑职。”段婵娟不屑一顾,“为难?我哪里为难你们了?父王问起来你们就说不让查不就完了?他想查可以自己来,你们不许进来,还有,我是昔聊人,我怎么可能藏文苍的人呢?” 侍卫没有办法,只好说道:“既然公主不准卑职查,那卑职只好告知王上,让王上亲自来查了,我们走!” 段婵娟看着侍卫们离开,赶紧跑回寝宫。她的心里很焦急,段燧如果知道了,一定会责怪她的,她知道父王的严厉,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段婵娟此刻心里忍不住埋怨起陈治来,一定是这个家伙没守好秘密,被段喜知道了此事,段喜告诉了段燧,所以今日忽然才来查的。 “可恶!”段婵娟以最快的速度跑进寝宫,陈尔雅正站在窗前看着昔聊纷飞苍茫的雪景。这几日经过修养和伤口及时换药,他的伤好多了。多亏了段婵娟。 陈尔雅听到段婵娟又进来了,回眸看着从门外进来的红衣女子:“你怎么又回来了?我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他那回眸一眼,惊艳了整个时光,段婵娟在这一瞬觉得,岁月都因这一眼而变得温柔。多么美好温润的少年郎啊,若他是昔聊人该多好,若能和她长相厮守该多好。如果,我不是昔聊的公主,你也不是文苍的皇子,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如果,现实也不会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儿女私情而让步,她只是昔聊公主,为昔聊而战,为昔聊而活。他是文苍皇子,用七尺之躯,守护文苍的江山社稷。 段婵娟从陈尔雅的眼神中回过神来后,不由分说抽出剑扔给他,陈尔雅呆愣愣接住,不明所以的看着段婵娟。 段婵娟急忙解释:“我父王已经发现我把你藏在这里了,待会儿他就要过来查我的宫殿了,你拿剑劫持我,就可以逃出去!”陈尔雅疑惑了,“你不杀我?别忘了我可是敌国的人。” 段婵娟一时语塞,过了片刻她才说:“上次你在战场上不也没杀我吗?我欠你一条命,如今还给你,少废话,快点!” 这时,外面的侍卫已经喊着王上驾到。段婵娟看了一眼门口,呵斥陈尔雅:“快点,没时间了!” 陈尔雅像一道光一样闪到段婵娟身后,她能感受到他轻柔的呼吸,剑就这样抵在她的脖子上:“公主殿下,得罪了。” 段婵娟边跟着陈尔雅往外走,边在心里苦笑:没想到和他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不过,这样也罢,她至少感受过了。 陈尔雅从段婵娟的寝宫中出来,看到段燧带着弓箭手和几个士兵,拦在门口:“都别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杀了她!”段婵娟向段燧摆手,“父王,千万别放箭,不然他会杀了我的!” 段燧已经被这个女儿气的怒发冲冠:“都是你这不要脸的死丫头,把别的男子带到自己寝宫也就算了,还是敌国的皇子,文苍皇子,你说吧,怎样才能放了她?” 段燧嘴上虽然不停的骂着段婵娟,但他心里还是有这个女儿的。陈尔雅见段燧愿意谈条件,于是说:“很简单,给我准备一匹马,让我离开这里,我就放了您的女儿。” 段燧命旁边的一个侍卫说:“快去备马。”侍卫去了之后,陈尔雅带着段婵娟慢慢往寝宫外走去,他必须尽快脱身,否则会被昔聊的人围攻。 “待会上了马,就往左边走,那里有一片雪地,然后是一道门,门前只有两个侍卫,你可以直接冲出去。”段婵娟贴近陈尔雅,轻轻对他低喃。段婵娟此刻感受到了陈尔雅的体温,甚至是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味,这样的感觉真好啊,若是能一直被他就这么劫持,好像也不错。 陈尔雅低声回应:“好,知道了,多谢公主。” 第一百七十六章:红消香断有谁怜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段婵娟低下头没有说话,轻轻眨了眨有着蝴蝶羽翼一般长的睫毛的双眸。你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而已,因为,你是我长这么大唯一令我心动过的男子。 段燧一路跟着陈尔雅,来到离段婵娟所说的雪地不远的地方。段燧的侍卫不一会就牵来了马,陈尔雅带着段婵娟走到马的面前,他先把段婵娟扶上马,随后自己坐上。 段燧见陈尔雅欲要带走段婵娟,就带着弓箭手追了上去:“别跑!把女儿还给我!” 陈尔雅回头看了一眼,骑马跑到了段婵娟说的那片雪地中。陈尔雅径直冲向那几个侍卫,两个侍卫本来想拦,却根本拦不住飞驰的骏马,侍卫赶紧躲到了两边,陈尔雅终于逃离了昔聊王宫。 段燧追着陈尔雅,一路跑到了王宫的后门,侍卫告诉段燧,陈尔雅从那道门跑了出去。段燧气愤的直接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一定是那死丫头告诉这小子这里还有个后门,她究竟是不是孤的女儿?” 陈尔雅出了王宫,一拉缰绳停了下来:“今日多谢公主相助,后会有期,告辞!” 陈尔雅把段婵娟放下马,段婵娟还想和陈尔雅说点什么,但是陈尔雅已经驱马准备离开了,段婵娟心里虽有不舍,但也无奈,人世间,总是存在着悲欢离合,总是存在着些许无奈,总是存在着不由人的分别和泪水,这都是人所无法掌控的。 陈尔雅正要走,段燧在这个时候追了上来:“站住,不许走!” 他向弓箭手要来弓箭,瞄准陈尔雅奔跑的背影,“嗖”的一声,弦上的箭飞一样射向陈尔雅,段婵娟看到,大喊一声:“小心!” 女子清脆的声音响彻云霄,一抹红色的身影扑向陈尔雅的背影,她用娇弱的身躯替他挡住了那支飞来的箭,画面在这一瞬间定格,一时间,红花绽开,将如残阳一般殷红的衣裙染的更红,血溅落在地上,盛开点点红梅。 陈尔雅听到段婵娟的声音,他停了下来,回头,刚好看到段婵娟倒地的这一瞬。箭,就正中她的胸口上,陈尔雅此时已经顾不上后面的段燧在追杀他,他翻身下马,狂奔到段婵娟的面前,将之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婵娟公主,你没事吧?”陈尔雅轻轻摇了摇怀里的人,段婵娟的嘴角留下一滴殷红的血。 她勉强睁开眼眸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少年,随后嘴角竟勾起一抹笑来:“我……也不知道是积了什么德,竟能在最美好的年华遇到你,可惜的是,我们是敌人,注定要兵戎相见,你知道吗?从……看见……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你,我与你结为秦晋,其实是……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段婵娟说罢,抬手去摸了一下陈尔雅的脸。这温润的少年,她一直想留在身边的少年,终于被她触摸了一次,尽管是那么短的一瞬,她也心满意足了。 陈尔雅悄悄抹掉了落下的泪,如果没有虞燕飞,他或许会低下头在这冰天雪地中吻着她,他或许会抱着她温暖她冰冷的身躯,他或许会握住她的手,对她说一声我也喜欢你。可是,这只是或许,因为他心里爱的人,始终只有虞燕飞。 段婵娟缓缓闭上眼,流下一滴透明的眼泪:“能死在你的怀里,我死而无憾。还有……他们杀了你的皇弟,如今我以命抵命,也算是两不相欠了吧。” 不,我不需要你用命抵偿,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婵娟,你与他们不同,他们只为了争夺一块土地而大肆杀人放火,挑起战争,你有情有义,有血有肉,怎能与他等相比?就算是你死了,我的皇弟也回不来了,你这又是何必? 段燧一边怒吼着杀了文苍皇子,一边哀痛的叫着段婵娟的名字追了上来,陈尔雅轻轻放下段婵娟,他起身看着地上的红衣女子:“对不起,若有来世,来世,定会与你长相厮守。” 陈尔雅跨上马,向前飞驰而去。段燧追了上来,看到奄奄一息的段婵娟,他此刻已经顾不上追陈尔雅了,一向高高在上,雄伟威严的男人蹲下身,将女儿搂抱在怀中:“娟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段婵娟的嘴角一直溢着淡淡的微笑,父王从小就对她很严厉,这样的拥抱是从来都没有的。段婵娟开始感到身上变冷,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她最后向父亲低喃出一句话,她说:“父王,放过尔雅好吗?就当是……为了我。” 段婵娟说完这句话,她的手臂就无力的垂下,停止了呼吸。段燧对着昔聊灰蒙蒙的天空大喊一声:“不!” 十七年前,他失去了爱妻,十七年后,他又失去了他和爱妻唯一的骨肉段婵娟,他如今还剩下了什么?段婵娟在死前,眼角处落下了一滴眼泪,眼泪滴到雪地上,周围的冰雪渐渐消融。 就是在这一刻,昔聊从不曾见过晴天的天空拨云见日,阳光普照大地,仿佛春暖花开的时节。连跟着段燧追杀陈尔雅的几个弓箭手都被这百年难见的现象震惊了。 阳光照在段婵娟鲜艳的红色衣裙上,仿佛为这香消玉殒的薄命红颜镀上了一层金,助她轮回,换下一世一个美好的开端。 其中一个弓箭手激动的向段燧喊道:“王上,您看,天上有太阳啊。” 段燧抬头,泪眼凝望天空,确实,灰蒙蒙的天空上升起一轮红日,将大地照亮,驱散黑暗,太阳的光芒就像是段婵娟的笑一样,无限光明,明艳动人,又像是她的行事作风一样,干脆利落,铁血中带着柔情,段燧坚信,一定是女儿的离去感动了上天,所以太阳才普照整个昔聊国上下,或许,这太阳是女儿幻化而成。 段燧并不会因此就停止战争,放过陈尔雅等人。人的贪心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即使是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内心的贪欲,反而是变本加厉的把之前想要的拿到手,段燧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把段婵娟的死都归在陈尔雅身上,段燧觉得,如果没有他,他的女儿也不会被箭射死;如果没有他,他的女儿也不会跟着了魔一样把他私藏在自己的寝宫中;如果没有他,他也不会失去女儿,所以,在段燧看来,不但要攻打文苍,还要杀了陈尔雅为段婵娟报仇,段婵娟临死前说请求自己放过他,段燧才不会因为这点儿女私情就放过陈尔雅,不过是暂时放他离开了昔聊。 陈尔雅骑着马飞驰在昔聊的雪地上,他此刻满脑子都是段婵娟倒下时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她为了他,死在了父亲的箭下,经历了无数次的生离死别,陈尔雅还是没有办法坦然面对死亡,即便死的那个人是敌国的公主,可这个敌国的公主终究是为了他才死的,他无以回报,还在埋怨她是他们的人杀死了自己的皇弟。 段燧安葬了段婵娟后,立马给段喜写了一封急报,要求他带陈治倾巢出动攻打云门关,又派了二十万精兵给他。 段喜接到急报后,哀痛的把急报扔进了火盆:“婵娟去了,她去了啊。” 一旁的陈治不明所以,他虽知道段婵娟死了,可是不知道是因何而死,难道是陈尔雅杀死的? 段喜平复心绪后,看向陈治。那眼神看的陈治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陈副将,将营中所有士兵都召集起来,攻打云门关!” 陈治以为,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一定是陈尔雅杀了段婵娟。他不敢怠慢,马上应道:“得令!” 陈尔雅回到云门关的时候是在一天后。他回去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劫后余生的欣喜,眉目间带着一丝哀愁,似是在惋惜一件逝去的东西。 陈尔瑜听到马儿的嘶鸣,忙丢下手里的书卷跑出去看,他看到远处那熟悉的身影,以为自己在做梦,当他揉了揉眼睛,确认那人的确是皇兄后,像是疯了一样狂奔过去:“皇兄!皇兄!” 陈尔瑜跑到陈尔雅面前,一下上前抱住了他。陈尔雅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微微俯下身抱了抱陈尔瑜。 陈尔瑜看到皇兄完好无损的回来了,高兴的问道:“我就知道皇兄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的,皇兄,你的伤好了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面对陈尔瑜一连串的提问,陈尔雅只是淡淡的回答:“我没事,你放心吧。” 陈尔雅言罢,转身进了营帐。陈尔瑜不明所以,在后面施施然的跟了上去:“哎,皇兄,你怎么了?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听到陈尔瑜在和人说话,在营地里转悠的卫无情也走了出来,他看到陈尔雅,既惊喜又惊讶:“殿下,您回来了?” 陈尔雅点了点头,转身进了自己的营帐。陈尔瑜疑惑的看向卫无情:“卫侍郎,皇兄看起来好像不太正常。” 卫无情同意陈尔瑜的说法:“我也觉得,我去问问殿下吧。” 陈尔瑜也想跟进去,但卫无情拦住了他,他只让陈尔瑜在外面听着,其他的事情交给他。陈尔瑜虽不愿意,但想知道陈尔雅到底怎么了,也就只好点头答应。 卫无情走入营帐,看到陈尔雅呆坐在案前,不知在想些什么。卫无情向陈尔雅行了个礼:“殿下,您平安无事回来就好,臣与七殿下最近几日都甚是担忧。” 陈尔雅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卫无情:“我无事,是尔瑜把你召来的吧?现在我也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卫无情却并没有走:“殿下,的确是七殿下让臣来的,臣斗胆一问,您为何愁眉不展?” 陈尔雅不知道为何,除了陈简,他最想坦露的人就是卫无情,更多时候,他觉得卫无情于他,不只是臣下,更像是他的兄长,在他迷茫时为他指点迷津,在他无助时帮他出谋划策。 陈尔雅低下头,眼神黯然失色:“昔聊的公主段婵娟死了,被昔聊王亲手用箭射死的。”卫无情听罢,有些不敢置信,“这……只是因为她没有杀了你,才杀了她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战争过后是和平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摇摇头:“她是因为我而死。”卫无情不解,“为殿下而死?何意?” 于是,陈尔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卫无情说了一遍,最后,他又说:“还有,陈治背叛了文苍,如今已是段喜麾下的副将。” 这么多的信息像暴风雨一样铺天盖地而来,卫无情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昔聊公主爱慕陈尔雅,已经被贬为庶民的陈治如今成了段喜的副将,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令卫无情防不胜防。 他现在不管陈治变成了什么人,因为不管他变成什么人,陈煊最终都是有办法制裁他的,他现在担心昔聊公主的死会不会引起昔聊王段燧的仇恨,然后他恼羞成怒,来攻打文苍。 卫无情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陈尔雅。陈尔雅似乎并不以为然:“这我早就想到了,此次战争本来就是昔聊王想占据文苍的土地,试图把文苍变成昔聊,他自然会全力攻打文苍,如今,不过是有了更好的借口来攻打罢了。” 陈尔雅将地图卷起来放在一边,他闭上双眸:“准备好迎接战斗吧,这场恶战,就在不久之后,这也是决定最终胜负的一场战斗。” 果然,正如陈尔雅所言,这场战争在三日后暴发。云门关下,依旧是两国军队,依旧是陈尔雅和陈尔瑜,依旧是段喜和陈治,可是,陈尔雅这边再也见不到那个热血冲动,不畏强敌的陈子睿了,而对面,再也看不到那意气风发,高傲热烈的红衣女子。 段喜看到一身战袍银甲的陈尔雅,他就气愤不已,心中的怒火像野草一样压制不住,就是这个小子,害死了他的侄女,昔聊唯一的继承人没有了,王兄膝下无子,也不知该怎么办?他想好了,等拿下文苍,他就将文苍所有的公主郡主都纳入自己的后庭,以此报他们的皇子杀死自己侄女的仇。 等他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考虑过继给王兄一个,让他去继承昔聊的王位。 他举起手里的戈,指着陈尔雅:“文苍皇子,今日来是取你狗命,祭我侄女婵娟之灵,还不速速过来领死?” 陈尔雅略有些惋惜的说:“婵娟公主之死难道不是你们一手造成的吗?是你们的贪欲和狠厉杀死了她,是你们挑起了战争,如今你说这些又有何意义?难道杀了我婵娟公主就能活过来吗?我想,她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吧?” 段喜才不听陈尔雅在那嚷嚷“废话”,他驱马直接冲了上去,陈治见段喜和陈尔雅上去打了起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战栗的笑,看向了手持长矛的陈尔瑜。 陈治向陈尔瑜挥动手上的戈,冲了过去。陈尔瑜等到陈治冲到跟前才反应过来,赶忙抵挡。他看到面前和他打斗的人正是陈治的时候,惊讶的不可思议,他竟然真的……真的变成了昔聊那边的人。 陈尔瑜抵挡着陈治刺来的戈,他丝毫不留情,不念及他们曾经是兄弟。他从小就听母后说,宫里充满了尔虞我诈的权谋争斗,年幼的陈尔瑜想,那些都只是没有硝烟的明争暗斗吧,等他弱冠之后,有了自己的王府,搬出碧僖宫,到那时,只做个闲散王爷,这些就与他无关了吧。但是令陈尔瑜没有想到是,他们有一日,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剑拔弩张之下,撕碎的,是昔日的兄弟情义。 陈尔瑜看到陈治眼中那被仇恨充斥的神色,他劝说陈治:“五皇兄,你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投敌叛国,若昔聊输了,你回去就是死罪,要被问斩的。” 陈治此刻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才不想听陈尔瑜在说什么:“谁是你皇兄?文苍早就把我抛弃了,我现在是昔聊将军段喜的副将!” 如果不是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陈尔瑜断然不会相信,面前这个不断向他展开进攻的人就是他昔日的兄长。 昔聊二十万大军倾巢出动,因为寡不敌众,陈尔雅等人不得不退守云门关,闭关不出。段喜见他们撤兵了,就命士兵拿来云梯,直接攻城。 云梯像是黑暗中的魔抓一样,搭在高高的城楼上。卫无情站在城楼之上,俯瞰下面的情景。他看到昔聊的人上来了,忙命令士兵拿石头向下扔,将那些试图通过云梯想上来的士兵砸下去。 段喜看到文苍人如此抵御他们的人,就又命士兵边攀登城墙边撞门,粗重的木头绑在车上,一下一下撞击着岌岌可危的城门。 陈尔雅命弓箭手放箭,又看着尘土不断剥落的城门,问卫无情:“卫大哥,怎么办?”卫无情叹了口气,  “只要,能守住,坚持守两日,两日之后,司马将军会带援军过来,那时候,他们就彻底完了。” 陈尔雅看了一眼像蚂蚁一样涌过来的昔聊士兵:“两日?你确定我们这点兵力可以守两日?” 卫无情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守不住也得守!臣愿意与云门关共生死!” 陈尔雅听了卫无情这句话,瞬间感到体内热血汹涌,如滚滚潮流,他搬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一个试图攀登上来的昔聊士兵:“我也与云门关共生死,与文苍共生死!” 陈尔瑜捂着受伤的手臂走了过来:“皇兄皇兄,还有尔瑜呢,尔瑜陪你和卫侍郎,还有文苍共渡难关!” 陈尔雅看到陈尔瑜受伤的手臂用衣袍上的撕下来的布只是简单而胡乱的包扎了一下,布条上渗出些许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袖,而他此刻坚定的眼神好像并不觉得手臂上的伤口很疼一样。 陈尔雅看到陈尔瑜的手臂受伤了,急忙问道:“尔瑜,你的手臂怎么了?”陈尔瑜风轻云淡的说,“没事,只是被那个陈治用戈划了一下。” 陈尔雅看着陈尔瑜手臂上的伤,于心不忍。他还这么年幼,就知替父兄分忧,就知家国天下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就知捐躯赴国难,自古英雄出少年,陈尔雅如今是真的信了这句话了。陈尔瑜和陈子睿,都是文苍的骄傲,他们是文苍的小英雄。 坚守了两日,陈尔雅只觉得打的昏天黑地,不知何时是白昼,何时是夜晚,眼前只有一波又一波的昔聊士兵带着云梯不知疲倦,前仆后继的往城墙上爬,撞门的木头像是雷公的斧子一样一下一下撞击着岌岌可危的城门,就像是敲在他的心上。 陈尔雅清楚的记得,他们的将士们不停的像城楼下扔着石头,把试图爬上来的昔聊人砸下去,一个接一个的问苍士兵用七尺之躯挡住城门,努力不让那根粗壮的木头撞开城门。陈尔雅记得,后来,士兵们眼看快顶不住了,卫无情亲自上前与士兵们顶住即将被破开的城门。那一刻,陈尔雅的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他们的赤子之心,爱国之情,敢为国捐躯的精神不但感动了陈尔雅,也感动了上天,在最后一刻,司马燃新带着援兵终于赶到,解救了眼下这危险的局势,扭转乾坤,昔聊终是没能攻入云门关。 他们守住了!当司马燃新赶到之时,卫无情的眼里迸发出一束炽热的光辉,好像是看到了破晓的曙光,朝阳刺破阴云,驱散了恐怖的黑暗。 最终,昔聊折损了十五万大军,段喜想撤兵,陈治不同意,两人起了争执,陈治在混乱之时一刀杀了段喜,从他身上将虎符拿走,当大伙儿混乱不堪之时,陈治举着虎符对众士兵喊道:“将士们,如今段喜将军在战争中不幸被文苍人所杀,牺牲此次攻打云门关之战中,他临死前将虎符交给了我,从今往后,我将带领你们继续战斗下去!” 一瞬间,昔聊剩下的五万大军对着陈治就喊将军,陈治坐在马背上,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随即驱马领军撤退。 陈治在路上想,如今昔聊大势已去,段燧两个最得力的人段喜和昔聊公主段婵娟都已死,兵权又在他的手中,段燧不过是个光杆司令罢了,他的心里,逐渐酝酿出了一个狠毒可怕的计划:回到昔聊,杀了段燧,自己成为昔聊的王。 昔聊的军队散去之后,陈尔雅战争城楼之上,看着满地死去士兵的遗体,硝烟滚滚,一时间,他只觉得哀鸿遍野,萧条落寞。这就是战争过后带来的结果,这就是人性的贪婪所付出的代价,这场战争中,文苍赢了吗?昔聊赢了吗?不,都没有赢,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赢家,不过是证明了人性的贪婪有多么扭曲丑恶罢了,视人命如草芥,自己却高高在上观看这场像戏一样的刀光剑影的厮杀。 陈尔雅低头,向城门处瞥了一眼,卫无情一脸疲惫的坐在地上靠着城门,旁边有两个士兵叫着“卫侍郎”过去扶他,陈尔雅见此情景,忙下去查看。 当他下去的时候,司马燃新已经扶起了卫无情,卫无情正扶着司马燃新的肩膀,准备回营帐。 陈尔雅上前询问:“卫大哥,你没事吧?”卫无情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胜利了,昔聊的军队终于退去了,明日就可以撤军了。” 陈尔雅没有想到,卫无情并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怎样,他的心里始终想的都是文苍的安危,这令陈尔雅无比感动。 回到碧僖宫后,陈煊收到文苍大捷的消息,龙颜大悦。陈尔雅一身玄色绸缎金丝绣袍立于宣武殿之上,从容不迫,眉眼如初。他不卑不亢的对陈煊说:“陛下,六皇子以身殉国,如今牺牲疆场,儿臣有一事相求,不知陛下可准许?” 陈煊端坐在龙椅上,面对程无季等一众大臣,他在当初也听说了陈子睿牺牲,陈尔雅和陈尔瑜想让他给陈子睿加官进爵,分个名分而已,陈煊自然是不能做的太绝情。 思虑片刻,陈煊命翰林院处拟写圣旨:“传朕旨意,皇六子陈子睿因抵抗昔聊有功,为国捐躯,骁勇善战,封为文楚王,入葬皇陵,母魏氏赐封号贤,移居淑云宫。” 拟好圣旨之后,看着陈煊在明黄色的布帛上盖上玺印,站在一众大臣中的陈尔雅才露出笑意。一旁的陈尔瑜偷偷向陈尔雅竖起了大拇指,调皮的做了个鬼脸。 第一百七十八章:篡位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走出宣武殿后,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子睿,你可以安息了。如今,父皇已将你封为文楚王,你的母妃也被封为贤妃,从冷宫移居到淑云宫,我想,你在九泉之下也很开心吧,这对你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局,皇兄也会在人间替你照顾好母妃的,你就放心的去吧。 魏妃接到圣旨的时候,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百转千回。她既欣慰又悲痛。欣慰是因为,她的儿子当真成了她的骄傲,没有让她失望,从一个不起眼的弃子成长为以身殉国的英雄,如今还被封了王,她也得以移出冷宫;悲痛的是,从此阴阳两隔,当初她见不到陈子睿是因为身在冷宫,如今她终于重见天日,可他,她唯一的儿子,却已不在。 宣读圣旨的太监念完“钦此”二字时,将明黄色的圣旨交到魏妃手上时,她是流着泪接过的。如果可以,她宁可永远待在冷宫,不要这荣华富贵的贤妃待遇,不要儿子这一身的荣耀,亦不要他封王封侯,她只想他平安无事,好好活着。 看到魏妃泪流满面,太监两手交握,淡然的说道:“好了,贤妃娘娘,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入住淑云宫吧,这是陛下给您和文楚王的恩宠,您难道不应该笑着接受吗?为何偏偏这般泪流满面?” 魏妃听罢,赶忙跪下谢恩:“臣妾谢陛下隆恩。” 昔聊。陈治带着最后的五万兵马奔波在去往昔聊的路上。一路上冰天雪地,大雪纷飞,陈治感到分外寒冷,他忽然想到了尚在家中等候他的白梓谣,不禁将马骑的更快,马蹄踏在雪地上,掀起阵阵白烟。 梓谣,等着我,等我杀了昔聊王,成为了新的昔聊王,就接你过来做这昔聊王后,一定要等着我。 陈治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带着这五万大军去逼宫,然后杀了段燧,昔聊的天下就是他的了。至于朝堂上的大臣,如今哪个还是真心站在段燧这边的?不过是各为各的利益着想罢了,谁能给他们利益和权力,他们就听谁的。 在没有被陈尔雅迎娶之前,程君怡是不准虞燕飞住进墨染殿的,她在自己的偏殿给虞燕飞找了一个住处,让她暂时以虞家小姐的身份居住在此处。 听闻陈尔雅大捷归来,虞燕飞当时高兴的喜极而泣。感谢上天,没有再次把他们分开,他终于还是平安归来了。虞燕飞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见见那日夜思念的人。她在寝宫中,每日都抚摸着放在床榻上的两件婚服,等待着他的归来,亦或是……他战死的消息,虞燕飞承认,等待的过程是非常煎熬的,她有时,恨不得跑出宫,去边境找他。 制作婚服的绸缎布匹是程君怡赐给他们的,而婚服上的绣龙祥云,凤凰牡丹都是虞燕飞自己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她觉得,陈尔雅穿上她亲手绣的婚服,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而她穿着嫁衣与他携手走进墨染殿,一定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程君怡还赐给了虞燕飞很多名贵的首饰,和当初赐给白梓谣的没什么两样,对待她也比当初待白梓谣更好。并非程君怡多么慷慨大方,而是她觉得,她最看重的儿子未来的王妃必须拥有这些,这样在宫廷里,在其他后宫嫔妃的眼里,才能显示出他们作为皇上正妻嫡子的身份以及尊贵。 她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她想把陈尔雅扶上那个最尊贵的位置上,她想看着他成为下一任君王,到那个时候,她这做母亲的,也算功德圆满,她也便退出政坛,不再过问政事了。 虞燕飞如今作为虞家小姐,早已不再像宫女一样每日打扫宫苑,干一些伺候人的活儿了,衣服也不再是单调粗糙的宫女服, 如今她穿的是绫罗绸缎,衣裙上绣的都是花鸟鱼虫,俨然一个大家闺秀。每日只需去给程君怡请安便可。 清晨,虞燕飞梳洗完毕,穿上一件淡粉色纱织长裙,将头发挽成飞仙髻,戴上淡蓝色珠花,在两个宫女的陪伴下,款款走向凤鸣宫正宫去给程君怡请安。 程君怡正在用早膳,看到清秀温柔的虞燕飞,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燕飞,你也别在这里站着了,你看谁来了?” 虞燕飞正一脸疑惑,看到一袭玄色衣袍的陈尔雅从门口迎着清晨的朝阳走了进来,风度翩翩的少年在初升太阳的映照下,英姿雄发,朝气蓬勃。 虞燕飞刚开始以为自己没睡醒,一定是在梦中,直到陈尔雅走近,轻唤一声“燕飞”,她才知道,这不是梦,她日夜思念的心上人如今就真真切切的站在她的面前,她等的人,终于在这个明媚的清晨归来了。 “殿下!”虞燕飞上前差点就抱住了陈尔雅,可是看到后面站着带笑看他们的程君怡,虞燕飞制止了自己这冒失的举动。 程君怡慢走了几步,来到二人面前:“雅儿,本宫已经为你们择好了良辰吉日,就在七日之后成亲,你意下如何?”陈尔雅点点头,“儿臣谨遵母后之命。” 别说七日之后,就是现在成亲他都同意,那些繁琐的仪式在陈尔雅看来倒是多余了,他宁愿直接从简,不管有没有八抬大轿,有没有十里红妆,只要新娘是她就可以,能与自己心爱的在一起,根本就不需要那些盛大的排场,天上的飞鸟就是他们的宾客,清风就是替他送来虞燕飞的喜娘。 陈尔雅忽然想起一事,这是今日早朝之时,陈煊特意命他去的。陈尔雅忙告诉程君怡:“母后,还有一事,今日早朝,父皇命我前往民间去调查民女失踪一事,听说最近孙家的女儿孙佩茹失踪了,这孙家可是积德行善的大户人家啊,孙家的嫡长女二八芳龄,在三日前竟然失踪了。” 程君怡的神色不禁凝重了起来:“失踪?那皇上是让你去负责调查这件事了?那大理寺的人都是作何的?” 陈尔雅皱眉,解释道:“会有大理寺的人协助,儿臣还要带上王真和凌方一起调查,母后您就放心吧,也许父皇只是想历练我一下。”随后,陈尔雅又看向虞燕飞,眉眼中无一不透露着温情,“燕飞,等着我,七日后,本王定许你一世无忧,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唯一的王妃。” 虞燕飞点点头,她不会说那些虚无的甜言蜜语,千言万语还是那一句:“我等你。” 虞燕飞想,那么久她都等了,还在乎这一日两日吗? 昔聊。得知兄弟段喜也死了之后,段燧更加悲痛,乃至于一夜白头,瞬间憔悴的就像老了十几岁。因为这场战争,他失去了女儿,失去了兄弟,最后却没有夺得文苍的半寸土地,他究竟在图什么?当陈治告诉他,段喜是被陈尔雅和陈尔瑜两兄弟合力杀死的时候,他真的恨不得把这两兄弟撕成碎片。但他哪里知道,其实是陈治杀了他的兄弟,夺走了兵权。 陈治在当晚回去后,段燧真的给他封了将军。因为他别无选择,昔聊此次元气大伤,朝中大臣也只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残,只会在关键时刻耍耍嘴皮子,他觉得自己想重振旗鼓,如今也只能依靠陈治了,殊不知他这是引狼入室。 陈治在这日午时左右,带着几百个人直接闯入了昔聊王段燧的寝宫。当时,段燧正在小憩,他听到外面的喧闹声,被惊的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紧接着他就看到陈治提了一把带血的刀闯了进来,后面是紧跟着手握长矛的士兵,黑压压的包围了整个寝宫。 段燧看到这场面,先是一惊,待反应过来马上大叫:“卫兵,卫兵,有刺客!”陈治冷笑一声,“王上,您不用叫了,如今兵权在我手里,您觉得大家会听谁的?你那几个贴身侍卫早已被我们杀掉了,识相的话,乖乖交出印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段燧退至墙角,愤恨的看着陈治:“陈治,我和段喜都待你不薄吧?如今昔聊正处于危急之中,你不出点力也就算了,还要落井下石,为何?” 陈治不屑一顾:“为何?您想想,一个被贬谪的落魄皇子,若想翻身,应该先寻求一个靠山,而昔聊向我抛出的桂花枝正好成全了我这个想法,至于您和段喜将军给我的恩情,我无以为报,我要做的是杀了陈尔雅母子,这样我才能生活下去,过我曾经的生活,所以……” 陈治也不等段燧说什么,一刀斩下了他的头颅。可怜段燧堂堂昔聊国王,如今人头落地,被人当做蹴鞠一样一脚踢开,昔日的高贵的荣耀早已不足为提,他的贪念造就了今日之事的发生,他一手建立的昔聊帝国被一个异国人夺走。陈治拿到了润泽精致的印玺之后,篡位为昔聊王,封白梓谣为王后。 白梓谣戴上属于王后的冠冕之后,她仿佛觉得之前嫁给陈尔雅的愿望如今已经实现,虽然不是文苍的,但做昔聊的似乎也不错。 她看着陈治一身华丽的衣袍坐于王座之上,她轻轻依偎在他的怀中,温声细语道:“我就知道,你没有让我失望。”陈治搂紧怀中的温香软玉,“孤当然不会让你失望,待孩子出生后,就封他为太子,昔聊国库的钱财如今也不多了,孤用剩下的这些再去招兵买马,然后就去和文苍拼死一搏,就算拿不下文苍,也要杀了陈尔雅。” 白梓谣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好歹她也是一国之母:“王上,妾不想你再以身犯险,这样就可以了,妾已经满足了,不需要再争取太多。” 陈治听罢,略有些不悦:“你满足了,你当王后的愿望实现了,孤是想替母妃报仇,因为陈尔雅,我的母妃才被打入冷宫的,你能不能替孤着想一下啊?” 白梓谣本想嘲讽他几句,可是她想到如今是因为他自己才成为王后的,心里虽有怨气,也不敢多说:“王上既然这么想,那妾身也就不过多干涉,妾身告退。” 第一百七十九章:去民间惩恶扬善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白梓谣回寝宫后,陈治有些气愤的自言自语:“臭婆娘,当初不是因为你才害我到如今这个地步?若不是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你能当上王后?” 陈尔雅去民间的这日早上,陈简从秦王府中来到皇宫。他先是去见了华良妃,然后就来了墨染殿。陈尔雅正准备出宫,在墨染殿门口碰见了陈简。 看到陈简,陈尔雅向人作了一揖:“皇兄,不知前来尔雅处有何贵干?”陈简也没啰嗦,直接开门见山,“这个陈治野心和杨琼妃一样也就算了,手段也是狠毒,杀了昔聊王的兄弟段喜不说,还弑君篡位,这行为真是令人发指。” 陈尔雅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也听说了,陈治他不会想造反吧?”陈简轻蔑的笑了笑,“造反?区区昔聊那几万人?想踏平文苍还早了点。” 陈尔雅打开折扇在胸前晃了晃:“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只是,此次战争文苍损失也不小,可谓险胜,若是再来,谁输谁赢未必。” 陈简听罢,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也是,不过,量他区区几万人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文苍的精兵能将多的是,尔雅不要说这种灭自己士气长别人威风的话。”陈简打量了一番陈尔雅的穿着,“尔雅,你这是要出宫?” 陈尔雅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袍:“嗯,父皇让我去调查民情,最近出了事。”于是,陈尔雅把孙家小姐失踪的事和陈简说了一遍。 陈简表情严肃:“天子脚下,敢强抢民女?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尔雅,那你就先去调查吧,若有困难,就告诉皇兄,皇兄定然全力帮助你。” 陈尔雅微微一笑:“多谢皇兄,那陈治的事……”陈简摆摆手,“他的事等你回来再说,宫里那么多文武大臣他们也可以帮上忙,再说,就算陈治要造反,也不可能立马就杀到文苍来,这个你放心吧。” 陈尔雅应了陈简一声,便出宫了。墨染殿外,王真和凌方早已在等着他了。王真看到陈尔雅半天才出来,就知道他方才在与陈简交谈:“殿下,您来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陈尔雅边走边回答王真:“刚刚和皇兄交谈耽搁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京城的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陈尔雅扇着折扇走在前面,王真和凌方扮作小厮跟在陈尔雅身后,一路上,他们看到了各种达官贵人,当然也有平民百姓,各种摆摊子的小贩吆喝的不亦乐乎,热乎乎的包子老远就送来了新鲜的香味。 凌方抱着一袋子小笼包吃着,他跟在陈尔雅的身后,含糊不清的问:“殿……公子,我们是先去孙家调查一下吗?”陈尔雅兀自走在前面,一路观赏京城的繁华盛景,“让王真一个人进去问就可以了,我们人多反而是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王真一拍手:“好嘞,这事我擅长,就算是偷听,我也可以听出些线索。”陈尔雅摇摇头,“这个方法不妥,不如你和凌方一起进去,就说你们是捕快,让他们把女儿失踪的经过说一下。” 王真和凌方得到陈尔雅的命令后,他们一路来到孙府。孙府果然是京城的大户人家,孙老爷并不是什么做官的人,只不过家大业大,生意做的好,如今才有了这么一个府邸。 王真和凌方来到孙家门前,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王真上前去敲孙府的门。“吱呀”一声,门打开了,是个中年男子,男子大概是知天命的年纪。 中年男子打开门,看到两个年轻人道:“二位找谁?”王真上前拿出一块都尉的腰牌蒙混管家,反正他也不知道。 王真举着腰牌故作严肃:“我们是衙门的捕快,今日来是想调查一下孙小姐失踪一事,请你们老爷出来。” 管家听说是捕快,赶忙进去请家主出来。孙老爷最近因为女儿失踪,无心管理店铺里的事,这日在府中没出去,于是出来见了王真和凌方。 孙老爷身上穿的虽不是绫罗绸缎,但也算是上好的布料。他的眼角被岁月刻上了几道痕迹,倒也并不显老,看到王真和凌方二人,孙老爷向二人行礼问好。 王真挂上招牌式微笑道:“想必您就是孙老爷吧?在下是衙门的捕快,姓王名真。就是想问一下,令爱是何时失踪的,又是如何失踪的?” 孙老爷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此事,说来话长,待我慢慢道来。” 孙老爷告诉王真,三日前的子时,他正与夫人准备就寝,忽然,就闯进来一群黑衣人,还顺带杀了几个家丁和丫鬟,他们不由分说,闯入孙佩茹的闺房,就把正穿着一身睡衣的孙佩茹拉了出来打晕带走了。 “至于小女被抓去了何处,我们也不知道啊……”孙老爷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凌方眼神一凛,顺口问了一句:“他们除了蒙着面,就没有其他特征了吗?” 孙老爷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道:“深更半夜的,何况他们蒙着面,谁看得清啊?”他低头思索片刻,“不过,我倒是听其中一个人说,小女姿色过人,难怪买主花高价要我们把她抓到凝香楼,故而一直担心小女会失身……”孙老爷说着说着,不敢再说下去了。 王真微微一笑:“好的,我们知道了,定帮您把令爱平平安安送回来,告辞。”王真说罢,拉着凌方就走开了。 孙府的门关上,凌方气愤的破开大骂:“天子脚下竟敢做出这等事来?这群狗  娘养的!” 凌方一边骂着,一边把一块石头踢的满地翻滚,好像那就是抓走孙佩茹的那帮黑衣人一样。 王真和凌方把这件事告知了陈尔雅,陈尔雅微微一笑,计上心来。他拍了拍凌方的肩膀:“凌方,今晚你去凝香楼打听一番,看孙家小姐是不是被他们关在那里。” 凌方一听要他出马,忙高兴的拍着胸脯保证:“殿下放心吧,有凌方出马,保证完成任务!” 夜幕降临,陈尔雅带着王真和凌方二人住进了凝香楼附近的一家客栈。陈尔雅打开窗户,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京城的繁华丝毫不减当年,记得他第一次出宫来到这个地方,是十四岁。那时候,他与林子共赴京城,破金满堂,为民除害,昔日少年,如今风华尚在,可那情义,却如凋谢的花一样,再难寻觅。 陈尔雅对着夜色长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在为他和林子凋零的友情而叹息,往事如风,早已不在,从此翎安城再也没有那两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再也没有携手共同伸张正义的情义了。 陈尔雅看了一会儿,凝香楼门口出现了一个头戴芍药花,衣着艳丽,浓妆艳抹的女子。女子手里拿着手帕,在人前搔首弄姿,一会招呼路过的官老爷,一会招呼从酒楼里出来的公子少爷,那些人都经不住女子的诱惑,纷纷进了凝香楼。 陈尔雅示意凌方过来,他告诉凌方:“凌方,那里就是凝香楼,你进去摸一下孙小姐是不是被关在这里面?”凌方点点头,“这种事情我都不带走正门的,才不花这个冤枉钱,看我神不知鬼不觉进去,找到孙小姐。” 陈尔雅看到凌方要走,他拉住凌方:“等一下,还有一事。发现了孙小姐,先不要伸张,也不要救出来,因为你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带着一个弱女子出来的,你回来告诉我就可以了。” 凌方笑了笑:“这凌方自然明白,公子就放心吧,我去了。” 谁知,凌方这次干脆不走门了,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王真从窗口探出头叮嘱:“兄弟,千万小心啊。”凌方站在廊檐上,冲王真招招手,“放心吧。” 凌方从客栈出来后,绕到了凝香楼后门的地方。他抬头看了一眼,高楼上挂着红灯笼,亮闪闪的好像过节一样热闹,前门进来寻乐的人的欢笑声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但凌方不理会这些,他轻车熟路的跳到楼上,越过朱红栏杆,朱漆檀木门后门隐约可以听到姑娘们言笑晏晏,取悦客人的声音。 凌方躲过楼子里的姑娘和打手,绕来绕去,这里的房间太多,凌方都快绕迷路了:“这么多房间总不能一个一个去找吧?这可如何是好?” 忽然,他看到一个角落里有一扇门,门周围黑漆漆的,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光华闪烁。凌方轻手轻脚走过去,本来打算推门而入,却发现门上挂着一把锁。 “有锁?房间是黑的……”凌方在门前来回踱步,“那这房间里藏着的不是孙小姐就是值钱的东西喽?”凌方在心里想,不管房间里藏着的是不是孙佩茹,他都要进去看一看。 凌方干脆不打门的主意了,他怕门撬开被看出来。凌方伸手去推窗户,他发现窗户是可以活动的。他拿出一把飞刀塞进窗户下的缝隙,一撬那陈旧的窗户就开了。凌方把窗户打开,进去后换了一身杂役的衣服。 凌方闯荡江湖多年,什么场合干什么要带什么东西他比谁都清楚,刚刚门上那把锁其实根本奈何不了他,他不过是听从陈尔雅的叮嘱,不能破坏他的计划而已,而去,他也的确带孙小姐走不出这么大一个青楼。 凌方进来,把窗户装好,蹑手蹑脚走了进去。房间里黑漆漆的,凌方隐约可以看到墙上挂的箩筐和红辣椒。这里应该是一个堆放杂物的房间。忽然,凌方听到了微弱的抽泣声。 “有人吗?”凌方轻声询问,他怕让外面的人发现。那个声音没有回答他,凌方拿出一个打火棒,一抹火光从他手上升腾起来,瞬间使这漆黑的室内变得亮堂起来。 凌方看到墙角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女子的身上穿着的衣裙,那衣裙上沾染了不少尘土,像是一件寝衣,但可以看得出来,贫寒家境的人是穿不起这样的衣服的。 凌方蹲在女子面前,拍了拍她的手臂。女子慢慢睁开双眸,看到凌方,吓得向墙角缩去:“别过来,你要多少钱,家父都可以给你们的,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第一百八十章:行动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凌方忙安慰人道:“姑娘别怕,敢问姑娘可是孙小姐?”孙佩茹平静下来后,看着凌方,点了点头。 凌方继续说道:“我叫凌方,我是……是一个捕快,是孙老爷报官,让在下特意来搭救孙小姐的,不知他们为何抓你啊?” 孙佩茹一听是救她的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是官府的人?捕快大人,求求你救救小女子吧,他们要把我卖给当地的地头蛇刘一刀,您一定要救小女子啊。” 凌方一边答应孙佩茹,一边在脑中飞快思索:“地头蛇刘一刀?真是“天高皇帝远”,如今昔聊和文苍一战,趁着皇上不管事,只顾边境战事,到京城的民间强抢民女来了?只可惜碰上我凌方,看我怎么收拾你?” 凌方安慰孙佩茹:“孙小姐,你莫怕,在下先回去与老爷商量一下,明日定来救小姐出去。”孙佩茹摇摇头,哭的梨花带雨,“他们之前上门提亲,家父知道他是什么人不同意,故而就买通凝香楼的老鸨把我抓来,明日……明日那老鸨子就要小女子去接客,客人正是刘一刀,求求你今晚就救小女子离开吧。” 明日?那必须尽快回去与陈尔雅他们商量救人的办法。凌方用尽量温和的语气稳住情绪有点失控的孙佩茹:“孙小姐,你先别哭,我一个人楼子里的打手这么多,也带着你出不去啊,你放心,明日那刘一刀几时来?” 孙佩茹哽咽着告诉凌方:“明晚戌时一刻。”凌方点点头,表示明了,“好,我保证不会让孙小姐失身的,保证把小姐平平安安送回孙府。” 凌方也不管孙佩茹再说什么,起身从来时的窗户跳了出去。他出来后,穿过热闹的街市,回到客栈。 陈尔雅和王真见凌方回来了,陈尔雅焦急的问道:“如何?”凌方拍拍胸脯,“有凌方出马,公子还不放心?孙小姐的确被他们关在堆放杂物的屋子中,原来是这附近的恶霸刘一刀搞的鬼,他看孙小姐貌美,上门提亲,孙老爷不愿把女儿嫁给这个混蛋,刘一刀恼羞成怒,买通凝香楼,让凝香楼的打手把孙小姐拐走,他明日会扮作客人前往凝香楼接走孙小姐,我们得尽快想办法喽。” 陈尔雅听完凌方的叙述,自是气愤不已:“天子脚下,也敢做这等卑鄙无耻之事,绝不能让孙小姐给这恶霸玷污,凌方,既然你已经进去过了,那楼子的构造你应该可以大体说出来吧?” 那一晚很热闹,也很安宁,他们三个人住在京城的客栈中,听着窗外来往穿梭的行人的脚步声和交谈声,看着繁华灯火下的翎安城。陈尔雅狠喜欢这样的感觉,天上,有皎洁的白月光,地上,有明亮的灯火。 宫里却并不如此,在陈尔雅看来,皇宫不过是个华丽的金丝笼而已,束缚着他渴望飞翔的翅膀,也束缚了无数个像他一样的人。他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始终觉得,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如果只是局限在一个地方,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凌方向客栈中的老板要来笔墨纸砚,将纸铺开放在陈尔雅面前,王真在旁砚墨。待王真将墨砚好后,陈尔雅拿起毛笔,蘸上墨汁,让凌方描述当时看到楼子的结构。 凌方大体叙述了一番,陈尔雅在纸上很快就画出一个精小的“地图”。他把纸拿给凌方看:“你看一下是不是这样?” 凌方看了一眼,点点头:“差不多,不过,孙小姐是被关在这个地方的。”凌方指着三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陈尔雅思考片刻:“也就是说,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会来。那我们在明日可以先混进去把孙小姐带出来,然后,另外一个人进去扮成那个打手头子,骗过老鸨子,我扮成孙小姐提前潜入房间等着那个刘一刀到来,凌方把孙小姐带到安全的地方后就去带衙门的捕快过来接应我。” 凌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这样的话,必须得把那个打手头子干掉,暗杀什么的我最拿手了,看我的。至于三哥,你就到时候负责护送孙小姐去衙门,顺便搬救兵来。” 王真点点:“没问题!” 第二天晚上,三人早早用过晚膳,陈尔雅看到落日的霞光已然褪尽,夜幕即将降临,陈尔雅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招呼王真和凌方出发。 本来直接让捕快过来救出孙佩茹就可以了,但是陈尔雅的计划是想把刘一刀抓住。如果不彻底铲除这个恶霸,他还会去找孙家的麻烦,但是,直接叫捕快来的话,人多目标大,刘一刀发现异常后,或许就不会上钩了。 来到凝香楼后面,此时天尚未黑透,这里还没有开始迎客,所以四周静悄悄的。凌方轻车熟路的跃上三楼,陈尔雅在下面等着,他示意王真也跟着上去。 王真看着高耸入云的青楼,瞬间犯了难:“我……我不会轻功啊。” 凌方扶着栏杆看着下面的王真,他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一根绳子绑在栏杆上,另一头丢给王真:“三哥,动作快点,我担心那群打手待会过来就要带走孙小姐了。” 王真抓住绳子,以最快的速度攀爬了上去。陈尔雅低声对上面的人说:“万事小心。” 凌方把绳子收起来,径直向前走:“三哥,你跟着小弟就行了。” 王真刚想说谁要跟你?可是发现这楼子上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马上放弃了说这句话。 凌方带着王真来到关着孙佩茹的那个堆放杂物的屋子,他告诉王真:“孙小姐就被关在这里。” 王真还没问怎么进去,凌方就把窗户拆下来跳了进去。王真看到如此行为,不禁说道:“这个小子,真会玩。” 言罢,王真也跟着跳了进去。凌方点起火来,飞快跑到孙佩茹蹲着的角落;“孙小姐,快跟我来。” 孙佩茹抬起头,一缕青丝自她鬓角滑落,显得人有些落魄,好像是逃荒的姑娘一样。孙佩茹赶紧起身,凌方却看到她的腿脚被绳子绑着。少年拿出一把飞刀,替孙佩茹把绳子隔断,王真扶着她跳出了窗户。 凌方再次把窗户装好,他把绳子拿出来,绑在栏杆上:“三哥,你带孙小姐下去,我在这望风。” 王真从来没有接触过女子,更何况是如此近距离,他有些犹豫了。凌方看了不禁有些气愤:“都什么时候了?人家孙小姐都不介意,你一个大男人在意这个干甚?” 王真只好用手揽住孙佩茹的腰,说了句:“孙小姐,得罪了。”孙佩茹微微一笑,“哪里的话?小女子还要感谢壮士的救命之恩呢。” 王真听罢,不禁羞红了脸。他怕凌方看到,赶紧带着孙佩茹下去了。下面,陈尔雅等着二人下来后,看了一眼落地的孙小姐,并未说话。 王真活动了一下抓绳子抓麻的手掌:“王真,你赶紧带着孙小姐去衙门。”王真看了一眼孙佩茹,“公子,那大理寺的人怎么办?” 陈尔雅回答:“他们会跟着一起来的,你快去衙门。”谁知,孙佩茹耳朵灵,瞬间听到了陈尔雅说的大理寺,她忙询问道,“大理寺?莫非二位是皇室之人?” 陈尔雅并不打算告诉孙佩茹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有,我们只不过是衙门里的捕快,大理寺是皇上派来介入调查的,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我们并非皇室之人。” 孙佩茹看陈尔雅生的不凡,她觉得他一定是皇室之人,至于是什么身份,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怎么能猜得到?既然他不愿意说,孙佩茹也并不打算多问,她跟着王真消失在夜色与灯火之中。 陈尔雅顺着绳子,跳了上去。刚上去就见凌方穿着一身打手的衣服过来了。凌方把绳子收起来,陈尔雅惊讶于凌方的速度:“这么快就得手了?” 凌方得意的说:“那当然,公子也不看看是谁出马?”就在刚刚,陈尔雅叮嘱王真的时候,凌方听到屋子里有声音,他知道是那些打手过来带孙佩茹了,凌方再次拆下窗户走了进去,用孔雀翎杀死走在前面的打手头子。 凌方以为后面还有人跟进来,打算一起收拾掉,却发现只有他一个人。于是凌方把头子的尸体藏在角落,换上他的衣服,随后出来就看到陈尔雅上来了。 凌方带陈尔雅从关孙佩茹的那个屋子里直接进入凝香楼,陈尔雅示意凌方分头行动。他扮作客人混迹在一楼寻找一个合适的房间等待刘一刀的到来,凌方去找老鸨子报告房间的位置,随后让她带刘一刀过来。 凌方转了半天没有找到老鸨子的房间,于是只好去问这里的姑娘,姑娘告诉他老鸨子房间的位置,凌方就去了。在此之前,凌方怕露出破绽,刻意乔装打扮了一番,他故意把脸涂黑,又粘了假胡子。 凌方找到了老鸨子的房间,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有个女人问道:“何人?” 凌方故意把声音放低说:“是我,那个孙家抓来的婆娘已经带到二楼的荷香间,就等着刘大爷过来了。” 凌方本以为那个女人会让他进去,却没想到只是一句:“我知道了,待会刘大爷来了你引他去便可,其他的就不用我操心了,你去忙吧。” 凌方回了一句“是”,便离开了。他从楼上下来,在地上啐了一口:“呸,以为是谁呢,还不让小爷进去。” 凌方上了二楼,打开陈尔雅选好的包间,见陈尔雅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公子,办好了,待会就等着那姓刘的上钩了。” 陈尔雅抿了一口清茶:“好,干得不错!” 戌时一刻,刘一刀果然如期而至。刘一刀长得魁梧高大,一身金色绸缎衣袍,腰系绣花玉带,侧脸上有一颗黑痣,显得人既丑陋又讨厌,后面跟着两个狗腿子。 凌方见人来了,堆上笑脸:“刘大爷,您来了?”刘一刀只是不屑的瞥了凌方一眼,“王妈妈呢?” 凌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刘一刀说的是谁:“王妈妈她今日身体有恙,因此派小的来迎接刘大爷。” 第一百八十一章:有情人喜结良缘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如果是换做之前那个打手头子,他一定会去把老鸨子叫出来,但到了凌方这里就算了,凌方觉得没必要,况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把那老鸨子叫出来当面对质他很有可能会暴露。 刘一刀先是有些恼怒,转而哈哈大笑:“本来是想找她算账的,但今日大爷我高兴,就不必了,快去带我见孙小姐。” 凌方心里不禁嘲笑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但他表面上依旧恭恭敬敬的,凌方向刘一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好嘞,大爷您楼上请。” 凌方见刘一刀上楼了,他从身后偷偷拿出了孔雀翎,准备干掉他的两个狗腿。同时,凌方观察了一下四周,打起来一定不能走正门,第一会引起众人慌乱,这样反而不容易逃跑,第二,门口打手多,不适合逃跑,那就只能走窗户。 凌方慢慢移步到了楼梯口,只见刘一刀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身上的长衫,便命两个狗腿守在门口,脸上挂着色眯眯的笑推开了房门。 凌方见刘一刀进去后,他就上楼对那两个狗腿笑着说:“你们老大可真有福啊,能得到孙小姐这么貌美贤惠的姑娘。” 两个狗腿也跟着笑:“那是那是。”凌方点点头,随后,他的笑从脸上瞬间消失,他拿出孔雀翎,对准其中一个人,那人便瞬间倒地,甚至都没有看清暗器是如何进入自己脖子中的。 另一个人看到同伴死了,指着凌方大喊:“你……”凌方不等那人开口,就又用飞刀刺入他的脖子。把两个人杀死后,凌方看了一眼楼下,没人注意这边的情况,乐妓的琴声和笛声令所有人都陶醉其中,推杯换盏,谈说的欢笑声充斥着整个凝香楼,谁会注意到两个人就在此刻悄无声息的死了呢? 凌方靠近隔壁的包间,听了一下并没有听到里面有人,于是他打开了房门,看到里面空空如也,的确没有人。凌方抓起其中一个人费着力气把他丢进了隔壁包间,然后又把另一个也丢了进去。凌方做完这一切后,关上门拍了拍手,站在门外等陈尔雅那边的动静。 包间里烛火昏暗,好像是进入梦境一样,刘一刀看着玫粉色的帐子,里面坐着他早已垂涎三尺的“美人”,刘一刀拍了拍手,用比较令人讨厌的声音说:“美人儿,等我很久了吧?” 刘一刀撩开帐子的那一瞬间,陈尔雅微笑看着他:“是啊,等你很久了。”随后,陈尔雅抽出一把短剑,向刘一刀划去,刘一刀反应过来后迅速躲开,只听得“刺啦”一声,刘一刀身上华丽的绸缎被短剑划开了一道口子。 刘一刀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突然转变的情形,帐子里的人不是孙佩茹,竟然变成了一个男子。刘一刀骤然间恼羞成怒:“男的?说,你把孙小姐弄到哪里去了?快把她交出来。” 凌方在此时破门而入:“难道我家公子的容貌还比不上孙小姐?”京城第一俊你都不认识吗?凌方本来还想说上这句话的,但是怕暴露陈尔雅的身份,就没有再说了。 刘一刀也没有理会凌方,直接从桌子上拿起来时带的棍子向陈尔雅打去,陈尔雅闪身,身后的床架就被一棍子打了个稀巴烂。凌方见状,直接赤手空拳上去和刘一刀打起来。来的时候,凌方没带刀,他觉得有暗器就足够了,用不着带那种笨重的家伙,所以现在打起来他只能赤手空拳上阵。 陈尔雅站在旁边看两人打起来凌方明显处于弱势,他就把自己的短剑丢给了凌方:“凌方,接剑!” 凌方翻身跃起接过短剑:“多谢公子。” 一时间,包间里短剑和棍子碰在一起电光石火,两个身影一胖一瘦纠缠在一起。刘一刀不及凌方身手灵活,刚刚凌方没有武器的时候他拿棍子还能和凌方打几个回合,如今凌方有了短剑,他明显打的有些吃力了。刘一刀一边抵挡着凌方的一招一式,一边想办法脱身。 他向陈尔雅站着的位置瞥一眼,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给凌方,凌方果然上当,刘一刀趁机拿着棍子向陈尔雅跑了过去。 眼看棍子快要打到陈尔雅身上了,情急之下,陈尔雅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折扇对准了迎面而来的刘一刀,只听得一声风而过,刘一刀手里的棍子应声落地。 凌方本以为陈尔雅至少要挨一棍子,但这瞬间的转变令他有些震惊。自家殿下是怎么把刘一刀手里的棍子击落的? 陈尔雅打开折扇放在胸前扇了扇:“就你这傻大个也想偷袭我?我的扇子里藏了银针,不过你放心,我只是放了点麻沸散,没有毒的。” 凌方听完陈尔雅的解释,嘴角扬起一抹笑来:“公子公子,这个扇子好棒!”陈尔雅把扇子合起来,“多亏了三皇妹制作的扇子,不然我今晚可能就要被这傻大个一棍子打残了。” 说到陈柔,陈尔雅的眼里有些黯然失色,他再也见不到她了,不知如今她在蛮族那边过的还好不好,那蛮王有没有好好待她。 看着意识渐渐模糊的刘一刀,陈尔雅对着昏暗的烛光幽长的叹了口气。 我们的生命中,总有人会来来往往,那个没有陪你到最后的人,也许你会渐渐淡忘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感觉,但总是在孤独的夜里不经意间想起他。 陈尔雅没有管地上的刘一刀,他走出了包间,见楼下王真正带着一群捕快和大理寺的人赶了过来。楼下的大厅里很是安静,那老鸨子因为收了刘一刀的贿赂擅自抓走良家女子已经被两个捕快抓了起来,凝香楼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陈尔雅撩起衣袍走下楼梯,众人纷纷跪下向陈尔雅行礼。陈尔雅来到捕快面前说道:“此次案子的主谋就在楼上那个包间,把他带回衙门审问。” 捕头抱拳应道:“是,殿下。” 阴谋总是酝酿在欢乐的背后。陈尔雅回去后的第五天,墨染殿便热热闹闹的办起了喜事。 他们经历了分别,重逢,绝望和欢聚,如今终是跨过千山万水,万般险阻,终于来到了彼此面前。陈尔雅穿上大红喜服,上面的绣龙祥云是她一针一线绣出,凝聚着她多日的心血。他可以想象到,虞燕飞在灯下,眉眼含笑,柔情似水,纤手捏着绣花针,一边绣着精致的龙凤图案,一边畅想着他们的将来。 想到她温柔的样子,陈尔雅不禁笑了。他的一生中,穿过两次婚服,第一次是身不由己,而这次,才是他一直期望的,因为,这次的新娘是她,是虞燕飞,他从十五岁时就喜欢的人,陈尔雅坚信,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穿上婚服,从此两心相随,直至天涯海角。 陈尔雅从墨染殿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司马燃新他们兄弟四个和陈简等人在等着他。陈尔雅微微一笑,陈简上去马上贺喜:“尔雅,恭喜你啊,这次终于和心悦的人在一起了。” 陈尔雅回答道:“多谢皇兄,如果没有皇兄和大家的帮助,想尔雅如今或许早已死在陈治的手里了。” 陈简也没有再多说,他只是提醒陈尔雅:“好了,以前过去之事就不必再提了,更重要的是把握好当下,想必虞姑娘已经等你很久了,快去吧。” 这边,虞燕飞在凤鸣宫内早已盛装打扮好,金色的凤冠戴在头上,只觉得那珍珠和金箔叶片碰撞在一起琳琅作响,眼前是金色流苏落下的装饰,好像珠帘一样,将她清纯的容颜遮挡得若隐若现。 她坐在铜镜前,觉得自己此刻经历的,在做的事情仿佛就像在梦中一般,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于是忍不住在自己手上掐了一下, 有些刺痛,这是真的,但是,她还是很害怕,因为失去了太多次,她非常害怕,害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她还是皇后身边那个小小的婢女,干着最累的活,在深宫之中永无翻身之日,如果上天给她的注定要失去,那还不如当初就不给她任何奢望。 陈如翊和陈悦也来到了凤鸣宫看陈尔雅的新娘,其实她们也都见过虞燕飞,不过是过来凑个热闹而已。陈如翊和陈悦双双来到虞燕飞身后,三个女子在一起真的是争奇斗艳,各有各的特点,好像三朵不同品种的花。 陈如翊内敛坚韧,气质文静,所以像红梅一样,默默在雪中散发着清香;陈悦刚烈英勇,巾帼不让须眉,和其他公主相比,她的气质最张扬,就如花中之王牡丹;虞燕飞清纯淡雅,自然是一朵莲花了。 陈如翊拿来带着流苏的红盖头:“好啦好啦,准王妃,快盖上盖头去见你的王爷吧。” 虞燕飞听罢,本来抹了胭脂的脸此刻更红,像是秋天的苹果一样:“大公主,你讨厌。” 陈悦看到虞燕飞那可爱的样子,也想逗逗她:“燕飞姐,哦不,皇嫂,叫什么大公主啊,你应该改口叫大皇姐。” 陈悦说完不顾形象,一点也不矜持的笑了起来。把虞燕飞羞的脸都红的耳根了。少女耳朵上的红色玛瑙圆形耳坠因为她害羞像两个调皮的小孩一样颤颤巍巍。 陈如翊拍拍陈悦:“悦儿皇妹,你就别逗你皇嫂了,你都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调皮啊?” 陈如翊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陈悦看得出来,她的嘴角明显扬起了笑意,似乎是在极力忍着。陈悦不甘示弱的说:“一个孩子的母亲怎么了?就算我是两个,三个孩子的母亲,我也还是这样。” 陈如翊小心翼翼的把盖头给虞燕飞盖上:“好了,不要闹了,你呀,永远长不大,快带燕飞妹妹出宫吧。” 陈悦叫来两个宫女,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扶着虞燕飞出了凤鸣宫。陈悦见她们走了,一向喜欢凑热闹的她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赶紧疾走几步跟着跑了出去。 只留陈如翊一人在原地,她看着一片鲜红的远方,不禁陷入了沉思。如果有一天,她也穿上和虞燕飞身上一样的凤冠霞帔,那个叫卫无情的人会不会也像陈尔雅一样面带微笑,深情款款的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带她进入卫府? 第一百八十二章:洞房花烛夜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她真的会等到那一天吗?他真的会来迎娶她吗?陈如翊知道,在今日的喜宴上一定还能看到他,他的心太过冰冷,就像雪地中的磐石,冷的不会轻易对任何一个女子动心,任凭她如何热情似火,他都不为所动。不,他的心也是有柔软的一块的,不过,那块地方或许只属于叫温凝儿的女子一人,别人,再难容下。 陈如翊想到这里,心如刀绞。 陈尔雅来到凤鸣宫时,秀秀告知陈尔雅,陈煊和程君怡已在大殿等候。陈尔雅拉起虞燕飞的手,虽然看不到她盖头下的样子,但是他可以想象到,自己的新娘应该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眼里尽是温情。 同样的仪式,同样的礼节,同样贺喜的人,不同的是,上次他被迫与心爱之人分离,这次,是上天给他机会许虞燕飞一世安然无忧。 陈如翊默默跟在陈悦等一众公主王妃身后,她一眼就看到了陈尔雅身边靠近自己皇兄陈简的那个高大身影。她心爱的卫郎,可是,卫郎的心里终究没有她,贵为帝女又如何?还不是无法走进他的心? 在宫女撒落的花瓣之下,陈尔雅带着虞燕飞来到了父皇母后面前,二人双双跪下,拜见了帝后。仪式完毕后,一众皇子公主拥着一对璧人去了墨染殿。 虞燕飞走进墨染殿,脚下的红地毯一直蔓延至宫殿的尽头。她记得,上次也是来到这个地方,但是,新娘不是她,她从这里逃离,他却一路追了出来,把真正的新娘白梓谣抛在脑后,那一刻,她柔软的少女心被深深感动,就是那时离开他,只要他会幸福,她也觉得值得,殊不知,他的幸福其实就是她,没了她,他还谈何幸福? 那夜洞房花烛,月光皎洁。陈尔雅来到墨染殿寝殿的时候,他无视了红烛,红色帐幔,以及桌子上的果品和墙壁上的喜字,他的眼里除虞燕飞一人外,再无其他。 宫女双手捧着喜秤来到陈尔雅面前,陈尔雅笑着接过,轻轻挑开了虞燕飞的盖头。只见红烛下那清纯的容颜今日浓妆艳抹,本像一朵纯洁的白莲如今因为新娘的妆容,给她增加了一丝淡淡的色彩,就像白莲上染了红色的染料,成了白里透红的荷花。 当他看到这陌生又熟悉的容颜时,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后温声说道:“这次,新娘终于是你了。” 曾几何时,他第一次成婚时,坐在这里的人不是她,不是虞家的女儿,不是他的心上人,而今日,在他和她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后,盖头掀开,红烛下映照的笑靥,终于是她了。 虞燕飞手里捏着红色的喜帕,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陈尔雅流露出淡淡的笑意。陈尔雅见红烛下的佳人一语不发,问道:“怎么?还要本王请你说话不成?” 虞燕飞摇摇头:“妾身只是在看自家的美男子啊,毕竟他是京城第一俊,不多看几眼岂不是亏本了?” 陈尔雅听罢,宠溺的看着妻子:“这不以后天天能看见了?”还没等虞燕飞说话,他拿来交杯酒递给虞燕飞,“喝了这杯酒,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面对陈尔雅递来的酒杯,虞燕飞迟迟都没有接过。陈尔雅以为她不高兴,忙询问道:“燕飞,你怎么了?” 虞燕飞过去轻轻抱住陈尔雅:“殿下,可能是经历了太多的绝望和痛苦,妾身怕这只是一个梦,醒来后,殿下便不在妾身身边了。” 陈尔雅搂紧怀里的人:“不会的,本王答应你,照顾你一生一世,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虞燕飞轻轻“嗯”了一声,把头从陈尔雅怀里抬了起来。陈尔雅再次扬起温润的笑来,将桌子上的酒杯递给人。 虞燕飞接过酒杯,与心爱的男子手臂交错饮下了这杯酒,她铭记一生,也期待一世的酒。她终于嫁给了自己心爱的人,无关权力,无关地位,也无关他皇族的身份。 这一夜,灯前月下,洞房花烛,良人在耳畔温柔絮语,情意绵绵,许下相约共白首的海誓山盟。 早朝之后,陈治以前的老师也就是如今的礼部侍郎时婴要求面见陈煊,陈煊召他进宫。时婴在此之前盘算过,如今自己的靠山陈治和杨琼妃一个成了昔聊王,一个被打入冷宫,他留在这里貌似没什么盼头了,如今看来,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只有陈尔雅了,如果陈尔雅以后成了文苍的天子,想起他曾经是陈治这边的人,一定会杀了他的,想到这里,时婴的背后不禁发凉,他是决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的。 距离陈治成为昔聊王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半年时间,陈治自觉做足了准备,待秋季到来,他就进攻文苍。前不久时婴秘密与陈治通了信,陈治见他无依无靠,念时婴以前也帮助过自己和母妃,他决定让时婴作为内应,到时先把少量的昔聊军队乔装成平民百姓入城,然后,陈治再带领另外一部分军队亲自杀入文苍,而这个关键的内应,就落在了时婴身上。 时婴非常愿意做这个内应,事成之后,陈治答应封他为昔聊国的侯爵,这样的交易时婴当然愿意做,与其在文苍等死,倒不如去昔聊享受荣华富贵。 因此,陈尔雅成了时婴做内应路上最大的阻碍。时婴一直以来都知道陈尔雅天资聪颖,当初与林华学习,熟识三韬六略,也有一定的政治头脑,因此,他一旦在文苍有什么举动,必然会惊动陈尔雅,他决定先铲除陈尔雅这个绊脚石,再通知陈治让军队进城。 时婴来到陈煊面前,跪下行礼。陈煊的宫殿中一如既然的燃着淡雅的龙涎香,整个殿中弥漫着龙涎香的味道,令人感觉舒缓了一身的疲倦。 陈煊抬手示意人免礼:“爱卿不必多礼,你有何事要与朕说?” 时婴缓缓站起,他低着头说道:“陛下可记得靖王几个月前去民间访查孙家小姐失踪一事?” 陈煊点了点头:“朕自是记得,那次尔雅做的很好,好在孙家的小姐并未失身。” 时婴贼一样的眼睛转了转:“靖王此事是办的不错,陛下可知,那日去凝香楼除了大理寺和衙门的人,靖王与王都尉和凌都尉三人也进了凝香楼,至于当朝靖王带着部下入青楼这事,陛下觉得在世人眼里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世人知道了又会如何想?” 陈煊越听脸上的眉头皱的越紧,最后陈煊底气不是很足的说:“这……朕相信尔雅的为人,即使是进去,也不会做什么有损皇室颜面之事。” 时婴也不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陛下是相信靖王,因为靖王毕竟是您的嫡长子,可是,世人会相信吗?满朝的文武大臣会相信吗?他们在背后一定会议论您教子无方,从此也会给文苍带上污点。” 本来就不是很信任陈尔雅的陈煊听了时婴的话,眼睛眯了起来:“哦?那爱卿的意思是要朕如何做?” 时婴知道目的达到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被察觉的阴险:“依臣愚见,不如将之贬为庶民。” 陈煊思虑片刻,他决定将陈尔雅先贬为庶民,但不将之贬出京城。 圣旨发下来的时候,陈尔雅正和虞燕飞在墨染殿中吟诗作赋,新婚夫妇的甜蜜日子刚刚开始,虞燕飞觉得,这几个月来和陈尔雅的相处真的是如同活在了蜜糖之中,之前受的所有苦都值了。 陈尔雅跪下接过太监手里的黄帛之后,呆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而那个太监在看到陈尔雅被贬谪后,颐指气使的说:“看什么看,这是陛下的旨意,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陈尔雅捧着圣旨从地上站起来:“这不可能,我去凝香楼只是营救孙小姐了,什么都没有干,而且当时怎么没有贬谪我?如今几个月之后想起来贬谪我了?我要见陛下,李公公,让我去见陛下!” 李太监站在原地跟没事人一样:“您也别做什么辩解了,要是陛下肯听,他早就召见你了,这就明显表明是不想见你,你还是赶紧收拾东西走吧。” 虞燕飞提裙上前,替陈尔雅辩解:“李公公,我家王爷洁身自好,万不会放下身段去做此等事的,还请李公公告知陛下,让陛下明察。” 李太监甩了一下手里的拂尘:“你也不必为你夫君辩解了,圣旨已下,难道尔等想抗旨不成?” 虞燕飞还想继续辩解,她不想看着陈尔雅再一次被冤枉:“李公公,我家王爷真的没有……” 陈尔雅拉起跪在地上的虞燕飞,向她轻轻摇了摇头:“好的,李公公,那麻烦您帮我转告陛下,让他保重龙体,我们这就离开碧僖宫。” 清风拂过脸颊如同青鸟的呢喃,虞燕飞不敢置信的看着陈尔雅做出的决定。太监得意的点点头,自己的事情办完了,他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虞燕飞拉住陈尔雅的手臂:“殿下,怎么能如此草率的决定呢?这明显就是你被人背后诬蔑,陛下在冤枉你啊。” 陈尔雅淡定自若,好像被贬谪的不是他:“我当然知道是父皇在冤枉我,我也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人搞鬼,而去这个人是之前帮助陈治的人,他这么做,一定也是为了帮助陈治。” 虞燕飞听罢,更着急了:“那既然如此,殿下为何不去向陛下讲明呢?” 陈尔雅进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父皇的为人我最清楚了,本来就不愿降罪陈治母子,不过是碍于大臣之间的舆论,他对陈治母子一直还是舍弃不下的,如今听人这般说,定然是想利用此次机会替他们母子俩报仇,别说是父皇不肯见我,就算是见了,我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 从十四岁开始,陈尔雅就活在被父皇误解的阴云中,所以他早已习惯了这些误解和指责,对于今日发生之事,陈尔雅一点也不惊讶,因为在这些误解中,他早已学会了波澜不惊,在静静的妥协中后找出陷害他的真正奸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施巧计顾全大局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尔雅把他和虞燕飞的一些衣服叠好放入行李中,他抬头看了一眼还呆愣在原地的虞燕飞:“燕飞,你去把你的首饰收拾一下,我们先去凌方那里住一段时间吧。” 陈尔雅本想去卫无情那里的,但是卫无情如今贵为兵部尚书,他一个“庶民”,不适合去那里,凌方那里的话,倒是勉强可以住下。 虞燕飞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去了她和陈尔雅的寝殿。虞燕飞拿起沉甸甸的步摇耳坠胡乱的塞进行李中,又把几本医书准备带上,陈尔雅过去忽然按住她的手,并不让她带走这些。 虞燕飞有些惊诧,又有些不解:“殿下这是何意?即使是被贬为庶民,妾身也要钻研爹爹曾留下的医术。” 陈尔雅回以虞燕飞一个温和的笑:“我相信,不久之后,我们一定可以回来的,燕飞,你信我的话吗?” 虞燕飞当然信他,这辈子她谁都可以不信,但唯独不能不相信陈尔雅。因为,他曾许她做自己唯一的王妃,他做到了;他曾许她成为靖王妃,他做到了;他曾许她一世无忧,让她永远开开心心,他也做到了。这几个月来的新婚时光她真的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她当然会无条件相信他。 但面对强大的帝王,虞燕飞犹豫了:“妾信,只是,殿下此话怎讲?” 陈尔雅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隐藏的敌人,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陷害他的人是谁。但是,他一定会尽最大的权力为自己洗刷冤屈,他没有忘记在虞燕飞面前许下的承诺:让她成为靖王妃。 她的前半生本来就多舛坎坷,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衣食无忧是她应该得到的。回首过往,那么多次的磨难都闯过去了,那么多的谎言都被他一一揭开,那么多的冤屈都获得了清白,陈尔雅坚信,这只不过又是命运对他的一次对他的考验罢了,他与虞燕飞,一定可以渡过难关的! 陈尔雅把心里所想告诉了虞燕飞:“那么多困境我们都挺过来了,这次还有什么呢?只要你相信我,总有一天会等来云开雾散的。” 他们来到凌方家里时,凌方正在院子里练习飞刀。当他看到陈尔雅带着虞燕飞来时,以为夫妻两人是来串门的,但是他看到了陈尔雅身上背了两个行李包,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凌方过去接过陈尔雅的行李,愤愤不平的说:“陈治的爪牙真是阴魂不散,如今他都已经背叛文苍了,还有人想着陷害殿下。” 陈尔雅送虞燕飞去了凌方安排的房间,随后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与凌方分析起了此次事情的前前后后:“我也知道是有人陷害我,可是我不知道此人是谁,当初帮陈治的人除了杨琼妃和陈景渊,还有他养的那些门客,再没有其他人了。” 凌方问陈尔雅:“陛下近期有去冷宫看望那个姓杨的婆娘吗?”陈尔雅抿了一口茶水,“怎么可能不去?父皇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即使是打入冷宫,也依旧去看她,还命宫女给她送一些好的吃食和衣物,除了住的地方不好,她的生活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凌方一巴掌拍在石头桌子上:“这很明显了!就是那个婆娘在陛下面前说你坏话的,然后陛下就把你贬谪了。” 陈尔雅却否定了凌方的说法:“她一个久居深宫的女人,怎么可能知道我去民间访查之事?而且还能准确的说出目的地和发生了什么事,这不是她一个长久待在冷宫中几乎相当于与世隔绝的女人知道的事。” 凌方觉得陈尔雅说的有道理,是他一时疏忽,就顾把注意力放在杨琼妃身上了。陈尔雅继续分析道:“既然能把我的行踪和所去目的地都掌握的清清楚楚的,那这个人定然是在朝堂之上。” 凌方摊了摊手:“朝堂之上?得了吧,那么多人谁会知道是谁啊?陈治以前和很多大臣都有来往,我们不可能一一排查的。” 但陈尔雅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陈治如今已经大势已去,曾经拥护他的人差不多会另找靠山,还有只是有来往,当初并非真的支持他,那排除这些后,只有寥寥几人。 陈尔雅低头沉思,昔日那些文武大臣的脸庞浮现在脑海中,像皮影戏一样一一略过。忽然,陈尔雅猛地睁开双眸,嘴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名字来:“时婴。” 凌方歪着头疑惑不解:“时婴?就是那个礼部侍郎?那个人怎么了?”陈尔雅的脸色有些凝重,“那个人在此之前是陈治的老师,后来陈治被贬谪,他成了如今的礼部侍郎。” 凌方打了个响指:“这样说来,怀疑他的话好像没什么问题,只是,殿下之前怎么不说这个人啊?害凌方想了好久。” 陈尔雅无奈的摇摇头:“这不刚想到吗?我揭穿了陈治的阴谋,找到了杨琼妃杀害漫哈使者斯决的证据,但是我忘记了时婴,如今陈治大势已去,他没有了靠山,肯定要想着自己的将来,因为我害他丢失了本来可以成为丞相的机会,我阻断了他的这条升官之路,他一定不会放过我,因此借此报仇。” 凌方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吧?陛下宁可相信一个侍郎,也不相信自己的皇子?” 陈尔雅将碗里的茶饮尽:“并非陛下相信他,而是……他的心里依旧放不下陈治母子。” 凌方越听越摸不着头脑:“什么啊?放不下他俩和时婴有何关系?” 陈尔雅回答:“陛下心里一直想立陈治为储君,立杨琼妃为皇后,他贬谪二人,并非是因为信任我,重视我,而是证据就摆在眼前,容不得陛下不信,而且碍于大臣的舆论,他的心里也许一直对这母子俩存着愧疚,时婴不过一个煽风点火的工具,陛下借此是想弥补陈治母子,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样贬谪了我, 就能让陈治母子回到以前吗?他们所犯的错就能得到众人的原谅吗?” 凌方听罢,似懂非懂:“所以,根本原因还是在这两人身上,他们可真是阴魂不散,有其母必有其子。” 陈尔雅叹了口气:“我倒没什么,只是,我怕接下来陈治会带昔聊大军造反,我不在边境,也不在宫中,有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凌方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虽然殿下暂时进不了宫了,但凌方可以进去,凌方把听到的事回来汇报给殿下就可以了。” 陈尔雅听罢,觉得也只能如此了。 陈煊听完李太监的禀告,得知陈尔雅已经搬出了碧僖宫,既没有给陈治母子“报仇”后的大快人心也没有嫡长子被自己亲手贬谪的悲伤,而是前所未有的松了口气,就好像心里担心的事终于放下了一样。至于陈尔雅如今住在哪儿了,陈煊相信他一定可以自己找到住处的。 陈煊刚遣退李太监,程君怡就哭的梨花带雨跑了进来。她刚一进来,就跪在陈煊面前:“陛下,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错不是雅儿的,为何要贬谪雅儿?我们母子到底做错了何事?” 陈煊看到程君怡来,并没有感到惊讶,似乎这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陈煊从榻上走了下来,俯下身轻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程君怡,他伸手替她擦掉了挂在眼角的泪水,如此温柔的举动,在程君怡入宫三十余载的岁月中是屈指可数的,而在杨琼妃面前,这早已成了每天的日常。 程君怡一双和陈尔雅神似的眸子盯着陈煊,似乎是在质问他为何要贬谪她的儿子?陈煊拉着程君怡的手来到榻上坐下:“朕知道你心疼尔雅,朕如此做,自是有朕自己的想法,可否给朕一些时间?” 程君怡不但不理解,反而更加生气:“你能有什么想法?从雅儿十四岁那时,你就一直不喜欢他,讨厌他,觉得太后也是他刺杀的,可真正的原因呢?和雅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又一次冤枉了他。” 陈煊冷着脸说:“既然你明明知道朕不喜欢他,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程君怡听罢,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她从榻上起身,好像陈煊是什么讨厌的东西一样,和他保持着十几步的距离:“你这个昏君,你的心里只有那杨莹姬和陈治对吗?既然你不在乎我们母子,那你干脆也把臣妾打入冷宫吧!” 这是程君怡第一次和陈煊发这么大火,以往她总是对他恭恭敬敬的,生怕触怒了她的煊哥哥,年轻时,她希望煊哥哥能多看她一眼,能多来她的凤鸣宫住一夜,陈煊对她只是微微一笑,只是送她一个在这后宫随处可见的小首饰,为她鬓边戴一枝花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也成了她可以高兴半个月的事情。但是她今日,已经年过不惑的她,却冲他发了火。 程君怡一生没有得到陈煊的宠溺和爱护,她于他不过是巩固皇权的交易品罢了,他们的爱情也是这场交易中的牺牲品,或者说他立程君怡为皇后,娶她入宫,根本就没什么爱情可言,一切都是因为程无季在宫中位高权重,一切都是因为她可以为皇室带来利益罢了。 陈尔雅刚被贬谪后没几天,陈治就接到了时婴派人送来的密信。当他看到信中说陈尔雅被贬谪后,高兴的像是此刻已经夺下了文苍的土地:“想不到啊,陈尔雅,你也有今日,以后,穿着布衣,带着你的糟糠之妻过贫民百姓的生活去吧。” 陈治本来想直接去杀了陈尔雅的,反正他现在无权无力的,但是他想到他的目标是吞并文苍,干以前段喜没有完成的事,为了顾全大局,他决定还是先忍忍。 陈治给时婴回信,让他去边境假拟圣旨打开城门,他乔装成贫民带几个士兵先进城看看情况。 十月怀胎,白梓谣已经为陈治生下了一个女儿,陈治对白梓谣生下女儿虽心生不满,但如今造反之事迫在眉睫,他也没有心思顾及那么多。待他攻占文苍,就废了她的后位,另娶其他年轻漂亮的女子为后。 他进城的那晚,都没有去和白梓谣道别,白梓谣根本不知他已离去。掌管宫中之事的重担自然而然落在当朝宰相的身上,不过,他的手上没有兵权,正是因此如此,陈治才放心的将昔聊的朝政暂时交给他。 第一百八十四章:陈煊驾崩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陈治进城后,看着昔日自己长大的地方,脚下踩的正是故土,心里不禁有些感慨。不过感慨又如何?他认为文苍抛弃了他,陈煊不信任他,他就是要杀了他们,踏平这块土地。 穿着布衣的陈治在夜晚的月光下露出一抹邪恶的笑来:“多么壮丽的文苍帝国啊,多么繁华的翎安城啊,只可惜啊,终究不属于你陈尔雅,这块土地,这江山社稷,是属于我陈治的,你们任何人,都不配!” 陈治带着十几个士兵来到翎安最大的客栈,他贴出一道告示,上面写着招募身手非凡的侠客。江湖人看到这些谁不懂得?这是在招募刺客,因此,贪图赏金的江湖侠客纷纷前往客栈面见陈治。 陈治在一群江湖侠客中选出一个会暗杀术的人。他杀人于无形,身轻如燕,无论多高的墙壁都能攀爬进去,而去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江湖人称鬼剑。陈治正是需要这样一个人帮助他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鬼剑着一身黑色窄袖短袍,系墨蓝色腰带,腰间挂着一把刀,头发用发带随意扎成马尾辫,目光英气逼人,脸上有一道刀疤,看起来是二十七八的年龄。 陈治端详着鬼剑,摸着下巴问道:“想必你就是江湖第一剑客鬼剑了吧?本公子请你去杀一个人,这个人非同寻常,不知你可敢?” 鬼剑抱拳而立:“只要是雇主让做的,没有什么不敢的,士为知己者死,您尽管说来。” 陈治抛出一张画像给鬼剑,鬼剑接过看了一眼,点点头:“此人在何处?” 陈治夹了一块盘子里的猪肘肉送进嘴里:“此人在皇宫,他就是……” 陈治压低声音对鬼剑说完,鬼剑往后退了一步,手上拿着的画像不住的颤抖着,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陈治见他如此,嘴角勾起一抹笑:“怎么?害怕了?害怕的话我也不勉强你,你走吧。” 鬼剑最近身无分文,鬼剑的为人本身就贪财好色,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的钱财,他都要收入自己的腰包之中,因此他虽然武功高强,其实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好,这也就是他作为江湖侠客没几个朋友的原因,他看到陈治抛出的赏金实在诱人才来应聘的,不然他才不会来,可是令鬼剑没有想到的是,陈治让他杀的这个人并不简单。 鬼剑想起陈治的赏金,他实在经不起这样的诱惑,也便不考虑杀了这个人之后带来的后果,反正他有把握杀死这个人:“不,这个人在下还是愿意为您去杀的。” 陈治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来,那笑毛骨损然,也很恐怖:“好,杀死之后来这里找我拿赏金。” 鬼剑离开后,陈治慢慢捉摸,心里还在愤愤不平的想:陈尔雅被贬谪了,我去动用力量去杀一个平民根本不值得,陈尔雅,算你走运,否则连你一块杀了,文苍的所有人,曾经伤害过我和我母妃的人,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今夜的天上没有月亮,忽然一道闪电略过苍穹,惊雷随着闪电像两个十分要好的兄弟一样一同到来。滴滴答答的雨打在宫里的奇花异草上,好像是敲打在离人心上一样,使人更加思念过往流逝的美好。 程君怡穿着一件轻薄的蓝色衣裙在凤鸣宫中徘徊,她在陈煊面前求情没用,陈煊对他们母子的死活根本不在意,她不能就这样让自己的儿子蒙着冤屈流落民间,他才是文苍未来的继承人,他应该坐上那龙椅,穿上龙袍,戴上冕冠,而不是像废弃的古董一样被扔到民间。 程君怡想尽办法,甚至是找来自己年迈的父亲也没有用。君无戏言,一旦是皇上发出的旨意,没有人可以违抗。 程君怡将自己关在凤鸣宫,整整一个下午没出去,她想了半天,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一个可以救陈尔雅的办法。有时候她想,如果王太后在就好了,有太后在,就可以护他们母子两个平安无事,因为太后的离去,之后的杨琼妃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吧。 一声惊雷略过长空,惊得程君怡差点扔掉了手里挑灯的银簪。忽然一个太监不顾身后秀秀的阻拦,跌跌撞撞跑进了凤鸣宫。 程君怡抬眼看到被雨水淋的格外狼狈的太监,正是陈煊身边的执事太监李公公。程君怡看到他,马上脸色铁青:“你这奴才,谁让你进来的?给本宫出去!” 李太监跪在地上也不管程君怡有没有生气:“娘娘息怒,奴才是想告诉娘娘,陛下的泠仙殿中进了刺客,您快去看看吧,陛下身中一刀,凶多吉少啊……”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雨势丝毫没有减小,反而更大了。雨滴肆意敲打着宫殿之上的琉璃瓦,栏杆以及花草,好像是急着来为程君怡传达这噩耗。 程君怡听罢,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惊诧,悲伤,无助,措手不及像是外面的雨势一样纷纷向她袭来。她猛然站起来,呆愣愣的望着空荡荡只有李太监和秀秀两人寝宫。她刚刚没有听错,陈煊的宫殿里有刺客,而去刺客已经刺杀了陈煊。 秀秀见状,慌忙过去扶住她:“娘娘,您没事吧?” 程君怡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命秀秀取来一件大袖衫穿上,让李公公带路,匆匆忙忙去了陈煊的泠仙殿。来到泠仙殿的时候,侍卫像是要披挂上阵一样整整齐齐守备森严的站立在宫殿的各处,把整个宫殿守护的连一只鸟都飞不进来。 程君怡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众侍卫纷纷跪下向程君怡行礼。程君怡进来问道:“陛下在何处?” 一个侍卫指着寝宫:“回娘娘,陛下在殿中,已经叫了太医过来。” 程君怡还没等侍卫说完,一双绣鞋在雨中狂奔,她不管雨滴打在自己身上,头发上,任雨水顺着她及腰的长发滑落,她死盯着前面有一点灯光的宫门,心里在害怕,她怕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她承认,尽管陈煊的心里只有杨琼妃,她还是爱着陈煊的。从小时候那一声煊哥哥开始,她就认定他是自己一生的真命天子,所以她一直等着他“回心转意”的那天,她相信,只要她做得够好,他一定会爱上她的。但是,程君怡失望了,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他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杨琼妃一人,尽管杨琼妃如今已经被他亲手打入了冷宫,但他的心里依然没有属于她的位置。 程君怡想着这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混入雨水中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水,当她走进泠仙殿的时候,太医出来正和程君怡碰到了一起。 程君怡看到太医的样子,不明所以:“陛下怎样了?”太医摇摇头,“回娘娘,老臣已经尽力了,陛下此次凶多吉少,但他嘴里一直念着娘娘,陛下似乎有遗言要交代娘娘,娘娘还是快去看看吧。” 程君怡进到泠仙殿的时候,陈煊正躺在榻上,血染红了他身上的衣袍,程君怡看到, 陈煊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把飞刀。 陈煊听到有人进来,勉强睁开双眸,看到程君怡,深吸了一口气:“君怡,你来了?” 程君怡扑倒在陈煊身上,低声哭泣着:“陛下……陛下,臣妾错了,今日不该顶撞陛下的。” 陈煊像是对少女时的程君怡一样,抬手摸了一下她被雨打湿的头发:“君怡,莫要提这些了,是朕……咳咳……朕对不起你和尔雅,一直……冷落你们……朕此次贬谪尔雅,其实……早就知道这是时婴的计……若是不贬谪尔雅,今夜死的就是……就是尔雅啊。” 程君怡握住陈煊已经快冰凉的手:“是臣妾愚昧,不知陛下的想法,您降罪臣妾吧。” 陈煊微微笑了笑:“说什么傻话呢?你看……你哭的样子……多难看啊,小时候那个爱笑的……君怡妹妹才好看……不要哭。” 程君怡听了这些话,哭的更厉害了,任凭眼泪滴在床榻和陈煊的衣袍上,还有自己的衣裙上,如若可以,程君怡此刻情愿替陈煊去赴黄泉。 陈煊感觉到自己身体慢慢变得快没有知觉了,他赶紧用最后的力气对程君怡说:“君怡,在龙床墙角处,有一个暗格,里面有一个盒子,你把里面的东西看一遍,然后将它交给丞相,昭告天下。” 陈煊话音落罢,被程君怡握在手里的手便缓缓滑落了。程君怡闭上眼,伏在陈煊身上,哭声响彻整个泠仙殿。 安排好陈煊的后事,程君怡火速来到陈煊的寝殿,拿出他所说的那个盒子。程君怡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里面是麒麟佩和文苍皇帝的玉玺,还有一张黄帛。黄帛上有陈煊的印玺,程君怡展开忍着悲痛读着遗旨上的内容:召回皇三子尔雅,朕将皇位传给尔雅,任何人不得抗旨。 程君怡将圣旨交给卫无情,让他去凌府找陈尔雅。卫无情领命,向凌方的府中赶去。王真在这之前就接到了陈煊的旨意,他带人抄查了时府,抓住了时婴,将其关入大牢,现有大理寺的人看守。 东方露出了些许鱼肚白,天快亮了。是啊,天亮了,黎明前的黑暗,从来都是令人感到绝望的,就像此刻的程君怡,她一直期望的事情如今成真了,可她的煊哥哥却已永远离她而去了。她认为陈煊误解她,冷落讨厌陈尔雅,可她又何尝没有误解陈煊?陈煊为了保护陈尔雅的安全,宁可自己背负上昏君的名号,被自己的皇后误解,也要护他无恙,除了帝王的心胸,他也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可惜,程君怡知道的太晚了。如若他早点告诉她,程君怡愿意与陈煊共同面对,可陈煊怎么可能告诉她啊?作为丈夫,也是一国之君,让自己的皇后前半生受尽了冷落和委屈,如今,他不会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了。 黎明之时,司马燃新听闻了陈煊驾崩的消息,他有些慌了,不知该不该将这个消息告诉在家中的陈悦,他看到卫无情急急忙忙从宫里出来,一把拉住了他:“无情,你这是要去何处?” 卫无情晃了晃手里的圣旨:“没有时间和你细说了,我去叫殿下回来,回来登基!你记得按陛下生前所言,随时准备好驻守边境。” 第一百八十五章:袁白合力除刺客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司马燃新呆愣愣,他一脸懵逼看着卫无情瞬间消失的背影:“召殿下登基?也就是说……殿下成皇帝了?那我就是皇上的妹夫了,哈哈哈哈!” 鬼剑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去陈治那里拿了赏钱后,正准备远走高飞,没想到在客栈门口碰到了白梓歌。白梓歌一身劲装,英姿飒爽,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剑,眼神冷冽的看着鬼剑。 “陛下说你昨晚会从皇宫出来,所以本姑娘昨晚一直在碧僖宫旁边蹲着你,果不其然,你从皇宫里出来了,于是我一路跟踪,找到了你的雇主。”白梓歌轻描淡写的对鬼剑说。 陈煊其实早就料到陈治会谋反,于是将计就计,既保护了陈尔雅,又能将陈治引来将之一网打尽。尽管他知道这样做很危险,最后的结果是被刺客刺杀身亡,但他觉得这辈子做的错事和对不起陈尔雅母子的事已经很多了,他不想再一错再错下去,于是就策划了这出关门捉贼之计。 陈煊用自己的死成全了程君怡和陈尔雅的未来,他用自己的死来赎罪,希望得到程君怡的原谅。但他不知道,程君怡宁可他一直冷落他们母子,也不要他死在刺客的飞刀之下。 鬼剑面对白梓歌,看到她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黄毛丫头,并不在意:“你就算是知道了杀了皇上的人是我又怎样?就朝廷那群饭桶能抓得住我?还有你,我在想是不是皇帝老儿身边没人了,派你这么一个小丫头来对付我。” “谁跟你说只有她一个人了?还有我呢。”凌方的声音划破长空,一抹黑色身影飞到白梓歌身边,凌方好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威风凛凛的站在鬼剑面前。 “白姐姐,凌方来得不算晚吧?”凌方在前一天就被陈煊召集到了泠仙殿,当他去了泠仙殿后,发现司马燃新,卫无情,王真都在,陈煊特意嘱咐凌方不要将此事告知陈尔雅,凌方一听说陈煊让他去客栈前抓刺客,就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事,他为了不让陈尔雅担心,也便没有告诉他此事。 凌方将手中的刀指向鬼剑:“鬼剑啊鬼剑,你可真不要脸,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你还真敢来这里领赏,老实交代,那客栈里藏的是何人?你究竟杀了何人?” 凌方在卯时一刻赶到了客栈前,与白梓歌会和。他根本没来得及去往皇宫,更不曾听到陈煊的死讯,所以,对鬼剑杀了何人他一无所知。 白梓歌面色凝重的看着凌方,她刚开口想委婉的告诉他:“凌都尉,陛下他……”就被鬼剑打断,“我杀了何人?告诉你怕吓死你,我杀了你们的陛下,你们最尊贵的陛下,哈哈哈哈。” 凌方气愤的骂道:“放屁!陛下怎么可能会被你杀了呢?就你这副德行,还想杀陛下?” 鬼剑得意的说:“不信你去宫里打听打听,看看皇帝老儿是不是死了?” 凌方听罢,心里也有点没底儿了,他看向身后的白梓歌:“白姐姐,他说的是……是真的吗?” 凌方没有想到,也不会想到,陈煊在这之前竟已被刺客杀掉,如果他知道,那他情愿留在泠仙殿保护陈煊。 白梓歌低着头,声音沙哑的回答:“是,陛下他……在昨晚驾崩了,我之所以答应陛下此事,不过是为了替我妹妹赎罪,是她对不起靖王,对不起白家,做下那种不顾礼数,不知廉耻之事,我这做姐姐的,自然要替她弥补过失,哪怕我今日死在鬼剑剑下,只要皇室能原谅白家犯下的过错,也在所不惜。” 白梓歌后面说了什么,凌方压根就没听清楚,他此刻怒火中烧,胸中的火焰像是要喷薄而出一样,还不等白梓歌说什么,他就向鬼剑丢出了一枚飞镖,鬼剑轻易躲过了飞镖,骂了句“雕虫小技”,便向偏僻的地方跑了。 鬼剑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想在僻静处解决了凌方和白梓歌,他明白现在街上到处都是追杀他的官兵,如果把官兵引来,这种形式对于他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凌方二话没说,追了上去。白梓歌想拦住他,却不曾想,凌方先她一步追了上去。白梓歌深知鬼剑功夫了得,她怕凌方一个人对付不了,就跟着追了去。 陈治派去碧僖宫打听消息的探子在凌方和白梓歌离开后,正好赶了回来。探子进了包间,向正在窗前俯瞰外面风景的陈治禀告说:“王上,文苍皇帝已驾崩,我们现在要去逼宫吗?” 陈治猛然回头,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一样:“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入城,直逼碧僖宫,让皇后交出玉玺,只要得到这玉玺,我就是文苍的帝王了。” 陈治刚刚并没有发现鬼剑和凌方二人,因为鬼剑本来就是被朝廷通缉的要犯,他自然不敢走正门,所以陈治没有看到他。 陈治见鬼剑迟迟不来,就把赏金丢给店老板,吩咐等鬼剑来了交给他,随后离开了客栈。 这边,卫无情正在快马加鞭赶往凌方的府邸,他知道,陈煊驾崩后,陈治会马上逼宫,他必须在他们逼宫之前让陈尔雅回去继承皇位。 卫无情赶到凌府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他本来在路上就思量着要怎么把陈煊驾崩的消息告知陈尔雅,但如今陈治逼宫迫在眉睫,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卫无情抬手敲了敲,过去开门的正是陈尔雅。陈尔雅看到卫无情还一脸惊讶:“无情兄,你怎么来了?” 卫无情把手里的圣旨拿到陈尔雅面前:“陛下有旨。”陈尔雅听罢,忙掀袍跪下,“草民接旨。” 卫无情把陈煊遗旨上的内容念了一遍,随后将手里的黄帛交到陈尔雅手上:“殿下,如今情势危机,陈治要逼宫,您快跟臣回去登基吧,也请……节哀。” 陈尔雅感觉像是在梦中一样,呆愣愣捧着手里的黄帛。陈煊驾崩了,他的父皇驾崩了,从此以后,他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了,尚未弱冠的他要一个人肩负起保护母后,保护黎民百姓,守护江山社稷,守护家国天下的责任了吗? 少年捧着黄帛,沉痛的闭上双眸,卫无情清楚的看到,那个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永不言弃的少年郎他的眼角在此刻流下了一滴泪。 陈尔雅过了片刻,缓缓睁开双眸,擦掉了眼泪:“走,我们这就去皇宫,对了,无情兄,拜托你能不能保护一下燕飞?” 卫无情点点头:“没问题,臣一定将王妃安全护送回宫。” 司马燃新看到云门关前方来了一群昔聊士兵,他指挥士兵去拦住他们:“皇后娘娘果然料事如神,让我来云门关镇守,兄弟们,拦住这帮昔聊人,不能让他们踏入文苍半步!” 陈治骑着马飞奔在赶往碧僖宫的路上,一个士兵过来禀告说,他们的人被司马燃新挡在了云门关外,无法进城。陈治听罢,恼羞成怒:“老东西!没想到临死还要算计于我,不管了,你们去支援关外的将士们。” 那个士兵问道:“那王上您怎么办?”陈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管了,我乔装成太监进宫,劫持皇后,到时候看陈尔雅拿什么打我?大不了就拼个鱼死网破!” 鬼剑将二人引诱到了一片树林中。他看到凌方和白梓歌追来了,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没想到你们两个还真的追来了。” 凌方用手里的刀指着鬼剑说:“杀了陛下的人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的”白梓歌来到凌方身后,“凌都尉,我们追他一点都不值得,白白将客栈里的人放跑了啊。” 凌方这才反应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是我大意了。不过没事,我们把这个家伙杀了也算是替陛下报仇了,鬼剑,看招!” 凌方脚下生风,轻轻一踏,颀长的身影便向鬼剑飞去。鬼剑从腰间抽出一把形状弯曲的剑,那剑像蛇一样,和凌方的刀碰在一起时电光火石,鬼剑的手腕一转,凌方的刀就被鬼剑那把剑缠住无法脱身。 鬼剑缠住凌方的刀,把他狠狠向怀里一带,凌方一个趔趄不由自主向鬼剑的方向倒去。鬼剑拿出一把飞刀准备射向凌方,说时迟那时快,白梓歌的剑硬生生上来砍在鬼剑的剑上,鬼剑缠着凌方刀的剑变了方向,凌方脚下瞬间找到了重心,他将刀往回一扯,侧身躲过了鬼剑的飞刀。 凌方趁机与鬼剑拉开距离,白梓歌飞身落在凌方身边:“凌都尉,你没事吧?”凌方笑着摇摇头,“没事,多谢白姐姐,这个家伙的剑果然不一般,看来,我们得相互配合了。” 白梓歌点点头:“嗯,你说,我配合你。” 凌方低声在白梓歌耳边说了几句话,白梓歌不断点头;“好主意。” 对面的鬼剑不屑一顾的看着:“哼,一个小毛孩和一个女人,能想出什么办法?我鬼剑的剑在江湖上可是数一数二的。” 凌方拿出两枚飞镖向鬼剑扔了过去:“看招!”鬼剑刚躲过飞镖,白梓歌就执剑迎了上去。 鬼剑的剑和白梓歌的剑到一起,擦出星光璀璨的火花,凌方趁机从他身后包抄了过去。 鬼剑前面牵扯着白梓歌,听到凌方从后面靠近自己,向自己扔了几个飞镖,他手腕一转,放开白梓歌,闪身躲过飞镖:“好小子,敢偷袭我?” 凌方吐了吐舌头:“兵不厌诈。” 凌方退到白梓歌身旁,拿出几把飞刀递给她:“白姐姐会打飞刀吗?”白梓歌接过,“凌都尉的意思是你去牵制他吗?” 凌方点点头:“正是,鬼剑出手狠毒,招招致命,牵制他的事交给我吧,白姐姐去偷袭他,你去的话太危险了。” 白梓歌其实并不怕危险,就算是死了她也就当是报答文苍了:“还是我去吧……” 凌方根本就没听白梓歌在说什么,拿着刀就向鬼剑飞奔而去:“鬼剑,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我来跟你打,看招!” 凌方刚刚已经明白了鬼剑那把剑的厉害之处,所以他尽量避免自己的刀与他的剑碰到一起。看到鬼剑正把注意力都放在身后的白梓歌身上时,凌方冲上去拿刀子向鬼剑挥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红颜香消玉殒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白梓歌看中机会,将两把飞刀接连向鬼剑扔去,鬼剑轻松躲过了其中一把,又躲过凌方的攻击,另外一把飞刀只是划破了他的衣服。 “啊?没打中!”白梓歌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她不敢置信,鬼剑有这么快的速度。 凌方知道没打中,于是挥刀再次向鬼剑发起攻击。鬼剑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来,他卖了个破绽,凌方一刀虚砍在旁边的树上,鬼剑趁机迎面而上,只听得风中一声“噗嗤!”凌方的肩上被鬼剑的剑硬生生刺了进去。 “凌都尉!”白梓歌挥剑上前,鬼剑没有反应过来,被白梓歌刺伤了手臂,凌方扔掉手里的刀,用手死死抓住他肩膀里越刺越深的剑。剑刃刺破了他手上戴着的黑色护手,鲜血顺着剑刃缓缓流下。 凌方的头上沁出了汗珠,在白梓歌攻击鬼剑的时候,凌方趁机掏出孔雀翎,“嗖!”的一声,孔雀翎射向了鬼剑的胸口,鬼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流血的胸前,恼羞成怒,狠狠将剑从凌方的肩膀中拔了出来。 凌方的伤口处有一缕鲜血飞溅而出,他捂着肩膀退后了几步,靠在树上目光冷淡的看着奄奄一息的鬼剑。 白梓歌见鬼剑还想攻击凌方,她手里的剑掠过鬼剑的脖子,鬼剑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见鬼剑死了,白梓歌赶紧过去扶住凌方:“凌都尉,你没事吧?” 凌方摇摇头:“我没事,替陛下报了仇就好。” 白梓歌“嗯”了一声,替凌方捡起了地上的刀:“走吧,我送都尉回宫包扎一下。” 此时此刻,陈尔雅正快马加鞭的赶往碧僖宫。幼时的画面像是发生在昨日一样一幕幕掠过他的眼前,从陈煊封他为太子,到冤枉他,在他的身上刺字,从此变得再也不信任他到后来与他和解,最终冰释前嫌,这一路走来,陈尔雅觉得,陈煊没有亏待他半分,作为一个父亲,他用冷落和误解的方式教会了他如何坚强,如何勇敢,如何面对困境临危不惧,是父亲教会了他如何成长,在皇宫这个充满尔虞我诈的地方披荆斩棘,乘风破浪。 陈尔雅来到皇宫的时候,手握先帝遗旨,一步一步踏上宫殿的台阶。他来到宣武殿的时候,程君怡正站在陈煊曾经坐过的龙椅旁,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陈煊曾经留下的气息。 程君怡的旁边站着陈简,陈尔瑜,下面站着程无季和一众朝廷元老大臣。陈悦看到陈尔雅来了,擦掉了眼角的泪痕,她是听陈简的王妃柳司司说陈煊驾崩了,所以特意跑进宫来奔丧的。 陈悦几步跑到陈尔雅身边:“皇兄你来了?陈治那个混蛋已经混入了皇宫,王都尉已经去找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快从母后那接下玉玺,陈治一个人量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陈尔雅点点头,郑重其事的走到程君怡面前,接过她手里的玉玺。下面一众文武大臣瞬间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众大臣言罢,陈简,陈尔瑜,陈悦陆续跪下给陈尔雅行礼,陈尔雅抬手示意大家免礼,“众爱卿平身,由于尚未举行登基典礼………” 陈尔雅正准备说尚未举行登基典礼,还算不得文苍真正的国主,陈治的声音便打破了这隆重的场面:“都别动!陈尔雅,把玉玺交出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众人看向了门口的陈治,只见,他抓了不知何时跑出来的陈萧洋。陈治进宫后,就发现程君怡已经早他一步进了宣武殿,于是挟持了这个很小就失去母亲,寄养在程君怡膝下的皇子。 程君怡虽然恨杨琼妃姐妹,但她从来没有虐待过陈萧洋,陈尔瑜是怎样的待遇,她就也会给陈萧洋什么待遇,因此,陈萧洋的童年时代算是美好的,至少比陈子睿好多了。 陈尔雅捧着玉玺,几步走下台阶:“你要干什么?放开萧洋,他只是个孩子,和这些纷争有何关系?” 陈治冷笑一声:“你少废话,我要是不抓他,你们会杀了我,快交出玉玺!” 陈尔雅把玉玺拿在自己面前,尽量能让远处的陈治看到:“玉玺就在这里,你放了他我马上给你。” 陈治把陈萧洋抓的更紧,手里的刀子抵在陈萧洋脖子上:“你别想耍花招,把玉玺送过来!” 陈萧洋两眼泪汪汪的,看着站在对面的众人:“母后,皇兄救我,呜呜呜……” 卫无情找了马车将虞燕飞送回碧僖宫,他将她送到墨染殿门口,宫女看到虞燕飞忙过来扶着虞杨飞下马车,因为她们知道,面前的女子很有可能就是以后的皇后,她们自然抢着巴结。 卫无情与虞燕飞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王妃,臣已将您安全送回墨染殿,就先去帮殿下他们了。” 虞燕飞点点头:“好,卫侍郎万事小心。” 陈尔雅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在不久之后又回来了。回到了她渡过的最甜蜜,最快乐的那个地方。他答应她的,对她许下的承诺,无论何时,无论多久,都会兑现。虞燕飞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涌起了浓烈的幸福感,能嫁给他真好,即使他登基之后不会封她为皇后。 朝堂之上,兄弟之间的对峙已经上升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陈尔雅有想过,他和陈治,终有一天会站在彼此的对立面反目成仇,手足之间互相残杀,剑拔弩张。 陈尔雅刚开始其实是有点难过的,可是后来他慢慢明白,生于皇室,兄弟之间的斗争必不可少,自古以来,像陈简那样的兄弟又有几个?多的应该都是像陈治这样的兄弟吧?既然不可避免,那就坦然面对,身为皇子,这是他和作为每个将要成为未来天子的人的必修课,过了这关,才算是一个合格的帝王,看似华丽的皇室,其实远比人们想象中的残酷。 “所以说,找刺客刺杀先帝之人,是你?”陈尔雅站在陈治的对面,神色岸然,身影颀长,虽着布衣,亦有帝王的威严。 陈治得意的点点头:“是我找的刺客又怎样?本来是想杀你的,没想到你运气好,被贬谪了免去一死,而那老头儿就倒霉了,做了这个替死鬼。” 陈尔雅听罢,有些不敢置信,陈治说这些话的时候,半分愧疚没有不说,竟还像讲故事一样讲的津津有味,陈煊究竟是干了什么坏事?上天惩罚他生了这样一个儿子。 陈尔雅的手紧紧握着玉玺,骨节泛白:“他是生你养你的父皇啊,你怎么能杀了他?你……你简直不是人!” 陈治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是,他是生了我,养了我,可是,最后抛弃我的,把我母妃打入冷宫的人不还是他?他给了我的东西又亲手毁掉,我又何须在意他是不是我父亲?” 卫无情在去往朝堂的路上看到了一身素衣的陈如翊,陈如翊也是听闻宫女说陈煊昨晚被刺客刺杀驾崩的事,所以特地赶过来看看,没想到碰见了昔日心悦之人。 卫无情看到陈如翊后,怔了一下,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前行的脚步。陈如翊站在卫无情的不远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是卫无情先开口:“臣参见公主殿下。”陈如翊点点头,“我听说宣武殿那边聚集了很多人,二皇妹也去了,所以就也特地赶过来看看。” 卫无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主殿下,请。” 陈如翊一边向前慢慢走着,一边在心里想,他还是这样,没有任何改变。也是,只有这样的他才是她最开始认识的那个名叫卫无情的男子,人如其名,冰冷无情,不解风情,也正是他的冰冷无情,才使陈如翊像是中毒一样深深对她痴迷吧? 陈尔雅平复了情绪后,淡然的问陈治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进到这宫中的?” 陈治冷笑一声:“碧僖宫可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哪里是我不熟悉的?更何况如今那老头儿驾崩了,乱糟糟的,谁会注意到我?我自然是跟着其他士兵混进来的。” 陈尔雅轻叹了口气:“既然你明知道这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你却还要肆意践踏……” 陈治打断了陈尔雅的话:“够了!我不想听这些,你们一个个的都对我和我母妃不善,如今我逼不得已变成这样,如今还好意思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装好人?沦落到这步田地,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快交出玉玺。” 陈尔雅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陈悦,陈悦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陈尔雅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上前一步,把玉玺拿到陈治完全看得见的地方:“玉玺就在这里,你……接住了!” 陈尔雅做了一个把玉玺抛出去的动作,陈治以为他真的将玉玺抛出。 他忙放开陈萧洋,飞身跃起,去接玉玺,接住的确是陈尔雅身上的一块玉佩。 陈悦将一把雕花匕首丢向了陈治:“陈治,看招!” 匕首擦着陈治的脸飞过去,钉在对面的墙上,刹那间,陈治的脸上多了一道伤口,红色的鲜血顺着那道伤口汩汩流出。陈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脸被割破了,一时间恼羞成怒。 “好啊,你们敢算计我。”陈治见陈萧洋已经跑到了程君怡那边,程君怡像一个母亲一样把五岁的陈萧洋搂在怀里安抚,嘴里还说着“没事了,没事了,萧洋乖”。 这时,卫无情正和陈如翊一同走入宣武殿。这还是陈如翊第一次来到这里,平时这个地方除了陈煊和其他文武大臣以外,公主王妃都是不准进来的,陈悦因为调皮,女扮男装偷偷跑进来过一次。 她刚进来,就看到恼羞成怒的陈治,陈治操起手里的刀,像陈尔雅刺去。陈尔雅还没反应过来,卫无情看到,大喊着冲了上去:“殿下小心!” 陈如翊不知哪儿来的勇气,那刀尖只差一毫距离就刺入卫无情的身体,她在这一瞬间,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挡下了陈治向卫无情刺来的刀。“噗”的一声,红花满地,陈如翊双手抓住刀柄,她的一缕青丝顺着鬓角落下,有些凄凉哀婉。 第一百八十七章:盛世江山与卿同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我……我不准你伤害我心爱的人。”她虽然没能跟卫无情在一起,但她向所有人宣告,她以命护住的男人,是她心爱的人。 “不要!皇妹!”本来站在程君怡旁边观察情况的陈简突然尖叫一声,飞奔下了台阶。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失态,但是,失态过后,他的眼里有一股嗜血的凶光,那是剥夺了他最重要的人想要复仇的神色。他从侍卫那里拿过一把剑,上前就和陈治厮打了起来:“陈治,你连我皇妹那样的柔弱女子都不放过,今日,我要你为她血债血偿!” 陈悦在惊讶过后,从旁边的侍卫身上抽了一把刀,冲了上去:“陈治你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蛋,皇姐你也杀,我陈悦今天不杀了你,我就不是文苍的二公主!” 陈悦冲过来时,陈治将刀狠狠从陈如翊身体中抽出,血花飞溅在陈尔雅的身上和脸上,也飞到了身后卫无情对的官服上。 卫无情上前扶住陈如翊:“公主殿下,你没事吧?” 陈尔雅手中的玉玺上也溅了一点鲜血,像一朵红梅一样,盛开在这象征着皇权的石头上。他蹲下身,怔怔看着奄奄一息的陈如翊:“皇姐。” 陈如翊无力的抬眼,她看到自己正躺在卫无情怀里,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尔雅,恭喜你登基为帝,皇姐……可能……可能看不到你坐上龙椅,穿上龙袍,傲视天下的样子了……咳咳……卫侍郎,虽然不能跟你结为夫妻,但是……能在死前被你抱着,我已经知足了……我希望……下辈子,我可以早一点遇见你,在你心里没有那个叫温凝儿的姑娘之前遇见你。” 卫无情第一次经历这种彻骨之痛是在五年前,那是温凝儿离开他的时候,第二次就是这次,又一个女子为他而死,她还是是文苍的公主。卫无情扪心自问,他何德何能,能让一个公主这么死心塌地的爱着他,甚至为他付出生命? 他真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爱她,没有接受她的爱意,如今追悔莫及,只留下满地落红的悲凉,如今,红颜香消玉殒,他又能如何救赎? “对不起,对不起,公主殿下,是臣负了你。”卫无情说罢,第一次掉下了眼泪。他从父亲死后就没有哭过,他永远不会想到, 五年后,他会为一个贵为帝女的女子流泪。 陈治终究由于寡不敌众,打不过陈简和陈悦两个人。陈悦一剑刺入陈治的胸口,陈简推开陈悦:“二皇妹,陈治应该交由我来杀。” 本来已经被剑刺中的陈治已经处于失去理智的状态,他狠狠从身上拔出陈悦刺入的剑,扔向了陈悦,陈悦闪身躲开,却被锋利的刀刃擦破了手臂。 他低头看了一眼滴血的伤口,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语:“这……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被一个女流杀死?我还要成为文苍的天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陈简一个飞身,如一只飞鸟一样掠过陈治身边,他的脖子被剑划破,陈简背对着他,握着尚在滴血的剑,冷漠的说道:“你已经没有机会了,现在,你应该还先帝,我皇妹,还有那些曾经被你出卖的文苍将士以及所有被你害死的人一个公道了。” 卫无情轻轻将陈如翊放在地上,他来到陈简面前,跪下说道:“秦王殿下,臣斗胆求娶公主为妻,还望殿下成全。” 陈简被卫无情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到了,他的皇妹已经死了,他说这话是何意?陈简丢下手里的剑,扶起了卫无情:“卫侍郎,如今皇妹已故,侍郎又如何娶之为妻?” 卫无情回答道:“她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嫁与臣,名义上,公主就是我的妻,臣会将公主葬入卫家祖坟,成为卫家的夫人。” 陈简并不知道陈如翊早就喜欢卫无情了,如今她已经死了,陈简也不计较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了,他只是点了点头:“既然是皇妹生前的心愿,那本王准了。” “多谢秦王殿下!”卫无情再次跪下向陈简致谢。 从此以后,卫家的祖坟多了一座墓,墓碑上刻着:妻陈氏如翊之墓。与妻温氏凝儿的墓并排在一起,好像是一对姐妹一样,在风中一同接受雨滴的洗礼。她们的心里,曾经都有过同一个男人,那便是卫家的儿郎。 白梓谣在昔聊的宫中接到了陈治的死讯,她顿时觉得心灰意冷。看着摇篮里言笑晏晏的女儿,白梓谣伸手摸了摸女儿刚刚长出的几根头发,两行眼泪顺着眼眶滑落。 她找来了一段白绫,目光呆滞无神。白梓谣机械的将白绫抛到梁上,最后看了一眼不谙世事的女儿,轻声说道:“你要好好活着,替母后看看这个世界,母后去陪你父王了。” 清晨,朝阳洒满大地,又是崭新的一天,那些恩恩怨怨都随着陈治的死而渐渐被人淡忘,而那些无辜死在他刀下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那些曾经经历过的悲欢离合都消散在清风之中,化作回忆藏在每个人心间。逝者已逝,活着的人仍然要坚强的活下去。 朝阳下,两个挺拔颀长的身影并排站着,一个衣着华丽,另一个身着文苍的官服。 陈简的眼眸被朝阳映照的像两颗红宝石一样炯炯有神:“如翊是何时喜欢上你的?” 卫无情的眼中掠过一抹不易被察觉的伤感:“在七殿下还是十岁之时,有次,七殿下的风筝飞到了树上,臣刚好路过,替殿下将风筝取了下来,公主正是在那时喜欢上臣的吧?” 卫无情也不能确定,他只是忽然想起,从那次见过面后,陈如翊看他的眼神就变了,少了陌生,多了柔情。通过这件事,卫无情悟出了一个道理:人,一定要珍惜眼前爱你的人,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想起弥补,到那个时候,换来的往往是遗憾和悔恨。 陈简没有看卫无情,只是紧紧盯着东方的红日:“难怪先帝问她可有中意之人?她一直都说没有,到了十八九岁都不肯嫁人,原来,她的心只留给你。” 卫无情心里也十分愧疚,他跪在陈简面前:“秦王殿下,您就惩罚臣吧,这样,臣的心里也好受点。” 陈简瞥了一眼卫无情:“你没有错,又不是你杀死了如翊,起来吧,陛下的登基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 宣武殿上,文武大臣站成两排,红色的地毯鲜艳的可以与初升的朝阳媲美,宫殿之中富丽堂皇,龙椅上辉映着金色的光芒,程君怡手执太后的权杖站在众文武大臣之间,眼里满是骄傲与欣慰。 随着太监的一声“登基大典开始,请陛下进殿!”,陈尔雅一身明黄色龙袍,手按佩剑,头戴冠冕,一步一步走上红色的地毯,走入大典,明黄色的身影经过众人身旁。 程君怡看着颀长耀眼的陈尔雅从她眼前走过,直抵大殿之上的王座,竟是偷偷落下了激动的泪水。她就知道这个儿子没有让她失望,在经历了阴谋,算计,冤枉,误解,离别之后依然能不屈不挠的坚强起来,是凤凰终会等到涅槃的那天,而陈尔雅,他终是等到了这涅槃的一天。 陈尔雅在通往大殿上的红地毯上走过,眼前浮现出一幕幕过往和一张张熟悉的,或已经被他刻意藏在内心深处不愿提起的面庞。 陈煊,陈治,陈柔,林华,林子,杨琼妃,王太后,还有……段婵娟。那些曾经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都一一掠过他的脑海,是他们或善意,或邪恶的想法造就了他的今日,是陈煊,程君怡,陈简,陈尔瑜等所有站在背后默默支持他,帮助他的这些人成全了他的帝位,成全了他的这场登基典礼,当坐拥天下,指点江山之时,他会将这些人永远铭记心间。 陈尔雅走上大殿,缓缓坐在龙椅之上,接受众大臣的朝拜。这个无数人想坐上的地方,陈治甚至为它不惜双手沾满鲜血,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机关算尽,可谓不择手段。 陈尔雅端坐于龙椅之上,他神情肃穆的看着朝下的文武大臣,程君怡以太后的身份坐在他的旁边,金色凤袍的拖尾覆盖在地上,精致的绣纹明明暗暗。 陈尔雅从容的开口讲道:“众爱卿平身。今日,是朕的登基大典,先帝不幸遭刺客刺杀,举国上下之人都为此哀痛,文苍因此也失去了一位贤明的君主,先帝在众多皇子中将文苍的江山社稷交于朕的手中,实则朕本身是没有成为天子的贤能和德性的,不过都是诸位在背后的默默支持与先帝对朕的信任而已,朕只是众皇子中比较平庸的一个罢了,记得朕出生之时,先帝请来国师为朕卜筮,卦象显示朕为圣星转世,不管这是不是真的,如今,朕成为这文苍新的国主,那便不会辜负先帝,太后以及众爱卿对朕的期望,朕会以最大努力,做到爱民如子,文治武功,使我文苍的万里江山百寿无疆!” 陈尔雅话音落罢,满朝文武大臣朝拜,直呼“万岁”。 因为是圣星转世,陈尔雅将年号改为圣星。 圣星元年,新帝尔雅登基,尊皇后程氏君怡为太后,良妃华氏为太妃,封王妃虞氏飞燕为皇后,封秦王陈简为摄政王,秦王妃柳氏司司为摄政王妃,封司马燃新为镇国大将军,其夫人陈悦为大长公主,卫无情晋升为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王真,凌方各晋升为镇东将军和镇南将军;另封白氏女梓歌为夏国郡主,其妹白梓谣遗女尊其为母。 文苍江山从此在陈尔雅和众贤臣的治理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黑暗可以遮蔽人的双眼,使人陷入困境,陷入绝望之中,但陈尔雅永远都记得一个道理:所有的黑暗都是暂时的,也许你所身处的环境是黑暗的,但眼睛是光明的,要学会用慧眼去发现光明,找到光明,握住光明,唯有如此,才能走出走出黑暗,摆脱困境,蜕变重生,迎接新的黎明。 尾声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黄昏,夕阳西下。天边的玫瑰色云彩堆积成群,霞光透过云的缝隙像红色的箭矢一样映照在大地上,碧僖宫的城楼之上仿佛披上了一件红装。 年轻的帝王眉目如画,站在城楼上俯瞰文苍的盛世江山,万里江河。微风拂过他明黄色的绸缎衣袍,将衣袍缓缓扬起又落下。 在无数个这样的黄昏,他曾临窗向远方眺望,那时,他还年幼,母后告诉他,云的另一端住着神仙,你要是有什么心愿,可以在黄昏之时站在皇宫中的最高处,对着晚霞把你想说的话在心里说出来,神仙听到了说不定就会帮你实现。 长大后,陈尔雅才知道,这些不过是程君怡想给他期望,好让他在这阴暗的,充满尔虞我诈的皇宫中保留一点童心和纯洁才这么跟他说的,云端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仙。因为,陈尔雅在成为天子之前,无数次对着晚霞在心底默念:愿我的人生中从此不再有离别。可最后,那些于他来说重要的人还是一个个离开了,但陈尔雅相信,离开的那些人都住进了云端,在天上偷偷看着他,监督着他继续前进,看他取得功绩,获得荣耀。 “父皇!”这时,陈尔雅听到背后一声稚嫩的声音在唤着他,他回头看到一身深紫色长裙,外罩金色大袖衫的虞燕飞带着一个小男孩走上了城楼。虞燕飞的大袖衫后面的拖尾掠过台阶,金丝绣成的凤尾图案在夕阳的辉映下绚丽多彩。 “悟儿。”陈尔雅踱了几步,来到小男孩的面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这是他和虞燕飞的第一个孩子,陈尔雅亲自为这个皇子取名陈悟,意为有觉悟,聪慧的意思。陈尔雅想陈悟以后不要像他小时候一样才好,总是误入歧途,因为自己的年少轻狂而犯了不少事,他希望陈悟拥有觉悟,知道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懂得把握分寸,在错误的事情面前可以有所醒悟,在这个花花世界里永远不要迷失自己。 虞燕飞牵住陈悟的小手,向陈尔雅微微欠身屈膝行了个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这是在看什么呢?” 陈尔雅微微一笑:“朕在看那些曾经逝去的亲人们啊。” 虞燕飞疑惑不解:“陛下此言何意?臣妾愚钝,还望陛下明示。” 陈尔雅拉着虞燕飞来到城楼上,站在他刚刚站着的地方:“他们住在云端里,也在偷偷看着我们呢。子睿,如翊皇姐,还有先帝,皇祖母都在看着我们呢。” 虞燕飞抬眸,夕阳瞬间映红了她的脸颊,凤钗上的流苏在她鬓边轻轻摇曳,随后,清纯的皇后脸上绽开一抹笑意:“是啊,他们都在看着我们呢。” 陈悟不懂父皇母后在说什么,他只是拉了拉虞燕飞的衣袖:“母后母后,您不是说待会要带悟儿去看皇祖母吗?” 虞燕飞蹲下身摸了摸陈悟的头:“悟儿乖,母后现在就带你去看皇祖母可好?” 陈悟拍着小手道:“好哎!谢母后!” 陈尔雅随母子二人走下城楼:“朕陪你们一同去,顺便与太后问个安。” 番外:《凌方篇》疾风劲草练男儿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圣星五年,这是文苍第六任君主陈尔雅登基为帝的第五个年头,他在位的这些年来,文苍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江山锦绣如画,与周边的漫哈,蛮族也相处的不错,边境平静,波澜无痕。 清晨红日东升,朝阳像红色锦缎一样覆盖在碧禧宫和文苍的土地上。一个俊朗英气的青年伫立在文苍的城楼之上,他的脸迎着朝阳,仿佛是在感受这新生的光辉,太阳一点一点升起来,凌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如今的凌方已从当初青涩稚嫩的样子蜕变为英俊笔挺的男子汉,过了弱冠之年的他把当初的马尾束了起来,一缕青丝在额前缠绕,给俊朗的男子更增添了几份悲壮与英勇。 如今,站在京都天子脚下,在高耸入云的城楼之上俯瞰着天下,回忆起过往种种,凌方的心里百感交集。放在七八年前,他是断然不敢想自己会变成如今这样的,能有今日,他除了应该感谢陈尔雅,还有命运赠给他的所有经历,这些经历中包括苦难,逆境和摧折,当然,还有他永远也忘不了,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他的师父。 凌方想,如果当年没有他的师父羽星真人,他或许早就在十二年前的那个雨夜冻死了,哪里还会有今日的他?只可惜,他的师父已经仙逝,他没有机会再报答他了。 一身黑色劲装短袍的凌方手扶腰间佩刀,抬头仰望蓝莹莹的晴空,师父在天有灵,看到他如今这样,心里也会为他感到欣慰的吧? 十二年前,凌方那时候才八岁,别的孩子八岁的时候坐在学堂里读书写字或者赖在父母怀里撒娇,而凌方自从有记忆起,他就是一个人,他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疼爱,不知道亲人是什么,有什么意义,更不知道家是什么感觉,他每天只是在街上和一群小乞丐到处要饭吃,有时候实在讨不到饭了,凌方还会冒着险去偷,就算是被打的皮开肉绽,头破血流,凌方为了一口吃的,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偷。因为,他知道,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他必须学会和各色人斗争,只有坚持到最后,才有活下去的资格。 又到了寒冷的深秋,黄色的枯叶像蝶一样打着旋儿无声的落在地上,又像落花一样,带给人伤感的气息。这看似是叶的一生走到了尽头,像是少女的一场梦幻花事悄然结束,实则象征着新生和重新开始,待蛰伏过萧瑟的冬季后,它们会像涅槃的凤凰一样,用比前一年更绿更艳的色彩飘摇在树上。 八岁的凌方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袍,和一群与他年龄相仿的小乞丐们走在秋风萧瑟的街道上,路过一个个冒着氤氲白雾的饭馆子,羊肉汤和小笼包的味道刺激着这帮饥饿孩子的胃,他们的眼睛像是饿狼看到小羊羔一样都不带移动一下的。 有个稍微年纪大一点的孩子瞥到了一家卤肉铺,冒着白雾的猪蹄,猪肘,猪头在寒冷的深秋中仿佛是可以驱散寒气的宝贝一样。 “喂,你们看那家卤肉铺!”那个比较大的乞丐指着铺子前摆出的卤肉对其他乞丐们说。 众乞丐看到了,纷纷流着口水,手不自觉的摸向了口袋,可是一摸什么都没有。 年纪最大的那个乞丐对一群小乞丐说:“你们想不想吃?” 大伙儿听了纷纷点头,肯定是想吃啊,一个个都饿的饥肠辘辘,那油乎乎的猪肘子,谁不想啃一口? 大乞丐对他们说:“待会你们看我手势,我一挥手,你们几个,就上去牵制住那个老板,板凳儿,你上去跟我拿锅里的猪肘子和猪蹄子。” 凌方那时候还不叫凌方,因为没有名字,大家就叫他板凳儿。凌方虽然知道这很危险,但他为了吃到香喷喷的猪蹄,想也没想就点点头答应了。 “一,二,三!”年纪最大的乞丐喊了三个数,当他喊到三时,他身边的三个小乞丐就冲了出去,过去抓住了卤肉铺的老板。 见老板被三个小乞丐牵扯着,大乞丐向凌方使了个眼色,凌方点点头,和大乞丐跑了过去。大乞丐二话不说,抓起两个滴着酱汁的猪肘就跑,凌方看了半天只拿了一个猪蹄转身跑了。 老板见状,大喊:“你们……来人啊,有贼,快来抓贼啊!” 老板奋力挣脱三个小乞丐,可是两个乞丐抱住他的腰,一个抓着他的腿,就是不让老板动一下。其中一个激灵的乞丐看到凌方他们得手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店里冲出了几个拿着棍子的伙计,忙放开了老板:“板凳儿他们已经拿到肉了,我们快走!” 伙计们提着棍子出来的时候,那三个小乞丐已经作鸟兽散。其中一个伙计问老板:“老板,贼在哪儿?” 老板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他们分不同的路跑了,你和他去追刚刚那三个,你,去追另外两个。” 三个伙计点点头,分头去追了。 凌方抱着一个猪蹄没命的跑着,他知道后面两个拿着棍子的人正在追他,眼看着他和那个大乞丐的距离越拉越远,快被甩在后面了。也不知道是今天没吃饭还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凌方忽然脚下一滑,怀里的猪蹄滚落在了路边,两个伙计正在此事追了上来,而大乞丐显然不顾他的死活,只是回头嫌弃的看了一眼,就匆匆跑了。 “好小子,才多大啊,就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你爹娘生出你这样的崽儿,也不知道管管啊?”两个伙计拿着棍子,围着趴在地上的凌方转来转去,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 爹娘?凌方在心里问自己,他有爹娘吗?他有爹娘他会出来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会冒着寒风,冒着被打的危险出来偷东西吃?他没有!他从来不知道爹娘是什么,他压根就没有! 正在凌方难过的思考着有没有父母这件事时,雨点般的棍棒落在他的身上,一阵阵闷响回荡在阴冷森寒的深秋街道上…… 凌方也不知道那两个人打了自己多久 ,他们离开的时候,他只记得天昏地暗,路上也没几个行人了。他就一直趴在地上,偶尔路过几个人,无情的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开了。 他没有力气再起来,身上的伤疼的撕心裂肺。天上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被厚厚的乌云遮挡住,随着一滴冰凉的液体掉在男孩的脸上,凌方无力的抬手摸了一下脸上的液体,紧接着,有更多的冰凉液体落在他的脸上和身上,还有头上和手背上,凌方这才知道,下雨了。 他想从地上爬起来找个避雨的地方,但是,身上被棍子打伤的地方只要他稍微动一动,就好像疼的要散架一样,雨越下越大,深秋的冷雨落在身上寒冷彻骨,直深入骨髓,凌方本来就一天没吃什么东西,还被狠狠打了一顿,冰凉的雨滴打湿他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也疼的要命,无助的男孩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得模糊,最后成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了。 凌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躺在一张普通的木床上,床周围的帷幔比较朴素,是那种平常人家的白底蓝花棉布的,身上盖的被子也是棉花被子,被子面上的朴素花色显示了救他的人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 凌方揉了揉眼睛,低头看到身上那身满是补丁的衣服早已被换了,身上还有淡淡的药香味,还有人为他上了药。 他正想起来,忽然被推门进来的男子阻止了。那进来的男子一头青丝中夹杂着几根白发,束的并不是很整齐,只是用发带随便绑了一下,一身灰蓝色短袍,凌方一眼注意到了桌子上放的一把刀。看来此人是个江湖中人,懵懂的男孩在心里悄悄猜测。 看男子年龄,应该在知天命左右,并不算多年轻了。他忙一个箭步过去按住正要起来的凌方:“小孩儿,别乱动,你被人打了十几棍,若不是我救你,你恐怕早就死在昨晚的雨夜中了。” 凌方的眼帘低垂片刻,只是闷声说了句:“多谢老伯。” 凌方看着面前的人身材颀长高大,想必年轻的时候定是一个武功盖世的大侠,他忍不住问道:“敢问老伯如何称呼?” 年老的男子扶着凌方躺下,自我介绍说:“我叫凌星,江湖上的羽星真人就是我。” 凌星上前摸了摸凌方的头:“烧已经退了,再修养个七八日,伤好了就没事了。” 凌方听了面前老者的话,不禁握紧了拳头。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羽星真人,刀法一流也就罢了,一手孔雀翎使的更是出神入化,没想到,真正的羽星真人如今就站在他面前,还在昨晚救了他的命! 凌方有记忆之后,沿街乞讨,无所事事时他抬头望天,就会不经意的想起自己心中藏着的两个梦想。第一个梦想是见到传说中的羽星真人,就算真人不理他,过去摸到真人的衣摆,凌方也心满意足了。第二个梦想是去翎安城看看,听说那里是天子住的地方,来到京都翎安的人,都是天子脚下的子民,那是何等的荣幸啊!如今,八岁的小男孩已经实现了第一个梦想,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番外:《凌方篇》第二章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凌方本来刚刚被按下去的身子又支起来:“您是羽星真人?” 凌星本来打算转身出去,见那不安分的小孩又起来了,无奈的摇摇头再次将他按下去:“怎么了?” 凌方眨巴着纯真的大眼睛,笑眯眯的说:“您是我的偶像,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见到您。” 见面前孩子笑的这么开心,凌星不觉对这个孩子有了好感,被他活泼可爱的样子勾起了兴趣:“原来如此,你叫什么名字?大半夜的,怎么不找爹娘去?” 他从救起这个孩子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他穿的那么褴褛,应该是没有一个像样的家的,不过父母应该还在吧,只是家里穷而已。 凌方刚刚透着光的眼神一瞬间黯淡了下去:“我叫板凳儿,我没有爹娘。” 凌星叹了口气,摸摸凌方的头:“孩子,若是不介意,以后可以跟着我,如何?” 本来见到偶像就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如今住在人家家里,人家还说要让他跟自己生活在一起,这让凌方真的觉得是受宠若惊,从小受尽羞辱和嫌弃眼光的凌方,如今面对偶像抛出的橄榄枝,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凌星见凌方许久不答,便以为他是默认了:“你既然同意了,那以后跟着我,你就做我的徒儿吧,板凳儿这个名字不太好,你就跟了我的姓吧,取名为方,怎样?” 凌方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凌星后来告诉他,之所以给他取这么个名字,是为了让他端端正正,像方形的令牌一样为人,不拐弯抹角,不歪不邪,无论何时何地,心永远向正义而行。 凌方永远记得这句话,尤其是看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有别人在唤他名字的时候,他都会记得师父的叮嘱,并且发誓永远都不会忘记。 跟着师父这几年,是凌方从小到大最快乐的时光了吧?凌方记得,师父在春天的落英缤纷中教他刀法,在夏日蝉鸣的夜晚聊他近几年在江湖上碰到的趣事,当然也有一些惊险的,令凌方瞠目结舌的事;在落叶纷飞时,凌方接霜露给师父泡茶喝,冬雪飘零之时,凌方学会了师父的绝技——打孔雀翎。 虽然凌方明白了孔雀翎怎么打,但他还是没有师父打的出神入化,凌方曾亲眼看到过师父用孔雀翎中的银针打中过空中的落叶和纷飞的蝴蝶,而凌方只能打中一些比较显眼的物品。 凌星拍着凌方的肩膀说:“方儿,等你像为师打的一样准了,你就可以出师了。” 此时的凌方已经长得和师父一样高了,记得他刚被凌星收留的时候,才到凌星的腰处。凌方感觉得到,他在慢慢长大,师父也在老去,不知什么时候,师父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时不时的会咳嗽,有一天,凌方泡好了茶,送去凌星的房间,凌方正伏在桌子上咳嗽,凌方赫然看到,凌星捂着嘴咳嗽的手帕上有一抹鲜红的血迹。 “师父,您怎么了?”凌方将茶放在凌星面前,略显担忧的问,“您别总是太操劳了,要休息一下啊。” 凌星将手帕藏起来,不让凌方看到,其实凌方早就看到了,不过是没有言语罢了。凌星端起茶轻抿了一口,随后,神情淡漠的说:“明日,为师带你去京城。” 京城!那不就是凌方日思夜想的翎安吗?师父突然要带他去那个神圣的地方,这让凌方猝不及防。 见凌方半天不说话,凌星笑了笑:“怎么了?那不是你一直想实现的梦想吗?为师带你去看看,以后,就住在那里如何?” 去京城看看凌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住在天子脚下,这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凌方的沉默中,凌星喝完了凌方泡的茶。 第二日,他就真的带着凌方去京都了。凌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知道凌方从小的梦想,他没有父母,没有家,从小就在吃不饱穿不暖中长大,这也就算了,还到处遭人白眼。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去京城看看,在临死之前,凌星决定实现他的这个心愿。 京城的繁华果然不比其他地方,凌方刚一进翎安城,就被这里稀奇古怪的建筑吸引了目光,就连这里的饭馆也比他当初所在的地方特别,他在街上和凌星玩了大半天。 他们临时租了一个院子住了下来。凌方每日都在这院子里练习打孔雀翎,在京城的饭馆子里做点苦工给凌星买药。他知道,师父的病一天比一天重,当初凌星收留他,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他就是凌方的再生父母,他没有理由看着师父被死神夺去性命而无动于衷,尽管凌星知道自己病入膏肓,并不想让凌方去挣钱给他买药,凌方是瞒着凌星偷偷出去的。 这日清晨,天边刚升起鱼肚白,凌方就起床给凌星弄白粥,家里并不富裕,以凌星现在的条件,他们师徒二人只能吃白粥了。 凌方煮好白粥后,把一碗散发着米香的白粥端到凌星的床前:“师父,您老人家记得吃饭,徒儿先去练功了。” 凌星眯着一双浑浊的双眸,似是听到了凌方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凌方重重叹了口气,默默退出了凌星的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其实,少年的心里每一天都在担心师父的病情,他害怕,害怕师父忽然杀手人寰,害怕再变成孤孤单单,只能沿街乞讨的一个人,害怕没有这个并不富有但却温暖的可以被称作家的地方,所以,凌方拼命的赚钱,想尽办法给师父买来翎安最好的药治他的病,他本来还想请一个郎中过来的,但是每次提出这种要求,师父都摇着头拒绝了,凌方也不敢违背师父的意愿,只能尽自己最大所能做一些令自己今后不会后悔的事。 他水灵灵的双眸对着被朝阳映红了大半个的天空,在心里默默祈祷已经不知道祈祷了几遍的事。做完这一切之后,凌方打开院子的大门,跑进清晨的朝阳中,一路来到打工的饭馆子。 刚进到饭馆,有几个稀稀落落的客人正在吃早点。老板见凌方来了,马上吩咐道:“来了?待会把那桌和那桌的碗筷收拾一下,桌子擦干净,然后就可以去厨房帮忙了。” 凌方忙不迭的点点头:“哎哎,好的,小的这就去。” 每天到了日落黄昏的时候,凌方才回家。每日回去的时候,凌方都会路过那个药铺去抓第二天给凌星吃的药。 这日傍晚,晚霞像大朵的芍药一样布满天际,凌方怀里揣着几个银子,走入药铺,抓了药他提着药出来后,向家的方向走去。 凌方提着药走进两人住的简陋的木屋后,老远就听到师父咳嗽的声音,凌方赶忙把药丢到锅台上,进屋去看凌星。 “咳咳,咳咳!”凌方推门进去,看到凌星正用手帕捂着嘴剧烈咳嗽,咳嗽的声音仿佛能震碎这座屋子。凌方忙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凌星。 凌方担忧的看着师父,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要不,我们请个郎中来看看吧,您这样也不行啊,没钱徒儿可以出去挣的,您这样徒儿真的很担心。” 凌星死前也有一个心愿,就是看到凌方将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孔雀翎练成。他已经想好了,他死后就将自己身上这件宝贝孔雀翎传给凌方。 他抬起枯槁的手,那手像是树枝一样干枯,手指和虎口处都有常年握刀留下的老茧,这些老茧见证着他曾经的辉煌和叱咤江湖的岁月,如今看来,依稀能透过这些看到昔年少侠的风姿。 枯槁的老手抚上凌方略显凌乱的发顶:“方儿……你一定要……练好孔雀翎,千万不要给为师在这江湖上丢脸啊,这是为师唯一的要求,此生再无他求……咳咳……咳咳……” 刚说到一半,凌星又开始剧烈咳嗽。凌方忙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徒儿记住了,您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扶着凌星躺下,凌方叹着气走出了房间。他准备好了晚饭,就在院子里拼命苦练孔雀翎。院子里的一片草,一片叶都成了他的目标,只有打中这些,他就能练到和师父一样的境界了。凌方一定要实现师父的这个心愿,他救过他,实现了他一生最大的两个心愿,甚至让他体会到了家的感觉,所以,因为这些,凌方也不能辜负师父的期望。 快到隆冬的时候,凌方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午后终于练成了孔雀翎。他亲眼看到自己的银针打中了天下飘飞而下的落雪,随后银针穿过了雪花扎在一片在秋天凋零的落叶上。 凌方不知道的是,这一幕,凌星正披着一件烟灰色的大氅站在窗前默默看着,当他看到这一幕时,苍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脸上的神情似乎也在这长久以来的时间中得到了释怀。凌方不负他所望,终于将孔雀翎练成了,他终于可以无牵无挂,放心的离开人世了。 凌方开开心心的推门进屋,打算把这个事告诉师父。他刚刚推门进去,就看到师父正要倒下,凌方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正要倒地的凌星:“师父!” 凌星气若游丝,他勉强睁开眼睛,凌方很明显发现,凌星的眼里竟然带着笑意,那笑意是欣慰的,也是释然的。 凌方带着哭腔说:“师父,您看,徒儿练成了,徒儿没有辜负师父的期望,将孔雀翎练成了,徒儿可以出师了。” 凌星微微点了点头,掏出了身上的孔雀翎颤巍巍的递给凌方:“方儿,为师没什么后人,这个孔雀翎就传给你了,以后为师不在了,你也要坚强。” 凌星说完这句话后,就没了气息。凌方握着凌星举着孔雀翎的手,在他手垂下去时紧紧握着:“师父!师父!” 冰冷的孔雀翎和师父尚有余温的手攥在手里,可冰凉很快就将那最后一缕温热夺走,凌星走了,凌方又成了没有家的孩子。 苦练这么多年,他终于学会了孔雀翎,并且打成了和师父一样出神入化的境界,可那个真的想看他打孔雀翎的人却已经不在了,他打成这样,又去给谁看呢? 用最后剩下的一点钱草草料理了师父的后事,凌方离开了他们在翎安租的房子,再次踏上了和之前一样偷东西,乞讨的日子,不过,这次是在天子的脚下行乞。 番外:《卫无情篇》人间自是有情痴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后来,他在一次被包子铺老板的追赶中遇见了陈尔雅,一步一步成就了现在的自己,一步一步成为了文苍的镇东将军。 年少时遇到的屈辱和磨难并没有磨灭这个少年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信心,反而转变成了如今成就自己的力量,凌方有时候想,若没有这些因素,他现在或许只是一个普通商贩或者杀猪的屠夫,怎能成为这威风凛凛,堂堂正正的皇室将军呢?正所谓疾风劲草练男儿,强劲的风和坚硬的草才能练出钢金一般的男儿郎! 凌方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看着初升的朝阳,透过金色的云层,仿佛看到了师父欣慰的笑。 “尚书大人。”俊朗的男子穿着紫红色官服,袍服的衣摆掠过宫廷里的台阶,似是自留下一缕清风。两边侍卫和其他吏部的官员都问候走过的男子。 “不必多礼。”穿着官服的男子身姿颀长,容貌英俊风流,他并不像文人墨士那种带着阴柔的美,而是英俊笔挺,好像一个战士一样的英勇之美,第一眼看到他的人只觉此人不易接近,不同凡响,再看耐人寻味,他的眼里犀利中带着几缕淡淡的忧伤,这忧伤不易察觉,只有心思及其细腻,洞察力极强的人才能看到他眼里的那抹忧伤,好像藏着一个凄美的故事,这个故事被埋藏在他心里最柔弱,最深的位置,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触碰到。 这个俊朗英挺的男人名叫卫无情,是当朝吏部尚书,由于他对朝政之事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为国,为民都毫无一丝疏忽,颇得帝王赏识,他在朝中掌握的权力远远不止吏部尚书这些,如今可算是陈尔雅最为信任的肱股之臣之一。 卫无情刚从早朝上回来,他掀袍坐下,正帮陈尔雅整理案几上的奏折,忽听得外面有侍卫说:“镇东将军求见。” 卫无情放下手中的奏折,示意那侍卫让凌方进来。凌方进来向卫无情行了宫廷之礼,想当年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如今竟也是荣耀加身的朝廷官员。 “卫尚书,待会先别急着回府,不若去看看二位夫人?”凌方想起了今日正是清明节,杨柳依依,只是,今日少了那么一些霏霏细雨,不过,阴蒙蒙的天倒也可以衬托这日子的气氛。 卫无情知道凌方的意思,恍然间,他才想起今天是清明节,于是点点头:“也好。” 凌方等卫无情替陈尔雅把奏折挑拣出来后,让陈尔雅身边的太监拿到他面前让他亲自批阅后,他才离开尚书处,和凌方准备前往卫家的祖坟。 临走前,他带上了陈如翊送给他的香囊。 本来以为没有雨,当凌方和卫无情坐着马车来到祖坟的时候,天空中下起了濛濛细雨。卫无情下了马车,凌方拿出一把油纸伞打开撑在两人的头顶上,远处,两座坟墓像是一对手拉手的姐妹一样赫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凌方看得出来,两座坟墓一新一旧,新的那座是陈简的皇妹陈如翊的墓,她现在名义上是卫无情的夫人。 卫无情来到墓碑前,将携带的篮子放在地上,他小心翼翼的从篮子里拿出一些水果摆在墓碑前,水滴落在水果上,将之打湿,似乎是在诉说着当初发生过的生离死别之事。 卫无情又倒了两杯酒,一杯洒在左边温凝儿的坟上,一杯洒在右边陈如翊的坟上,凌方就撑着伞在一旁默默看着。 凌方只记得,从来不喝酒的卫无情那日将带去的一壶酒都喝了,喝完之后他在两个女子的坟前含糊不清的说:“凝儿,如翊,是我不好,我负了你们,你们在九泉之下还好吗?” 凌方在心里想,他负的人并非温凝儿,只有陈如翊,陈如翊是为他而死的,而温凝儿的死完全是个意外,尽管如此,卫无情的心里只有温凝儿,但陈如翊最后用死换得了卫无情的终生牵挂和卫夫人的名义。 在回去的路上,马车一路颠簸,卫无情迷迷糊糊的靠在车里,凌方就坐在他对面,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卫无情的嘴里一会念叨着温凝儿,一会又说起了陈如翊,半梦半醒间,他想起了被遗忘在内心角落,尘封许久的往事。 那时候,他的父亲尚在。 卫父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卫夫人在卫无情十二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卫家祖上一开始是以打铁为生,后来开始习武,当然,习武并非为了欺负弱小,也不是为了造反,只是强身健体而已,偶尔在江湖上遇到不平事出面救济一下,卫父爱好收藏江湖上的各种稀有武器,因此卫无情从小精通各种武器。 卫父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不过行事作风非常低调,大概算是介于江湖与民间之间,卫无情跟着父亲从小学习各种武器和功夫,十五岁时身上已经有了父亲当年的影子。 卫无情本名卫书,这是卫父亲自给他取的,本来儿子跟着父亲就已经学会了习武,取名卫书是想让他文武双全,不但会武功,还精通诗书文墨。 卫书最喜欢的兵器就是软剑,因为他觉得软剑施展起来招式诡谲如流水,变化多端,所以,卫父收藏的众多武器中,他唯独选择了最难的软剑,这也说明了卫书从小就是个有想法,和别人不一样的少年。 与温凝儿的相识,是在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卫书记得,那是在他最美好的年华,也是她最美好的年华他们彼此遇见的。 那时候,卫书十八岁,温凝儿十六岁。多年以后,他看到陈尔雅和虞燕飞之间的恋情时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和温凝儿,如果凝儿还活着,那该多好啊。 正是暮春时节,草场莺飞的天气已过,阵阵惠风拂面而来,院子里的景色已是绿肥红瘦。卫书的家门前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每逢暮春初夏时节总有一些年轻女子来河边浣纱洗衣,温家的女儿在此时节也同一众小姐妹出来去河边戏水洗衣。 温家不算富裕,温父只是个做生意的小贩,每日早出晚归,如此循环往复,也能保一家人衣食无忧。 温凝儿着一身浅蓝棉布衣裙,领口绣着平常人家穿的绣花,一头青丝用一根银钗束成一个简单的发髻,这根发钗是她及笄之年的时候,父亲花了半个月的工钱买下这支银钗送给温凝儿,当时的温凝儿别提有多高兴了。 仔细看银钗上的花,是朵绣球花,绣球花的周围是精致的纹路,再加上她耳朵上的那对银色水珠耳环,十五六岁的姑娘好像是一朵水莲花。温凝儿耳朵上的耳环和银手镯都是母亲的嫁妆,温母没有什么昂贵的首饰可以打扮这个女儿,只好把嫁妆拿出来在女儿正直最好看的年纪来装扮她了。 “哎,你们听说了吗?那边新搬来一户人家,是父子俩,听说都是习武之人,我听我爹爹说他们姓卫,卫家的郎君啊……”穿着翠绿色裙子的小姑娘低下头脸一红,笑嘻嘻的说,“生得可俊俏了。” 旁边和她一起洗衣服的红裙女子看起来年纪比她们稍微大些,是上个月刚刚嫁过来的:“哦?说的好像你见过一样。” 挨着红裙女子,正把衣服收进盆子里的一个身穿粗布姜黄色裙子的姑娘说:“我见过,上次我和梅娘来洗衣服的时候看见过一眼,走路如风,剑眉星目,确实俊俏。” 梅娘正是刚刚第一个开口说话的翠绿衣裙的姑娘。姜黄色衣裙的姑娘倒是没有梅娘那么腼腆,她大大咧咧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见过卫书的事。 三个大姑娘小媳妇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卫家的公子,只有温凝儿面带微笑,沉默不语,兀自洗自己的衣服。她也挺好奇她们口中说的这位卫家公子的,只是,卫书父子是刚刚搬过来的,还没有见过,她们甚至连卫家公子叫什么都不知道,梅娘和姜黄色裙子的姑娘只是运气好,在一次洗衣服的途中恰好看到卫书出门。 那三个人洗完衣服就端着盆子回去了,临走前,那个红裙的女子对温凝儿说:“凝儿妹妹,你慢慢洗,我们先回去了。” 温凝儿微笑着应了一声:“哎。” 到了晌午的时候,日头当空,温凝儿抬手用袖子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这才洗完了今天全部的衣服。 温凝儿把衣服收好后,端着盆子准备回家,路过卫家的门口,她不由得停下来看了一眼,只见,大门紧闭,像是没有人住一样。 她前脚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一个充满磁性的少年喊住了她:“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温凝儿蓦然回头,看到卫家儿郎卫书一身玄色劲装像一棵青松一样挺直的正站在她的身后,卫书三千青丝用一根发带随便一扎,束在脑后,真如梅娘她们所言,生得俊俏,眉目如画,风神疏朗。这一眼,瞬间惊艳了温凝儿的少女时光;这一眼,此去经年,满眼皆是你。 《卫无情篇》第二章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卫书看到面前的少女,回眸一笑亦是看得有些痴了。这女子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一身布衣荆钗是再平常不过的装扮,穿在她身上却显得恬静温雅。 两人就这么痴痴的对视了几秒钟,还是卫书先反应过来,他扬了扬手里的帕子:“姑娘,你的手帕,还与你。” 温凝儿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低下头,脸上的红云已经飞到了耳根。她接过手帕,小声说了句:“多谢公子。” 卫书淡淡一笑,不过温凝儿并没有看到这清俊的笑:“在下姓卫名书,就住在这里。” 卫书说罢,指了指身后的门。 温凝儿悄悄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卫书。没想到,这一记就记到了她至死之时,卫书这个名字也成了她少女时代的全部。 温凝儿轻轻点了点头:“小女子姓温,家就住在不远处。”温凝儿听母亲说过,女子的闺名是不可以随便告诉其他男子的,所以温凝儿没有告诉卫书自己的名字,只是告诉了他自己姓什么。 温凝儿袅袅婷婷,迈着小碎步离开后,卫书一直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离开,此后,他便一直忘不了这个姓温的女子,她就这样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中,乃至心上了。 卫父在近几日发现了卫书的心不在焉,他是想问问他的,但是,毕竟儿子长大了,有些事他这个当爹的不能什么都过问,于是也就没有过多的问卫书。 卫书第一次明白了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这种感觉,像是烈火焚烧着心一样,又像是春雨滋润着一样,既美好又煎熬。卫书原本以为,那个姑娘过几日就忘了,没想到她的身影在他的心中一天比一天清晰,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心动的爱意念念不忘,像一只温柔的手一样每日缠绕着他。 卫书终是没有逃过情网的捕捉,他打听了温凝儿的住处,却发现,她竟然就住在附近。这让卫书很是高兴,这样他们是不是就可以经常见面了?这样,他就可以迎娶她做自己的妻子了。 与卫书一样,温凝儿那日回去后,将洗好的衣服交给母亲,就跑进自己的闺房关上房门,脑子里全是卫书高大挺拔的身影,还有他清秀的脸和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温凝儿坐在一面铜镜前痴痴的想着,难怪她们说卫家的儿郎生得俊俏,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她想了一会,低头去看铜镜里的自己,铜镜里的少女双颊上飞起红晕,温凝儿不由自主的抬手一摸,脸上如火焚烧过一般滚烫。 她一个二八少女在想什么呢?温凝儿不禁在心里骂自己真不知廉耻,这样想一个俊朗男子也不嫌害臊,让母亲知道了,非骂她不可。 温凝儿拿出被卫书捡到的手帕,左瞧右看,仿佛能透过这块手帕看到卫书此刻在作何。 了解了温凝儿的来龙去脉后,卫书决定要上门提亲。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卫父,原本以为父亲会骂他,没想到父亲微微笑了笑:“我的儿,长大了,知道为自己的将来着想了?” 卫书被父亲说的有点脸红,低着头正不知说什么好,卫父接着说:“你能这样想,爹很欣慰,这说明了你已经长大了,有了一个男子汉的担当,爹明日就带着聘礼去温家提亲。” 卫书抬起头,眼里有些担忧:“爹,我们家穷,哪有那么多聘礼去上门提亲?” 卫父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我们最近几年收集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有数百件,再加上我们父子二人平时去干些杂活,省吃俭用足够了,这个你就放心吧。” 第二天一早,卫父就带着卫书去了温家,卫父敲了敲温家的大门,不一会,一个和卫父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子打开了门:“二位找谁啊?” 卫父连忙作揖:“在下姓卫,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家,我是来上门提亲的。” 温父低下头想了一会儿,似乎是明白了这父子的来历,他打开门将两人请了进来,温夫人倒了两杯水分别端给了卫书和他的父亲。 在闺房里的温凝儿听到外面有动静,偷偷打开窗户,她刚打开,就被高大挺拔的少年的侧颜震惊到了!这不是卫郎吗?他怎么会到自己家里来? 少女忽然间就脸红心跳,胸前像是有一只小兔子跳的她直发慌,但按捺不住好奇,她平复下了心情后,再次打开了闺房的窗户,偷偷听听他们在讲什么。 只听温父说道:“并非不想把小女许配与令郎,只是,怕小女配不上令郎啊。” 卫父却回答:“哪里哪里?犬子也并非什么人中龙凤,倒是委屈了令爱,您若是不嫌弃,这聘礼您请收下,还望您答应了这门婚事,犬子是真的心悦令爱,到时择个良辰吉日,把两个孩子的事办了。” 听了两位父亲的话,温凝儿赶紧关上窗户,心里既喜悦又紧张,卫郎竟然亲自拿着聘礼上门提亲来了,如果父亲答应了,那她岂不是就可以和心悦的人在一起了? 温父看了一眼地上花花绿绿的聘礼,还有用红纸包着的红烛等结婚用的东西,再看看卫书,看这少年生得丰神俊朗,家境和自己差不多,女儿嫁给他应该不会受什么委屈,温父思量了一下,点点头答应了:“好,那就这样决定了,到时择良辰吉日,将小女嫁入卫家。” 听到父亲答应了,躲在闺房的温凝儿低下头,嘴角勾起了一抹娇羞的笑。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更美好的事呢?更重要的是,你喜欢的人正好也喜欢你。人生在世,本来就是要陪想陪的人,看想看的风景的,和心悦的人在一起,即使没有荣华富贵,没有权倾朝野也是一件很值得人羡慕的事。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有些时候,人们把事情想的太好,往往会生出一些悲剧的事情。 初夏的风清凉舒爽,转眼,已是快到了盛夏。这风虽说是清凉,但清凉中却带着一丝燥热,河边一对少男少女并肩站着,看背影像是一幅优美的画,少年高挑挺拔,少女亭亭玉立。 卫书温柔的看着未婚妻的脸,在这波光潋滟的河前,洋溢着甜蜜的初恋之味。卫书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玉镯递给温凝儿:“凝儿,这个是我娘留下的,送给你吧。” 温凝儿看到这么好看的东西,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卫书见温凝儿红着脸不说话,笑着拉过她的手给她戴上:“我娘在天有灵,肯定是接受你这个儿媳妇的,你就拿着吧,家里穷,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送你,这个就当送你的定情信物。” 温凝儿本来看到卫书就脸红心跳,出来除了和卫书打了个招呼,两人就一路走到河边一句话也没说了。此刻,被卫书这么一说,更是脸红的像火烧云一样,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背对着卫书,衣袖下的手悄悄摩擦着手腕上的玉镯,好像泉眼中的流水落入手心一般。 卫书见少女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于是轻轻拉了拉温凝儿的衣袖。温凝儿一脸懵懂的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情郎:“嗯?” 卫书看着温柔水灵的姑娘,展颜一笑:“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个镯子呢。” 温凝儿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我从小都没有戴过这么好的东西,我娘只有一只银镯可以给我戴,我怎么会不喜欢呢?谢谢你,卫郎。” 卫书拉住温凝儿的手在河边散步:“谢什么,我们以后都是夫妻了,你还要跟我说这些客套话吗?” 温凝儿点点头:“话是说的没错,爹爹说,下个月月半我们的事就要办了,这半个月我们先不要见面了,免得被人说闲话。” 卫书没有想到,自己未来的妻子这么遵守妇道,贤惠淑德,他能娶到这样的妻子,真是母亲在天保佑。既然未婚妻都这么说了,他肯定不能拒绝她的要求:“好,你说怎样都可以。” 温凝儿用手轻轻抚了一下手腕上的镯子,仿佛是得了一个珍宝一样:“嗯,后天我就要跟着爹爹娘亲去探亲了,三日后回来。” 卫书目送少女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心里也是甜蜜蜜的感觉。他觉得他有必要去找一份活儿干了,不然以后怎么养家,养这么漂亮温柔的妻子? 卫书和温凝儿都不会想到,这一去,便是不归路。 去探亲的那天早上,温凝儿穿上了最好的一件衣裙,平时她都放在衣箱里不舍得拿出来穿。那是一件鹅黄色的襦裙,外罩淡粉色半臂,袖口有橘色缠枝绣花纹,裙摆略大,有点大家闺秀穿的那些衣裙的感觉,不过,她们都是绫罗绸缎,温凝儿能穿上棉布的就已经不错了。 换好衣服后,温凝儿坐在铜镜前,将自己柔顺的青丝用木梳一缕缕梳着,随后绾在脑后。细心的少女还特意将几缕碎发留在额前,碎发像刘海一样,俏皮的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轻轻飞扬。 《卫无情篇》第三章 - 神医王妃的专情王爷 - 空灵玉扶苏 绾好发髻后,温凝儿嘴角扬着笑走到院子里,院子里有一株鲜艳的夹竹桃开的正盛,就好像温凝儿这最美的年华一样,肆意的盛开着,虽不张扬,但却也美好的让人想要接近,让人羡慕,让人向往。 少女伸出素手,轻轻摘下一朵艳粉色的花朵,随后进屋对着铜镜将花戴在发鬓间。她戴的时候,眼前浮现出卫书的模样,今后,要和他也在这小院子里,他出去耕作,她就在家织布,他回来的时候,也会对着落日的余晖,将一朵鲜艳或素雅的花戴在她的发间。 她憧憬着和卫书的未来,提裙走出了闺房,来到父母面前:“爹,娘,凝儿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吗?” 温母看到女儿,这不打扮不要紧,一打扮竟然是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大家闺秀,不禁暗暗点头赞赏。她过去搂住温凝儿的肩:“想不到我的女儿出落得如此可人,难怪那卫家儿郎对你如此痴迷,只恨我温家穷,不能让你在最美好的年华享受和大家闺秀一样的待遇。” 温凝儿并不说母亲什么,反而是反握住母亲的手道:“这样平平淡淡的也不错啊,那些大家宅邸天天勾心斗角的,有什么好?” 不远处,就听到温父招呼母女俩。原来,他们租的马车早已到了。温父把行李放上车,母女俩坐在车上,温父驾车而行。 日落黄昏之时,他们经过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此处像是荒凉的古战场,尽管是夏日,但吹来的风还是莫名其妙的令温凝儿觉得有点荒凉,她不禁将身上的衣服裹了裹。 温父抬头看天色已晚,回头问温母:“秀蓉,今日肯定是赶不到我兄弟家里了,又要破费住客栈了。” 温母也抬头看了看天边如血的残阳,只见那残阳好像是怪物张开的血口一样,并没有诗中描写的那般凄美,反而是带了几份嗜血的兽性,像是要吞没他们一家人一样。 温母环顾了一下四周:“那这附近有没有便宜一点的驿站?” 温父用手里的鞭子轻轻抽打在马儿的身上,马车又向前行驶了几里路,他们看见了一个名为“天下第一栈”的客栈。客栈门前的旗子随风飞扬,本是夏天,这落寞的场景好像秋天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命中注定在这里会遭劫难,客栈的门口正站着一个手拿白毛巾,尖嘴猴腮的店小二:“三位,要住店吗?” 温父点点头,先盘问起了价格:“正是,请问多少一宿?” 尖嘴猴腮的店小二看了看这三个人,本来看他们穷酸的样子,打算出一个高价让他们自觉走人,但是,当店小二看到清秀温婉的温凝儿的时候,在心里马上改变了主意:“不贵,一个人两文钱一宿,三位就给四文吧。” 一听这么便宜,温父赶紧将行李提下了车,跟着店小二进了客栈。客栈并不大,里面有些昏暗,老板在柜台上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看到店小二引进来的客人,冲着三人笑了笑。 温家一家人去柜台前拿出铜钱交给店老板,老板从墙上取了两把钥匙,分别让温父温母住一间,温凝儿住一间。 本来他们三人是想开一个包房的,但是店老板说另外一个是免费送的。温父询问赠送的原因,店老板只是说因为他们是今日本店的第一百个客人。 原本以为捡到了便宜,接下来的事情,于卫书,于温凝儿都是这辈子不愿回忆起的。如果时间能倒流,如果他们能重新选择一家客栈,温凝儿宁愿多花几个钱,也不会选择住进这家客栈。 是夜,清风明月,风中送来阵阵知了的叫声,温凝儿的父母由于赶路已经累了,用过晚膳便早早睡下了。 温凝儿并无睡意,她看着窗外,天边一轮满月,引人无限遐思。也不知道她的卫郎现在在作何?是不是已经就寝了?还有,他的梦里会不会有自己?温凝儿想着想着,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痴痴的笑。 这宁静的夜并没有维持多久,只听得隔壁两声惨叫,紧接着是人倒地的声音,温凝儿吓得从床上坐起来,一时不知所措,半天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想起来跑出去看看隔壁的爹娘。 她正准备推开门走出去,手刚碰到门,门忽然从外边被人打开,店老板和那个接待他们的店小二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温凝儿看到店小二手上拿着一把刀,刀上的鲜血在这并不平静的夏夜里显得格外显眼,那红的像残阳一样的鲜血仿佛是在告诉她,她的父母刚刚正死于这把刀下。 温凝儿怔怔的看着气势汹汹进来的二人,吓得不禁连连后退。店老板示意店小二关上门,看着温凝儿的表情不怀好意,他上前伸手准备轻掐一下温凝儿的脸蛋,却被温凝儿尖叫着躲开了:“你们别过来!别碰我,爹,娘!你们在哪儿?” 店老板并不因此气恼,而是笑着对身后提着刀的店小二说:“正好我缺个小妾,这小娘子一进客栈我就觉得她不错,你看,我没说错吧?” 温凝儿惶恐之下听到了店老板说的话,她简直不敢置信。这……这是一家黑店!难怪,他们身无分文,店小二为何会对他们如此热情,原来是店老板看上了自己,早就对她虎视眈眈了。 “你……你们……”温凝儿指着对面两个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你们把我爹娘弄到哪里去了,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说罢,也不顾两个人在她面前拦着,径直向门口冲去。她刚迈出前脚,就被店老板一把抱住:“乖乖,别喊了,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放心,只要你从了我,我会照顾好你的爹娘的。” 面对怀里温香软玉的挣扎,那店老板竟是一脸享受之相,嘴里还说着“乖,别闹”的话,好像在哄一个孩子。 “你放开我!你们把我爹娘弄到哪里去了?”温凝儿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店老板,自己还向后趔趄了几步。 那个提刀的店小二直接说:“实话告诉你,我们老板就是为了你才让你们一家住店的,不然我们谁稀罕穷人住?你爹娘早就被我杀了,你下半辈子就安安心心的跟着我们老板吧。” 听到店小二的话,温凝儿如遭雷击,一时间,震惊,伤心,绝望,悲痛涌入她的心里,让她眼前一黑,要不是扶着旁边的墙壁,她早就跌倒在地了。 店老板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店小二跟他离开:“今晚出了人命,这里是不能待了,赶紧收拾收拾,去其他地方吧。” 这个店老板就是当年在清平镇打劫陈尔雅他们的店老板,店小二正是赵四,他们因为当年杀了温凝儿的父母,所以从大老远又跑去清平镇开店继续干着谋财害命的勾当,当初卫书页不是没有报过官,但是官府查了几日,并没有查到他们踪迹,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待老板和店小二关上门离开之后没多久,温凝儿才回过神来。她的父母被人杀害了,她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那个魔头还对自己虎视眈眈,想要把自己占为己有。凭自己一个弱女子的能力,一定是跑不出去的,温凝儿忍着悲痛思索。 不,她不能让这个魔头得逞,更不能对不起深爱着她的卫郎。温凝儿拿出手帕,咬破手指,在手帕上写了卫书的名字,她没有读过书,因此,只会写自己未婚夫和自己的名字,她写好之后,将手帕攥在手里,随后从头上拿下了来时戴的夹竹桃花,将花的汁液滴进嘴里。 温凝儿在闭眼之前,心里还在对卫书念念不忘,想着不能陪他走今后的路了,温凝儿的心里犹如刀割一般疼痛,她的眼前浮现出了卫书的笑,卫书对她温柔的情意和嘘寒问暖的轻呢;她再也不能穿上嫁衣,不能戴上凤冠,不能牵着他的手走入双方爹娘面前,不能陪他共渡余生了。在弥留之际,她的眼角流下了一滴干净清澈的眼泪,正如她对卫书矢志不渝的爱纯洁剔透,这也是她流的最后一滴泪了。 不久之后,卫书就听闻了客栈杀人一事,而那个地方,不正是温凝儿他们要经过的必经之路吗?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卫书正在一家饭馆子里帮老板劈柴。温家三口人这么多日了尚未回来,卫书的脊背不禁有些发凉,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赶紧扔下斧头,和老板说明了情况,老板看他风风火火的样子不明所以,但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卫书已经走了。 卫书一路跑着,风吹乱了他本来就不甚整齐的头发,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成了过眼云烟,他的耳边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声。夏日的燥热令卫书不得不抹了一把额头沁出的汗,他在心里祈祷,死的人不是温家人。 卫书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才跑到那家客栈的。他去的时候,只见,周围一片狼藉,捕快拿着刀剑在周围警戒,里面抬出了三具尸体,仿佛是在等着人来认领。 卫书跌跌撞撞跑过去,神情有些落魄,他脚下一软,跪在三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旁,眼神仿佛失了魂儿一样呆滞,旁边的捕快看到卫书,低头询问道:“请问这位公子,你可认识死者?” 卫书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的手颤抖着伸向白布,慢慢掀开,当看到温凝儿惨白清秀的脸,眼角还挂着泪痕时,卫书崩溃了,他疯了一样大喊大叫:“是谁害死了她?到底是谁?” 捕快告诉卫书,凶手在一夜之内销声匿迹,他们也不知道是谁杀了温凝儿一家。卫书的手里,只留下了温凝儿用血给他留下的最后的东西,手帕上写着他的名字,他们的缘由手帕而起,也终结于这块手帕。 就是在那一刻,世上再没了侠骨柔情的卫书,多了一个冷漠如寒月的卫无情。是的,从温凝儿离开他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冰封了,仿佛死亡一般,再也不会活过来了,再也不会喜欢任何一个温凝儿以外的女子。 后来,在父亲去世后,卫无情来到了京城翎安,一心想要寻到当年杀害温家人的仇人,苍天不负有心人,他救了昏倒在路边的凌方,碰到了当初来清平镇调查民情的陈尔雅一行人,终是得以为心上人报了仇。 “卫书,这个名字如今已经不再属于我了,卫书在凝儿离开的那日,就也随她去了,所以,曾经的卫书已经死了,我现在是卫无情。”残阳如血,如同当年温凝儿遇难的那个夜晚来临之前的黄昏。卫无情站在碧禧宫尚书部的台阶之上,眺望着天边的夕阳,对身旁和他同样高大挺拔的青年说道。 凌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在卫无情的肩上:“不管你是卫书还是卫无情,你都是我的二哥,我们可是拜过把子的,以后,还要一起辅佐陛下,让这文苍江山锦绣如画,让天下永远是太平盛世。” 卫无情沉默了一阵,天边的夕阳映红了他的双眸,随后,他看了一眼凌方,伸手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坚定的应了一声:“嗯!”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