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迫入封魔印 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那几个老不死的,果然还是……”幽寂的镇魔洞中突然响起一道叹息的声音,衬着周围的幽暗森冷环境,让人觉得极是诡异。 许蕊怔怔地盯着孤星,孤星凝神环视着四周,似乎都在寻找这声音的源头。 “姐姐,不是我!”孤星见许蕊直直盯着自己,赶忙开口解释道。 “我知道,但这声音确实是来自于你。”许蕊沉声道,目光沉稳,仔细打量着孤星,这声音她有一丝熟悉,但又一时很难想起。 孤星初时也在怀疑自己,可是他自己很清楚,声音不是烛九阴,也不是封印中的四灵,所以他才一度怀疑是这周围的某些东西,然而环顾四周,周围黑寂一片,什么都没能发现。 “怎么?就这片刻的功夫就忘记吾了?”黑暗寂静的环境中声音又起。 孤星、许蕊的脸色刷的变白,这声音怎能不熟悉,怎能不畏惧,就在刚刚,二人还在与他斗得难分难解、焦头烂额,最终侥幸得胜,运气是占了很大成分。 这下,孤星明白了声音来自何处,也知晓许姐姐为何会一直盯着自己,也许自己是当局者迷,或者说打心底不愿那样的异物侵占自己的身体,根本不愿去想,不愿去承认。 “你这个魔头,如今到了你的老巢,怎么就当起缩头乌龟来了?”许蕊盯着孤星冷冷道,只可惜她现在极为虚弱,故意这样说也只是造些声势,好让那魔头多少有些顾忌。 孤星心中一寒,现下没有觉得有何异常之处,又稍稍缓和下紧绷着的心弦,对于这魔头,孤星由衷觉得后怕,魔族侵占人的心神比起妖族来说高明太多了,当初烛九阴侵占自己的身体还没有让孤星有如此深切的感触。 似是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那魔头哈哈笑道:“你们就这么惧怕吾么?个个搞得这么严肃,如临大敌,放心好了,吾这就出来。” 话音刚落,孤星左掌心的黑色迷榖花泛出乌亮的光芒,光芒之中,迷榖花倏然旋动,一丝丝黑气自迷榖花的花蕊中袅袅飘出,在孤星的眼前渐渐凝聚,不多时,黑气化形为初见魔皇时的那副样子。 许蕊撑着身子咬紧牙关,勉力使自己不显露出孱弱的姿态。孤星凝神屏息,直视着眼前的魔皇,心中不知为何没有初时的忌惮。 “小子,丫头,你们不必怕吾,吾现在对你们构不成丝毫的威胁。”魔皇摇曳着尾端的黑气解释道。 许蕊向魔皇冷视一眼,又向孤星的掌心瞧去,只见那黑色的迷榖花犹自旋动着,黑气链接着花蕊,一端又连着魔皇,仿佛是一条禁锢魔皇的锁链。 孤星心下不解,迷榖花自入体以来一直都是自己行事,由不得自己的意愿,由不得自己的意志,它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很难说得清。 “还看不出来吗?吾现在是只能寄宿在天地灵物迷榖花中,若是离开它会即刻消散……”魔皇悠悠道,目光一直打量着眼前的许蕊,倒好似再说一件不关自己的事。 魔皇见许蕊的目光一直游弋在自己和迷榖花身上,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心思,直言道:“小丫头,别白费心思了,吾要是能离开迷榖花,那可真是件幸事了!” 听了魔皇之言,孤星、许蕊的心中有些错愕,迷榖花固然神秘,可要它来束缚威名堂堂的魔皇,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这么说来你算是自作自受了?”孤星冷冷道,听他言语间也无欺瞒的意思,已不再对其心存惧意。 魔皇听出孤星的讥讽,并没生出丝毫的怒意,当即笑道:“嘿嘿……你这小子还真是不识好歹,若非吾与你演出那一场戏,你那两个小女友可就香消玉殒喽……” 孤星云里雾里,不明魔皇的话中之意,如今再细细想来:”那时的魔皇诡异狡诈,先是伸以援手救下自己和许姐姐,又为骗取信任将若草救下,然而,这一切的筹谋就只是为了侵占我们的身体么?” 那时,许蕊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眼神茫然地游荡在孤星和魔皇之间。 “小子,你阅历终是太浅,吾的所作所为你还是没能明白?”魔皇见孤星依旧是一脸的困惑,心下有些不耐,干脆就直说明说了。 孤星和许蕊沉静不语,默默地听完魔皇的诉说。这一切被魔皇娓娓道来是有诸多的不可思议,但是当中的逻辑又让人无可挑剔,不得不让人深信几分。 原来,自始至终魔皇都未有侵占他人的意思,他的目的从来都在那两道分身上。原来,那两道分身是魔皇的贪、欲两道邪念化成,他们自被无意间分离出来后就一直不甘于灵体的存在,总想着能侵占他人的身体,由此来得以真正的再生。 长久岁月以来,这阳谷之地早已成人畜绝迹的地方,上古众神的封印,加之息壤的封固神力,魔皇及其两道分身没有丝毫的逃逸希望,是故也难以找到合适的宿体寄生。 漫漫岁月的等待,魔皇和其两道分身心中的任何希望早已被磨灭得丝毫不留,孤寂和无聊长久相伴,日子过得很是难受,能够聊以解忧的只有分身和本尊间的相互陪伴,互相排解。 直到有一天,百草谷的守界长老们带来了两个奇特的婴儿,这两个婴儿一个被极阳之炎噬心,命不久存,一个是这世间的罕见灵物所化,又恰好能够祛除极阳之炎,唯一缺的就是一个引子。 这个救命的引子寻找起来说易不易,说难不难,正是阴寒的魔气。当今之世,魔族早已绝迹在大荒的各个角落,阴寒的魔气似乎不可能寻找得到。 上古魔皇蚩尤兵败涿鹿,身体被轩辕剑兵解,头部被炎帝神农氏联合众神封禁在阳谷,以阳谷之地的纯盛阳气来化解魔皇的阴寒魔气。然而,魔皇的阴寒魔气终究太过强盛,阳谷这里非但没能化解魔皇的强盛魔气,还被魔气侵蚀得面目全非,后来若非炎帝神农氏牺牲自己化解这里的魔气,恐怕阳谷早已成为大荒的酷寒之地,不再是当今百草谷花草繁茂的模样。 随着岁月的侵蚀,上古众神的封印早已不复初时的神威,魔皇的魔气已然能够透过封印渗漏而出,若不是息壤的神威紧紧封固着,渗透而出的魔气还是能够逃逸封印的。 息壤这样的九天神物终有风化的一天,百草谷的守界长老们极是担忧,所幸上苍赐予了这两个孩子,一个孩子是冰魄草精所化,她的精魄丹元能够凝结息壤,极大地延缓它的风化速度,另一个孩子体内的极阳之炎能够为上古众神所设的封印补充极大的灵力。 也许是天命如此,百草谷的守界长老们利用魔皇的魔气为引,施展手法将冰魄草精的精魄丹元取出一半,这才将另一个婴孩体内的极阳之炎逼迫而出,并将极阳之炎输送到阵法中来补充其匮乏的灵力。 救治婴孩的过程中,魔皇的贪、欲两道邪念分身施展手段,将自己的魔气精华悄然隐入两个婴孩的体内,让魔气精华在两个婴孩体内温养,以待有朝一日可以侵蚀她们的身体…… 得知真相之后,许蕊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好在周围的阴暗环境很好地将其掩藏起来,不至于给近在身前的孤星瞧到,但孤星还是感受到许蕊那隐隐颤抖的柔弱娇躯,心中一怜,双臂不由得搂紧许蕊来安慰她心中的创伤。 “怪不得打小就常做一个梦,梦境中的一切正是百草谷隐界中的一切,冥冥之中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指引着自己。一直以来不明这梦是真是幻,原来这其中竟是魔皇的两道邪念体在作祟,他们果然诡诈阴险。”许蕊暗自沉吟道,一直存于心中的迷惑直到此时才得以开解。 魔皇在此已然数千年,这里的阴暗环境无法在其眼前掩藏住任何东西,是故许蕊的表情、脸色他瞧得真真切切,也明晓她心中的纠结。 “丫头,好在吾与这小子配合演出一场好戏,若不是这小子的体质更优异,吾那两道邪念分身才不会放下自己筹谋已久的宿体。”魔皇盯着许蕊朗声道。 见许蕊脸色依旧很难看,魔皇又道:“丫头,你说,我们的演技是不是很好?就连那小子自己都被骗过了,哈哈……” 魔皇笑声不止,他似是有意要排解许蕊心中的苦闷,好让她的心中能够好受些,可是效果来看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你笑够了没有?”孤星冷冷道,语气冰冷打断了魔皇的郎朗笑声,咫尺之距,他亦是瞧出了许蕊的心情很难受,得知那样的真相后又怎会好过? 魔皇被孤星这一喝登时止住了笑,转过首双眸黑气滚动,好似动了真怒,不过他也只是怒视着孤星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 “小子,你看不出这丫头的身体很糟糕么?”魔皇秘密传音道,有意避开了许蕊。 孤星同是避开许蕊传音道:“这个我自然知晓,可是你那样的言语只会给她更大的刺激,她需要时间静下来接受这一切。” 魔皇嘿了一声道:“我是想让她尽快接受这个事实,因为还有更残酷的事实在等待着她,怎能就连这点小挫折就接受不了?” 孤星心中一直不安的因素跳将出来,脑海中蓦然闪过无数的念头,沉声问道:“你所说的残酷事实是指?” 魔皇叹了一口气传音道:“小子,那个灵族的小丫头,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若草,已然香消玉殒了……” “你说什么?”孤星陡然喝道,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并未使用传音之术。 孤星这突如其来的一喝炸响在寂静的镇魔洞中,许蕊蓦然被惊到,侧过首盯着孤星,隐隐见他愤怒扭曲的表情。 “星,怎么了?”许蕊压住内心的伤痛柔声问道。 孤星俯首凝视着许蕊的苍白面庞,踌躇了良久,心中一直在挣扎,到底要不要把这个噩耗告诉许姐姐。 第一百六十章 精魄丹元 - 神殒之星 - 云祎 许蕊紧紧依偎着孤星,侧脸贴在孤星温热的胸膛上,在这幽暗冰冷的镇魔洞中,一丝丝暖意顺着顺着脸庞流进心口,如春江之水般消融掉郁堵在心中的冻冰。 自魔皇口中得知若草身陨的噩耗,孤星的心骤然加速了跳动,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堵塞着心口,是愤怒,是悲痛,是惋惜……孤星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自己沉溺在死水的底部,久久喘不上气来。 许蕊忽听一声惊喝,骤然吓了一跳,登时感觉到孤星的胸膛在急剧起伏,以为魔皇又对孤星使了什么卑鄙的手段,赶忙敛起悲痛的心绪,急切道:“星,怎么了?” 孤星凝视着许蕊的眼睛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许蕊苍白的脸色让孤星的心揪在了一起,动了动嘴终究狠不下心来。 许蕊感觉到非同寻常,孤星那不寻常的眼神让她有种前所未有的惶恐,定了定心轻声道:“星,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魔皇……” “姐姐,若草她……”孤星打断许蕊,他不想许蕊再为自己担心,她的心已经够累够痛。 “若草……若草她是不是……”许蕊直直盯着孤星的眼睛,从孤星的那双眼睛中已经读出了他想要说的。 怪不得刚刚有一瞬心仿佛是裂开了一般,从魔皇那里得知所有的真相后,她已然早有预料,若草在那些长老手中是难逃劫难,一定会成为她们对付魔皇维固封印的牺牲品。 孤星瞧许蕊久久不说一句话,甚至连泪水都没有留下半滴,以为她被这样的噩耗打击到心神,轻轻摇了摇许蕊的娇躯急切道:“姐姐,你难受就哭出来啊!” 许蕊紧咬着朱唇道:“星,若草她一直在我心里,从来都没有离开,对不对?” “嗯!若草她没走,她还好好的,等着我们出去与她团聚呢!”孤星悲声道,他知晓若草在她心中的地位。 在一旁静静观望的魔皇有些不耐,旋动了一下头颅道:“在这哭哭啼啼的有用吗?伤心只会加深自己的伤害,你们就算是哭到泪干那小丫头也回不来!” 孤星瞪了一眼魔皇没有说话,不过那冷厉的眼神似是在说;“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你是无心无肺的魔头,又怎会懂得人类的感情?” 魔皇怎会读不出孤星的眼中话语?冷冷一笑道:“若是还想救回那丫头,你们就给我振作起来!” “你说什么?”孤星眼睛蓦地一亮,凝视着魔皇一字字问道。 魔皇周围的黑气涌动,傲然道:“吾说过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你们若是想要……” 魔皇登时住了声,发觉自己竟然无疑是地又要重复刚刚的那句话,这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魔皇是魔族中响当当的人物,何时会如此地自损面子呢? “你是说若草她还有一线生机?你是不是有方法救回若草?你是不是……”孤星连连问道,急切的语气使得话音有些听不顺畅。 许蕊从极度的悲痛中回过神来,听到孤星问向魔皇的一连串问话,亦是蓦然打起精神来,深深凝视着魔皇正色道:“魔皇前辈,你若是有方法救回若草,我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魔皇听得许蕊叫自己为前辈,嘴角隐隐泛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故作凛然道:“丫头,你说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那好,吾现在就要他的性命!无须吾多言,你送给吾吧!” 许蕊咬了咬牙,沉声道:“魔皇前辈,我说的是自己愿付出任何代价,不管他事!” “哦?这么说他在你那里是不值一点价了?那好,吾最喜欢收集美人的眼珠,只要你将自己的两颗眼珠拱手奉上,吾便告知你们救那灵族小丫头的方法,怎么样?做得到么?”魔皇凝视着许蕊逼问道。 许蕊不假思索回道:“好,但愿你言出必行!” “放心,吾堂堂魔皇还不至于欺凌你一个小丫头!快些动手吧!”魔皇凝视着许蕊催促道。 “姐姐,你别听这魔头胡言乱语,他的话真假难辨,若是他欺骗……”孤星急急道,他明白许蕊的性格,魔皇如此说她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取下自己的眼珠。 许蕊眸光流转,再次深深地凝视了孤星一眼,在孤星稍一愣神时,陡然伸出自己的两指,以极快的速度径直指向自己的眼眶。 眼看许蕊的一双眼珠就要被自己剜出,一道黑气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右手腕上,无论她再如何地使力都未能动上分毫。 孤星惊起的一颗心卡在嗓子眼上,刚刚,自己一刹那的疏忽竟然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罪过,还好,还好悲剧未有酿成。 “好!丫头,你的眼珠还是自己留着吧,用它来看清这个世界,吾就喜欢你这样有魄力的姑娘,救回若草的方法吾会毫无隐瞒地告知你!”魔皇周身的黑气极速涌动着,他的情绪也在此刻高涨了许多。 孤星看向魔皇的眼神缓和了一些,暗道:“这魔皇的脾性当真让人难以捉摸,喜怒无常,行事又是诡谲难测,好在他的心地并不坏!” “你们跟我来!”魔皇头颅倏然选择一个方向飞去,脖颈尾端的黑气依然是连着孤星掌心的迷榖花,好似一段长长的乌光锁链,瞧来真的是再也无法摆脱那样的束缚。 孤星、许蕊对视一眼,顺着掌心黑气锁链的牵引,紧跟在魔皇身后。 这里的环境幽暗深沉,很难辨得出方向。孤星、许蕊就随着束缚魔皇的黑气一直前行。走了一会儿,这里的时间仿佛也是停滞的,在孤星、许蕊眼中仿佛是走过了年年岁岁。 终于,魔皇停止了继续前行,目光定格在眼前漂浮着的一颗头颅上。 这个头颅与魔皇的容颜一模一样,宽广如岸的额头,高挺如山的鼻梁,浓密冗长的胡须从两腮涨到下颌,还有那如巨轮一般睁开着的眼睛,仿佛过去了亘久的岁月都没有闭上。 “这个是你的本体?”孤星见魔皇怔怔地盯着眼前的这颗不朽不腐的头颅,隐隐猜到了大概。 魔皇微微点头,再次深情凝视着这颗头颅许久许久,仿佛要永远把它刻印在心中。 孤星、许蕊悄悄侧过首,二人也明白魔皇的心境,自己的头颅在此封印了几千年,有多少悲苦情怨都在这一颗伟岸的头颅之中。 “砰!”一声炸响,孤星和许蕊惊了一跳,倏地转过头,发现魔皇的头颅已然炸碎,半颗冰晶琉璃珠静静悬浮在半空。 “这……这就是那灵族小丫头的精魄丹元,不过,这仅是一半。”魔皇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自己的头颅就此永逝,怎么会没有一点哀伤惋惜之情呢? 孤星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半颗冰晶琉璃珠,一丝丝伤痛在心中游弋,这就是若草的精魄丹元,是她修炼了无数载岁月凝结出的生命精华,可是,她的精魄丹元怎会在魔皇的头颅之中呢? 许蕊爱怜地盯着冰晶琉璃珠,仿佛若草就在自己的眼前,鲜活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她的心中与孤星一样,不明白若草的精魄丹元怎会在此? “你们满心的疑问稍后路上再说,当务之急是先要去取那半颗精魄丹元,不然复活灵族小丫头还是无望!”魔皇肃然道,言罢收起精魄丹元又向来时方向而去。 这里,归去的路依然枯燥,周遭的环境几乎没有任何差异,孤星、许蕊二人紧随着魔皇,大概也是为了排解无聊的时间,魔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道来。 原来,二十年前的时候,百草谷长老为救治许蕊,只是取出了若草的半颗精魄丹元,大概他们也是心存一丝善念吧!并没有将若草的整颗精魄丹元取出,不然若草就会当场殒命。 百草谷长老施法救治许蕊之后,将许蕊体内的极阳之炎渡入封印作为灵能补给,又用秘法将那取出的半颗精魄丹元也渡入到封印阵法之中。若草的精魄丹元融入阵法,与那零零星星的残余息壤结合,可保息壤在以后的长久岁月中不再风化。 魔皇心中苦闷无处排解,看到百草谷的长老们如此无情,仅仅为了什么狗屁封印就去残害那灵族小丫头,是故狠下决心来与他们玩到底,也好借此排遣心中的寂寥。 趁着精魄丹元没有完全与息壤融结,魔皇将自己的头颅作为容器,将若草的精魄丹元从阵法之中一点点地收集过来,这之中的艰辛可想而知,魔皇只是一笔带过。 孤星、许蕊紧跟在魔皇身后,听完他的述说,心中对魔皇的看法彻底改观,这样的魔头比之外面那些道貌岸然的长老要可敬多少倍?魔皇说得轻描淡写,可他付出的代价太过巨大,巨大到让孤星和许蕊永远都不可偿还,封印几千年都完好无损的头颅,就这么为了若草烟消云散。 “你们速度点,别磨磨蹭蹭,吾感觉得到,那小丫头的精魄丹元已经融入到封印阵法之中,正在与息壤融结,待到完全融结了,那可真是无力回天!”魔皇见二人有些慢吞吞的急急催促道,陡然加快了速度。 孤星、许蕊闻听魔皇如此一说,心中蓦然一紧,紧跟着魔皇倏然加快了行进速度。 来到孤星、许蕊的掉落之处,魔皇的黑气滚滚涌动,卷带着孤星、许蕊向上飞去,飞了许久这才看到上面金光闪烁的阵法。 在那金光闪烁的阵法之中有几点异常耀眼的金光,想来那便是神土息壤,看起来是很稀少,可它的威力没有谁敢于小觑。 “看得到那流淌着的寒光吗?”魔皇盯着阵法中心问向孤星、许蕊。 孤星、许蕊齐齐点头,身体被黑气卷带着浮在空中,阵法上面倾斜而下的巨大重力并不能将二人推下。 “那好,吾协助你们二人收集阵法中的精魄丹元,至于为什么,待事情完成了吾自会告诉你们!”魔皇回首凝视着孤星和许蕊肃然道。 魔皇将半颗精魄丹元交到孤星手中,根据魔皇的指示将精魄丹元送入阵法,至于为何如此冒险,孤星、许蕊都不曾开口相问,不知不觉间,他们已将魔皇作为绝对依靠的朋友。 第一百六十一章 收集精魄 - 神殒之星 - 云祎 镇魔洞窟的封印阵法极是厉害,孤星和许蕊小心翼翼地御使着真元,使得自己的真元严丝无缝地包裹着若草的精魄丹元,生怕阵法中的流动金光会冲撞到若草的精魄丹元。 “这半颗精魄丹元绝不容有失!”孤星和许蕊在心间不时地告诫着自己,二人怕自己会有一丝丝的疏忽,哪怕是很细微的疏忽都会带来不可磨灭的灾难。 为了能很细微地照看好精魄丹元,孤星和许蕊同时向上御力,身体猛然一冲,登时接近了阵法许多,与那阵法也只是相差五尺之余。 “你们当心点,不可过于接近那封印阵法,远远地护着她就行。”魔皇见二人陡然发力,身系二人的魔灵黑气也陡涨了许多,这下自己的压力倍增,如今的魔灵黑气很难长时间托付着孤星和许蕊,遂开口提醒二人。 可是孤星和许蕊心心念着的只有若草的安危,这半颗精魄丹元在他们眼中比之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他们没有听进魔皇的提醒,依然与封印保持着极进的距离。 魔皇暗自叹息一声,心中早已知晓他们不会听自己的,可自己的魔灵真的损耗太大,这一声提醒不得不与二人讲,也好让他们二人早有些心理防备。 封印阵法正中,若草的半颗精魄丹元在缓缓旋转,仿若大海中的旋涡,吸附着周围那些散布的精魄丹元。 被隐界长老们打入阵法的精魄丹元碎屑缓缓游弋着,似是感知到了一股本命的号召,如一群鱼儿般,齐齐向着半颗精魄丹元游动而去。 阵法中流动的金黄光芒犹如利刃般往来穿梭于阵法之中,精魄丹元碎屑在阵法中游弋,有诸多都是堪堪避过,险些被那金光利芒击中。 每当那些金光利芒划过精魄丹元碎屑,孤星和许蕊的心都蓦地跳动一下,生怕若草的精魄丹元会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这样对若草的复生来说,希望就会渺茫许多。 一切都在顺利地进展着,眼看诸多的精魄丹元碎屑已经游弋到半颗精魄丹元附近,无声无息间,一道金光利芒骤然向着中心的精魄丹元急速袭去。 那道金光利芒横行无忌,聚集其来的精魄丹元碎屑仿若受了惊吓,重又向四面八方逃逸开来。 孤星、许蕊的脸色蓦地变白,二人不知自己的真元能否抵御得住金光利芒,心中“砰砰”加速了跳动,就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将而出。 孤星、许蕊二人紧张地观望着阵法中的动态,见那金光利芒霎时间逼近,直直从精魄丹元的表面划过。与此同时,包裹在精魄丹元表面的护体真元刹那迸散,再也无法履行自己的护法使命。 “吁……”孤星和许蕊暗自长出一口气,自己的真元还好是护住了精魄丹元,但在下一刻,二人松懈下来的心重又紧绷起来。 这次万幸,是护住了精魄丹元,但是下一次呢?谁也无法保证不会再出什么差池,再说,经刚刚那险要一幕,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精魄丹元碎屑重又分散开来,刚刚所做的一切可谓是前功尽弃。 孤星、许蕊相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无一丝气馁,这次是失败了,但若草的精魄丹元是保住了,一切都还有再来的机会。 下方,托付着二人的魔皇自是感知到了一切,本来是有些担心二人会有失落,进而再影响到下一次的行动,但此刻看来,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他们已然拥有了一颗强大的心。 魔皇周身的黑气陡然增涨了许多,托付着孤星、许蕊二人又向上接近半尺,虽然说这样的距离看起来是微不足道,但魔皇是倾尽了全力,这半尺之距对孤星和许蕊来说也是天大的帮助。 重新定了定神,孤星和许蕊俯视一眼魔皇,向他传递去感激的目光,然后昂首盯着精魄丹元,重新御起真元输入阵法中,将精魄丹元重又严丝无缝地包裹起来。 镇魔洞窟之外,隐界大长老似乎发现了一丝异样,但祖先神农有令,任何时候都不可凭自己的肉身接近到镇魔洞窟,是故,隐界大长老也只是以神识游弋在镇魔洞窟上方,小心谨慎地观察着镇魔封印中的动静。 这神识一探,隐界大长老看到了封印中的一切,平静无波的心中登时激起一阵阵滔天巨浪。她怎么都无法相信神识所探知的一切,甚至为了确信一切,她的神识还分出一缕靠近到封印边缘。 孤星、许蕊全身心地护着精魄丹元,根本未有注意上方会有一道神识在探知。 大长老的一缕神识接触到阵法,很快就被阵法中的金光利刃切割粉碎,还未能探知到一切有用的信息就已化为虚无。 “大长老,你怎么了?”谷雨瞧身旁的大长老面色苍白,似是心神受损。 隐界大长老定了定心神,肃然道:“我的神识发觉到封印阵法的一丝异样……” 谷雨听完大长老的述说,也是满脸的惊愕,这些虽说是神识的探知,并未是亲眼所见,但可信程度却是**不离十。 “大长老,这……”谷雨正要相问,大长老蓦地抬手打断她的问话。 “谷雨,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所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大长老沉声道,她的心很是疲累,守护的一切,信仰的一切都已在她心中动摇。 那些重又分散开来的精魄碎屑重又感受到了召唤,不约而同地向着中心的精魄丹元汇聚而去,这次,她们也算是轻车熟路,在缓慢游荡的过程中能够及早地扭身挪移避开金光利刃。 那金光利刃并非是有意识之物,只会按着既定的路径行进,所以,精魄丹元碎屑的第二次汇聚要比第一次好上许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精魄丹元碎屑已经汇聚得差不多了,她们如流水般汇入到那半颗精魄丹元之中,渐渐地,渐渐地与其融结到了一起,不多时,精魄丹元就已经恢复到了圆球状,看来大部分精魄丹元碎屑还是完整地复归到本体之中。 但仍有一些精魄丹元碎屑无法汇聚而来,她们虽然感受到了精魄丹元的召唤,但自身已经与息壤融结,息壤强大的神力束缚着她们,根本逃脱不得丝毫。 孤星、许蕊瞧着那些已与息壤融结的精魄丹元,一颗心如火烤般很是焦急,不知如何做才能够帮助她们,好让她们复归本体。 其下的魔皇似是感受到了二人的心思,急急传音道:“你们不要贪恋那些,她们已然与息壤融结,无论如何都无法复归本体。” 纵然如此,孤星和许蕊还是有些不甘,谁也无法预料缺少那些冰魄碎屑会给今后的复生带来什么,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愿松手。 孤星的真元提聚,御使着靠近那金光璀璨的息壤,以便帮助那些融结了的冰魄草精脱身,但没想到的是,息壤的神力太过强大,强大到让孤星无法相信,这世间竟然还存在着如此厉害的神物,真元还未靠近都被其封固在了周围,无论如何使力都撼动不了。 “小子,该放弃的时候就放弃,要懂得取舍,那息壤就算是吾全盛时期都畏惧三分,你就不要再浪费精力时间了。”魔皇急急道,他的魔灵太过疲累,黑气已经隐隐有些溃散,能够勉力撑起孤星、许蕊已经是耗尽了最后的魔灵精力。 孤星亦是感受到了魔皇的吃力,狠狠地咬一咬牙,看向许蕊道:“姐姐,魔皇前辈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我们收起精魄丹元再想办法。” 许蕊勉力微点了下头,她早先就感受到了息壤的强大神力,知晓再如此耗下去只是徒劳,而且还会生出未知的变数。 得到许蕊的示意,孤星定了定心神,真元包裹着精魄丹元,和许蕊一起小心谨慎地御使着真元,将那颗几近完整的精魄丹元收取入手。 “魔皇前辈,我们……”精魄丹元入手之后,孤星即刻向魔皇传话示意,可是话只说到一半身子就直往下坠,就和刚刚下坠的情形一样,只是这次是从阵法之下坠落,没有再经历被阵法折磨的极度痛楚。 许蕊亦是如此,身体陡然间失去了支撑,极速地向镇魔洞下方坠落。她和孤星是同一起点同一时刻坠落,二人几乎是面对着面紧贴身体。 原来是魔皇的魔灵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元气精力,再也无法托付着孤星和许蕊,哪怕是片刻的功夫都做不到,不然他也不会在孤星话未道完就收敛起黑气。 魔皇的黑气在孤星收入精魄丹元的那一刻就已急剧收缩,在下坠的那一刻,连带着魔灵都无法显现重又回归到孤星掌心的迷榖花中。 又是漫长的坠落,过了不知多久,孤星和许蕊才已着地,还是落回了上次落到的位置。 孤星摊开右掌心,将若草的精魄丹元小心翼翼地递到许蕊面前,沉声道:“姐姐,若草的精魄丹元你先收着,魔皇的魔灵损耗太大,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出来。” 许蕊伸出双掌小心地取过精魄丹元,微微敞开衣襟,将其轻轻放入到自己的内里口袋中,紧贴着自己的胸口,好随时感受着若草的气息,那样,若草就好像是与自己时时刻刻地在一起。 “姐姐,眼下魔皇在休养,我们也是耗费了太多精力和真元,还是趁这个时刻多多休息会儿,然后再思索出去之法。”孤星盯着许蕊的雪白脸谱轻声道,看着她此刻的憔悴样子,心中一阵阵酸楚。 许蕊微微点头,柔声道:“嗯,你也是多多歇息。” 虽然只是短短几字,其内包涵着许蕊的千言万语,她本就不善言谈,但所有的关怀不是在心中就是眼中。 第一百六十二章 镇魔洞窟 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镇魔洞窟之外,一片冷清沉寂,唯闻纷唏杂乱的呼吸声。天穹之上,流光纷呈的阵法已是渐渐暗淡,正下方与之相对的封魔印依然是闪烁着刺目耀眼的金光。 隐界众长老们纷纷敛起自身的真元,天穹上的阵法失去了灵力,正在向诸位长老们做着最后的道别。 “诸位长老,此间事了,都……离去吧!”大长老抬眼看向众位长老沉声道,语气中饱含着说不出的无奈。 诸位长老表面不语,但心中满是疑窦,大长老的异常自然瞒不过他们的眼睛,似乎大长老也无意去隐瞒些什么,有些事情她不多说自然是有一定的理由,众长老心照不宣,不会去开口问个为什么,匆匆道别后隐去身形,回到了他们各自驻守的地方。 待得所有人退去,谷雨依然是杵在那里,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镇魔洞窟,似乎是想透过镇魔封印瞧一瞧下面的动静,无奈,这镇魔封印的内部是严禁神识的窥视,所有的神识过去都是有去无回。 “大长老,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谷雨侧目瞧向大长老沉声问道,她终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波动,很想知晓刚刚那里面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大长老凝视着谷雨,并没有即刻回话,饱含深蕴的目光定格在谷雨身上。许久,许久都未曾移开。 “谷雨,你说我们错了么?”大长老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问道。 谷雨微微摇头,她不确信大长老要问的是哪方面,心中只是隐隐猜了个大概,不便妄自猜测。 隐界大长老的目光一转,重又落在了镇魔洞窟之上,眼神中充溢着懊悔痛苦,仿佛是有什么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伤痛。 谷雨静静地站在大长老身侧,自始至终不发一音,作为一个聆听者听着大长老自说自话:“我妫苡镇守隐界已有三百余载,这次就如三百年前那样,一样的心痛……” 镇魔洞窟之内,孤星与许蕊闭目盘膝对坐,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二人的呼吸已然舒缓,苍白的脸色也爬上一些红润,损耗过度的体力已经得到恢复。 “你们醒醒,难道还要在这里呆着成亲生子?”雄浑的声音蓦然响起,在沉寂的镇魔洞窟中显得格外刺耳。 孤星和许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倏地惊醒,齐齐瞪着眼前的魔皇不知该言些什么好,如此放荡不羁的话着实让孤星、许蕊难堪。 “嘿……干瞪着吾干么?难道不知道言声谢?若非吾……”魔皇不觉自己的话有何不妥,瞧二人的目光很不友善,这才嘿然笑道。 魔皇话音乍落,许蕊蓦然起身,魔皇以为她要与自己为难,赶忙收敛黑气靠在孤星的左掌心,以便随时进入迷榖花中躲避。 “小丫头,你可不要乱来……”魔皇周身黑气涌动佯装惧怕颤声道。 许蕊蕊直直凝视着魔皇,目光中流淌着一丝异样的神采,就这么僵持片刻,倏然间及地俯身,对着魔皇深深地行了三礼,抬起头端视着魔皇正色道:“魔皇前辈,多谢你相助我们救下若草,此恩德我许蕊甘死不足以相报!” 魔皇散去周身的黑气,露出本来面目,径直飞到许蕊面前,郎朗笑道:“哈哈……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吾在此呆了几千年,别说是说话的人,就是连个苍蝇老鼠都见不到,没想到还能再听到人类对吾言声谢!” 孤星见魔皇如此激动,很理解同情他的遭遇,是故心中也在为他感到高兴,但话又说回来,他是有了人相伴,可是自己和许姐姐该怎么办呢?难道说要陪着魔皇在此处继续呆下去吗? 魔皇笑声在镇魔洞窟中回荡许久,直到他觉得笑过了瘾才堪堪停下。 笑声顿止,魔皇似是才想起些什么,盯着许蕊急急道:“丫头,精魄丹元是不是在你那里?” 许蕊重重点头,目光定格在魔皇身上霎时变得庄重严肃起来,不知他突然问起这个是要作甚。 “嘿……丫头,别激动,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精魄丹元放存你那里很是不妥,时间久了非但不能救活那小丫头,而且还对精魄丹元有着不可估量的损害。”魔皇盯着许蕊嘿然道,在那一瞬间他觉察到了许蕊的戒意,故而赶忙开口解释出自己的本意。 许蕊面色一红,瞬间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无礼,刚刚还在立誓报答魔皇前辈的恩情,仅是眨眼的功夫,就又对魔皇前辈生出戒心。 “魔皇前辈,既然你如此说,那就表明你有更好的办法了?”孤星倏然开口问道,他也隐隐有种直觉,精魄丹元寄放在许姐姐那里固然是最为合情合理的,但却不是最为妥当的。 魔皇陡然回身,盯着孤星带着几许赞扬:“小子,你不笨呐,就是有一股傻劲儿、呆劲儿。” 许蕊听魔皇如此一说,脸色一沉,心中异常地焦虑,肃然问道:“魔皇前辈,你到底有何方法?” 魔皇没有回首,依旧盯着孤星故作神秘道:“这方法不在我身上,在你的小情郎身上!” “小情郎?”许蕊轻声问道,声若游丝就是自己都听不真切,目光转向孤星,脸色比之刚刚更是红透,甚至耳根脖颈都是通红一片。 孤星自是明白魔皇口中的“小情郎”是谁,脸上登时变得红白相间,在他心中向来只是将许蕊作为亲姐姐来看,并未如魔皇所说的那种男女关系。 “魔皇,你别胡说,我,我……”孤星一时语塞,不知该解释些什么,自己嘴笨,这种事自己解释起来怕只是会添油加醋。 “嘿嘿……小子,就在吾附你身时,感受到你身怀罕见法宝,此法宝拥有很是强大的木灵之息。”魔皇盯着孤星问道,他的目光中满是期待,却没有贪婪的神色。 “哦!”孤星思索了片刻,暗自沉吟道:“自己身上能够称得上法宝的也就只有林姐姐送与的琼林碧玉,此外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难道说魔皇前辈所言就是琼林碧玉,只是这是林姐姐家族至宝,是人人欲求而不得的至宝……” “小子,别在嘀嘀咕咕了,难道你不想复活灵族那小丫头么?”魔皇催促道,见孤星在沉思不语便知他在犹豫些什么。 孤星心中一横,为了救若草还有什么放不开呢?右手伸进胸口的衣襟之中,摸到两块细腻光滑的玉石,心中也很焦虑,没有去具体辨认哪块是琼林碧玉,干脆都拿了出来。 魔皇满怀期待地盯着孤星,那双目光几乎只能容下孤星的右手,当孤星缓缓取出玉石时,魔皇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 孤星拿出两块玉石,垂眸一看,一块是碧色的青林碧玉,手触其上能感受到其内充盈的灵力流动,另一块是穿着紫色发丝的半圆形紫玉,其上并无丝毫的灵力流动,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紫玉,且还是一分两半中的一半。 看到这两块玉石,孤星的脑海中蓦然闪过两道身影,沉吟道:“不知她们现在怎么样了?但愿都可安好!” 孤星将琼林碧玉换至左手,右手正要收起穿着紫色发丝的半圆形紫玉,忽然感受到左掌心中波动极大,心中蓦地一紧,左手紧紧攥着琼林碧玉,生怕会出什么意外。 左掌心之中迷榖花极速旋动,黑气从其内滚滚涌出,但是黑气对琼林碧玉似乎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黑气避过琼林碧玉,飞至孤星右手臂,缭绕着右掌心的紫玉欢动不止,似乎这平凡的半块紫玉是它们毕生所追求的东西。 魔皇倏然逼近孤星的右手,对左手的琼林碧玉视而不见,目光一直聚焦在那半块紫玉之上,许久,许久都不曾移开。 孤星等了好一会儿,见魔皇一直怔怔地盯着紫玉不出一言,不知他在搞什么鬼,遂提高了嗓音开口问道:“魔皇,难道你口中的至宝就是这半块紫玉?” 魔皇充耳不闻,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紧紧盯着孤星正色道:“小子,这块紫玉,哦不,这紫玉上穿着的紫色发丝是哪来的?” 孤星从未见过魔皇如此地正容严肃,满心疑问本想问个清楚,但又一想魔皇的举动太过不寻常,还是向他解释清楚后从长计议。 “魔皇前辈,这紫玉虽说不是至宝,但它是我一位很要好的朋友所赠!”孤星开口解释道。 魔皇眼神中涌现出一丝戾气,厉声道:“吾不是问你这紫玉的来历,吾是问你这紫玉上穿着的紫色发丝哪里来的?” 魔皇的眼神、话语突然间变得有些可怕起来,许蕊的心怦怦乱跳,所有的神经一下子绷紧起来,不知这一眨眼的功夫究竟发生了什么,魔皇为何会突然间如此动怒。 “难道说那紫玉上的发丝牵动着什么?”许蕊凝神盯着孤星手心紫玉上的紫色发丝,脑海中蓦地掠过那紫色眸子的妖异女子。 面临魔皇突然间的汹涌怒气,孤星并未显现出丝毫的胆惧,直视着魔皇的眼睛沉声道:“这紫玉,还有上面的紫色发丝都是我的朋友所赠!” “朋友?她是不是有一双紫色的眸子?”魔皇盯着孤星紧紧追问道。 魔皇的问话让孤星心中骤然一惊,脑海中登时翻起滔天巨浪来:“难道说魔皇见过紫晶?不,这绝不可能,魔皇在此被镇压了数千年,怎么可能见过紫晶?” 孤星的脑海中顿时翻起无数个想法,可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魔皇见过紫晶,纵然所有的矛头都指征他们见过,可是孤星还是感觉到难以置信。 “前辈,你要找的是不是一个叫紫螣的女子?”许蕊蓦地朗声道。 魔皇陡然转过身,直直盯着许蕊颤声道:“你……你认识螣儿?” 许蕊直直摇头,肃然道:“魔皇前辈,你口中的螣儿我未见过,但我在一次游历大荒时听闻过,听闻过有关她的传闻!” “传闻……传闻……对了,如今已然过去了数千年,以螣儿的性子,怎么说也会在大荒中弄出一些传闻!”魔皇自顾自道,神情有些迷茫,这个叫做紫螣的女子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伤痛。 第一百六十三章 镇魔洞窟 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魔皇眼神迷离,神往前尘,口不住地低喃着“螣儿”这个名字,性子竟是突然大转,褪去了那份锐气和孤傲,变得多情、和煦起来。.t. 孤星在侧亦是一脸的迷惘,从魔皇的反应来看,这个叫做“紫螣”的女子必是他生命至为重要之人,可是这个紫螣和紫晶会是什么样的关系呢?魔皇为何一看到紫晶的发丝是如此的激越? 一连串的疑问在孤星的脑海翻腾,但无论如何,孤星都很难将紫晶和紫螣联系起来,紫螣是和魔皇同时期的人,想来至少是有千岁,而紫晶看起来是和自己一般大小,不管是外貌,抑或是心龄,丝毫不像是千岁之人,更像是一位古灵精怪的豆蔻女子。 魔皇在孤星眼前静静漂浮着,时而高兴,时而痛苦,时而大笑,时而低语,丝毫不顾忌到眼前的孤星,阴晴不定的变化让孤星很是费解。 “姐姐,你能不能给我讲讲紫螣的传闻?”孤星看向许蕊好问道,魔皇的种种变化,让孤星越发地想要好好了解下这个叫紫螣的传女子。 许蕊微微摇头,眼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神色,看向魔皇那副沉溺过往的样子,眼角处竟是不知不觉间朦胧湿润起来。 “紫螣是一位敢爱敢恨的烈性女子,其实我刚刚说了谎,我听闻紫螣这个名字并非是在游历大荒时所知,而是无意间在百草谷一本古典籍的记载看到。”许蕊压低了声音轻轻道,似是怕魔皇听了去。 孤星从许蕊的神色了解到她的意思,将琼林碧玉收入衣襟,又看了看右手那块通透的紫玉,像极了紫晶的紫眸,感觉好像是紫晶在凝视着自己。 “怪,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孤星暗自嘀咕一句,一种怪的感觉爬心头,仿佛这块紫玉是紫晶的眼睛,在无时无刻地监视着自己。 “你怎么了?”许蕊见孤星盯着紫玉愣神,额头倏然布一层冷汗,好似突然间受到了惊吓。 孤星回过神,看向许蕊微微摇了摇头,赶忙将紫玉收入衣襟,似是不敢再多看一眼。 “小子,你那块紫玉拿来吾看下!”魔皇倏地喝了一声。 孤星被魔皇这一喝惊了一下,刚刚放入衣襟的右手又拿了出来,将紫玉径直递到魔皇面前,直视着魔皇看他有何高见。 魔皇的脸庞贴近孤星的手掌,深深地嗅了一下紫玉的气息,直直盯着那根紫发脸色变幻不定。 “气息简直是一模一样,但染了你这小子的一身臭味,变得古里古怪的。”魔皇抬首看向孤星,这话意味似是又恢复了他那副玩世不羁的样子。 孤星心一送,魔皇的这幅样子才让人觉得正常些,定了定神开口道:“魔皇前辈,这紫玉是你口所说的至宝?” 魔皇使劲儿摇头道:“小子,这紫玉普普通通,但是那面所穿着的紫发你给吾保管好了,对了,刚刚那块碧玉呢?若吾没看错的话,那块碧玉是林家氏族的至宝琼林碧玉。” 孤星没有否认,从刚刚的种种表现,他不认为魔皇会对琼林碧玉动心,当下点头道:“不错,这碧玉确是琼林碧玉。” 魔皇盯着孤星若有所思,随即现出几许惊愕之色,轻咳了两下道:“小子,这至宝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孤星当下现出怒色,肃然道:“魔皇前辈,我尊你为一声前辈,请你听好,这碧玉是我的一位至交好友所赠,非是偷抢所得!” 魔皇见孤星动了怒,嘿然笑道:“小子,吾只是开了句玩笑话,别过于较真,不过话说回来,什么样的至交好友能把家族传承至宝赠人呢?你要知道,古时期林家可是极其强盛的存在,即便是过去了这几千年,家族也不至于衰落到将传承至宝当了吧?” 孤星瞧魔皇的眼依然是深深地不信,也不再多解释些什么,有些情谊不是外人所能理解的,当下将手的紫玉收回,正色道:“你说我身的至宝可以帮助若草的精魄丹元复生,可否说的是琼林碧玉?” 许蕊在侧瞧着他们也插不话,心微微有些担心,孤星是真的有些怒意,对魔皇也不再以前辈尊称。 魔皇嘿然道:“不错,正是琼林碧玉,这世间唯有琼林碧玉拥有至为纯正的木灵之息,对若草这种花木草灵来说是有大大的裨益。” “前辈,是不是拥有了琼林碧玉可复生若草?”许蕊插口问道,声音随着娇躯微微有些颤抖,直直凝视着魔皇,满目的激动期待。 魔皇轻轻摇头,失去了这唯一的信念支撑,许蕊的身体蓦地一软,直直向后倒去。 自许蕊问话之时,孤星感觉到了许蕊话音的不对劲儿,果不其然,亲眼见到魔皇的否定之意,信念和身体一下子崩塌,再难撑起娇弱的身体。 瞬身到许蕊的身后,孤星扶着许蕊的瘫软娇躯,心亦是隐隐作痛,看向魔皇问道:“除了琼林碧玉,复生若草还需什么东西?” 魔皇见孤星的眼神亦是非常迫切,沉声道:“那小丫头是冰魄草修成的灵体化身,也是人们常常所言的冰魄草精,若要复生她,除了精纯的木灵之息外,还需冰焰芙蓉这种花。” “冰焰芙蓉?”许蕊依着孤星的身体喃喃道,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前辈,百草谷对大荒的花草几乎都有记载,我怎么没有听过这种花?”许蕊轻声问道,在这短短的几息,她已翻遍了自己的所有记忆,并没有听闻冰焰芙蓉的丁点儿信息。 魔皇嘿然道:“嘿……你这丫头,要是听过那怪了,这冰焰芙蓉唯有北冥魔族的寒域拥有。” 魔族,寒域,孤星和许蕊将这四个字深深地记在了心,无论是哪里,他们都会去将那冰焰芙蓉取来。 “好了,丫头,当务之急是你将那冰魄草精放入琼林碧玉温养。”魔皇不耐道,他有些厌烦这无聊的问问答答。 “哦,对了!小子,琼林碧玉的御使之法你可会?这可是除了传承者没有人能够御使的至宝!”言罢,魔皇直直地盯着孤星,瞧那副模样很是期待孤星的答复。 孤星没有直接回应魔皇,取出琼林碧玉默念琼林碧玉的御灵法诀,只见手心的琼林碧玉光芒大作,碧光流驰,登时将镇魔洞窟照彻得如同白昼,周围暗沉的环境一览无遗。 许蕊小心翼翼地取出精魄丹元,将其谨慎地放置在孤星掌心的那团碧光,只见光华流转,精魄丹元随着碧色光华渐渐隐入琼林碧玉之。 待得琼林碧玉将精魄丹元完整纳入其,孤星和许蕊长出一口气,满头的虚汗,显得极其疲累。 孤星将琼林碧玉收回,脸并未现出丝毫的欣喜与轻松,看向魔皇沉声道;“魔皇,我们要如何才能出这镇魔洞窟?” 魔皇瞪着孤星讪笑道;“小子,若是能出去,吾用得着在此呆三千年么?” 孤星脸色一沉,自嘲道:“是啊,你要是知道何必在此呆这么久!难道说我们要呆在这一辈子么?” “呆在这儿有何不好?清静无忧,又有美人相伴,可吾好千百倍哦!”魔皇悠悠道,看似在自言自语,却是说与旁边的孤星听。 身旁的许蕊自是也将魔皇的话听了去,脑海不时地有一个声音在回荡:“呆这儿吧,在这里可以远离尘世喧嚣,不用再理会一切的恩怨情仇,和星在一起,这么时刻相伴,直到终老……” “不!我不能呆在这儿!”孤星忽地高声喝道,声音是异常地坚决。 许蕊听闻孤星这一声高喝,眼眶登时一红,心不知怎的,失落犹如潮水般袭来,有种想大哭一场的感觉,她也知晓这不现实,可是,她是觉得心很痛,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哎……不识好歹,小子,激动什么?你看看,都把身旁的美人给惊吓到了?”魔皇叹息一声,继而训斥起孤星来。 听魔皇这么一说,孤星急急侧目看向许蕊,果见她眼圈通红,整个人瞧去仿佛是雨的梨花,心登时一软,轻扶着许蕊正色道:“姐姐别伤心,我们不会被一直困在此处,一定能想到办法出去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坚决。 魔皇在侧直直摇头,暗道这个傻小子果然是傻劲儿十足,美人儿的意思怎看不透呢? “你们想要离开这里跟吾来吧!”魔皇沉声道,这一句如久旱洒下的甘霖,使得孤星的精神为之大作。 “你说什么?”孤星恐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或是出现了幻觉,又问了魔皇一遍以做确信。 魔皇微微提高了话音:“吾说过的话从来不做第二遍之说,信与不信由你!” “你……你是说你有离开之法?可是……可是你……既然……”孤星激动地话语有些说不舒畅。 魔皇接过话道:“至于如此激动么?吾为一道魔灵自然无法离开这里,你们却是不同,要离开这里还是有一丝机会的,不过成与不成全在于你了!” 孤星重重点头,双目精光大放,心还是异常地激悦,哪怕是只有一线的机会,他都不会放弃,会紧抓着这唯一的稻草永不松手。 魔皇在前带路,孤星扶着许蕊紧跟其后。黑暗沉寂的镇魔洞窟唯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仿佛出去这里已是志在必得。 走了许久许久,许蕊虚弱的身体有些难以为继,不过她还是咬牙坚持着,靠着孤星的胸膛,听着近在耳畔的心跳声,她沉重的双腿登时轻松许多。 这镇魔洞窟在深深的地下不知有多广大,孤星和许蕊又走了许久还是未到尽头,而且周围越走越是开阔,在暗沉的光线下,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甚至孤星曾一度怀疑,这里究竟还是不是一座洞窟,根本是一处荒凉的地下世界。 ://..///42/42116/. 第一百六十四章 镇魔洞窟 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咯吱,咯吱……细微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镇魔洞窟中,与周围幽暗沉寂的环境相衬显得尤为刺耳。 孤星轻浮着许蕊默然前行,望着眼前的焦黑土地,心中的疑惑随着脚步声愈来愈强。 脚下的土地焦黑殷实,踩上去犹如踩在硬邦邦的平坦石板上,可是,这与脚底接触的土地为何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呢?听上去倒似踩在松软的雪地中。 疑惑、好奇的感觉越来越重,孤星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魔皇,这里的土地怎么这么怪?走在上面好似踩在硬硬的石板上,可是为何会发出咯吱声呢?” 魔皇如一缕轻烟盈盈飞旋在孤星前面,听到孤星问话,依旧是飞旋前行,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愿理会。 孤星登时觉得颇为尴尬,这一路行来魔皇缄口不言,好似有什么事深藏心中,自己相问于他,一方面由于好奇,一方面也是想疏解一下他的心情。 许蕊双臂牢牢地揽着孤星,侧目翘首,长长的睫毛下隐藏着一双美丽的清眸,悄悄地打量着孤星的侧脸,一颗心仿佛是沉浸在香甜的花海中,一阵阵的甜蜜上涌。 “你脚下的土地是当年的战场,下面埋葬着累累尸骨!”魔皇蓦地开口道,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把孤星、许蕊二人惊了一跳。 孤星、许蕊闻言直觉脚下凉意嗖嗖,似是感觉到了阴森的气息顺着脚底上爬,爬入心中,爬入脑中。 许蕊俏脸煞白,不知这是错觉,还是真实,刚刚的甜蜜感觉登时荡然无存,隐隐有股悲伤的气息席卷而来,让人不由得心痛悲伤。 孤星、许蕊踩在脚下的土地上,焦黑龟裂的土地缝隙中传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听来犹如皮肉相分,骨头断裂,毛骨竟是不自觉地悚然而立。 这倒不是有多么的惧怕,因为在这冷寂幽暗的环境中,那种声音时时响在耳边,那种感觉时时萦绕心中,当一下子明白了真相后,心中的坚固防御就会被一下子冲击开来。 望着广袤的焦黑裂地,经过了数千年,原战场依然如此形貌,可想而知,当年的战争是有多么的惨烈。 越是前行,冷森的气息就越是浓重,犹如实质般充斥在四周,孤星和许蕊蓦然觉得呼吸都很是吃力。 又继续前行了不久,魔皇蓦然止住,怔怔地望着前方土地,黑气仿若夏日的雨云立时在周身滚滚涌动,瞧来甚是壮观。 孤星、许蕊悄然上前,两双目光聚焦在前方的巨大坑洞中,眼中尽是迷茫困惑,那里面空无一物,却是散发着强烈的气息。 魔皇眼神充斥着悲伤,盯着坑洞许久许久,浑然不知身侧的孤星、许蕊,仿佛他的眼中除了坑洞,已经容不下其他。 过了好一会儿,魔皇被周身黑气笼罩着,犹如一阵狂烈的黑旋风盘旋飞到坑洞正上方,肃然而立,凛冽的眼神尽观四方,一股睥睨之势横扫八面,这时,他仿佛回到了属于他的魔皇时代。 孤星、许蕊昂首仰望着坑洞上空的魔皇,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膜拜的感觉,不过,这只是心中不自觉地悸动,二人的心性不会崇拜任何人,也不会惧怕任何魔,他们所惧怕的只有失去和永远的孤寂。 “这里是吾带领族人的最后征战之地,这方坑洞是族人们所据守的最后一方阵地!”魔皇凛然的话犹如呼啸的西风呼啸四周,每一处,每一地,尽是这充满魔力的威严霸语。 过了许久,孤星、许蕊二人犹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魔皇到了这里,不知哪里来的气势,或者说哪里来的魔力,使得他虚弱将散的残余魔灵还能生出如此威势,着实让人又惊又俱。 “逐鹿之战后,他们的魔皇战败,可是族人们依旧未放弃他们的首领,他们甘心入魔,甘心放弃一切,包括自己的妻儿父母……”魔皇俯视下方肃然道,这话似是说与孤星、许蕊二人,又似是在自语。 “这最后的一战,吾的族人们为了救出他们的魔皇,奋战到最后的一兵一卒,他们身陨之后,最后的战意凝结为战灵,依旧紧随在吾的身边奋战,直至战灵散……”魔皇讲述着那场惨烈的战役。 孤星、许蕊听述着这场战争,仿佛回到了远古,那无数的血雨纷飞,那无数的尸骨散落,皆在眼前历历而过。但是,二人没有丝毫的悲伤,只有雄豪的壮烈,仿若是自己的话,亦是会毫不犹豫地奋战到底。 倏地,魔皇身下盘旋着的黑气直入坑洞地下。黑气自下而上极速旋动,犹如黑色的龙卷风,将魔皇拱抬风眼中心。 坑洞中登时气流回旋,卷起一阵阵强大的飓风。孤星、许蕊身在边缘,直面着不断奔袭而来的强风,身体在强力的真元支撑下兀自晃动不止。 孤星紧紧揽着许蕊的腰肢,倏地转过身,以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得一部分风力,此时此刻,根本顾不得手心传来的滑腻之感,只有一门心思对抗着强烈的飓风。 许蕊紧缩在孤星的怀中瑟瑟发抖,犹如风雨中飘落的梨花,乌黑的秀发烈烈飘舞,圆润的脸蛋白得犹如冬天的冰雪,瞧来让人怜爱横生。 孤星咬牙护着许蕊,心中直骂这魔皇是发什么疯,都只剩那么点魔灵了,还要如此逞强好势,难道是不想活得长久了? “吾的族人啊,你们的意志从未泯灭,就让吾再代替你们去祭奠天地英灵……”魔皇口中不住地念叨着,下方的黑色气旋越来越强力。 好一会儿,飓风顿止,魔皇从空中悠悠飘落,气息较之前明显强大了不少,可是有一点,他的一丝黑气仍然链接着孤星的左掌心,依旧无法与那迷榖花脱离。 魔皇瞧向孤星、许蕊,沉声道:“吾只是将族人们的意念凝聚,他们强烈的意念可以帮你们冲破那封印。” 孤星心中一喜,继而又满目的疑惑:“既然你可以凝聚族人们的意念,那你为何要一直呆在此处,不早早脱身离去呢?” 魔皇满目沉伤,叹了一口气道:“吾是残余的魔灵,当初吾的头颅被轩辕剑斩掉的那一刻,吾就失去了肉身,魔灵只能寄居在头颅之中不得远离,可怜可叹,族人们为了救吾的魔灵,牺牲了太多……” 孤星恍然,此前魔皇曾对自己说过缘由,只是这一刻被他的强大气势震慑,不自觉地又生出疑窦。 “回去吧,吾的头颅已无,现在只能寄居在迷榖花中,到时候亦可跟随你出那封印。”魔皇淡淡道,三千年了,今次终有希望出去,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喜色。 回去了的路很是漫长,又是行了许久,这才回到当初落下时的那个地方。 抬头望着上方的天际,虽然漆黑一片看不到光明,但孤星的眼中已是反射出一丝光亮。魔皇亦是举头望去,眼中黑气汹涌,亦是展现出激动地神色。 许蕊拢了拢刚刚被风吹乱的秀发,抬首望天,眼中悲喜闪动,她知道这一出去,将会面临许多的恩怨情仇,割舍许多的悲欢离别。 “魔皇,请你尽快施法,我们好尽快离开此地!”孤星看向急急道,他的心中一直有所挂念,所以要迫不及待地离开这里。 魔皇此刻的心情亦如孤星那样,他此前想要出去只为排遣寂寥,而今出去,他要找到螣儿,抑或是那紫色发丝的主人。 “你们准备好了,吾带你们上去!”魔皇朗声道,言罢,不待孤星、许蕊回应,周身的魔气就卷带着二人向上空飞去,足见他心中的焦急。 许蕊与孤星相对咫尺,凝视着孤星的脸庞似是要深刻心中,她知晓,这一出去,将再不会有这样亲密接触的时光,等待自己的是离开百草谷的罪孽,去寻找复活若草的冰焰芙蓉。 距上方洞口愈来愈近,终于有一丝光亮投射进来,魔皇肃然道:“吾将聚集释放族人们的意念,他们强烈的执念会将封印的灵力冲散片刻,你们一定要在那个间隙冲击而出,否则的话将永远不会再有出去的希望了!” 孤星重重点头,他一定会把握住这最后的一根稻草,绝对不容许有任何的差池发生。定了定神,孤星蓦地伸手紧紧抓住许蕊的皓腕,倒是没有给许蕊一丝准备的心理。 许蕊被孤星突然抓住,脸上倏地火热通红,她还是放不开心中的那份羞涩,这也许与她长久以来所处的环境有关,也许与她本身的性格有关,抑或是与她心中对孤星的那份感情有关。 有时候,心中如果将一个人放得很重,往往在这个人面前就很那放得开。 此刻,孤星全身心地注意着魔皇,没有注意到许蕊的神情,当上方的封印映入眼帘之时,魔皇倏然喝道:“小子注意了,吾将释放族人的意念冲击封印!” 言罢,魔皇周身的黑气汹涌澎湃,仿佛沸腾了的滚水,一道无形的力量自黑气中蓦然涌出,那股看不见的力量无法以眼睛观得,只能凭依意识去感受。 只能凭意识觉察的力量,这大概就是强大意念的力量吧!魔皇释放出的意念直冲上方封印,那速度犹如幕空中的闪电,快得一闪即逝。 魔皇族人们的千年执着意念与镇魔封印接触,那一刻,一道盖过封印光芒的金光炫光亮起,继而一道道强烈的灵力波动在封印之上荡漾,即便是那几点息壤金光都被波动扫得摇摇晃晃,犹如风中残烛般。 就在这一刻,魔皇周身的黑气极速散逸,只余那缕最为浓烈的黑气,以闪电光速般极速遁入孤星左掌心的黑色迷榖花中。 “姐姐,当心了!”孤星紧紧抓住许蕊的右手猛地提力,二人登时如离弦之箭般极速上冲,在封印灵力波动的间隙冲击而出。 这遨空一冲,孤星、许蕊执手飞纵,在镇魔封印上方极高的地方止住身体。就在以为冲出镇魔封印时,身体止住的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自下方猛烈拉扯,仿佛一只巨手要将孤星、许蕊二人重又拉回。 第一百六十五章 莫名施惠 - 神殒之星 - 云祎 脚底猛然袭来的巨力使得孤星心中一惊,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脑中思绪飞转,思索着每一种可行的应对之策。 情势紧迫之下,无数个念头在孤星的脑海中掠过,可还是找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良策。 就在孤星苦思无果之时,身体倏地一沉,再也维持不住悬浮着的身体,整个人犹如天空中被猎人射下的鸟儿,极速地向下坠去。 孤星紧紧拉着许蕊,在那同一时刻,二人如流星般向着陨落之地坠下,永远逃不出那既定的轨迹。 眼瞧着下方的封印越来越近,所做的一切努力将要化为泡影,孤星紧咬着的牙关咯咯作响,他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充满了愤恨,何以会在希望的终点落败? 脚下的金黄光幕犹自荡漾着细微的波纹,那是刚刚冲击封印时,魔皇以自己族人的意念所为。 细微的波纹自封印的中心扩散至四周,孤星看向脚下极速接近的封印,这一幕映入眼中,倏地,孤星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的神色,看向许蕊急急道:“姐姐,我们彼此使尽全力攻向对方!” “姐姐,没时间了!”孤星见许蕊的眼中尽是犹豫,陡然松开许蕊的皓腕开口催促道。 许蕊看向孤星,瞧他自信而焦急的神色,心中蓦地一狠,咬牙向孤星全力攻去。 与此同时,孤星也使出十二分的力道攻向许蕊,两人四掌相交,一股强力的冲击自接触的手掌间扩散开来。 在那强力的冲击之下,孤星、许蕊相向飞出,两道身影似是天际的彗星从封印上空划落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闻听两声重击,孤星、许蕊堪堪落地,紧接着,两人苍白的面色蓦地涨红,一口浓浓的鲜血喷将出来,远远地飞溅出去,许久才落洒在地上。 “姐姐,你……你没事吧?”孤星望着远在镇魔洞窟对面的许蕊,眼中甚是焦虑。 许蕊胸中的一口脓血喷出,面色好上许多,可是,刚刚二人间的全力强攻,那股力道犹自在体内乱冲,仿佛秋风般撕扯着树上的枯叶。 “你……我……”许蕊张了张口,声音低得自己都听不真切。 孤星瞧她口型,心中登时明白她要对自己说什么,为了使姐姐放心,御使真元压下身体中冲撞的气流,提高声音应道:“姐姐,我没事,你这一掌软绵绵的,打在身上不痛不痒,倒是你……” 俏皮的话语说到一半,孤星的嘴蓦然僵住,只见两道白衣身影悄然出现在许蕊的身后。 在孤星顿住声音之时,许蕊感觉到了身后的来人,咬了咬牙蓦然转过头,冷冷地盯着眼前之人,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狠狠道:“你们为何这么狠心?” 谷雨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无奈、懊悔,凝视着许蕊的脸庞沉声道:“蕊儿,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要恨就恨我吧!” 言罢,谷雨的手掌亮起青碧色的荧光,荧光渐渐扩散,仅是眨眼的功夫就将许蕊全身罩住。 许蕊身体想要挣扎,可是,刚刚的那句问话已经耗尽了她的最后力气,如今,想要扭转下身体的任何部位都绝难做到,只能以愤恨地目光盯着谷雨,以及她身旁的隐界大长老。 隐界大长老不发一言,她的目光只是在刚现身时看了下许蕊,此后,她便一直盯着孤星,那深邃的目光仿佛看透了孤星的身体每一处。 ('gad2;}h(ex){}孤星瞧谷雨的所为,知晓她在为姐姐疗伤,高高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有了着落,视线移到隐界大长老那里,与她的目光对撞,心中不知为何,竟是生出慌乱之感。 二人长久的对视之后,隐界大长老敛起目光,移动步伐从镇魔洞窟的外沿绕过半圈,来到孤星的跟前上下打量着,仿佛是在确认些什么。 孤星被这隐界大长老紧紧盯着,仿佛是案板上任人刀俎的鱼肉,除了无声的反抗外,什么都做不得。 突然,一道碧色光团打入孤星的身体,孤星想要反抗,无奈浑身瘫软提不起力。碧色光团入体之后,孤星登时觉得身体如被万千把小刀切割,一种种撕心般的痛遍布身体的每一处。 此时此刻,孤星通红的眼中已经有些雾气迷蒙,看向隐界大长老的视线已经是模模糊糊的,但他始终保持着清醒,咬着舌头为自己获得一份理智。 “你没有被心魔附体,终算是好的!”隐界大长老突然开口道,撇下这莫名的一句话,转过身向远处一步步走去。 孤星没有心思理会她这句话的含义,只当是风声呼啸过耳,望着隐界大长老步步远去的落寞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 一步步地远去,就在隐界大长老的身影消失之时,孤星身体中的疼痛之感立时消失,继而,一股暖洋洋的感觉遍布全身,仿佛沐浴在温泉中,丝丝暖意透过皮肤深入内里,又从内里透过皮肤温润周身。 往来复始,身体中的瘫软无力感在渐渐地缓解消逝,孤星心中越来越迷惑,隐界大长老那一举动看似在折磨自己,或者说在试探自己,可在此刻,才真正显现出她是要救护自己。 孤星不知她为何如此做,既然想不通索性也就不再去想。身体在那团碧光的治疗下恢复了七七八八,已然可以站起身子。 许蕊的伤势较孤星更为严重,因为在对击的一刻,许蕊没有分心顾全自己,她的心更多的放在了孤星身上,她身为女儿家,顾虑颇多,比之孤星来更容易分神。 谷雨为许蕊疗治之时也是更为耗时耗力,不肖片刻的功夫,就见谷雨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与此同时,许蕊的脸色也红润了不少,黯淡的眼神此刻也恢复了几分光彩。 “你……我不需要你的救治!”许蕊蓦地挣脱开来,身体离开了那团包裹着的青碧荧光。 谷雨眼中爱怜之色更浓,分神使出一道禁制将许蕊牢牢地固在原地,继续御使真元为她疗伤。 “放开我!”许蕊动弹不得,被禁制束缚着怎么也解脱不得。 孤星远远地瞧着,沉默着不发一语。谷雨的所作所为只会对许蕊有益,孤星即便是跟自己过不去,也不会做出制止的举动。 许蕊一直挣扎着,咆哮着,谷雨不时地快慰着,自始至终都在尽心疗治着许蕊身体中的每一处伤痛,可是心中的创伤无论如何都再难以疗治。 “蕊儿,你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你是去是留我不会阻拦,但希望你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本心,不要愤恨百草谷,更不要愤恨这个世界……”谷雨收敛起青碧荧光,怔怔地盯着许蕊意味深长道。 不一会儿,谷雨的身影渐渐变淡,似是要离开此处,可她依旧在与许蕊不停地唠叨着,就好像她的师父那样。 ('gad2;}h(ex){}“蕊儿,我希望你的医仙之名一直在大荒的各个角落传颂!”谷雨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她的这句话犹为清晰地回旋在许蕊的耳边。 许蕊怔怔地杵在那里,眼神中闪过一丝柔和,掠过一丝迷茫,继而又化为了说不出的陌生,不知此刻的她在想些什么。 在谷雨消失之后,孤星悄然地来到许蕊身旁,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打断她的思维,过了好一会儿,许蕊才回过神,蓦然发觉孤星已经立在了她的身侧。 “星……你……你伤势呢?”许蕊颤声道,瞧向孤星的眼神有些慌乱,好似在隐藏些什么。 孤星瞧她满目忧郁,有心想要开解,为了不使她再沉浸在过往的伤痛中,淡然一笑道:“姐姐你的那一掌是没使力吧,你看我现在安然无恙,好得很呢!” 果然,许蕊见孤星面现笑容,之前的伤痛忧郁一扫而空,嘴角也露出一抹浅笑,道;“那你,要不要姐姐再送你一掌?” 孤星嘿然不语,过了片刻,目露庄重,沉声道:“姐姐,此后,你有什么打算?还要留在百草谷么?” 许蕊轻轻摇了摇头,撩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敛起嘴角的笑容,神色肃然道:“我打算前往北冥魔族,去寒域寻找冰焰芙蓉。” “可是,姐姐,你要如何才能去往北冥呢?据说那里有着这天地间最强的结界……”孤星凝视着许蕊的眼睛,目中尽是担心焦虑。 不待孤星把话讲完,许蕊倏地伸手捂住了孤星的嘴。那冰凉滑腻的手掌紧贴在孤星的双唇上、鼻孔下,丝丝幽香潜入鼻息,孤星脑海中登时觉得空濛一片,本是一大堆的话却被驱逐得无影无踪。 “星,我知道你不放心,可是,去往北冥找寻那冰焰芙蓉是我现下唯一能做的事,以后,若草就要你多多费心照顾啦!”许蕊怔怔地盯着孤星柔声道,她心中也想陪着孤星,可是她知道,无数次的事实证明呆在孤星的身边只会拖累他,她不想孤星再为了自己涉险,她欠下孤星的已经够多了,这辈子都无法再偿还。 孤星不懂许蕊的心思,听她说得很是悲伤,心中也莫名生出一股悲伤,想到娘亲困于离火宫,想到林姐姐去向不明…… “小子,这还没到分别呢,你们就在这情意绵绵,絮絮叨叨,着实让吾看不下去!”孤星的左掌心蓦地开口说道。 孤星被这一声惊了一跳,许蕊被这话说得脸上是红白相间,耳根尽赤。 “你,这是百草谷隐界,你……”孤星口结得捋不直舌头,不想这魔皇竟是如此妄为,刚刚冲出镇魔封印就敢抛头露面,这可还是在百草谷隐界呢! “不必惊慌!吾潜藏在迷榖花中,冲出封印的那一刻,不想,镇魔封印还是将吾的魔灵削逝去了,吾现在只余最后的魔灵之识,任何人都发觉不到吾的气息。”魔皇见孤星说话神情自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遂将缘由告知孤星。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在冲击封印之前就已经遁入迷榖花了么?”孤星眼中又是疑惑,又是惊讶,不明白那短短你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紫睽天妖 - 神殒之星 - 云祎 魔皇长话短说,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听得孤星、许蕊二人是又惊又叹,脸不住地变幻着神色。 原来,魔最强大的不是力量本身,而是精神,作为魔皇,精神力量自然是异常的强大,即便只是残余的魔灵,也可以做到精神转化实质,但是,魔灵的魔识是不能离开本体太远的,否则的话亦是会即刻间消散。 所以,魔皇的魔灵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封印,时常冲出封印的那些黑气都是魔皇的精神所化,也是魔灵之识。侵占孤星身体的那三缕黑气并非是魔灵本体,而是身在镇魔洞窟内的魔灵释放而出的精神意念体,否则的话,魔皇的魔灵也不必在镇魔洞窟内呆近三千年。 三千年来,魔灵一直潜藏在镇魔洞窟的那颗头颅之,直到取出若草的精魄丹元,魔灵才离开自己的头颅。魔灵离开本体头颅的那一刻,埋葬了三千年的头颅登时失去了魔力源泉,立时崩散化无。 魔灵便悄然随着那缕魔识,与自己的精神意念体融合,因为,魔皇的意识体入侵到孤星的身体,无意间发现,魔灵竟是可以寄居在孤星掌心的黑色迷榖花。 否则的话,魔灵也不会贸然离开自己的本体头颅,那样的话,他会立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与意识体融合之后,魔皇便有信心冲出这镇魔封印,于是,他将死去族人的意念融合,强大自己的魔灵意念力,与孤星、许蕊一道冲击封印,打算离开封印自己三千年的洞窟。 只是,千算万算是没算到,魔灵即便是遁入迷榖花,在孤星冲击封印的那一刻,身体必然会是与镇魔封印接触到的,那样,镇魔封印的神力还是会捕捉到魔灵的存在,自主启动镇魔封印的神力感知,将离开本体的脆弱魔灵拉入镇魔封印立时磨灭。 这也是为什么在孤星、许蕊冲出封印的那一刻,脚下会倏然生出一股强大的引力来,若非是孤星急生智,那股捕捉魔灵的神力依然会将孤星、许蕊二人再次拉入封印之下,坠入永难离开的镇魔洞窟。 听完魔皇的述说,孤星、许蕊二人满面惋惜,眼神甚至露出说不出的哀伤。虽然二人与魔皇交触不深,但这短短的洞窟相处,魔皇已然在二人的心占据着极大的分量。 “魔皇,你是不是即刻要……”孤星开口问道,低沉的声音有些哀戚。 魔皇嘿然道:“小子,你是不是要咒着我赶快灰飞烟灭喽,到那时没了吾你自在了?” 孤星连连摇头道:“魔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好了!”魔皇打断孤星又道:“吾活了数千年,阅人无数,还是了解你小子的。你小子人不坏,是呆头呆脑了些,像块大石头,以后啊,你要找个聪明伶俐些的姑娘……” 刚想继续说下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赶忙改口道:“所幸,你小子左掌心的迷榖花,不仅融合了吾分离出的三道独立意识体,而且还能给予大大的庇护,吾的魔灵虽被彻底磨灭,但与意识体融合时还是留下了一道魔灵印记,至少还是能撑三个月不灭失。” 听魔皇如此一说,孤星、许蕊的心情暂时有所缓和,能存在多久都即刻消逝了好,魔皇在镇魔洞窟被束缚了三千年,能够再真正的灭失之前再看一看大荒的美丽风情,总是无所遗憾的。 “魔皇前辈,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去的地方,抑或是需要找的人?”孤星沉声问道,这是自己能为魔皇仅能做的事了。 魔皇沉默了一会儿,肃然道:“小子,吾平生愧对族人,欠下的债不计其数,但这些随着岁月的流逝倒也淡了不少,然而,吾唯一不能忘却的是欠下螣儿的债,吾亏欠她太多,太多……” 孤星听魔皇再次提到螣儿,心的好再次被勾起,目光移向许蕊,许蕊淡淡摇了摇头,那眼神似是再说,别在此时提起螣儿,这样会让魔皇更加地伤心。 “小子,不管螣儿是否还在这世,吾都要再去寻她,直至吾的魔识最后消散的那一刻!”魔皇郑重道,语气甚是坚决。 孤星心的凄然之情再次被勾起,眼眶不仅又有些湿润起来,脑海回荡着无数个念头,到底如何才能帮到魔皇,帮他实现这最后的愿望。 倏地,孤星想到魔皇对那缕紫发的神狂,脑海掠过紫晶的身影,觉得紫晶与魔皇寻找的螣儿必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魔皇前辈,你是不是说过螣儿也是紫眸?”孤星急急问道,想要再次确认一下螣儿的形态特征。 魔皇应声道:“不错,螣儿她确实是紫发紫眸,而这世间也唯有螣儿一族才是紫发紫眸,只是,她们的族人早在远古时期已被神族诅咒,从被诅咒的那一刻起,每一世每一代只能是单传,且都是女子,绝无例外,而且,在母体诞出婴儿的那一刻起,母体会立时逝去,在这世间永远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紫发紫眸之人,哪怕是母亲想看下刚刚诞生的婴儿都绝无可能!” 孤星、许蕊听了魔皇的述说,心俱是陡然冰寒,身体四肢仿佛不停使唤,在剧烈地颤抖着,这将是什么样的诅咒,竟是如此残酷不忍,神族,凡人心高高在的神,竟是有如此惨无神道的一面。 这一刻,孤星心说不出的难过,说不出的伤痛,心有泪,可是被憋堵在心怎么都无法从眼睛释放。 许蕊的俏脸亦是憋得青白相间,她自幼长在百草谷,心地淳朴善良,最见不得他人受苦,因而常常游历大荒,悬壶济世救人,博得大荒百姓的敬爱,被尊称医仙。 听得魔皇如此一说,孤星和许蕊几可断定,紫晶是与魔皇口的螣儿同出一族,或者说她们是同一人,不想紫晶她的身世竟是如此凄厉,她时常笑靥如花的面容下,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痛楚呢? “魔皇前辈,实不相瞒,我的半块紫玉确是一位紫发紫眸的朋友所赠,她是不是你所要寻找的螣儿?”孤星肃然问道,虽可以确定紫晶与螣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还是不能确认她们是同一人,心极是矛盾,既有一丝不愿,又有一丝期待。 魔皇立时矢口否决道:“不!吾闻过那紫发的气息,虽然与螣儿极是相似,但还是有些微末的不同,你的那位朋友不是螣儿,但她又是螣儿,因为她一定……一定是螣儿的后人……”说到最后,魔皇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几乎哽咽出声。 听魔皇否定了紫晶便是螣儿的身份,孤星紧绷着的心不知为何,竟是感到一阵松懈,一股莫名的念力催使着他,让他多去了解有关紫晶一族的信息,好在以后力所能及的道路多去帮助她。 “魔皇前辈,我想多了解一下她们一族的信息,你能否给我详细说下。”孤星攥紧了拳头沉声问道。 在孤星身侧的许蕊感受到孤星强烈的念力波动,知晓此事对他是触动极大,紫晶那样的姑娘,虽然看去是妖气邪魅,但她对孤星是很关心的,这一点,许蕊她与紫晶接触不多,瞧得却是很真切。 魔皇深深叹了口气,似是不愿提及这样的故事,毕竟,那无可避免地会触及到他内心深处的那个影子。 但是,魔皇瞧得出孤星目的迫切,还有心的那份坚持,这是对他那个朋友的真切关心,魔皇虽是极不愿提及,但他踌躇了片刻,还是将螣儿一族的事说与孤星,因为,螣儿不在了,但她的后人仍在,帮孤星的那位朋友,也是在帮螣儿。 魔皇捋了一下思绪,将所知的有关螣儿一族的事,毫无隐瞒地讲与孤星,以及孤星身旁的许蕊,不知怎的,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孤星身旁的许蕊,还有孤星,将来或许可以帮助螣儿一族除去那残酷不忍的诅咒。 远古妖族紫睽天妖是妖族至为强大的存在,他们一族拥有异常卓绝的天赋,天生便具有超凡的妖力,特别是那双天生的紫眸,是强大妖力的核心。 早在混沌初开的时期,大荒之四海之滨,神、妖、魔三族鼎立,那时还没有人族的存在。三族之,彼此是大战连绵,战火不断,俱是为了争夺在大荒的主导权。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无休止的战斗使得大荒各处变得支离破碎,混沌灵力充沛的大荒变得满目疮痍,灵力匮乏,彼此间为了能够尽快地决出胜负,会时常出现两族合力攻打另一族的局面,当然,合力的两族也不会全力攻打另一族,谁都知道,三族鼎立的局面一旦打破,将会面临着什么。 后来一次神魔联手,二族攻打妖族使得妖族节节败退,领地迅速地缩减。妖族女帝女娲大为震怒,不想神魔二族动了真格,是真的要灭掉妖族。 女娲不甘妖族没落,甚至被灭绝,她与妖帝伏羲商议决策,培养一批族精英来暂时抵御神魔二族的接连进攻,然后自己再培育出另一种族,好应对以后来到的大战。 经过千挑万选,妖族的紫睽天妖一族被选拔出来作为抵御神魔二族的精英妖族,妖族二帝费了极大的妖力将紫睽天妖一族送至域外混沌之觉醒自己的天赋。 后来,紫睽天妖一族从域外混沌归来,仅以一族之力将进犯的神、魔二族抵挡了整整几个世纪,为后来人族的诞生和强大争取了弥足珍贵的时间。 紫睽天妖愈来愈老少,直至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神魔二族忌惮妖族的疯狂报复,便留下这紫睽天妖的最后一丝血脉,但是神、魔二族联手给她施以诅咒,世世代代都难以破解。 本书来自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惊情百草谷 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魔皇言简意赅,将紫睽天妖一族的秘密讲与孤星、许蕊二人,虽是隐去了诸多细节,但孤星、许蕊听来好似回到了远古时期,亲临那一场场灾难巨变。 紫睽天妖,曾经的辉煌,为了妖族,为了人族,失去了太多太多,可是,千万年来又有谁还记得他们一族的牺牲呢? “魔皇前辈,这诅咒真的是无法可解么?”孤星肃然问道,一个念头倏地从孤星的脑海跳出,既然诅咒为神、魔二族所为,解铃还须系铃人,何不再寻二族之人除去这诅咒呢? 魔皇似是懂得孤星的心思,沉默了片刻幽幽道:“小子,当初施加诅咒之时,根本未曾想过要解去这诅咒,据说神、魔二族将种下诅咒的血引放入域外混沌之,唯有取回这诅咒血引,才有机会除去诅咒,可是……” “可是什么?”孤星接口问道,不想听到紧要之处,魔皇却止了声。 孤星身旁的许蕊亦是屏息凝神,满面紧张之色,她听得这紫睽天妖的传说,心极是敬佩,已暗暗矢志要为紫晶除去这残忍的诅咒。 魔皇顿了顿,声音放得极低:“可是,域外混沌是传说大荒诞生的地方,那里充满了神秘和凶险,吾亦不知在哪?要如何才能进去?” 孤星听了魔皇之语,目顿时失去了神采,满脸的期盼尽皆化为失望、悲戚、不解、懊恼…… 倏地,孤星感觉到右手一暖,继而,一丝丝滑腻润湿的感觉顺着右手流遍周身,浑身是说不出的舒适,心是说不出的*。 孤星侧首,凝视着许蕊的秋色明眸,读懂了那眼神传达的决心。 “小子,能带吾去见一见你那位朋友么?她虽不是螣儿,可她是螣儿的后人,抑或是……”魔皇的声音到得最后放得极低极低,即便是魔皇自己都未必能听得真切,更遑论是孤星、许蕊了。 孤星无意去在乎魔皇最后的话语,暗自长出了一口气,沉声道:“魔皇,我一定会带你去见我的那位朋友,虽然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但我相信,她一定会很快再现身的!” 魔皇不做声,但他心相信孤星,相信这个少年人。 “我们尽快离开这儿吧!迟则生变!”许蕊望着不远处的结界,不知怎的,她有一种莫名的隐忧,握着孤星的手又紧了几分。 孤星脸一阵火热,轻轻拨开许蕊的手,不知为何,孤星心很是享受这甜蜜入骨的感觉,但一种莫名的理智催使着他,与许蕊万不可如此,这样只会对她造成更大的伤害。 许蕊握向孤星的手,本是无意识的举动,但经孤星如此一松,自己也是蓦地一脸的羞窘,好像立刻找个地缝钻进,以避自己的尴尬之态。 待得孤星、许蕊二人静下心神后,便向着结界出口的方向行去,有了来时的一路坎坷,这次出去,隐界的处处迷障自然是不在话下。 穿越一处处的迷障,孤星、许蕊很快便回到了进入隐界时的那处绝地,那里与来时无异,只是出去时变得轻松许多。 出了那个谷口,漆黑的天空仅有几点寒星点缀,显得格外的清冷。踏出一步,脚下的重力蓦然袭来,仿佛千斤巨石绑在双脚,每移动一步都要耗去诸多气力。 “嘿嘿……没想到,神农和众神也太瞧得起吾了,这封印竟然如此了得,在那隐界之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封印的镇压引力!”魔皇嘿然笑道,不知是在自夸,还是在自嘲。 百草谷隐界之,时间仿佛永远是静止的,天空也是永远的暗沉无光,难以辨别时辰。孤星进入隐界不知过去了多少时辰,心很是担忧,外界有身陷囹圄的娘亲,还有踪迹不明的林琰,他怕自己会在此耽搁许多时日,因而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纵然这一切极是艰苦,孤星还是咬着牙快行,而在其身后的许蕊之孤星来说是更为艰辛,她的体质本有些虚弱,但为使自己不远离孤星,不让孤星为自己分神,一路都是狠狠地咬着舌尖催发自己的潜力。 终于,距离碧幽涧的出口是越来越近,孤星、许蕊二人的步子也是变得轻松许多,再无先时的那样艰难。 前方的出口隐隐可见几点火光,似是有人在等待着孤星和许蕊。 孤星、许蕊心一凛,能在这碧幽涧出口等待他们的决然不会是相迎之人。果然,在二人的身影出现在谷口之时,碧幽涧出口的那几点火光蓦然增加许多,一眼望去连成一片,仿佛是一片倏然蔓延开的火海。 “姐姐……”孤星陡然驻足,瞧着前方幢幢人影,心不由得寒到极点。 “你们终是出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那火海悠悠传来,连那火都不能给这话音增加几分温度。 许蕊身体蓦地一颤,这声音正是自己的师叔青薇,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这声音,青薇害死自己的师父,浑然不顾同门之情,而许蕊她也不会再念同门之情,青薇再不是她的师叔。 该来的终是要面对的,逃避永远只能是一躲再躲。 孤星与许蕊相视一眼,二人彼此点了点头,眼绝无一丝慌乱、惧怕。 “星,到时你若能走,不要管我,青薇还不敢拿我怎么样!”许蕊盯着孤星沉声道,目极速掠过孤星都未能察觉到的决绝。 孤星并未立刻答应许蕊,而是沉寂了一会儿,才肃然道:“姐姐,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在百草谷受欺凌,等着我,一定会回来接你!”语气是异常的坚决,字字如针深深地扎入许蕊的心。 许蕊听来虽是很痛心,但又有种说不出的甜蜜涌心头。能有孤星这句话,纵然再多的苦,再多的委屈都不算什么。 二人继续向着碧幽涧出口而去,向着那一片火海继续迈进,在距那片火海三丈之距时陡然止步。 孤星深深吸了口气,横眼望去,来人不在少数,每一个人的面庞衬着火光显得是格外得狰狞恐怖,仿佛一头头火海猛兽般,冷目森然地盯着孤星、许蕊仿佛在瞧着自己的口猎物。 突然,孤星的目光僵住,瞪着眼前身着赤衣的年男子,眼是止不住地火意外涌,仿佛要把这个赤衣年男子给焚成灰烬。 那年男子默然地盯着孤星,眼并无森寒之意,也无愤怒之意,只是略带着一丝惊愕,又带着一丝释然,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 “少年人,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二人目光对峙了好一会儿,赤衣年男子率先开口问道,瞧那语气似是在问多年未见的老友。 孤星当即冷冷道:“吴昕,你把林姐姐……” 孤星的话语陡然止住,炽热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吴昕身后的女子,那女子蒙着面纱,身着绿衣,体型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曼妙可人,不是林琰又是谁? “林姐姐!你……你怎么在这?”孤星见着林琰,满目寒光登时化为一片火热,竟是一时激动地口吃起来。 闻听孤星的声音,林琰的身体蓦地一颤,千言万语霎时间涌将来,卡在喉咙处一时又吐不出来,憋得极是难受。 孤星双腿不听使唤地向着吴昕行去,在迈出三步之时,忽听吴昕身后的林琰冷冷道:“公子,你……你认错人了!” 孤星眼闪过一瞬间的迷惘,继而继续前行,他不会认错,那衣服,那面纱别人或可穿得,但是那气息,那神态不是任何人可以模仿来的。 “公子,你再过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林琰冷声怒道,见孤星没有听进自己的话,而是继续朝着自己行来,浑然忘却了周围无数的门派高手。 林琰的这一声叱怒,并没有让孤星有所醒悟,当下心急得面红耳赤,娇躯微颤,所幸面纱替她遮去了大半,不然的话,她周围的那些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指不定会为她抛头露面,将孤星狠狠地教训一顿。 “你……你太无礼了!”林琰气得再也止不住,纵身飞起向孤星一掌袭去。 青薇面带诧异,目露疑惑,盯着划空而过的绿衣女子,心暗道:“吴昕教的这个女弟子怎的这么莽莽撞撞,不知好歹,只因为这小子的无礼,不顾一切的妄然行动……” 正自慨叹间,青薇的思绪顿止,盯着眼前相拥的二人,脑海无数个念头飞转,似是明白了什么。 林琰自空急速落下,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跌进孤星的怀,双臂紧紧揽着孤星的腰,侧脸紧紧贴着孤星的胸膛,那姿态,那神情仿佛是受尽委屈的恋人。 “星,你……你怎会这么傻?我,我不是说了让你别过去,你要知道,他们每一个人都不会让你过去的,你过去了只会……只会……”林琰的整张脸伏在孤星的胸口处泣泪不止,已然湿透了孤星胸口处的衣襟。 孤星胸口处一片湿热,心却是暖暖的,他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多么的冒失,他见林琰不理会自己,心极是焦虑,根本不会考虑任何后果。 许蕊在孤星身后静静地瞧着这一切,心有股莫名地酸楚强烈袭来,这个女子她深有印象,是钧台之奋不顾身救下孤星的人,那时的自己囿于身份,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孤星独自奋战,孤独,无助,甚至是绝望,幸好,最后是这个女子的到来,给孤星燃起了生还的希望。 本书来自 第一百六十八章 惊情百草谷 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吴昕目光如炬,盯着孤星、林琰二人,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惋惜。 “吴长劳,你那女弟子是怎么回事?怎会与这小子……”青薇侧首看向吴昕疑惑道,有些话她还是顾及到彼此的颜面,并未直说出口。 闻言,吴昕自是明白青薇的意思,轻叹一口气道:“谷主,门下教徒不严,让谷主见笑了!” 吴昕并未多言,似是有意隐瞒,青薇虽是觉得蹊跷,但也未在继续追问,毕竟门派有别,离火宫的家事外人没有那份能力来指三道四,即便她是身为百草谷的一谷之主。 许蕊静静地走至孤星身前,目光如腊月的西风卷带着凛冽的冰寒,直直盯着青薇冷冷道:“你不放心的人是我,要杀要剐随意你,放他们走!” 青薇凝视着许蕊的冰冷面孔沉默不语,她毕竟是一谷之主,更是许蕊的师叔,此时,心中即便是有不留后患的杀意,也不能随意显露,因为此时此地,这里除了百草谷的人,还有离火宫的人。 “你,竟是如此无礼,身为百草谷弟子,见了谷主竟是如此地出言不逊!难道老谷主就是……”青薇毕竟顾及自己的谷主身份,但她身后的语嫣就没有那么的沉稳,她性子一向是如烈火般,遇上什么事性起之时是很难包的住,更何况她与许蕊素来是妒怨颇深。 语嫣声音高亢,甚是激愤,见许蕊的目光始终不去注意自己,心中更是怒恨,言语中连上任百草谷主青芷都牵连上,幸而青薇回首的一道凌厉目光,这才让语嫣立时住嘴,没有酿成无可挽回的丑剧。 “师妹,你冷静点!”语嫣身旁的柳菁轻声道,他较语嫣冷静许多,知晓这样的场面不得乱来,否侧的话定会使得百草谷蒙羞出丑,那样传将出去对百草谷的声誉损害极大,对谷主的声誉损害更大。 语嫣瞪着许蕊喘息不语,俏脸一时间憋得通红,她争抢好势喜欢攀比,然而自己是处处不如许蕊这个师姐,出行在外,每每出什么乱子还要许蕊来为她收场,这让她心中妒恨的种子生根发芽,立誓要让许蕊仰慕她,让她的目光一直围绕她转。 许蕊对语嫣这个师妹是从未有过戒心,即便语嫣不止一次的陷害于她,但她始终抱着一颗宽广的心胸迁就原谅这个师妹,不会将师妹的一时妒忌记恨于心。今次语嫣当着如许多人的面厉叱与许蕊,许蕊依然是没有放在心上,所以目光从未落在语嫣的身上。 林琰忽觉周围还有许多人在瞧着自己,登时感到娇羞难当,耳根到脖颈处霎时间变得火红,火辣辣的仿佛是被火焰炙烤一般。心想不能让孤星发觉自己的丑态,抬眸却发现孤星盯着前面,目光停滞在白衣女子身上,神色柔和尽是怜爱。 “姐姐,要走一起走,我不会让他们为难与你!”孤星轻轻松开林琰,凝视着许蕊坚挺的背影心中是一阵辛酸。 “这位姑娘是?”林琰轻声问道,心中隐隐有一丝的酸楚。 孤星见许蕊不肯回首,遂沉静不语,许是林琰的声音太轻没有听到,就在林琰再次张口之际,孤星倏然收回目光,看着林琰沉声道:“林姐姐,她是百草谷谷主的弟子,是大荒的医仙。” “医仙?她就是大荒中人人称颂的医仙子?可是,百草谷的人瞧来似与医仙子有很深的过节呢?”林琰有些微微的惊讶,医仙之名她素有耳闻,只是始终未曾见识过,今次见着竟是如今这幅局面,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gad2;}h(ex){}这期间的事是一言难尽,孤星挑了重点道:“许姐姐的师父是百草谷谷主,但是被眼前这个谷主给害死了,不仅如此,她为防止此事被天下人知道,还要赶尽杀绝对许姐姐施以毒手。” 林琰听了医仙子的遭遇,心中悲戚怜惜,医仙子在大荒的美名远扬,远在其余二仙瑶仙、羽仙之上,可是天地不仁,做尽善事的医仙到头来竟是遭到如此的待遇,怎能不让人扼腕悲愤。 “蕊儿,你错了,你是师姐的唯一弟子,纵然触犯了谷中的一些规矩,我也不会去追究过多的,只是,今天这小子我是一定要擒下的,他是大荒魔引,是夏王九州令所通缉的人!”青薇盯着许蕊的目光倏然移向孤星,眼神凌厉无比。 听闻九州令,许蕊身体蓦地一颤,她自是明白九州令意味着什么,夏王极少颁发九州令,但是一旦颁发之后,除非那人永远的改头换面,否则的话九州之内将再无通缉之人的容身之处。 与此同时,孤星的心也被这九州令三字触动,他似是在那里听说过,脑海中过往的记忆飞速掠过,蓦地想起这九州令是在剑宗所闻,那时的紫晶不知为何竟是伤了王朝密使公孙直,惹得夏王震怒之下颁下九州令缉杀她。 “嘿嘿……世事还真是巧啊,紫晶与自己都成了夏王九州令所缉杀的人!”孤星暗暗自嘲道,心中此刻反而很是坦然,并没有那所谓的九州令放在心上。 望着眼前的这些人,不仅仅是百草谷,还有远道而来的离火宫众人,孤星登时明白了他们的目的,心中反而释然了不少,只要他们的目的不在许蕊身上,孤星便有机会逃离,那样许姐姐留下至少是安全的,但是他似乎还忘记了一点,吴昕来百草谷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提亲。 一场恶战终究是免不了的,纵然敌众我寡,实力悬殊,孤星还是不会有丝毫的退惧,更不会束手就擒。 “许姐姐,你身体还很虚弱尚未恢复,待会儿有机会我会趁乱逃离这里,你尽可放心!”孤星秘密传音道,虽未明说要许蕊留下,但那放心二字就已点明了一切,她本是有意带上许蕊一道逃离的,但如今林琰在侧,以如今她二人的状况孤星是绝无可能同时带上的。 许蕊知晓自身的状况,若是跟着孤星只能是他巨大的累赘,那样的话反而两人谁也逃不掉,心中已然暗自打定主意,就在孤星逃离之时好为他断后,那样也好免去后顾之忧,至于自己是生是死,那已然不再重要了,此生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复活若草,幸而若草的精魄丹元在孤星身上,她坚信孤星一定会复生若草达成她这个心愿的。 “林姐姐,你身子骨还很虚弱,且不要乱动真元,待会儿我会制造混乱,我们一道趁乱逃离这里。”孤星伏在林琰的耳旁轻声道, “那医仙姐姐呢?”林琰的脸脯微红,孤星口鼻中的温热气息吹在林琰的耳垂脖颈上,登时感到一阵阵的麻痒。 孤星许是猜到林琰会有如此一问,脸庞伏在林琰的耳畔并未移开,轻声道:“医仙姐姐她与你一样,身体很是虚弱,我不能同时带上你们二人,不过,百草谷的人会顾忌到医仙姐姐的盛名,不敢明着对付医仙姐姐的,所以她留在这儿暂时是安全的,比起我们亡命天涯要好上许多。” 林琰听了孤星的话心中莫名一阵甜蜜,孤星肯带上自己,即便是亡命天涯也要带上自己,这说明在孤星的心中,自己的分量是比那医仙姐姐要重上几分,如此便已足矣。 ('gad2;}h(ex){}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林琰的脑海中就想上这许多,甚至还拿自己与那医仙做了比较,然而,孤星他的想法很是单纯,能让谁免于更多的灾祸是他所考虑的。 周围无数的火把将黑夜映得如同白昼,百草谷、离火宫无数弟子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孤星身上,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擒拿孤星,若能活捉更好,若不能,即便是死尸,拿着也能到夏王那里去封赏,因为夏王这次颁发的九州令不同凡响,是有史以来从未颁发过的九龙令,九龙令的封赏可是封候拜将,是大荒无数人梦寐难求的地位财富。 所有人都是屏息凝神,神情肃穆而紧张,眼前的孤星就是他们将来的地位财富,谁又能容忍这样的财富白白流失呢?即便是死,那也是鸟为食亡,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吴昕没有下令,青薇没有吱声,是故两派的弟子谁也不敢妄动。 许蕊暗自咬紧牙关,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瞧身后的孤星,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会克制不住随他而去的意愿,那样的话只会害了他。此外,许蕊也在暗地里以百草谷秘术修复着体内的残余伤势,为孤星的逃脱多出一分力。 宽阔的谷地之中一时陷入了异常的沉寂,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轻轻回荡。孤星倏地从林琰的耳畔离开,心念一动,黑剑无声而现,静静地漂浮在孤星的身前。 “老朋友,你一定要助我!”孤星瞧着眼前的黑剑沉声道,他知晓这次烛九阴是不能再帮自己了,刚刚在隐界之中,烛九阴为了不使自己被魔皇的魔识吞噬,妖灵与朱雀之灵合体共同对付魔识,已是将他的残余妖灵过度损耗,此时,烛九阴即便不是在沉眠,也将无力相助自己,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就这把其貌不扬的黑剑。 黑将似是听懂了孤星的心声,剑身倏地嗡嗡直响,好似在与孤星道:“主人,吾定当与你共进退,永不弃!” 见孤星出剑,吴昕、青薇的眸光同时一闪,挥手让门下弟子纷纷摆开阵势,以防孤星突然攻击,或者趁乱逃离。 离火宫、百草谷数百位精英弟子将孤星、林琰、许蕊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人的神情极是紧张,魔引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没有人敢小觑,那是整个王朝,整个大荒都势要剿灭的存在。 孤星不出手,吴昕、青薇也不下令攻击,二人只是让门下弟子看着孤星,他们的目的好像并非是要即刻擒住孤星,而是在拖延时间。 先出手者必然会露出破绽,孤星主动出击必然会处于劣势,但不主动出击的话,吴昕、青薇二人也不会让周围的这些门派弟子攻击,如此干耗着,形势对孤星只会愈发的不利,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援兵感到。 大致环视了一圈,孤星的神识探知到靠近许蕊的那处防御较为薄弱,自己正背后的防御最强,如此以来,强弱已辨,孤星提剑陡然转身向着身后攻去,攻向那处防御力量最强的地方。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惊情百草谷 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身后的门派弟子俱是一惊,只见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极速飞来,紧张之下匆忙祭起各自的法宝,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 青薇、吴昕微微有些惊愕,目光凝聚在凌空而起的那道身影上,一时猜不透孤星的举动意欲何,没有轻易的出手制止。 林琰攥紧了手心,身体笔直僵硬,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妙目异常紧张地盯着孤星,那轻纱遮面下的神色随着孤星的一举一动而改变。 许蕊冷眼盯着眼前的语嫣,她并不想与语嫣交手,可是,语嫣目中的浓浓恨意犹如草原上的一片火海,在不时地发展壮大。这一战终是免不掉,许蕊心中很是清楚,她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让语嫣服输,不能与其过于纠缠。 终于,语嫣还是压制不住心中的恨意,率先冲出与许蕊交锋。在语嫣身后的柳菁暗自叹息一声,他对许蕊素有仰慕之情,但如今这幅局面,已然势成水火,没有他选择的余地,身体不由自主地加入了语嫣,紧随其后攻向许蕊。 青薇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弟子,并无要制止的意思,她曾经恨过自己的两个弟子不成气候,两人的成就之和竟还远远不及青芷的唯一弟子,今次,她倒要再看看,一个身心俱疲的医仙子还能否战胜自己的两个弟子。 “谷主,这样怕是不妥!我今次来的目的就是要向医仙提亲,若是医仙……”吴昕侧首看向青薇沉声道,他从面色便瞧得出许蕊那样子定是大伤刚刚复原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吴长劳,你多虑了,只是辈之间的切磋,若是有什么危险我会及时制止的!”青薇淡淡道,目光依然聚焦在场中的许蕊身上,倒是那边的孤星未曾瞧上一眼,似是笃定孤星已无脱身之可能。 孤星主动选择了最难攻破的一方,表面上也许如此,但是他心中有数,周围这些门派弟子的强弱只是数量上的优势,他们的防御犹如是散沙筑起的城墙,没有强有力的凝固,是很容易一击击破的,反倒是防御最为薄弱的地方,有着吴昕、青薇这样的人坐镇,很容易将零散的力量凝聚成坚不可摧的城墙。 短兵相接,两派弟子与孤星仓皇交手,初时显得是破绽百出,各自为攻,孤星心中暗自一喜,自己的选择是没有错的,他的目的就是如此,场面越是混乱对自己就越有利。 一时间,人随剑飞,剑伴人舞,眩光错乱飞舞中,孤星一人如水中鱼儿般游弋自如,与夜幕中无数道流光交错而过。 然而好景不长,两派精英弟子沉下心来,见识到孤星的难缠程度,知晓再这么下去,那九州令的封赏就只是梦影雾花。意识到这些,百草谷的弟子便摆出阵势,与此同时,离火宫的弟子也相应的摆出阵势,各派弟子拧成一股,两者互为犄角。 如此,孤星的压力登时倍增,再不如先时的那么游刃有余。两派弟子的攻击有序袭来,孤星目露凝重,手执黑剑极速挥舞,剑影漫交错,在周身布下一道弥剑,堪堪将近身的攻击化解。 过不多时,孤星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对方接连不断的攻击之下,已是显得有些疲累,周身的剑防御也在此刻现出纰漏。 “心!”林琰失声惊呼,妙目赤红,仿佛都快燃起火来,身体由于惊惧不由得急剧颤抖,她好想冲将过去,奈何自己的经络被吴昕封禁,真元无法自如地在体内流淌。 ('gad2;}h(ex){}那边,许蕊闻声蓦地转头,脸色陡然间青白一片,身体僵在那里,浑然忘却了自己的处境。 语嫣见机会已至,早已凝聚好的掌力飞速印向许蕊的腹,就在大仇将报之刻,一道赤光陡然袭来将语嫣弹了回去。 孤星这边分心难顾,一时疏忽,只顾着躲避周身的攻击,却没有防备到从而落的两道光芒,在林琰失声提醒之时,想要避过已然不及。 万分危急之刻,孤星松开黑剑,剑虽心动防御着四围的攻击,而他自己则是昂首举掌,准备硬接下这两道攻击。 仅是眨眼的功夫,空中的青、赤两道光芒同时袭来,如两道闪电般直直灌入孤星的双掌之中。 青、赤两色光芒如两道支流,分别沿着孤星的双臂向身体中流淌而去,以极快的速度在胸膛处交汇。孤星心中一凛,体内真元在心脉处汇聚,牢牢地护住心脉。 也许,冥冥之中有人护佑,青、赤两色光芒竟是避过心脉,在心脉上方不远处交汇。 孤星暗中松口气,但神情丝毫未有丝毫的松懈,心脉处的真元犹自防御在那里,本以为那两色光芒会在体内荡起极强的冲击,没想到那两色光芒碰撞之后竟是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这是什么缘由?”孤星心中错愕,实在无法想象这两道攻击会是出于仁慈放过自己。 突然,孤星脑中灵光一闪,他忽地想起烛九阴曾与自己过的五行相生相克之理。 地万物皆出五行,五行之间相克相生。五行分别为金、木、水、火、土,五者为构成万物的基本元素,彼此间关系紧密生、克互转,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反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这一段记忆在孤星的脑海中回荡,他忽地明白了那两道攻击何以会突然间湮灭。 两派弟子各自所擅不同,百草谷弟子所修习的多为木属性真元,离火宫弟子修习的多为火属性真元,两者本是相生的关系,即木生火,须得是前后者关联,可一旦是两者同时出现,那就是火焚木了,故而刚刚那两道光芒会莫名地消逝,事实竟是如此。 孤星心中登时一喜,紧紧地抓住这个破绽,撤回漫剑,以灵巧的身姿避过两派弟子的攻击,因势利导,将相克的两股真元巧妙化解。 两派弟子见孤星倏然撤去防御,都以为他力不从心,纷纷露出惊喜的神色,各自加强攻势,以为九州令的封赏已是手到擒来。但在下一刻,神奇的一幕竟然他们目瞪口呆,各自的攻击被孤星避过之后,竟然无声无息地消散了,一点痕迹都未留下。 林琰、许蕊二女见孤星化险为夷,而且还掌握了神秘的技巧,能够巧妙地化解那么多人的攻势,如水的双眸之中纷纷露出一刹那的喜色。 “谷主,你不是过会阻止的么?”吴昕看向青薇沉声道,语气中微有些怒意。 青薇不语,眼神盯着许蕊冷冽无比,蓦地飞至语嫣的身旁,迎面就是狠狠地一掌,五指印深深地印在语嫣的半边脸上,嘴角流出一丝殷红的鲜血。 “师父!你……”语嫣捂着自己的右半边脸,目露委屈地凝视青薇,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师父如此震怒。 语嫣身后的柳菁瞧出青薇眼中的凌冽寒意,他知晓师父定然是动了真怒,若是在将下去定然会被师父再次责打。 ('gad2;}h(ex){}“师父,师妹她有些累了,我带她下去!”柳菁赶忙上前拉着语嫣向后退去,远离了这片交手的场地。 从人群中走出,语嫣的眼泪止不住地涌出,仿若断线的珠子般顺着通红的脸颊向下滚落,一点一滴地消融在泥土中。 “师兄,你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师父为什么那样,为什么那样对我,她可从来没有如此狠地打我!”语嫣拉着柳菁的手臂不停地摇晃,声音呜咽如冬夜呼啸的寒风。 柳菁微微叹了口气道:“师妹,师父打你想必是因为你偷袭师姐的那一掌。” 语嫣脸色忽变,狠狠地瞪着柳菁怒道:“你刚刚叫谁师姐?” 柳菁幡然醒悟,师妹正在气头上,这些无疑是更加刺激她,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举止,当下改口道:“师妹,我刚刚的是许蕊……” “名字也不许叫,叫她贱人,没看到她与魔引那子勾勾搭搭的么?”语嫣狠狠道,出贱人二字时,牙齿咬得咯咯响。 柳菁脸色一白,面上尽是为难之情,若是让她叫许蕊贱人,无论如何都是张不开口的。柳菁自就视许蕊师姐为仰慕暗恋的对象,后来,即便是知晓两人之间殊无可能,在心中还是一直敬畏着自己的这个师姐。 “叫啊!你听到没有,若是你不叫她贱人,我们以后就断绝关系!”语嫣直视着柳菁步步紧逼。 纵是语嫣如此相逼,柳菁还是沉默不语。柳菁知晓自己的这个师妹心地并不坏,但是为人善妒,喜欢强出头,可是每次都惹下不的麻烦,自己又收拾不了,总是要许师姐为其善后,越是这样,她就越恨许师姐,久而久之,这股妒恨已经成长到了难以磨灭的地步。 青薇冷冷地看了许蕊一眼,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侧首看向吴昕沉声道:“吴长老,是我教徒无方,让你见笑了。” 吴昕淡淡哼了一声,他自是知晓其中过节,那时在青溟峡谷口就看出这个语嫣对其师姐所做的一切,还有青薇的冷漠以对,只是自己为外人不便开口,但今次不同,大荒的医仙将要嫁到离火宫,自己不能再不管不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孤星虽可与那些弟子周旋,但也不具压倒性的优势,双方只是互相角逐,谁也奈何不得谁。 孤星心中微微有些焦躁,不想眼前的这些门派弟子竟是如此的厉害,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时间久了,自己就更无脱身希望。 忽然,一声娇喝声贯四野:“乱花渐欲迷人眼!” 继而,谷中狂风大作,漫飞花卷舞,各色花香幽传十里,仿佛冬日的大雪纷飞,洋洋洒洒漫尽是。 “你们快走!”孤星被这漫迷景所震慑时,耳旁忽地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继续 还在找”神殒之星”免费小说 网上直接搜索:””20万本热门小说免费看,,精彩! 第一百七十章 乱花迷眼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身体蓦然一颤,这声音他没听错,是许姐姐的,随声而至的漫花景极是美丽,孤星却是提不起丝毫的兴趣来观赏,他知晓这是姐姐在助他逃离。 念随心动,孤星收起黑剑,转身折回到林琰身旁,不顾林琰那异样的神色,单手揽住她的柔软腰肢,凌空一起向右侧人少之地极速跳跃。 吴昕、青薇二人微微侧首,视线因花雨受阻,但神识锁定孤星从未离开过,在探知到花雨中那道如闪电般的极速身影,神色依旧如常,没有起身去追,而是静静地伫立着,目露精光,如赏客般观赏这如画如卷的美景。 夜幕苍穹,落英缤纷,在幽若的火光映衬下显得格外迷人。芬芳馥郁的花香充盈四周,萦绕鼻息,一时间,众多的门派弟子仿若失魂于花的海洋中,纷纷停下攻击,眼神迷离地盯着幕空中飘洒而落的花瓣,呆立不动。 众人之中,唯有极个别的弟子保持着清醒,但亦是未曾见过如此迷景,一时间也是被其所迷。 静立一旁的青薇目光炯炯,瞧着眼前此景,凝思不语,脸色一时间青白交替,神情变幻难测。 “谷主,这是……”吴昕凝视着眼前的缤纷花雨,神色甚为惊讶。 青薇沉吟片刻,才沉声应道:“这是,我百草谷失传已久的禁术乱花渐欲迷人眼,此术法可惑人心智,练至大成可控人心智,比起南荒的巫蛊之术也不遑多让。” 闻听青薇之语,吴昕面上惊愕之色更甚,这术法他也曾有耳闻,乃是三百年前百草谷的一位惊才绝艳前辈所创,至于这位前辈后来的事迹,似是在大荒中流传甚少,吴昕也是所知不多。 “吴长老,这孽徒妄自修习禁术,不可留!你我两派之间的亲约就此取消!”青薇盯着花雨中心的许蕊冷冷道,森森语气中杀意十足。 言罢,青薇腾空而上,如空中疾驰如梭的飞鹰,直面扑向花雨正中的许蕊。 许蕊脸色煞白,娇躯巨颤,豆大的汗珠如暴雨般倾落。这乱花渐欲迷人眼施展起来极耗真元,她无意间习来未曾施展过一次,今日,是她第一次施展此术法,亦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孽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修习如此歹毒的术法,若是你师父泉下有知,定然难以瞑目。”青薇蓦地从花雨中落下,目光森冷地盯着许蕊。 许蕊正自全力施展术法,浑然没有察觉自身周围的一切,直到青薇站在面前开口,这才有所觉察。 “你住口!我师父你不配提起!”许蕊怒视着青薇愤然道,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自己的师父,更不会忘记自己的师父是如何死的。 “哼!冥顽不灵,我就代师姐清理了你这个孽徒。”青薇冷哼一声,双手萤光忽起,夹带着无比的凌厉气场攻向许蕊。 面对青薇的凛冽攻势,许蕊无法脱身抵挡,也不愿收手抵挡。 乱花渐欲迷人眼术法没有赋是极难练就,即便是练就之后,想要大成,不付出千万倍的努力无法做到得心应手,施展起来会是如许蕊这般,心力不和,难以调一。 “星,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但愿你已远去……”许蕊微微闭眼,双手依然在施法乱花渐欲迷人眼,能拖得一刻便是一刻。 ('gad2;}h(ex){}静心等待着死亡的临近,许蕊清秀的脸容没有显出丝毫的惧怕,这世上她所遗憾的事情不多,所眷恋的也不多。 劲风扑面而来,许蕊的青丝随着衣衫烈烈卷舞,她脑海中飞速掠过以往的种种,嘴角不觉露出一抹浅笑。 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仿佛静止,死亡逼近的一瞬,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化为了虚无。 许蕊微微睁眼,感觉来到了国,花雨缤纷中,一道黑色瘦削的身影仗剑挺立,如巍峨山岳般矗立在身前,为她撑起一片美丽祥和的空。 与此同时,还有一根赤红如火的细针悬浮在眼前,那火针古朴无华,质地简陋,好似深藏水底多年的锈棒打磨而成。 “姐姐!我来了!”仗剑而立的黑色身影沉声道。 许蕊凝望着这道背影,心神恍惚间,施展术法的真元起起伏伏,仿佛在风中摇曳的火烛。此时此刻,因真元不稳而导致的术法不稳,周身花雨霎时间极速旋舞,仿佛是狂风卷席花田而来。 “星!你……你怎么回来了?”许蕊颤声道,心中又是兴奋又是难过。 “姐姐,我若不回来你会被这恶婆娘杀掉!”孤星狠狠地盯着青薇,言语间毫不客气。 “你……你怎会这么傻?你回来,我……我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许蕊回过神来,气得话语都不顺畅,心中虽是高兴,可是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喜悦立时被气恼所淹没。 孤星戒备着眼前的青薇未敢回首,颤颤巍巍的话音飘入耳中,便知许姐姐对他有多气恼,可是气恼归气恼,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撇下姐姐不管。 起初的自己,以为在离火宫众人眼前,青薇会顾全自己的颜面不会对许姐姐下手,但千算万算,自己还是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许姐姐使出的术法为百草谷禁术,这就给了青薇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回忆起刚刚的那种直觉,孤星庆幸自己赌对了。当许姐姐施展乱花渐欲迷人眼之时,自己寻找机会带着林姐姐远遁而去,可就在离开不久,心中忽地心慌刺痛,觉得会有重要的人离自己而去。 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定是许姐姐有难,当下找一隐蔽之地,施以迷幻之法将林姐姐暂时晕住,自己好放心独自前来。 “姐姐,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犯下第二次的错误,无论如何都会带你一起离开!”孤星在花雨中凛然道,字字如雷声般炸响在许蕊的脑海中。 许蕊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楚,她为了这傻子甘愿付出性命,可是这石头脑袋不懂变通,非要让自己的付出付之东流。 孤星、青薇二人都杵在那儿一动不动,青薇眼神冷冷地盯着孤星,好似在看一块石头般,没有丝毫的感情,孤星怒视着青薇,那眼睛中仿佛是要喷涌出火来。 僵峙片刻,青薇移开目光,盯着漂浮在许蕊眼前的那根火红飞针沉声道:“吴长老,你什么意思?谷主清理门户你也要阻止?” 吴昕听出青薇语中的威胁之意,倒也未有动怒,依旧保持着沉稳,淡淡道:“青薇谷主,你刚刚继任谷主不久,还是不要妄开杀戒的好,再,医仙将是我离火宫的人了,我不能看着她丧命,否则,我也无法回去交代!” ('gad2;}h(ex){}二人间的谈话并未使用传音入密,孤星、许蕊二人听得清楚。许蕊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孤星倒是知晓些,那就是吴昕倏然出手救下许蕊,刚刚若非那火针飞至,自己是难以在第一时刻挡下青薇的攻击。 但纵是如此,孤星也难以对那吴昕生出丝毫的好感。他的目的自己知晓,此来百草谷的目的就是向许姐姐的师父提亲,而这红莲业火针便是提亲的信物。 也许是百草谷陡然发生的变数并没有让吴昕把红莲业火针送出,而这次,用这提亲的信物救下许蕊,无异是想虏获人心。 “好!吴长老既然执意要护这孽障,那我无话可,但是,我必须废了她一身的修为,不然的话,凭她此时的心性,加上练就的邪术,大荒又将会有无数的生灵葬送她手!”青薇依然不肯妥协,她是绝不会容忍许蕊这只雏鸟长大的。 吴昕面色微微一冷,他心中也明白,这怕是青薇的最后底线。自己若是再施压的话,反而会对这医仙极为的不利。 沉吟了一会儿,吴昕肃然道:“既如此的话,谷主还请手下留情,若是医仙子她有性命之忧,我想,上面怪罪下来,谷主也不想看到两派干戈相向。” 青薇冷冷道:“吴长来放心,这孽障还未离开谷中,我也只是按照谷中规矩办事!”言罢,周身碧色真元燃起,冷视着孤星及其身后的许蕊。 青薇此时的首要目标是许蕊,至于孤星,她自始至终都未放在眼中,或许,她已然知晓些什么,孤星在她眼中已是死人,是决计无法离开百草谷的。 但是,孤星剑随身动,如一堵宽厚的城墙横亘在许蕊、青薇之间,青薇要想废除许蕊的修为,则必须过了孤星这一关方可行通。 一时间,花旋轻飘,剑影纷飞,青光卷舞,孤星的身影和青薇的身影在空中不时地交错,许蕊在下看得是惊心动魄。 “姐姐,我有种直觉,这红莲业火针与你很是投缘,你不妨以心御使它试下。”孤星喘息道,与青芷交战了只是片刻,就感到有些吃力。 许蕊周身的真元兀自旋动着,乱花渐欲迷人眼术法从未真正地停息。 闻听孤星之言,许蕊凝视着眼前的这根火红锈针,心中确是感到莫名地亲切。素手缓缓伸出,红莲业火针蓦地嗡嗡直响,没有初次现世时那般急遁飞逃。 许蕊将红莲业火针轻轻地握在手心,一股奇暖顺着掌心流入身心,整个身体霎时间暖洋洋的,仿佛沐浴在春日的阳光花海中。 与此同时,许蕊周身的真元极速涌动,渐渐地变成了火红色,仿佛是大火燃神,又仿佛是火仙子在世。 漫花雨仿佛感知到了召唤,每一片花瓣之上,立时燃起赤色火焰,渐渐幻化成一朵朵火莲在空中悠悠飘旋,比之刚刚,瞧来甚为壮观美丽。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继续 还在找”神殒之星”免费小说 网上直接搜索:””20万本热门小说免费看,,精彩! 第一百七十一章 黄河绝恋 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许蕊心念方动,那红莲业火针就与其真元相融,两者间没有丝毫的排斥,仿佛是久别重逢的知己。 天空中纷扬的花瓣刹那间幻化出漫天火莲,悠悠漂浮,火光映天,一时间将天际照得如同白昼,如此迷人壮丽的盛景,即便是青薇、吴昕二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惊愕之色。 “这是红莲业火针没错!你……”青薇忽地收手,望着这漫天之景惊疑不定,不多时,脸上又突现怒色,回身侧目盯着吴昕似是有满腔怒言。 孤星见青薇陡然收手,自己也不宜恋战,若是偷袭的话反而只会是弄巧成拙。想通个中关节,亦是返身折回到许蕊的身旁,与其凌空对立,凝视着她御使法宝的每一个动作。 吴昕依旧凝视着漫天火莲的中心,那里悬空站着一位白衣女子,女子衣裙飘舞,姿容俏丽,素手执握着赤红火针,一双清眸中尽是舞动的火莲。 “这红莲业火针乃是我离火宫幸运所得,本就是要送与医仙子的,只是入谷之后一直未见着本人,所以不曾拿出!”吴昕沉声道,凝视着许蕊的目光未有移开。 青薇闻言,心中压制住的怒意喷涌而出,冷冷道:“吴昕,你可知这红莲业火针乃是我百草谷失踪几千年的至宝,此等圣物不可亵渎,何时成为了你离火宫的宝贝,而且还要随意赠人。” 此时此刻,青薇心中是又恨又悔,就在刚刚,她的攻击临近许蕊之时,倏地横空飞来一根锈迹斑斑的赤红铁针,青薇的神识自然探知到这枚赤红铁针出自谁手,不过,那时她的心全在许蕊身上,想着要如何才能除去许蕊这个隐藏的祸害,根本就不曾在意那相貌平平的赤红铁针,只当是吴昕随意丢来阻止自己的普通铁针。 现在后悔已是太晚,那时,青薇是有机会夺取红莲业火针的,不过如今,瞧那红莲业火针已然认主,再想夺回,不是没有机会,而是机会太过渺茫。 “谷主,这红莲业火针你也说了,失踪了几千年早已是无主之物,何时成了你百草谷的至宝?再说,奇珍异宝者有缘者得之,我取来这法宝,可是从未显过如此神威,法宝认主,医仙拥此法宝,当之无愧!”吴昕转过首凝视着青薇肃然道,当之无愧四字咬得特别重。 吴昕也不想与青薇闹僵,他此来的目的不是与百草谷交恶,而是与百草谷修好,故而带着至宝来提亲,只是不想,青芷已殁,青薇当主,其间的变故他不想去了解,但这医仙他是一定要保下。 医仙子的医术、美德在大荒中享有赫赫盛名,无论是哪门哪派,只要得到医仙子,那便是得到了无尽的宝藏,名利双收,人财两得。 青薇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百草谷的实力不如离火宫,而且自己坐上谷主的位置不久,根基不稳,此刻,是万不能与离火宫交恶。 由于彼此间都有所顾忌,吴昕和青薇之间并没有激发不可调和的矛盾,彼此都让出一步,而且,除了医仙子之外,二人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眼前的孤星,大荒中传说已久的魔引。 许蕊御使红莲业火针施展术法,那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威力登时是百倍的增加,而且由于法宝的特性,使得术法的性质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孤星站在许蕊对侧,凝神观望了刹那,心中惊喜不已,心想这法宝果然与姐姐有缘。 天空中的火莲愈来愈多,渐渐充斥了这一方天空,漫天火光夺目难睁。 “星,我们走!”许蕊轻声喝道,声音未落,火莲花中两道身影倏然消失。 吴昕、青薇意识到火光中一刹闪过的两道身影,都未有动身去追,表现得极是沉稳。 “我们去谷外吧,他们已经相候多时了!”吴昕沉声道,在天空中火莲光芒的映衬下,很难瞧得出他此刻的神色表情。 青薇哼了一声不语,当先动身向谷外行去,身后零零散散跟了几个弟子,并未理会其他尚未从乱花渐欲迷人眼术法中醒转的弟子。 吴昕望着青薇的背影,眼中跳跃着别样的神色,又稍待了一会儿,待得全部离火宫弟子从医仙子的术法中醒转过来,这才带着宫中弟子向谷外而去。 孤星与许蕊急速飞跃,去往藏匿林琰的地方。可是,二人辗转飞行了好一会儿,还未找到孤星藏匿林琰的那个洞窟。 那时,孤星带着林琰逃出那些人的围攻,未及辨别方向,而是漫无目的地选择一个方向前行,当心中莫名感应到许蕊有难时,也是慌忙选择一个极是隐蔽的洞口,将暂时昏迷的林琰留在洞中,自己御风匆匆赶回。 也许是情急之下忘却了路线,孤星与许蕊又在周围细细地盘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洞窟,只有高过二人几头的荒草覆没。 望着周围的凄凄荒草,孤星的眼圈蓦地通红,心念触动之下唤出烟剑,将周围的荒草斩去一圈又一圈。 “星!你别这样,他们会发现这里的,到时不只是我们,林姑娘更是危险!”许蕊倏然伸出双手,紧紧握着孤星执剑的右手,不让孤星再胡乱一起地挥剑。 瞧着孤星的样子,许蕊的眼圈也是莫名一红,若非他及时归来救下自己,说不定自己已是青薇手下的亡魂,而现今,为了自己,致使他的那个林姐姐不知踪迹,一种莫名酸楚涌上心头。 “星!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忽略了什么?”许蕊制止住孤星的动作,柔声道。 孤星凝视着许蕊通红的双眼,知晓自己的这幅样子定是吓着姐姐了,心中不忍她跟着自己担惊,强使自己静下心来,回想着刚刚自己是如何安置林姐姐的。 孤星的思绪回转到不久前,那时他带着林琰一路飞奔,无意间来到此处谷地,瞧着周围荒草覆没,猜想定是人迹罕至,也好躲避那些人的追击。 二人在荒草覆没的地方极速穿行,忽地,孤星的心口刺痛难忍,走着走着再难走下去,好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念力再催使着他回去。当下,心中似乎有感,若是再不归去,定会使自己悔上一辈子。 可是,孤星心道;“自己好不容易带着林姐姐脱离虎口,万万不能再带着林姐姐自送虎口,一定要找个地方将林姐姐藏匿起来。” 正自思索间,孤星前行的脚下忽然踩到了隐没在荒草中的一块石头,一时没有防备,揽着林琰一起向前猛然跌倒。 就在跌倒的那一瞬,孤星忽然感到身体一空,揽着林琰二人一块跌入一个深洞中。深洞的洞口被荒草覆没,在外很难察觉,孤星一时不防,这才跌入洞中。 孤星心中异常焦虑,知晓时间紧迫,而林琰也必是会百般阻挠他,当下一狠心,暗使手法将林琰弄晕,自己火急火燎地回到了许蕊身边。 那时,孤星走的匆忙,也未留下什么明显的记号,只是记了个大概的方向。如今,再回到此处,却是找不到那个深洞所在。 “对了,是那块石头!这片地方石头罕见,那洞口就在绊倒我石头的附近。”孤星脑中灵光一闪,找到些蛛丝马迹。 闻听孤星的惊喜之语,许蕊面上的愁郁依旧未消,望着周围一望无际的荒草,要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找到那块小小的石头呢? 孤星眼中的惊喜一闪而逝,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苦思了片刻,依旧未有什么要好的办法,狠狠地咬了咬牙,手中的烟剑再次挥起,欲要横扫四周的荒草。 “星!你听我说!”许蕊急急道,她瞧见孤星再次出手,赶忙制止了他的冲动之举。 孤星顿住,手中的烟剑停留在半空,直直凝视着许蕊沉声道:“姐姐,你有什么好的办法么?” 许蕊微微摇头,似乎又意识到什么,许是怕孤星手中的烟剑继续划去,当下赶忙再次点点头,肃然道:“星,这里我也从未来到过,我自幼生活在百草谷,此处倒还是第一次来,我怀疑,这里并非是我百草谷的地方。” 孤星闻言心中一凛,失声道:“什么?这里不是百草谷?那我们是出来了?” 许蕊摇头道:“我们还在百草谷,这个地方只是暂时留在了百草谷,我想,暂时还不会有人发现这个地方,我们尚有足够多的时间寻找那处洞窟。” 孤星听得云里雾里,茫然道:“什么是与不是的?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不是百草谷的地方,又为何会出现在百草谷的地界之内。” “这里是传说中的大荒飞地!至于什么是飞地,以后有时间再说吧!”许蕊凝视着孤星沉声道,虽然看出了他满脸的好奇,但也知道他心中的挂念。 孤星点点头,此刻就是许蕊与他讲来,他也不会静心去听。 有了充裕的时间,孤星心中松懈不少,与许蕊一起向前仔细地摸索前行,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依旧未有所收获,孤星的心又不可抑地烦躁起来。 心烦意乱之下,朝着眼前的荒草挥脚一踢,却是踢在了硬物之上,登时痛得龇牙咧嘴。这一脚孤星未有动用任何念力真元,紧紧就是凭依自己的力气,再加上心中的恼恨,所用力气不可谓不大。 第一百七十二章 黄河绝恋 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幽暗深邃的洞窟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回旋飘荡,仿若鬼魅的幽泣,衬着周围的阴森环境,听来不觉毛骨悚然。 孤星、许蕊二人相随而行,当前方的一点光亮出现,孤星的心倏地紧张起来,先前发现洞窟的一点喜悦也在此刻被紧张忧虑所替,不知前方是否会出现他所找寻的林琰。 追寻着那点光亮,孤星脚下的步子随着心跳陡然加速,许蕊紧随在孤星的身后寸步不离。随着距离的拉近,那点光亮逐渐扩大,不多时,孤星、许蕊二人便已看到那狭小的洞口。 洞口处伫立着一位身姿纤弱的绿衣女子,那女子背对着孤星、许蕊,面朝洞外怔怔地望着前方,似是在沉思,又似是在观赏,倏然间,一股冷风从洞外灌入,卷起绿衣女子的亮丽青丝,露出她莹白修长的脖颈。 孤星凝视着绿衣女子,眼中的紧张焦虑立时换上惊喜,忍不住开口道:“林姐姐,我回来了。”一时太过高兴,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脑中思索了半天也就吐出这几个字来。 闻言,绿衣女子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转过身,一双通红的眼睛凝视着孤星,轻纱之下的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 “林姐姐,你怎么一直站在这洞口?这里的风又湿又冷,湿气对你身体极是不好!”孤星瞧林琰眼眶通红,眼角湿润,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愧疚。 林琰凝视着孤星依然不语,似是在生孤星的闷气。孤星一时无措,知晓林琰伤心,但他又是笨嘴笨舌,不会说一些甜言蜜语来哄林琰开心。 许蕊同是女子,自是知晓林琰此刻的心境,当下款步上前,想说些开解的话。 然而,就在许蕊走至洞口时,娇弱的身躯蓦地颤抖了一下,似是看到了极其震惊的事物,本来到口的话也于此刻咽回了腹中。 孤星瞧出异样,心中好奇更甚,一个箭步到了洞口,只见峭壁下方是静静流淌的河流,河流之上水汽氤氲,雾气蒙蒙,一眼难望尽头。 “这,这是哪里?”孤星讶道,眼前的河水很是平静,静的让人窒息,不然的话,以他的感知,不会察觉不出峭壁下面的河水。 许蕊回过神来,沉声道:“这是黄河。” “黄河?这洞口怎会通往这里?”孤星愕然道,似乎是在询问,又似乎是在自语。 许蕊摇了摇头,缓缓道:“也许,与传说中的飞地有关吧!” 孤星再次听到飞地这个名字,心中的好奇又被勾起,正欲相问,忽听许蕊开口又道:“飞地是远古大荒的破碎之地,它似是有生命般,神秘无常,来去无踪,其他的我也所知不多。” 许蕊似是知晓孤星会问,便抢先将自己的所知坦言而告。大荒各典籍中记载飞地的少之又少,许蕊也只是翻阅谷中典籍时偶然知晓了些,所以才会由此猜测。 “既然这样,我们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吧!谁知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孤星黯然道,心中不知为何蓦地有些不安。 许蕊微微点头,孤星看向林琰,不见其表态,以为她是在生自己的气不愿理睬,当下自认林琰是同意默认了。 为防不测,孤星示意许蕊先留在这里,自己先去探下路,以防下面的黄河水中会有不测发生。 孤星脚下真气凝集,正要飞身而出,手臂却被一双柔软的手陡然抓住,孤星回首看去,却见林琰目光严肃地盯着自己,摇头沉声道:“不可,外面似乎有一层结界。” “嗯?”孤星讶然,不知林琰何以会如此说,心中有些失落,不过心情却是好了些,终于让林琰开口与其说上话了。 “星,对不起!我刚刚并不是在生你的气,而是因为看到这黄河,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乡,想起了我的亲人……”林琰出言解释,却被孤星倏然打断。 “姐姐,我都知道,过去的事别再想那么多!"孤星插言道。 孤星知晓,若是让林琰继续讲下去,那段伤心惨烈的回忆又会呈现在她的眼前。 许蕊怔怔地看向河面,那里水汽弥漫,瞧不出什么异样,凝神观察了片刻,肃然道;“林姑娘说的没错,水汽上空似乎是有一层结界。” “结界?谁会在这里布上一层结界呢?要知道这里可是黄河,花上如此大的手笔到底是为了什么?”孤星疑道,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中萌生。 许蕊沉思了一会儿,凝望着外面的黄河沉声道:“这里被水汽雾气遮住了视线,但我料想,这里必是百草谷北境的黄河。” “那岂不是更好?我们竟是稀里糊涂地出了百草谷,看来,这来去无影的飞地也在帮我们!”孤星脸上反而显出一丝喜色。 许蕊瞧孤星有一丝的兴奋,虽不忍心,但还是出言道:“这里被人设下结界,必然早就设下埋伏守株待兔。” 闻听许蕊之语,孤星有些难以置信,转首看向林琰,只见其轻点螓首,心中不由一阵懊恼,暗道:“自己莫名撞上飞地来到此处,难道说这一切都是被早早地预谋好了么?” 许蕊似是瞧出了孤星心中所想,皱了皱眉,肃然道:“这飞地是绝难有人知晓的,不过,你想想看,此前,青薇和吴昕对我们的态度,他们二人对我们并未上心,似是笃定我们逃不出去,也许,他们也是知晓百草谷外围已被一层结界笼罩,我们只是笼中之鸟,没有人打开笼门,我们就只能在这片小小天地中逃窜。” 孤星静下心来,慢慢消磨着许蕊的话,回忆起此前的种种情形,孤星心中已然有数,但是,到达笼子的边缘总比在笼子中心要好的多,起码,那里的希望总是更大些。 “许姐姐,林姐姐,你们且放心在此候着,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留下一句话,孤星一阵风似的飞出洞外,根本不给许蕊、林琰二人阻挠的机会。 二女满目焦虑地盯着河面,蒙蒙水汽中只依稀看到一团模糊的身影,彼此心中都在不住地祈祷。 孤星飞身进入氤氲水汽,双脚虚踏河水,身处这里才依稀感受到上空的一些微末波动,那是灵力的流淌,为了不打草惊蛇,孤星非常小心谨慎地摸索行进。 “这里到底是谁花费如此大的手笔?难道是百草谷?”孤星心中的困惑一直萦绕心头,只有弄清楚了是谁在此布下结界,才好对症下药。 不过,孤星无论如何很难将此事算在百草谷身上,这倒不是认为百草谷没有这份实力,而是因为百草谷的那些隐界长老是不会随意出碧幽涧的,更何况,布置这结界绝非一时之功,而那时,百草谷的隐界长老们正疲力于魔皇封印,紧紧是凭依青薇和那些年轻弟子是不可能设下这层结界。 在河面上继续前行,每行进一步,孤星都异常地小心,从不动用真元,而是借着水流的浮力和动力行进。 突然,孤星的视界稍稍开阔了些,隐约看到河水对岸的人影,那里影影绰绰瞧不真切,不过孤星敢于断言,那里的人不计其数,而且,纪律还很严明,没有丝毫的嘈杂声。 为了一探究竟,孤星借着水汽的掩藏,又稍稍靠近了些。一股凛冽肃杀扑面袭来,这下,孤星才真切感受到河水对岸的那种如山威慑,这样的独特的威慑力孤星只有在王城的禁军中感受过。 “众将士听令,无论是谁,靠近对岸者格杀勿论!”黄河对岸猛然响起一声厉喝,继而便有千万声整齐划一的回应。 孤星被这股威严磅礴的气势所震慑,心中一惊,暗道:“不好!被发现了!”当下不顾暴露,脚下运力御气而起,向着山洞极速飞回。 许蕊、林琰二女怔怔地盯着河面,透过蒙蒙水汽看到一道身影极速飞来,紧绷着的心弦登时一松,眼中竟是不约而同地现出一抹喜色。 孤星飞身进入洞中,长出一口气,肃然道:“河水对面尽是王朝禁军。” “什么?王朝禁军?”许蕊、林琰异口同声道,眼中俱是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王朝禁军很少调动,但每一次调动就是有大事发生。而这次,王朝禁军为何会被突然调往这里?而且想必是八百里加急赶来,这其中到底是何缘由? 一连串的疑问陡然而生,三人沉思了片刻,又恍然明白,这禁军被调往这里,相比是早就知晓了孤星的行踪。 魔皇眼神迷离,神往前尘,口中不住地低喃着“螣儿”这个名字,性子竟是突然大转,褪去了那份锐气和孤傲,变得多情、和煦起来。 孤星在侧亦是一脸的迷惘,从魔皇的反应来看,这个叫做“紫螣”的女子必是他生命中至为重要之人,可是这个紫螣和紫晶会是什么样的关系呢?魔皇为何一看到紫晶的发丝就是如此的激越? 一连串的疑问在孤星的脑海中翻腾,但无论如何,孤星都很难将紫晶和紫螣联系起来,紫螣是和魔皇同时期的人,想来至少是有上千岁,而紫晶看起来是和自己一般大小,不管是外貌,抑或是心龄,丝毫不像是千岁之人,更像是一位古灵精怪的豆蔻女子。 魔皇在孤星眼前静静漂浮着,时而高兴,时而痛苦,时而大笑,时而低语,丝毫不顾忌到眼前的孤星,阴晴不定的变化让孤星很是费解。 第一百七十三章 黄河绝恋 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九曲黄河万里沙,蜿蜒流淌的河水滚滚东流,至百草谷这里,地势已然平缓,流速不再是那么湍急,泥沙渐渐地沉淀,河水不再是那么的浑浊。 许蕊、林琰同时飞出峭壁上的洞窟,翩翩身姿如谪落的仙子,当林琰落在水面上时,身体不受控制地一软,就欲跌进河水之中。 身为医仙的许蕊脸色一白,蓦地伸手拉住林琰的皓腕,指尖碰触到经脉之时,感到一阵彻骨的阴寒气息在林琰的身体中潜藏,心中极是惊骇,暗道:“这阴寒之气究竟是什么东西?若不是有人暂时封印住了心脉经络,这阴寒气息对她身体的损害会更大,甚至短短几日之内就可要了她的命!” 林琰稳住身体之后,凝视着许蕊郑重道:“医仙姐姐,我求你一件事,帮我解开经络的封印。” 许蕊沉吟了片刻,心中斟酌再三,决定还是帮林琰解开经络封印。 “林姑娘,我不见得比你大,别再叫我姐姐了,叫我名字就好。”言罢,素洁的双手将一股真元渡入林琰的心脉,片刻间就已解去林琰周身经络的封印,凝滞的真元也在此刻得以顺畅运行。 林琰运转真元使得自己能够单独漂浮在水面上,直视着许蕊感激道:“多谢医仙姐姐,我们速度赶去吧!” 许蕊点点头,暗叹一声:“不知解开你的经络封印是对是错!我若不如此做,也许你会凭着自己的倔强性子做出什么傻事,能有些自保的能力终是好的!” 水上忽起一阵微风,林琰、许蕊二人莲足轻点,凭依这阵风力向河水对岸疾行而去,那速度犹在孤星之上。 孤星脚尖轻点河面,如水鸟般在浓浓的水汽中疾掠,不多时,便隐约可见对岸那黑压压的人影。 两道轻微的波动自孤星的身后传来,孤星陡然驻足,转过身定定漂浮在河面上,双目如矩,透过浓浓水汽望向那逐渐靠近的波动。 没多久,许蕊、林琰二人的身影缓缓浮现,孤星凝望着二女,心中涌起一番说不出的滋味。 待得许蕊、林琰靠近,孤星端视着二女沉声道:“林姐姐,许姐姐,他们的目标是我,若是你们与我……” 许蕊蓦地打断孤星,以无比坚定的语气道:“星,我们怎会让你独自一rénmiàn对一切呢?你不是一人,永远都不是,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你还有我们这些愿意与你同生共死的知己!” 孤星看向林琰,林琰沉沉点头,霎时间,一股澎湃的亲情在胸中翻涌,点点水汽倏然间朦胧了孤星的眼睛。 “好姐姐,我们走!”孤星蓦地转身,身轻如燕,向黄河对岸极速飞掠而去。 河岸之上,无数的银甲士兵执戟而立,那一排连着一排,一眼望不到尽头,仿若水上长龙般。每一名银甲士兵肃穆而*,锐利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水面,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浓浓水汽,看透一切。 在这密密麻麻的银甲士兵之前,是诸多骑着高大战驳的威武将军,众将军满目肃杀,气势凌厉,仿若蓄势待发的锐利箭矢。在这些威猛的将军之中,有一身着huángsè玄衣的中年男子,他看起来不似禁军将士,更像是文儒雅士。 那文儒雅士双眉挺秀,目光深邃,修长整齐的黑须延展至胸口,随着微弱的河风轻轻飘荡,别有一番文人风范。然而,文儒雅士胯下的战驳在众将士中是最为高大威猛,自口中延展而出的倨牙最为獠长,那铜铃大的眼睛一转一转,瞧来凶性毕露,让人不寒而栗。 “众将士,河上有动静,都打起精神来,就算是一只蚊虫都别放过!”中年文儒雅士朗声道,那声音威武雄浑,传达至河岸的每一处,与其文雅的外表瞧来格格不入。 所有的禁军将士得令之后,无数道目光死死凝聚在河水之上,不多时,便见三道朦胧身影从水汽之中缓缓浮现。 孤星、许蕊、林琰三人齐齐现身,从氤氲水雾中浮现而出,举目横扫过眼前的禁军将士,最终把目光落在了那中年文儒雅士身上。 中年文儒雅士骑着高大战驳,俯视着水岸边出现的孤星三人,右手微举示意,只见邻近孤星周围的禁军将士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霎时间将孤星三人团团围住,只留下身后的黄河退路。 “魔引,若是还顾忌身旁的两位红颜知己,就不要轻举妄动,乖乖地束手就擒!”中年文儒雅士盯着孤星冷声道。 孤星微微一怔,这个条件确实让其动心,可是孤星的心中很清楚,两位姐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他独自逃生的。 “此话当真?”孤星凝视着中年文儒雅士冷冷道。 中年文儒雅士眉峰一横,肃然道:“我公孙阳身为王朝太宗,一向是一言九鼎,从不食言。” 孤星故作考虑,脑海中好似在那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不知这公孙阳和那公孙直是什么关系。 “你是公孙阳?那公孙直与你是什么关系呢?”孤星隐隐猜到这二人定是关系不浅,蓦地想起紫晶被夏王颁发九州令追杀,就是为了那个公孙直。 公孙阳听到孤星叫出公孙直的名字,冰冷的脸色未有丝毫的变化,沉声道:“公孙直是我族弟。” “哦,敢问贵族弟的断臂可长好了?”孤星微微一笑道,表面上看起来松懈,心中却是立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听了孤星的问候之语,公孙阳的面色登时大变,不过他毕竟身为王朝的太宗,经年在朝,控制情绪的本领极强,面色立时间又变回原来那副肃穆的表情。 “禁军将士听令,拿下魔引,生死勿论!”公孙阳立时下令,双目冷光逼人,也不再与孤星费口舌之争。 孤星望着周围如潮水般的禁军将士,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畏惧感,不过,这畏惧很快就被他压下。心念一动,黑剑在孤星的身前乍现,孤星极速握住黑剑,施展剑术在三人周围布起一道弥天剑网。 “两位姐姐当心啦!想要打赢这场仗很渺茫,不过,我们的目的不是打赢,而是制造混乱局面。”孤星环视着周围的无数禁军沉声道。 许蕊、林琰齐齐点头,二女目光炯炯地盯着四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惧怕。 红莲业火针随着许蕊的心念浮现,这是许蕊第二次使用这法宝,与此一次相比,熟练程度自不必说,已是能与法宝心意相通。 林琰身体本就虚弱,自己的木属性真元攻击性又不强,不过即便如此,要做到自保还是可以的,至少,那些禁军还一时不能伤到她。 银甲禁军士兵长戟直穿,欲要强行攻破孤星的防御剑网。仅仅是片刻的功夫,孤星周围防御剑网已是破灭,禁军将士如潮水般一下涌将上来。 孤星暗道这些禁军将士果然厉害,他们强在可以将力量拧成一股,远比那些散漫的门派弟子要强上许多。 “许姐姐,你当心点,看好林姐姐!”孤星交代一句,自己提剑陡然凌空而起,向人潮之中疾越而去,目的直取公孙阳。 许蕊御使红莲业火针继续布起一道防御,只见其与林琰周围有无数朵火莲绕圈飞旋,仿若守护精灵般寸步不离。 就在孤星飞往公孙阳的那一刻,大批的禁军将士倏然折身紧随而去,只有极少部分继续前冲,势要将二女拿下,或许是以此拿来作为要挟孤星的筹码。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娇娇怯怯的女子看起来是弱不禁风的,不想比之孤星还要难缠,毕竟,红莲业火针的法宝威力很是不俗,再加上林琰的木灵之元,赤红火莲更是如虎添翼,威力倍增。 许蕊、林琰二人齐心协力,一时间将身外的禁军隔绝在外。禁军将士几次尝试,都不能将那火莲如何,只能是暂时将二女包围起来,限制住她们的自由。 各方骑着战驳的禁军将士回身相护,仅是片刻就将公孙阳团团护着。战驳脊背上的公孙阳不慌不乱,冷静沉稳地盯着孤星,仿佛是笃定孤星无法近其身。 孤星见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便又折身回返,使得那些回护公孙阳的禁军白忙活一趟。 “哼!众将士不必顾忌我,直取魔引之命!”公孙阳厉声喝道,似是动了真怒,或者说耐心已然被孤星这一折腾给消磨没了。 禁军将士都是唯令而行,得到公孙阳的命令之后,便如群狼捕食般继续向孤星攻去,一时地动山摇,杀意冲天。 孤星心中一凛,这些组织有律的禁军将士极难出乱子,想要扰乱他们只有将公孙阳擒下,可是公孙阳本身就是神秘莫测,想要对付起来,还要考虑他周身那些禁军护卫。 “星,我们掩护你!”许蕊蓦地移身至孤星身旁肃然道。 孤星看向那边的林琰,她虚弱无力的盘坐地上,正在闭目调息,周围被无数朵火莲护着,一时间还是安全的,回过首看向许蕊,感受到她周身溢出的木灵真元,登时明白了许蕊话中的我们之意。 原来,就在刚刚二女合作之时,林琰将自身大多的纯净木灵真元渡入到许蕊体内,因为她的木灵真元对许蕊来说大有裨益,能够使红莲业火针的威力大大增加,而且,还能够帮助许蕊自行调息恢复伤势,也好让其与孤星互相帮衬。 明白了二女的心意,孤星重重点了点头,许蕊施法御使红莲业火针,周围的天空登时被染成了赤红之色,仿佛夕阳下的西天。 “落!”随着许蕊一声娇叱,周围天空中漫天的火焰红莲如雨飘落,极是美丽壮观。 所有禁军将士立时有序集合,布置出一层防御结界,防御这火焰红莲的漫天神威。 “好个女娃,果然厉害!”一道苍老之音自上方天空蓦然飘来,话音未落,继而有三道身影自上方结界破空而下。 只见那身着赤龙火衣的中年男子袖袍一挥,立时将这漫天火莲收集于一处,然后朝天一掷,将其抛出结界之外。 许蕊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些火莲,直到其被赤龙火衣男子掷出结界,还是怔怔地盯着天空,仿佛在追寻那些火莲的踪迹,谁也不曾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喜色。 “你这小女娃,没想到失踪几千年的神农至宝,到你手中竟有如此威力!”三人之中,身着青玄道衣的白发老者嘿然赞道,似是对许蕊极其赞誉。 孤星看向三人,心中一凛,这三人的修为深不可测,自知是逃生无望,面带沮丧地看向许蕊,然而,许蕊的目光还是盯着结界上空,似是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这让孤星很是不解。 突然,孤星的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是许蕊秘密传音:“星,代我好好活下去,复生若草!” 紧接着,便见许蕊素手捻诀,默念八字:“移花接木,斗转星移!” 林琰身体一颤,抬起首双眸通红,眼含泪花地盯着许蕊,仿佛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孤星不明许蕊念此口诀是为何,但是,直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是身处旋涡中心的一只小船上。 “不好!阻止她!”青玄道衣老者倏然变色,大声喝道。 可是,所有人只看到许蕊嘴角的一抹微笑,看到她目视黄河,眼中留给这尘世的最后绝恋,因为此术法已然暗中启动,没有任何人能够组织的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黄河葬医仙 - 神殒之星 - 云祎 平静的黄河水倏然间变得狂暴无比,一层层的浪花朝天堆叠,仿若一群狂奔怒吼的野兽,肆无忌惮地奔涌在河面之上。 孤星面色苍白,牙关紧咬,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仿佛是要被撕裂一般,极度的痛楚让他面容微微有些扭曲。 “星,代我好好活下去,复生若草!”孤星昏沉的脑海中始终回荡着许蕊的话语,仿佛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同一时刻,林琰的情况与孤星很是相似,娇柔的身体也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撕扯着,千刀万剐般的痛楚几欲让她昏死过去。 “对不起,医仙姐姐!”林琰低泣道,她双目通红,泪如泉涌,直直盯着飘至半空的许蕊,懊悔、痛楚的目光似是知道些什么。 “移花接木,斗转星移!”这铿锵有力的八字犹自回荡在天空中,仿佛亘古的歌谣从远古回荡至今。 “阻止她!”青玄道衣老者倏然意识到什么,但又摇了摇头,与此同时,他身旁的两位神秘中年男子也是神色大变,三道深邃的目光定格在医仙身上,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许蕊再次深深地望了孤星一眼,仿佛要把此刻的孤星永远镌刻心中。劲风呼啸,怒浪卷腾的河面上空,那道无形的结界倏地生出强烈的波动,仿佛是被下方黄河的奔啸所震颤,同一时刻,孤星、许蕊于那一刹消失了踪影,不知何踪。 “星,我不后悔,因为我会永远地活在你的心中!”许蕊昂首望向天际默然道,嘴角犹自噙着甜美凄然的笑,此刻,那红莲业火针的火焰悄然间熄灭,仿若一个不离不弃的守护者,悠悠悬浮在许蕊的周身。 战驳上的公孙阳面色冰冷,凌厉的眼神望向许蕊,那目光仿佛锋利剑一般,能够径直穿心而过。 在公孙阳周身的无数禁军亦是屏息凝神,出奇地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凝聚在许蕊身上,眼中不再有杀意,未有要再次动手的意思。 被如此多的目光盯着,许蕊依然怔怔地望着天空,身姿轻盈飘逸,在空中仿佛是一朵游荡的白云,只是,她的身体也与白云般,陡然间变得虚幻许多,看上去好似虚弱的行将溃散的灵体。 突然,天空上的结界又是一阵轻微的波动,两道白色的身影蓦然出现,扫视了一圈下方之人,把目光定格在许蕊身上,身体不由得颤栗起来。 “蕊儿,你……你怎么这么傻?”其中一道白色身影忍不住失声喊道,颤抖的声音就与她颤栗的身体一般,赫然是百草谷的谷雨。 许蕊似是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目光依然落在那片结界之处,仿佛那里是有她要等待的人。 “哎……谷雨,这孩子看起来柔弱,没想到性子竟是与三百年前的她一般刚烈,我暂且施法保她元魄一炷香内不散,你们之间有什么话就快些说吧!”谷雨身旁的白衣妇人哀叹道,正是百草谷隐界大长老,言罢自袖口中飘出一个青碧色的珠子。 谷雨冲着大长老沉沉点头,身影一闪便至许蕊的身前,双目含泪地凝视着许蕊,有许多话想要说,喉中却是一时间被一股脑儿涌上来的话窒堵着,吐不出来。 与此同时,隐界大长老御使真元催动青珠,只见那青珠泛着碧光飘荡至许蕊的头顶,突然间洒下一束光芒,将许蕊那即将涣散的元魄牢牢罩住。而那游荡着的红莲业火针,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在光束罩下的一瞬间避入其内,与自己的主人不离不弃地终守一起。 下方,那突然现身的三位神秘人把目光移向百草谷隐界大长老,那眼神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过了片刻,竟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丝的惊愕。 而那公孙阳只是淡淡地瞧了一眼突然现身的二人,似乎并无多大关心,他的眼神还是很快的回落在许蕊的身上,那目光并无一丝感情,似是作为看客,要看看这大荒中的医仙如何魂飞魄散在自己眼前。 “蕊儿,你……你怎可这般……这般傻,你要我怎么对得起青芷!”谷雨深深地盯着许蕊痛声道,憋在喉咙中的话终是吐将出来。 此时,许蕊才将目光从那处结界收回,淡淡地看着谷雨,仿佛是在看一位陌生人。 “你不是隐界守护长老么?祖上有训,怎可轻易离开百草谷!”许蕊淡笑道,那语气、那目光尽是带着嘲讽之意。 谷雨不以为意,叹了口气回道:“蕊儿,我们已经知晓那魔头逃出了镇魔洞窟,守护使命自然也不再束缚着我们。” “那你是来兴师问罪了?”许蕊讪笑道,眼中满满地尽是寒碜奚落之意。 谷雨知晓这其间的过节不是一时半刻解释的清楚,况且此刻的许蕊也没有时间去多听她解释什么。 “蕊儿,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好的,怪罪不得任何人,我与谷中长老感知到百草谷被人施以强大结界,外面人进来容易,出去却难,故而猜到些什么,没想到……没想到,还是晚来了一步!”谷雨懊悔道,越说声音越是颤抖的厉害,似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事。 许蕊没有吱声,她把目光重又移向那处结界,那处火焰红莲消失之地。此刻,她的心也如形体般行将消散,已然成了如今这幅模样,还有什么可以恨呢? 谷雨深吸一口气,继续沉声道;“蕊儿,你师父青芷临终前唯一的嘱托便是让我照顾好你,她说你看起来娇柔软弱,但性子是无比的倔烈,不想让你为她做出些傻事,让我一定要疏导你……如今,我并未做到你师父的嘱托,但是这次,蕊儿你的嘱托我一定会……一定会做到,若是有违,我就以神农先祖起誓,死后魂灵无法得归百草谷。” 许蕊转过首看向谷雨,听她提起自己的师父,眼神中掠过一丝柔情,暗道:“师父,徒儿无法如你所愿,不能……”突然,眸中光芒一闪,脑海中似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将衣襟中的冰蚕丝囊取出。 许蕊柔情无比地凝视着手中的冰蚕丝囊,缓缓解开袋口,“唧唧,唧唧……”微弱的叫声从袋口传出,听来甚为揪心。 “小星蕊,对不起,我一时忘记了!”许蕊面带痛楚哀怜,将脸庞对向袋口。这段时间由于种种事情接连压来,她一时忘记了这个小小的伙伴,让她小小年纪就在这冰蚕丝囊中受尽了苦楚。 谷雨闻声,也看向许蕊手中的冰蚕丝囊,只见那袋口露出一只小小的蛇首,正茫然地望着许蕊,通红的眸子仿佛也知道了主人将要离自己而去。 许蕊深情地凝视着小星蕊,沉声道;“小星蕊,你以后要乖乖地听话,快些长大,等有一日可以翱翔天空,就远离大荒九州这个危险的地方,回到你的故乡去。” 言罢,许蕊又把目光移向谷雨,肃然道:“你刚刚不是起誓要为我完成心愿么?那好,我没有其他的心愿,只要你将这条幼小的青翼蝠蛇安然养大,然后放她回归南荒。” 谷雨看向许蕊递过来的冰蚕丝囊,只见那袋口的幼小青翼蝠蛇怔怔地凝望着许蕊,根本就不曾看向自己这里,暗道:“这小兽通灵,知晓主人即将逝去,不愿离开主人。” “小星蕊,听话!”许蕊别过目光,心中一狠将冰蚕丝囊递与谷雨。 谷雨接过冰蚕丝囊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一定代你照看好她,等她长大了,将她带至南荒。” 许蕊长出一口气,心情也在此刻放松了不少,唯一的遗愿也算有人代自己去完成,再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了。萦绕许蕊周身的红莲业火针倏地嗡嗡直响,那声响越来越大,隐隐盖过了下面的浪涛之声。 与此同时,许蕊头顶那颗发光的青珠隐去了光芒,周身的光束刹那消失,身体轻淡得好似烟云,被风吹拂即散。 “唧唧,唧唧……”谷雨手中的小星蕊探着脑袋,冲着许蕊一直叫个不停,似是再言泣自己的万般不舍。 许蕊娇躯巨颤,听着这揪心的叫声,别过头不敢回首去看,心中仿佛是被千万把刀子扎着,痛楚无比。 一阵风吹拂而来,许蕊身体立时消散,谷雨木然地盯着许蕊消散的那片虚空,眼中止不住泪如雨下。 嗡嗡直响的红莲业火针极速飞旋,在许蕊消失的那片虚空构织成一层闭不透风的赤红色光罩。不多时,赤红色的光罩刹那分化成无数的赤红色火莲,这无数的火莲如同刚刚的本体般极速旋转,在天空中盛放出无数的火莲花,瞧来极是美丽壮观。 谷雨失神地瞧着这一切,隐界大长老,三位神秘人,公孙阳,还有那无数的禁军将士,无人不对这奇特的一幕所震慑。 这些极速飞旋的火莲似是厌极了这个邪恶的浊世,主人已逝,再也不愿在这世上多待一刻,倏然间齐齐向着黄河水底极速俯冲而去,那速度如光如电,未有人能及。 谷雨手中的冰蚕丝囊不由地一抖,一道小小的青影飞速直奔火莲,刹那消逝在水底之中。 “不!”谷雨痛呼一声,刚刚由于自己的失神,未曾顾及到小青翼蝠蛇,让她飞速钻出冰蚕丝囊的口袋,直奔那冲入水底的红莲而去。 “我……我终还是……还是负了……负了……”谷雨气急,话已然说不顺,这次她还是没能完成许蕊的托付。 红莲落水即散,一点踪迹都无法感知找寻,即便是那一同落水的青翼蝠蛇,也是奇迹般地陡然消逝,仿佛如蒸腾的水消散无形…… “三位国师,那魔引今次从我们手中逃出,可是罪责难逃!”公孙阳提了一下战驳脖颈上的缰绳,行至从空而降的三位神秘人身旁。 身着青玄道衣的老者看向身着赤龙火衣的中年男子,嘿然一笑道:“魔引能逃此一劫,祝宫主可是功不可没啊!” “青玄子!”身着赤龙火衣的中年男子厉喝一声,冷冷地盯着青玄道衣老者,显然是被青玄道衣老者的玩笑之语惹怒。 顿了一下,那身着赤龙火衣的中年男子冷冷道:“我之过,我自会回去向大王请罪,你还是想想怎么管好你的天玄门!” 公孙阳见此二人又起争执,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神色,看向他二人身旁的黄衣男子,沉声道:“应殿主,你看此事?” 身着黄衣的男子年岁看上去也不大,似是与赤龙火衣男子不相差多少,都是四五十岁的样子,不过,黄衣男子较之赤衣男子,看上去更为沉稳冷冽。 第一百七十五章 计议黄河畔 - 神殒之星 - 云祎 滔滔黄河渐渐地归于平静,静静流淌的河水仿佛在无声地吟唱,吟唱那一曲悲歌,那一曲恋歌。 谷雨飘立在河面上空,怔怔地凝视着归于平静的河面,那河面之下,不仅仅是埋葬了百草谷的医仙子,而且还埋葬了她这一生的承诺。这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负疚感深深地充斥着谷雨的内心。 “谷雨,世事无奈,你也别太过自责。”隐界大长老悄然飞至谷雨的身后,尽力掩饰住内心的悲伤,此刻,她的心并不比谷雨好受。 “大长老……”谷雨转过身痛声道,眼角处泛出的泪水犹自未干。 “时也,命也!短短三百年,大荒两代医仙俱葬身黄河之中,这是宿命,是我百草谷逃不出的劫数!”隐界大长老昂首叹息道,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向苍天,尽是无奈和无助。 谷雨再次俯首看向黄河,念力透过水底看到的只是静静流淌的暗流,没有红莲的踪迹,更没有青翼蝠蛇的形影,暗自叹息道:“蕊儿,我这一生从未愧疚过什么,但是你和你的师父,是我一生的负疚。” “魔皇离开封印,这一切,也许是上苍对我们百草谷失责的惩戒。”隐界大长老看向谷雨沉声道。 谷雨回过神,怔怔地点了点头,仿若失去了魂魄的木偶一般,此刻,心丧若死也许就是这般感觉吧! 河岸之上,那三位神秘来者凝视着河面上空的隐界大长老,此后又把目光移向谷雨,似是再寻找着记忆中的某些东西。 “空中的两位长者,你们可是尹秋、谷雨两位谷主?”那身着青玄道衣的老者朝空中倏然作礼道。 谷雨和隐界大长老应声望去,只见河岸之上,一位身着青玄道衣,胡须与头发齐长的老者对着自己躬身行礼,这倒使得她二人有些错愕。 刚刚现身之际,隐界大长老和谷雨并未过多地注意身外之事,自踏入隐界那一刻起,外界之人,外界之事早已与她们斩断。 谷雨盯着那青玄道衣老者,眼中似乎觉得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正欲相问时,倏地发现那青衣老者眉梢处的一颗黑痣。那颗黑痣如豌豆般大小,却是隐藏在浓密冗长的白眉之中,瞧来并不那么地明显。 “你是……你是廉易?”谷雨那炯炯目光落在青玄道衣老者身上,白发飘舞之下,光洁的面上现出一丝惊愕的神色。 青玄道衣老者重重地点了点头,瞧那面色似是有一些激动,足下生风,身体蓦地飘至谷雨身旁,嘿然一笑道;“谷雨前辈,万幸你还没忘记我!” “廉易?”隐界大长老盯着青玄道衣低喃道,好似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踌躇了一会儿,又蓦然想起些什么,定格在青玄道衣老者身上的目光又多了一份好奇。 青玄道衣老者又把目光移向隐界大长老,恭声道:“这位想必就是尹秋前辈吧!” 隐界大长老凝视着青玄道衣老者,沉声道:“不错,我是尹秋,你就是谷雨常给我提起的廉易?瞧你这一身装束,想必是坐上了天玄门的门主位置吧!” 青玄道衣老者的长眉无风一扬,额上皱纹挤作一团,笑道:“我是廉易,坐上了门主之位也有些年数了,只是这岁月如梭,我已然成为了朽木之人,不像两位前辈,看起来还是风华正存!” 隐界大长老的目光从青玄道衣老者身上移向别处,脸色平静,沉默不语。谷雨看了隐界大长老一眼,似是明白了她的心境,又把目光移向青玄老者身上,沉声道:“廉易,我们都是老而将朽之人,这一头的白发足以证明一切,只是我百草谷素有驻颜之法,看上去并不显得那么苍老而已!” 顿了一下,谷雨的语气倏然变得严肃起来:“廉易,如今的你也是一派之主,有些事,我们还是不便有所交集!” 言罢,谷雨和隐界大长老尹秋相视一眼,二人周身光华一闪,身影蓦地消失在青玄道衣老者的眼前。 青玄道衣老者愕然失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移向上方的结界,盯着那处犹自荡漾的波纹,暗自叹息一声道:“哎!岁月,身份,终是会抹杀一切的!” 神秘黄衣男子端视着自空而降的青玄道衣老者,肃然道:“青玄子,你似乎与那两位有些熟稔!” 青玄道衣老者嘿然笑道:“我青玄子年轻的时候也是风流倜傥,在大荒之中可是无数年轻女子的追求对象,自然是交际甚广了!” “哼!”赤龙火衣男子鼻音十足重重地哼了一声,似是极为不屑。 青玄子登时就面色大变,长长的胡须直直扬起,怒气冲冲地盯着赤龙火衣男子,恨恨道:“祝烽,你若是对我不满就从我的眼前消失,别在这碍眼,弄得你不爽,我更不爽!” 祝烽双眸森寒,冷冷地盯着青玄子,周身蓦然泛起赤光,瞧来似乎要与青玄子交手的意思。青玄子自然也不示弱,青光护体真元陡然流转,也在酝酿着自己的招式。 公孙阳瞧眼前这二人水火不容,一场大战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又把目光移向那冷冷旁观的黄衣男子,暗自叹息一声,朗声道:“二位国师,同是在王朝共事,看在我公孙阳的面子上双方就各让一步。” 闻声,祝烽和青玄子二人齐齐敛起真元,也许在刚刚那一刻,二人都是有些上火,为了面子谁也不肯示弱,但此刻有了台阶下,自然是顺阶而下。 公孙阳见二人得以止戈,心下稍稍一松,暗道:“以这二人的身份,一个是离火宫宫主,一个是天玄门门主,真要是在此处动起手来,怕是在以后,两派的关系会有很大的恶化!” “三位国师,我们还是商议一下如何回去向大王复命,以及如何才能弥补过失,擒拿伏诛那魔引之人!”公孙阳盯着三位王朝国师肃然道。 青玄子默然不语,那副神态倒好似不关己事,黄衣男子应殿主看向离火宫宫主祝烽,沉声道:“这事,我想祝宫主应该早有对策吧!” 离火宫宫主祝烽扫了一眼黄衣男子,抬眸,看向战驳上的公孙阳肃然道:“太宗大人,这次是我祝烽的过失,无心之间将那幻化红莲抛出结界,致使百草谷的医仙子使出移花接木、斗转星移之术,将那魔引强行移出结界之外……” “祝宫主,你不必在意那无心之失,我想大王也不会怪责于你,当务之急是,太阴之日将近,我们不能再拖了,要赶快伏诛那魔引,免去大荒的这场旷古浩劫。”公孙阳打断离火宫宫主祝烽,他所要的是祝烽有何计可以伏诛在逃的魔引。 青玄子不屑地扫了一眼祝烽,似是要瞧一瞧他能有何方法可以伏诛魔引,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祝烽的目光是何等凌厉,自是瞧出青玄子的不屑,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冒然动怒,而是将青玄子这个人完全无视掉,直视着公孙阳肃然道:“十八年前,我离火宫有一叛逆名曰炙心,前段日子钧台之上,我们将这叛逆及其党羽捉回宫内,施以搜神术得知炙心消失的这段时间内有一孩子名曰孤星,正是这魔引。” “你的意思是……”公孙阳凝视着祝烽那深邃的眼睛沉声道。 “不错,我们还可以像今次一样,等待那魔引自投罗网!”祝烽接着道,眼神中蓦然掠过一道冷光。 公孙阳沉沉点头,明白了离火宫宫主祝烽心中的计划,又侧目看向黄衣男子和青玄子,沉声问道:“二位,可有何高见?” 黄衣男子默许道:“我应天麓不止是乾元殿殿主,更是大夏王朝的国师,自会为王朝效力,伏诛魔引之时,祝宫主若是有任何要求,可尽管提。” 青玄子不语,只是冲着公孙阳点了点头,有些事,他还是不得不为王朝考虑。 得三位国师的一致同意,公孙阳心中也暗自有了计较,只待回去向夏王复命之后再着手布置一干事宜。 “那好,三位国师,此处结界被强行冲破之后也就没有多大的束缚力,还请三位施法消除这结界,毕竟,这里是百草谷的地界,我们也只是借用一时。”公孙阳抬首看向天空那无形的结界,目光中掠过一刹那的惋惜,没想到做得天衣无缝,到头来还是出了岔子。 百草谷地界上空的这层无形结界是王朝三位国师联手设下,是故,想要完整地消除这层结界,还是得需要三位国师联手而为。 青玄子,祝烽,还有乾元殿的殿主应天麓,三人陡然升空,各据一方,呈三足鼎立之势。三人各施手法,真元极速流动,一时间,青玄子周身青光大作,祝烽周身赤光大作,应天麓周身黄光大作。 蒙蒙的天空中,青、赤、黄三色光团分居三处,璀璨的光华一时将天空映得绚烂无比,过不多时,只听三人齐齐喝道:“散!”声音未落之际,那三色光团被青玄子三人植入天空中那道无形的结界。 青、赤、黄三色光团融入结界之后,那无形的结界上登时泛出青、赤、黄三色光华,极是耀眼,极是美丽。三色光团在那结界之上,如流水般朝四面八方极速流淌,不多时,便已遍布整个结界。 此时此刻,百草谷之内,百草谷之外的方圆十里,整个天空都被青、赤、黄三色光华渲染得壮丽无比。 青玄子,祝烽,应天麓三人将那光球植入无形结界之后,身体缓缓飘落而下,落回到公孙阳身边。就在他们落地不久,天空中的三色光华渐渐消散,三人齐齐向战驳上的公孙阳点头示意。 公孙阳微微点头,沉声道:“此间事了,我们回王城复命!” 青玄子三人默然同意,公孙阳骑着高大的战驳回首传下手令,黄河岸边的所有禁军将士得公孙阳示意,纷纷归好阵型,整装齐发,班师回王城。 第一百七十六章 薛方国仲虺 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百草谷以北乃是大夏诸侯国薛方国地界,薛方国是一小国,不过物产却很丰饶。薛方国之内,草木葱郁,方圆百里尽是郁郁葱葱的山林。清澈的薛河横跨整个国境,在山涧中蜿蜒流淌,仿若一条绵长的碧玉带,依着地势自北向南绵延而去。 山林之中,鸟鸣悠悠,微风飒飒,偶尔有几声野兽的低吼贯穿林中,仿佛一曲和谐美妙的乐曲。 “莱朱哥哥,你慢些!”轻灵动听的声音在清幽的山林间回荡,仿佛在与大自然的美妙乐曲合奏。 “兰妹,你快些,再不快些,那只山兔就跑没影了,我们晚上就只有等着喝西北风了。”一个十七八岁的俊逸少年奔跑在茂密的山林中,少年身手矫健,身姿灵巧,在这到处都是荆棘的山林中极速飞奔,粗麻织成的蓝衣竟然没有丁点儿的刮破。 在这少年身后不远处,一位美丽的姑娘紧紧随着,始终与少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紧随少年的姑娘看上去也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与少年一样,俱是粗麻织成的蓝衣。 少年一边急速飞奔,一边不时地回首,每一次回首都在为那美丽的姑娘打气。 美丽姑娘娇喘吁吁,额头上满是汗珠,鹅蛋般的脸上染上一层层的红晕。 “莱朱哥哥,你别老是回首看我呀,你看看,山兔都没了!”美丽姑娘指着前方的灌木丛喘息道。 被称作莱朱的少年再次回过头去,发现追随的那只山兔果然跃进前方的灌木丛不见了踪迹。 少年并未气馁,回首对身后的美丽朗笑道:“兰妹,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跟紧我,那山兔就不会逃出我们的掌心。” 言罢,少年纵身一跃,跃进深深地灌木丛中,他身后的姑娘微一咬牙,轻点莲足如蝴蝶般飞起紧随其后。 “兰妹,你看,它在那,向河边跑去了!”少年一双明亮的眼睛如火炬般,在灌木丛中很快便寻得山兔踪迹。 “快!我们追上!”少年身后的姑娘急急道,她着实追得有些累了。 山兔健步如飞,在灌木丛中腾起折跃,速度较之身后的少年少女还要快些。不多时,山兔已飞跃至河水边上,稍稍停顿了一下,竟是腾身而起飞到河面上空。 追到河岸边的少年、少女眼见山兔已是无路可逃,稍稍松了口气,可是不曾想这山兔竟是成了精,飞身而起向河上跃去。 少年、少女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山兔,他们很难相信眼前的场景。这河水足足有七八丈宽,水流虽说是很平稳,但是山兔的能力在那放着,它想要跃过河面,至少需要在河面中间再折跃一次,可是这河水很深,河面之上根本没有可供折跃的跳点。 在少年、少女的眼中,这山兔的行为无疑是在自杀,心中不由地生出一些愧疚、震颤。二人眼睛瞬也不瞬,紧紧盯着山兔只见它在河面中间陡然下沉,自空中坠落而下。 被称作兰儿的少女有些不忍心,撇过头去不愿看到这伤心的一幕。不过他身旁的少年并未移开目光,只见那山兔的后腿没入河水之后,竟然再次跳跃而起,飞身一跃直往对岸而去。 “兰妹,你看!”少年惊愕道。 少女回过头,竟然看到那只山兔跃过了河面到达对岸。山兔到达对岸之后,没有立时逃去,而是转过身朝河面中间望去,那红红的眼珠盯了有好一会儿,又向河对岸的少男、少女望去,似乎是想告诉他们什么。 “不对,河里定是有东西!”少年倏地开口道。 少女望了望山兔,山兔又看向她,过了一会儿,山兔陡然转身飞奔而去,很快便离开了二人的视线。 “兰妹,你且在岸边等着,我有种强烈的直觉,必须得去看看那河水中到底是什么!”言罢,少年便褪去粗麻蓝衣交与少女手中。 少女接过少年的衣服,关切的眼神望向少年,道了一句“当心!”。少年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身,纵身一跃跳入河水,直向河水中间游去。 少女眼睛眨也不眨,紧张地盯着少年游到河水中间。少年即将游至河水中间时,回首冲着河岸上的少女郎朗一笑以示放心,便一头扎入河水之中。 少年在河水之中缓缓游去,不一会儿,便见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倒立在河水之中,男子身着黑衣,面容俊秀,女子身着绿衣,面上覆着面纱不知容颜美丑,不过瞧她的身段定然也是融资绝佳之人。 河水中的男女二人双臂互缠,仿佛那缠绕生长的藤蔓。不仅如此,河底茂盛的水草也如有灵性般,生怕二人会被水底的暗流冲开,竟是一圈又一圈地将二人紧紧缠缚着,仿佛是裹粽子一般。 少年眉目一皱,暗道:“瞧这样子,二人在这水中也是有些时候了,不知他们还有没有气息。” 也许,在少年看来,能在水下泡上如此久的,定然是十死一生。不过,少年还是抱有一丝的期望,双脚一登向二人急速游去。 少年游至二人身旁,看了看那覆着面纱的曼妙女子,考虑到男女有别,又不方便去扯下那面纱,右手食指还是放在了男子的鼻息间,想要试探下男子是否还有气息。 少年紧张地将食指放在了男子的鼻孔下,刚放上去没多久,心中陡然一惊,竟是感觉到一吸一出的气流,仿佛是在自由顺畅的呼吸。 潜入水中已是有一些时候,但是还远未到少年的极限,不过被这男子的异常惊到,少年蓦地感觉到憋不过气来,双脚一蹬,双手一拨,身体如鱼儿般向河面之上游去换气。 河岸上焦急等待的少女见河面之上终是有些动静,心中一喜,果然看到自己的莱朱哥哥浮出水面。 “莱朱哥哥,你还好么?”少女冲着少年朗声问道。 少年深吸一口气,冲着少女回道:“兰妹,你放心,我没事,只是发现有人有事!” “啊?”少女失声叫道,被少年这莫名其妙的话给惊到。 “兰妹,先不与你解释了,救人要紧,等下说!”言罢,少年再次深吸一口气,一头扎入水中。 虽然未有探知那女子的气息,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有气息,不过,少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眼前的二人非是常人,他们定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在水中窒息,更何况,这男子还有奇特之处,竟然还可在水中自由顺畅地呼吸,想来也是如河神一般的人物吧! 少年下沉至水底,找到缠缚二人的水草根部,使出全身力气一拔,竟是将那水草连根拔起。那水草根部极是粗壮,犹如小孩的手臂般,在少年的手心也是堪堪握住。 少年紧紧握着水草的根茎,瞧着眼前被缠缚的二人,沉吟道:“你们也不知是何方神仙,被这水草太过眷顾,竟是被缠得如同粽子般,我还是第一次发现此等奇事,不过也好,这样我拉着水草也好将你二人一同拉至岸上,如此一来,倒是还能省去不少功夫!” 心中有了计议,少年将水草根茎在自己的腰间盘了三圈,又如绳子般在肚脐处打了个结,然后手脚并用,带着身后的二人朝着岸边划去。 好大一会儿,少年才带着二人游至岸边。刚刚上岸,少年便四仰八叉地躺着,呼呼喘着粗气,显然是累极了。 少女看到少年从水中拉出两人,心中霎时一惊,赶忙跑至少年身旁,担心问道:“他们,他们还活着么?” 少年嘿嘿一笑道:“兰妹,你说呢?” 少女眉心一皱,娇嗔道:“别说笑了,我是认真的!” 少年依旧是满脸的笑容,嘿然道:“兰妹,若是两个死人,我何必费这么大劲儿弄出二人,不如丢在河底喂鱼来得实在。” “切!”少女啐了少年一口,笑骂道:“不正经!”此时,得知眼前二人还尚存世间,少女紧绷着的神经也是松弛下来。 夕阳傍山,天色已是渐渐地有些暗沉,少年歇了好一会儿,坐起身解开盘绕在自己腰间的水草根茎,看向少女笑道:“兰妹,莱朱哥哥累了,帮哥哥一下,我们一块解开这二人身上缠缚的水草。” 少女沉沉点头,与少年一道解那水草。二人都是心灵手巧之人,不一会儿,缠缚的水草就被少年男女解开。 就在少女将那水草解开之际,还不待将那水草放下,皓洁的手腕蓦地被那黑衣男子紧紧抓住,只听那黑衣男子闭着眼不住道:“许姐姐,你别走,别走……” 少年见少女被黑衣男子紧紧抓住,甚至都把少女捏的龇牙咧嘴,登时大为恼怒,抄起手边的一块卵石就狠狠地砸向黑衣男子的头部。 卵石砸在黑衣男子的头部,只听“砰!”的一声,卵石粉碎四散,这下倒将少年吓了一跳。那少女见黑衣男子依旧闭着眼,满头的汗珠如雨珠般滚落,口中一直喊着同样的一句话,心下不知怎的竟是感觉到一股莫名地痛惜。 “莱朱哥哥,他许是有什么伤心事……”少女沉声道,心中不知怎的,感觉着一股浓浓的伤愁从那黑衣冰凉的手心直传心间。 黑衣男子蓦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陌生少女,心中一惊,立时坐起身,又发现自己的手紧紧握着眼前少女的手腕,登时觉得羞愧难当,刚忙红着脸道歉道:“姑……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 少女红着脸低声道:“我……我知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仲虺,是你的救命恩人!”少年冲着黑衣男子大声冷喝道,见黑衣男子竟然与自己心爱的姑娘柔情蜜语,登时有些恼怒。 黑衣男子对少女示以歉然的眼神,转过头看着少年,沉声道:“我叫孤星!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第一百七十七章 薛方国仲虺 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瞧他*半身,双眉一横,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一脸恼火的模样好似一只老虎。 “莱朱哥哥,快,快把衣服穿上。”少女红着脸,抓起身旁的衣服来到少年跟前。 少年猛然将少女拉至身后,摆出一副戒备的样子,瞪着孤星问道:“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还有,还有,你身旁的这位姑娘。” 孤星一怔,忽地想起林琰,心下一慌,双手下意识地向身旁抓去。这胡乱地一抓,孤星右手抓到一团柔柔软软的东西,软绵绵的好似天上的云朵,而且还有一种莫名地暖意,顺着掌心直抵心间,仿佛沐浴在皎皎春日下的花海中,说不出的香甜美妙。 孤星侧过头,苍白的脸霎时变得通红,发现自己的右手竟是抓着林琰的胸前,那高挺的两团竟有一个是被自己抓着,而且还是被紧紧抓着,相较另一团已是稍稍有些变形。 “啊!”少年身旁的少女失声叫道,急速转过身,当发现少年还在傻愣愣地瞧着,立时拧了一下少年的腰,少年吃痛,呲牙一声转过身去,见少女红着脸对他频频使眼色。 当发现自己手中之物,孤星浑身如遭雷电,全身麻木难以动弹,就连移开手掌的力气都使不出。 “还好,还好!”孤星凝视着林琰暗自出了口气。 就在孤星自以为没被林琰发现,有些小小的庆幸时,忽听林琰嘤咛一声醒转过来,登时吓了一跳,惊惶之下也忘记拿回手掌。 林琰秋水般的眼睛缓缓睁开,发现孤星红着脸盯着自己,下意识地以为他有什么异样,关切道:“星,你……你怎么了?” 孤星一张脸涨得通红,盯着林琰就是吐不出半个字来。瞧孤星的这幅模样,林琰更是确信孤星身体有异,本以为是在被转移出结界时受了伤,想要坐起身纁滩橐幌律硖宓纳耸疲幌敫崭斩头11肿约旱淖笮乇蝗私艚糇プ拧br/> 林琰心中一凛,双目寒光一闪,右手真元刹那汇聚成气刃,就欲将这只欺凌自己的手掌削断。 碧光忽起,在林琰的眼前划过一道短短的弧线,当那气刃就要与手掌接触之时,林琰倏然止手,恍然发觉这只手掌不是旁人的,竟是孤星。 “林姐姐,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孤星红着脸唯唯诺诺道,声音低微地仿若蚊吟,不过,放在林琰胸口的右手依然未有拿开。 林琰登时也是面红耳赤,所幸面纱遮去了大半,不至于被孤星瞧到她的异样。此时此刻,林琰除了羞窘之外,还觉得一股莫名地暖流顺着左胸口流遍全身,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令人有些上瘾。 “既然不是……不是故意的,还……还不拿开?”林琰羞怯道,声音同样极低。 听到这句话,孤星登时如遭大赦,木然僵住的身体也才得以动弹,右手倏地拿开。 就在孤星移开手掌之时,林琰又蓦然觉得一阵失落,浑身那种酥酥暖暖的感觉也立时消散。然而她不知,孤星此时的感觉与她也是一样,仿佛是到手的甜蜜又突然被风吹走。 “咳咳……”忽然响起一阵咳嗽声,林琰身体一紧,警戒的目光向四周望去,发现在孤星的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两人。 “谁?”林琰双目寒光一闪,看向孤星身后的二人冷声喝道。 那少年当先转过头来,盯着林琰嘿嘿笑道:“这位姐姐,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我,你们俩现在还在水底泡着呢?” 林琰瞧着蓝衣少年一副嘻哈的样子,目光移向孤星,见孤星向他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转为柔和,轻声道:“不好意思,我将你们当做……” 不待林琰把话讲完,那少年抢先道:“这位姐姐,防人之心人皆有之,我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只是……” 林琰见那少年的话到后面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仿佛是有什么想说却又不好开口,当下问道:“既然我们得你相救,你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得林琰这么一说,少年登时一喜,当下便道:“姐姐,能否解开面纱让我瞧一瞧你的……哎呦……” 少年刚说到一半,忽然呲着嘴哎呦一声,接下来的话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莱朱哥哥,你还是这么……这么不正经!”少年身旁的少女倏然转过身,狠狠地拧着少年的腰没有松开。 经少女这么一闹,林琰心下也是一松,她自己也有难言之隐,不能将面纱取下,而且,她的真面目即便是孤星都未曾让其瞧过。 孤星心中也是有些微的失落,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当下转过头看向少年问道:“你刚刚说你叫仲虺,那这位姑娘怎么叫你莱朱呢?” 那少年嘿然一笑道:“仲虺是我的本名,莱朱是我的小名,我觉得与你很投缘,你以后就叫我小名吧,这样更亲近些。” 孤星轻轻点了点头,扶着林琰站起身,刚要稳住身子却发现林琰倒向自己的怀中。这下,孤星心急如焚,触摸着林琰的冰冷身子,仿佛在抱着冰块一样。 “林姐姐,林姐姐……”孤星连叫了许多声,可怀中的林琰依旧是昏迷不醒的样子,当下紧握着林琰的手掌,将自己的真元输入,可是依然不见醒转。 莱朱行至孤星身旁,看了孤星怀中的林琰一眼,沉声道:“真元并不是灵药,你这样一味地输送真元给她,是不见得有效,有时候,你的真元还会与她的真元抵触,这样的结果只会更糟!” 听莱朱如此一说,孤星心中觉得有几分道理,又觉得眼前这少年似是懂得一些医理,比之自己要强上许多,当下问道:“莱朱兄弟,你是否懂得医术,可否知晓如何才能救醒她。” 莱朱微微摇头道:“医术我不懂得,医理倒是懂得一点儿,天色已晚,你带着这位姐姐先去我家吧!” “哦,对了,忘了给你介绍了。”莱朱忽地拍了一下脑门,当下转身拉过身旁的少女,笑道:“这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叫晏兰,不过我可警告你,可别打兰儿的注意,否则,哼哼……” 孤星倏地想起刚刚醒来的一幕,觉得甚为不好意思,又是向莱朱、晏兰连连道歉。 “好了,这位大哥,你叫孤星是吧,那我就暂且叫你孤大哥吧,不过,听起来有些别扭呢!”晏兰一双杏目盯着孤星微微笑道。 孤星也觉得有些别捏,不过也只是冲着这少女微微一笑,觉得遇这少女颇有些投缘,当下便道:“姑娘,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就叫我大哥吧。” 晏兰嫣然一笑,甚是高兴,道:“嗯,大哥好,我自小便是孤儿,没有大哥,今天终是有了大哥呢!”言罢,还拉着莱朱的手臂使劲儿扯了几下,惹得莱朱又是大发醋意。 孤星瞧着眼前这少女浪漫的样子,心中也是不由得一阵喜悦,但也只是刹那,脑海中还在回荡着许姐姐最后与自己所说的话,孤星也知道,许蕊是凶多吉少,但始终还是不愿去相信这个结果,暗自打算,待得林琰醒转过来,好好问一下许蕊施展的那个术法是怎么一回事。 “走吧,我家离这儿还是有点距离,我们早早动身,好在天黑之前赶回去。”莱朱看了看已经暗沉的天空,又看向面色焦急的孤星。 孤星沉沉点头,道:“莱朱兄弟,姑娘……” “嗯?”忽听晏兰打断嗯了一声,打断孤星的话语。 “我都认你做大哥了,怎么还能叫我姑娘呢?”晏兰假意沉着脸,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孤星恍然醒悟,觉得自己是笨了些,这刚刚认的mèimèi,还是一口一个姑娘,着实是自己的过错,当下赶忙改口道:“莱朱兄弟,兰儿mèimèi,你们的这份恩情,我孤星会永远记在心里,以后但凡有所差遣,我孤星定当遵从。” 莱朱正要回话,却听晏兰正色道:“大哥,既然你已是我的大哥了,我们之间再谈这些岂不生分,上天开眼,今日赐给我一个大哥,我以后还要多仰仗大哥呢,惹事莱朱哥哥他欺负我,大哥可要为我做主。” 被晏兰抢了风头,莱朱瞥了瞥嘴道:“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暗沉的天色将正片山林笼罩,夜虫也提早地出来奏鸣,孤星怀抱着林琰紧紧跟随在莱朱、晏兰的身后,四人匆匆行进在山林的小径中。 “哦,对了!”莱朱倏地大喝一声,将孤星、晏兰惊了一跳。 晏兰问道:“怎么了,莱朱哥哥!” 莱朱恍然道;“兰妹,我们追那只山兔跑了,今晚可就得喝西北风了。” 晏兰松了口气,盯着莱朱嗔怒道:“我当是啥呢?原来就是喝西北风呢,搞得一惊一乍的。”顿了顿,语气陡转温和,道:“我们倒还好,可是大哥他想必饿了多时,我们还是得去寻些猎物,不能让大哥空着肚子。” 孤星将二人的谈话听了去,心中立时一暖,特别是晏兰这个mèimèi,一颗淳朴待人的心,着实让他很感动,心中也暗暗立誓,若是能够的话,一定要好好地守护二人。 想到二人还要打猎为生,过着有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孤星心中一酸,意随念动,黑剑无声悄然而出,带着孤星的一道意念穿越山林而去,未被身旁的莱朱、晏兰二人发觉。 “大哥,你先跟我回去吧,莱朱哥哥他去打些猎物回来。”晏兰看向孤星柔声道。 孤星淡淡摇头,晏兰以为孤星觉得过意不去,不愿先随自己回去,当下又道:“大哥,你放心吧,莱朱哥哥他打猎可是好手呢,想必很快就回来了。”言罢,还拧了身旁莱朱的腰,示意他赶快表个态。 莱朱吃痛,当然明白晏兰的意思,赶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在我手中逃脱的猎物还未有一只呢,哦,不对,今天的不算。” 孤星再次摇头,沉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猎物来了。”话音刚落,黑剑便从山林深处呼啸而回,在那宽大的剑刃之上还托了一只奄奄一息的恶狼。 黑剑携带着恶狼归来,缓缓漂浮在孤星眼前,莱朱、晏兰瞧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竟是会有如此奇事。 第一百七十八章 薛方国仲虺 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莱朱、晏兰吃吃地盯着黑剑,孤星瞧二人那吃惊的模样,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出言解释什么,心念一动,黑剑无声隐去,剑身之上的猎物也在那一刻掉落在地。 莱朱见猎物陡然着地,立时做好防范之姿蹲身而下,将手掌紧紧抵在猎物的腹上,想要探查一下这只野狼的情况,看看是否还有气息,也免得其突然暴起伤了身旁的晏兰。 晏兰盯着那奄奄一息的野狼,只是满脸惊愕却无紧张害怕,她似乎笃信这野狼并不会突起伤人,反而是瞧着莱朱那古怪的神色,变得紧张害怕起来,急急问道:“莱朱哥哥,你,你没……没事吧!” 莱朱没有理会晏兰,依然自顾自地在野狼的腹上探查,掌心几乎是将野狼的每一处探查个遍,每每探查到奇特之处,脸色就随之奇变。 过了片刻,莱朱那惊异的目光移向孤星,问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野狼里里外外无一处伤痕,却是只有一口气吊着无法过活。” 孤星并未出言解释,目光看向晏兰,瞧着她一身单薄的粗布麻衣,心中莫名地酸楚,沉声道:“天气将要转寒,这只野狼的皮毛完好无损,你可将其皮毛剥下制成衣服,暂且让兰儿mèimèi御寒。” 闻听孤星此话,晏兰眼圈蓦地一红,鼻尖一阵发酸,看向孤星的眼中隐隐闪烁着泪光。 “莱朱哥哥,还愣着干什么呀?难道要让哥哥他在这山林中过夜么?”晏兰的芊芊玉手狠狠地拍在莱朱的后脑勺上,这一掌有势而无力,打在莱朱头上也只是如春风吹拂般。 莱朱吃了晏兰这么一掌,忽地跳起身,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委屈的眼神看向晏兰,带着点儿哭腔,道:“兰妹,你……你打疼我了,你瞧,都起包了,给我揉!” 晏兰知晓自己用了几分力,自然也知晓莱朱这幅样子是装出来的,理也不理,当下手掌举起,作势欲要再打。 莱朱这次似乎早有防备,立时避开怪怨道:“兰妹,你好狠心!”言罢,蹲身扛起地上的野狼,笑道:“天色已晚,我们快些赶回去。” 孤星在一旁瞧着眼前二人的亲密之态,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楚,自己何时才能如他们这般,找一心爱之人,就这么安安稳稳、无忧无虑地生活,没有仇恨厮杀,没有腥风血雨。 夜色布满了整个天幕,寒星悄悄挂起。孤星抱着林琰,跟随莱朱、晏兰二人曲曲折折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山坳处的一个山洞。 孤星远远地瞧着那个山洞,沉声问道:“莱朱,兰儿mèimèi,你们就住在那里么?” 莱朱黑然一笑道:“是啊,那里冬暖夏凉,可舒服着呢!” “是啊!是啊!”晏兰笑着附和道。 孤星瞧着这二人幸福的颜容,没有再问些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莱朱和晏兰带着孤星进入洞中。这个山洞虽然坐落在山坳处,地势极低,但并不潮湿,里面干燥温暖,显然是常有人入住。 “兰妹,你且在洞中将柴火架起,我去将这狼给洗剥一下。”莱朱言罢,扛着肩上的野狼径直去往洞中深处。 孤星目送莱朱的身影消失,知晓洞底自有一番天地。自踏入洞中的那一刻起,孤星的神识便将这个洞窟给摸了个遍,眼前的这个洞窟并不深邃,洞深大约有十丈左右,洞底的一端并非是封闭的,而是被山上的水流瀑布遮挡,外人也很难从那端发现水流瀑布之中会有这么个洞窟。 莱朱扛着野狼来到洞底,只听流水哗哗,一层水帘倾泻而下,将洞口遮掩得严严实实。 “这野狼不肥不瘦,想必肉质定然鲜美,今晚可要有顿丰盛的晚餐了!”莱朱将野狼放在水帘边上,看着那一动不动的野狼笑道。 言罢,莱朱看向石壁上的某处,起身径直去往那里,右手将石壁上嵌着的小石块取下。那洞壁上的石块被莱朱取下之后,便现出一个手臂粗的小洞穴,莱朱将手臂小心翼翼地伸入石壁上的小洞穴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弯刀。 莱朱凝望着这把精致小弯刀,失神了刹那,便折返到水帘边上,对着野狼沉声道:“狼兄,对不住了,我不吃你,自己就会被饿死。”言罢,将刀刃在野狼的脖颈上一抹,便有一道鲜红温热的血柱喷涌而出,顺着水帘的水直流而下。 洞中常备有干柴,孤星瞧着晏兰忙里忙活,将干柴抱到自己的身旁架起。瞧得有些过意不去,孤星便将林琰躺放在一块柔软的草垛上,起身要相帮,却被晏兰瞧见及时按住。 “大哥,你是客人,你就歇着吧,照顾好这位姐姐。”晏兰盯着孤星的眼睛笑道。 孤星淡淡笑道:“兰儿mèimèi,既然我是你大哥,就不能坐看mèimèi一个人忙活啊!” 晏兰却不管这些,执拗道:“大哥,我瞧你脸色一直都很苍白,想必是在那河底久了着了寒,你还是歇着,不然,mèimèi我可生气了!”言罢,柳眉一横,还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盯着孤星。 孤星拗不过这个mèimèi,便坐在林琰身旁探查起她的伤势,可是,孤星是丝毫不懂得医术,更不懂得人体经脉的分布,就凭着自己的感觉摸索,终是看不出什么头绪来,只知晓在林琰的体内有一股寒流四处冲撞,却不知引导之法。 “砰砰!砰砰……”几声火石的撞击声打破了孤星的思绪。 孤星抬眼望去,看到晏兰蹲在架起的干柴旁,双手拿着火石使劲儿地碰撞,可是那火石不知怎的,好似在故意与晏兰作对,就是不愿迸出半点儿火花。 “兰儿mèimèi,你让开些。”孤星盯着晏兰温声道。 晏兰乖巧地点了点头,顺从孤星的话语避开柴堆,一双妙目紧紧盯着孤星,既是紧张又是期待。孤星将赤炎真元汇聚于指尖,待得指尖的赤炎真元浓度足够之时,屈指微微一弹,将那缕赤炎真元射入干柴堆中。 “砰!”,干柴忽地腾起火焰来,倒是将旁边的晏兰惊了一下。 “大哥,你刚刚弹出的是什么东西?竟是比我的火石还要厉害百倍,哦不,是千倍、万倍!”晏兰凝视着孤星愕然道,妙目带着万分崇拜的光芒。 孤星微微一笑,道:“兰儿mèimèi,这个我具体也解释不清楚,总之是根据人体的特性,结合一定的心**法,将大气中存在的灵力汲取纳为己用,具体是什么样的原理,我也不太懂。” “哦,大哥,能否也教下小弟我呢?”一道声音倏地从洞深处传来。 晏兰回过头去,发现莱朱已是将洗剥干净的狼肉带了过来,怔怔地站在那里,满目期待地盯着孤星。 “莱朱哥哥,我饿了,别傻站着!”晏兰娇嗔道。 莱朱似乎没有听到晏兰的责怪,依旧是木然站在那里,期待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孤星凝视着莱朱,过了片刻微微摇头道:“我不能教你。” “为什么?”莱朱倏然提高了嗓音,语气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重肃穆,盯着孤星的目光也变得*起来。 “莱朱哥哥,你,你怎么了?”晏兰盯着眼前的莱朱颤声道,心中开始有些害怕起来,这样的莱朱哥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仿佛战场上杀伐凌厉的将军,浑身散发出一种凛冽的萧寒气势。 “我不教你是因为兰儿。”孤星沉声道,莱朱眼中一掠而过的异样并没有逃出孤星的眼睛,他从莱朱的神情中还是读出一些故事来。 莱朱带着狼肉走近孤星,直视着孤星的眼睛沉声道:“这又和兰妹有什么关系?” “曾经的我与你一样,都是生长在与世隔绝的地方,那里没有烦恼苦楚,没有恩怨仇杀,一切都是那般自在快乐,但是,自我踏入大荒以来,就罕有是平静安稳的日子,几乎每天都是在痛苦中度过。”孤星凝视着莱朱,沉重的语气隐隐有些颤抖。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来到这大荒呢?你什么都明白,又为何要自讨烦恼?”莱朱穷追不舍问道,他还是不甘心放弃,不愿放下他心中的故事。 洞中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死寂起来,晏兰满目担心,一脸紧张地站在孤星、莱朱二人身旁,不明白他们言语间到底是再说些什么,但她隐隐有些明白,二人所谈之事与自己有些干系。 孤星沉默了一会儿,才悠悠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莱朱目光一闪,立时道;“我与你一样,有些事无论如何是不能放下的。” 孤星将目光倏然移至晏兰身上,瞧着她那张天真无邪的俏脸,心中隐隐有些作痛,暗自叹息道:“兰儿mèimèi,他也是执拗顽固之人,你以后与其在一起,也许每天都将是提心吊胆地过活。” “即便是为了兰儿她,你也不愿么?”孤星使出传音之术避过晏兰,他不想晏兰知晓更多,至少现在不会让她知道,快乐的日子能有一日便是一日。 孤星的话语在莱朱的脑海中响起,莱朱顿了一下立时知晓了孤星的意思,他不会传音秘术,也不想让晏兰知晓他的想法,只是以凌厉的目光传达着他的偏执。 “好吧,你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吗?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能够比得过兰儿?”孤星读出莱朱眼神中的意思,当下传音问道,心中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有种莫名地失落。 “你放心,我已将我们二人间的气场凝固,兰儿她听不到你说些什么?”孤星见莱朱沉默不语,立时便知晓其心中的顾虑,暗中施展手法将二人间微小的气场凝固起来,通过空气传达的声音并不会泄露半点儿。 莱朱听孤星如此一说,心中的顾虑也放了下来,理了理思绪沉声道:“不瞒你说,我是薛方国国君庶出的二子,因为国君宠爱我娘,王后嫉妒,我和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被宫中的王后赶出,此后便一直寄居在这个山洞中。” “其实生活在此处也无什么不好,至少应该比那勾心斗角的地方要号上许多吧!”孤星轻声道。 “也许你说的对,但是那狠心的王后,怕我娘会再回宫中去,会与她争那王后之位,甚至怕我会与她儿子争那储君的位置,竟是暗地里给娘下了一种南荒的蛊毒,我和我娘来到这个山洞寄居,每次娘被蛊毒噬心之时都避过我,不让我瞧见。”莱朱言辞激越,身体在隐隐颤抖。 莱朱顿了顿,舒缓了一下语气又道:“直到三月后的一日,我在洞底的水帘处发现了娘,那时……” 第一百七十九章 窃取薛阳兰 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莱朱脸容倏然间变得扭曲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痛苦,仿佛是回忆起了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靥。 “直到那一日,我来到洞底水帘,发现了娘亲的衣服,上面满是黑红色的血渍,还有用黑红色的血写满的字迹,那些字迹我看都未看,环视了一周,目光定格在水帘之上,心想娘亲定然是跳入水帘后的寒潭之中。”莱朱的语气颤抖得厉害,但他还是咬着牙说好每一句每一字。 “我潜入寒潭底部,在那里果然发现了娘亲,看到了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莱朱的语气陡然转寒,顿了顿又道:“娘亲满身的血肉脓疮,全身上下除了脸部没有一块肌肤是完整无损的……” 孤星倒抽了一口冷气,当时的情景想象得出,尚且年幼的莱朱会是多么的无助悲痛,看到自己的至亲如此惨状,谁又能将之淡忘无视呢? “由于潭水的冰冷温度,自娘亲体内渗出的蛊毒已被稀释了大半,纵是如此,我抱着娘亲的冰冷身体,那些脓疮上的黑血还是将我的皮肤腐蚀,登时一股钻心灼痛遍布全身,我那时才……才真正体会到娘亲所受痛楚的万分之一,从那一刻起,我便立下重誓,有生之年也定当让宫中的那个毒妇尝我娘亲所受的百倍痛苦。”莱朱说到最后,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孤星直视着莱朱的眼睛,从他的目光中知晓,无论是谁都绝难改变他心中的fùchóu之念。 “即使如此,我还是要提醒你,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要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要顾忌一下兰儿,她毕竟是将一生都交付与你的人!”孤星凝视着莱朱肃然道,心中也是有些无奈,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在自己身上,恐与其一样会做出如此的决定。 莱朱沉沉点头,道:“我会的,兰妹我会挚爱她一生,所以我不会让她知晓我的身世,更不会让她随我涉险。” 得莱朱如此答复,孤星也只得如此,自己并不是莱朱,无法为其做出决定,但心中还是期望他在以后的道路上能够多多为兰儿mèimèi着想。 心念一动,孤星又将二人周围的气场悄然溶解,一切都又回复了原样。晏兰在旁愣愣地瞧着二人,见他们目光交汇,嘴唇微动,不知是在做些什么,自己是茫然不知。 “大哥,你瞧我们生个火也很不容易,你就将这样的术法教授我吧!”莱朱倏然变换了笑脸,一下子又回到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 孤星看得出,莱朱他心中还是很在意晏兰,不愿她知晓自己心中的痛楚,因而每天也是掩饰着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 “莱朱哥哥,你,你吓死我了。”晏兰轻轻拍着自己的胸脯道,她心思单纯,也没有往其他地方想。只是简单地认为孤星不愿教授他术法,故而惹得不快。 “兰妹,你莱朱哥哥只是生气,生气你的大哥不愿教授我术法,你要知道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若非我舍身相救,恐怕你大哥现在就是那河底的水鬼了。”莱朱故意撇了撇嘴,好让晏兰更相信自己编织的理由。 晏兰不做他想,这样的莱朱才是她眼中所认识的莱朱,不过听到莱朱说自己的大哥是水鬼,晏兰就板起了脸道:“好啊,你竟敢说大哥是水鬼,瞧我……” 莱朱身手很是敏捷,似是早料到晏兰会伸手教训,一个闪身避过,来到火堆旁将洗剥好的狼肉架起。 “大哥,他就这这么口无遮拦,你别生气。”晏兰盯着孤星那沉重的脸色,以为孤星听到莱朱骂他水鬼很是不悦。 其实晏兰不知,孤星是在为晏兰不悦,并非是为了莱朱的一句玩笑之语。 “兰儿mèimèi,你如此单纯,怎能让哥哥放心啊!”孤星凝视着晏兰的眼睛暗自叹道,而后又变换了脸色,冲着晏兰淡淡一笑。 晏兰看到孤星笑了,怔怔地盯着孤星有些失神,直到听闻“咳咳”两声,这才回过神来,脸色霎时间变得通红,飞速别过脸去显得娇羞无比。 孤星暗自一笑,忽闻得一丝丝的香味扑鼻而来,寻味望去,看到那篝火上架起的狼肉已是烤熟一半。 看着莱朱认真烤肉的样子,孤星沉吟道:“这香味可不只是肉香,还混合有其他的香味,似乎是某种花木之香,不仅仅是除去了肉中的腥腻,还让肉香增添几分香怡。” “好香!”晏兰情不自禁道,快速跳到莱朱身侧,鼻子凑近篝火上的狼肉,使劲儿嗅着飘溢而出的香味。 莱朱瞧她如此模样,伸出油腻的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笑道:“小馋猫,每次烤肉你都是这幅馋样,今次还是,就不怕你大哥笑话么?”言罢,还故意看了看孤星。 孤星瞧着这温馨的一幕,面上也起了几分笑容,恰巧被回首的晏兰看到,登时脸色一红,还真的以为自己的馋样惹笑了孤星。 “兰儿,瞧你鼻子上的油渍,还真的成了一只小馋猫了。”孤星嘿然笑道。 被孤星如此一说,晏兰的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耳根脖颈,狠狠地刮了一眼莱朱,起身朝着山洞里面奔去。 待得晏兰身影消失在山洞深处,莱朱的目光转向林琰,过了一会儿,又看向孤星,沉声道:“在水底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这位姐姐的身体冰冷僵硬,似乎是遭受着一种极为冰寒的病痛折磨。” 孤星微微点头道:“不错,林姐姐她体内确是有一股寒流,可是我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将其逼出。” 莱朱顿了一下,轻声道:“既然你都无法将其驱逐而出,想必这位姐姐的寒症极为顽固,也就只有想办法缓解了。” 闻言,孤星的眸光一闪,瞬身至莱朱身前,凝视着莱朱的眼睛肃然道:“你可是有什么缓解之法?” 莱朱直视着孤星,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笃定,压低了声音道:“在薛方国的宫闱之中,种植有一种奇花,名为薛阳兰,此花依仗地热而生,世间罕有,或可缓解这位姐姐的寒症,亦有可能药到病除。” “薛阳兰!”孤星默默地把这个名字深记心间。 倏然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洞深处传来,孤星和莱朱齐齐变回原来的神色,好似从未发生过任何事,一切重又回归到晏兰离开时的那副样子。 晏兰走近篝火,看向孤星、莱朱二人并无觉得异样,笑盈盈道:“大哥,你看这下干净了么?我可是洗了好久呢!” 孤星抬眼看去,眼前霎时一亮,清水洗过后的晏兰,五官更是清秀可人,杏眼桃腮,柳叶细眉,就仿佛是细雨之后的兰花,水灵迷人。 “咳咳……”莱朱使劲儿咳嗽了两声,看痴了的孤星立时回过神来,顿觉自己的失态,一时是颇为尴尬, “莱朱哥哥,你是病了么?咳这么大声!”晏兰白了莱朱一眼,即使单纯如她也瞧出了莱朱的不对劲儿,登时生出嗔怪之意。 莱朱嘿然笑道:“不,不,是被这烟给熏到嗓子了。”言罢,还有意无意地扒拉两下火堆,想要弄出点烟来做个样子,不曾想一时失手,竟将一些灰烬拨得一脸,登时搞得是灰头满面。 晏兰瞧得莱朱那副狼狈的样子,“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将起来,一旁的孤星看着这滑稽温馨的一幕,也现出了久久未曾有过的笑颜。 经此这么一闹,洞中的气氛登时活跃许多,时间在这快乐的气氛中过得飞快,篝火上架起的狼肉已是被莱朱烤的通透,丝丝香味回荡在山洞中,萦绕在三人的鼻息间,惹得几人都是口水连连。 莱朱将火架上烤熟的狼肉取下,晏兰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登时被莱朱一掌拍回,笑骂道:“小馋猫,急什么急,这么大只狼还不够喂饱你这只小馋猫么?” 晏兰嘟着嘴不语,眼巴巴瞧着莱朱将一条狼腿扯下递到自己的面前。晏兰接过狼腿,立时起身递到孤星的眼前,嫣然笑道:“大哥,你先吃吧!” 孤星凝视着晏兰那明亮的眼睛,心中很是感动,知晓这是她的心意,当下也不推辞,接过狼腿冲着晏兰笑道:“那就多谢妹子了!” 晏兰似乎很是迷恋孤星的笑颜,冲着孤星娇羞一笑,立时回过头去看到莱朱那红红的眼睛,知晓他又在大发醋意,也不去理会,伸出右手递到莱朱的面前,言下之意是再给我扯一条狼腿来。 “又要送与你的大哥哥啊,不给!”莱朱故作生气道。 “莱朱哥哥,你何时变得这么小气了?再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个吃货?”晏兰白了莱朱一眼啐道。 “嘿嘿……”莱朱冲着晏兰嘿嘿一笑,又扯下一条狼腿递给她,见她迫不及待地放在嘴边,这下才会心一笑。 孤星啃下一块手中的狼肉,狼肉入口,滑而不腻,香甜四溢,萦绕在口齿间久久不消,而且,这种香味不仅仅是肉汁的香味,还有一种种淡淡的花木之香。 孤星一时觉得好奇,便忍不住问道:“莱朱,这狼肉香甜可口,而且还带着点草木幽香,你这烤肉之法是如何弄的呢?” 莱朱冲着孤星神秘一笑,伸手将搁置身旁的狼肉翻了个个儿,把狼的腹部展现在孤星的眼前,笑道:“秘密就在这里。”言罢,双手一撕将狼的腹部扯开。 孤星看向狼腹,那里面填满了细细碎碎的花草,登时明白了缘由,原来莱朱在洗剥野狼之时,顺带着将碾碎的花草填入狼腹中,在将狼腹缝上,如此,在烤肉的时候,狼腹之中的花草之香就不会溢出,而是直接渗入到狼肉之中。 “妙!原来还有这样的烤肉之法,今天我是学到了。”孤星不由得赞道。 莱朱傲然道:“那是自然,这可是小时候娘亲教我的……” 孤星看到莱朱在提起娘亲的时候,眼中掠过的痛楚与自豪,心中知晓他的伤痛,当下撇开话题道:“莱朱,再过些时辰,午夜之后我要去寻一些草药来医治林姐姐,你可否愿意为我引路呢?” 莱朱闻言差点跳起身来,神情激动道:“好啊!好啊!” 一旁的晏兰瞧得有些莫名其妙,小声嘀咕道:“带个路而已,平时也没见你如此激动过。” 第一百八十章 窃取薛阳兰 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夜黑风高,星稀月晦,暗沉静谧的山林中,两道灵巧的身影飞速疾掠,偶尔惊起枝上休憩的倦鸟,或是两声沉眠野兽的低吼。 飒飒声响贯穿林中,这两道快速穿行的身影正是孤星、莱朱二人,他们瞒着晏兰,早已商议好要到薛方国的都城王宫窃取薛阳兰,好为寒疾缠身的林琰治病。 晏兰不疑有他,只当他们两人是去山中寻药,自己一人默守洞中,照看着昏睡不醒的林琰,焦急地等待着二人的归来。 秋夜凉如水,再加之山林中湿气较重,这一路上,孤星、莱朱二人身上的衣衫被冰凉的湿气弄得湿湿黏黏,紧紧贴在身上极是难受。 倏地,孤星顿住脚步,继而莱朱也止步在孤星身侧,疑惑地盯着孤星。 “莱朱,这一路上我细加观察过,你的体质特性在五行之中应属火属性体质。”孤星凝视着莱朱沉声道。 “何以见得?我怎么感觉不出来?”莱朱惑然问道。 孤星沉吟了片刻,道:“稍后你便知道了!” 而后,孤星悄然运转体内的赤炎真元,将紧贴肌肤上的衣衫烘干,又将体内的一道赤炎真元抽出输入到莱朱体内,教授他一些基本的运用心法,看他能否将自己的衣衫烘干。 莱朱心领神会,对此也极是上心,那冗长的心法孤星只言一遍,莱朱就将其记得通透,很快就已领会贯通。 然而,领会心法只是一方面,大凡聪明伶俐者皆可办到,但能否运用心法运转体内的赤炎真元又是一方面,这须得卓绝的天赋,就是身体的特异性。 “莱朱,你按照我教授你的心法,看看能否运转体内的赤炎真元,将紧贴你身上的衣衫烘干。”孤星沉声道。 “嗯!”莱朱点了点头,闭目按照心法所指,用心感受着体内的真元流动。 不多时,莱朱便感受到了孤星输入体内的那道赤炎真元。赤炎真元如涓流细水般在周身经脉游弋,漫无目的,毫无方向,好似瀚海中随波逐流的孤舟。 莱朱心中一喜,感受真元的存在是第一步,而后便可运使心法,尝试着将其一点点地逼入丹田处,点燃丹田之中的丹元。 想到做到,莱朱运使心法小心翼翼地推动着赤炎真元,改变其漫游的状态,使其按照自己的意志朝着既定的方向流动。 孤星凝神观察着莱朱的变化,虽然看不出他体内的情况,但通过面色还是可以推测出莱朱体内的情况。 过了片刻,莱朱的脸色倏然变得赤红,孤星心中一紧,紧紧盯着莱朱的面容不放过每一个细节,此刻是关键,自己输入的赤炎真元正在向莱朱的丹田中渗入,若是渗入成功并将其丹元点燃,那么就大功告成,若是无法成功点燃丹元,那也就说明是自己的判断失误,莱朱的体质特性并非是火属性的。 莱朱脸色赤红如火,豆大的汗珠自额头上哗哗滴落,紧要关头,他的精神是十万分的集中,万分小心地御使着赤炎真元,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又过了一会儿,莱朱终是成功地将孤星输入体内的赤炎真元融入至自己的丹田之中,就在那一刻,丹田蓦地变得火燎燎的,仿佛大火在炙烤。 孤星瞧莱朱火红的脸色倏然间变得痛楚万分,并无出手相助,依旧是沉默地等待着,观察着。孤星知晓,若是他连这点痛楚都经受不住,那么也不会有坚强的心智来驾驭这赤炎心法。 莱朱面上汗如雨下,紧贴肌肤的潮湿衣服霎时间被烘干,但又在下一刻被汗水浸湿,如此反复了许多次才堪堪停止。 “好了么?感觉怎么样?”孤星沉声问道,瞧着莱朱的衣衫再次烘干,面上的火红色也变淡许多,知晓他已经成功点燃丹田中的丹元,而后,便可自如地吸纳周围的灵气入丹田之中,再经丹元的润化转化为赤炎真元。 莱朱缓缓睁开眼,脸上满是喜色,笑着感激道:“多谢大哥,小弟,哦不,妹夫已成功点燃了丹元,此后我便可徒手烤肉了!” “贫嘴,你何时成了我的妹夫?”孤星嘿然笑道,也不由得替莱朱高兴。 莱朱笑嘻嘻道:“难道你不要你的mèimèi晏兰了么?她可早就是我的妻子,算起来可是有好些年头了。” 孤星瞪了莱朱一眼,面色倏然一沉,问道“莱朱,你和晏兰是如何相识的?”这是孤星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自相识以来也没敢当面细问晏兰的身世,怕会触及到晏兰心中的伤疤。 莱朱嬉笑的脸色也在蓦然间消逝,眼中掠过一抹厉色,沉声道:“那是我五岁那年,我和娘亲被恶毒的王后陷害,被那无情的父王,不分青红皂白地赶出宫中,流落在都城的街道上。” 顿了顿,莱朱又道:“娘亲怕王后会再来加害,便带着我离开薛方国都城,准备去的远远的。就在我们来至都城大门之时,远远地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子在和一只恶狗争抢骨头,那小子瘦的干巴巴,又怎会斗得过那恶狗?” 孤星眼圈一红,隐隐猜到些什么,听莱朱咬牙接着道:“那干瘦的小子个头比我还矮了一头,为了争那块骨头被恶狗咬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血流遍地,而那守城门的士兵们却是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还不时地发出讥笑声。” “我一时气愤不过,就欲上前指责那些守城门的士兵,却被娘亲紧紧拉着动弹不得,过了一会儿,娘亲让我在原地等着,她径直去往守城门的士兵那里,将头发上的玉石簪子拔下递到那些士兵手里,并低语说了些什么,而后娘亲便折回抱起那小子,带着我通过城门,离开了都城。”莱朱每说一句,牙齿都咬得咯咯直响,说到最后,他的眼睛都能隐隐冒出些火来。 孤星略略沉吟了一下,道:“你说的小子应该就是晏兰了吧!” 莱朱重重地点了点头,抬眸望向远处长舒一口气,每每回忆起这段记忆,他心中埋藏的恨几乎能将自己的身体焚燃。 “晏兰与恶狗争抢食物,这一幕是不是那些守城门的士兵所为?”孤星声音陡然变得深沉森冷。 莱朱再次点头,直视着孤星冰寒的目光,声音低沉而悲戚,道:“后来我才知道,晏兰她父母去世的早,她很早就孤独地流浪在都城中,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那次,她饿的三天没有吃饭,来到城门处想去往城外找些能填肚子的东西。” “可是,那些守城换班的士兵刚刚吃过饭,看到有气无力的晏兰之后便想找寻些乐子,将身旁恶狗口中的骨头拔出,径直扔到晏兰面前,想看一看是恶狗……” “够了!”孤星冷啸一声,打断莱朱的话语,双手握得咯咯响,他实在无法想象当时的画面,也实在无法容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莱朱蓦然止声,微微闭眼舒展下自己的情绪,他在忆起这段记忆的时候,心中也是无以言语的痛楚。 过了许久,待得情绪稍稍好些,孤星面色沉重,深吸一口气,直视着莱朱的眼睛肃然道:“莱朱,有些事我必须与你讲清楚,我教授你的心法名为赤炎心法,正是运用赤炎真元的绝佳心法,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你绝不可轻易在人前展现,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莱朱沉沉点头,疑惑的眼神盯着孤星,似乎想知道缘由,不过他还是没有张口去问,因为他知晓,若是能告知的,孤星自然会告诉他,若是不能说与自己听的,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莱朱,我并非是刻意隐瞒,只是为了你和兰儿好,我只希望你们能永远生活在世外山林中,远离仇恨厮杀,远离人世的恶浊。”孤星直视着莱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莱朱并没有点头答应,过了好一会儿,凝视着孤星肃然道:“大哥放心,我一定会照看好晏兰,不会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然而,孤星只是暗自叹了口气,他知晓,莱朱终不会永远地甘于那一方天地,莱朱的志向如何,孤星不会在乎,孤星在乎的是他能否给予晏兰一世安康幸福。 不知不觉间,夜已悄悄地退去,东方天际现出一道黎明的曙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在地上,照入孤星、;莱朱二人的眼帘。 “莱朱,你不是说薛方国是一小国吗?我们此时距离薛方国都城还有多远?”孤星望向头顶,透过枝叶的缝隙去找寻那黎明的源头。 莱朱缓缓摇头道,我也不知晓,我印象中记得,当时娘带着我出了都城,一路向南,走了许久许久才来到这里,又找了许久才找到那个山洞寄居。 “什么?你……”孤星登时怒气上涌,不过还是被他压了下来,原以为莱朱知道路途,没想到竟是如此,漫无目的找寻,要等到何时才能到得薛方国的都城? 此刻,孤星不仅担忧林琰的身体能否支撑得住,也还担心晏兰一个不会任何术法的女子呆在那里,会不会遇上什么豺狼猛兽。 “你放心好了,临离开时,我将剩余的狼肉放置在了后洞,兰妹她尚可食用三日。”莱朱瞧着孤星担忧的神色宽慰道。 孤星目光深沉地盯着莱朱,心中隐隐泛出一股凉意,反问道:“你就不怕晏兰她遇上豺狼虎豹么?” 莱朱嘿然一笑道:“这个你就更不必担忧,那个洞窟极是隐蔽,我们在那里住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有豺狼虎豹找到过呢?” 孤星别过头去,吸了一口山林早间的凉气,心登时也凉了半截,沉声道:“既是如此,我们快些走吧,早去早回。” 莱朱点点头,并未在意孤星的神情,急急道:“那好,方向往北是没错的,一直走必然可以走到薛方国的都城,想必天黑定然可以到达。” 闻言,孤星也没再理会莱朱,心中有气,登时起身使出御风之术跃上树顶向北而去。 莱朱在后微微点头,卯足力气在双脚,如鸟儿般在林间极速穿行紧追孤星而去,速度丝毫不落孤星。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始终保持着一段若即若离的距离,直到天黑时分才出了山林,远远地看到前方有一座高大的城池。 第一百八十一章 窃取薛阳兰 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夕阳垂落西山,夜幕缓缓归落大地,黑压压的山林中缓缓走出两道少年人的身影。 “前方就是薛方国的都城滕城,我永远不会忘记它的样子!”莱朱指着前方的雄伟城池沉声道,语气之中隐隐有一丝说不出的味道,似恨似憎,又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向往。 孤星只是大概扫了一眼前方的都城,侧首看向莱朱肃然道:“此次不是你寻仇的时候,不要横生枝节。” 莱朱眺望着前方的都城,捏紧了双拳,眼神中充盈着强烈的恨意,沉声道:“我会的,我现在不会,我会等到足够强大之时,亲手将这座城池捏在手心,将娘亲所遭受的痛楚千倍、万倍地奉还给王后。” “但愿你能如愿!”孤星看向前方淡淡道,而后轻身一跃向前方都城御风飞去。 “我一定会的!”莱朱心中默然念了一句,紧跟在孤星后方向都城方向极速奔去。 二人依旧是一前一后,就如在山林中那般前后随行,当快至城门之时,孤星自空中陡然落下,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乃是被夏王九州通缉之人,就觉一阵烦闷,为避免生出不必要的祸端,觉得还是换张面孔更为稳妥些。 后方的莱朱见孤星骤然止步,继而也停身在孤星的身侧,疑惑的目光盯着孤星,似是在询问缘由。 孤星淡淡看了莱朱一眼,沉声道:“我要换张容颜入城。”言语仅此,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简单地说明自己的做法。 莱朱也未再过问,疑惑的目光转为好奇,凝视着孤星倒要看看他是如何变幻容颜的。 在莱朱眼前,孤星也未有丝毫的避讳,就当着他的面施展术法。依据着在南安城时林琰教授的术法,孤星先是在脑海中描摹出一副容颜,这幅容颜依旧是在南安城时第一次变幻的容颜,而后面随心动,引导经络中的真元至面部。 莱朱凝视着孤星,只见他面上碧光浮动,莹莹光芒中一时瞧不真切容颜。过了一会儿,待得碧光消散之后,一张俊朗的新容颜展现。 “好……好神奇!”莱朱直直盯着孤星的新容貌,满目的惊愕难以言表。 孤星敛起真元,瞧着莱朱的满面震惊,知晓是易容成功,当下暗自松了一口气,沉吟道:“这次易容显然比在南安城费力许多,看来那子月萱的功效也非是永久的。” 不过,孤星也未显现出任何的疼惜,毕竟大凡天地灵物都是可遇而不可求,自己能有幸得之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进城吧!”孤星淡淡道,转过身就欲向城门走去。 “等一下!”莱朱倏然叫住孤星,道:“我们得编织一个身份,免得那守城的兵士问起。” 孤星转过身,莱朱盯着孤星继续道:“我们就算做两兄弟,你是大哥叫阿大,我是小弟就叫阿二,如何?” “阿大,阿二。”孤星低喃了一句,淡淡道:“随你!”而后,转回身继续向城门行去。 一时仓促,莱朱也想不到什么融洽的名字,脑海中也就随机地蹦出这俩通俗的名字。 前方高大的城门之下,六个守城门的兵士执戟而立,目光齐齐直视着远方,透过沉沉暮色,远远地看到两个瘦削的身影从黑暗中走来。 六人登时打紧了精神,紧紧盯着这两道身影,待得他们走近城门来至眼前,齐齐喝道:“站住!” 闻声,孤星、莱朱二人立时住身,孤星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一下六人,瞧着他们的那副嘴脸,不知怎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厌憎。 身后的莱朱随即上前,来到孤星身前,弯腰低头笑道:“各位军士,我们两兄弟是来城中寻亲的,我叫阿二,我大哥叫阿大,他天生哑巴不会讲话。” 言罢,莱朱抬起头,看到眼前六人的容颜,身体蓦地一颤,一股无形的杀意从身体中渗出又被其硬生生压了回去。 孤星在莱朱身后自是瞧出他的异样,再次看向那六位守城门的兵士,心中隐隐猜出些什么,暗暗咬了咬牙,强忍着心中的冲动。 这六位守城门的兵士俱是常人,感知能力远远不如那些有修为的人,是故,孤星和莱朱的异动并未引起他们的警觉,他们瞧向莱朱身后的孤星,见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也觉不是个会说话的人,是故又把目光移向莱朱,问道:“既然如此,你们所寻找的亲人住在都城的哪里?” 莱朱想也不想,随口答道:“我们的那位亲戚住在都城的官桥街。” 那六位守城兵士见莱朱如此利落地说出都城街道的名字,登时放松了警惕,也不再怀疑二人的身份,随即懒懒地挥了挥手,有气无力道:“既是寻亲,那就进去吧!” 莱朱拉了一下怔立的孤星,对其悄然使了个眼色。孤星会意,当下随着莱朱快速通过城门进入城中。 夜色中,城中街道的行人稀零八落,大都已回各自家中。暗沉的王城街道上,莱朱在前,孤星在后,二人直向王宫方向而去。 “那六人是否就是当年欺辱晏兰的兵士?”孤星蓦地开口问道,声音低微但又有一种笃定,仿佛不是在询问。 莱朱身体颤了一下,攥紧了拳头冷冷道:“不错,他们的容貌我一辈子都忘记不了。” 孤星长吸一口夜幕中的冷气,将心中的火意暂时压制,沉声道:“我们速速去王宫,别让晏兰她在家中等急了。” 莱朱沉沉点头,二人倏然加快了脚步,直取王城方向。行不多时,孤星在莱朱的带领下来到王宫外围,王宫门外有夜间的守卫,是故二人无法从正门而入,绕了半圈来到宫墙的偏僻处。 “这宫墙不算高,我尚可翻越而过。”莱朱轻声道,抬眼望向两人来高的城墙。 孤星轻轻点头,只要没有施加禁制,再高的宫墙对孤星来说都不算难事。 当下,孤星、莱朱二人轻轻翻越过宫墙来到宫墙之内,莱朱凭着记忆中的样子,带着孤星直向王宫后院而去。 薛方国的王宫并不算大,戒备也没有想象中的森严,孤星、莱朱二人迂回周折,不多时便已来到王宫的后花园。 秋意绵绵,本应是万物凋零的季节,可是眼前的花园之中春意盎然,百花齐放,极是美丽。在这百花丛外,四角八方各有多名守卫,将这片花园守护得没有死角。 瞧着眼前的森严守卫,孤星眉头皱了起来,这一路上避过王宫守卫极是简单,但现下要避过眼前的守卫窃取薛阳兰,却是有很大的难度。 莱朱似是早有预料,并没有像孤星那般愁眉不展,压低声音凑在孤星的耳边道:“花园正中的那朵火红色的花便是薛阳兰,我去制造些动静,你趁乱瞅准机会将其摘下。” 孤星放眼远眺,果然在花园的正中心发现一朵火红的花,花有双掌般大,在百花丛中傲然而立极是艳丽醒目,仿若花中之王。 “那你当心!”孤星收回目光,侧首看向莱朱微声道。 莱朱双目寒光一闪而过,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向花园的西方悄然而去,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没有惊动任何守卫。 孤星静守在此处,等候着莱朱的行动。过了片刻,王宫花园西方倏地亮起一团火光,继而火光越来越大,直有冲天之势。 “救火啦!救火啦……”紧接着叫喊声四起,各方巡逻的守卫纷纷去往着火点,匆忙赶着救火。 孤星凝神注视着眼前的守卫,可是他们不动于衷,丝毫没有去救火的意思,这下孤星心中急得如火在燎。 “这该如何是好?莱朱所制造的动静对眼前的守卫不见成效,我要如何才能引开他们。”孤星暗自沉吟道,眉目间挂上了几分愁容。 花园西边的火势不见小,呼喊声也越来越大,宫中的守卫,宫女等等都加入了救火的队伍,唯有花园处的守卫还在严守。 “对了!”孤星暗然一喜,耳边的嘈杂声不断,脑海中蓦地跳出一个念头。 孤星暗中御使真元,将各方嘈杂声聚拢在空中的某一处,而后神识感知着那些嘈杂声的波动,将这聚拢起来的嘈杂声凝练出一股强力的波动。 “去!”孤星暗呼一声,神识操控着那股强力波动传播在花园的每一处。 那些守卫花园的守卫登时一惊,嘈杂巨大的救火声仿佛是在耳边响起,直入大脑深处。一向绷紧神经的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救火声惊着,乍以为是火势蔓延到了此处,慌神之下,下意识地向四周紧张望去。 孤星趁此空当,陡然跃上高空,从空中瞬身至花园正中心,手如闪电般极速将火红色的薛兰花摘下。拿到薛兰花之后,孤星不做丝毫的停留,再次瞬身至高空。 夜幕的空中火光冲天,宫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花园西方,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东边花园的天空。再加之孤星一身黑衣,很好地融入夜幕之中,若非是刻意细加观察,根本不会瞧出他的身影。 一瞬间的功夫,孤星手执薛兰花回到原处,在这短短的一瞬,那些守卫花园的守卫们还未回过神来,待得他们回过神之时,孤星已然将薛兰花收起,他们也未曾注意到百花丛中的花中之王已是不见。 拿到薛兰花之后,孤星起身直向花园西侧而去,他有种直觉,莱朱制造的这场火灾不仅仅是制造动静这么简单,恐怕是还有莱朱自己的仇恨之火,这也许会给莱朱自己带来dàmá烦。 第一百八十二章 薛方国王子 - 神殒之星 - 云祎 薛方国王宫西苑,喧声震天,人影绰绰,火光迎着风势越来越旺,将整个王宫的天空映得如同白昼。 在火光掩藏下的旮旯处,两个少年人顶风而立,秋夜的晚风从二人身旁吹过,带不去各自眼中的冰冷肃杀之意。 “你是谁?母后宫中的火可是你所为?”身着青色华服的少年人冷冷道,看向对面少年人的目光仿佛是两把锋利的刀刃。 身着蓝色麻衫的少年人身体紧绷,双拳紧握,同是一脸冰冷肃穆的表情,看向青色华服少年的目光更为森冷,周身同样是充满了秋一般的萧寂肃杀。 “我是谁?嘿嘿……你好好看清我是谁。”身着蓝色麻衫的少年人森然道,正是与孤星一道前来,而后又去制造动静引开守卫的莱朱。 青色华服少年冷冷凝视着莱朱,眼中掠过一抹惘然,似乎是回忆起什么又不太确信。 “是有一些熟悉的感觉,但是,无论你是谁,今日敢火烧王宫西苑,冒犯母后,都将在此处死无葬身。”青色华服直直盯着莱朱冷冷道,似乎怕莱朱趁隙而逃。 莱朱迎着夜风微微闭目,深吸了一口王宫中的气息,其中还夹带着浓浓的火烤味。 “嘿!好大的口气,王宫中的气息果然还是那副样子,让人恶心地想吐。”莱朱倏然睁眼,长出一口气似是要将刚刚吸入的气息全然倾吐。 闻言,青色华服少年的眼中又增添了一丝惘然,看向莱朱的脸色又凝重了几分,沉声道:“你到底是谁?你是王宫之人?” 莱朱冲着青色华服少年冷冷一笑,并未回应他盛气逼人的问话,而后陡然转身,似乎是要离开。 “那里走!”青色华服少年冷喝道,倏然从后拍出一掌印向莱朱的脊背。 青色华服少年的掌风袭来,莱朱神色淡然,丝毫未有回身相接的意思,不知是没有察觉,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实力,只是在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眼看莱朱就要生生地挨这一掌,千钧一发之际,夜空中倏然降下一道黑色身影,不只是将青色华服少年的一掌攻击挡去,而且还将一股阴寒之劲打入青色华服少年的掌心之中。 青色华服少年掌心一寒,继而身体仿佛是被寒冰冻结,全身僵在原地无法动弹,仿佛是一尊瞬间雕琢而成的冰雕。 “大哥,你怎么来了?”莱朱看向眼前的黑色身影,面上露出些许的惊愕。 孤星伫立在莱朱眼前,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青色华服少年,而后将目光移向莱朱肃然道:“你不是说来制造一些动静么?怎么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莱朱目中的寒光一闪而过,沉声道:“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大哥你又怎能轻易……”说到此处,莱朱倏然止声,怕是顾忌到身后的青色华服少年,防止他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 孤星瞧得出,莱朱心中有很深的怨气,这样的心结压在身体中这么多年,今次来到王宫又怎能轻易控制得住?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离开这里!”孤星凝视着莱朱肃然道,他心中始终有些担忧,怕是多待一会儿,麻烦就会接踵而来。 闻言,莱朱回首冷冷地刮了一眼青色华服少年,而后转回首道:“走吧!大哥!” “那里走?敢来我宫中作乱,岂能容忍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在莱朱的话音刚落之际,一道森冷的声音蓦然从周围传来,使人难以辨别声音来源的方向。 孤星心中一凛,眼神戒备地环视着四周,依旧未有发现声音的来源在哪儿。莱朱闻听到这道声音,身体蓦地一颤,牙齿咬得隐隐作响,这道声音似乎是给他心灵带来了巨大的打击。 “砀儿,你还是那副倔强的脾性,既然早已发现了纵火之人,为何不早早地告知母后呢?”那道声音忽地又起,只是这次的语气温柔了许多。 自这声音响起之时,孤星的神识就一直戒备着四周,然而始终未有发觉到踪迹,不知这神秘之人是实力绝强,还是隐藏的功夫了得。也就在刚刚,神秘之人的话音转柔之后,孤星才蓦地锁定了神秘之人的踪迹。 孤星陡然转身,发现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来,周围的冲天火光似乎是永远照不到这里。 瞧着眼前的贵妇人,孤星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只见她徐徐走至青色华服少年那里,将一股赤色真元输入青色华服少年体内,立时化去他体内的冰寒之气。 得这雍容华贵的妇人相助,青色华服少年得以从僵结的状态解脱。在他能够动弹之际,狠狠地扫了眼前的孤星、莱朱,侧首看向贵妇人,话语顿转嗔怨,道:“母后,你老是自作主张,如今儿臣也要自作主张一次,能有什么错么?” 贵妇人盯着青色华服少年的眼睛,冷声道:“砀儿,不是母后不愿放开你,你还小,还不到你独自处事的时候,就像这次,若是母后晚来一步,结局可想而知。” “母后,如今我已是薛方国的王子,将来定然还要处理王国大事,你说我要到什么时候可以独立处事?”青色华服少年反问道,言语中颇多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那贵妇人狠狠地瞪了青色华服少年一眼,而后不再理会他,转眸看向孤星、莱朱,眼神中的杀意尽露。 “不管你们是谁,敢在本宫的地盘纵火,那就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死!”贵妇人冷冷道,话音乍落,周身真元暴涨,登时拍出两记火焰掌直向孤星、莱朱二人袭去。 孤星神情肃穆,莱朱满目通红恨意滔天,二人立时运转真元,在身前凝练出一道光盾,挡下贵妇人的两道火焰掌。 “咦!”贵妇人的目光登时聚焦在莱朱身上,满目的森冷霎时转换为惊讶。 “小子,你这功法哪里学得?”贵妇人愕然道。 莱朱心中一凛,登时想起了孤星告诫自己的话语,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在人前显示自己的功法,否则会有dàmá烦,抑或是杀身之祸,但又转念一想,现在已是紧要关头,那里还能管上那么多。 “恶毒的婆娘,老子的功法哪里学的需要向你禀报么?”莱朱立时转换了神色,冲着贵妇人冷笑道,使其无法摸清自己的根底。 贵妇人眼神闪过一瞬的惘然,一时踌躇在那里,似乎是在思虑要不要继续动手。 “母后,你怕什么?既然你处理不了,那就让儿臣来代劳吧!”言罢,不待贵妇人回过神,青色华服少年倏然向孤星、莱朱二人攻来。 孤星凝神注视着那贵妇人的动静,对于这青色华服少年的行径,孤星丝毫未有在意,他虽然也有一些修为,但相较寻常人也就厉害一点儿,在孤星的眼中,他还远远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莱朱嘴角的弧度勾起,就如刚刚那青色华服少年从他背后袭击一样,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眼神。 青色华服少年的攻击袭至,他似乎也觉察到孤星要厉害些,自然而然地避过孤星,径直攻向一旁的莱朱。 “伯砀!去死吧!”咫尺之距,莱朱盯着青色华服少年的眼睛狰狞笑道,就在青色华服少年的攻击落在莱朱身上之际,他早已暗中聚敛好赤焰真元。 听到眼前的蓝衫少年呼唤自己的名字,青色华服少年明显一怔,浑然忘却了周围的危险。只见一团赤光在莱朱的双手燃起,汹涌的赤炎真元陡然放出,形成一股强劲的热风,直接渗入到青色华服少年的胸腹之中。 “砀儿!”贵妇人声嘶力竭道,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滚滚热浪,立时回过神来,只见一团赤光在自己的儿子胸腹燃烧,那强劲的热气直入身体,带着焚烧一切的威力。 青色华服少年不甘地盯着莱朱,断断续续道:“你……你……”可是,一团热血卡在喉中,怎么也吐不出话来。 孤星依然凝神在贵妇人身上,防止她突起发难,只见她瞬身至青色华服少年身旁,双掌抵在少年的胸腹处,一时间赤光大作,似乎是在为其疗伤,帮助青色华服少年汲取那些渗入体内的赤炎真元。 得此间隙,孤星的心暗自一松,他看得出莱朱的攻击并不能致命,但也会给青色华服少年带来很大的创伤,是故那贵妇人疗伤之时也定当无法脱手分神。 孤星身影一闪,瞬身至莱朱身前,使了一个眼神道:“走!” 莱朱会意,也自然明白此时的处境,这时绝佳的逃生时机,若是待会惊动更多的守卫,那时想要逃出皇宫可是难上加难。 夜幕之中,秋风萧寂,宫中西苑的火势已然得到控制。贵妇人满目焦虑,额间已是爬上汗珠,注意力全然集中在青色华服少年身上,浑然没有注意到两道跃起的身影。 归去途中,莱朱指出一条很是荒僻的道路,孤星、莱朱二人悄然而行,一路上畅通无阻,没有遇上丝毫的麻烦,很快便来到宫墙处,翻身越出宫墙,二人俱是暗自松了口气。 第一百八十三章 薛方国归去 - 神殒之星 - 云祎 夜深人静,风高月晦,滕城的街道上寂无人影,王宫之中的喧闹似乎没有影响到城中居民的正常休息。 倏地,两道人影仿若鬼魅般出现在街道之上,他们脚步轻盈,身姿飘忽,如夜空中的蝙蝠,沿着街道直行朝着城门方向而去。 二人正是孤星和莱朱,他们在王宫中趁隙逃遁,一路未曾喘息直奔城外而去。这一程有惊无险,好在薛方国的都城并不大,不肖片刻的功夫,前方的微弱火光已是若隐若现。 孤星、莱朱相视一眼,目光交汇,彼此从眼神中读出了意图,同时加快了速度奔向城门。由于二人脚步很轻,弄出的声响还未及得上风声,是故并未惊动那守城门的兵士。 到了城门之时,进城所遇见的那六名守卫还在熬夜坚守,初时还以为尽职尽责,不过走近才瞧出六人都是倚着墙根睡着了,鼾声此起彼伏,熟睡正香,根本未有发现孤星、莱朱的到来。 孤星跃过城门之时骤然驻足,冷冷地扫了六人一眼,想起晏兰在此的遭遇,心中就抑制不住地火气喷涌,恨不得将此六人撕碎解恨。 “大哥,快走,现在不是时候,这几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总有一天,我一定让他们跪在晏兰的面前磕头认错。”莱朱倏然感受到森冷的杀意,回头看了看杵在那里的孤星,心中已是猜到些什么。 孤星并未听进莱朱的话,心中仿佛是有一团恨意的火焰在点燃,越烧越大,终于到了控制不住的时候。 冷视着眼前酣睡正香的六人,孤星身体仿佛是不受控制地手起刀落,将瞬间精炼而出的六道气刃抛出,飞速直取六人的性命而去。 莱朱眼见此景,倒抽一口冷气,心中不自觉地涌起一阵凉意。孤星的如此做法在他看来是过于残忍,他们虽然恶毒,但还不至于落得惨死的下场。 原以为六名守城卫士会在睡梦中死去,莱朱心中有些不忍,微微眯上眼不愿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但在下一瞬,却见那六道气刃同时偏过六人的脖颈,从他们的后脑勺极速刮过,削下一大缕头发。 而后,孤星陡然转过身,面色煞白,冷汗密布,暗自长出一口气,控制那六道气刃似乎是耗费他很大的心神。 “我们快些赶回去!”孤星瞧向莱朱沉声道,言罢,身体陡然跃起御风行进,将莱朱一下抛在了身后。 莱朱再次看了看那六名守城兵卫,他们依然在熟睡之中,丝毫未有感觉到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知自己的性命已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你们等着,我会再次回来的!”莱朱盯着眼前六人,握紧了拳头正色道,而后倏然转身,健步如飞直追孤星而去。 孤星在空中御风而行,暗暗地平复着内心的悸动,他不知怎地,在看向那六名守城士卫时,心中会不由地涌起怒火,这倒是可以理解,但这股怒火会点燃心中的杀意,并且控制着身体行动,这倒是有些匪夷所思。 回想着刚刚的那一幕,孤星现在还是冷汗直冒,自己的心神在那一刻仿佛是被控制了一般,但孤星知晓,那举动确实是出去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是一时失控丧失了理智而不知分寸。 夜幕沉沉,秋月高悬,莱朱在月光下极速奔行,虽然不会御风,但他自小就在山林中狩猎,奔跑速度堪比那些以速度著称的野兽,是故,他的速度比之孤星来说也并不慢。 不多时,孤星率先进入山林中,御风飞行的速度陡然放缓了许多,非倒是不识路,而是因为山林中草木丛生,枝繁叶茂,大大地降低了风速,是故御风的速度也受很大的影响。 莱朱随后进入山林中,这里,莱朱的速度丝毫未减,不多时,他已能够瞧到前方孤星的身影,心中登时一松,陡然加速直追孤星而去。 “大哥,你,你没事吧?”莱朱追上孤星问道,刚刚的那副情形对他来说还是心有余悸。 孤星未有开口,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收敛了心神,与并行的莱朱相视一眼,沉声道:“莱朱,我不会在此地久待,不管你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要好好照顾晏兰。” 莱朱不假思索地点头道:“这是自然,这辈子我都会照料好她,不会再让她遭受半点委屈。” “但愿你说到做到!”孤星回过头暗暗道,当今这个世道,迈入尘世的泥淖,身不由己的事太多太多,事事遂人意的情形是少之又少。 夜色在山林中渐渐褪去,一缕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进来,仿佛在瞬间就在点亮了整个山林。 孤星、莱朱二人并行飞奔,两侧树木极速倒退,好似在与晨光赛跑。朝露如雨,将两人的衣衫湿透,不过都未运使赤炎真元,他们归心似箭,在积蓄更多的力量加速行进,以便能在中午之际到达山洞之中。 时间是漫长的,距离却是一点点地缩近。 “大哥,莱朱哥哥,你们去采药怎会要这么久呀?不会是遇上什么豺狼虎豹了吧?不对,不对,以大哥的实力,即便是豺狼虎豹一起上都不会是对手啊!大哥,莱朱哥哥,你们……” 山洞口的青石之上,一位精灵般的少女翘首而坐,澄澈的眼睛直直凝视着前方,似是在期待着谁的归来。 不一会儿,前方的山林中忽起一阵动静,少女的娇靥之上登时布满激动之色,一双大眼睛紧张地盯着那片林子,直到看见起飞的林鸟,面上的神色登时变得沮丧起来。 “哼!这已是第十八次了,大哥,莱朱哥哥,等你们回来我定要打你们十八下解解恨!”少女轻轻跺脚娇哼道,虽是巅怪之语,不过她的面上殊无责怪之色。 不多时,林中又起动静,只是这次没有林鸟惊飞,只有微弱的树叶飒飒声。 少女神情登时又紧张起来,过了片刻不见动静,幽怨道:”也许是风声吧!” “兰妹,哪来的风声?”林中忽起一道声音,正是莱朱。 在青石上翘首以盼的人正是晏兰,自从孤星、莱朱走后,她就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第二天依然不见归来,便时时坐在此处等候,只是这等候的时间是煎熬的,晏兰焦虑地等待,一直未有进食,较之前变得憔悴了许多。 晏兰听到这熟悉至极的声音,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从山林中走出,再次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这才看清来人身影,正是盼望已久的孤星、莱朱。 孤星、莱朱飞速直抵晏兰身前,瞧着她憔悴的模样,心中俱是一酸,这次让她担心受罪了。 见到孤星。莱朱,晏兰说不出的高兴,刚刚那些责怪之语一下子忘得干干净净,一时也忘却了追究二人的欺瞒行径。 “兰儿mèimèi,你林姐姐是否转醒呢?”孤星凝视着晏兰肃然道。 晏兰微微摇了摇头,继而又道:“林姐姐她醒转过两次,不过每次醒转之后都是神智含糊,不时地喊着大哥的名字,还有,她还提起过一个名字,好像是什么医仙,我对不住你之类的。” 提起医仙许蕊,孤星心中痛楚之意翻江倒海,难受至极,微微闭目暗暗道:“许姐姐,不知你怎么样了?你最后的交代我依然深记,我知道你使出那个术法牺牲很大,但我始终相信,你一定没事的。” 不论是直觉,还是灵感,孤星都一直深信着许蕊是不会有事的,这也许是冥冥之中的保佑,保佑许蕊的平安无事。 孤星蓦地睁眼,倏然想起重要之事,身体瞬间隐入洞口之中,直向林琰飞速而去。 莱朱、晏兰一愣,忽又想起什么,紧随孤星身后匆匆进入洞中。在洞中,看到孤星单膝跪在林琰的身前,目光柔和无比地盯着她,双手颤抖着从衣襟内里拿出一块青碧透明的玉石。 “林姐姐,我想这薛阳兰一定可以除去你体内的寒气。”孤星凝视着林琰闭上的眼睛,声音温和得仿若春日的暖阳。 林琰依然闭着眼,她遮起的面纱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是眉毛和睫毛微微耸动了一下,仿佛是在回应孤星。 孤星见林琰眉峰一动,心中一阵惊喜,激动道;“林姐姐,你稍等片刻,待我御使薛阳兰将它的灵力融入你体内。” 言罢,孤星默念心法,只见琼林碧玉闪动着莹莹碧光,不多时便有一朵火红色的花从其内缓缓飞出,火红色的花依然是娇艳欲滴,红艳似火,仿佛是刚刚从那花茎上采下。 莱朱、晏兰瞧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那小小玉石之中竟然可以藏纳两个巴掌大小的薛阳兰,而且还是将其保鲜得如此完好,这样的事简直是匪夷所思。 孤星神情专注,神识御使着琼林碧玉,以此为媒,再御使薛阳兰,这样可以做到薛阳兰的灵力最大利用,不会流失半点儿。 薛阳兰在孤星的御使之下缓缓漂浮在林琰的心口,其旁,那两团傲然挺立的凸起仿佛是在扰乱孤星的心神,但孤星根本无心在此,他的眼中只有薛阳兰,不敢有丝毫的分神。 孤星的神念通过琼林碧玉,琼林碧玉再将孤星的神念传达至薛阳兰,但在传达的过程中加入了琼林碧玉自身的灵力,使得薛阳兰与孤星的神念之间不会发生任何的排斥。 现时,整个洞窟之中寂静无声,即便是呼吸都极其微弱,生怕会打搅到一切。莱朱、晏兰屏息凝神注视着,注视着孤星的一举一动,也在注视着薛阳兰的动静。 薛阳兰在林琰的心口上缓缓旋动,其火红色花蓦地燃起火红色的光芒,仿佛是被倏然点绕的火炬。随着薛阳兰的旋动,那火红色的光芒也在缓缓旋动着,与花朵保持着同样的节奏。 不一会儿,孤星的额头上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御使这琼林碧玉是相当耗费心神,孤星一共也才使用没几次,依着林琰授予的御用之法,使用起来还是很吃力,这琼林碧玉不愧是自远古传承下来的至宝,若非御用之法,旁人得来怕也只是一块废石而已。 第一百八十四章 相别莲青山 - 神殒之星 - 云祎 莲青山是薛方国南最大的山脉,这里林木葱郁,绵延数百里,其花木鸟兽异常繁多,是一块丰饶的土地。虽说这莲青山是动植物的繁盛之地,但也是人迹罕至之地,几乎无有人会深入这片山林中。 茫茫山林深处,一座隐蔽的洞窟潜藏在谷壑中,这里甚至是鸟兽都罕少涉足的地界,也许是它过于偏僻,也许是它过于隐蔽。 静谧的山洞中火红色的光芒渐渐消散,山洞立时变得晦暗起来,孤星小心翼翼地御使琼林碧玉,直至将薛阳兰的最后一丝灵力渡入,这才缓缓舒一口气,将琼林碧玉纳入衣襟。 “林姐姐,你快些醒来啊!”孤星凝望着依然昏睡的林琰,目光中又是焦虑,又是担忧。 晏兰缓步行至孤星身侧,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悲凉,侧首看向孤星,瞧他满面愁郁,心中也是沉痛无比,柔声道:“大哥,你莫担心,林姐姐她很快便会醒转的。” 孤星侧首看向晏兰,瞧她眉峰紧蹙,因为自己的缘由而变得愁眉不展,当下展颜强自露出笑容。 “兰儿mèimèi,你……”忽听一声微弱的嘤咛之音,孤星蓦地住音转过首,只见林琰的眉峰耸动一下,倏然睁开眼看向洞顶。 “林姐姐!”孤星既是惊喜,又是激动,身体不听使唤地微颤。 林琰听到这熟悉至极的声音,蓦地坐起身子,转首看向孤星,秋水般的眸子中闪动着莹莹泪光。 “星……”林琰深情凝视着孤星柔声道,声音缠绵入骨,仿佛融化到孤星的身体中。 “嗯!”孤星深沉地应了一声,声音沙哑而激动,这一趟终是没有白白辛苦。 晏兰瞧了瞧眼前的林琰,又看向激动无比的孤星,杏目之中也闪动着幸福的泪光,高兴道:“大哥,林姐姐醒了,你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兰儿很高兴。” “嗯……”孤星重重地应了一声,忽又想起晏兰是话中有话,面上登时爬上了一层红晕。 听了晏兰的话,林琰的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娇羞,自是也瞧出了孤星的窘态,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还好面上的这层薄纱遮挡去了,心中又有些微微的庆幸。 “哦!对了,林姐姐,你觉得好些了么?”孤星撇开话题问道,其实从林琰的眼神中也能瞧得出,这薛阳兰是止住了林琰的寒疾,不过是否根除不能定论。 林琰微微点头道:“我好多了,身体感觉暖洋洋的,好似被春日的暖阳照拂着,极是舒适。” “嗯,这薛阳兰的功效确实奇特,不枉我和莱朱辛苦一趟……”孤星直直凝视着林琰,当下便把自己和莱朱去往薛方国采花的事情轻描淡写地道来,当然,惊险辛苦之处皆被孤星一略而过。 “是啊,这位姐姐,我可是出了很大份力,你可是要好好地感谢我一番呢?”莱朱登时上前,来到林琰身前嘿然笑道。 林琰看向这俊逸的少年,淡淡一笑道:“多谢少侠的救命之恩,少侠想要什么样的报答呢?” 孤星看了看林琰,又看向莱朱,不知这小子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呢? 莱朱故作思索状,片刻后又神秘一笑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姐姐你动一动手指头便可完成。” 孤星瞧着莱朱脸上的坏坏笑容,心中咯噔一下,隐隐猜出了什么,当下又转首看向林琰,心中很是期待,想要看看林琰是如何应付的。 “姐姐啊,你只需要把薄纱揭下便可。”莱朱嘿嘿笑道,果然还是提出了这个要求。 晏兰闻听莱朱的要求,狠狠地白了莱朱一眼,莱朱却是视而不见,目光定格在林琰身上,生怕会有片刻的失神,那就错过了一副绝美的容姿。 孤星亦如莱朱那般,直直凝视着林琰,心中虽是知晓林琰不会如此做,但还是隐隐有一丝的期待。 整个洞窟中一时陷入了沉寂,气氛登时凝固起来,林琰沉默了片刻,看向莱朱缓缓道:“这个条件姐姐做不到,非是我不愿意,而是姐姐曾经发过重誓,此生这幅容颜绝不会给异性看到,除非他是我的夫君。” 闻听此言,莱朱登时变得沮丧起来,不一会儿,忽又想起什么,期待好奇的目光移向孤星,嘿然笑道:“既是如此,大哥,你就告诉我姐姐究竟是如何一副天仙美颜。” 孤星果断地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开口,与林琰相识相知也是有些时间了,自己也好奇林琰的容貌,可是数次的要求也被拒绝,当下也就不再好奇,容貌美丑真的那么重要么? 林琰在说出这话之后,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孤星,心中不知是作何想,也许她心中自有自己的主张。 过了一会儿,孤星的神色倏然间严肃起来,凝视着林琰沉声道:“林姐姐,你能告知我许姐姐将我们送出之时所使用的术法么?” 林琰的眼神也立时变得沉重起来,凝视着孤星沉吟了许久,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道:“那术法是千古禁术,名字是移花接木,斗转乾坤,而要施展出来,所需条件也是极为的苛刻,是故千百年来,几乎没有人可以使出这样的术法。” 莱朱、晏兰好奇地盯着林琰,虽然不懂是些什么,但还是想要了解。而这时,孤星沉重的神色凝固,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暗道:“既是能被称作禁术,想来,想来所付出的代价必是巨大的。” 林琰垂眸停顿了许久,抬眼看向孤星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有奇迹必然会有代价,其他的我……我也不知。” 孤星蹙紧了眉头,林琰颤抖的话语中必然是有所隐瞒,心中也知晓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与自己说,当下也不再继续深究追问,沉默着回忆起那时的点点记忆。 彼时,分开的景象在孤星的脑海中飞速掠过,心中的不安就越是强烈,可是,心中始终都不会去承认那个最坏的结局。 过了好一会儿,孤星凝重的目光看向林琰,肃然道:“林姐姐,我还有些紧要的事需要处理,你身体刚刚复原,还是很虚弱,就先与莱朱、兰儿他们在此住上一段时间,到时我再回来接你。” 林琰未有丝毫的犹豫,沉沉点了点头,看向孤星的目光递以安慰的神色,柔声道;“星,你去吧,我会在此静心等候。” 林琰的反常举措让孤星有些错愕,原以为林琰会执意与自己一道,竟不想会是如此的爽快直接。 “林姐姐,事不宜迟,我想现在就走,你且在此安心静养。”孤星看向林琰满目的不舍,可是自己实在不能在此就待。 林琰凝视着孤星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喉咙蠕动了几下,才发出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柔声道:“你此去一定小心,不可逞强。” “嗯!我会的……”孤星沉沉点头应道,言罢,转首瞧向莱朱、晏兰,微微笑道:“莱朱,兰儿mèimèi,你们照看好林姐姐,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莱朱看向孤星的眼睛没有应话,晏兰满目不舍地盯着孤星,乖巧地点了点头,脆声道:“大哥,你尽管放心好了,兰儿一定照看好姐姐,等候大哥的归来。” 孤星爱怜地看了一眼晏兰,再次转眸看向林琰,瞧着她莹光闪动的眼睛,将满目的不舍潜藏心底,毅然转身向洞外走去。 瞧着孤星的孑然背影,林琰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直到孤星的身影消失在洞口,消失在视线之外,她始终是没有起身相送。 “兰妹,你且在此照看好姐姐,我去送送大哥。”莱朱交代了一句,便向洞外匆匆行去。 洞外不远处,孤星感觉到身后的匆匆脚步声,驻足转过身,看向奔来的莱朱,闪动的目光中隐隐知道他想问些什么。 “你,你此去是不是九死一生?”莱朱赶到孤星身前气喘吁吁道,看向孤星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沉重。 孤星端视着莱朱的眼睛,知晓瞒不过他,沉声道:“是的,所以你一定要照顾好兰儿,至于林姐姐,我知晓瞒不过她,她也不会在此久待。”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将她留在此处?”莱朱沉声问道。 孤星深吸了口气,目光移向莱朱身后的洞口,怔怔凝视了片刻,透过黑暗,仿佛看到了洞中的那道身影。 “有些事,你即便是知道,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做,这,也许就是本心。”孤星凝视着不远处的洞口一字一顿道。 莱朱似懂非懂,轻道了一声:“珍重!” 孤星转过身,脚尖一点,整个人倏地腾空而起跃入林中,很快便消失在莱朱的视线之外。 “姐姐,你为何只站在这洞口,而不亲自去送送大哥呢?”晏兰立在林琰的身侧好奇道。 林琰伫立在洞口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孤星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粉拳紧握,身体微颤,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回道:“mèimèi,你大哥有自己的事要做,若是我一路相送,他定是心怀不舍,我不想他心中有牵挂。” “哦!”晏兰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看到莱朱归来,见他满脸凝重之色,心中有疑,但也只是以为他在为离别而不愉。 鸟鸣悠悠,虫声啾啾,孤星孑然独行在莲青山茂密的山林中。微风轻轻拂过,孤星掸了掸飘落在肩的落叶,透过枝叶的缝隙,看了看西垂的落日余晖,心中一阵惆怅。 “离火宫,娘亲,我来了!”孤星目光炯炯,凝视着西南方的那轮落日,心中一道声音在向那边呼喊。 第一百八十五章 魔皇女 - 神殒之星 - 云祎 月色如霜,层林尽染,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斑驳驳地铺了一地。 夜幕山林中,一个瘦削的黑衣男子踽踽独行,皓洁的月光幽幽地洒在他身,将他一身衣服染成了霜白。 忽地,一声鸟鸣刺破夜的宁静,孤星循声望去,看到一只体型巨大的罗罗鸟,从月色中向自己这里俯冲而来。 孤星怔怔地凝视着这只罗罗鸟,木然伫立在那,目光中充满了回忆,浑然忘却了危险临近。 罗罗鸟凶狠的眼睛瞪着孤星,瞧他犹如木石一般不知闪避,更不知拔腿逃脱,当下一声长鸣,猛然扇动两下翅膀,尖利巨大的双爪直向孤星的头颅抓去。 孤星杵在那里,微微抬眸,目光平和地凝视着罗罗鸟,直至其临近头顶,依然未有所防范。若是被罗罗鸟的双爪抓到,以其之力,孤星的头颅就会立时崩碎,*迸溅。 一阵狂风落下,将孤星的头发卷起,罗罗鸟的双爪距孤星的头顶已是仅有一尺之距,千钧一发之际,孤星目中寒光一闪,黑剑霎时浮现,快似一道乌光自罗罗鸟的胸腹穿过。 黑剑极速从罗罗鸟的胸腹穿过,由于极快的冲击,罗罗鸟的血液直向上空飞溅,不及向下滴落沾染到孤星。 孤星一个闪身避开,成人大小的罗罗鸟甚至不及发出最后的嘶鸣,便已陨落在孤星的剑下。 凝视着这只罗罗鸟,孤星思绪回转,回到了刚刚走出死魂渊的时光,那时,小黑为救疏忽大意的自己,第一次使出黑炎杀死罗罗鸟,而后,自己又稀里糊涂地与紫晶相见,为了她自己又去猎杀一只罗罗鸟来烧烤…… 如今,看到这只罗罗鸟,孤星仿佛是回到了那时,回到了初入大荒的时刻,那是的他,还只是未经历世事的毛头小子。谁也不曾想到,仅仅是两年多的时间,孤星就经历了这尘世的种种,每一时每一刻,仿佛都是扛着千钧的重担熬过。 可是时光不会倒流,即便是如当年情形斩杀这只罗罗鸟,还是回不到那时,回不到最初。 孤星心念一动,黑剑倏然遁形消失,隐匿在自己周身的储物空间中,随时等候着孤星的召唤。 “娘亲,等我!”孤星默默念了一声,看也不看那自空中落下的罗罗鸟,陡然加快行进速度离开此处,直向西南方的荆州而去。 子夜时分,孤星走出莲青山的山林,又行近两个时辰,来到滚滚黄河畔,瞧着眼前这波涛汹涌的河面,心中澎湃如潮。 “许姐姐,你还好么?”孤星凝望着一望无际的河面,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许蕊的音容笑貌,在那结界之中,最后一刻,许蕊面向孤星的恬然笑容,仿佛是又在河面之上浮现。 秋夜十五,天空中一轮圆月映入河水中,滚滚浪涛将银白色的月光打得粉碎,星星点点的碎芒遍布河面。 忽地,悠扬婉转的笛音从河面上飘起,绵绵笛音伴着这浪涛声,仿若浪花撞击在金石之上,清脆动听,惑人心魄。 笛音入耳,孤星心中一凛,一种说不出的强烈感觉自心底泛起,不知是惊喜激动,还是惊惧担忧,抑或是两者皆有。 点点月光覆盖的河面之上,倏然跃起无数的鲤鱼,随着婉转的笛音此起彼伏,仿佛是在演奏一首绝美的舞曲,瞧来甚为壮观美丽。 “这……这是御灵笛!”一道惊喜激动的声音自孤星的左掌心传出,继而黑雾滚滚,渐渐凝聚成一个虚幻的头颅,赫然正是深藏在迷榖花中的魔皇之识。 闻听魔皇之言,孤星惊愕无比,疑道:“魔皇前辈,你是怎么知道这御灵笛的?” 魔皇幻化出的头颅淡弱无比,怔怔地凝望着黄河对岸,空洞的双目中闪烁着激越的乌光,仿佛透过浓浓的水雾可以瞧到对岸奏笛之人。 孤星见魔皇不语,直直盯着黄河对岸,便也不再相问,抬眸看了看天空中的那轮圆月,心中暗自沉吟道:“紫晶,是你么?” 笛音渐近,透过浓浓水雾,依稀可以看到一道倩丽曼妙的身影,在月光的沐浴下踏着跃起的鲤鱼而来。 孤星定睛一看,身影在浓厚的水雾中穿梭如电,在后面的身影未有消散之际,前方的身影就又行出,如此叠加往复,在河面之上留下一串相连的倩影。 “呆星星,可有想我么?”河面之上笛音顿止,一道清脆动听的声音悠悠传来,美妙的声音比起笛音有过之而无不及。 孤星怔怔地瞧着河面,月光泼洒而下,高高跃起的鲤鱼背上,一袭玲珑曼妙的紫影茕茕孑立,仿若月下盛放的昙花般娇俏美艳。 紫影见孤星沉迷的样子,好似没有听到自己的问话,当下一跃而起,携带着月光落在孤星眼前,荡起馥郁芬芳的幽香。 “呆星,大石头,可有听到我说话?”紫影抬起藕臂,拿着手中的玉笛敲了一下孤星的脑门。 孤星恍然回神,脸上登时一阵火辣,这柔媚似水的话音深入孤星的骨髓,直觉浑身仿佛是千万只蚂蚁在爬过,又痒又麻,既是难受又是舒服。 “你……你是螣儿么?”魔皇怔怔地盯着紫影颤颤巍巍道。 紫影循声望去,这才看到悠悠悬浮在孤星左手边的一团黑气,那黑气极是淡薄,不认真细看的话,在这夜间也很难被注意到。 “你是谁?”紫影的紫眸忽地一闪,柔和的目光立时化为森冷,冷冷地瞧着黑气幻化出的头颅。 魔皇被紫影如此盯着,空洞的双目中薄雾涌动,似是极其激动,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话。 “紫晶,他是魔皇。”孤星沉声道,见魔皇激动不语便代他应道,也顺带做个介绍。 闻听魔皇两字,紫晶的身体蓦地一颤,僵在那里表情立时凝固,手中的御灵笛砰地一声落地而浑然不觉,仿佛是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 孤星在侧,深切体会到紫晶周身的气流紊乱,心中某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俯身捡起御灵笛暗自忖道:“莫非,紫晶真的是紫螣?抑或是紫螣的孩子?” 此时此刻,黄河岸边,三人周围的空气凝结起来,过了许久,才听魔皇激动道:“你,你不是螣儿!”颤抖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悲。 “魔皇,呵……你,你还是去追求你的千秋霸业吧,我娘的名字你不配提起!”紫晶直直盯着魔皇的虚幻脸容冷笑道,紫眸中荧光闪烁,仿若伴在皓月旁的朗星。 魔皇面上表情凝固,空洞的眼神盯着紫晶的紫眸,嘴唇蠕动了两下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眼前的女子是魔皇的女儿,可是魔皇没有丝毫的兴奋喜悦,仅仅是满怀的激动,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楚。因为他知晓,紫睽天妖一族的诅咒,诞下孩子的那一刻起,孩子同时也是夺走了母亲的生命。 “孩子,你,你母亲她……她是什么时候去的?”魔皇目光闪动地盯着紫晶颤声道。 紫晶冷冷笑道:“娘亲她走得很不甘,但这又与你何干?” 魔皇的黑气涌动,面容在此刻也变得模糊起来,盯着紫晶的眼睛,仿佛是看到了他心中的那个影子。 “孩子,你叫紫晶是吧!是螣儿给你取的名字么?”魔皇沉默了片刻又道,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女儿,这个夺取她母亲生命的女儿。 孤星瞧向紫晶,见她沉默不语,娇躯在微风中隐隐颤抖,此时的她,瞧来仿若风中的稻草,让人我见犹怜。 过了一会儿,紫晶深吸一口黄河岸边的凉气,胸脯立时如波浪般起伏了一下,盯着魔皇颤声道:“我娘临去之前,她早已在自己的殒命之地,用自己的精血书写下一行字。” “是什么?”魔皇激动地问道,周边的魔气紧跟着颤抖起来。 紫晶眼中珠光一闪,继续道:“娘亲她在自己的身旁书写道,我与帝业孰轻孰重?” “我与帝业孰轻孰重,我与帝业孰轻孰重……”魔皇喃喃道,颜容因为黑气的震颤而变得不再凝练,而是异常地虚幻,仿佛这河边的微风随时都可将他一吹而散。 孤星瞧着魔皇的样子,知晓他此刻是沉溺在无限的悲痛回忆中,有心想要开解两句,可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紫晶,其实魔皇前辈他……他也是非常地懊悔当年之事。”孤星凝视着紫晶轻声道。 紫晶蓦地转过首,紫眸闪动着异样的光彩,冷笑一声道:“你又知道什么?你知道一人在悲痛绝望中度过千年的滋味么?你知道,一个人生下之时就只能面对着自己娘亲冰冷的尸体么?你知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娘亲的尸身渐渐腐烂,嗅着娘亲身上那种腐臭而又温香的味道么?” 孤星听得头破发麻,很难想象那副场景,面对着娘亲的尸身长大,该是经历了如何惨痛呢?心中不由得替紫晶感到悲伤沉痛,她平时那副喜笑颜开的花容之下竟是还潜藏着这样悲痛的记忆。 “女儿,是父亲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娘亲。”魔皇凝视着紫晶悲痛道,他堂堂魔皇很少有感情流露的时候,如今这个时刻,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痛,放下身份,放下尊严,与自己的妻子,与自己的女儿诚心说上一句对不起。 “呵……你的道歉我和娘亲都不稀罕,若是你有悔意,就到另一个世界去忏悔吧!”紫晶冷笑道。 魔皇闻听紫晶之语更是激动,痛声道;“女儿,父亲是没有机会与你娘亲自道句对不起了,不过,如今父亲能有幸与女儿你道句对不起,父亲心中还是很高兴,就让父亲临去前在为你们母女做最后一点补偿吧!” 言罢,魔皇周身的黑气滚滚涌动,链接着孤星左掌心的迷榖花极速旋转,自迷榖花中源源不断地涌出黑气,急速向着魔皇周身汇聚而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魔皇契约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心中一凛,直觉左掌心内迷榖花的狂躁,仿佛是一只不幸落网的鱼儿在极力地挣扎,左摇右摆,上下晃动,可无论怎么地努力,好似总是逃不出那困着的渔网。 黑气在迷榖花中极速涌动,似汹涌的波涛,又似凛冽的狂风,随着魔皇的召唤,如脱缰野马般奔涌而出。 孤星神情肃穆地盯着魔皇,瞧他那原本淡薄的黑气渐渐地凝结,渐渐地凝练,最终化为实体般的存在。 风声厉啸,河水涛涛,皎洁的月光之下,一个似真似幻的墨衣大汉怔怔地站立,一双威芒逼人的眼睛却又饱含深情,直直端视着眼前的紫衣女子,凝视着紫衣女子那双妖异独特的紫眸。 紫晶面容冷俏,在月光的映照下隐隐泛着霜白的寒光,一双紫色的眸子定格在墨衣大汉身上,瞧着他伟岸的身躯,英挺的面容,眸光中依然是寒芒逼人。 孤星诧异的目光落在墨衣男子身上,暗自忖道:“这就是魔皇的真身么?” 之前,孤星最多也就只是见到魔皇的容颜,未曾真真切切见到魔皇的整副样子,如今瞧来,眼前这个英挺伟岸的中年男子倒似还真有魔皇的那份威仪不凡,只是不知,以残存的魔识凝练出这副身躯,怕是耗尽了他的所有,他还能在这世间弥留多久? “女儿,吾是魔皇,你当也是皇女,父皇见皇女总是要体体面面的,不是么?”化为真实模样的魔皇怔怔地瞧着紫晶暖暖笑道。 孤星看向此时此刻的魔皇,目光虽无变化,但心中却是充满了惊愕,这样的魔皇,好似一位慈爱的父亲,浑身洋溢着阳光般的温暖,让人看了就觉得暖洋洋的,极是舒服。 然而紫晶依旧毫不动容,直视着魔皇的目光依旧是那般冰寒,那般冷冽,魔皇如父般的慈爱依然没能溶解她心中的寒冰。 “呵……我可不敢认下你这个万人敬仰惧怕的魔皇父亲。”紫晶冷冷笑道,言语中对这个从未谋面的父亲是极尽的嘲讽。 魔皇也不生气,看向紫晶的眼神依旧是那般的暖和,微微挪动了一下脚步,本想靠得紫晶近些,但没想到紫晶即时后移,始终与魔皇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女儿,吾现在只是魔识所化躯体,离得稍稍远些就感受不到你的气息,你……你能不能让我感受一下做爹的感觉?”魔皇颤声道,语气中有些激动,又有些无奈,在说话之际又向紫晶靠近了些,紫晶却是又向后挪移了一些。 孤星攥了攥右手心的玉笛,在旁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本就不善言语,瞧着这针锋相对、恩怨纠结的父女,有心想要说些开解的话,却又感到力不从心。 涛涛黄河岸,一道浪涛顽皮地蹿到岸边,在河风的助长之下,气势更盛,不惧一切地冲向紫晶的腿根。 紫晶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浊浪,任那张狂的浊浪翻卷而来,任其撞击到自己腿后的裙摆之上。 随着裙摆的一阵飘摇,浊浪化为点点碎花溅得飞起,还未落及地上,就被紫晶盈袖一挥,直直向着魔皇洒落而去。 魔皇也无避讳的意思,任其水花飞落。月光透过水花映射着耀人的寒光,在其落在魔皇的身上时,仿佛是落在一片虚无之上,径直洒落在地,融入那松软的沙子之中。 “女儿,父皇知道千年的积怨没有那么容易化解,父皇不求你能原谅,但父皇求你一件事,请你务必答应。”魔皇直视着紫晶突然变幻了脸色,变得凝重无比,语气也是倏然变得严肃起来。 紫晶还是冷笑道:“别一口一个父皇的叫,我说过,我还没有认下你这个父亲,更没有认下你这个魔皇。” 魔皇顿了顿,似乎在寻思着法子来求得紫晶的原谅,过了一会儿,又道:“女儿,你不认父皇也可以,但是你一定答应父皇一件事,这一生不要对任何人动情生爱。” 闻言,紫晶眸光一闪,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冰寒,月光映射进眼睛中,带着慑人夺魄的美。与此同时,孤星也是暗自吸了一口凉气,秋夜河边的凉气入体,使得整个身心都充斥着刺骨的冰寒,这样的要求该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提出的么? 孤星蠕动了几下嘴唇,想要问问魔皇何以会有这么荒诞无稽而又霸道凛冽的要求?可是,嘴唇只是微微张了下,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也许是声音太小,被河风的啸声和浪涛的呼声给淹没了去。 “我凭什么答应你?”紫晶冷冷道,语气比之刚刚更为冷厉。 魔皇沉声道;“吾害了你的娘亲,不能让你再重蹈你娘亲的覆辙。” 说到此处,孤星心中蓦地想起紫睽天妖一族的诅咒。这个万恶的诅咒,使得紫睽天妖一族不能投入到爱与情之中,否则将要遭受到这世间至为痛苦的抉择。 倒抽了一口冷气,孤星的目光移到紫晶身上,眼神中的同情并不敢过于地流露,因为他知道,紫晶是个极其要强的女子,是不会容许任何人同情她,可怜她,在她的眼中,这些世俗的怜悯不是对她的安慰,而是对她的无情讽刺。 “呵……你要求什么,我就偏要做什么。”紫晶冷笑道,言罢,目光流转,落在了孤星的身上。 月夜照耀下,孤星瞧着她冷冷的面容,还有那没有一丝温度的目光,心中蓦地一凛,心跳不由得加速了跳动,觉得会有什么可怕的事落在自己身上。 “呆星星,我喜欢你!以后,还要与你生一大堆的孩子。”紫晶俏脸笼霜目无表情地道,仿佛说出这话就是为了说与身旁的魔皇听。 孤星木然一愣,耳边嗡嗡作响似乎什么都听不进了,不知在耳边犹自荡漾的声音是呼呼的风声,还是紫晶那银铃般的声音。 紫晶的话语仿若晴天霹雳,直直劈在孤星的头上,登时惊起无数的毛发。而在此刻,魔皇也是一副无比惊愕的面孔,如夜一般深沉的目光先是在紫晶的脸上定了定,而后又移向孤星瞧了许久,似乎是在确信些什么。 “女儿,你这是在与父皇赌气么?”魔皇沉着嗓子肃然道,他似乎也瞧出紫晶这是在说些气话胡话。 就在魔皇话音落下之际,紫晶玲珑曼妙的身体倏地朝着孤星微微移了移,与孤星相距不到半尺。 孤星心跳又陡然加速了许多,眼前的姚艳面孔与自己相距如此之近,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芬芳湿热的鼻息迎面吹来,带着丝丝缕缕的幽香,比那十月的桂花还要香甜几分。 就在孤星慌张愣神之际,紫晶蓦地将粉艳的香唇印在孤星的唇上,仅是刹那,紫晶又倏然离开,转过头冷冷地盯着魔皇,虽然不发一言,但她眼波中的意思还是清晰地传达了过去。 魔皇愣愣地盯着紫晶,面上说不出是什么样的表情,似惊愕,似狐疑,似无奈,又似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就在刚刚,紫晶的唇瓣印上孤星的双唇之际,孤星的瞳孔就蓦然放大许多,与紫晶那双妖异的紫眸近距离相对,从中还是发现到一丝丝的温和柔情,纵然它隐藏得极深,孤星还是在那一刻捕捉到了这些。 孤星有些疑惑,又有些怅然,害怕被给予,又害怕失去,此刻的心境是无法形容的矛盾。 “罢了,罢了,情爱这种东西,谁又能轻易防得住呢?就像当年的吾与紫螣,谁也无法预料。”魔皇摇头叹息道,声音放得极低,不过还是被河风送去了许远。 “既如此,吾就只能用上这最后的法子啦!”魔皇眼中利芒一闪,深沉的目光落在了孤星的身上。 孤星立时觉得不对,身体仿佛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禁锢住了,无法言语,也无法动弹,整个人就似一尊塑像。 心中蓦然一凛,孤星看向紫晶,瞧她目光冷冷地落在魔皇身上,好似未曾注意到自己,孤星又看向魔皇,魔皇眸光闪动着乌亮的光芒,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似乎想要做些什么。 “小子,莫要慌张,吾只是拜托你一些事。”孤星的脑海中蓦地响起一道声音,正是魔皇的话音。 孤星心中一紧,不知魔皇有何事相托,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非倒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魔皇行事太过怪诞,与紫晶的行事风格还真是有些相似,不知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之事。 紫晶冷冷地盯着魔皇没有发现一丝异样,更没有听到魔皇说与孤星的话语。 “小子,紫晶的性格与其母紫螣简直是如出一辙,吾虽是粗烈不羁,但还是瞧得出,紫晶她是喜欢你的,吾想要迫她断情绝爱,但作为一个父亲,吾还是忍不下心来。”魔皇的话音继续回响在孤星的脑海中,而那边的紫晶还是未有一丝的察觉。 孤星有心想要说话,却是无法言语,只能作为一个听客,听着魔皇自顾自地说话。 “吾不能强迫女儿,所以就只能委屈你了,小子,吾要与你定下魔之契约,拜托你,为了吾,更是为了紫晶,去寻找破解之法为紫晶她除去诅咒。”魔皇沉声道,他的口未曾有半点儿蠕动,想来也是神识间传音。 孤星沉默着继续听魔皇说下去,因为此刻的自己没有半点儿辩解的能力。 “小子,委屈、拜托啦!”魔皇再次重复这句,而后,只听他悠远深沉的声音仿若空谷雷音回荡在脑海中:“以吾之魔识,入汝之神魂,魔之契约,启动。” 魔皇声音在孤星的脑海中落下,倏地,孤星直觉自己的神识忽起一阵波动,继而,一道外界的波动强行印入自己的神识之中,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不给孤星任何的回应。 第一百八十七章 河畔寄情思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脑海中一片空无,仿若被困陷沙海中,迷茫而无助。神识中的波动瞬间消弭,仿佛他只是一刹那的过客,来去匆匆,无影无踪,不留下一点可以捉摸寻觅的痕迹。 “小子,莫要慌张,这个契约对你并无害,只是让你代我完成一件艰巨的事情。”魔皇闷雷的声音又在孤星的脑海中响起。 此时,孤星微动了一下心神,本被僵封住的神识可以动用,似乎在这一刻,神识可以与魔皇交流。 “魔皇,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孤星的神识在自己的脑海中传出低沉的声音。 “小子,你记住,若是你无法为紫晶破除诅咒,你们以后即便是在一起了,也永远无法结出爱的果实,这是吾的魔识与你的神识所订立的永恒契约,没有其他的破解之法……”魔皇最后的声音在孤星的脑海中回荡。 孤星顾不得回味魔皇的话语,只见眼前的魔皇身影立时变得极为虚幻,仿佛河边淡薄的晨雾,一阵河风就可将其吹得四散开来。 忽地,一阵河风从河中吹来,魔皇的虚幻身影在风中变得扭曲起来,仿佛水中的折叠倒影,一石投下就会将水中的倒影击得粉碎。 魔皇痴痴地凝视着紫晶,脸上是一位父亲慈爱的笑容,不是他身为魔皇那种不可一世的笑容。 又一阵河风吹拂而来,魔皇的身影随风而逝,月色之下,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寻觅的踪迹,唯一留下的也只是他面向自己女儿时,那副父爱般永恒的笑颜。 在魔皇身影涣散的那一瞬,紫晶的眸色中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慌乱,一副冰冷媚艳的俏脸笼着月华的霜寒,怔怔地盯着魔皇站立的那片虚无,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又似乎是想要挽留什么。 “紫晶!”孤星轻叫一声,将右手中的玉笛递了过去,却是不见紫晶应声,更不见紫晶转身,只见她一双闪亮的紫眸凝聚在魔皇消失的地方,在这一刻,她的眼中似乎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过了许久,紫晶才黯然转过身来,紫眸映着月光格外的妖异,怔怔地盯着孤星射出夺人心魄的光芒,惊得孤星背后直冒冷汗。 忽又起一阵河风,紫晶那满瀑的青丝随风卷舞,在脸颊上,在香肩上不时地飘摇着,仿佛是春风中的细软柳枝随风飘摇。 孤星痴痴地盯着紫晶,心神似乎是已被她的妖媚勾走,整个人瞧上去就像是一尊冰冷的石雕,不会动,不会言,一直保持着那副永很不变的痴傻表情。 倏地,孤星恍然回过神来,再瞧向紫晶之时,发现她那飘摇摆舞着的青丝竟是不知何时全然化为了紫色,如她紫眸般的妖异紫色,带着摄魂夺魄的魅惑力。 “紫晶,你的,你的……”孤星愕然盯着紫晶,满目的惊异让他的话也变得不太顺畅。 “这才是本来的我。”紫晶朝着孤星娇媚一笑,仿若月下盛放的昙花,美的不可一世。 孤星又是怔神瞧了许久,痴愣的样子引得紫晶媚笑连连,过了好一会儿,孤星回过神来,冷汗已将浑身湿了个透,心下一狠,使劲儿咬了咬舌尖,暗暗告诫了自己一把。 “孤星啊孤星,你不是自诩定力非凡么?为何却在这个女子前控制不住自己,一次又一次得被她的妖媚迷惑呢?”孤星攥紧了手心的冷汗暗暗道。 紫晶将那被风吹乱的紫发捋了捋,使其柔顺平整地自然垂落肩头,朝着孤星走近了些,伸出纤纤素手拿过孤星手中的玉笛,将其在掌心旋转了几圈,嫣然道:“我的这头紫发太过招摇,是故我都是将施展术法将其变幻成普通的黑发。” “那你的紫眸岂不更是招摇?为何不将紫眸也变了去?”孤星盯着紫晶当即道。 “你以为这很容易么?我的紫发容易变幻,但是我的紫眸,却是无论什么样的术法都掩藏不掉的。”紫晶陡然拿起玉笛敲了一下孤星的头顶解释道,这突如其来的一袭也将孤星弄了个不知所措。 夜幕的清冷月华中,二人似乎已将魔皇消逝的不愉淡忘,谁也没有再提起有关魔皇的任何事情,彼此心照不宣地不去触及这个避讳。 “你是不是要去荆州九嶷山呢?”紫晶蓦然问道,脸色突然间变得肃穆起来。 孤星轻轻点了点头,也未有隐瞒的意思,再说,在这个妖女面前,自己的什么心思能瞒过她这双妖异通天的紫眸呢? “那么,我陪你去吧!”紫晶淡淡道,仿佛在说一件很是稀松平常的事。 “不行!”孤星想也不想立马断喝一声。 “嗯?”紫晶嗯了一声,娇俏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温怒,又带着一丝威胁。 孤星转身面向涛涛河水,深吸一口秋夜河岸的凉气,沉声道:“我此去九死一生,我不想连累任何人。” 紫晶也把目光转了过去,凝望着孤星的坚挺后背,黯然道:“就这么不信任我么?” “这与信任不信任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也该是我面对的事,任何人也帮不了我,我也不想任何人帮我而被连累。”孤星眺望着河对岸肃然道。 紫晶向着河边走去,与孤星并排之时住身,同是眺望着河对岸,仿佛是在追寻孤星的目光,过了片刻,侧目看向孤星娇声骂道:“大石头,你永远都是一块顽固不化的石头。” 孤星却是不以为意,这样的叱骂反而让孤星心中暖暖的。这段日子以来,自己被莫名追加的魔引身份已是连累了不少人,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让孤星不得不慎重。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跟定你去了。”紫晶见孤星沉默着不说话,丝毫不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面上现出一丝的恼怒,本想在用玉笛敲击两下这呆石头的脑门,可是又转念一想。再这么敲下去,这块臭石头就只会越来越硬,越来越臭。 深沉的夜晚,皎月当空,河面上的风卷起一层又一层的浪,一路奔涌着向东方滚流而去,孤星凝望着一层层的浪,心中在此刻也翻涌起一层层的浪。 “紫晶!”二人凝望河面沉寂了许久,孤星倏地叫了一声。 “嗯?”紫晶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我一直有个疑问,我们第一次见面之时,你说在我体内种下了相思引蛊毒,可是真有此事?”孤星沉声问道,抬眸,望向了西空中的那轮圆月。 紫晶以为是什么事呢,见孤星只是问起这个,当下回道:“确实是种下了相思引蛊毒。” “可是……”孤星话锋一转,看向皓月的目光陡然移到紫晶身上,凝视着她那双妖异无比的紫眸,肃然问道:“为什么着圆月之时,我体内的蛊毒不会发作呢?” 紫晶淡淡一笑,即便是这抹浅浅的笑,仿佛也带着如春花般的娇艳美丽,道:“我不是说过吗?每逢圆月之夜,须得我吹奏相思引之曲,安抚你体内的蛊虫,今夜,我来之时可不就吹出了此曲么?” 孤星丝毫没有去体悟紫晶的回话,继续追问道:“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我也经历过数次圆月之夜,可是并没有感觉到蛊毒的发作,相反,前几次蛊毒发作之时,都是我在见到你或者即将见到你之时发作的。” “吁……”孤星长出一口气,一下子将憋在心中多时的疑问和盘托出,仿佛是放下了什么千钧重的包袱。 “你,你是不是一直怀疑我,不信我?”紫晶脸色蓦地变冷,看向孤星的目光也在霎时间变得冰寒无比,仿若寒冬的冷冽西风。 孤星也感受到了紫晶的愤怒,当下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我是有些不信你,你的所作所为又有那些是值得我相信的呢?” “好!好!好!”紫晶连道三声好,紫色的眼眸中真的泄出极度的怒火,蓦然将手中玉笛收好,再次狠狠地瞪了孤星一眼,冷笑道:“一直以来,我还是看错你了,你才是真真正正的薄情寡义之人。” 言罢,紫晶足尖一点,腾身而起跃入河面之上,淡紫色的身影没入河面上的水雾,很快就消匿在水雾之中。 孤星目送紫晶的身影消失,直至她消失有一会儿时,这才收回目光,凝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自嘲地笑道:“孤星啊孤星,你也有违心说谎的时候,现在的你,也终是活成了你所讨厌的那副样子。” 言罢,孤星又望向天空的皎洁明月,深情道:“圆月啊,请你将我对她的情遥寄而去,我对她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友情,又似亲情,还似……” “还似什么?”蓦地,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响起在河面之上,直直灌入孤星的耳朵之中,深达内心的深处。 “你……你怎么回来了?”孤星陡然望向河面,只见一袭淡淡的紫影从水雾之中飘渺行来,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极是诡异美丽。 “我从来都没走啊!”紫晶身影一晃,便来至孤星身旁,怔怔地盯着他的眼睛,带着一丝的怒怨,又带着一丝的温情。 孤星满面惊愕,又有一丝的惶然,与紫晶的目光对撞,不知怎的,显得有一些胆怯,不敢去触及她妖异锐利的目光。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南荒黄泉泽 - 神殒之星 - 云祎 “你……你为何还要回来。”孤星声音压得极低,先是打破这沉寂许久的气氛。 闻言,紫晶依然不语,直直盯着孤星的眼睛,似乎是极其喜欢这双灿若寒星的眼眸,过了好一会儿,才娇媚笑道:“呆星星,你这人太过木讷,你说谎的时候呀,你的眼睛却又不争气地出卖了你。” 瞧着紫晶这幅嬉笑的样子,孤星面容平静,心中也是毫无波澜,对此,他并不意外,自己确是不太会说谎,想要瞒过紫晶这样的聪慧机灵之人,难度可是不小。 “呆星星,想什么呢?”紫晶瞧孤星面容沉静,仿佛是在思索什么。 孤星怔了一下,心中埋藏的小小疑惑还是没有问出,抬眸凝视着紫晶的娇颜肃然道:“紫晶,你我如今俱是九州令通缉之人,处境可是……” “正是如此,我才要跟着你啊!”紫晶蓦地插口道,倏然打断孤星的话,接着道:“你我二人境遇如此相似,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何不相依为命共渡难关呢?” 孤星嘴唇轻微地蠕动了两下,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他知晓,自己无论怎么说,都说不过眼前这个机灵狡狯的妖女,而且,她的行事作风没有人能捉摸得透,更没有人能够改变她要做某事的决心。 “既如此,我们一起吧!”孤星压低了声音道,轻微的声音隐隐被河畔的风声、浪声淹没,可即便如此,还是给紫晶听得真切。 “早说嘛!何必遮遮掩掩的像个女人。”紫晶格格笑道,清脆的笑声在风浪的伴奏之下,格外得清新悦耳。 这一刻,孤星仿佛是被紫晶的笑声所迷,抑或是被她的笑颜所惑,痴痴地盯着紫晶既不答话,也不动弹。 紫晶瞧孤星迷恋的模样,既不躲闪,也不害羞,更没有去打扰孤星的这幅兴致,过了许久,紫晶见孤星依然没有回神,便悄然拿出御灵笛,在孤星的脑门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唏……”孤星吃痛,深吸一口气,恍然回过神来,才知自己的失态之处,立时将目光移到河面之上,不敢再瞧身旁的紫晶。 “走啦!”紫晶娇声道,声音慵懒动听,若月下杜鹃的啼鸣。 孤星微一点头,二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同时跃起直上河面,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如履平地,一路随风,披着月色,踏着月光,向着黄河南岸飘渺而去…… 南荒,大荒九州之外的荒蛮之地,这里终年湿热,林泽遍布,植被高大而茂盛,极少有人踏足,是动植物的最佳繁衍地,因而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也是各种毒虫蛇兽的滋生之地。 月已西傍,寒星稀疏,南荒密林深处,一位黑衣女子慵懒地坐在橙huángsè的沼泽边,她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垂散在肩上,一双深邃如夜的眸子凝视着橙huángsè的沼泽面,一双修长雪白的素手不时地捋着垂落在胸口的秀发,似乎是在对着沼泽水面做梳妆打扮。 在黑衣女子的身旁,一条乌黑巨大的虺蛇盘缩于地,清冽的黑眸紧盯着沼泽面,不时地吐着殷红的信子,发出滋滋、滋滋的声响,在这幽暗荒蛮的环境下,听来让人不寒而栗。 倏地,黑衣女子的凤眸与其身旁虺蛇的丹眸同时一亮,面现激动的神色,似乎是在橙huángsè的沼泽中发现了什么。 一人,一蛇,紧张地盯着沼泽表面,身躯绷得紧紧,眼睛眨也不眨,呼吸也在这一刻止住,似乎是想通过那橙huángsè的浑浊之水去探寻里面的东西,生怕弄出些微的响动会惊跑沼泽之下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沼泽内响起咕咕的水泡声,声音极其细微,仿佛是有人在深深地沼泽之下呼吸。 黑衣女子听到这细微的气泡声,雪白的面容上又笼上了一层霜白,整个脸容瞧来不沾一丝血色,透着彻骨的冰寒。 “难道这下面有人?”黑衣女子暗自沉吟道,冷厉的眸色中闪过一抹诧异,那修长的黑亮指甲蓦然划过柔顺的秀发,仿佛一把利刃从细腻光滑的丝帛中划过。 “滋滋……”黑衣女子身旁的虺蛇倏然叫了起来,声音接连不断,而且还带着一丝狂躁。 黑衣女子面色一沉,闪烁着乌光的眸子盯着橙huángsè的沼泽水,呼吸在这时又变得急促起来。 “咕咕……”声音越来越响,十丈方圆的沼泽水蓦地沸腾起来,接连不断的huángsè水泡喷涌而出,瞧来既是壮观,又是骇人。 见此怪异惊骇之景,黑衣女子和巨大的虺蛇俱是向后移了半丈,目光未有旁落,依然是停驻在眼前的橙huángsè沼泽,神情专注而又肃穆。 橙huángsè的沼泽水沸腾了许久,只见无数的火莲自水底中悠悠浮出,没多久的功夫,便已布满了整个水面,密密麻麻铺了一层,仿佛是在水面上燃起了熊熊之火。 黑衣女子和虺蛇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一切,此刻的沼泽,美艳中多出几分诡异,壮阔中透着几分危险。 “呼啦!”一声清脆的水响,一道青色的长影自火莲笼罩的沼泽水底飞出,悠悠飘旋在沼泽上空,懵懵懂懂地盯着四周。 青影不大,也就三寸长短,不过在黑衣女子的眼中,却是被放大了数倍,立时将这小长青影瞧得真真切切。 从沼泽水底跃出的小长影是一条长者翅膀的青蛇,尤其是那对小小的双翼,仿若是一对青凝玉璧雕琢而成,瞧来通透可人,惹人怜爱。 黑衣女子身旁的虺蛇看到这跃出的小青影,立时腾身跃起想要飞到沼泽中,却被黑衣女子及时发现,立时袖子一挥,将虺蛇拉回禁锢在原地。 “你不要命了?这是黄泉泽,若是落下去,便是只有死路一条。”黑衣女子的目光落在小青影身上,冷厉的话语却是说与身旁被禁锢的虺蛇。 虺蛇立时变得安静许多,似乎也听懂了黑衣女子的教诲,不过它那一双炽热的眼睛还是落在沼泽上空,紧紧凝视着那条飞旋的小青蛇。 “青翼蝠蛇!还是幼年的,怎么会从黄泉泽水底飞出呢?”黑衣女子盯着那飘旋的小青影喃喃道,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唧唧……”青翼蝠蛇环视了一下四周,懵懂的眼神落在黑衣女子身上唧唧叫道,听声音仿佛是异常地着急。 黑衣女子隔空一抓,一阵轻风从沼泽上空忽起,登时将青翼蝠蛇吹了过来,落在黑衣女子霜白的掌心之中。 “你是说要我救救,救救你的主人?”黑衣女子盯着掌心的青翼蝠蛇轻声问道。 青翼蝠蛇的通红眼眸盯着黑衣女子,又是“唧唧……”叫个不停,仿佛是在回应。 黑衣女子似乎听得懂蛇语,听了青翼蝠蛇的求救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了被火莲覆盖的沼泽,略带一丝无奈道:“你可知晓,这黄泉泽可是只有死人能进得?” 这话似乎是说与青翼蝠蛇听,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话音落下不久,只听她又道:“我也是再生在这黄泉泽中,也许,这黄泉泽并不能奈我何,但是,同样的奇迹会在发生在你主人身上么?” 沉吟了片刻,黑衣女子又道:“也许会有奇迹吧!” 话音刚落,黑衣女子将掌心的青翼蝠蛇放在了虺蛇的头顶之上,微微拍了一下虺蛇的脑袋,腾身而起跃至黄泉泽的水面之上。 黑衣女子飘旋在黄泉泽的水面之上,面色异常地冷冽肃穆,瞧着脚下的一层火莲花,感受着那蒸腾的气息,心中微微有些震颤。 “这,这应该是红莲业火针的幻化之火。”黑衣女子颤声道,目光中充满了诧异惊愕。 “红莲业火针乃是我百草谷……”黑衣女子沉吟道,说到百草谷,她的神色又蓦然变得更为冷冽,似乎是提及到什么伤心恼恨之事。 稍稍调整了一声心绪,黑衣女子的神识波及到水面之上,想要探究一下水底还有些什么,却忽地感受到那些无数火莲的心声。 “星,若草,师父,小星蕊……”一道道无声的呓语从每一朵火莲之上散出,虽然无法听得到,但神识却是可以感知得到。 黑衣女子满目肃穆,凝视着水面上的一朵火莲暗自忖道:“红莲业火针幻化的火莲怎可寄托人的神识,虚幻之物,应无所寄托才对。” 为了弄个明白,黑衣女子的神识又将潜入沼泽水内,想要探究一下水底潜藏着什么,在她看来,将神识寄托在这些虚幻火莲的必是水中之人。 然而,黑衣女子的神识触及到水面之时,便如水滴汇在沙海之中,什么都再也感知不到,似乎,这黄泉泽能够吞噬任何人的神识。 “我倒忘了,黄泉泽是禁制任何神识的窥探,真是自讨苦吃了。”黑衣女子自嘲道,看向水面上的火莲带着无奈和诧异。 “黄泉泽啊黄泉泽,你又是如何允许这些寄托的神识在此呢?难道就不怕这些神识探知到你的秘密么?”黑衣女子由自嘲转为慨叹。 黑衣女子的神识继续探知着这些火莲,神识中回荡着的依然是那一连串陌生的名字,心中被一团烟云笼罩,不知在这些火莲花中,何以会寄托着这几个名字。 “难道这些人是你前生的执着么?”黑衣女子喃喃道。 忽地,黄泉泽的正中心,一团赤色火焰熊熊燃着,那火光仿佛能刺破夜幕的苍穹,将夜照的透亮。与此同时,满布沼泽的火莲花盛放出耀目的赤光,每一朵火莲仿佛是感受到了召唤,一朵朵地朝着中心那团火焰汇聚融合。 第一百八十九章 九星火玉莲 - 神殒之星 - 云祎 南荒密林深处,一道冲天而起的赤色光柱直冲夜幕苍穹,仿佛是金阳骤升,将南荒的夜空映得火亮。 这一刻,南荒的天地仿佛都被惊诧,所有的所有,都在这道冲天而起的光柱前显得黯然失色,难及其光辉的万分之一。 这一刻,南荒的天地静谧而肃寂,潜伏安睡在南荒密林中的飞禽走兽俱被惊醒,但它们竟是出奇地安静,没有嘶鸣或怒吼,甚至是连低沉的呼吸声都变得若有若无。 黄泉泽之上,黑衣女子足尖轻点,远远地浮立在光柱旁,雪白清冷的容颜上满是肃穆而震惊,一双深邃的黑眸中闪烁着清冷的珠光,仿佛是深藏在暗夜湖底的两颗夜明珠。 过不多时,冲天而起的赤色光柱倏然消失,火亮的天空一下子暗淡下来,一切都在刹那复归原时的模样,那些被惊醒的飞禽走兽,奇花异草,南荒异族,都在此时无言地回归到这一刻之前的状态,仿佛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对此刻的异象无言无语。 刚刚还在大放异彩的赤色光柱陡然间缩小到一人大小,光柱里面的赤色光华变得异常地刺眼,仿若夏日午时的烈阳不可直视,黄泉泽旁的虺蛇和青翼蝠蛇别过头去,但黑衣女子却是浑然不惧, “这是……”黑衣女子沉吟道,目光凝聚在那道一人之高的赤色光柱上,凝练的眼神中又多出了几分惊奇。 又过了许久,赤色光柱的光华渐渐暗淡下来,只见其内一朵双掌大小的玉莲花漂浮在水面,玉莲花火红透亮,映衬着橙huángsè的黄泉泽之水,仿若朝霞中升起的一轮旭日,显得极为灿然夺目。 黑衣女子轻身漂移,又离那朵火玉莲更近了些,双目炯炯地凝望着火玉莲,只见火玉莲是有九朵花瓣交叠错落组成,每一朵花瓣俱是透亮的火玉,仿佛燃着火的玉石,极是美丽。 而且,在每一朵火玉花瓣的内侧,隐隐镂刻着极其细微的花纹,很难瞧得真切。黑衣女子足尖轻点,一道身影在黄泉泽水面疾掠,又离那火玉莲更近了些。 黑衣女子的神识触及赤色光柱,登时便被隔绝在外,暗淡下来的赤色光柱依然牢牢固守着其内的火玉莲,防止任何人对它的觊觎。 似乎也早料到会有如此结果,黑衣女子并不惊奇,奇的是其内的火玉莲,究竟会是何物,竟在沉寂许久的南荒弄出如此大的动静。 “你到底是谁?黄泉泽中无活物,也不允许有活物,我是一个异数,没想到三百年之后,又有一个异数存在这黄泉泽中,而且相较之下,你似乎更为特殊。”黑衣女子怔怔凝视着火玉莲呢喃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惘然,仿若又忆起了自己的过往。 “唧唧……”青翼蝠蛇回过首来,凝望着赤色光柱中的火玉莲叫个不停,不住地扇动青碧透亮的小翅膀,似乎想要从虺蛇的头顶飞起,可是连连试了多次,都只是飞起寸距便又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虺蛇的头顶。 “滋滋……”虺蛇嘶叫两声,似乎是在示意头顶上的小家伙安静些。 黄泉泽中的黑衣女子听到叫声,把目光移到黄泉泽岸边,看向虺蛇头顶的青翼蝠蛇,似乎想从她那双火红色的眸子中问出些什么。 “唧唧……”青翼蝠蛇依旧是叫个不停,似乎想要表达些什么,奈何尚是幼年的她就只会最基本的情感流露,并不会完善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黑衣女子再次回眸看了一眼赤色光柱内的火玉莲,陡然腾身而起回到黄泉泽岸边,身姿如落絮般轻盈地飘落在虺蛇身旁。 “你是说要我救救你的主人,可你主人是谁呢?你们又怎会出现在这黄泉泽中?”黑衣女子凝视着青翼蝠蛇轻声问道,话刚问出口便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我可真是越活越糊涂了,一下子问你这么多,你小小年纪又怎会知晓这些呢?”黑衣女子自嘲笑道。 青翼蝠蛇转过头,看向黑衣女子“唧唧”叫个不停,但始终是表达着一个意思,要黑衣女子救救她的主人。 黑衣女子轻叹一声,伸出素洁纤细的右手,乌黑发亮的指甲轻轻地刮了刮青翼蝠蛇的小脑袋,柔声安慰道:“小家伙,你且放心吧,我虽不知何故,但你主人尚有意识存在,而且……” 黑衣女子话音顿了顿,声音略带惆帐,黯然道:“我与你主人一样,都是在黄泉泽中走过一遭的人,你主人的意识不灭,而且还在这黄泉泽中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来也没那么容易死去。” 青翼蝠蛇听不懂,懵懂的红亮眸子盯着黑衣女子,似懂非懂的样子瞧来十分地惹人怜爱。 忽地,一阵嗡嗡响声自黄泉泽中飘来,好似万蜂齐鸣,极为刺耳。黑衣女子神色一凛,蓦地转过首看向那赤色光柱。与此同时,青翼蝠蛇也在听到嗡嗡响声的刹那回转过头,火红的眸子隐隐泛着异样的光泽。 一层层的涟漪在黄泉泽的水面荡起,以赤色光柱内的火玉莲为中心,伴随着光柱内散出的嗡嗡响声,一圈又一圈地向外扩散。 “你在此看好这小家伙,我去看看情况。”黑衣女子轻轻拍了拍虺蛇的头部肃然道,言罢,腾身而起又跃到黄泉泽水面之上。 黑衣女子飞跃至赤色光柱上空,耳边嗡嗡的响声更为刺耳,俯首向下望去,隐隐感到赤色光柱都在隐隐震颤。 透过赤色光柱顶部,黑衣女子看到九瓣火玉莲轻轻地旋动,且带动周围的橙huángsè沼泽水旋动,生出一道道向外扩散的波纹。 黑衣女子惊愕的目光定格在九瓣火玉莲之上,显得极为震惊,似乎是不敢置信眼前之景,过了许久,稍稍回过神来,暗自沉吟道:“这黄泉泽之水无有浮力,你能在其上漂浮已是异数,如今,以你之力竟可搅动这重过山岳的黄泉泽之水,实在是……” 黑衣女子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这九瓣火玉莲,要知道,她自黄泉泽中生还,虽然是天大的侥幸,但她却始终无法摆脱这黄泉泽的桎梏,因为这黄泉泽之水不比其它水,黄泉泽的水异常地重,一捧水几乎就是重逾万钧,这世上几乎是没有什么可在黄泉泽中漂浮。 “我从黄泉泽再度重生,身体中浸染了黄泉泽之水,是故可在黄泉泽中漂浮,但这水的桎梏,已然在我的身体里扎根,我不能离开这里过远,每每远离一尺,我的身体就仿佛是背上了一座山。”黑衣女子凝望着九瓣火玉莲自言自语道。 倏地,黑衣女子眼中一亮,看到旋动着的九瓣火玉莲之下,隐隐有几道火红的丝线直入黄泉泽的水底深处。 “一,二,三……八,九。”黑衣女子向水面贴近凝神默数道,火红色的丝线恰有九根,每一根丝线都连接着每一朵火玉莲的花瓣。 时间在缓慢地流逝,这九根丝线似乎是变得越来越清晰,黑衣女子定睛一看,面上惊愕之色更甚,原来是这九根火红色的丝线越来越粗,仿佛是九根藤蔓在吸收这黄泉泽的水分快速成长。 暮色渐渐褪去,东方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如利刃般划破夜幕直射而来,照在黄泉泽的水面之上。 黑衣女子默默地守立在赤色光柱旁,透亮的眼睛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其内九瓣火玉莲的变化,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眼中放出异样的光彩。 连接着九瓣火玉莲的丝线越来越粗,直到长成食指般粗细,而后就不再生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火玉莲的九朵花瓣上的纹络越来越清晰。 “这是,这是九颗星辰……”黑衣女子望向九朵花瓣上的纹络讶道,声音在震荡的空气中隐隐颤抖,就如这隐隐颤抖的赤色光柱般。 沉默了许久,黑衣女子暗自忖道:“这九朵花瓣上的星辰纹络代表着什么呢?”苦思了许久,黑衣女子终是想不透其中蕴意。 暮色褪去,晨星隐去,东方的天际露出一抹火红的光芒,如利刃般以无可匹敌的威势向大地刺来,赶走犹自留恋不去的夜幕。 黄泉泽之上,赤色光柱隐去,只余那双掌大小的九瓣火玉莲,仿若一团火焰般静静地漂浮着,在那火玉莲之下,依稀看见食指粗细的火红丝线连接着每一朵花瓣。 “你到底是谁呢?这九星火玉莲又隐藏着什么秘密呢?”黑衣女子怅然疑惑道,凝视着漂浮水面的九星火玉莲,心中除了惊愕好奇,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惆帐。 静止不动的九星火玉莲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黄泉泽的水面之上,那九朵花瓣上的星辰纹络,好似九只眼睛般凝望着天际,在等候某一刻的到来。 “不管你是谁?我们都是经历了一次生死,也算是同病相怜之人,我南荒蛊母就在此守候,等候你苏醒的那一天。”黑衣女子直直凝视着九星火玉莲正色道,目光、神色俱是异常地坚定。 第一百九十章 荆州九嶷山 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荆州,地处夏王朝南部,东邻扬州,西接梁州,三州据守夏王朝南部疆土,共同防御着南荒蛮夷之族的侵扰。 荆州地界,山川广袤,碧峰如浪,大大小小的河流纵横交错,远而望去,仿佛像是蛛丝织的丝一般。 秋高气爽,日正天,碧空万里如洗,层峦叠嶂的林海飞掠着两道身影,身姿迅捷而矫健,仿佛低空飞掠的海鸥。 “我有点累了,不如下去歇息会儿,养足了精神再赶路。”林海的紫衣女子娇声道,声音微微有些喘息,莹白的额头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在秋日阳光的照耀下,隐隐闪烁着透亮的光芒。 黑衣男子看了紫衣女子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便一头扎进下方的林海之,紫衣女子见他无声地应承下来,那妖异的紫瞳盯着黑衣男子的背影,登时泛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 “不眠不休三日了,你受的了,我一个弱女子哪里受的此苦?真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呆星星。”紫衣女子似嗔似怨地低喃了一句,而后紧随黑衣男子沉入下方的林海。 沉入林海的二人正是赶来荆州的孤星和紫晶,他们这一路没日没夜,御风飞了足足三日,这才跨入荆州地界。 “呆星星,你还记得西皇山么?”紫晶倏然开口问道,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孤星脑海飞速掠过彼时的一幕幕影像,心不禁涌出一股暖流,霎时间流遍全身,登时觉得极为温馨舒适,仿佛是回到了家一般。 “记得。”孤星轻声道,而后侧目看向紫晶,凝视着她的美丽紫瞳温声道:“你且在此歇息会儿,我去弄些吃的。” 紫晶娇笑着点了点头,道;“听,有哗哗水流声,前方不远处有条小溪,我去往那里等你。”言罢,当先向前方不远处的小溪行去,刚走出两步,倏然回首冲着还未走开的孤星嫣然一笑,脆声道:“可要快去快回,莫让我久等。” 孤星盯着这张绝美娇艳的姿容,脑海一时间尽是紫晶的脸容,待得紫晶回过头去,孤星蓦地惊醒,直觉后背凉意飕飕。 “好怪,每次看到紫晶那甜美而妖异的笑容,总会不由自主地沦陷进去,心大门敞开,再无一丝免疫之力。”孤星盯着紫晶远去的袅娜背影暗自沉吟道。 过了片刻,孤星转过身不再去想,神识扩散至四周,搜索着一些可以猎食的猎物。 然而林野茫茫,孤星的神识搜寻了方圆三里,并无找到要好的猎物,只有一些认不出的小鸟在林间翻飞。 “啰啰!”倏地,一声尖利的叫声贯穿林海。 孤星听闻这极为熟悉的叫声,心登时一松一紧,松的是找到了可以觅食的猎物,紧的是刚刚还寂静无声的林海,何以会突然出现一只凶禽罗罗鸟?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在孤星的脑海飞掠而过,并未久留,孤星足尖一点轻身而起,循着罗罗鸟的叫声疾掠而去。 碧海林涛,一条清澈的溪水纵穿而过,仿若给茫茫山林系一条碧玉带。溪水之,怪石林立,当一块较为平坦的青石,一位紫发紫眸的紫衣女子翘坐在石沿,正是来此歇息的紫晶。 “呆星星,送到手的猎物可不要耽搁太久啦!”紫晶格格娇笑道,立时收起御灵笛,一双如玉如雪般的赤脚浸在溪水,有一下没一下地前后晃荡着。 过不多时,紫晶那妖异的紫眸陡然一亮,嘴角现出一抹浅浅的弧度,盯着河对岸缓缓而来的模糊黑影,格格笑了一阵,便又装出一副凝重的样子。 孤星带着一只不大不小的罗罗鸟走来,到了流水潺潺的小河边,看到一副绝美的画面,双眼不自觉地被深深吸引。 “呆星,瞧傻了么?还不快去给我弄吃的?”紫晶瞧着孤星那副呆样,不由得出言娇叱道,可她目浑无一丝恼怒,尽是妖娆的绵绵情意。 孤星被这似曾相识的一声惊醒,当下别过头去不再瞧紫晶,非是孤星的意志薄弱,而是在紫晶面前,孤星总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她妖异的姿容,那一刻,自己的心神仿佛是不受自己的控制。 孤星不愿打搅到紫晶的闲情雅致,来到距小河的下游,心念一动唤出黑剑为罗罗鸟开肠破肚。这次本想是学莱朱那般,寻些芬芳的花草填入罗罗鸟腹,可是遍寻了一周,只有一些无味的野草,值此深秋,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要好的花草,是故也只有按着以前的法子干烤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孤星已将罗罗鸟洗剥完毕,当下到附近寻了些干枝,架起火堆烧烤起来。 紫晶望着孤星的认真模样,开口格格笑道;“呆星,你去下游用我的洗脚水来洗涮这只罗罗鸟,还要怎么吃呀?” 闻言,孤星心一想,当下有些小小的后悔,当初不该顾忌紫晶,到游去洗剥罗罗鸟,不仅不会受到紫晶的奚落,而且还不会去尝她的洗脚水。 不过事到如此,孤星也不会再将烤的半熟的罗罗鸟丢弃,当下一撇头,带着一丝狡黠的意味盯着紫晶,沉声道;“不愿吃,那饿着吧!” “哼!”紫晶娇哼一声,立时腾身而起,赤着双足落在孤星身旁,带来一抹淡淡的紫兰幽香,沁人心脾。 “你何时学得这么坏了?竟敢戏弄于我?”紫晶伸出纤纤食指点了一下孤星的前额。 孤星抬眸凝视着紫晶,手的罗罗鸟依然不住地在火焰翻飞,丝丝缕缕的香味飘扬而起,向着紫晶的鼻孔直灌而去,惹得紫晶的口水挂在嘴角,向下长长垂落成一条透明的丝线。 “嗯……这次的烤肉次有明显的进步。”紫晶微眯着眼深深地嗅了一下飘扬而来的香味,一时沉浸其难以自拔。 孤星瞧着紫晶那副沉醉的样子,心仿佛是灌了蜂蜜一般甜意四涌,能给自己喜欢的人烤肉,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嘿!这还不是用你的洗脚水浸泡过,否则的话,那里会有如此醉人的香味。”孤星嘿然道,给沉醉的紫晶泼了一盆冷水。 紫晶从醉乡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孤星一眼,知晓他是在拿自己开涮,更多的还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那可不是?以后啊,你这位大厨要时时带我在身边,好用本姑娘的洗脚水做辅料,烤出来的肉定当是美味无!嘻嘻……”紫晶凝视着孤星嬉笑道,满目的狡黠,满脸的娇笑,看得孤星又是背后生风,凉意嗖嗖。 孤星别过头,荡漾的心神稍稍平息,将脑海的娇媚笑容抛出,可是,在将其抛出之后,脑海立时又生出这样的娇媚笑容,仿佛永远也挥之不去。 过不多时,火的烤肉已是油脂四溢,香气浓郁。孤星取下火的烤肉,撕下一片递到紫晶的手,轻声道:“给!” 紫晶看着孤星却不伸手去接,一双明媚的紫眸一闪一闪的,仿佛天闪亮的星辰。 “怎么了?难道你还真的介意那洗脚水?”孤星皱了皱眉头道。 紫晶微微绽开笑颜,伸出雪白通透的纤纤玉手,娇声道:“你瞧瞧这么素洁的一双手,你忍心它被弄得油腻腻的么?” 孤星心一凛,登时有种不好的感觉涌将来,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沉声道:“那你说要怎么办?” “当然是……”紫晶拉长了声音,顿了一下,娇笑道:“当然是要你喂我喽!” 闻言,果然印证了孤星心的猜想,知晓这个狡黠如狐的妖女会有这么荒诞无稽的要求,自己堂堂一男儿,怎会给妖女喂食呢? “不愿意么?”紫晶依然是一副娇媚的笑容,看向孤星紧皱的眉头却毫无放低姿态的意思。 孤星沉默着不答,心是百般不愿,可是口却吐不出回绝的话语。 “不回答是愿意啦!”紫晶却是不管孤星怎么去想,微微弯下腰,探出头一口咬在了孤星右手的肉,仿若小野兽一般立时撕咬下一大块。 孤星猝不及防,不想紫晶竟会如此做,伸出的右手仿佛是被冰冻了一般,僵在半空怎么都动弹不得,手的那块肉静静地被抓着,其留下了一排若有若无的小牙印。 “呆星星,别呆了,赶快进食,这荆州如此之大,你若像块石头一样在此磐着,永远别想到九嶷山了。”紫晶蓦地伸出素洁的食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孤星的额头,仿若蜻蜓点水一般,素雅而优美。 孤星的额头先是一阵冰凉,而后又觉得火热,手的肉一时变得淡然无味,只是随意地啃食两口,便到河边冲洗自己油腻的双手。 “还真是浪费呢!”紫晶娇嗔了一句,望着孤星带着嗔怒的眼神。 孤星侧首看向紫晶,见她娇嗔的样子,在配她妖异的紫眸,仿若一朵妖艳妩媚的红牡丹。 二人在河边歇息了一阵之后,在紫晶的唆使之下,孤星无奈,又将火架的剩余烤肉吃尽,养足了精神,而后与紫晶一道腾空而起,继续在林海空御风而行。 一路,孤星和紫晶极少地歇息,如此又行了五日,依着九州注的路线,抄近道而行,这才到达了荆州九嶷山。 本书来自 第一百九十一章 荆州九嶷山 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落日西垂,晚霞如火,整个天际仿佛是燃起了熊熊大火,瞧来蔚为壮观。荆州西南,九座入云高峰直直耸立,九峰连绵起伏,巍峨壮丽,在夕阳的映衬之下,仿佛是一条长长的火龙横卧于大地之上。 九峰之外,夕阳渲染的如火山林中,四个身着赤衣的青年男子分站四方,将一只猫儿般大小的火狐围于其内。 “嘿嘿……这段时间可把老子累坏了,今日遇上你这小家伙,正好取你内丹一用,来给我们兄弟四人补补身子。”站位东方的赤衣男子嘿嘿笑道,满目贪婪地盯着小火狐,瞧那眼神仿佛是在滴落涎水。 “是啊,是啊,近日咱师兄弟四人都在忙着布置阵法禁制,忙得不分昼夜,今日傍晚好容易瞅个空儿偷溜下山,不想竟遇上火狐这种南荒奇兽。”站位西方的赤衣男子接声道。 站位南方的赤衣男子高兴得合不拢嘴,应和道:“上天待我们不薄啊,刚下山就遇上这等奇物,火狐的内丹蕴含着这世间极为精纯的火元,对我们修习赤炎心法是有着天大的好处。” “对,对,上苍还真是眷顾,若是一只成年的火狐,借我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来取其内丹,但如今这只幼火狐,可是没有什么能耐哦,我们师兄弟四人将内丹分成四份炼化,用不了多久,嘿嘿……我们在离火宫万千弟子中可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站位北方的赤衣男子眯着眼睛痴痴笑道,瞧那副傻傻的样子,仿佛已是将火狐内丹炼化,坐上了离火宫至高之位的位置上。 被四人围于中间的小火狐怒狠狠地盯着四人,一双火红的眼睛似是能喷出火焰来,此时,被四位赤衣男子团团围住,它竟不露丝毫的惧意,满身如火的绒毛直直竖立着,仿佛是一根根密密麻麻的火针从身体中长出,牢牢防护着自己。 “各位师弟们,当心点儿,火狐狡猾的很,别让这小家伙溜了。”站位东方的那位赤衣男子敛起满脸的得意之色提醒道。 闻言,其他三位赤衣男子也收敛起贪婪自得的心神,凝神戒备着以防到手的小火狐偷溜掉。 四位赤衣男子同时向着小火狐靠近,一步接着一步,就在距离小火狐还有三步的时候,四人纷纷松了松紧绷着的神经,贪婪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似是吓傻而不知动弹的小火狐,长长出了口气。 继而,四人继续缩小包围,再向小火狐踏进一步。可是,当四人右脚再次迈至空中之时,四道细小的紫色闪电陡然间飞来,如四条细小的紫蛇钻入四位赤衣男子的身体,顷刻间,四人仿佛是被瞬间石化冰冻了一般,怎么也落不下来脚步。 “你们这些人呀,可真是残忍呐,小火狐这么可爱,你们都下得去手,可真真是该死呢!”一道娇媚动听的声音从林子中悠悠飘来,仿佛是幽谷清泉之音。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如电飞至,从四人头顶高高掠过落在了小火狐身旁,登时飘荡起丝丝缕缕的幽香。 小火狐盯着倏然飞来的紫衣女子,如火般愤怒的目光立时化为了如火般炽热,全身竖立而起的火红色绒毛也覆落下来。 紫衣女子伸出双臂,小火狐腾身跃起落在紫衣女子怀中,像只乖巧地猫儿,温顺而听话。 “小乖,我们快离开这里,周围尽是烧焦的尸臭味,快要熏死个人啦。”紫衣女子柔顺地抚摸着小火狐的脊背娇声道。 言罢,高高跃起生怕沾染了四位赤衣男子的气息,飞出好远才翩翩落下。 “紫晶,你这一招可真是厉害。”一声低沉的赞叹传来,话音未落,隐蔽的树林中走出一位面目俊秀的黑衣男子,正是前来九嶷山的孤星。 紫晶落在孤星身旁,摸了摸怀中小火狐的脑袋,格格笑道:“你不是见识过么?在西皇城那次,我第一次救你不也是使得这招,再说……”紫晶顿了顿又道:“你这语气可不像是在赞我。” 孤星怔了怔,凝视着紫晶的紫色眼眸道:“你说要我如何才算赞叹你呢?” 紫晶抚摸着小火狐嘿嘿笑道;“当然是仰天大啸,小紫晶真厉害呀!” 孤星朝着紫晶淡然一笑,知晓她又在捉弄自己,这一路走来也习以为常了,索性别过头去不再瞧她,目光移向远方,望着那巍峨起伏的山峰。 “再往前走就是九嶷山了,九嶷山共有九座主峰,其余大大小小的山峰更是不计其数,想要找寻你娘亲可并不容易。”紫晶凝望着孤星的侧脸沉声道,收起了满脸的嬉笑之色,怀中的小火狐也知趣地一动不动。 孤星从衣襟中取出九州注,翻至荆州篇,找到介绍九嶷山的相关信息,脸上的凝重不由又多了几分。 九州注上言“荆州河山朝九嶷”,意思是说荆州的九嶷山脉,诸多群峰拔地而起,层峦叠翠,万千峰峦江河无一不朝向九嶷山,可见九嶷山的雄伟广袤。 孤星侧首看了看温顺可爱的小火狐,又把目光移向紫晶的俏脸,沉声道:“你要带着这小家伙上山么?” “当然了,我若不带着它,以它的能力无法自保的。”紫晶脆声道,纤嫩的手掌在小火狐的脊背上轻柔地来回抚摸。 小火狐似是能懂人言,闻听紫晶的话语,吱吱嫩叫了两声,伸出火红的舌头轻轻舔舐着紫晶的手掌,似乎是极为欢喜。 “可是,踏入九嶷山会更凶险的,也许放它归去会好上许多。”孤星凝视着紫晶的眼睛又道。 就在孤星的话音刚落,紫晶怀中的小火狐立时不安起来,冲着孤星吱吱叫了两声,似乎是在抗议,恼怒。 “小乖乖,别闹,呆星星也是为了你好。”紫晶轻柔地抚摸着小火狐的脊背安慰道,而后又看向孤星,淡淡笑道:“你不会以为我连保护它的能力都没有吧!” 孤星微微摇头,心中也清楚,紫晶身为紫睽天妖一族,其天赋神通自然广大,可是也有那恶毒的神秘诅咒束缚着她,所有的能力天赋都只能是埋葬禁锢在身体中的宝藏。 “好吧,我信你!”孤星沉沉点头道,他对紫晶了解的还是不多,就像刚刚她弹指间杀那四位离火宫的弟子,孤星虽是也能做到,但也不能像紫晶这般迅捷,随意,洒脱。 “这就对了嘛!”紫晶嫣然笑道,又将莹白的下颌抵在小火狐的头上,轻轻地摩挲着它那如火般的绒毛,温声道:“小乖乖,我们走啦!”而后,又冲着孤星送了一个眼神。 孤星会意,转身走向那泥塑木雕般的四位赤衣男子,右掌聚起一股气旋,将气旋送出登时生出一股冷风,冷风从四人身旁刮过,只见那四人立时化为尘埃散去,未再这世上留下丝毫的形迹。 落日入山,夜幕升起,今晚的夜色仿佛特别的重,似乎是有重重黑幔遮着天空。天空中没有月亮,没有星光,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 九嶷山靠北的一座主峰名为潇韶峰,潇韶峰上水源颇多,大大小小的山河从主峰之上流淌至四面八方,与主峰之下的群峰河水相汇交接,仿佛是一张水网覆盖在潇韶峰及其群峰之上。 孤星、紫晶踏着夜色谨慎而行在潇韶峰上,这里虽然是九嶷山外峰,但是离火宫的弟子众多,二人又都是第一次来,谁也不知这山上是否会有禁制,是否会有巡山弟子。 沉沉夜幕之中,哗哗的水流声似乎能掩盖一切嘈杂之声。即便如此,孤星还是轻手轻脚,紫晶也是飘然而行,尽量不能出更多的声响。 “前方有人!”紫晶忽地传音入密道。 孤星亦是发现了几团零星火光,此刻看来,那几点火光离得还是很远,但孤星和紫晶还是没敢大意。 此刻在这山中,二人神识也不敢过于延展,若是被一些凌锐的镇山神兽,或者修为强大的人发觉,那将是一场大大的麻烦,还未深入九嶷山离火宫就被其发觉,这是孤星、紫晶二人最不愿意看到的。 “那些应是巡山的离火宫弟子,我们绕开。”孤星传音紫晶道。 紫晶轻轻点头,看了看怀中探出小脑袋的小火狐,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因为小火狐的毛色在这夜色山林中还是极其耀眼的。 孤星离得近,自己目力又是异于常人,自是瞧出紫晶脸上的淡淡愁色,看了看她怀中的小火狐,也自然猜出她此时在愁些什么。 “呆星星,你有没有什么要好的法子来掩饰小火狐,它的毛色太过耀眼了。”紫晶传音孤星问道,自己愁眉思索了片刻终是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孤星怔了一下,论起来紫晶的鬼点子要远远胜过自己,这种事对她来说要更容易想到办法,不想她竟会来向自己求助,一时孤星有些摸不着头脑来。 “紫晶,这小火狐与你是极为亲近,我想你有没有什么要好的收容法宝将其暂时纳入其中。”孤星传音道。 “哼!”紫晶的声音在孤星的脑海中重重地响起。 孤星不知自己的话又哪里得罪她了,心中郁闷无比,与她在一起比如履薄冰还让人揪心。 “你怀中有一件法宝,快快将其拿出来。”紫晶骄横的声音在孤星的耳中响起。 孤星登时一怔,随即又回过神来,登时明晓紫晶所言为何物,伸手入衣襟深处拿出琼林碧玉,夜幕中的琼林碧玉似乎也懂得收敛,青碧透亮的光芒聚敛其内毫无散出,也仅有近在咫尺的孤星、紫晶瞧得真切。 第一百九十二章 荆州九嶷山 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紫晶目光聚敛,凝视着孤星手中的琼林碧玉,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传音孤星道:“你这个呆子也不知哪来的福运,这样的至宝竟会沦落到你的手中,可真是暴殄天物啦。” 话音乍落,忽觉怀中的小火狐蹭了一下,紫晶手臂一松,登时便被小火狐飞窜出去。 孤星手握琼林碧玉,直觉一阵温凉的感觉流淌全身,倏地眼前一晃,好似看到一火红的身影飞掠而过,仅是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迹。 “刚刚……”孤星向紫晶看去,发现她怀中空空,小火狐已经不见了踪迹,疑惑的心中登时一阵明朗,也知晓刚刚那道火红的影子是为何物了,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小火狐怎会有如此的能力,竟然可以凭着自己的能耐进入琼林碧玉,而且,刚刚它那快似闪电的速度,就连自己都差点儿瞒过。 孤星收起琼林碧玉,看向紫晶发现她神色如常,一双闪亮的紫眸望向自己,似乎也没有对小火狐的能耐感到惊奇。 “紫晶,没想到这九嶷山外峰就有离火宫的巡山弟子,再往前走,我们须得更加谨慎了。”孤星传音紫晶道。 紫晶轻轻点头,眼中光芒登时暗淡下来,传音回道:“这些巡山的人都是不堪一击,就如刚刚那四个一般,一个眼神就可解决的事,你怕什么?” 闻听紫晶之语,孤星心道她是曲解自己的意思了,只是不知她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不知不觉间,那边几道火光似乎变得微弱了些,好似在远离孤星、紫晶这边。 “我就说么,凭他们这些人的能耐,怎会能发现我们。”紫晶轻移至孤星身旁,贴近孤星的耳边轻声道,她并没有使出传音入密的功夫,丹唇微启吐出一股湿热的芬芳,惹得孤星耳边又痒又热。 孤星微微偏头,从耳根到脸上都是火辣辣的,似乎对这样的感觉没有丁点儿的抵抗之力。 紫晶狡黠一笑,一副计谋得逞的得意样子,当下也不再捉弄孤星,身体稍稍移开举目远眺,望向前方宽广无垠的漆黑。 感觉到身旁的芬香热气淡了些,孤星心中一松,侧目顺着紫晶的目光望向前方,那里黑压压的一片,依稀可以看到高低起伏的挺拔峻峰。 晚风忽起,吹动山中林木簌簌作响,孤星、紫晶二人谨慎地行着,但速度丝毫未有放缓,就好似在林间穿行的蝙蝠。过了许久,将至午夜时分,孤星、紫晶才走过山水遍布的潇韶峰,来到更加雄伟的朱明峰。 这一路上,孤星、紫晶都是及地而行,未有御风而行,因为那样极易被巡山之人发觉,而且也很容易触发护山大阵。 到了朱明峰,守夜巡山的弟子显然更多,孤星、紫晶会时不时地与他们偶遇,但每次都是被孤星强拉着紫晶早早避开,只因怕紫晶一时性起会了结那些人。 紫晶似乎有些不愉,每每被孤星强拉着远避开,紫晶都会作出一副挣扎恼怒之态,表面上看着似乎很不乐意,但若撕开夜幕的掩饰,可以看到她眼中的那抹狡黠却是很享受的样子。 倏地,孤星突然停住了脚步,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紫晶也停身在孤星侧边,双目凝重地望向前方。 二人前方,黑压压的树林一层叠着一层,树木交相盘生,仿佛扭在一起的粗绳。前方没有可行的道路,似乎要从此走过,也未有御风而行。 “前面布有阵法,要想过去,似乎有点麻烦呢!”紫晶凝视着孤星轻声道。 孤星微微点头,神色又添了几分凝重,说起阵法,孤星他是一点儿不懂,更遑论去破解阵法了,但随即又一想,身旁的千年妖女见多识广,对于破解阵法应该也会有些门路。 “听你语气,你……”孤星传音紫晶问道。 话未道完,只听紫晶出言打断道:“莫要再使出传音入密的功夫了,灵力的波动会更容易触动阵法的。” 孤星恍然有些明白,压力了声音问道:“听你语气,你能破解眼前阵法?” 紫晶侧目看向孤星,轻笑道:“呆星星,何时变得聪明啦?” 紫晶话锋一转,又道:“眼前的阵法似乎也没有什么难度,只是比较费事而已。” “哦?”孤星看向紫晶的目光登时变得疑惑起来。 紫晶卖了一个关子,只是冲着孤星灿然笑道:“当然,费事的不是我,而是你!” “嗯?”孤星看向紫晶的眼神更加疑惑起来。 “呆星星,只是要麻烦你要做下苦力了。”紫晶狡黠笑道,似乎很享受捉弄孤星的每一件事。 孤星也不以为意,只是做下苦力而已,这一路走来,什么苦难没有受过呢? 见孤星应承下来,紫晶叫孤星离她近些,孤星犹豫了刹那便向紫晶靠近。紫晶瞧孤星起初那副样子,似乎有些惧怕自己,偷偷抿嘴一笑,心道:“看来真是怕了我呀!” “呆星星,你不是有一把破剑么?自己动手开辟出一条路来,不过你千万记住,万不可动用丁点儿真元,否则的话,这些盘根而生的树木就会如蛇儿般将你团团缠住,到时候,你这呆星星就会变成一只臃肿的蚕蛹啦!”紫晶笑吟吟道。 闻听紫晶之言,孤星点了点头,并未问起如此做的缘由,心神稍动便从自身周围召唤出黑剑。 “呀,你都会这些啦!”紫晶装出一副惊讶的神色,其实这些她早就知晓,不然也不会让孤星拿出黑剑去砍树劈柴了。 孤星瞥了紫晶一眼,不去理会她得意洋洋的样子,也知晓她的诸多神色表情都是不对心的,缓缓转过头,孤星神色凝重地望向前方黑压压的树林,心中隐隐有些发毛,暗自忖道:“这么多的树木,不知前方还有多远,若是砍上十天半月可就糟了。” “放心啦,不会让你砍上十天半月的!”紫晶笑道,不知怎的,她竟是一下就猜透了孤星的心思。 被紫晶瞬间猜中心思,孤星也未有丝毫的惊愕讶异,这在他心中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了。敛起心神,孤星双手紧紧握着黑剑,轻手轻脚地走向前方密密麻麻织成的林网。 走近林木交错的阵法,看到眼前最近的一棵大树,孤星挥起剑身,使出浑身的力气砍向树的腰身。黑剑虽然未有开锋,但孤星手上的力道甚大,加之黑剑的威力也不俗,眼前的一颗拦腰粗的大树也被孤星一剑砍断。 这一剑,孤星砍得并不轻松,真元牢牢地收敛在体内未有丝毫的放出,这样的阵法防的就是修为之人,若是没有破阵之法,也只有依着孤星如此的笨拙方法,用蛮力破阵了。但瞧眼前这些粗壮的树木,相对普通人而言,依着蛮力破阵似乎也是没有可能的事,而孤星不同,自己的力道本来也不算小,手中的黑剑也犹如神兵利刃,砍眼前这些树叶当不上费力费时。 就这么一棵一棵树地往前寸步移去,大约过了近两个时辰,孤星才终于开辟出一条近十丈长的道路来,而前方的树木也立时变得稀疏起来,虽然也谈不上有路可行,但林中间隙容纳人过却是不妨事的。 紫晶轻移莲步快速走至孤星身旁,抿嘴笑道:“辛苦了,呆星星。” 此时此刻,孤星心念一动收起黑剑,满头的大汗哗哗滴落,衣衫也是湿透,紧紧贴在身上颇有些难受。 不过孤星心中并未感到劳累,破解了阵法对他而言却是比什么都来得放松。忽地一阵香风袭来,好似一下子就沉落在花海之中,与此同时,孤星紧贴身上的衣衫也在顷刻间变干,而且还带着儿丝丝缕缕的幽香。 孤星向紫晶看去,投以感激的目光,心中虽有千言万语的感谢,但还是无法开口与紫晶说出。 “还真是呆呆的,要感谢人家就直说么?你不说,谁知道你在感谢人家?”紫晶娇声怨道,不过脸上一副嬉笑之色,浑无责怪之意。 孤星本就是如此,不擅开口表达自己的本意,有时候,一个眼神虽也能表达千言万语,但对紫晶这般娇美的女孩来说,有时候一句好听感谢之言,还是会让她们如吃了蜂蜜般甜意无比。 “紫晶,我有些奇怪,为何我刚刚砍倒那些树木之时,虽然也刻意小心了些,但总觉得它们轻若落叶,在落地之时几乎没有弄出什么声响。”孤星看向紫晶正色道。 紫晶卖了一个关子,没有正面回答孤星的问题,偷偷笑道:“你自己做的事都不知还要问我?难道我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么?” 孤星一怔,听紫晶之言似乎是自己所为,看向身后倒地的树木,脑海中思索了刹那,不过他还是想不通透,目光又转落在紫晶身上,似乎在无言地询问。 “这些树木的灵根还深埋地下,你只是暂时破了它们营造出的一时幻想而已,不信的话,你再回头去看看。”紫晶指着孤星身后轻声笑道。 闻听紫晶之言,孤星蓦地转首看去,只见此前看去的树木仿佛化为了尘土消散,而刚刚那些砍断的树干又重新向上长大了一大截,瞧这态势,似乎用不到天亮,那些被砍断的树木就会重新恢复原样,可当真是令人惊奇无比。 “你呀!见识还是太少了,以后可要跟着我多学学哦!”紫晶翘首看向孤星佯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 孤星出乎意外地顺从点头,而后目光错过紫晶,眼神望向紫晶身后,似乎透过重峦叠嶂的山峰看到九嶷山主峰所在。 第一百九十三章 离火宫(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暮色悄悄隐去,稀疏的晨星寥寥落落地挂在天际,一场晚梦似乎还未惊醒,不愿这么早地退去。 一座孤高的山峰上,两道模糊的身影隐匿在暗淡的暮色中,仿佛是与夜融为了一体。微冷的晨风轻轻拂过,又将夜色吹淡了些,隐匿暮色中的模糊身影渐渐清晰了些。 两道模糊的身影正是孤星、紫晶,几经曲折坎坷,二人终是翻越过朱明峰的大小峰群,在东方夜幕将要透射出一丝光亮的时候,来到一座青峰的高巅。 站在峰巅之上,眺望着眼前大大小小的群峰,孤星的眼眸中又多了几分沉忧。紫晶伫立在孤星左侧,放眼前望,一双澄亮的紫眸中仿佛点燃了火光,闪闪跳动倒映着眼前之景。 “前方应是石楼山了。”紫晶眺望着远方轻声道。 孤星未有答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一双沉如湖水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目力所及,群峰耸立,群峰之上的石楼林立,石楼之中的灯火闪烁,灯火通亮的群峰似乎提前将幕空点亮,迎来了明亮的一天。 “如此多的灯火石楼,这群峰之上怕是住有好几万人,俨然是一座深藏山林中的大城池,哪里像是隐匿山林的修行门派?”紫晶娇声哼道,嘴角微微撇起一抹弧度,语气之中也不知是赞还是叹。 孤星又将目光放远了一些,那边的灯火石楼似乎是更多,阴沉着的脸色似乎又阴沉许多,过了片刻收回目光沉声道:“石楼山之后石城山,想来那石城山更是繁华人多。” “就是啊,你说这离火宫也真是家大业大,竟是在此花上如此大的手笔自筑城池,可真是让人眼红呢!不过……”紫晶凝视着孤星的阴霾脸色,倏然住了话不再说下去。 孤星盯着紫晶的闪亮紫眸,只见她的紫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又有什么主意上头。 “不过什么?”孤星沉声问道。 紫晶眼睛微微眯起,看上去很似那只小火狐,可爱而狡狯。 “不过呢,离火宫家大业大,你说它会不会很大方呢?”紫晶眯着眼睛问道,一副娇俏的样子褪去了几分妩媚,直勾勾盯着孤星等待着他的回答。 孤星怔了一下,不知紫晶问出此话是何意思,隐隐觉得她心中有了什么鬼主意,思忖了片刻反问道:“难道你想去偷抢东西?” “哼!我有这么不堪么?要你说得如此难听?不是去偷,更不是去抢,也只有你这种五大三粗的坏男人才去干这些事。”紫晶娇哼了一声啐道。 “那你想要干嘛?难道还会坐等他们给你送东西?”孤星脸上疑惑更重,目光炯炯地凝视着紫晶沉声问道。 紫晶瞧孤星盯着自己有些愣神,倏地伸出右手,在孤星猝不及防下,纤白的食指狠狠地戳在孤星的眉心,娇嗔道:“本姑娘再怎么说也是尊贵的皇女,不是么?” 不待孤星应话,紫晶收回抵在孤星眉心的食指,又道:“这里宝贝想来不少,我们不去拿些怎么对得起这万里跋涉呀!” 孤星轻轻揉了揉眉心的浅浅凹痕,凹坑中似乎还余留着淡淡的温香,仿佛触手可摸,看着紫晶的神色不知为何又多了几分疑惑,过了片刻,才开口吞吞吐吐道:“紫晶,你,你还是,还是……” 不待孤星将话问出,只见紫晶绽开的脸容蓦然收紧,淡如远山的眉峰紧紧皱在一起,沉声道:“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我爹,我虽对他没有一丝感情,但是在那最后一刻,我想我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什,什么答案?”孤星问道。 “就是我娘毕生想要问的那句话,我与帝业孰轻孰重,我前番跟你去百草谷就是想要当面问问他,只是百草谷的隐界并不好进……”紫晶清了清嗓音,可是话音还是带着沉沉的语调。 孤星回想起那时的种种,心中的一些烟云也渐渐消散开来,在滔滔黄河畔,魔皇的最后一刻,他虽然未明言那个问题的答案,可是他的神情举止足以回答了一切,在他内心最深处,紫晶的娘亲,也就是紫螣的地位不是帝业能够相比的,想来在那被封印的近三千年中,魔皇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这个答案,心中的忏悔也是一日日地愈重。 “算了,他都去了还提这些干嘛?我们去找身衣服,扮作离火宫弟子的模样混进城中。”紫晶脸色登时拨云见日,又升起了开朗的笑容。 “找衣服?你去哪里找衣服?”孤星急急问道,登时被紫晶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紫晶看向孤星的目光中立时多了几分惊愕,讶道:“你好笨呐!这世上绝不会再有比你还要呆笨的人啦!我们当然是去那里找衣服了。” 紫晶的手指指向前方灯火通亮的石楼山,孤星并未看向那边,依然疑惑地盯着紫晶,他当然知道是要到那里去找衣服,只是疑惑她如今这幅样子要如何去找,只怕还未过去将要被人当做妖物给捉了去。 “你这是在担心我么?”紫晶见孤星还是怔怔地盯着自己,轻启丹口问道。 孤星立时摇了摇头,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神色,淡淡道:“谁要担心你了?只是你这紫发紫眸的太过耀眼,怕是还未靠近就被人当做宝贝给抓去细细考究了。” “嘿,你才是个怪物呢!”紫晶嘿然娇嗔道。 孤星盯着紫晶不语,瞧她大发娇嗔的样子倒像是个鬼灵精怪的乡野姑娘,俊秀的面容上还多了几分俗气。 “咦!”孤星倏然轻咦了一声,双手迅捷地揉了揉眼睛,看向眼前的这幅秀丽面容仿佛是出现了幻觉。 映入眼帘的面容,似乎是在不知不觉间就褪去了妖媚风情,多了几分淡雅清绝,瞧来像是个文弱的碧玉女子,只是那双紫眸犹在,那头紫发犹在,与眼前这张秀丽清雅的面容显得格格不入。 “师兄!”紫晶娇柔地喊了一声,话音落下,紫眸中紫色烟雾笼罩,很快便又散去,再呈现时已是一双澄澈的黑眸。 孤星一时瞧得有些痴了,过了许久还未回过神来,只听娇媚动听的声音又起:“师兄……师妹好看么?”这一声师兄叫得缠绵入骨,仿佛是醉人的桃花芬香融入到了心脾之中,立时觉得全身都麻麻痒痒的。 “你,你,你是如何……如何做到的?”孤星吞吞问道,迷离的眼睛还是痴痴地盯着紫晶,似乎还迷醉在那声缠绵之中犹未醒来。 天际亮起微弱的晨光,微风撩起几缕飘逸的紫发。紫晶明眸含媚,笑意含春,伸出纤纤素手轻轻地捋着肩上的紫发,此时瞧来依然是风情万种,魅惑众生的样子。 “这个你不是见过么?”紫晶媚声反问道。 孤星倏地想起在南安城中的一幕,那时紫晶扮作一孱弱的老妪被人殴打,而且还很好地骗过了自己,如今看来也是这变身之术,只是她这变身术也太过高明了,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变幻,而且还是不知不觉中,自己竟未曾有丁点儿察觉,一切都是做的如此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呆星星,你不是也会变身术么?虽然不怎么高明,但也能勉强凑合了,骗骗那些傻子是没有问题的!”紫晶捋着肩上的紫发娇声道。 孤星回过神来,怔在那里并没有施展易容之术,紫晶瞧得奇怪,从他眼神中也读出了一些为难,轻声笑道:“怎么啦?很为难么?” “倒也不是,只是,只是我们身在附近,若是冒然动用真元极容易被人察觉。”孤星沉声道,一时间也是思索不出要好的办法来。 紫晶妩媚一笑,道:“不用这么紧张,这九嶷山是外紧内松,到了这里,防御阵法都只是在那摆设着没有启动,而且,也没人会整天没事,神识时时刻刻地警戒着这么大的四周,那样岂不会很快就累死啦?” 闻听紫晶之言,孤星立时恍然,登时也觉得正是这般状况。怪不得,到了此处之后,就看不到巡山之人,更是没有看到奇奇怪怪的阵法,前方虽然是灯火通亮,但不见人影绰绰,想来这里的防守是极为松弛的。 心中的困扰除去,孤星的神经登时放松,心念一动,真元如流水般汇聚在面部,在莹莹光华之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变化出那副容貌来。 “咦!这是谁呢?怎么觉得好生熟悉呀!我想想,有几分像是云霄那怪小子,还有几分像是,像是……”紫晶媚眼如丝,盯着孤星的这幅容颜惊异连连,貌似还有几分像谁她有些想不出来那人的名字。 孤星没有理会紫晶,这幅容貌是自己根据风逸尘和云霄的容颜融合变幻而成,紫晶她在南安城是见过的,只是她那时未有问起,孤星也没有向她解释什么。 “你的这头紫发……”孤星直直盯着紫晶问道,话刚问出口登时就后悔起来,立时想到,她更多的时候,在人面前还是那满头黑发,几乎没有在人前展现过她紫发的样子,只是这次她随着自己一路而来,不知何由竟是一直保持着满头的紫发。 在孤星看来,紫晶紫眸紫发的样子才是更美丽自然些,而且还带着说不出的风情妩媚,任谁瞧了也难以抵御她身上那种自然而然的娇艳。 果然,在孤星话音落下之时,紫晶接过话应道:“这还不容易么?” 话音落下之时,在孤星眨眼的功夫,紫晶那柔顺秀美的紫发变幻成了油润光滑的黑发,在晨光中似乎显得尤为显眼。 “师兄,走吧!我们去找两身衣服。”紫晶盯着孤星笑吟吟道。 孤星轻轻点头,应下了这个新身份,二人一起向着眼前的灯火通明之地悄然而去。石楼山,离火宫的影子在二人的眼中愈来愈近。 第一百九十四章 离火宫(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朝阳初升,几缕金光从朝霞掩映的缝隙中透射而出,斜斜地照在石楼山苍翠古木上,将木叶上的露珠点得透亮,晨风轻轻掠过,闪耀着金光的点点露珠轻摇飘忽,远远瞧来仿佛是万千摇曳的小火珠。 石楼山群峰中,一座座耸立的石楼相继灭了灯火,却在朝阳的火红光芒中显得更为通亮。 山峰东北,林林立立的石楼高高耸立,但其中也隐匿着众多的矮小石楼,高低错落相间好似起伏的浪涛。在这些矮小的石楼中,里面的灯火犹未熄灭,却听里面传出一道清脆的叫骂声。 “你这死鬼,天都亮了还不起?整天就知道浑浑噩噩地度日,跟着你何时才能熬出头?” “吁,小声点,被人听去了得有多丢人?”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 “你也知道丢人?你说我跟着你上山也有近十年了吧,可是呢?你这一天天的都做了些什么?”女子的吼叫声又起,但这石楼隔音效果极好,声音极难传到外面,除非是紧贴着石壁,也才勉强能够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 在这座矮小石楼之后,一个隐蔽的角落上,正有两人侧耳伏在石楼壁上倾听,似乎是对石楼中的二人极为感兴趣。 此二人正是变幻了容貌的孤星和紫晶,他们其无声息地来到这最外侧的石楼群中,随意找了个不起眼的偏僻石楼,打算到里面偷上两件离火宫弟子的衣服,却不想里面的人已然醒来。 听那女人喋喋吵闹的样子,里面二人似是一对夫妇。依着孤星、紫晶二人的脾性,本不该会对这夫妇间的吵闹感兴趣,但他们此时侧耳凝听,而且还是十分专注的样子,竟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小彤,你这一天天地闹腾,何时是个头?”屋中男子声音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对于这不依不挠的喋喋女子似乎动了怒意。 “永烊,你还嫌我闹腾,好,好,好,现在我就收拾东西下山去,离你远远的,让你耳根子永远地清静,你就老死在这九嶷山上吧!”这个小彤的女子咬牙狠狠道,声音提得更高了些。 言罢,小彤起身穿衣在石屋中各处翻腾,一时间,石屋中呯呯哐当的声音不断,瞧那样子当真是去收拾细软准备下山去。而那叫做永烊的中年男子依然沉坐在石床上,一双深沉的眼睛随着小彤的身影来回挪动,泛出一丝丝的无奈。 过了片刻,坐在石床上的永烊长长叹了口气,沉声道:“小彤,你若是想走那就走吧!” 闻言,背着身还在翻腾石柜的小彤倏然住了手,娇柔的身体一下子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会过意来,缓缓转过身来盯着石床上的永烊,满目的惊疑之色,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你这次怎么不……不留我?”小彤惊慌地凝视着永烊颤声道。 永烊穿上衣服起身,下床阔步走至小彤身旁,深深凝视着她那一双略带惊慌的眼睛,温声道:“小彤,我们夫妇多年,有些事我还是不能对你说,但是你能好好地活着,我便很开心。” “你,永烊,我……”小彤颤抖的话未说话,忽被永烊拉至身后,宽广的身体紧紧地护着小彤那瘦弱的身子。 “谁?”永烊眸色瞬间变得极为冰冷,戒意十足地盯着石门。 孤星用力推开石门,与紫晶一道进入这并不宽敞的石屋中,而后孤星又转身将沉重的石门关上,转过身盯着满是戒备的永烊,还有他身后那颤栗的小彤。 永烊冷视着眼前的二人,长长的右臂不自觉地又将小彤拉紧了些,似是生怕孤星、紫晶突起发难对付小彤。 “你们是谁?到我这来干什么?”永烊紧紧盯着眼前的孤星二人,但却未有出手,甚或是出声求助。 不待孤星应话,永烊身后的小彤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探出头来盯着孤星和紫晶,颤声道:“你们……你们是谁?再,再不走,我就叫……叫人了!” 闻言,紫晶闪亮的眼睛盯着小彤,格格笑道;“这位妹妹,你叫啊,这石屋隔音效果这么好,而且还被你的情郎布了结界,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咙都没人会听到的。” 被紫晶说破,护着小彤的永烊也未现出丝毫的惊惶,眼神冷冷地盯着孤星、紫晶,神色未有丝毫的变化,肃然道:“二位,你们不是离火宫门人,到我这里来所为何事?” “哦,你也不似普通的离火宫弟子,更不该住在这最外围的矮小石楼中,你又是谁?”孤星沉声反问道,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永烊,似乎能看透他身上的迷雾。 永烊目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惊惶,但还是被孤星和紫晶捕捉到了,心中的猜测也印证了八九不离十。 “你来到离火宫到底为了什么?”孤星盯着永烊继续问道。 永烊沉默不答,看向孤星的神色多了几分不太明显的惊惶,虽不被人轻易察觉,但对孤星、紫晶来说并不难被感知。 “你们来到离火宫又是为了什么?”永烊冷声问道。 孤星向永烊走近两步,目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华,与永烊的冰冷目光交触,沉声道:“不知怎的,我对你很有好感,也不愿瞒你,我来离火宫是为了救我娘!” 闻言,永烊看向孤星的目光转和了不少,不再是刚刚那般冷冽,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小彤柔声道:“小彤,不必害怕,这二人没有恶意。” “哦?你就这么肯定我们没有恶意?小心我下一刻就会让你的小娘子魂归西天。”紫晶盯着永烊的宽广脊背嘿然笑道。 永烊轻抚着小彤的脊背小声安慰两句,见她神色好了许多,也不再如刚刚那般惊恐,这才转回身来盯着紫晶沉声道:“你不会的!”说的极是肯定自信。 紫晶怔了一下,继而又露出盈盈笑意,没再继续捉弄眼前这对恩爱的人,眼波流转看向孤星,问道:“你有什么疑问就快些问吧,待会儿我们还得去弄宝贝呢!可没这么多的功夫耗在这儿!” 孤星淡淡看了紫晶一眼未有理会她,目光又转回在永烊身上,瞧着他一副凛然之态,肃然道:“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 “哦?但我并未见过你!”永烊沉声道,并未现出丝毫的好奇之态。 孤星神态依旧,继续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身上的气息与我娘很是相似。” “但是我也未曾见过你娘!”永烊再次回应孤星。 孤星顿了一下,沉吟了刹那,肃然道:“我自小就有非常敏锐的灵觉,能敏弱捕捉感受到熟悉之人的气息,而你身上的某种气息,确实与我娘亲身上的气息非常相似。” 永烊明亮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激动的神色,但很快就又被他隐藏,过了片刻,他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看向孤星的神色中带着一种决然。 “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既然能看出我的一些事情,想来也是与我们厌火国有着很深的渊源。”永烊凝视着孤星肃然道。 “什么?你是南荒厌火国的人?”紫晶蓦然转首看向永烊讶然道,俏丽的面容上带着一些惊愕之色。 永烊的目光转向紫晶,问道:“孤星你知道我们厌火国?” 紫晶嘿然笑道:“当然知道了,厌火国可是好玩的紧,百多年前我还到那里玩过,只是……” 紫晶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沉郁了些,道;“只是,现在的厌火国已经不复存在了,厌火国的国人似乎也在那场灾难中不复存在了。” “不!”永烊倏地断然道,声音铿锵坚决。 “厌火国是不在了,但只要有厌火国的人在,哪怕只是一个人,厌火国就会继续存在。”永烊正视着紫晶肃然道。 孤星不知厌火国是怎么回事,也不知厌火国是如何灭国的,但听得永烊对厌火国如此态势,心中登时也明晓了七七八八。 “你是厌火国的人?”孤星沉声问道,虽然已经知晓,但还是想听他亲口答复。 永烊沉沉点头,右手拇指抵着自己的心口,道:“我是南荒厌火国的国民,永远都是,即便是国破家亡了,但厌火国还是在我心中存在,永永远远地存在。” 在得到永烊的肯定答复后,孤星心中的疑云也立时拨开了些,暗自沉吟道;“这人身上有种独特的气息与娘亲几乎一模一样,难道娘亲也是南荒厌火国的人?” 此时此刻,孤星心中几乎有九分笃定,而此刻,在得知眼前此人的身份之后,心中对他的好感陡然增加了不少。 “这位大哥,你能否借我们两套衣服。”孤星问道。 夜幕的空中火光冲天,宫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花园西方,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东边花园的天空。再加之孤星一身黑衣,很好地融入夜幕之中,若非是刻意细加观察,根本不会瞧出他的身影。 一瞬间的功夫,孤星手执薛兰花回到原处,在这短短的一瞬,那些守卫花园的守卫们还未回过神来,待得他们回过神之时,孤星已然将薛兰花收起,他们也未曾注意到百花丛中的花中之王已是不见。 拿到薛兰花之后,孤星起身直向花园西侧而去,他有种直觉,莱朱制造的这场火灾不仅仅是制造动静这么简单,恐怕是还有莱朱自己的仇恨之火,这也许会给莱朱自己带来大麻烦。 第一百九十五章 离火宫(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昏暗的石屋内烛光微摇,气氛沉寂。永烊目光晦暗,略带愧疚地盯着小彤,嘴唇几张几合,似乎是想向她解释些什么,直到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闻声,永烊和小彤同时望去,眼中登时一亮,只见两个身着赤衣的人儿踏着石阶,仿佛是两团移动的焰火,从二楼的小间踱步而下。 “嗨,我们穿上这身衣服像是离火宫弟子吗?”紫晶看向永烊、小彤笑问道,在即将踱下石阶之时倏然止了步。 永烊、小彤二人怔怔地盯着孤星和紫晶,眼眸中倒映着两团跃动的火焰,一时实在是难以想出什么要好的词来形容,只是结结巴巴道:“二位,二位穿上离火宫的弟子服,简直,简直是天人俊彦……” “说的什么话嘛?难道没有这身臭衣服,我们就不是……”紫晶眼眸闪动,俏丽的脸上登时现出丝丝的幽怨,可就在她将话说到一半之时,眼角的余光蓦地发现孤星送来的眼色,登时也就将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孤星看得出这永烊也是实诚之人,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也不懂得世故圆滑,说话做事只是由着自己的想法而来,因而说出的话有时会有些欠稳妥。紫晶却不然,她的年龄想来至少也有好几百岁,定然是老于世故的千年妖精,再加上她古灵精怪的性格,随随便便抓住一个人的把柄,就可将其说得难以招架立足,也正是因此,孤星才对紫晶示以眼色让她不要奚落永烊。 “永烊大哥,我们叨扰了,这就告辞!”孤星走向永烊拱手拜别,又看向永烊身旁显得有些胆怯的小彤,对她微微一笑,也好让她紧绷着的一颗心有些放松。 畏畏缩缩在永烊身旁的小彤,看到孤星竟是向她展颜而笑,一张丰润的脸蛋登时变得羞红,螓首埋得低低的,那双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脚下,似是不敢再瞧孤星。 紫晶见状,面上登时有些不悦,亮丽的眼睛中闪过一抹利芒,两颗黑宝石似的眼珠滴溜一转,登时就有阴损的鬼点子生出。 就在此时,孤星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回首瞧向紫晶,发现她的眼波平静地有些异乎寻常,一张俏脸好似朦胧着淡淡的寒霜,心弦登时一紧,为防她又弄出什么难堪的事来,便伸手紧拉住她的皓腕向外行去。 紫晶的面上写了一脸的不悦,仿佛是一具没有神魂的木偶般,任由孤星拉着自己的左腕前行,就在走至石门之时,忽被身后的永烊叫住。 “二位留步!” 孤星和紫晶齐齐住身,孤星转过身来,拉着紫晶的腕依然握得紧紧的。 “永烊大哥,还有什么事?”孤星盯着永烊疑惑问道。 永烊走至孤星身旁,看了看他身旁的紫晶,沉声道:“你的,你的……”一时话语顿住,也不知该怎么称呼紫晶。 孤星看永烊的眼色和神色便已明白意思,正要开口,却听身旁的紫晶抢先开口,冰冷且利落道:“我是他的女人。” 闻听此言,孤星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却听那永烊接着道:“哦,是,是弟妹,你们此去多加小心,这里鱼龙混杂,以弟妹这般天仙似的姿容,怕是,怕是……” 永烊没有把话说通透,但孤星心中也明白他要说些什么,心下也不由得生出些忧虑来。紫晶虽是已经变幻了容颜,可是以她现时这般姿容,在这离火宫中也是会引得那些好色之徒垂涎,不免多生出一些事端来。 孤星目光移向紫晶,看她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再次看向永烊拜别道:“多谢提醒,我们一定会当心的!”言罢,转过身拉着紫晶走向石门。 “吱呀”一声,石门半移开,孤星拉着紫晶走出石门,就在他们走出不久,却又听一声“吱呀”,半开着的石门重重地关上。 孤星、紫晶二人身着离火宫的普通弟子服,在这傲然群立的石楼间迂回绕行,直向西南方向而去。 这一路上,孤星与紫晶尽量寻些偏僻的间道行走,虽然也会碰到陆陆续续的离火宫弟子,但因身着最为普通的弟子服,是故也没有引起离火宫弟子的注意。 其实这一切并无什么奇怪之处,石楼山上居住的都是离火宫至为普通的弟子,他们的修为并不高,在这里居住修炼,每日能见上千百个弟子面孔,而且每日还在不时地有新面孔出现,是故这长久以来,大家都已麻木,路上所遇只要是身着普通弟子服的,都选择性的无视而过,都不会去看上一眼,更别说是注视了。 孤星、紫晶二人并行,走过石楼密集区,来到一处石楼稀疏的地区,走在一条无人的荒僻小路上。 “哼!那人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紫晶轻哼了一声道,这一路走来紫晶都未说上一句话,以她的性子想来已是憋坏了。 孤星侧目看了她一眼,瞧她清丽的面上有些幽怨的神态,暗道她可真是有些不可理喻,人家善意的提醒到了她这里竟成了多余烦扰的恶意。 “怎么?你怪我无理取闹?”紫晶盯着孤星的眼睛问道,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内心。 闻言,孤星心中蓦地一凛,赶忙移开目光不去看紫晶,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滋味,暗自忖道:“在她面前竟是毫无隐晦可言了。” 紫晶见孤星避开自己,一双灵动的眼睛扑闪扑闪的,面上立时布上盈盈笑意:“哎,呆星星,你为何会对那人如此信任?就不怕他突然向他的上级告发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这颗人头可是值钱的很呢!若是将你除去了,到夏王那里去领赏,那可是封候拜将的赏赐呢!” “格格……心里想想就一阵的激动!”紫晶接着格格笑道,越说越是高兴。 孤星目光移向紫晶,瞧着她一脸的笑仿佛是春花盛放,也不知她是哪来的兴奋劲儿,刚刚可还是一副乌云笼罩的样子,没想到这一下子就拨云见日了,前后变化之大,变化之快着实令孤星叹服。 “你认为人人都与你一样贪财慕权么?再说,你也是九州令通缉之人,我想将你拿下呈给夏王,得到的封赏也不会比我低多少。”孤星玩味的目光凝视着紫晶反嘲道,看着她的盈盈笑容,心里不知为何,总是有股特别甜蜜爽朗的感觉。 紫晶不想孤星竟会来奚落自己,一时竟是有些讶然,不过她脸上并无丝毫的恼怒,反而是笑得更加春花灿烂。 倏地,紫晶止住了笑,脸上立时又恢复了紧绷着的姿容,一副冰冷的样子着实不像她。与此同时,孤星也是立时转为一副冷严肃穆的样子,与紫晶一道无声地向前行去。 “前面的师弟师妹,请等一等!”一道清朗的声音蓦然从孤星、紫晶的身后传来。 孤星、紫晶应声止步,但未有转过身来。其实他们二人早就感觉到身后来人,是故也早做了准备,只是未曾料到那人会叫住他们,这就让孤星和紫晶有些微微的失措。 那人见孤星、紫晶停住脚步,但未有转过身来,面上登时有些微微的失落,当下疾跑上前,来到孤星、紫晶身前,气息微微有些喘。 “咦!你们可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只是在这石楼山上,我怎么感觉从未见过两位呢?”一位年约三十的离火宫弟子站在孤星、紫晶身前,他身上的赤衣与孤星、紫晶一样,都是最为普通的离火宫弟子服。 孤星瞧他一副惊疑的样子盯着自己和紫晶,心中并未有丝毫的慌乱,略略沉吟了片刻,回道:“这位师兄,我们是刚刚加入离火宫不久的新弟子,平日里极少走动,是故也未曾与师兄见过面。” “哦,也是,也是,这石楼山上的离火宫弟子有近万人,哪里都能全部认识呢?即便是我这般呆了有十八年的老弟子,也未能将这石楼山的师兄弟们认个七七八八。”那人连声应承,听孤星这么一说,也有些恍然。 那人目光又在孤星、紫晶身上仔细打量一番,特别是看向紫晶时,眼中有些微微的垂涎,不过还是被他给很好的掩饰了起来。 “哦,对了,忘记介绍了,我叫宾郑延,瞧你们也没有多大,就叫我郑延师兄吧,敢问师弟师妹如何称呼?”这个叫宾郑延的离火宫弟子看着眼前的孤星、紫晶恍然道。 孤星正要开口,却听紫晶答道:“我叫紫姝,他叫石木。” “哦,原来是紫姝师妹和石木师弟啊。”宾郑延看着孤星、紫晶并未生出丝毫的怀疑,当下在口中小声默念了两遍,似乎要将这两个名字给牢牢记住,想来他常在这石楼山上,认识的人认识的名字太多,脑袋一时有些记不过来。 孤星侧目看向紫晶,瞧她一副冷冷的面容,但那炯炯大眼中的一抹狡黠未有逃过孤星的探查,心中不仅有些无奈,暗自叹息道:“石木,石木,可不就是石头和木头么!” “郑延师兄,若是无其他事我们就先告辞了。”孤星拱手向宾郑延拜别道。 宾郑延笑容满面地看着孤星、紫晶道:“我瞧师弟师妹是向石城山方向去,那里是离火宫最为繁华之地,我也正要去向那里,不如就一路吧。” 孤星心中连道糟糕,正要向宾郑延撒谎去往别处,但对这九嶷山的离火宫所知甚少,一时也想不出要去向哪个地方,正在苦思无策之时,忽地想到紫晶的鬼主意多,当下将目光移向她,想要看她如何应付。 “那好,我们就与郑延师兄一路好了,也好给师弟师妹做个导游。”紫晶淡淡笑道,笑得让孤星有些毛骨悚然。 第一百九十六章 淫邪宾郑延 - 神殒之星 - 云祎 宾郑延痴痴地盯着紫晶,瞧着她绚烂如桃花般的笑颜,一个郎朗男子竟是成了一副醉汉般的模样,仿佛一颗心都被揉碎了,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伫立在紫晶身侧的孤星,惊疑不定地盯着她那勾心摄魄的笑颜,非倒是被她摄了魂,勾了魄,而是被她出口的那句话所震慑。 孤星原以为她会找个借口开拓搪塞过去,没想到她竟然主动邀人同行,也真不是该赞她的热情好客,还是该叹她的胆大妄为。 “郑延师兄,还请给师妹我带路……”紫晶看着宾郑延媚笑道,声音拉得极长带着几分夺魂的魅力。 宾郑延依旧是一副痴痴的样子,木然杵在那里心魂俱失。 “郑延师兄……”紫晶再次媚声叫道,声音较之前更是魅惑酥软,却也带着一种凌厉的威势。 “哦,哦……”宾郑延慌慌张张应道,恍然回过神来,纵然如他这般惯于世面之人,一张脸还是羞得通红。 宾郑延颇觉尴尬,目光再不敢瞧向紫晶,斜眼看向紫晶身旁的孤星,却见他正冷冷地盯着自己,目光悠远而深邃,似乎带着深深的敌意和戒意。 “石木师弟,紫姝师妹,你们跟我来,我们走近道很快就会到石楼城的。”宾郑延稳了稳心神朗声道,很快便又复归到先前那副清朗的模样,毕竟是在离火宫修炼十数年的人,又加之久经世故处事圆滑,所以很快便已调整过来。 “那就请郑延师兄带路了。”孤星淡淡地应了一声,没再理会宾郑延,目光斜移看向远处,摆出一副淡漠的态度。 孤星不愿与此人有过多纠缠,他虽说是处世不深,但有些人的性格还是一眼能够瞧得出,像宾郑延这样的人,与那永烊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一个为人厚道诚实,一个老练油滑八面玲珑,这是为孤星所不喜的。 “嘿嘿……师弟,师妹,那你们可要跟紧了,这条近路可是不太好走。”宾郑延嘿然笑道,瞧他此时的姿态,好似浑然不在意孤星那副冷莫无礼的姿态。 紫晶瞥了孤星一眼,心中暗暗嘀咕道:“真是呆傻,就不能将自己的情感好好隐藏起来么?唯恐人家不知道你的脸上写着厌恶两字。” 而后目光流转,看向宾郑延,媚眼如丝,笑吟吟道:“不妨事的,我们二人去石楼城有点急事要办,走近路最好不过了,而且……”紫晶话锋一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宾郑延微怔了一下,对着紫晶痴痴一笑,似乎魂神又被勾走,旋即移开目光,转过身去前面带路。 紫晶轻咬着贝齿,用自己的臂肘狠狠地顶了一下孤星的小腹,孤星登时吃痛,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斜眺的目光从远方收回看向紫晶,一副娇嗔的样子让孤星有些不明所以。 “走啦!”紫晶娇叱一声,未有多言自己先行走去。 孤星稍怔了一下,紧跟而上。二人一路上远远地跟在宾郑延身后,偶尔会遇到三三两两的离火宫弟子,但见他与那些人打过招呼便扬长而去,好似都很熟稔一般。 “你就跟着人家多学学吧,别什么都写在脸上,唯恐天下人不知你的想法。”孤星的耳中忽地飘来一句幽怨的话语。 孤星侧目看向紫晶,知晓她以传音入密之功说与自己听,旋即又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宾郑延,见他未有回身,这才稍稍释然,心中顿生疑问:“如此近的的距离,难道紫晶她不怕被前面的宾郑延发现么?” 倏地,宾郑延止步,回身看向孤星和紫晶。孤星心中蓦然一凛,暗道:“难道还是让他发觉了?” “紫姝师妹,石木师弟,你们怎么老是远远地随在我身后呢?”宾郑延回首看向孤星、紫晶笑问道,问话之时,目光刻意在孤星身上多停驻了一会儿。 孤星暗自舒一口气,遥遥的看着宾郑延那张油滑的脸,淡淡道:“郑延师兄,我们……” “师兄,你多虑了,我们初来乍到,对周围的环境还不太熟悉,时常会迷路在这交织如网的小路上,走得慢些也只是想熟悉下周围的环境而已,以后也不至于再次迷路。”紫晶接过孤星的话媚笑道,并未让孤星将剩下的话说出口,因为她知晓,以孤星这榆木脑袋也不会说出什么搪塞圆滑的话。 闻听紫晶如此一说,孤星心中是自愧不如,这样的搪塞之言说得即便是自己都有八分信任。 宾郑延回至孤星、紫晶的身旁,笑容满面地道:“哦,既是如此,师兄我也就不赶得那么快了,陪着你们好好熟悉下周围的环境。” “那自是再好不过了!”紫晶笑吟吟道,应承得极是干脆利落。 宾郑延看向孤星,既然都被紫晶如此说了,孤星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当下微微点头道;“那就有劳郑延师兄了。” 三人起行穿过密集的石楼向西南方而去,一路上孤星都是默默地随着几乎不发一言,宾郑延与紫晶倒是滔滔不绝,聊得甚是投入,仿若真成了志趣相投的朋友。 宾郑延领着孤星、紫晶左拐右拐,曲折回绕,还不时地给二人讲着一些有趣的景物和建筑,倒还真像是在给二人做导游,但他所言的这些,多是些虚浮之言,并无多少实际的信息,故而孤星只是当做了耳旁风,不过瞧紫晶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似乎是对宾郑延所言极为感兴趣。 孤星和紫晶随着宾郑延就这么晕晕乎乎地绕着转着,好在孤星的方向感是极强的,虽 说是七转八绕的,但也确实向着西南而去,也不至于会给宾郑延算计进去。 穿过石楼区,三人渐渐地走上荒芜偏僻的山路。崎岖山路百转回肠,树木荆棘丛生,在繁盛的草木中点缀着一朵朵火红的小花,瞧来如碧空繁星,分外美丽。 微风轻拂而过,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芬芳飘扬而起,丝丝缕缕地游入鼻息,着实让人沉迷心醉,然而这些,都不能让孤星生出丝毫的兴致来。 孤星远望着这越来越难行的前路,丛生的花木荆棘几乎是占据了每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面上的沉忧又多了几分,如剑双眉几乎是凑在了一起,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这美妙的景色,心中暗自叹道:“跟随宾郑延所走的这条路也果真是如他所说极为难行,不知前行是福是祸。” 这一路走来,孤星的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也说不来是因为什么,故而时时是警戒着周围的情况,一旦有什么变故也不至于乱了方寸。 “石木师弟,这里的景致可还算好?”宾郑延倏然止步,转过身盯着孤星笑眯眯道。 孤星盯着宾郑延那眯起的双眼,那笑容中无可掩饰地带着狡黠,似乎还带着软绵绵的杀意,一直以来都未曾松懈的心立时更为警戒。 “还好!”孤星冷冷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宾郑延不住地笑道,一张笑脸似乎是越来越扭曲,仿佛是褶皱的岩层。 紫晶跨前一步站在孤星身前,满眼狐媚地盯着宾郑延,格格笑道:“郑延师兄,好什么呀?赶快说来说来让师妹我也听听,也好高兴高兴呀!” 宾郑延盯着紫晶失神了刹那,旋即又醒转过来,气息微微有些紊乱,脸上的狡猾笑意不减反赠,盯着紫晶的目光还带着淫邪垂涎。 “美人儿师妹,莫及,待会儿你就会尝到传说中的仙神难拒,那种美妙滋味简直让人*,你说好不好呢?”宾郑延痴痴地盯着紫晶淫笑道,此时此刻,已然毫不掩饰对紫晶的垂涎。 紫晶的眸光一闪,登时笑得更欢,连连拍手叫道:“好啊!好啊!师妹我最是喜欢刺激了,神仙难拒,我倒要尝尝是什么可以让神仙都难以拒绝。” 宾郑延瞧着紫晶那副欢愉的模样,眼中的淫邪更为放荡,嘿嘿笑道:“会的,会的,在这之前呢,我们先把一些碍眼的东西给处理了,你说好不好?” “好啊!好啊!”紫晶欢愉道,俏丽的脸上笑意盈盈,好似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纯真的让人难以理解。 孤星瞧着眼前这二人一唱一和,暗暗叹了口气,也不知该为谁担忧。 “心肝儿师妹,你莫要乱动,伤着了可就不好了。”宾郑延盯着紫晶淫笑道,言罢,身形蓦地后退三丈,双手赤炎真元运转,将两道赤炎真元打入地中,继而又极速移向另一处,将两道赤炎真元打入地底。 孤星淡淡地盯着宾郑延,沉稳冷静地看着他迅捷快速地做好每一个动作,直到他做完这些奇怪的动作,孤星依旧是面不改色,如往常那般冷峻而孤傲。 “师兄,好了么?”紫晶盯着远远避开的宾郑延格格娇笑道。 宾郑延站在距二人三丈开外的地方,淫邪的目光盯着紫晶嘿嘿笑道:“美人儿师妹,好了,你可要站稳了。” 就在宾郑延的话音落下之际,孤星、紫晶的脚底蓦地开始旋动起来,连带着周身的一草一木都在跟着旋转,仿佛是站在激流的旋涡之中。 孤星、紫晶早有准备,稳住身子跟着脚底的土地一起旋转,眼前之景快速地在眼前一圈圈绕过,隐隐有种晕眩的感觉。 “师兄,你这是要做什么呀,师妹,师妹……我好晕呦!”紫晶素手轻按着自己的额头颤颤巍巍道,娇柔无比的声音让人听来心都要碎了。 “晕么?嘿嘿……那就对了,待会儿还会有更晕的呢?”宾郑延盯着陷入阵法中的二人淫邪笑道。 “当心!”孤星提醒道,心神紧绷严密注视着周围的每一点变化,宾郑延敢如此说也必是有着依仗。 紫晶笑容不该,还是那副无惧无畏的姿态,传音孤星道:“呆星星,那你可要好好地保护我呦!” 孤星盯着她散漫的姿态实是无语,暗暗叹道:“紫晶啊,紫晶啊,与你在一起不知是福是祸,即便你再厉害,这里毕竟是离火宫,也不该如此放松无忌的啊!” 带着孤星、紫晶旋转的阵法之中,一缕缕扑鼻花香倏然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随着阵法的加剧旋转,那不断汇聚而来的花香更快更浓,人处其中隐隐喘不过气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紫蛊控神 - 神殒之星 - 云祎 阵法启动引转气流旋动,源源不断的花香自四周汇聚而来,越来越浓郁的花香充斥在阵法之中,带给人的不是芬芳惬意,而是浓烈的窒息。 “呆星星,我,我真的有些头晕!”紫晶轻吟了一声应势倒向孤星,好似难以忍受这花香带来的强烈窒息。 孤星见紫晶瘫软倒向自己,急忙展开双臂应势接着紫晶拥入怀中,俯首看去,瞧她面色说不出的苍白,浑身软绵无力好似一团棉絮,为防止她被旋转的力道甩出,双臂一搂紧紧裹住紫晶那温软娇柔的身躯。 “你,你还能撑会儿么?”孤星低声问道,俊逸的面上有些红润,感受着紫晶那温热的鼻息透过衣衫吹打在胸口处,心旌荡漾的感觉让孤星难以自持。 紫晶柔软娇嫩的脸颊紧紧贴在孤星的胸口,倾听着孤星的怦怦心跳,轻声道:“呆星星,你快些想法子破解这阵法,我只是有些无力难以站住脚,不用担心我的。” “嗯!”孤星轻声应道。 身处阵法中心,孤星紧拥紫晶满脸肃穆地环视着周围,这种花香孤星识得,正是遍开山中的火红小花,只是不想先前这种淡弱微香的小花竟会有如此威力,在阵法的加持之下汇聚一处,竟会让人产生窒息。 这些浓烈的花香虽然厉害,不过还是不能将孤星怎样。孤星生来便怀有一种异能,那就是可在水中自由呼吸,他能将身体所需的气息纳入身体,将对身体无需的气息过滤排斥在体外,是故这浓郁的花香并不能对孤星造成伤害,而孤星也可自主舒畅地呼吸。 孤星环视了一周,唯有天旋地转的感觉,实在找不出丝毫的破绽,一时也想不出可以破解阵法的法子。抬首向天空看去,心道:“且从天空跃过看看!” “紫晶,我们尝试下看能否从空中跳出阵法。”孤星低声说与紫晶,不待紫晶回话,旋即紧搂着紫晶足尖一点跃上空中,腾起三丈之高时忽地被脚下的引力一拉又陡然坠下。 孤星搂着紫晶踉跄着地,虽然地是极速旋转着的,孤星还是紧拥着紫晶稳住了身体。 “呆星星,还真是傻呢!若是阵法都如你所想可从空中跃过,那天下间的布阵之人岂不都成了傻子么?”紫晶昂首望着孤星的下颌娇嗔道,绵绵柔柔的声音仿佛是涓涓春水,都快要融化到人的骨子里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们这对儿新来的弟子对山中的阵法布局是一无所知,竟还妄想从空中出阵,简直是蠢笨得可怜,果然当得起这石木之名,还真是,真是呆如石头蠢如木头,哈哈……”阵法之外的宾郑延禁不住连连嘲笑道,孤星的举动引得他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宾郑延前仰后合狂笑不止,笑了许久,许是笑够了,笑累了,想要停下缓口气,却是一副笑抽了的样子不能自已。 “笑够了么?”一道冰冷如雪的声音蓦然响彻在宾郑延的脑海中,此时的宾郑延整张面容极度扭曲,也不知是狂喜还是惊恐,耳中一时间如雷鸣般嗡嗡直响,似乎除了这道声音再也听不到其他的。 “怎么了?”孤星轻声问道,倏然间觉得怀抱中抱着的暖玉成为了冰块,俯首看向紫晶,瞧她的眼睛不知何时变回了紫色,如玉的紫眸中闪烁着逼人的寒光,似乎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冰锢。 紫晶未语,从孤星的怀中轻轻移开,冰冷的素手拉着孤星的手腕,一步一步地向阵法之外走去。 孤星被紫晶拉着安稳地走在脚下的土地上,周围的花木随着大地极速地旋转,却好似极具灵性,每次都在将与二人擦身时堪堪避过。 宾郑延保持着一成不变的狰狞笑容,双目惊恐地盯着孤星紫晶,盯着他们一步步地走出阵法,仿佛这阵法只是成为了一道可供观赏的风景,被孤星紫晶这么地一路观赏走出。 此时,孤星心中也是又惊又疑,刚刚紫晶还是一副娇柔孱弱的模样,瞧她那神色也不似装出来的,怎会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阵法、花香在她的眼中仿佛都只是一团软绵绵的云朵。 紫晶手牵着孤星一路未有松开,直至来到宾郑延身前,紫眸中的寒芒直直逼视着宾郑延,声音冷到了极点,一字一顿道:“记住,这世上只有我一人可以说他呆,说他蠢。” 言罢,宾郑延那张紧紧扭曲做一团的脸容终于可以动了,可是他眼中的惊恐更甚了,一只只黑色如蚂蚁般的蛊虫从他的口鼻耳中爬出,仅是眨眼的功夫就爬满了他的整张脸。 孤星瞧着宾郑延,脸上布满了蛊虫已是无法看到真容,仅有那双惊恐至极的眼睛露在外面,露在外面感受着那一丝丝的恐惧爬满他的全身。 宾郑延的凄惶之状让人胆寒,一阵阵无法言喻的寒意立时自孤星的心底生出,但整个身心还是觉得暖洋洋的,仅为了紫晶那句冷到了极点的话;“这世上只有我一人可以说他呆,说他蠢。” 孤星对宾郑延这样的人生不出半点儿怜悯,但也不愿眼睁睁地瞧着他在恐惧中被慢慢折磨,赤炎真元悄然流转,在手心立时凝练出一把长长的炎刃,手起欲挥之时,陡然被一只冰凉的玉手拉住。 “别杀他,这样的人就这么让他死了太过便宜他,留着他一副残躯还有大用。”紫晶妙目柔和地盯着孤星轻声道。 孤星的目光凝视着紫晶,疑惑道:“留着他只会是累赘祸害,哪里还会有用?” 紫晶微微摇头道:“他的心神很快就会崩溃,到那时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我的蛊虫可以控制驱使他,危急之时,对我们来说也是可用的一张底牌。” 被紫晶如此一说,孤星也就依了她的意思,手中的炎刃旋即逝去,回过身去看向远处的山景,等待着宾郑延心神俱溃的时刻。 紫晶的紫眸冷冷看向宾郑延,素白如雪的手微微摊开,掌心中不知何时趴着一只淡紫色的晶莹蛊虫。 淡紫色的蛊虫浑身通盈剔透,瞧来异常地美丽可爱,犹如一只微小的紫琉璃蜜蜂,不及米粒般大小,比宾郑延面上的黑色蛊虫还要小上那么一点儿。 “小紫,去!”紫晶娇喝一声,手心的淡紫色蛊虫立时如光如电般飞向宾郑延。 宾郑延面上的黑色蛊虫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立时如潮水般四散而开,为淡紫色蛊虫让出一条通道来。淡紫色蛊虫如王者降临般径直飞向宾郑延的口中,直向其心口处飞去,而在其后,如潮水般的黑色蛊虫如大军般紧跟着,也纷纷飞向宾郑延的身体内部,寄生遍布其体内各处。 过不多时,宾郑延身上遍布的黑色蛊虫全然爬入他的身体,紫晶那冰冷的眼神也登时转和了不少,对着宾郑延轻声道:“小紫!” 宾郑延眼神呆滞地盯着紫晶,一字一顿地生硬道:“小紫随时听候主人吩咐。” 听到宾郑延恭顺地开口讲话,紫晶立时展露出粲然的笑颜,俏丽的冰莲花登时变作一朵红牡丹,笑吟吟道:“小紫,莫要这么生硬,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的,要生动,要生动,要生动。” 紫晶连连道了三声要生动,孤星应声转过身来,看向紫晶又回到了娇媚楚人的姿态,心中登时也如暖阳照拂般,极是温和舒畅。 孤星又将目光移向宾郑延,发现宾郑延正满脸和笑地盯着自己,那副神态就像刚刚见到他时,给人一种嬉笑不恭的感觉,眼角嘴角处还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似乎随时都在算计着什么。 “简直,简直是神了。”孤星盯着宾郑延讶然道,这样的神态怕是他亲爹娘都不会产生半点儿怀疑。 紫晶格格娇笑道:“那是自然,我的小紫可以很快地从他还未消散的神识中攫取一些信息,进而化为己用,如此一来,这个人就仿佛是再生了一般。” “哦?如此厉害的蛊虫,可否让我瞧瞧?”孤星淡笑问道,并非是真的要看那蛊虫,只是让此间的气氛更为欢快些。 紫晶媚眼含春地盯着孤星直直摇头,仿若春风中摇摆的花儿般,目光流转看向宾郑延笑吟吟道:“小紫,你可愿意让这个呆星星看你?” 宾郑延盯着紫晶笑嘻嘻道;“小紫,当然愿意……” “嗯?”紫晶沉沉嗯了一声,似乎带着点儿威胁的意思。 “小紫,当然愿意听从主人的吩咐了。”宾郑延将那未讲完的话继续讲出,这八面玲珑的圆滑姿态与其果真是如出一辙。 闻听此言,孤星心中也是被这油滑的小紫逗乐,心中直直想笑,却还是被他很艰难地控住成了淡笑。 “小紫,你应该也从他的神识中得知了如何去往石楼城吧!”孤星盯着宾郑延笑问道,也如紫晶那般叫起小紫来了。 宾郑延满脸得意之色,嘿然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请你不要叫我小紫,叫我郑延师兄,否则的话我是不会带你过去的。” “嘿,小家伙真是老谋深算,还怕我一时改不了口到时候露馅,这只小蛊虫当真是成了精了,智慧谋略比起她的主人来可也是不遑多让。”孤星在心中由衷地赞叹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九嶷石楼城(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几近午时,秋日高高悬于空中普照着大地。紫晶仿佛是听到了孤星的心声,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地盯着孤星,亮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似乎将这午时的日光都给比了下去。 “怎么?要夸我和小紫就直说呗,窝在心中谁知道呢?说出来,我和小紫兴许会好好感激你一番。”紫晶媚眼一勾,盯着孤星娇声道。 孤星瞧着紫晶那副柔媚的姿态,心旌蓦然一荡,急急将目光收回,暗暗叹道:“自己每每想些与她有关的事都能被她知晓,当真是成了肚子中的蛔虫了。” 刚刚感叹完,孤星倏然又是一阵后悔,明知道她能猜透心中所想,怎地还是这样屡屡犯忌? “格格……我最喜欢做蛔虫了,吃喝不愁,还有温馨的小窝。”紫晶盯着孤星格格笑道,仿若桃枝上随风乱颤的桃花。 孤星稍稍避开紫晶那灼热的目光,索性心中什么都不去想,也就不会被她看穿心思了。紫晶也是逗够乐够,转而看向宾郑延笑道;“小紫,前面带路吧。” 小紫控制的宾郑延笑应道:“嗯,主人,这条路也确实是去向石楼城的近道,但几乎没有离火宫的弟子来抄近道而去,因为这里山木茂密,阵法重重,难走的很,折算下来也还不如走正常的大道而去。” “哦,我们既然走了这许久了,也不至于再折回重走大道吧?”孤星看向宾郑延问道,近道难行,但是已经走到这儿了,再折回走正道无疑又浪费了几倍的路程和时间。 不待小紫回话,紫晶应道:“那是当然,宾郑延这个该死的淫棍是想借此地来困陷我们二人,如今小紫继承了他神识中的一些信息,自然会是快速安全地将我们带去石楼城。” 孤星微微点头,紫晶亦是朝着小紫控制的宾郑延点头示意,小紫得了自己主人的同意,这才起身欲带二人去向石楼城。 “啪!”一声木石撞击声陡然响起。 孤星、紫晶齐齐看向宾郑延,看到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掉落地上,正是从宾郑延的袖口滑落而下,瞧其外观倒是挺别致,不知里面装的会是什么贵重东西。 “咦!这是什么?会不会是什么好玩的?”紫晶看向宾郑延笑问道。 宾郑延缓缓摇头道:“小紫也不知这是什么,这个盒子在他身上想来已经很久了,故而关于他最近的一些记忆中并没有留下些什么。” 紫晶素手抬起,那躺在地上的精致小木盒登时飞向紫晶的手中,紫晶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只见赤色丝帛上静静地躺着一枚红白相间的丹丸。 “咦!这是什么丹药?看起来好特别!”紫晶修长的纤指拈起丹丸好奇地问道,她虽是见多识广,但对丹药之道那可是一无所知。 孤星瞧着紫晶手中的丹药,又看看了宾郑延,脑中灵光一闪,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但又一时拿不定注意是否说与紫晶听。 “呆星星,这是什么?”紫晶蓦地看向孤星娇声问道,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将孤星吓了一跳。 孤星目光微敛缓缓摇头,心中的那个答案终是不愿说出,可是紫晶闪亮的紫眸直直盯着孤星,那柔媚的目光仿若能照透内心,凑至孤星近前不依不饶道:“你的眼神骗不我,快说!” 孤星稍稍后倾了些,暗叹一口气,沉声道:“我猜这个应是他口中的仙神难拒。” “哦,这就是仙神难拒?”紫晶好奇地打量着拈在指尖的红白丹药,似乎对其很是感兴趣,浑然没有在意不久前宾郑延猥亵她的话语。 孤星杵在那儿瞧紫晶对其颇感兴趣,心中隐隐觉得不妙,趁其不备时倏然伸手就欲抢过丹药,眼看就欲得逞,紫晶身体陡然一旋,避过孤星神来的手臂。 “紫晶,这样的丹药留之无用,还是毁了吧!”孤星深沉的目光盯着紫晶正色道。 紫晶似是早料到孤星会这么说,也不感到丝毫的奇怪,立时收起拈在指尖的丹药,嬉笑道:“现在是没用,以后说不定就用得着了。” 孤星无奈,自己对她又不能用强,只得在心中哀哀叹道:“但愿你没有用的时候!” “主人,我从宾郑延的残余神识中探知,今日申时在石楼城将会有一场盛大的交易会,届时将会有各式各样的法宝丹药在交易会场地现身,现在已是午时,我们得赶紧启程了。”身在一旁的宾郑延倏然开口道。 闻听将要有好玩的热闹地方,紫晶本就绽放的笑颜更加灿烂,看向孤星兴奋道;“呆星星,我们得快些赶路,看看那个交易会有什么样的奇珍异宝,顺带捞两件宝贝玩玩。” “交易会?什么是交易会?”孤星讶然道,交易会这样的名字在他来说尚是第一次听到,故而觉得甚是好奇,不知它能有些什么魅力竟是惹得紫晶如此兴奋。 听得孤星如此问,紫晶也是瞬间一怔,继而又格格娇笑起来,边笑边道:“你,你怎么什么都不知晓?” 孤星莫名地盯着紫晶,瞧她竟是笑得岔气,脸色一沉,显得有些不悦起来,问道:“有什么好笑的?我自小在死魂渊中长大,从未听过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但却比在这大荒中好玩百倍,快乐千倍。” 紫晶瞧孤星脸色阴沉着,眼神微有些迷离似乎回忆在过往中,立时欺身上前,与孤星相距不到一尺,整个身子几乎是贴着孤星,一双灵动的紫眸仿若深海珍珠般滴溜溜转动着。 丝丝缕缕的温热芬芳萦绕在孤星的鼻息间,仿若能勾魂般将孤星的魂神又给勾了回来,紫晶的这一招果是很奏效。 “这个交易会么?就是拿着自己的宝贝前去换取宝贝的地方。”紫晶盯着孤星涨红的脸娇笑道。 孤星稍稍退了半步,如此近的距离着实让孤星有些难以忍受,却偏偏又很是享受,那种百般纠缠的感觉仿佛是一团春藤绕在一起难解难分。 “拿着自己的宝贝去换取宝贝?莫不是傻了么?谁会舍得?”孤星稍稍稳住心神讶然道,在他看来,既然是自己珍爱的宝贝,又怎会舍得拿去换取别的宝贝,这种行径着实难以理解。 紫晶怔怔盯着孤星,仿若在细细打量着奇珍异宝,过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格格脆笑道:“你呀,真是一块世间难寻的呆石头,你这样的奇珍异宝拿去交易会定可换取一件了不得的宝贝。” 被紫晶如此调侃,孤星也未再不悦,只是觉得颇为尴尬,他的思想与大荒世人的思想很是不同,仿若懵懂不经世事的孩子,带着一种质朴的纯真,很难理解这种做法为何还会有那么多的人趋之若鹜。 “算了,现在也无法与你说清,以后你就会慢慢懂得这些的,我们快些赶路吧!”紫晶缓了语气悠然道,言罢,对一旁的宾郑延使了个眼神。 宾郑延会意,笑吟吟地看着紫晶和孤星道:“主人,石木师弟,跟在小紫后面。”言罢当先前行。 孤星盯着宾郑延的背影,对其内的小紫着实无言,叫紫晶为主人,到了自己这里成了石木师弟,可真是八秒玲珑的小妖精。 崎岖难行的山路上由宾郑延带路,一路上三人都是避开阵法的空当而行,走得虽不如平路那般顺畅,倒也还算安稳。 过不多时,三人前后随行至山顶,视野登时变得开阔起来。极目望去,只见前方山坳中是一大片平坦开阔的地方,一眼望不到边界所在。 一条碧玉带沿着山坳中心缓缓流淌,依着地势由西北流向东南,将整个山坳给分割成东西两部。 孤星、紫晶远眺这山坳中的一座座石楼,密集如云的石楼高低林立在碧水东西两侧,星罗密布在宽敞的街道上,好似一大盘棋布在此处,比之石楼山上的石楼还要高大壮观,简直就是一座巍峨宏大的城池。 “主人,那里就是石楼城了。”宾郑延指着山坳中的城池笑道。 紫晶微笑应道:“小紫,知道了。”言罢,紫晶的紫眸霎时间变为了一双黑眸,掩去了那紫色般的娇艳迷媚。 孤星看向紫晶,见她变回了常人的眸色,心中也暗自舒口气,她那双紫眸确实太过招眼。 紫晶变了眸色,与孤星对视一眼,妩媚一笑道:“看得可否顺眼?” 孤星不愿说假话,沉声道:“一双紫眸还是更适合你。” 紫晶笑而不语,目光移向近在眼前的石楼城,兴奋道:“不知这石楼城中会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我定要一饱眼福和口福。” 这一路下山,比之上山要快上许多,小紫从宾郑延的神识中得知一些石楼城的有关信息,无所保留地全部讲与孤星、紫晶二人,也好让二人提前熟知一下石楼城的相关信息,到了石楼城不至于迷茫无措。 原来石楼城坐落的这个山坳叫做灌溪谷,横贯谷地的这条河自是也叫做灌溪。灌溪虽然有个溪的名字,但比之溪水要大上许多,也算是这九嶷山方圆几百里中数一数二的大河流。 边讲边走,时间倒也过得飞快,三人下了山很快便来到河水东岸,望着眼前的高大城楼建筑,这里便是石楼东城东城所在,与灌溪对岸的石楼西城遥相对。 第一百九十九章 九嶷石楼城(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九嶷山石楼城并不似外界城池那般,这里没有高大的城墙,也没有严密的守卫在此,虽然有河却也不是护城河,而是天然流淌的河水,供给着一城人的生存所需。 石楼城东城宽敞的街道上,过往行人如水流淌,往返不息。街道两侧各式各样的石楼林林立立,石楼中是各色各样的商铺,有卖丹药的,有卖法宝的,有卖奇珍异宝的,甚至还有不少的奢华酒楼,当真是繁华异常,热闹非凡。 日偏中天,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有三道身影,如小鱼儿般东游西荡,形迹飘忽难寻,每每在人群中都是一闪而过,留意他们的人并不多。 “哎!跟着这两人可真是累呐!”孤星紧随在紫晶、宾郑延身后暗自叹息道,一双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紧二人,生怕跟丢了可就人海难寻。 繁华石楼城对孤星、紫晶二人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但对宾郑延来说是极为地熟悉,由他做导游,每到一处他都知道有些什么好玩的或是好吃好喝的,总是能引得紫晶是兴奋连连,而孤星却是叫苦连连了。 自进城之后,三人极少在一处地方久驻,紫晶喜欢热闹倒也罢了,而那小紫控制的宾郑延也是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合,孤星无奈只得跟着他们东奔西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来回穿梭,有时候一条道是来回折返数次,有时候一家商铺是来回进出数次,罕有能够停歇的时候。 当三人从一家玉石店出来后,宾郑延看了看天空中偏西的太阳,倏然回身看向孤星和紫晶。 “紫姝师妹,石木师弟,我都差点忘了,得准备去往翰煜楼了,申时已近,若是去得晚了说不定就错过了好东西。”宾郑延看着紫晶和孤星有些慌张地道。 宾郑延话音刚落,忽听紫晶失声叫道“哎呀!我都忘了这茬啦!现在是什么时辰?可还来的急?”她这一惊一乍的仿若受惊的小兔子,还好周围的人声鼎沸,未有注意到这边的。 孤星瞧紫晶的一番兴致顿时落了下去,疲累的身心直叫舒畅,目光游移他处,暗暗地奚落了紫晶两句:“这都是你这小妖女自找的,错过了才叫好,不然我可又得跟着你受罪啦!” 心中的话音刚落,倏然觉得一道利芒刺来,孤星的心登时砰砰跳个不止,不用看也知晓是谁,这种感觉已非是首次了。 “哼!竟敢背后说师妹的坏话,郑延师兄,我们走,就留着这块石头在这晒太阳吧。”紫晶略带幽怨的双眸瞟了孤星一眼,言罢便和宾郑延交换个眼神,二人转身向着翰煜楼方向快速走去,似乎是真要留下孤星一人独处这大街之上了。 孤星见紫晶、宾郑延就要淹没在人海中,心中登时急了,不想他们还真是会撇下自己,要知道这里除了他二人,孤星是一个人不识,是一处地不知,就这么随丢了,想要打听翰煜楼的所在可是不易。 “快些啦!再痴愣真就晚了。”紫晶蓦地从人群中折回到孤星身旁,拉着孤星的手臂就欲往前走。 在这大街上,周围有这么多的人在,被一个姑娘拉扯着,孤星觉得很是尴尬,顺势挣脱开紫晶的手,赶紧向着不远处的宾郑延行去。紫晶瞧着孤星的背影,娇媚一笑紧跟而上。 翰煜楼是石楼城东城最为高大的楼宇,仿若一座高大巍峨的山岳屹立于东城的城中心,想要找寻并不难,但要走过去却是要费不少的功夫。对于不知路况的人而言,在这纵横交错的网状大道上,能做到不迷路已是不易,能从一环套着一环的蛛网大道上走至目标,那可更是大大地不易。 宾郑延时常来城中转悠,早已将这里的每一条街每一条巷摸得清清楚楚,领着孤星、紫晶二人抄最近的路快行,也没花上多少时间来到城中心的翰煜楼。 翰煜楼共有九层,占地方圆近十丈,到了这里才是真正地感受到此处楼宇的宏大,真的就如小山般矗立城中。 孤星三人来到翰煜楼入口处,这里竟是有数名离火宫弟子把守,每一人都是神态不凡,瞧来修为不浅。 紫晶眼见翰煜楼的入口就在眼前,早已是迫不及待,疾步如飞上前正要进去,却被入口处的离火宫弟子拦在了门外。 “慢着,你已经迟到了,是不能进去的。”拦住紫晶的一名离火宫弟子冷冷道,眼睛也是抬得高高甚是倨傲,似乎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紫晶的兴奋劲头儿瞬间被眼前的冷水泼灭,柳眉一竖登时恼怒起来,不过在如此多的人前她还是好好地克制住了,回眸看向宾郑延问道:“郑延师兄,怎么办?” 宾郑延与孤星对视一眼,立时起身上前来到这些看守的弟子跟前。那些看守的弟子一看是宾郑延,态度登时变得缓和起来。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郑延师兄啊!”拦住紫晶的那名离火宫弟子瞬间变得谄媚起来,高高抬起的眼睛略带狂热地盯着宾郑延,前后态度转变之快即便是紫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嘿嘿……氶壹师弟,这位是紫姝师妹,这位是石木师弟,他们二人来到九嶷山不久,作为外围弟子始终是没有机会来石楼城的翰煜楼,这次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们通行,如何?”宾郑延指了指紫晶,又指了指孤星,向叫氶壹的离火宫弟子寒暄。 氶壹淡淡地看了孤星一眼,而后又把目光移向紫晶,在紫晶娇俏的容颜上多看了两眼,那巡视窥探的目光中有些耐人寻味,转首看向宾郑延笑道:“郑延师兄,既然你都发话了,师弟我还能说个不字么?” 宾郑延仿若老友般在氶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而后氶壹拉着宾郑延远离到一旁去,两人间声音压得极低,不知是在嘀咕些什么。 孤星来至紫晶身旁,目光移向宾郑延和氶壹那边,总觉得这二人在一起没有什么好事,不过好在如今的宾郑延只是小紫,即便氶壹再有什么坏点子,想要与宾郑延合谋都只能是竹篮打水而已。 紫晶目光移向门内张望着,虽然只是看到绰绰人影,但一颗好奇爱玩的心似乎早已飞入。 不一会儿,一旁密语的宾郑延和氶壹回来,二人笑着客套一番后,宾郑延带着紫晶和孤星进入门中,来到翰煜楼之内。 翰煜楼一层很是开阔,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石桌,几乎每一张石桌上都陈放着各种各种的物品,有丹药,有玉石,有法宝…… 孤星、紫晶望着这琳琅满目的东西似乎都没有多大的兴趣,特别是紫晶,原本舒展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在这一层交易的物品,虽然看起来种类众多,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但都是些没有多大价值的花样而已,孤星和紫晶自是不会稀罕。 “越是稀有的物品就越在上面,这一楼交易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常见物什,我们到楼上去瞧一瞧。”宾郑延见紫晶原是兴致勃勃的样子,进入这一楼一看就登时变得兴致索然,赶忙适时建议道。 “哦!”闻听宾郑延如此一说,紫晶立时又提起满满的兴致来。 孤星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好似天上的云地上的风,对此处的什么都没有丝毫的兴趣。 “石木师兄,别老是一副清高的样子,此处这么多的宝贝总会有你喜欢的,快上去看看了。”紫晶盯着孤星脆声道。 孤星微微点头,说是对任何东西不感兴趣是不可能的,只是暂且没有遇到而已,寻常财宝孤星自是不会在意,但是遇到天地灵宝孤星也是会动心的,只是没有那么执着罢了。 三人踏着石阶来至二楼,这里的空间比之一楼小上那么一些,周围的人和宝物也少了些,不过宝物的质地相比一楼来说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紫晶、宾郑延二人俱是兴致满满地这里看看,那里悄悄,孤星就像是在外面那般,紧紧盯着人群中的二人,生怕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消失了。 在这二楼之上,三人一圈圈转悠了好一会儿,几乎是寻遍了每一处,还是没有能够让人特别中意或瞩目的宝物。 “难道这里的交易会就只是这些水准么?”紫晶站在孤星的身旁小声嘀咕道,还带着点幽幽怨怨的口吻。 孤星跟着紫晶也是没少瞧,这里的宝物确也没有特别稀罕的,大多是些不多见的漂亮玉石,玉石之中只有些微弱的灵力,有的是天然便存在,有的是后天认为注入进去的,骗骗一些懵懂无知的人还行,但遇上紫晶和宾郑延这么狡狯的人可是万讨不到什么便宜可占。 “我们三楼再看看?”宾郑延轻声问道,似乎再询问孤星和紫晶的意见,毕竟他现在并非真的宾郑延,只是紫晶的蛊虫小紫。 紫晶没有回话,而是把目光移向孤星似乎再询问孤星的意见。孤星觉得颇为少见,有种微微的错愕惊疑感,略略踌躇了一下,沉声道:“我们还是一层层看下去吧,有些宝贝虽不起眼,但它才是真正的宝贝。” 闻言,宾郑延和紫晶俱是点头同意,没有丝毫的反驳之意,这让孤星更是有种大大的错愕惊疑,心道这二人莫不是大变了性子不成? 动身来至三楼,刚刚跨入三楼的门槛,遥遥听到一阵刺耳难听的尖锐声音。 “哎呀!这小娘们是谁呀?”倏然有一道猥亵的笑声传来。 孤星循声望去,人海中似乎难以辨出是谁,紫晶亦是柳眉一蹙,眸光闪动。 第二百章 九嶷石楼城(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人声鼎沸,喧嚣嚷嚷,在这有限的空间之中似乎所有的声音都能被淹没,想要找寻那笑声来源殊为不易。 孤星眉峰一皱,目光搜寻了一周终是锁定在西南处的一名中年男子身上。这名男子所穿离火宫服饰较其他寻常离火宫弟子大为不同,赤红色的衣服瞧来很是鲜艳,其上绣着飞舞的火龙,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可跃然而出,华贵程度在这翰煜楼之中极为显眼。 赤红华服男子似乎感受到了孤星的目光,他只是斜睨了一眼孤星,丝毫未有在意,满脸淫笑地盯着孤星身旁的紫晶,贪婪淫秽的目光好像已将紫晶视为他的囊中之物。 被人如此*裸地盯着,紫晶顿时觉得一阵作呕,细长的两叶柳眉紧紧蹙在一起,只是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便看向别处,目光四处游弋寻找着用来交易的奇珍异宝,对于此人投来的淫邪目光和笑声都视而不见。 那人见紫晶浑然没有在意他,心痒难耐地搓了搓手心,脸上的笑意更甚,向着紫晶这边大踏步走来。华服中年男子刚刚迈开一步,在其身后的四位离火宫弟子紧跟而上,四人俱是修为不凡,比之翰煜楼之外的那些守卫还要高上几等。想来也是华服男子的侍从或是护卫一类的。 孤星双眸微冷,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身体由于情绪的牵动而紧绷着,直直盯着华服男子一步步走来,寒厉晶亮的目光仿佛是凝固了的冰雪,却还是未能凝固他那逼近的脚步。 此时此刻,孤星的心潮起伏难平,在看到中年华服男子的第一眼时,他就有一种不知所来的直觉,是满心的厌憎,亦是满心的愤恨,如烈火般在心中狂卷。 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在孤星的心中却是走上了许久。那中年华服男子的淫秽目光从始至终都在盯着紫晶,似乎永远也看不够,直至来到紫晶的身前,*裸的目光还是未肯收敛。 被中年华服男子如此近距离地盯着,紫晶也毫不避讳,一双丹青妙目微微眯起,娇俏冰寒的脸上毫不掩饰,满满的厌恶从目光中倾斜而出。 “炎晟师兄,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紫晶身旁的宾郑延盯着华服中年男子惊异道。 然而华服中年男子的目光还是直直盯着紫晶,根本未有听到身旁的宾郑延说些什么,直到宾郑延提高了嗓音又喊上两声这才唤醒华服男子。 “谁?”华服中年男子猛然一惊,侧首看去,看到是宾郑延,登时如看到多年未见的老友般嘿嘿笑道:“原来是郑延师弟啊,许久不见了,你这段时间让师兄我想得好苦啊!” 宾郑延满脸堆笑,瞧来有些勉强,对华服男子使了个眼色,伸手拉住华服男子行至远处的一角,在他耳旁低语道:“炎晟师兄,不是我要一直躲着你,你也知道,你的要求太过苛刻了,师弟我也为难啊!” 华服男子侧目又瞧了紫晶一眼,拍了拍宾郑延略显瘦削的肩膀,嘿然笑道:“这次你带来的小娘们很是不错,我就原谅你了。”言罢,转身就欲走开却又被宾郑延拉住。 “嗯?”华服中年男子回首看向宾郑延,目光霎时间变得冷厉起来。 面对华服中年男子的凌厉眼神,宾郑延未有现出丝毫的惧色,这让华服中年男子微微有些错愕,似乎与他平素所认识的宾郑延有些不同。 “炎晟师兄,万万使不得啊!”宾郑延使劲地摇头道,也丝毫不顾及周围之人,因为除了紫晶和孤星外,没有人会在意或是敢于窃听这边的谈话,大概是摄于这中年华服男子的淫威吧! “怎么个使不得?”华服男子炎晟脸色一沉问道。 宾郑延左右看了一下,又向孤星和紫晶那边瞧了瞧,身子微微倾前欲要趴在炎晟的耳旁,却被炎晟一手推开,冷冷道:“快说,这里没有人敢听取我们谈话。” 宾郑延略略犹豫了一下,小声道:“炎晟师兄,十八年前你被叛逃出宫的女弟子所伤……”说到此处,宾郑延立时顿住,只因他看到了一张极度扭曲的狰狞面孔。 “炙心!炙心!我定要让你求死不得,求生不能!”炎晟咬紧牙狠狠道,双目凸起憋得通红,双拳亦是握得随着牙齿那般咯咯直响。 孤星遥遥在侧,因为种种原因不便窃听宾郑延和炎晟间的谈话,只是瞧着他们神色不断变化,似乎在进行着某种肮脏的交易。 “紫晶,要当心此人。”孤星看向紫晶微声道,声音极小,但在喧哗的楼宇中还是很清晰地传入紫晶的眼中,因为她只要看一下孤星的眼神,便知道孤星开口说些什么。 “嗯!”紫晶微一点头,清绝的眼神中并未现出丝毫的紧张,身体凑在孤星身前,趴在孤星的耳畔低语道:“不必担心我,我担心的是你不懂得克制,要知道在此地纵使你再厉害,想要仅凭我们二人安然地离开也是绝难之事。” 孤星深知紫晶的话并非夸张,自己也是竭力克制着不平的心绪,虽然做不到平心静气,但也不会做出什么不顾后果的事。 宾郑延瞧炎晟的脸色稍稍好了些,轻声道:“师兄,今次随我前来的女子体质特异,她并非是阴性体质,而是如那个炙心一般,是火属阳性体质。” 炎晟目中又掠过一丝愤恨之色,咬牙切齿道:“都是炙心这个该死的,使用那个恶毒的血咒术法,逼得我与火属性体质的女子决不可交姌,这些年来,宫中女弟子我都未敢轻易碰触,今次遇上了格外娇媚的,没想到还是火属性体质……” 宾郑延瞧炎晟又叹又恨,心中暗自一松,自己的目的终是达到了,不然可不会这么容易收场。 “炎晟师兄,我……”宾郑延看向紫晶和孤星轻声道。 炎晟知晓宾郑延是什么意思,心中又气又恨,暗暗骂了一句:“这么娇艳的女子真是便宜这个宾郑延了,可恨我……” 炎晟倏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盯着宾郑延问道:“郑延师弟,许久前我送与你的仙神难拒可还留着?” 闻听炎晟之语,宾郑延倏然一怔,暗道:“这个被主人收了去,怎会在我的手上?”当下便道:“炎晟师兄,这个,这个我早用过了?” 听到宾郑延如此说,炎晟登时一阵懊恼,有些沮丧道:“那算了,我想以你之性也不会长久收藏。” 宾郑延心中嘲讽道:“嘿,以我之性不会久藏,说得你这个*就会长久收藏似的,好在真正的宾郑延死了,不然指不定他会还给你再卖了殷勤。” “你去吧,赶快带着你的师妹消失在我眼前,看到你和这小娘们在一起就心烦。”炎晟挥了挥手冷冷道。 宾郑延连忙应是,返身快速折回到孤星紫晶身旁,沉声道:“紫姝师妹,石木师弟,今次事出突然,这交易会是看不成了,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去西城看看吧!” 孤星微微点头,紫晶虽然脸有沮丧失落,但还是点头同意离开这里,三人从翰煜楼三层而下,从门口而出,遇到那个氶壹。 “郑延师兄,你们怎的这么快就出来了?”氶壹略带惊疑地盯着宾郑延问道。 宾郑延嘿嘿一笑,自是也不能将实情和盘托出,眸珠一转,当下编了个谎言搪塞道:“氶壹师弟,师兄我忽然想到去西城有些重要之事。” 氶壹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再说些什么,笑道:“郑延师兄,你去西城办事吧,我还得在这当差不能陪同了。” 宾郑延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孤星、紫晶二人匆匆离去。氶壹瞧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低喃道:“奇怪了,难道炎晟师兄还不满意宾郑延带来的小师妹么?如此娇俏的小师妹,炎晟师兄不可能不心动的呀!” 一路上,三人沉默而行,纵然周围有许多喧嚣声,气氛还是显得极其肃然沉寂。 “郑延师兄,刚刚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孤星终是忍不住问道。 宾郑延侧首看了看孤星,瞧他神色肃穆,目光微沉,似乎极想了解炎晟的情况,稍稍踌躇了一下,轻声道:“刚刚那个人叫做炎晟,是离火宫大长老炎成武的孙子,在离火宫势力极大,这石楼城东西两城有大半都是他家的产业。” “炎成武!炎晟!”孤星默默地念了一遍这二人的名字,虽然是第一次听说,但好似觉得在哪里听过似的,一时也想不起来,冥冥之中总是有些模糊的印象。 夕阳斜落,西天云霞似火,孤星三人出了东城来到灌溪河畔,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河流,夕阳的余晖斜洒而下,仿若一层层的金鳞叠起。 “郑延师兄,我们怎么渡河去西城。”紫晶瞧着对岸的西城问道,从那翰煜楼出来,紫晶也仿佛是变了个人似的很少言笑。 宾郑延看了紫晶一眼,嘴角微微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过了片刻终是未有开口,目光移向河对岸,沉声道:“在离火宫是严禁所有弟子御风飞行的,在这灌溪之上会有三座天桥相连东西两城。” “桥?哪里由桥?”紫晶目光再次扫视了一眼河面愕然道。 孤星亦是满怀不解地看着宾郑延,这宽广的河面之上确实看不到桥,但小紫控制的宾郑延也不会用谎言来糊弄他和紫晶的。 “这桥你们现在看不到,三座天桥每隔两个时辰会出现一次,我们在等一等。”宾郑延向孤星紫晶解释道。 第二百零一章 灌溪天桥 - 神殒之星 - 云祎 落霞如荼,残阳如火,西天落日的余晖洒落在灌溪河面,给清澈的水面镀上一层赤红色,静而流淌的灌溪仿佛在向两岸之人展现它的惊艳之美。 酉时过了大半,即将到天桥升起的时辰,此刻的灌溪两岸已是陆陆续续站上许多人,都是赶着互到东西两城的离火宫弟子。 孤星和紫晶来得早,故而紧靠河岸站在人群之前,两双眼睛静默地盯着河面,眼中尽是好奇和不解。 “郑延师兄,我们都苦苦等候了近两个时辰,这天桥要到何时才能升起?”紫晶满目疑问不解地问道,耐心在长久的守望中消磨得差不多了。 紫晶话音刚落,孤星的目光也从河面移至宾郑延身上,带着一丝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这河面上的天桥是在酉时、戌时交替的时候升起?” 宾郑延看了看二人,笑着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腿脚,似是因为长时间站立有些麻木。 “我们来的很不凑巧,到这里的时候恰好是天桥消失的时候,所以我们不得不再等上两个时辰。”宾郑延沉声道。 闻听宾郑延之语,紫晶脸色微微一沉,目带一丝幽怨地道:“好啊,郑延师兄,你不是说再等一等么?这那里是等一等了,我们可是等了好几等了!” 看到主人的不悦,在宾郑延身体中的小紫也是猛然一凛,赶忙控制着这幅驱壳讨好道:“紫姝师妹,我们来这里是为了看夕阳啊,你看,西天的夕阳多美!” 孤星顺着宾郑延的手指看去,西天中的最后一抹余晖恰好隐没,紫晶目光移向那里的时候,天空中只有如火如荼的晚霞,夕阳已是没入山中。 “郑延师兄,你看看哪里来的夕阳?”紫晶目光流转,瞪着宾郑延气狠狠道。 宾郑延回首看向西边天际,落日已是隐没山中,心中登时一阵懊恼,暗自叹气道:“这今天的运气怎的这么差,坏事一遭跟着一遭。” 倏地,河面上陆陆续续响起一阵阵的水流声。孤星和紫晶急急将目光移向河面,只见有一道水堤从眼前的河面上缓缓升起。 从河底升起的水堤从河这岸连接到河的那岸,直至升到三人之高时才堪堪停下,横亘在河面之上仿若一堵水上高墙平地而起,将静静流淌的河水给隔绝开来。 水堤停下上升之势后,犹在水堤上的河水登时倾斜而下,仅是眨眼的功夫就露出了水堤的真面目,原来竟是一座潜藏在水底的宽广排木桥。 这座从水底升起的排木桥足有三丈之宽,直直连通灌溪两岸,连接着石楼城东西两城。排木桥宽广的桥面上油光锃亮,被水底的暗流洗刷得极其滑润,想来也是上好的光洁木板铺就而成,桥面之下是三排深扎水底的巨大木柱支撑,每根木柱之间相距近三尺,绵绵延延有序排列,直直延伸到河的对岸。 孤星满目诧异地盯着眼前的这座木桥,被它的神奇吸引,被它的壮观震慑。伫立在孤星身旁的紫晶眼眸闪动,只是略略现出一丝的好奇而已,在她心中似乎也只是好奇这座天桥的工作原理,并无如孤星这般惊诧至极的表情。 孤星和紫晶分别将目光移向西北、东南两处,远远地也发现了如眼前这般的水中天桥,它们高高矗立河面上,正如宾郑延所说,水底升起的天桥共有三座,分别在灌溪的西北,中间,东南三处横跨两岸,连接石楼城东西两城。 此刻,两岸之人如蜂群般一涌到天桥的两端,急不可耐地等待着踏上天桥通往对岸,然而,那三人之高的天桥并没有台阶可上,人们想要上桥似乎只有跃上的法子。 孤星盯着眼前的这座天桥不由得更是好奇,暗暗忖道:“难道两岸之人想要上桥只有腾身跃上这个法子么?”旋即又转念一想:“若是这么多的人一起腾身跃上,这座天桥得要在那一刻承受多大的冲击压力?” 正自百思不解之时,稳固了的天桥倏然响起咯吱声,孤星赶忙循声看去,只见天桥面上滑落下一块宽广的木板,斜斜地靠在岸上。 孤星循着那咯吱声响看去,发现几颗巨大的木制铆钉稳固着这块大木板,也在支撑着木板的起落。 倏地人流涌动,孤星和紫晶在前不由得随着人流涌上木板,随着人潮冲上桥面,踏在了光洁如新的桥面之上。而在同一时刻,河对岸之人也是这般情形,一涌而上流入天桥。 孤星瞧着对岸的情形,头皮有些发麻,很难想象这两股人潮汇聚到一处,这桥上可还要如何通行?剩下一半的路程怕是只有在桥面之上干耗磨着了。 这一刻,紧紧挨着孤星的紫晶也是眉峰一蹙,挺翘的鼻子轻轻皱着,曼妙娇躯贴着孤星的后背,被如此多的人前后左右地拥着极是不喜,她本就是高傲圣洁之人,虽然喜欢热闹,但并不喜欢生人靠近的气息,特别是在这离火宫中,似乎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无比浓重的铜臭腐土气息。 宾郑延在紫晶的身后,小紫也是很了解主人,故而是在后面紧护着紫晶,防止他人靠近惹得主人不悦,至于前面,他是管不着的,由孤星为她的主人护着,小紫也是极为放心。 周围人流众多,身体紧挨着身体,仿佛是黏连在一起的糖葫芦,孤星虽也不喜,但此时之景也只得无奈忍受,正自难受之时,倏然间觉到后面伸出一双柔软的手臂紧紧箍住自己的腰腹。 孤星木然一怔,脸色一红,一股淡淡的馨香缭绕而来,继而觉到后背如遭电击了一般,两团柔软暖香的肉球紧紧贴在自己的背上,带着两道电流霎时间传遍全身,酥酥麻麻既是难受又是束缚。 周围如此多的人似乎没有人会注意到孤星,但孤星却是觉得周围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紧紧盯着自己,看着自己此刻的羞窘模样。 孤星微微扭了扭腰身,似乎想要蹭开,但听身后之人爬到自己的耳边,吐出一股如兰芬芳:“呆星星,不要动,只有紧紧依偎着你才能冲淡周围这些人的腐臭气息。” 听到紫晶软软绵绵的声音,孤星身体又是不由得紧绷,但不是紧张,而是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带着说不出的美妙。 三人就这么前后而行,孤星和宾郑延分居前后护着紫晶,随着人潮流向对岸,眼看就要行至河中心与前方的人潮汇聚,倏然听到一阵巨大的声响,似是滔滔瀑布从九天落下的水流冲击之声。 孤星神色一凛,此时也顾不得身上流淌的奇妙感觉,循着声音紧张望去,暗暗忖道:“不会是人太多,天桥承受不住就要塌陷了吧!” “当心了,天桥就要发生变化啦。”宾郑延倏然在身后提醒道。 闻听宾郑延之语,孤星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并未说什么变化,此时此刻,孤星的心中还是认为天桥无法承载现今的人力,恰好被自己给撞上了,想想这段日子以来就没有好运伴随,总是厄运缠身。 突然,孤星感觉到身左侧的人向右边紧靠而来,孤星也顺着人流向右紧靠,几乎是快要紧挨着天桥边缘而行了。 与此同时,孤星看到对面的人群向着左边涌动,与这边的人分流两侧而行,一个浓浓的疑问立时在孤星的心底升起:“这么多人,刚刚还是毫无秩序如一窝蜂般,怎的快到相会之时变得如此有序分行两边,难道离火宫的弟子都是如此自觉守礼么?” 既是守礼,可为何一开始就是如此混乱无序呢?孤星觉得前后矛盾,心中也只猜测与耳边这巨大的声响有关。 正自前行之时,孤星忽然觉得脚下的桥面在隐隐下沉,登时心中一惊,赶忙望向前方,发现前方人行而过的桥面确是在渐渐地下沉。 不仅如此,孤星还发现左面来人的桥面也在隐隐下沉,虽然不明显,但孤星还是能瞧得出逐渐下沉的趋势,此时此刻,有一种直觉在孤星的心底生出:“此时的天桥,几乎是在以桥的中心为点向着两端逐渐下沉。” 当对岸之人靠左端行过来之时,孤星微微侧首,眼角的余光发现他们踏行而过的桥面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但随着人流而过,这种下沉的趋势变化越来越明显。 本来平平的桥面现在似乎成了一座拱桥,以中心为拱顶,向两端缓缓倾斜,而且还是在时刻变化着的倾斜。 前方渐渐成了下坡路,人流越行越快,不多时的功夫,孤星三人随着人流被冲下了桥面。 下了桥面,来到岸边,孤星和紫晶依然保持着在桥上那般相紧贴的姿势,宾郑延在后咳咳使劲儿咳嗽了两声,孤星会过意来,赶紧伸手欲要掰开紫晶紧紧箍住的手臂。 就在孤星的手欲要碰触到紫晶的纤纤素手时,紫晶倏然松开相护紧扣着的手指,灵巧的身体倏地后退,如兔儿般一跳离开孤星半尺之距。 孤星霎时间觉得一阵莫名的空落感,转身看了紫晶一眼发现她狡黠地盯着自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似乎在隐隐得意。 第二百零二章 娥皇女英(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回身望向河面上的天桥,此时,桥面上的人流已经陆陆续续流出,支撑桥面的三排木桩也在渐渐下沉,本是三人之高的天桥,此刻已然只余一人之高。 “原来如此。”孤星在心中轻语了一句,看到那三排错落排列的木桩,也终是有些明白本是平坦的天桥何以会变作拱桥,原来是这桥面下的木桩在变化。 联想到在桥面上的感受,此刻,孤星的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这木桥下深扎水中的木桩必是设计有某种机关感应,当人流将要汇聚于桥面中心的时候,桥面中心下的木桩将会承受到来自两端的重力。 在此刻,木桩所承受的重力就会引动水下的机关,两端的排木桩就会在重力的作用下开始沉,中间的那排木桩自是也在下沉变化,只是由于人流分散到了桥面两侧,故而中间的重力较两侧小上许多,木桩下沉的速度较两侧来说要慢上许多。 “啪!”倏然一声脆响,一只纤纤玉手拍在了孤星的额头上,登时便留下了几道若有若无的粉红指印,虽然已至暮色,但那几道浅浅的印痕在孤星略显白皙的脸上犹未的醒目。 “在想什么呢?”紫晶瞧孤星怔怔盯着天桥下的木桩发呆,便出手开口打断了他的沉思。 孤星在沉思问题,被紫晶打个措不及防,虽然这一下空有些声势,并不带有丝毫的疼痛,但孤星却觉额头上一阵阵冰凉的火辣感觉,冰火两重感觉在脸上交织,面色是时红时白。 “没,没什么。”孤星目光偏离紫晶微声应道。 紫晶似乎早看出孤星的心思,见孤星不愿说,便冲着他格格娇笑了一下,目光移向宾郑延脆声道:“郑延师兄,这桥的蹊跷之处你就说与我们听听吧!” 宾郑延摇了摇头,微微笑道:“这你可难为我了,我只知道灌溪河面上的这三座天桥并不是出自离火宫的手笔。” “哦?”孤星、紫晶同时哦了一声,两道惊异的目光齐齐定在宾郑延脸上。 宾郑延看了看二人,眼中掠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顿了一下又接着道:“离火宫刚建立不久,便花费重金邀来天玄门的人建造了这三座天桥,我也只是闻听到宫中的老前辈说起,天玄门建造这桥时用的并非普通木材,而是从南荒运送过来的韧铁树,这种树的木质坚韧稳固度堪比金铁,且可在水中保持长久不腐。” “天玄门?”紫晶低喃了一句,而后那双闪亮的眸子中也如宾郑延那般掠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异芒。 提到天玄门,孤星也是大概了解一些的,这个门派素以炼制法宝而著称,而且还精擅占卜术和机关术,也是由着深厚底蕴的大宗门派,对于他们能建造这样的天桥,孤星也没觉得太过不可思议。 不多时,灌溪河面上的三座桥就又沉没到了水中,孤星凝望着静静流淌的水面,心中有个大大的疑问一直萦绕着,那就是离火宫为何不在河面之上建桥?为何要花费如此大的手笔建造这三座不太实用的桥呢?也许,这其中藏着惊天之密,并非如表面看来只是追求华丽。 “紫姝师妹,石木师弟,我们快些进城,到那里找一间大大的客栈,好好吃上一顿,再好好休息一觉。”宾郑延看了看被夜色染尽的天空有些兴奋道。 闻听要进城去大吃一顿,紫晶登时变得兴奋起来,又侧目瞧向身旁的孤星,见他也微微点了点头,便连连催促着宾郑延快些到前面带路。 宾郑延哂然一笑,他哪里会不知道这个主人心中所好?抬眸瞧着不远处的西城,想着西城中的一些美味佳肴,喉头就不由自主地耸动了一下,便踏前一步前行带路,走得如飘如飞。 孤星、紫晶瞧着前面这道轻快的身影,心中俱是生出一个异样的念头来:“宾郑延身体中的小紫果然成了精了,这才刚刚沾了些人气,就已经开始贪恋人类的浮华奢靡了。” 三人踏着淡淡的暮色来到石楼城西城中,这里的繁华热闹似乎不及东城那般,但却更为*奢华,这里的建筑也如东城那般是各式各样的石楼,但明显看得出,所用的材质比之东城那些石楼建筑要高上一个档次。 小紫控制着的宾郑延前行领路,凭依着他作为蛊虫的特异嗅觉,循着空气中飘散的淡淡食香,一路带着孤星和紫晶来到一家奢靡的酒楼之中。 三人踏入酒楼,里面装潢地异常奢华,几根粗大的石柱顶立穹顶,石柱之上是错落伸出的数个灯台,将整个酒楼照得亮堂堂,地上铺砌的是光洁的石板,上面雕镂着精致的火焰花纹,周围的墙壁大都是以赤红色的帷幔遮着,瞧来富丽堂皇,华贵满堂。 孤星还是首次来到这么奢华的地方,一时被里面的各色装饰弄得有些目眩神迷,不太能适应这里的环境。 见有宾客来至,酒楼中的小二忙躬身来迎,但又瞧到三人身上的服饰,满脸谄媚的笑容立刻消融了去。 “三位自己找个空位坐吧!”小二冷冷道,言罢便躬身去招待其他的可人。 孤星瞧这酒楼中的小二前后态度变化的如此之快,脸色一沉,心中微有些懊恼,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 “哼!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紫晶眼神十分鄙夷地看了那小二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 “吁!”宾郑延赶紧示意紫晶不要出声,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西南角落的阴暗处有一些空桌空位。 “我们到那里去。”宾郑延指着西南角落的偏僻处轻声道。 孤星微微点头,侧目瞧向紫晶,见她满脸的不愿,但这里除了那里似乎也别无他处了,紫晶终也只得轻轻点头。 三人去向西南角落的空位上,这里显然是久无人座,也无人来清理打扫,大多数的石桌石凳上是布满了灰尘。 宾郑延找了一处光线还算是好的位置,清理了一下上面的灰尘,看向紫晶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坐下了。 紫晶嘴角撇了一下才极不情愿地坐下,来时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没想到刚进入这里就被这个小二弄得大大的不悦。 孤星坐在紫晶对面,瞧她娇俏的面容一直皱着,轻声道:“跟那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你就只当是一只善于摇尾阿谀的狗,不当它存在好了。” 话音刚落,倏然跑来一道身影,正是刚刚那个小二,只见他满脸怒气地盯着三人,冷冷道:“我能让你们这些外围弟子进来坐下已是大大的宽仁,不想你们竟然是如此的不知好歹,敢背后说我坏话?” 闻言,紫晶一张冰洁的娇容陡然罩上一层怒气,身子一动正要起身,却被身旁的宾郑延拉住衣袖,听到一声无比解气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们只是在谈论一只狗而已,你却怒气冲冲而来,难道阁下自认为是只狗,若是如此的话,我就对阁下说声对不住了。”孤星抬眸瞧向小二沉声道,一句话说得店小二无可辩驳。 小二怔然站在那里,此刻他是说什么都不是,双目圆瞪,狠狠地扫了三人一眼便走了去。 待得那小二远去,紫晶和宾郑延怔怔地盯着孤星,目中是又惊又疑,仿佛是在瞧怪物,又或者是在瞧一件奇珍异宝。 “格格……没想到啊!你这不爱说话的呆石头,说起话来简直是绝啊!”紫晶登时绽开了笑颜,一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盯着孤星格格笑道。 孤星瞧着紫晶的如花笑颜,心中的不悦也是一扫而空,压低了声音道:“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紫晶轻轻点头,她本来也不是饿得慌,只是满怀兴致地来尝尝这里的美味,没想到经小二如此一弄,兴致全没了,再好的美味到她这里也是淡而无味。 宾郑延瞧紫晶点头,也是好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他是一路循着美味而来的,对这家酒楼的美食自然是十分地喜欢,这还没尝到就要离开,虽然十分不愿,但此刻他是没有话语权的,也不好说些什么要留下的话。 三人起身走出酒楼,瞧着眼前这条街满是奢华的酒楼,孤星和紫晶是浑然没有兴致再去尝鲜的,更不要说是进去歇息。 “我们走吧!”孤星望着西南处黑漆漆的天空低声道。 “嗯!”紫晶轻应了一声,她心中是知道孤星的意思,夜色渐渐深了,是该行动的时候了。 紫晶向宾郑延使了个眼色,宾郑延会意,笑着点了点头,强行将心中的馋意一扫而尽,前行带路一道向西南处的高峰而去。 今夜的暮色似乎特别的深,天空中没有皎月,也没有灿星,只有浓如墨的漆黑。三人走了有一会儿,出了西城来到山野中,行走的漆黑的夜色中仿佛与夜融为了一体。 沿着山路行了许久,来到一处高高耸立的山峰上,这座山峰上黑压压一片尽是竹林,瞧来让人心中一阵说不出的压抑沉闷。 走得近了,孤星发现竹林中的竹子异常高大,足有女人腰肢般粗细,夜风吹拂而过,飒飒声响中,成片竹子随风摇曳,好似无数婀娜的女子随风歌舞。 三人踏着轻步行走在竹林中,孤星好奇地盯着竹林中的竹子,发现每一根竹子上竟是都有血红色的斑痕,似是人的血泪洒落在上,瞧来凄迷诡异,让人心殇。 “这是湘妃竹,我在许多年前来到过荆州南,常听人说起过这种竹子,据说是舜帝的两位妻子娥皇女英所化。”紫晶倏然沉声道,声音少有的沉重悲凉。 第二百零三章 娥皇女英(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娥皇女英?舜帝?”孤星看向紫晶愕然道,娥皇女英这两个名字尚是第一次听说,但这舜帝之名却非是第一次听闻。 夜风吹拂竹林的飒飒声,仿若竹林的幽泣低语,将孤星的思绪带回了雎河,带回了不久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孤星右手探入衣襟之中,缓缓取出那颗血红色珠子,盯着手心的血色珠子,脑海中掠过那时的一幕,似乎在这颗血珠之中再次看到了那一个个凄烈悲壮的身影。 “这是什么?”紫晶眸光一闪,盯着孤星手心的血珠讶然道,她自是一眼瞧出那颗血珠的本质,只是不知其来历,也未曾想到孤星身上会有这种沥血之珠。 孤星抬眸,目光从血珠移向紫晶,沉声道:“这是舜帝的侍卫、婢女。” “哦,舜帝已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他的侍卫婢女早就成为了累累白骨,何以还会送你这颗沥血珠?”紫晶盯着孤星似是不信,但她又知晓这话从孤星口中吐出也不可能假的了。 “是啊,你说这话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更遑论……”在旁沉默着的宾郑延倏然开口道,话到一半便又咽了回去,喉头耸动了一下,直觉全身都被一道目光给冰锢了。 “别插话!”紫晶冷声叱道,冰冷的目光从宾郑延身上移开,散去了那股凛冽的冰寒,重又落在了孤星的脸上。 孤星略带疑惑的目光盯着紫晶,沉声问道:“你说这颗血珠叫沥血珠?” “当然是叫沥血珠,沥血珠是竭尽一个人所有的精血所凝,其内蕴有无尽的血念咒怨之力,你手中的这颗珠子是也不是?”紫晶凝视着孤星的深沉眼眸反问道,目光中隐有一抹担忧。 孤星脸色一凛,沉沉点头道;“不错,这颗血珠确是精血所凝,不过,它并不是一个人的精血所凝,而是许多人。” “哦?许多人?怪不得血泽如此纯正。”紫晶愕然道,旋即又现出恍然之色。 顿了顿紫晶的声音倏然变得肃穆起来,正色道:“这沥血珠威力虽大,但是我劝你还是将之丢弃了好。” “为什么?这里面寄托了许多人的夙愿,他们既然托付于我,我不能随意丢弃的。”孤星握紧了手中的血珠肃然道,脸色一沉同是无比肃穆的神情。 “托付你什么了?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可以办得到么?他们这是在害你。”紫晶双眸盯着孤星怒气冲冲道,娇俏的容颜上蓦然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孤星见紫晶如此愠怒,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尚是他认识紫晶以来首次见到紫晶对自己发如此大的火气,漆黑的双眸盯着紫晶张了张口似是有些话想说,可是嘴唇蠕动了几下还是没能说出口。 “算了,我说这些干嘛?你的命与我又有何干系?我可真是庸人自扰了。”紫晶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自嘲道,似乎对自己这些丧失理智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在旁的宾郑延似乎更是惊愕,一双眼睛和一张嘴俱是张的大大的,他体内的小紫在有灵智以来,几乎从未见到自己的主人发如此大的火气,又怎会不惊不疑? 过了片刻,紫晶看向孤星的目光又带着一些无奈,语气悠长地叹道:“我再最后与你说一句,沥血珠凝练之法相传来自魔界血域,其内含有暴戾的血煞之力,我不知他们何以会有凝练之法,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告诫你一句,血煞入体……” “重华,重华……”一道阴冷缠绵的声音倏然响起,如幽鬼厉泣般倏然萦绕在三人的耳畔。 紫晶倏然住声,孤星茫然四顾,而宾郑延却是悚然地抖了抖身体,这样幽幽魅魅的声音仿佛是从每一根竹子上响起,在竹林中交融汇聚,深深触入到三人的灵魂深处,但却难寻声源何在。 “重华?你是谁?”孤星沉声问道,双眸凝视着眼前的一根翠竹,目光聚焦在上面的血色红斑上,仿佛是在与这湘妃竹交流。 “我是娥皇啊,重华,难道你不认识我了么?”竹林中又蓦然响起一道凄厉的声音。 这凄厉的声音伴着风吹竹林的飒飒声,好似一根根尖锐的荆刺刺入孤星的心中,孤星听到这声音,心中倏地一阵刺痛,浑身不由地抽搐了一下。 “你怎么了?”紫晶见孤星面色不对赶忙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孤星应道,握紧了手中的血珠,可是他隐隐颤巍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紫晶知晓孤星的性子,即便是有什么也是窝在心中不会说的,心中是又气又急,眸中凛然一寒,黑色的眸子霎时间变回了紫色,闪烁着无比森寒的光芒。 “娥皇是吧,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有什么冤屈,更不会在意你有多么凄惨,若是再这般暗中捣腾,我会让你的冤魂在这世间永远地消散。”紫晶寒眸环视着四周森然道。 也许是紫晶的威胁奏效了,森森竹林中,那凄厉的声音顿时止住,一时间也就只余竹林摇曳的簌簌声响。 然而不多时,那凄绝悲伤的声音再次响起:“重华,我,我好痛,你,你帮帮我。” 此时此刻,孤星明显感觉到了一阵悸动,紧握在手心的血珠砰砰跳动不止,似乎是代替了自己的心脏,在引动着自己全身的血液流动。 紫晶见孤星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眸中寒光登时一闪,娇俏的脸上无比的冷厉,眉峰一横望向四周冷冷道:“一介鬼魅,还妄想翻出海浪。” 言罢,只见紫晶的双眸中立时亮堂起来,仿若两颗闪亮的紫色寒星嵌在眼眶之中。紫晶眸光在竹林中绕了一圈,最终定格在西南角落处,似乎是发现了娥皇的形迹。 “别!”孤星一把拉住翩然而起的紫晶。 紫晶回眸,凝视着孤星,两颗闪亮的星辰明灭闪烁似乎是变得柔和了许多,但依据是寒光逼人。 “这里尚是离火宫的地界,虽然此处人迹罕至,但也更接近离火宫的中心地带,不要妄动身手暴露了自己。”孤星稍稍舒了一口气,凝视着紫晶沉声道。 顿了顿,孤星接着道;“我能感受到她的心殇,而且……” “而且什么?”紫晶冷声问道,任由孤星继续拉着自己的手腕,也未有要挣脱开的意思。 孤星沉吟了片刻,带着一丝茫然和疑惑,肃然道:“刚刚她在呼唤重华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嘿……什么感觉?难道你还真的认为自己是她口中的姚重华了?”紫晶嘿然冷笑道,话语中带着淡淡的讥讽和奚落。 孤星并未对紫晶的嘲讽感到生气,看向紫晶的目光反而多了一分惊愕,竟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紫晶见孤星对着自己点头,立时一怔,脸上霎时间露出比之孤星更为惊愕的神情。 “听到娥皇的凄楚之声,那一刻,不知为何,我能深切感受到她的内心,感觉到自己的灵魂瞬时成为了她口中的姚重华。”孤星盯着紫晶肃然道,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你说什么?你,你……”说话一向伶俐的紫晶竟是有些语结起来,满目的不可置信。 孤星眸中闪过一抹茫然,顿了顿,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句,末了又加上一句:“我有种直觉,舜帝姚重华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过了好一会儿,紫晶眸中的光亮暗然隐去,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将满心的惊疑一散而尽,盯着孤星嘿然笑道:“呵呵……你,你这个也太异想天开了,你要知道舜帝至少比你早生了六百年,你与他根本扯不上半点儿关系,哈哈……” 似乎笑道有些岔气了,紫晶缓了缓接着笑道;“据我所知,舜帝一生无有子嗣,你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孩子,至于你想自认为舜帝,更是天大的笑话。” 孤星见紫晶由初时的惊愕变为现在的不屑,认为自己就是在胡说八道,不过这也难怪,即便是孤星他自己也有种错觉,自己就是在胡言乱语。 “我们去那里看看!我想找娥皇弄个清楚。”孤星转眸望向竹林西南处,正是刚刚紫晶望向的那片地方。 紫晶嘿然一笑道;“你还不死心,是不是这段日子过于疲累出现幻觉和妄想了?”顿了顿,又接着道:“也好,我们就去找那娥皇问个清楚吧,看看你哪点儿像是舜帝姚重华。” 末了,紫晶又格格笑道;“若是姚重华就是你这幅呆样,我倒要奇了他是如何坐上舜帝这个位置的。” 被紫晶连连挖苦和讥讽,孤星也不以为意,与她相处了这么久了,也算是了解些她的脾性,她对只是喜欢捉弄自己而已,心中却是没有什么的。 “走吧!”孤星沉声道。 紫晶却是柳眉一竖,对着孤星白了一眼,问道:“难道你要这么一直扯着我的手腕过去么?” 孤星木然一怔,倏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刷的一红,好似一轮落日夕阳挂在脸上,赶忙松开了紫晶的手腕,陡然转身当先走去,也好掩饰一下自己此刻的尴尬。 竹林中一下沉寂了不少,三人挪步向竹林西南深处行去,一路上走得甚轻,几乎只有耳边的风声和竹林的飒飒声在萦绕。 这一路走去,尽是人们口耳相传的那种湘妃竹,其上血色斑驳瞧来触目惊心,莫名的伤感会不由自主地在心中生出。 走了好一会儿,三人来到竹林的最深处,这里有一块似是小山一般的赤色巨石高高耸立着,其上长满了湘妃竹,但与周围的竹子有很大的不同,那赤色巨石上面的竹子尽是血红色,鲜艳的颜色让人瞧来有些惊心动魄。 “重华,许久许久不见了,你,你变化好大好大,不光变得年轻了,相貌怎的也变了许多?”赤色巨石中蓦然传出一道凄婉柔和的声音。 孤星木然伫立在那里,怔怔盯着赤色巨石好似失了魂,这道声音是那么的陌生而又熟悉,仿佛唤醒了他灵魂深处的另一个灵魂。 “皇妹,你……你怎会……怎会被人封印在此?”孤星眼眶闪烁着珠光颤声道,声音依旧是他的声音,但话却不是他的话。 第二百零四章 娥皇女英(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这一刻,夜风停止了脚步,竹林止息了舞姿,死水般的静谧沉沉压来,好似一座山,又好似一片海,这种浓浓的窒息感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紫晶满目惊愕地盯着孤星,盯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儿,心中剧烈的波动仿佛是大海在澎湃,仿佛是狂风在呼啸。 “呆星星,你,你不会傻了吧!”紫晶蓦地闪身到孤星的身前,纤纤素手在他眼前上下挥了挥,以期如此可以打断孤星那呆滞的目光,也好将他失去的魂魄给拉回来。 然而,孤星还是那般怔怔地凝视着眼前的赤色巨石,眼中是没有一丝波动的,仿若是沉寂的火山,隐隐可以感觉到火山内部涌动的炽烈岩浆。 “重华,整整五百八十年了,这五百八十年来的每一天每一刻,我都想你想得好累,想得好苦!”一道幽幽凄绝的声音从赤色巨石中传出。 娥皇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轻渺渺的,仿佛天空中飘渺的白云,又似是这夜间轻微的晚风,但落入孤星的心中,却好似一座座山头压在了心中,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五百八十年,整整五百八十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到底是谁将你的魂魄拘禁于此?”孤星的情绪登时如决堤般的洪水,冲着赤色巨石嘶声嚷道。 见到孤星情绪失控,紫晶心中登时一凛,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在四周布置起微妙的空间结界,使得这里的声音和波动不会传出太远,防止引来不相干的人。 “这下就好了,这个呆星星到底是发什么疯?”布置好空间结界,紫晶暗暗舒了一口气,妙目盯着孤星的脸庞喃喃道。 倏地,一股阴冷的风从紫晶的背后吹来,隐隐带着血腥味,且又夹杂着缕缕如兰如桂般的芳香。 紫晶心中一凛,蓦地转过身,看到一道血红色的身影从赤色巨石中冉冉升起,与此同时,赤色巨石上的根根血竹齐齐摇曳,仿若在跳动凄美的舞曲。 血红色的身影婀娜多姿,曼妙袅娜,但只能看到她的身材和轮廓,瞧不清她的具体身段和容貌,她一身殷红笼罩,仿佛就是一滩血泥捏出的美丽女子。 在一旁的宾郑延瞧得毛骨悚然,浑身不由自主地直打颤栗,这样一个纯粹的血人,即便她的身材轮廓再好,也掩饰不住她一身血色所彰显的恐惧。 孤星失神地盯着眼前的血色身影,眼眸中深沉的目光仿佛是凝固了一般,只见他缓缓抬起手臂,轻轻推开身前的紫晶,迈开步伐就欲向着血色身影迈近。 “呆星星,别,别过去,她已经成了血魔了。”紫晶蓦地伸手拉住孤星,焦脆的声音注入了她的元气,以期唤醒孤星的灵魂。 孤星却好似根本未听到,手臂用力一挥甩开紫晶的手向着血色身影迈近,那身影笼着一层浓雾,说不出的落寞,说不出的心殇。 紫晶自知拦他不住,也索性不再阻止,在侧直直地盯着血色身影,严密注视她的一举一动,防止眼前的这只血魔突起伤害孤星。 孤星一步步走至血色身影,怔怔凝视着血色身影的脸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皇妹,你,你怎成了这幅样子?还有英妹呢?她,她在哪里?” 听到孤星的声音,血色身影的身体蓦地一颤,倏地伸出双手死死掐着孤星的脖子,同一时刻,那纤瘦的血手上长出五寸长的血色指甲,深深扎入孤星的脖子中,登时血流如注喷薄而出,立时被血色身影张口接住,一口一口吞入腹中。 “呆星星!”紫晶娇喝一声,登时一阵懊悔和心悸,懊悔的是一时心软让孤星去到血色身影面前,心悸的是自己全心防范还是没能防得住。 现今,紫晶也只能在侧无奈盯着,血魔已经出手得逞,她若是再出手,惹得血魔魔性大发,孤星的性命只会更危险。 “真该死!”紫晶娇骂一声,双眸怒视着眼前的血色身影和孤星,也不知她这一句究竟是在说谁。 吞了两口孤星的血液,那血色身影竟是不可思议的收手了,一双血手移开孤星的脖颈,且还抹了抹嘴角残留的血渍,似乎很是惬意舒畅。 孤星柔情的目光地盯着血色身影,没有去顾及自己脖颈上深深的伤口,开口哑声道:“皇妹,在这块火石封印中如此之久,想必是饿坏了吧!你,好些了么?” 血色身影懵懂地盯着孤星,盯着盯着竟是将嘴凑到孤星的脖颈上,似乎是想再次去饮那伤口处渗出的殷红血液。 就在血色身影的血口接近孤星的脖颈之时,一道紫光蓦然朝她袭去,其速之快使得血色身影根本未有躲开的时机,然而,孤星的身体却是微微一偏,欲要替血色身影挡下这一道迅疾的紫光。 “臭星星,找死啊!”紫晶臭骂一句,恨得牙痒痒,适时出手使得那道紫光偏离了轨迹,从孤星的身旁堪堪擦过,径直射入那块赤色巨石中。 紫光射入赤色巨石,没有爆炸般的声响,没有碎石飞溅,却见那赤色巨石隐隐现出一丝裂纹。 血色身影似乎没有注意到刚刚的危机,神色依旧很平淡,一张艳红的血口凑到孤星脖颈上的伤口处,伸出血红灵巧的舌尖,不时地舔舐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紫晶怔然地盯着血色身影,一双紫眸明灭闪动,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似乎也被血色身影的举动给惊异到了。 孤星杵在那儿一动不动,任由血色身影这么舔舐,仅是过了片刻,那伤口竟是不再流血,又过了片刻,那深深的伤口竟是奇迹般地复愈了。 在孤星的伤口愈合后,那血色身影依旧在舔舐着孤星的脖颈,似乎异常贪恋那种味道,只是不知是贪恋血的味道,还是贪恋人的味道。 紫晶瞧着眼前的两人,瞧着孤星竟是和这个血魔缠绵温存,如胶似漆,一副浑然不知廉耻的模样,更不知血腥恶心的味道,憋在心中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扫了两人一眼就欲别过头去,却发现孤星蓦地回过首来看向她。 “紫晶,此时的我既是姚重华,也是孤星,希望你不要介意这些。”孤星盯着紫晶沉声道。 紫晶眸光一闪,直直凝视着孤星,那熟悉又陌生的目光怎会让她不介意。 “呵……你肆意霸占别人的躯体可称得上舜帝之名?”紫晶盯着孤星冷笑道。 孤星怔了片刻,似乎是在拿捏心中的某个决定,而后又盯着紫晶肃然道:“我舜帝姚重华绝非肆意妄为之人,更不会霸占别人的身体,有些秘密我不能说,也不可说,这是我与他的约定,是缠绕永生永世的约定。” 顿了顿,孤星又道:“你也请放心,我只是一缕人魂,承蒙一位大神护佑得以转胎而生,所以这幅身体即可说是我,也可说不是我,或许你觉得很是费解,但前世今生的轮回就是如此。” 紫晶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眉头一蹙冷冷问道:“我不懂你说的什么,也不想懂,你只需告诉我,那个呆星星是否还在!” “在!我们是共生的灵魂,如今只是记忆被唤醒了一部分,因而现在是被这部分原不该存在的记忆主导,但它毕竟是流光闪过,昙花一现,不过片刻就会即刻消散,那时,一切还是如初。”孤星盯着紫晶的双眸回道,话语深沉绕脑,令人费解。 “哦,那便好!”紫晶似懂非懂道。 孤星见紫晶没再介怀,心下似是舒畅了一些,转回首盯着眼前的血色身影,温情道:“皇妹,这部分记忆就要散了,但你和英妹依旧是我灵魂中的执念,纵是我不再记得前生种种,我,依旧会照料好你们的!”最后几句,孤星说得铿锵有力。 在这深沉的声音落下之际,孤星的双眸一闪,倏然发现一个窈窕魔魅的血色身影立在身侧,而且还对自己依依恋恋,立刻惊出一身冷汗来。 “你,你是……”孤星盯着眼前的血色身影,觉得陌生而又熟悉,无论如何都不忍心将她从身旁推开。 紫晶瞬身至孤星身旁,冷冷一笑道:“她是娥皇,不过如今成了一只血魔,需要精血来喂养,不过呢?” 紫晶话锋一转,娇俏的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媚笑,眸中满是奚落嘲弄之意,寒碜道:“不过呢?瞧她的样子似乎喜欢上你了,你就日后常以自己的精血喂养她吧!说不定哪一日就又恢复了原本的容貌,嘻嘻……到时候可就抱得美人归喽!” 听了紫晶之言,又瞧了瞧依偎在自己身旁的血色身影,孤星的一张俊颜登时愁成了一张苦瓜脸。 然而麻烦归麻烦,孤星的内心深处还是很同情这只血魔,同情娥皇的凄惨遭遇,即便是常以精血喂食,还是会甘之如饴。 “对了,既然娥皇在此,那么女英呢?”孤星登时醒悟失声问道,也不知为何,说到娥皇他自然而然就会想到女英,这姊妹二人仿佛是同时占据在孤星的灵魂深处。 孤星话音乍落,倏然看到赤色巨石中射出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光芒红艳内敛,好似娇羞待放的红牡丹。 孤星、紫晶看向那道红光,红光正是从刚刚那紫光打穿的裂缝中透出,瞧来格外神秘。 “赤色巨石中应该是娥皇的血元精,我们得将其取出,不然娥皇是没法离开此处的。”紫晶凝视着红光皱眉思索了半晌道。 孤星恍然,正欲动身去取,却被紫晶一把拉住。 紫晶盯着孤星奚落道:“还是如此呆,难道为了你的娥皇美人儿就迫不及耐了么?” 孤星目光盯向紫晶,未有在意她的嬉笑嘲弄,沉声问道:“要如何才能从这赤石的封印中取出血元精?”话方问出口,倏然就醒悟到了什么。 第二百零五章 赤石封印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话刚问出口就有些小小的后悔,心想,又要免不了受紫晶的一番奚落嘲弄。此时,依偎在孤星身旁的娥皇感受到自己的血元精,整个娇躯都在孤星的身体上剧烈颤抖,仿若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你,我,那个……”娥皇依在孤星身上,眼睛盯着赤色巨石 中透射出的红光,断断续续说了一堆,却是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孤星垂眸看了看娥皇,瞧她如今这幅凄楚模样,心中登时怜意四涌,转眸看向紫晶带着恳求的口吻道:“紫晶,请你帮帮她,她没了血元精就如人类没了灵魂的驱壳。” 紫晶原本还想再与孤星为难,但瞧到娥皇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依偎在孤星身上仿若是没了心智的孩子,心中也顿时生出怜悯之意。 “便宜你了!”紫晶娇哼一声,转过身盯着赤色巨石,周身元力凝聚在双眸之中,只见她双眼紫光一闪,登时激射出两道紫芒。 两道紫芒射入赤色巨石中,就如刚刚那道紫芒,毫无声息地进去,仿若轻飘飘的风和软绵绵的水,但却留下了风吹石碎、水滴石穿的痕迹。 赤色巨石无声地碎裂开来,其上的血竹在那一刻霎时化为烟尘消散,与此同时,其内的血红色光芒大为盛放,孤星怕其光芒被人发觉,就欲施展手法布置空间结界,却听紫晶寒碜的声音传来。 “多此一举,刚刚为了你,早被我设好空间结界了。”紫晶白了孤星一眼娇嗔道。 然而孤星还是未有停手,又在赤色巨石周围布上一层空间结界,防止它的灵力波动会惊到离火宫的那些老怪物。 娥皇娇柔软绵的身躯从孤星身上移开,呆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血红光芒,那碎裂三瓣的赤色巨石终是释放出了血元精,释放了封印镇压她五百八十年的禁锢。 然而,娥皇只是远远地盯着那团血红光芒,似乎十分的忌惮惧怕,不敢移步去取自己的血元精,即便是她再渴望自由,但那五百八十年心灵的禁锢不是一朝一夕就可释放的。 孤星瞧了瞧娥皇迟滞的神色,明白她心中的感受,但那血元精是她的灵魂精魄,倘若旁人帮她取了,只会在她纯净无垢的灵魂中留下一抹玷污,孤星不想自己沾染她最为纯洁神圣的部分。 “你……你,帮,帮,我。”娥皇目光从血色光团中移开,微微昂首看向孤星,目光是浓浓的依恋和渴求。 孤星凝视着娥皇,血红模糊的容颜瞧不出任何表情,可是,那双眼睛却是异常的明亮透彻。 这一刻,孤星似乎已经屈从了,屈从于娥皇那双渴望的眼睛,他轻轻抬步,从娥皇的身边缓缓走过。神智模糊的娥皇似乎也明白孤星要做什么,乖巧顺从地移开身体,为孤星让出道路。 娥皇呆怔地盯着孤星,盯着这道瘦削的背影,有一瞬间,娥皇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奇迹般地有了那么一丝清明。 “呆星星,你的心慈手软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紫晶盯着孤星倏然开口道,话音刚落,她怔了一下,紫色的眼睛中掠过一抹茫然,似乎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不由意志地出言提醒。 闻言,孤星止住了脚步,内心挣扎了一瞬,咬了咬牙又继续向前走去,去往那块巨大的赤石前,要从那赤石封印中为娥皇取出血元精。 紫晶见孤星未听进自己的告诫之言,微微摇了摇头,暗自沉吟道:“呆星星,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的心是不是豆腐做的,怎的如此软。” 一旁静默而立的宾郑延似乎也没有起初那么惧怕了,静静地守立一旁,眼中又是迷茫,又是惶然,眼前的一切都超越了他所认知的范围,毕竟,现在的他并非真的宾郑延,而是神秘的蛊虫小紫。 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孤星似乎走了许久。走至赤色巨石前,走得近了,才瞧清那血红色的晶光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就是娥皇的血元精?”孤星盯着赤石封印中的血元精低喃道,神色中有些愕然。 裂开的赤色巨石中,血元精静静地藏匿其中,艳红的血光盖过了它本身的面貌,不走近前是无法瞧得其真容的,原来竟是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 昔时,孤星做烤肉,猎杀鸟兽洗剥之时,也知晓一些动物的五脏六腑,知晓它们的具体形貌。孤星的娘亲炙心也曾与其说过,这世间灵物虽然形貌各异,但皮肉之下的东西却是相差不多的。 造物神奇,鸟兽的五脏六腑与人的五脏六腑几近相同,所不同的只是大小而已,孤星一眼便瞧出,眼前这个血红光芒包裹着的血元精就是一个极似心脏的东西。 孤星盯着血元精踌躇了一会儿,回首看向娥皇,瞧她呆滞的目光中透着殷切的希望,着实是硬不下心来,让她再来经受一次这赤石封印带来的痛苦和恐惧。 狠狠咬了下舌尖,孤星对着娥皇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可是娥皇怔在那里一动不动,两只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孤星,不愿移步过去。 “嘻嘻……丢脸了吧?呆星星!”紫晶瞟了孤星一眼嘻嘻笑道。 顿了顿,而后又格格笑道:“看到你对她的魅力还是不够大,至少……至少是没有眼前这块赤红色的大石头大,哎!同是两块大石头,你在娥皇心中的地位还是比不过那块赤色大石头!”紫晶说到最后还假意叹了口气。 孤星瞪了紫晶一眼,也未现出丝毫的怒意,这样的奚落嘲弄早就是家常便饭了,他已经相当麻木。 “娥皇,你过来!”孤星看向娥皇肃然道,面色很是凝重。 可是娥皇不为所动,依然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被寒冰僵住了,成了一个冰雕血人。 孤星暗自叹了口气,他刚刚是有那么一丝心软,要为娥皇取出血元精,但走近赤石瞧清血元精的样子,他的心软又化散了,那血元精是一颗心,是娥皇一颗血淋淋的心。 “娥皇,原谅我!你的心应该由你自己来抓住,我不能代你做这件事。”孤星在心中重重地道,而后回身走到娥皇身前,伸手拉起她的手臂。 娥皇怔了怔,呆呆地盯着孤星,任由他拉起自己的血色手臂。娥皇虽说是个血人,但她的身体表面并不是淌着鲜血的,只是全身的颜色是血红色,瞧来有点像是刚从血中沐浴而出的样子。 “娥皇,你一定要自己克服这五百八十年的恐惧,只有这样,你才能寻回完整的自己。”孤星直直盯着娥皇的两只血眼正色道,声音肃穆而沉重,仿佛是在教导人一般。 娥皇同事盯着孤星,血色眼眸竟是动了动,仿佛一下子鲜活起来,张口结结巴巴道:“你,你,帮我……帮我,一起……” 一字一顿,一串没头没尾的话让人听来难以明白其意,但孤星似乎一下子从那血色眼睛中读出了全意。 “好,我们一起!”孤星朗声道,沉沉声音中带着一丝激越。 言罢,孤星拉着娥皇走近赤色巨石,二人齐齐盯着藏匿在裂石中的血元精,此刻,娥皇似乎没再那么恐惧了,她迷茫的眼睛盯着血红晶光,缓缓伸出了手。 娥皇的手在即将触摸到裂石大缝隙时倏然止住,停在那附近半空,呆滞迷茫的眼中似乎还是没能克服恐惧。 这时,忽然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紧紧握在了那血色手腕上,拉着那只血手一起向那血色晶光中探去。 当两只手掌探入赤石裂缝中时,赤色裂石倏然亮起赤色光芒,似是燃起了火焰般,犹未地耀眼夺目。 那一刻,孤星探入赤石裂缝的手掌倏然感觉到一股火辣辣的痛,那种炽烈的疼痛仿佛是放在烈火熔岩中,所幸的是只有探入赤石裂缝的那只手掌感觉到炽痛,其他并没感觉到丝毫的异样。 孤星下意识地看向娥皇,发现她的整个身体几乎都扭曲地变形,像是扭在一起的麻绳。 眼前升腾起一股血烟,孤星目光移至赤石裂缝中,这浓浓的血烟正是从赤石裂缝中升起,也正是从自己的手掌下冒出。 “娥皇,你……”孤星脸色刷的一下变白,非是因为手掌的那股炽痛,而是因为自己害了她。 原来这赤石虽然裂开了,但那封印之力犹存,依然牢牢禁锢着娥皇的血元精。这赤石封印中,仿佛是一个火焰炼狱,在时时刻刻尽职尽责地炙烤着它所封印的人。 这一刻,孤星深切感受到了那五百八十年的痛,感受到了娥皇何以会如此恐惧这块巨大的赤石。 孤星一口气闷在心中,一种浓浓的窒息压来,很难想象娥皇她是如何在这样的火焰炼狱中熬过这五百八十年,这赤石封印中的每一刻每一秒都似乎是常人的千年万年。 孤星陡然拉出手掌,连带着也将娥皇的手给拉出,此刻,娥皇痛苦扭曲的身体才稍稍松弛了些。 “紫晶,这是为何?赤色巨石不是裂开了么?怎么还会有如此强大的封印之力?”孤星蓦地回首看向紫晶问道,冰冷的声音有些嚷,有些大,隐隐夹杂着一丝怒气。 紫晶沉默着似乎不愿回答孤星,见他面色青白红紫连连变幻,也丝毫不为所动,过了片刻才幽幽道:“赤石是裂开了,我何时说过封印没有了?你这般对我大嚷,是怨我了么?” 看到紫晶的眉心挤作一团,紫色的眼眸中隐有些雾气,心中登时一软,大为后悔刚刚的行径。 第二百零六章 九嶷裂隙(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眼眸微沉,目光错过紫晶的眸光,脸色一时红白相间,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是未有开口。 此时此刻,竹林又恢复了沉寂,那种如死水般让人心慌窒息的感觉又重重压来。 “紫晶,我……”沉寂了许久孤星开口道,可是,心中酝酿好的话还是道不出。 紫晶轻一跺脚,起步行至孤星近前,微一俯首趴在孤星的耳畔,温热的芬芳如一阵香风般吹进孤星的耳孔中,顺着通道直直灌入脑海。 “呆星星,你给我听好了,若是再敢对我无礼不敬,我就要让你尝尝相思引真正的痛楚!”紫晶伏在孤星耳边轻语道。 轻飘飘的话语带着芳香回荡在孤星耳中,孤星却是立时一颤,浑身上下不由地感到凉意飕飕。 而后,紫晶来至娥皇身旁,眸中微光一闪,立时抓起娥皇的手探入赤石裂缝中,登时又腾起血色浓烟。 赤石封印中的力量灼烧着娥皇的手臂和手掌,炽烈的疼痛又如潮水般袭来,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蒸干那极速流淌着的血液。 娥皇窈窕的身躯又扭作一团,孤星瞧得心软,正欲动身,却听紫晶冷冷的话音传来:“若是还想取回血元精,就给我乖乖地站着看着!” 孤星知晓娥皇必须亲自取回她的血元精,也知晓自己的心软不是帮她而是害她,心中登时一横,索性转过身去闭目塞听,然而,转过身的那一瞬,孤星倏地又转回了身,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紫晶、娥皇,严密关切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蓦地,紫晶神色一凛,微冷的脸色变得好似严冬的雪冰,似乎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还是我嘀咕了,这赤石封印真不简单。”紫晶嘀咕一句,陡然从赤石裂缝中拉出手臂,连带着将娥皇的手臂也拉出。 紫晶一把松开娥皇的手臂,瞥了一眼娥皇转眸看向孤星,沉声道:“我原以为赤石破裂,封印就会大大地减弱,没想到这赤石中的封印依旧如初,我想,取回她的血元精是不可能了。” “啊?,既然包裹封印的外物都裂开了,为何还会如此?”孤星失声惊呼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紫晶凝视着孤星,冰凉的声音中略微有些无奈:“我,我也无能为力。”顿了顿,紫晶又倏然补上一句:“忘了告诉你,据说血魔的血元精脆弱的恨,若是生人沾了,必会对血元精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害,甚至还可能直接让血元精湮灭。” 孤星盯着紫晶,知道她所言非虚,踌躇道:“难道还要让娥皇继续在此遭受煎熬么?” 紫晶皱了皱眉,道:“这倒也非必,除非娥皇自身的力量足够强大,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克服封印,否则是谁都帮不了她的。” 闻言,孤星看向娥皇,瞧她一副虚弱无比的样子,甚至连站直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娇娇弱弱的身体好似风中残柳。 “刚刚的那两次尝试已经让娥皇受尽了痛楚,此时此刻,她怎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克服封印呢?”孤星柔和疼惜的目光盯着娥皇忖道。 “对了!这个也许有用!”孤星蓦然失声而道。 “哪个?”紫晶盯着孤星急急问道,似乎对孤星所说东西有着浓浓的兴趣。 孤星并未即刻回应紫晶,而是探手从衣襟中取出那颗沥血珠,眼中闪过一抹希冀之色。 “哦!我倒是忘了,这沥血珠是魔界血域之物,人若带之必会遭受极大的损害,但血魔就不同了,血魔可以凭依此珠大大增强自身的魔力。”紫晶盯着孤星手中的沥血珠恍然道。 “嘻嘻……你这呆星星有时候还是很聪明啊!就连本姑娘都快要及不上了”紫晶凝视着孤星微微绽放出笑颜。 孤星手握沥血珠却不知用法,盯着紫晶本欲相问,却不想一道血影扑来,正是身旁虚弱不堪的娥皇。 孤星一时不防,娥皇猛然抢过手中的沥血珠,而后血口一张将其吞入腹中,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完成,根本不给孤星反应的时间。 “你……你……”孤星盯着娥皇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面上是浓浓的担忧之色。孤星常将沥血珠贴身收藏,自是深深知晓其中血戾之气的强劲,更不用想将其当做大补丹药生吞了去。 紫晶却是微微笑道:“不用担心了,别忘了她是血魔,沥血珠对常人来说是百害无一利,但对血魔来说是百利无一害,若非要说有什么害处的话,那就是她能否消化得了血气极旺的沥血珠。” “哦?”孤星听了紫晶之语,一颗紧绷着的心登时松懈下来,目光移向娥皇,见她吞了沥血珠之后周身红光大涨。 此时此刻,暴涨的红光之中,娥皇的身体开始凝练起来,不再是一个模糊的血色身影,而是变得浮凸有致,轮廓清晰,配上那一身艳红的光芒,好似披着一袭轻薄鲜艳的红色纱裙,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艳。 又是片刻,娥皇周身的血红光芒敛入身体之中,但她依然是一副血色胴体,不似常人那般模样,但孤星和紫晶瞧得出,娥皇身上的气息较之前可谓是天壤之别,若说她刚刚是依风弱柳,那么现在她就是参天古木了。 “咦!倒是不错呢!看来吸收得很好,那么精纯的沥血珠都被其给全然消化,想来她已是变得更为厉害了。”紫晶盯着娥皇出声赞道,配上她那一抹狡黠的笑容,让人听来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孤星侧目瞧了紫晶一眼,又转回目光盯着娥皇的血色胴体,喉头鼓动,使劲儿咽了口唾沫,那种前凸后翘的柔美曲线,对孤星这种阳刚少年来说是不小的诱惑。 “别妄想了,她现在可不似刚刚那般好欺负了,你还是省省心吧!”紫晶侧目瞥了孤星一眼脆声道,脸上挂着一幅嫌弃的神色。 孤星将目光收回,想要摒弃脑海中的妖娆诱惑,但心痒难搔,终是忍不住想要去瞧。 娥皇周身涌动的血气渐渐纳入体内,倏地侧首看向孤星,血色眸光中似乎带着一抹阴冷,又带着一抹炽热。 孤星的目光与其交触,心中登时一凛,赶紧侧目收回目光,脑海中的那副娇美的景象也散了去,瞧其样子似乎再也不敢对娥皇生出半点儿亵渎和非分之想。 娥皇看了看孤星,又转眸看了看紫晶,但只是一瞥,远不及在孤星身上留下的时间长。 倏地,一阵血艳香风刮起,娥皇周身的血气又开始涌动不止,似乎想要逃逸而出。 “这是怎么回事?”孤星低语道,心中一片茫然和担忧。 紫晶低声应道:“不必担心,那沥血珠没有对她起一点反噬作用,力量已是很好地融入到她的身体中,她现在是要动用她自己的力量取回她的血元精。” 闻听紫晶之言,孤星心中稍稍释然,但还有些微微的担心,若是那赤石封印还是不能破解呢?然而下一刻,孤星的担忧就消散于无了,只见娥皇将全身的血气凝聚在右手之上,仿佛裹了一层厚厚的红炎。 娥皇血眸沉寂,将右手探入赤石裂缝之中,手中的红光与赤石裂缝中的赤光交触,登时激射而出一道耀眼的血色光华,且伴着一道强劲的冲击波。 孤星、紫晶二人仓皇加布一层空间结界,那远远而立的宾郑延也在外围布置出一层微弱的空间结界,虽然只是锦上添花,但也可将层层渗出的光华隔绝一些。 娥皇周身涌动的血气倏然化为一道血色气罩,将自身和赤石严严的罩住,其内的血色光华和血色冲击纵然是气势汹汹,但还是未能逃逸出那道血色气罩。 血色气罩中的剧烈冲击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止息,当娥皇撤去周身的血色气罩时,她那包裹着血色光华的右手隐隐握有一物,泛着灿然夺目的血色晶光。 孤星认得,那正是此前所看到的血元精,刚刚那阵剧烈的冲击没能损毁血元精半点儿,想来也多是因罩在娥皇右手的那团光华所护。 娥皇将右手血色光华散去,凝视着手心的血元精半晌,倏地将血口张到极致,一口吞下了那个拳头大小的血元精。 孤星有些被娥皇的样子所慑,非是因为她张开血口时吞噬血元精的恐怖模样,而是因为娥皇的一张小口怎么能够张得那么大?那一刻,孤星有种错觉,以为站在自己眼前的就是一只蛮荒凶兽。 娥皇吞了血元精,周身立时又燃起浓浓的血色红光,只是这次不大一样,血色红光柔和了许多,而且,还洋溢着一股血色芳香。 仅是眨眼的功夫,孤星看到血色红光中,那道美丽的血影开始蜕变。孤星心奇,定睛瞧去,看到血色红光之中,罩在血影外身的一层厚厚血衣渐渐蜕落,一点点的露出雪白的肌肤。 “砰!”一声脆响,孤星摸了摸脑门侧首看向紫晶,只见她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一双紫眸瞪得犹如圆月般。 “不知害臊,刚刚那样的身体被你瞧去就算了,竟还敢瞪眼再看!”紫晶冷声娇叱道。 话音刚落,一股血艳芳香飘来,继而一道红色魅影翩然飞至,一把拉起孤星的手臂,飞至半空向南方极速飞去。 孤星猝不及防,被娇媚冷艳的红衣女人提起到半空,嗅着她身上那股独有的血色芳香,茫然问道:“娥皇,你要带我去哪里?” “九嶷裂隙,去救英妹!”娥皇垂眸看向孤星冷冷道。 孤星定了定神,抬眸看去,眼前的娥皇已是大变了模样,夜空中,那翻飞的红发在身后长长飘扬,雪白冰冷的面上没有一丝温度,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大大的,透射出逼人的寒光,挺翘的鼻梁之下是两片血红的丹唇,格外的醒目红艳,似是以血浸泡过一般。 第二百零七章 九嶷裂隙(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娥皇得到血元精之后恢复了清明神智,竟是陡然发难带走了孤星,孤星未有丝毫的防范被娥皇轻易得逞,紫晶更是未曾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幕,心中有些气恼,回首瞪了一眼宾郑延,娇喝道:“小紫,快些追上!” 话音未落,竹叶陡然起舞,紫晶御风飞起紧追而去,宾郑延旋即跟上,但速度远不及紫晶,只得远远地跟在后面,就这样距离是越拉越远,前后彼此是见不着踪影,所幸宾郑延体内的小紫是紫晶一手养大的蛊虫,能够嗅着空中残留的一抹气息追踪,不至于跟丢了主人。 离火宫深处九嶷山脉的腹地,宫中弟子甚多几乎在每一个大大小小的山头都有居住,但苍梧峰却是个例外,苍梧峰周围十里之地荒芜萧寂,不见鸟兽形迹,更不见离火宫弟子的半点儿形迹,唯有参天古木和淋漓血竹遍布山中,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死寂。 苍梧峰高大险峻,高耸入云,远而望之像是高山巨峰从云中垂落而下,是苍茫九嶷山的最高峰。苍梧峰西侧是一深不可测的深渊峡谷,传说乃是太古之时神、妖、魔三族大战遗留下的古战场,被人称之为九嶷裂隙,其内凶险莫测,十死无生,千万年来未有人敢轻易涉险靠近。 每一个离火宫门人似乎都知晓九嶷山苍梧峰是个凶险之地,是个人人谈之而色变的禁区,即便是如此,离火宫中的长老们还是怕个别弟子会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会出于好奇而涉险苍梧峰,甚至会到那九嶷裂隙旁寻奇,是故长老们会在苍梧峰外围各处设置警示石碑,以提醒弟子们勿要靠近。 暮色浓如墨,深如水,笼罩在苍茫大地之上,给人一种冰凉的压抑感。苍梧峰上,一处高大的警示石碑前,一黑一红两个人影站立在前,彼此挨得极近,相互凝视着彼此,眼中好似此刻的暮色般深沉。 孤星被娥皇带至苍茫山上,落在这个警示石碑前,二人都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孤星盯着娥皇那一双血色眸子,心中有些话想要问,可是不知怎的,从那血色眼眸中泛出的微光,似乎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让孤星有话却说不出。 “重华,五百八十年的等待终于等到了你,可是,可是你却变了太多!变得我都有些认不出你了。”娥皇凝视着孤星沉声道,腥红的血唇不见张合,雪白一色的脸上隐隐透着淡淡的悲凉。 孤星盯着娥皇怔了那么片刻,待得回过神来,方才意会到娥皇的话语,带着一丝茫然的神情道:“虽说重华这个名字感觉很熟悉很深切,但我是孤星,并不是你口中的重华,请你不要再叫我重华了。” 孤星不知娥皇何以会这么叫他,心中也不反感重华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但心中就是觉得自己就是自己,不是什么重华。 娥皇凝视着孤星沉默了片刻,血色眸子中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以无比强势的口吻道:“不管你承认与否,你就是重华,他的气息我永远不会认错,我会让你变回从前的重华的!” 孤星听得有些毛骨悚然,眸光微敛,暗暗忖道:“这个女人还真是强势,哪有硬生生地去按着自己的意志改变他人?” 二人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过了片刻,娥皇率先开口道;“重华,我们去找英妹,她就在苍梧山的九嶷裂隙旁。” 孤星盯着娥皇,开口轻声道:“不要叫我重华,我是……”后半句倏然被一句冷冷的话语卡在咽喉中,未能将其道出。 “你就是重华!”冰冷的话语从娥皇殷红似火的口中吐出,却带着冷到极致的寒意。 而后,娥皇竟是不由分说地拉着孤星强行飞起,掠过警示石碑直向苍梧山顶飞去。 在孤星、娥皇身影消失之际,警示石碑前又倏然来了一道身影,正是紫晶。紫晶一路循着孤星的气味而来,竭尽飞行但还是未能赶上那血魔娥皇的速度,心中不由微微惊诧。 “没想到吸收了沥血珠的娥皇竟是这般厉害,连我全速而行都追赶不上,哎……”紫晶盯着眼前的警示石碑叹了口气道。 而后,紫晶盯着警示石碑上的赤色印纹,只见其上写着“苍梧裂隙,禁制踏足”八个大字,八个大字上下各有一个火焰印纹,似乎是离火宫的独有标志。 “不对!”紫晶盯着警示石碑上的八个大字失声道,只见她紫色眸光一闪,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华,仿佛能透过着警示石碑可以看到那八个大字之后的东西。 一路行来,紫晶见了不少这样的石碑,其上隐隐有些元力灵气的流动,但这九嶷山本就是灵气聚集之地,深埋于地下的警示石碑上有灵力的流动不足为奇,但奇的是,这些警示石碑之中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常人是嗅不出的。 这时,一道身影仓皇飞之,正是远远落在后面的宾郑延。 宾郑延落在紫晶面前,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待他缓过气来,紫晶的眸色一正,肃然问道:“小紫,你可识得这石碑中蕴含的气息?” “嗯,有那么一丝熟悉,虽然被其他的气息掩盖了许多,但小紫还是认得出的,这是玄龟的气息。”宾郑延见紫晶脸色不对,顾不得疲累,赶忙凑近石碑,辨识其内的灵力气息。 “玄龟?是了,我说怎会这般熟悉,离火宫,你们竟然敢猎杀玄龟,我会让你们血债血偿!”紫晶盯着警示石碑冷冷道,仿佛在说与全离火宫门人听。 宾郑延听得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阵哆嗦,这样的主人很少见,没当主人这般样子的时候,主人必是会以血祭恨。 “走吧,我们寻那个呆星星去!”紫晶冷声道,不过在说到呆星星三字的时候柔和了许多。 宾郑延乖顺地点了点头,而后与紫晶一道起身而去,低空飞掠在苍梧山古木巨树上。 孤星再次被娥皇死死拽着,偏偏自己又挣脱不了,只得如一只灵宠般,被娥皇带着低空飞跃,沿着苍梧山一路直上,直上云端的山顶而去。 飞了好一会儿,孤星被娥皇拎得很不舒适,使劲儿挣脱了一下,可娥皇抓的更紧了,眸光一转,血色眸子盯着孤星,孤星立时变得乖巧了些,未再生出强行挣脱的意思。 飞遥直上苍梧云顶,来至苍梧山的顶端,仿佛是身处云烟之中,眼前的景象隐约可辨,似乎下面就是无尽的深渊。 一股阴冷刺骨的冷风从下方的深渊裂隙中吹出,直直扑在孤星、娥皇的面上。娥皇不为所动,雪白冰冷的面上看不出一丝表情,而孤星却是脸色骤变,非倒是因为受不了这股寒气,而是因为下方吹来的寒气很是熟悉。 “怎么了?”娥皇沉声问道,她自是第一刻就发现了孤星的不对劲儿,起初也只是以为他受不了山顶的寒气和深渊中的寒气的两面夹击。 孤星苍白的面上掠过一丝激动,而后转眸直直盯着娥皇,肃然道:“你可知晓九嶷裂隙的由来么?” 娥皇怔了一下,不曾想到孤星会这么问,带着一丝不耐的口吻道:“重华,你怎的问起我来了?我所知所晓远不及你!” 听到娥皇依旧喊自己重华,孤星也未有心情再与她争执,目光转向前方的深渊裂隙中,眼中满是迷茫,却又透着一股温热和激动。 “这下面的气息与家的气息如此相似,难道这里有什么秘密么?”孤星直直凝视着前方脚下的九嶷裂隙,心中似有千言万语。 “重华,我们去找英妹!”娥皇转眸看向孤星肃然道。 孤星正被九嶷裂隙所迷,心中哪里还会去顾及他想?当下一摇头道:“你且去吧,我想在此处多站一会儿。” 娥皇不语,竟是默然同意了孤星。如一株梧桐般静静地伫立在孤星身侧,陪着他一起凝视着下方的万丈深渊。 过了片刻,只听得后面有动静传来,孤星问得声响,心中一动,立时知晓了来人是谁,当下回过首去,凝视着紫晶带着一丝少有的喜悦。 “你,跟来了?”孤星淡淡道,虽然刻意掩饰了情绪,但面上的一丝激动还是未能全然遮去。 紫晶冷冷瞥了一眼孤星身旁的娥皇,而后转眸看向孤星,带着怒怨的口吻道:“就只会这这些么?有了她你就忘了我?” “我……”孤星吞吞吐吐了半天,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紫晶,不想她竟是会如此问,让孤星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你是重华的什么人?她为何要记得你?”孤星身旁的娥皇冷冷道,血色双眸直直盯着紫晶的紫色双眸,不留丝毫的情意。 紫晶心中有气,但又不敢服输,当下看向孤星嘿然笑道:“你问我是他的什么人?哈哈……可笑,这个问题你问他吧,他会给你很好的答案。” 而后,紫晶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呢?我告诉你一点,他的心不属于你!” 这一句紫晶说得铿锵有力,仿若战鼓擂鸣,娥皇听得登时不悦起来,眸中血光一闪,闪身至紫晶身旁,竟要在这九嶷裂隙旁与其动手。 第二百零八章 九嶷裂隙(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九嶷裂隙中传来阵阵乌鸣声,仿佛是厉鬼幽泣,万兽低嚎,与此同时,一股股的阴冷寒风从无尽的深渊中喷涌而出,这样的声势仿佛是在呐喊和助威。 紫晶和娥皇两人冷然对视,冰冷的目光仿佛能将彼此冻僵,孤星身处一旁,直觉她们间的寒意来的比那九嶷裂隙中的阴风还要冷冽许多。 “紫晶,娥皇,你二人无仇无怨,如此这般到底要干什么?”孤星直视着二人气贯于声,声音盖过了九嶷裂隙中嚎啕的乌鸣声。 闻言,紫晶和娥皇移开目光,不约而同地转眸看向孤星,那一瞬,两人脸色齐齐大变,念力瞬时凝聚,紫、红两道光芒齐齐朝着孤星激射而去。 紫、红两道光芒电射而来,且夹杂着无可匹敌的凛冽气势,孤星心中登时一凛,暗道这两人莫不是疯了不成?竟然向自己攻来,瞧那神色和气势似是毫不留情。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孤星立时凝聚一层层的防御光盾在自己身前,好抵御这两道凌冽无比的攻击。 紫晶、娥皇见孤星竟是御出防御光盾,登时大为色变,两人周身光华一闪,紫、红两道身影如电般闪至孤星身旁,同时发出两道光华射向孤星的身后,击在了虚无之处。 这一刻,孤星已然意识到了什么,立时转过身去,面色登时一变,明白了她二人何以会如此来攻击自己。 眼前的九嶷裂隙中,似乎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当孤星转过身之际,便感受到了一阵阵无形的气流波动,正带动着山巅的浓浓烟云簇拥,如盘丝蛛网般在自己的眼前的交织。 这种怪异的波动无法以肉眼观测的到,神识也极难察觉,但是这苍梧山巅烟云缭绕,那波动必然会引动周围的烟云,是故孤星才能发觉,也顿时明白身旁二女的怪异举动。 “这奇异的波动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仅是肉眼难以观测,即便是神识也探寻不到,如此怪异的东西远远超出了认知。”孤星暗自沉吟道,神色极是肃穆,凝神戒备着眼前的诡异波动,生怕它突起发难。 此刻,紫晶、娥皇二人俱是一阵错愕,只因自己的攻击打在了虚空之中,旋即湮没消逝,好似被虚空吞噬了去,根本未有碰触到那种怪异的波动。 “这到底是何物?无形无质,诡秘莫测!”紫晶讶然道,双眸闪着诧异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九嶷裂隙,想要探寻到诡异波动的神秘来源。 孤星沉声道:“这种东西确实怪异,我们在未弄清它之前还是不要冒失的好。” 紫晶黯然点头,不知的东西才是最可惧的。娥皇血眸闪动,怔怔凝视着从横交错的波动云烟,脸上由初时的诧异变为如今的淡漠冷厉。 “重华,跟我下去。”娥皇侧首看向孤星肃然道,雪白冰冷的面上挂着一抹希冀。 孤星看向娥皇,正色道:“娥皇,不要再唤我重华了,我不是你口中的姚重华。” 娥皇却是不语,仿佛没有听到孤星的一再强调,依旧自顾自道:“重华,你必须随我去救英妹,刚刚我感受到了英妹的气息,就在下方崖壁的洞中。” “娥皇,请你……”孤星话音一顿,转了一丝无奈的口气道:“算了,既然你改不了口,那也不难为你,你爱唤我什么名字随你,只是,你看这无形的气流波动还在持续,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再等上一等,等它消散了去下方。” 娥皇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样乖巧的行为让孤星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九嶷裂隙中冲出的神秘波动持续了约半刻钟,便倏然消散无形,就如来时那般神秘,走得也甚是神秘,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就在神秘波动消失之际,九嶷上空的气流恢复了往时那般,浓浓的云烟也止息了舞动。 “它应是走了,我们下去吧!”孤星又等了片刻,不见那神秘波动回来,才侧目看向娥皇沉声道。 “嗯!”娥皇轻吟了一声,冰冷中带着一丝软绵。 紫晶回眸看向宾郑延肃然道:“小紫,你且在这待着,我跟随呆星星下去。” 宾郑延面上尽是担忧,它虽是一只成精的蛊虫,但还是懂得人情味的,紫晶平时待它甚好,这次又不让其跟随而下,想来也是怕遭遇不测。 “主人,你去吧,小紫在这儿等着主人回来。”宾郑延目含珠光恭声道,此刻的他瞧来颇是滑稽,一张奸诈狡猾的脸上带着隐忧沉郁,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紫晶眸光一转看向孤星,发现孤星也在看着她,目光聚而不散,似乎是在欣赏一朵美丽的花儿般。 “看什么?难道我脸上长花了不成?”紫晶娇嗔道,眼角目光顺带瞟了一眼娥皇,发现她根本未有注意自己,那一双冷艳的眸子只是在孤星的脸上定格,眸光凝固仿佛永远也挪不开。 紫晶面上一凛,心中有些小小的着脑,暗自骂了一句:“都怪呆星星,非要救这个血魔,且还将其带在身边,真是大大的不快!” 孤星不知紫晶的心思,见她一副神情喜忧难辨,沉吟了片刻低声道:“紫晶,你还是留在上面吧!万一我们在下面有什么不测,你也好施以援手。” “哼!就知道你会如此说,是怕我跟了去搅了你二人的好事么?”紫晶白了孤星一眼不悦道,顿了顿,见孤星张口欲言的样子,又接着道:“我已经让小紫留在这上面了,为的就是预防不测。” “呃!”孤星轻应了一声,平淡不带一丝的情感在内,旋即转身看向娥皇,沉声道:“娥皇,不知你是如何感应女英气息的,还请指路。” 娥皇眸中闪烁温情的血光,踌躇了片刻,带着惶恐无奈的口吻道:“重华,你怎么变得如此彻底,我和英妹是双生子啊!我们天生就有彼此感应的能力,这一点你很清楚的呀!” 此刻,孤星隐隐觉得娥皇的目光很是逼人,话语中也仿佛带着尖枪利刺,深深扎入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 “也许吧!”孤星沉沉说道,在他灵魂的最深处,也许正如娥皇所言,他是真正了解娥皇、女英这两个人的。 倏地,九嶷裂隙中又起一阵阴冷的寒风,孤星登时一凛,乍以为是那股神秘的波动,当回过意来才知识虚惊一场,这只是阴风而已,就如刚到此处时迎面吹来的那阵风,还隐隐带着熟悉的故乡气息。 “娥皇,我们走!”孤星看向娥皇凛然道,目光回看了一眼紫晶,递去一个深沉的眼神,似乎在说:“紫晶,九嶷裂隙凶险万分,若要执意而来那就小心些!” 紫晶立时读懂了孤星的意思,嘴角微微含笑,紫色眸光中透着一抹幸幸的神采,仿佛在说:“呆星星,以你之力,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一旁的娥皇看懂了两人间的秘语,冷哼了一声,面色更为冷傲,转过身去红衣随着气流蹁跹起舞,纵身跳下九嶷裂隙的深渊中。 继而,孤星和紫晶齐身跃下,紧随着娥皇的身影向下坠去。浓浓的雾霭中,三道飘忽的身影直落而下,其速之快,孤星直觉眼前的朦胧之景极速上升。 坠落的速度愈来愈快,孤星直觉渊下的冷风割面刺骨,似是一把把尖利的刀子朝上迎来,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痛苦恐惧感。 烟雾缭绕中,不知下坠了多久多深,孤星心中也没个着落。倏地,娥皇脸色一沉,双手十指齐齐长出数寸长的血色指甲,直直插入到峭壁之上,以此来降缓下落之势。 那一刻,孤星也将黑剑召唤而出,双手执黑剑直直插入峭壁之内,以此来抵御不断下降的势头。 噼啪作响,星光爆舞,坚硬的峭壁之上先是留下十道深深的指痕,继而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越往下坠,那种下坠的重力和引力就越巨,以防控制不住下坠的态势直向九嶷裂隙深处落去,孤星和娥皇都找到了止身的有效方法,然而紫晶却是未有丝毫的动作,紧在孤星之上极速坠去。 孤星坠落速度稍稍放缓,紫晶却是愈来愈快,当她与孤星擦身而过之际,孤星蓦地腾出右手,紧紧揽住紫晶的柔软腰肢。 “这下面很危险,你,你怎么如此大意?”孤星臂揽温香软玉,可在此刻他是无心去享受,心中又是气恼又是担忧。 紫晶抬眸,不见一丝的惶恐,嘴角含笑道:“你和她都有可以依附的法宝,而我呢?什么都没有,只有随波逐流啦!” 孤星听她语气平淡,无有丝毫的惊慌失措,心中微微叹息一声,知晓自己再言也是无用,只是徒费口舌而已。 过不多时,下方的娥皇当先落在一块向外凸出的巨石之上,继而是孤星和紫晶。孤星右臂揽着紫晶,左手紧握着插在壁上的黑剑,两人四脚同时着落在巨石上。 孤星抬眸发现娥皇冷冰冰的目光,倏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松开臂怀中的紫晶,脸色微有些烧红,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重华,我们到了,英妹就在这里面。”娥皇指着光滑如镜的峭壁肃然道。 孤星目光顺着娥皇指向看去,只见峭壁光洁无缝,那里会有空隙可以容下一个人?怕是连一只蚂蚁都找不着容身之所,这分明是在糊弄人。 脚下呜咽鬼嚎声阵阵回荡,隐隐震动了整个绝崖峭壁。峭壁凸出的巨石之上,孤星,紫晶,娥皇,三人相视而立,各人神色不一。 “这哪里会有女英的踪迹?说,你将我们引到这九嶷裂隙中是有什么目的?”紫晶眸光森寒,直直盯着娥皇冷声道。 娥皇怔然而立,并未看向紫晶,目光复杂地盯着孤星,神色中似乎有千言万语。 第二百零九章 挥剑斩乱流 - 神殒之星 - 云祎 九嶷裂隙之下烟云弥漫,气流紊乱,冷入骨髓的寒流时不时地狂暴一遭,从那深不见底的裂隙深处喷薄而出,如狂风巨浪般席卷至九嶷裂隙的每一处。 “当心!”娥皇失声喊了一句,继而血色眸光一闪,双手提至半空,修长纤白的十指一曲,一道道血光朝着孤星身后极速飞去。 在娥皇出声提醒之前,孤星就已觉脚下巨石的异样,此刻,更是感觉到巨石的震颤,脚下隐有无数的寒流朝上肆虐而来,仿若洪水猛兽般张狂无忌。 孤星回眸看向身后,神色肃然,只见娥皇的一道道攻击打在虚空中,似乎是石沉大海般难见波动和形迹。 “不对!”孤星神色一凛,暗自沉吟了一句,脚步不由得向后退去。 伫立在孤星身侧的紫晶似乎无动于衷,一双澄亮的紫眸微微闪动,瞧娥皇竟是出手攻击那无形无态的寒流,嘴角勾起一抹微弧,隐隐露出些讥嘲之意。 倏地,紫晶感觉到一只宽大的手掌伸来,尚未回过意来,皓白的右手腕已被这只手掌抓住,虽是觉到冰凉的触感,但那传入心中的反而是股暖流。 “当心了,那种奇异的波动将要到来!”孤星拉住紫晶莹白的手腕,将其向后拉来,远离巨石的边缘外围。 紫晶被孤星拉住,回眸瞧了孤星一眼,嘴角的弧度微伸,隐隐绽放一抹笑意,继而看向娥皇,敛去嘴角的那抹弧度,紫眸中寒光闪耀,神色变得凛冽许多。 “娥皇,难道成了血魔脑袋也变得不灵光了?难道你不知晓如此做会在这九嶷裂隙中造成时空乱流么?”紫晶冰冷的目光凝视着娥皇冷冷道。 娥皇并未正眼注视紫晶,带着一丝希冀的目光依旧盯着那片紊乱的虚空,神色间不见慌乱,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此时此刻,孤星亦是注意到了娥皇的不寻常,心中顿生出一股不安,但绝非惶恐,而是隐隐觉得娥皇将他引至此处的目的绝不简单,让他有种怕去面对的直觉。 “哼!被我识破就不语了?”紫晶冷哼了一句,目光流转,看向孤星肃然道:“呆星星,趁现在我们尽快离开此地,否则会跟着这个疯魔卷入时空乱流……” “来不及了!”娥皇忽地冷冷道,冷艳的目光转向孤星,神色微和,又道:“重华,不用担心,我会带你进入时空乱流中寻回自己。” 孤星愕然地盯着娥皇,登时有些明白娥皇的意图,只是他有些云里雾里,尚不知时空乱流是什么东西,但从刚刚那种感觉来说是相当危险之物,更让人为之恐慌的是那种未知的恐惧,触摸不到,感觉不到,想要感触唯有凭借它作用在外物上的表现。 “呵!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紫晶冷笑一声,双眸紫光闪耀,抬眼望向九嶷裂隙的上方,透过层层云雾似乎在传递着什么。 这一刻,身在上方的宾郑延倏然感知到了什么,脸色霎时一正,浑浊的双眸竟是闪烁出隐隐紫光,大口一张,吐出两缕紫光游丝极速向九嶷裂隙之下延伸而去。 “呆星星,我们走!”身处九嶷裂隙之下的紫晶蓦然道,话音未落,探手虚空一抓,竟是抓出两缕紫光游丝,一缕缠在自己手腕,另一缕缠在孤星的手腕。 孤星尚未会过意来,握着紫晶的那只手腕就被她用紫光游丝缠缚,登时觉到一股冰凉的感觉,继而身体中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力量,轻飘的感觉立时遍布周身,似乎在与某种力量相呼应。 “走!”紫晶轻喝一句。 孤星和紫晶同时腾身而起,其速之快比若惊鸿闪电,仅是一刹那,二人的身影便已消失,只见上方的云雾旋动,似乎在与二人做最后的告别。 “重华,没用的!”神色依旧的娥皇低喃道,继而目光转向九嶷裂隙的虚空,看向那片紊乱的空间,只见其周围的云烟极速旋转舞动,仿若激浪翻卷。 倏地,两串身影自上方极速坠下,一道道的身影叠加,仿若是无数个人在向那片虚空乱流中落去。 娥皇眸光凝聚在那两串身影上,直到他们全然消失在那片空间中,方才回眸看向绝崖壁上,盯着那光滑的石壁,神色间又是痛楚又是喜悦。 “妹妹,你且再候上片刻,待姐姐找回那个真正的重华,一起救你出来。”娥皇凝视着光洁的石壁柔声道。 话音刚落,娥皇神色一凛,倏然觉到两股熟悉的气息出现,蓦地转过身,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巨石之上。 “你们……”娥皇盯着眼前的两道身影,冰冷的脸容上带着一丝诧异和不解。 孤星脸色微沉,怔怔地盯着娥皇,眼眸中透射出心惊和痛惜,为她的疯狂偏执感到心伤。 “嘿……很惊讶吧!我说过会让你失望的!”紫晶盯着娥皇嘿然冷笑道,瞧着她现出一副惊愕失落的神情,心中觉得极是快慰。 孤星目光从娥皇身上移开,转而瞧向紫晶,神色间隐有一些担忧,带着一丝不太确信的口吻道:“这样真的可以化解时空乱流么?” 闻言,紫晶登时变了脸色,凌厉的目光盯着孤星恼怒道:“你几时见我骗过你?若是再不出手的话,我们就都会被卷入时空乱流之中,会万劫不复的。” 孤星见紫晶极为不悦,误以为自己是不信任她,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忽然感觉到那股无形的波动更为强烈了。 “待会儿再与她解释误会,眼下先依她之法化解了这神秘的时空乱流再说!”孤星暗自沉吟一句,而后神色凝重地盯着那片紊乱虚空。 浓浓的云烟在那片虚空处卷舞滚动,犹如海啸浪涛奔袭,孤星心念一动,那柄黑剑无声静默地现出。 “时空乱流,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地神秘莫测!”孤星在心底道了一句,双手紧握黑剑,直直向着那片虚空处劈斩而去。 “重华,你疯了?”娥皇蓦然失声喊道,艳红身形一晃就至孤星近前,却被紫晶横身拦住。 “你这血魔,我不会让你阻止他的!”紫晶冷厉道,双眸紫光闪烁,语气是无比的坚决。 娥皇雪白冰冷的容颜上挂起浓浓的担忧焦虑,厉声喝道:“你若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紫晶依然杵在那里无动于衷,只是嘴角挂着讥嘲的冷笑,仿佛再说;“我就不让开,你能奈我何?” 娥皇眸中血光闪动,登时难以抑制内心的强烈杀意,周身的血液霎时间狂暴涌动,一种极强的嗜血欲望席卷而来,随之而来的是血光弥漫,正在将娥皇的全身笼罩。 正在娥皇狂暴之际,孤星就又站在那原地,又接连挥动黑色巨剑向着那片虚空处重重劈去,由于他是全力施为,其中不仅包裹了自己的全身力道,且还囊括着全身的真元。 接连数道黑剑劈去,剑身远远地带去了一股股的涌动气流,使得本就紊乱的空间气流更是杂乱交缠,仿若一团乱麻般交织穿插。 “呆星星,这远远不够!你能不能大点力?难道说没有吃饭就成了这般模样?”紫晶在旁侧目看向孤星开口道,浑然不顾身前那狂暴躁动的娥皇。 孤星听到紫晶的奚落寒碜,心中暗暗叫苦,这已是自己挥出的最大气力,想要按照她口中所述的快刀斩乱麻,可自己已然使出最大力气做的够快了,没想到还是远未能达成她心中的预计。 “到底要怎么才能斩断时空乱流的联系?”孤星盯着那片更加紊乱的虚空暗自忖道,手中的黑剑稍稍向下落了落,口中不住地喘着粗气。 倏地,孤星脑中灵光一闪,明白了自己为何做不到紫晶所言,这并非是自己不够卖力,而是因为自己的气力全是浪费在了错误的地方,没有用在正点上。 心中有了计议,孤星手中的黑剑又向上提了提,高高举过头顶,对着那片紊乱虚空重重地劈斩而去,登时便有一股强劲的气流从剑身划过的轨迹涌出,且沿着这道轨迹极速奔至紊乱虚空处。 那一剑挥出,不待剑影消散,孤星又继续沿着同一轨迹挥出,这次,孤星早就精准把握好了角度,使得第二道剑气与第一道剑气完全重合。 如此,孤星把握好精准角度,使出全身的力道和真元,一次次地沿着同一轨迹挥劈重剑,那重剑斩劈虚空带去的一道道气流斩向那片紊乱虚空。 紫晶眸色一亮,暗暗赞道:“这呆星星不笨呐!”继而,觉到一道血光直劈脑门电射而来。 “血魔,真是无知!”紫晶狠狠地骂了一句,双手极速在空中舞动,周身立时生出一道紫光气罩,在那血光近身之际隔绝在外。 有了这层防御屏障,紫晶倒也一时没再在意娥皇的动静,继续转眸看向孤星,瞧她如何按照自己所说快刀斩断虚空乱流。 许多剑气挥出,孤星觉到疲累不堪,但他未敢松懈,因为自己一旦停歇,之前的努力怕是就会全然浪费,所以要一鼓作气,直至将那片乱如麻的交织气流斩断,使其不再作为助力来助长虚空中时空乱流的生成。 又过上片刻,孤星挥剑斩向的那片虚空终于现出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似是天空中突然亮起的一道黑色闪电。 第二百一十章 穿入九嶷壁 - 神殒之星 - 云祎 虚空中蓦然出现的一道裂痕,那里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没有光,没有亮,没有可以感知的一切,似乎是永痕的死寂黑暗,默然流淌着能够湮灭世间一切的暗寂能量。 孤星手中的黑剑兀自高举在头顶之上,只是这一刻他怔住了,双目盯着那片虚空裂痕溢出惊愕诧异的光芒,实难想象这世间竟是还会有这般奇象。 “好了,你这可恶的血魔,睁大了眼睛好好看一看,看那里就是被卷入时空乱流会要进入的地界,你,还要进去么?”紫晶凝视着那道虚空裂痕仅是诧异了片刻,而后又转眸看向娥皇冷厉道。 娥皇怔立盯着那道虚空裂痕,不知是否听到紫晶所说,一双血眸暗沉无光,仿佛是被那道虚空裂痕吸尽了所有,霎时间敛去了一身狂涌的血气,停止了对紫晶的无休止攻击。 此时此刻,娥皇冰冷霜白的面上是一片茫然,是一片彷徨,更是一片无助和痛楚的交织。 “难道我错了么?逝去的就再也无法追回么?”娥皇细长秀丽的双眉挤作一团,神情麻木呆滞,殷红的口中不住地低喃相问着,血色双眸盯着虚空处的那道裂痕,似乎是在对它进行诘问。 倏地,那道裂痕周围的气流狂涌而入,连带着周围的浓浓云雾,如决堤洪水般,又如狂风海啸般,奔流席卷无可睥睨。 这一幕,仅是持续了刹那,那道裂痕蓦然隐去,周围立时陷入一片死寂,好似它从未来过出现过,唯有周围那些狂暴气流的消逝说明着一切。 “那到底是什么?”孤星回过神来,侧目看向紫晶愕然问道,手中的剑由于力气的耗尽虚脱落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剑身斜插入脚下巨石。 “啊呀!不好!”紫晶闻音连忙失声道。 孤星听紫晶倏然爆出这么一声,心中也霎时一紧,忽觉脚下悠悠一晃,又是“咔嚓”一声脆响,整个巨石以黑剑为中心延展出几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糟了!”孤星暗呼一声,心中直在懊悔自己的疏忽大意,心念立时收紧,将斜插在巨石上的黑剑收回纳入自身周围的隐匿空间中。 黑剑本就不轻,自那日吸收了青河丹砂更是变得重于山岳,虽说是认了孤星为主,但它自身的千钧重量犹在,崖壁上延伸而出的巨石固然也很坚固,但依旧经不住黑剑这么一下。 “这下好了,巨石将要断裂,我们就要无处立足了。”紫晶冲着孤星幽幽怨怨地道了一声,而后又一眨眼,眸光中闪过一抹亮紫色,瞧来带着一丝妖异和狡黠。 孤星听得紫晶前半句,神经紧绷如弦,而后又捕捉到她眼波中的一抹狡黠,登时便知她是有了主意,悬着的一颗心立时落了下来。 “咔嚓!咔嚓……”又是接连几声脆响,声声催人心魂。 “呆星星,我们快些上去!”紫晶轻呼一声,继而素手一弹,先时的一缕紫光游丝重又缠缚在孤星的手腕上。 孤星未有应答,目光流落犹在呆怔的娥皇身上,不知为何,瞧着她落寞死寂毫无一丝生气的面容上,心中就不由得一阵刺痛,好似前辈子亏欠她许多,直至今生今世都无法偿还。 “呆星星,看什么呢?再不快走我们就要掉下九嶷裂隙的万丈深渊了。”紫晶急急催促道,目中隐有怒意,脸色略显焦虑。 孤星回眸看着紫晶,微一踌躇道:“紫晶,可否……” “不必说了,没有!也没门!”紫晶断然喝道,未曾听完孤星的话,只看他的神色便知他想要说些什么,无非就是想问紫光游丝是否还有多余,是否可以带着娥皇一道上去。 听到紫晶如此干脆直接的拒绝,孤星愕然一怔,眉峰紧紧蹙在一起,心中犹疑不定,猜不透她所言是真是假。恰在此时,脚下倏然一晃,巨石已然断裂掉落一块,划出巨大的呜呜声掉落而下,久久不闻其着落之音。 “这可如何是好?这里气流紊乱,根本无法御风而行,想要上去唯有靠外来之力的牵引……”孤星暗自沉吟道,脑海中飞速掠过无数个办法,却都无法在九嶷裂隙这样的未知复杂环境中可行。 倏地,孤星直觉手腕一紧,心神霎时收缩,转眸看向紫晶,却见她已然施术,紧缚手腕的紫光游丝仿佛是感受到了呼应,一种飘虚的力量灌入身体,似要将人带入天空。 脚下巨石碎碎落落的速度加快,孤星又觉身体飘忽如絮,值此之际,心中蓦然一横,再也顾不得其它,足尖运力一点,借着这股力道弹跳至娥皇近前,一把拉住她冰洁的手腕。 娥皇被孤星一把拉住,身体不由得一颤,仿佛是被闪电击中,恍然回过神来,却又是茫然地盯着孤星,似乎是在追忆着什么。 “重华,我带你去见小妹!这世间也唯有你能救得了她!”娥皇凝视着孤星的双眸蓦地开口道,神色中又是痛楚又是希冀,还泛着一股冰冷的柔情。 孤星心中一颤,被娥皇那种冰冷柔情的目光瞧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正自恍惚之际,忽然觉到手腕上一股滑腻冰凉,俯首垂眸看去,却见自己的手腕反被娥皇抓住。 “哼!”紫晶重重地哼了一声,眸色一冷,身在一旁自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登时大为恼怒,心念刹那一动,紫光游丝立时闪烁着一道道流淌的光华,欲要带着她和孤星直飞而上。 初时,紫晶的身影飘飘飞升而起,然而孤星却是纹丝未动,紫晶立时凝目瞧去,心中顿时生出大大的疑惑来。 “这是怎么回事?缠缚在呆星星手腕上的紫光游丝并未出现异常,而是与我手中的这缕一般无二,可他为何感应不到小紫的号召呢?难道说是娥皇在作怪?”紫晶惑然地盯着孤星暗自沉吟道,却是想不出究竟来。 “重华,我们进去!”娥皇凝视着孤星沉声道,话音未落,指尖上那修长的血甲陡然划过一道血色弧光,竟是将缠缚在孤星手腕上的紫光游丝斩断。 紫光游丝被陡然斩断,孤星直觉身体中的那股飘忽如飞的感觉立时消散,一时未有会过意来,迷乱中更是不知娥皇所言是进去哪里? 下一瞬,孤星直觉自己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拉着,身体仿佛成为了牵线的木偶,不由自主地随着娥皇,随着她直接撞向石壁。 “她,她这是要干嘛?”孤星心中暗呼一句,直觉上以为娥皇是糊涂过火了,竟是想要带着自己一道做傻事,可是孤星绝不会认为这一头撞击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与此同时,飘飞半空的紫晶似乎看出了些端倪,一双紫眸霎时一转,翩然翻飞的身影如惊鸿紫光陡然向孤星冲去。 然而,紫晶终究是慢上了一步,在临近石壁之际,眼睁睁地瞧着两人穿越石壁进入了里面。 “可恶!该死!”紫晶盯着光洁无缝的石壁狠狠骂道,眼眸中的怒意仿佛在燃烧着紫色的火焰,饶是她颇有些门道,依旧无法看透这石壁的奥秘所在,不然的话也不会到此刻才发现端倪,更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在眼前发生。 “哗啦,哗啦……”一声声震耳脆响,巨石在此刻立时分裂崩碎,如一阵石雨般落下九嶷裂隙的深处。 紫晶虚浮在半空,又在石壁上细细地探视触摸,却依然无法发现进去的办法,一双紫眸中尽是幽怨恼怒,只得无奈怨声道:“呆星星,滥发好心,这下被人家拐卖了吧?自作自受!我看你还要怎么出来!” 言罢,紫晶忽觉身体向下一沉,蓦然感觉到小紫的吃力,心神一动,身体便如一缕紫光向九嶷裂隙的上方冲击而去。 九嶷裂隙的石壁之中,娥皇一语不发,柳眉微展,拉着孤星一路穿过,如在水中游弋的鱼儿般,似乎是不受山石的一点阻隔。 “你要带我去哪里?”孤星蓦然开口问道,双眉紧锁在眉心处,神色中隐有一丝愕然,还不敢想象自己能在石壁山体中自由穿行,如此之事让其有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 闻言,娥皇停身,回首转眸瞧向孤星,冰洁雪白的面上隐隐挂着一抹懊悔痛楚,怔然失神了片刻,幽幽道:“重华,你恨我刚刚所做的一切么?” 孤星眸光一敛,下意识地反问道:“你做了什么?”对她常唤自己重华的名字也早已麻木。 娥皇怔了怔,握在孤星腕上的手臂隐隐颤抖,略带一丝颤巍的语气,道:“重华,我曾听闻远古传说,当时空错乱之时,就可改变逝去的一切,找回自己想要的!所以,我才引你来到这九嶷裂隙之中,这里是远古战场的遗迹,也是大荒之中我所知的可能招致时空乱流的地方,那样我们就可以进入时空间改变过去……” “你太胡闹了!这样的鬼话都能信么?”孤星骤然出声打断娥皇,不必她再解释什么,心中也知晓她的一片苦心思,无非就是想借着自己一起进入那时空乱流的间隙中,而后来改变过去的种种好寻回她口中的姚重华。 话方一出口,孤星又倏然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过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温声道:“娥皇,逝去的时光永远也无法追回,若是时空错乱真的可以改变一切,那你想想,改变的可否就只是你所想要的?” 娥皇沉默不语,眸光微沉,在这九嶷石壁空间中显得犹未暗淡,孤星顿了顿又道:“你所想改变的不会只是你所祈求的那点儿,会是这世间的一切,包括所有的所有,你真的以为时空乱流可以做到这一点儿?” 此时此刻,孤星言辞微严,隐隐然带着一种点拨和说教,听得娥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血眸也在忽明忽暗地闪动,瞧来生出不少生蕴和活气,似乎一下子洗尽血魔的气息。 第二百一十一章 血壁皇英 - 神殒之星 - 云祎 夜色沉沉,凉如寒水,巍峨耸立的苍梧山顶上云雾朦朦,给本就神秘的苍梧山更添几分诡秘。 浓浓云雾中,两道模糊的身影临渊而立,深邃的眸光似是夜空的寒星般闪烁,直勾勾地凝望着脚下的九嶷裂隙。 “主人,你在担心他?”一旁伫立的宾郑延倏然开口问道,目光从九嶷裂隙中移开,落在身旁紫晶的侧脸上。 紫晶眉目一蹙,眼角处微微耸动,侧首转眸看向宾郑延,灵动闪亮的紫色双眸中似乎潜藏着两颗最闪亮的宝珠,在这夜的渲染下格外闪耀。 “少胡说!谁会担心那个又呆又傻的大石头!我只是怕他一个不小心死在这儿,那样的话,望月泉的预言不就化为了泡影?”紫晶狠狠地瞪了宾郑延一眼,旋即转过目光继续望向九嶷裂隙,似乎是在刻意地掩饰些什么。 宾郑延瞧着紫晶的侧脸,在心中暗暗嘀咕道:“分明就是担心嘛!主人培育我这么久,怎会不懂主人的一点儿心思?” 倏地,紫晶转眸看向宾郑延,深邃的眸子让人瞧了不由得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你不是很懂我的心思么?小紫,你说我可会将你炼制成噬心蛊?”紫晶直直盯着宾郑延问道,那冷厉的目光似乎还带着一抹戏谑。 宾郑延可不认为紫晶会与其开玩笑,蓦地打了个哆嗦,目光躲躲闪闪,在他眼中,那丝戏谑的神色比什么都来得危险。 紫晶又将目光移向九嶷裂隙之下,凝神盯着下方弥漫的雾气,明灭闪动的眼睛让人难以捉摸她此刻心中所想…… 外面风声呼啸,内里沉寂如夜的九嶷绝壁中,娥皇怔然地盯着孤星,直直瞧了半晌才幽声道:“你的这幅神态真的是与重华一模一样……” “你不是说要去找你的妹妹么,她在哪里?”孤星打断娥皇道,知她又要重提关于那个舜帝姚重华的旧事,非是自己不愿听,而是没有那个时间来听她说故事。 娥皇瞧孤星有些不耐的样子,清冷雪白的脸上掠过一丝失落和惆怅,沉吟了片刻才低声道:“这世上唯有重华才可救出英妹,你若不是他就无法开启那道血咒封印。” 闻言,孤星立时怔住,一双深沉的眼睛凝视着娥皇,沉声肃然道:“若真如你所说,怕是我也无能为力。” “不试过怎会知晓?若是你解开了血咒封印,你就得承认自己是重华,而且……而且答应我,从此之后除了我和英妹,不要再沾染其他女人!”娥皇蹙起秀丽修长的黛眉,一双血色眼眸隐隐泛着几分幽怨。 孤星挺直的身体蓦地一僵,被娥皇说得有些傻眼,明白她所说的其他女人是谁,只是,自己何时成了拈花惹草的人物了? “幸好紫晶不在,若是她听到这话非得斗个你死我活方才罢休,而且,自己还不是重华呢?你这个冷冰冰的女人就如此早地把我给圈牢定死,还真是霸道凌厉呀!”孤星目光低垂暗暗嘀咕道。 “阿嚏!”紫晶猛然打了个喷嚏,那一声脆响震地眼前云烟悠悠打转。 “定是那块臭石头在说我,等他出来了定叫他好看!”紫晶皱了皱鼻头,俯视着下方的一片云烟恶狠狠道。 与此同时,身在九嶷壁中的孤星也猛然打了个喷嚏,由于来的突然,并未有所防,一些星碎的水珠喷到近在咫尺的娥皇,沾染到她凝霜皓白的容颜上。 孤星霎时一愣,旋即觉到一阵脸红,登时大为羞愧,压低了声音,连连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 娥皇似乎并未生气,反而带着一丝淡而冷的喜悦,缓抬右手,只是撩起红袖,轻轻拭去脸上的小水珠,出人意料地又将袖口放在鼻下嗅了嗅。 孤星又木然僵在那里,被娥皇的这一动作深深地惊愕到,清秀的脸上是红白交替,瞧来甚为古怪。 “没错!是重华的味道,我们去救英妹!”娥皇放下红袖道,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激动和喜悦。 言罢,不由分说,娥皇拉起孤星的手,也不管孤星此刻的神态如何,一直沿着石壁往前走。 孤星任由娥皇这么拉着,直到一处血色石壁前方才住足。孤星抬眸看去,眼睛蓦地一亮,只见那血色石壁光洁圆润,仿佛是经人精心打磨过的,且在那石壁中央有两个深深的印痕,似乎是两个古老的文字。 “这,这是什么?”孤星怔怔盯着那两个印痕文字问道,也不知是何原因,竟是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亲切感。 娥皇的目光同是定格在那血色石壁上的两个印痕,面色隐隐泛着别样的温柔和惆怅,仿佛神魂俱被那两个古怪的文字勾了去。 “这是两个字,是重华专为我和妹妹造的两个古字!”娥皇眼睛直盯着那两个字沉声道。 当第一眼看到时,孤星就觉得很是熟悉,仿佛是在梦中见过多回,只是不知这两字的来历。 “这是皇英两个字,是我们姐妹二人嫁与你时亲笔所题!”娥皇倏地转首看向孤星,一双血眸泛着悠远的温柔,道:“重华,你将自己的血液滴入那两个字上,就会明白一切的!” 孤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似乎是本能的一种反应,缓步走近血色石壁,分别将自己左右手的食指放在古字的凹槽上,用力在槽缝中一划,两股鲜血登时从左右两根食指上流淌而出。 殷红的鲜血在两个古字的凹槽中静静地流淌,仅是片刻的功夫,鲜血已是流淌至两个古字凹槽的每一处。 娥皇血眸直勾勾地盯着血色石壁,盯着那血色石壁上的两个古字,脸上是兴奋、激动、喜悦、怅然等多种情绪交织。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娥皇紧盯着那两个古字的变化,口中不住地念叨着,生怕孤星的血不能引起皇英这两个字的共鸣。 然而,孤星的血好似并未让皇英这两个古字起反应,血色石壁上皇、英两字依然如初,只是那血红色多了几分鲜艳,其他并未有所变化。 “难道是我错了,你,你不是重华?”娥皇的脸色霎时变得更白,白得无可挑剔,比那不占一丝纤尘的冬雪还有白上几分。 孤星心中一片茫然,既是觉得微微失落,又是觉得有些侥幸。失落的是自己不能如娥皇所愿救出女英,侥幸的是自己不是她口中的重华。 “哎!娥皇遭遇如此凄惨,想来女英也不会好到哪去,她姐妹两人俱是苦命,老天无眼,她们终是难再团聚!”孤星从血色石壁上拿开双手,心中微微叹息道。 “咦!”孤星拿开双手之后,蓦地觉到一股奇异的感觉,只见血色石壁上皇、英两个古字轩然发光,血色艳光一下子将四周照得极为亮堂。 此刻,娥皇的血色双眸中不再是那种悲伤、失落和绝望,而是充斥着难言的激动喜悦。 “有了,重华,重华,你果是重华!你真的是重华!”娥皇目光凝聚在孤星身上,雪白的脸上此时也泛着微弱的红晕,瞧来艳丽无比。 孤星被眼前这一幕弄得莫名其妙,心中是云里雾里难明根由,当下黯然道:“难道说自己真的是她口中的姚重华?” “不,绝不是,绝不会是,我是炙心的儿子,即便她不是我的亲生娘亲,我也绝不会是那个几百年前的姚重华!”孤星在心中无声地嘶吼着,呐喊着。 娥皇立时上前,站在孤星身旁,瞧着孤星阴晴不定的面色,知他难以接受这个身份,柔声宽慰道:“重华,我知晓这个身份让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是,这血色石壁上的血咒封印是骗不了人的。” 顿了顿,娥皇伸出细腻素白的纤手,轻轻地摩挲着孤星的侧脸,血色眼眸中是柔情无限,温声道:“重华,一切都不要紧的,我和英妹会再次回到你身边,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可以让我们畏惧的。” 孤星抬眸,木然地凝视着娥皇的眼睛,沉声道:“娥皇,你不明白我的心思,我不是怕那些,我是怕自己一直以来所信仰的一切会立时崩塌!” 娥皇怔了一下,眼中眸光微微一沉,柔声道:“重华,你是怕这个身份会磨灭你所知晓的一切么?不会的,绝不会的,你还是你,永远都不会变!” “不!”孤星倏地伸手拨开脸上的那双素手,双目通红地盯着娥皇,脸上是火辣辣地炽热。 “我不是重华,这一切应是巧合,我的血说不定与姚重华的血是一样的,世间巧合之事不是没有!”孤星直直盯着娥皇嘶声辩解道,纵然自己的理由是多么地苍凉,可孤星还是说得慷慨激昂。 娥皇却是不在意孤星的激动神色,甚至没有在乎他的恼怒,缓缓转过身盯着血色石壁上的两字,那皇、英两字似乎开始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只见有隐隐血光泛起,笼罩在两个古字上。 第二百一十二章 皇英之忆(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血色石壁上光华流淌,仿若一道道经络河川遍布,血红色的光华之中,镌刻壁上的皇、英二字尤为醒目。 孤星木愣愣地盯着石壁,血红色的光芒将他那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眸映得血红,仿若是两枚血玉嵌入其中。 “妹妹,整整五百八十年,我们姐妹二人每一时每一刻都在经受着无尽的折磨,可是,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能等到重华,一切的痛苦都是值得的。”娥皇凝视着血色石壁上的两个古字,朱唇微启,低喃着每一句每一字,仿佛是在咀嚼过往的种种痛和苦。 此时此刻,孤星迷惘的心找不着可以落脚的点,一双呆滞空洞的眼睛似乎无法相信眼前,无法相信自己的身世,心中终是难以明白,自己的血怎么会如此的巧?怎么能够破解皇英血咒呢? 倏地,娥皇转过身来,带起一阵微腥的香风,素手紧抓起孤星的双手,按放在皇、英两个古字上。 “重华,我们姐妹二人将毕生最重要的记忆封印在此,也许,你现在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份,但是看过这段记忆后,我想你一定会接受的。”娥皇凝视着孤星的一双眼睛肃然道,每一字每一句都蕴含着她无比期待的心。 孤星眼神呆滞地瞧了一眼娥皇,仿若木偶般,任由她将自己的双手按在血光大作的两个古字上。 “重华,这世间唯有你的血可以揭开血咒封印,打开尘封其内的皇英记忆。”娥皇盯着孤星柔声道,话语虽轻,虽柔,却如闷雷般铿锵有力。 孤星听得娥皇的一言一语,此刻的心中一片空寂,仿佛是再也装不下其他了,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古字,瞳孔渐渐收缩,从那亮蒙蒙的血色光华中,忽觉一阵目眩神迷,神魂仿佛是回到了空濛的故里。 和风徐徐,春日宴宴,苍茫古道上行着一辆高大的轩车,拉着轩车的是一匹高大的独角龙马兽。 这辆轩车高约九尺,外表涂以朱红色,其上轩盖阔大,艳红色的帷幔从轩盖四角垂下,仿佛几帘红艳的瀑布倾泻而下,瞧来奢华艳丽无比。 倏地,只听的树木簌簌作响,古道两旁的丛林中骤然跳出数名大汉,个个都是身材威猛、凶神恶煞的样子,每个人的手中还都提着宽厚的石刀,一眼瞧来就非善类。 “站住!”忽然一声厉喝,当前一名格外高大的凶汉挺身挡在独角龙马兽前,一眼瞧来还要高过那独角龙马兽几寸。 听得这一声大喝,独角龙马兽陡然驻足,似乎是被眼前的威猛大汉给吓着了,长长的马睫毛低低垂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身雪白的长毛直直耸立,仿若给惊雷劈中。 “是谁呀?光天化日之下想要打劫么?”清脆婉转的声音从轩车中悠悠飘出,仿若是黄莺鸣翠,格外得好听。 听闻这道妙音,在场所有的凶汉俱是一怔,盯着轩车的凶狠目光霎时收敛,手中的石刀隐隐晃动了几下,瞧他们此时的神色,仿佛是从未听到过这么动听的声音。 过了片刻,当先的厉喝的那名凶汉回过神来,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要吞噬了这辆轩车,还有轩车中艳丽无比的美人儿。 “哈!哪家的姑娘?说话的声音如此好听,不如下来陪爷几个好好聊聊!”那名凶汉的目光登时转为猥亵淫秽,一步上前站在轩车前,右手的宽大石刀在那轩车的门柱上不时地摩挲着。 “姐姐,果然是来打劫的。”轩车中那道美妙的声音又起,惹得车外的那些凶汉又是心痒难耐,瞧他们手中石刀的剧烈颤动,似乎是想要乱刀劈了这辆该死的轩车,竟然敢挡着他们的视线。 静默了刹那,只听轩车中又起另一道曼妙空灵的清音:“当今大荒,清明盛世,在尧帝的治理下国泰民安,罕有祸事,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竟然在朗朗乾坤之下强强打劫?” 听到这样的声音,清越激昂中带着冷厉肃穆,所有的凶汉蓦然一颤,似乎是被这样好听的声音给震慑到了。 “嘿……一介弱女子还妄谈什么王国大事,真是吊足了爷的胃口。”站在轩车门前的那名凶汉淫邪一笑,倏地举起手中石刀,如疾风骤雨般直直朝着轩车门劈下。 眼看那宽厚的石刀就要劈在轩车门上,只听一声风啸,一道光影如电闪来,直直击在石刀面上,登时火花溅射,嗡声作响,那石刀也严重偏了轨迹,落在独角龙马兽的绳索上。 “哐啷!”一声激越脆响,嵌套在独角龙马兽上的绳索一下子被石刀砍断,又闻一声嘶鸣,独角龙马兽受了惊吓登时拔蹄飞奔,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浓郁的丛林中。 没了独角龙马兽的支撑,轩车前端立时向下倾倒,眼看就要倒落在地上,只见一道疾影飞至,双臂勾抬着轩车前端不使其着地。 “又是你这小子,屡次三番坏我们的好事,今次又来,是不是活腻了?”那名大汉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身影,眼中似乎要喷射出火焰来。 与此同时,周围的其他凶汉也是恶狠狠地盯着那道身影,手中的石刀握得紧紧的,却是无一人先动手。 “嘿嘿……石宽,我是活腻了,可你也无力成全我啊!”那道轻渺挺拔的身影嘿嘿笑道,一身如墨玄衣,虽是有些破旧,但穿在这少年人身上,更显英挺俊朗。 黑衣少年仿佛知晓那石宽不敢乱动,也未有多加防范,将清亮的眸光转向轩车,微微笑道:“两位姐姐,还是下车吧,小弟的手臂都有些酸痛了!” 黑衣少年的话音落下,轩车中沉寂了刹那,似乎连呼吸都闻听不到,过了片刻,忽听得衣衫素纱的摩挲声,仿佛是春风中绿柳的相互轻拂。 “吱呀!”轩车门微启,继而缓缓打开,一双素洁的手轻轻撩开遮挡的帷帐。 这一刻,在场所有的凶汉瞧到那双手,俱都木然怔住了,凶悍的目光登时收敛,喉头上下不断地耸动,吞咽着不尽的口水。 这一刻,墨衣少年瞧到那双手,也是不由得吞了下口水,但不似那些凶汉般贪婪,澄亮的目光中,只有对这双手纯洁真挚的倾慕。 艳红帷幔缓缓掀开,身着红衣的女子立时呈现在众人眼前,在场诸人俱是眼前一亮,目光如被红衣女子这块磁石吸引,再也挪不开,移不开。 红衣女子缓缓下了轩车,只见她年方十八,身材高挑,体态丰盈多姿,言行举止间端庄舒雅,不沾一点尘世俗气。 红衣女子微微捋了一下鬓角的如墨发丝,雪白的面上泛着玉一般的光华,一双大大的杏眼看都未看那些凶汉,只是落在了眼前的墨衣少年身上。 “多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大名,也好让小女子谨记,日后也好报答。”红衣女子微微俯身行了个极为端庄的礼仪。 墨衣少年立时一怔,眼睛中泛着一抹雪玉般的光亮,过了片刻才恍然回过神来,忙不迭道:“大,大……大名不敢,你叫我重华好了。” 红衣女子朝着墨衣少年微微一笑,瞧他双臂依旧撑扶着轩车,清澈的水眸中闪过一抹柔和,缓缓转过首,朝着轩车里面的另一女子温声道:“妹妹,快些下来!” 轩车中的女子娇声道;“姐姐,妹妹不敢,这下面啊,都是一群虎狼,又是打劫的,又是劫色的,妹妹怕的紧!” 红衣女子微一苦笑,旋即又正色道:“妹妹,少胡闹了,别再为难这位公子!” “格格……”只听一声格格脆笑,仿若银铃响起,只见又一红影闪舞,一位娇俏曼妙的红衣女子飞身跳下轩车,如一朵红莲般艳丽无双。 “嘻嘻……长的还挺俊俏的么!若是他被劫了色,倒也不算是很亏!”这后下车的红衣女子盯着墨衣少年嘻嘻笑道,那一双铜铃般的大眼一闪一闪的,说不出的灵动妩媚。 墨衣少年被其瞧得有些不好意思,本就有些白的面色蓦然爬上一抹殷红,瞧来格外得醒目。 “呀!你是不是病了?脸都红了,该不会是被我和姐姐的姿色吓着了吧!罪过,罪过……”后下车的红衣女子不住地嬉笑道,惹得墨衣少年脸色更红,直直红到了脖颈耳根。 那当先下车的红衣女子秀丽端庄,这后下车的红衣女子娇艳妩媚,各自都有一种异样的性格,都有一种异样的娇美。 “妹妹,收敛些!”那端庄的红衣姐姐朝着黑衣少年微一苦笑,继而目光流转,变得严厉起来。 红衣妹妹见姐姐脸色肃然起来,也立时收敛了那副嬉笑不恭的姿态,那娇艳的目光仅是离开了刹那,就又转向墨衣少年,一如她姐姐那般,对周围这些痴愣凶汉浑然无视。 “傻小子,我和姐姐都下来了,你还傻愣愣地扶着轩车干么?难道说你要代替独角龙马兽,为我和姐姐拉车么?”红衣妹妹娇媚一笑,说出的话就如她的性格那般,张狂无忌。 墨衣少年被这红衣妹妹如此一说,立时回过意来,一时间觉得颇为羞窘,想他平时也不会这般,今日倒是为何?墨衣少年在心中想了一会儿,也是不太明了,索性也未再去想。 第二百一十三章 皇英之忆(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周围的那些凶汉本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自从墨衣少年的到来,就变得收敛许多,眼光一直在游移不定,似乎是吃不定主意。 此际,他们心中纵然是极为怨恨,可还是不敢明目张胆,更不敢在墨衣少年眼前,对这两个天仙般的美人儿动手动脚。 “嘻嘻,傻小子,你叫什么来着?刚刚在车内,我听得不是太清。”红衣妹妹盯着墨衣少年娇媚笑道,一双明媚的大眼如两波秋水,透彻而明亮。 墨衣少年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臂,刚刚由于长时间的支撑轩车,略微有些经血不畅,隐隐觉得麻木酸痛。 “你,你是在问我么?傻姑娘?”墨衣少年一双墨玉般的亮眼盯着红衣妹妹反问道,此时的他倒是没了先时那般紧张羞窘,一张颇为俊逸的脸上挂着几抹戏弄的神色。 被墨衣少年如此嬉笑反问,红衣妹妹并未气恼,娇俏的面上反而多了几分喜悦,正欲开口应答,却听其身旁的姐姐当先接过话。 “重华公子,小女叫娥皇,小妹叫女英,小妹性格多顽劣,还望公子海涵!”红衣姐姐女英又是朝着墨衣少年微微躬身,姿态曼妙优雅,如风中拂柳。 墨衣少年见红衣姐姐朝他又是一礼,不知为何,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红衣姐姐回礼,但他长这么大以来极少懂得这些礼仪,平素也只是从旁人那里学得一星半点儿,故而做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引得旁边的红衣妹妹格格直笑。 “傻小子,你的这一礼像是猴子攀枝,也太不优雅了。”红衣妹妹女英笑了好一阵,才堪堪顺直了话音道。 墨衣少年对那红衣姐姐娥皇是由来地尊重,生不出半点儿亵渎之心来,但对红衣妹妹女英不然,女英那种狂放无忌的性格,引燃着墨衣少年心中那份傲慢不羁,让墨衣少年对其也是言行无忌。 “傻姑娘,你从轩车上跃下的动作可也是很不优雅哦!若是有你姐姐的万分之一就美妙许多了。”墨衣少年重华同是带着嬉笑的口吻回应女英。 女英微微撇了撇嘴,略带幽怨地道:“我有这么不堪么?平素我是自认比姐姐略差那么一点点儿,但也不至于差到万分吧?” 重华凝视着女英故作正色道:“你说对了,确是差有万分。” “哼!姐姐,你倒是说说,我有这么差劲儿么?”女英拽着身旁娥皇的红袖摇摆道。 娥皇自知自己的这个妹妹就是如此,谁也奈何不得,若是被人比下了,就会不依不挠,没完没了,当下便顺了她的意,温言宽慰道:“妹妹不差。” “公子,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和妹妹须得尽快赶回,日后若是有缘再会,公子的搭救之恩我和妹妹再涌泉相报。”娥皇看了看西天的天色,微微躬身向重华拜别道。 重华瞧着娥皇的优雅姿态怔了一下,仅是刹那,旋即便回过神来,慌不迭道:“你们要……要去往哪里?天色也将晚了,你们的轩车是不能再搭乘了,不如就去我家……” 言到此处,重华倏然顿住,忙转了话语道:“这里的山林危险的紧,不如我就送你们回家吧!” 虽说重华转变得飞快,但还是给娥皇、女英瞧出了些端倪,心中大致有些猜测,但也不好去妄论。 “我家距这儿颇远,公子晚上不回家没事的么?”娥皇盯着重华柔声问道,一方是为了明确心中的猜测,另一方面也却是想将这个心性纯良的少年人带回家中。 重华微一沉吟,眼中闪过一抹酸楚无奈,继而脸上又升起嬉笑之态,带着一丝激动的神情,道:“姐姐言下之意就是同意我相送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待娥皇应声,女英当先开口道:“你倒是美的紧,护花使者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首先你得证明自己有这份能力,比如说,先将周围这些碍眼的家伙收拾掉。” 重华侧目瞧了女英一眼,旋即明白她所指,当下看向那些温顺起来的凶汉,开口朗声道:“还不快滚?若是再让我知晓你们为非作歹,哼哼……” 随着重华的一声重哼,那些凶神恶煞的大汉立时收起手中的石刀,相互对视一眼,立时朝着山林中飞速隐去,似乎生怕在此多呆那么片刻。 “这些凶神为祸邻里已是多时,但我瞧他们尚有几分良知,并无做的过火,平素里也只是稍加训诫,也好让他们长长记性,契机一到,也许,终有一日他们会改过吧!”重华瞧着他们隐去的那片丛林沉声道,带着几分悲天悯人的韵味,也不知是说与自己听,还是说与身旁的娥皇、女英听。 娥皇静静地凝视着重华不语,但其身旁的女英微微勾起嘴角妩媚一笑道:“要说凶神你更是当之无愧吧!他们都怕你了,你岂不是那凶神还要凶么?” 重华看向女英并无言语,微微抬眸,稍稍挺了挺胸脯,仅是傲然一笑,算是认了这个强加给的凶神身份。 暮夜降临,寒星高缀,苍莽山林中两团火焰飘飞,所过之处,不仅将漆黑的四周点得火亮,且还引来晚夜游荡的萤火虫,星星点点的绿火如众星拱月般萦绕飘飞在火焰四周,瞧来极是美丽迷人。 “傻小子,你过来,尾缩在后面该不会如那些凶汉般,对我和姐姐有所图谋?”其中一团灵动的火焰倏然回首,瞧着漆黑一团的身后,仅看到一张白净如雪的脸容,在夜幕的映衬下,瞧来有几分诡异阴森。 两团火焰身后,身着黑服的少年男子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鬼怪模样,本想吓一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红衣女子,却见她莹白的手掌朝自己脸上呼来,眸光霎时一闪,旋即一个侧身,右手忽起,凌空抓住那只素白洁净的纤手。 抓着这只美的无可挑剔的纤手,黑衣少年面色登时一怔,登时觉到一股磅礴真气,好似大江浪涛般在红衣女子的体内翻腾,那一阵阵剧烈的波动正通过这只纤手传达而来。 “我就说么,两个天仙般的人儿怎会没有两下子?”黑衣少年凝视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嘿然笑道,正是一路护送娥皇女英的重华。 被重华抓着纤手的正是红衣妹妹女英,此时,她正一脸诧异和幽怨地瞪着重华,而她的姐姐娥皇却是在旁笑而不语,一双满含智慧的瞳眸瞧着眼前二人,似是两团火光映照着二人。 “臭小子,既然知晓姐姐的强大,还不赶紧松开了?”女英恶狠狠地瞪着重华娇嗔道。 重华直直盯着女英娇俏的脸容,那份少女的稚嫩掩藏在容光之下,却瞒不过他那双闪亮的眼睛,心中暗暗沉吟道:“根本没有多大吗!也就与自己一般大小,十五六的样子。” “你这傻姑娘,自己就没多大,还一口一个姐姐,当真是嫌自己老了不成?”重华嘴角带着一抹狡黠的微笑,闪亮的双眸一转再转,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女英眼中满是怒怨,嘟了嘟嘴,娇哼一声道:“臭小子!再这么无耻的话,小心我让姐姐教训你。”似乎是女英的威胁奏效了,重华转眸看向娥皇,但紧握着女英的那只手还未松开。 “你们不是普通人吧?”重华凝视着娥皇轻笑问道,说出的语气颇有几分自信与从容。 闻言,娥皇依旧是那副恬淡优雅的神色,淡淡笑道:“公子在救下我姐妹二人的时候怕是就知晓了吧!何必再提起呢?” 重华泯然一笑,倏然松开手,那只素手如受到惊吓的白兔,以快如闪电般的速度立时收回。 “你们姐妹二人从轩车上跃下时,如灵蝶般幽雅玄妙的仪态,绝不是一般女子可以做到的,我也只是看出你们的身手不凡,并摸不透你们的身份。”重华凝视着娥皇的水眸淡然笑道,敛起了面对女英时的那份狡黠和不羁。 顿了顿,重华面上的笑容登时隐去,双眸中亮起一分耐人寻味的光华,多了几分肃然和深沉:“所以呢,还请姐姐告知你们的真实身份,也好让小弟明白自己的多此一举是不是做的很冤?” 娥皇面色不改,依然是那份端庄优雅,让人生不出丝毫的亵渎来,眼角永远是挂着那抹从容智慧的笑。 “我和妹妹是唐尧之女,今次出巡,乃是应天承运,想要寻得一佳偶。”娥皇淡淡道,话语轻柔,却自有几分铿锵。 重华听了娥皇之言,脸上并无丝毫的惊讶,心中却是翻江倒海般,一波又一波的狂浪激涌。 “怪不得,这世间能有如此气质的女子,这世间怕也只有尧帝的两个女儿了。”重华垂眸暗自沉吟道。 过了片刻,重华抬起双眸,直视着娥皇那双迷人的杏眼,微一沉吟道:“既然姐姐出巡是来寻找良偶的,那么,可否寻得心中的那个良人呢?” 闻听重华相问,娥皇眼角的那抹笑意更是迷人,犹如春花绚烂绽放在眼中,那关不住的春色逃逸而出。 第二百一十四章 皇英之忆(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夜风习习,天凉如水,幕空上的寒星高高挂着,仿若无数眼睛一闪闪的,凝视着大地上的佳人和美景。 “公子以为呢?”娥皇一双妙目凝视着重华展颜笑道,火红的罗衣在风中媚舞,艳丽无双仿若盛放的牡丹。 重华怔怔地盯着娥皇,眼中尽是炽热的火焰,一颗心仿佛都被这红艳似火的人儿焚燃。 在旁的女英一个闪身来至重华眼前,看到他那般痴迷的神色,神魂仿佛都不在了体内,眉眼立时一展,滴溜溜的眼眸中登时起了注意,旋即伸出食指和中指直向重华的双眼刺去。 柔荑般的纤指在空中极速划过,如光如电般在重华的眼眸中快速逼近,眼看悲剧就要酿出,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重华的右掌忽然抬起,陡然屈指捏住女英的两根纤指。 “嘻嘻,反应挺快嘛!我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女英妙目盯着重华格格笑道,言行无忌,出口惊人,那种豪放如风的性格丝毫不输男儿。 女英如此言语,重华丝毫不为所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嘿然道:“这么说,你这傻丫头是相中我喽?” 话音随着微凉的风儿远去,女英未有应声,如火如荼般的目光盯着重华格格直笑,过了片刻,似是笑得有些累了,只见女英眉峰微微耸起,拔高了嗓音道:“你这傻小子可真是傻得不轻呀!” “怎么?难道是我多想了么?”重华盯着女英朗声问道,洁净的面上没有初见二女时的那般矜持和不自然,无论是言还是行俱都放得很开,犹如亲朋密友般的关系。 重华话音乍落,在旁默然瞧着二人的娥皇应声道:“不是,是公子少想了!” “啊?”重华失声道,转眸盯着一脸灿色的娥皇,满目的惊愕和不解。 不待娥皇为重华解惑,女英当先开口道:“我和姐姐虽然相中了你,但你不可高兴太早喽!想要得到我和姐姐,你就必须得过了父王这一关,否则……” 女英话锋一转,声音由一种柔媚变得冷决:“否侧的话,哼哼……门都没有!” 重华痴愣楞地盯着眼前二人,思绪飘飞,心猿意马,脸上是一副茫然和讶然,这样的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他倒是有些怀疑,这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当今大荒在尧帝的治理下,四海升平,民殷国富,处处弥漫着安宁,处处洋溢着祥和。 尧帝本姓伊祁,号放勋,乃是帝喾四子。帝喾在位之时,四海之内无不臣服,大荒子民过着美满祥和的生活,但在其羽化登云之后,帝喾长子挚继位,长子挚虽说是一位仁君,但非是明君。 挚继位之后,大荒久旱不雨,河道干涸龟裂,粮食颗粒无收,大荒子民渴死、饿死的不计其数,挚为赈济灾民,倾举国之财力物力,也因此埋下了祸患。 四海蛮夷得空,野心膨胀,向大荒的每一寸领土进犯,使得大荒战乱四起,处处是烽烟,处处是焦土。挚无力平乱,忧愁伤国之中身染重疾,其二弟弃,三弟契俱在平乱中命殒,五弟台玺也在平乱之中身遭重创,唯有这个聪慧能干的四弟可继任大统,故而挚将帝位禅让给四弟尧。 尧即帝位之后,采取远交近攻之策,平定四方之乱,使得各方异族不敢进犯,自此,自帝喾之后,动乱数年的大荒得以安定平息,大荒之民也才得以安居乐业,结束数年以来的颠沛流离。 四分五裂的大荒一统之后,为了能更好地治理国家,尧定都中州平阳,改国号为唐,大荒子民为了感念他们的帝王,尊称尧为唐尧。 大荒唐历七十年,夏末秋至,今年的凉秋似乎来得特别早,已是有一些矫情的树木难耐萧冷,早早地褪去了枝叶。 冷夜,唐都平阳城帝宫之中,宽大的石案上放着一盏明灭闪烁的鱼油灯。石案上堆满了龟板和竹卷,案后摆放着一张精致古朴的石椅,年过九旬的唐尧仰躺在阔大的石椅之上,石椅上铺着一张上好的虎皮,为这个风烛残年的帝王阻绝着石椅上的阵阵冰寒。 忽地,闪烁的鱼油灯摇摇欲灭,一阵凉风悄然吹进帝宫之中,继而,两道火红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飘然进入宫殿之内,紧随在火红身影之后,是一道黑色的身影轻步踏入。 先入宫殿的两道火红身影正是娥皇女英,后入宫殿的那道黑色身影正是姚重华,三人在路上行了五日,于第五日夜晚子时到得帝都平阳城中。 娥皇、女英遥在宫殿之外就已看到自己的父王,心中俱是一颤,没来由地一阵心酸,回首对重华使了个眼色,重华会意,故而追随二女迈入宫殿时轻手轻脚,即便是呼吸都放得极缓,生怕惊扰到这个劳心劳力的年迈帝王。 “皇儿!英儿!”仰躺在石椅上熟睡的唐尧倏然喊道,声音低沉而含糊,似乎是在梦中见到了自己的爱女。 娥皇、女英俱是眼眸一红,瞧着满头华发的唐尧,心中不自然地一股酸楚。 重华身立门口,远远瞧着石椅上那位至高无上的老人,还有案前那堆积如山的批阅奏章,心中是既敬且佩,暗自忖道:“先时只是从邻里坊间听得尧帝是如何如何,那时并不以为意,今日见着了真人,才知他们所言非虚,尧帝他不仅是一位勤于政事的好帝王,而且还是一位疼爱子女的好父亲……” 想到此处,重华的心中就一阵酸楚,自己的娘亲死的早,父亲瞽叟是个瞎子,人也糊涂,在娘亲去世之后就又娶了一个妇人,为自己生了一个弟弟叫象,生了一个妹妹叫敤手。 “哎!二娘,象,只要你们能好好对待父亲,那份家业我是不稀罕的!”重华在心中默然叹道,他是知晓那妇人的目的,无非就是贪恋自家的那份家业。 又一阵凉风从门外吹进,带来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娥皇、女英柳眉一蹙,重华也是脸色一沉,三人俱是从那凉风中嗅出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隐隐带着冷厉和肃杀。 “是谁?竟敢来这里行凶?”重华心中暗自忖道,他从这风中嗅到了冷冰冰的杀气。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有数道黑色身影从门外蓦地飘来,每个人身上都是着一身黑衣,脸上俱是被一种不知名的兽皮面具遮着,唯有两只眼睛露出,目光中尽是凌厉杀意,根本瞧不出来者是为何人。 重华不惧这些冷酷的杀手,就是想不明白,如此受人爱戴的帝王为何会有人来行刺?如今,自己既然见着了,便是万不能袖手旁观的。 瞬时间,重华心中有了计议,对娥皇、女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放心,一切交给自己就行。 娥皇、女英瞧了重华一眼,那一眼是无限的温暖和柔情,旋即又对重华微微点头,示意他多加小心,自己会看护好父王的。 重华心中一暖,而后转过身,澄亮的眼睛盯着眼前的数名黑衣杀手,嘴角勾起一抹难明的笑意。 那些黑衣杀手瞧到重华的嘴角笑意,身体没来由地一僵,手中的兵刃也在此刻微微颤了一下。 “各位,你们想玩,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只不过呢……” 一道莫名的声音倏然响彻在每一个黑衣杀手的脑海中,继而只觉眼前一晃,身体飘起,仿佛不再是自的。 “只不过呢?嘿嘿……我得和你们换一个场所,打扰了我的岳丈大人,可就不好了!”重华凝视着眼前的黑衣杀手嘿然笑道,此时此刻,他们已是移身到了宫殿之外。 遥在宫殿之外,所有的黑衣杀手盯着重华,仅露出的那双眼睛满是震惊和惶然,似乎还未回过神来,自己为何会身移到此处。 怔了片刻,有一位黑衣杀手当先回过神来,狠狠地瞧了一眼重华,似乎要把这张面孔给牢牢记住。 “今天任务取消,我们走!”那位黑衣杀手朗声道,而后其余的黑衣杀手回过神,纷纷握紧兵刃,为防重华会横起阻拦。 “你们走吧,我不会轻易杀生!”重华面色沉了一下,而后挥了挥手示意黑衣杀手们赶快离去。 闻听此言,黑衣杀手们如获大赦,如林中惊鸟般纷纷跃起,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重华眼前。 “他们的修为并不高,为何会敢来行刺呢?莫非……”重华凝视着他们离去的那片虚空沉吟道,心中登时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宫殿之内,娥皇、女英两女瞧着归来的重华,面上微微有些惊愕,不想他竟是如此地快。 重华朝两女淡淡一笑,而后行至两女身旁,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那盏鱼油灯,那专注的眼神似乎是在探索着什么。 “重华,你……”娥皇轻声问道,声音极是微小,但还是被重华给听了去。 重华转眸瞧了娥皇一眼,低声道:“他们修为不强,我想他们之所以敢来行刺,怕是早已得知你父王会在今夜沉睡。” “什么?”女英失声道,而后又倏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以手捂着檀口。 娥皇似乎并未有大多的反应,目光从重华面上转至鱼油灯上,轻启朱唇道:“蹊跷在这鱼油灯上?” 重华微微点头,轻步行至案前,探手将那鱼油灯取来,张口一吹,将那鱼油灯吹灭,整个大殿一时陷入了沉寂的黑暗中。 黑暗中,三人静立在案前默默守候着,过了片刻,便见尧帝微微展了展身体,似乎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陡然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漆黑。 黑暗中,尧帝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瞧着眼前,瘦弱的身体不由得一抖,开口激动道:“皇儿,英儿,你们回来了?可否找着卦象中所描述的人?” 娥皇、女英似乎并不打算将黑衣杀手的事情说出,重华也是默契地缄口不言。 “父王,女儿按照天命卦象所说,找着了自己的良人,他就在眼前。”娥皇凝视着尧帝柔声道。 尧帝将目光转向重华,目光如炬盯着他瞧了半晌,而后便展颜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单从这皮相上来说是个俊俏的佳婿,不过呢?” “不过呢?想要成为我的佳婿,就必须过得这一关!”尧帝话锋倏然一转,脸上的笑容却是不改,旋即双袖一震,从其*出两道玄光。 重华猝不及防,尧帝的动作之快让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机,只能任由那两道玄光射进自己的眼睛。 玄光入目,重华便觉双眼火辣辣的刺痛,仿佛无数根被烧得火红的银针刺入。这样的痛苦虽然难熬,但重华他自始至终都是咬紧牙关,握紧双拳,未有发出一声*。 娥皇、女英凝视着重华,目光中尽是担忧和焦虑,只见她们娇躯微颤,似乎是在惧怕担心着什么。 “重华,你一定会是天命所选之人,我们相信自己的眼睛,绝不会看错人的!”娥皇、女英在心中同时默默地祈祷着。 那样的焦灼刺痛大约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在其消散之际,重华又觉双眼一阵冰凉,说不出的惬意,而且,还隐隐觉到双目中似乎多了一些东西。 第二百一十五章 神罚殿(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暗黑的大殿之中,重华紧闭着的双眼耸动了几下,这一刻,娥皇,女英,还有石椅之上的尧帝,俱都神色紧张地凝视着重华的那双眼睛,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重华缓缓睁眼,忽觉眼前的一切特别清晰明亮,黑暗在他眼中仿佛也是光明。目光流转看向尧帝,重华蓦然一惊,发现眼前竟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尧帝,端坐在两张一模一样的石椅上笑吟吟地瞧着自己。 “这……”重华讶然失声,侧首向娥皇、女英看去,发现两女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分身,这下倒让重华惊得目瞪口呆。 “嘻嘻……臭小子,现在的你才当得起重华这个名字啦!”女英盯着姚重华格格笑道,眼中满是藏不住的兴奋。 女英话音刚落,娥皇嫣然道:“恭喜公子,你通过了父王的考验,自此,你便是我和妹妹的夫君!” 重华听得此话,惊讶之情无以言表,一双瞳孔放得大大的,每只眼睛中竟是有两颗眼眸,瞧来分外怪异奇特。 “呵呵……不错,很不错的小子,此后,你姚重华便是我唐尧的如意佳婿。”石椅上的尧帝盯着姚重华朗声笑道,而后,霍然起身绕过石案来至姚重华的面前。 “重华,你的名字暗合天意,日后定是会……”说到此处,尧帝蓦然止声,顿了顿又道:“天意不可泄露,重华,多余的朕就不说了,你且在朕的宫中休息几日,然后回家做些准备,好迎娶朕的两个爱女。” 重华尚未从眼睛的奇变中回过神来,又被尧帝之语惊得心神俱失,这短短的一刻钟,竟是有太多的不可思议,让他有一种如幻如梦的感觉,仿佛眼前的一切俱是在睡梦中。 “皇儿,英儿,你们去收拾一间屋子给重华住,行了这么远的路途,想来都累了,早点回去歇息吧!”尧帝看向自己的两个女儿笑道。 娥皇、女英齐齐应诺,而后娥皇又道:“父王,刚刚那盏灯中的鱼油已然耗尽,我本想是让重华去加些灯油,不想你就醒来了,我这就去再为你另换一盏灯。” 尧帝也未多想,微微点了点头,道:“去吧,父王还有一些重要的奏章要批阅,就不多陪你们了!” 娥皇微微作揖,而后看向重华柔声道:“公子,我们去为父王另换盏灯。” 重华紧握着手中的鱼油灯,微微颔首,丝毫未有在意到娥皇的话中话,那声父王不仅仅是说与自己的,也是说与重华的,此时此刻,在娥皇的眼中已然将眼前的重华作为自己的夫君。 娥皇、女英领着重华出了宫殿之门,很快便融入在深深的暮色中,尧帝凝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炯炯目光中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光彩。 “朕已老矣,一些事情是有心无力,且我那九个儿子都难继任大统,无法在未来的日子中左右大荒。早些年,朕便以天策龟板卜算出,将会有一位双目四瞳的人临世,带领大荒的子民渡过未来的劫数,但愿你能做得到,也不枉我让皇儿、英儿出寻多次……”尧帝低喃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直到一火红的身影飘然而来。 “父王,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女英提着一盏灯飘然行至大殿中,将手中的鱼油灯放在石案上,一双机灵闪亮的眼睛盯着尧帝笑问道。 尧帝凝视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呵呵笑道:“英儿,就你耳尖嘴利,父王拿你是一点办法都没呀!” 女英撇了撇嘴,眼眸滴溜溜闪动,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惹得尧帝又是呵呵大笑:“英儿,出去这么些日子了,想来是累坏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嗯!父王你也多保重身体!”女英娇声道,而后与尧帝行礼告别,出了大殿直向自己的寝宫飘然而去。 未来的五日内,尧帝教授重华秘术将自己那双奇特的眼睛隐去,否则的话太过招摇,会惹来诸多不便。 再后来的十日,娥皇、女英带着重华将整个平阳城玩了个遍,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被重华尝尽玩腻,使得重华是大开眼界,大饱口福,从未有过的美满幸福一下子蜂拥而至,倒让他这个孤单落魄的乡野小子有些猝不及防。 不知不觉间,重华在平阳城中已是待了半月之久,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该是到了分别的时候。 平阳城外,娥皇、女英将重华送至十里长亭,长亭外,三人的坐骑独角龙马兽昂首观景,长亭内,二女满怀不舍的目光凝视着重华。 “公子!臭小子!”两声称呼齐出。 “姐姐,你先说吧!”女英少有地让步与姐姐娥皇,一双灵动的眼睛对娥皇示意心态。 娥皇也不扭捏作态,微微点了点头,柔声道:“公子,早些我从你的只言片语中推测,你在家中过得想来是很不好。” 重华眸光一闪,面上虽是不改神色,但那双眼睛隐隐泛出的讶然还是让娥皇捕捉到了。 “既然被姐姐猜中了,那我也未有什么好隐瞒的了……”重华沉吟了片刻,将自己的家境和盘托出。 “呀!你在家中过得如此凄惨,怪不得那时你不让我和姐姐到你家中歇息,想来也是怕我和姐姐受了委屈,倒是不错呢!知道心疼我和姐姐!”在重华将家境说出,女英便出言道,满脸的喜悦不见丝毫的担心。 听了重华的述说,娥皇的目光中亦是未有丝毫的担忧,妙目微沉,踌躇了片刻,柔声道:“以公子之能,皇倒不担心会受什么委屈,只是……” “姐姐是担心那些黑衣杀手会来报复我么?抑或是来报复我的家人?”重华凝视着娥皇的秋水双眸接口道。 娥皇微微颔首,被重华猜中心事一点儿也不感到惊异。其旁的女英也是如她姐姐般,无有愕然讶异,两姐妹虽是性格不同,但心灵还是相通着的。 “哈哈……若是那些黑衣杀手敢来寻我,姐姐倒是应该担心一下那些黑衣杀手了!”重华盯着娥皇哈哈笑道,笑声中自带几分张狂无忌,看似是未有将这些黑衣杀手放在眼中,但他心中却是从未敢轻视那些黑衣杀手。 过了片刻,重华笑声顿止,明亮的眼睛直直凝视着二女,语气变得肃然起来:“皇姐,英妹,那些黑衣杀手的目标是你父王,并不在我,更不在我的家人,而且我想,你父王也是知晓他们的,也知晓他们的势力已然渗入宫中。” 顿了顿,重华带着一丝不明的语气道:“我想以尧帝之能,不会是坐视这些黑衣杀手不管的,除非……” 言到此处,重华话音倏然止住,似乎是不愿将这最坏的想法道出。 “除非父王了解黑衣杀手的组织,知晓他们的强大,而自己又有些力不从心,才会放任他们不管的。”娥皇却是接过重华的话语继续道,在她眼中心中似乎早已有了这样的想法。 重华重重地点了点头,面色变得异常凝重,沉声肃然道:“或许是我们多想,或许是你父王根本未有将他们放入眼中,但我们也要做最坏的打算,否则的话会被他们弄个措手不及,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多加小心。” 娥皇、女英同时点了点头,而后,娥皇又将目光移向女英,轻声问道;“妹妹还有什么要讲的呢?” 女英脸容登时一展,绽放出灿然的笑意,娇声道;“妹妹想说的都让姐姐说了呢!不过呢?妹妹还是想要加上两句……” 女英话锋一转,目光移至重华的身上,脆声笑道:“臭小子,回去好好地收拾下,按照习俗,半月后我和姐姐就会嫁过去了,可不要让我和姐姐如你那般受委屈!” 被女英这么调笑一说,亭中气氛顿时活跃起来,重华目带狡黠的笑意,盯着女英嘿然道;“放心好了,我那二娘若是知晓了你们的身份,怕是会惊出一身冷汗来,哪里还会有心思算计你们呀!” “嗯!这倒也是,不过呢?你且不要声张,待得我和姐姐嫁过去,倒要看看这个恶婆娘怎么欺凌我家夫君的,到时……”女英拉长了声音却是没有将话吐露而出。 重华接过话道:“到时候,傻丫头是不是要为你的夫君出口恶气呀?” 女英却是白了一眼重华,撇了撇嘴道:“想得美?到时候我可要向那恶婆娘取取经,以后好用来管束制服我家夫君。” 听了女英这古怪的想法,重华登时现出一副傻然的表情,虽是知晓这古怪的丫头会吐出破天荒的话来,但听到后,还是未能承受住她带来的惊异。 “好了,妹妹别闹了,趁天色尚早,公子早些赶路,一路上小心为上。”娥皇在旁出言道,虽是有些不舍,但毕竟不是永别。 重华敛起愕然之色,脸色转正,郑重地向二女作别,而后转身出了亭子,翻身跃上尧帝送与的独角龙马兽,只听一声呼喝,烟尘陡起,重华骑着独角龙马兽绝尘而去。 娥皇、女英目送重华远去,直到那扬起的尘烟散去许久,这才出了亭子,飘然跃上独角龙马兽,骑着独角龙马兽直奔平阳城中。 平阳城帝宫之中,尧帝瞧着归来的两位爱女,满面笑容地问道:“怎么了?都是一脸不悦的样子,难道你们刚刚寻得如意郎君,就已将自己的心卖了过去?就不要我这个老父亲了?” 娥皇嘴唇微动正欲开口,却听女英当先问道:“父王,你是否知道大荒中有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 闻言,尧帝眸光一沉,脸色蓦然变得凝重许多,凝视着娥皇、女英沉声道:“想来你们也是多少知晓了一些,那晚,你们的父王并未真正沉睡,只是想看看他们的底线,却是不想,你们恰在那时带着重华归来,如此,父王也便顺水推舟看一看你们觅得的如意郎君是否合格!” “父王早就知晓了呀?”女英讶然道,旋即又现出一丝明了。 此时,满面肃然的娥皇倏地开口问道;“父王,那个杀手组织什么来历?” 尧帝眸光深沉,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索要不要说,过了一会儿,尧帝沉声肃然道:“据父王所察,他们来自一个古老的神秘组织,叫做神罚殿。” 第二百一十六章 神罚殿(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神罚殿?”娥皇、女婴同时讶然道,这样的组织从未听到过,但听其名字似乎不凡,不应该是个默默无闻的神秘组织。 尧帝目光移向大殿之外,看向远处的那片天空,干枯的面上尽是沧桑,微微叹了口气道:“这个神秘的组织平日里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最近不知为何活跃平凡,我想,或许与那个劫数有关。” “父王是说十日并出?”娥皇凝视着尧帝沉声道,沉静雅美的面上多了几分凝重和忧虑。 尧微微点头,这样的劫数他早已卜算得出,心中也早有了计议和准备,只是这突然冒出的神罚殿是个异数,打乱了他心中盘算好的一切计划和筹谋。 娥皇声音落下之际,大殿又立时陷入了沉静,仿若死水一般,让人直觉心慌气闷。 “皇儿,英儿,你们不必过于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总会有解决之法的,你看,我们不就已经寻得卦象所言的重华了么?”尧帝面上现出一抹淡笑,虽然看起来有些勉强,但还是让娥皇、女英的心微微舒畅了些。 “父王说的对,重华一定会带领我们渡过劫数的!”女英旋即应声附和道。 沉吟了片刻,娥皇亦是颔首道:“妹妹所言甚是,重华他生来不凡,未与他相见之前,我和妹妹就已探听过他的身世……” 当下,娥皇便将重华的身世简要道来。重华他是握登氏在姚墟所生,握登氏在生下重华之后,不久便故,故而其父瞽叟认为重华非其亲子,决然不让重华随其姓,且依重华出生之地为他取姓姚。握登氏亡故不久,瞽叟便又取一妻,生了一子一女,时常联合起来欺凌重华……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他有如此身世家境,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呵呵……”尧帝听了娥皇所言展颜笑道,心中对这个佳婿是越来越满意了。 半月之后,已是中秋,这天是个团圆的日子,可相对于娥皇、女英来说,却是要与家人暂时离别的日子。 天清气朗,秋日高悬,万里碧空仿佛是被水洗过一般,没有一点儿阴霾烟云。王都平阳城外,尧帝亲自相送两个爱女出嫁,直至到都城外三十里处的一条河水边。 “呵呵……皇儿,英儿,今日的你们当真是国色天香,美若天仙,即便是这世间最美的花儿都及不上你们。”尧帝凝视着自己的两个爱女高兴道,直笑得有些合不拢嘴。 娥皇、女英本就娇艳无比,今日她们出嫁,尧帝让两位爱女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天香红罗衣,此刻,明媚的阳光之下,她们比之那红牡丹还要娇艳美丽万分。 “父王,今日中秋,女儿不能陪你一起过了。”娥皇明眸闪光,似是有隐隐泪珠在滚动。 女英亦是娇靥微红,眼睛中有淡淡的水汽,盯着尧帝,目光中满是不舍依恋。 二女的母亲在很小的时候是离世了,这么多年来,都是父亲将她们一手带大,是故,对这个和蔼慈穆的父王有着极深的感情。 “皇儿,英儿,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不能哭哭啼啼的。”尧帝轻抚两个爱女的脸颊慈爱地笑道。 尧帝那双慈爱温暖的手掌似是能将一切不愉烦忧抹掉,只见娥皇、女英的眼中立刻变得愉悦高兴起来,娇艳的面上挂着喜气洋洋的光彩。 “去吧,此去蒲坂路途遥远,多余的话父王就不说了,祝你们一路顺风!”尧帝慈爱祥和地凝视着两个爱女温声道,目中虽有淡淡的不舍但还是给很好的隐藏起来。 娥皇、女英同时颔首,躬身对尧帝行了个大礼,齐声道:“父王珍重,皇、英去了!” 尧帝微微点头,娥皇,女英依依不舍地转过身,各自乘上自己的坐骑和车辇。临出宫之时,娥皇、女英曾因乘坐什么样的车辇争论不休,这是姐妹两人长这么大以来首次出现分歧。 到得最后,实在是争不出个所以然来,尧帝便各随心意,为娥皇准备了一匹红艳似火的龙马,为女英准备了一辆金骡拉的辇车,毕竟这是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次,都不能违了心意。 明媚阳光之下,火红的龙马飞奔起舞,灿然的金骡奋蹄狂奔,一路上卷起缱绻不散的烟尘秋叶。 龙马、金骡竞相追赶,如此昼夜未歇,行了近两日,俱都觉得有些疲累。 “妹妹,前面有条小河,我们去那里歇歇脚再赶路。”娥皇轻轻拍了一下龙马的脖颈示意它停下。 与此同时,车辇上的女英也娇呼一声:“小金骡,停下!”声音未落,那金骡便应声驻足。 娥皇牵着龙马到河边,让口渴难耐的它多饮些水,自己则从龙马背上的包裹中取出一些甘甜的果酒,寻了一块干干净净的青石坐上畅饮。 女英下了撵车,素手拉着套在金骡脖颈上的缰绳,缓步行至河边,拍了拍金骡的头,娇声道:“小金骡,多喝些,等下可要加把劲儿,不能输了那匹火龙马,听到没有?” 金骡这两日来从未放缓速度停歇,这一路下来是又累又渴,此时到了河边,直把头埋进水中,咕噜咕噜痛饮起来。 歇息了半刻钟,二女重又赶路。初时,女英的金骡尚能与娥皇的龙马并行,可是不知怎的,行了大约三刻钟,速度是越来越慢,而且听着金骡粗重的喘息声,似乎极是疲累。 “小金骡,你怎么了?这才刚刚歇息过,没行多远就又有这么累么?”女英瞧着远去的娥皇心急难耐道,面上是一副焦躁之色。 然而,金骡又行了两步干脆就停在那里不愿行进了,惹得女英气急暴跳,一下子跃下撵车,张口厉喝道:“小金骡,你到底怎么了?姐姐都跑远了,你,你……” 女英倏然住了口,满目惊愕地盯着金骡,发现它浑身湿透且在剧烈地颤抖,金色的尾巴之后赫然流出一滩鲜血。 “你,你这是要临盆生驹么?我,我可真是倒霉透顶啊!”女英双眸红红,盯着金骡气不打一处来,暗暗痛呼这霉运可真是不挑日子,自己的大喜日子,却是遇上了这等事。 女英无可奈何,只能在旁干等着,要自己撇下这金骡也是不能的。如此,过了一会儿,金骡终是产下一匹小金骡,金毛绒绒的,瞧来极是可爱,但在女英眼中却是生不出好感来。 “算了,这次原谅你了。”女英终是忍不住,行至金骡身旁为小金骡梳理起毛发来。 倏地,女英眸光一闪,脸色霎时变得凝重冷厉起来。 “谁?出来!”女英寒眸盯着前方的树丛厉声喝道。 女英声音落下不久,便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继而,从那葱郁茂密的丛林中跳出数名黑衣面具人。 “是你们?”女英愕然道,冰冷的语气中略带一抹讶然,看到这熟悉又陌生的装束,一眼便认出了来者是何人,正是那古老而神秘的组织神罚殿。 黑衣面具人一片沉寂,俱都冷冷盯着女英不语,过了片刻,当中一名黑衣面具人走前一步,厉声道;“今日在这荒郊野外,不比帝宫大内,纵是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一死。” “是么?”女英瞥了那人一眼,目光中尽是鄙夷和不屑,根本未将他们放在眼中。 “是的!”女英话音落下之际,倏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其内蕴含无比庞大的气劲,震得周围木叶簌簌飞落。 听到这怪异的声音,女英的面色立时更为凝重起来,清冷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华,但凭这一声,就知来人的修为决然不俗,至少拥有地之境的修为,能够随意吐纳大地灵气。 “你是谁?只会躲在暗处鬼鬼祟祟的么?出来!”女英眸中寒光一闪,盯着黑衣面具人后面的丛林厉声喝道。 女英话音落下,丛林中变得一片死寂,却是无人应答。过了一会儿,寒风陡起,一道鬼魅黑影无声无息地站在女英眼前,似乎是随风凭空出现,让人捉摸不到丁点儿踪迹。 “女英,尧帝伊祁放郧的女儿,想来会是个不错的筹码!”女英面前的黑衣面具人冷笑一声道,声音粗哑阴绵,男女莫辨。 “哼!想拿本公主做筹码?就算是神罚殿的狗全来了,也甭想能咬着一口。”女英同是冷笑回应,话语却是极尽侮辱。 闻言,黑衣面具人果然大怒,盯着女英冷喝一声:“张狂!” 而后,黑衣面具人话音陡转,又变为先前那般男女莫辨的声音:“能耐不小啊!竟是知道神罚殿,你若不听话,我是不介意割下公主的舌头下酒,想来公主的丁香小舌拿来泡酒必是极品。” “呵……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能耐了!”女英冷笑一声,纤手倏然离开小金骡,化为一道苍白利刃直向黑衣面具人的脖颈抹去。 与此同时,黑衣面具人也是身影一闪,刹那离开五尺有余,从面具中仅露出的那双眼睛倏然变得森冷起来。 “还算是有两下子,不过……”黑衣人话锋一转,身影倏然消失,似乎融入到了空气之中,难以找寻踪迹。 “不过还是太弱了!”黑衣人不男不女的话音又起,却好似响在四面八方。 女英面色冷厉而清傲,她心中清楚明白,自己绝不是黑衣面具人的对手,但是也绝不会甘拜下风。 “尧帝的女儿没有弱的!”女英冷喝一声,严谨防范着四周,以免黑衣面具人突起发难。 “嘿嘿……那我倒要让你瞧瞧,什么叫辣手摧花了!”黑衣面具人的声音又从四周响起,桀桀怪笑让人头疼欲裂。 女英难忍这刺耳的笑声,双手不禁掩住自己的双耳,却将自己的弱点一时暴露无遗。一道黑影从女英身后蓦然浮现,尖利的五指直向女英的后背抓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神罚殿(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黑影爪如电光,携带着冷厉的寒风袭至,眼看就要洞穿女英的后背,一个美艳如花的女子就要凋零在这只无情的黑手之中。 倏然,却听黑影一声厉啸,那袭至女英的黑爪也是陡然偏转,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竟是落了个空。 女英纤手从双耳上移开,眼中掠过一抹喜色,蓦然回首看去,笑吟吟道:“姐姐,傻小子,你们怎么来了?” “傻丫头,夫君若是来晚了,还不得后悔伤心死?”重华嘿然笑道,话中虽是玩笑之意,但目中面上尽是担忧关切之色。 “妹妹,是姐姐疏忽了,不该将你一人远远抛下的。”娥皇凝视着女英柔声道,心中现在还是有些后怕,眼中的愧疚之意久久散不去,若非是半路遇上重华,怕是会酿成一生都无法原谅的过错。 女英与姐姐娥皇从小至大都是在一起,怎会不知晓姐姐的心思?当下闻言宽慰道:“姐姐,没事的。” “没事?事大了,桀桀……”尖利的怪笑声蓦地传来,让人有种耳膜刺痛的感觉,若不捂住耳孔当真是难受至极。 重华冷眼瞧向被自己偷袭的那位黑衣面具人,此人的修为神秘莫测,一身修为真元虽然不是很强,但所使招数是诡秘莫测,让人捉摸不透,想要应对就不得不费上双倍的功夫。 “其他的黑衣面具人与此人比之,显然不可同日而语,即便自己也是无胜券在握,若非刚刚是趁其不备偷袭,自己也不一定能得手。”重华直直凝视着那个黑衣面具人暗自沉吟道,身心未敢有丝毫的松懈。 “姐姐,傻丫头,此人交给我,你们去对付其他的人。”重华沉声道,而后便先发制人,腾身而起直向那黑衣面具人攻去。 娥皇、女英微一点头,在重华腾身而起的刹那,也向那些修为低下的黑衣面具人攻去。一时间,只见两道火红的影子在黑影中翻飞飘舞,如风中晚霞般亮丽夺目,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些黑衣面具人已是七七八八躺在了地上,眼看是只有一口气吊着。 “一群废物!”与重华交手的黑衣面具人厉喝一声,与此同时,身形如烟般散去,躲过重华的一掌之击。 重华心中一凛,暗自沉吟道;“这人身法太过古怪,想要打败他,唯有找寻破解他身法的奥秘。” “他躲去哪里了?”重华凝神向四周寻去,却是无法找寻到他的踪迹,倏地,重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望向娥皇、女英,出言提醒道:“你们小心!” 话音刚落,果见一道黑烟骤然浮现,却是大出意料之外,未有攻向娥皇、女英,而是弥散萦绕于地上,如一阵飘忽的风烟,从那些尚存一口气的黑衣面具人身上一飘而过。 黑烟从地上的黑衣面具人身上拂过,空气中血腥味弥漫,那些尚存有气息的黑衣面具人登时化为了森森白骨,瞧来不由得毛骨悚然。 “好狠啊!自己人都下得去手?”重华盯着那缕黑烟厉声问道,地上躺着的那些黑衣人毕竟也无什么十恶不赦的行径,更何况,以他们的修为来看,也只是神罚殿的牺牲品。 黑烟陡然一旋,重又化为先时的黑衣面具人,面具下的一双眼眸寒若冰窟,冷然一笑道:“神罚殿从来不缺无用之人,他们既然沦为了阶下囚,那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既是如此,那么你也尝尝沦为阶下囚的滋味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是否有存在的必要?还有你那个什么狗屁神罚殿,是否也有存在的必要?”重华反嘲道,一时间被黑衣面具人的话气结,心中着实恼怒,忍不住吐出一些狂傲的话来。 黑衣面具人听了重华之言,止不住桀桀怪笑道:“好狂妄的小子,神罚殿是代天行事,是神的意志,你竟敢亵渎神之意志,去死吧!” 话音落下,黑衣面具人的身形陡然隐去,周围空气立时陷入一片死寂,便是那飘渺的风都停止了流动,周围的这片天似乎都沦为了他的掌控玩物。 在这沉寂的环境下,重华屏息凝神,眸光内敛,这样的对手已然超出了他的认知,修为似是达到了传说中的地之境巅峰,已经触摸到了天之境的门径,远非他这样玄之境末期的修为可比。 倏地,重华眼前闪过两道火红的身影,一前一后飘然而落,如两株火红的牡丹绽放在自己身前身后。 “重华,我们一起!”娥皇、女英齐声肃然道。 闻听二女之言,重华心中煞是感动,眼中有隐隐珠光闪烁。 “自己娘亲去得早,爹爹从来都只是疼爱二娘所生的弟弟妹妹,一家人除了那个年幼的妹妹,从未有人疼惜过自己,今日她们无怨无悔嫁于我,待我又是这般好,今后,我一定要以自己的性命来守护她们!”重华心中暗暗发誓道。 此刻,重华为了两位爱妻他已经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他都不会有半点儿含糊和退缩。 有了守护的心,有了守护的爱,重华瞬间觉得周身血液仿佛是沸腾了一般,身体各处似乎是潜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特别是一双眼睛,内里仿佛是有两团火焰在燃烧,炽热而彭拜。 重华放眼四周,直觉每一处细微的东西都瞧得异常清晰,叶上的纹络,土中的蠕虫,空气中的微沉……似乎眼前的所有都瞒不过这双火热的眼睛。 “就只会躲在暗处么?”重华嘿然一笑,真气澎湃激涌,一掌向左前方三丈处袭去。 黑衣面具人的身迹暴露,登时是又惊又疑,身影立时向右偏移三尺,堪堪避过重华的强劲掌力,禁不住失声道:“你,你能瞧到我?” 话音刚落下不久,黑衣面具人便已注意到重华的那双眼睛,只见眼前的少年人,每只眼睛中都有两颗火红的眼珠,似乎是两团火焰在眼中燃烧,让人难以瞧其锋芒,直觉得眼睛是昏花迷离,难以睁开。 “这,这是双瞳瞑目?”黑衣面具人又是失声道,目中的神色比之先前更为惊疑。 重华听得黑衣面具人称自己的眼睛为双瞳瞑目,面上登时闪过一丝茫然,显然并不知双瞳瞑目是什么,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黑衣面具人似是无法在自己的这双眼睛下隐形藏匿。 纵是如此,重华还是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毕竟双方的修为存在很大的悬殊,仅仅靠着瞳力来探索对方的形迹,还远远无法造成丝毫的威胁。 “桀桀……瞧这样子应是初开瞳力,还无法对我构成威胁,今次出来执行命令,还真是幸运之至。”黑衣面具人贪婪的目光盯着重华桀桀怪笑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念。 闻言,重华尚无色变,娥皇、女英俱是面色骤冷,玲珑娇躯崩得紧紧的,眼中闪烁着毅然决然的光华,誓死要守卫自己的夫君。 这一刻,重华深切感觉到了二女的意志,双手展开,紧紧握着两女的纤手,火热的暖流直向二女的身上流淌。 “咦……倒是伉俪情深,不过今日,在神之意志下,你们的命运已然注定,只能去到地下做伉俪了。”黑衣面具人瞧到三人亲热的动作,故作一副惊异羡煞的样子,目中却是寒光似剑。 话音未落,倏地,黑衣面具人凌空跃起,身影如光如电向着重华那里闪去,丝毫不给人反应之机。 所幸的是,重华和皇英两女早已凝神注意着黑衣面具人的言行,在他突袭而来的刹那,已是合力凝练出一道真气屏障,牢牢防御着自身。 “以为这样就能挡得住么?”一道阴森怪异的声音透过真气屏障传递而进。 重华和皇英二女俱是一震,下一刻想要防范却是不及,只见那黑衣面具人的双手陡然拉长,毫无阻滞地进入到了真气屏障之内。 娥皇身形站得较在重华之前,看到那双手接触到真气屏障的那一刻,就已知晓无力阻挡,唯一的办法也就是以血肉之躯来抗,哪怕是一瞬息也能争取到再次防御的时机。 念虽身动,火红明艳的身影陡然一偏,若一堵美丽的火墙挡在了重华的身前。 “不!”重华嘶吼一声,已是意识到了娥皇的作为,赤红的脖颈上顿时青筋暴起,已是竭尽全力的一呼。 女英也心有所感,清眸中立时血潮翻涌,神识感知到了一切,然而自己的身体反应终是无法快过那双魔爪。 这一刹,一切皆晚,黑衣面具人的魔爪接触到娥皇的娇躯,犹如一双利刃般洞穿娥皇的胸膛,滚烫的鲜血登时溅起,仿若一股血红翻涌的喷泉,喷溅至重华的双眼之中。 这一刻,重华炽热的双眼沐浴上娥皇滚烫的鲜血,仿佛遇上了这世间最为冰寒之物,立时将双眸中的四团火焰浇灭。 天地陡然变寒,时间陡然凝滞,所有的所有都在此刻停滞,这一方天地,仿佛是成为了刹那的永恒。 黑衣面具人眼中闪过惊恐至极的神色,下一刻,他的眼中又闪过决然之色,只见他双腿一曲,凌跃至空中陡然一旋,极速的气旋刹那绞断了双臂。 而后,黑衣面具人又狠狠地瞪了一眼重华三人,冰冷怒火的眼中隐有一抹不甘,却也只得冷冷地道一句:“等着吧,神罚殿会让你们遭受我今日所受万倍之痛楚!” 冰冷阴森的话音落下,黑衣面具人便使用秘法挣脱这片空间的束缚,化为一道利光无声隐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涅槃丹心(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姐姐,你,你……”重华紧紧拥抱着怀中的娥皇,此际,一双奇异的眼睛恢复到了常态,兀自滴着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娥皇雪白的脸上,犹如在雪地中绽放出一朵朵美艳的红花。 女英紧紧握着娥皇的双手,双眸通红,凝视着娥皇毫无血色的脸容,亦是泣不成声。 “重华,别,别在叫我姐姐了,我已是你的妻子,我……我想听你……如寻常人家般,叫我……我一声娘……娘子。”娥皇颤声道,清而浊的双眸直直盯着重华,雪白的脸上生出一抹发自心底的浅笑。 听到这断断续续的声音,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是一把尖利的刀刃深深扎入重华的心中。 “娘子!”重华柔声喊道,这一声融入了他心中最为深切的情感。 闻听这一声娘子,娥皇苍白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开,犹如一朵凄美的雪莲花在高寒风雪中绽放。 “娘,娘子,你……你别说话,保存体力,我……我会想办法救你的!”重华紧拥着怀中的娥皇颤声道,意志消沉的他倏然高亢起来,只要有一口气在,总是会有一丝希望的。 娥皇冲着重华轻轻一笑,未有言语,面上反而有一种释然幸福的神情,这一刻对她来说,已经得到了心中最想,已然知足。 “英,你见多识广,可有什么办法救你姐姐?”重华转眸盯着女英急切道,此刻,他能所求的唯有这个聪慧伶俐的女子。 女英眸光晦暗,心痛欲裂,她又何尝不想就姐姐?无奈姐姐伤势太重,她一时也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救姐姐,刚想摇头示意,脑中灵光一闪,倏然想起临行之前尧帝送与她的一物。 “姐姐有救啦!”女英登时狂呼一声,面上,眼中尽是难掩的激动喜悦。 重华惶惑,不知女英为何突发此言,但瞧她神色狂喜激动,却又满怀着难言的自信,知她此际也定不会是说些玩笑之语,沉痛欲裂的心霎时好受许多。 “姐姐,就在我们出行的头天晚上,父王突然把我叫过去,说是有一物定要收管好,并再三嘱咐道,勿到用时切勿打开!”女英兴奋说道,探手取出贴身收藏的丝囊,那激动的神色似乎已经言明里面必是灵丹妙药了。 重华神色紧张地盯着女英手中的丝囊,仍是心存疑惑,仅是那句莫名的话就可断定丝囊中物太过匪夷所思。 “重华,父王……父王也许早卜算到我……我有此一劫,是以将破解之法秘密交至妹妹手中。”娥皇听得女英所说,眼中也登时燃起蓬勃的生机,此刻,她原是死灰般的脸上竟是生出一抹殷红。 女英迫不及耐地打开丝囊,取出重重冰丝包裹着的一物,虽是瞧不出什么物品,但隔绝着那厚厚的丝茧,还是可以感觉到其内火热的跳动。 “英,快快打开,好给你姐姐服用!”重华急急道,迫切的目光直直盯着女英手中之物。 “嗯!”女英轻应一声,神色极是紧张,双手颤颤巍巍地抽离蚕丝,将那丝茧精心剥离之后,现出一团火红的丹珠。 火红色的丹珠仅有指尖大小,却散发着耀人的赤红火光,仿佛是一团赤焰在剧烈地燃烧,隐隐藏匿着生与死的轮回。 “这,这是丹药?”重华目光凝聚在火红丹珠上,瞧其圆润光泽,极似某种烈性丹药,心中登时一喜,油然生出激动莫名的感觉。 女英茫然地摇了摇头,她也从未见过此物,火红的丹珠瞧来虽似丹药,但又不太像,因为它此刻正在手心隐隐跳动,好似一个活物,而且还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就仿佛是母亲的光辉在普照着自己。 重华,女英二人拿不定注意,目光俱都看向娥皇,看她是否知晓此物,毕竟是救命的东西,不能草率服之。 “娘子,你,你怎么了?”重华颤声道,瞧娥皇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娇弱的身躯在怀中隐隐颤抖,心中霎时更为慌乱,面上的担忧焦急更为浓烈。 女英见娥皇泪眼婆娑,不知怎的,心中也是莫名酸楚,泪水仿佛是决堤的洪水般,止不住地往外流淌,顺着脸颊直直淌入到衣领之中。 “妹妹,这……这是娘亲的气息,我,我……”娥皇一口气卡在喉咙处,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硬是憋成了赤红色。 听了娥皇的不明之语,女英心中霎时一凛,恍然有一丝明了,怪不得有种难以言表的亲切感。 两女的娘亲很小的时候就离去了,那时娥皇也才五岁大小,女英更是不足三岁,脑海中只是模糊地储藏着娘亲的感觉,是以接触到丹珠之时,只是会觉得亲切熟悉,却想不出到底为何。 重华心急如焚,右手抵在娥皇的胸口,将自己的真元渡入到娥皇体内,为她疏通滞涩胸中的血液。感觉着娥皇那极其微末的心跳声,重华的一颗心仿佛也要跟随着停止跳动。 娥皇深情凝视着那颗火红色的丹珠,看着它,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娘亲,过了片刻,娥皇又将目光移向重华,眼中晶莹的泪珠闪烁着强烈的意志。 “重华,我不会离开你的!”娥皇柔声决然道,不知为何,她此刻说话再不是先前那般垂死无力的样子,胸膛处的伤口仿佛是霎时转好了,此刻,整个身体都充斥着蓬勃的生气。 而后,娥皇又将目光移向女英手心的火红丹珠,颤声道:“娘亲,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会带着你的爱好好活下去。” 话音落下,女英掌心的火红丹珠悠悠升起,好似通了灵性,在重华、女英惊异的目光中飞向娥皇的面前。 娥皇深眸一视,眼中晶莹玉珠倒映着丹珠的火光,轻启檀口,只见那火红丹珠自行飞入娥皇的口中。娥皇微一闭目,雪白修长的脖颈微一耸动,火红丹珠直入胸腹之中。 火红丹珠入了腹中,娥皇周身立时燃起一团火红的光芒,重华怀抱着她的娇柔身躯,直觉抱着一团炽热的火焰。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娥皇身上燃起的火红光芒渐渐熄灭,她的脸色登时变得红润起来,胸膛上的两个洞口也在炽热的火焰中修复完好,一点伤疤未曾留下,似乎是从未受过伤。 “姐姐,你……”女英惊疑地盯着娥皇,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娥皇抬眸瞧了一眼重华,给他一个温柔宽慰的眼神,而后起身从重华的怀中离开,炽热柔情的双眸凝视着女英,似是有无尽的话要说。 “妹妹,那颗丹珠是娘亲涅槃所化……”娥皇柔声道,微一沉吟,便将自己所知的一切一一道来。 原来,娥皇女英的母亲是南荒火凤国的灵女。火凤国同朝凤国一样,俱是以火焰凤凰为图腾,凤凰是他们国度所崇拜的圣兽。 在远古时代,火凤国虽不及朝凤国那般辉煌闪耀,却也深得火焰凤凰的青睐,每逢一甲子,火焰凤凰便会莅临火凤国国都的巫祝祭坛,栖息在祭坛中央的千年梧桐树上,为火凤国国民降下恩佑福泽。 是故,每逢一甲子,在火凤国便会降生一位灵女,灵女得到火焰凤凰的认同,便会得到火焰凤凰的传承,拥有一次再生涅槃的能力。 然而,随着神、妖、魔三族间的亘古大战,昔日广袤无垠的大荒变得支离破碎,灵气随之越来越稀薄,凤凰这种圣兽也越来越稀少,由最初的一甲子一顾,到三甲子、六甲子一顾,到得最后,甚至都不再光顾,即便是如此,火凤国也从未放弃过对火焰凤凰的崇拜,每年都会进行如期的盛大祭祀。 终于,在经过十数甲子,火焰凤凰还是未曾抛弃崇拜信赖它的人,重又莅临火凤国,那一年也是娥皇、女英的娘亲诞生之年。 不同以往的是,那年的火凤来了之后便再也没去,不知何故,它好似遭受了极度的重创,即便以它凤凰涅槃的能力也无法再生。 更不幸的是,火凤在与灵女进行传承之时,伤势陡然发作,传承仅仅进行了一半,火凤便在一声冲天悲鸣中化为一团冲天火光,仅是片刻,那团火光随着火凤化为了一片虚无散去。 灵女传承进行了一半,她虽是有着再生涅槃的能力,却也是牺牲了巨大的生命精华为代价,是故,灵女的寿元极少,即便是涅槃再生一次,也只能拥有聊聊几载岁月。 “这个故事是母亲离去那天父王讲与我听的,那时我尚小,并没有意识到父王口中所说是谁,直到今日,我才知晓,父王讲的那个故事就是母亲的身世。”娥皇沉声悠悠道,眼角处的珠光微闪。 女英怔怔地听着,直到娥皇讲完,她似乎都未回过神来,直到沉寂许久,女英才蓦然惊醒,恍惚道:“姐姐,父王为何从未与我提起娘亲?” 闻言,娥皇稍稍怔了一下,她心中也不知为何,沉吟了片刻才道:“妹妹,父王也只是在那一日与我讲这么一个故事,也并未与我言明那就是母亲,我想,父王他也许是不想我们难过。” 重华在旁听着这样一个凄美的故事,心中也是一片凄凉惆怅,这样的结局并不算美,但它也算是圆满,至少都拥有过一段最美好的记忆。 “姐姐,你还记得母亲离去时的情景么?”女英轻声问道,她对母亲的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好想多去回忆一下母爱的温馨。 娥皇纤指轻轻地抹了一下鼻尖,似是在抹去那一抹酸楚,沉声道:“妹妹,那日母亲离去时,父王一直挡在我的身前,不让我看到母亲的样子,但我能感觉到,那赤焰闪耀中一声微弱的风鸣,娘亲化为了涅槃丹心。” 第二百一十九章 涅槃丹心(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涅槃丹心,涅槃丹心……”孤星双目空洞,神情呆滞,口中不住地低喃着这一句话,身躯崩的笔直,仿若是一棵笔直的苍木伫立在此。 倏地,孤星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发了疯似的,一拳重重地击在眼前的血色光壁上。 娥皇在旁神色凝重,柔情缱绻的目光中隐有担忧,却是未有制止,任由孤星那一拳重击落在血色光壁上。 “砰!”血光四散,与此同时,那足有丈厚的血色光壁竟是砰然炸开,无数的血石碎屑伴随这血光四处飞扬。 这一刻,九嶷裂隙的整面绝壁都在隐隐颤抖,仿若欲要倾倒一般,无数的碎屑从九嶷绝壁上滚滚滑落,如瀑如流般直向九嶷裂隙深处而去。 身在九嶷裂隙边沿上的紫晶猛地一个趔趄,几欲掉入九嶷裂隙,就在稳住身体的刹那,一道身影倏然从身边冲下九嶷裂隙。 紫晶眼中利芒一闪,指尖霎时弹出一根紫光游丝,如光如电般直追那道身影而去。 不多时,紫光游丝卷带着一道身影飞上,正是失神落入九嶷裂隙的宾郑延。 “小紫,入了这具身体怎么变得这般无用?”紫晶眸中含笑,盯着寄宿宾郑延的小紫冷然问道。 小紫看到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浑身不由地又是一颤,直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具身体虽说只是个傀儡皮囊,但小紫的切身反应还是能通过这具身体展现而出。 这段时间以来,小紫郁闷无比,自从寄宿在这宾郑延体内,可是没少受主人的冷嘲冷眼,也许这具皮相让主人本就生厌,连带着自己也给牵连了。 此时此刻,小紫唯有一个念头,主人赶快离开这里,自己也好摆脱这具臭皮囊,免得惹得主人不悦,自己也遭受无妄之灾。 “主人,小紫知错了,以后会小心,不给主人……” “行了!”紫晶一声厉喝,打断了小紫拍马屁的话。 “给我放精神点,这么大的动静,想来已经引来了离火宫老怪物们的注意。”紫晶眸光移向远处肃然冷声道,面上是一副少有的凝重。 “呆星星,你若是出了事,我定与你没完!”紫晶又将目光收回,移落在九嶷裂隙之下,她有种强烈的直觉,这动静与孤星是脱不开关系的。 九嶷绝壁的空间之中,孤星破除了血咒封印,打开了厚重的血色光壁,看到一幕让人心寒胆颤的场景。 血色光壁粉碎之后,眼前的石壁空间变得豁然开阔许多,但也变得血色阴冷,腥臭扑鼻。 “妹妹!”娥皇止不住一声痛呼,奈何身体僵在那里,想要扑身而上却是无法移足。 娥皇的一声痛呼并未惊扰到孤星,孤星的目光还是空洞无光,怔怔地瞧着眼前的一切,入眼全是血色刺目,吸气俱是腥臭难当,即便如此环境之下,他的面色还是那般沉冷空茫。 孤星缓步前移,每踏出一步,呼吸声便急促几分,好似在深深地嗅着,嗅着腥臭血味里的某种味道。 “为何会觉得这般熟悉亲切?”一个茫然的念头顿时浮现在孤星脑海中,在他纷繁杂乱的思绪中是格外的清晰。 倏地,一团刺目的火红光芒亮起,将整个血色空间点亮,孤星脚步登时顿止,这才看清周围状况,被血色映红的双眸又增添几分血红。 这片血色空间深处,爬满了一种蠕虫蛊蛆般的东西,它们通体血红,有大有小,大的犹如手臂般粗,小的就如发丝般细,密密麻麻的爬在地上、壁上,湿滑软粘的身躯一阵阵蠕动着,时不时地响起吱吱声,触目尽是森然。 “那是……那是涅槃丹心,这么多年了,妹妹,你……你却是始终守护着它!”娥皇直直盯着那团耀眼的火红光芒悲戚道,声音凄婉仿若杜鹃啼血。 “涅槃丹心!”孤星嘴唇蠕动,小声地念叨了一句,忽地忆起些什么,身体立时崩得紧紧的,僵在那里直直盯着那团光芒。 过了片刻,娥皇冰容一皱,血红色的丹唇死死地咬着,迈出僵硬的步子走至孤星身后。 “那日,我拼死拦住敌人给妹妹逃生的机会,她却一口咬定要来寻你,说是死要见人活要见尸。”娥皇沉痛的声音从孤星身后响起。 孤星缓缓转过首,眼神中茫然、沉痛交织,嘴唇轻轻地蠕动了几下,说着唯有两人才可听清的话语。 “你们为何如此执着,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孤星拖着沙哑的嗓音问道。 娥皇血色眸光一沉,张口欲言,冰凝的面色却是霎时变化,一张雪白如玉的脸登时扭曲在一起,几乎快要认不出她的样子。 “你,你怎么了?”孤星神慌意乱道,瞧着娥皇那般痛苦的模样,他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痛苦在摧残折磨着娥皇。 娥皇双手紧紧抱着头颅,血红色的长发四零飞散蓬然卷舞,只有格格直响的声音回应着孤星,也不知是牙齿的碰撞还是骨骼的脆响。 “重华,别,别……别看我!”娥皇的牙缝中挤出颤颤巍巍的几字。 孤星听娥皇断断续续的声音,仿佛是用尽了力气才道出,心下更是担忧焦急,哪会转身不去瞧娥皇? “你,你怎么了?”孤星张口结舌道。 娥皇无有回应,娇躯在极度的痛苦中剧烈颤抖着,苍白如雪的双手死死掩住脸容,口中依然不住地痛苦念叨:“别,别,别……看我……” 孤星瞧娥皇死死掩住自己的脸容,想要帮帮她,可她只是在痛苦的颤抖中默默忍受,心下一横,双手陡然伸出,咬牙用力拉开娥皇遮住脸容的双手。 这猛一用力,孤星便拉着娥皇冰凉的双手,从脸上骤然扯开,却也立时将孤星骇了一跳,一颗心险些跳将出来。 “你,你……”孤星死死盯着娥皇血淋淋的脸容,其上没有了嫩白如雪的肌肤,唯有裸露在外的森森白骨,兀自挂着零零碎碎的血肉,隐隐冒着血色蒸汽,蒙湿了人的眼睛。 孤星倒抽一口血腥凉气,那张白的无可挑剔的脸皮紧紧攒在娥皇的手心,他无法相像,娥皇为何要如此做。 “你,你为什么……”孤星嘶声问道,内心深处发出痛苦的厉吼,这一切亦是自己的一时冲动造成。 娥皇似是感触了孤星心中的痛悔,微微蠕动了两下颌骨,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重华,这,这不管你事?” “告诉我,为什么?”孤星痛声道,那铿锵的语气带着无可推却的魔力。 娥皇直直摇头,四散卷舞的红发左右飘摇,始终不愿说出缘由。 孤星深深地吸了一口血腥气息,一颗心仿佛被这眼前的血色气息点燃,暴戾的火焰在胸中烈烈燃烧。 “你若不言,自此之后,我们就不要再相见了,你还是你,但我不再是重华!”孤星冷厉道,心中一狠吐出这些威逼利诱的话。 闻听孤星之语,娥皇一下子慌神了,忙口不择言道;“重华,不,不要再抛弃我们……” “那你告诉我为何会这样?”孤星沉声问道。 娥皇先是狠狠摇头,而后又使劲点点头,如此往复了几次,才开口哑声道;“重华,你我联力破除赤石封印,但真正的封印束缚还在我的脑海中,我不能说出当年那段痛苦,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孤星有些迫不及耐地问道,什么封印他才不会在乎,他在乎的是什么后果,竟是让娥皇如此作践自己。 娥皇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轻声道;“每当忆起那最后的沉痛,我的脑海中就如烈火焚烧狂卷,将关于那段记忆的一切都焚烧殆尽,不留丝毫。” “你不说也无干系,但也不至于如此作践自己啊!”孤星看向娥皇的手心,那张扯下的脸皮兀自提溜着,一滴滴的腥红热血滴答滴答地落下,与那些蠕动的血虫声交织在一起。 娥皇却是使劲儿摇了摇首,带着一丝释然的口吻道:“没有干系的,我现在非是人身,所有的皮囊都可再生,只是……” 顿了好一会儿,娥皇才接着先前未完之语,道:“脑海中的隐秘封印一经触动,便会如烈火般灼烧面上的肌肤,会将肌肤上的血液水分烤干,会……会让我变得,变得比那百八十岁的老妪还要丑陋万分!” 孤星听了娥皇之言,又是深吸一口血气,一双清浊分明的眸中升腾起蒙蒙水汽。 “你,你太在意了,哪怕……哪怕是变得再老再丑,我……我也不会嫌弃一点儿。”孤星吞吞吐吐道,声音有些微弱,但在这片还算沉寂的空间中很是清晰。 娥皇听了孤星之言,身体猛地一颤,与此同时,血淋淋的面上红光乍闪,刺目的光芒让人瞧不清,仅是片刻,血红光芒又化散而去。 孤星怔然盯着娥皇的脸容,直到血红光芒消逝,才瞧清其下的真容,原先那白如雪的肌肤重又生出,在这暗沉死寂的环境下分外生艳,仿若艳红的牡丹骤然绽放。 “重华,在这里你感知到了么?”娥皇声音又立时变得柔冷细婉,如先前那般好听。 孤星重重点了点头,他明晓娥皇所言何指,是指涅槃丹心,还有涅槃丹心光芒下的两具尸骨。 第二百二十章 涅槃丹心(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娥皇两人迈着沉重的步子,寻觅着地上的空隙而行,似是怕惊扰到那些密而多的血色蠕虫。 越向深处去,地上的血色蠕虫就越是密集,整整铺了一层又一层,直让人头皮发麻,无处立脚。 在这血色空间的最深处,涅槃丹心的火红光芒兀自泛着耀眼的光辉,掩盖着神秘的未知。 孤星、娥皇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眼神中交汇着无言的默契。 一阵轻风陡然生出,朝着涅槃丹心迅疾吹去,带去了一道艳红的赤练。 红色赤练的一端紧握在娥皇的手心,另一端在半空中延展,直到那红光大放的涅槃丹心处。 孤星目光移向娥皇,冲她微微点了点头,足尖轻轻一点,登时跃上红色的赤练,一路轻踩如飞,迅捷如风般落在了血红光芒处。 娥皇见孤星安然到达,稍稍松了口气。非是二人要这般大费周章,而是因为此处的血色蠕虫碰不得,若是不小心接触到,血色蠕虫受惊,这片隐秘的血色空间便会坍塌,届时,两人就再也无法出去,只能待守在此处。 “妹妹,让你久等了!”娥皇低喃一句,而后莲足轻点,娇柔的身躯凌空一旋,卷裹着半空中的赤练一路飞卷而去。 到得孤星身旁,娥皇小腹微微一收,那卷在腰腹上的赤练红光一闪,登时化作艳红的丝带缠缚在娥皇柔软的腰肢上,将她曼妙玲珑娇躯一展无遗,瞧来分外醒目。 孤星、娥皇伫立在那,两道目光俱都落在眼前的红色光芒上,虽然很刺目,但透过血色光华,还是依稀看到了光华掩埋下的两具尸骨…… 离火宫赤炎峰上,雄伟华丽的大殿中,一位身着赤色华服,相貌英挺的中年男子凝目望着殿外,炯炯目光中隐带一抹沉忧。 不多时,一位身着火龙赤袍的老者走入殿中。赤袍老者赤发赤须,脸型尖削,肤色也是古铜赤红之色,给人一种沧桑暴烈之感。 “宫主……”赤袍老者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中年男子缓缓挥手,示意赤袍老者无须多礼,而后转过身,踱步至大殿之外。赤袍老者直起身,目光微微一沉,紧随其后,也迈出了大殿。 “煜离子长老,你在宫中辈分极高,又享有火圣之誉,此次让你老过来是想拜托一件事!”中年男子站在殿外的雕纹地板上,微一沉吟开口道。 中年男子正是离火宫宫主祝烽,赤袍老者正是火圣煜离子,此刻,两人面上各怀忧色,深邃的眼中略带一抹凝重。 煜离子被宫主祝烽这般赞誉,未有些许的客气,略显佝偻的身体习惯性地挺了挺,欣然接受了一宫之主的每一句话。 “宫主是想……”煜离子试探性地开口问道,话到一半只见祝烽沉沉点头,两人的目光交汇似乎将一切都挑明了。 “煜离子长老,你觉得如何?”祝烽沉声问道,凌厉目光凝视着煜离子的眼睛,毫不避讳。 煜离子并未即刻应声,眸光一暗,沧桑的脸上凝重而肃然,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宫主,刚刚九嶷裂隙外围的封印传出动静,想来她们是脱离了封印,虽然不知是何缘由,但我想此刻还是放任的好!” 祝烽眸光一闪,墨黑的眉峰蹙起聚在眉心,凝声道:“娥皇、女英挣脱封印,若是以她们之心性,离火宫怕是会遭到她们的疯狂报复!” “宫主多虑了,当年她们化为血魔都未能兴起什么风浪来,如今更是没这个本事,我们当务之急是要严密部署,擒住魔引,不可节外生枝。”煜离子肃然道。 话音刚落下,煜离子似是怕宫主不采纳自己的意见,便又补充了一句:“她们虽不是什么厉害的血魔,但还是不容小觑,若被惹得暴走,也极是棘手。” 祝烽将目光移开,落在了远处苍梧山的方向,眼中依然潜藏着那抹担忧,踌躇了片刻开口道:“煜离子你且去苍梧山附近看一看情况,我心中总有一丝不安!” 煜离子未再出言劝阻,打探一下情况还是可行的,若是如宫主所言耗上大量的人力物力,仅是为了那两个神智丧失的血魔,实非此时该做出的决断。 “诺,煜离子去了!”煜离子躬身一礼应声称是,继而大步行去,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祝烽凝望着煜离子消失的那片地方,暗自沉吟道:“但愿如你所言……” 石壁空间中,涅槃丹心火红色的光华稍稍收敛了些,此刻,光芒掩饰下的两具尸骨方可辨认。 这两具森森尸骨已然只剩下了骨骸,身上的衣服早已被亘久的岁月湮逝磨灭,全然裸露在外,一具瞧来娇小玲珑,一具瞧来颇为高大。 娇小的尸骨依坐在地,通体泛着血红光芒,应是位女子。在女子尸骨的右边心口处,嵌着指尖大小的火红珠子,向外发出熠熠夺目的火红光芒,正是涅槃丹心。 另一具瞧着颇为高大的尸骨应是个男子,正被娇小的尸骨拦腰而抱,斜斜躺在娇小的尸骨怀中,显得很不协调但很温馨。 从男子尸骨的骨质上瞧,应是先于女子而亡,且其双眼部位异常凹陷,眼眶处隐有裂开的痕迹,似乎是被人生生剜去了眼珠。 孤星怔怔凝视着眼前的两具骷髅,略带狂热的目光被定格,一颗心砰砰跳得极是厉害,周身的血液仿佛是极速奔流的浪涛,在体内各处汹涌澎湃。 “妹妹,你找到了重华,可是……”娥皇直直盯着眼前的两具尸骨,血色眼睛中竟是流露出晶莹的血泪。 孤星强压住心中的澎湃悲伤,颤抖着的身体仿佛不再听自己使唤,蹲下身子紧紧凑在两具尸骨旁,一双颤抖着的双手仿佛凛冽寒风中的松枝,不自觉地抚摸着两具尸骨。 娥皇眼中血泪莹莹,在旁静静地凝视着,神情麻木呆滞。孤星冰凉的手掌从女子尸骨的脸颊上滑下,顺着脖颈直到右边心口处,当接触到嵌于心口处的涅槃丹心时,一幕幕景象倏然闪现在孤星的脑海中。 孤星脑海中,回忆着女子尸骨的最后一点记忆。阴暗昏沉的石壁空间中,出口已被一块巨大厚重的石壁封印。 一位娇小玲珑的红衣女子站在石壁前,听着厚重石壁另一面的隐隐呼吸声,雪白如霜的脸上闪过决然痛楚之色,修长血红的指甲红光一闪,在空中划过一抹凄然的弧线。 红光划过,红衣女子凝脂皓白的手腕上登时血流如注,喷涌在眼前的厚重石壁上,仅是眨眼的功夫,那涌流不断的鲜血已然染红的整面石壁。 “皇英血咒,永世固封!”红衣女子凄厉的声音倏然响起,回荡在整个石壁空间中,久久绕而不散。 下一刹,红衣女子的指尖血流涌出,十指血光泛起,在那厚重的血色石壁上游飞凤舞,眨眼的功夫已是镌刻上两个古老的文字。 那两个古老的文字泛着血光,带着凄烈的血咒念力深深刻印在石壁之中,直直渗透到了石壁之外。 血光弥散,霎时间,整个石壁空间已全染血色,充斥着极强的灵力波动。石壁灵力受到牵引,如江河涛涛,全部流淌汇聚在血色石壁之上,与其根基缔结,牢牢地封固着这一片狭隘的空间。 过了许久,血色石壁之外传来隐隐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又听一声山石崩塌之音,红衣女子才缓缓转过身去。 一袭红衣飘媚,幽幽戚戚,凄艳绝美。红衣女子行至血色石壁空间的最深处,直到那具已然腐烂的尸首前,血红的双眸深情凝视着尸首的面容,虽然辨别不清容貌模样,但红衣女子还是看得那么深情,看得那么认真,看得那么出神。 腐烂的尸首上爬满了红艳艳的血虫,如蛊蛆般一点点地分解啃食着腐肉,也在吸食着尸身散发出的腐臭味,不至于让那尸身的腐臭味那么地刺鼻。 红衣女子弯下身,轻轻地抚摸着尸身的面庞,在那空洞的眼眶处格外得深情,格外得轻柔,格外得心痛。 如此许久,红衣女子面容微微抽搐了一下,毫不嫌弃地抱起尸首,行至石壁空间的最内部,半依着石壁坐下,双腿缓缓伸展开,将腐烂的尸首轻柔地依放在怀中腿上。 “傻小子,还记得么?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叫你傻小子,你却叫我傻姑娘。”红衣女子垂下眼眸深深凝视着尸首,眼中倒映着那段幸福的时光回忆。 沉寂了一会儿,红衣女子盯着尸首空洞洞的眼睛,声音变得凄厉沙哑:“傻小子,我,我好想再听你唤我一声傻姑娘呀!你能不能睁开眼,再叫我一声傻姑娘?” 尸首无应,他沉寂无声,终是无法再喊红衣女子一声傻姑娘。 “不知你是否讨厌我如今的这幅模样?不过,即便你再讨厌我也不在乎,因为此生来生我都跟你跟定了,摆脱不了我的……”红衣女子凄厉一笑,已是梦忆着来生的憧憬。 倏地,红衣女子脑海一阵刺痛,眼神也变得阴历空洞,似乎有什么痛苦折磨在撕咬着她。 “傻小子,成为了血魔便会沉沦自我,神智会变得时而清醒时而混乱,但是傻姑娘会将你的身影永远刻印在心中,纵是神智混乱丧失,傻姑娘的心中还是会装着傻小子的。”红衣女子凄然道。 而后,红衣女子的目光移向尸身上的血虫,低喃道:“傻小子,姐姐抱着必死的决心化身血魔,将体内的涅槃丹心生生掏出交与傻姑娘,让傻姑娘带着姐姐的心来寻你,可是傻姑娘终也步了姐姐的后尘,成为了血魔。” 顿了顿,红衣女子肃然凄声道:“以后,我们三人的心会在一起,会永远在一起……” 话音落下,红衣女子拿出贴身藏好的涅槃丹心,寻着尸身上的血虫虫母,使用秘术将其融入到了涅槃丹心之中,而后深深地凝视许久,一口吞下涅槃丹心。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女英复生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沉溺于脑海中的一幕幕景象,那一份记忆好似亲临其境,是那么的凄美悲伤,纵是孤星这般从不流泪的铮铮男儿,也不由得满眶盈泪,但终未从眼眶中淌出。 “女英,有些事情即便我不愿去承认,但是无论如何都否认不掉的。”孤星深情凝视着女英的尸骨,如脑海中的那慕回忆一般,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只是这次两人角色对换。 娥皇静静地凝视着,她不知晓那时发生了什么,也不知女英为何会在此处,只是姐妹间彼此连接着的血脉亲缘引领着她,引领着她寻到这里。 倏地,涅槃丹心的光华再次盛放,一条通体火红的血虫陡然从其内飞出,飞落在了孤星的手臂上,直觉皮肤上凉意森森,渗入体内却又觉得一阵火热。 孤星下意识的反应不是驱赶这条血虫,而是满目焦虑担心地盯着它,生怕它飞出涅槃丹心会一时无法适应,以致招来灭身之祸。 所幸的是,血虫并无异样,不想它呆在涅槃丹心中那么久了,竟还是能适应外部的环境。 孤星心下暗自松一口气,从刚刚的那份记忆景象中得知,这条血虫是这里所有血虫的虫母,也是吸食了前世姚重华的一身精华血肉所在,更是筑基了这片血色空间的根本,它若出事,这片空间就会立时崩塌,届时以自己之速是绝难逃遁而出。 “傻小子,你在哪儿?傻姑娘来找你了……”一道声音蓦然幽幽飘起,使得孤星大吃一惊,连忙又将目光移至女英尸骨上,竟是发现她的下颌骨在轻微地上下摆动。 过不多时,孤星的目光又被涅槃丹心所引,发现涅槃丹心在女英的右胸口处轻柔旋转,血红光华大盛之前,刺地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娥皇盯着女英的胸口处,目光定格在旋转着的涅槃丹心上,冷艳的面上闪过一抹喜色,娇躯不由地微微一颤,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给咽了回去。 石壁空间中一时陷入了沉寂,连孤星、娥皇的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闻。光华大作的涅槃丹心旋转之速越来越快,过不多时,竟是以涅槃丹心为根,在女英的右心口处生出密密麻麻的血脉经络。 密如网的血脉经络以涅槃丹心为根,如流水般由源头处向着女英尸骨的各处流淌,仅是片刻的功夫,就已密布在女英尸骨的每一处,与常人的血脉经络一般无二。 血脉经络布好之后,涅槃丹心供应着血液的流淌运作,当血液在女英的身体各处形成回流循环后,红嫩的血肌便以密布全身的血脉经络为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而出。 此时此刻,孤星心中有股莫名的激动和喜悦,他有些明白涅槃丹心何以会那般运作,原来是要为女英生血生肌。 当血肌在女英的全身生出之后,便是一层雪白细腻的玉肤自血肌表面生出,以极快的速度遍布全身各处,而后又是一头血红艳丽的长发生出,如瀑布般倾斜一地。 这一切来的太快,孤星尚未回过神来,灼灼目光亦未来得及移开,依旧遗留在女英的右胸口处,那里傲挺雪腻,那雪丘上的一点粉红若桃花般艳丽无双,极是迷人,只是看上一眼便会让人不由地沦陷在它的艳丽美色中。 娥皇凝视着女英的娇美脸庞,耳边萦绕着孤星的狂乱心跳和急促呼吸,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也不由得被孤星带动,变得有些狂躁起来。 女英雪白*一身,依坐在孤星、娥皇二人眼前,身体的每一处都展现在孤星眼前,被孤星炽热的目光瞧得真真切切。 “傻小子,不要走,不要走……”女英呢喃一声,而后倏地睁开眼睛,入眼便是一张陌生的脸庞,正以火热的目光盯着自己,虽未有猥亵之意,还是惹得她大为恼怒。 女英美丽血红的眸子冷森森地盯着孤星,杀意凛冽逼人,双臂陡然间抬起,十指上的血红长甲立时长出数尺,直直抵在孤星的左右胸口,只需稍稍用力便可穿胸而过。 “妹妹!”急促的一声唤醒了女英,也同时让她及时止手,不过那十指长甲依旧未有收回。 女英双眸闪过一抹温情,立时转首看向娥皇,面上罩着茫然之色,只是痴愣了刹那,便又将冷厉的目光移至孤星,变的连自己的姐姐都不再相认了。 “不要!”娥皇失声道,然而终是不及晚了刹那,女英的十指长甲已然刺破孤星的衣服,且又进一步,刺破了孤星的肌肤,淌出一丝丝鲜红的血液染在女英的十指长甲上。 孤星回过神来,直觉胸口上冷冰冰的,火热热的,且又有隐隐刺痛的感觉,俯首垂眸向胸口处看去,便见十指长甲仿若十把血色长剑齐齐刺来,刺破了衣服直抵在肌肤上,心口后背登时生出一阵森然冷意。 但也奇怪,女英的十指长甲沾染到孤星的鲜血之后,便未再更进一步,反而在孤星的胸膛上剧烈颤抖起来,又引得孤星胸口上麻痒难耐,配合着先前未散的隐隐刺痛,当真使得孤星难受至极。 女英血色双眸中温情浮现,面上又有一些茫然之色,踌躇了刹那,十指长甲陡然收回,又变作先时那般长短,在孤星诧异愕然的目光中放入了艳红檀口中。 “傻小子?”女英尝了一下长甲上的鲜血味道,面上的茫然尽皆化为了惊喜柔情,冲着孤星张口喊道,声音细腻婉转若流水叮咚,极是悦耳动听。 孤星听到女英喊声,目光流转又瞧了一眼女英,便立时别过头去,纵然是再好的秀色,孤星也不会有心去食用,那样的刀尖待遇他可不愿再经受第二次了。 “傻小子,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你的傻姑娘呀!”女英深深凝视着孤星的侧脸凄然道,但她的眼神中还是含着激动惊喜。 娥皇的目光在孤星和女英两人间游弋,知晓妹妹如自己那般,化为了血魔之后,又被长久地封印或是自我封印,错乱的神智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这才变得暴戾冷血,甚至是六亲不认。 “哎,重华他终是和之前有些不同的!”娥皇在心底微微叹息道,而后目光移向周围的无数血虫,双唇微微蠕动了两下,似是在与那些血虫交谈。 那些血虫似乎也听懂了娥皇的话语,俱都转移个身子面向娥皇,仿若蚕虫般,同时吐出长长的血色长丝来,在空中轻逸飞舞,纷纷汇聚在娥皇的面前。 娥皇俏冷的面上微微一喜,动手凌空极速飞舞,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将那些汇聚来的血色长丝编织成一袭红衣长裙,与自己身上所穿几乎是一般样式,只是所用材质有些不同而已。 “妹妹,穿上它!”娥皇来至女英身旁,将她身上的重华尸骨小心翼翼地挪开。 女英痴痴的目光依然落在孤星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姐姐来到身边,直到娥皇将其身上的重华尸骨搬移开来,这才惶然回过神,看向娥皇的目光中带着一份柔情却又认不出来。 “你是?”女英茫然问道。 听闻这声你是,娥皇心中登时如刀扎似的疼痛。她自己也是全赖孤星的那颗沥血珠,否则的话也会如妹妹这般,神智中几乎是一片空白,除了她心存深念的人,也就唯有简单的嗜血本能。 “妹妹,我是你姐姐,你现在只是暂时失忆了,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记起姐姐的,还有,还有我们的夫君。”娥皇柔声应道,一边说一边为女英穿上亲手织就的艳丽红裙子。 为妹妹穿上衣裙之后,娥皇的目光移向孤星,柔声道:“重华,你且转过头。” 孤星自是知晓女英已经穿上了衣裙,便应声转过首去。刚刚虽是转过首不看这对姐妹那边,但双耳却是代替了眼睛清晰地辨析着一切,不仅将她们姐妹间的谈话听了去,而且还将娥皇为女英穿衣裙的摩挲声听了去。 “傻小子,你怎么不认傻姑娘了呢?”女英见孤星转过首来看向自己,登时便又开口问道。 听了女英之问,孤星心中可是暗暗地惶恐一下,在心中暗自沉吟道:“傻姑娘,你可要搞清楚啊,到底是谁不认谁了呢?我可是差点儿命丧你手了!说起来,前次是你姐姐,这次是你妹妹,为了救你们姐妹二人,这所遭受的待遇可是一般无二,当真让人有些心惊胆寒呐!” 娥皇似乎是听到了孤星的心声,看向孤星的目光有些歉然之意,纵然是不太明晰,但还是被孤星给捕捉到了,顿时觉得有些愧疚起来。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自己上辈子欠下的债,理应是由自己来还的,自己倒还发起牢骚来了,真、真是太对不起她们了,她们两姐妹为前生的自己受尽了多大的苦痛,自己都无法想象……”孤星暗自沉吟道,此刻铁证如山,也不由得自己不去承认下这份情债。 孤星目光移至女英面上,瞧着她一脸痴痴的表情,说不出的天真和无邪,若非是那红艳的檀口和血红的眼睛,还真的以为她是个七八岁的懵懂小女孩呢! “她姐姐娥皇全赖自己那颗沥血珠得以恢复神智清明,看来沥血珠是能让她们这些化生的血魔恢复清明神智,不至于成为暴戾嗜血的杀戮之魔,可惜自己手中是只有一颗沥血珠的……”孤星目光凝视着女英暗自思索道。 此刻,孤星的心中已是暗暗计议,无论如何都要为女英寻得一颗上佳的沥血珠,好为她恢复清明神智,也为自己前生欠下的债偿还一二。 第二百二十二章 苍梧巅之战(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天光微亮,晨风轻轻拂过苍梧山脚下的血竹林,血竹闻风而舞,扭摆着纤纤腰肢,在飒飒风音中轻歌曼舞。 火圣煜离子站于赤石封印前,瞧着那崩碎的赤石残屑,眉峰紧蹙作一团,一身赤龙火衣与周围的血竹相映相衬,显得颇有几分融洽。 “瞧这赤石封印的碎裂程度,绝非是血魔自身所为,难道是有人故意放出了血魔?”煜离子凝视着赤石碎屑暗自沉吟道。 倏地,煜离子瞳孔收缩,脑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周身气流霎时涌动,赤龙火衣烈烈鼓舞,如火鸟展翅般陡然凌空而起,向着苍梧山之上极速飞去。 “但愿来得及?若是让血魔找向那里,九嶷裂隙中怕是会有大麻烦了……”煜离子眉目之中尽是担忧焦虑,那样的后果他实在不愿去想,也无力去承担。 此时,煜离子已有些后悔自己的托大,本以为血魔即便是破除了封印,也是只没有神智的嗜血野兽,但如今看来,情况要比想象中的糟糕许多。 赤石封印周围并没有大肆破坏的痕迹,唯有赤石碎裂的痕迹,若依她被镇压如此之久的情势,是万不该如此性情,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的神智并未泯灭。 苍梧山之巅,辰时的山风格外的冰冷,又有九嶷裂隙内冒出的冰寒气流,两者混杂的入骨之寒使得山巅上几无花木,唯有几种耐寒的草木零星分布,却也是罩上了洁白透明的冰晶。 寒风在山巅肆虐,一袭单薄的紫纱衣裙随风而舞,紫纱裙下玲珑曼妙的娇躯在寒风中尽显姿态,让人禁不住想要拥入怀中,好为她挡去那冰寒入骨的冷风。 “主人,有人来了?”伫立紫晶身旁的宾郑延倏然开口道。 紫晶柳眉紧蹙在一起,凝目注视着九嶷裂隙,雪白的娇靥上神色始终未变,似乎未有听到宾郑延的话语。 宾郑延见自己的主人未有丝毫的表态,心中不仅有些暗暗焦急起来,以他身为蛊虫的敏锐感知力,自是觉察到来人修为不凡,若是不及早防范,会是大大的吃亏。 不多时,一道赤衣身影飞至山巅,正是匆匆赶至的煜离子。煜离子一眼便看出眼前两人有异,双眸顿时一凛,也是不由分说发出两记火焰掌,逆着寒风直袭紫晶和宾郑延。 “主人小心!”小紫附身的宾郑延失声叫道,声音未落人便挡在紫晶身前,双手灵力匆忙运聚,却是没有那个时间,不得已之下,便以这具肉体凡胎为盾,为紫晶挡去煜离子的两记火焰掌。 宾郑延这具躯壳被火焰掌毁去,小紫倒是没有什么好痛惜的,只是会对体内的自己造成一些伤害而已,还不足以致命。 在火焰掌近身的那一刹,小紫倏然觉到腰背一紧,继而便被一股轻柔的拉力带到了旁边。不待稳住身体,小紫的目光便匆忙移至紫晶,发现那两记火焰掌已被巧妙的无声化解。 “碍手碍脚!”紫晶冷冷地娇哼一声,指尖缠绕的紫光游丝蓦地一抖,便从小紫的腰背上倏然收回。 “你是谁?如何混入到离火宫来的?”煜离子冷声喝道,森冷的目光直直盯着紫晶的背影,从紫晶那古怪的手段一眼看出,眼前的紫衣女子绝非是离火宫门人。 紫晶的衣袂在晨风中飘舞,依然未有转过身来,也未回应煜离子的问话。 煜离子登时怒意上涌,一张古铜色的老脸登时变得青、红、白相间,仿若到染坊染了色般,瞧来古怪至极。他的脾气本就是出了名的火爆,如今又被这个瞧着没多大的小姑娘如此藐视,怎能不气不怒? 不过,煜离子的脾气虽是暴烈,但他还是存有几分理智的,刚刚初见了紫晶的手段,便已瞧出紫晶绝非简单人物,在未弄清紫晶的身份前,他还是要好好计议一番,当下便将注意打到小紫附身的宾郑延身上。 “你是谁的弟子?竟是叫这妖女为主人?”煜离子怒意汹汹的目光转向小紫,瞧着她附身的宾郑延,一身中规中矩的赤色衣衫,还有体内那隐隐透出的赤炎真气,确是离火宫弟子无疑。 小紫被煜离子的毒辣目光瞧着,并未现出丝毫的畏惧,更是未有吱声回应煜离子,这让煜离子的恼怒又增添几分。 “无知!无礼!老夫今日不管你是谁的弟子,非要清理了门户不可!”煜离子气恨道,仅存的几分理智也被紫晶和小紫消磨的荡然无存。 就在煜离子气恨的再次动手之际,紫晶柔软袅娜的腰肢在风中轻轻一转,一双冷厉的紫眸凝视着煜离子,隐隐泛着逼人的寒光。 “你是……”煜离子盯着紫晶的紫眸,稍一沉吟,猛然记起些什么,冷声问道:“你是大荒九州令通缉的紫衣妖女?” 紫晶嘴角微微勾起,冷冷一笑,问道:“你既然知晓了,还要问?” 煜离子被紫晶讥笑奚落,那赤*胡须都飘扬而起,气极反笑道:“好,好你个狂妄的妖女,今日老夫便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祸害!” 话音尚未落下,煜离子周身的赤炎真元急速狂暴涌动,以极快的速度汇聚于双掌间,立时间又是使出两记火焰掌,直向紫晶迎面击去,只是这次的威力比前次来说,威力大了不止十倍。 紫晶双眸利光划过,冷声对一旁的小紫喝道;“待在那儿,别乱动!” 而后,只见她身体轻柔一旋,陡然凌空跃起,仿若紫兰花在风中飘舞,堪堪避过那两记气势凶猛的火焰掌。 煜离子的这两记火焰掌虽说威力绝伦,但那只是他心怒之下使出的刚猛攻击,并未将念力神识锁定紫晶,对紫晶来说,想要避过也不算是很难的事。 “身手倒是挺敏捷,竟能避过老夫的太乙火神掌,不过,老夫倒要看看,你能避的过几次。”煜离子凛冽的双眸闪过狠绝之色,神识凝聚于紫晶,赤炎真元萦绕的双手凌空疾舞,朝着紫晶接连发出数记太乙火神掌。 这次攻击不比上次,太乙火神掌的威力较前次来说威力小了许多,关键在于以量取胜,而且,煜离子的神识也是牢牢锁固在紫晶身上,几乎是封住了她各方能避过的死角。 紫晶凌空虚浮,面临接连而来的太乙火神掌,眸中紫光闪烁,俏冷的面容上终是现出凝重之色。 下方,小紫附身的宾郑延紧张地盯着紫晶,她从宾郑延那残余的神识中得知,火圣煜离子的太乙火神掌霸道凛冽,其内含有剧烈的火毒,若是被其击中,那火毒噬心之疼会让人生不如死,若是没有至冰至寒灵物化解,也是活不多久的。 紫晶与蛊虫小紫心神想通,小紫所得的一些讯息,也被紫晶所得知。 “决不能被其击中!”紫晶暗道一声,而后指尖上的紫光游丝光华流动,以快的难以辨识的速度,在自身周围极速绕舞,眨眼的功夫便已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紫色光网。 煜离子的太乙火神掌如密集的雨点般,前仆后继地朝着紫网攻去,一波又一波,接连不休,如此持续了半刻方才休止。 “好厉害的防御手段!”煜离子暗暗心惊,瞧着半空中的那道严密紫网,凌厉眼神中略带一丝惊愕。 见到煜离子的攻击停下,自始至终都心焦担忧的小紫方才缓了一口气,凝视着半空中的那道紫色光网,有些地方的紫色光华明灭闪烁,但终是未被煜离子的太乙火神掌攻破。 煜离子的攻击停下不久,紫色光网又是一阵旋舞,刹那间,化为了两条紫光游丝萦绕在纤纤指尖,紫晶的曼妙身影又展现而出,紫色纱裙在风中凌空独舞。 “这紫衣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她竟能将公孙直重创,惹得夏王颁下九州令通缉,看来绝不简单!那封印的血魔也定然是她放出,她的目的究竟何为?”煜离子凝视着半空中的紫晶暗自沉吟道。 此时此刻,煜离子和紫晶隔空对视,二人的目光寒意凌冽,无声激撞在一起,隐隐有空间的震动,似乎是又在进行一场目光的交战。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血魔是不是你放出的?”煜离子张口冷声质问道。 紫晶冷冷一笑,淡淡道:“是我放的,又待如何?”眉目之间的冷淡嘲讽,似乎是要故意激怒火圣煜离子。 煜离子闻言,瞧到紫晶的嘲弄之态,果然又是火气上涌,大声喝道:“既然如此,那就将命留下!” 言罢,煜离子周身赤炎真气陡然狂增,狂暴的赤炎真元缭绕在他的四周,似乎是又要使出什么狂猛的招式。 凌空漂浮的紫晶冷冷瞧着,并未主动攻击断了煜离子的招式,满目傲然凌厉,似乎颇有几分自信,不惧煜离子的招式攻击。 下方伫立凝望的小紫极是焦虑,她不知晓煜离子是要使出什么招式,但凭着气势威力必然不俗,若非是有主人告诫不得出手,她便早已出手破坏煜离子的招式凝聚。 过不多时,煜离子那狂暴的赤炎真元在其身前汇聚,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已凝聚出一个火人飘浮在其身前。 与此同时,凌空观望的紫晶眸光一闪,身形如光如电般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直朝着煜离子身前的火人极光闪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苍梧巅之战(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风声呼啸中,一串流光紫影划过天空,那般速度快得惊人,以肉眼也只是能看到模糊的残影。 煜离子方将真气凝聚成火人,面门上直觉一道残风迎面扑来,隐隐带着蚀骨催魂的幽香,心中陡然一凛,匆忙御使火人防御在身前。 瞬息间,紫晶身影飞至,与此同时,亮丽的紫眸中闪出两道耀眼刺目的紫芒,仿若极速游弋的紫色闪电,快的、亮的让人难以直面其锋。 煜离子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御使周身流淌的真元,瞬息间,又在真气火人之后布置出一层赤光流离的防御屏障。 如此层层防御,煜离子紧绷着的心神稍稍一松,还未待有所喘息,瞳孔登时放大,赤铜色的面上陡然现出惊骇的神色。 只见那两道紫色光芒射入真气火人体内后,真气火人竟是失了智一般,倒戈相向,骤然转身朝向煜离子,火焰汹汹的双眸涌出滔滔的恨意,仿佛和煜离子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老不死,让你也尝尝自家招数!”紫晶眼睛微微眯起冷喝一声,冰艳娇媚的面上略带一丝嘲讽的淡笑。 紫晶话音方落,真气火人朝向煜离子拍出两记火焰掌,虽然只是印在了赤色防御气罩上,但也给煜离子的心神带去不小的动荡和惊骇。 “这是怎么了?这个妖女竟然可以控制老夫的真灵之体,实在,实在是诡异至极!”煜离子暗暗心惊道,要知道,能控制人的心神并非是什么难事,但要控制真灵之体却是无法想象。 真灵之体便是自身真元化为真气凝聚成的灵体,然后再将自身灵识注入到真灵之体中,以注入的自身灵识作为真气之体的神魂,可谓是复制出另一个自己,而这个自己,也唯有对本尊的命令唯命是从,任何人想要控制都是绝无可能之事。 气焰嚣张的真灵之体毫不吝惜自己的身体,狂猛而无章法地攻击着赤色气罩,完全是不要命的疯狂,火焰掌一记接着一记,就如刚刚煜离子攻击紫晶那般。 “老杂毛,你刚刚施加于本姑娘的,本姑娘一定是礼尚往来,且还要双倍奉还呢!”紫晶蔑视的眼神盯着煜离子讪笑道,言罢,只见她眸中紫光一闪,那真灵之体的攻击更为凌乱狂猛。 煜离子被紫晶如此奚落嘲弄,赤铜色的面上胀得鼓鼓,本就瘦削的两颊,此刻瞧来仿若两边各含着一个鹅蛋,由一只火鸡变作了一只肥嘟嘟的火猪。 “妖女,就让你再得意一会儿!”煜离子暗暗咬牙道,胸中一直压抑着的火意险些迸发而出,但他毕竟是走过诸多风雨之人,咬咬牙就又冷静了下来,惊骇之余又不失方寸,一边御使着真气防御屏障,一边尝试着以自身的神识联系真灵之体。 然而,此刻的真灵之体根本不与煜离子连接,他已然被紫晶的神秘紫瞳控制,即便是煜离子这个原本的主人,他也是极为排斥。 “老夫就不信这个邪了!”煜离子心中恨恨道,神识之力陡然狂增,如激涛洪流般,尝试着攻破真灵之体的防御壁垒。 就在此刻,紫晶面上的冷笑倏然褪去,细长的柳眉又紧紧蹙在一起,紫色眼眸中光芒晦暗许多,娇靥之上隐隐透着粉红色,且有些许香汗爬上,显然是觉吃力许多。 小紫在旁注意到主人的神情变化,心中登时又是一紧,方才还因主人将煜离子压制得服服帖帖,而觉得大为痛快,如今便又是一副担忧之色。 不知不觉间,紫晶在和煜离子神识对抗之际,冷风中飘逸的满瀑乌发变为了惊艳的紫发,正与一袭紫色纱裙风中共舞,瞧来美艳绝伦。 “紫发,紫眸,紫发,紫眸……”煜离子冷厉惑然的目光直直凝视着紫晶,心中不住地沉吟着同一句话,似乎是在搜寻记忆中的某些东西。 “这世间人种千千万,门派的古老典籍中也不乏多有记载,但能有这样的特征并不多见,想来在门派的古老典籍中是不会不收录的,可为何我遍寻记忆都未曾寻着?”煜离子暗自沉吟道,面上的茫然之色更浓更重。 沉吟了一会儿,煜离子也未曾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不再考虑紫晶的身份由来,转而要速战速决。 “妖女,你以为老夫真的就只有这些能耐?”煜离子眸中寒光闪耀,身体陡然腾空而起冲出自身的防御气罩,与此同时,防御气罩的罩门大开,狂猛攻击气罩的真灵之体落了个空,身体登时扑入到赤色防御气罩中。 真灵之体扑入气罩,防御气罩的罩门瞬息间便又合上,登时如枷锁牢笼般将真灵之体拘禁于内,只见那真灵之体折腾了刹那,便立时安静下来。 紫晶抬眸凝望着半空中的煜离子,面上嘲讪之色褪去,布上了一层霜雪凝重。 “老杂毛,终于不再隐藏实力了么?”紫晶双眸微微收缩冷冷道,神色间虽无讥讪之意,但话语中依然是极尽嘲弄。 煜离子被紫晶道破心思,神色间也只是微微一惊,片息间便又恢复了傲然的狂烈姿态。煜离子确实是如紫晶口中所说,自始至终都在隐藏自己的实力,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恐怕是还有更深的缘由,绝非表面瞧来那么简单。 “哈哈……既然知晓,那老夫便不再与你逗玩。”煜离子蔑视的目光俯视着紫晶狂傲笑道,那笑声震天动地,如雷贯耳,与此前相比好似浑然换了个人。 小紫心神被煜离子狂傲的笑声震颤,眼中现出片刻的空茫,直觉脑中、耳中嗡嗡直响。她本是只幼小的蛊虫,虽然与一般的蛊虫相比有些与众不同,但她并不擅长攻战,战力之上远不如那些攻战威猛的蛊虫,是以,煜离子这般的高手绝非她所能硬抗的,而且,煜离子的赤炎真元本就是蛊虫的克星。 “小紫,你先到远处避一避!”一道冰冷熟悉的话音蓦然响在小紫的脑海中,正是她的主人紫晶授意传令。 虽说小紫很是担心主人的状况,但她知晓,遇上煜离子这样的地之境修为者,她不能帮上什么忙,只能给主人带来分心麻烦,是故,她颇为识趣地远避到一旁去。 看到小紫远避到一旁,紫晶眸光一沉,凌空跃起飘浮在空中,与煜离子几乎是处于同一高度,两人目光如利剑般互相激撞交接了数个回合。 “妖女,受死吧!”煜离子大喝一声,赤炎真元狂暴卷舞,他尚有重责在身,不能再与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妖女继续纠缠下去。 话音未落,煜离子使出两记太乙火神掌向紫晶骤然攻去,那速度,那势头较之前可谓是天壤地别。 与此前不同,紫晶自知是无法避过,唯有硬接下这两记太乙火神掌。只见她手中紫光游丝极速卷舞,在身前交织成网,准备依凭实力承接煜离子的两记太乙火神掌。 两记狂猛的太乙火神掌接触到紫网,两相交接,火光冲天,紫光激射,紫晶的身影完完全全被这两色耀眼的光华淹没。 倏地,一道火影从地上腾空而起,直向那刺目逼人的光芒中冲去,与此同时,火圣煜离子也从上空攻向那团光华,仿佛两者是早已默契商定好了。 光华淹没中的紫晶感受到了两股同样的气息,正在以同样的速度,同样的气势向自己攻来,仅凭神识是难以判别。 紫晶双眸紫光闪耀,在周围刺目的环境下,她的紫瞳威力大打折扣,只能是靠着直觉来御敌。 突然,紫晶感觉到前方煜离子的靠近,而下方几乎也是另一个煜离子在靠近,他们的气息相同无异。 “难道是他?”紫晶脑海中陡然闪现出一个想法,已是猜出下方便是真灵之体,是故也就将防御的重心放在了前方,真灵之体固然难缠,但他的意志还是由着本尊来执行控制,解决掉本尊,真灵之体也就是具没有人控制的傀儡。 “妖女,无路可逃了,受死吧!”前方煜离子的声音传来,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煜离子的赤色身影。 紫晶冷冷笑道:”该死的人是你!” 话音未落,紫晶指尖缠绕的紫光游丝幡然卷舞,如两条紫光闪耀的长蛇直向下方的煜离子缠绕而去。 当两个煜离子的气息同时靠近时,紫晶也看清了来人,前方的正是煜离子本人,下方一个真气火人赫然便是真灵之体。 这一刻,真气火人正被紫晶的紫光游丝紧紧缠缚着,丝毫挣脱不得。紫晶也未再以紫瞳来控制真灵之体,刚刚只是她先发制人,赶了个前,在煜离子凝结成真灵之体那一刻,尚未等他注入自身神识便抢先控制了真灵之体,是故才会又真灵之体反攻主人的那一幕。 但此时不同,煜离子的神识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真灵之体,再想要入侵控制,要耗上先前千百倍的功力。 “去!”紫晶娇喝一声,双手指尖勾起一弹,紫光游丝束缚的真灵之体霎时间便被弹出,直向前方的煜离子冲去。 “爆!”煜离子立时大喝一声,真灵之体刚刚被紫晶弹出,便是陡然爆裂开来。 “主人!”身在远处的小紫痛呼一声,却被那强劲的爆炸声淹没地无声无息。 天空中的如雷巨响声贯彻天地,深深震颤了整个苍梧之巅,那剧烈震荡的声音,那巨大的火焰冲击波,将一袭美丽的紫影推向了九嶷裂隙。 第二百二十四章 苍梧巅之战(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天空中烈焰爆舞激荡,以紫晶方才所在为中心,仿若一阵阵巨浪般,一波又一波地向着四周扩散,瞬息间将整个苍梧之巅尽染成火红色。 远在火焰之外的一块巨石后,小紫潜藏在那里,神识目光时刻注意着天空中的动向,当听到一声爆响后,整个人便被这声巨响震得傻傻的,空洞呆滞的眼神直直盯着天空,似乎是在找寻紫晶的踪迹。 过不多时,煜离子身边陡起一阵狂风,将周围的烈焰熊烟吹散,冷厉的目光盯着九嶷裂隙,也在找寻着紫晶的身影。 “妖女,任你猖狂自傲,但在老夫面前,还是……”煜离子暗自沉吟道,忽听身后一声厉喝,立时转过身来。 “老杂毛,还我主人命来!”小紫冲着煜离子厉声喝道,身体登时一阵巨抖,霎时间飞出无数的黑色蛊虫,如黑色潮水般,直向煜离子嗡嗡飞去。 煜离子盯着那些蛊虫,眼神闪烁间登时明白了一切,当下也不再对这个似是而非的离火宫弟子留手,赤炎真元悄然凝练,使出一记太乙火神掌朝小紫袭去。 一声低沉呼啸,太乙火神掌携带着熊熊火焰朝着小紫飞去,那蕴含火毒的烈焰霸道无比,将一路上的黑色蛊虫尽数烧为黑烟。 煜离子略带一丝惋惜地盯着小紫,毕竟那副躯壳也是离火宫弟子身份,心中正自叹息时,煜离子脸色蓦地一凛,隐约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波动,立时扭转身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九嶷裂隙。 一阵乌鸣声从九嶷裂隙中传出,仿若厉鬼幽泣,继而声响越来越大,仿若万千厉鬼群嚎,让人不寒而栗。 听着诡异的鬼嚎声,煜离子神色前所未有地凝重,周身气流霎时涌动,手心赤色光华旋即一闪,立时亮出一道赤焰符。 煜离子凝目盯着赤焰符,将一缕神识打入赤焰符中,似乎是在传递眸中讯息。 “呜呜……”巨大的乌鸣声从九嶷裂隙冲出,且携带着一股冷厉无比的寒流,仿若一股气势汹汹的清泉喷涌而出。 紧随着寒流喷涌而出的是几道模糊的身影,他们被气流托涌而出,如离弦之箭飞起数丈之高,过了好一会儿才轻逸飘渺地缓缓降落。 小紫堪堪避过太乙火神掌的攻击,神色狼狈地盯着天空,眼神中是说不出的激动,嘴唇蠕动了几下,未有发出声响,似乎是在无声呼喊着什么。 待得天空中的几道身影落下,煜离子凝眉聚目,冷傲的目光盯着眼前几人,神色中一片肃然凝重。两位冷艳阴厉的红衣女子左右分立,还有被他打落九嶷裂隙的紫晶,满面焦黑,裙发凌乱,显得极是狼狈,正被一位清秀的黑衣男子揽抱在怀中。 “你是……”煜离子冷傲的目光落在黑衣男子身上,觉得极是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无法忆起。 孤星只是冷冷瞥了一眼煜离子,并未回应他的问话,继而转眸与身旁的娥皇、女英交换个眼神,让她们严防煜离子突起发难。 “紫晶,你……”孤星垂眸凝视着紫晶的焦黑脸容,心中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那双本是亮熠的紫眸,此刻瞧来极为晦暗,仿若被一层烟尘蒙蔽。 在心中酝酿了片刻,孤星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嘴角微动,最后也只得崩出几字:“你的伤痛我会让他百倍偿还!” 听得孤星之言,紫晶深情凝视着孤星的眼睛,嘴角勾起微笑,仿若墨玉精心雕琢:“呆星星,瞎逞什么强呢?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还不快些帮我擦拭脸容,难道这样很好看么?” 见到紫晶如此惨烈模样,孤星心中本就沉郁刺痛,大为不愉,此刻被紫晶这简简单单几句话逗得乐了,眼眸中也是禁不住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你是剑圣无尘子的弟子!”煜离子的声音倏然爆出,继而又听他道:“如此说来,你便是大荒魔引了!” 孤星抬眸,冷厉的目光盯着煜离子,眉峰仿若两把寒光逼人的利剑,交相对接在一起,道:“前次你伤林姐姐,今次又伤紫晶,咱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林姐姐?”煜离子暗自沉吟一声,脑中飞速闪过无数念头,在思索着孤星口中所说的林姐姐究竟是谁,他并非是不敢承认这笔血账,而是以他烈傲的性格,不愿承认无根无由的血账。 倏地,煜离子脑海中忆起初遇孤星时的情景。那时,他为追缉屡次伤害离火宫弟子的元凶,曾以太乙火神掌重创流光的一位绿衣女子,后来被绿衣女子以秘法逃遁,自己一路寻迹追击,在一颗大榕树下遇到了这小子,正与绿衣女子隐匿在大榕树之中。 “是了,错不了,必然是流光的那个绿衣妖女!”煜离子暗暗道,继而看向孤星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狂傲的气息。 “魔引,妖女,哈哈……两位被夏王颁下九州令通缉之人,今日来我离火宫自投罗网,如此天大好事,老夫怎可袖手旁观?”煜离子狂傲笑道,看向孤星等人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冷厉,却未有丝毫的不屑。 娥皇、女英秀美蹙起,听到这狂傲老头的大放厥词,就觉得极是不爽。不过娥皇尚存几分冷静,女英则是浑无顾忌,血色冷眸中亮起寒光,双手十指血甲陡长,延伸了数丈直向煜离子的脖颈上抓去。 “果然是血魔!”煜离子低喃一声,继而真元暴涨,使出一记太乙火神掌迎向女英的血色长甲。 此前,孤星以自身冰脉灵乳之血救得林琰,知晓这太乙火神掌是含有极强的火毒,决不可与之硬碰,若是被其伤着,那火毒便会融入血液之中炙烤着全身的鲜血,不用多时,全身鲜血便会剧烈沸腾,直至蒸发殆尽。 想到此处,这太乙火神掌可说是完全克制血魔的存在,孤星不由地有些担心起来,双眸中一道微芒闪过,暗自传音与娥皇、女英道:“皇、英,小心了,这太乙火神掌的火毒可是你们的克星!” 闻言,女英丝毫不为所动,那血色长甲与太乙火神掌交触,只见女英的血红长甲倏然燃起血红光芒,竟是盖过了太乙火神掌的火光。 “重华,莫要担心,这狂妄老头的太乙火神掌还远远不成火候。”娥皇转眸看向孤星柔声道。 话音方落下,孤星脸上忽起愕然之色,原来方才的瞬间,女英竟是以自己的血色长甲,生生将太乙火神掌给撕裂揉灭。 “好厉害的血魔!”煜离子暗自道了一声,身形陡然后移了数尺,避过女英血色长甲的触及范围。 此刻,煜离子神色凝重地盯着皇英二女,他方才对战紫晶之时隐藏实力就是为了防范血魔,此刻瞧来,这血魔的能耐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估。 “再周旋片刻,宫主他们待会儿就到,到时纵是她们再厉害,也是难逃生天。”煜离子暗自沉吟道。 孤星瞧出皇、英二女实力不俗,这煜离子似乎也是无可奈何,为防离火宫的增援及时赶至,当下便传音道:“皇、英,我们三人一起上,速战速决。” 闻言,娥皇点了点头,知晓多耗上片刻就会多十分危机,而女英则是未有回应,仍与煜离子单打独斗中,血色眸光里透着嗜血般的冷厉。 孤星暗自叹息一声:“女英她若是发起狠发起疯来,即便是自己和娥皇的话也不会听进。” “紫晶,你且到小紫那边歇息片刻,且看我是如何为你解恨报仇!”孤星低眸目光瞧向紫晶,抬起衣袖为她轻轻拭去脸上的覆着焦黑,登时现出原本的雪白肤色,却有几片灼伤的痕迹是无法用衣袖拭去,孤星小心翼翼地拂过那些灼伤,触手忽热忽凉,顿时觉得一阵刺痛。 “哼!嫌弃我碍事,那就将我送到小紫身旁呀!”紫晶白了孤星一眼娇声哼道,面上却是极为受用的神色。 孤星点了点头,腾身而起飞跃至那块巨石之后。小紫看到自己的主人安然无事,一直痴愣着的神色忽然一个机灵,目光中满是担忧,急急问道;“主人,你……你怎么样了?” 紫晶伸出纤指敲了一下小紫的额头,娇嗔道;“我这般样子瞧不出来么?还要问?” 小紫被紫晶敲得吃痛,登时“哎呦”一声,心中却是登时觉得愉悦起来,能这般大力敲打自己,说明主人还是安然无恙的。 “紫晶,小紫,你们当心。”孤星嘱咐一句,与娥皇遥空对视一眼,二人眼神交触,旋即飞至女英那里和煜离子对战。 孤星心念一动唤出黑剑,与皇英三人互通协战。煜离子虽说是落于下风,但还不至于败下阵来,几次险象环生之时,煜离子都能够出其不意地巧妙化解,一方面是与他多年经战历世经验有关,另一方面也与他的实力息息相关。 如此一看,煜离子果然是隐藏了极深的实力,方才与紫晶交战之时并未用尽全力,到得左后也只是出其不意用了一个杀招,这样的人物确实是个可怕的存在。 “娥皇,你与女英协同攻击煜离子,速度要快,不要让他有那个间隙凝聚真灵之体。”孤星传音皇英二人道。 “嗯!”娥皇轻声应道,红色的身影极速飘飞,与女英一道夹击煜离子,使得煜离子疲于应付,无有时间顾忌其他。 孤星修为上不及皇、英二女,但他自有杀招。在皇、英二女给煜离子巨大压力的时候,孤星就以暗然凝聚出杀伐剑意,只待一个空当时机,给予煜离子一击必杀。 如此过了片刻,煜离子终是现出一丝破绽,孤星的剑意也在此际酝酿而成,同时使出九曜剑术的隐元、洞明、摇光三式。 第二百二十五章 苍梧绝境 - 神殒之星 - 云祎 剑随念动,隐逸九天。澄澈明亮的天空中,无形的剑意汇聚,分裂出无数的耀眼光剑,目标直指疲于应战的煜离子。 “去!”孤星轻喝一声,手执黑剑,神识念力以黑剑为介,操控着无形的剑意。 只听得一声轻喝之后,娥皇、女英疾退数丈,且使用血念之术,将煜离子暂时禁锢在一团血色光罩中,以期留住他一时半刻。与此同时,天空中无数道光剑如密雨般激射向煜离子。 煜离子早已感知到孤星的剑意波动,只是在与娥皇、女英周旋而不得分身,所以才会给孤星可乘之机。 当光剑飞来之时,煜离子凛冽的神色中闪过一抹狠厉和肉痛,沧桑干枯的手中霎时间光芒一闪,陡然亮出一物,赤光亮泽,熠熠夺目,好似一块极为稀罕的火玉石。 此际,煜离子周身真元瞬时凝聚在手心,口中舌尖咬破吐出一滴精血,融入到手心的无名火玉石中,且又听他默念一段晦涩的无名心法。 立时间,煜离子手心的那块无名火玉石发出刺目赤光,登时化为了赤光粉尘充斥在四周,刹那间,在血色光罩之中又加固一层赤光流离的防御屏障。 密如雨的光剑触及血色光罩,轻而易举地透射而过,且立时燃起幽幽血光,威力也陡然间猛增数倍,如哗哗而下的血色暴雨,噼里啪啦击在煜离子的防御屏障上。 血色光剑的威势纵然浩大,可煜离子修为毕竟不凡,几乎直达地之境巅峰,刚刚那般怪异举动,所凝练出的防御屏障也不是那么轻易攻破的,直如龟壳般坚硬无比。 孤星瞧那血色光剑无法突破煜离子的防御,神色蓦然一凛,暗道自己还是低估了此人的实力。 “不知那招可否破了煜离子的防御屏障?”孤星脑海中倏然闪过一个念头,想起先时破除赵君昊的护体罡气所使的螺旋赤炎剑。 然而此刻,在煜离子面前是万不可使用赤炎真元的,非倒是孤星怕了,而是因为煜离子所修的也是赤炎心法,而且比之孤星修习的还要更为上层,孤星班门弄斧的话,反而会给煜离子可乘之机。 正自苦思无策时,孤星眼前蓦然闪过两道红色身影,娥皇、女英瞬身移至,两女异样的目光盯着孤星,女英当先开口道:“傻小子,傻姑娘也奈何不得这个人。” “傻姑娘,我知道,尽力便好!”孤星目光移向女英,声音中带着一丝柔情和歉然,二女并不欠孤星什么,相反从前世来说,孤星倒是欠二女良多。 “重华,我和妹妹是血魔之身,天生被赤炎功法克制,并不能帮上……”娥皇凝视着孤星沉声道,未待把话讲完,便被孤星出言打断。 “我知道!但我想请你们还要祝我一臂之力。”孤星倏然开口道。 闻言,娥皇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从孤星的话语中,她还是觉得孤星与她颇为生分,寻求自己帮忙也是那么地客气,这样的行为,从前的重华可是决然不会的。 “傻小子,想要傻姑娘怎么做?”女英张口娇声道,并未如娥皇那般多想。她的神智是一片混沌,几无清明而言,也只是对孤星和娥皇特别的依赖和亲近,除此之外,与他人之间,除了无言冷漠和暴戾嗜血,是毫无感情道义可言的。 孤星瞧皇、英二女应下,当下也不再客气,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二女。 皇、英二女听后,娥皇隐隐明白了孤星的做法,雪白的面容上略带一抹担忧,女英则只是茫然地点头,丝毫不会去考虑许多,在她眼中对孤星唯有盲目的顺从。 “那就劳烦了!”孤星轻声道,语气中还是那么的客气,也许习惯使然,也许接纳二女还是需要一段时间。 皇、英二女齐齐点头,同时按照孤星所言,凝聚自己的血魔念力,欲要注入到孤星手中黑剑上。 两道血魔念力方一接触黑剑,便遭到黑剑的强烈排斥,根本无法如孤星所想那般在黑剑中汇聚,这其貌不扬的黑剑,似乎对外界的念力极为地排斥,能够驾驭的怕也唯有孤星了。 孤星眉头紧蹙,一时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心中暗暗焦虑起来,时间紧迫,天空中的无形光剑就要难以为继,只要其放缓了攻势,煜离子就会乘机反攻,届时,己方几人纵然可以与煜离子周旋,但那时又岂会只是煜离子一人呢? 正自束手无策之时,一道紫影悠然飘来,正是在一旁久观的紫晶。她见孤星眉头紧锁,便有些待不下去,身影陡然从那块巨石后闪出来到孤星身旁。 “呆星星,想要破除这死老头的龟壳防御,可不简单呐!”紫晶盯着孤星嫣然一笑道。 孤星瞧紫晶语笑嫣然,且还有心思捉弄自己,登时急了,狠狠地白了紫晶一眼,没好气地道:“瞧你这一张开了花的脸,还有心思说风凉话啊!” 闻听孤星的奚落之言,紫晶也未生气,脸上的笑意稍稍收敛了些,伸出纤指轻轻摩挲着娇靥上的伤痕,好似浑然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美丑,这倒与其他的女孩姑娘家有着极大反差。 “呆星星,这次就不与你拌嘴了,我是来助你破除那死老头的龟壳……”紫晶娇俏的话音倏然间变得凝重起来。 此刻,孤星脸色也是蓦地一沉,立时感知到了数股气息,单就气息感知来说,个个实力不俗,其中还有数位与这煜离子都是不相上下的。 “麻烦来了,我们终是被煜离子拖延了下来。”孤星沉声肃然道,所来之人俱是离火宫的精英拔萃,想要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怕也只有身后的九嶷裂隙一条路了,然而这条路,也是九死一生的险路。 孤星转眸看向娥皇、女英,肃然道:“皇英,你们且不可轻举妄动,傻姑娘,你姐姐我倒是不担心,特别是你,没有我的话不可乱动,听到了么?” 女英血色双眸怔怔地盯着孤星,乖巧地点了点头,纵是如此,孤星还是不太放心,怕她嗜血狂性大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戾之性,会做出不计后果的危险举动。 孤星与娥皇交触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待会儿管控好女英,一定要制止她做出冲动的举止。 娥皇微微点头,明白孤星的意思,即便是孤星不说,她也会管住自己的妹妹,不让她冲动行事,那些人虽然自诩为名门正道,可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是不会对血魔手下留情。 片刻间,先是十数道赤色身影来至,大略一瞧,足有十八位,大多都是与煜离子一般的年岁,仅有个别几人是中年偏上,但那一身的修为气息却是丝毫不输。 “这边是离火宫的底蕴么?果然不是剑宗能比的。”孤星肃然凝视着眼前这些人暗暗心惊道。 孤星对大荒的门派了解极少,所到过的门派也就只有剑宗和百草谷。百草谷孤星也算是有些了解,若是不论那些个隐界长老,实力是远远居后的,但若论上隐界长老,那就不可同日而语,除去低阶弟子的数量,单就高阶长老的实力和数量而言,也是不输离火宫的。 “煜离子,你怎么被逼的如此狼狈?”当中一位赤衣老者看向煜离子,神色中略带一丝惊讶和诧异。 此际,那些光剑的威势减弱许多,只余零星几道,也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法对煜离子造成任何的伤害。 煜离子撤去防御屏障,大手一挥,将剩余的几道微弱光剑摧毁殆尽,而后身形一闪,飞至当中的一位赤衣中年男子身旁,赫然便是那离火宫宫主祝烽。 “煜离子长老,你大意了!”祝烽盯着煜离子淡淡道。 “宫主,我确实太过大意,不想那两位血魔被镇压封印近六百年,魔力非但未退,且还增涨了许多。”煜离子高傲的身体微微躬起,略带歉疚地道。 顿了顿,煜离子的话锋倏然一转,凛冽的目光蓦地转向孤星和紫晶,沉声道:“不过,这两个血魔倒是引来了意外收获,夏王九州令通缉的两人俱在此处,我们也省了心去四处找寻。” 祝烽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未有多大的惊喜和意外,他方一来到此处,便看到了孤星,这个熟悉的面孔他不会忘记的,好似孤星的到来也早在他的算计意料之中。 “众位长老,这两个血魔就劳烦你们了,魔引和那妖女我要留着活口,到了夏王那里也算是有个好的交差。”祝烽张口吩咐身旁的十数位长老,目光盯着孤星迟迟未有移开,深邃的眼睛中也看不透他的城府想法。 那些长老闻听祝烽之令,也就仅仅站出四位长老,其他的那些长老瞧其态势似乎是要作壁上观。 祝烽和长老们的对话并未刻意隐匿,耳聪目明的孤星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从那离火宫宫主的话语中得知,他们必不会对娥皇和女英留手,而自己和紫晶来说至少不会是下杀手的。 孤星脸色沉冷,并未乱了方寸,心中早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是不想形势要比预想中更糟糕,早预算好的筹谋不得不提前实施了。 “皇英,还记得我在石壁空间中与你们所说么?你们先带着紫晶去那儿。”孤星传音娥皇、女英道。 女英乖巧地点点头,而娥皇则从孤星的话语中听出一丝异样来,张口有些担心地问道:“重华,你呢?” 孤星脸色稍稍一僵,并未直言,而是急声催促道:“快些,我会去找你们的!” 然而娥皇、女英无动于衷,孤星心中一横,转首看向紫晶急声道:“紫晶,我们先去九嶷裂隙之下避上一避!” 紫晶微微点头,知晓眼前形势只能避让,当下也未再使性子逞强。 孤星和三女本就处在九嶷裂隙边缘,若是心中一横跳入凶险万分的九嶷裂隙,也是离火宫的那些长老们难以制止的,眼下此刻,也唯有这一条路行得通了。 “走!”孤星一声轻喝,继而与三女闪身跳入九嶷裂隙之中,其速之快,让离火宫的众位长老们始料不及。 第二百二十六章 自投绝路 - 神殒之星 - 云祎 高耸挺拔的苍梧山,云雾缭绕不散,仿若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隐隐透着诡秘的气息。 “宫主……”煜离子话刚出口,就被祝烽挥手制止。 祝烽深邃的目光凝视着九嶷裂隙,浓浓云烟遮去了视线,瞧不到任何踪迹:“我知九嶷裂隙下并非是毫无生路,他们敢断然跳下,必是有几分自恃,不过……” 祝烽话音陡然一转,带着说不出的自信和沉着,道:“若我所料不错的话,魔引他会回来的,而且,时间不会太久……” 煜离子轻轻点了点头,他正想说的亦是祝烽所言。就在此刻,煜离子的面色陡然一变,目光也朝九嶷裂隙之下移去。 “来了!”祝烽淡淡一声,继而赤炎真元凝聚掌心,似要随时出手的举动。 “呜呜……”九嶷裂隙下气流汹涌窜动,继而一道身影如苍鹰搏空陡然冲出,携带着身后的几缕浓浓云烟跃起几丈。 祝烽昂首抬眸望去,手中的赤炎光团同时抛出,其速之快,在空中只余一道模糊的残影,当残影消失之际,那赤焰光团便重重地袭在了人影身上。 “噗!”冲出九嶷裂隙的身影受此一击,胸中气血登时翻涌不止,若惊涛骇浪般无情的肆虐。 身影受此重创,若陨落星辰般极速坠下,“砰”的一声,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只听得全身骨骼一阵脆响,仿若碎裂了一般。 “魔引,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祝烽深沉的目光盯着孤星,面上的表情冷冽沉寂,让人很难猜他心中所想。 孤星从空中坠下,落在了坚硬的山石之上,全身的骨头都仿佛碎裂了一般,剧痛钻心难忍,一时之间,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儿的力气。 “煜离子长老,带魔引走!”祝烽沉声道,继而转过身去,身边风声陡起,向前飞跃了几步,又立时在一块巨石处住身。 祝烽盯着巨石后的尸体,面上神情依然是毫无所变,但他眼中闪过一抹极难察觉的狠厉。 “你是我离火宫弟子,走的时候想必也很痛苦吧!”祝烽轻轻道了一句,袖袍一挥,登时激射赤炎光团,附着在巨石之后的那具尸体登时燃起燎亮的火焰。 火焰燃烧着那具尸体,尸体立时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仿若潮湿的木材被点着。仅是刹那,浓黑烟雾中的尸体燃烧殆尽,随着忽起的山风,飘散而去。 孤星瞧见祝烽将宾郑延的尸首处理掉,知晓他是怕宾郑延尸首内的蛊虫泛滥成灾,会威胁到离火宫低阶弟子的安危。 “小紫应该是回到紫晶身边了吧!”孤星如是想到,他感觉不到小紫的气息,心中原本对这只精明可爱的蛊虫有所痛惜,但又转念一想,以紫晶的性子,绝不会是让身份暴露的小紫独自处险。 “宫主,那妖女和血魔……”祝烽身旁的一位长老开口问道。 祝烽沉声淡淡道:“暂时用不着顾忌她们,只需派些人手驻守在苍梧山便可,至于那个……” 祝烽话音陡然一凝,目光落在身旁一位沉静寡言的长老身上,面色肃然而深沉:“太阴之日尚未到,不必担心,但也不可掉以轻心,炎焯长老,你最是沉稳细心,此地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那被称作炎焯的长老缓缓地点了点头,并未张口应声,回应一宫之主的吩咐也是不说一字的,看来还真是位沉静寡言之人。 孤星听着祝烽话中有话,隐隐猜到了他口中所指,脑中碎念闪过,想到皇英二女,还有紫晶,此刻她们想必已经到了那里吧! “对不起,但愿那里不是很糟糕!”孤星缓缓闭目,在心中默默念叨一句,似乎是在臆想那里的情景。 孤星将二女引至那里,自己又趁着九嶷裂隙中喷涌而出的一股乱流,借力跃出九嶷裂隙,他能做到如此精准,全赖自己幼时在死魂渊中的生活历练。 煜离子行至孤星身旁,冷冷地瞪了孤星一眼,牙齿微微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若非是要留着孤星还有用处,以孤星两次三番坏其好事的行径,怕是早就想要将孤星粉身碎骨,碾为齑粉方得解恨。 “起身!走了!”煜离子冷冷道。 孤星周身的骨骼碎裂疼痛,瘫软在地上无法动弹,自是无法起身随着煜离子而走。 “老杂毛,要劳烦你屈尊降价,扛着我这个卑微之人了。”孤星凝视着煜离子讪笑道,也不知为何,平时极少说笑的孤星,竟是开口嘲弄煜离子了。 “哼!你这个老杂毛,竟是伤了紫晶,现在的我不能直接为她解气,也只好如此了!”孤星嘲弄的目光盯着煜离子暗自沉吟道。 煜离子无奈,他的辈分虽说较祝烽稍大,但宫主身份却还是压他一头,祝烽吩咐他带孤星走,既是宫主之令,也是不可忤逆的。 “呵……竟敢嘲弄老夫,老夫会让你吃尽苦头的,不过请放心,老夫会掌握好分寸,一定会留你一口气的,毕竟,将你交到夏王那里,可是一笔无与伦比的财富宝藏!”煜离子盯着孤星冷冷笑道,而后从袖袍中取出一根赤金色的丝带。 只见煜离子轻手一挥,赤金色的丝带绕着孤星缠了好几圈,眨眼的功夫,便将孤星捆绑的像个赤红色的蚕茧。 “当心了,老夫可不懂得什么叫体贴温柔,老夫一定会让你后悔没能早一秒死去。”煜离子恶意提醒了一声,而后,干枯的手掌上真元缭绕,通过赤金色的丝带传达至孤星周身。 缠绕周身的赤金丝带发出火亮的光芒,孤星霎时间觉得一阵火辣辣地疼痛遍布全身上下每一处,纵是咬紧了牙关,还是忍不住轻嘶一声。 “如何?好戏还在后头呢?”煜离子讥嘲一句,便扯着赤金丝带的另一端,纵身腾空而起,携带着孤星向苍梧山下行去。 九嶷裂隙下的石壁空间中,那种弥漫着的令人心惊动魄的血色褪去了不少,此刻此地,斑驳血色中泛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隐隐透着另外一种说不出的诡秘。 娥皇神色凝重地望着周遭,女英一双血眸中空洞而茫然,姐妹两人又回到了此处,只是这次她们的身旁不是孤星,而是一位紫衣女子。 “哼!那个呆星星,何时变得如此狡猾了?竟连本姑娘都被他骗过去了!”紫晶眼望周遭娇哼道,狠狠地跺了一下莲足,神情颇为不悦。 娥皇闻言,冷厉的目光陡然流转,落在了紫晶身上,血色双眸凝视着紫晶那双妖异的紫眸,冷冷道:“难道不是你有意成全重华么?此时反倒还要怪重华了!” 紫晶眸中精光一闪,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盯着娥皇愕然道:“我怎么了?” “哼!若不是你暗中做了手脚,我和妹妹又怎会让重华独自一人出去涉险。”娥皇寒冷的目光盯着紫晶冷哼道,若非是碍于在此处,怕是就要与紫晶交手了。 紫晶依然是那副茫然的神情,不过,她并未反驳娥皇的话,瞧那紫眸中闪烁的光彩,便知娥皇所言十之八九就是对的。 倏地,紫晶手中立时浮现出紫光游丝,与陡然袭来的血色长甲纠缠在一起,使得那血色长甲未能在继续逼近。 “妹妹,别冲动!”娥皇开口劝诫道,此时在这里动手,不仅会对这片陈老的空间造成崩坏,怕是还会惊扰到那个可怕的存在。 然而,女英依然未有收手的意思,她的血色双眸泛着血光,眼中除了嗜血的敌意怕是容不下其他。 “灵智泯灭,比你姐姐差远了!”紫晶冲着女英冷笑一声,而后紫光游丝收起,非是服赌认输,真要动起手来,紫晶是丝毫不惧的,能让她当先退步,是因为嗅到了这里的非比寻常气息。 在紫晶收手的那一刻,女英也在娥皇的劝诫阻挠下收手,但那血色双眸中还是未曾收敛半分,冷冽的目光一直盯着紫晶,仿佛是在看紧自己的猎物,防止突然逃窜了。 “妹妹,我们走,去找重华!”娥皇拉紧女英的手沉声道。 女英重重点头,而后便被女英拉着欲要前行,却被紫晶伸手拦住去路。 “你要做什么?”娥皇的脸上又增添几分沉沉的怒色。 紫晶眸光闪烁了一下,面色骤冷,肃然道;“你们出去除了添麻烦便是送死,还能做些什么?” “那也总比留在此处什么都不做要好的多!”娥皇冷声回道。 “谁说你们无事可做了?眼下就有救下呆星星的一个机会,那要看你们愿不愿意做,愿不愿意为你们的重华牺牲。”紫晶眸光一暗沉声道,那目光中透出的冰冷神采,让人不由得一阵寒颤。 “你说!”娥皇想也未想,不假思索地道。 女英神智混沌,不懂,也不会懂,虽未出言答应,不过她与娥皇的血亲关系深厚,孤星不再了,也唯有对娥皇这个姐姐言听计从,是否答应,全在娥皇的意思。 第二百二十七章 紫火炼骨 - 神殒之星 - 云祎 风声在九嶷裂隙中咆哮,气流在九嶷裂隙中肆虐,唯有石壁空间中暗沉而死寂,四周弥漫着惊心动魄的血色,充斥着让人心慌窒息的诡异。 皇、英二女雪容冰僵,目光冷厉地盯着紫晶,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敌意和戒备。 “你们干嘛以这样的眼神看我?”紫晶眼眸闪动开口问道,俏脸一凝,继而又道:“如今我们是同处在一条船上,你们不必防贼似的防着我。” 女英神色依旧,缄口不语,娥皇眉头蹙起,冷冷道:“你想利用我二人破除魔龙封印?” 紫晶点点头,眼神中对这化为血魔的女子露出些许的赞赏。 得到紫晶肯定的答复,娥皇怔了一刹,沉吟了片刻,雪白的容颜上现出些许的空茫,幽幽道:“只怕是要你失望了?当年重华大战魔龙,我和妹妹并不在身边,对当年之事知之甚少,更不知重华是怎么封印魔龙的。” “你错了,封印魔龙的不是舜帝重华,而是另外一帮人!”紫晶沉声道,瞧她神色对当年之事似乎是颇为了解。 闻听紫晶之言,娥皇登时露出惊诧的神色,过了一会儿,只见她眼神中的诧异更浓:“难道是他们,神罚殿?” 紫晶眸光一闪,神色复杂地道:“你很聪慧,不得不说,舜帝能有当年成就,你居功甚伟。”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这些?”娥皇定定凝视着紫晶冷冷道,眼神中的戒备更深更重。 紫晶并未回应娥皇的问题,目光移开望向血壁空间深处,起身向那里快步行去。 娥皇冰冷戒备的目光跟随紫晶一路,直到紫晶停身在这片空间的尽头,那里也正是重华尸骨所在之地。 紫晶蹲下身,伸出双手正欲碰触那具尸骨时,忽听娥皇冷冽的声音响起:“住手!” 与此同时,一道血影朝着紫晶疾冲而去,那数尺长的血甲直抓紫晶的腰背要害。 紫晶陡然闪身,险之又险地避开血影的暗袭,回转过身冷冷盯着血影,带着一丝愠怒道:“女英,我不是怕你,若是你在对我动手动脚,别怪我对你不讲情面。” 话音落下之际,娥皇也到了紫晶身旁,伸手拉着女英的皓腕,血色双眸与女英相视了刹那,也不知是使用了什么魔法,竟是让女英的血色长甲陡然间缩回,变了了先时长短。 “我不管你是谁?但是,重华的尸骨你不能碰触。”娥皇的目光移向紫晶,语气是无比的森冷凝重,又有些微微的颤抖,似乎是在隐隐克制着什么。 紫晶俏脸笼霜,冷然一笑:“人死如灯灭,留着这空无灵魂的残躯难道还要好好养着,供着?” “是又如何?你若是把主意打在重华身上,我们姐妹是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娥皇决然怒道。 “无知!迂腐!”紫晶冷冷地吐出两句,而后娇躯微动,却见皇英二女陡然间袭来。 紫晶闪身避开,刹那间,与皇英二女拉开几丈,紫眸泛着寒光盯着娥皇女英。 女英见攻击落空,眉目间陡然现出冷冽暴戾的神色,周身霎时血光涌动,立时间,地面上、石壁上登时爬出无数的血虫,正是先前孤星初进这里时所见的血虫。 “小紫!”紫晶冷呼一声,继而掌心摊开,便有一只淡紫色的晶莹蛊虫飞出,状若蜜蜂,却是远没有蜜蜂大,只有米粒般大小,正是先前附身在宾郑延身上的那只蛊虫。 娥皇冰冷的目光凝聚在小紫身上,神色中的凝重又多了几分,丝毫未有小瞧这只淡紫色的蛊虫。 小紫扇动着紫光流离的薄薄翼翅,飞绕在紫晶身前,展出高傲无惧的姿态,面对眼前这密密麻麻的诸多血虫,丝毫没有惧怕退缩之意。 “英,将血虫召回,它们不是这只紫色蛊虫的对手!”娥皇倏然开口提醒身旁的女英。 女英冷视着紫晶,以及她身前舞飞的小紫,娇躯被血光笼罩着无动于衷,好似未有听到娥皇之言。 娥皇眼角微微抽动一下,为防这些血虫损失,也为防这片空间的坍塌,双手陡然激射出两道血光,以快若闪电般的速度,霎时隐没在女英的身体之中。 女英被娥皇的血光击中,双眸中血光顿时暗沉下来,继而周身笼罩着的血光消散,娇躯朝侧偏倒,瘫软在娥皇的怀中。 “妹妹,你先休息一会儿。”娥皇凝视着女英柔声道,那血色眼眸中瞧来有几分怪异,但那神色中的疼爱无比真实。 女英瘫倒之后,地上,壁上的无数血虫也立时隐没在地下、石壁中,悄无声息地出现,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古怪而诡异。 “你说吧,你有什么目的。”娥皇温柔的目光流转向紫晶,霎时转为了冰冷,语气中隐隐夹杂着一丝无奈,末了,娥皇又补上一句:“还有,你为什么会知晓这么多?” 血虫隐匿消失,小紫也立时被紫晶唤回,只见紫光一闪,便在刹那间藏匿起来,也不知是使了什么妖法。 “我的目的很简单,破除魔龙封印,让魔龙在九嶷山离火宫制造混乱,我们趁机救出呆星星,还有……那个叫炙心的,不然呆星星也是不会离开。”紫晶直直盯着娥皇坦言道,但是未有解释自己为何会知晓如此多。 娥皇锐利的目光凝视着紫晶,似乎想要从紫晶的行为神态中寻找答案,然而,娥皇终究是未瞧出些什么,紫晶的身上总是有一层神秘的薄雾笼罩着,即便是与她相处日久的孤星,也并不知晓多少。 “有一点我先声明,待会儿,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许插手,更不许问为什么,这便是我让你们所做。”紫晶凝目肃然道。 闻听紫晶之言,娥皇瞧向紫晶的目光中又现出几分疑惑,冷声问道:“既然觉得我姐妹二人碍事,为何又在刚刚阻拦我们出去,若是我们离开这里,你做什么岂不都是自由无拘的?” 紫晶眸光一闪,话语中多了一丝暖音:“毕竟你们与呆星星有着某种难断的结缘,我不忍心你们出去送死……” 娥皇对紫晶殊无好感,但敏锐的目光捕捉到,眼前的紫眸妖女说这话时,神态中的柔和与无奈,确实来自于她内心的真实流露。 “我会配合你的。”娥皇的语气也变得轻柔许多。 紫晶回应了娥皇一个莫名的眼神,而后转过身行至舜帝姚重华的尸骨旁,双手轻抚在眼前的尸骨上,触手沧桑而冰凉,却又隐隐淌着熟悉的暖意。 倏地,紫晶的双手燃起耀眼的紫光,与此同时,在旁紧紧盯着的娥皇蓦然一颤,仿佛心头被一根冰冷的银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紫晶回眸瞧了一眼娥皇,那目光仿佛是在无声地告诫,也许,紫晶还是怕娥皇会从旁打乱她的施法。 闪亮刺目的紫光如流水般,以紫晶的双手为源,霎时间流淌至重华尸骨的每一处。 过不多时,尸骨遍染紫光,仿佛是在刺目的紫光中燃烧。大约几个呼吸的时间,尸骨与紫光同时收缩,化为了一颗圆润光泽的白骨珠,有手掌般大小,其上淡淡的紫色光华萦绕流离,白里泛着紫,紫中裹着白,瞧来异常的美丽。 “这是……”娥皇雪白的脸容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欲问出口的话又立时收回,纵是心中多么的痛惜,多么想要知晓为什么,但一想起刚刚所承若过的话,她就强忍了下来。 紫晶将那圆润光泽的白骨珠握在手心,双眸紫光流动,仿若在与白骨珠上的紫光相映衬,仔细端视着白骨珠好一会儿,紫晶眼中倏然流露出莫名的柔情,似乎对这白骨珠很在意。 其旁的娥皇静视着紫晶,目光却是定格在紫晶掌心的白骨珠,眼中的温柔似水般溢出。 蓦地,紫晶握着白骨珠的掌心又燃起紫色的火焰,那白骨珠在闪亮的紫色火焰中悠悠旋转,些许的紫火被其引动,也跟着白骨珠萦绕旋转。 白骨珠在紫火的烧炼中逐渐化小,最后变得指尖般大小方才止息,除了大小与先时有异,其外表瞧去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 紫晶掌心的紫色火焰熄灭,白骨珠被其紧握在手心,其上的紫色光华霎时间被紫晶的手掌罩住。 “我们去魔龙封印那里。”紫晶将那小小白骨珠收起,转过身对娥皇道。 “你刚刚所使的是上古巫妖族的炼骨术?”娥皇血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到得最后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紫晶转眸淡淡地看了娥皇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只是淡淡地道:“不该问的不要问,记住你刚刚的承诺便好。” 娥皇目光一沉,从紫晶刚刚所使妖术的特征来看,与上古相传巫妖一族的炼骨术很是相似,只是,有一点娥皇不明白,眼前的紫眸妖女为何会知晓如此之多,又为何会的如此之多。 不知为何,娥皇瞧着紫晶渐行远去的身影,心中总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隐隐觉得紫晶与那诡秘的神罚殿有着某种牵连。 离火宫赤炎峰上,一座巍峨辉煌的深处,赤炎光华如烈日般大放光芒,其内的温度也是奇高,仿若太阳在大殿之内炙烤,使得整座大殿犹如一座巨大的火炉。 五条赤金所铸的巨大火龙伫立在大殿之中,五条赤金火龙口吐赤光,在五龙围绕的中心汇聚成一团刺目的赤色光团,那炙烤的赤炎光华正是这五条赤金火龙所吐。 赤炎光华极是耀眼,其内的情形隐约可见,似乎是有一位黑衣女子盘坐,女子面容被散落的长发遮掩,瞧不清容颜。 第二百二十八章 赤金火龙阵(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吱呀!”厚重的大殿门开启,走进一位身着火龙赤袍的老者,其后随着一位黑衣男子,男子周身绑缚赤金丝带,面容苍白,额头上密布一层汗珠犹未垂落。 “魔引小子,你的坚韧毅力可真是大出老夫的意料。”赤袍老者回首瞧着黑衣男子,炯炯目光中泛着一抹森然的赞许,让人瞧来不寒而栗。 孤星抬眸冷冷地看了一眼煜离子,而后目光移向大殿的最深处,那里散发着炽热的光芒,透过层层帷幔,将整个大殿的温度炙烤的极高,时至深秋,却让人觉得比之仲夏还要酷热。 “嘿,装哑巴是吧!”煜离子森然一笑,手中的赤金丝带陡然一拉,捆缚在孤星身上的赤金丝带登时一紧。 赤金丝带收缩,孤星的面部肌肉登时抽搐了一下,密布着的汗珠又立时爬上了一层,目光直直盯着大殿的最深处未有移开。 “来……老夫就不信你能一直装哑巴!”煜离子苍老的面孔上现出一抹狰狞,牵引着孤星直向大殿深处行去。 空旷的大殿之中,一沉一轻的脚步声回旋盘绕,仿佛是远古的呼唤,久而不散,直直传达至大殿的最深处。 大殿最深处,赤金火龙环绕的耀眼光团中,盘膝而坐的黑衣女子蓦地一颤,久久低伏着的头颅倏然抬起,散落的长发由于惯性两边分开少许,现出一张冰雪苍白的憔悴脸容。 “是星儿,是星儿的气息……”黑衣女子颤声道,也许是太过激动,那苍白的脸容上竟是现出一抹红润。 声响越来越大,脚步声越来越近,黑衣女子纤手轻抚着胸口喘息不止,憔悴的面上闪过一抹惊喜,又掠过一抹惊惶。 “星儿他……他怎会来此?”黑衣女子不住地低喃道。 “哈哈……”倏地,一声怪异的大笑传来,黑衣女子的脸色瞬间又苍白了几分。 “炙心,瞧老夫给你带来了什么?”人未至,煜离子的话音却是绕过最后几层帷幔当先传入。 闻听到这句话,黑衣女子的娇躯蓦然一颤,挣扎着欲要站起身来,却被周围的光团束缚,丝毫动弹不得。 越来越近,孤星嗅着空气中的熟悉气息,心中的激动翻江倒海般狂涌至身体的每一处,且将周身的每一处疼痛驱赶而走。 一只干枯苍老的手抬起,揭开最后的赤色帷幔,煜离子出现在黑衣女子面前。在煜离子的身后,孤星如冰雕般伫立在那,绷直了身体,双眸中泛着珠光,直直盯着赤色光团中的黑衣女子。 “娘……”孤星张口叫道,嘶哑的声音泛着久许的温柔。 炙心眼波似水,怔怔凝视着孤星,赤色光团笼罩着的娇躯颤抖得更是厉害,神色间尽是惶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嘿嘿……魔引小子,你不是很能耐么?怎么不继续做哑巴了?”煜离子森然怪笑道,试图打破这一时宁静的画面,却未有得偿所愿。 孤星和炙心好似未有听到,两人交触的目光谁也未有移开,这让煜离子更是恼怒。 “你们想叙旧是吧,那就成全了你们!”煜离子狰狞笑道,握着赤金丝带的那只手蓦地一拉,将孤星拉至身前,另一只手登时向孤星的后背拍去。 “不要!”炙心失声道,身体骤然抖动了一下,火焰般的束缚光团又更亮几分,更热几分。 孤星受了煜离子一掌,身体不由自主地飞出,直向那赤色光团中飞去。方一接触赤色光团,便有一股火辣的痛疼袭来,遍布周身的每一处。 “这便是娘亲所受之苦么?”孤星暗自沉吟道,第一反应不是那种火燎的疼痛,而是深切感受着其中的滋味,也好深深记下这份痛苦,日后,定让离火宫的人百倍偿还。 孤星扑入赤色光团中,周围的五条赤金火龙立时感知到,燃着赤焰的巨大眼睛顿时一转,仿佛是具有灵性的真龙一般。 “呼呼……”五条赤金火龙的口中同时喷出火焰,直向中心的赤色光团汇聚。 五道炽烈火焰融入光团中,赤色光团的光芒气焰又更盛几分。孤星立时感知到剧烈的疼痛,火辣辣地直焚心底,仿佛是要将血液蒸发,连灵魂都要烤化。 倏地,一股绵绵的引力陡然袭来,若柔软温香的玉带拉扯着孤星,刹那间便到炙心的身前。 “星儿,到娘这里来会好些。”炙心盘膝坐着,炯炯眼睛无比温柔地盯着孤星,吃力地伸出双手,拉着孤星坐至自己身前。 孤星心中一暖,周身也不再觉得疼痛,就这样被炙心瞧着,仿佛所有的痛苦都烟消云散。 赤色光团之外,煜离子冷然瞧着其内的两人,本以为会看到两人撕心裂肺的痛楚,却没想到是相逢的温馨。 “好一个母子情深,老夫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得意几时?”煜离子嘴角抽动了一下,由于他自小被父母遗弃,这一辈子最是讨厌亲情。 煜离子目光森冷,嘴角挂着狰狞的笑意,真元霎时凝聚,在身前凝练出五团赤色光华。 “去!”煜离子低喝一声,五团赤色光华陡然飞出,分别注入到五条赤金火龙的口中。 赤金火龙得赤色光华的灵力真元,立时又喷涌出五团赤焰,比之先前更为炽热猛烈,使得整个大殿中的温度又拔高了许多。 一时间,赤色光团中的炙心顿感压力倍增,苍白憔悴的面容上爬出一层层的汗珠,被瞬时蒸干,又立时爬上,如此反复不止,使得炙心痛苦难当。 “娘,你不要再勉强自己,孩儿受的此苦。”孤星心疼道,瞧着炙心痛苦的模样,孤星的内心又何尝会安宁好受? 炙心咬紧牙关,目光慈柔地看了一眼孤星,散落的长发不知是有意无意,竟是微一飘摇,遮去了炙心那张痛楚变样的脸容。 “星儿,娘体内有离火珠,没事的!”炙心柔声道,颤抖声音中的痛苦被她极力掩藏着。 孤星瞧得出,娘亲在痛苦煎熬中极力克制,为的是不让自己担忧,心中也明白,娘亲不会让自己分担,自己也无能分担。 想到此处,孤星握紧了拳头,十指的指甲深深地扣入掌心,隐隐渗出丝丝的血迹,却是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这一刻,孤星直恨自己能力太弱,力量不够强,连自己的至亲至爱都无力保护。孤星原是对力量无欲无求,看得很淡,但此时,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对强大的力量有着极深的渴望与追求。 煜离子瞧到两人痛苦的神色,干枯脸上的狰狞笑意更甚,瞧来若干裂的树皮,丑陋无比。 “桀桀……你们母子二人就好好地享受这份痛楚的温馨吧,毕竟时日无多,说起来,你们还得感谢老夫,哈哈……”煜离子转过身,带着阴森的怪笑离开此地。 煜离子的脚步声远去,直至消失在大殿的最外。炙心抬眸,深情凝视着孤星,缓缓伸出炽热的双手,轻抚着孤星的纤瘦脸庞,柔声道:“星儿,你怎么还是如此傻,都这么大人了,还是这般孩子气。” 孤星深切感受着娘亲掌心的温度,那份久违的温暖再次传至内心,犹如梦回故里,让人不由得忆起在死魂渊中的幸福时光。 “娘,孩儿若是不傻的话,又怎会能到得这里,又怎能见着娘呢?”孤星柔和的目光盯着炙心温声道。 炙心强忍着炽热的疼痛,对孤星柔和一笑,叹道:“哎,傻孩子!” 话音方一落下,炙心倏然觉到腹中一阵绞痛,还带着焚烧的炽烈感,身体一时难以承受这般痛楚,再不由炙心的极力克制,还是不自觉地颤栗起来。 “娘,你……你怎么了?”孤星担心问道,面上现出焦虑痛苦的神色,孤星知晓,能让娘亲如此难以克制的痛楚,其痛苦程度自己实无法想象。 炙心右手使劲儿按捺着小腹,咬牙极力克制着疼痛,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没,没……没事的。” 只是,这样的表情和话音又怎能骗得过孤星呢? 瞧着炙心痛苦的模样,孤星内心也如同被烈焰焚烧着,可是,他除了默默地盯着,什么都做不了,也分担不了。 过了好一会儿,炙心的痛苦方才有所缓解,这一段时间虽说不长,但对赤炎光团中的母子来说,却好似过去了亘久的时光。 “娘,你总是说我还小,什么都不懂,无论有什么样的痛,什么样的苦,你都独自一人默默地忍受承担着。”孤星坚毅的目光凝视着炙心,语气亦是毅然决然。 “如今,孩儿足有十八,已然不小了,娘的痛苦孩儿有责任分担,还请娘不要再隐瞒孩儿了。”孤星接着正色道。 炙心定定看着孤星,温柔的目光中仿佛是慈爱的双手,为自己的孩儿拂去孩子的稚嫩,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星儿,娘的故事太长,甚至有许多,娘也弄不清楚,更不愿提及。”炙心回过神来温声道。 孤星微微一怔,神色肃然,声音柔和地道:“既然娘不愿提及过往的痛楚,那就不要提了,待得我们出去,就回死魂渊,忘却这世间的纷扰,还如那时般无忧无虑的生活。” 炙心重重地点头,心中却是无奈苦涩一笑:“星儿,若是还能回到那时,娘一定选择不回大荒,可是,一切都已随着时间流淌而去,是追不回来了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赤金火龙阵(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火炉似的大殿深处,孤星、炙心相对而坐,五条赤金铸造的巨大火龙分居五方,五束刺目耀眼的赤光自火龙口中吐出,源源不断地维持着中心的赤炎光团。 “娘,这五条赤金火龙是什么东西?”孤星茫然问道。 炙心眸光一沉,沉吟了刹那道:“星儿,这五条火龙乃是取自火山口的赤炎金铸造,其内蕴含磅礴的火属性灵力。” “赤炎金?想必极是难得吧!”孤星目光移向赤金火龙,瞧着那威武不凡的龙身,散发着耀眼夺目的火红色,让人不由得生出些敬畏感。 炙心缓缓点头,面上悄然闪过一抹苦涩:“是啊!赤炎金极其稀有珍贵,他们为了我可真是煞费了苦心!” 孤星目光从那赤金火龙上收回,恰发现炙心眼角潜藏的一抹异常:“娘,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炙心忙不迭地应道,可也正是如此,才更验证了她的重重心事。 孤星脸色沉了沉,见炙心不愿吐露,也未再继续追问,倏地,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浮起,暗自沉吟道:“此前,娘亲脸色并无异样,想来定是因自己问起赤金火龙的事。” 想到此处,孤星的目光再次移向赤金火龙,这五条火龙除了铸造材质特殊外,其摆置的方位也很是讲究门道。 只是,孤星对阵法五行之说是一无所知,虽然瞧出了一些异乎寻常的地方,但并不知其根究,是故,心中还是一片茫然。 “娘,此地无人看守,我们要从这里逃出不是没有可能!”孤星倏然开口问炙心,心中已是暗自计议了一番。 炙心眸光微微闪动,继而又黯淡,微微摇了摇头道:“正是因为无人看守,所以才无可能离开。” 听了炙心之言,孤星却是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娘,有人看守的话,我们想要做什么自是难上加难,但是无人看守的话,我们做什么,就不必顾忌许多。” “星儿,娘知晓你的意思,可是,他们之所以敢如此地放心,这赤金火龙阵就是最大的依仗。”炙心沉声道。 孤星听出炙心语中有些气馁的意思,看向赤金火龙的目光又阴沉许多,暗自咬了咬牙,恨恨道;“娘从前可不是这幅样子的,想来必是因为吃尽了这赤金火龙阵的苦头,待得破除阵法之后,我定是要毁去这赤金火龙,也好为娘亲讨回一些公道。” 炙心瞧见孤星的脸色有些愠怒,伸出温暖的玉手轻抚着孤星的脸颊,柔声道:“星儿,不是娘要如此气馁,而是因为这赤金火龙阵……” 言到此处,炙心倏然顿了一下,脸色蓦然一变,眼中掠过一抹喜色,话锋一转道:“星儿,他们铸造赤金火龙阵意在娘亲体内的离火珠,但星儿你不同,你体内没有离火珠,赤金火龙阵对星儿的束缚并不是很厉害,也许,娘可以助星儿逃出赤金火龙阵。” 炙心话音方一落下,孤星有些茫然地道:“娘是说……赤金火龙阵意在娘体内的离火珠?” “嗯!”炙心点头应道,此刻,有了让孤星逃出的希望,炙心也不再隐瞒许多。 得到肯定的答案,孤星的眼中掠过一抹喜色,带着些许的激动道:“既然赤金火龙阵意在娘亲体内的离火珠,是不是说,娘只要丢弃了离火珠,出这赤金火龙阵就会容易许多?” 听了孤星略显幼稚的话语,炙心点点头,苍白的面上现出会心的笑容,心中却是苦涩一叹;“星儿,娘未尝不知啊!可是,娘早已和离火珠缔结了血契之约,娘的心血已然和离火珠相融相契,共生共鸣了许多年,就像盘根交错的参天古树深扎在心底,想要剔除谈何容易!不然,他们也不会花费如此大的代价,耗费那么大的心力弄出这个赤金火龙阵。” 孤星显然并未意会炙心话中的意思,殊不知,和宝物缔结血契之约的人,生死也将系于宝物,怎可说丢弃就丢弃呢?那样的话,岂不等同于将自己的生命遗弃,这世间没有人是不惜命的。 “星儿,待娘施法试上一试。”炙心目光柔和地盯着孤星,继而闭目,默念一段心法口诀。 孤星眼睛瞬也不瞬,神色紧张地凝视着炙心,呼吸也隐隐有些急促,生怕施法途中会出什么意外。 过不多时,炙心苍白的脸容上密布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那段晦涩的心法口诀停下之时,炙心陡然睁开了双眸。 赤色光团中一时陷入了死寂,孤星见到炙心睁开双眸,神色蓦然一凛,心中也登时一紧,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只见炙心眼光晦暗,本是苍白的面色霎时间变得通红,玉手紧紧捂住胸腹,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过了不一会儿,炙心终是没能忍住,“哇”的一声响起,一口滚烫的热血喷溅而出。 滚烫的热血如泉涌般,喷溅在孤星胸前的衣衫上,玄衫染红了一大片,犹如一朵血杜鹃瞬间绽放在夜幕中,甚至有一些溅射在孤星的面上,星星点点,格外的醒目。 炙心见到自己的鲜血喷溅在孤星的身上、面上,神色立时一慌,不待将自己嘴角的血迹抹去,赶忙举起衣袖,为孤星面上的点点血迹擦拭而去。 “星儿,娘,娘……娘没事的。”炙心慌不迭地道,不待孤星问起,自己赶忙解释到。 孤星疼惜的目光凝住在炙心的面上,清瘦的身体微微一颤,倏然举起衣袖,擦去炙心嘴角的血迹,沉声肃然道:“娘,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孩儿自有办法。” “嗯?”炙心愕然盯着孤星,似乎是在质疑孤星的话,脸色上罩着一层慌乱,一股不好的感觉如潮般袭来。 炽热静谧的光团中,呼吸彼此可闻。孤星未语,深眸看了一眼炙心,那一眼似乎是在做无声的诀别,冰僵的面容上瞧不出丝毫的表情,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坚定和决然。 孤星缓缓站起身来,炙心的目光紧随孤星抬起,凝视着孤星眼眸中的深邃冰寒,脑海中蓦然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 炙心神色一慌,许是想起些什么,盘曲着的双腿陡然间动了一动,也许是盘坐的时间太长,血液凝固而变得麻木,双腿无力撑着她站起身来。 “星儿,不……不可!”炙心担忧焦虑的目光盯着孤星,声音颤抖得极是厉害。 孤星却是置若罔闻,目光依旧,神色依旧,未再垂眸俯首瞧向炙心,他也许还是怕炙心看到自己的样子而担心。 “星儿,你……你,让……让娘再……再试上一试。”炙心颤声道,伸手想要拉一拉孤星的衣角,可是,颤抖着的双手停留在半空怎么也够不着、挨不着。 孤星目光移向赤金火龙,本来的柔和尽皆褪去,立时变得冰冷而凌厉。 “星儿,不……不可冲动!”炙心的话音回响在孤星的耳边,孤星的脸容只是微微抽动了一下,眼角处划过一抹毅然决然,并未再去看向炙心。 “娘,你已经为我付出的太多太多,就让星儿为你牺牲一次,但愿,那时的我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孤星在心中暗自惆怅低语道,然而心中还是有一丝担忧,能否以力破阵全然是个未知。 “这是最后的一丝希望,即便是出卖了灵魂,我也在所不惜,无怨无悔。”孤星沉吟道,双眸缓缓合上,心神融入自身。 炙心定定着瞧着孤星,无奈自己无力阻止,可恨自己的无能,心中不住地恨声骂着自己。 黑暗空濛的空间中,孤星的神识在徘徊游荡,不多时,便看到一个人面蛇身的怪物,怪物很大,却又很虚渺,蛇身绵延悠长,一眼难望其尽头。 人面蛇身的怪物悠悠漂浮在这片黑寂的空间中,孤星瞧着那虚虚幻幻的人面有几分熟悉,便飘荡至怪物身前,这才看出了是谁。 “烛前辈,烛前辈……烛九阴,烛九阴……”孤星接连叫了好几声,沉睡着的人面蛇身老者丝毫不予理睬。 孤星停浮在烛九阴面前,再次呼唤几声,烛九阴依然死死沉睡着,甚至听闻不到他的呼吸声。 “看来上次对抗魔皇之时,烛前辈的妖灵损耗太大,如今都难以维持人形,现出了本真面目,且瞧他的身躯,比之先前更为虚幻飘渺。”孤星凝视着烛九阴的虚幻沧桑颜容暗自沉吟道。 “哎!烛前辈,对不住!”孤星朝着烛九阴躬身,行了深深一礼,而后便移身离开,继续向着黑寂空间的更深处行去。 在空濛暗黑的空间中,孤星的神识没有方向地飘荡许久,似乎永远也到不了空间的尽头,心中不禁暗暗焦虑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来错了地方?烛前辈现在已然沉睡,可恨连个相问的人都没有。”孤星焦虑急切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空寂黑暗,然而入目除了黑暗看不到一丝光明。 停身踌躇了片刻,这里没有方向,孤星凭着直觉胡乱地瞄准一个方向,牙关一咬道:“姑且继续前行,都到了这里,再继续探行一段。” 神识继续向前快速地游荡,又过了许久,终是见到一点星星火光,虽然很渺小,但在这漆黑暗寂的空间中异常地耀眼夺目。 第二百三十章 赤金火龙阵(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看到了火光,就看到了希望,面上登时一喜,陡然加快了行进速度,朝着那点火光极速飘荡而去。 然而,孤星虽是见到了火光,可距离火光还很遥远,加速行进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接近火光。 那点星星火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孤星飞至近处,炽热的感觉如狂风卷浪般袭来,仿佛整个身体都在瞬间焚化掉了。 “是朱雀么?”孤星遥遥瞧着那团巨大的火光低喃道。 “你来了?”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蓦然响起,划破这片暗沉死寂的空间,直直传达至孤星的心灵深处。 孤星蓦地一惊,而后稳了稳心神,朝着朱雀躬身行一大礼,面色肃然道:“晚辈来了,是来求前辈帮忙的。” “住口!”朱雀冷声怒道,仿若一道凛冽刺骨的寒风卷起,瞬时飘荡至孤星的身旁,直觉整个身体都冰僵在那。 孤星心中暗自一凛,很是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惹得这个喜怒不定的火灵圣兽如此怒火。 “臭小子,你给本灵尊听好了,若是再敢叫我前辈的话,本灵尊就将你焚为灰烬。”朱雀幽冷的话语又回响在黑暗的空间中,声响仿若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强大的威压直逼得孤星有些站脚不稳。 “脾气还真是古怪,叫你一声前辈是亲近尊重,你还觉得不高兴不愿意了,难道叫你前辈把你叫老了么?还是说,要让我叫你高傲圣洁的名字朱雀灵尊么?”孤星在心中暗自嘀咕道,觉得与这朱雀圣兽还真是难相处。 此刻,孤星觉得左右为难,怕再一个不小心,惹火了这个冰冷的火鸟,心中不住地发问:“不知其他三位圣兽又是如何脾气?倘若是与朱雀这般难相处,那我可真是过得煎熬!” “说吧!来找本灵尊何事?”朱雀幽冷道。 “前……”孤星差点儿又将前辈叫出口,只出一字便蓦然醒悟过来,赶紧又改口称道:“灵,灵尊,我此来是想让灵尊借我力量。” “大言不惭的小子,本灵尊为何要借你力量。”朱雀冷冷道,似乎是不愿主动借孤星力量。 被朱雀一口否决,孤星并未觉得奇怪,其实这也在预料之中,前几次朱雀圣灵现身,都是孤星处在生死关头之时,方才会出手相帮一把,但那毕竟很被动,难免有失,朱雀所能发挥的威能也是极其有限。 “灵尊,实不相瞒,现下我正处在一处阵法之中,我无力破除,倘若时间再过久些,恐怕……” “这是再要挟本灵尊么?”朱雀幽幽道。 “不敢!”孤星恭声道,但却说得不卑不吭,由不得朱雀有过多的理由回绝,因为朱雀是与孤星的性命结印在一起,若孤星有失,朱雀圣灵也势必难逃其难。 暗黑的空间中又立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朱雀所在的那片地方火光燎亮,隐约响着火焰的缭绕声,似乎炙烤得那片空间都在融化变形。 “臭小子,你过来!”沉寂了片刻,朱雀幽冷的声音倏然响起。 孤星心中暗自一喜,看来朱雀圣灵是答应了,遂加快移步行至朱雀那边,越是靠近,越觉得酷热难当,仿佛身处火海中行走。 纵然被炙烤得想要融化,孤星还是咬着牙一步步地靠近,从未吱哼一声,更未退却一步,眼眸中倒映着炽烈的火焰,目标坚定地向着朱雀圣灵行进。 过了好一会儿,距离包裹朱雀圣灵的火焰还是有好一段距离,但在此时,朱雀的声音再次响起:“臭小子,你的表现倒是让本灵尊有些意外。” 孤星抬眸盯着眼前的炽烈火焰,由于火焰太火刺目,根本瞧不清火焰之中朱雀的样貌,不过,孤星坚定的步伐依然未有停下。 “臭小子,你没让本灵尊失望。”朱雀的话音不再那么冷得让人发麻,隐隐泛着一股温和的威严。 “不过,这最后的一段距离也是最难的,若是你能熬过,本灵尊就屈尊助你。”朱雀肃然道,凛冽的语气让人无法生出丝毫的质疑。 孤星咬了咬牙,挤出两字:“多谢!”而后,便拖着沉重的步伐,迎着火海焚风继续行进。 一步,又一步,孤星在心中默默地数着,每一步,孤星都是耗费了极大的心力,而他决不能停歇休息,时间不容许他有过多的耽搁。 当耀目的火焰越来越近时,孤星周身的衣服开始焚燃,继而是头发眉毛,当一切都在瞬间燃尽之后,孤星便赤条条一身,周身上下没有一丝遮掩。 朱雀身处烈烈火焰中,冷视着眼前的一切,刺目的火光掩饰了她的一切,不知此刻的她,盯着孤星是否会有一丝羞赧,或是有一分同情,抑或是有一点的怜悯。 “不能停下,不能停下……”孤星咬牙,一遍遍地警戒着自己,多少次想要放弃,都被他一次次地驱赶。 孤星咬着牙,拖着腿,继续吃力地前进,周身的肌肤随着步伐的移动,竟是渐变成火焰般的赤红色,瞧来就似个熊熊燃烧的火人。 粗重的喘息声在劈啪燃烧的空间中回荡,一个烈烈熊烧的火人艰难行进,这一幕定格在火焰里的朱雀眼中,本是波澜无惊的火眸现出一丝动容。 “臭小子,最后几步了!”朱雀在火焰中低喃道,似乎也在为孤星担忧。 孤星周身燃烧的火焰越来越旺,几乎是连个人形都无法辨别,当还余最后三丈的时候,孤星的五脏六腑也开始焚燃。 “十步,九步,八步……三步”孤星焚燃的眼眸直直凝视着眼前的火海,在火海的最前面,怔怔站定着一位绝美的火焰女子。 火焰女子一头红艳的火发卷舞,炽烈燃烧的双眸泛着冰冷的威严,周身如孤星这般,并未有衣物覆着,而是被烈烈燃烧的火焰覆盖,只是那火焰比之孤星身上的还要耀眼刺目,还要炽热万分,也正是因为如此,只能依稀看到火焰女子的曼妙身段,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无法瞧见。 “两步,一步。”孤星行至火海面前,炽烈的双眸凝视着火海中的朱雀。 火海中的朱雀盯着孤星,长飘飘的火发在身后摇曳,竟是朝着孤星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臭小子,你做到了!” 当朱雀的话音落下之时,孤星一直紧绷的心松了下来,与此同时,孤星也被周身的烈焰焚烧为了虚无,化作了火海的一部分。 炙心怔怔地凝视着孤星,满目的担忧焦虑,满面的苦涩愁容,这一刻,她身为母亲却什么都不能做,心中的苦痛远过于周身所处的疼痛。 倏地,炙心身体一颤,只见孤星的眼睛霎时间变得火光燎亮,仿佛燃着炽烈的火焰,只不过,那烈烈燃烧的眼中,看人的目光是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丝温情。 “星儿!”炙心柔声呼唤道,可孤星的炽烈目光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并未停留片刻的时光。 孤星燃烧的双眸环视了一周,瞧着那五条赤金火龙,眼中现出一抹冷冷的不屑,继而周身燃起烈烈火光,背部衍生出一双火之羽翼。 炙心身在赤炎光团中,顿觉周身的炽热疼痛又更烈几分,几乎让炙心险些痛昏过去,但更让她痛心的是,孤星的冷漠和变样,让她这个做娘的,有种身为陌路人的感觉,几乎瞧不出儿子的分毫影子。 “星儿!”炙心再次颤声呼唤道。 孤星未有回身,未有回眸,闪动着火焰羽翼陡然腾空而起。与此同时,五条巨大的赤金火龙似乎发觉到了法阵中的异动,口中喷吐的赤炎光芒更加耀眼夺目。 身处赤炎光团中的炙心紧紧咬着牙关,上下两排贝齿由于咬得过紧,咯吱咯吱地响个不停,赤金火龙立时陡增的威力,几乎是全部加注在了炙心的身上,让她这个孱弱的女子担着异乎寻常的痛苦。 “星儿,即使你变得不认娘了,你还是娘的儿子,娘心甘情愿为你担这份痛苦。”炙心定定瞧着半空中的孤星,颤抖的话音极其轻柔。 飘浮半空中的孤星蓦地一颤,俯首看向赤炎光团中的炙心,眼中掠过一刹那的温柔,双手陡然朝下直指炙心,立时幻化成一双烈烈燃烧的凤爪,将炙心周身的火热光华吸入凤爪之中。 赤炎光团中的炽烈光芒被孤星吸取,炙心登时觉得压力减弱许多,那火辣辣的炽痛也立时减弱许多,比之先前还要好受许多。 自打身处这赤炎火龙阵,炙心从未觉得像现在这般,炽烈的疼痛竟会减弱到这般境地。 “星儿,你的心中还是有娘的,如此,便足矣!”炙心怔怔凝视着孤星柔声道,压力减弱之后,炙心便觉得能够舒展身体。 炙心站起身,舒展了一下麻木的四肢,目光转向周围的赤金火龙,立时变得冷冽无比。 “你们妄想以赤金火龙阵来剥离我的离火珠,如今,我炙心倒要让你们再次尝尝痛失法宝的滋味,让你们的付出再次功亏一篑付诸东流!”炙心直直盯着眼前的赤金火龙冷冷道,一字一句仿佛是亘古的誓言。 而后,炙心抬眸盯着半空中的孤星,柔和的目光中是一种说不出的自信和坚定。 “星儿,看你啦!”炙心低喃一声。 半空中,孤星火眸中的光亮越来越耀眼,火之羽翼闪动着烈烈焚风,几乎是席卷了法阵中的每一处,却是独独避过炙心所站立的一片小地。 第二百三十一章 汲取阵灵 - 神殒之星 - 云祎 火亮的大殿,炽热的阵法,孤星幽浮于大殿阵法的半空,熠熠燃烧的双眸俯视着下方,冷傲的目光凝聚在赤金火龙之上。 火之羽翼下,一波又一波的焚风烈浪呼啸而出,冲击笼罩在阵法中的禁锢光团。烈焰焚风以孤星为中心,如惊涛骇浪般狂猛席卷四周,气势凛然不可挡。 在如此强猛的冲击之下,笼于阵法的赤色光团几度变形膨胀,如此往复多次,终是未能胀破,每每又在冲击的间隙之下恢复原状。 “赤金火龙阵的禁锢之力果然强大,以力破阵虽说是最粗暴的方式,但也是最笨重的方式,星儿他如此不顾一切地施法,对自己的身体定然损耗极大,我不能待在这儿什么都不做。”炙心担忧焦虑的目光盯着孤星,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思索着要如何才能为孤星分担一份压力。 然而,面临如此恢弘壮阔的场面,炙心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所思所想的每一个念头,方一萌生便胎死腹中,似乎不管做些什么,都无法以一杯之水来熄灭一车的薪柴。 “是了,杯水车薪无法行得通,那我何不来个釜底抽薪?”炙心面上蓦地一喜,默念心法口诀祭出离火珠。 炙心目光移向半空中的孤星,也不管孤星是否理会,自顾自地道:“星儿,阵法的禁锢之源是在赤金火龙,而这五条赤金火龙又是一气相连的,我们只要灭掉一个火源,其他的就不攻自破。” 然而,孤星并未理会炙心,或者说是朱雀圣灵不会理会一个小小的人类,尽管炙心的声音很大,依旧无法传至孤星的心底。 呼唤了多次,孤星未有理会,依旧御使着烈焰焚风,与那赤色的禁锢光团彼此相抗。 炙心不会死心,目光坚定地盯着孤星,她始终相信此刻的孤星并不是神识全失,不然的话,烈焰焚风也不会单单避过自己。 “星儿,你再如此下去,身体会遭反噬的。”炙心杏眼朦胧心疼道,瞧着孤星此刻的样子,一颗心都在滴血流泪。 也许,婆娑的泪眼引动了埋藏深处的孤星,只见孤星的目光陡然转向,俯视着炙心,冷厉而麻木地道:“要如何做?” 炙心将满眶盈泪蓄起,带着一抹激动高兴道:“星儿!” “我不是星儿,废话少说!”孤星冷然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女子的清脆阴柔。 炙心藏起面上的一抹惆怅,知晓孤星被朱雀之灵掌控着身体,从一些言行举止中,也隐隐猜到这只冷傲圣兽的脾性,当下也不再多言,单刀直入传音道:“我以离火珠为诱饵,你寻隙……” 炙心传音入密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孤星,孤星未有开口应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目光凛然地看向一条赤金火龙。 也许,这是无言的默契。炙心催动心法御使离火珠,离火珠燃着刺目的火光飞至阵法中央上空,悠悠盘旋仿若一个小小的太阳。 与此同时,分居五方的赤金火龙有所感触,眼眶中巨大的火眸陡然转动一下,似乎是在移动自己的目光和注意力。 霎时间,五龙十目光华璀璨,十道刺目的赤光分射而出,目标直指阵法中心的离火珠。 在五龙目中投射出贪婪的赤色光华时,孤星瞅准眼前时机,将所有意念力量集于一处,以快比雷电的速度,在赤光与禁锢光团的交触之际,通过那透射时生成的一丝波纹裂隙,将烈焰焚风送出直击眼前的赤金火龙。 烈焰焚风送出禁锢光团,直入赤金火龙的口中眼中,进而直抵其心腹,在它的身体内部疯狂肆虐,摧毁着所经过的一切。 阵法之中,十道赤光透进之后,同一时刻逼近离火珠,炙心顿觉压力倍增,她本可以凭依灵力连接,将与自己缔结血契之约的法宝收回,但她没有做,她要的就是如此,一个代价巨大的诱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砰!” “哇!” 同一时刻,响起两道迥然不同的声响,一大一小,谁也没能掩盖掉谁,都是那么的清晰刺耳。 一条赤金火龙炸裂开来,整个大殿都在巍巍颤动,仿若山崩地裂。离火珠被十道赤光击中,与法宝血契相连的炙心面色惨白,胸口如遭重击,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将而出。 大殿深处,巨大的赤金火龙毁去一条,整个阵法的运转登时少去一环,立时变得狂乱躁动,阵法中赤炎灵力的狂暴肆虐,又加剧了阵法的损毁程度。 孤星、炙心身处阵法中央,自是直面感受着狂暴乱窜的灵力波动,瞧这状况,似乎要不了多久就会引起巨大的爆炸裂响。 “星儿,快,快走!”炙心捂着胸腹急声道。 孤星却是根本不为所动,身处赤炎灵力的中心,任那狂暴的赤炎灵力肆虐在周身,眼眸中隐隐闪动着异样的光华…… 赤炎峰上,距离赤金火龙阵颇远的另一处大殿,刚刚的那一声炸响似乎还在波及着,直觉脚下的摇晃还在持续。 祝烽负手站立在大殿中央,脸色阴沉着好似乌云笼罩,熠熠闪光的眼眸盯着大殿之外:“这炸响是从炎心殿传来的,难道是赤金火龙阵?” “不可能?赤金火龙是取自火山口的赤炎金熔炼而成,能经历火山熔岩数万年的锤炼,决然不可能发生爆裂的!”祝烽身旁的煜离子摇头否定道,语气是异常的坚决。 “煜离子,不可大意,我们速速过去看看!”祝烽沉声道,话音方一落下,便闪身出了大殿,煜离子闪身紧随其后,二人直向炎心殿方向而去…… “星儿,阵法既毁,他们也必然有所发现,阵法中灵力失控肆虐,定是会发生爆炸,我们快走!”炙心满目焦虑地盯着孤星,急得面上汗如雨下。 孤星转眸淡淡地看了炙心一眼,不见嘴唇蠕动,却响起淡而冷的声音:“你先走!” “不!”炙心伸手去拉孤星,却被孤星闪身避开,那速度快若闪电,炙心根本不可能触及到孤星。 “你若不想让他白费苦心,就走!”孤星闪动着火之羽翼飞至半空,目光冰冷,话音冰冷。 都到了如今这一步,炙心怎会没有心思脱身?但让她弃下孤星,独自逃生又是万般做不到的。 “要走一起,要留一起!娘等你!”炙心凝目盯着孤星毅然决然道。 半空中的孤星淡淡地看了一眼炙心,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声音,但那目光仿佛在说:“随你!” 炙心移身至阵法之外,依立在一根巨大的柱子旁,一手扶着柱子,一手抚着胸口,惨白的面上满布汗珠,但她未有擦拭,目光一直凝聚在半空中的孤星,心也随着孤星的一举一动而牵动着。 孤星傲然浮立在阵法中心上空,周身火光缭绕,蓦然燃起熊熊烈焰,与此同时,那一双火之羽翼立时伸展,幻化变的巨大无比,几乎压盖了整个阵法。 “星儿,你,你到底要做什么?”炙心凝视着孤星低喃道,孱弱的身躯即便是依靠着柱子,也险些站不稳脚。 灵力狂乱躁动的阵法中心,孤星不会去顾及炙心,也不会去回答炙心,他现在所做,也全凭着朱雀的意念。 孤星周身幻化出的烈焰越来越旺,越来越亮,仿佛能点亮整片苍穹,不多时,又隐隐能听到一声清越嘹亮的鸣叫,响彻在整个大殿之中,回旋萦绕使得每一根大殿柱子都在共鸣颤动。 炙心蓦然一凛:“星儿他要干什么?是要将离火宫的人尽快引来么?还是说……” 炙心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难道说星儿他要汲取阵法中的狂暴灵力?这样做,岂非,岂非……” 暗自断了心中的这个念想,炙心实在不敢继续想下去,那样狂暴肆虐的赤炎灵力,即便只是被汲取一点儿,怕也是会爆体而亡。 但孤星的所作所为又在印证了炙心的这一想法,只见孤星的身躯火光涌动,隐隐幻化成一只燃着烈焰的巨大火鸟,而火鸟的炯炯火眸,透射出一股让人顶礼膜拜的圣光。 火鸟扑扇着火焰羽翼,目光傲然俯视着下方,巨大的赤炎利喙倏然张开,一股巨大的吸力陡然生出。 炙心身在阵法之外,都觉得站不稳身体,摇摇欲飞,好似快要被火鸟吸入口中,若非是火鸟的目标只在阵法之内,即便是炙心咬牙苦撑也会被瞬间吸入口中。 赤金火龙阵中,狂暴肆虐的磅礴灵力在极速地流失,尽皆纳入火鸟的腹中,成为它的腹中美餐。 如此情形,仅是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磅礴的赤炎灵力就所剩无多,阵法也由于灵力的缺失而变得寂静异常,本来狂暴躁动的状态安息了下来。 又在一息间,巨大的火鸟将剩余的赤炎灵力吸入腹中,而后便幻化缩小,瞬间变得成人般大小,只见火焰光芒璀璨闪动,立时隐没在孤星的身体中。 炙心怔然瞧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澎湃起伏,汲取灵力的不是孤星,而是那朱雀圣灵,虽是如此,但朱雀圣灵本体是无法直接汲取赤炎灵力的,必须要以孤星的身体为媒介,那些狂暴的赤炎灵力到最后,还是要储藏在孤星的身体。 “星儿,祸福相依,不知是对你有利有害……”炙心轻叹道,蓦地,炙心脸色霎时一变,冷厉的目光转向大殿的外面方向。 第二百三十二章 火萤火魅(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炎心殿大门砰然一声被推开,两道身影行色匆匆,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闪进大殿之内。 祝烽和煜离子方一踏入殿中,二人身躯蓦地一震,一路上阴沉着的面色也骤然大变,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如瀑,神色间是又惊又怒。 怔立了一刹那,祝烽和煜离子极速飞向大殿深处,在二人身后是两排犹未散去的残影,还有那划空而过的一阵风声。 几息的时间,祝烽和煜离子飞至赤金火龙阵,二人惊慌恼怒的目光盯着眼前之景,一时间杵在那都有些懵然,难以置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煜离子,这是怎么回事?”祝烽瞧着眼前的破损阵法怒声问道。 闻言,煜离子绷直的身躯蓦然一震,恍惚回过意来,目光定定地瞧着那条破损不堪的赤金火龙,俯身弯腰,捡起一片散落地上的赤炎金碎片。 煜离子目光炯炯,端视着手中的赤炎金碎片道:“宫主,赤金火龙是由内而外遭到破外的,刚刚那爆炸声响……” “行了!”祝烽冷厉的声音打断煜离子。 “我不想听解释,去把炙心和魔引捉回,否则的话,你就以死谢罪吧!”祝烽森然道,冰冷的目光移向墙壁上的裂口。 煜离子心中一凛,目光从手中的赤炎金移至墙壁上的裂口,只见那赤铜色墙壁上裂纹遍布,密密麻麻仿佛是纵横交错的无数条河流,延伸汇聚在裂口中。 “宫主,我去了!”煜离子眸光一闪,道了声别闪身进入裂口中。 祝烽凝视着裂口,墙壁裂口的另一端是黑漆漆的密道,密道中不透任何的光亮,根本瞧不到任何东西,但祝烽深邃的目光一直未有移开,仿佛他的目光可以穿越黑暗,寻找到他所想要的。 孤星和炙心行走在黑漆漆的密道中,虽然没有光亮,但二人毕竟在死魂渊中多年,目力异于常人许多,夜中视物也是不在话下。 密道漆黑而寂静,狭窄的四周是干燥龟裂的石壁,石壁缝隙中隐隐散发着丝丝热气,热气充斥在密道中,闷热难当。 炙心大口喘着粗气,扶着石壁而行,脚步渐渐地有些虚浮,虽然有些气力难支,但她丝毫没有停下身来歇息片刻。 离火珠遭受五条赤金火龙的一击,显然是受到不小的损害,而这些损害又会间接地施加在炙心身上,几乎等同于炙心遭受那五条赤金火龙的攻击。 孤星在前一直默默地行着,一路上脚步轻而快,未曾有一次回首,冰冷的他似乎是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己的娘亲,即便身后的喘息声很刺耳,他也不曾开口问过。 又行了好一会儿,孤星和炙心终于穿过了狭窄的密道,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地界。 炙心放眼望去,眼前无数的火光闪动,直觉得眼花缭乱、眼睛刺痛,一时间,让刚从密道中出来的炙心有些难以适应。 “星儿!”炙心揉了揉刺痛的眼睛柔声道。 孤星凝视着眼前未有应声,沉寂了一会儿,炙心又道:“星儿,我相信你能听到的,若是待会儿有人追过来,你不要管娘,他们为了离火珠不会拿娘怎么样的,而你……” 炙心没再继续说下去,二人心中都清楚,孤星对离火宫没有价值,他们不会仁慈留手,即便是暂时留取孤星的性命,也是全赖夏王九州令的封赏。 孤星侧首,终是把吝啬的目光落在炙心的面上,冰冷的声音从那未有张嘴的口中传出:“你若是不添乱,本灵尊自会护你安全离开!” “那你……”炙心问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她本是想问可否将这具身体还给孤星,但又想到朱雀圣灵喜怒无常,自己冒昧相问,反倒惹得她不悦,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孤星将冷冷的目光移开,抬步继续向前行去,炙心经刚刚停歇而得到片刻的喘息,此时也能艰难地随上孤星的轻快脚步。 二人行进在开阔之地上,周围矗立着无数的赤铜柱,赤铜柱足有三人之高,其上缠绕着赤铜色的锁链,仿佛是被火焰给烤红的。在赤铜柱的顶端,是燃烧着的火光,从下方瞧来,那火光好似是从赤铜柱的内部一路窜上顶部,如此看来,赤铜柱就好似是中空的。 倏地,炙心脸色一凛,隐隐嗅到了熟悉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她对这气息极是熟悉,决计不会认错。 “是火萤,难道火萤是被关押在此处么?”炙心激动地失声道,孱弱的娇躯也由于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 “星儿,那里,我们去那里。”炙心手指一个方向激动道。 孤星侧目向那炙心所指方向看去,一双火眸熠熠闪光,未有言语便移步而去,炙心暗舒一口气,抬脚紧随着孤星的步伐。 行不多时,便见有许多赤铜柱上绑缚着昏迷不醒的人,他们周身被赤铜色的锁链缠绕着,面容枯槁憔悴,浑无血色,一身衣衫破破碎碎紧贴在身上,其上沾满了斑驳血渍。 见到这些陌生人的凄惨之状,炙心身体又是蓦地一颤,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一股无形的力量催使着她加快脚步。 循着那股熟悉的气息,孤星和炙心的脚步越来越快,在林林立立的赤铜柱中行了片刻。 “萤!”炙心陡然驻足,朦胧湿润的眼睛直直盯着眼前的赤铜柱,其上绑缚着一位赤衣女子。 孤星闪耀火光的双眸看向赤衣女子,只见那赤衣女子被赤铜色锁链紧紧捆绑着,一身衣衫破破烂烂紧贴在肌肤上,有的地方没有衣物遮掩,裸露出血红色的肌肤,其上的干结的血渍一层叠着一层,瞧来触目惊心。 赤衣女子沉沉低着头,乱蓬蓬的长发耷拉下来,将她的面容遮掩的严严实实,一动不动,好似一个死人般。 “萤,是我,是炙心!”炙心拖着沉重的步伐行至赤衣女子身前。 赤衣女子本是一动不动,可听到炙心两字,身体竟是蓦然一颤,低低垂着的头颅倏然抬起,可由于乱发遮着眼睛,挡去了她的目光。 赤衣女子看不到眼前之人,但她听得到声音,闻得到气息,娇躯在赤铜色锁链中不住地颤抖,将赤铜色锁链摇晃的哐啷作响。 炙心双目噙着眼泪,颤抖着双手为赤衣女子拨开眼前的乱发,将其缓缓束至两边。 “萤,你受苦了!”炙心凝视着火萤苍白憔悴的脸容,话音哽塞道。 火萤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嘶哑:“主……主人,萤没……没能守护……守护好主人。” 炙心娇躯一震,重重地摇头:“萤,你就是我的女儿,是娘没能保护好女儿……” “有人来了!”孤星在旁倏然冷冰冰地道。 “主,主人你快走,快走!”火萤拖着沉重的嗓音颤声道,甚至是想伸手推开炙心,奈何她全身都好似牢牢地黏贴在赤铜柱上,几乎动弹不得。 炙心颤声道:“萤,娘带你一起走。”说着,便伸手去拉扯火萤身上的赤铜色锁链,可是,炙心咬着牙使尽了力气也没能扯掉那锁链。 “星儿,帮帮娘!”炙心将求助的目光移向孤星,她知晓此刻的孤星绝对可以办得到的,唯一的困难就是,他愿不愿意。 孤星闪亮的眸光看了看火萤,淡而冷的声音响起:“你,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言罢,孤星随手一挥,一道炽亮的火焰疾射而去,如跗骨之蛆般在锁链上蔓延,仅是瞬息的功夫就将赤铜色锁链焚成灰烬。 “竟是逃到这里来了!这回老夫倒要看看你们哪里逃?”一道苍老的声音蓦然响起,回响三人的头顶之上。 “是,是煜离子那老不死的。”火萤听到这声音神色间立刻多了几分彷徨,这倒非是惧怕,而是怕自己的拖累。 炙心神色不变,甚至都不回首去瞧那声音的来源,轻抚着火萤的脸颊,温言宽慰道:“萤,你放心,星儿他能处理。” “星……”火萤晦暗的目光移向孤星,当瞧到孤星那一双闪耀的火焰双眸时,火萤的眼睛亮了一刹,仿若夜空中闪亮的双星眨了一下眼睛。 孤星侧身看向煜离子,双眸闪烁着火焰,但那目光却是无比的森冷。 一声凤鸣隐隐响起,孤星身后蓦然幻化出一对火之羽翼,燃烧着刺目的烈烈熊焰,使得周遭的温度立刻拔高了一大截。 炙心和火萤身在近处,最是感受的出,若非是孤星有意避开,二人怕是就会即刻被烈焰焚身。 煜离子踌躇了一下,并未即刻出招攻击,如果是放在往常,他便会迎身攻击,但此刻,修习赤炎心法的他瞧出了一些异样,他不得不谨慎起来。 “你不是那魔引小子,你到底是谁?是你毁了赤金火龙?”煜离子目光凛然地盯着孤星问道。 孤星扇动火之羽翼飞至半空,俯视着下方的煜离子,以他身为朱雀圣灵的身份,只有身居高位俯视众生,才是他应有的姿态。 “是又怎样?”孤星冷冷道,话音未落,火之羽翼下扇动一阵阵的烈焰焚风,直向煜离子那里席卷而去。 煜离子脸色一沉,匆匆御起防御气罩抵挡,只见那烈焰焚风从防御气罩外呼啸而过,不仅将防御气罩吹得变形,而且将其内的煜离子吹移了许远。 第二百三十三章 火萤火魅(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煜离子苦苦撑着防御气罩,赤铜色的脸因受到烈焰焚风的冲击,而显得有些扭曲,此刻,煜离子的心中是又惊又急,若是无法拿下魔引和炙心,他就只能以命偿罪了。 “这魔引小子怎么感觉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似的!这样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归他所有。”煜离子暗自沉吟道,一边极力防御着烈焰焚风的冲击,一边苦思着对策。 一时间,煜离子只能处于被动防御的弱态,而且,在孤星猛烈的攻击之下,即便是防御也渐渐有些难支,局势对煜离子来说是越来越不利。 “老夫纵横大荒从未有像今次这般,且还是被一个毛头小子逼到这般境地,难道今日老夫就要交代到这儿了么?”煜离子暗自苦涩道,思索了良久,所有的对策在这般力量面前,都显得那么苍凉无助。 倏地,煜离子顿感强猛的气息逼近,与此同时,防御气罩也到了极限,突然而至的气息方一接触,本就难支的防御气罩立时崩碎化为了虚无。 “噗!”煜离子胸腹直面迎受到攻击,登时喷将出一口鲜血来,远远地溅射到一根赤铜色的柱子上,只听得“滋滋”声响起,那鲜血瞬息间被滚烫的赤铜色柱子蒸发掉。 煜离子怔怔盯着眼前的赤铜色柱子,烈焰焚风所经之处,方圆几丈所有的柱子都变为了火红色,瞧来触目惊心。 孤星扇动着火之羽翼飘浮空中,居高临下冷傲地盯着煜离子,那一双火焰双眸几乎只余光亮没有温度。 刚刚那一击只是给煜离子的防御气罩最后一击,想要一击必杀煜离子还远远做不到,煜离子毕竟是纵横多年的成名人物,盛名在外多年,想要轻而易举地解决掉,即便是朱雀圣灵附身,孤星也无法轻易做到。 “呵……若是老夫在那时便将你解决掉,就不会有如今了,也怪老夫太自负!”煜离子苦涩一笑道。 孤星冷冷地盯着煜离子,略显苍白的脸容在周身的熊熊火光中格外的刺目,口未动,却有一道冷冷的声音回荡而起:“背着你的自负去死吧!” “是么?”煜离子突然狰狞笑道,沧桑的皱纹扭挤作一团,瞧来阴森可怖。 煜离子声音方一落下,大地倏然摇动起来。孤星飘浮在空中尚觉不明显,但下方炙心和火萤却是左右前后晃动,虽然极力控制住身体,依然是不由自主地倾倒在地。 “主人,小,小心!”火萤颤声提醒道,声音极其微小,被大地颤动的声音掩遮的几无音踪。 颤动的大地上,几乎所有的赤铜色柱子开始连根拔起,仿若无数根巨大的火把同时升空,场面瞧来甚为壮观,也甚为凶险。 炙心为护得火萤的周全,防止那升起的赤铜色巨柱倏然落下,自己孱弱的身躯几乎是掩盖着下方的火萤。 “萤,你放心好了,有娘在,你不会有事……”话音方一落下,炙心的眼睛顿时一亮,发现火萤晦暗的眼眸竟是闪烁着耀眼的火光。 炙心以为是火萤突然好转,面上不由地一喜,但下一刻,她的脸又阴沉了下来,目光转向空中的孤星,本有的一丝喜悦登时被冲散的无影无踪。 天空中,所有的赤铜色火柱悬浮在孤星周围,密密麻麻几乎数不尽,赤铜柱上缠绕着的赤铜色锁链长长提溜下来,依旧泛着火亮的炽光,叮当哐啷响个不止。 “不好,星儿有危险!”炙心失声道,奈何话音方一出口,那些赤铜色火柱就朝着孤星疾射而去。 孤星双眸火光逼人,冷眼凝视着周遭的赤铜色火柱,脸上不见一丝动容,扇动火之羽翼吹出烈焰焚风,横扫周围的赤铜色火柱。 强猛的烈焰焚风方一扫掉第一波赤铜色火柱,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仿佛是被赤铜色火柱吞噬掉了。孤星面上一凝,立时又扇动火之羽翼,烈焰焚风陡然呼出,却是和前次一样,扫掉一波赤铜色火柱,便消匿了气息。 孤星眸中火光一聚,直视着眼前的赤铜色火柱变得凝重起来,隐隐觉得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孤星瞧向最外围的赤铜色火柱,那些是被烈焰焚风吹走的,散发着耀眼的炽亮光芒,比之其他的赤铜色火柱要亮上许多,其内的气息强大而熟悉,正是烈焰焚风的气息。 “哈哈……你强任你强,这些赤色火柱同样是取自火山口的赤炎金打造,虽说不及赤金火龙来的精纯珍贵,但在炼制它们之时,竟是机缘巧合熔炼出另外一种特殊的材质,可以吸附任何真灵气息,而且……”煜离子的话音倏然顿住,冷凝的目光盯着孤星,脸上的狰狞笑意更甚。 “而且,吸收了真灵气息之后,不管是多少,都会使得赤色火柱的众多材质失去均衡,从而……”煜离子眸中寒光一闪,话锋陡然转冷。 “爆!” 最外围的赤铜色火柱倏然爆裂,一连串的爆炸声同时响起,火光浓烟弥漫整个空间。那些爆裂的赤铜色火柱同时又引发其他火柱的爆裂,火柱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时间,天摇地晃,落石连连,这片空间瞧来是深处在山体之中,但此刻,坚硬稳固的山体已然是处在了崩塌的边缘,似乎只要稍稍跺下脚,就会让山体立时崩塌。 “星儿!”炙心失声痛呼道,通红的眼睛凝视着火光深处,但那浓浓烟火中根本瞧不到任何,即便是微弱的气息都被炽烈的火和烟掩去,似乎在那烟火之中什么都没有余下。 那样强烈的连串爆炸,孤星想要逃避极难,逃生的可能性更是渺茫,即便此刻是被朱雀圣灵附身,但那附身的躯壳还是孤星的肉体凡胎,经受不住这样猛烈的攻击。 “星儿!”炙心拖着沙哑的声音不断呼喊着,使尽了力气也未能将自己的呼喊传至,浓烟烈火中回应的只有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炙心面如死灰,心丧若死,哪怕是落下个断肢残臂,也是让炙心可以安心的噩耗,怕的就是尸骨无存,连个慰藉的什物都没能留下。 倏地,一团晦暗的碧色光亮,裹着厚厚的烟尘从浓烟烈火中掉落,一路默默无闻,径直落在了火萤的胸口上。 煜离子的目光一直凝视着浓烟烈火中的孤星,未有在意那并不起眼的碧色亮光,即便是有心去在意,但在那汹涌滚动的浓浓烟火中也很难发觉。 炙心的目光亦是被浓烟烈火中的孤星牵动着,碧色亮光自眼前悄然滑落,她眼睛看到了,但心未瞧到,直觉是碎石残屑的滑落,此刻,在炙心的眼中,也唯有鲜血的红艳才是能让她注目的。 晦暗的碧色光团落在火萤胸口上,不痛不痒,不热不凉,并未有丝毫的感觉,轻飘飘的就像是烟尘花絮。 火萤眼神晦暗盯着天空,那暗淡无光的眼睛也在搜寻着孤星的形迹,直到一种冰凉舒适的感觉忽然在胸口处滋生,这才使得火萤警觉到异常。 “这是什么?怎么觉到如此熟悉?”火萤心中暗自疑惑道,艰难地抬起手臂移向胸口,手掌触碰到那团晦暗的碧光,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暗自沉吟一会儿,火萤晦暗的眼睛倏然一亮,蓦地想起这种感觉为何会如此的熟悉:“这,这不是二姐的气息么?” 碧色光团流露出的灵力渐渐地流遍了火萤的周身,一点点地修复着她千疮百孔的身躯,使得她此刻不再那么虚弱无力。 奇异的碧色光团虽然修复了火萤的身躯,但无法修复她残弱的神魂,火萤的神识依然觉得昏昏沉沉,仿佛只要闭上眼睛,便再也无法从梦中醒来。 “也许是二姐在保佑我,但,怕是……怕是让二姐费心了,妹妹被施以搜魂术,神识遭到重创是什么都无法修补的。二姐,妹妹就要去了,主人,还有小主人,以后就要托你多费心了……“火萤轻柔地抚摸着碧色光团,仿若是在与林琰做长情的告别。 天空中爆裂的声音还在持续,浓烟越来越浓,火光越来越亮,大地山体摇晃的越来越剧,碎石自这片空间的洞顶掉落,仿若下起了石雨。 炙心一边为火萤挡去碎石雨,一边不死心地盯着浓烟火光,她的面上虽有极其的痛楚之色,但也有坚毅的倔强神色。 “星儿他……他不会……不会有事的。”炙心在心中不住地告诫着自己,她好怕这刺耳的爆炸声会淹没自己的信念,好怕这刺目的火光会亮瞎自己的执着。 过了好一会儿,天空中的赤铜色火柱已经全部爆裂,连串的爆炸声犹自回恋了一会儿才不舍地离去,然而,那浓烟烈火依然常驻未有消散。 “魔引,这下你死定了,没有人能在那样的爆炸中生还。”煜离子凝视着浓烟烈火恨恨道,此刻他神识靠近浓烟烈火,并未发觉到丝毫的气息,心中自认为是孤星被炸裂的尸骨无存。 煜离子将愤恨冷厉的目光移向炙心,面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森然道;“炙心,你逃不掉了,跟老夫回去听候发落。” 话落,煜离子身形陡然激射而出,径直飞向炙心,那划空而过的身影仿若一道赤红色的闪电,让人眼前一晃有些刺目。 与此同时,火萤昏沉的神识意识到了危险,在这危急时刻,她从未觉得如现在这般清醒,眸中霎时闪过一抹决然之色,轻抚碧色光团的手掌移开,立时燃起一团赤色的光亮,仿若熊熊烈火般刺目耀眼。 第二百三十四章 火萤火魅(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煜离子身影激射而至,炙心才惶然觉察到,面上闪过一抹慌乱,但在下一刻,她的神色便又平静下来。 “既然无法逃避,那又何必避开?”炙心眸光沉静如水,心灰意冷地默念道,孤星在火焰中焚为虚无,此刻这世上,大概让她眷念的东西已经也没有了。 倏地,炙心察觉到身边的异常,当发觉之时,眼角的余光瞥到一幕震慑心神的画面。 “萤儿,不要!”炙心失声痛呼道。 然而,当炙心发觉之时,什么都已经晚了,只见火萤的右手燃起刺目的赤炎光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砰!”,惊心动魄的刺耳声响起,在这空旷的空间中格外的刺耳。 听到这声响,快要飞至的煜离子心中陡然一惊,但也只是一刹便打消了疑虑。在此处三人中,除了孤星没有人能让他感到棘手,炙心即便是凭依离火珠的优势,也无法胜过煜离子,更遑论那个重伤垂死的火萤。 煜离子的魔爪继续向炙心伸去,当快要近身的刹那,心头猛然生出一种浓浓的不祥来。 “恶贼,去死吧!”一声厉啸陡然破空而起,若一柄利刃直直插入煜离子的心中。 即便是煜离子这般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都不由得感觉到心惊肉跳,这声音仿佛是九幽炼狱中的厉鬼咆哮,锁魂勾命不寒而栗。 一道赤影自火萤的躯体中飞出,赤影闪烁着刺目的火光无法瞧清,只隐约看到那光影虚渺,不似真人,却又有着与真人一般无二的形体。 赤影如闪电般激射向煜离子,而煜离子也在以同样的速度疾射而来,两者的速度都是那般的快,无论是谁想要停身驻足都绝无可能,一方必然会与另一方激撞。 一瞬息,光亮模糊的赤影和煜离子激撞,没有任何的声响,却激射出夺目的赤炎光华,一时间竟是隐隐盖过了空中犹未散去的火光。 赤炎光华燃起暴烈的火焰,将煜离子困陷在其中,就如刚刚孤星所处的那般境地,只是现在调换了个角色。 煜离子在赤炎光华中死命地挣扎着,周身真元剧烈波动,然而周身仿若被凝固了一般,无论怎么使力都没能摆脱那禁锢的牢笼,而那波动的赤炎真元,似乎也在无形的燃烧着,反而成为了赤炎光华的帮凶。 如今苦果自尝,与刚刚孤星所处的那般境地竟是出奇的相似,唯有一点不同,那便是声威要小上许多,远不及刚刚的爆裂火光,但它好似自有其厉害之处,禁锢能力是丝毫不输。 煜离子被禁锢在赤炎光华中,熊熊烈焰燃烧着躯体,燃烧着灵魂,形体与神识的双重折磨,让煜离子在禁锢光团中痛苦扭曲,无法自抑痛苦的滋味,嘶吼咆哮着却依旧难以排解半分。 炽亮的火焰燃烧了一会儿,竟是陡然间熄灭了,与此同时,禁锢煜离子的赤炎光华也在渐渐涣散,一切来得太突然,使得依然在痛苦挣扎的煜离子还在嘶吼咆哮。 此刻,赤炎光华中倏然响起不甘的愤然声音:“苍天弃吾,吾很苍天,没想到快要成功之际,还是无法取走恶贼的狗命!” 愤恨的话音落下,赤炎光华立时涣散归于虚无,炙心双眸火红悲戚地盯着煜离子,但那目光并未真正地看向煜离子,而是怔怔凝视着归散消逝的赤炎光华。 “哈哈……苍天果然还是向着老夫,不会向着你们这群逆乱贼子,即便是使用秘法燃烧了灵魂神识又怎样?哈哈……依然无法夺取老夫的性命,老夫自有苍天眷顾,神明保佑!”煜离子恍然回过神来,得意忘形地狂笑道,那种忘乎所以的神情,配上他此刻的狼狈姿态,瞧来让人恨得牙痒痒。 “苍天神佑又当如何?你已然得死!”一道冷厉至极的话音蓦然响起,仿若是自九幽寒域飘来的酷寒冷风。 闻听这冰冷的声音,炙心和煜离子俱是蓦地一颤,只是两人的神色大异,炙心面上绽放出狂喜激动的神色,一时间被这道声音冲刷掉刚刚的痛楚,煜离子面上显现出惊骇莫名的神色,一时间被这道声音冲刷掉刚刚的喜悦。 “星儿!” “魔引!” 两道惊异的声音同时响起,但这两道惊异声音中,又掺杂着不同的感情。 炙心揉亮双眸,怔怔盯着浓烟烈焰,只见一阵旋风倏然生起,将那浓浓烟尘席卷而去,仅余下了炽烈的火焰。 浓烟被吹散,火焰立时被其中心的一股风力吸取,仅是过了片刻,那炽烈的火焰就被吸食殆尽,现出一道颀长孤傲的身影。 吸食了火焰之后,孤星双眸中的火光更是炽亮,身背上的火之羽翼也更是丰满火亮,隐隐散发着焚烧一切的强大气息。 “不,不,不可能,你……你竟然没……没死!”煜离子盯着半空中傲然飘立的孤星,一时间难以置信会有此等事情发生。 “凤凰涅槃,朱雀不灭!身为凤凰中的王者,只会在一次次寂灭中更加强大。”孤星冷傲的话语陡然响起,那似烈火般的双眸闪烁着刺目的光华,让人无法逼视。 煜离子顾不得痛楚的眼睛,依然死死盯着孤星,面上的惊骇现出一丝了然,他心有不甘,本是得上苍神明眷顾逃过一劫,却不想到头来还是无法逃脱厄难。 孤星目光冷厉地凝视着煜离子,火之羽翼扇动一股极强的烈焰焚风,直向煜离子席卷而去。 煜离子想要闪身避开,可被半空中那道冷厉的目光盯着,就好似被无形地禁锢,怎么也动不开身,眼看煜离子就欲葬身在烈焰焚风中,一道长长的赤光激射而至,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煜离子带出烈焰焚风的波及范围。 孤星目光飘向远处,火亮的目光中依然时那般孤傲冰寒,脸上不见息怒,自带一股凛然的气魄。 炙心的目光也移向了远处,一时间,这片空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处,火萤躯体上的异动不会有人会发觉。 火萤使用秘法燃烧残弱的灵魂神识,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本想是和煜离子玉石俱焚,但无奈她的神识被施以搜神术后,就变得异常虚弱,使用秘术燃烧灵魂所得力量终不是那么完美,在最后一刻没能和煜离子做个了结,这也许是时也命也。 失去了灵魂神识,火萤就等同于从这世上永久的消散磨灭,即便是那传说中的转世投生也无可能,灵魂都燃烧寂灭了,又怎会有转世之说? 只余躯壳的火萤,也许这便是她唯一留在世间的痕迹,至少说明她也在这世上走过一遭,若是连这幅躯体也再消逝,那这世间又有谁会记得火萤这个人呢?也许,会有那寥寥无几的人记得,但还是会随着时间淡没。 碧色光团静静地安卧在火萤的胸口处,其内光华流转,气息盘绕,一道火红色的光影蓦然从碧色光团中飞出,径直落在火萤高耸的胸脯上,瞧其形态好似一只小小的狐身。 小小火狐自碧色光团中遁出,卧立在高耸而起的圆丘上,目光怔怔地盯着火萤,那副神色中隐有一丝不明的贪恋,又有一抹无言的伤感。 炙心感觉到身旁倏然多出的气息,立时察觉到异常,登时移转目光看去,发现一只小小的火狐卧立在火萤的胸口上,火狐的眼睛一直盯着火萤的脸容,不知是要做什么。 而在这一刻,孤星的目光也已移向火狐,又瞧到火狐身旁的碧色光团,火亮的眼中立时闪过一抹精光,右手凌空虚抓,那安卧在火萤胸口上的碧色光团登时飞入孤星的手中。 孤星双眸盯着碧色光团,竟是泛出一抹温暖的光彩,一股烈风忽然生出,其上厚厚的尘烟登时被吹散,立时显现出碧色光团的本真面目,竟是一块精美的碧色璞玉,其上一林字赫然醒目,正是林琰送与孤星的琼林碧玉。 卧立在火萤胸口上的小火狐正是在九嶷山下所遇的那只,那时,孤星和紫晶从离火宫的一帮弟子中救出火狐,紫晶不知为何,执意要带上火狐上山。 虽是觉得危险麻烦,但孤星也知晓,若是任这小火狐流浪,指不定还会遇上危险,而那时,又会有谁来救它呢?是故,麻烦归麻烦,危险归危险,至少自己能顾及到它。 初上潇韶峰之时,火狐那一身火亮的皮毛太过耀眼,紫晶软磨硬泡,迫使孤星取出琼林碧玉来,让火狐作为暂时的避纳之所,而那火狐也不知何故,不待孤星瞧清,竟是一下子窜进琼林碧玉中。 如今这一切瞧来,似乎顺理成章,但细细揣摩起来,又有诸多蹊跷之处。 小火狐的目光自火萤的脸容上移开,昂首看向孤星,周身赤色光华流转,登时化身为一七寸大小的小火人。 小火人有双掌般长短,长长的金发光芒闪耀,牢牢裹着自己那娇小曼妙的身躯,美艳精致的脸容倾国倾城,颠倒众生,那一双金亮的眼睛亦是生的亮丽妩媚。 “傻小子,许久不见,可有想念姐姐?”小火人凝视着孤星妩媚一笑道。 孤星冷冷地瞧了一眼小火人,这个小火人不是旁人,正是在剑宗剑冢的炎池中所遇到的火魅。那时火魅使用替身瞒过无尘子和剑宗其他长老,被孤星无意间带出牢狱束缚,此后,又在紫竹林中相处不久便被紫晶带走不知去向。 “算了,问你也不会搭理姐姐的,毕竟,如今你可不再是傻小子了,姐姐找着了新的上好躯壳,以后不必再躲藏遮掩了。”火魅妩媚地盯着孤星自言自语道。 而后,火魅周身金光闪烁,异常的耀眼夺目。耀眼的金光仿若冰雪融化,覆着在火萤的胸口处,不多时便全部融入到了火萤的胸口之内。 金光全部融入火萤心中,火萤紧闭着的双眸倏然睁开,双眸中金光灿然,泛着耀眼的光彩,目光流转盯着孤星:“傻小子,以后姐姐就是火萤了,当然,你也可以像从前那样唤我火魅!” 第二百三十五章 火岩面具者 - 神殒之星 - 云祎 火魅本是无形无态,是地心精火长时间吸收天地灵气元力所形成的意识体,故而,她的神识异常强大,几乎能随心所欲地控人心神,以念御物,但是,她的强力也暴露了她的弱点,神识再强大,没有躯壳的灵魂,也只能是飞絮般飘荡脆弱。 此刻,火魅喜得躯体,且还是火萤这般,世间难寻的火德之身,本应是高兴万分之事,但她的目光中除了一丝妩媚之外,还带着一抹浓郁的伤感。 “你是谁?为何要霸占萤儿的身体”炙心冰寒的目光冷视着火萤,在火萤睁开双眸的那一刹,她本以为是火萤奇迹复生,但从诸般神态气质来看,浑然不似火萤。 火魅淡淡地看了一眼炙心,双眸中犹如两盏明灯闪烁:“我一向孤傲,本不会对任何人敬服折心,但今日,这个叫火萤的女人让我由衷敬服,所以,我要继承她的意志活下去。” 炙心见火魅说得慷慨激昂,神色中褪去了先前的妩媚之色,变得异常凝重,心下虽也信了火魅的话,但不知为何,心中还是带着强烈的排斥,也许是因为孤星的缘故,孤星自堕神识被朱雀圣灵附身,遇这火魅附身火萤几乎是相似的一幕。 半空中,孤星将不小心遗落的琼林碧玉收好,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火魅,而后又毫无温情地看了一眼火魅身旁的炙心。 “魔引体内是妖族的朱雀圣兽,虽然仅是一缕残灵,但也不可小觑。”一道冰冷庄重的声音倏然响起,话音低沉不高,却是在这片空间中传荡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孤星冰冷的目光移向说话之人,火亮的双眸中傲气凛然,与那人目光激撞,登时激生出寒气逼人的无形气场。 “神使,妖族朱雀圣兽不是早在远古大战时就已经陨落,为何会在魔引的体内?”祝烽朝他身旁的火衣面具人躬身一揖道,神态动作颇为谦逊恭敬。 火衣面具人依然昂首冷视着孤星,火岩做成的厚重面具无法瞧得人颜,但从那火岩面具下透射出的两缕目光,隐隐泛着势在必得的贪婪之色。 “祝烽,不该你问的就不要多嘴,否则会祸及自身。”火衣面具人冷冷地道了一声,语气颇是冷厉不恭,祝烽身为离火宫的宫主,竟是未有丝毫的愠怒懊恼,面上依旧是异常恭顺的神态。 “诺!”祝烽恭敬一礼,而后侧目冷冷地看了一眼煜离子,手中盘绕出一缕赤光,携带着煜离子向后退却了极远的距离。 孤星凝视着火岩面具下的深邃目光,神色中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这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人物,力量无法看透,气息敛而不放,周身笼罩着神秘的浓雾,阻绝着外人的一切窥探。 火岩面具人盯着孤星瞧了好一会儿,周身气息毫无波澜,沉得犹如一泓死水,双方谁也没有动手,似乎都在等待着对方的破绽,以期一击必胜。 蓦地,火岩面具人的目光移向炙心,当他目光盯向炙心之时,人影竟是诡异般地出现在炙心身前。 炙心面色陡然一凛,这样的速度让她无有丝毫的察觉防备,心中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担忧,若是火岩面具人带着凛冽杀意袭至,炙心怕是毫无还手之力。 “未将你体内的离火珠剥离出,本神使是不会杀你的,也不会容许任何人杀你。”火衣面具人凛冽的目光盯着炙心,话语就如他的目光般萧肃冷厉。 言罢,火岩面具人倏然伸手,恰在此刻,空中陡然激射一道火光,那火光险之又险地从火岩面具人的手指前划过,击落在地上顿时尘土飞溅,火光飞散。 火岩面具人周身凭空生出一道屏障,挡去了一切火光尘土,但同时,那耀目的火光和飞溅的尘土也挡去了他的视线。 “想逃?”火岩面具人陡然一声厉喝,一只伸长的烈焰手臂向火光烟尘中抓去,与此同时,空中的无数火光如漫天火雨洒下,与那烈焰焚风一道协作,使得那幻化出的烈焰手臂溃散消失。 被孤星如此作弄,火岩面具人似乎动了恼怒,双臂陡然一震,周身的防御屏障立时消去,同一时刻,一道耀眼的火环自他手心脱出,在空中极速旋转,仅是瞬息的功夫,就已将漫天火雨收入其中,唯余那烈焰焚风依然肆虐,在火岩面具人的身旁盘旋呼啸,却并不能对他造成伤害,反而,他好似在沐浴享受这股烈焰焚风。 火魅带着炙心飞至孤星身旁,此刻火魅得火萤之体,身手速度已非往昔,早在孤星发出袭击之时,就已领会了孤星的意思,携带着炙心飞至孤星身旁,也好避过那火岩面具人的魔爪。 “护好她!”孤星沉声冷道,语气不容置疑,让火魅生不出丝毫的拒绝理由。 火魅幽怨地盯着孤星,带着淡淡的妩媚道:“干嘛对人家这么凶?你即便不说,人家也知道该怎么做。” 孤星冷厉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并未理会身旁的火魅。炙心被火魅搀扶着飘立在孤星的身旁,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到底还是未讲出一字来。 “倒是不弱,你越强,本神使就越是喜欢,朱雀的妖灵之元本神使要定了。”火岩面具人凝视着孤星,瞧着他背后的火之羽翼,眼神中的贪婪又浓了几分。 孤星未言一字,本就惜字如金的他,在朱雀控神之后,就更是惜字如命了,似乎多说一字一句,对他都是大大的损耗。 火之羽翼极速扇动,一阵又一阵的烈焰焚风呼啸生出,如饿狼猛兽般直扑过去,仿佛要将火岩面具人给生吞活吃了。 先时,火岩面具人在沐浴烈焰焚风,而此时却是大相径庭,烈焰焚风的猛烈程度让他不得不郑重面对,火岩面具下的深邃目光聚了聚,不能再如先时般从容以待。 烈焰焚风的激涌之中,赤光屏障陡然生出,为火岩面具人隔绝着烈焰焚风的强烈冲击。随着时间的流逝,烈焰焚风无休止地凄厉咆哮,火岩面具人的防御光罩也越来越亮。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本神使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再猛烈几分?”火岩面具人盯着孤星冷笑道,也不知他面具下的笑容是何种样子。 “这人很强?傻小子,你要小心啦!”火魅携带着炙心避在孤星的身后,她那一双火亮的眼眸盯着看了许久,纵她神识强大,也还是看不透此人,只觉得此人不似寻常人物,甚至称得上是老怪物级别了。 “若是打不过,咱们就逃,这个应该没问题吧!”火魅话音刚落下,便又加上让人汗颜的一句。 “闭嘴!”孤星冷喝一声,双眸中的火焰闪动着耀眼的光芒,烈焰焚风中陡然凝练出一股极强的火焰灵力,一根根火羽飞箭悄然诞生,锋利的赤炎芒刃直指火岩面具人。 火岩面具人目光凝重,意识到了眼前的危险,防御屏障在身外立时连布了九层,一层嵌套着一层,铜墙铁壁般抵挡着即将到来的猛烈攻击。 一声清越的啼鸣陡然响起,空气中灵力波动的更是厉害,整个秘密空间都在摇摇颤动,就如刚刚赤铜色火柱爆裂那般,声势虽然不同,但给人的震颤之感丝毫不减。 密集的火羽飞箭酝酿而成,飘浮排列在火之羽翼前,只见孤星双眸中燃起炽亮火焰,火之羽翼在身后极速扇动,烈焰焚风携带着火羽飞箭,朝着火岩面具人汹涌而去。 火羽飞箭碰触到赤炎光芒的防御屏障,最外围一层瞬时破裂,继而是第二层,也在片刻间崩溃,而那密集的火羽飞箭丝毫未有减少,其凌冽的攻势丝毫未有放缓。 “呀!好厉害,以后我可得小心了,不能再惹傻小子不高兴了,否则……”火魅瞧着那火羽飞箭,娇躯不由自主地一抖,也不知是几分实几分虚。 炙心凝望着孤星的背影,心中的酸楚涌将上来,眼眶中盈满了泪珠,打了几个转强忍着未有落下:“朱雀的攻击越是猛烈,对星儿身体的损耗就越剧,他为了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养母,竟是甘愿舍弃神魂肉体,让我,让我……如何当得起啊!” 火羽飞箭连破了七层防御屏障,声势方才减弱了一些,攻速放缓之后,最前方的火羽飞箭灵力似乎将要衰竭,其后的火羽飞箭急追而上,与此同时,衰竭的火羽飞箭与擦身而过的火羽飞箭相融,那灵力竟是比先前还要强盛几分。 光芒四溅,炫彩夺目,火羽飞箭与防御屏障接触,双方的灵力接触,顿时激生出灵力的火花,防御屏障破碎,火羽飞箭也消逝了一些,但也无关痛痒,因为其后还有火羽飞箭前来替补。 最后一层防御屏障是火岩面具人的最后依仗,也算是他的最强防御,究竟孰强孰弱全在这一瞬。 孤星冷傲地盯着防御屏障,火岩面具人冷肃地盯着火羽飞箭,矛与盾的强弱便要揭晓。 流窜的光芒隆笼罩了大片空间,亮如白昼,灿若骄阳。在刺目光芒的中心,火羽飞箭碰触到最后的防御屏障,遇上了一股阻力,并未如先时那般轻松破除。 炫光激撞,无数的火羽飞箭击打在屏障上,登时便有无数的灵力波纹激荡生出,一圈圈地向外扩散,瞬息间弥漫了整个空间,使得整个空间都在隐隐旋动。 第二百三十六章 幻形朱雀 - 神殒之星 - 云祎 亮比白昼的山体空间激晃摇荡,碎石自穹顶如瓢泼大雨般飞扬散落,一时间,尘烟弥漫,炫光爆舞,哗哗啦啦的噪声持续良久方才止歇。 孤星浮立半空,双眸熠熠闪光,火之羽翼下陡然卷起一阵炽热的旋风,将周身弥漫的浓厚烟尘尽皆扫去。 “当心!”一道银铃般的脆响倏然响起。 话音方一落下,一双火焰巨手蓦地从那未散的烟尘中探出,光影疾闪,快若闪电,直向孤星袭去。 孤星眸中寒光一亮,体内隐隐响出凤鸣之音,继而周身火焰涌动,霎时间幻化成一只偌大的朱雀灵兽,身形疾闪直向那双火手迎面而去。 “呀!你发疯了?”孤星身后的火魅掩嘴愕然道,如花娇容上笼着一层惊讶和担忧,说这话时孤星已经飞近火手,与其激烈地近身搏击。 火魅身旁的炙心一语未发,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略显单薄的身躯紧紧绷着,很是直挺,一双焦虑的目光紧盯着孤星,随着孤星的腾挪瞬移而流转。 一番打斗交战,笼罩火岩面具人的浓厚烟尘飞散而去,现出了他的神秘身形。 只见火岩面具人的一身火衣变得异常宽大,而他本人也变得高大好几倍,几乎与化为朱雀兽形的孤星不差多少。 打斗中,火岩面具人的一身火衣迎风卷舞,也不知是何种材质做成,其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针孔似的小洞,每个小洞上尽皆闪耀着赤色光华,星星点点的让人眼花缭乱,想来便是刚刚的火羽飞箭所致。 “不愧是妖族的至强圣兽,即便是残灵之身都有如此威力,我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今天若不降服了你,我可是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无能。”火岩面具人一边与孤星所化的朱雀兽形近身搏战,一边轻言讪笑道,面具上露出的两道贪婪目光很是炽热。 激战一会儿,双方似乎难分伯仲,孤星扇动火之羽翼陡然凌空,一声震天啼鸣之后,大地倏然开始剧烈震颤,整个山体都在剧烈摇晃,较之前的猛烈程度可谓是天壤之别。 这骤然而来的异变,仿佛是在呼应孤星的啼鸣,但又隐隐透着蹊跷,因为这股异变是来自地底,且又有一股很强烈的阴寒之气渗透而出,让人感到遍体生寒,浑然不似朱雀的气息。 “不好!”火岩面具人陡然一凛,也顾不得头顶上的孤星,森冷的目光立时移向远处的祝烽,带着愠怒的口气急声道:“祝烽,你不是派人过去严加看守了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祝烽脸色煞白,那一双眼睛从来都是一副沉冷的样子,此时也变得惶然紧张起来,听到火岩面具人怒声发问,带着一丝哆嗦的口音回道:“我,我已经让炎焯严守在九嶷裂隙,决然不会发生此事的。” “不会发生?那你说这又怎么解释?”火岩面具人怒声质问道,似乎忘记了头顶上还有孤星这个存在。 在火岩面具人分心之际,孤星闪动火之羽翼,凌空陡然飞回到炙心身旁,右翼蓦地一卷,将炙心卷到自己的脊背上。 “还有我呢!”火魅娇声一嗔,身形陡然飘闪至孤星的脊背上,与炙心前后而坐,两人相距甚近。 不待火魅稳住身体,孤星昂首一声啼鸣,闪动火之羽翼搏空而上,如一阵疾驰的狂风,只听“砰”的一声,竟是冲破了山体飞至外面,一时间又是碎石漫天飞落。 “想跑?”火焰面具人闻听声响,蓦然抬首看去,发现这片空间的穹顶破了一个大洞,这才意识到孤星携眷而逃,不过从他森冷的语气中听得出,似乎并不担忧孤星跑远了。 孤星携带着炙心、火魅飞出山体内部,昂首又是一声啼鸣,一双火眸燃烧着异样的光华,扇动巨大的火之羽翼,速度陡然加快许多,如光如电般朝着苍梧山的九嶷裂隙处飞去。 “星儿,你要去哪儿?”炙心小心翼翼地抓紧火羽,目露担忧茫然问道。 “娘,星儿要去九嶷裂隙,那里还有重要的人。”孤星倏然开口回道,声音变得温和许多,不再是朱雀那般冷傲孤高的样子。 炙心听到孤星开口讲话,柔弱的身躯蓦然一震,抓着火羽的双手不由地又紧握了几分。 “星儿,真,真的是你么?娘没有听……听错吧!”炙心双眸中闪动着珠光颤声道。 风声从孤星身边呼啸而过,景物在孤星身后极速的倒退,孤星一边疾驰,一边解释道:“娘,我是星儿,朱雀她只是将孩儿的神识暂时拘禁在那片空间中,而且,她是不会侵占孩儿身体的。” 孤星的语气极是自信,这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何会在心中如此地信服朱雀呢?要知道它不仅强大,似乎也有着喜怒无常的善变性格。 “那,那便好!”炙心面现释然低喃道,悬着的一颗慈母爱心方得放下。 “傻小子,你,你可回来了,姐姐好担心,还是这样的你亲切些,温暖些。”炙心话音方落,火魅便悦然高兴道,火萤那一双水灵的眼睛,因为火魅的关系竟是现出一丝妩媚的感觉。 然而孤星却是沉着声肃然道:“火魅,刚刚那些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你既然得了火萤姐姐的这具身体,就要好好善待,否则,我不会与你甘休。” “你,你是在威胁我么?”火魅带着一丝颤音道,也不知是几分真几分虚。 “我不是威胁,也不是警告,只要提醒你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孤星凛然的声音说得极是肃穆沉重。 闻言,火魅“咦”了一声,讶然道:“傻小子,你,你何时学会了读心术?竟能读懂姐姐的心!” 孤星并未回应火魅的这个问题,他不会什么读心术,只是方才在那个山体空间中,通过琼林碧玉上的气息,读到了火魅残余其内的心声。 “还有,以后不许叫我傻小子了。”孤星语气异常的凝重,这一声傻小子让他总是忆起女英这个有些痴傻的姑娘,女英一片痴心钟情感天动地,自己前生欠下的这辈子怕是还不尽,所以孤星的内心,还是隐有逃避的心理。 火魅听孤星说的凝重肃穆,心中虽是有些小小的不愿,但也未发一言一语应承下来,心中暗暗侥幸道:“我又没有亲口应承,以后说漏了嘴,可别怪我哦!” 不多时,孤星携带着炙心、火魅飞至苍梧山,远远地看到苍梧山顶上染着大片赤色,密密麻麻站着许多修为高深之人,乍一眼瞧来足有三百人之多,修为最低者也是在玄之境巅峰时期,放到大荒中去,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 “离火宫如此阵仗,若是为了捉拿紫晶她们,怕是太大手笔了,他们应该还在防范着其他的东西。”孤星暗自沉吟道。 正自疑惑费解时,孤星脑海中倏然掠过刚刚的一幕,那时,在山体内部空间中,骤然爆发的剧烈震颤,还有那火岩面具人的种种怪异举止,隐隐猜出了与眼前这些人有着密切的关联。 “娘,你要抓紧了,待会儿会有些颠簸。”孤星蓦地开口提醒道,而后便急扇双翼,陡然加快了速度冲向苍梧山顶。 闻言,炙心神经紧绷,双手紧紧抓着孤星脊背上的火羽。即便是有了准备,还是一个向后的趔趄,仰躺在了火魅的怀中。 “待会儿还会更颠簸呢!你要格外当心了,万一一个不小心摔将下去,再从那些饿狼猛虎的手中救下,可是万般没有可能的,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要委屈下了。”火魅自头上拔下一根为数不多的金色发丝,一边出言解释,一边施法使得那金色发丝延展有一丈来长。 炙心觉得奇怪,火萤从未长有金色的头发,心中猜想着也许与火魅有关:“因为火魅的缘故,萤儿会有些细微的变化,这说明火魅很融洽地融入到了萤儿的身体,她们之间并未发生排斥。” “也许,萤儿和着火魅投缘吧!”炙心暗自轻叹道,一直以来,她都是有些抵触火魅的,但此刻,火萤的身体与火魅灵体完美结合,在某种意义上,炙心也将其看作了火萤的再生。 一道风声呼啸先至苍梧山顶,那些伫立着的离火宫长老们察觉异常,纷纷回首看去,当他们回首之时,一道偌大的火影自头顶上疾掠而过,快得让这些长老们的神识难以捕捉。 众位离火宫长老心中一凛,当中有一些修为高深的率先回过意来,赶紧疾呼一声:“速速结离火阵。” 话音落下,苍梧山顶的离火宫人迅速结出一道阵法,此前,他们就已然摆出了阵型,所需要的就是一个发动的契机,故而在长老们发出号令时,他们才能这般迅捷地结出阵法来。 孤星掠过耸动的人群飞入阵法,立刻感知到灵力荡起的涟漪,进入到了无形的结界,想来也是离火宫人早就布好的网,只是被孤星给先撞入了。 这样的结界虽然无形,但那灵力的波动不弱,孤星此前早有感知,心知肚明之下也要闯入结界,不是托大自负,因为结界之后便是九嶷裂隙。 众位离火宫长老面色骤变,恍惚看到一只巨大的火红影子飞入结界,这速度快得异常,心下虽惊,但并未慌神,前方是他们布好的结界,进的容易,想要出来便是难上加难。 “星儿,当心下方和上方。”炙心开口提醒道,她曾为离火宫的高阶弟子,自是深谙离火阵的精髓,通晓它的攻击门路。 炙心话音未落,身后的火魅却是开口道:“又是上又是下的,到底……” 不待火魅把话讲完,下方立刻蹿起无数的火团,与此同时,上方也下起了漫天火雨。 第二百三十七章 惊情变(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天上地下密如雨的攻击同时飞来,孤星扇动火之羽翼生出烈焰焚风,登时将周身的火雨扫荡而去。 “娘,抓紧了,我们准备下去!”孤星提醒一声,而后羽翼鼓动如风,身形如电般极速前飞,瞬息间到了九嶷裂隙的上空。 九嶷裂隙中的阴寒气流激涌而上,冲击着孤星偌大的身躯,因为身形比较大,故而受到的气流冲击也很大。 孤星在九嶷裂隙上空停顿一下,似是有些不太适应,但也只是一瞬,孤星便俯冲而下,朝着九嶷裂隙深处飞去。 “刚刚那巨大火鸟上的人你可看清?”一位面色凝重的长老当先开口道。 而后,其身旁的长老们也是一脸凝重,纷纷摇头又点头,倒是莫名其妙。 此时,不远处一位看上去沉静寡言的长老动了两下嘴唇,开口道:“那是炙心。”仅这短短几字,便未再说些什么。 那位当先开口相问的长老循声看去,神色一恭道:“炎焯长老,我也看着像炙心,只是不敢置信,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炎焯顿了顿,声音深沉地道;“做好该做的!”而后,面色凝重地盯着九嶷裂隙,双眸中寒光掠过,任冷风迎面吹来,拂不去他庄正而肃穆的神情。 九嶷裂隙下的乱流较先前更为猛烈,孤星小心翼翼地周旋,尽量不去迎面相击,然而他幻化成了朱雀的形态,身躯大了不少,难免会与乱流相撞。 每当与乱流相撞的时候,孤星总会摇身一摆,调整身躯极速移开,尽量遭受更大的冲击。 炙心骑乘在孤星身上,面色惨白如雪,一方面是气流的冲击给她带来相当大的震颤,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九嶷裂隙的传说,不仅担忧其孤星来。她曾经在这九嶷山十数年,却一直未曾踏足这里的禁地,所知所晓不多,仅是传说的那点儿,如今看来,其凶险程度只大不小。 “当心!又来啦!”火魅神识强大,当先发觉一股乱流从下方袭来,急急提醒道。 火魅话音刚落,一股强劲的乱流从下方冲将上来,好似洪水猛兽般势不可挡,孤星极速鼓动双翼,想要避开却是因为身躯略大而避之不及,但若是被卷入乱流,其后果不堪设想,轻则被乱流冲击到上方,侥幸捡得一命,重则被乱流撕碎落入九嶷裂隙深处,或是进入那传说中的时空裂隙。 千金一发之际,孤星周身炽烈光华蓦然一亮,刹那间幻化成了人形,回到了本来的那副样子。与此同时,孤星双臂搂紧了炙心火魅,黑剑凌空悬浮脚下,朝着下方极速坠去。 不消片刻,孤星来到了先时的那个凸石,只是如今巨大的凸石断落,唯有一小块依然坚强地嵌入在九嶷裂隙的石壁上,仅仅只能容得下一人站立。 孤星心念催使黑剑飞落在狭小的凸石上,当孤星落足其上,黑剑便蓦然隐在周身的空间中,像个无时无刻的守伴。 “我们进去!”孤星轻声一句,双臂紧搂炙心火魅,迎头向前方的光洁石壁撞去。 炙心和火魅双双一凛,以为孤星傻了疯了,竟是自撞石壁。然而下一刻,二女的面色又双双一惊,孤星撞击到光洁的石壁,没有撞击声,没有任何阻拦的进入一片晦暗的空间中。 周围昏昏沉沉的什么也瞧不清,孤星未有放开炙心和火魅,怕她二人会迷失在这里,寻着记忆中的路线,孤星极速朝着那片血空间而去。 一路疾行,不多时孤星来至那片血色空间,紧搂着两女的双臂松开,双眸凝视着眼前的一切,这里的血色暗淡许多,早已不复先前那般触目惊心。 “她们呢?”孤星喃喃道,凝望着眼前的空荡,神色中掠过一片茫然,而后又罩着一层担忧,心下担忧起来,娥皇女英两姐妹与紫晶极是不和,孤星怕她们会…… 一时无法想象会有什么样的结局,诸般不好的念想极速掠过,孤星不愿再去想,生怕自己的念想成真。 “星儿,你在担忧她们?”炙心瞧着孤星的脸色,自小看着孤星长大的,怎会不知他心中所忧。 火魅似乎知晓些什么,神色间也是掠过一抹焦虑,而后身形一晃,出现在血壁空间的深处。 “傻……”一句傻小子刚要出口,火魅赶忙改了口:“紫晶她们来过这里,先前这里的尸骨不复存在了,而且……” 孤星闪身移至火魅身旁,瞧着空荡荡的四周,也未曾发现舜帝姚重华的尸骨,心中不好的念头越来越重。 蓦地,角落处一道极其微弱的光华引起了孤星的注意,孤星闪身而至,发现是一颗很不起眼的小石头,泛着暗淡模糊的红光,与周围环境相融相洽,平凡无奇静躺在那里。 盯着这颗小石头,孤星心中登时一阵失落,原以为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没想到扑了个空。 炙心轻步行至孤星身旁,俯身捡起那块暗红色的小石头,目光仔细打量着,暗自沉吟道:“这周围的红色石块不在少数,这一刻看似平凡无奇,但它却也有特殊之处,若不细看的话,它确实不显眼,但若细看的话,它又会夺取你的目光。” “星儿,你再好好瞧瞧,第一感觉往往是最重要的。”炙心将手中的小石头递至孤星眼前。 孤星皱起的眉头微展,看了一眼炙心,接过小石头仔细打量起来。瞧了片刻,未曾看出什么名堂来,正欲放弃时,一道灵力波动陡然生出,顺着手心直传达至大脑深处。 “重华,你若捡到此石,请将一滴血注入,它会引导你。”一道声音的波动回响在孤星大脑深处,这微弱的气息是娥皇,这声音也正是娥皇。 孤星心中暗自一松,终于得到了些线索,也未曾考虑有几分虚实,指尖划过一道利芒,登时便有一丝鲜血渗出,汇聚成一滴落在了小石块上。 鲜血滴在石块上,登时渗入其内,小石块微弱的光华一闪,旋即光芒大放,一道奇异的波动传至孤星的脑海。 从这道奇异的波动中,孤星隐隐感知到了方向,虽然很模糊,但不会有错。 “娘,我们走!”孤星看向炙心沉声道。 炙心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点点头,示意孤星先行带路,自己会紧行跟上。 孤星陡然转身,循着小石块传递的波动气息,一路朝着血壁空间之外行去。身后,炙心和火魅前后随行,二人彼此间沉默着也不出一言,大概还是觉得身份尴尬。 三人出了血壁空间,孤星循着气息波动一路向左而行,但行不多久,便遇上了死路,前方是实实在在的石壁,未有任何空间构造的波动,想要进去怕是绝难。 “嗨!你不是会穿墙术吗?为何不再带我穿行一次呢?”火魅在旁倏然开口,“傻小子”这个称谓被孤星禁言后,至今还未想到一个合适的称呼,是故火魅如此称谓,就像是陌生人之间的交际。 孤星驻足在石壁之前,心神凝聚,感受着小石块传递的气息波动,然而得到的结果亦是如此。 “娥皇不会骗我,她也没理由骗,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孤星暗自沉吟道,脑海中思索着诸般环节,却是看不出哪里出了差错。 “火魅,你神识强大,与紫晶也算是熟悉,在这附近可否感受到她的气息?”孤星目光移向火魅,语气中带着一丝恳切。 火魅眉目间略含一抹幽怨,似乎还是对孤星有些小小的记恨,踌躇了片刻才开口道;“这里确实存有紫晶的气息,奇怪的是,紫晶的气息也就止于此处,仿若凭空消失了一般,我想,你手中的那块石头也许有解。” 闻听火魅之言,孤星明显怔了一下,随即又回过意来,明白了她刚刚所说也许不是玩笑之语,当下心中一狠,直面撞向眼前的坚硬石壁。 “砰!”一声脆响,孤星迎面撞了个结实,登时觉到脑海中嗡嗡作响,仿若千万只蜜蜂在头脑中作怪。 “哈哈……”火魅捧腹狂笑不止,险些笑岔了气。 “星儿,你怎么样了?”炙心闪身至孤星身旁,瞧着孤星额头上的一片血红,双手伸至半空又落了下来,心中登时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你笑够了么?”炙心目光流转看向火魅,冷厉的面色一片煞白,盯着火魅的眼神是又气又恼。 “这个,这个,哈哈……这个是你儿子傻,怪得了我么?”火魅笑得前仰后合,微微摆正了身却依然止不住笑声。 孤星冷冷地瞥了一眼火魅,这幅捉弄人的脾性比之紫晶可是不遑多让,不过,孤星并未着脑,相反还要感激她的一言提醒。 “娘,我们走!”孤星转眸看向面前结实的石壁,这里被人下了禁制,就在刚刚与之相撞的那一刻,一道微妙的灵力波动也传至孤星的脑海中。 炙心看孤星还要再试一下,心中有些担心,语气微颤道:“星儿,你还要再试么?” “娘,也多亏了她,不然我也无法知晓其中的玄妙。”孤星斜睨一眼火魅道。 炙心瞧孤星成竹在胸的样子,便未再追问些什么,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转向石壁却是看不出什么奇特的地方。 孤星转身面对着石壁伸出双手,手心轻轻按在石壁上,闭目感受石壁的气息波动,心神归一,调整自己的气息与之处于同一频率上。 就这样过了片刻,孤星的气息波动与石壁上的气息波动归于相同,与此同时,孤星眸光回转看向炙心,虽未语,但那眼神就已说明了一切。 一个眼神间,炙心便理会到孤星的意思,双手掌心抵在孤星的背上,调整气息与之相融,只见石壁上陡然一阵波动,继而两人的身影刹那消失,甚是怪异。 第二百三十八章 惊情变(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还,还有我呢?”火魅身影一闪,神识早已探知到孤星的灵力波动,是故也知晓石壁灵力波动的契合点。 “想要甩掉我?哼哼……”石壁外留下火魅的鼻哼音,石壁上波纹荡漾,却是一刹那不见了人影。 石壁之中,自成一片空间,四周隐隐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沉闷,仿若是有一座冰冷的山头压在心中,眼前暗黑无光,人处其中毫无方向感,唯有一望无际的虚无环绕。 身后倏地窜来一道气息波动,孤星依然抹黑前行,并未回首去注意来人。 “哼!你这坏良心的。”一道幽怨的声音响起,在这空茫虚无的黑暗中仿佛是来自四面八方。 听闻这道声音,孤星蓦然怔了一下,立时停下前行的脚步,与此同时,其身后的炙心也陡然驻足。 火魅心中一惊,双眸中隐隐有金光闪烁,似乎摆出了一副凛然的架势,以为是自己的一语泄愤让眼前这母子二人动了怒。 “星儿,怎么了?”炙心开口问道,茫茫黑暗中看不到炙心的神色,不过从那柔和微颤的语气中听到了她的一些担心。 孤星沉吟了片刻,不见他有所动作,双眸中毫无波光流动,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气息放得极其平稳,似乎是在以神识感知些什么。 “这是魔族的气息,没错,与魔皇身上的气息很像,和在青溟峡遇到的那个魔族影子也很相似。”孤星暗自沉吟道,心中也是一阵惊诧。 踌躇了片刻,孤星转过身,目光炯炯看着近在咫尺的炙心,肃然道:“娘,这里似乎有魔族的气息,若是所料不差,这里也是某种封印空间……” 说到这里,孤星蓦然一顿,脑海中倏地蹿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这里,该不会是封印着……” “娘,孩儿送你出去,星儿一个人去探明情况就好。”孤星蓦然改口道,语气说得很是坚决。 听到孤星这无头无尾的话,炙心有些莫名,但心中也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星儿说的这般决然,必是有莫大凶险,我不能坐视星儿一个人涉险。” 眼前虽黑,孤星还是将炙心的脸色瞧得一清二楚,心知炙心不会轻易应允,但孤星已然打定主意,绝不会让炙心去往那未知的凶险,因为他此刻有种很强烈的直觉,那里,将是一个未知的劫数。 “娘,你若是信得过孩儿的话,就到外面暂等片刻,我去探探情况就好。”孤星再次摆明了决意。 炙心盯着孤星的眼睛怔了一下,心中暗道:“看来这次是拗不过星儿,姑且就……” “星儿,那你一切小心,娘就在外面等你,若是久了,娘再去寻你。”炙心柔声道,而后,定定地看着孤星,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向着来时路回去。 当炙心从火魅身旁经过时,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火魅,这个火萤的身躯,火魅的神魂,让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我呢?要不要随你去?”火魅瞧了一眼炙心,目光流转看向孤星问道。 孤星凝视着渐渐远去的炙心,淡淡地应了一声:“随你!” 三人行的不远,故而距离出去的距离也未多远,孤星定定凝视着前方黑暗中的纤影,直到炙心的气息消失在这片空间中方才移回目光。 “你就留在此处。”孤星看向火魅沉声道,面色冷厉而严肃。 火魅双眸泛着暗淡的金光,眼神复杂地盯着孤星,颇有些幽怨地道;“为什么?方才不是说随你么?” 孤星目光凌厉地盯着火魅,声音少有地霸道与强横:“留在此处与去向外面,随你!” 火魅听了孤星之言,眸光微一闪动,微微斜着螓首,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明白你的意思啦!是不放心你娘呀,想让我看着是么?嘿嘿……你也太高看我了,若是你娘想要做什么,我阻止得了么?” “不管你使什么法子,决不放我娘过去就是了。”孤星撂下一句沉冷的话,而后转身消失在茫茫无际的黑暗中。 火魅在黑暗中微微翘起了嘴角,直到孤星的气息消融黑暗中许久,鼻间才重重地哼了一声:“哼!本姑娘就先应了你,不过呢?事先声明,本姑娘可是不会太卖力的。” 这片黑暗沉寂的空间中,小石块的气息波动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是何种缘故,孤星隐隐觉得,越是朝着深处行去,所有的气息波动就会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吞噬,孤星放出神识,即便是自己的气息都极其的微弱,有时候觉得仿佛自己都不存在。 孤星循着直觉前行,过了好一会儿,看到前方隐有波光流动,虽然很微弱,但这这样的黑暗环境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看到了希望,孤星心中霎时有些激动,欲要瞬身移至那里,方才觉到无法动用灵力,即便是想要抬起大步都觉得很是吃力。 “这是怎么回事?与在百草谷碧幽涧的那种感觉很是相似,双腿仿佛是被一股无形的重力束缚着,很难自由地行动。”孤星暗自疑惑道,同时,心中的那种直觉越来越强烈。 既然束缚了行动,孤星便拖着千钧重的双腿缓行,越是向前,双腿的重力越来越大,但同时,孤星眼神中的坚决越来越浓烈。 拖着两座山一般的双腿,费尽了千辛万苦,孤星方才来到微弱的波光前。 孤星凝神盯着眼前的死路,前方是一面石壁横亘,挡了去路,石壁之上暗弱的金光流动,与周围黑暗的环境相映衬,显得微微有些耀眼。 “这片空间是一体的,应该与外面的那道石壁很像吧!”孤星盯着石壁默然道,两者唯一不同的就是,外面石壁的波动太过隐晦,而眼前的这面石壁,却是可以看到明显的波动气息。 孤星神识扩散至石壁上想要探明波动的规律,却不想方一接触就被石壁上的波动气息吞噬,霸道诡异至极。 神识被吞噬,孤星吃了个闷亏,便不再以神识喂养眼前的无底洞。孤星移步上前,就如在外面一般,双掌掌心抵在石壁上,用心去感受石壁上气息波动的频率。 过了片刻,孤星眼神一亮,已是摸清了石壁波动的频率。孤星闭目凝神,将自己的气息波动调整至石壁的气息波动,让两者可以达到完美的契合。 当两者气息相融的刹那,只见孤星的身形微晃,便如水如气一般融入到了石块中,再现身时便又是一片空间。 眼前的这片空间较之外面显然亮堂了不少,周围充斥着闪烁的金光,让孤星的眼睛一时有些难以接受适应。金光耀眼中,这里的沉闷较之外面更加强烈,仿若是几座山岳压在此处,让人心慌气闷,胸中如堵。 “呆星星!” “重华!” “傻小子!” 三道清脆的声音同时响起,孤星揉了揉眼睛,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刺目金光,循着声音望去,发现了紫晶、娥皇和女英,三女的目光同时移向自己这里,而此刻,她们互为犄角站立,气息紊乱交缠,周围犹未散去的强烈波动还在持续。 “你们在干什么?”孤星语气有些恼怒,深沉的目光瞧着眼前的三人,这幅架势又怎会看不出是一场交戈。 “没,没什么,只是在切磋术法呢?不是么?”紫晶嘴角一勾嘿然笑道,眼角的余光又对娥皇、女英示以神色。 娥皇明白紫晶的意思,微不使孤星担忧,便也轻轻点头,然而女英则是浑不理会,目光移向孤星变得柔和许多。 “傻小子,你要为傻姑娘出气,这个女人欺负我和姐姐。”女英眉眼间含着天真无邪的娇嗔,瞧来让人不由生出几分怜爱来。 孤星知晓女英心智不纯熟,但她也是有什么便说什么,对自己尤为言听计从,无所不言,听了女英之言,心中也就明了七八分。 “紫晶,你为何要将她们带往这里。”孤星凝视着紫晶肃然道,目光面色俱是说不出的凝重凌厉。 “你怎知是我带她们来这里?而不是她们带我来这里?你是知晓的,我可从没来过此处,她们被封印在此,这里可是她们两位的地界。”紫晶眸光闪烁盯着孤星,言语间也似乎是在求证些什么。 被紫晶如此相问,孤星一时也未做多想,暗沉的目光看着紫晶,口中不假思索地道:“直觉!” 这两字方一出口,孤星就觉到后悔不已,然而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已是不可能了。 “好!好!好!好一个直觉。”紫晶盯着孤星连道三个好,而后面上又现出苍凉的笑容。 “紫……”孤星盯着紫晶的脸容,嘴唇张了一下还是未解释什么,那笑颜中的凄凉和笑声的悲凉让孤星有些后悔,他的短短两字虽是出于无心,但还是像两把无情的刀刃扎在紫晶的心中。 “你说的不错,是我将她二人带来这里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在这里解决了她们。”说到最后,紫晶的眼神和话语倏然变得异常冷厉起来,就仿佛无情的冰霜。 紫晶周身紫芒大作,双眸中也是紫光闪烁,手中紫光游丝蓦然出现,直向侧面女英的脖颈缠缚而去。 紫光游丝速度太快,女英一时避之不及,莹白修长的脖颈顿时被紫光游丝牢牢缠着,只见那脖颈上萦绕一圈的紫光流动不止,若一条紫玉溪循环流动。 “紫晶,你要干什么?”孤星急声道,瞧见女英的面色血红,这本不该是血魔应有的面色,一时语气也是有些重。 紫晶嘿然冷笑道:“我说过,杀了她们,仅此而已。” 第二百三十九章 惊情变(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吼……”紫晶冷厉的话音方落,一道惊天兽嚎倏然响起,直震得这片空间摇晃不止,但却未有碎石散落,足见这片空间之稳固。 这一时刻,在场诸人俱是一怔,孤星却是趁此间隙,瞬身至女英身旁,手掌上真元化成光刃,朝着紫光游丝一刀劈将下去,而那紫光游丝仅是光芒微颤,不见有丝毫的断落痕迹。 “这发丝般粗细的紫光游丝竟是这般厉害。”孤星心中暗自一惊,知晓一击失手,便再难有机会。 紫晶冰冷的目光看向孤星,嘴角扬起一丝冷笑,道:“你要救她是吧!那我就偏不如你愿,我不仅要让你看着她死,而且,还要你看着她是如何死的。” 言罢,紫晶杏目一寒,手中紫光游丝一抖,光华闪烁间,女英身体便随着紫光游丝飞起,在空中顿时划过一道凄美弧线,直向前方金光掩盖下的黑暗中落去。 孤星、娥皇同时掠起直追女英身影,但孤星方才起身,眼前便有紫影闪至,却是紫晶横身挡在了孤星身前。 娥皇先一步追去女英,孤星稍稍心安,瞧着紫晶的冰冷眼神,孤星心中蓦然生出凛冽刺骨的寒意,身体不由得微微一僵:“紫晶,你怎么变了?” 紫晶杏眼微眯,冷冷一笑:“呵……我从未变,只是某人眼拙未看透罢了。” 紫晶这莫名的言语,让孤星心中隐隐刺痛,不知自己才离去这短短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紫晶浑然变了个人似的,竟是觉得如此陌生。 “哈哈……圣女所言极是。”一道狂烈的大笑蓦然响起,回响在四周仿佛惊雷震荡。 孤星心中一凛,神情霎时凝重起来,神识扫视四周,却未发现任何身影,不由暗自沉吟道:“此人是谁?听笑声似乎就在附近,但这周围不见丝毫人影,也未感知到任何波动,莫非此人精湛隐匿之术?” “吼……”神秘笑声落下不久,那震天兽嚎又猛然响起,从这惊天裂地的嚎叫声中,隐隐带着愤怒和不甘。 “南昱,既然现身了,何必遮遮掩掩,出来!”紫晶冲着孤星身后冷喝一声。 紫晶话音方一落下,孤星便觉身后一阵波动,继而走近一人行至孤星眼前,那人一身火衣罩身,与此前所遇的火岩面具人穿着极像,所不同的是,眼前此人未有那古怪的火岩面具,面上始终被一团耀眼的火光笼罩,绝难瞧清他的容颜。 “南昱见过右圣女,多年未见,不想右圣女还是这般冷厉孤傲的脾气。”那神秘火衣人南昱朝着紫晶微一躬身,双手交织于胸前算是作了一礼。 火衣人近前,紫晶的眼神还是冰冷刺骨,那双妖异的紫眸只是冷冷瞥了火衣人一眼,便未再开口说上一字,目光流转再次看向了孤星的身后。 就在此时,孤星感知到了身后的波动,心神蓦然一颤,陡然转过身去,一双通红的双眸冷视着石壁上的波动。 石壁上微波荡漾,先是一道火红身影显现,正是孤星先前所见的火岩面具人,继而又现出一道纤弱的火红身影,周身被一道火光闪闪的密网笼罩着,让孤星揪紧的心再次颤了一颤。 “火魅在他手中,那么娘亲……”孤星紧盯着眼前的火魅,见她双眸空洞无神,心中的寒意森然凝重。 火岩面具人的手掌虚空一拉,石壁上荡漾的微波中蓦然出现一道身影。孤星定睛一看,心中倒抽一口冷气,沉默的黑剑随着心念骤然浮现在身旁。 “小子,你倒是逃遁到了这里,我原以为你会撒头就跑,呵呵……不想还是自投罗网,真是不知该说你笨呢?还是该言你蠢呢?”火岩面具人盯着孤星,言语间极是嘲讽奚落。 孤星目光定格在火岩面具人身旁,冷峻煞白的面色仿佛被冰僵,无有丝毫的波动变化。 炙心如火魅一样,也是被一层火光交织的网罩着,在她毫无波动的眼神中,与孤星的目光方一交触,便现出了一时的清明。 “星儿!”炙心低喃一句,看向孤星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呆滞空茫,现出了一丝温柔。 听到这极低的呼唤,孤星心中怒愤交织,但脑海中尚存一丝清明,没有即刻与这火衣面具人动手交戈。 “紫晶,你与他们认识?”孤星未有转身开口问道,话音隐隐有些颤抖。 孤星身后沉寂了片刻,不闻一丝声响,即便是气息心跳都感知不到。 “不错,我是神罚殿的右圣女,南昱是……”紫晶语气有些僵硬地道。 “我知晓了!”不待紫晶把话讲完,孤星便出言打断了紫晶,语气淡而冷,仿若初春消融的冰水。 被孤星打断了话,紫晶蓦然一怔,神色间不见丝毫变化,只见她眸光微闪,继续言道:“南昱是……” 话刚一出口,紫晶便又顿住,只见眼前乌光一闪,一缕长发悠然飘至,与此同时,一道冰冷的话音传入耳中:“断发为誓,自此你我便是陌路。” 听到这异常决绝的话语,紫晶的脸色闪过一刹那的凄艳,而后怔然瞧了一眼孤星的背影,伸手接过将要落下的乌发,定定凝视了半晌,方才带着一丝凄楚的语气道:“都已经是陌路了,也不再回首瞧一眼曾经的熟人么?” 孤星身体微微一颤,然而终是未有转身,身前黑剑长鸣一声,陡然落至手心,发出震颤的嗡嗡声响。 “到头来,还是你不离不弃陪在我身边,今日,我们便沉沦一回,肆意放纵一次。”孤星轻抚着剑身低喃道,而后身形陡转,只见一道黑影从空中极速掠过,朝着此前女英飞往的方向闪去。 这次,紫晶却未飞身阻拦,目光顺着孤星极速的身影移动,直至消失在黑暗深处,一双闪着紫光的眸子犹自定定瞧着。 “不好!”火岩面具人陡然一凛,蓦地想起些什么,也不管身后的炙心、火魅,撇下二人独自飞向黑暗深处,紧追孤星的身影而去。 “康岐,你未免太多虑了,仅凭那乳臭未干的小子,纵使有十个他也无法……”南昱凝视着火岩面具人康岐消失的方向,自说自话到一半倏然顿住,那火光笼罩的面上难瞧半分神色。 “右圣女,我们速去看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南昱暗沉的目光转向紫晶肃然道。 紫晶俏冷的容颜上不见一丝惶然,语气淡而冷地道:“你想去就自己去。” 南昱一怔,旋即又闪身直追康岐的身影而去。 紫晶看向火魅和炙心,轻移脚步走去,素手虚空一抓便将两人身上密织的火网抓去,而后两指勾起一弹,登时弹出两道紫光,刹那间遁入两人的身体。 “火魅!”紫晶看向火魅冷声道。 火魅一个激灵,蓦然回过神来,盯着紫晶茫然道:“我记得自己大意中了面具人的暗算,是你救了我?” 紫晶双眸光华流逝,变得黯淡许多,语气沧桑地道:“算不上救,因为他和我本是一道的。” “什么?”火魅愕然失声道。 这突然的一声也将身旁的炙心惊醒,炙心抬眸凝视着紫晶,也许紫晶怕被看破什么,竟是避开炙心的目光,转过身望向前方的那片黑暗。 “我不想杀你们,趁现在没改主意,速速离去。”紫晶背对着二人语气冰冷道。 然而,炙心和火魅谁也未动,炙心留下尚有几分理解,是因担忧孤星之故,但火魅却是让人费解,以她之脾性,是不会对任何人甘愿涉险。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紫晶淡淡道,此刻,她仿佛也看开了,不再驱逐二人。 倏地,这片空间猛然震颤一下,紫晶和火魅倒还好,炙心险些站立不稳,柔弱的身体摇晃了两下方才止住身形。 炙心刚刚稳住身体,这片空间又是一道震颤,也多亏了这片空间格外坚固,否则的话以这般架势怕是要坍塌。 “发生了什么?”火魅好奇问道,这话似乎就是问于眼前的紫晶,但紫晶怔立瞧着黑暗深处未有回应。 孤星携剑飞身来到这片空间的最深处,这里就如同外面的那层空间黑暗,没有一丝光亮泛出,一路前行许久,直至一道金光闪闪的光墙外。 娥皇女英站立在光墙之外,二女本是怔然瞧着光墙之内,听闻身后声响,还有那让她们熟悉的气息,双双转身看向孤星,血色双眸中泛着激动和喜悦。 “傻小子,我们放他出来!”女英童稚的目光盯着孤星,那神色好似天真*的请求。 孤星来此,本就是破坏结界封印,好放出其内的魔龙。这段时间来,通过重重迹象的推测,孤星已是知晓,六百年前为祸大荒的魔龙就被封印在九嶷裂隙的某处。 “好!”孤星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 “封印在此的魔龙曾与舜帝姚重华激斗过,也算是与自己的前世战斗过,虽然那时的事依然是个谜团,但我有种强烈的直觉,舜帝之死与魔龙毫无干系,魔龙只是替罪者。”孤星凝视着眼前的光墙暗自沉吟道。 第二百四十章 魔龙出封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周身烈焰狂燃,神魂经过朱雀灵火的淬炼而得到认可,是故,孤星可以运使朱雀圣灵的部分灵力,甚至可以暂时幻形为朱雀形态,这些皆因赤炎火龙阵中的一念决绝。 浓郁的朱雀灵力渡入黑剑之中,霎时间,黑剑那暗淡无华的剑身竟是燃起灿然夺目的火光。 孤星双手执剑,目光凛凛盯着眼前的光墙,其上无数道金光极速流动,彼此交汇相逢,密织成一张耀眼的光网,牢牢束缚着其内的魔龙。 “砰!”孤星一剑劈下,顿时地动山摇,然那金光墙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孤星直觉手臂巨麻,血液倒流,嗡嗡颤动的黑剑并未在光墙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砰!砰!砰……”又是连串巨响,孤星手中黑剑大起大落,整片空间都在剧烈震颤,然光墙上只是波光荡漾,坚固得难以想象。 娥皇女英在旁一言未发,目光定定地瞧着孤星,两颗芳心也似乎随着黑剑的轨迹而起落,二女静默以立,谁也未有出言阻止。 孤星微微活动下酸麻异常的手臂,眸光中掠过一抹厉色,心中暗道:“他们想是就要来了,若是再无法破除封印放出魔龙,仅凭一己之力是无法与那两人相抗的,娥皇女英虽是有几分实力,但她们化生血魔之后,自身弱点也是很多……” 一连串念想在孤星脑海中快速掠过,心中不由暗暗焦虑起来,此来,本就是要放出魔龙制造混乱,好让那两个神罚殿之人首尾难顾,难以顾及到炙心火魅,孤星也好趁隙相救。 然而,孤星还是低估了魔龙封印,自以为凭借朱雀圣灵的力量,至少可以在封印中劈出一丝裂隙,但如今看来,一切似乎都不再是想象的那般简单。 “自己做出这般大的声响,魔龙为何在封印中毫无动静呢?难道说魔龙沉睡,或者说魔龙本身出现了其他变故?”孤星怔怔凝视着光墙之内,由于金光流离太过刺目,几乎难以瞧到其内情景。 正自苦思懊恼时,一声震天嘶吼自金光流离的墙后传来,立时间,这片空间剧烈地震颤摇晃,继而又闻一声砰然巨响,好似某物重重拍击在地上。 光墙之后的砰然巨响使得大地剧烈晃荡,并以此为中心向外极速起伏蔓延,仿若一波波巨浪般传至整个九嶷山脉的几座高峰。 “刚刚在那个山腹中与火岩面具人激斗时,倏然传至的震颤晃动也必是这魔龙弄出的,如今想来,那火岩面具人如此慌张,定然是忌惮这魔龙几分。”孤星眼中一亮,暗自思索道,极力稳固住摇晃的身体,心中反而觉到一股莫名欣喜。 “你这孽畜,若是再不安稳的话,就让你再次尝尝三昧真火的味道。”一道冷冽的声音蓦然从孤星身后传来,正是那火岩面具人康岐。 也许是康岐的恐吓奏效了,使得金光墙之后的魔龙暂时沉寂下来,然而那隐隐响起的乌鸣声,却是让人心寒胆颤。 “你们这些人给我听着,若是有朝一日让我出去,定会将尔等粉身碎骨以解我心头只恨。”金光墙之后传出低沉的声音,隐隐夹杂着猛兽的沉重喘息。 孤星虽未回身,却是凝神警戒着身后的康岐,紧握着黑剑的双手不由得再次握紧了几分,周身朱雀灵力极速狂涌,燃烧的灵焰瞧来光耀万丈。 “哈哈……倒是不错,竟可驾驭得了朱雀灵焰。”一道狂野笑声传来,隐隐夹带着不明的贪婪。 孤星不是第一次听得这笑声,不用回身也知道是谁人,心中也早有预感,只因未与此人交过手,浑然不知其攻击路数,是故为防万一,孤星目光偏转看向娥皇女英,眼神交汇中将自己的意思告知二女:“你们当心此人!” 娥皇女英微一点头,两女的目光同时转向南昱,而那南昱似乎早已在注视她二人,三人的目光不期而遇,隐隐有暗流在汹涌波动。 “娥皇,女英,舜帝姚重华的娇妻爱妾,嘿嘿……如今成了这般人不人,魔不魔的模样,当真让人心疼呐!”南昱玩味的目光盯着二女,那火光中的容颜难辨神色,但听其语气夹抢带刺,也是极尽嘲讽。 听得此言,孤星心中陡然一凛,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暗自沉吟道:“听此人之言,他认得舜帝姚重华,也认得皇英二女,莫非当年之事,此人也有参与?如此说来,前世种种,所有的事情皆拜神罚殿所赐?” 想到此处,孤星暗抽一口凉气,从前世的片段记忆中,孤星几次接触了神罚殿这个神秘的门派,但它到底是什么?存在的目的是什么?为何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却又甘于隐世? 种种疑窦在孤星心中丛生,越是想下去,就越发觉得这神罚殿的诡异恐怖,能够操控封印魔龙,又能诱骗斩杀舜帝,如此瞧来,其足有左右天下的能力。 孤星凝目看向金光墙之后,神识意欲和其内的魔龙交流,但方一接触金光墙,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吞噬,与先前外面所遇的情形几乎是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吞噬力量似乎更强烈。 “我的两个胞族,你们可愿帮我?”金光墙之内蓦然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孤星初时一怔,以为魔龙是被封印太久变得糊涂了不成?竟是叫起同胞来了,但下一刻,孤星就又回过意来,明晓了魔龙口中的胞族是谁。 娥皇、女英闻言目光流转看向孤星,只见孤星对她二人微一点头,二女便又将目光转向光墙之内的魔龙,闪亮的血色双眸中隐有光华流淌,似乎在传递着某种讯息。 “你们想要破除封印救出魔龙?妄想!”火岩面具人康岐看出了什么,双手陡然幻化出两只巨大的火焰手掌,直向娥皇女英极速抓去,看来是欲挑最软的柿子捏。 孤星早对火岩面具人有所防备,见他陡然出手,眸中清耀火光一闪,双手执黑剑凌空劈斩而去。 燃着炽烈灵焰的黑剑划出一道炎刃,只见一道火光在空中飘闪而过倏然消失,但再下一瞬又出现在巨大火焰手掌前,毫无犹豫地劈斩火焰双掌。 两相交触,焰光四射,炎刃和火焰双掌同时在光芒中化为点点碎芒,悠悠洒洒飘落漫天。 “朱雀圣灵果是强悍无匹,这么大补的灵物食材,我今日断不能弃。”火岩面具人康岐又将目光移向孤星,所言所语毫无遮拦自己的贪婪。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一道冷厉清脆的声音倏然响起,继而紫影飘飞忽现,与南昱并立在康岐身后不远处。 康岐闻言转首,暗沉的目光看向紫晶问道:“右圣女,你该不会将那二人放了吧?” 紫晶俏面生寒,又罩着一层冷傲:“本圣女放与不放,岂是你这个小小的神役者可以指三道四的?” 康岐瞧着紫晶的一双冷厉紫眸,不由得生出些寒意来,当下便已服软,沉声道:“神役者不敢。”仅这短短几字,康岐并未失了颜面。 紫晶似乎也再懒得与此人计较,俏寒的容颜上划过一抹不耐,目光流转看向孤星,然而孤星的目光却未瞧来,就在紫晶声音响起的刹那,孤星就已转过了身看向金光墙,瘦削颀长的身躯背对着紫晶。 “认识一场,终究还是陌路么?”紫晶凝望着孤星的背影在心中低喃道,彼此的立场身份,终是将二人推向了永不可逾越的鸿沟两端。 两道血光蓦地从空中划过,直向那金光墙锋芒而去,瞧其威势并不浩大,但那血光中暴烈的波动暗含着某种玄机。 “阻止她们!”南昱、康岐同时喝道,纵使二人反应再快也是晚上一步,只能无奈又惊惶地瞧着两道血光刺向那金光墙。 血光犹如两道利刃刺入金光墙,其内暴烈的波动登时与那金光墙中的流离金光相融合,两者的波动频率竟是神奇般地相契合。 看到如此怪相,孤星暗自诧异了一瞬,继而又感知到一股更加强烈的波动,心中陡然一凛,身后立时蓦然幻化出一双巨大的火之羽翼。 硕大的火之羽翼卷起收拢,将皇英二女连带着孤星自身遮蔽其内,牢牢防护着免遭暴烈的冲击。 “吼……”一声长嘶兽吼,金光墙上倏然响起碎裂的清脆声音,只见那金光耀眼的光墙以两道血光为中心,一道道细微的裂痕正向周周极速扩张延伸。 紫晶脸上闪过一抹凝重,周身莹莹紫光燃起,极其夺目,霎时间凝练出一道紫光闪耀的圆球屏障,牢牢地将自己护于其内。 同一时刻,南昱、康岐二人也使出相应的防护手段,只见二人周身赤色光罩流转焰光,闪烁着异样的光华。 “砰!”一道惊天炸响,金光墙登时碎裂开来,与此同时,那炸裂的冲击形成一股浩瀚无匹的金光暴风,携带着狂猛的气势席卷向孤星等人。 孤星收拢的火之羽翼牢牢护着自己,也因离得较近,感受到的冲击最为强烈。那金光暴风就如利刃暴风,所过之处犹如乱刃围剿,若无极强的防护手段,身处其中怕是会被绞为碎屑。 过了片刻,金光暴风散去,来得匆匆,去得也是极快,而且,这暴风冲击的范围也不广,似乎也就限于周围十丈方圆,怪异的令人费解。 “吼!老子出来了。”一道狂烈的声音蓦然响起,孤星将自身的火之羽翼舒展开来,看到一条巨大的黑龙盘旋在眼前。 第二百四十一章 绝殇(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黑龙巨大的身躯蜿蜒盘绕,九道冲天黑气好似九条巨大的触手,如影随形萦绕在黑龙身围。黑龙一双巨大的眼睛涌动着浓浓黑气,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渺小孤星,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和惶惑。 “你的气息很熟悉,莫不是我在哪里见过?”黑龙凝视着孤星疑惑道,绵长漆黑的龙身仿若浪潮般起伏波动。 孤星盯着魔龙黑雾笼罩着的眼睛,微微怔了一下,继而又变得疑惑起来,暗自忖道:“魔龙所言的熟悉大概是指舜帝的气息,可以它之能,该不会将此前的种种都淡忘了吧?” 娥皇血色双眸中光华闪动,皓白如雪的容颜上隐隐笼着复杂的情绪,这魔龙说来是与舜帝姚重华有着百般纠缠,若非因他,舜帝也许不会为此而丧命。 女英眼神空茫地盯着魔龙,俏白的娇颜上冷清平淡,既无浓厚的敌意,也无丝毫的亲近。 倏地,两道弱不可察的波动袭至,临至身旁方才被发觉,想要避开已是不及,眼看那两道波动仿若绳索般缠绕皇英二女的身躯,灵力绳索的另一端被人牵动,瞬时将皇英二女提至半空。 这一切皆在瞬息间发生,孤星的注意力全然为眼前的黑龙所引,当发觉身旁的异样时,已是晚了一步。 孤星担忧焦虑的目光盯着半空中的皇英二女,俊冷的容颜上现出一抹愤恨的波动,手执黑剑劈出一道汹涌的火焰气浪,仿若利刃般直向那灵力绳索疾斩而去。 火焰气浪将无形的灵力绳索斩断,可那灵力绳索极是怪异,又在不到刹那的功夫将断口连接。 魔龙巨大的眼睛微微一抬,目光从孤星身上移至半空中的皇英二女,然皇英二女的高度还是不及龙首高度,是故魔龙瞧着二女也是目光俯视。 灵力绳索微一颤动,就欲将皇英二女卷走,魔龙巨大的眼睛顿时掠过一道寒芒,周身萦绕的九道浓浓黑气陡然间激射出两道,如魔龙的两道微小分身,瞬时缠绕在皇英二女周身。 魔龙的浓浓黑气与无形的灵力绳索相较量,双方彼此争夺的目标是两个娇柔的红衣女子。 孤星定定瞧着半空中的皇英,面上虽无表情,心中却是一沉一浮激荡难平。 “康岐,助我!”南昱蓦然喝道,控制灵力锁链的双手剧烈颤抖着,火光掩映下的面容难辨神色,似乎是快要到达自身的极限。 闻言,康岐火岩面具下的双眸精光爆射,双手立时拍出两道熊烈燃烧的火焰掌,直向皇英二女的后背极速袭去。 孤星眸色一寒,暗地里早已防备着康岐此人,手中黑剑烈焰灼烧,立时挥斩出一道火焰气浪席卷而去。 黑剑的火焰气浪与康岐的火焰双掌交触,立时爆出炫目的赤焰火光,顿时将这片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康岐见自己的偷袭被化解,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恼怒,默念法诀立时腾身而起,周身火焰灵力如潮水般暴涨,刹那间幻化成了一个五丈高的火焰巨人。 皇英二女受难,孤星不愿激战中的暴烈灵力波及她们,心念一动,身后火之羽翼极速扇动,携剑凌空飞向火焰巨人,与火焰巨人康岐战斗在远离皇英的空中。 出于四灵封印的缘故,朱雀圣灵尚在封印中无法得到释放,灵力只能通过先前的一丝封印裂隙传递,并非是那么的随心所欲,故而孤星在耗费庞大的朱雀灵力幻形朱雀之后,几乎是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再难幻形朱雀。 不能幻化朱雀形态,孤星便以本身的形态与火焰巨人周旋,由于身形渺小的缘故,瞧来处处落于下风,但孤星的依仗便在身形,小而灵巧的身形腾挪瞬移,手中黑剑狂烈劈斩在火焰巨人身上,一时间,火焰巨人周身暴戾的火光流窜,四下飞溅仿若下起了火雨。 “圣女,难道还要袖手旁观么?”南昱眼见康岐和孤星陷入了角逐态势,而自己这方已是渐渐处于衰落之势,心下登时焦躁起来,一面维系着手中的灵力锁链,一面向身旁的紫晶求助。 紫晶静默瞧着眼前的一切,两泓紫潭似的双眸毫无波澜,冰雪俏脸上始终云淡风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圣女,若是这里的事情办砸了,我们都不好交代,还望圣女多多考虑,即便不为自己,也要……”南昱依然不死心,极力劝说着紫晶相助,劝诫之言讲到一半,便见紫晶双眸紫芒暴涨,顿时激射两道紫色闪电般的光芒直袭孤星而去。 孤星正与康岐激斗周旋,霎时间便有两道紫芒激射而来,心中蓦然一凛,但也同时一阵刺痛,仿若是被尖刀扎入了心口。 “终于,还是要出手了么?”孤星心中怅然道,闪动火之羽翼极速闪身避开,但那两道紫芒如影随形,紧跟着孤星的闪避身形不离不弃,一时使得孤星无法脱身。 紫瞳幽芒是紫晶极为霸道凌厉的术法,孤星不曾想紫晶一出手便是不留余地,心下虽是早有了防范却也束手无策,只能处处避让谨防紫瞳幽芒,若是被其击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康岐见孤星被紫瞳幽芒缠上,巨大的火焰身躯顿时纾解了巨大的压力,知晓以自己的身手想要瞬息拿下孤星颇有些困难,便和南昱不谋而合,挑选娥皇女英作为下手目标,能生擒活捉便是最好,若是不能,也要消减掉对方的实力。 想到此处,康岐粗大的指尖顿时弹射出两团火球,又是朝着娥皇女英极速袭去。 孤星一边与紫瞳幽芒周旋,一边防范着康岐,当发现康岐的指尖弹射出两团火球时,心神一乱,顿时让紫瞳幽芒逼近。 眼下,要么阻止火球被紫瞳幽芒击中,要么弃那火球不顾继续与紫瞳幽芒周旋,这两个艰难的抉择并未留给孤星片息的时间来考虑。 孤星面色如常,眸光中从未有过片刻的迟疑,只见他双手灵力运转于剑身,燃着烈焰的黑剑立时激射两道炎刃,其速之快一时爆出划空而过的劈啪声,仿若是穿空而过,不到瞬息的时间追上那两团火球,将其击散化为了点点碎芒。 当那两道炎刃穿空而过的同时,孤星眸光一沉,凌空而立的身体登时一僵,被那逼近的紫瞳幽芒穿入身体。 眼见孤星中了自己的术法,紫晶双眸中的紫色光芒立时变的黯淡下来,只见她平静的面色下依稀有一股暗流汹涌,粉艳的双唇紧紧闭着,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哈哈……你这小子倒是自寻死路,原是想挑选软柿子捏,不想你这梆硬的柿子将自己送上绝路,天下蠢笨之人莫若你啊!”康岐瞧得孤星中了术法,极少狂言欢笑的他竟是也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 孤星面色煞白,浑身充斥着剧烈的麻木灼烧感,火之羽翼不由心神所控自己扇动着,以来维持他的身体不会坠落,耳边萦绕着康岐那刺耳的言语笑声,仿若给孤星的创伤上又撒了把盐。 然而这一切都不算什么,真正让孤星心痛的是曾经朝昔相处的挚友心伴,那个曾经让他心动过、信服过、甚至是依赖过的亲密无间的妖媚女子。 孤星眸光昏沉,眼前渐渐有些模糊起来,僵硬身躯的灼痛麻木越来越烈,已是渐渐失去了知觉,仿佛这幅身躯都不再是自己的,被那难以言明的灼痛麻木支配着。 意识昏沉的同时,孤星身后那对火之羽翼也停止了闪动,霎时间收敛隐匿在孤星的身体中。失去了火之羽翼,孤星僵硬的身体再无法飘浮空中,顿时如坠落的陨星掉下,在空中凄美而壮烈。 “星儿……”一道轻柔焦虑的声音传入孤星的耳中,孤星昏沉的眼睛想要睁开,可是怎么都无法撬开眼皮,心中不禁慨叹无助,连那支配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孤星落地的最后一刻,炙心蓦然现身在这片空间中,若夜空流光飞身接住孤星,悲痛焦虑的目光定定凝视着孤星,口中不住地呼唤着孤星的意识。 孤星仰躺在一片柔软温暖的怀抱中,就好像幼时那般,回到了娘亲的怀抱,没有烦恼忧虑,没有苦痛折磨,唯有温馨而舒适,他厌倦了这个大荒的所有,想要回去,回到那个幸福美好的死魂渊。 炙心嘶声呼唤着孤星的名字,却见孤星的双眸紧紧闭着,面色煞白无光,透着一种令人心酸的死寂。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炙心蓦地抬眸看向紫晶,一双眼睛通红的仿佛燃着血光,声音凄厉而嘶哑。 紫晶俏容霜白,眼中紫光明暗闪烁不定,仿若风中的残烛荧光。紫晶粉艳的双唇透着青紫,紧紧闭着未有回答炙心的问话。 “啊!”蓦地一声惊喝响起。 “重华!” “傻小子!” 两声凄厉悲戚的喊声刺破这片空间的沉寂,娥皇、女英周身血艳红光顿时暴涨,仿若血色残阳映空临世,直教人惊骇震惧,难触锋光。 皇英二女齐齐挣脱开无形的灵力锁链,强大的反噬力让南昱惊骇失声,直觉两道强大的冷血魔力沿着无形锁链传递而来,让他全身的血液时而沸腾时而冷凝,难受异常。 第二百四十二章 绝殇(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皇英二女爆舞的血魔之力犹如狂卷的浪潮,瞬时挣段缠身的灵缚锁链,只听得“咔”的一声,无形灵力锁链断开的同时,魔龙的两道惊天魔气也立时松开,瞬息间缩回至周身摆舞不定。 魔龙瞧向皇英二女的目光爆出闪亮的光彩,似是对二女暴涨的血魔之力很是欣慰。 空中极速划过两道血光,快得让人眼睛追之不及。炙心蓦地一颤,倏然觉到身旁煞气冲天,侧目看去,看到两个红衣女子周身萦绕着血煞红光,血色眼眸中闪烁着震慑人心的惊艳血光。 “好惊人的血煞魔气?”炙心暗自一惊,当二女刚至身旁时,炙心有一刹那觉到身体中的血液受到神秘魔力的驱使,极速涌动不息,仿佛血管随时会爆裂。 “幸而她们看向我和星儿的目光中没有杀意。”炙心又暗自庆幸道,悬着的一颗心登时放下,又将目光移向孤星的脸容上,瞧着孤星死寂煞白的面色,一颗心顿时又坠入了无底深渊。 皇英二女盯着紫晶,血色眸光煞气逼人,直教人心底生出无限寒意来。 “怎么回事?她们的实力怎会突然间暴涨如此多?”南昱凝目盯着娥皇女英,心中不由惊骇诧异。 康岐亦是神色凝重,看着皇英二女的目光带着几许惊骇:“当心了,她们的实力怕是不输我二人了。” 二人话音刚落,娥皇、女英闪身飞至紫晶身旁,周身萦绕的血色魔气霎时间幻化成一根根血色藤蔓。血色藤蔓蜿蜒盘绕,立时将紫晶的身体紧紧缠缚,瞬息的功夫就已将紫晶裹得滴水不漏,仿若一个硕大的血色蚕茧。 南昱、康岐乍以为皇英二女是来袭击自己,周身的神经都是绷得紧紧的,但当他们发现皇英的目标不是自己时,方才稍稍舒了口气,眼睁睁看着紫晶落入血色藤蔓中,浑然没有担心的神色,更无相助的意思,似乎二人丁点儿不担心圣女会有什么不测。 皇英二女控制的血色藤蔓极速收缩,片息的时间就已收缩成了筷子粗细,瞧来是由一个大的血色蚕茧变成小的,其内的紫晶若不是化为了脓血,便是被碾压成了齑粉。 炙心瞧着两位红衣女子的手段,心中不仅生出无限寒意来,这样狠辣地报复对手,莫不是有深仇大恨才会如此。 眼瞧着伤害孤星的紫晶瞬息湮灭,可炙心面色惨白而苍凉,一点儿也不觉到痛快,甚至心中反而郁堵的厉害。 紫晶似乎就这么香消玉殒了,皇英二女分别将凌厉逼人的目光移向南昱、康岐,二话不言,纤指血甲陡然伸长数尺,直刺二人的心口而去。 南昱、康岐早就对皇英有所防范,是故当皇英的目光尚未转移时,二人就已感受到浓郁的血魔煞气向自己逼迫而来,直教二人呼吸郁堵喘不过气来,但南昱、康岐远非常人,他们的警觉和身手自是不凡。 当皇英二女的血色长甲袭至时,南昱、康岐的身形蓦然消失,下一刻便又诡异地出现在血色蚕茧之后。 “圣女,若是再玩的话,我二人可就葬身于此了。”南昱的目光凝视着筷子粗细的血色蚕茧,似乎是在对其内的紫晶而言。 血色蚕茧中毫无声响,更无气息的波动,这让南昱、康岐的眸光又沉了下来,此时,皇英二女的攻击又紧随而至,南昱身形刹那消失,康岐却是不再躲闪,身躯蓦然幻化成了火焰巨人。 康岐化身的火焰巨人傲然而立,硕大的火焰双掌迎击而上,将皇英二女的攻击悉数接下。康岐的赤炎真元虽说是血魔的克星,但那只是建立在力量平衡的基础上,若是两者的均衡打破,血魔也是不惧这赤炎真火的。 接过皇英二女的魔力攻击,康岐周身燃烧的烈焰似乎一下子暗淡了许多,想来皇英二女的攻击对他的冲击也是巨大的。 “果然,接下她们当中一个的攻击尚可,同时对上她们两个,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啊!”康岐心中暗自慨叹道,片息间又将自身的真元提至极限,与皇英二女的血煞魔力再做纠缠。 炙心无心在意她们的激斗,凝神在为孤星治疗,虽不知是否会有成效,但她顽强的心从未放弃。 倏地,一道诡异的微弱波动出现在炙心身后,然炙心毫无察觉,当那波动散开之际,一道火色身影蓦然浮现,正是那消失了的南昱。 南昱悄然探出右手,直向炙心的脖颈抓去,炙心凝神一心为孤星治疗,未有察觉到危险就要临近。 “啊!”炙心蓦然觉到身后一声惨呼,心中陡然一凛,立时转过头去,发现一道黑雾魔气直穿火衣男子的胸口。 “嘿嘿……还是如此的卑鄙无耻,处处都在暗地里下手,想要取人家性命,就明着动手啊!”魔龙巨大的眼睛黑雾涌动,盯着那被魔气透心的南昱嘿然笑道。 炙心听了魔龙之言,又见火衣男子此状,登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心中寒意森森,一股难言的愤恨涌上心头:“你们卑鄙无耻到了极点,想要取我性命便放马过来,哪怕是玉石俱焚,我也要让你掉一层皮。” 南昱面上笼罩着的火光暗淡许多,无风却在明灭闪烁晃动,使得他原本模糊的容颜依稀有些看清,看来魔龙的黑雾魔气对他的伤害并不小。 “魔龙,你别猖狂太早,当年我们能封印你,今日我们照样可以再次将你封印。”南昱探出的右手蓦然收回,紧紧扯着穿胸而过的黑雾魔气,手心陡然燃起炽烈火焰,灼烧那异常浓郁的魔气。 魔龙的浓浓魔气在南昱的手心烈焰中汹涌滚动,似乎是在狂暴不安,然魔龙的巨大眼睛中不见丝毫神情波动,只见他主动将那缕黑雾魔气收取而回。 “哈哈……魔龙,你也惧怕了么?”南昱转过身盯着魔龙狂笑道,笑声未落,身形便又刹那消失,瞧来诡异至极。 魔龙并未阻止南昱,也未探寻南昱消失的踪迹,只见他龙首微抬,傲然凛冽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间中:“你听好了,若非当年我与舜帝姚重华斗得个两败俱伤,你以为就凭你们的能耐可以封印我么?舜帝姚重华,是我龙罟自入大荒以来唯一折服的人类,你们谁都不配与我动手,我也更不屑与你们动手!” 魔龙铿锵傲然的声音经久不散,似乎是从远古就已传递的亘古誓言,直触这片空间诸人的心底。 “圣女,此刻还要继续耍弄下去么?若是如此……”南昱又现身在血色蚕茧附近,凌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进入瞧到里面的情况,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似乎紫晶还存活于那筷子粗细的血色蚕茧中。 不待南昱把话讲完,筷子粗细的血色蚕茧中蓦然响起了砰砰心跳声,这倏然传出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到得最后竟是演变成了嗡嗡连续声响,仿若千万只蜜蜂齐声作响。 无数道惊艳耀眼的紫光从那血色蚕茧中透射而出,虽说不上光耀万丈,但也是格外的刺目,格外的震撼,直让南昱瞧得失神片刻。 “圣女的手段果然怪异,就如她的脾性一般!”南昱回过神来暗自慨叹道。 炙心不会在意紫衣女子的死活,只是淡淡的瞥了血色蚕茧一眼,对其散发出的妖异紫光毫无兴趣,淡冷的目光刹那转为柔和,收回重又放在孤星面上,专心凝神运使自己的真元灵力。 “星儿,但愿娘的赤炎真元对你有效。”炙心柔情凝视着孤星的面容,雪玉般的双掌轻轻按压在孤星的胸口,真元随心念引动,立时如流水般顺着双掌涌入孤星的胸口。 娥皇、女英发觉到血色蚕茧的异动,眸光血色登时又浓艳了几分,周身的血煞魔气幻化成无数的血光利刃,齐齐朝着康岐发出至为凌厉的攻击,而后,皇英二人则又折身回到血色蚕茧旁,眸光寒意森然,煞气逼人心神。 康岐无力阻止皇英二女,瞧着无数的血光利刃心下一凛,知晓被这血刃击中的话,哪怕是只有一柄血刃击中,浓郁狂暴的血煞魔气也会迅速侵蚀他的心神,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念及此处,康岐当下也是倾尽全力使出防御招数,一道道赤炎屏障在周身立时生出,一道紧密相连着另一道,足足有九道之多。 血光利刃穿破一道赤炎屏障,便又继续挺身而进,丝毫未有减弱的势头,这让康岐的心又紧张了几分。 当最终一道赤炎屏障破去之时,火焰巨人的身体中陡然飞出一道火红身影,仔细一瞧,正是那康岐的本真身体。 “也只能忍痛割爱了,弃了这幅法相身躯,想要再修炼回来可是得耗些功夫。”遁出火焰巨人的康岐虽有些肉痛,但他能做出的选择也唯有这一条路了。 无数的血光利刃击中火焰巨人,便立时遁入火焰巨人庞大的身躯,外人虽难瞧见其内发生的情况,但康岐却是感受的一清二楚,那狂暴的血魔煞气迅速吞噬了他的这幅法相身躯,不用多久,便会立时爆裂开来。 炙心不懂医理,便用最为笨拙的方法为孤星疗伤,虽说是事倍功半的效果,但她还是觉得甘之如饴,从不会觉到半点儿不值和后悔。 陡然间,炙心觉到腹中离火珠的颤动,仿若是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召唤,有隐隐破体而出的趋势。 “这种感觉曾在那时,断魂涯上炎成武拿出圣火炬时有过,莫不是……”炙心不愿在胡思乱想下去,当下又强压心中的焦躁不安,全力凝神为孤星输送自身的赤炎真元。 然而,随着赤炎真元的输送,炙心腹中的离火珠就越是异动的厉害,仿若是另外一颗心在极速跳动着,对那莫名的召唤涌现出了极大的渴望。 第二百四十三章 绝殇(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砰!砰!砰!”三道惊异的声响在孤星的心口蓦然响起,霎时间,孤星那几欲停息的心跳声高涨起来。 听到这千念万盼的声音,炙心绷紧的脸容陡然绽放开来,眉宇间掠过一抹说不出的惊喜激动。 “星儿!”炙心柔声呼唤道。 孤星紧闭着眼睛,苍白的脸容上依稀洋溢着梦幻般的幸福,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却没有开口应声,唯有那急剧跳动的心声在回应着炙心。 炙心见孤星未醒,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但又看到孤星隐约的笑容,似乎是在做着一个美好的梦,当下便又安下心来,催动体内的真元灵力继续输入。 紫光覆盖的血色蚕茧停止了异响,娥皇、女英对紫晶恨意滔滔,岂能容许她有生机?当下便御使周身的血煞魔气,化为无数根血色藤蔓,漫天卷舞中将那血色蚕茧再次紧紧裹缚数层。 “人类化生的魔族,怨恨愤怒会让他们的力量翻倍增长,但同时,神智意识也很容易被这种极端负面情绪操控,沦为杀戮的血腥工具。”魔龙静默俯视着皇英二女,眼眸中黑雾涌动,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皇英二女以血色藤蔓束缚住紫晶,而后又御使血煞魔气幻化出无数的血刃,闪耀着凌寒无比的血光,仿若万千血雨,齐齐朝着血色藤蔓疾射而去。 血刃刺入血色藤蔓,又继续深入其内的血色蚕茧,当碰触到那闪耀着的紫光时,便怪异地止住了。 娥皇、女英感知有异,血色眸光闪耀着无比的森寒,只见两女探出雪白的双手,一股吸力自她们的手心生出,又将那些缠绕的血色藤蔓吸入手心,重又归于原来的本质,成为了四团极浓的血煞魔气,在两女的手心间急转旋绕。 “如此浓烈的血煞魔气,她们这是要做什么?圣女该不会有事吧?”南昱盯着娥皇、女英,隐隐生出些惧意来,又一想到他们的圣女出了事,在如今的情势之下,他和康岐两人也是定然无法轻易脱身,当下便又替紫晶担心起来。 “以圣女的能耐是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是担心下自己,魔龙封印破除,我们当该如何去向神使大人交代。”立于南昱身旁的康岐沉声道,火岩面具下的眸光却是略带紧张地盯着那个血色蚕茧,似乎也在担忧紫晶的处境。 四团血煞魔气凝练成的血球爆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仿若是水在沸腾,其蕴含的磅礴力量无以言表,竟使得皇英两女脚下的土地都沉下两尺有余。 娥皇、女英齐齐推手,将掌心极速旋转的四团血球送出,带着凛冽的杀意气势直射紫光而去。 与此同时,血色蚕茧上的紫光许是感知到了危险逼近,刹那间幻化成了暴涨燃烧的紫焰,熊熊烈燃着迎候四团血球。 四团血球接触到烈烈紫焰,陡然激生出血风紫浪席卷四周,身在近处的南昱康岐闪身避远,又在周身加护一层层的防御屏障。 全神贯注的炙心陡然一惊,觉察到狂暴的灵力席卷而来,当她想要分神御起防御屏障时,却发现自身被一股无形的引力操控着,根本无法动弹,只能任凭自身的真元流逝。 此时此刻,炙心方才发觉,自己即便不主动为孤星输送真元灵力,孤星也会自行抽取她体内的真元,就好像万丈悬崖上的瀑布,只能任由地势流入下方的深潭。 “既然无法抵御狂暴的灵力卷流,那便让娘再为你遮风挡雨一次。”炙心柔和的目光深深凝视着孤星,苍白的面色上绽放着安详的笑意。 炙心横身遮挡在孤星身前,以自己的孱弱身躯为孤星挡去那狂暴的灵力卷流。 狂暴灵力席卷而至,炙心微微闭目,紧咬着牙关默然等候着,然而过了片息,炙心竟未觉到丝毫的异样,身后平静如常,安宁得让她有一刹那心慌。 “怎么回事?”炙心低喃道,微微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发现周身正被一层浓黑的魔气笼罩着,当下心中一凛,警戒之意陡然升起。 “无须担心,我龙罟从不欺负弱小,也不会欺凌女人,更不会乘人之危痛下暗手。”一道雄浑高傲的声音蓦然响起,萦绕在炙心的耳畔。 炙心听得这声音中的孤傲豪气,心中竟是无法对这魔龙生出丝毫的戒心,当下便放松了心神。 蓦地,炙心觉察到身后有一阵轻微的波动,但又想到正处魔龙设下的防御结界中,以为是魔气的轻微波动,便未再上心警惕,更何况以她现在的状况,即便是想要扭转身体都要费上莫大的力气。 “噗……”炙心陡然喷出一口浓烈的热血,浇洒在孤星苍白的容颜上,仿若雪地中倏然飘落的红艳香花,带着几分惊艳和凄美。 孤星倏地睁开双眸,看到一张凄绝煞白的脸容,嘴角淌着一道血流垂落在自己的脸上,温热而凄凉,美艳而惊心。 “娘!”孤星痛呼一声,眸光陡然下移,看到一只沾满鲜血的手透过炙心的小腹,那手中握着的是一颗火光闪耀的珠子,火珠光华透过指缝,闪耀着触目惊心的血艳火光。 孤星双眸中立时激燃起炽烈的火焰,一道凌厉火刃自右手极速劈出,瞬时便将那只罪恶的血手砍下。 “啊!”一声痛呼自炙心的身后响起,却是那南昱的声音。 孤星探手接过那只血手,掰开手掌取出炽烈的火珠吞入腹中,周身霎时间火光激燃,光影一闪便出现在炙心身后,一掌印在南昱的胸口。 南昱吃了孤星一掌,身体陡然向后极速飞去,然而飞出不远,孤星的身影便又出现在南昱的身后,一掌印在南昱的背上,南昱受力又向前极速飞去。 孤星闪身出现在南昱身前,眼眸中炽烈的火焰激射出森冷的寒意,身后火之羽翼幻化而出,烈焰焚风自火之羽翼下狂卷向前,直冲迎面飞来的南昱。 南昱身体无法自控,好似玩偶般被一股强大的引力操纵着,烈焰焚风席卷而至,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移身躲避。 瞬息间,烈焰焚风狂卷着四周的魔气,形成一股黑雾飘旋的烈焰龙卷,眨眼间便将南昱卷入旋涡的中心,而后其内传出阵阵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疾影一闪,孤星再次瞬身至炙心身旁,将她冰冷颤抖的身躯抱起,双眸中火焰熄灭,一层雾水笼罩着眼睛,迷迷蒙蒙好似深秋的大雾。 “星儿!不要伤心。”炙心嘴角勾起一抹凄美的弧度,抬起颤抖的手轻抚着孤星的脸庞。 孤星微微颔首,强忍着泪水并未垂下,自口中吐出离火珠,声音嘶哑道:“娘,这是离火珠,你告诉孩儿该如何做!” “傻孩子!”炙心低低一叹,而后眼角便止不住留下两行珠泪。 “星儿,离火珠是娘留给你的,娘已经不需要了!”炙心凝视着孤星的眼睛颤声道,目光并未移向离火珠,甚至眼角的余光都未曾瞥到。 孤星倔强地摇了摇头:“娘,孩儿知道,娘和离火珠缔结了血契之约,若是离火珠被夺走,娘也会有性命之忧。” 炙心微微一怔,煞白的脸色上掠过一丝疑惑,似乎是在奇怪孤星何以会知晓如此之多。 “星儿,既然你都知道了,娘也不再瞒你,早在十八年前,娘走投无路时便与离火珠缔结血契之约,又阴差阳错遇上了你,这十八年对娘来说已经足够了!”炙心黯然道。 孤星似是未有听进炙心的话,目光下垂移至炙心空洞的小腹上,那里是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淋漓鲜血依然是不时地渗出,孤星瞧着眼角不由地抽搐了一下。 一道浓郁的灵力真元自孤星的口中吐出,悠悠飘旋围绕着离火珠,而后孤星神念御使,小心翼翼地让离火珠归入炙心的腹中。 灵力真元裹着离火珠落入炙心小腹上的血洞,孤星暗自舒了一口气,然而片息的时间,那离火珠竟是又从炙心的小腹中飘出,一夕得到自由似乎不愿再被束缚。 孤星眸中掠过一丝恼怒,神念再次催使离火珠,使其归入炙心的身体,但在其归入腹中的那一刹,便又飘旋而出。 “星儿,别,别在尝试了!”炙心颤声阻止道,眼眸中充满了焦虑担忧,生怕孤星会忍不住恼火将一腔愤怒发泄在离火珠上。 炙心缓着粗气,颤声道:“星儿,不要、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娘的生机已经在渐渐流逝,所幸娘的一缕魂魄已经融入到了离火珠中,不至于离火珠因为血契之约的关系而毁去。” “娘,你别说话,孩儿一定挽回你的生机。”孤星凝视着炙心黯淡的眼睛,立时将衣襟中的琼林碧玉取出,默念林琰授予的御使心法。 在孤星拿出琼林碧玉的那一刻,炙心黯淡的眼神中掠过一抹惊愕的神色,当孤星御使琼林碧玉的心法口诀时,炙心的眼神中又泛出一刹那的精光。 “星儿,这是琰儿的琼林碧玉,没想到她竟将视为性命的东西送与了你。”炙心愕然道,而后又缓缓摇了摇头:“琼林碧玉虽是蕴有无限生机,但……但……” 炙心喉中一阵鼓动,未讲完的话卡在喉咙中怎么都无法吐将出来,直憋得她煞白的脸色变为青紫色。 第二百四十四章 恨意深种 - 神殒之星 - 云祎 “娘,你……你怎么了?”孤星焦虑的目光凝视着炙心颤声道,嘶哑的嗓音含着说不出的悲切。 炙心缓缓摇头,青紫色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却是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孤星分出心神御使琼林碧玉,只见琼林碧玉悠悠悬浮在炙心的小腹上,立时燃起耀眼的碧色光华,如碧水清波般清逸悦目,倾洒在了炙心小腹上的伤口处。 碧色光华笼罩在炙心小腹上,一点点地修复着那个触目惊心的血色洞口。 “星儿,娘,娘要睡去了,以后的日子,你……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千万,千万不要逞强……” 一道震颤灵魂的声音蓦然响彻在孤星的脑海中,孤星蓦然一怔,僵在那里聆听着熟悉温暖的唠叨。 “还有,还有你也不小了,以后,以后难免会对一些女子动情,但娘还是……还是要多嘴唠叨两句,爱上一个人很甜蜜,但也很辛苦,人心是会变的,千万要当心,别……别被感情欺骗……欺骗了……” 温柔深情的话音蓦然消逝,与此同时,炙心暗沉的眼睛也缓缓闭上,最后两颗珠泪挂在了眼角,凝结成永恒的芳华。 孤星意识昏昏沉沉,目光呆滞地凝视着炙心的脸容,脑海中犹自回荡着炙心的千言万语,那些唠唠叨叨的话似乎永远都听不厌,听不倦。 过了许久,孤星倏然醒转,眸光低垂,却是发现炙心的眼睛已然安详地合上,眼角处缀着的两颗珍珠明亮而凄美。 “娘……”孤星昂首悲戚长啸,心中压抑着的痛和狠猛然间迸发出来,通红的眼眸中霎时再燃炽烈朱焰。 而在此时,琼林碧玉溢出的灵力大盛,倾泻而下的青碧光华陡然间扩散数倍,不仅将炙心的伤口覆盖,而且将整个身躯都笼罩在自身的灵力光华中。 孤星臂膀不舍地松开,炙心的身体缓缓飘飞,在青碧光华的笼罩下悠悠悬浮在空中,安详凄美的姿容似是永不凋谢的冰莲。 一道疾影刹那划过天际,孤星的身影消失在炙心身旁,当再次现身时,已是身处黑雾飘旋的烈焰龙卷中。 此刻的南昱早已是满身疮痍,灵力溃散,再也无法掩饰他那神秘莫测的容貌,不过他已经面目全非,即便是不以灵力掩饰自己,也瞧不出他具体长的何种模样。 当孤星的身影蓦然出现在烈焰龙卷中,南昱双眼立时掠过一抹惊恐,而后又陡然现出狰狞森然的笑容:“桀桀……即便是你再恨再怒,也永远救不活炙心,更何况,你也杀不了我。” 孤星的烈焰双眸死死盯着南昱,双唇紧紧咬着只言未语,右手凌空一探,黑剑蓦然浮现于手中,与孤星周身一般,也是燃着炽烈的朱雀烈焰。 南昱盯着孤星阴森狂笑着,当看到孤星的右手抬起,眼中蓦然掠过一丝惶恐,但出于他阴冷狂傲的性子,双眼中的那丝惶恐并未持续太久。 一道道凌厉的烈焰剑刃横劈在南昱身上,霎时间,又在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上叠加万千剑痕,若非他体质特异,怕是早被孤星的烈焰剑刃斩为碎屑粉尘。 南昱虽说不会惧怕死亡,但他惧怕疼痛,特别是这堪比千刀万剐的疼痛,让他又忍不住嘶声痛呼,身体在一次次的快速复原中又被添上千百剑痕。 魔龙巨大的双眸涌动着浓浓黑雾,盯着被青碧光华笼罩悬浮于半空中的炙心,愧然叹道:“我本想是要保护你,不曾想竟被那人钻了空子,说起来,也是我害了你啊!” 而后,魔龙又将目光移向黑雾飘旋的烈焰龙卷,他那浓墨似的双眸似乎可以窥视到里面的情况,只见他龙首微微摇摆,不知想要表达些什么。 娥皇、女英意识到孤星的异状,立时转过身去瞧向黑雾飘旋的烈焰龙卷,俏冷雪白的容颜上不见丝毫表情,但那闪烁不定的血色眸光隐隐在担心些什么。 康岐怔然站在那里,由于被火岩面具罩着脸容,瞧不到丝毫的表情神色,只依稀辨得,他的眸光晦暗阴沉,好似在算计着什么。 蓦地,一道极其轻微的“嘶嘶”声响起,皇英二女的眸光全然凝滞在烈焰龙卷上,丝毫不会注意其他,以她二人的偏执,即便是有所察觉,也不会有些许的在意。 康岐循声看向紫焰燃烧的血色蚕茧,血色蚕茧中透射出的紫光比之先前更为华丽耀眼,不过除了康岐外,似乎再无谁注意到它的变化。 渐渐地,那紫光与紫焰融合在一起,血色蚕茧立时如冰般消融掉,再不见一丝存在的痕迹,只见紫焰紫光中,一条微小的紫色螣蛇蜷曲在一起,不到眨眼的功夫,紫色螣蛇便又幻化成了紫晶的模样。 “圣女!”康岐怔怔地凝视着紫晶,似乎从未见过紫晶的那般模样,一时间未来得及瞧清,紫晶便陡然变幻回原来的样子,给康岐留下莫大的遗憾。 “你怎么不去救下南昱?”紫晶的目光移向黑雾飘旋的烈焰龙卷,变幻回身形的那一刻,她就未曾瞧上康岐一眼。 康岐目光中掠过一丝妒恨,声音低沉而冷森道;“圣女,恕我直言,能救下南昱的唯有你。” “若是我不愿呢?”紫晶语气冰冷地道,似乎在言一件毫不关己的事。 “那便让他多受些折磨吧!以那小子能耐,也是无法杀得死南昱!”康岐不假思索地回道。 说到最后,康岐话锋陡然一转,变得有些阴邪森冷:“南昱若是知晓圣女不出手相救,因此而怀恨上圣女,恐怕圣女……” 紫晶身影刹那消散,康岐未道完的话也倏然止住,眸光中闪烁着奸计得逞的神色。 “紫晶,你虽贵为神罚殿的右圣女,但你之真实地位却是不及我们一个小小的神役者,可是卑贱的很呐!嘿嘿……”康岐凝视着紫晶消失的那片虚空低喃道,末了,又展露出低沉的森然笑声。 紫晶身影蓦然出现在黑雾飘旋的烈焰龙卷中,与孤星对面飘浮站立,只身挡在南昱身前,那双妖艳的紫眸直直盯着孤星,未有丝毫的躲避。 孤星看到紫晶身影蓦然浮现,初时微微一阵,手中极速挥舞的黑剑也顿时止住,僵在半空中迟迟未曾落下。 “圣女,救……救我!”南昱看到紫晶的背影,黯淡无光的双眸中掠过一丝激动惊喜的神色,似乎一下便抓到了救命稻草,虚弱的声音中带着狂喜的颤抖。 紫晶凝视着孤星未曾应声南昱,过了半晌才淡淡地道:“我要带他走。” “不行!”孤星冰冷决然道。 紫晶眸中紫色光华一闪,声音还是那般清脆而淡冷:“我不是与你商量,只是想告知你一声。” 话音方一落下,紫晶手中的紫光游丝倏然浮现,另一端不知何时已经缠绕在南昱的腰间。 孤星的烈焰双眸顿时激燃,僵在半空中的黑剑极速落下,朝着紫晶挥斩出一道烈焰剑刃。 烈焰剑刃劈斩在紫晶的身体上,竟是透体而过,仿若劈斩在幻象影子上。透体而过的烈焰剑刃继续向后斩去,凌厉的剑刃直朝南昱极速斩去,然而所遇情形也和紫晶一般,只是劈斩在了一道影子上,而后继续前行落在烈焰龙卷中湮没于无。 “紫晶!”孤星手执黑剑厉啸一声,身后火之羽翼极速扇动,瞬时将周围的烈焰龙卷吹散而去。 娥皇、女英双双起身,凌空飞至孤星身旁,两双血眸中露出冰冷的温情,若两只温良娇俏的血蝴蝶盘绕在孤星的身侧。 空间一阵波动,紫晶现身在康岐身旁,纤手凌空一推将南昱推至康岐身前,手中的紫光游丝敛去光华,顿时消失无影无踪。 紫晶转回身体,妖艳的紫眸盯着半空中的孤星,紫色眸光一闪一闪仿若闪耀的紫色星辰,俏冷的脸容上隐约可见几分诀别的神色,似乎是在告诉孤星:“再会,抑或是后会无期。” 倏地,紫晶转过身体背对着孤星,孤星燃烧的火红双眸紧盯着紫晶的背影,倏然觉察到了什么,极速扇动火之羽翼朝紫晶飞去。 孤星的身后,两道极速血影紧紧相随,在空中留下两股血色香风。 当孤星落地之时,紫晶的背影淡的就像是层紫色的薄雾,孤星右手蓦地燃起朱雀灵焰,一把抓向紫晶的耸峭香肩,然而却是抓了个空,什么都没抓住。 孤星落空的灵焰右手并未止住,倏地延展出长长的灵焰五指,直抓向南昱此人,但一切已晚,南昱和康岐也如紫晶一般,身形变得虚无缥缈,抓不到摸不着,片息时间就消失了身影。 “紫晶!”孤星昂首厉啸,蓦然握紧了灵焰右手,手上朱雀灵焰一闪一闪,仿佛是在呼应孤星的怒恨。 魔龙默然静视着眼前的一切,盯着怒恨交加的孤星,暗自叹息道:“那叫紫晶的姑娘却是厉害,连我都猜不透她到底在做什么,直到此时,才发觉她刚刚被血色蚕茧裹缚,并不是无力抵挡皇英的血煞魔气,而是在施展耗时耗力的秘术啊!” “小子!你被玩弄并不冤枉。”魔龙朗声道,而后腾身飞起将炙心放置在龙背上,与此同时,琼林碧玉收敛光华落在了炙心的胸腹上。 魔龙龙身一卷,将恨怒失神的孤星送上龙身,同时,娥皇、女英也翩然飞落在巨大的龙背上,在孤星身旁伫立着,若两朵冰艳的血莲长在孤星的身旁。 “坐稳了!”魔龙沉声道,而后龙尾一摆,登时向前极速横冲,瞬时便冲出许远。 “喂!还有我呢!”一道清脆的声音蓦然响起,而后,一道火红身影翩然飞至魔龙背上,俏然立在孤星身侧,正是火魅。 一声震天的龙吟长啸,魔龙横冲出这片空间,飞至九嶷裂隙上空,微微顿了一下,朝着极高的天空纵情飞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雪飘死魂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时至深秋,寒露凝重,沉沉的暮色仿佛浓墨飘洒在天际。凉如水的天空中,缀着几颗寥寥寒星,那暗淡的光华久久不闪,似乎是在凝目注视着什么。 雍州西北一座屹立的高山,山下乱石穿空,险如利刃,山腰之上白雪皑皑,仿若披着一层银素披风,因为地处偏僻,加之山的高寒险峻,故而鸟兽都不愿在此作息,人迹更是罕至此山。 然而此刻,这高山之巅竟是伫立着一道玲珑曼妙的倩影。深夜的山风冷冽如刀,从倩影身旁厉啸而过,撩起那淡碧如波的裙摆,似乎是在觊觎倩影的美色。 倩影昂首凝望苍穹,盯着夜空中的几颗寒星怔然发呆,明亮如水的眼眸中倒映着寒星的清光,好似弥漫着一层氲雾。 “呜……”一声呼啸自倩影身后传来,倩影乍以为是风声便未在意,深沉的眸光依然凝望着辽远的幕空。 当呼啸的声音越来越近,倩影娇躯陡然一凛,觉察到了异乎寻常的地方,若是风声,便不会这般由远及近地传来,更何况山风是从自己身前吹来,呼啸的风声只会愈来愈远,想及此处,便唯有一个解释,那便是正有巨物破风而来。 倩影扭转腰身转过头去,覆在面上的青纱被强劲凛冽的山风撩起一角,顿时惊现出一抹雪光,不及瞧清那片亮丽,便又被落下的青纱遮掩而去。 碧衣女子的清亮双眸直直盯着远方,那里正有一团黑影疾风而来,虽说是被浓浓的夜色遮掩瞧不真切,但碧衣女子的眼波中泛着激动和期盼,似乎守候的就是这一团黑影。 倏然间,碧衣女子身后传来两声清越的鸟鸣,仿若泉水叮咚环佩相扣。 碧衣女子立时回转目光,发现两条奇特绝美的鱼儿,它们身长近七尺,一条通体金黄,一条通体碧青,俱是长着一对五彩斑斓的羽翅,羽翅起伏折动,好似彩蝶在自己身旁翩然飞舞,那动听美妙的鸟鸣正是从这两条鱼儿口中传出。 “你们是……”碧衣女子正欲相问,话到一半猛然间忆起什么,目光中的疑问立时转为了柔和。 “金灵,青灵。”碧衣女子柔情呼唤道。 两条美丽的飞鱼朝着碧衣女子欢声鸣乐,仅是片刻,它们的目光便又转向那团越来越近的黑影,正如碧衣女子先前那般,对那团极速而来的黑影极是期盼。 呼啸声愈来愈近,那团黑影越来越大,此时此刻,碧衣女子这才看清,那巨大的黑影是一条巨大的黑龙,黑龙通体墨黑,且被一层薄薄的黑雾笼罩着。 在黑龙的背上,透过薄薄的黑雾,依稀可以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虽然瞧不清晰,但那股熟悉的气息还是让碧衣女子霎时一喜。 两条飞鱼疾扇五彩翼翅,朝着巨大黑龙迎面快速飞去。黑龙看到这两个美丽的小家伙,竟是蓦然间止住了巨大的身躯,盘绕飘旋在空中荡起一层浓浓的黑雾。 “咦……竟是蠃鱼,且还是血脉金贵的彩翼蠃鱼,没想到,这世间竟还真的存在彩翼蠃鱼。”黑龙巨大的眼睛直直盯着在眼前翩飞的两条蠃鱼,双眸中浓墨似的雾气汹涌滚动,难掩一时的兴奋激动。 黑龙对这两条彩翼蠃鱼极为感兴趣,然而彩翼蠃鱼对其很不感冒,一点儿也不愿在黑龙的眼前晃动,在靠近黑龙之时,它们陡然间狂扇彩翼,直朝黑龙背上的几道人影飞去。 彩翼蠃鱼飞至黑龙背上,嗅着熟悉的气息直向那几道人影极速飞去,片息的时间,两条蠃鱼飞至一位墨衣男子身旁,朝其欢鸣两声,显得极为亲昵,而后又俯首看向墨衣女子,纷纷展开美丽的五彩翼翅,遮掩住墨衣女子的整个身躯。 “金灵,青灵。”墨衣男子抬眸看向两条彩翼蠃鱼,声音异常的悲凉,正是自九嶷山一路飞来的孤星。 “呀!好美好怪的鱼儿!”一道慵懒的声音又惊又奇道,娇媚的声音尚未落下,便有一道火红身影飞至金灵、青灵身旁,正是与火萤身体相融的火魅。 火魅甚是好奇地盯着金灵、青灵,甚至是忍不住想要摸一摸这美丽奇特的鱼儿,当她的纤手靠近之际,倏然觉到一股冷冽刺骨的寒意,正从金灵、青灵的翼翅上散发而出,不言而喻,这浓浓的敌意正是对火魅而言。 “脾气挺大,算啦,算啦,本姑娘不摸了,就看看,就只是看看!”火魅煞是不甘地盯着金灵、青灵,尾音咬得有些重,似乎对金灵、青灵存有颇深的怨气。 孤星静静凝视着金灵、青灵,虽不知它们的五彩翼翅为何将炙心遮掩起来,但心中还是存有莫名的期盼,期望它们可以救活自己的娘亲。 倏地,孤星身体一僵,迟滞了许久才转过身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静静凝视着自己,那身影淡碧如波,袅娜若烟,一层轻纱遮掩着面上的神秘芳华。 “林姐姐,你,你怎会在此?”孤星回过神来,当先开口问道。 林琰轻移脚步至孤星身前,并未直面回应孤星的问题,而是将暗沉的目光移至蠃鱼,似乎想要透过蠃鱼的五彩翼翅看看里面的炙心。 “娘亲她……”孤星想要告诉林琰,但话堵在喉咙中怎么也吐不出来。 林琰沉默了片息,声音悲戚道:“我知道,我……我感觉不到主人的生机,但在你的身上,我感觉到了主人的气息,而且,三妹的气息也变了。” 闻言,孤星稍稍怔了一下,对林琰这敏锐的感知有些惊愕。炙心的离火珠在孤星的腹中,且还融入了一缕炙心的魂魄,故而孤星的身上拥有炙心的气息也不足为怪。 “这两位姐姐是?”林琰将目光移向孤星的侧后方,那里静立着两位红衣雪颜的女子,虽然一身红衣似火,但给人的感觉却很冰冷。 孤星看了一眼皇英二女,而后又将目光移至林琰身上:“她们是娥皇女英。” “娥皇?女英?”林琰愕然失声道,娥皇、女英的事迹也算是在大荒民间广为流传,不曾想她们竟还存活于世。 “不对,她们身上流露出的气息不对,好似……”林琰暗自沉吟道,又移眸看了看皇英二女的血红眼睛,登时明白了一些。 孤星并未将皇英的遭遇告知林琰,因为那也会牵扯到自己的前生身份,这不是孤星此刻想要面对的,他的心中还是对那个身份存有一些莫名的抵触。 “魔龙,前方就是死魂渊,是我的故乡。”孤星极目远望倏然开口道,这一路飞来靠着孤星的指引,还有魔龙的速度,他们几人到这雍州的莫忘峰并未花上多久的时日。 闻言,魔龙的龙尾陡然一摆,继续迎风疾飞,瞬息间飞至莫忘峰的山之巅,那里有着一道悬崖,名为断魂涯,传说任何人到了这里都会没有好结局,亡命断魂便是结局。 孤星此刻开始有些恼恨这个名字,然而恨也无法释放他心中的悲苦。 魔龙载着孤星等人飞至断魂涯上空,龙首俯瞰着下面的浓浓蜃雾,似在踌躇什么,并未即刻飞落断魂涯下方的死魂渊中。 天空中陡然又起一阵冷风,萧瑟刺骨的寒意深入肌骨心中。 “看,雪,下雪啦!”火魅昂首望向幕空,任那飘落的洁白雪花落在自己的脸上,落入莹白修长的脖颈上,顷刻间化入她的肌肤中。 孤星伸手接过一片片雪花,瞧着它们在自己的掌心堆积,越来越厚,竟然未有融化。 “哼!难道雪花不喜欢我么?怎么在你的手心永驻,却是在我身上消融。”火魅娇哼一声,盯着孤星的目光泛着一丝丝的幽怨。 “你们坐稳了,这下面的蜃雾我也看不透,但凭直觉而言是有莫大凶险的,我并不能保证大家安稳抵达。”魔龙沉声道,语气也开始变得肃然凝重。 孤星看了看身旁的金灵、青灵,开口道:“魔龙,这里的蜃雾会让人永沉幻觉,不过有金灵、青灵在,大家就不必担心了。” “哦?不过话说回来,我不是人,是魔,应该不会中了蜃雾的迷幻障毒吧!哈哈……”魔龙狂笑一声,而后便载着孤星等人俯冲而下,极速坠入断魂涯下方,那些浓浓蜃雾在金灵、青灵方圆数丈内自然退却。 过了好一会儿,魔龙载着孤星等人落在了断魂涯底部,这里便是死魂渊所在,亦是大荒人人谈之色变的禁足之地。 孤星回到了故园,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涌上心头,抬首望着上方飘落而下的鹅毛雪花,目光中泛着浓浓的惊愕神色。 “我从小至大,不知外面是否常下雪,但这死魂渊中,从来未有雪花飘落,而今时大雪天降,难道它也是舍尊屈贵,来祭拜吊唁娘亲的么?”孤星凝望着周围的飘雪暗自沉吟道。 死魂渊中,浓浓蜃雾掩盖着周围的环境,又加之茫茫雪花飘散与周围,使得四周的景和物已然难以辨析,入眼不是迷蒙便是雪白,美丽中透着一股萧瑟凄绝。 “魔龙,我们去那个方向。”孤星以自身灵力传音魔龙,这里的茫茫大雪已经难以瞧得清孤星的手势。 魔龙自孤星的灵力传音中辨识方向,金灵、青灵以自身莫名的灵异之力驱散开周遭的蜃雾,在蜃雾雪花中,一路向前飞了近三个时辰,最后在一个寒冰洞口前停下。 寒冰洞口周遭数十丈之内没有蜃雾,孤星等人便安心飞下魔龙脊背,行至寒冰洞口近前。 孤星自金灵、青灵那里抱起炙心,触摸着炙心冰冷的身躯,孤星的心也冰冷到了极点。 “你们先进冰玄洞歇息吧,我想在这里和娘多聊聊。”孤星抬眸望向众人道。 众人会意,便不再打搅他们母子间的叙语,纷纷与孤星对视一眼便进入了冰玄洞中。在几人进入洞中之后,魔龙摇身一晃,变身为一人大小,也立时飞入冰玄洞中。 茫茫皑皑的大雪飘飞,孤星将炙心安坐在自己对面,彼此相视着,炙心一脸安详不发一语,孤星自顾自地述说着往日的种种,直到飘飞的大雪掩埋了两人的身影…… 第一章 西陵公主(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春日阳光娇羞内敛,大地万物初染一层新绿,蓬勃的生机在经过冬日的休眠后,展现出一副含苞待放的态势。 泰冒山地处雍州东南,以盛产金铁著称,洛水自这里发源,向东流入九曲黄河。大夏王朝在此山修建了一座规模甚大的采石场,采石场所采金铁直接供给王朝各方所需,特别是用以军事上的兵器熔炼锻造,故而,泰冒山采石场是大夏王朝众多采石场中一座至为重要的采石场。 泰冒山采石场终年都有许许多多的奴隶劳役,无论酷暑寒冬,无论骄阳冬雪,泰冒山从来不缺这样的孱弱身影。 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穷苦奴隶,有的来自战争中的亡国遗民,有的是大夏王朝的获罪之人及其家属,有的是无法生活靠奴役过活的穷苦百姓,更有甚的是生而便为奴隶的。 初春的季节,虽说不上冷冽刺骨,但也称不上是暖阳和煦,高峻的泰冒山上更是如此,这里似乎很不受春日的青睐,依然是冷风呼啸,寒气入骨。 “啪!”重重的鞭挞声清脆响起,随着冷风飘游远处。 “小奴隶崽子,还不快些起来干活?逼老子急了,直接扔后山喂野兽去!”  一位身穿戎装铠甲的军士手举长鞭,鞭上染有斑斑血迹,正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一位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 瘦弱的小男孩被一位脏兮兮的女人护着,两人面色煞白,全身上下仅是着一件破烂麻衫,胳膊腿尽皆赤露在外,其上青一道,红一道,甚或有的地方血肉翻出,纵横交织仿若一条条山川血河,瞧来触目惊心。 手扬长鞭的戎装军士本是要打小男孩,不想却被小男孩身旁的瘦弱女子横身挡住,一鞭落在了女子单薄的脊背上,登时在那破碎糟烂的麻衫上再添一道长长的豁口。 戎装军士看了一眼女子的脊背,破碎的麻衫片七零八落地粘附在背上,仿若罗列的稀疏棋子。女子瘦削的脊背裸露大片,青於红紫的伤痕罗列交织,偶有几片雪白点缀其间,但也是被冷风无情地蹂躏侵蚀着。 “你这个贱人,当真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戎装军士冷冷盯着瘦弱女子,面目狰狞地道。 瘦弱女子一语不吭,将那瘦弱的小男孩牢牢护在怀中。小男孩昂首瞧着女子,青涩稚嫩的面容被冷风吹得煞白,圆圆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倔强的眼神中仿佛是在渴求着什么。 然而,瘦弱女子的目光始终未有低垂,瞧向远处的眼睛毫无波动,没有瞧一瞧她牢牢护在怀中的小男孩,好似她搂在怀中的只是一块冰冷的石头。 “嘿!老子问你话呢?还摆着一副高冷的公主模样?”戎装军士瞧女子不理睬他,登时更是恼怒,手中的长鞭再次狠狠地落下,抽打在女子的脊背上。 女子煞白的脸色被凌乱脏兮的长发遮去了大半,不见她表情如何,不过她瘦弱的身躯倒是颤都未颤,高傲的仿佛就是奇峰上的苍柏桂松。 “让你高冷,让你装,让你公主……”戎装军士恼羞成怒,手中长鞭起起落落,狠狠地鞭打在女子背上,强劲的鞭风,将那仅剩的几多破碎衣片也尽数剥离。 戎装军士盯着女子整片裸露的脊背,女子裸背上的条条血痕格外地醒目,皮肉翻开流出的鲜血尚未淌远,便被冷厉的寒风吹的极速结痂。 “我不要你保护,你走开!”倏地,瘦弱的男孩脆声高呼,粗糙的小手又是打又是推,无奈他力气太小,怎么都无法将眼前的女子推开。 女子紧紧搂着男孩,依旧是一语不发,任由男孩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任由戎装军士鞭打着她的脊背。 这边的一幕立时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那些劳作的奴隶们仅仅是憋了一眼,别又赶快继续忙做,生怕被周围这些监工的军士们发觉,到时又免不了一顿毒打。 采石场中这样的一幕已是司空见惯,大家也大多是见怪不怪。这些监工的军士虽然不用劳作,但他们也是没有自由可言,和这些劳作的奴隶一样,辛苦固守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终日面对的不是低贱下等的奴隶,便是万年不变的荒山野岭。 这些监工的军士由于寂寥怨愤,便会不时地拿这些劳作的奴隶们出气,大概再他们眼中,唯有奴隶的痛楚才可排解他们心中的怨怼。 “啪!啪!啪……”鞭挞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戎装军士方才止歇,只见他呼吸微微有些急促,骂骂咧咧的话音也是越来越小。 “继续采石搬运去,别在老子眼前碍眼了……”戎装军士有气无力地吩咐了一声。 女子松开男孩,弯下腰身扛起那个巨大的竹娄,竹娄中盛满人头大小的碎矿石,足足有三百来斤的重量。 竹娄内里紧贴在女子裸着的脊背上,冰凉脏兮的竹条檫刮着她背上的道道伤痕,痛得她苍白的脸上汗珠细布,但她始终绝强地咬着牙,不发一语,不出一音。 “还有你,再给老子愣着,拎到山后喂野兽去。”戎装军士瞧那男孩一动不动,便恶狠狠地恐吓道。 男孩煞白的面上不见丝毫的惧色,倔强冷厉的目光盯着女子的背身,眼神中泛着与他这般年纪绝不相仿的深沉和沧桑。 “还不动弹是吧!”戎装军士嘟囔一句,转首指着经过身侧的两名瘦弱的奴隶男子:“你,你过来,抬着这小崽子与我一道去往后山。” 那两名奴隶男子闻听吩咐,放下背上的大竹娄,快步行至小男孩身旁,一人抬着首,一人抬着脚。 “走!”戎装军士吩咐道。 “放下他!”扛着背篓前行两步的瘦弱女子倏然驻足,回过身冷视着戎装军士厉喝道。 闻听这一声厉喝,戎装军士不知为何竟是心中一颤,身体也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同时,在他身旁的两名奴隶男子也是手臂一松,放下了瘦弱的小男孩。 戎装军士怔了一瞬,蓦然回过神来,“啪!啪!”两鞭打在两名奴隶男子身上,恶狠狠道:“你们两个活腻了?竟敢违背我的命令听由一个奴隶女子的吩咐?” 两名奴隶男子吃痛,赶忙再次弯腰俯身架起小男孩,候在戎装军士身旁等待他的前行。 “你们先走!”戎装军士吩咐一声。 那两名奴隶男子闻得命令,赶忙抬步前行,一前一后强行架起小男孩,疾步去往后山方向。 “我的西陵公主,终是肯开口讲话了么?”戎装军士脸上倏然露出狰狞的笑意,瞧来格外的阴森。 “那个男孩不过是一个野种,你又何必在意计较呢?”戎装军士见瘦弱女子不语,便紧接着又道。 冷风吹起女子凌乱的脏兮长发,露出她那一张惨白的脸容,自那隐约的轮廓上,依稀可见往昔的美艳姿容。 女子冰寒的目光冷视着戎装军士,过了片刻,她微微蠕动了两下嘴唇,声音就如她的目光般冷的不带丝毫温度:“你想要得到我的身体,我可以给你,但你放了他。” “呸!”戎装军士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那一口浓痰随着冷啸的寒风飘至女子的身上。 “你这残花败絮之身,早被人折辱了无数次,今日就是倒贴老子珠宝,老子都……不愿……”戎装军士冷哼道,不过这最后的话音微微有些低沉,明显是底气不足。 女子迎着冷风微微昂首,抬起布满血茧的双手,将那被风吹乱的长发顺至脑后,露出了她的整张容颜。 这张煞白的容颜上,一双傲冷的大眼仿若两颗红杏,细长的眉峰直入鬓间,两边瘦瘦的脸颊依稀可见两个浅浅的酒窝,虽然面上布着一层尘土,但依然无法遮掩她的惊人芳华。 “今晚后山洛水岩,在那里等我。”戎装军士撂下一句话,便转身疾步追向那两名奴隶男子。 女子转过身,背着竹娄继续向前行去,她一步步稳重地行着,那竹娄盛满了矿石异常的重,对于这里的瘦弱奴隶而言,即便是壮年男子都无法直起腰身,但这女子不同,她的腰身始终都是挺得直直的,不曾有半分的佝偻。 过了好一会儿,女子背着一娄的矿石来至一处巨大的坑洞,里面已是盛有许多的矿石,但对巨大坑洞而言却是只盛了不到一半。女子像周围的其他奴隶一样,但她并未弯腰躬身,只是微微侧身便卸下了肩上的竹娄,又将竹娄中的矿石倒至坑洞中。 女子望了望西天的落日,而后又折身返往矿洞,去往那里继续采集矿石,待她采集了一娄的矿石起身转首时,看到了刚刚的那个小男孩正背着空空的小竹娄走过来。 男孩行至女子身旁,淡淡地看了一眼女子,声音极其微小但又很清晰:“这次我记下了,连同以前的,总共三百六十六次,往后我会一一还你的恩情。” “随你!”女子冷冷地撇下一句话,起身自男孩身旁走过再次折返那处巨大的坑洞。 残月如钩,暮色深沉,泰冒山后的洛水源地有一块巨大的岩石矗立,故而名曰洛水岩。此时此刻,洛水岩上坐着一名女子,皓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给她那原本就模糊的身影再次笼上了一层神秘。 第二章 西陵公主(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西陵公主倒是很守时啊!”朦胧月色中倏然走来一道身影,身影着银白色的戎装铠甲,银白色的月光照在铠甲之上,泛着刺目耀眼的光华,赫然是白日鞭打女子和小男孩的军士。 洛水岩上的女子闻声并未回头,待得那戎装铠甲之人走近,女子也依旧是一副淡然清逸的模样,仿若身旁无物。 身着戎装铠甲的军士见那女子并不理会自己,阴厉的眼神中登时掠过一抹恼怒,只见他足尖一点,身体陡然腾空跃起落在洛水岩上, 女子目光凝望着波光粼粼的洛水河面,依稀秀丽的容颜上毫无感情波动,就像是一块透明洁净的冰。 “给老子下去好好洗一洗你肮脏的身躯!”戎装铠甲军士见女子始终不曾看上自己一眼,目光怒火中烧,登时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一脚抬起将女子踢入河水之中。 “扑通!”水花四下溅起,女子就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塑,从洛水岩上惊鸿而下,如孤零陨落的星辰。自始至终,不见她有丝毫的反抗,落水之时依旧保持着先时的那般模样和姿态。 冰凉的河水淹没了女子的身影,站在洛水岩上的戎装军士冷冷盯着,目中没有一丝怜悯和柔情。 过了片刻,始终不见女子浮上水来,戎装军士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些急了,当下朝着女子落水的河面厉声喝道:“西陵公主,我知道你死不了,否则的话你也不会苟活至今。” 阴厉寒森的声音落下许久,平静的河面泛着银白色的月光,依旧不见一丝动静,戎装军士当下便又厉声道:“你若再装死的话,我便将你的孩子剁碎了喂野兽。” 声音方一落下,河面上倏地泛起一波微光,继而水流向四周荡起层层涟漪,涟漪中一层乌黑的秀发浮起飘至河面,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亮丽。 不多时,水波四下荡起,女子的身体浮出水面,仿若月白的芙蓉出水,但脸容被她那长长的黑发遮掩,不知洗去一身的脏污尘土后又是何种模样。 戎装军士瞧着水中的女子怔了一刹,而后便从腰间拿出他的褐色长鞭,正是白日里用来鞭打女子的长鞭。 “呼!”一声破空响起,戎装军士手中的长鞭飞出,直向水中的女子迎面袭去。 就在长鞭欲要触及女子身体时,戎装军士手腕陡然一旋,那长鞭立时转变了方向,绕着女子的柔软腰间旋了一周。 “哗啦!”一声水花溅起,戎装军士大手一提,女子被长鞭缠着跃出水面,扑通一声摔落在岩石上。 这声响不小,女子从高空直直坠下可谓是摔得极重,但她未有任何的*,还是如先时那般不动不响。 戎装军士收起长鞭,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至女子面前,伸出宽大的右手抬起女子的下颌,登时便有一张清丽的秀容呈现眼前。 洗去那层厚厚的尘灰,女子本就白皙的脸容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是皎洁雪亮,仿若霜华凝结在面容上,那双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仿若两湖碧波寒潭,不见丝毫的神色,唯有深邃的冰寒。 戎装军士瞧得有些失神,当他反应过来时,目中倏然迸发出一股烈火般的贪婪,长久以来压抑着的邪火点燃了他的疯狂。 “今夜你是我的!”戎装军士的声音变得沙哑而颤抖,双手也是微颤死死扳着女子的双肩。 “斯拉!”一声,女子湿漉漉的破碎麻衣被扯得粉碎,登时现出她雪白皎洁的胴体,在月光下泛着柔柔的光华。 戎装军士死死扣着女子双肩,一张狰狞的面孔压盖在女子的脸上,鼻息粗重而紧急,那厚实的双唇紧紧贴在女子的唇上,忘情忘我地吮吸着女子的丰唇香津,在这一刻,他已经完全融入到了女子的温柔乡之中。 女子仿若一尊冰冷的雕塑,一动不动就这么任他为所欲为,蓦地,戎装军士喷涌出一口浓浓的鲜血,女子也未闪避,任这肮脏的浓血溅在自己*着的身体上,雪白的身体燃着烈烈火红,瞧来格外的显眼。 “谁?”戎装军士痛呼一声,蓦然转过身来一掌向身后之人袭去,奈何身后的人很是机灵,一个俯身便避过了戎装军士的强猛一击。 这一击耗尽了戎装军士的剩余力气,他本想是使劲全力致对方于死地,不想机警的对方一个俯身便已避过,更可气的是,对方的身材很低,那本是袭向胸口的一掌赫然落了个空。 “是你……”戎装军士瞳孔放大盯着眼前的小男孩,正是白日里他欲要责罚鞭打的小男孩。 小男孩森冷的目光盯着戎装军士,并未有丝毫的胆怯,不大的双手紧握着一柄五寸长的小小石刃,石刃上隐隐泛着乌光,沾染着黑色的浓血。 “你,你竟还在石刃上下……下毒。”戎装军士目光涣散,双眸紧盯着小男孩手中的石刃颤颤巍巍道,声音说到最后几乎是微不可闻。 “不错,我为了制成这柄石刃,已经整整打磨了三年,你们虽是昼夜不断地看守我们,但在你们换班的间隙,我便悄悄地打磨这柄石刃,为的就是取你狗命!”小男孩目露寒光,直直盯着戎装军士冷然道。 戎装军士喘着粗气,只感觉天旋地转,陡然倒地不起,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力气支撑他站起身,全身的鲜血仿佛都被凝结了一般,感觉不到气血的流动。 “这,这石刃上涂抹的是……是什么……什么毒?”戎装军士盯着小男孩,似乎想要在这生命的最后刹那弄清自己是亡于何毒。 小男孩森冷的目光幽寒凌厉,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眼神毫不相称,只见他嘴唇微张微合,声音却是如他的眼神般森寒:“石刃上没有涂抹任何剧毒,是这石刃本身带毒。” 冷冽的话音方一落下,那戎装军士头颈一歪,瞳孔渐渐放大,立时亡命于小男孩手中的五寸石刃。 小男孩收起手中的五寸石刃,珍而重之地放入自己的贴身衣襟内,俯身褪去尸首上的一身戎装铠甲,挥手抛掷女子身前,而后转过身走至洛水岩的边上,怔怔盯着下方的河面,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不是说了不让你出来?你为何不听?”女子盯着小男孩的背影沉声问道,话音中虽无丝毫的感情,但也可听出她的一丝关心。 “我为何要听?在河水中蛰伏多时为的就是这一刻,为了这一刻,我每夜几乎都未安然睡过,独自一人潜伏在矿洞角落处,细细打磨着这柄石刃,三年中的日日月月我从未放弃过,今日又怎会放弃?”小男孩目光一如他的声音般深沉。 女子看了一眼眼前的戎装铠甲,虽然不那么合身,但她还是没有皱一丝眉头地穿上。 “你……”女子穿好衣物,盯着小男孩的背影方一开口便又顿住,过了片刻才又道:“你转过身来。” “有什么便直说吧,我虽然小,但什么都懂,也从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中听到一些,我这个做儿子的是你寄托恨意的对象,但也是你生存苟活的唯一羁绊。”小男孩未有转身,目光依然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女子沉默地盯着小男孩,过了片刻起身行至小男孩身旁,同小男孩一道盯着洛水河面,月光洒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泛着银白色的柔和光辉。 时光慢慢流逝,两人就这么并肩站着,许久许久都不曾开口说上一句,直到夜半子时月中天,女子蓦然伸手拉起小男孩的手,轻轻摩挲着他那一双粗糙的小手。 “当初我生下你时,本想是将你杀了,但又狠不下心来,便任由那些士兵带着来到这泰冒山,做起奴隶苦工来,对你我始终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死不掉,便任由那些人欺凌,而我自己也是一具行尸走肉般,任由那些人蹂躏侮辱,也许……”女子倒抽了一口冷气,一直以来毫无表情的面容上倏然现出一抹狰狞。 “若是不愿提及就不要提了,我也不想知道那些,我只需要知道你心中还在关心着我,如此,便足矣!”小男孩昂首抬眸凝视着女子,冷厉的眸中泛着一丝温和的光辉。 女子紧握着小男孩的手,无言地盯着他的眼睛,中天的月光照彻着两人,小男孩的这张面容与女子的面容倒是颇有几分相像,无论是在神态上,抑或是眉目五官。 “你长得有几分似我,也许是这个原因我才没有……”女子话到一半,脸色蓦然一变,立时拉着小男孩的手跳入冰冷的洛水河中。 当河面上的波纹涟漪平息不久后,远方有无数的火把在高低耸动着,不多时便走来一队巡山的军士。 “你们看,洛水岩上边有人!”不知是谁先开口叫道,而后其余人的目光也齐齐转向洛水岩,无数的火把急促拥着行至洛水岩。 当他们行的近了,方才瞧清是一具*身体的尸体,而这尸体的全身上下乌黑如炭,一张脸也因为过于漆黑,而失去了本来的面目,瞧来好似被人故意涂抹过一般。 一位好奇的军士举着火把,蹲下身正欲触摸尸首的脸容,倏然听到一声厉呼:“住手,小心有毒!” 闻言,那位好奇的军士赶忙收手,心中也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喝止吓了一跳,看向尸首的目光正欲移开,一道细长的伤疤陡然间引起了这位军士的格外注意。 “这,这……这好像是我的同乡茂柱。”好奇的军士蓦地失声道,看向尸首的目光也泛起了异样的光华。 第三章 西陵公主(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错不了,一定是他!你们看这道细长疤痕,周围还有几道浅显的印痕,那是他小时候捉住一只狐狸玩弄时被抓的。”那位巡山的军士盯着尸首左胸口的几道疤痕,因为尸首遍体乌黑,故而那几道浅显的细长疤痕并不明显。 其他军士闻言也齐齐看向尸首的左胸口处,那里确实有几道若有若无的浅浅疤痕,若非细加观察,一时也是很难瞧得出。 “洛水岩深在后山荒僻地界,多有凶蛮野兽出没,他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是被野兽……不对,不对,野兽若要吃人,又怎会留下完整的尸首,且瞧他的样子,*一身还中了剧毒,怎么看都不像是被野兽所害,在这泰冒山中又有谁敢谋害王朝军士呢?”与茂柱同乡的那位军士小声嘀咕道,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时间,周围的这些巡山军士你言我语,谁也拿不定注意,因为还有巡山的要务,不能在此耽搁太久,所以大家便商议个决策,留下三人在此看守,另派两人回去禀报这里的情况,其余人继续巡山的职责。 除了留守此处的三人,其他人很快便散去,这三人之中有这具尸首的同乡,此时他正有些感伤地盯着尸首,想来乡里之间的感情还是浓厚些。 其余两人倒是面无表情,站的距离尸首远远的,似乎怕尸首上的不知名剧毒染在他们身上。 蓦地,四周陡然刮起一阵冷风,吹在三人身上冷飕飕的,一种彻骨的寒侵入他们的骨髓,不由地让三人俱是一阵哆嗦。 “见鬼了,这鬼天气真是没完没了,都三四月份了,怎么还跟腊月似的。”一位军士搓了搓手掌骂骂咧咧道。 “是啊!往年这个时候,那里会是如此,莫不是……” “吁……” 另一位军士应声附和,话说到一半就被那位军士制止了。 “这种事,我们这些小小士兵就不要妄言了,做好眼前的,能多快活一日是一日。”先时那位骂骂咧咧的军士又道。 “不错,不错,操心那么多干嘛?该来的始终会来,凭我们的能耐……”这位军士继续附和道,话又讲到一半,便又被他身旁的那位军士制止。 这位附和的军士两次都被制止,面上立时挂着一层怒气,刚要开口喝问,便听到一阵怪异的呜呜声从洛水河面上传来,仿若厉鬼哭啸,凄厉阴森至极。 这两位军士同时一颤,身体相互靠近了一些,彼此紧紧挨着也好有个相互的防范。 站在尸首旁的那位军士也是吓得一阵哆嗦,一时双腿软绵绵的险些跪倒,此时此刻,也再顾不得什么同乡之谊,缅怀的心情早已被惊吓四散,使出浑身的力气和勇气向后狂奔退去,直到其他两位军士身旁。 “喂,你刚刚距的近,看到了什么?”其他两位军士盯着狂奔而来的军士颤声问道。 “没,没看到。”狂奔过来的军士颤声喘息道,言罢转回首盯着洛水岩旁边的河面,似乎是想再次确认下自己的话。 闻言,两位军士登时松了一口气,那位先时曾骂这鬼天气的军士壮着胆道:“想来是风声,吓了老子一跳。” 就在这位军士的声音落下之际,三人的目光俱是一颤,双腿又开始打颤起来,浑身哆嗦的极是厉害,隐隐能听到骨骼的颤响。 只见那波光粼粼的银白色河面上倏然荡起一道道涟漪水波,层层水波中,一道黑色身影缓缓飘浮到空中,仿若一尊黑色的冰雕塑像。 身影墨发披肩,脸容罩霜,周身凝结着银白色的冰晶,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晶亮的月华,说不出的怪异美丽。 “你,你……你是人是鬼?”那位胆子较大的军士冲着黑色身影颤声问道。 黑影飘浮在河面一丈高的空中,因为面上罩着一层银白色的霜,在月光的映衬下瞧来格外的白,让人观之不由地生出胆寒之意。 见空中的黑影不答,三位军士更是胆颤欲裂,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勇气和力气,纷纷转身拔足狂奔,仅是片息的功夫便消融在暮色中。 黑影紧闭着眼睛未有睁开,眉目上笼着的寒霜尤为厚,似乎是将眉目牢牢霜冻起来,生怕他那一双眼睛会惊骇到世人。 过了片息,黑影缓缓睁开眼睛,眼睑上的冰霜登时掉落一层,只见他双手虚空一抬,脚下的层层水波中立时漂浮出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赫然便是那女子和小男孩。 “多谢恩公的救命之恩,我们,我们二人甘以性命相报!”女子浮立在河面朝着黑影躬身一拜,说到我们二字时她顿了一下,本欲想说我们母子,但她内心深处一时间还是不愿接受小男孩。 黑影转眸看向女子和小男孩,冰冷的眸光仿佛看上一眼就会被其冰僵:“我无意救你们,只是你们打扰了我,这份债是要好好算上一算。” “你要怎么算?打扰你的是我,有什么手段尽管对我使好了,我西陵恨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小男孩一双沉冷的目光盯着黑影,面上没有丝毫的惧意,说出的话也是慷慨激昂无有丝毫扭捏。 小男孩声音方一落下不久,女子有意无意地将男孩强行拉至身后,朝着黑影再次盈盈一拜:“孩童无知,还望恩公莫怪,我知在水下之时是恩公在暗中输送我二人气息,否则我们也不可能在水中呆上如此之久。” 冰冷的黑影定定瞧着女子,从她的神态举止间看得出,绝非是一般寻常女子所应有的气度与魄力,想来也应是出身氏族王侯,只是不知为何竟沦落到这泰冒山做起奴隶苦工来。 “你叫什么名字?想来也是出身名门氏族吧!”黑影盯着女子沉声问道。 闻言,女子微一怔愣,刚欲自报家门,但又想起现在的身份和遭遇,早已成为了万人唾弃的残花败絮,还有何面目提起那个尊崇至贵的身份? 黑影瞧女子面有难色,似乎不愿提及过往的身份,便未再追问下去,当下也不想与其过多纠缠,便下了逐客令:“你们速速离开这里,别再打扰我的清静。” 冰冷的话音落下不久,女子和小男孩并未动身离开,女子似乎瞧出了黑影的不悦,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道:“不瞒恩公,我乃西陵国公主,不过,西陵国已亡,我……” “不必说了,我已经知道了。”黑影打断女子的话语,而后话锋一转,变得不再那么冰冷,而是深沉了许多;“即为公主,该当有公主的尊严,何必作践自己。” 黑影话音落下,女子却是陷入了沉默,片息的功夫,面上闪过种种痛楚懊悔的神色,声音既是悲戚又是愤恨:“若非是我这个罪女,固若金汤的西陵国也不会覆灭。” 西陵公主身后的小男孩眸光一闪,感触到她的身体因为强烈的怨恨而剧烈震颤,一步跨至西陵公主的身前,侧转过身凝重而肃然道:“你若是恨就恨我吧,西陵国的覆灭我也逃脱不了责任。” 闻言,黑影将眸光转向小男孩,暗自沉吟道;“这小男孩瞧来有七八岁的样子,但若将一国的覆灭归咎于他的身上,莫不是还有什么隐晦的原因?” 倏然间,黑影眸光一沉,一挥手抛出两团无形的波动,分别萦绕在西陵公主和小男孩的鼻息间。而后,黑影和他二人一起沉入到了洛水河中。 三道身影淹没在河水中不久,不远处陡然亮起许许多多的闪耀火把,月光下人影幢幢,不多时便行至洛水河畔的洛水岩。 这些军士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威猛,一身戎装铠甲也较周围军士的穿着更为华丽,在此人的身后紧跟着三人,面上犹自挂着怯懦的神色,赫然便是方才吓得逃窜而去的三位军士。 “你们三个过来,给本将军指一指水鬼在哪儿?”为首的那位戎装军士凝望着平静的河面厉声喝道。 那三人闻言上前,盯着被月光映得银白的河面,哪里能寻得着水鬼的身影?三人俱是揉了揉眼睛,盯着平静的河面又瞧上一会儿,还是未发现丝毫的水鬼形迹。 “扑通!”一声,三人齐齐跪在戎装将军的身前,纷纷扣头请罪,但求将军能饶过他们性命。 过了好一会儿,戎装将军一脚踢开眼前跪着的三人,来至那具尸首跟前,目光炯炯地盯着乌黑发亮的尸首,面上立时罩着一层迷惑的凝重神色。 “这是什么剧毒?竟可将人体腐蚀到这般地步,绝不是寻常毒物可以做到的,我也算是对毒物有所阅历,可从未见过这么霸道的毒物,他到底是死于何人何物?”戎装将军凝望着岩石上的乌黑尸首暗自沉吟道。 思索了一阵,戎装将军也未能想出什么要好的结果,为了以防万一,他命人将这尸首就地焚烧,也免得毒物扩散难以收拾。 待得尸体焚为灰烬,戎装将军一掌推出,登时卷起一股气流携带着骨灰飘洒在河面之上。 戎装军士踱步上前,临近洛水岩边上,目光如炬盯凝望着下方的河面,似乎想要从河面之下找寻端倪,但是过了许久,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没有丝毫的动静,唯有清冷的晚风吹起一层层的涟漪。 第四章 玄衣石木 - 神殒之星 - 云祎 泰冒后山本是片平静安宁之地,这里时常有凶兽出没,少有人会踏足此处,但随着一场凶案的发生,这里的宁静逐渐被打破。 “你们快些搜寻下四周,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留下。”戎装将军喝令四周的军士,从他的神态举止间可见极是焦急。 一声令下,周围的数名军士手执火把四散开来,无论是地上,抑或是天上,他们都仔仔细细地盘查着,唯恐会丢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戎装将军继续将目光移放在洛水河面上,瞧他的凝重眼神,似乎已然认定水下必有蹊跷。 “哎!若非我的水性太差,必是要下去看看,让他们这些人下去,且不说能否探查出什么,就凭依他们这些再普通不过的身手,下了这冰凉的洛水,恐不命悬一线,也要大病一场。”戎装将军紧紧盯着洛水河面暗自叹息道。 泰冒山采石场这些看守奴隶的军士,大多是王朝就地征集的毫无战斗能力的平民百姓,他们一方面负责看管奴隶的劳役,另一方面也负责部分不太繁重的劳役,故而这将军也不想让他们涉险,毕竟减损人员就得去往附近的城镇征集,那样不仅误时,而且还使得上方下达的任务量无法按时按量的完成。 过了片刻,戎装将军实在无法看出什么端倪,目光从平静的河面上移开,沉吟道:“此事虽说是有诸多的怪异之处,但凭我这个小小的统领,还是没这个能耐彻查,姑且放上一放吧,派人去西皇城禀报城主即可,我如此做也当不上误职误责。” 想到此处,这位戎装将军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看到这些来往的军士瞎忙碌,便高喝一声;“巡山的军士继续在这后山巡逻,其余的跟随本统领回去。” 闻得指令,大多数军士整顿队形行至戎装将军的身旁,而后便由戎装将军带领,朝着前山而去。 余下的部分军士,面上纷纷露出些胆怯的神色,这里从未发生过这般蹊跷诡异的事,他们这些来自底层的百姓,未曾见过什么大世面,只以为是鬼神作祟。 “喂!大伙靠紧些,注意阵型别太分散了。”有一位领头的军士沉声肃然道。 其余之人齐声称是,而后一队人手执火把在这后山继续巡逻,冷风呼啸中,吹得他们手中的火把摇摇欲灭,使得本就惶然的心神更加惊惧。 洛水河底,西陵公主和小男孩煞是紧张地盯着玄衣男子,二人的鼻息间萦绕着一团透亮的光华,这两个怪异的光团可以使得两人在水下自主地呼吸。 玄衣男子将两人带至水下之后,便盘膝漂浮在水底一动不动,仿佛是在打坐沉思,又好似在沉睡静眠,浑然忘却了周围还站着两个激动紧张的人。 西陵公主和小男孩紧紧盯着玄衣男子,瞧他闭目静神的样子仿佛是枯朽的老树,但瞧他一副冷峻的外貌又好似弱冠的青年男子。 过了许久,不见玄衣男子醒来,西陵公主和小男孩也放松了神色,两人本是紧挨着,彼此相视一眼后,面上俱是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态,而后两人心照不宣地退却两步,彼此隔开一些距离。 “你们是母子?”玄衣男子倏然开口问道。 西陵公主和小男孩闻听声音,俱是转眸看向玄衣男子,不见他睁开眼眸,也不见他嘴唇张合,但这声音却也是从玄衣男子那里传至两人的耳中。 “不瞒恩公,我们的确是一对母子。”西陵公主怔了刹那,深沉的目光凝视着玄衣男子道。 “可是亲生母子?”玄衣男子再问道。 “是!”西陵公主即刻回应道,没有片刻的犹疑。 顿了片息,玄衣男子睁开眼眸,漆黑的眼睛盯着眼前两人,冰冷的声音中略带一丝讶异:“亲生母子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使得你们间的关系生分至此,就连靠的近些都觉得是一种极不自在的感受。” 听了玄衣男子的话,西陵公主孱弱的娇躯不由一颤,苍白的脸容上掠过一抹苦笑:“是啊!他是我的儿子,当我的故国破碎之时,他还只是我肚中的生命,我又有什么理由来恨他呢?” “但是,他身体中流淌着的血,又有那畜生的一半,看到他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头牲畜,心中就有抑制不住的愤恨涌上心头,若非这种满腔恨意,我都不知晓自己活着的理由是什么?”西陵公主凝视着玄衣男子,语气时而高亢时而低沉,面上也是诸般表情交汇错杂。 玄衣男子又将眸光移向小男孩,张口沉声问道:“你可恨你的母亲?” 小男孩即刻摇头道:“我不恨,她满怀恨意生下我,不仅未有杀我,还曾像母亲一样呵护过我,我是不会恨她的。” 玄衣男子的目光定定瞧着小男孩,那凌厉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一切:“她怀你之时已是满腔怨恨,又是在阴年阴月阴日生下你,按理说你这样的阴灵怨婴,本该活不过十二岁,但是,现下你又有一线生机。” “是什么?”西陵公主先声问道,从她急切的语气中可以瞧得出,她对小男孩也是十分关怀的,虽说表面上一副怨憎的样子,但在心底对自己的孩子从来没有少过半分母爱。 显然,西陵公主也是了解自己孩子的状况,知晓他尚在腹中便已被自己的怨念恨意侵蚀,而且不巧的是,又是在阴年阴月阴日生下他,这样的厄运一次次降临在自己孩子的身上,她心中存有恨意的同时,也存有极大的愧疚,这也正是她一直以来不愿亲近孩子的缘由,她怕自己这个瘟神会再次伤害到他。 “那便是三个月后的太阴之日。”玄衣男子沉声肃然道。 “太阴之日,大荒五百年后的又一次灾劫,嘿……果然,果然……”西陵公主冷笑的同时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玄衣男子淡淡瞧着西陵公主,宛若凝冰的心神从来未被她的表情神色牵动过,过了许久,待得西陵公主的神色有所缓和,玄衣男子才再次开口道:“你们以后就跟随我吧!” 轻柔淡渺的声音从玄衣男子的口中说出,却是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违抗的神秘力量。 “我们愿意追随恩公,可否请恩公告知名讳。”西陵公主凝重的目光盯着玄衣男子问道,语气神态是说不出的庄重,因为她知晓,这神秘的青年男子既然能说出如此之多,也就会知晓如何在太阴之日破除自己孩子的命运禁锢。 “你们就先称我石木吧!我与你们一样,是同一类人,这个名字可以让我记住自己的痛,记住自己的恨!”玄衣男子沉声道,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平静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异样的波动。 西陵公主瞧得出,眼前这个年龄不大的青年男子也是有着许多故事的人,他们同是一类人,这一句话使得西陵公主放下了最后的戒心。 “你叫西陵恨是吧!”玄衣男子看向小男孩沉声问道,目光略带一抹蕴意,虽是相问,但也听得出他的语气并非在问,而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感慨,还隐隐有着了然的意思。 小男孩跨前一步,一双冷冽的眸子凝视着玄衣石木,声音冰冷得就像周围的河水:“我叫西陵恨,这是她起给我的名字,我也一直会叫这个名字。” “你就不愿叫她一声娘?”玄衣男子石木略带一丝讶异的语气问道。 小男孩西陵恨的眸光转向西陵公主,目光深沉地盯着自己的亲生娘亲,而在此时,西陵公主的眼睛也怔然盯着小男孩,他们彼此眼神交触,谁也未开口叫上一句。 玄衣男子石木微一摇头,淡淡道:“我在这洛河水底呆了近三日,本想是等候一场指引,不想等来了你二人,也许你们便是我的指引人吧!” “指引人?”西陵公主略带一丝愕然问道,她本就觉得眼前这个青年男子甚是怪异,不想他说出的话也是怪异至此。 玄衣男子瞧她浑然不知情,并未有所奇怪,沉吟了片息,便将自己何以会呆在这洛水河底的缘由简要道来。 原来,玄衣男子石木曾听闻一个传说,太古时代的人皇伏羲曾在洛水河畔静悟冥想,后得一只玄龟指引,便参悟出周天八卦。 而恰巧的是,就在前不久,玄衣男子于西皇城外的一座荒山坟冢前入睡,做了一个异常怪异的梦,那梦中的景象正是这洛水的源头,洛水岩所在之地,而且,在睡梦中还有一种隐约的声音在脑海中萦绕。 “那是什么?该不会与西陵二字有关吧?”西陵公主凝视着玄衣男子有些好奇地问道。 玄衣男子石木诧异地盯着西陵公主,过了片刻方才回道:“你很聪明,那句话是:洛水岩,西陵恨,流光一梦天运生。” “西陵恨,这个西陵恨说的是……”西陵公主的目光移向小男孩,不言而喻,西陵恨说的就是西陵公主的孩子西陵恨。 诧异了半晌,西陵公主又喃喃道:“洛水岩,洛水岩……嫘水妍,嫘水妍,莫不是这个洛水岩暗喻的就是我的名字?” 第五章 青阳陌路(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玄衣人石木眸光深沉地盯着西陵公主母子,冷峻的脸容仿若沉冰万年的湖泊,不见一丝神情的波动。 “敢问恩公,这梦中谶言的最后一句可是指?”西陵公主目视着石木,略带疑惑地问道。 玄衣人石木收回目光,昂首望向洛水河面,皎洁的月光透过河面照入水底,使得暗沉的洛水河底斑驳生辉,流光溢彩。 过了片刻,石木淡淡地道:“以后你们自会知晓,我要去往一个地方办些事,你们是愿意随我一道?还是……” “我们二人既是蒙恩公所救,此生愿结草衔环追随恩公。”西陵公主不待石木把话讲完,便拉着身旁的西陵恨跪倒在石木身前,语气和神色毅然决然。 石木俯首盯着跪倒的二人,双手虚空一抬,西陵公主和西陵恨不由控住地浮起身来。 “我并没有救下你们。”石木沉声道,而后话锋一转,眸光闪烁着一丝了然的神采,道:“你若是想离开这里,怕是这里还没有谁可以拦得住你。” 西陵公主的面色毫无异样,也没有反驳石木的话,过了片息,她方才沉声道:“我所言并非是指这些,而是指恩公给了我一个重新活下去的理由。” 顿了顿,西陵公主苍白的面容上笼着一层哀戚:“我这些年来虽说还是苟活在世,但和行尸走肉并无区别,直至今日遇到恩公,才让我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哦?”石木轻哦了一声,有些淡淡的疑问。 西陵公主的目光移向西陵恨,面上神色复杂难懂:“我本打算待他至十二岁结束生命的时候,自己也了结掉这幅残躯,恩公今日言他尚有一线生机,也使我消沉的意志重又燃起,我不会再这么颓废下去,而且,我想恩公的梦中谶言并非空穴来风,我们二人会追随恩公,看看那天运是否会降生。” 石木静静地听着,直至西陵公主把话讲完,他才凝声道:“我本是对那梦中的谶言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听你如此一说,我倒是对其深信不疑了。” 顿了顿,石木话音转得轻柔许多:“以后,你叫我石木便好,不要再一口一个恩公,我听着腻得慌。” 西陵公主一怔,片息后回过意来:“恩……”一口恩公刚欲出口,西陵公主赶忙改口道:“石,石木,可否告知我们你要去向哪里?” 石木瞧着西陵公主,面上隐隐掠过一抹淡笑:“你是怕我丢下你们独自去吧!放心,我既承若要带上你们,便不会食言。” 而后,石木又抬首望向河面上空,沉声道:“现在月色正浓,正是赶路的好时机,你们随我一起。” 言罢,只见石木当先浮起直冲河面之上,西陵公主和西陵恨对视一眼,二人足尖一点正欲跟随而上,却忽然觉到脚下陡然间涌出一股极大的浮力,托浮着他们紧随在石木身后。 当河面水纹轻轻波动时,一道黑色身影沐浴着月华冲出水面,继而又有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随在后面,三道身影浮立在河面上空,环视了四周之后,三人轻轻一跃飞出河面直抵洛水岩上。 今夜月光如水,洒落大地格外的清美,石木转首看向西南方向,正是他此行要去的方向。 西陵公主同是望向西南方,只是她此刻的面色充盈着一种说不出的忧伤,月华洒落在她苍白的脸容上,使得那种浓郁的忧伤格外的显眼。 “你怎么了?”西陵恨昂首看着西陵公主嫘水妍,这尚是他记事以来首次看到她会有如此的神情波动。 西陵公主仿若未曾听到,依旧凝望着西南方向,静静沉默着没有回应西陵恨的问话,但西陵恨也未再追问下去,过了半晌,西陵公主方才收回目光,俯首看向西陵恨,凝声肃然道:“那个方向是我的母国所在,此去,不知是否路过。” 言罢,西陵公主转眸看向石木,似乎是在默然询问。石木未曾转首,却是仿佛知晓了西陵公主的意思,淡淡地问道:“西陵国应该不在大荒九州之内吧!” “以前不是,但现在是了!”西陵公主一字一顿道,语气带着一丝浓郁的愤恨。 “呃!”石木极轻地应了一声,似乎有些后悔问起此话,让这个愤恨积郁甚久的公主再度沉入。 “我们走吧,去梁州青阳山。”石木沉声道,说出了此行的去处。 “青阳山?”西陵公主有些愕然道。 石木听得西陵公主的语气有些不对,目光流转看向身旁的西陵公主,轻声问道:“你对青阳山很熟么?” “不,不熟。”西陵公主慌不迭道。 石木自是一下子听出了她的言不由衷,隐隐觉到她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透露,虽然有些小小的好奇,但他也不至于会无聊到追问她人到底。 月已中天,三人起身朝凉州境内而去,此去梁州,虽说不算远,但也谈不上近,若是步行而去的话,少说也得半月之久,这还不算路上多加歇息。 三人步行在苍茫的泰冒山上,直至暮色褪去,天边出现一抹亮白,方才走出这巍峨高大的泰冒山。 走出泰冒山,又行不多时,石木倏然止步转回身来,紧随身后的西陵公主和西陵恨也立时住身,有些不解地盯着石木。 石木凝视着眼前二人,心念一动,一柄黑剑倏然出现身前,悠悠飘浮无起无落。 “我们御剑而去。”石木沉声道,言罢,黑剑上乌光一闪,立时幻化得颇为宽大,足足容得下三人并身站立。 西陵恨抬步正欲上前,倏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肩膀,力道很大转得很紧,使得西陵恨无法再动身丝毫。 “你,你是剑宗弟子?”西陵公主紧紧抓着西陵恨问道,语气隐隐有些颤巍,似乎携带着一丝不明的恨意。 石木有些疑惑地盯着西陵公主,从她的神色和语气中看得出,西陵公主对剑宗颇有成见。 “算是吧!怎么了?”石木淡淡道,语气很轻柔,说得很委婉。 “没,没什么。”西陵公主松开西陵恨的肩膀,本是苍白的面色倏然抹上一层红润,似乎对自己方才的冲动和质疑颇有些歉然。 “你和剑宗有仇?”石木继续问道,他似乎是一定要弄清西陵公主和剑宗的关系。 西陵公主沉吟了片刻,方才缓缓道:“谈不上有仇,只是不喜罢了。” “这是为何?”石木越来越好奇她和剑宗的关系。 “我只是不喜他们的胆小怕事,懦弱无能,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四平八稳的姿态,瞧来让人格外生厌。”西陵公主凝声恨语道,话语间都是对剑宗的极大厌恶。 石木盯着西陵公主隐隐猜出了大概,暗自沉吟道:“看来她和剑宗有着不小的过节,虽说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但也是深深厌恶着的,想来是因为剑宗避世怕事的风格若脑了这位公主,能让她有如此深切入骨的厌恶,怕是与她西陵国的那场灭国祸事有关。” “若是你不便的话,我可以送你们去向一个安全的地方。”石木凝视着西陵公主道。 西陵公主语气很是坚决地道:“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随你一道去青阳山,也好探望一下那些胆小怕事的鼠辈。” 石木心中微一叹息,略带一丝无奈道:“既是如此,你和西陵恨站到黑剑上,我们御剑而去,不消三日便可到达。” “嗯!”西陵公主微微点头,而后便拉着西陵恨的手腕,轻轻一跃踏在黑剑的剑身之上。 待得西陵公主和西陵恨站稳了身子,石木方才跃至剑身之上,且站立在两人的前方。 “要起了,你抓好西陵恨。”石木回首看了一眼西陵公主。 西陵公主沉沉点头,她自身是有几分修为的,但由于这八年来的颓丧废弃,早已生疏了自身的修为,就连御风而行都感觉不太适应,更遑论是御剑飞行,往往来说,御剑飞行的速度要比御风而行快上许多,这也是石木一再告诫的缘由。 “起!”石木轻呼一声,而后黑剑一声破空厉啸,直直飞上万丈高空,与那高高在上的云端曙光相遇并驾齐驱。 初时,西陵公主站不稳身体,即便是石木极力控制着剑身的平稳,但她还是摇摇晃晃,若风中摇摆的拂柳,幸而她身旁的西陵恨沉稳不乱,极快地适应了御剑而飞的感受,每每在她摇晃之时,西陵恨总能凭依着自己的小小肩膀扶撑着她,不至于让她落下剑身。 过了好一会儿,西陵公主适应了御剑而飞的感觉,也不再觉得头脑晕眩身体晃动,此时,沉睡在她身体中的往昔修为渐渐地复苏归来。 “呜……”石木御使黑剑陡然加速许多,在空中携卷起无数流云,仿若穿梭在白色浪涛中的一只利船。 一路上,西陵公主和西陵恨几乎不言不语,就好似两尊栩栩如生的雕塑,都是石木在找寻些话题,东一句西一句地问着,一方面是想多了解下他们,另一方面也是让这漫长枯燥的旅程不那么的无聊。 第六章 青阳陌路(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天方初亮,大地万物依然是罩着一层蒙蒙夜色,巍峨高耸的青阳山却是率先褪去暮色,迎来了新的一天。 晨光熹微,蒙蒙天际中忽有一道流光划过,如利剑般刺破薄薄的晨雾,恰是绕过青阳山的护山剑阵,直朝风雨峰方向而去。 不多时,闯入青阳山的那道流光似乎轻车熟路,一路避过剑宗的守护剑阵,径直飞至风雨峰上空,只见天际晨雾微微卷动,极速流动的剑光呼啸而下,若流星般落在了风雨峰的紫雨林中。 待剑光隐去,一片片的斑驳紫竹叶飒飒飘落,仿若下起了潇潇紫雨,点点滴滴落在倏然出现的三人身上。 忽地,一声清越嘹亮的鸦鸣传入林间,石木身体微微一颤,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掠过一抹激动的神色。 与此同时,石木身旁西陵公主母子也循声望去,看到一只乌黑的鸟儿极速飞来,在这尚有些暗沉的竹林中,黑色鸟儿的双眼显得格外红艳,仿若两团红艳艳的火焰在燃烧。 眨眼间,黑色鸟儿飞至石木的肩头上,那双朱红色的利爪死死抓着石木,石木肩头的衣服都被其抓的皱皱变形,似乎生怕他再撇下自己而去。 石木微微侧首,伸出宽厚的手掌轻抚着肩头的黑色鸟儿,那有些凌乱的黑羽被石木梳理的整整齐齐,此时此刻,黑色鸟儿看起来神采奕奕,较先前大为不同。 “小黑,这段日子过得可好?”石木轻抚着黑色鸟儿温声道。 小黑那朱红色的尖喙轻轻摩挲着石木的耳鬓,仿佛在无言传递着什么,石木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含着一丝苦涩又含着一丝无奈。 “我们走。”石木侧目看向身旁的西陵公主母子。 西陵公主微微点头,西陵恨一语不发,这一路行来他几乎是未发一言,就像是个活生生的木雕。 石木唤出黑剑,三人一鸟方要动身,石木的面色骤然凝住,但他只是怔了一刹,便带着身旁的西陵公主母子跃上剑身。 黑剑周围气息荡起波动,呼地一声飞起冲出茂密的紫雨林,携带起翩翩飞舞的紫竹叶。石木御使着黑剑方至空中,紫雨林中便有一道苍蓝剑光极速冲起,拦在了黑剑前面挡住了石木三人的去路。 石木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眼前之人,脚下黑剑泛起的乌光与眼前人脚下的蓝色剑光相映衬,在这微亮的天空中显得尤为耀眼。 “徒,徒儿,你……回来了,怎么不知会师父一声?”清瘦老者着一身天蓝色的衣袍,神色复杂地盯着石木,说话的语气微微有些颤抖。 石木沉默着未有开口,在他身旁的西陵公主却是冷冷一笑,语气带着一丝冷厉:“无尘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闻得这声冷森的话语,清瘦老者方才意会到石木身后还站着两人,目光侧过石木看去,神色登时一怔,沉吟了片息方才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你……你是西陵公主嫘水妍?” “呵……年纪大了,记性倒是丝毫未减。”西陵公主直视着清瘦老者冷然笑道。 西陵公主这夹抢带刺的嘲讪之语,使得清瘦老者很是尴尬,不过他毕竟是性格豁然,当下嘿然一笑道:“水妍,我与你父亲也是老故交,你小的时候我可还抱过你呢!” “我可承不起,你这尊圣人我们高攀不起。”西陵公主目光冷冷地盯着清瘦老者,似乎有很大的怨怒窝在心中。 清瘦老者嘿然一笑不再答话,目光微转看向石木:“徒儿,既然回来了就住下吧,别,别再走了。” 石木语气格外平淡地道;“此处不适宜我,我要走了,还望你不要为难。” 清瘦老者苦涩一笑,并未移身让开:“徒儿,为师不是在为难你,是为你着想,你可知如今大荒九州处处都在缉拿你?” “那又如何?”石木反问道,语气很轻很淡,似是根本不在乎清瘦老者的话。 清瘦老者愕然地盯着石木,就在此时,远方忽又有几道剑光极速飞来,片刻间便至清瘦老者身后。 “呀!师弟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告知师姐一声?”一位红衣女子讶然道,言罢就要御使脚下之剑飞近石木,却被其身旁一位俊朗的青年男子一把抓住手腕。 红衣女子微微蹭了下,没能甩开手腕上的那只手,回首盯着俊朗的青年男子不解道:“萧师兄,你干嘛拉着我不放?” “灵儿,别胡闹!”红衣女子身旁的中年男子肃然道,略有沧桑的面上摆出一副威严的神色。 红衣女子嘟了嘟嘴,略带幽怨的目光盯着中年男子,正欲反驳开口,便被中年男子身旁的青衣妇人拉过。 “灵儿,听你爹爹的话。”青衣妇人拉着红衣女子的手臂柔声道。 石木的目光扫过清瘦老者身后四人,神色未有多大变化,那深沉的眸光只是在那青年男子身上停驻刹那,而那青年男子却是一直凝视着石木,目光同样是带着一种看不透的深沉。 “师弟,既然回来了,便是走,也要多住些日子吧!”那中年男子御剑上前一步沉声道,正是剑宗的宗主傅承轩。 在傅承轩右后方站着的青衣妇人美貌端正,瞧来稳成持重,和蔼可亲,正是他的妻子秦香兰,被秦香兰拉着的红衣女子很是娇俏动人,正是傅承轩夫妇的独女傅婉灵。 蓦地,傅承轩盯着石木身旁的西陵公主微微一怔,神色间多了几分疑惑和惘然:“你,你可是嫘水妍?” 西陵公主俏脸凝霜,冷冷地盯着傅承轩却不发话,只见她的面色时而白,时而青,娇弱的身躯在晨风中若飘摇的芳草。 傅承轩又盯着西陵公主瞧了片刻,面上的疑惑逐渐变淡,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几分喜悦和笃定:“水妍侄女,你还活着,可,可真是……真是太好了。” “少假惺惺了,我是生是死你难道不知么?再说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瞎操心。”西陵公主冷笑一声,面上神色隐带着几分嘲讽。 “水妍侄女,你还为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吗?当年,我也不是见死不救的铁石心肠,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未有相助令尊。”傅承轩苦涩道。 顿了顿,傅承轩继续沉声向西陵公主解释道:“可是,当年之事已成死局,即便是我剑宗倾囊相助,也怕,也怕是无济于事。” 石木在旁听着傅承轩的解释,又联想到自己所知,对西陵公主和剑宗之间的过节也是隐隐明晓了八九分。 “想来当年西陵城告急之时,西陵城城主或是西陵公主曾向剑宗求助,剑宗迫于某些缘由未有施以援手,也算是坐视不管直至西陵城覆灭,他们漠然以视的态度让西陵公主深深记恨。”石木在心中暗自思量道,想及此处,心中也对西陵公主多了几分同情和理解。 “若是换着自己,怕也不会比她好到哪儿去。”石木侧目瞧向西陵公主沉吟道。 西陵公主似乎感觉到了身旁的目光,侧首看向石木,眸光深深仿佛再说:“我们快些离开此地,留在此处徒增伤心。” 石木领会西陵公主眼神中的意思,脚下黑剑倏地嗡鸣两声,似乎有些急不可耐的意思。 傅承轩闻声面色一凝,看向石木沉声道:“孤星师弟,我知晓留不住你,但你也要记得,无论何时,剑宗的山门永远为你敞开,若是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剑宗上上下下都会恭候相迎。” 石木移眸凝视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见他一脸肃然正气,眉目间隐带几分清冽,语气淡淡地道:“宗主,我们还是撇清关系的好,我不想给剑宗惹麻烦。” 言罢,石木御使脚下黑剑陡然冲上云端,与此同时,在傅承轩身侧的清瘦老者和青年男子齐齐动身,御剑急追而上。 “师伯,萧慕楠。”傅承轩昂首凝望着云端,喊声方一出口便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爹,萧师兄他跟去干嘛?”傅婉灵有些担心地凝望着天际,她方才见到孤星的那一刻,觉得此刻的他很是陌生,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意撒娇开玩笑的师弟了。 傅承轩微微摇头,心中也是有些茫然:“灵儿,萧慕楠身旁有无尘子师伯,他不会有事的,再说,孤星师弟……” 话音顿止,傅承轩到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想了想,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怎么能对孤星师弟有这样的想法呢?” “香兰,你带灵儿先回去,还有些事我忘记与孤星师弟交代,我这就赶去。”言罢,傅承轩御剑呼啸而去,眨眼间没入云端不见身影。 待得傅承轩走后不久,傅婉灵冲着秦香兰幽怨道:“娘,快些松开灵儿,手腕都被你捏的生疼。” 秦香兰哪里不知自己女儿的鬼心思,白了傅婉灵一眼,当下戳破道:“灵儿,你不就是想要追去么?娘随你一块去。” 闻言,傅婉灵粉白的面上生出一层酡红,仿若喝醉了一般,而后颇为羞恼地道:“娘,知道女儿的心思还要说破,就不能给女儿留点情面么?” 秦香兰松开傅婉灵的手腕,伸出食指刮了一下傅婉灵的鼻梁,温和一笑道:“走啦,再晚就追不上了。” 傅婉灵乖巧地点点头,两人御剑循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呼啸而去,卷起身后青白云雾滚滚涌动。 第七章 青阳陌路(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朝阳初升,几缕金红色的光芒斜斜洒在青阳山上,给这高耸挺拔的山峰披上金红色的外衣。 蓦地,一道乌亮的剑光自青阳山隅阳峰上呼啸而过,紧随其后的又是两道疾驰的剑光,它们彼此相距甚近,却又始终隔着一段不可及的距离。 “徒儿,你先停下听为师几句话。”无尘子御使着怀光剑紧紧随在玄衣男子身后。 玄衣男子正是化名石木的孤星,孤星凝神御剑,未曾回头,也未曾停下,脚下黑剑在灵力的御使下极速如风,若非无尘子的声音蕴含着一股真元灵力,怕是不能及得上孤星的御剑速度。 站于孤星身前的正是西陵公主母子,二人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凝重冷肃,在来往青阳山之时已然适应这种高空飞行的速度,故而此刻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适。即便如此,孤星还是不放心他们站于自己身后,恐是有个万一自己也好及时相助。 跟在孤星身后的无尘子见孤星置若罔闻,全力御使黑剑根本未有停住的意思,当下眉头一皱,脸色沉了沉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徒儿,为师对不住了。”无尘子轻声自语道,声音很小被呼啸的风盖过,即便是随在他身后的萧慕楠怕也未曾听到。 无尘子话落,便见他陡然住身,怀光剑闪着熠熠光华萦绕在他的身围,与此同时,无尘子双手真元灵力涌动,刹那间结出数道印法。 “护山剑阵,起!”无尘子轻喝一声,结出印法的同时,在他身后紧随着的萧慕楠也停身住看。 萧慕楠凝神观察着无尘子的结印手法,面色一片肃然凝重,眼神中隐有一丝疑惑不解,似乎是在思索无尘子结印手法的诀窍。 孤星在前御剑而行,发觉到无尘子停身不再相追,心中只当是他放弃了,便未在意些什么,前方就是青阳山外峰,过了那地界便是出了剑宗山门。 “快停下!”西陵公主蓦然惊喝一声。 孤星心中一惊,不知西陵公主何以会有如此惶然的神情,然而御剑的速度还是未曾减缓,眼看就要飞出青阳山地界,孤星又怎会轻易停下。 西陵公主见孤星御剑的速度不减反增,当下面色一白,陡然转身将身旁的西陵恨紧搂在怀中,似乎是在防备着什么。 斜斜的金红色阳光从孤星身后照过,当孤星飞至青阳山最外峰之时,立时间凭空现出无处的气剑,这无数的气剑密密麻麻仿若雨滴般,映射着金红色的阳光齐刷刷朝着孤星迎面袭来。 孤星心中一凛,这每一道气剑的威力虽是不大,但那密密麻麻的数量足以让人生出浓浓的惧意来。 想要避过是绝无可能了,孤星念随心动,立时间在周身凝结出一道防御屏障来,也同时将西陵公主母子严实守护在其内。 密如雨的金红色气剑噼里啪啦击打在孤星的防御气罩上,引得防御气罩震荡不止,隐隐有破碎的趋势。 孤星真元灵力萦绕在身侧,不待身外的防御气罩破碎,便又立时凝结着出一道。 “这莫不是护山剑阵?”孤星凝神盯着前方的无数气剑,气剑一波又一波无休止地袭来,似乎未有穷尽,这让孤星不得不猜疑到剑宗的护山剑阵。 孤星随着无尘子入门剑宗以来,虽是知晓有护山剑阵这样的阵法,但经无尘子精心指点,也是熟知剑宗护山剑阵的布置门路,从未碰触到过护山剑阵,更未触发过护山剑阵,故而未曾见过也不知晓护山剑阵的威力。 见眼前情形,孤星也只能往护山剑阵上思量,但疑惑的是,自己是知晓前方没有触发剑阵的机关引子,何以会自行触发剑阵呢? 孤星有些想不通,忽地想到刚刚西陵公主的提醒,便将询问的目光移向西陵公主嫘水妍:“你是怎么知晓前方会有剑阵的?那时可是毫无迹象。” 西陵公主依然紧搂着怀中的西陵恨,而那西陵恨却是在不时地挣扎着,似乎极是不愿躲避在自己娘亲的怀中。 “直觉!”西陵公主凝目注视着孤星,面色和声音俱是严肃郑重。 孤星瞧她神色凝重,便也不会认为她说谎,但这要说到是直觉使然,孤星还是存有那么几分疑惑。 “也许,这便是她独有的能力吧!”孤星暗自沉吟道,又想起西皇城外那场怪异的梦,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思议,诸般事情凑在一起,便也觉得西陵公主有此怪异的能力,便也不会是什么过分怪异的事。 此时,孤星身后忽有两道剑光飞驰而来,正是无尘子和萧慕楠。 萧慕楠远远看到无数的气剑映射着朝阳的光辉,接连不断地朝着孤星的防御气罩奔袭而去,那气剑所凭依的灵力也不知是何?竟是一波又一波不曾间断停歇。 “好生厉害的剑阵!”萧慕楠低声一叹,他自入剑宗以来,也未曾见到过剑宗护山剑阵的发动,而眼前这剑阵的威力虽然不俗,但他还是有种强烈的直觉,这剑阵恐是未有全然启动,凭依无尘子长老的心性,他也决然不会完全启动。 无尘子御剑飞近孤星,面色有些难看,目光中透着几分歉疚的神色:“徒儿,原谅为师,为师若不启动护山剑阵,怕是留不住现在的你。” 孤星回身盯着无尘子,神色有些复杂难明,这个瘦削的老者曾经给予过他无限的关怀,于孤星来说,他对这个和蔼慈祥的老者始终抱有感恩的心念。 “……”孤星微微张了张口未有说出声。 无尘子凝声沉重道:“徒儿,你的心思为师也知晓几分,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为师都不会横加阻拦,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留下你,只是我这糟老头子想多与你说句话。” 孤星静默凝视着无尘子,只见无尘子双手结出几道印法飞入空中,即刻间又消散无形,与此同时,无尘子的怀光剑嗡然一声飞出旋绕在孤星周围,挡去袭来的一波金红气剑。 密如雨的气剑被怀光剑一扫而散,而后空中的气剑便不再生成,想来是刚刚无尘子结出的法印所为。 孤星周身压力顿时消散,隐隐有些溃散的防御气罩被孤星立时消去,暗自舒了一口气,孤星眸光沉沉地盯着无尘子。 “徒儿,不管你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为师都不后悔收你这样的弟子。”无尘子凝眸肃然道,声音微微有些嘶哑。 “咳……”无尘子清了清嗓音,沉声道:“为师的身后还有整个剑宗,有时候做事难免会畏手畏脚,不能随心扬性,还请你不要记恨心上。” 孤星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无尘子,心中也知晓无尘子所言是指何意,自钧台会武至今,无尘子未有帮自己的弟子出头,甚至是有意无意地撇清关系,这些都是因为剑宗,这是他必须要守护顾忌的。 “无尘子师父,我……”孤星话语骤然顿住,移眸看向无尘子的身后,那里一道剑光呼啸而来,正是极速赶至的傅承轩。 孤星将目光移向傅承轩,本想对无尘子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宗主,还请你通告大荒九州,就说我孤星大逆不道,反出了剑宗,还……”孤星话音陡然止住,身影立时消失在黑剑上。 一道疾影霎时闪现在萧慕楠的身前,萧慕楠眉目一凝,瞳孔收缩,似乎也早有防备,手中淡金色的光剑横于自己身前,做出随时可攻可守的态势。 孤星面色一沉,右掌携带着雄浑的掌力朝萧慕楠袭去,萧慕楠举起手中光剑立时迎上,一掌一剑在空中相触,立时激起汹涌的气浪,以二人所在为中心朝四周翻卷而去。 “他的实力果然精进不少,这气息也与那些人很是相似。”孤星目光阴沉地盯着萧慕楠,周身隐隐泛着萧萧肃杀的气息。 无尘子和傅承轩满是疑惑地盯着孤星,而孤星浑然不在意,双掌陡然间燃起熊熊烈焰,再次与萧慕楠手中光剑相交接。 “住手!”无尘子大喝一声,立时闪身出现在孤星和萧慕楠之间,双手淡蓝色的真元如风鼓舞,一左一右分朝两边,推开了孤星和萧慕楠。 “徒儿,你为何要对萧慕楠出手?”无尘子目光阴沉地盯着孤星,面上隐隐有些怒意。 孤星冷视着眼前的萧慕楠,沉默着未有回应无尘子的话,自刚刚交手的那一刻,孤星又确信了一些事。 “你和神罚殿什么关系?”孤星凝眉冷声问道。 萧慕楠的眼中微微闪过惊讶,侧目看了看无尘子和傅承轩,方才开口回道:“钧台会武过后,除了你和瑶华宫的瑶菡,其余十人全都入了神罚殿。” “既是剑宗弟子,为何还要入神罚殿?”孤星怒声喝问道,眸光霎时间变得森冷无此,仿佛是两把利刃直刺眼前的萧慕楠。 萧慕楠直视着眼前的孤星,并未露出丝毫的惧意,正了正脸色凛然道:“神罚殿是大荒神秘强大的宗派势力,但它又独立于任何宗派,不管是谁,哪怕是不会言语的飞禽走兽,只要够资格都可入神罚殿。” “这就是你甘愿当禽兽的理由?”孤星冷笑反问道,话语是极尽刻薄嘲弄。 “你……”萧慕楠脸色阴沉着,气得嘴唇乌青,一句话卡在喉中吐将不出。 第八章 西陵废墟(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徒儿,怎么说话呢?萧慕楠进入神罚殿的事,我们都知晓,也是经过我和宗主容许认可的。”无尘子僵着脸色微微怒道,以他来看实是无法想出自己的徒弟会讲出这样的话。 孤星侧首淡淡看了一眼无尘子,看到无尘子那极少动容的脸色竟是罩着一层寒霜,心中不禁生出百般滋味,陈杂错乱在一起格外酸楚。 “无尘子师父,你终究还是不懂我。”孤星在心中苦涩一叹。 蓦地,孤星身后幻化出一双火之羽翼,熊熊燃烧着炽热的烈焰,将周遭温度立时提高了一大截,比骄阳似火的夏日还要酷热难当。 突如其来的变异,引得无尘子、傅承轩和萧慕楠仓皇戒备,立时凝聚出一层防御气罩,抵御着即将到来的滔天烈火。 孤星看向萧慕楠的眼中微微闪动着火焰,心念一动,火之羽翼立时扇动出一股烈焰焚风,携带着狂涌炽烈的火焰直朝身前的萧慕楠而去。 萧慕楠哪里见过此等阵势?纵是早有凝神戒备,却还是微微怔愣了一下,可也就是这么一瞬的疏忽,烈焰焚风便突破萧慕楠的防御,立时将萧慕楠卷裹在其内。 无尘子和傅承轩脸色煞变,二人顾不得其它,身形齐齐一闪进入那烈焰焚风之中。 过了片息,无尘子当先带着萧慕楠飞出烈焰焚风,紧接着烈焰焚风中亮起数道赤色剑光,仿若朝阳的光华刺破夜的束缚。 孤星眸光一闪,眼中隐隐跳动的火焰透射出的是森森寒芒,身后火之羽翼再次扇动,立时又有一阵烈焰焚风生出,这次的风势较先前更为凛冽浩大。 周围热浪滚滚,烈焰焚风狂声呼啸,直朝无尘子三人席卷而去,与此同时,孤星闪动火之羽翼回至黑剑旁。 “走!”孤星双眸跳动着火焰轻喝一声,声音未落,黑剑呼啸一声超前极光飞去。 西陵公主神色一凝,不待有所准备,即觉身体陡然后倾,连带身前拥揽着的西陵恨也朝后倾倒。 “不好!”西陵公主暗自一惊,自己和西陵恨同时倒落,朝黑剑下的万丈高空坠落而去。 在如此高空坠落而下,不死也是身残,西陵公主下意识地揽紧西陵恨,自己处在西陵恨的下方,做好打算承受那坠落的第一份力道,也好给西陵恨留下一分生还的机会。 倏地,一双宽厚炽热的手紧抓住西陵公主,西陵公主紧紧揽护着西陵恨,两人下坠的速度立时停下。 “谢谢!”西陵公主抬眸看了一眼孤星,浑身上下透骨的凉意在这一刹,似乎被孤星身后的火之羽翼尽数驱逐。 孤星未有言语,抓着西陵公主母子二人飞上黑剑,身后火之羽翼立时消散,神念御使黑剑长空破啸而去。 “爹,无尘子爷爷,萧师兄,你们怎么了?”一道清脆的声音随风传来。 “咦……萧师兄,你怎么受伤了?谁做的?”傅婉灵御剑极速飞至无尘子身旁,满目担忧地盯着萧慕楠,眼眶中隐隐有一丝娇俏的煞气弥漫。 萧慕楠轻咳了一声,声音微颤道:“灵儿,我,我没事的。” 傅婉灵拿出随身携带的丝帕,轻轻擦拭着萧慕楠嘴角的一丝血迹,而后又将目光移向萧慕楠身旁的无尘子,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厉:“无尘子爷爷,是谁做的?” 无尘子脸色沉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傅婉灵见无尘子不语,又将目光转向傅承轩。 “爹,到底是谁伤了萧师兄,瞧你们的样子一定与那人交过手,灵儿不会看错的。”傅婉灵语气笃定道。 傅承轩苦涩一笑,看了看傅婉灵身后的秦香兰,只见秦香兰轻轻摇了摇头,嘴唇微微蠕动一下未再说些什么。 “爹,是不是孤星?”傅婉灵脸色白了白,为萧慕楠擦拭血迹的那只手蓦然一颤,从几人的神色中她已然明白了,他们越是要掩饰,就越证明了傅婉灵心中的想法。 萧慕楠拿去脸上停驻的那只纤手,双眸直直盯着傅婉灵,正色道:“灵儿,听我说,这之间有些误会,以后我会与你解释清楚的,还请你不要记恨在心上。” 傅婉灵神情呆滞,沉默着没有回应萧慕楠。无尘子转首神色复杂地盯着孤星消失的方向,过了片刻,只见一道蓝色剑光划过天际,无尘子御使着怀光剑回到青阳山内峰。 而后,又有几道剑光呼啸而去,青阳山外峰恢复到了往日的平寂,唯有轻微的风儿在轻声述说着方才的一切。 旭日初升,层林尽染金阳色,亮晃晃的一片微微有些刺眼。青阳山西三十里处,一道乌亮的剑光自空中划落,停驻在茂密山林中的一条潺潺溪水旁。 “孤星,谢谢你方才又救了我们一次。”西陵公主盯着孤星轻声肃然道,以她之慧又怎会瞧不出石木只是他的化名?心中早有了猜测,孤星才是他的真实名字。 孤星低垂着的眸光抬起,神色很是严肃地看向西陵公主,沉声道:“以后不许再与我道谢。” 西陵公主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此刻她的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仿佛只要看着眼前的玄衣男子,心不由自主地就会沉沦。 沉寂的气氛沉沉压来,仿若死水般宁静,过了片刻,孤星蓦然道:“你是西陵国的公主,可否知晓丰沮玉门在哪里?” “丰沮玉门?”西陵公主微微有些惊愕。 “是!”孤星再次轻声强调,双眸凝视着西陵公主的眼睛,似乎从那双微亮的杏眼中瞧出了答案。 沉默了半晌,西陵公主才幽幽开口道;“丰沮玉门是西荒的一座灵山,并不在大荒九州地界,而且,没有任何指引是决然无法找到那里的。” 闻言,孤星神色沉了沉,而后转身望向西方,目光复杂地凝望着淡蓝色的天空,自顾自道:“丰沮玉门,灵山十巫,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 西陵公主凝视着孤星凄凉落寞的背影,暗自沉吟道:“他,似乎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丰沮玉门很远么?”西陵恨倏然问道,青涩的童音却是不带一丝温度。 “很远,但又不远。”西陵公主沉声应道。 话音刚落,孤星蓦地转过身来,熠熠闪光的双眸瞬也不瞬地盯着西陵公主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西陵公主被孤星炽热的目光瞧得很不自在,微微收敛下内心的异常波动,面色稍稍摆正道:“在我的母国西陵城中矗立着一座神圣的雕像,那是先祖嫘母的塑像,在雕像中存有一个亘古的秘密,那个秘密是每一代国主都要守护的。” 顿了顿,西陵公主压低了声音道:“在嫘母雕像中存有一处法阵,启用法阵之后便可直抵丰沮玉门。” 孤星面上霎时掠过一抹激动欣喜之色,然而仅是刹那便又被他收敛起来。 “我们去西陵国。”孤星凝视着西陵公主母子沉声肃然道。 孤星话音刚落,便见西陵公主的面色陡然一白,整个娇躯不由自主地微颤了一下。 “怎么了?不方便么?”孤星语气转柔,看向西陵公主的目光泛着浓浓的担忧。 “不,不是。”西陵公主赶忙应道,而后话音一沉道:“如今的西陵城已是一片废墟。” “那……那嫘母雕像呢?那些人是不是也毁了嫘母雕像?”孤星急切问道,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一颗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险些吐将出来。 西陵公主摇了摇头,孤星悬着的心登时又沉入了万丈深渊,脸色白的犹如苍山皑雪。 “我也不知,我已经有八年未有回过,但我记得离开之时,那些人放火焚城,我……我想先祖嫘母的雕像怕也不能幸免。”西陵公主声音有些哽咽道。 听得西陵公主如此之说,孤星先是面若死灰,过了片刻,眼中又现出一丝期许,定定地盯着西陵公主问道:“这么说嫘母雕像损毁与否你并未亲眼所见?” 西陵公主颔首点头,孤星立时唤出黑剑,心念一动黑剑飞至西陵公主身旁,西陵公主别有深味地看了一眼孤星,而后俯首朝着西陵恨轻轻点头。 待得西陵公主母子跃上剑身,孤星方才跃然而上,心念御剑直朝梁州西境呼啸飞去。 因是心急火燎,孤星一路全力御剑未曾歇息,本是要行近一天的路程,硬是被孤星缩短至一半,到夜半亥时,孤星三人便已接近梁州边境。 远远地,孤星熠熠闪光的双眸透过沉沉暮色,看到前方群山巍峨高耸,起伏连绵,几近所有的山顶之上都覆盖着皑皑白雪,在这暮色的映衬下反而是很显眼。 “过了前方的那些山脉,便是出了梁州地界,也是脱离了大荒九州的范围。”宁陵宫主凝视着远方的起伏山脉轻声道。 孤星听她声音有些呜哑,微微沉吟了下便知她心中的症结,虽然是出了大荒九州地界,可是真的算是完全脱离了大荒九州吗?若是如此的话,西陵国怕是也不会覆灭,西陵城也不会变为废墟。 第九章 西陵废墟(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绵延起伏的雪山之巅,一道疾驰的剑影顶风飞行,冷风携带着翩翩落雪相迎,然那匆匆的剑影却是无暇留足。 孤星循着西陵公主所指路线,御剑直向那大荒九州之外的西陵国飞去。西陵国在大荒九州之外,路途并不好走,孤星心急火燎风尘赶路,可这一路总是会有风雪相租。 “越过这些雪山,再向西三百里便是西陵国。”西陵公主凝望着远方沉声道,此刻,她那冰冷的面色上隐隐挂着一抹缅怀的柔情。 闻听西陵公主之言,孤星阴沉着的面色又布上一层阴霾,微一咬牙又凝神赶路。 飞越过雪山,便是一望无际的荒原,虽然还是风雪飘飞,但环境较之雪山要好上许多。孤星暗舒一口气,神念御使黑剑正欲加速飞行,忽觉胸口衣襟内一阵耸动,不多时便探出朱红的鸟喙。 “哑哑……”一声嘶哑的鸟啼,叫声微微有些刺耳,与寻常鸟啼声相比难听了许多。 孤星颔首,眸光低垂看向探出头颅的小黑。小黑殷红的眸子骨碌一转,展翅自孤星的衣襟中飞出,在空中盘旋一刹便落在了孤星的肩头上。 西陵公主和西陵恨将眸光转向小黑,二人眼中俱都露出惊愕的神色,在那青阳山上他们心不在焉,并未过多注意小黑,此刻他们方才发现,这小黑看似与其他乌鸦没有太大不同,但它身上散发出的微弱气息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惊惶。 “这,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幽冥尸鸦?”西陵公主盯着小黑愕然道。 孤星眼中掠过一抹淡淡的惊讶,一面御剑,一面问道:“你看得出?” 西陵公主面色肃然,沉声道:“我先前未曾在意,也看不出,只是我能感觉到它那微妙的气息,与传说中幽冥尸鸦隐隐有些相似,并不确信它是。” 顿了一刹,西陵公主又道:“现在我确信它是了。” 西陵公主话音方落,小黑倏地飞向西陵恨。西陵恨伸出粗糙的双手,小黑轻轻落在西陵恨的手掌上,殷红的双眸盯着西陵恨鸣啼两声,似乎对眼前这个孩童有些好奇与欢喜。 孤星回首,目光好奇地凝视着西陵恨,声音低沉与不解:“小黑喜欢你的气息。” 西陵公主在旁面色白了白,转眸看向身侧的西陵恨,眼神复杂而凄然。 “幽冥尸鸦喜吞噬尸身精华气息,他喜欢恨儿,莫不是恨儿的生机流逝,死气微泛?”西陵公主暗自戚戚道。 孤星似乎感受到西陵公主的异样,侧眸看向西陵公主,隐隐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小黑喜欢他并不是如你所想?一方面因是阴灵怨婴的缘故,但更多的是他身上的一件物什。” “物什?”西陵公主愕然失声道,下一瞬,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明了神色。 “莫不是那柄黑色石刃?”西陵公主自语一句,西陵恨是她的孩儿,自小带至大,虽然彼此间存有极大隔阂,但母子间却是几乎不存有什么秘密。 小黑扑闪着翅膀飞绕在西陵恨的身围,西陵恨自破旧的衣怀中拿出一柄乌黑色的石刃。石刃通体漆黑光润,五寸来长,好似一柄泛着乌光的短剑。 “哑哑……”小黑冲着石刃啼鸣两声,声音凄哑动容,让人闻听不由地心中填满了沉郁。 孤星凝眸看向西陵恨手中的那柄乌黑石刃,眼中的惑然随身旁的疾风散去:“制成这柄石刃的材质非同寻常,我想应是幽冥尸鸦的尸骨化石。” “这,这不可能?幽冥尸鸦与主人缔结生命血契,它和自己的主人从来都不会留下尸骨。”西陵公主满目的不可思议,思绪渐回三年前。 三年前西陵公主在那漆黑的矿洞中挖掘矿石时,偶然发现一块漆黑色坚硬石头,石块在漆黑色的环境下竟是还泛着乌亮的光芒,初时她只当是怪异的矿石,便未多想将之随手丢弃在身旁。 西陵恨紧随在西陵公主身后,看到自己的娘亲扔下一黑色石块,他便将之捡起置于手心。那石块相比西陵恨的小手来说不小,但它却是很轻,捧着它也就是一个馒头的重量。 西陵公主回眸看了一眼西陵恨,见他凝神盯着黑色石块,满眼阴沉着的眸光,还隐隐泛着一丝童稚的欣喜。西陵公主并未过多放在心上,他喜欢便由他吧,毕竟还是个五岁的半大孩童,难免会有童心。 然而,此后的三年里,西陵恨便趁着那些看守的军士轮班换守之时,偷偷打磨着怪异的黑色石块,终是在前不久打磨成一柄五寸长短的黑色石刃,并贴身藏在自己的衣怀深处,而后便有了洛水岩的那一幕。 这三年间,西陵公主也曾数度猜测过石刃的材质,但终是无法得出石刃的材质。 “你说的不错,幽冥尸鸦降生看到的第一人便是它这一生的主人,直至生命的终结,若是主人逝去,它便会用自身的寂灭黑炎焚掉主人的尸身魂魄,然后再焚化自己,和主人一起化作虚无散去,便是投胎转世的机会也不会留有。”孤星凝眸盯着西陵公主沉声道。 而后话锋一转,孤星又道:“这世间并没有绝对事情,在远古时期,我想这只幽冥尸鸦是先于它的主人逝去,它的主人痛心之下便使用秘术将幽冥尸鸦的尸骨保存了下来,后来便是经过千万年的风霜岁月,成为了化石般的存在。” 西陵公主脸色青白交替,眸光直视着孤星点了点头,她也不知为何竟会深信眼前男子所言。 蓦地,西陵公主转首看向前方,那里是一片雪原,隐隐有一些断壁残垣显露出,虽是被层层厚雪覆盖,但终是会有一些遗迹显露在外,远远瞧来萧索而苍凉、 “那,那便是西陵城了。”西陵公主凝望着前方,声音随着娇柔的身躯在风中微微颤抖着。 孤星顺着西陵公主的目光看去,寒荒雪原中一片破败萧索,隐隐可见旧城遗迹。眼见此景,孤星身体不由绷紧了几分,神色间很是激动,咬了咬牙,孤星全力御使着黑剑疾驰飞行,不多时便至那断壁残垣处。 剑影飞至西陵旧城上空,孤星虚踩剑身,俯瞰着脚下破败萧索的景象,那一道道断壁残垣上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似乎想要掩饰过往的遗迹,无数的金戈铜剑斜斜插在厚厚的积雪中,其上犹存洗刷不掉的斑斑血迹。 “……”孤星回首看了看西陵公主,正欲开口问她嫘母雕像在哪儿,却见她满目珠光莹莹,瞧着眼前此景神色悲戚而苍凉。 西陵公主身旁的西陵恨如她母亲那般,看向四周的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哀戚,稚嫩青涩的脸蛋上布满了阴沉的烟云,掩盖了他这个年龄段本该有的孩童天真。 “这便是我的母国都城,西陵城!”西陵公主看向孤星沉声道,话音中带着一丝感伤哀戚,却又透着一股傲然苍凛的公主气势。 孤星盯着西陵公主微微怔了一下,而后又踌躇了片息才开口问道:“嫘母雕像在城中哪个方向?我先过去看看。” “先祖雕像在城中西北向,我随你一道。”西陵公主敛起神色中的哀伤,眸光转向西北方,那里被一望无际的积雪掩埋,很难瞧得到什么高凸之物。 西陵公主脸色沉了沉,离去整整八年,她从未奢侈到想要回来看上一眼,她打心底就怕面对城中的一切,这里的破败之景,平日中她想都不敢想。 西陵恨向西陵公主走近一些,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西陵公主初时并未察觉,西陵恨的小手便陡然加力几分,西陵公主回过意来,回首垂眸看向身材矮小的西陵恨,这个八岁孩童的眼中没有童稚的神采,唯有暮色般的深沉。 “哑哑……”一声鸦鸣响起,打破了沉寂的气氛,小黑自孤星肩头飞至西陵恨的肩头,朱红色的尖喙轻轻叨着西陵恨的耳根。 “你想知道是谁毁了这座城?”西陵公主凝视着西陵恨开口问道。 西陵恨沉沉点头,然西陵公主却是微微摇首,转眸看向孤星凝声道:“我们去先祖雕像那里。” 孤星微微颔首,心念方动正要御剑,忽地想到西陵公主八年未曾回来,她必是有许多想要缅怀的地方,自己已然到了这里,便不再急于眼前的一时。 西陵旧城的废墟中,三道萧瑟的身影行走在茫茫雪原中,原本无痕的雪面印上三串连绵的脚印,两深一浅,两大一小,直直延伸向西北。 行了好一会儿,一路上苍凉荒寂,除了一只漆黑的鸟儿盘旋萦绕在三人周围,不见其它的走兽飞禽,未曾感受到任何生命的迹象,似乎这里成了生命的禁区。 蓦地,一杆银白色的战戈引起了孤星的注意,与此同时,西陵公主也看到了那杆战戈,苍白的脸色倏地煞白了几分。 孤星凝目看向不远处的银白色战戈,因是与周围的寒雪相映,不走近的话绝难发现这柄银白色的战戈。战戈直直插入深深的雪地中,其上裹着一层冰雪,更添它的几分逼人寒光。 “咯吱,咯吱……”踏在雪地上的脚步急促响亮,西陵公主陡然加快脚步走向那杆银白色的战戈。 第十章 西陵废墟(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和西陵恨相视一眼,彼此交汇了一个无言的眼神,而后紧随上西陵公主的步伐。小黑展翅环绕在两人的周围,一对殷红的眸子偶尔会环视下四周,那淡然的眸光对这破败的西陵城废墟似乎并无多大的兴致。 两人行至西陵公主身侧,孤星明显感觉到西陵公主的娇躯在冰寒雪地中颤栗着,她的身体紧紧绷着挺得笔直,眸光瞬也不瞬地凝视着那杆银白色战戈。 “这战戈是你亲人的?”孤星轻声问道。 西陵公主沉默着未有回应孤星,过了片刻才听她凄然的声音回道;“这是我父亲的战戈,名为西陵雪雕。” “西陵雪雕?”孤星低喃一声,话音方落,忽听得一声高亢的啼鸣,自悠远的天际飘旋而来。 孤星心神一震,昂首看向蔚蓝的天空,只见一只雪雕盘旋在头顶,小黑不知何时竟是与其旋绕在一起,一黑一白、一小一大两只鸟儿相绕相飞,看起来是那么显眼和谐。 西陵公主昂首怔怔地盯着那只雪雕,苍白的脸色上挂着几抹温情:“父王,是你回来了么?” 那盘旋的雪雕似乎听到了西陵公主的呼唤,展翅滑翔落下,雪白的双爪稳稳抓立在那杆银白战戈上,银白战戈的刀刃闪着寒亮逼人的光华,似乎没有对雪雕的双爪造成丝毫的伤害。 小黑紧随雪雕飞旋而下,落在了孤星的肩头上。孤星凝视着那只雪雕,雪白的羽毛在寒风中理得整整齐齐,一双眸子犹如冰雪般晶亮。 雪雕直直盯着眼前的西陵公主,西陵公主抬步走近,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扶着雪雕的羽毛,雪雕头颅微微低垂,雪亮的双眸微微闭起,显得很是温顺。 如此过了片刻,西陵公主蓦然回首看向孤星,沉声道:“让你久等了,我们去先祖雕像那里。” 孤星正欲开口,西陵公主却是当先走去,从那杆银白色的战戈走过。那银白战戈上的雪雕眸光紧随,相送西陵公主的背影远去。 西陵恨看了看孤星,又看了看雪雕,继而又将目光转向西陵公主的背影。 “走吧!”孤星声音低沉道。 西陵恨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而后两人沿着西陵公主的脚印直行而去。远在二人身后,那雪雕伫立在战戈顶端,寒亮的目光送到身影消失,方才展了展翅飞入高空。 雪又茫茫落下,仅是片刻的功夫就将三人的脚印掩盖,此处又回到了原来的空寂,仿佛无人来过。 茫茫大雪遮掩了大部分视线,孤星三人摸索前行,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便看到前方一座九丈方圆的高台矗立,高台之上是九丈来高的雪白雕像,其上覆盖着一层层的冰雪,瞧不清雪白雕像的本真面目。 “这便是先祖雕像,想来他们尚存些良心,并未对先祖做出什么不敬的事。”西陵公主凝望着雕像肃然道。 “也许吧!”孤星轻声应了一句,心中却是另有他想:“也许他们是在忌惮些什么,既然毁了这座城,就没理由单单放过这个国家最为神圣的东西。” 三人走近石台,沿着石阶步步而上。行至石台之上,嫘母雕像巍然屹立,孤星昂首仰望着天空,因是离得近,反而瞧不清那高越九丈的*面孔。 “先祖嫘母曾为西王母座下侍女,因天命降落凡尘,发现寒荒人民生活艰苦,每年饿死冻死的惨剧不计其数,先祖感怀苍生,不忍寒荒人民再度挨饿受冻,便亲身教化寒荒人民养殖蚕桑,渔猎耕种。”西陵公主定定瞧着眼前的*雕像娓娓道。 顿了片息,西陵公主素洁的面上带着一抹缅怀,话音转柔了几许道:“寒荒人民在先祖嫘母的带领下,开创了西陵国,建造了西陵城。” “后来呢?她是否又回到了西王母的身边。”孤星望向西陵公主沉声问道。 西陵公主脸上现出一丝沧桑凄凉的笑:“后来,嫘母动了凡心,与轩辕之丘的黄帝相爱,便被西王母取消了神格,永不得再入西昆仑神界。” 孤星昂首再度凝望着嫘母雕像的面目,心中油然生出深深的钦佩之情。皑雪茫茫落下,掩盖了这座旧城废墟,却终是无法掩盖嫘母的荣耀光辉。 倏地,孤星隐然觉到眼前一晃,仿佛看到了嫘母的双眸在闪烁光华,那银白色的光华纵是被积雪所掩,却依然能透出几分光亮。 西陵恨也如孤星那般,昂首凝望着雕像脸色微暖,漆黑深邃的眼眸中依稀透着几分亮光。 “先祖的眼睛便是开启法阵的钥匙。”西陵公主蓦地开口道。 孤星暗道一声果然,只是这钥匙知晓了,却不知晓如何用,不知法阵的位置,只有钥匙也是枉然。 西陵公主转眸看向孤星,似乎瞧出了他心中所想,只见她踌躇了片息,苍白的面上依稀染上一层红晕,话音极其低柔道:“你,你是否可以带我上去。” 孤星侧首看向西陵公主微怔了一下,沉声应道;“可以。” 而后,孤星心念一动,唤出黑剑浮游在身侧。待得黑剑平稳落在西陵公主的身前,西陵公主和西陵恨跃上剑身,孤星神念操控着黑剑,自己则是御风飞浮,一道朝着嫘母雕像的上面飞去。 片刻间,三人飞至嫘母雕像的肩上。西陵公主蹲下身,略显粗糙的双手拂去脚下的厚厚积雪。 积雪很是厚实,孤星和西陵恨便也蹲下身帮着西陵公主,三人扒拉了好久,方才将雕像肩上的积雪扫除一片,露出了一片镂刻着雪莲的石面。 “我们去那边。”西陵公主看向孤星肃然道。 孤星微微颔首,待西陵公主母子跃上剑身,孤星神念操控着黑剑飞往对面的肩头,落在厚实的积雪上。 三人又如先时那般,蹲下身将脚下的积雪拂去,积雪下亦是镂刻着雪莲的石面,与那边的石肩如出一辙。 “这应是法阵所在了吧?”孤星看向西陵公主问道。 西陵公主点点头,继而又道;“开启法阵还需一样至为重要的东西?那东西被我埋在了王宫的柜格松下,你须得陪我走一遭。” 孤星颔首应诺,三人御剑直向西陵城的王宫方向飞去。旧时王宫是在西陵城的中心,只是如今西陵城尽皆化为废墟,又被厚厚的积雪掩埋,想要找寻城中心的位置并不容易。 所幸,西陵公主自幼长大于西陵城,即便是化为了废墟,又被层层积雪掩埋,她也依旧可凭直觉找寻道王宫所在。 茫茫大雪中,剑影疾空穿梭飞行,没多时便至西陵公主所指的位置。 三人跃下剑身,落在了一棵高大的雪松下。雪松高约三丈,树身须得三个成年人环手相抱。沉甸甸的积雪覆盖在雪松的枝头上,却未能将雪松的枝头压弯分毫。 “这棵柜格松是先祖取自丰沮玉门,当年西陵城初建,先祖亲身到丰沮玉门,取柜格松的一杆树枝栽培在王宫的中央。”西陵公主凝视着眼前的柜格松凝声道。 “丰沮玉门,灵山十巫所居之地,这棵柜格松竟也是那里之物。”孤星盯着眼前的柜格松暗自沉吟道,那深沉的眼眸中浮光游动,仿佛已然身处在丰沮玉门之地。 高大的柜格松挡去了落雪,故而柜格松下是一片净土,只是那片净土被冻得比之石头还要坚硬几分。 西陵公主蹲下身,伸出纤纤双手,徒手刨挖脚下的一方冻土。只见她紧蹙着秀眉,十指也不知哪来的力道,竟是插入了结实的冻土之中。 孤星俯首看去,西陵公主的十指上渗出一丝丝血迹,将周围的冻土染上一抹羞红。 “我来帮你。”孤星瞧着眼前的西陵公主不忍道。 言罢,黑剑便竖立在西陵公主的身前,在孤星的御使之下正要插入冻土之中,却听西陵公主立声喝止道:“别!” 西陵公主侧首看向满目疑惑的孤星,凝声肃然道:“这是一棵灵树,为先祖所栽,不可亵渎了神灵。” 孤星心念一动收回黑剑,歉然道:“是我无礼了。” 话音方落,孤星便蹲下身伸出苍白的双手,自顾自刨挖那片冻土,因怕真元会损伤到柜格松的灵根,孤星便未用一丝真气灵力,只凭自己的力气刨挖。 西陵公主愕然凝视着孤星,苍白的面上神色复杂,怔了一会儿方才动手刨挖脚下的那片冻土。 在旁的西陵恨盯着眼前二人,瞧着他们手指上渗出的血丝,便也咬了咬牙蹲下身来,三人一道刨挖脚下的坚硬冻土。 许久许久,三人将冻土掘开三尺有余,发现两颗银白雪亮的圆珠,在冻土深处格外的醒目,将刨挖出的深洞映照的极是亮堂。 “这两颗雪珠相传是先祖嫘母的眼泪所化,唯有将它们镶嵌入先祖的眼睛之中,方可启动那个法阵。”西陵公主趴下身子探手取出雪珠,凝视着眼前的两颗雪珠,神色凝重而肃穆。 “给你!”西陵公主伸手将两颗雪珠递至孤星眼前。 孤星伸手接过,立时唤出黑剑,三人跃上剑身直朝嫘母雕像疾飞而去。 第十一章 灵山十巫(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天地暗沉,风雪飘飘,*矗立的嫘母雕像上迎风飘立三道身影,一只黑色的鸟儿绕飞在三人头顶,不时地发出低沉而嘶哑的声音,瞧来似是带着一丝不安的兴奋。 孤星侧眸看向西陵公主,微微颔首示意,而后御剑凌空飞至嫘母雕像的左眼。 一股暖风自孤星的掌心吹出,将嫘母眼眸上的一点积雪融去。孤星拿出两颗闪亮的雪珠,正是方才从柜格松下刨挖出的两颗雪珠。 “冒犯了!”孤星御剑浮立在半空,凝视着嫘母的眼睛歉然道。 话音方落,一颗雪珠自孤星的掌心飘旋而出,悠悠飘至嫘母的左眼前。那雪珠方一接近,便见嫘母雕像的左眼闪出雪亮的光华,与那雪珠相映相衬,很是显眼夺目。 雪亮的光华将雪珠包裹,一瞬的功夫便融入到了嫘母的左眼,与此同时,嫘母雕像左肩上镂刻的雪莲飘浮而起,在左肩上空闪耀着雪白的莹莹光华,在风雪飘旋中瞧来很是美丽。 孤星稍稍舒了一口气,而后御剑飞至嫘母雕像的右眼,与先前做法一般,将手中的另一颗雪珠融入到嫘母雕像的右眼中。 嫘母雕像右肩上的雪莲浮起,与左肩上的雪莲浮起在同一高度,两朵硕大的雪莲在空中相映相感,立时便有两道光柱生出直冲天际。 雪莲的两道光柱冲上云霄,暗沉的天际上登时绽放出一朵更加硕大的雪莲,那雪莲光华流离,铺天盖地,足以将下方九丈方圆的高台覆盖。 孤星昂首凝望着上空的硕大的雪莲,满面的不可思议,双眸中盈满了震撼神色,这样的阵法实是绝妙异常。 “阵法已开启,它维持不了多久,我们速速进去。”西陵公主凝眸盯着空中的雪莲肃然道。 闻听此言,孤星心中一凛,御剑飞至西陵公主母子身旁,带着两人凌空直上,瞬息的功夫便飞入那朵硕大的雪莲之中。 待得剑光隐去,两道光柱立时消散,嫘母雕像双肩上的雪莲重又落回了原位,同一时刻,直冲天际的两道光柱也刹那消散。硕大的雪莲没了光柱的支撑,也在空中顿消而去,一切重归于平寂,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 丰沮玉门的外峰顶上,屹立着一块高大的青石,青石顶端坐着一个娇俏玲珑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粉面桃红,双眸亮的好似两颗月下的珍珠,山风轻微拂过,一股清新怡人的月桂香随风游荡,仿佛将整个峰顶尽染。 “大哥哥,香凝很是想念你呐!”青石上的小姑娘双手托腮,一双炯炯大眼眺望着东方天际,娇嫩的粉脸上笼罩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哀愁不悦。 “小丫头,你怎么又独自来这里啦?”一道清幽飘渺的声音随风飘来,话音方落,便有一道轻渺的青影飘至。 闻声,小姑娘头也不回,娇脆幽怨的声响起:“幽歌姐姐,你怎么又来管我了,我可不是小孩子。” “哈……你这小丫头,离我的胸口还有一大截呢!怎么就不是小孩子了?”一道清朗的笑声响起,继而又有一道蓝影飘至。 青石上三人正是与孤星分别近三年的云霄、幽歌,还有这个似乎永远长不大的小丫头香凝。 香凝听到云霄又拿自己的个头儿说事,登时满脸的不悦,回转过头,一双闪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云霄,嘟起嘴嗔怨道:“云霄哥哥,你别光说我呀,这三年来,你自己的个头儿不也丝毫没长么?” 听了小香凝这童真的话语,云霄和幽歌不禁莞尔,三年来两人可不止一次这么捉弄小香凝了,前几次小香凝总会默默忍受,到得后来竟也开言反讥起来,总会惹得云霄和幽歌开怀大笑。 云霄笑过之后,脸色正了正,轻声道:“小香凝,你孤星哥哥很快就会来看你的。” “真的么?”香凝脸上立时笼上喜色,但又刹那尽逝。 “你都说了多少次了,每次都骗我,除了在梦中,大哥哥他从出现过……”小香凝玲珑俏脸一凝,低沉的声音略带一抹感伤。 云霄拉起香凝,扳过香凝的玲珑身子,双手轻搭在香凝的双肩上,凝视着小香凝的双眸肃然道:“云霄哥哥这次决然不骗你,偷偷告诉你,这是前段日子我偷用四师父的龟板卜算出的。” “你,你卜算的准么?”小香凝声音有些微颤道,她从听说过自己的云霄哥哥会卜算,更未见过。 “当然,你云霄哥哥的师父可是灵山十巫,他们的本领我可尽得真传,从不虚言……”云霄理直气壮地道,不过说到最后几字,声音很是低微,底气显然不足。 站于云霄身旁的幽歌微微撇了撇嘴,她心中可是知晓云霄的底细,他有几斤几两幽歌可是闭着眼都能掂量出。 “那,那我就再信云霄哥哥一次。”小香凝轻声道,话音方落,忽觉身后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虽然极其淡弱,但还是逃不出她的鼻尖。 “是,是……是大哥哥来了。”小香凝立时转过身兴奋道。 “在哪儿?”云霄惊呼一声,顺着小香凝的目光看去,却是没能发现一个人影儿,唯有几只灵禽从眼前飘飞而过。 云霄凝视着前方虚空正自纳闷,忽地有一道灵力的波动荡漾开来,紧接着眼前亮光一闪,三道身影自那亮光中飞将出来。 三道身影飞落在眺望石上,待得三人站稳,香凝却是不顾一切地冲向一名黑衣男子。 “香凝!”黑衣男子轻呼一声,展开双臂,将小香凝揽入怀中抱起,嘴唇轻轻在小香凝的额头上印了一下。 “大哥哥,香凝日盼夜盼,你可是来看香凝了。”小香凝搂着黑衣男子的脖颈脆声道。 “是啊!大哥,你让我们等的好苦,为此,我还偷来四师父的卜算龟板,自己悄悄尝试着卜了一卦,算出你今日必定会来。”云霄凝视着黑衣男子朗声道。 黑衣男子正是孤星,此刻,西陵公主和西陵恨正站在孤星的身旁,有些疑惑的盯着孤星,两人似乎猜不透孤星为何会和此处的人如此熟悉。 “这两位是?”云霄将目光转向西陵公主母子。 孤星看了看西陵公主母子,稍稍犹疑了一下,方才开口向云霄介绍道:“她是西陵公主嫘水妍,他是西陵恨。” “呀!你就是西陵国的公主啊!”云霄有些狐疑地盯着西陵公主,他实是难信眼前这个落魄寒碜的女子会是西陵国的公主。 而后,云霄又将目光移向西陵恨,轻声问道:“你是西陵国王子吧?” 西陵恨摇头不语,孤星知晓西陵公主母子间的一些隔阂,为防彼此尴尬不悦,赶忙撇过话题道:“云霄,我来这里想要找你师父求些事,可否带我引荐一下?” 闻言,云霄拍着胸脯道:“大哥,你就安心将此事包于小弟手中吧!” 孤星又将目光转向云霄身旁的幽歌,见她越发的水灵漂亮,心中不禁为云霄高兴万分。 “弟妹!这三年间可有受云霄欺负?”孤星看向幽歌轻声问道。 “他哪敢呀!”幽歌嫣然一笑,听闻孤星唤自己弟妹,心中仿佛喝了花蜜一般甜润。 “啊!是了,怎么不见紫晶姑娘呢?”幽歌凝视着孤星脆声问道。 幽歌话音方落,便见孤星面色白了白,眼眸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厉色,这些云霄虽未注意,但幽歌却是瞧得一清二楚,当下心中一凛。 “他该不会和紫晶姑娘闹上很深的矛盾了吧!”幽歌暗自沉吟道。 “云霄,我有些急事,想要找些见你几位师父问个清楚。”孤星盯着云霄沉声道,语气中隐带焦虑之意。 “那好,大哥,你随我来。”云霄朗声道,转过身看了看幽歌,两人目光交汇交换了个眼神。 “啊,糟了!”云霄恍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孤星问道。 此时,孤星怀中抱着的香凝,还有云霄身旁的幽歌,两人同是以一种鄙视的眼神看向云霄。 “我忘记将四师父的万寿龟板还去,四师父很是严厉,若是发现万寿龟板不在的话,定会剥了我的皮。”云霄很是沮丧地道。 孤星暗自一笑,心中对这云霄是早有感触,料想他这样性格的人,丢三落四是再正常不过了。 “云霄,那我们就先去你四师父那里,你先帮我引荐一下,而后你再趁机将那个万寿龟板放回去。”孤星凝视着云霄凝声道。 云霄重重点了点头,为今之计也就是期盼着四师父未有发觉,也好亡羊补牢,将自己捅下的大洞给填补上。 丰沮玉门山峰群连,此起彼伏,其上绿草如茵如毯,百花齐齐绽放,许许多多高挺的树木参天竖立,在这极高的山峰上似乎可以比肩天高。 灵山是丰沮玉门山脉中最为高大的一座山,其上是十巫的修行之地,他们十人常在灵山之上种植各色各样的奇花异草,并以此配方出数以万计的灵丹妙药,灵山十巫故此得名。 “大哥,我先带你到灵山之上找寻四师父,而后我再悄悄溜走将万寿龟板放归四师父的山居。”云霄指着前方那座高耸入云的青山低声道,似乎生怕会被自己的几位师父听了去。 孤星微微点头,目光眺望着眼前的巍峨高山,想到待会儿就可见到灵山十巫,心中隐然生出一股激动情绪。 第十二章 灵山十巫(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微风和煦,天蓝如水,巍峨高耸的灵山之上,浓郁的草木花香随风扑面而来,钻入几人的鼻息中,使得孤星几人隐有迷醉的幻觉。 “这灵山之上果如仙境一般。”孤星环视着周围的缤纷花草,心中不禁喜欢上了这里,瞧着周围的一切,仿若能忘却一切的烦忧。 云霄在前领路,行不多时便倏然回首,一双机灵明亮的眼眸盯着孤星,嘿然笑道:“大哥,忘了告诉你,我这十位师父脾性古怪的很,待会儿见着了他们,千万要顺着他们的意思说话。” 孤星重重点头,他此来本就是求人办事,自是会处处当心,能依着十巫的脾性便依着,若是不能忍受,即便是咬碎了牙也要顺着十巫的意思。 云霄向孤星示意之后,便转过首继续向灵山之顶行去。孤星等人紧随其后,行不多时,忽有一只古怪的鸟儿迎面飞来。 待那鸟飞近,孤星方才瞧真切。这怪鸟与先时所见的罗罗鸟有几分相似,却又有几分不一样的地方。怪鸟比罗罗鸟小上许多,与小黑一般大小,美丽的双翼闪烁着星光,扑扇的时候星光飞舞,十分的迷人,此外,怪鸟的首好似花猫的头,尾翼与寻常鸟儿迥然不同,好似一只猫儿的尾巴。 云霄见着这只怪鸟,神色登时一变,英俊的面上闪过一抹苦笑,朝着周围朗声道:“十师父,徒弟怕了,这次我认输。” 话音方落,便见一道身影蓦然浮现在云霄身前。那身影一身素淡白衣,面若璞玉,个头儿和西陵恨一般大小,一双闪耀的星眸飘逸灵动,仿若两颗深水明珠。 这道小小身影浮现不久,便有一只花纹狸猫从周围的花丛中蹿出,一跃飞入了幽歌的怀抱中。 “臭小子,逢赌必输却死不认账,还拿我的小喵萝出气,完事就又开溜,这次被我逮着了,可要好好的算一算这笔账。”那身着白衣的小男孩说起话来虽有童音,但又带着长辈的老成。 “咳咳……十师父,你可不要说反了啊!明明是你耍赖,你的小喵萝也是帮凶,一起来欺负我,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云霄话未道完,便被白衣小男孩倏然打断。 “这我可不管,无论使什么手段,你输了就是输了,休要再抵赖。”白衣小男孩骄横道,言罢一道白光浮现立时将云霄禁锢其内。 云霄苦着脸囚禁在那白色光团中,目光移向一旁的孤星,似乎是在孤星求助。 孤星上前一步,朝着眼前的白衣小男孩躬身一礼道:“晚辈孤星拜见前辈。” “咦……你叫我前辈?”白衣小男孩指着孤星愕然道。 孤星微微颔首:“是的,晚辈孤星有要事求见前辈。” “哈哈……”孤星话音方落,便听那白衣小男孩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道:“竟有人第一次见吾便称吾为前辈的,哈哈……” 过了好一会儿,那白衣小男孩止住笑声道:“说吧,你有何事求我巫罗帮忙,若是做的到的话,就冲你喊我一声前辈,我巫罗定然帮你办成。” 孤星心中立时一松,暗自舒了一口气,沉声道:“我听闻灵山十巫精擅医药占卜,前辈可否为我炼制一枚还魂丹。” “还魂丹?”巫罗失声道,童颜之上立时挂起一层异色。 孤星见巫罗面有异色,心中登时又一紧,隐有不好的感觉生出,自己千辛万苦来到灵山,正是为求一枚还魂丹,若是十巫不肯为自己炼制还魂丹,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就要付诸东流。 “你这后生晚辈,从哪里听说的还魂丹?”巫罗凝视着孤星的眼睛开口问道。 孤星略一沉吟,当下如实回道:“晚辈自魔域的一位高手那里听说灵山十巫可炼制还魂丹。” “是谁?是魔域的哪个魔崽子?竟敢透露我灵山十巫的看家本领。”一道朗朗的声音蓦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仿若是有无数个人在齐声喊话。 孤星霎时一怔,想要找寻这声音的来头,却是不知该从哪个方向找去,暗道此人的修为功力真是天地造化,不可伦比。 “九哥,你又鬼鬼祟祟的,看你吓着这些晚辈啦!”巫罗看向孤星后面朗声道。 巫罗话音方落,便有一道月白身影乍然浮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孤星身后。 当孤星发觉身后有人之时,那突然出现的月白身影陡然闪现在孤星身前。 孤星瞧眼前此人,年岁看来与自己不相上下,不过十七八岁,英挺的身材,俊逸的脸庞,黑亮的长发高高梳起,显得很是清逸脱俗,仿若雨后的白笋。 “小子你说,到底是魔域的哪个魔崽子,竟敢把我们十巫的绝技传颂出去?”那身着月白衣衫的青年男子高声问道。 顿了顿,不待孤星回话,那青年男子又道:“世人都知晓,我灵山十巫向来是极为谦逊,特别是我巫谢,医术通天,卜术旷古,从来不在人前夸颂自己。” 孤星凝视着巫谢,这个与自己一般大的青年男子,满嘴都是在言自己是如何的谦逊含蓄,可到头来,最不谦逊的怕就是他,无论是哪一句,明里暗里都在称颂着自己和其余九巫。 “他们果是如云霄所言,脾性当真是怪异的很,不过要顺着他们的意思,确也是易于相处的人。”孤星暗自沉吟道,从眼前二人的古怪行为来看,想要与他们相处,就得迎合两人。 “小子,你快说,魔域那些成名的魔君我也是认识不少的,到底是谁敢在外人面前透露我等的底细。”巫谢明耀的双眸盯着孤星,俨然一副追究到底的打算。 孤星心中暗自一笑,这个巫谢当真是谦逊有趣的紧。孤星从龙罟那里听说灵山十巫可以炼制还魂丹,如此便可将娘亲的天地二魂召回,这样的话复生娘亲就会容易的多。 “前辈,可否为晚辈炼制一枚还魂丹,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晚辈决不会犹豫半分。”孤星俯首一揖恭声道。 巫谢好似未有听到,还是一个劲儿地问候孤星,非要从孤星那里打探出那位魔域高手的底细。 孤星自是不会将龙罟的身份说出,非倒是有什么隐晦,而是龙罟曾向自己提醒过,若是在灵山十巫面前提起龙罟这个名字,怕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为自己炼制还魂丹。 巫罗看了看巫谢,又看了看孤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你叫什么名字?” 孤星闻声看向巫罗,这个七八岁大小的小孩儿个头儿,瞧来有几分可爱青涩,但那双眼睛却是深邃难明。 “回前辈的话,晚辈叫孤星。”孤星拱手一礼温声道。 “孤星?”巫罗愕然道,稚嫩的脸上笼着一层诧异的神色。 “孤星?你叫孤星?”巫罗身旁的巫谢听闻这个名字,看向孤星的目光多了几分惊异。 孤星有些莫名,心中暗自生出怪异的感觉:“巫谢、巫罗二人似乎对自己的名字很是感兴趣,难道说是云霄常在他们面前提起自己?” 倏地,一道飘忽的淡影飞来,仿若微弱的清风,又似轻薄的晨雾,待得孤星感知之时,那人便已端端地站在自己身前。 “你是孤星?”那身影凝聚成形之时,却是一位素衣如雪的青年男子,瞧来与巫谢的穿着颇为相似,只是那俊逸的五官瞧来比女子的还要精致许多。 孤星凝视着眼前之人,那秀眉大眼仿若深幽的湖泊,瞧一眼便会不由自主地沉陷进去。 “我,我是孤星,前辈是?”孤星垂首恭声道,也是有意不去瞧眼前的俊美男子。 俊美男子清灵一笑道:“我是巫真,自霄儿回来之后,这三年来几乎没有一天不在我们面前提起你,不光如此,就连香凝这小丫头也是口口声声不离你,时常到那外峰的眺望石上眺望东方的光景,以期有一天可以盼到她的大哥哥来看她。” 听了巫真之言,孤星心下一阵酸楚:“前辈将香凝这小丫头托付于我,说起来我可是一日未有照看到,真真是对不住那位前辈的一番厚望。” 孤星将目光移向香凝,见她这三年来几乎未有长个儿,依旧是自己离去时的那副童真模样,心中酸楚之余,不禁又有些奇怪。 “香凝这个年龄段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灵山之上天地灵气充沛,香凝她在此处,个头儿按说是一日一长都不为过,可为何她在这三年间几乎未有丝毫变化呢?”孤星暗自沉吟道,思来想去终是无法想通缘由何在。 “孤星,你随我来,我们灵山十巫等候你多时了。”巫真看向孤星倏然正色道。 “哦?”孤星微一怔愣,心中有些费解,听巫真之言,好似早猜测到自己会来,但下一刻又想起这灵山十巫精擅占卜之术,能卜算出自己的到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孤星微微点头,巫真又侧眸看向身旁的巫谢、巫罗,此二人只瞧巫真一个眼神,便已明晓他的意思,当下也不再没完没了地问下去。 巫真在前带路,巫罗狠狠地瞪了一眼云霄,小手轻扬,撤去禁锢云霄的那团白光,而后便紧随在巫真的身后。 巫谢看了一眼孤星,嘴唇蠕动两下,似乎还要向孤星打探魔域龙罟的身份,但也只是踌躇刹那,便改口道:“小子,快些随我们来吧!” 孤星点点头,又环视了一眼身旁众人,转身立时追赶三巫的身影而去。云霄等人紧随其后,一路朝着灵山峰上行去。 第十三章 灵山十巫(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众人沿着山中崎岖盘绕的花道而行,周围不时地有一些奇珍虫鸟飞舞,往来于花丛间荡溢出芬芳的花木草香。灵山周围云雾飘渺,灵山之上却是风光碧透,孤星一行人随着巫真三人朝灵山之巅而去,当至山腰之时,就已居众山之上。 众人站于灵山半腰,朝四周眺望,灵山尽皆被一层飘渺的云雾包围,外人若无指引,即便是到了丰沮玉门也难至这灵山。 “大哥,这里很美吧!”云霄看向孤星,目光中隐有一丝得意之色。 孤星轻轻点头,心中暗叹:“灵山是隐于世外的一处仙境,没了万丈红尘的喧嚣烦扰,自是美丽非凡,可自己却是烦扰在身,怕是要辜负了这里的美景。” 想及此处,孤星移眸朝灵山峰上看去,那里是十巫所在之地,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丝恍惚的感觉,好怕他们不为自己炼制还魂丹。 巫真回首看了一眼众人,目光停驻在孤星身上,绝美的俊容朝孤星微微一笑:“你快些跟我过来,我的四个哥哥和五姐已候你多时了。” “多时?”孤星心中暗自嘀咕一声,这十巫神秘莫测,当真猜不透他们等候自己是何目的,但直觉告诉孤星,十巫等候自己决然不是为了还魂丹。 众人敛起眼中的贪婪,不再为周围的美景所引,一心赶路直朝灵山之巅而去。 行了许久,西陵公主和西陵恨传出粗重的喘息声,显然累极,这灵山虽不是很陡峭,但高的望不着边际,他二人修行尚浅,气力耐力自是不如其他人,也不懂得吞吐灵气吸纳之法,自是会体力不支。 “你们暂且歇息一下,距离灵山峰顶怕是还有一段距离。”孤星回首盯着西陵公主母子沉声道。 西陵公主母子却是齐齐摇头,两人看向孤星的目光中俱是泛着坚决不移的神色。 倏地,一道月白身影飞至西陵公主母子身旁,孤星微微一惊,那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方才发觉,这速度比自己的感知还要快。 “这灵山之上灵气浓郁,你们却不懂得吞吐吸纳,只凭自己的体力想要登上灵山,怕是会累死呀!”巫谢闪身至西陵公主母子身前,饶有兴致地盯着两人。 顿了顿,巫谢又露出一抹欣赏的笑意:“你们仅凭自身体力就已登到此处,这份体力和耐力世间少有,我巫谢都忍不住再动了收徒之心,哈哈……” 西陵公主和西陵恨俱是一惊,这巫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眼前,又说出这番惊人之语,一时引得两人心跳如雷。 “九师父,你说话可要当真啊!”云霄在旁嘿然笑道,也在有意无意地激着巫谢收西陵公主母子为徒,他本就是喜欢热闹活泼,无奈这灵山除了十位师父就是一些花草鸟虫,平日里清净的很。 巫谢看了看云霄,当即摇头道:“不行,不行,他们有自己的宿命,我不能收他们为徒。” “宿命,宿命,哼……”云霄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 “九师父,你们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让我很不悦,平日里总把宿命两字挂在嘴边,当初收我为徒说是宿命之因,今日拒绝收他们为徒又是宿命之因,可这宿命我就怎么见不着摸不着呢?”云霄盯着眼前的巫谢,目光中透着一丝不悦和惑然。 “宿命乃天道伦常,自是寻不着摸不着,你的师父们也只是偷窥得一些门径,我们且不可妄议,更不可逆悖。”一道声音自远空飘荡而来,带着斯斯文文的问道。 巫谢闻言面色一沉,云霄亦是现出一抹涩然的神色,下一刻,一道飘忽的白色身影出现在巫谢、云霄面前。 孤星看向那突然出现之人,一身月白长衫,穿着与巫谢他们极为相似,只是这同样的衣物,由眼前此人穿来看上去不再是一副飘逸的仙人模样,看上去倒像是儒雅文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文雅谦和。 “巫礼,你别再说教了,平日里已经听得够烦了,即便是梦里都挥之不去。”巫谢侧身看向突然现身的儒雅文人,说话丝毫是不客气。 巫礼闻言面色一正,挺了挺笔直的身躯肃然道;“九弟,要叫七哥,再这么没大没小,与理与法不和。” 巫谢微微撇嘴,继而闪身回至巫真、巫罗身旁。巫礼见巫谢躲开自己,摇了摇头哀叹几声,而后又移眸看向云霄。 “霄儿,宿命为……”巫礼话刚出口便被云霄出言打断。 “七师父,霄儿都知道了。”云霄皱了皱眉。 云霄话落,巫礼才又出言道:“霄儿,打断人言于礼不合,乱了礼法亦即……” 巫礼长篇大论地说教起来,云霄暗叹又得没完没了啰嗦半天,正自懊恼之时,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开口问道:“七师父,你一向不下山,此次怎么会……” “啊呀!你看看,被你们这么一弄,我一时都给忘记了,大哥他们让我下来看看,也好催催别误了时辰。”巫礼恍然失声道。 孤星瞧着巫礼暗自叹道:“他的几位哥哥们也真是昏了脑,让巫礼过来就是耽搁时辰的,能指望他来催人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咦……”孤星暗自一惊,看向西天的目光满是诧异。 灵山西面,透过飘渺的云雾洒来丝丝缕缕交织着的光辉,先时在山腰之下并未注意,因是地势低也未能瞧清,原来灵山之西的天空中,悬着一轮皓日一轮明月。 日月共天,同时同现,当真怪异的很,而且,孤星发现这灵山之上的天空从未变过,似乎黑夜永远也无法弥漫在这里。 “孤星,我们得快些,误了时辰的话就不好说了。”巫真看向孤星皱了皱眉道,那两弯细眉和一双明眸,格外的秀气美丽,即便是男人瞧了都不免心动。 “是,是,正事要紧。”巫礼闪身移至孤星身旁,稍稍打量了孤星片刻,不住地点头称好。 孤星朝巫礼躬身一礼,引得巫礼更是连连夸赞,巫礼最是喜欢懂礼数知礼法的人,孤星这不经意的动作,巫礼对孤星的喜欢便又多了几分。 巫真转过身去前行带路,孤星心中也是有些焦虑,便紧追脚步跟上。巫谢见巫礼移至孤星身旁,便闪身回至西陵公主母子身旁。 “你们自有一番宿命,我不能收你俩为徒,出于喜欢,我便教授你们母子一套吞息吐纳之法。”巫谢盯着西陵公主母子正色道。 言罢,也不待西陵公主母子是否答应,巫谢便将一段绝妙的法诀传入两人的脑海中,而后巫谢也不管两人是否理解懂得,身影一闪便消失在西陵公主母子身前,当巫谢再现身之时,便已至巫真身旁。 幽歌抱着花狸站于西陵公主母子身旁,有些困惑地盯着他们两人,开口问道:“云霄这个马虎的九师父,传授了你们法诀,也不管解释,你们是否懂得?” 西陵公主母子两人齐齐点头,这让幽歌微微一怔,心中有些诧异两人的理解能力。幽歌平日里也常听巫谢传授云霄术法,那些晦涩难懂的法诀对自己来说无异于天书,怎么都无法理解。 过不多时,西陵公主母子将脑海中的法诀运用于身,而后便觉周身无数的毛孔尽开,周围浓郁充沛的灵气通过毛孔直抵身体的每一处,顺着血液滋润着困乏疲累的身躯。 幽歌见西陵公主母子两人的气色好转,心中的惊异又多了几分,暗叹两人的天赋果是世间少有,怪不得会引那巫谢动心收徒。 “你们果然天赋卓绝,这么短的时间就领悟了云霄九师父的吐息法诀,只是可惜,他们这几个老顽固老是信奉宿命,说了不愿收你们为徒,便不会收你两人为徒,要是你们在灵山十巫这里拜师,怕是很快就将云霄比了下去。”幽歌盯着西陵公主母子面有惜色,自身也是打心底里敬服两人的天赋意志。 西陵公主凝眸看着幽歌,她能感觉的到幽歌绝非寻常人类,只是这世间生灵不计其数,生命共有平等的权利,谁也不会比谁高或低。 “多谢幽歌姑娘,你心地很好,我有一物愿送与姑娘。”西陵公主凝声道,一边说着一边自贴身衣襟中取出一颗雪亮的珠子。 幽歌凝眸盯着西陵公主手心的雪亮白珠,面上满是惊愕诧异之色,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道:“这是,这是西昆仑神界的雪华灵珠,能助山精鬼怪修行,甚至可凭依其修成不灭人形,是山精灵怪求之不得的好宝贝。” 西陵公主沉沉点头道:“姑娘说的不错,这是我西陵国先祖留下的珍宝,只是如今西陵国已然无存,这宝贝对我没有了意义,也毫无用处,就赠予姑娘吧!” 言罢,西陵公主将手中的雪华灵珠递至幽歌面前,幽歌也不推诿,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雪华灵珠,满怀感激地盯着西陵公主。 “公主,我……我这没有好东西,这灵山之上有不少雪藕,我采取不少雪藕晶丝织就一套衣裙,就作为答谢赠予公主。”幽歌颤声感激道,言罢自腰间挂着的绿色荷包中取出一套雪白的衣裙。 幽歌一双澄澈的瞳眸盯着西陵公主,暗暗道:“你也是生的极美,只是这一身戎装倒像是男人的衣物,将你一身容光尽遮。” 幽歌缓袖轻拂,一团浓郁的碧色光华蓦地将西陵公主笼罩,幽歌伸手一抛将雪白衣裙抛入碧色光华中,瞬息间,又有一套戎装衣物自那碧色光团中飞出,幽歌屈指一弹,一点绿色火焰霎时间将那戎装衣物焚烧。 当碧色光华散去,西陵公主一身雪白衣裙站于眼前,幽歌眸光闪烁,凝视着西陵公主不住赞道:“你果然美的紧,我独爱碧色,不喜白色,这身衣裙穿在你身就是天仙下凡啦!” 第十四章 灵山灵药洞 - 神殒之星 - 云祎 西陵恨看向西陵公主,瞧着一身雪白衣裙的娘亲,深邃的眼眸中亮了亮,本有心想要赞两句,但他到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没有女子不爱美的,西陵公主昔日也曾是云萝雪衣,妆容素美,只是西陵国灭亡之后,她因为极度的痛苦懊悔,甘心沦为大夏王朝的奴隶,从此一蹶不振,梳妆打扮对她来说更是远古的念想。 “幽歌姑娘,西陵国早已不在,你别再叫我公主了,我叫嫘水妍,你叫我水妍便好。”西陵公主缓声道,心底隐有重拾昔日的美颜。 “那好,我便也不再生分了,嘻嘻……我比你痴长一些,你叫我幽歌姐姐,我唤你水妍妹妹,可好?”幽歌嘻嘻笑道,一张美妙的容颜仿若幽兰盛开。 西陵公主沉沉点头道:“好!幽歌姐姐,他们已经行远了,我们快些跟上。” “嗯!没事,这路我熟的很,肯定会带你到他们那里的。”幽歌微微挺了挺胸脯道。 言罢,幽歌示意西陵公主母子跟上自己,三人沿着孤星等人消失的路径疾行而去。 灵山之巅,许许多多的柜格松傲然屹立,那高入苍天的枝干让人难以望及树顶,磅礴延展的松枝将一片天空遮的严实,但仍有缕缕光线从那交织的松枝间透射洒入,将柜格松下照得斑驳光亮。 巫真等人前行领路,孤星、云霄和香凝紧随其后,几人行走在柜格松长长的松廊下,嗅着柜格松独有的浓郁松香。 “过了此处,便至百药圃,我的十位师父常在那里修行,想来他们也是在那里等你。”云霄侧首轻声说与孤星听。 孤星微微点头,心中本有些疑问,想要问云霄是否可解,但又想依云霄的性格,只怕是不会去了解那些,更不必说信奉宿命的十巫会刻意隐瞒了。 过了片刻,走出柜格松廊,果见一片庞大的药圃,一眼望不到边际,其内花草丰茂,纷香四溢,更有无数的蜂蝶翩翩花间,这些蜂蝶绝非普通蜂蝶,而是在这灵山之上独有的灵蜂灵蝶。 “呀!大师父他们不在这里啊!”云霄极目望去,不见有人在这百药圃中。 巫谢听到了云霄的叹声,转过头来笑道:“当然不在,他们在灵药洞中。” “灵药洞?”孤星暗自一问,虽不知灵药洞是何地,但听这名字也应当是存储灵药的地方。 到了百药圃前,巫真云袖轻扬,灵气挥荡,一道彩虹桥倏然出现横跨在百药圃两端。 “大哥,灵山之上有禁制不容许御风飞行,师父们又很是看重这百药圃,绝不容许任何人踩踏沾染,所以他们施法架起彩虹桥,以供平时来往所用。”云霄望着眼前的彩虹桥向孤星解释道。 孤星眺望着彩虹桥,心中生出莫大的惊异,这灵山十巫的手笔果然绝妙,彩虹桥都可随意架起,那么炼制还魂丹也定然不是什么难事了。 巫真当先步上彩虹桥,而后巫罗、巫谢跟上,巫礼在三人之后不住摇头道:“不知礼让,没有礼法……” 孤星和云霄相视一眼,而后孤星拉着香凝的小手,一块步上彩虹桥,云霄回身望了望,依旧不见幽歌他们跟来,心中虽是有些焦急,但又想幽歌对这灵山已是极为熟悉,没有理由会迷路,当下也稍稍宽心了些。 踏在彩虹桥上,软绵绵的好似踩在一团棉絮上,暖洋洋的好似春阳照拂,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自脚底涌入全身。 “很好玩吧!”云霄朗声笑道。 孤星点了点头,拉着香凝的手缓缓松开,心想香凝尚是孩童,也难免会有贪玩童心,就多给她一些自由玩乐的空间。 “大哥哥,你的手好暖好暖,让大哥哥握着比在彩虹桥上舒适多了,我不要你松开。”香凝昂首看向孤星,一双圆月似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灵动而迷人。 孤星心中苦涩一笑,知晓香凝三年未见着自己,心中想来很是思念,自己松开了她的小手,就怕自己再次抛弃她,念及此处,握着香凝的手又紧了一些。 “香凝,对不住,大哥哥还有许多危险的事要做,不能时刻在你身旁照顾。”孤星在心中暗暗叹息道,此番话却是绝不敢说出。 当孤星几人行至彩虹桥中间时,幽歌和西陵公主母子追赶而来,西陵公主母子微微惊异了一下,并未有刹那的踌躇,便随着幽歌一起步上彩虹桥。 过了一会儿,巫真几人先到了彩虹桥的另一端,而后孤星他们也下了彩虹桥。幽歌冲着云霄喊了两声,孤星和云霄齐齐回首,看到幽歌和西陵公主母子也快要到了桥端。 孤星几人候了片刻,待得幽歌她们下了彩虹桥,几人一道跟随在巫真他们身后,直向不远处的灵药洞行去。 行不多时,便至一处水帘洞,丝丝缕缕的天泉之水从洞顶倾斜淌下,就仿佛清透的珠帘悬挂在灵药洞的洞口。 巫真行至灵药洞口,双手虚空一拨,将清透的泉水珠帘拨开,露出了宽敞的洞口。 “我们进去。”巫真回首看了看孤星肃然道。 孤星凝望着灵药洞口,里面隐有光线透出,却是瞧不清其内,仿佛有一团迷雾笼罩着,阻绝任何人的窥探。 巫真当先进了灵药洞,而那掀开的清透泉水珠帘未有合上,巫罗、罗谢和巫礼随后进入,孤星拉着香凝随同云霄一道进入。 “我们也进去吧!”幽歌看向有些犹疑不决的西陵公主母子。 西陵公主轻声道:“这,这合适吗?” 幽歌嫣然一笑道:“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云霄的十位师父们虽说是个个脾性古怪,但也是极易相处的人,从来不与人计较些什么。” 说到这里,幽歌怕西陵公主母子误会,赶忙又解释道:“云霄师父们平日里也只是有些小打小闹,毕竟他们都是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人了,难免会有些无趣,十巫们会依着自己的脾性去寻些乐趣。” “嗯!这些我都知晓了。”西陵公主点了点头道。 而后,幽歌领着西陵公主母子进入灵药洞中,就在她们身影进入不久,那掀开的清透泉水珠帘便已合上,就如来时那般被天泉珠帘覆盖。 孤星等人随着巫真进入洞中,这洞里并未如想象的那般晦暗,反而是明亮的很,比之外面也不遑多让,至于这些光亮从哪里而来,这四周的洞壁便是答案。 原来,灵药洞的洞壁之上俱是镶嵌着雪亮的璞玉,哪怕是脚下都由雪亮的璞玉铺成,且泛着明亮的光华,这无数的雪亮璞玉遍布洞中每一处,光华汇聚将整个灵药洞映得透亮。 这灵药洞说是灵药洞,却不是孤星之前所想的那般储藏灵药的地方,此地空荡荡的不见丁点儿灵药,似乎是有些负了灵药洞之名。 行至洞中深处,便见四位白衣男子和一位黑衣女子,五人眼睛微眯,端坐在五块圆润的清透玉石上,周身清透的灵气飘逸萦绕,虽然看不见,却可清晰地感受到。 这四位白衣男子瞧来二三十岁,长得有些酷似,俱是冠玉似的面容,剑眉星目,肤白若雪,飘逸的黑色长发披肩梳起,那气质清幽绝世,若非细看,还真的会以为是一个人的分身。 而那唯一的黑衣女子,孤星倒是见到过,虽说不是真身,但也和真身相差无几。自那次西皇城夏耕的府邸之中,一位端庄华贵的黑衣女子现身之后,不仅救了云霄,也救了自己,孤星便对云霄的这个五师父印象深刻。 此刻真身瞧来,云霄的五师父巫姑的气质更为出众,虽然身着黑色华美长袍,但泛着银白色的月光,那绾起的流云髻上的明玉珠簪光亮迷人,映着她的绝美容颜,更添她冰雪似的气质。 巫姑当先睁开眼睛,那黑玉似的眸子泛着幽光,朝孤星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孤星也不由自主地朝着巫姑和和一笑,垂首行了一礼道:“巫姑前辈,我们又见面了。” 巫姑起身,黑色长袍及地长曳,系在腰间的黑丝绦微微一晃。巫姑缓步走至孤星面前,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道:“你,终是要走到这一步了。” 孤星不明巫姑话中何意,但此次来就是为取还魂丹,当下也不再犹疑,开口直言道:“前辈,晚辈此来就是为求还魂丹,还请前辈不吝赐予。” 巫姑伸出右手,拉起孤星的左手,垂眸细细端详了片刻。孤星任由巫姑拉着,瞧着她雪白的纤手,幽黑乌亮的长甲,生不出丝毫的挣扎之心。 “你随我来。”巫姑幽然凝声道。 孤星颔首任巫姑拉着而去,仿若一个稚龄孩童被母亲拉着,两人行至那四位白衣男子身前。 这一刹,四位白衣男子微眯起的眼睛同时睁开,四道目光纷纷定格在孤星身上,那目光不凌厉也不狂热,清淡就如洞外的天泉之水。 孤星被他四人盯着,有种通体被看透的感觉,仿佛自己的所有在他们眼中都无所遁形。不过,孤星并未觉得不适,眸光与四人对视,直觉在告诉自己,他们怕是要说与自己一些至关重要的事情。 第十五章 宿命轮转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神识忽地一阵恍惚,当再清醒之时,蓦然发觉自己身处一片雪亮幽寂的空间内,天空中白雪纷飞,地面上花木锦簇,仿若身在冬春交织的地界。 “我叫巫咸,是他们的大哥,这里是我们灵山十巫的神识界,在这里绝对安全,任何神、人、魔都无法窥视。”巫姑以及其他四巫倏然出现在孤星眼前,当中一位清逸出尘,看来稍显年长的巫者开口道。 孤星眸光移向巫咸,一眼瞧去见他五官精致仿若精心雕琢,神色平淡如水不沾一丝浊尘,当看得久时,又发现他的身形朦朦胧胧,好似笼罩着一层云雾。 巫姑见孤星一时有些发怔,淡然一笑,缓步移至孤星近前,轻启樱唇道:“小兄弟,我来给你介绍下,他是我的大哥巫咸。” 孤星被巫姑美妙的声音惊醒,陡然回过神来,看了看巫咸淡淡一笑,而后又见巫姑指向另一位白衣男子。 “这是我的二哥巫即,别看他不善言谈,做起事来没谁比他更雷厉风行。”巫姑凝视着巫即微微笑道。 孤星凝眸看向巫即,年岁看上去与巫咸不相上下,当然他们这些活了无数岁月的巫者,单看外貌表象是看不出年岁大小的。 “他是我的三哥巫盼,是个多愁善感的男子。”巫姑掩嘴悄然一笑,巫盼见巫姑玩笑自己,面色不由得一阵微红。 孤星看了看巫盼,心中暗自一叹:“这巫盼不光是多愁善感,怕也是娇羞多情吧!” 而后,孤星又看向那最后一人,想来便是巫姑的四哥巫彭了,巫彭瞧来比其他三巫较为年轻一些,虽然不那么明显,可一眼瞧去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而且,他那双闪烁的珠眸,似乎蕴藏着无穷的智慧。 “他是我的四哥巫彭,说起来四哥最为聪慧,也很是能言会道。”巫姑看向巫彭轻声介绍道。 巫彭看向孤星微一点头,展颜笑道:“五妹才是天姿无双,美丽绝伦,你把我们这几位哥哥夸得天上地下仅有,但哥哥们的优点五妹你都有呀!” 闻听巫彭之言,孤星暗自沉吟道:“巫姑说得果然没错,这巫彭一番妙语连珠,不光将自身及其他三巫的优点尽言,而且还连带着夸奖了一番巫姑。” 巫姑被巫彭如此夸赞,也不推却也不娇羞,如花般嫣然一笑算是认了,而后巫姑再次转眸看向孤星,淡然笑道:“我的八弟巫抵还在灵溪涧闭关思过呢!你是见不着了,不过,以后总是有机会的呢!” 孤星沉吟了一刹,听巫姑这么一说,又想到在那西皇城夏耕府邸中初遇云霄时,云霄与夏耕间的所言所语,心道:“也是,灵山十巫见着了九巫,却不见云霄的八师父巫抵,想来便是他们所说的打赌之事,巫抵输给了夏耕,便也将灵山的《连山》法经抵给了夏耕。” “哎,巫抵可真是当得起巫抵这个名字啊!把灵山的宝诀法经都能抵了出去。”孤星心中暗暗叹息道。 巫姑敛起笑意,凝视着孤星正色道:“小兄弟,我们将你的神识带至我们灵山十巫的神识界,为的就是告知你一些隐秘之事。” 孤星看了看巫姑的四位哥哥,而后又将目光移回至巫姑身上,因是与巫姑早先见过,是故觉得比较熟悉和亲切,心中的一些疑问也更愿向巫姑讨教。 “巫姑前辈,到底是什么隐秘之事?”孤星讶然问道,心中隐有猜测这隐秘之事绝不简单,不然的话也不会将自己的神识带至他们的神识界。 “是攸关你的宿命。”巫姑肃然道。 闻听巫姑之言,孤星立时一怔,片刻后又回过意来,自己打心底里就不相信什么天地宿命,只认命由父母所给,命运当由自己所走,方才不辜负父母的恩赐。 巫咸一眼瞧出孤星内心的真实想法,移身上前一步,正视着孤星沉声道;“孤星,天道运转,世间万物皆有宿命,不可不信。” 孤星目光移向巫咸,见他神色凛冽,说得无比正气凛然,心中虽是有些不悦,但也不好忤逆,当下闭口不言沉默下来。 巫姑明媚如水的双眸盯着孤星,从孤星的眼波中瞧出他一副不屈不挠的心态,知晓要让孤星相信天地宿命之说是有些勉强了。 巫咸与巫姑对视一眼,彼此目光交汇不知传递这什么,而后便见巫咸目光移向巫即、巫盼和巫彭,他们之间虽未言语,但好像早就达到了灵犀相通的境界。 孤星有些不解地看向眼前的五位巫者,心中猜疑不透,只见他们纷纷缓袖高举,五道月白色的光束从他们的手心中激射而出,在白雪纷飞的天空中汇聚一处,形成一面银光闪烁的镜子高悬于空中。 “小兄弟,请看。”巫姑素手指着天空中的那面银光镜子沉声道。 孤星早已凝望着天空中的那面银镜,只是看不透银镜到底有何玄机,就在巫姑话音方落,那光芒闪烁的银镜忽地暗淡下来,与此同时,一幕幕影像呈现在银镜当中。 银镜中的影像快速闪过,从死魂渊中开始,直到死魂渊中结束,亦即从炙心救下玄冰柱中的婴孩开始,到孤星将奄奄一息的炙心冰封在玄冰柱中结束,正是孤星过往的种种经历,几乎没有拉下重要的情节。 孤星凝望着银镜中的影像,满目的不可思议,满脸的震骇无以言表,这银镜似乎是时刻监视着自己,记载了迄今为止自己所经历的种种。 “这面银镜是你的宿命之镜,是我们根据你宿命轮转的轨迹幻化而出,现在是否相信宿命之说了呢?”巫姑眼波流转看向孤星沉声道。 孤星似乎未有听到巫姑之言,依旧愕然凝视着天空中的那面银镜,一时间神魂都仿佛被银镜吸纳而入。 巫姑转眸与巫咸示意,巫咸会意抬手拂袖,银镜中的景象暂时消散,就像先时那般重又被一层雪亮的光芒覆盖。 “孤星,是否信了宿命因果呢?”巫姑看向孤星再次问道,声音虽低,却是直触孤星灵魂深处。 “呃!”孤星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从迷茫中回过意来,心中隐隐有些惊惧害怕。 孤星转眸直直盯着巫姑,神色无比凝重,开口问道:“巫姑前辈,有一点我不明白,若是万物皆有宿命的话,那么这操纵宿命的又是谁呢?” 巫姑缓缓摇头道;“我亦不知,也不能给你确信的答复,我们十巫曾为伏羲女娲弟子,两位师父曾说过,这个大荒是由混沌大神盘古开创,我们十巫曾私下臆测天道便是盘古的神魂,大荒中万物的宿命便是盘古的神魂操控。” 此时,巫咸行至孤星身旁,眸色平淡如水地盯着孤星,似乎在他那里永无波澜:“你能走至今天,也是循着宿命轨迹而行,一切都无法改变。” 顿了顿,巫咸深沉的眼眸中终现一丝波澜:“大劫将至,神人魔三族俱都无法独善其身,曾经辉煌一时的妖族虽然衰败,但大荒仍有他们存在的形迹,我们十巫便是妖族中的巫妖一脉。” 孤星眸色亮了亮,抬眸盯着巫咸,面上带着一丝希冀,沉声问道:“你们十巫是远古巫妖,可否帮晚辈炼制一枚还魂丹,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巫咸缓缓摇头,孤星一颗心陡然一沉,继而又见巫咸轻轻点头,孤星沉下的心又倏然升起:“前辈这是何意?” “要我们十巫为你炼制还魂丹并非不可,只是炼制还魂丹并非易事,而且……”巫咸倏然顿住,似乎有些不愿说下去的意思。 孤星听到有希望,自是激动兴奋,但见巫咸话中有话,面上隐有难色,心中臆测炼制还魂丹的代价定然不小,只是为了自己娘亲,什么样的代价都是甘之如饴。 巫咸见孤星眼中的决然之色,知晓眼前这个青年男子不会轻易放弃,接着又道:“炼制还魂丹的药材好寻,我们灵山百药圃中俱有,只是这炼制鼎炉很是讲究,须得到北冥魔界一趟。” “北冥魔界?”孤星脸上的异色一闪而过,继而又道:“还请前辈告知晚辈当如何去寻?” 巫咸凝眸盯着孤星,过了片刻才道:“北冥魔界有九域,分别是暗域、血域、炎域、寒域、雷域、兽域、幻域、魂域、荒域,当中的魂域有一魔界至宝,名为锻魂炉,其功用特异可锻造世间万物的魂魄。” 说到这里,孤星便已明白,巫咸口中所言的炼制鼎炉就是魔界魂域的锻魂炉。 “晚辈知晓前辈的意思,还请前辈告知晚辈该如何做?”孤星直直凝视着巫咸决然道。 巫咸微微一叹,似有悲天悯人的意味:“在极北之地有一北溟海,其上布有一层世间最强的结界,名为赤阳结界,想要进入魔界须得破除赤阳结界。” 孤星面色一沉,既然是世间最强的结界,那么想要将其破除怕是极难,忽地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在青溟峡谷口时,风逸尘曾被魔界暗域的暗域黑莲带往魔界,紧绷着的心弦不禁又是一松。 “前辈,若是凭依暗域黑莲可否通往魔界。”孤星看向巫咸正色问道,眼波中隐带一丝激动希冀之色。 巫咸缓缓摇头道:“暗域黑莲确实可穿越任何结界,但这样的天地奇物有很大的禁制,非是暗域高阶魔族无法驱使。” 闻听此言,孤星脸色登时僵住,暗自苦涩叹道:“是啊!自己想的太过想当然了,哪里会有如此容易?” 就在孤星气馁之时,巫咸忽又道:“大劫将至,太阴蔽日,荧惑守心九星联,届时将是赤阳结界最为脆弱之时,你有机会破除赤阳结界。” 第十六章 天劫之兆(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身体蓦然一震,面上神色复杂,也不知是喜是忧,缓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前辈意思是由我来破除赤阳结界,打开魔界通往大荒的大门?” “正是!若非如此,锻魂炉无法取得,还魂丹也将无法炼制,我们灵山十巫不会强求你,你也要三思后行。”巫咸凝视着孤星肃然道。 孤星怔然杵在那好一会儿,巫姑慈爱温和的眸光定格在孤星身上,沉默了许久,倏然开口道:“小兄弟,一旦破除赤阳结界,魔族在新仇旧怨的驱使下,势必会大举入侵大荒,届时九州动荡,四海硝烟,你定然也会背负上千古骂名。” 巫姑清音落下,孤星依旧是沉默着不言不语,巫咸等人的目光齐齐凝聚在孤星身上,似乎都在等待他的一句话。 “我愿意破除赤阳结界。”孤星抬眸端视着巫咸、巫姑,眸光就如他的语气般决然无悔。 巫姑神色凝重地直视着孤星,肃然道:“小兄弟,你可要想清楚了,破除赤阳结界时需透支你的身体,届时天劫施加你身,也许身死殒消都有可能。” 孤星想也未想,决然道:“巫姑前辈,我想清楚了,这是我的执念,若是不能打开赤阳结界,无法取得锻魂炉,便是无法炼制还魂丹,娘是我唯一的亲人,她为了我落得个肉身绝寒冰封,魂魄游离无归,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一具冰凉尸骨而无能为力,那我此后的人生也将毫无意义,与行尸走肉何异?” 巫姑眸光微有晃动,似乎是在心底中叹息,巫咸与巫姑相视一眼,深沉的目光交换,彼此在无声传递着什么,过了片刻,巫咸、巫姑齐齐转首,凝视着巫即、巫盼和巫彭,他们五人彼此间微一颔首。 与先时一样,五道月白色的光束从他们五人的手心激射而出,在白雪纷飞的天空中汇聚一处,投入天空中那面高悬着的银镜当中,不多时,便又有一幕幕的光影交织在银镜中。 孤星昂首看向银光闪烁的银镜,其内的光影与先时有很大不同,先前的光影是孤星过往的经历,历历在目瞧来很是清晰,而今时的光影却是模糊难辨,只依稀看到一片黑色的汪洋大海,大海上是一面赤金色的巨大光幕,一个模糊的黑影身在光幕前,幽幽飘浮在大海上空,手执一柄黑色的模糊巨剑。 镜中光华闪烁,黑影手执黑色巨剑仰望苍穹,只见苍穹一片黑暗,就如黑影脚下黑色深沉的大海。过了片刻,黑色苍穹上空突现一颗火红的巨星,比之夏日骄阳还要红艳许多。 火红巨星出现不久,继而又有一颗艳红的火星出现,两者相距很近,大小相差无几,在那漆黑的苍穹中相互辉映,争红斗艳,使得两火星四周红光满天,如血似火。 “小兄弟,这便是天劫前兆。”巫姑倏然侧眸看向孤星,语气深沉地道。 孤星的眸光聚焦在镜中黑影上,似乎对那天劫什么的并不关心,对巫姑的话也是置若罔闻。 巫姑瞧孤星呆若木石,心知他已明晓了镜中之人的身份,这宿命的因果无法逃离,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一切。 光影闪烁的银镜中,此刻已是又现七颗星辰,与先时的两个红色巨星组成九颗星辰。九颗星辰硕大无比,南北延伸连成一线,一排光华熠熠夺目,在漆黑的天幕上尤为显眼。 倏然间,九天苍穹上缀着的九颗星辰倾泻下九道光柱,也就在此时,银镜中光华陡然散去,光影一闪即逝,银镜内恢复了平静沉寂。 孤星盯着那空荡荡的银镜好一会儿,当回过神来,孤星的心就如八月的海潮,依然是波荡难平。 “我不信命,但从始至终我都在依着命运的轨迹行进,难道这一切都是宿命因果,命中注定?甚至是未来的人生,好似都被规划好了,依着那既定的轨迹行进。”孤星在心中暗暗沉吟道,当看到镜中的光影时,孤星自我的心境已然被宿命的因果打破。 巫咸看向孤星沉声道:“孤星,这灵山玉华镜映照的是你宿命轨迹,我们灵山十巫偷窥天机将其泄露,本已是冒天道之大不韪,我们灵山十巫日后定然会承受今日之果。” 孤星眸光微敛,神色不解地看向巫咸道:“你们这么做为的是什么?” “平静五百年的人间已是暗流涌动,天劫将至,人神魔都会受牵连,我们灵山十巫精擅占卜之道,早已为自身卜得未来的命数,这次天劫我们将是无法幸免,唯有一线生机就是系在你的身上。”巫咸凝重地盯着孤星肃然道。 巫咸话音方落,巫姑便又凝声道:“小兄弟,我们灵山十巫活了千万载岁月,早已看淡生死,我们在你身上求取生机,不是为了生的希望,而是想看一看未来的这个大荒在你手中将会如何变革。” 孤星怔怔地顶着巫姑,自己的心没有那样的雄心壮志,从来未有想过要给这个大荒带来变革,自己只想求得岁月安稳静好,能和亲人爱人美满幸福的在一起便是最好。 “巫姑前辈,我,我……”孤星吞吞吐吐,想要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和盘托出,却是被巫姑出言打断。 “我知晓你要说什么,但请你相信,我们灵山十巫不会看错,更不会算错,你一定是给这个腐朽堕落的大荒带来变革之人。”巫姑深深凝视着孤星很是沉重道,在她心中早已笃定了孤星便是带来大荒变革之人。 “可,可是……”孤星还欲反驳,但瞧到巫姑深色眼眸中的坚信之色,便不知为何,想要说的话就又顿住收回了腹中。 “孤星,你的命格不在天地五行之内,命运的轨迹时刻在改变,我们灵山十巫占卜所得兴许不对,也或许就是对的,这大概是八弟所言的一种赌注吧!”巫咸直直盯着孤星神色凝重道。 灵山十巫的神识境内又陷入了一时的沉寂,孤星微微闭目,脑海中回想着方才所见所闻,在细心消磨着巫咸、巫姑所言的每一句话。 过不多时,孤星睁开双眸,凝视着眼前的五位巫者,凝声道:“五位前辈,你们今日所言我孤星都一一牢记于心,现下,晚辈还有一事相问,要破除赤阳结界我当如何去做?” “刚刚那灵山玉华镜中只现一丝天机,要如何做,我们也不知晓,或许你到时自会知晓。”巫咸沉声应道。 孤星微微颔首:“晚辈知晓了!”就方才镜中所展示的一幕幕,孤星心中已然有了大概,天劫中的九星联珠兴许就是关键所在。 “对了,晚辈还想请教前辈一事。”孤星看向巫咸微微一礼恭声道。 巫咸淡淡道:“是否为你母亲魂魄之事?” 孤星沉沉点头道;“正是,还请前辈赐教。” “你母亲之事我们已然知晓,她的身世很是特殊,也因此天、地二魂依然在身,只是人魂游离在外,服了还魂丹虽是可以唤回游离的魂魄,但那仅限七七四十九日的时间,如今只服用还魂丹怕是无用。”巫咸向孤星娓娓道来。 孤星的神色随着巫咸的一字一句而时时变化,到得最后,额头上有几根青筋暴起,面色变得苍白无比,双拳死死攥着,指甲深深扎入掌心而不觉。 过了片刻, 孤星话音轻颤道:“前辈,难道说即便是炼制成了还魂丹也是无用?娘亲她……她依旧……依旧……” 巫姑终是多了几分贴心,见孤星神色有异,话都有些说不顺畅,知他心中痛楚,忙接过话道:“小兄弟,也不全是你心中想的那样,还魂丹自由其功用,只是你还得到魂域取那引魂灯一用……” 话音至此停顿,巫姑本想再说取那锻魂炉已是极难,再取引魂灯更是难上加难,这两样东西都是魔界魂域的无上至宝,岂是肯轻易借人的?想了想,巫姑后面的话还是咽回了腹中。 闻听巫姑此言,孤星心中重又燃起一丝希望,看向巫姑的眸光多了几分无以言表的感激。 “我们出去吧!在此已是有些时间了。”巫咸看向孤星淡淡道。 孤星转眸看向巫咸微微点头,而后便忽的感觉周身生出银白光华,继而眼前一晃,再出现时已是回到了灵药洞中,眼前重现先前刚进洞中时的情景,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依旧坐在五块圆润的清透玉石上,周身还是飘逸萦绕着清透的灵气,一切都未有丝毫的变化,甚至让孤星有种错觉,此前的种种都未有发生。 “大哥,你可醒了?”云霄走至孤星身旁嘿然笑道,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他眼神中却是充满了担心。 此时,香凝也悄然到了孤星身旁,昂起可爱青涩的小首仰视着孤星,脆生生道:“哥哥,是啊!你就这么不说不笑的,昏迷了整整三日呢?” “三日?”孤星愕然失声道。 云霄朝孤星点头道;“是啊!整整有三日了呢!这灵山地界虽说无有昼夜变化,但也有时间的流淌,大哥你确实是站在这里昏迷了整整三日。” 第十七章 天劫之兆(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惊异失神地盯着云霄,很难相信他口中所说,方才在灵山十巫神识界内,明明感觉也只是过了片刻。 巫姑朝孤星淡淡一笑,轻声道:“霄儿他说的没错,以灵山之外的大荒计时确是已经过了三日。” 孤星脸色一沉,就这短短片刻已是过了三日,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从大荒去往北溟海也得花上好多时日,不能在此耽搁了。 “前辈,留给晚辈的时日无多,晚辈这就告辞了!”孤星面向巫咸、巫姑等人恭声道。 巫咸目光平和,神色平静道:“去吧!” 巫姑慈和的目光盯着孤星,仿佛一缕暖阳,照的孤星身上暖洋洋的。 一缕清幽的话音回荡在孤星的脑海中,正是巫姑神识传音:“小兄弟,前路坎坷,你此去多加小心,还有,待会儿霄儿和香凝必是会恳求与你同行,你万不可答应了。” 孤星眸光凝视着巫姑,默然应了一声,而后孤星侧身面向香凝,蹲下身子与香凝齐高,轻捧着香凝的粉嫩脸颊,温声道:“香凝,哥哥下山有些紧要的事,不方便带上你,你要在云霄哥哥身旁好好的,争取早些长大长高,要是哥哥再来灵山的时候,发现你还未长大长高,那哥哥可是不高兴了,还是不会带上你下山的哦!” 香凝粉嫩的脸颊微红,圆月似的眼睛登时罩上一层水雾,满是委屈地顶盯着孤星:“可是,可是香凝的身体不争气,这三年我也吃了许多灵果灵药,但不知怎的?就是不长身体……” 说到最后,香凝已是有些泣不成声,在旁的云霄也是满面疑惑道;“大哥,香凝自打来到灵山就是好吃好喝供着,可是她那身体就是不长,我问过师父们,他们也只是含糊带过。” 孤星听了云霄之言,心中越发感到疑惑,香凝身体是有些古怪,但也不至于不长身体,此前从香凝的爷爷那里也知晓一些香凝的身世,她是被人遗弃在一棵月桂树下,而且,香凝的身体天然带着花木馨香,仿佛是花精灵一般,虽然不知她的爷爷施展了什么手法,将香凝浑身的香气掩盖了去,但仍旧是若有若无的泛着丝丝缕缕的馨香。 “难道说香凝和若草一样,都是花木精怪之体?亦或者是她爷爷为掩盖那种招摇的香味,施展的神秘手法在作祟?”孤星在心中暗自沉吟道,但又转念一想,她们的气息还是有很大不同,若草的话以神识感知,会觉察到她的身体与常人有很大区别,而香凝不同,她的身体气息的的确确是人类的,至于香凝爷爷所施展的手法,孤星是丝毫看不出异状。 孤星想了想要向巫咸、巫姑他们求教,但又蓦然觉得这样问的话,难免会对香凝的成长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没事的,香凝你还小,好好吃,好好喝,别想那么多,你会在一两年内长得比哥哥还要高。”孤星轻抚着香凝的脸颊温言安慰道。 香凝却是微一嘟嘴,青涩的眼神盯着孤星脆生生道;“不要!我不要比哥哥高,只需一般高就行!” “好,好……”孤星默然一笑,这小丫头倒是很贴心,只要与她在一起,就能被她给逗乐了,似乎她本身就存有一种魔力,所有的烦扰都能被驱散开来。 “香凝乖,听哥哥的话好好待在灵山,你云霄哥哥和幽歌姐姐都在呢!”孤星再次轻抚了一下香凝的粉脸,就欲起身之时,香凝倏然在孤星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快的有些让孤星猝不及防。 孤星木然怔了一下,尚未回过神来,便又听到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大哥哥,你可不要被那个妖里妖气的紫眸姐姐迷惑了,这个吻是我与你的定情信物,待香凝长大了,好嫁给大哥哥。” 香凝直直盯着孤星,圆月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神色无比的认真。 孤星在心中苦涩一笑,自己怎会再与紫晶有所交集?她是神罚殿的右圣女,彼此之间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若是再见面,也定然是不死不休的场面,何谈被迷惑?只是这番话被孤星深深窝在心中,谁也不曾告知。 过了片刻,孤星心知若是不应了下来,香凝八成也是不愿自己走的,于是便轻抚着香凝的粉嫩脸颊,哂然一笑含含蓄蓄道:“那好,等香凝长大了好说。” 孤星并未直接应承,说的很是委婉,而香凝却未想太多,粉嘟嘟的娇靥上绽放出高兴的笑容。 “云霄,我将香凝托付于你,你可要好好照看了,他再是这般长不大,我可要拿你是问!”孤星站起身朝云霄淡然一笑道。 “大哥,我本是想与你到山下多看看,你却将这个小累赘抛给我,我哪敢不背负上呀!”云霄嘿然笑道,心中也知孤星是不会同意他随行的,自己的十位师父更是说不通了。 孤星转身朝幽歌淡淡一笑,道;“香凝麻烦你多照顾了。” 幽歌甜然一笑,双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大包大揽的语气道;“那是自然,毕竟可是未来的小嫂子呢!嘻嘻……” 孤星被幽歌说的脸上一红,也不好狡辩什么,那样的话只会更说不清,定了定神,孤星转眸看向幽歌身旁的西陵公主母子,微微点头道;“我们走吧!” “再会!”孤星再次与众人道别之后,转身方才走了十多步,却听云霄的声音倏然传来;“大哥,我去送送你!” 孤星身体一顿,云霄疾步走至孤星身旁,继而幽歌和香凝也追了上来,几人出了灵药洞,过了彩虹桥,走出柜格松廊道,沿着下山道路行去。 走下灵山,出了灵山的玉门峰地界便可御剑,孤星止步看向云霄、幽歌和香凝,温声道:“云霄,幽歌,香凝,你们就送到此处吧,以后的道路我们御剑飞行。” “那好!大哥,你此去无论是哪儿,请多保重,过不了多久,我就会习得师父们的真传,到时我就下山找你去!”云霄盯着孤星笑道。 孤星微微一笑:“一言为定。”而后又转眸看向幽歌和香凝,相笑言别,幽歌眼中虽也有不舍情谊,但她精致美丽的花靥上依旧挂着甜甜的笑容,香凝毕竟还是孩童心性,眼圈通红几乎是要掉下珍珠来。 “再会!”一声不舍悠悠飘荡,一道剑光呼啸而去。 回路是没有传送法阵,孤星只能是御剑朝着东方极速飞去,此去回路不知多远,孤星心中又很是焦虑,一路上未曾喘息,未曾歇息,飞行了整整五日五夜,孤星自己倒还好,心中担心西陵公主母子有些吃不消,便御剑飞落在一片荒原上。 孤星朝西陵公主母子看去,见两人面色红润,反而比之先前要好上许多,心中不由大奇。 “你们还好吧?”孤星轻声问道。 西陵公主微微摇头:“我们没事的,之前在灵山之上,那位巫谢前辈教授我们一套吞吐吸纳灵气的法诀,此刻,我们的身体可以运使那套法诀,自行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以供身体所需。” 孤星闻言,眸光凝聚在两人四周,神识感知着四周的灵气流动,果然发现他们的身体正在吸纳四周的微末灵气。 “巫谢前辈教授他们的法诀果然精妙,这里的灵气很是稀薄,他们初学就可感知并吸纳如此微弱的灵气,果然是天赋卓绝,若是有一个好师父教授,他们的未来定然不可限量。”孤星在心中暗自沉吟道,正在想着为他们两人找一个好的师父教授修行的法术咒诀,忽地被一阵唧唧喳喳的嘈杂声打断思绪。 孤星循声望去,只见微黑的东方天际,黑压压的一群鸟儿如浪潮般狂卷飞来,登时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 西陵公主母子也昂首仰望着天空中的鸟群,面上虽无什么波动,但目光中还是隐有一抹惊惧,毕竟头顶的鸟群压的极低,若是一个不小心掉落下来,也能立时将三人给淹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此时已近初夏,候鸟们方才迁徙回去,如今……不对,不光是候鸟,还有许多其他的鸟类,它们又成群结队迁徙,而且是往寒冷荒芜的西荒迁徙,这样的怪异行径确实让人匪夷所思。”西陵公主仰望着天空中的黑压压鸟群惊愕道。 孤星目光从天空中的鸟群上收回,看向西陵公主肃然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西陵公主收回目光,微微沉吟了一下,沉声道;“它们这种怪异的迁徙行为,看起来好似大举逃难,鸟兽们的直觉远比人类要敏锐许多,它们应是提前发现了某些灾难要降临。” “是天劫么?”孤星问道。 “我想应是,我从未见过此等怪事,以前我在母国常常翻阅一些古老典籍,记得有些典籍上记载有今天这种怪象,离的最近的便是五百年前的一场水难,那时尚未绝地天通,人神之间尚可互通来往,不知是何缘由,神界内乱,共工大神降下水患,使得大荒九州洪水泛滥,民不聊生,大荒的鸟兽也像今日这般大举迁徙。”西陵公主直直盯着孤星凝声道。 “共工,降下水患?”孤星愕然道,听到这些,孤星不知怎的,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第十八章 天劫之兆(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西陵公主的目光略微好奇地盯着孤星,那张向来沉静美丽的脸容似乎也开始有些细微的波动。 “据大荒传闻记载,五百年前,水神共工带领其部属反出神界,神帝大怒,倾神界之力缉拿共工及其部属,那场大战从神界波及到大荒,九州生灵涂炭,百姓流离无归。”西陵公主沉声道,一边说着,那隐晦的目光一边观察着孤星的神色。 孤星低垂着的目光抬起,盯着西陵公主凝声问道;“你是说,五百年前的天下浩劫是共工一手造成的么?” 西陵公主以不太确信的语气,淡然道:“也许是吧!大荒古籍都这么记载,然而事实的真相谁又亲历过呢?” 话落,孤星沉默着未有回话,气氛一时间变得沉寂无比,唯有天空中黑压压鸟群的杂乱呼啸声。过了片刻,孤星凝视着西陵公主肃然问道;“你说,若是我破除了赤阳结界,打开魔界通往大荒的大门,百年之后我是否也如那共工一般,成为所有人眼中的魔头,成为所有人口中的灾星?” 西陵公主的眼神微微波动,沉吟了片刻方才应道;“也许是吧!如今的大荒早已不复先前,早已成为腐朽堕落的姒家王朝,早不复三皇五帝时期的和乐安宁。” 话音方落,大地忽地开始震动起来,周围幸是一马平川,若是身处幽谷山涧地带,怕是会被滚落的山石掩埋。 “这是?不好……”西陵公主蓦然失声道。 孤星亦是心下一惊,匆忙御剑带着西陵公主母子飞至半空,因天际上黑压压的鸟群犹未散去,孤星并不敢飞得过高。 三人极目远眺,前方烟尘滚滚,高有数丈,如雷般的声响越来越近,孤星脸色微变,御剑再起少许高度,怕那汹涌而来的烟尘会有异样。 “这应是大批野兽汹涌而来。”西陵公主凝望着远处的烟尘沉声道。 孤星脸色沉了沉,心中也隐隐猜到会是兽潮。前方烟尘越来越浓,声响越来越大,万千蹄声嘈杂错乱,仿若奔雷呼啸。 西陵恨小孩心性,略是好奇的目光看向快速逼近的浓烟蹄声,稚嫩的脸上不惧反而现出些许的欢愉。 西陵公主侧眸发现西陵恨的异样,自知他一向不对什么好奇,更不会对什么事情生出喜悦来。 “你,怎么了?”西陵公主凝声问道。 闻言,孤星转首看向西陵公主,却是发现她正盯着西陵恨,眼神有些怪异,孤星心下有些好奇,亦侧眸看向西陵恨。 就在此刻,滚滚浓烟席卷而来,兽潮奔袭而至,下方犹如奔腾的滔滔江水,浪花朵朵激荡起数丈高,几欲破空朝孤星三人吞噬而来。 幸而三人都是心智坚定之人,遇到此等场面都还能定下神来,静静俯视着下方滚滚浓烟中的兽群形影。 浓烟中有体型巨大的狮虎兽,有体型瘦小的狸猫,亦有蜿蜒爬行的细长蛇虫,形态各异的兽类密密麻麻汇聚在一起,犹如大军压境而来,不由得让人生出敬畏之心来。 孤星眉头微皱,前方浓烟望不到尽头,天空中黑压压的鸟群如厚重的乌云,遮住了整片天际,如此,想要飞出鸟兽大军的重围怕是极难。 西陵公主侧眸看向孤星,眸光微微闪烁似乎知晓孤星心中所想,轻声道:“如此多的兽群,我们想要尽快飞离此处怕是有些难度。” 孤星闻言,转首盯着西陵公主问道:“你言下之意……” 西陵公主点点头,眸光微抬,看向天空中的黑压压鸟群,凝声道;“我们的出路在它们,下方的兽潮刚至,怕是还有许多尚在后面,再说下方烟尘极浓,我们不好行进,还是借道上空为好。” “哦?如此的话,我们要如何借道。”孤星紧跟着问道,语气有些焦急。 “鸟兽一般惧火,我们若是将一团火光抛掷空中,鸟群自会远离火光范围,到时通道缺口也会出现。”西陵公主凝视着孤星,语气有些笃定。 孤星心中焦虑,并未想那么多,自己是会赤炎心法,想要凝聚火光并不难,当下按照西陵公主所言,凝聚周身赤炎真元在两手之间,形成一团人首大小的火球。 火球之中灵气极浓,是孤星运使赤炎心法,将方圆数十丈的灵气尽皆转化为自身的赤炎真元。 西陵公主母子二人的目光凝聚在孤星双手间的火球上,面色俱都现出一丝诧异,他们掌握了吞吐吸纳灵气的方法,自然瞧得出火球内灵气的浓郁。 孤星昂首望向黑压压的鸟群,暗道一声:“对不住了!” 而后,只见孤星双手一掷,火球脱手而出,一路呼啸着直向天空中的鸟群飞奔而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顿时尽染成火红之色。 那些鸟群遇到火光,立时受惊,纷纷转移方向躲避开来。黑压压的鸟群本是有序而飞,被受惊的鸟群这么一闹,立时乱了秩序,后方紧接而至的鸟群不及扭转方向,立时与前方的鸟群相撞起来,如此一群群的鸟群相撞叠积,俱是受伤不小,满天飞羽仿若暴雪倾落而下,场面甚是壮观。 然而,鸟群们依旧是对那火球有着与生俱来的惧怕,还是纷纷躲避开来,立时在那火球四周腾出一大片空隙来。 “当心,我们上去了。”孤星提醒一声,心念御使黑剑破空而上,穿过那片空隙来到鸟群上空。 这些迁徙的鸟群是无辜的,孤星不忍鸟群再受劫难,便立时将火球中的真元灵气吸纳去,火球没了赤炎真元,不多时便消失,那些鸟群恢复了刚刚的秩序。 孤星暗自舒一口气,飞在鸟群上空,下方是黑压压的一片汪洋大海,起伏波动着浪花朵朵。 “我们要去你家么?”西陵公主蓦然问道。 孤星一怔,继而应道:“是!” 话音方落,孤星御剑直朝东北极速飞行,一路破空斩浪,耳边风声呼啸,那速度比之先前还要快上那么几分。 飞行了好一会儿,方才至鸟群汪洋的尽头,然而前方依旧是滚滚浓烟,下方兽潮未有尽头。 夜幕深沉,天空中星辰寥落,月仿佛是被乌云遮去,并未展露头角,天地间似乎都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死寂气氛。 孤星凝神御剑,飞出兽潮尽头,不多时便见前方群山起伏,山头上尽是覆盖着皑皑白雪,仿若一群带着白色兜帽的少年男女簇拥在一起。 “前方应是大荒九州的地界了。”孤星暗自沉吟道,没日没夜地极速飞行,就是为了早日可以到大荒的九州地界,那里与西荒接壤,莫忘峰断魂涯应是在那里。 孤星一想到要至家乡,心中便很是激动,浑身念力凝聚,御剑飞行的速度又加快了少许,到了孤星现在所能达到的顶峰。 “前方有异!”孤星心头暗自一惊,忽地发现群山巅峰的白雪簌簌滚落,那崩塌的声音如雷炸响,惊得三人俱是一震。 “你们二人当心!这雪崩声势浩大,来的极是突然,待会儿可能会有麻烦!”孤星提醒西陵公主母子道。 “嗯!”西陵公主和西陵恨齐齐应声。 孤星心下稍稍宽慰,放缓了御剑速度,极其谨慎地在群山雪峰间飞行,雪崩不时地滑落,孤星尽量拔高而行,能避则避。 然而,有些雪峰高耸入云,在加之周围环境恶劣,灵气稀薄,孤星御剑的高度并不能达到雪峰之上,是故只得在与雪峰贴身飞行。 “哗啦!”倏然一声巨响,贴身的雪峰发生雪崩,登时滑落一大片雪山。 孤星暗道一声不好,若是再不避过,怕是就会被滑落的雪崩掩埋于内,到时麻烦可就大了。 危急关头,雪崩压顶而至,想要拔高飞跃雪崩已是无望,朝两侧急转亦是大片雪崩,朝后掉头也只能是被掩埋,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西陵公主母子二人脸色雪白,双唇紧咬,非倒是应为骇惧,而是因为心中的一些莫名执念,他们不能就此被掩埋在这厚厚的雪崩中。 “是了!用你的赤炎真元,将我们三人覆盖其内。”西陵公主灵光一闪急急道。 孤星立时按照西陵公主所言,凝聚全身的意念吸收周围的灵力,转化为自身的赤炎真元。 因是仓促,赤炎真元很是稀薄,即便如此,孤星还是勉力将三人覆盖,让赤炎真元牢牢包裹着三人。 雪崩如山压下,孤星三人眼前登时一片黑暗,冰冷入骨的寒意透过赤炎真元侵入三人的身体。 孤星并不惧寒,西陵公主母子二人生在寒荒西陵国,本也是不惧怕寒冷的,但这雪崩内的寒意确实让人难以忍受,仿若无数把尖利的寒刀刺入身体之中。 “你们还好吧?”孤星蓦然问道。 “还,还好……”西陵公主话音微颤道。 孤星从话音中瞧出异样,回转过身发现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浑身不由地打颤,似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你们在我面前不必强忍,我一定会护你二人周全。”言罢,孤星又凝神聚意,念力透过赤炎真元形成的气罩,吸纳冰雪中的灵力为己用。 雪崩中的灵气很是浓郁,孤星心头一喜,吸纳的冰雪灵力立时转化为赤炎真元,又将周身弥漫着的赤炎真元气罩加厚几许。而后,孤星又怕西陵公主母子难以忍受,便在他二人的周身又加护一层赤炎真元,让那冰雪寒气尽可能少的侵入两人身体。 第十九章 融雪归乡 - 神殒之星 - 云祎 漆黑的雪崩空间内,三人被深雪掩埋,冰冷死寂沉沉压来,几欲让人窒息。 孤星不惧寒冷,但沉闷死寂的感觉让他心慌焦躁,一面维系着赤炎气罩不灭,护着西陵公主母子的安危,一面思索着出去之法,以期早些回到死魂渊。 “是了,仅凭我的真元想要融化上面的雪崩是断无可能,若是朱雀灵尊的话也就不是问题了。”孤星脑中灵光一闪,倏然想到四灵封印中的朱雀之灵,愁闷的心情登时好了许多。 念力聚集在体内的四灵封印上,孤星的神识尝试着与朱雀沟通,过不多时,孤星忽觉一阵狂猛的火焰灵力向自己飞速袭来。 “你小子又有麻烦了?”一道冰冷的声音随着火焰灵力飘至。 孤星被那火焰灵力包围,心中却无丝毫惧意,因他感觉的到,这狂猛的火焰没有丝毫的杀气,而且自己的神识也曾被朱雀灵焰锻造锤炼过,大多火焰并不能拿孤星怎样。 “前……”孤星一句前辈刚要喊出口,便立时住了声,忙改口道:“灵尊,想来你也感受到了,此刻我们正被雪崩掩埋,凭我一己之力是无法逃出雪崩的。” 孤星周身的灵力立时汇聚,眨眼间便凝聚成一位妖异灵魅的火衣女子,冷冷盯着孤星淡淡道:“你这臭小子真是麻烦不断,何时能让本灵尊清静些。” 朱雀言语间并无直接拒绝的意思,孤星心中暗然一松,与朱雀相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知晓她面冷心热的脾性,当下便顺着她的意思道;“灵尊,有朝一日我会变得强大,不会再仰仗麻烦灵尊,不过现下还是要麻烦灵尊一次的。” “那好,这每一次本灵尊可是都记得清清楚楚,到时定是要你小子还的。”朱雀俏冷的目光盯着孤星,跳动的火焰双眸中微微有些波动。 话音方落,朱雀丹红朱唇轻启,一道精纯无比的灵焰飞往孤星,眨眼间便融入孤星的神识之体中。 孤星神识得到朱雀灵焰的相助,身后立时幻化出火之羽翼,与此同时,整个身躯都被一层熊熊烈焰包裹,片刻间整个身体已是有了明显的变化,瞧来就是一只燃着熊熊烈焰的朱雀兽形。 西陵公主和西陵恨愕然盯着孤星,此前在剑宗见到过孤星幻化出火之羽翼的样子,如今这幅幻化朱雀兽形的样子却是未曾见过,一时间让两人对孤星的神秘感又增加几分。 “我们出去!”孤星沉声道,跳动着火焰的双眸盯着西陵公主母子,见他二人微微点头,便将那双火焰双眸移向上方,那炽烈灼灼的目光仿佛就能融化冰冷黑寂的雪崩。 幻化成朱雀形态的孤星灵力狂增,周身覆着的灵焰灼热无比,西陵公主母子二人移至孤星的双翼之下,因是被孤星的赤炎真元包裹着,灵力同出一体,二人并不觉到有什么异常。 “呼……”一声烈焰风啸,孤星展动双翼,融化穿过深埋的冰雪,那速度之快犹如惊鸿飞天,在黑暗冰冷的埋雪中打通一条通往上空的通道来。 一道灵焰冲天,孤星三人从那深埋的雪崩内飞出,瞧着周围的雪白荒寂,心中暗自舒一口气。 黑剑随孤星心念飞出,悠悠悬浮在三人身前,而后孤星周身的朱雀灵焰消失,朱雀形态也立时幻化为孤星的本体。 剑光飞驰,孤星神念御剑穿过层层雪山,到得天明也才跃过雪山地界,便至一处蜃雾浓浓的地界,孤星神识探查前方蜃雾,发现蜃雾中是一处深邃的峡谷,其内具体情形尽被蜃雾掩盖,想要探查唯有深入蜃雾之中。 “这蜃雾是死魂渊中的蜃雾。”孤星瞧着眼前大峡谷中的蜃雾很是激动,死魂渊地界很大,孤星幼时常被炙心管教着,只是在冰玄洞方圆几十里的地界游玩,并未有探寻过死魂渊的其他地界。 “这,这气息错不了,的的确确是死魂渊中的蜃雾气息。”孤星飞近蜃雾地界,嗅着蜃雾中乡土的气息,心情激动异常。 西陵公主瞧着前方的蜃雾,心中生出惧意来,她的修为不高,但天生拥有敏锐的直觉,知晓眼前的浓浓蜃雾危险无比。 “这里,这里是你的家?”西陵公主凝视着孤星话音轻颤道。 孤星仿若未有听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蜃雾,那目光仿佛透过蜃雾瞧到深幽峡谷中的一切。 “大哥哥!”西陵恨扯了扯孤星的衣角。 孤星回过神来,回眸看着西陵恨,面色微微有些讶异:“你,你有什么事?” “我们要进入这蜃雾中么?”西陵恨童稚的脸容对着孤星,眼神却是深沉如寒潭。 孤星微微点头道:“是啊!” 话音方落,孤星立时意识到了什么,心道:“是自己糊涂了,一时竟忽略了他们母子二人,这蜃雾对自己无害,但他们就不同了,若是无法驱散,他们堕入蜃雾之中用不了多久,便会陷入永生永世的幻觉中,直到生命的终结。” “金灵,青灵不在,若是他们在的话,定然可以驱散蜃雾弄出一条通道来。”孤星在心中黯然道,同时也在思索着驱散蜃雾的对策。 西陵公主瞧出孤星的难处,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道:“你无需顾忌我们二人,若是我们无恙便是上天恩德,若是我们亡于蜃雾之中,也未有什么可遗憾的。” “不行!”孤星断然道,双眸肃然凝视着西陵公主母子,顿了顿又道;“你们母子二人随了我,便是与我同生共死,我孤星断然不会弃你二人的生死不顾。” 孤星话落,西陵公主的眼圈微红,双眼立时朦胧湿润,泪水竟是一时止不住滑落而下,这一刻她好想有一种冲动,紧紧搂抱着眼前的青年男子好好痛苦一场,把心中积压许久的委屈痛楚全给倾诉出来,但她又深深明白,自己肮脏污浊的躯壳早已不配沾染眼前的俊俏青年。 “你……你哭了!”孤星柔声道,他心中也知晓眼前女子的痛楚悲苦,但自己又是嘴拙木讷之人,不太懂得安慰,憋了好一会儿也才道出这么一句。 西陵公主心中一软,慌不迭道;“没,没,只是被这蜃雾的湿气朦胧了眼睛。” “我,我不太懂得安慰人,我因一场大梦而去结识你们母子,这便是缘分,有缘自是一家。”孤星想了想,将自己心中的话道了出来。 闻听孤星之言,西陵公主泪水更是止不住涌将出来,孤星一时慌了神,不知自己哪里又说了不该说的。 蓦地,西陵公主扑上孤星的身体,双臂环绕紧紧搂抱着孤星,洁白的俏脸紧紧贴在孤星的胸膛上,泪如泉水般涌出浸透了孤星胸前的衣物。 孤星脸色微红,又有些滚烫,身体挺得笔直一动不动,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了好一会儿,许是西陵公主将心中的委屈悲苦哭了出来,忙松开孤星连连道歉道:“不,不好意思……我……我不是……” 孤星见她语不成句,也明白她的心境,忙接过话道:“没事的,若是你将心中的痛楚积压久了,生出病来的话,我倒是罪过不小。” 顿了顿,孤星指着自己胸口的那片濡湿,有些玩笑道:“不过,这件衣服你要帮我洗哦!” 西陵公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轻点了点头道:“好的,我记下了。” 孤星一怔,见她说得无比认真,心中暗道一声苦,又不好在此时改口,那样怕会再伤着她的心,只好淡淡一笑了之。 忽地两声凤鸣传来,孤星心头一惊一喜,忙扭转过身盯着前方蜃雾,这两声凤鸣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金灵青灵。 “金灵青灵来了,你们再不用担心蜃雾。”孤星激动兴奋道。 西陵公主母子亦是微微一喜,只是在西陵公主的眼中闪过一抹惆怅,谁也未曾发觉,也许这一刻才让她重拾心中的那份温情。 凤鸣声越来越近,孤星盯着蜃雾的心情越来越喜,过不多时,随着前方蜃雾的一阵涌动,浓浓蜃雾逐渐向两侧滚动,形成一条穿插蜃雾的通道来。 金灵青灵扇动着五彩翼翅极速飞来,如两道绚丽多彩的光芒穿梭蜃雾通道,直朝孤星飞将扑来。 “这,这是传说中的蠃鱼?”西陵公主盯着飞扑而来的金灵青灵讶然道。 孤星微微颔首,瞬息间,金灵青灵飞至孤星身侧,在三人周围环绕飘飞起来,此时,从孤星的衣襟中蓦地探出一头,黑色发亮的毛羽,血红的眼眸,尖利的朱喙,正是躲在孤星衣怀中的小黑。 小黑展翅飞出孤星的衣怀,与金灵青灵相绕飞旋,显得很是精神。孤星有些奇怪,自青阳山剑宗带回小黑以来,小黑便是特别的无精打采,很是嗜睡,此刻见着金灵青灵,竟是突然来了精神,看来他们之间还是有共同的语言,彼此间玩得很是欢愉啊! “金灵青灵,你们前面带路,我们回家!”孤星有些兴奋道。 两声凤鸣萦绕于耳,金灵青灵与小黑一起前飞,那弥漫的浓浓蜃雾自动卷荡开来,孤星御剑带着西陵公主母子在后,在深幽的大峡谷中极速飞行,朝着冰玄洞方向飞驰而去。 第二十章 龙罟收徒 - 神殒之星 - 云祎 苍茫幽邃的大峡谷中,透过浓浓的蜃雾依稀可见远古凶兽的尸骸,有的足有山头般大小,有的长如山川河流,有的似人似兽,有的如龙类蛇…… 小黑一入此地,登时来了精神,小小身躯游弋穿梭在浓浓蜃雾中,远古凶兽尸骸所遗留的尸气正不断被小黑吸收。 过了片刻,小黑重又飞回在孤星的肩头上,浑身的黑羽亮丽了许多,尖利的朱喙仿若燃着赤红的火焰,特别是它那一双殷红的眸子,泛着闪亮逼人的熠熠光华,看上去比之先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这里似乎是一处古战场。”西陵公主喃喃低语一声。 孤星自幼长于死魂渊中,在这茫茫蜃雾中早已练得耳聪目明,西陵公主的低语自然没能瞒过孤星。 “死魂渊确实是远古时期的战场,这里的特殊地形怕都是那时留下的遗迹。”孤星沉声道。 西陵公主微微点头,她也瞧得出,这里的地形很是特殊,本不该是如今的大峡谷地貌,在远古时期,这里怕是群峰相连的山脉。 一路行来,所过之处俱是尸骸,甚至有诸多人类的尸骸,只是这些人类尸骸很是高大,想来生前也是大荒之中叱咤风云的人物。 行了许久,孤星对前方的地形渐渐有些熟悉起来,正是他幼时随金灵青灵游玩的地方,前方隐隐可见一处绝壁,其上有一不大不小的洞口,正是小黑诞生的那处岩洞。 孤星本是想带小黑再进去瞧上一瞧,但他尚有许多紧要的事,不能再有过多耽搁,也只是朝那洞口处掠过一眼,便极速飞过。 一路风驰电掣,前方金灵青灵驱散着弥漫的蜃雾,后方极光闪烁紧随,浓浓蜃雾尾随剑光之后,在剑光呼啸而过的刹那归置原位,重又将驱散开的通道覆盖。 大约又过两三个时辰,孤星三人随着金灵青灵来至冰玄洞处,这里没有蜃雾弥漫,不必担心会被蜃雾迷乱心神。 金灵青灵长鸣两声,冰玄洞内极速走出几道身影,正是林琰和皇英二女,在她们三人的身后站着一位高大的身影,只是这道身影全身笼罩着蒙蒙的黑气,让人第一眼很难瞧清他的容颜,黑色身影的额头上竖着两个黑色的龙角,瞧来犹未显眼。 “星,你回来了。”林琰凝眸盯着缓缓走来的身影,莹白的脸色上挂着一抹酡红。 孤星微微点头,心念一动收起黑剑,西陵公主母子二人紧随孤星身后,行至林琰三女身前,女英作势欲往孤星身上扑去,却被她身旁的娥皇紧紧拉住,女英侧过首有些不满地盯着娥皇,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未说出口。 “哈哈……孤星,你小子可以,此行出去说是去散心,怎么就带着妻儿归来啦?”那道朦胧的黑影盯着孤星哈哈笑道,正是幻化人形的魔龙龙罟。 被龙罟如此玩笑,孤星登时面红耳赤,忙出言辩解道:“龙罟,你,你误会了,他们是我……是我……” 孤星一时有些结舌口语不清,西陵公主忙上前一步,正视着龙罟肃然道:“前辈误会了,我叫嫘水妍,他叫西陵恨,我们二人本是泰冒山采石场的奴隶,承蒙恩公相救,才得以脱离苦难,断然是配不上恩公的。” “你二人?你们是母子吧!怎的如此生分?”龙罟盯着西陵公主母子,有些疑惑不解地道,他的眼光自是老辣,一眼便瞧出嫘水妍和西陵恨是母子。 “我……我们确实是母子,只是……”西陵公主纵是才思敏捷,被问到这个问题,她也一时有些口吃起来。 孤星知西陵公主的难处,忙为她解围道;“别在洞口待着吹凉风了,有什么事进去再谈。” 言罢,孤星当先抬步朝洞内行去,离去多时,他心中很是思念娘亲,步伐不由地加快了许多。 行至冰玄洞深处,孤星径直进入一间冰室内,这个冰室是孤星亲手开凿,里面陈列着一张冰榻,冰榻之上躺着一位安详美丽的黑衣女子,正是永陷沉眠的炙心。 林琰等人驻足在冰室之外,未有进去打搅孤星。西陵公主环视了一下四周,对这处冰洞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这冰玄洞是你们开凿的么?”西陵公主看向林琰沉声问道。 林琰正欲应声,却听龙罟嘿然一笑道;“你啊!我瞧你也是冰雪聪慧之人,这冰玄洞哪里是人力可为的?即便是魔界寒域之主也没这份本事。” “呃?”西陵公主微微一怔,心中隐隐猜测,眼前所见怕也只是这冰玄洞的一角。 “前辈是魔界之人吧?”西陵公主回过神来,看向龙罟开口问道,从她的言语间可见几分肯定的语气。 龙罟嘿然一笑,带着几分赞赏的语气道:“你果然很聪慧,又有几分胆识,做我徒弟可好?” “徒弟?”西陵公主愕然道,满目惊疑地盯着龙罟。 龙罟周身黑气一荡,现出他那张神秘的容颜。此刻,龙罟一身黑衣如墨,挺拔颀长的身材仿若一座矗立的高山,五官瞧来很是精致英挺,额头上的黑色龙角与五官相映相衬,没有一丝不协,只是肤色略显黝黑,不过更彰显他倨傲的性格。 林琰和皇英二女也凝目看向龙罟,这么久以来她们始终未有见过龙罟的真实面目,此刻,龙罟为了收取西陵公主这个徒弟肯现自己的容貌,想来他对这个徒弟也是志在必得了。 “是,做我的徒弟,你可愿意?”龙罟再次问道。 西陵公主失神地盯着龙罟,过了许久方才回过意来,也不做小女儿的娇羞情态,朝着龙罟委身一礼道:“徒儿拜谢师父。” 龙罟周身黑气狂涌卷荡,哈哈大笑道:“好徒儿,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与师父说,断不会再让你受得半分委屈。” 顿了顿,龙罟又带着几分豪迈的语气道:“天劫将至,用不了多久,我们魔族的铁骑将会踏足大荒,至于那个叫什么泰冒山采石场的地方,师父我暂且记下了,到时候父王带领兽域大军攻来,我会亲率大军将泰冒山铲平为徒弟你泄恨。” 西陵公主瞧他说的很是认真,心中登时涌上一股暖流,这个世上关心她的人都已逝去,后来遇上孤星,才让她重拾心中的那份温暖,此刻又遇到这个魔族师父,虽然族群有别,但那颗关爱的心早已跨越了种族界限,传递着心中的那份暖意。 西陵恨直直盯着龙罟,双眸沉静地犹如万年的冰湖,那冰冷的神色也瞧不出他心中作何想。 林琰和娥皇较为贴心些,也早知晓眼前这个男孩便是西陵公主的儿子,如今龙罟收他母亲为徒,怕是这男孩会担心自己的母亲撇下他不管。 “恨儿,这里就是你的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你的亲人,以后你可不是只有娘亲,还有我们这些关心你的姨母叔父。”林琰蹲下身轻抚着西陵恨的脸颊柔声道。 娥皇踏前两步行至西陵恨身旁,那双血红的眼眸泛着柔和的光芒,温声道;“恨儿,不管你以前受过什么苦难,以后有我们这些亲人在,再大的苦难都不会再让你一个孩子承担。” 西陵恨目光移向林琰、娥皇,冰冷沉静的眼眸中倒映着两女的脸容,过了好一会儿,西陵恨方才开口道:“姨,姨母,你们无需担心我,我只是替她高兴。” “呃?”林琰、娥皇齐声怔然道,二女不明白这个男孩为何称呼自己的娘亲为她。 西陵公主移目看向西陵恨,张了张口,却是未有发出声,她心底也是爱着自己的孩子,只是她无法过了表面这一关。 龙罟移步西陵恨身前,林琰起身,龙罟垂眸端视着西陵恨,过了片刻凝声道;“你的身世特别,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阴灵怨婴,本是活不过十二岁,但你又生在了一个特殊的年代,天劫如期而至,你就又有一线生机。” “阴灵怨婴?”林琰低喃一声,娥皇也是惊愕不已,她们一时并未注意到西陵恨的身世,只是觉得他幼时的环境造就他的冰冷性格,不想是他的身世造就了他如今的性格。 林琰、娥皇俱都生出了恻隐之心,她们深知阴灵怨婴的身世可怜,她们也知晓阴灵怨婴活不长久,若是被不轨之人知晓了,怕是还会被活活炼化,用作练就长生不死的丹药。 “龙罟前辈,你所言的天劫、生机指的是什么?”林琰看向龙罟沉声问道。 龙罟嘿然一笑,并未直言回答,而是卖了一个关子道:“这个,你要去问你的……你的小情郎,嘿嘿……” 林琰俏脸一红,这样的调笑已不是第一次了,可每次被龙罟这么一说,都会忍不住脸红心跳,幸而孤星不在场,若是孤星在的话……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孤星的身影蓦然出现在冰室门口,目光好奇地盯着眼前几人,特别是在林琰羞红的脸容上停驻了一会儿。 林琰慌不迭道:“没,没什么?” 然而,林琰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倒是让孤星更是好奇了。 第二十一章 前往北溟海(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煞是好奇地盯着林琰,瞧她一副娇羞之态,脸颊微红,眸光微垂,似乎是在刻意躲避着什么。 “林姐姐。”孤星轻声走近林琰轻声唤道。 “啊?”林琰倏然抬眸惊呼一声,似是对孤星的突然到来又惊又俱,花容顿时失色,那微红的脸颊不禁白了白。 孤星定定瞧着她,眸光澄澈如水,过了片刻方才凝声道:“林姐姐,你心思细腻,又很贴心,我要出去办些事,得有些日子才能回来,娘亲就托付你照顾了。” 话落,林琰面色又白了几分,就如寒冬的白雪,以她之心性又怎会猜不出孤星要去做些什么? “你,你……此去保重,我等你……”林琰定定看着孤星,语气毅然决然,后面有些话她嘴唇动了动,仅在心中道出:“三年五载我都会等下去,若是没有你的讯息,我就去寻你,无论天涯还是海角我都会去。” 孤星微微点头,移眸看向娥皇,沉吟了片刻凝声道:“你……你要照看好你的妹妹。” 娥皇血红双眸直视着孤星,倔强地摇了摇头,决然道:“你去哪儿我们便去哪儿!” 孤星脸色沉了沉,娥皇却是直直盯着孤星面不改色,就在此刻,女英一个闪身到了孤星身旁,那冰雪般的俏脸凑到孤星眼前,一双呆滞的血眸瞬也不瞬地盯着孤星。 “傻小子去哪儿,傻姑娘便去哪儿!”女英直视着孤星脆生生道,俨然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女孩儿。 孤星暗暗叹息一声,他此行要去北溟海,那里潜伏着无穷尽的凶险,怎能让皇英二女跟随自己前去呢?上一世已经愧对她姐妹二人,今世虽说不能情偿,但至少能不让她们再受凶险。 “英,你在家里听姐姐的话,我出去一会儿就会回来,到时候好给你带一些滋补养身的灵丹妙药。”孤星柔和的目光盯着女英安慰道。 女英撇了撇嘴,冰雪俏脸又向孤星凑近一些,几乎就要贴着孤星的鼻尖,孤星脸色登时涨红,正自苦恼时,女英倏地被娥皇一把拉了过去。 “妹妹,听话,我们就在家守望着重华的归来。”娥皇脸色一凝,目光严厉地盯着女英,她们姐妹的心中仍旧认为孤星便是姚重华,自始至终都不愿改口。 孤星也习惯了她们姐妹的叫法,心中对娥皇暗暗感激了一番,她毕竟服用了沥血珠,神智不再混沌不清,女英化生血魔没有服用沥血珠,自是灵智混沌未开,一番纠缠下来自己也是毫无办法,幸而娥皇自有一套法子,让这个妹妹对她是服服帖帖的。 交代完一切,孤星与龙罟走出冰玄洞,看到小黑和金灵青灵嬉戏玩耍,三个玩伴也是长时间未见,久别重逢后彼此间的关系变得更为亲昵。 “你此去北溟海多加小心,我本想与你同去的,如今收了个徒弟,得趁着天劫未至好好教授一番,至于北溟海,那里我也不熟,并不能帮上你什么,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若是遇上北溟玄鲲就躲起来,那家伙可是北溟海的霸王,我们魔界的域主遇上都要躲避三分呢!”龙罟直视着孤星正色道,一向不太爱唠叨的他此刻竟也唠唠叨叨个没完。 孤星好奇的目光盯着龙罟,直到他话落也没有把目光移开,龙罟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哪里不对,忙道:“喂!你怎么老盯着我看,我的脸上开花了么?” “没,只是觉得你们魔族也并不是传言中的那样。”孤星淡淡一笑道。 龙罟闻言,登时一恼,追问道;“你说,我们魔族在传言中是什么样子的?” 孤星嘿然笑道:“这个,你要去问散步传言的那个人啦……” 而后,黑剑悠然飘浮在身前,只见孤星翻然跃上剑身,朝着金灵青灵低呼一声,小黑亦是随在金灵青灵之后,朝着死魂渊外疾飞而去。 龙罟凝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低喃道:“你很特别,我龙罟果然没看错人,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不枉我辛苦来大荒一趟,也不枉我遭受那六百年的封印之苦……” 怔然伫立片刻,而后龙罟转身,忽地惊骇一跳,忙支支吾吾道:“你们……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师父,到这好一会儿了。”西陵公主凝声道。 龙罟登时在心中懊恼了一番,周身忙又笼上一层朦胧黑气,遮掩去他那黝黑的面色,暗自叹了一口气道:“与人类在一起久了,变得像人类那么多愁善感了……” 莫忘峰断魂涯上,金灵青灵游飞在孤星身侧,小黑站在孤星的肩头上,似乎都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小黑,金灵青灵,你们回去吧!我此行不能带上你们。”孤星轻抚着小黑的毛羽正色道。 金灵、青灵长鸣两声,小黑那朱红色的鸟喙轻轻摩挲着孤星的脸颊,似有千般万般的不舍。 彼此亲昵了半晌,孤星一咬牙御剑飞去,金灵青灵不能离开死魂渊太远,只是在后面长鸣送别,小黑紧紧抓着孤星的肩头不愿松开,行了许远才被孤星强行抓了下来。 “小黑,听话回去,在死魂渊中你才能很好地成长,待得以后你变强大了,我再待你游遍大荒的万水千山。”孤星直直盯着小黑正色道。 小黑闻言,冲着孤星啼鸣两声方才飞出孤星的掌心,又在孤星的头顶盘旋三圈方才往回飞去。 孤星凝望着小黑飞回死魂渊,直到它的身影化为一个黑点消失不见,方才转身御剑飞去。 北溟海在大荒的极北之地,那里常年冰封酷寒,极少有人踏足那里。孤星一路御剑朝北飞去,渐至人烟稀少的山川地界。 现已至初夏,雍州北部的一切却仍然停驻在隆冬,山峦上积雪足有几尺来厚,常青树上上下下都缀着晶莹剔透的冰花,瞧来煞是美丽。 孤星从这些树顶飞驰而过,有些树梢上的冰晶花簌簌飘落,悠悠飘旋落在雪白的山林间,仿若在欢送孤星的到来,又仿若在欢送孤星的离去。 倏地,一阵呼啸的强劲北风迎面冲来,孤星险些一个趔趄跌落而下,心中暗自一惊道:“这阵风邪乎的很,虽然凛冽刺骨,但也不至于将我险些吹倒。” 按压下心中惊疑,孤星继续向前极速飞去,不多时便出了雍州地界,看到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山川幽谷地带,幽谷高山相连仿若一波又一波的巨浪。 孤星住身凝望着前方的山川幽谷,心道:“刚刚的那阵风定是从这里吹去,这里似乎暗藏着其他的玄机。” 想到此处,孤星自衣襟中拿出香凝爷爷相赠的九州注,翻越至北荒那一页,整个北荒也就介绍了聊聊几行。孤星仔细捉摸着九州注中介绍北荒的几行文字,从中得到的讯息不多,但也足够。 九州注所言北荒是与西荒一般的存在,是人迹罕至的苦寒之地,在雍州冀州以北是阴山地界,阴山高耸险峻,自西向东绵延悠长,几乎横跨了大夏王朝的整个北方边境,是大夏王朝据守的重要关卡。 “这里便是阴山么?翻越阴山就不在大夏王朝的管辖范围,想来这里必是大夏王朝把守的重要关隘,我得小心些行事,不能让夏王朝的边关士兵发现了形迹。”孤星暗自沉吟道,他倒不是怕事,而是不想多事。 此刻,东方天际已是微黑,孤星御剑飞至一处山坳,寻了一处还算隐蔽的地界以作休息。 孤星方一落下,便看到树林间的雪地上有许多人类的脚印,从这些脚印的深浅来看,都是体型壮硕的巨汉,想来即便不是修为之人,也是孔武有力的武者。 “这些脚印莫不是夏王朝的边防将士?”孤星低喃一声,就在此时,远方忽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 孤星心中一惊,知晓是有什么东西朝这边过来了,此时御剑飞上天空更易暴露身份,四下望了望,也没有发现要好的藏身之地,最后无奈,只得跃上一棵高大的松柏之上。 咯吱咯吱的声响越来越近,且很是有节奏,断然不是野兽的脚步声,孤星屏息凝神向声响处望去,只见一队身着戎装铠甲的兵士朝这边有序走来,足足有百十来人,个个都是孔武有力的巨汉。 “没想到,夏王朝在这边防之地竟是布置如此重兵防守,看来想要通过阴山地界,怕是得费不少功夫了。”孤星在心中暗自掂量道。 这队巡山的兵士从孤星隐匿的松柏旁走过,并未发现孤星的形迹,看来他们也只是例行巡山,并未刻意去搜寻些什么,不然的话,孤星也躲不过他们的搜寻。 待得他们走远,孤星轻轻从树上跃下,心中暗自苦恼道:“看来不能再御剑飞行了,在空中目标太过明显,我得在这山林间悄然而行,但如此的话,速度定然是慢了许多。” 这阴山东西绵延千万里,南北横亘千百里,若是徒步而行的话,即便是不眠不休也得十天半月,如此的话,孤星想要在天劫之日赶至北溟海怕是有很大难度。 第二十二章 前往北溟海(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漫夜漆漆,风声呼啸,一道轻渺的黑影穿梭在茫茫雪林间,犹如林海雪原的鬼魅。 忽地,前方有一团耀眼的火光,孤星立时住身,轻轻一跃跳至树梢上,极目望去,前方的火光星罗棋布,仿若白色天空的漫天星辰。 孤星眸光微沉,前方既是有火光,也必定有人,如此多的火光分布着,必定是夏王朝边防将士的一处军营。 “看来是要绕路了!”孤星在心中轻叹一句,此行果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孤星一番计议之后,就欲向东绕行而去,却发现左右两侧各有两只绿幽幽的眼睛盯着自己。孤星侧身定睛一瞧,却是两只雪狼,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身旁。 眼前两只雪狼左右形成掎角之势,似乎已经将自己视为了腹中食物。孤星眉头一皱,并不惧怕这两只雪狼,只是不便出手,此地距离军营虽说有段距离,但若动用真元术法,也定会招致军营将士的注意。 两只雪狼朝着孤星步步逼来,眼睛中的绿光也越来越亮,雪狼嘴角的两颗獠牙在夜幕中隐隐闪着银光,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遍体寒意来。 片息间,孤星脑海中掠过无数的念头,想要无声无息地杀掉两只雪狼,着实有点难度。 雪狼一前一后步步紧逼,与此同时,孤星心口蓦然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随之袭来。 “从这两只雪狼的动作来看,它们并非普通的野兽,似乎受过特殊的训练,难道说是?”孤星暗自沉吟道,忽然发现有无数火点正向自己这边移来。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孤星咬牙心道,黑剑随着心念浮现,极速朝着孤星身后的那只雪狼袭去。 与此同时,孤星右手凝聚一团真元,立时化为一柄剑形利刃。孤星和黑剑一前一后,齐齐向两只雪狼陡然袭去。 两只雪狼见人影和剑光奔来,陡然跃起跳至空中,避过了孤星的奇袭。孤星暗自一惊,这两只雪狼的身手竟能避过自己的突然一袭,这绝非普通的凶兽可以办到的。 “哦呜……哦呜……”两只雪狼齐齐扬天长啸。 那些极速奔来的火光越来越快,孤星心道若再纠缠下去,麻烦将会更大,是故一狠心,周身真元强烈爆发,几乎将前后两只雪狼的身体禁锢。 前后光影齐闪,只是这次与前次不同,那两只雪狼的眼睛闪烁着幽绿的光芒,身躯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死亡向自己逼近。 光华从雪狼的脖颈处抹过,登时血流飞溅起数尺高,远远地落在林间的雪地上,霎时间,滚烫的鲜血将冰冷的雪融化了一片片,犹如看出朵朵红梅。 孤星敛起周身真元,黑剑随心隐在身围,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狼首,那绿幽幽的眼睛犹自睁着,好似还在恶狠狠地瞪着孤星。 “不对,这眼睛有古怪。”孤星转身正欲离开,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 疾影掠闪,孤星穿梭林间,一路朝着东方快速而去,脑海中总在思索着两只雪狼的古怪之处。 孤星本想再探寻一下雪狼眼睛的古怪之处,但周围的火光已然逼近,若是再不撤离的话,必是会被军营中的将士包围,到时若在离去定然极难。 然而,雪狼的古怪眼睛总让孤星耿耿于怀,在雪狼身首分离的那一刻,雪狼的眼睛好似依旧在盯着自己,就像是一面镜子般,记录着自己的形貌,记录着自己的一切。 漆黑的天空中蓦然冲起一团火光,在茫茫雪林中抬首望去,极为的耀眼。 孤星回首望了望,天空中耀眼的火光正是来自雪狼葬生的地方,心道:“这团火光定是边防军营间的传递讯号,看来动静是越来越大了。” 就在孤星转回首时,四面八方的天空中蓦地冲起无数团火光,似乎在与先前的火光呼应。 “真的是麻烦不断,不过这样也好,这里越是混乱,就越容易浑水摸鱼。”孤星暗自叹道,但又想了想,这对自己来说也并非全是坏处。 孤星的身影继续穿梭在林间,一路朝着东方极速行去。自古以来,大夏王朝的边患常在西北方,故而在阴山西北方,是大夏王朝边防的紧要关隘,也是重兵集结之地,这也是孤星选择东向的原因所在。 深沉的夜幕中,前方无数火光蓦然出现,继而是星星点点的绿色光点,与之前雪狼的眼睛几乎一样,只是这次不再是两只雪狼,而是无数只雪狼。 众多的雪狼在前,其后随着密密麻麻的边防将士,将士们手持火把,紧随雪狼的指引搜索林间,他们个个神色肃穆,有的眼睛观望天空,有的眼睛观望四周,甚或有的眼睛凝视着地下,对整个雪林进行着地毯式的搜索。 孤星跃上一棵巨树,巨树上枝枝叶叶尽被冰雪覆盖,是个极好的藏身之处。 眼瞧着他们搜索而来,孤星深知这些雪狼的不凡,凝神屏息,尽量不使自己的气息外泄。这些搜寻的边防将士,其中也并不乏修为高深者,神识念力也是异于常人,他们与雪狼一道搜寻,容不得孤星有半点大意。 当巡逻的士兵跟随雪狼来至巨树下,他们上上下下仔细探寻个遍,并未发现孤星藏身的形迹,正要离去之时,在他们身后的一位将军倏然挥手。 “慢!这里有异样的生人气息。”将军挥手沉声喝道。 话落,将军走至巨树之下,抬首向树顶望去,只见白雪皑皑挂在枝头,一眼望去似乎没有任何异样,但他仍不死心,耸着高挺的鼻梁使劲儿嗅了嗅,面色登时一沉。 “你们将这里围起来!”将军冷声喝道。 “是,雪狼将军。”那些兵士齐声应道,而后便如潮水般将巨树团团围住。 孤星心底一惊,这人的嗅觉比之雪狼还要让人骇异,知晓自己的行踪已然暴露,再藏匿下去也是枉然。 “是谁?再不现身的话,本将军就不客气了!”那雪狼将军直直盯着树顶冷声问道。 “若是现身的话,你这匹雪狼就会客气么?”一道嘲讽的话音从树顶幽幽传出。 雪狼将军闻言,登时眉目一横,大为恼怒,自己身为雪狼将军不假,自己比雪狼的嗅觉还要敏锐也不假,但有人胆敢称呼自己为一匹,这无疑是*裸的嘲讽侮辱。 “你是大荒魔引吧?”雪狼将军沉声问道,他毕竟身为将军,这份隐忍还是有的,不过从他相问的语气来看,更像是陈述肯定。 “大荒魔引……”孤星暗自低喃一声,心中奇怪,他怎么就确信自己是大荒魔引呢? 大荒魔引是夏王朝对孤星的称呼,为捉拿孤星,夏王甚至不惜一切代价,颁布九州令来缉拿孤星。孤星原本极是讨厌这个名字称呼,然而时至今日,孤星也就渐渐认下了这个称呼。 “自己如今可不就是大荒魔引么?”孤星自嘲笑道,此行就是为了破除赤阳结界,大荒魔引这个称呼也是实至名归了。 一道黑影从巨树上蓦然浮现,双眸在这暗夜雪林中闪着锐利的寒光,寒风呼啸而过,巨树上冰雪飒飒飘落,让周围无数的将士、雪狼不由一颤。 “果是大荒魔引!”雪狼将军直勾勾盯着巨树上的孤星,手中的狼毫长矛不由再次紧握了几分。 孤星周围真气卷动,右手虚空一伸,黑剑蓦然浮现在眼前。孤星探手抓住眼前的黑剑,触手冰凉,却又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好!今日我便了结了你,为我那两只雪狼报仇,再提你头颅到大王那里领赏。”雪狼将军盯着孤星恶狠狠道。 言罢,雪狼将军腾空而起,手中狼嚎长矛直刺孤星的胸口。 “哼!即便是你有这份本事,也无命享受了。”孤星冷哼一声,提剑跃起迎击而上。 两道人影在天空中交汇,剑光与长矛相击,真元交融相撞,登时生出狂卷寒流,仿若一阵凛冽的寒风朝四周席卷,引得无数林木随风摇荡,冰晶雪花漫天飞舞。 巨树之下的诸多雪狼受了惊吓,登时齐齐昂首长鸣,但它们毕竟受过严格的训练,并未乱了阵脚做鸟兽散。 “这烈狼将军的实力果然不俗!想要一击必杀,果然是做不到呢!”孤星在心底暗自沉吟道。 “这魔引也未如传言中的那么强,是否隐藏了实力呢?”烈狼将军肃然盯着孤星暗道。 这第一波的交锋,孤星和烈狼将军谁也未曾占到便宜,不过那交锋的气势排场倒是惊人。 沉沉暮色中,孤星和烈狼将军漂浮在空中,彼此目光对撞,却又谨慎以防,似乎都在找寻着一击必杀的机会,又不至于让自己遭受重创。 地面之上,众将士注目盯着夜空中的两人,一些修为高深的将士本欲飞身相帮,但军令如山,没有烈狼将军的命令,他们是不能擅自行动的。 寒冷的山风忽起,孤星的身影鬼魅般消失,再出现时已是在烈狼将军的身后。 烈狼将军顿觉背后一阵凉意,手中狼嚎长矛的末端登时凝练出银白色的光刃,径直向身后的孤星直刺而去。 第二十三章 前往北溟海(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悄然出现在雪狼将军的身后,黑影手执黑色巨剑,飘忽若风,正是孤星。 与此同时,雪狼将军右手中的长矛尾端亮出寒刃,淡然地朝身后的孤星刺去,似乎他早已料到孤星会出现在身后。 孤星眼见那寒光倏然亮现,心中陡然一惊,忙顿住身体避过长矛利刃。 “自己的速度明明够快,可这雪狼将军似乎早已料到自己出现的方位,难道他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孤星暗自惊道,一时间,孤星脑海中掠过无数念头,在捉摸着雪狼将军为何能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 “是了,这雪狼将军的嗅觉比之雪狼还要敏锐,他定然是通过辨识气味来追踪我的形迹。”孤星恍然大悟,这才想起雪狼将军还有这样的特殊能力。 雪狼将军回过身来,见孤星出现片刻的怔愣,登时矛随身动,如一阵疾风般朝孤星刺去。 孤星心头一跳,匆忙横剑抵挡,雪狼将军的狼毫长矛狠狠地刺在了孤星的剑身上,登时迸射出如雨火花,随风飘飘洒洒弥漫在夜空中。 剑矛相触的一瞬间,孤星和雪狼将军的真气激荡如风,使得二人的衣发尽舞,飘飞若絮。 身处风眼中心的孤星反手一推,立时激射出一股真气,想要利用反震之力离开这风眼,但身体依旧是丝毫微动,似乎是被牢牢禁锢在风眼的中心。 “奇怪,此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为何在这阴山地界这么诡异呢?”孤星暗自沉吟道,抬眸望向对面的雪狼将军,发现他也被牢牢束缚在风眼中,不过他的神情却是异常镇定。 忽地,孤星想起快到阴山地界时那阵诡异的风,那时的风险些将自己吹下剑身,自从孤星掌握了御剑的诀窍,那样的情形可是从未出现过。 “定是阴山的风在作祟。”孤星暗道一句,继而反手一转,黑剑随着手势旋转。 孤星真元凝练在右掌,旋转的手速越来越快,黑剑也随之加快了旋转速度。过不多时,黑剑如风车般幻化出一道道弥漫的残影,一股强劲的寒风反吹向对面的雪狼将军。 雪狼将军双手紧握狼毫长矛,用力一拔将其从黑剑的风眼中心拔出,又加之旋转黑剑生出的一股寒风,登时将雪狼将军吹出了风眼的中心。 此时此刻,风眼的中心只余孤星一人,孤星暗自舒一口气,周围的旋风没了雪狼将军的真气支撑,它是持续不了多久的,自己也恰好利用这股风力逃离这里。 待得风力稍稍减弱,孤星手势一停,黑剑失去孤星的运力又旋转了片息。 “时机到了。”孤星抬头望了望风眼的上空,右手握紧黑剑腾空而去,仿若暗夜中的一道乌光激流飞出。 “不好!他要逃!”雪狼将军倏然冷喝一声,再次腾空而起就欲追去,然而在他跃起的那一刻,旋转的疾风没了真元灵力的支撑,也立时烟消散去,同样的,旋转的疾风也将孤星的气息朝四面八方吹散开来。 雪狼将军漂浮在夜空中,凛冽的目光扫视一圈,高挺的鼻子在四处嗅了嗅,发现四周全是孤星残留的气息,想要凭借气息的味道来辨别孤星的逃窜方向,已是没有丝毫的可能。 赖以追踪的绝技没了用武之地,雪狼将军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在空中停驻了片息,又蓦然飘落而下,朝四周的将士、雪狼高喝道:“那魔引刚离去不久,在这阴山地界他决然不熟,你们分散四周,掘地三尺也要给本将军寻出来。” “是!”将士们齐齐喝道。 “呜呜……”雪狼们也昂首吼了起来,似乎是在与雪狼将军呼应。 一时间,众多将士和雪狼仿若潮水般弥散四周,不多时便隐没在茫茫雪林间。雪狼将军望着他们纷纷离去,而后从衣怀中缓缓拿出一物,外形酷似一只羊角,只是那色泽是雪白色的,就如雪狼的毛皮一般。 雪狼将军目光炯炯凝视着手中之物,过了片息,只见他拿起手中的羊角物,将那羊角物的开口对着嘴唇,好似在低语些什么。 “师父,一切靠你了。”雪狼将军放下羊角物轻轻低喃道,而后他又将那羊角物珍而重之地放入衣怀中,将其视为一件贴身宝贝收藏着。 茫茫夜色弥漫,孤星极速穿梭在雪林间,直朝东北方向快速而去。这一路上偶尔遇到些边防将士的军营,不过都是很小规模的,他们也未曾发现孤星。 “看来是对的,这一路上不见大规模军营,想来大夏王朝的重兵都集结在西北方向。”孤星暗嘘一口气沉吟道,他并不知晓大夏王朝边防军的布防,也只是在心中下了个赌注而已。 夜是漆黑漫长的,孤星在雪林间行了许久许久,终于迎来了东方天际的一丝黎明。这抹黎明的曙光映入孤星的眼帘,孤星的心蓦然跳动了一下,一股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魔引小子,哪里逃?”一道苍老雄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齐齐传来,仿若惊雷炸响一般。 孤星心头一震,从这雄浑的声音判断,来人定是修为高深的老者,想来与无尘子师父也是不遑多让的。 “这人距离我尚有段距离,不过,他是怎么发现我的呢?”孤星心中疑问困惑不解,一边思索着,一边急速向前飞奔着。 苍老雄浑的声音不断响起,仿若带有魔力般,能通过人的听觉直达心神,若是心智不坚之人,定然会被这些声音震慑,甚至是止步不前,坐以待毙。 幸而孤星自小心智坚定,这雄浑的魔力之音并未对孤星造成干扰,若说有的话,也只是让孤星困惑来者的身份。 苍老雄浑的声音越来越近,孤星脚下的速度又陡然加快了几分,就在此时,孤星脑海中蓦然掠过一个念头:“此人该不会与那雪狼将军有关系吧?这神秘老者能捕获我的形迹,应该也是凭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嗅觉。” “若是如此的话,我必须得隐匿身上的气味,或者改变气味的行踪。”孤星暗自思索道。 孤星一边疾行着,一边思索着摆脱神秘老者的对策。起初,孤星曾想过以风来改变自己气味的行踪,但又想了想,如此的话难免要分担出部分真元体力,具体能否迷惑那位神秘老者还是未知。 耳闻声音越来越近,孤星依然是没有要好的对策,心中不由暗暗焦虑起来:“自身的独特气息自己都难嗅出,而那雪狼将军和神秘老者能嗅出,说明他们的嗅觉格外敏锐,自己想要隐匿气味却是无从做起啊!” 身边风声呼啸,合着那神秘老者的雄浑声音,一波又一波地朝孤星侵袭而来,纵然孤星心智坚定,也是架不住这狂空滥炸式的侵扰。 “是了!记得小时候娘亲曾与自己说过,但凡一个人的优点,也必是他的弱点。”孤星混乱的脑海中倏然翻忆起过往之事,记起幼时炙心曾与他说过的话。 想到此处,孤星已是渐渐摸着一些头绪,想要摆脱神秘老者,还得利用他的敏锐嗅觉。孤星想了想,周围大都是古老的松木,点燃之后定会弥漫其巨浓的松香。 如今已是初夏,天气却是反常的很,阴山被皑皑白雪覆盖,林间草木尽是披着冰晶雪衣,想要燃起潮湿山林间的松木并不容易。 “朱雀灵尊,这次还得麻烦灵尊了。”孤星神念融入四灵封印中,尝试着与其内的朱雀之灵沟通。 起初,孤星不见朱雀应声,以为她没听到,声音提高便又呼唤了两声。 “臭小子,别再叫了,本灵尊都快被你烦死了。”朱雀慵懒冷媚的声音倏然响起。 孤星有些不好意思地盯着朱雀,瞧着她那双美丽的火眸,温声恭敬道:“灵尊,现下我正被一神秘老者追踪,这神秘老者的嗅觉极是敏锐,想要摆脱他唯有点燃周围的松柏,让浓郁的松香弥漫林间,如此的话……” “够了!本灵尊可不愿听你这些唠唠叨叨的话,想要本灵尊帮忙,就得答应本灵尊一件事。”朱雀冷喝一声打断孤星的话语,火羽双眉微微斜挑,火焰双眸也在此刻亮了几分,身后的火之羽翼急剧扇动着,瞧来就是一位冰冷的火美人。 “什么事?”孤星直直盯着朱雀愕然道,似乎有些奇怪朱雀的神色,这尚是他第一次见到朱雀这般姿态,仿若一位冰雪公主大发娇嗔。 朱雀沉吟了片刻,冰冷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柔情妩媚,又带着一丝羞涩:“我想,我想……” “嗯?”孤星轻嗯一声,满目惊疑地盯着朱雀,仿若是初识这位火一般的美丽公主,不曾想她这样的叱咤风云人物竟也有这般小女儿情态。 断断续续了片息,朱雀似乎才鼓足勇气道:“我想与你的神识定下契约。” “啊?我,我没听错吧?”孤星愕然疑惑道,被朱雀的话给深深惊到了,她这样骄傲的太古圣兽,竟也会主动与人定下契约,生死相连永不弃。 朱雀见孤星满脸惊疑之态,瞧那目光似乎还隐隐带着嘲讪的意味,当下勃然怒道:“啊什么啊?本灵尊休息了,你这臭小子在这碍眼,快些滚蛋。” 孤星被朱雀一番臭骂,当下敛起惊疑之态,不好意思地向朱雀频频道歉,然朱雀冷冷地撇过头去,看也不看孤星,一副傲然冰冷的娇态,让孤星着实无奈。 第二十四章 天狼老人 - 神殒之星 - 云祎 四灵封印中一时陷入了沉默,朱雀圣灵周身燃着熊熊烈焰,但神色却是冷冰冰的,孤星怔怔地凝视着朱雀圣灵的侧脸,心中直后悔方才的行径,没想到自己的惊疑神情会给朱雀带来这么大的反响。 过了片刻,朱雀依然是侧着身体,对孤星浑然不予理睬。孤星着实无法,眉峰紧皱在一起,脸色笼着一层阴云,心头火燎燎的仿若一团火在燃烧。 “灵尊,我,我刚才不是那个……那个意思。”孤星有些结巴地道,语气轻聊聊的仿若一阵微风拂过。 孤星极少去讨好人,也不会说些奉承阿谀的话,在心中酝酿了好一会儿,也才想出这么一句话来。 “哪个意思?”朱雀终于转过头来,但眸光依旧冷冷的:“臭小子,你站这里碍眼的恨,还要本灵尊送你出去么?” 孤星瞧朱雀依然在气头上,心道嘴拙的自己怕是还会惹得朱雀灵尊不愉,与其留在此处干耗还不如自行想办法。 “灵尊,那我便告辞了。”孤星看了看朱雀恭声道,而后只见孤星身影一晃便消散了身形,神识刹那消失在四灵封印中。 朱雀怔然瞧着孤星消失的那处空间,俏冷的目光微微一暖,带着一丝怀念的语气低喃道:“这臭小子,和他父亲还真是一个德行……” “魔引小子,你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再不束手就擒的话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雄浑苍老的声音炸响在孤星耳畔,孤星知晓那神秘老者是越来越近了,不过此时,孤星反而没先前那么慌张了。 果然,不多时便有一道白影鬼魅般出现在孤星身后。孤星陡然停下身来,转过身直直盯着眼前老者。 眼前的神秘老者一身白衣,一头白发,长长瘦瘦的脸型,脸上干巴巴几道皱纹瞧来如刀刻上,老者的鼻梁与那雪狼将军一般俱是高高挺着,那双绿幽幽的眼睛瞧来格外怪异,与这阴山的雪狼一般无二,仿佛就是剜了雪狼的眼睛嵌入自己的眼眶中。 “魔引小子,算你识趣,懂得乖乖束手就擒,否则的话你想留个全尸可就难了。”神秘老者煞有兴趣地盯着孤星,那双绿幽幽的眼睛上下转动,也不知是在打量些什么。 闻言,孤星冷冷一笑,带着几分肯定的语气道:“你与那雪狼将军是师徒吧!” 神秘老者嘿嘿一笑道:“魔引小子,你很聪明,我是雪狼的师父,是这北荒久负盛名的天狼老人,嘿嘿……怕了吧?” 孤星瞧这天狼老人无甚心机,也是个高傲自大的主,心中稍稍快慰了些,脑海中千百念头转过,看是如何才能尽快摆脱这个神秘的天狼老人。 就在孤星思索之际,蓦然有一道雪白的光朝自己卷来,孤星立时飞身而起,避过突然卷袭而来的雪白光华。 “咦……有几分本事,怪不得能从我那徒儿手中逃脱。”天狼老人略带惊异的目光微微抬起,仰望着半空中的孤星,神色间竟是对孤星生出莫大的兴趣来。 孤星俯视着下方的天狼老人,见他幽幽飘起,与自己处在同一高度,绿幽幽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紧盯着孤星,似乎生怕孤星一个闪身跑掉了。 “臭小子,这小子身上有远古天狼的气息,你不是他的对手,更逃不出他的手心。”一道冰冷柔媚的声音倏然响彻在孤星的脑海中。 闻言,孤星心神不由一震,继而心中一喜,这声音正是朱雀,看来她的气头也消了…… 天狼老人见孤星怔愣不语,方才的白光又朝孤星卷袭而去,就在那白光及身的一刻,孤星的身影陡然一闪,竟又避过了天狼老人的诡异白光。 “好小子,果然够狡猾。”天狼老人也不知是骂是赞,眼眸中对孤星的兴趣越来越大了。 天狼老人声音方落,便见孤星的双眸中蓦地燃起火焰来,背后也立时幻化出火之羽翼,仅是眨眼的功夫,孤星的周身便燃起熊熊烈焰来,在这微亮的清晨犹如一轮骄阳临空。 “小子,念在你身上有远古天狼的气息,本灵尊给你三息时间滚离这里,否则的话……”孤星火焰双眸直勾勾盯着天狼老人,声音清冽冰冷,仿若腊月的寒风。 天狼老人的目光方一接触孤星的眸光,登时全身颤栗起来,一股莫名的恐惧感由心而生,本是随风飘荡的白衣也不知为何,竟是紧紧贴在天狼老人瘦削的身子骨上,就像一层皮毛紧紧粘在天狼老人的肌肤上。 “你……你……”天狼老人微敛目光颤栗道,可话音堵在了嗓子眼怎么也无法道出。 “哼!三息已到。”孤星冷哼一声,振翅扇出一股火焰焚风,直朝天狼老人卷袭而去。 天狼老人绿幽幽的双眸映着火光,依然飘立空中一动不动,似乎太过惊惧而无法动身。但他毕竟是北荒高人,周身的护体真元还是不由自主地凝练出一道白色光罩,保护着天狼老人不受烈焰焚风的侵袭。 “这,这……这是朱雀……朱雀圣灵的气息。”天狼老人颤颤巍巍道,而后周身光华一闪,逃也似的眨眼不见了踪迹。 待那天狼老人离去不久,孤星双眸中的火焰熄去,背后的火之羽翼也立时涣散,重又恢复到了本真模样。 “灵尊,这天狼老人与那离火宫宫主祝烽的修为不相上下,他为何会……会如此惊惧?”孤星恭声问道,心中着实不明,按照常理来说,即便是朱雀本体在此,也不至于将他这般修为的人惊吓成那般模样。 “哼!本灵尊为何要告诉你?”朱雀幽冷的话音回荡在孤星的脑海中。 孤星蓦然一怔,继而苦涩一笑,本以为朱雀已然消了气,不想她还心心念着,当下暗道:“都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小心眼记仇记怨,况且我那也是无意……” “臭小子,皮痒痒该剥了吧!说谁一大把年纪?说谁小心眼?说谁记仇记怨?”朱雀冷厉的话音倏然又响在孤星脑海中,这下把孤星给惊吓得不轻。 孤星登时全身直冒冷汗,不想朱雀竟能明晓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这岂不是比紫晶的相思引蛊虫还要厉害?一想到紫晶,孤星的心就又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 静息了片刻,朱雀幽冷的话音响起:“臭小子,奉劝你以后不要瞎想乱猜,这些都瞒不过本灵尊,最后,我再问你一句,愿意和本灵尊定下神识契约么?” 沉吟了一会儿,孤星定了定心,鼓起勇气恭声道:“我,我可以知道原因么?” “不可以!”朱雀冷冷无情地道。 “我不想被蒙在鼓里,此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孤星正色道。 朱雀见孤星依然不开窍,心道这小子的脾性与他父亲一般倔强,不由地又气又恨:“当年你父亲烟消云散之际,将你托付我们妖族四圣灵,同时也将我们四圣灵托付给你,如今,我只是履行承诺而已,还非得问个缘由,要问的话就到你那死鬼老爹面前问去吧!” 当然,这番话朱雀也只是在心中嘟囔,并未说给孤星听。自从朱雀苏醒以来,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孤星,到了现在也是深知孤星的脾性人格,否则的话朱雀也是不愿与孤星定下神识契约的。 孤星凭依朱雀圣灵的力量吓跑天狼老人,而后便隐没雪林间,一路朝东北向疾飞而去…… “师父,你没追到魔引?”灯火通明的军营大帐内,雪狼将军神色焦急地问道。 天狼老人目光微斜,苍老的面上坦然一笑,微微摇头道:“那魔引小子有几分本领,让他给跑了。” 雪狼将军跟随天狼老人多年,日夜朝夕相处,又怎会瞧不出天狼老人的神色异样?见他一脸坦然笑容,可那坦然的笑容之后又隐藏着几分勉强,是瞒不过雪狼将军这个徒弟的。 但雪狼将军又深知自己的师父极好面子,当下也不愿说破,旁敲侧击道:“在阴山北麓还有重兵把守,师父,我们再去追那魔引,他是跑不掉的。” “要追你去,别来烦你师父!”天狼老人一挥手倏然喝道,神色间满是不耐。 雪狼将军一急,又道:“可是,师父,你从不放过欺负雪狼的人,况且,那魔引还杀了两只雪狼,师父你能坐视不管么?” 天狼老人绿幽幽的眼睛盯着雪狼将军,身影一闪便至雪狼将军跟前,两人相距不到一尺,诡异的幽绿眸光直瞧得雪狼将军头皮发麻。 “师父,我,我……我去!”雪狼将军声音微颤道。 天狼老人拍了拍雪狼将军的肩膀,悠悠道:“徒儿,你跟随师父也有三十载了,你的脾性为师知道,可是为了你好,为师不得不再教你一句话,凡事不可太过执着,睁只眼闭只眼就好。” 言罢,天狼老人身影一闪出了军营大帐,抬首仰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沉吟道:“白日所见必是妖族的太古圣兽朱雀,那时,朱雀圣灵沉重的血脉威压当真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天狼老人偶得远古天狼的传承,从未在北荒惧怕过什么,今时今日却是……” 第二十五章 北溟海(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狐假虎威,借以朱雀的气息吓退天狼老人,而后极速隐行,星夜赶路,终*时分抵达夏王朝的阴山北麓防线。 站在高山之巅,凉风透骨吹来,孤星迎风而立,放眼望去,前方是一条宽广的河面,足足有十里宽,沿着阴山北麓自西向东蜿蜒而去。 河面之上尽是浮冰,晶莹剔透,隐隐可见冰面之下的缓缓流水。在河的南岸,星星点点布有许多军营大帐,又有一队队的巡逻将士在军帐岸边穿梭巡逻,交织成一张密集的蛛网。 孤星瞧着眼前的如云大帐,眉峰紧紧皱在一起,本以为来到阴山东会避过夏王朝的边防军,不曾想还是未能避过,该遇上的躲也躲不掉。 想到此处,孤星心道:“此处距离东海不远,看来只能走海路了。” 孤星继续沿着阴山山脉向东而去,行至中午时分,便见前方的河流入海口,放眼望去,万里海面仿若碧空,无风无浪平静而安和,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海,原来竟是如此样子。”孤星飞身至海边,轻轻嗅着海的味道。 忽地,一阵轻微的海风迎面吹来,孤星耸了耸高高的鼻梁,嗅着潮湿海风的味道,长久以来郁堵的心不由大感畅快。 传言中北溟海是在极北之地,只要向北一路而行,必能到达北溟海。孤星御剑飞行在东海上空,脚下是幽蓝的海面,只是如今的天空总是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迷雾,没有以前那般晴朗,否则的话,海映碧空当是另外一番美景。 蓦地,一阵狂风卷着浪潮自北向南席卷而来。孤星心头不由一阵,这才安宁没多久,就又来了狂风浪潮,当真不让人清静。 当几丈高的海浪卷来之时,孤星心神一动,神念御使黑剑陡然拔高,堪堪从那海浪的顶端掠过。 掠过海浪,孤星心弦一松,稍稍舒了一口气,方才缓过神来,心头不由又是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风浪过后的海面上倏然冲起数道水柱,足足有三丈之高,而在那水柱之上,俱都站立着一个手执钢叉的鱼怪。 这些鱼怪以人类的眼光来看,长得甚是丑陋,个个都是鱼面人身,鳞片为青黑色,扁长的嘴型,小小的鱼眼,个头比成年人类男子要矮上一截。 孤星凝视着眼前的无数鱼怪,隐隐觉得并非善类,心中也做好了完全的防备,一旦动起手来也不至于落了下风。 “你这人类小子,竟敢擅闯我东海地界,是活腻了吧!”站在最前的一个鱼怪指着孤星的鼻子喝问道。 孤星嘿然一笑,带着淡淡的嘲讪道:“你这鱼怪好生霸道,这东海何时成你的了?” 那鱼怪闻言勃然大怒,登时跃起,手中钢叉倏然朝孤星刺来。孤星一个闪身避过,那鱼怪落空收手不及继续向前猛刺而去,飞出好长一段距离才堪堪停下。 “你,你……你找死?兄弟们都上,将这个人类小子给碎尸万段了。”那鱼怪回转过身,见孤星一脸嘲弄的神色,登时恼羞成怒,喝令其他鱼怪齐齐而上。 孤星瞧这些鱼怪并不足惧,以人类修为来说就是刚刚入门的修士,当下周身真气波荡,将汹涌而来的无数鱼怪振飞,纷纷扬扬落在了海面之上,个个都是前仰后合,样子极为狼狈。 先时那张扬跋扈的鱼怪见孤星厉害,众鱼怪齐上都被瞬息间打败,心头不由惊惧起来,小小的鱼眼骨碌碌翻动,似乎是在思索着逃跑的计策。 “你们这些鱼怪,本事没有几分,胆子倒是比天还大。”孤星淡淡地盯着眼前的鱼怪,这个极为凶蛮的鱼怪想来就是这些鱼怪的首领了。 那鱼怪首领似乎也颇有几分傲气,有些胆惧的目光盯着孤星,嘴上却是丝毫不输道:“我们东海鱼贼没有几分胆气,又怎能在这东海横行?” “哦,原来是鱼贼?”孤星故作惊讶之态。 鱼怪首领见孤星现出惊讶之色,本是绷紧的心弦不由又是一松,嘿嘿笑道:“小子,怕了吧?还不快些将你身上值钱的宝物供奉上来,若是让爷高兴了,兴许能饶了你的狗命。” 孤星闻言,双眸霎时一寒,本以为这些海贼只是有几分猖狂,并没有取他们性命的意思,没想到这鱼贼首领说起话来是这么毒辣,开来昔日也是为祸一方的主。 那鱼怪正自傲笑时,忽然眼前闪来一道黑影,当回过神来,却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一张丑陋的青黑鱼脸憋成了乌黑色,右手指着孤星扁长的鱼嘴张了张,却发现无法出音。 “今日,你打劫到我头上,算你走运。”孤星凛冽的目光盯着鱼怪首领淡淡道,言罢一掌虚空推出,那鱼怪登时飞出极远,过了许久才掉落海水之中,眼看是不活了。 孤星又将目光移向海水中的其他鱼贼,声音冰冷道:“你们是何来历?” 海水中的鱼贼见首领惨死,登时都给吓破了胆儿,那还敢开口回应孤星的问话?一个个都吓得惊惧失色,呆愣愣地盯着孤星不言不语。 “说!”孤星冷喝一声。 那些呆愣惊惧的鱼贼登时一颤,当中一个鱼贼鼓起勇气战战兢兢道:“回……回大神的话,我们,我们祖先本是居住在这东海沿岸的渔民,因为……因为受到巫术诅咒,所以变成如今……如今这幅丑陋模样。” “哦?巫术诅咒么?”孤星暗暗道,瞧这些人受了诅咒还是如今这幅德行,在这东海没几分本事还能如此猖狂霸道,想来必是得罪了什么巫者,才会被下了诅咒作为惩治。 沉寂了片刻,刚刚那位回话的鱼贼颤声道:“大……大神,我们可……可以走了么?” 孤星闻言轻轻挥了挥手,海水中的鱼贼登时如遭大赦,极速潜水正要离开,却忽听孤星骤然冷喝一声:“慢着!” 那潜入水中的鱼贼哪里还会听从孤星的?纷纷没命似的极速游离,如光如电,以期速速逃离了这片海域。 孤星看了看平静的海面,刚想有些话要问,不想这些鱼贼逃命的本事真是一绝,眨眼便不见了踪影,果然不愧是鱼贼。 “算了,本想问问他们是否到过北溟海?对那里可否熟悉?如今一个失神就给他们逃掉了,还是到了北溟海再说吧!”孤星暗自一叹道。 “咦!”孤星惊异一声,正要起身向北飞去,忽然发现海水上漂浮一物,在微微荡漾的海面上虽不那么显眼,但还是不能瞒过目力异常的孤星。 孤星浮立海水之上,附身捡起那颗眼球大小的白色珍珠,放在手心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颗白色珍珠触手冰凉湿润,闪着银白剔透的光泽,其内隐隐可见水波的流动。孤星将其放在掌心,登时觉到一股隐形的暖暖水流自珍珠内流入身体,使得整个身体无比舒畅,就好似沐浴在温泉中。 “这珍珠是个什么东西?竟有这等奇效,带回去送与林姐姐再好不过了,想来对她的寒疾必是有奇特疗效。”孤星心中暗自一喜道,不想竟还能捡到这等宝贝。 孤星又抬眼看了看远方,那里正是鱼怪首领落水的地方,暗自叹了一口气道:“这颗珍珠想来就是从那鱼怪首领身上掉落,他本要从我身上打劫宝贝,没想到不仅葬送了自己,还送给我这样的好宝贝,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后,孤星将手中珍珠放入衣襟,贴身藏好了生怕丢掉,这样的宝贝虽不知名,但它的功效是一触便知,必然不是籍籍无名之物,待得回去了好问问西陵公主,她见多识广必是知道些。 孤星翻身跃上黑剑,神念御使着极速向北继续飞去,这一路上虽是有些逆风,但那御剑速度却是丝毫不减,反而快上了许多,孤星心有疑惑,但也不知为何,只要与水接触,便会觉到水中的灵力蠢蠢欲动,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召唤。 海水中的灵力无比磅礴,孤星贴着海面上空极速飞行,周身毛孔自如展开,不由控制地汲取着海水中的灵力。海水中的灵力转化为孤星体内的真元,孤星体内真元灵气充沛,似乎觉到有无穷尽的力量。 孤星与黑剑心灵相通,当下便将真元灵力注入黑剑之中,黑剑也非是认生的主,欣然接受了孤星赠予,剑身隐隐发出欢欣鼓舞的嗡嗡声响。 彼此通灵感应,黑剑似乎知晓主人心急如焚,飞速如光如电般很是卖力,一路不停歇朝着极北之地的北溟海飞去。 海上的时日虽是漫长无聊,所幸这一路风景极佳,不知不觉间,孤星已是行了五六日,天空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暗,夜也变得比白日漫长许多。 如此又行了近三日,孤星发现海水也开始变得暗沉起来,再不是先前所见的那般蔚蓝色,而是变得乌青发黑,瞧来不由寒意顿生。 “快到北溟海了么?传言北溟海的海水是黑色,天空亦是一成不变的暗黑色,与如今所见之景很是相近了。”孤星停身浮立在海水上,神色变得无比凝重,放眼眺望着前方暗黑色的海水,还有黑色海水边际暗黑色的天空。 第二十六章 北溟海(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无边无垠的黑色天空,一道玄墨黑影浮立在黑色海洋上空,仿佛与天与海融为了一体。 孤星静静地凝视着四周,这里天海一色,漆黑如墨,但不知为何,四周并不像黑夜那般什么都瞧不清晰,相反,在这里一切都明朗入目,就好似大荒的白昼阴天一般。 浮立海面上空,孤星隐隐觉到脚下有一股莫名的吸附力,仿佛是有无数只触手在拉扯自己。 越往北行,这股吸附力就越是强大,孤星本是浮立在海面上空,到得后来就是双脚踩海,想要御风飞行根本无望,因为这黑寂的北溟海没有一丝风的流动。 北溟海是断绝魔族入侵大荒的一道屏障,传言是集神、妖、人三族之力,收集天地间的玄阴之气所化,故而在这北溟海中玄机无穷,谁也不曾了解过这片神秘莫测的海域。 “这股吸力与百草谷碧幽涧的重力很是相似,莫非那里的禁制就是效仿这北溟海所设么?”孤星驻足立于海面之上,垂眸凝视着脚下的冰冷海水,心中暗暗思索着两者之间的联系。 彼时,百草谷隐界中镇压着魔皇蚩尤,故而隐界所在的碧幽涧也是禁制重重,当中最为明显的便是碧幽涧的超重引力,不仅让人无法御风而行,即便是正常行走都是困难重重。 想到此处,孤星眺望着眼前的渺渺大海,不仅深感自己的无力和渺小,那碧幽涧只是一处极小的地界,尚有那般强的禁制,在这广阔无垠的北溟海,这无穷的禁制怕是更为强大。 脚下森森凉意渗入身体,直直蹿入心口脑门,孤星本是不惧寒冷,竟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好霸道凌厉的寒意啊!真不愧是天地间玄阴之气的聚集地,那由天地间至阳之气凝聚的赤阳结界又当是如何一副情形呢?”孤星在心中暗自沉吟道,身处北溟海的外围都感觉到自己的无力,若是到了北溟海的尽头,面对赤阳结界又想不出该是如何自处。 拖着沉重的双腿行不多久,孤星已是暗暗焦虑起来,若是这般行将下去,想要去往北溟海的尽头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孤星虽可自如地汲取海水灵力,但是到了这北溟海,或许是强大的禁制所为,又或许是北溟海的本身特性,竟无法汲取海水中的灵力,万事只能凭依自身。 心急如焚的孤星又唤出黑剑,尝试着御剑之法,但那黑剑就如先前一样,沉沉下坠不听使唤。 “这当如何是好呢?若是龙罟和嫘水妍在,以他们见多识广的阅历,定然可以想出要好的对策。”孤星暗自叹道,此时此刻已是有些后悔当时的决定,孤身一人在有些时候很是无助。 孤星目光落向远方,那里海天一线,隐隐有一黑点横亘在海天交接处,瞧来仿佛是一海中小岛。 “北溟海竟有岛屿?”孤星暗自惊疑道,此刻心中忽然有些小小的喜悦。 有岛屿存在,想来在那岛屿上也是有些某种存在,即便是怀有敌意的强大敌人,也好过在这死寂的海面上虚无飘荡。 孤星瞧着那远方的黑点,希望的火种霎时燃起,周身真元灵力汇聚脚下,登时健步如飞,向那个渺小的黑点极速移去。 行了许久,可那黑点依然是很远很小,孤星累得气喘吁吁,步伐不由地放缓了许多。 “瞧来是在眼帘,却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孤星极目望去,海天交界处的黑点似乎也就大了那么一点。 孤星微微喘息片刻,继而又极速地向着黑点移去,越行越是艰难,过了一会儿,孤星已然迈不开步伐,脚下被海水死死粘粘着,每抬起一步都要耗上莫大的力气。 “呼……呼……”孤星累得大汗淋漓,不时地喘着粗气,点滴汗水滚落海水之中,霎时被海水稀释,融为了北溟海的一部分。 孤星垂眸看去,脑海中灵光一闪,暗叹自己过于愚钝了:“海面上如此难行,我为何还要耗费极大的真元灵力维持漂浮呢?莫不如将这部分真元灵力省下,再到海水中游弋要快上许多。” 一时间,孤星想到自己可以在水中自如呼吸,不必像平常人那般考虑水下呼吸的问题。忽又想到这北溟海的海水寒意透骨,但又想了想自身的体质是不惧怕寒冷的,在这北溟海的水下也可不必担心这些,登时便有了个小小的决意。 也许觉得北溟海水底的空气会很死寂,孤星张开大口,深深呼吸两口北溟海上的冷冽空气,继而眸光一闪,收敛起脚下的真元灵力,登时没入海水之中。 到了水底,接触到冰冷的海水,孤星顿觉冰冷森森的寒意侵袭而来,极目凝望着水底的一切,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沙丘,沙丘上空无一物,不长草木,很是荒寂。 孤星本也该想到如此,这里没有阳光,没有温暖,会有何生物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呢? 在海底试着向前漂游,孤星登时觉到轻松许多,与海面之上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孤星又试了试汲取海水中的灵力,发现这海水中的灵力依然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禁锢着,不能为己所用。 “算了,还是凭借自身的体力游去吧!”孤星暗自沉吟一声,双手向前一拨,像鱼儿般在海水中游荡。 也不知漂游了多久,孤星浮上海面,望了望前方的黑点,发现那黑点变大了许多,足足有一个小山头大小。 水面缓缓荡起一圈涟漪,孤星又一头扎入水中,继续向前极速游弋。寂静的水底沉寂死气,唯有孤星游弋时荡起的微小水波声。 又行许久,孤星便又浮出水面,眺望着远方的黑点,不,不能算是黑点了,这已然是一座巨大的山头。 “咦!这山头看来好生古怪,前面还有两个大大的洞口,每个洞口都是一般大小,足足能容纳百十号人同时进出。”孤星凝望着远方的大山,心中对那两个格外匀称的洞口生出莫大好奇心,总觉得这两个洞口绝非天然所为。 孤星再次没入水中,只是这次孤星并未在深海中游弋,而是在海面下方不远处浅游,也好随时浮出水面观察那座大山的异常,万一有个不寻常的征兆,也好及时应对。 距离大山越来越近,孤星几次沉浮,随时观察着前方大山的变化,发现那越来越大的巨山并无什么异常变化,心中的戒意也不由地放宽了许多。 及至大山跟前,孤星抬眸望着高大的山头,登时觉得自己犹如一只蜉蝣,在这巨山跟前是如此的渺小。 在数十丈的高山半腰,那两个巨洞格外显眼,只是在这近处反而瞧不到了全貌,感受不到它们的壮阔。 孤星脚下真元灵力汇聚,登时浮立在海水面上,尝试了几下浮空而上,却发现这里的禁制根本不能飘飞。 “看来是只能攀援而上了。”孤星昂首遥望着高山,眉头微微蹙起,瞧这高山无草无木,从下到上都是光秃秃的,而且还很是光滑,想要找到攀援的棱角草木都不能。 想了想,孤星放弃了以黑剑凿洞而上的方法,万一这大山有异常,自己用黑剑凿出洞来,岂不是大大的不妙?再说,这凿洞而上的方法太过笨拙,费时又费力。 孤星深吸两口海面上潮湿而咸涩的空气,凭依着自己幼时练就的攀援本领,一路攀援而上,如猿如风,倒也是极快,过了不多时,孤星就到了那半山腰左边的洞口。 “先进去瞧一瞧再说。”孤星望着幽暗深邃的洞内,抬脚向洞内疾步而去。 洞内极为宽广,比孤星想象的还要潮湿昏暗,走在其内,感觉到脚下软软的,仿若踩在一堆厚实的棉花上,有种异常的舒适感。 走了许久,笔直的通道忽然分出岔道,只是这岔道并非在前,而是在后,孤星向右边的岔道望了望,想来应是直通外面,与右边的洞口该是想通的。 “看来这左右两个洞口都是通向这里。”孤星望向前方变得更加宽广的通道,那里更加的黑暗深邃,若非孤星目力过人,走在这里早已碰壁千百次了。 考量了片刻,孤星还是决意向前走去,虽然前方是未知的黑暗,但也未尝不是通向光明的地方,在孤星看来,通道那头应是通向山的另一面。 沿着唯一的笔直通道行了好一会儿,孤星觉到周围的环境极为湿润,通道壁上爬满了巨大的水珠,滴答滴答地落在脚下,又很快地渗入到了松软潮湿的地面之下。 “滴答,滴答……”前方不断的滴答声传来,只是这声音似乎是来自深幽的地下,回音很大很响亮。 “难道前方是幽谷?”孤星辨声心道,从这不时传来的回响隐隐猜出了前方的地形。 想到此处,孤星加快了步伐,不一会儿果然到了一处深谷,下方极为黑暗,只能隐隐看到一处水潭,那滴答滴答的回响声正是来自下方的幽潭。 第二十七章 北溟海(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临渊而立,俯视着下方黑暗深邃的幽潭,心中思索着该不该下去,就在此时,孤星心头蓦地一震,一股热气倏然从下方喷涌而出,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水柱伴随着热气喷将而出。 好在孤星早有预感,又是身手灵活之人,在那水柱冲将上来的一刻,极速向后闪身避过。 巨大的水柱自孤星身前俯冲而上,孤星抬眼望去,那水柱就快冲至洞顶的时候,暗黑的洞顶陡然开出一个大洞,上方暗沉的光线照入洞口,水柱与光线交汇,冲出了洞顶的那个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这地方太过诡异,怎么感觉……”就在孤星疑惑之际,倏然感觉到一阵强风从背后吹来。 眼看避之不及,孤星念力真元汇聚于足底,使得双脚牢牢与地面粘附,以保持身体的平稳。 强风狂妄吹来,孤星初时还能保持身体的平衡,然过不多时,终是抵不过强风的劲头,身体若飞絮般随着风势极速向前飞去。 不知不觉间,孤星被风吹到了一处黑暗的地方,四周潮湿温暖,松软的墙壁在隐隐鼓动,耳畔不时地萦绕着轻微的砰砰声响,仿佛是某种生物的心脉跳动。 “这是哪里?”孤星喃喃道,指尖燃起一团火焰照亮了四周,发现身处密闭的空间中。 话音方落,一道雄浑的声音蓦然回响在四周:“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鬼小子,竟敢闯入我的肺中。” 巨大的声音回旋缭绕震耳欲聋,孤星陡然一惊,双耳中嗡嗡作响,戒备的目光望向四周,在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过了片刻,空旷的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孤星提了提嗓音高声问道:“前辈,你是?” “我是溟鲸。”那声音倏然回道。 “溟鲸?”孤星暗自沉吟道,脸上掠过一抹惊疑,溟鲸这个陌生的名字尚是首次听说,对于这个陌生的北溟海,孤星了解的极少,也就听过北溟玄鲲这样的生物。 那声音极是聪慧,听孤星的语气便明晓了一切,幽幽道:“你这个鬼小子竟然不知溟鲸,怪不得这般胆大妄为,原来是不知者无畏。” 沉吟了片刻,孤星压低了声音道:“前辈,晚辈只听过北溟玄鲲,溟鲸确实未曾听过。” 溟鲸闻言,只是轻轻地叹息一声,过了半晌才道:“北溟玄鲲是北溟海的霸主,名声在外那是自然,可我们溟鲸在这北溟海也是数二数三的存在,不至于如此默默无闻吧?” 孤星从溟鲸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的不满,没想到这样的庞然大物竟也开始争起名利来了。 “溟鲸前辈,晚辈是首次来北溟海,对我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未知,包括那北溟玄鲲,可此时此刻,溟鲸一名在晚辈的脑海中却比那北溟玄鲲要深刻的多。”孤星昂首挺胸娓娓道来,语气有那么几分慷慨激昂。 那溟鲸闻言果然高兴的多,语气也变得欢愉了些:“你这鬼小子看起来木木讷讷的,但也挺会说话。” 顿了顿,溟鲸又道:“你应是人族吧?这北溟海凶险无穷,你敢单枪匹马过来,这份胆量让我这个活了千万年的老溟鲸佩服的紧。” 孤星听溟鲸这话,心中暗暗一松,恭声道:“溟鲸前辈,晚辈确实来自大荒,此来北溟海是有些紧要的事。” “何事?”溟鲸语气热心地问道。 孤星微微一怔,心中正自犹豫是否要将此行目的说出,过了片刻,那溟鲸见孤星不答,便有些不悦道:“你这鬼小子心眼不少,防着我呢?” “不,不,晚辈没有那个意思。”孤星赶忙歉然回道,生怕自己的一个无意之举惹得眼前的庞然大物不高兴了,要知道自己还在溟鲸的腹中呢。 过了片息,孤星想了想对这溟鲸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溟鲸与大荒中人不同,他居于北溟海,这里没有人族,没有大荒人人眼中的魔引。 “不瞒溟鲸前辈,晚辈此来北溟海是要去赤阳结界那里。”孤星沉声如实道。 闻言,那溟鲸似乎有些惊疑,语气愕然道:“你小子要去赤阳结界那里?” 孤星点头称是,继而又道:“溟鲸前辈,你可知去往赤阳结界有没有捷径可行?” 溟鲸并未即刻应答,也许是在思索着要不要告诉孤星,过了片息,溟鲸低沉的声音忽又响起:“鬼小子,告诉我你去往赤阳结界那里有何目的?我就送你过去如何?” 闻言,孤星心中陡然一喜,在这禁制重重的北溟海,单凭自己去往赤阳结界怕是要到猴年马月了, 有了这溟鲸相助,兴许就要不了多久。 “溟鲸前辈,我此来就是要破除赤阳结界。”孤星肃然道。 话音方落,那溟鲸失声道:“什么?你要破除赤阳结界?” 孤星沉沉点头道:“晚辈破除赤阳结界是为了打开通往魔界的大门,去往魔界那里找寻几样东西。” 也许是被孤星的惊世骇俗之言给深深惊到了,溟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鬼小子,你果然够胆量,怪不得敢来我的腹中一逛。” “那前辈可否……”孤星话到一半,便被溟鲸倏然打断。 “鬼小子,我在这北溟海活了千万年,早已觉得了无生趣,是故天天沉睡,漫无目的漂游,没想到今日遇到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鬼小子,让我这个垂暮溟鲸重又焕发出活力来。”溟鲸言语间有些喜不自胜。 孤星兴奋地有些颤抖,溟鲸虽没直言,但这番意思也是不言而喻。 “前辈,晚辈这就多谢了,敢问前辈我们去往赤阳结界那里还需多久?”孤星凝声问道,言语间掩不住那份急切的心情。 溟鲸闻言,恍然有些醒悟,问道:“鬼小子,只顾着与你兴奋呢!你这不提醒我就忘了,你此去要如何破除赤阳结界啊?那可不是寻常的力量就可办到的,据我所知,人力,神力,魔力,抑或是妖力,没有那一份力量可以单独破除赤阳结界的。” 孤星微微摇头道:“前辈,赤阳结界确实不是寻常力量就可破除的,若是借那天劫之力呢?” “天劫?你是说这次的天劫?”溟鲸愕然道。 孤星点了点头,溟鲸沉吟了片刻方才道:“这次的天劫非比寻常,凭着它的力量破除赤阳结界是没问题,关键是……” 溟鲸话说一半便顿住,似乎是有什么不愿说出,孤星却是听出他话中有话,赶忙问道;“前辈若有什么便直言,我孤星走至今日,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哎……你可知?天劫之力霸道无比,即便是神体、魔体、抑或是妖体,都无法承载天劫之力的反噬,更不用说你这样的肉体凡胎,到时候定然会被天劫反噬,肉体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灵魂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溟鲸幽幽道,语气中含着无尽的惆怅,也在为孤星担心着。 先前孤星也曾想到过这般下场,如今听这溟鲸道来,并未觉到什么可怕之处,心中早已有了计议打算,到时被天劫反噬而亡,这是自己的命数,若是没有亡命在天劫之下,这也是自己的运数。 “溟鲸前辈,多谢你为晚辈担心,晚辈不怕什么天劫反噬,晚辈怕的是心中的执念破碎,那样的话,即便活着也是具行尸走肉,与魂飞魄散又有何异?”孤星昂首凝望着上方,声音慷慨激昂,不免让人心动。 “好!好!好!”溟鲸连道三声好,语气中满是对孤星的敬服。 孤星面色微微涨红,这一番话他压在心中许久,如今对溟鲸道来,心中的不愉一吐而出,登时觉得好受了许多。 “溟鲸前辈,北溟海没有白昼交替,如今晚辈也不知过了多久,想来那天劫之日就快到了,我想尽早赶往赤阳结界那里,前辈可否相帮?”孤星昂首凝望着上方恭声道。 话音方落,那溟鲸振聋发聩的哈哈笑声传来:“哈哈……鬼小子,别看我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要说我的速度呢?在这北溟海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赶往赤阳结界那里,按着你们大荒计时,五日便可。” “五日?”孤星低喃一声。 “放心吧,鬼小子,天劫还有七日便至,你到了那里还余两日呢!”溟鲸宽心安慰道。 闻言,孤星便宽心许多,心中对溟鲸前辈也是说不出的感激,暗道这一切许是自己的命数,若非机缘巧合遇到溟鲸,单凭自己的本事定然无法在天劫之日抵达北溟海的尽头,赤阳结界那里。 “鬼小子待好了,我这就出发。”溟鲸的话悠然响起。 孤星稳了稳心神,倒也未太过在意溟鲸的提醒,蓦地,孤星一个趔趄向后甩出老远,重重地碰撞在溟鲸的肺壁上,又被绵软的肺壁弹了回去。 “嘿嘿……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溟鲸有些幸灾乐祸道。 孤星哂然一笑,确实是应了他口中之言,当下稳住身体,隐隐觉到溟鲸斜潜入北溟海中,又猛然掉了个头,极速向前游弋而去。 第二十八章 溟鲸之谊 - 神殒之星 - 云祎 五日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孤星身在溟鲸腹中,不觉时光流逝,偶尔觉得无趣时,会至溟鲸的鼻孔处看一看北溟海的深景。 孤星坐在溟鲸的左鼻孔处,那里也是进来的地方,眼望着前方的海景,入目尽是一片暗黑的沙丘,偶尔能看到些巨型的影子,但远远地瞧到溟鲸,便飞速逃离了视线。 “看来溟鲸也是北溟海的一霸。”孤星望着前方巨型生物消失的海域,心中对溟鲸的能力也是有了几分了解。 “鬼小子,你是人族,竟能在海水中自如呼吸,当真是古怪的很。”溟鲸的话音倏然响起,周围的海水荡起一阵阵波纹。 孤星坐在溟鲸鼻孔处,顿觉强风袭来,眼前的海水掀起一阵狂澜,险些将孤星也给冲了出去。 北溟海深处的压力极大,非是寻常生物能够生存,孤星若是给卷入到冰冷的深海中,以他人族之躯,定是难以承受深海的压力,会被强大的海水压力碾为齑粉。 暗道一声好险,孤星凝望着周遭的海水波动,疑惑道:“溟鲸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当前辈你潜入这海水中时,为什么海水不会通过鼻孔灌入你的身体,而且,你在这样的深海环境下,前辈你似乎不受深海压力的影响。” 溟鲸嘿然一笑,孤星又觉一股强大的波动,所幸这次有了防备,不至于像先前那般惊慌失措。 “鬼小子,我们溟鲸本就诞生于这北溟海中,你所说的这些自然不受影响。”溟鲸淡淡笑道,声音很轻,似乎也是考虑到孤星的感受。 孤星微微颔首,而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过不多时,孤星又将深沉的眸光望向远方沉寂的海水,轻声问道:“前辈,晚辈心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鬼小子,我虽然活了千万岁月,但在这北溟海中孤孤单单一个,并无什么兄弟挚友,前几日见你懵懵懂懂地闯入我的腹中,我对你这个人族小子便有些好感,通过这几日与你相处,发觉我与你真的很是投缘,不如我们就做个兄弟吧!”溟鲸轻声笑道。 闻言,孤星稍稍一怔,而后会过意来,神色肃然道:“前辈,哦不,大哥,小弟也正有此意。” 溟鲸闻听孤星唤自己为大哥,登时又是一阵狂笑,他这一欢喜,可就让孤星难受许多,虽然不必担心海水冲将过来,但也让得极力保持身体的平稳。 “老弟啊,你刚刚有事对大哥说,到底是什么事?”溟鲸止住笑声问道。 孤星稳住身体,盘膝坐下沉声道:“大哥,天劫降临之时,小弟想请你帮我一把。” 溟鲸未有丝毫犹疑,当即道:“老弟,需要大哥帮你什么尽管说,即便是搭上老哥的这条老命,老哥也不会皱下眉头。” 听了溟鲸之言,孤星心中登时涌上一股感激的涌泉,彼此间的认识时间和种族差异,丝毫不影响彼此间的这股兄弟之情。 “大哥,这段日子以来,我发现你们溟海中的生物有着异常强大的肉体,我想这不禁与你们的生存环境相关,还与你们的血脉息息相关。”孤星凝声道。 孤星话音方落,溟鲸便有些喜悦道:“老弟啊,你很聪明,这短短三日的时间就已将我们溟海生物的秘密看了个透。” 顿了顿,溟鲸缓了一下语气又道:“不错,我们溟海生物的肉体与你们人类不同,我们的肉体是汲取天地间的至阴之气所长,你们人类食五谷杂粮而生,这之间的差异自是不言而喻,不过这些解释起来真的很漫长,要从你们人族的起源说起。” 此刻,孤星对人族的起源并不关注,他所关注的是北溟海生命的血脉奥秘,若是有可能的话,他也想通过这些奥秘让自己的肉体更加强大,也好在天劫之日多一份筹码。 “大哥,你在这北溟海中怎会知晓如此之多呢?”孤星有些不解地问道。 溟鲸傲然道:“老弟,你大哥这千万岁月不是白活的,在远古时期,这北溟海并不是如今这样的荒凉,那时这里还有许多人、神、魔、妖的活动足迹,你老哥可是曾与他们都有过交际,这些也是从他们的口中得知。” 孤星想了想也是,溟鲸老哥在这北溟海中如此之久,这千万年的风霜雨雪怕是还没他所不知的。 “哦,对了,老哥真是有些老糊涂了,险些忘了紧要的事,我们北溟海的生命可说是与神、妖、魔三族相似,神、妖、魔三族是混沌之初便孕育出的种族,我们北溟海的生命是天地间的至阴之气所化。”溟鲸恍然道来,语气沉稳而平和。 孤星闻言,心中不由一紧,依溟鲸所说,他们是这天地间的至阴之气所化,那么血脉也就是天地所育,想要通过后天改造怕是没有念想了。 溟鲸似乎感觉到了孤星的惆怅不悦,以他活了千万年的岁月,又联想到孤星之前所言,怎会看不出孤星所忧心的是什么? “孤星老弟,老哥是个直性子的,有话不会藏着掖着,你想弄清我们北溟海生物肉体强大的缘由,而后再来改造自身的肉体,怕是没有指望了。”溟鲸直言不讳道。 “呃……”孤星轻应一声,面色有些难堪。 溟鲸又道:“这次的天劫是混沌大劫,在这片天地之中,没有那个种族可以凭依肉来抗衡天劫之力,所以说,老哥劝你一句,天劫固然是破除赤阳结界的方法,它简单暴力,但并不唯一。” “哦?”孤星面现愕然之色,眼中闪烁着一丝迷惘和希望。 “不瞒老弟,与北溟海类似,赤阳结界是神、妖、人三族的大能者收集天地间的至阳之气所化,你想通过赤阳结界进入魔界,并不是非得破除赤阳结界才可,你只要集这三族之力于一身也可轻松通过赤阳结界进入魔界。”溟鲸沉声道,将这段远古迷辛说与孤星。 孤星闻言面上陡然一喜,忽又想到凭依自身之力,再加上烛九阴和妖族四圣灵的妖力,或可将人、妖二族之力融入自身,但那神族之力又该到何处寻觅呢?天地茫茫,绝地天通之后,神界已然与大荒隔绝,神迹也隐于大荒无处寻觅。 “大哥,你说的未尝不是一种好的方法,但这神族之力又该到何处寻觅呢?”孤星怅然道。 溟鲸一怔,继而又恍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神族已经不再与大荒来往了么?” 孤星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沮丧道:“大哥兴许不知,早在五百年前绝地天通之后,神界就与大荒隔绝了往来,人、神之间再无任何交集。” “哦?”溟鲸惊声道,而后又道:“也难怪,神族早在太古之时就已自创一界,是为神界,他们将大荒中的灵山灵川移入神界之中,怕是早就有了隔绝三族的打算。” 话音方落,溟鲸蓦地提醒道:“老弟当心了,前方是北溟海最大最深的海沟,过了那里就是北溟海的尽头,赤阳结界就在那里,这段时间会很凶险颠簸,老弟别在外面待着,还是到老哥的腹中为好。” 孤星微微颔首,目光望向远处的海水,发现海水在那里不再是平静姿态,似乎是有急剧的流动,在这里都可听到呜呜的鬼嚎声响。 “老哥,我还是想看一看北溟海最大最深的海沟,你放心好了。”孤星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道。 溟鲸也不忍打搅了孤星的兴致,只得肃然道:“那老弟你可当心了,那片海域连我都畏惧三分,我会调节自身与那片海域的压力尽量保持平衡。” “嗯!”孤星轻轻点头,目光直直眺望着远方的那片暗黑海水。 过不多时,溟鲸游至海沟边缘,孤星身处在溟鲸的鼻孔深处,勉强可观外界一丝情景。 呜呜狂啸的海流声响振聋发聩,还有那倏然加速的海水狂流让溟鲸的巨大身躯不由一晃,孤星紧跟着也猛烈摇晃一番,所幸身在溟鲸鼻孔深处,若是在外缘的话,怕是会被抖动到狂卷的海流中,流入那万丈莫测的海底深渊中。 “好险!”孤星暗道一声,身躯四肢紧紧攀附在溟鲸的鼻孔壁上,越是凶险的事情,他总是掩不住内心的好奇。 “嘿嘿……老弟还是到我上方的呼吸孔去,那里相对要安全些。”溟鲸嘿然笑道。 孤星愕然一愣,没有明白溟鲸口中的呼吸孔是指何处,忽地脑海中闪过一个情景,记得刚至这里的时候,在这鼻孔的尽头有一深邃的幽潭,那里隐隐泛着热气,幽潭中的水陡然形成一股水柱喷涌至天空之中,通过上方那个能开能合的顶洞排出。 “原来那里就是溟鲸的第三个鼻孔啊!”孤星恍然道。 而后,孤星便极速至溟鲸的朝天鼻孔处,在那里溟鲸的朝天鼻孔是打开着的,因为溟鲸调节了自身的内部压强,与外界海水几乎是保持了相同的压强,故而海水并不会通过那个鼻孔倒灌而入,也可通过那个鼻孔观察到上方的海景。 第二十九章 溟海深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溟鲸载着孤星一道进入北溟海最大最深的海沟,这里水流湍急,深不可测,甚至还有诡异的嚎叫声,就像是有万千鬼魂在咆哮。 孤星盘膝坐在溟鲸体内,昂首仰望着上方暗沉的海景,那不寒而栗的声响透过溟鲸的鼻孔传来,直抵孤星的灵魂最深处。 “鬼小子,待会儿可能会有些颠簸,你可要当心了。”溟鲸倏然提醒道。 话音方落,孤星身体陡然前倾,险些摔落在下方的深潭中,心中不由暗道:“溟鲸老哥,你这声提醒来得可真是及时。” 蓦地,又一阵激烈的晃动,孤星方才提起的一颗心又拔高了几许,险些从嗓子眼吐将出来。好在孤星也是有了防备,摇摇晃晃颠簸中并未过于狼狈。 “溟鲸前辈,外面怎么了?”孤星昂首问道,仅仅通过溟鲸上方的出气孔观察,与坐井观天无异,只能观测到有限的一方海景,外面大多海景是无法观知的。 “没事的鬼小子,这是正常现象。”溟鲸宽慰道,并未多言外界的异常现象。 可孤星心有疑惑,又有几分好奇,颠簸晃荡了片刻,终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起身微微一点足尖,真元念力运使正要飞向上方一观究竟,可发现自己的身体丝毫未动,仿佛是被禁锢在了溟鲸的体内不得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孤星第一个念头是想到溟鲸在作祟,后又觉得不妥即刻将之抹去,毕竟溟鲸他对自己情谊极深,不可能如此做的。 想了想,孤星再次昂首望向溟海深渊的一方海景,心道:“必是这溟海深渊有古怪,好像禁锢了自己的一切真元术法。” 过了片刻,孤星有些不死心,便又尝试一番,发现自己体内的真元并无异样,仍可随心运使,但就是毫无作用,可是诡异的很。 “鬼小子,溟海深渊中禁锢了人、神、魔、妖四族的一切术法,你们即便是修为再高,在溟海深渊这里也一无是处,唯有北溟海的生命不受此影响。”溟鲸忽然开口道,他发现孤星在不住地尝试,不用想也知孤星此时的疑惑。 闻言,孤星放弃了尝试,但心中依然是满满疑惑,问道:“老哥,这里的禁制是因何而生的呢?难道是人、神、魔、妖四族共同布下的禁制?” 溟鲸听了孤星问语,蓦地哈哈大笑起来:“鬼小子,你有时看起来机灵的很,有时怎么又是这般呆傻?” 孤星不由抚了抚鼻尖,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呆滞,这样的话让他蓦然想起一人,那道飘忽的淡紫色身影,灿若紫玉的双眸,还有那一头飘逸秀美的紫发,可这道美妙的身影此刻却成了心中抹不去的痛。 笑了片息,溟鲸声音一沉接着又道:“传言中人、神、妖三族为了彻底封绝魔界,收集天地间的玄阴之气化为北溟海,可据我所知真相并非如此。” “哦?”孤星不由惊疑道,这个传言几乎是所有人的认知,甚至之前溟鲸也对自己说过,北溟海是人、神、妖三族的大能者收集天地间的至阴玄阴之气所化,可为何如今他又如此反驳呢? 溟鲸嘿然一笑,稍稍缓和了一下紧张死寂的气氛,笑道:“这北溟海到底如何而来谁也说不清,即便是开辟这片天地的混沌大神盘古也不一定说的清。” “这北溟海竟是如此神秘么?”孤星听了心潮起伏反问道。 溟鲸并未即刻应答,而是淡淡笑了片刻才道:“鬼小子,不光是北溟海,这天地间神秘地方多了去了,谁又参悟的透呢?现在的你阅历浅,修为也浅,还远远接触不到那些,当你有一天登临天地间的强者之席时,你会发现这个世间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都蕴含着无穷奥妙。” 孤星越听越是迷茫,但又隐隐觉得溟鲸说的很是在理,这草木沙石不会凭空而来,那么它们到底来自哪里呢? “嘿嘿……鬼小子别想了,我这活了千万年的老骨头都没能想明白,你别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否则的话我这个老哥可就罪过大了。”溟鲸嘿然笑道。 孤星怔怔而立,依然是满目迷茫沉思,仿佛未曾听到溟鲸的话语。就在溟鲸话音落下不久,猛然间又是一阵剧烈颠簸,孤星身体登时失衡摔了下去,直直落在了一方幽暗深邃的深潭中。 “老哥,这是哪里?”孤星茫然凝望着四周,一片幽黑不见一切,唯有脚下是冰冷的深水,神奇般地托浮着孤星不使沉没,丝丝凉意通过双腿渗入全身。 过了许久,溟鲸深沉的话音方才传来:“鬼小子,你在老哥的胃中,不过老弟尽管放心,这里可是安全的很。” “胃中?该不会被消化吸收了吧?若是再被排泄出去……”孤星心中惊疑愕然,想了想还是泯灭了这个不堪的想法。 “老弟,快要到了溟海深渊的激流区,到时候老哥我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老弟就在老哥的胃中浮沉吧!”溟鲸说的极是轻描淡写。 孤星却是心中骇异,暗自沉吟道:“连溟鲸老哥这般庞大的身躯都无法自主身体,那激流区的海水流动该会有多么强力,怕是能有撼山移岛的能力了。” “到了!”溟鲸蓦然喝了一声。 话音方落,孤星便觉天旋地转,身体在幽暗冰凉的潭水中浮浮沉沉,根本不由自己使唤,就如此刻的溟鲸一般。 到了溟海深渊的最深处,本就不*稳的海水变得异常暴躁,如不羁的凶兽,狂吼怒啸着幽舞卷动,直往下方黑不见底的深渊中疾奔而去。 溟鲸那比山还要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随波逐流,直往深幽的溟海底部冲去,当溟鲸随着水流下沉许久后,那水流又奇迹般地朝上喷涌,与此同时,溟鲸也随着这水流向上冲去。 这样剧烈的颠簸瞧来触目惊心,所幸孤星身在溟鲸的胃中,那里又有深幽的潭水为依,减去了许多的震荡之力。 浮浮沉沉的孤星觉得极是难受,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仿佛是将自身的灵魂出卖,成为了一个任由操控的玩偶。 就在此时,孤星的脑海中蓦然响起一道声响:“你这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什么时候能让本灵尊消停点儿?” “灵尊,你,你怎么突然……”孤星愕然道,朱雀极少主动找寻他,这次主动搭话倒让孤星受宠若惊。 朱雀冷冷嫌弃道:“这样大的颠簸,我还以为你小子被分崩离析了呢!原来竟是藏身在人家腹中,当真恶心的紧。” 孤星苦涩一笑,自己也是有苦难言,若非这北溟海的禁制重重,又是这般的凶险莫测,自己何苦遭受这样的罪过呢?初来之时一切并未想得太多,原以为御风御剑便可飞至赤阳结界那里,不想这中间的路途难走若此。 “呃,对了,灵尊你找我何事?”孤星倏然开口问道。 朱雀顿了顿,片息后才冷冷道:“没事,只是想看一看你在搞什么名堂,吵得本灵尊不得安生。” 言罢,朱雀之灵的气息又隐入四灵封印中,孤星又尝试着感知了一番,得知朱雀又去沉眠,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每次与这个冰冷火魅的女子对话,都让孤星冷汗涔涔。 孤星刚舒缓一口气,紧接着身体一沉,陡然隐没在冰冷的潭水中,心中暗道:“定然又是被溟海深渊的湍流冲向了上方。” 沉入潭水底部,孤星所受颠簸震荡之力减缓许多,心中实在好奇外面是何种情境,但又深知自己的几分能耐,好奇心有的时候确实是会招致祸端的。 “是了,溟海深渊禁制了自己的修为术法,却未曾禁制自己的神识,我莫不用神识去探知一番呢?”孤星恍然道,言罢,神识便迫不及待地漂游而上,直往溟鲸的身体之外而去。 溟鲸感知到孤星的神识,当即提醒道:“老弟,别,你的神识若是逸散出去,会遭受无可估量的损害,神魂破灭也是有的。” 孤星闻言蓦地一凛,身后不觉冷意森森,忽又听溟鲸道:“老弟,你若是想看溟海深渊的海景,可将神识附着在我的双眼,在这段时间老哥处于随流的状态,可将目中视觉让于老弟。” 闻听溟鲸之言,孤星心中暗然一喜,当即道了声谢,神识朝着溟鲸的双眼游弋而去。 在溟鲸的指引之下,孤星将自身的神识顺利附着在溟鲸的双目之上,登时透过溟鲸双目的衍射,孤星看到了极想看到的溟海深渊之景。 映入眼帘的是暗黑的海水,海水泛着乌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不见丝毫光线。在前方是幽暗的深渊,深渊之内不见丝毫光线,仿佛那就是一片虚无的黑暗。泛着乌光的海水流转旋动,正以肉眼可见的流速朝着下方的深渊旋转灌入。 孤星直瞧得目瞪口呆,那灌入深渊的浩大水流难望尽头,可想它的移山倒海能力。随着海水的旋动,孤星陡然觉得身体旋转下沉,仿佛是要坠入万丈暗黑深渊中。 虽然是神识以观,但孤星就觉是身临其境,随着那海水流转入深渊以后,周围尽是一片黑暗不见任何光景,正当孤星寒意上涌时,身体又蓦然觉着被一股强大的水流托着朝上冲去。 第三十章 赤阳结界 - 神殒之星 - 云祎 一股强劲的水流托着溟鲸飞旋直上,时间仿佛在此刻飞逝,又仿佛是凝固不前,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孤星直觉到自己的神识快要崩散。 过不多时,水流变得平稳安静了许多,孤星附着在溟鲸双目上的神识蓦然收回,愕然道:“老哥,这溟海深渊果然凶险,你在这里都如此身不由己,仿佛是瀚海中的浮萍。” 溟鲸嘿然笑道:“老弟,这还不是溟海深渊最凶险的地方,你老哥我只是选了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 闻言,孤星心中不禁咋舌,暗道这北溟海的诡异神奇之处远超自己的想象,想了想,孤星惑然问道:“老哥,为何这一路上没有见到过北溟玄鲲的踪迹?” “嘿嘿……北溟玄鲲那家伙极少露面,它说不准在这溟海深渊的哪里栖息呢!”溟鲸笑道,言语间显得极为放松。 孤星仍有一丝不解,但又有一丝遗憾,溟海深渊是这北溟海最为凶险神奇的地方,北溟海最为强大的生命北溟玄鲲就栖居在此处,确是未曾与它谋面,着实令人唏嘘。 “老弟,再过不多时就到溟海深渊的尽头了,那里的海水会很烫,老哥我会有些受不了,到时老哥就不陪你了。”溟鲸凝声道。 话音方落,溟鲸的庞大身躯又在陡然下沉,溟海深渊中错乱的水流起起伏伏,又在无时无刻变化着,当真让人捉摸不透,也无法去预测防范。 如此这般,不知不觉间过了许久,狂乱的海底乱流不再肆虐,反而变得异常安稳死寂,四周的荒寂如黑夜般沉沉压来,隐隐有种窒息的感觉。 溟鲸又向前游弋了好一会儿,冰冷死寂的暗黑海水倏然变得温热起来,孤星身在溟鲸身体内都可觉渗入而来的热气,就仿佛身处温泉之中。 “老弟,老哥就送你到这了,老哥我习惯于寒水生活,不耐这样的温热,所以就有些对不住了。”溟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孤星心中微暖,种族之别,初识之谊尚可至此,怎能让孤星心中无感? “老哥,多谢。”孤星感激道,千言万语尽在这两字中。 “嘿嘿……没什么,老哥在这北溟海寂寥了千万年,跟你相处的这几日很是欢愉,就让老哥再送你一程吧!”溟鲸嘿然笑道。 言罢,孤星忽觉脚下深潭一涌,整个身体随着一根巨大的水柱喷涌而上,过不多时,便从溟鲸的朝天鼻孔处飞跃而出。 孤星脚踏水柱,足尖一点从那水柱上飞跃而下,稳稳落在了北溟海的海面上。方一接触到海水,孤星登时觉到脚下一暖,继而脚下的暖流遍布全身,一股说不出的热意如被火燎。 “老哥,我走啦!”孤星再次看向溟鲸告别道。 “去吧,老哥在此睡会儿,等你归来。”溟鲸微声道,言语间似乎有着微微困顿。 孤星转身看向北方隐隐火红的天际,这里不再暗沉如夜,像是夏日傍晚夕阳缀空的时候,整个海天交接处尽是赤红弥漫,如火如荼。 “那里便是赤阳结界了么?”孤星目光炯炯遥望着北方天际,双眸中映着火红的光芒。 到了这里,孤星试了试发现那种千钧束缚的重力已然不在,但这里空气极其稀薄,几乎没有风的流动,想要御风也是不能的。 孤星心念一动,黑剑从孤星周身的隐匿空间中显现而出,默默吟诵几句法诀,孤星翻然跃上黑剑,发现御剑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一路疾飞,孤星很快便至一片赤色的汪洋,说是赤色也不尽然,因为北溟海的海水还是那种暗黑透亮的颜色,只是被天空中的赤光映红而已。 海面上热浪滚滚,雾气腾腾,足足有好几丈高,孤星身在其内飞驰,如置身于蒸笼中熏蒸,所幸之前曾被朱雀灵焰淬炼过神识,现在这种程度的热浪蒸汽中并不觉得很是难受。 潮热的衣衫紧紧贴在孤星的肌肤上,初时孤星还曾运使赤炎真元将衣衫烘干,后来发现衣衫方一烘干,就又被热浪蒸汽熏湿,根本毫无作用,几次尝试之后,孤星索性就不再理会,虽是难受了点,但也不算什么。 在热浪蒸汽中摸滚打爬着前进,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眼前的热浪蒸汽都成了赤红色,虽然瞧来十分美艳,但那比火焰燎烤还要痛楚千百倍。 孤星咬牙前行着,速度稍稍放缓了些,就在此时,朱雀的声音蓦然回响在孤星的脑海中:“臭小子,你又要找死么?” “哪敢?我还不会蠢笨到那种地步。”孤星忙道,面上隐带一抹赔笑,这个冷艳孤傲的朱雀还是让孤星怕上那么几分。 孤星话音方落,朱雀冷冷的声音便又响起:“臭小子,你的神识经过我的灵焰淬炼,几乎是不用惧怕这个世间的所有火焰,但你还是凡胎肉体,这个驱壳脆弱的很,不到赤阳结界那里怕已被焚为灰烬。” 朱雀冷冷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柔情,带着一抹关心,对孤星说话也不再以本灵尊自称,放弃了这个孤傲的称号,而是自称我,双方间的关系似乎在此时拉近了许多。 在四灵封印中,孤星木愣愣地盯着朱雀,瞧着她那曼妙火辣的身姿,还有那双勾魂摄魄的双眸,似乎快要被她全身包裹的熊熊烈焰给融化了。 “瞧什么呢?再瞧信不信我剜了你的眼睛?”朱雀带着一丝怒意道,冷艳的目光仿若利刃袭来,孤星不由一个寒颤。 回过神来的孤星慌不迭道:“没,没什么?只是突然间觉得与你亲近许多。” “你什么你,称我灵尊。”朱雀周身灵焰一卷冷冷道。 孤星瞧朱雀周身火焰卷动,乍以为她脾气大发,连连赔笑称是,称呼了几声灵尊,却又见那朱雀怒意更甚。 满腔怒意的朱雀火发飞扬,立时幻化出万千火蛇直朝孤星奔袭而去,仅是一瞬间,不待孤星有所防范,那万千火蛇便将孤星团团裹住,不留一丝一毫的缝隙。 孤星身处万千火蛇的包裹中,因为神识经过朱雀灵焰的淬炼,所以他并未觉得疼痛,但那火蛇不时地在周身卷曲盘绕,有的甚至还通过衣领衣袖钻入身体中,在肌肤上游走爬行,直让孤星麻痒难耐,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让你笑个够!”朱雀恶狠狠道,瞧她说话时咬牙切齿的样子,好似恨不得将孤星给嚼碎了吞入腹中。 孤星暗道:“这女人的脾性真是喜怒无常,不顺她的意就要迁怒于我,顺着她的意来,她还迁怒于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 过了片刻,朱雀似乎是解了气,万千火蛇一阵舞动,便又幻化为火发收了回去。 朱雀的一双火焰美眸冷冷盯着孤星,而孤星却是眸光低垂,似乎不愿去与朱雀对视,防止她又一个不顺眼便又大发雷霆。 “抬起头来?”朱雀冷冷道。 孤星却是丝毫未动,朱雀再次冷喝一声,可孤星依旧是丝毫未动,朱雀那本已缓过来的眸光便又冷厉几分,火光一晃,立时瞬身至孤星的身旁。 “好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戏弄本灵尊。”朱雀那双火焰美眸立时激射出两团灵焰,瞬息间便将孤星的身躯燃为了灰烬虚无。 孤星的本体倏然传来危险的讯号,处在四灵封印中的神识不及解释,本想不告而别,但又担心朱雀的怒火会越燃越旺,故而留下了一缕神识分身,站在那里虔诚恭敬地听着朱雀的数落。 原以为朱雀的怒火会持续一会儿,能瞒过一时便是一时,殊不知朱雀是个面冷心热的脾性,所做一切只是给孤星一个小小的教训,当她怒意熄去之时,倏然发觉到孤星只是留了一缕神识分身在此,而且还是那种很低端笨拙的手法,神识分身就像是个断线的木偶,不会动不会说,一眼便能看穿。 “臭小子,待会儿让你好瞧!”朱雀咬牙切齿的声音回荡在孤星脑海中,她也知此时危险,并未在此刻发脾气为难孤星。 不知不觉间,孤星飞入了一片电闪雷鸣的海域,汪洋上赤红色的热浪蒸汽发出噼里啪啦的雷鸣般声响,伴着巨大声响的是赤红色的闪电交织错列,孤星此时左腾右挪,正在躲避着密集的赤红色闪电。 每当赤红色闪电从身旁堪堪错过,孤星都觉冷汗一身,在那交身而过的一刻,孤星深深感觉到,长蛇巨龙般的闪电中蕴含着庞大无匹的能量,若是不小心触及到,这副身躯怕是会即刻间焚灭为灰烬虚无。 “好可怕的闪电雷鸣。”孤星心中惊愕道,隐隐觉得就快要见到赤阳结界了。 “臭小子,幻化兽形,我的灵力可依附在你的身体表面,不必担心这些闪电雷鸣。”朱雀冷然道,话音带着一丝急促和凛然,却又带着一份莫名的关心和温暖。 孤星暗自称是,神念与四灵封印中的朱雀灵力相契合,而后,朱雀灵力通过孤星神识带至四灵封印外,立时流淌至孤星身体每一处。 幻化为朱雀兽形后,孤星俨然成了一只微型的朱雀圣兽,黑剑默然隐去,孤星展动火之羽翼翱翔在这片危险的海域中,那些闪电雷鸣击在孤星身上,也只是让孤星的周身烈焰剧烈卷荡一番,而后神奇般地更加旺盛。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孤星飞出这片闪电雷鸣的海域,迎面便是一堵横亘天地的赤红色光墙,其上长若江河的赤红色电光密集遍布,极速游离,震撼天地。 第三十一章 混沌天劫(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悠悠飘浮在半空,周身缭绕熊熊焰火,背后的火之羽翼舞动如风,前方那横亘天地的赤阳结界隐隐映着他的身形。 赤阳结界上赤红闪电如江河滔滔,从孤星的隐约身形上交织划过,那倒影无数次破碎重组,似乎是在预示着什么。 孤星身后赤红色的海洋上,赤红色的雷云似乎不敢僭越雷池,电光雷鸣撼天震地,但只是有声有势而已,始终距那赤阳结界数十丈。 “臭小子,见到这赤阳结界当如何想呢?”朱雀冷魅的声音回响在孤星脑海。 孤星目光炯炯盯着赤阳结界上那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被赤红雷电无数次撕裂,可他依然顽强存在。 过了片刻,孤星昂首望向苍穹,一眼难望赤阳结界的尽头,沉声问道:“灵尊,这赤阳结界的尽头在哪儿?” “我不知,也从不关心这些,你若不想死就得听我的。”朱雀冷冷的声音仿若寒冬的风。 孤星闻言蓦然一怔,轻声问道:“如何?” 朱雀顿了顿,冰凝的声音中略有一丝微颤:“与我定下神识契约,让我的灵识……” 不待朱雀把话说完,孤星便立时打断道:“这件事还是让我再想一想。” 孤星并未应承,也未否决,只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话,此刻在孤星的心中,一直有个阴影抹之不去,那就是炙心与离火珠定下的血契之约,就是这样的一个血咒桎梏,也让自己的娘亲炙心为之殒命,孤星对这样的事可谓是恨意深种,不愿再提及涉及。 朱雀不知孤星何想?但自己身为高傲的妖族圣兽,屈身折求与之定下神识契约,竟连番两次被否定拒绝,这对她这样的高傲圣兽来说,无异于是踩在脚下践踏折辱。 “臭小子,到时候有你后悔的。”朱雀恨恨道,一字一句都咬得极重,而后便缄口不语,此刻的她是动了真怒。 孤星心知朱雀不会害自己,但因为自己娘亲的缘故,他有很大的心结,无法解开就不会接受这一切。 “轰隆……”天空中一道惊雷炸响,远比身后的雷鸣更为响亮,这一撼天动地的雷鸣似乎是从遥远的星空传递而来。 孤星昂首望向赤红色的苍穹,那里火光盈天,入目唯有一片火红,日月星辰无法观得,只有不时横贯苍穹的赤红雷电。 “这声响是雷鸣么?”孤星轻声低喃道,但又隐隐觉得不像。 孤星展动火之羽翼俯冲而上,犹如惊鸿掠空,长虹贯日,赤阳结界上的游离雷电如龙蛇腾舞,凶神恶煞垂涎欲滴的模样似乎是要随时跃出。 也许是感知到了生人接近,一道巨龙长蛇般的赤红闪电奔跃而出,如饿虎豺狼般猛扑向孤星。 孤星猛然朝后闪避,赤红闪电紧追不舍,令人奇怪的是闪电速度越来越慢,当孤星退至距赤阳结界三十丈时,那逃离而出的闪电似乎是处于禁制不再向前。 “好霸道的闪电!”孤星暗暗松了一口气,双眸中映射着咫尺之距的赤红闪电。 过了片息,赤红闪电极速缩回赤阳结界中,又回归到之前的游离状态。孤星暗暗舒一口气,再次将目光移向赤阳结界。 “奇怪,怎么感觉体内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涌动。”孤星暗自惊疑道,周身附着的灵焰似乎也是种莫名的兴奋。 “臭小子,你若与我定下神识契约,便不用再惧怕赤阳结界中的暴戾能量。”朱雀冷魅的声音再次响起,且带着一种蛊惑的强大魔力。 孤星闻言莫名一阵心动,但转瞬又给抑制下来,神识潜入四灵封印中,肃然盯着朱雀沉声道:“灵尊,此事还是以后再说……” 不待孤星把话讲完,朱雀便勃然大怒道:“住口,无论你同意与否,今天我是非要与你定下神识契约。” 言罢,朱雀灵体双眸中倏然射出两道火焰,直入孤星的双眸中去。一瞬间,毫无防范的孤星脑海中嗡然一响,而后便觉眼前一片黑寂,仿若身处死寂黑暗的混沌之中。 无边无界的混沌之中,孤星茫然地凝望着四周,突然间,黑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隐去,与此同时,熊熊灼烧的烈焰取代了先前的黑暗,在孤星的周围迅速蔓延,不消片刻,孤星眼中所见尽被烈焰包围,身处火海中无力脱身。 这样的情形,让孤星忆起了当初淬炼神识时的情形,那时的他也是被朱雀灵焰包围,身在火焰中闯过了一道又一道难关,神识之体也在最后浴火重生。 只是如今,孤星在周围的火海中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火海中弥漫着醉人的异香,仿若百花齐酿出的花酒。 “不好,这异香有毒!”孤星蓦然一惊,赶忙屏息凝神,却好似有些晚矣。 初始之时,有些微的异香还是钻入到孤星的鼻息之中,悄然不觉地钻入心脉。一股昏昏沉沉的感觉随之袭来,眼前倏然站着一道身影。 “娘!”孤星直直盯着眼前的身影蓦然唤道。 炙心站在孤星的眼前,周身的火焰映照着她微微红润的脸庞,面上眼中似乎含有无限柔情。 “孩子,来!”炙心张开双臂柔声道,慈祥的目光仿若暖阳。 孤星心中一暖,心神登时也松懈下来,想也未想,直扑向眼前的炙心怀中。炙心将孤星拥入怀中,孤星一时有些哽咽难言。 过了好一会儿,孤星嘴唇微动正欲说话,却被炙心的纤手轻按住嘴唇。 “莫言,让娘好好感受你的气息。”炙心温声道。 火海的中心环岛,孤星与炙心相拥而立,长时未见的母子彼此无声述说着什么,许久许久,孤星感觉到炙心的周身越来越热,让若是火焰在炙烤。 “娘,你怎么……”孤星担心问道,话到一半却又被炙心的纤手堵住了口唇。 孤星担忧焦虑的目光看向炙心,见她微微摇头便未再说些什么,然而过了片刻,孤星发觉到炙心的体温越来越高,与此同时,那火焰般地温度也在流淌到自己身上。 过了片刻,孤星的体内堪比烈火焚烧,全身的血液都在火海中蒸腾,似有被烘干之势。 随着时间的流逝,孤星越发觉得不对劲,微微动了动,想要轻轻挣开炙心紧搂着的双臂,却是发觉自己的身体被紧紧箍着,无论怎么动挣脱不得。 “娘!”孤星疑惑的眸光盯着炙心。 炙心轻柔一笑,温声道:“没事的,娘与你许久没见了,就像小时候一样,让娘好好抱着你,怀念一会儿孩子的气息。” 孤星闻言,便放下心中的疑惑未再说些什么。随着时间的缓缓流淌,炙心周身的温度比之火焰还要猛烈百倍,而这些温度,也正在以一种奇妙的方式传递至孤星的身体中。 大荒冀州王城,天空朦胧昏暗,乌云滚滚,似乎是有瓢泼雷雨将至。本该是人流不息、繁花似锦的街道,此刻却是格外的冷清,只有寥寥几人在匆匆赶路,偶尔会有巡逻的王城禁卫军严阵走过,但这些禁卫军的身影也是如风般掠过,未给王城再添繁华,反而又添了几分冷清。 在通向王城的宽阔街道上,三道身影无约碰面,一位是身着黄色锦衣的中年男子,一位是身着青衣道袍的白发老者,一位是身着赤衣锦袍的中年男子。 “青玄子,祝宫主,许久不见。”身着黄色锦衣的中年男子沉声道,朝眼前的两人打了个招呼,正视乾元殿的殿主应天麓,亦是大夏王朝的太祝。 身着青衣道袍的正是天玄门的门主青玄子,他身居大夏王朝的太卜一职,身着赤衣锦袍的中年男子是离火宫的宫主祝烽,他身居大夏王朝的国师一职。 此时,青玄子和祝烽微微点了点头,也算是与应天麓做了回应,三人俱是面色凝重,深沉的目光中似乎是有许多故事。 “青玄子,后天便是传言中的天劫之日,你看……”应天麓看向青玄子凝声问道。 “应殿主……”青玄子轻轻唤了一声,而后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什么要说的,但又不知该如何讲起。 祝烽见青玄子话中有话,却又不吐露出,当下冷冷道:“到了这个时候还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便直言!” 青玄子闻言,当下面色一恼,带着怒意看向祝烽,正欲开口怒喝,却被应天麓制止下来。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两个还不能放下成见?还是操心一下即将到来的天下浩劫吧!”应天麓朝两人高声喝道,而后便朝王宫方向径直而去。 青玄子和祝烽冷冷对视一眼,而后祝烽先行而去,快行两步跟上应天麓。 “天下浩劫,无论怎么努力,到头来还是天意难违啊!”青玄子目光炯炯地盯着暗沉的天空,语气当中含着深深的无奈。 行不多时,应天麓和祝烽先行到了王宫门口,那些值守的王宫禁卫将军看到两人,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两人对这些打招呼的禁卫军并未理会,疾步直朝王宫内部而去。 在应天麓、祝烽两人进去王宫不久,青玄子才迟迟赶到,他对这些打招呼的禁卫军倒是客气回应,不似刚刚那两人冰冷孤傲。 第三十二章 混沌天劫(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阳翟城巍峨的王都宫殿中,满目威严的夏王凝视着满朝的文武大臣,大殿之中寂寂无声,唯有一声声沉闷的呼吸心跳。 “怎么都哑巴了?”夏王冷喝一声。 左右站立的满朝文武大臣除了少数人,大都蓦然一颤,惊得仿若风中的拂柳软绵脆弱,就在大都噤若寒蝉时,为首的一位花甲老者站了出来。 “大王,臣以为应当在王朝边境阴山地带布设重兵,阴山一带山高险峻,又有乌拉河作为天然屏障,魔族想要大举入侵并不容易。”花甲老者目视夏王不卑不亢道。 当花甲老者站出的那一刻,夏王的目光便落在了花甲老者身上,听闻花甲老者之言,夏王微微点了点头,语气转柔道:“关叔父,魔族蛰伏北冥千万年,如今实力强弱未知,天劫应势而出,魔族必大举入侵,你看我王朝禁卫军可坚守几时?” 花甲老者正是王朝太宰关龙逄,是夏王朝的权臣重臣,亦是夏王帝癸的叔父,每每夏王有事不决之时,都会问关龙逄征求意见。 关龙逄微微摇头,而后又轻轻点头,沉声肃然道:“臣以为若是举国之力,少则三月,多则三年。” 夏王面色白了白,他心中亦是有数,魔族在远古时期,是令神、妖二族都忌惮的存在,人族最为孱弱,当今之势若仅凭人族之力抗衡,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 “你们三位有何想法?”夏王威严肃穆的目光移向应天麓、祝烽、青玄子三人。 应天麓朝夏王微微一礼,沉声道:“回王上,天劫降临已是不可违之势,臣以为这次的混沌天劫不仅仅是打开魔界的大门,它亦可打开神界的大门。” “哦?”夏王眸光微微一亮,盯着应天麓的目光多了几分神采。 应天麓顿了顿,朝夏王递以神色,而后又将目光移向身旁的青玄子,沉声肃然道:“青玄子,还是你说吧!” 青玄子亦是一礼,而后凝声道:“王上,臣这段时间未曾有丝毫懈怠,以先祖流传下来的秘书法宝卜算,功夫不负有心人,终得出一线天机,天佑我大夏……” “行了,废话少说。”夏王微微有些不悦道。 青玄子老脸一红,赶忙又道:“王上,这次的混沌大劫旷古未有,五百年前绝地天通神迹归隐,这次天劫或可打通神界与大荒的大门,到时候神界与大荒又可像先前一样互通来往,而且,神魔势不两立,神族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嗯!所言有理,你呢?”夏王微微颔首,而后将目光移向祝烽。 祝烽微微躬身,朝夏王行了一礼沉声道:“王上,臣以为太宰所说言过其实,魔族虽然强大,但我人族也是不弱,大荒各门各派经历千百年的积淀,底蕴雄厚,精英弟子无数,而且,代神执事的神罚殿更是强大到无可估量,魔族想要侵占大荒,没有那么容易得逞!” 闻听祝烽之言,夏王帝癸又是微微颔首,而后沉默了片息,似乎是在考量几人的所言所语。 “你们所言俱是在理,寡人就增派重兵,将王朝十八卫禁军尽数调往阴山值守,至于江湖上的各门各派,亦是要组织力量防守我大荒河山,这件事就交由应天麓去办。”夏王肃然凝声道。 顿了顿,夏王又道:“至于神族之事是个未知,也最为紧要,寡人就将此事交与太宰全权执掌,国师祝烽和太卜青玄子从旁协助,务必将此事办好。” 吩咐完毕之后,夏王威严的面上现出一丝疲态,不耐地挥了挥手,而后起身行至后殿,看到眼前的绝世女子,那倾国倾城的容颜登时让夏王眼前一亮,即刻洗去了脸上的疲态,伸出手臂在女子的搀扶下朝后宫行去。 朝堂之上,太宰关龙逄与应天麓对视一眼,彼此目光沉沉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关龙逄又将目光移向祝烽和青玄子,面色肃然道:“国师,太卜,此事我们三人务必办妥了,你们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当神迹再现,神族能站在我们人族这边共同抵御魔族入侵,魔族便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祝烽和青玄子齐齐点头,而后太宰关龙逄又将目光移向不远处的黄衣锦袍男子,此人年岁瞧来有五十左右,高鼻剑目,长须垂胸,面相儒雅,正是大夏王朝的太宗公孙阳。 “太宗大人,你在朝堂之上为何一直讳言不语呢?”关龙逄凝视着公孙阳沉声问道。 公孙阳直视着关龙逄,过了片息方才应道:“太宰大人,你说若是魔引死去,这天劫是否不会来呢?” 不待关龙逄回话,在旁的青玄子带着惊愕的语气即刻道:“怎么可能?” “哦?”公孙阳又将目光移向青玄子,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之前又要千辛百苦去捉那魔引呢?” “这,这……”青玄子支支吾吾了几声,而后才道:“捉住魔引,或者杀死魔引,并不能改变如期而至的天劫,那可是混沌天劫,即便是神力也难违,更不用说是一个人族的魔引小子。” 青玄子话音方落,祝烽在旁冷冷道:“真是废话连篇,除去魔引虽不能阻止天劫降临,但他被称之为魔引,就是魔族入侵大荒的引路人,我们将这个引路人除去,就是阻止了魔族入侵大荒。” 听了祝烽之言,太宰关龙逄和太宗公孙阳沉沉点头,这祝烽一番话讲来句句在理,不似青玄子那般,虽是说了一大堆,但都言在不痛不痒处,到头来还是未说到正点上。 青玄子怒目瞪了祝烽一眼,心头有气却又不能撒出,憋得老脸登时又是一红,连道别的话也未说,径直朝宫殿之外走去。 “咦!”方一走出宫殿,青玄子蓦然惊咦一声。 殿内几人闻声俱是一震,纷纷疾步走出宫殿,朝昏暗阴沉的天空望去,只见层层阴云不知何时竟是染成了赤红色,仿佛是有熊熊大火在苍穹上燃烧。 天空中蓦地刮起一阵狂风,层层阴云被风拨开,现出一颗火红色的星球,那火红色的星球瞧来和太阳一般大小,但那绝非太阳,此时已近酉时,太阳已至西天边陲,火红星球却是当空而照,悬挂在中天一动不动。 “荧惑星现了!”青玄子有些激动地惊喝一声。 在他身旁的关龙逄等人面色一白,荧惑星现即是预示着天劫之兆的正式降临,后日正午时分便是天劫真正到来时刻。 “各位,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大家按照大王的吩咐,快些回去早做准备,不至天劫来临时刻慌了阵脚。”关龙逄凝望着天空中的荧惑星沉声道。 公孙阳几人齐声应是,而后便匆匆离开了王宫,在他们离去不久,一道模糊的身影闪进大殿,匆匆瞥了一眼空旷的大殿,而后便朝后宫急速闪身而去,一路上飘忽若风,那些值守的王宫禁军根本未能发觉。 熊熊烈焰中,孤星的周身也燃起炽烈的火焰,一眼望去,这火焰与周围的火焰又有着很大的差异。瞧来极是醒目。 孤星身上燃着的烈焰较周围的火焰更为赤红,那温度自然也是更高,青石铜铁之物靠近孤星也能在瞬时间焚为气息,可想而知,孤星此刻在经历着某种诡异的变化。 炙心的周身亦是燃着赤红火焰,与孤星周身几近相同,在熊熊火光的映衬下,隐约看到炙心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孤星的意识渐渐昏沉,眼中满是迷茫呆滞的神色,看向炙心的眼眸中只有炽烈燃烧的火焰,那火焰飞速成形,不多时竟是幻化成两只微小的朱雀,这两只火焰朱雀在孤星的双眼中轻灵飞舞,又是怪异,又是美丽。 “孩子,听娘的话,与娘定下神识契约好不好?”怪异的炙心凝眸盯着孤星轻声道。 “好!”孤星想也未想,脑海中嗡然一片,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想,眼中所见也是娘亲的满面暖笑。 炙心诡异一笑,柔声道:“这就对了,乖孩子!” 话落,炙心双眸中激射两道火光,与此同时,孤星双眸中的两只舞动朱雀清鸣呼应,与飞速而来的两道火光相互交缠在一起。 过不多时,炙心面上火光一闪,冷魅的容颜,如瀑的火发,娇艳若火的丰唇,赫然正是朱雀。 朱雀火手轻扬,周围的熊熊焰火立时一阵风似的消散无影,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四灵封印中。 孤星双眸中的两只朱雀隐去,神识已然恢复清明,目光惊疑地盯着朱雀,凝声道;“刚刚,你对我做了什么?” 朱雀冷冷一笑:“你都不知,我怎会知晓?” 孤星认真感受了一下神识之体,并未发觉有何异样,当即放下心来,虽然仍旧心存一丝疑惑,但他知晓朱雀决然不会害自己,也未再打破砂锅追究到底。 与朱雀匆匆告别,孤星神识从那四灵封印中飞出,蓦然发觉眼前一道赤红雷电强猛袭来,那速度极快,眼看闪身不及,孤星只有硬着头皮去接。 第三十三章 混沌天劫(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赤红闪电若巨大游龙,竟是不知何时挣脱了赤阳结界的束缚,张牙舞爪朝孤星凶狠扑来。 孤星心中陡然一凛,凝神聚意,正欲御使真元抵御,周身熊烈燃烧的朱雀灵焰顿时化为一道火焰屏障,挡在了孤星的身前。 不待孤星回过神来,巨龙般的闪电迎面撞上火焰屏障,一时间炫光流离,声响巨颤,在火焰屏障上荡起一层层剧烈震荡的波纹。 “这,这是怎么回事?”孤星蓦然一惊,发现眼前的火焰屏障上闪烁着一道道游离的闪电,这些怪异的闪电初时还很暴戾,不多时就变得乖顺许多。 过不多时,这些游离的闪电渐渐融在了火焰屏障之上,化为了火焰屏障的灵力。一连串怪异的变化让孤星又惊又疑,暗自猜测着这无意识的行为因何而生。 “轰隆……”天空中又有一声闷雷炸响。 孤星昂首望去,一颗火红的星球不知何时显现,瞧上去比日月还要大上许多,一眼望去近在咫尺,好似一伸手就能触摸得到。 “太阴蔽空星刃现,荧惑守心九星联,干戈四起极天裂,九州烟云夏祚衰,这便是天劫的现象吗?”孤星低喃道,脑海中回想起在青溟峡时,那个神秘魔族黑影口中的谶言。 这四句谶言此时看来应不会有假,只是这时序看来不太对,太阴蔽空星刃现,这一天地异象该是先现,只是为何荧惑星先现了呢? 荧惑星的先现让孤星越发疑惑,天劫之日天象错乱,并未按照传言所行,这是否又预示着什么呢?孤星凝思想了想,暗道:“天地本就变化多端、奥妙无穷,又岂是一句谶言就可定夺呢?” 北溟海尽头的天空无昼无夜,永远都是赤红如火,不知四时更替,此刻掐指算来,应是大荒的子时,再过十二个时辰,就是混沌天劫降临之时,然而孤星心中依旧是迷茫无知,到底该如何做才能借用天劫之力破除赤阳结界呢? 时间的流逝既是缓慢又是迅速,缓慢的是孤星在心中期待着那一刻的带来,迅速的是孤星满心迷茫不知所措。 孤星浮立半空,奋力直上,凝目盯着那颗荧惑星思绪万千,传言中的灾星似乎是与孤星惺惺相惜,两者彼此沉默相视,你的火光中映着我的身影,我的双眸中映着你的形影。 忽地,孤星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展翼飞冲而上,想要看一看天外天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想近距离看一看荧惑星的面目。 飞了许久许久,空气越来越稀薄,灵力亦是越来越匮乏,当至一定高度之时,孤星展翼再冲,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进一步,直觉脚下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拉扯着身体,头顶之上还有一道无形的禁制在强压着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便是天空的尽头吗?”孤星昂首仰望苍穹,漆黑如墨的苍穹之上缀着星辰大海,日月星辰仿若近在眼前,当中最为醒目耀眼的当属荧惑星和太阳,孤星寻了寻,圆月并不在苍穹之上。 过了片刻,太阳旁边倏然出现一块黑影,登时将硕大的太阳遮住一点,而后随着那黑影的移动,太阳被遮住的部分越来越多,过不多时竟是将太阳遮住了半边,唯有一般的光辉偷洒而出。 “这,这是太阴蔽日!太阴便是月亮,怪不得我寻了半边天没有找寻到月亮的影子,原来竟是偷移至太阳旁边。”孤星愕然道,心中的惊异无以复加。 当太阳被太阴遮住大半之时,孤星暗暗沉思道:“太隐蔽日星刃现,这星刃是指何物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尽数被太阴遮蔽,天空中好似失去了大片光亮,唯有那颗荧惑星熠熠夺目。忽地,一股异动自孤星周身生出,且发出嗡嗡的声响,一道黑影蓦然闪现在孤星眼前。 “黑剑!”孤星惊声道,凝眸盯着眼前的黑色巨剑,黑剑此刻的样子似乎很是激动,仿佛是在急切期待着什么。 孤星心中顿时充满了困惑,这把黑剑尚是首次无召自现,从未出现过这般情形,忽地,星刃两字从孤星的脑海中跳将出来。 “太阴蔽空星刃现,这星刃该不会指的就是这把没有开刃的黑剑?”孤星暗自失声道,惊异激动的心潮澎湃汹涌,似乎是要从体内爆体而出。 黑剑整个剑身在孤星的眼前剧烈颤动着,方才那嗡嗡声响转变为闷雷般的巨响,一声又一声直抵孤星的灵魂深处。 就在此时,荧惑星登时大放异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太阳那里移去,随着时间的推移,火红色的荧惑星移到了太阳、太阴重叠的位置。 孤星的目光顺着荧惑星移动,见那硕大的荧惑星渐渐又与太阴交叠,就如方才太阴蔽日一般,这次倒是轮到了荧惑蔽阴,过了片息,荧惑星已经完全交叠在了太阴之上,仿若又一轮太阳升起,只是它的光芒较之太阳太过红艳,太多醒目。 荧惑星与太阴完全交叠的同时,孤星直觉整个苍穹都在转动,那无数的星辰在天空中旋转为一道道光圈,仿佛是无数的激流漩涡,直教瞧呆了的孤星目眩神迷。 天旋地转,斗转星移,当光华绚烂的苍穹停止旋转的时候,孤星蓦地发现,漆黑的苍穹上不知何时多了九颗硕大的星球。 这倏然出现的九颗星辰自北向南依次相排,整整齐齐排成了一串,九星的间距以肉眼所见也是几近相同,一切浑然天成,完美无间。 “这便是九星联珠么?”孤星轻轻低喃道,满目的惊愕,满面的震惊。 话音方落,九星分别激射出一道光辉,首尾相连如糖葫芦般连成一串,远远瞧来格外的美丽。 南荒密林深处黄泉泽畔,一身黑衣的南荒蛊母塑身而立,昂首凝目仰望着天空中的绚烂异象,清冷雪白的面上期待满满,又隐有一丝焦虑担忧。 在南荒蛊母的身旁,黑色的虺蛇昂首而立,似乎也是在静默瞧这难得一见的天地奇象。虺蛇的头顶之上爬立着青翼蝠蛇,青翼蝠蛇探头凝望着黄泉泽,眸光定格在黄泉泽中心的那朵九星火玉莲上,似乎对天上的异象毫无兴趣。 “魔族踏出北冥,大荒战乱再起,这是难得的寻仇机会,可我,无论如何都再难回去。”南荒蛊母凝望着苍穹低喃道,声音中蕴含着说不出的悲戚无奈。 而后,南荒蛊母俯首垂眸,目光移向黄泉泽中心的那朵九星火玉莲上,只见九星火玉莲火红透亮,不知何时已是光华大作,就如初生时的那般,光华耀目仿若天空悬着的太阳。 “九星火玉莲,天地蕴生的世间奇物,今夜你能否重生,便全靠它了。”南荒蛊母目光炯炯盯着九星火玉莲,眸光中隐有一丝担忧。 南荒蛊母尝试着以神识窥探九星火玉莲的状况,然而神识方一接近九星火玉莲,登时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斥在外,就如先前初见那般根本无法靠近。 “唧唧……”青翼蝠蛇凝望着九星火玉莲叫个不止,背上青碧透亮的小翅膀扑扇个不停,似乎是想要从虺蛇的头顶之上飞起,好飞到黄泉泽上空一观九星火玉莲的状况,然她尝试了几次,都只是飞起寸距便又落了下来,而后重重地摔在虺蛇的头顶,引得虺蛇不满地叫了两声以示抗议。 “小家伙,你安静点!”南荒蛊母蓦然开口道,盯着九星火玉莲的眸光依然是一闪不闪。 忽地,九星火玉莲上九朵火玉般的花瓣光华齐闪,与此同时,九朵花瓣之上的九颗星辰纹络点燃起星辰般的光焰,隐隐与苍穹上的九颗星辰相呼应。 “有了,有了,苦命的孩子,从此之后忘却前尘,今夜便是你的生辰。”南荒蛊母双目神采大放,紧盯着九星火玉莲激动道。 深潜在黄泉泽中连接九星火玉莲的九根藤蔓登时有了异变,仅是眨眼的功夫,九根藤蔓化为了光影散去,什么形迹都未留下,在它们完成任务的那一刻,似乎是不愿奢求什么,只想无声无息地离去。 连接九星火玉莲九片花瓣的九根藤蔓消失之后,那九朵花瓣内镌刻的九颗星辰纹络光焰顿时大涨,且在光焰之中隐隐长出一个光影小人。 那小人越来越大,过了片息之后,竟是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曼妙女子,这光影笼罩的女子*一身,玲珑浮凸,瞧来格外的美艳,而且惊异的是,这女子之身似乎是雪亮的透玉,几乎可以透过肌肤看到身体内的一切。 “玲珑玉体,好一个玲珑玉体。”南荒蛊母狂喜道,盯着女子的玲珑碧透身躯,满目尽是狂热之色。 苍穹异变,天地齐动,此时的大荒人人岌危,此时的魔界蠢蠢欲动,此时的荒外一片骚乱。 孤星凝眸盯着九星联珠,天枢星、天璇星、天玑星、天权星、玉衡星、开阳星、摇光星,洞明星、隐元星,这九颗星辰自北向南依次而排,向天下昭示着天劫的到来。 第三十四章 星刃开锋 - 神殒之星 - 云祎 沉寂许久的北冥魔界到处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气氛,九域的天空原是迥异不同,此时此刻,在天劫降临之时,竟是同现一片苍穹,共同演绎着混沌天劫的震撼天象。 魔界中心的无法地带是魔界唯一的自由之地,这里不受九域管辖,没有法度的约束,却是这魔界之中最为安宁祥和的地带,也是魔族人人都向往的地区。 在无法地带中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圣城,名为宛城。宛城是魔界的魔都所在,传言这个温婉的名字是魔尊所取,魔尊也是居住在此,只是谁也未曾见过魔尊的真面目,即便是魔界九域的域主也只是与魔尊的分身打过照面。 宛城的中央矗立着一座高楼,因为楼高入云几可摘取苍穹上的星辰,故而名为摘星楼。此时在这摘星楼的楼顶,魔尊分身昂首伫立,面上隐约有一层迷蒙的黑雾遮掩,根本无法瞧得清容貌,只依稀瞧得他眸光闪烁,一瞬不瞬仰望着苍穹上的九星联珠异象。 在魔尊身后,魔界九域的域主肃然而立,他们九位形态诡异,若是常人瞧来必是惊骇连连,但在这魔界地带,魔族之人对着九位域主只有至高无上的尊崇。 “等了千万年,这一刻终是来了!”魔尊仰望着苍穹沉声道。 话音方落,魔尊身后一位无首域主倏然出声道:“尊主,待我回去整兵点将,即刻出兵大荒。” 这位无首域主正是魔界炎域之主,他执掌炎域并未多久,但那威名在这魔界之中可谓是显赫一时,而且他的身份来历极为诡秘,没有哪个魔族之人知晓他来自何方,大家只记得炎域动乱之时,无头之人横空出世,这位无头之人一手执盾,一手拿斧,断首的脖颈处燃着熊熊烈火,仅凭一人之力平定了炎域的动乱。 在无头之人登上炎域域主之位后,又凭一人之力,分别单挑其余八位域主,丝毫不落下风,这才荣获了其余八位域主的认可,域主之位也才奠定根基,永固千秋。 就在此刻,一位身着黑衣,头戴黑色斗篷,斗篷之下漆黑如墨不见面容,唯有两眼闪烁着幽绿光芒的域主开口道:“炎域主,你且稍安勿躁,此时的神界还在背后虎视眈眈,我们不易过早暴露了实力。” 炎域之主正要再言,魔尊蓦然挥了挥手,眸光依旧盯着苍穹上的九颗星辰,凝声道:“炎域主,暗域主说的有理,神界才是我们最大的对手,大荒之中的愚昧人族不足为惧。” “那好!”炎域之主干干脆脆道,他虽然性子暴烈,但也不会狂妄到违背魔尊的意思,要说这魔界之中唯一能让炎域之主敬服的,唯有这个神秘的魔尊。 而后,魔尊摆了摆手,沉声道:“你们暂且回去吧,再过段时间赤阳结界就会破损,你们回去点些兵将,先去探一探人族的实力,看一看这千万年间他们的实力是否有所长进。” 言罢,九位域主齐声向魔尊告别,而后身影一闪不见了踪迹,唯余魔尊独自在这摘星楼顶,仰望着苍穹之上的天象异变。 苍穹之上,孤星凝望着眼前的黑剑,只见漆黑如墨的黑剑倏然大放光华,隐有九颗星辰纹络刻印在黑剑的剑身之上。 “这九颗星辰纹络见所未见,怎么会倏然出现在剑身之上呢?”孤星暗自惊异道,也不知这样的事情是好是坏。 思索半晌无果,孤星伸手去抓黑剑,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并不能靠近黑剑,仿佛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隔绝开来。 “怎么回事?难道黑剑开始排斥我了么?”孤星担忧疑惑的目光盯着黑剑,隐约感觉到黑剑周围狂猛气息的涌动。 忽地,黑剑又发出惊天的霹雳声响,仿若惊雷炸响在黑剑之上。孤星有些担心黑剑的处境,毕竟相处了近三年之久,彼此间早已产生了极深的感情,想要一朝割舍哪有那么容易? 这把无锋之剑,从铸造至今尚无开锋,因其相貌丑陋,也无人问津,一直都是被冷落在偏角,当遇到孤星之后,便神奇般地与孤星认主,彼此心神互通,仿若亲朋密友般。 “黑剑啊,你到底怎么了?”孤星直直凝视着黑剑焦虑道,此时此刻他已然忘却了九星联珠的异象,也未曾注意到九星联珠的变化。 “嗡嗡……”黑剑蓦然放低了声音,似乎是在向孤星警戒什么,就在黑剑嗡嗡低语几句之后,又倏然响起更为猛烈的雷击之声。 孤星身躯紧随一颤,心道:“黑剑难道是再向我求救?” 此时此刻,因为黑剑周围有一道无形的气场禁止,孤星接触不得,无从靠近,无法感知黑剑的剑意,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的猜测。 “轰隆隆……”一声闷雷炸响,仿佛是从远古传递至此,孤星从未听过这般惊天动地的声响,一时间直震得脑海昏沉,耳中嗡响,身躯也不由自主地僵在那里不听使唤。 就在此刻,自北向南依次而排的九星陡然激射出九道光华,这九道光华齐齐向孤星射来,带着震天撼地之势,触之必化为虚空气息。 黑剑周围的霹雳声响越来越大,一道道雷光闪电交织在黑剑的周围,孤星眼望着九道星光之柱光速逼近,就如黑剑一般,一时间周身也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禁锢。 孤星强行挣脱了几下,无奈这股禁止异常强大,似乎是被那九星之力给禁锢。九道光华席卷而来,黑剑此刻陡然幻化成巨大的光剑横亘在孤星的眼前。黑剑幻化之剑极是宽大,且上面的九颗星辰纹络也随之变大,足足变得与那每一道光柱几乎一般大小。 孤星一眼望不着剑身的尽头所在,只见那九星射出的九道光柱被黑剑所接,纷纷映射在了九颗星辰纹络之上,周围的温度霎时间急剧升高,几乎快要将孤星的身体融化。 一时间,黑剑上九星光华炫目流离,极是耀眼。孤星的双目被这些光华刺得极痛,几乎睁不开眼睛,只隐隐约约瞧到模糊的剑影微变。与此同时,四灵封印之中的那股神秘力量涌流而出,全身快要焚化的温度立时降下许多,但依旧火热难当。 过了不知多时,孤星仿佛是经历了数遍生死轮回,黑剑之上星光流离,横亘在眼前犹如星河流淌。 “咦……”孤星蓦然惊咦一声,发现黑剑的边缘之上锋芒毕露,不知何时已经开了锋。 孤星记得无尘子师父说过,当初铸造此剑的铸剑师使尽了方法,耗尽了心血都没能使这把黑剑开锋,而今却是凭借这九星联珠的天劫异象开了锋,当中的诡异不知是巧合还是预谋。 过不多时,那颗巨大的荧惑星倏然激射一道强烈的赤光迅猛袭来,孤星又是陡然一惊,方才的九星之力若非凭借着周围的神秘气场禁制,还有四灵封印中镇封的神秘力量,怕是早就灰飞烟灭了,如今面临这荧惑星的光柱,孤星是否还能幸运生还? 荧惑星发出的赤色光柱温度极高,还未靠近,孤星都觉身躯在剧烈蒸腾,仿佛快要融化为气。 “臭小子,莫要惧怕,荧惑星之力对我可是大补!”孤星脑海中蓦然响起朱雀的声音。 孤星脑中思绪飞转:“灵尊啊灵尊,荧惑星的荧火之力虽是大补,可是也要有命去享用啊!”孤星不是贪生怕死,他怕自己死的不明不白,满腔执念无法完成,他便是命殒在此也是心有不甘。 “臭小子,你瞎说什么呢?你我一体,神魂相融,荧火之力不会要了你的宝贵性命!”朱雀愤愤道,竟是一下猜透了孤星心中所想。 孤星疑惑朱雀之言是为何意?但现在容不得他考虑许多,荧惑星的赤炎光柱已然袭来。瞬息间,赤炎光柱穿透黑剑幻化之身的剑柄中心,且又穿越孤星身围的神秘气场禁制。 危急之刻,电光石火之时,孤星蓦然发出一声贯彻天地的凤鸣之响,幻化的朱雀之体陡然间变得极为庞大,且在朱雀兽体的胸腹处生出一个火焰旋涡。 荧惑星光柱灌入火焰旋涡之中,犹如进入了无底深渊,未再透过孤星的身躯直射而出。孤星感觉到身体几度焚化又几度重生,炽烈的火热疼痛根本无以形容,如此相持,轮而变幻,吸取了荧火之力后,孤星的朱雀兽体变得更为火亮,隐隐可与荧惑星相比光辉。 过了片息,孤星幻化的朱雀兽形渐渐变小,直到与先前一般大小。孤星全身燃烧的火焰之羽变得光鲜亮丽许多,与此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好似涅槃重生了一般。 孤星稍稍感受了一下,荧惑星的荧火之力根本不是大荒任何灵焰之力可比拟的,这股强大的气息,足以焚山煮海,让孤星第一次感受到强者加身的气息。 放下心中的自傲感觉,孤星抬眸看向眼前的黑剑,它在瞬息间幻化为先前大小,已经不再平凡丑陋,剑身之上九颗星辰纹络炫光流离,剑身两侧的锋刃亦是寒光逼人,特别是剑柄之上凭空而生的红色玉石,散发着与荧惑星同等的光辉。 第三十五章 剑破结界(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轻抚着手中剑,剑身之上九颗星辰纹络清晰可见,且又泛着琉璃般的炫光,瞧来极是美丽,剑柄之上红色宝石泛着鲜艳的红光,握在手心暖洋洋的,仿若整个身体都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早已没了先前那般炽热不可触。 如今黑剑开锋蜕变,再称呼为黑剑已是不妥,孤星凝眸沉思了片刻,又看了看那边的九星联珠,轻声道:“荧惑守心,九星联珠,你是在天劫之日开锋蜕变的,以后就叫天星吧,如此我们的名字都有星,以后便是兄弟了。” 话音方落,天星剑身微颤,嗡嗡响了片息呼应孤星,似乎极是喜欢这个名字,也很高兴成为兄弟。 孤星转身望向赤阳结界,虽然相距不远,但赤阳结界上的炽热高温仍旧强烈,不过相较之前明显有所降低,也许是天劫异象的影响吧。 “赤阳结界,魔界,我来了!”孤星轻声低喃一句,而后飞身向赤阳结界靠近。 瞬息间,孤星飞至赤阳结界三十丈之距,心念方动,手中天星剑蓦然幻化巨大,其上九星纹络倏然大放异彩,与此同时,紧握剑柄的双手炽热钻心,若非之前吸收荧火之力,身躯经过荧惑星的淬炼,怕是早已先落得个*的下场。 孤星强忍着钻心热痛,双手奋力提起巨大的剑身,正要挥劈向赤阳结界,苍穹之上蓦然出现几股神秘力量,鬼使神差般牵扯住了天星剑。 这陡然出现的神秘力量让孤星心中一惊,天星剑的剑身仿佛是被凝固在空中,任孤星再怎么使力都无法落下。 孤星抬眸看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除了天劫异象实是想不出还有那种力量在牵引着剑身? “这是为什么?难道你们也要保护这赤阳结界么?”孤星盯着苍穹上的九颗星辰,目光隐有一丝怒恨。 话音方落,天星剑的巨大剑身微微一松,孤星心中暗自一喜,趁此时机奋力猛劈而下,巨大的剑光劈斩在赤阳结界外围十丈处,倏然被无形的结界挡住,任孤星再怎么使力都无法落下分毫。 “果然没有这么容易。”孤星暗暗气馁道,自以为凭借此时的天星剑,再加之自身的浑厚灵力,即便不能破除赤阳结界,也要让赤阳结界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可没想到,凭借自身全力竟是连赤阳结界的保护禁止都无力破除。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么?那谶言,那传说,魔乱大荒,魔引……这些都是子虚乌有?”孤星心中愤然道,此时此刻,孤星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自己一直都是活在梦中。 孤星满腔怨愤,握着天星剑的双手在剧烈地颤抖,而在此刻,天星剑整个剑身也在剧烈颤抖,仿佛是在呼应孤星此时的心情。 不知不觉间,天星剑上九颗星辰纹络光华更盛,天枢星、天璇星、天玑星、天权星、玉衡星、开阳星、摇光星,洞明星、隐元星,这自北向南相连的九颗星辰,不知何时已是错开少许,不再是先前那般笔直的一线。 九星联珠开始分离,可那荧惑星却是分毫微动,而且,荧惑星的火红光华较之先前更为显亮,一切都在无形之中变得反常。 此刻的孤星没有注意到这些,待得天星剑的剑柄生出火红光华之时,孤星才注意到天星剑的变化,见那剑身之上的九颗星辰纹络明灭闪动,尤其是剑柄上的火红宝石透亮夺目,炽热炙手。 “到底发生了什么?”孤星全力尝试着抬起天星剑,可是天星剑倏然变得沉重无比,停驻在赤阳结界的守护禁止上纹丝不动。 正自疑惑不解时,孤星忽地感觉到一股剑意直抵心间,好似在向孤星阐述着自身的处境,劝说孤星莫要担心。 “臭小子,若要破除赤阳结界,非得依仗荧惑星的引力玄境。”孤星脑海中蓦然响起朱雀话音。 “引力玄境?那是什么?我要如何做?”孤星急切问道。 朱雀微一沉吟,肃然道:“引力玄境说你也不会懂得,你要是还想破除赤阳结界,就得按照我说的做。” 孤星重重地点了点头,朱雀继而又道:“你的天星剑吸取了九星的星辰之力,已是可与九星的引力玄境产生微弱的呼应,而此时的荧惑星与我们这个大荒之地来说最为接近,就性质来说,它的荧火之力与赤阳结界可谓是同源,只要施加外力作用,荧惑星强大的引力玄境必然可以为你所用,届时破除赤阳结界便不再是什么难事。” 听了朱雀这番深奥的话,孤星似懂非懂,仅是明白了一点,破除赤阳结界没有荧惑星引力玄境的帮助,所做一切便是惘然。 朱雀与孤星定下神识契约,孤星什么样的心境想法根本无法瞒过她,像她这样的高傲圣兽,本是不耐帮助这等事,所幸她是面冷心热的个性,心中不耐的念头也是一瞬即逝,放下高傲一一指挥着孤星行事。 “天星剑早已认你做主,唯有你可焕发它的剑意,现在你要趁着九星未有完全错移开,尽快唤醒天星剑中的九星之力。”朱雀肃然道。 孤星眸光微闪,虽是半知半解,但也知晓该如何去做,当下按照朱雀所说,神识融入天星剑之内,感知天星剑的剑意。 神识来至天星剑中,孤星看到了九颗星辰连成一串,那般景象与方才的九星联珠天象一般无二。移眸北上,孤星同样看到了荧惑星,荧惑星在九星的偏上位置,又与九星所在直线恰好垂直,且位于九星联珠直线上的中心,和在外所见天象也是如出一辙。 “主人,你可来了。”一道虚空声音蓦然传来,响彻在整个苍穹之上。 孤星初听这样的声音,却觉得就在刚刚听过,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天星,是你么?”孤星昂首仰望剑中苍穹。 那道虚无的声音蓦然变得欢愉许多:“主人,是我,我是天星,只是现在的我是一片虚无的意识,没有实体形态,主人可将这片空间认作我。” 得到肯定的答复,孤星便松了一口气,他此来就是焕发天星剑的剑意,如今神识来到这里,也是将天星剑虚无的混沌意识唤醒。 “天星,待会儿就要劳烦你相助。”孤星轻声道。 “主人,我们无需认生,你的神识来这里唤醒剑意神识,对我来说就是再生之恩,主人说什么,天星就做什么。”天星剑意凝声道。 孤星微微颔首,当下也不在此处耽搁,神识出了天星剑,正要向朱雀传递情况,可令孤星疑惑的是,朱雀即刻制止了他,说是她已经知晓了一切。 对于朱雀的未卜先知,孤星虽有满心疑惑,但没有再追问什么,他知晓此刻留余的时间无多,九星就要错移开,要趁这极短的时间呼应九星的引力玄境,这由孤星首次来做,可谓是难度极大,当然这样的事,谁也未曾做过,即便是神界的神帝和魔界的魔尊,也未尝试着做过这样的壮举。 孤星神识与天星剑意相通,天星剑意与孤星神识一同激发天星剑的九星纹络,使得九星纹络的星蕴焕发,与苍穹之上九颗星辰的引力玄境相呼应。 尚未错移开的九星是彼此距离最近之时,彼此间的引力玄境又是相呼应,它们之间的引力玄境激发出最大的潜力,那样的力量足以让整个星辰宇宙颤动。 当它们间的感应透过虚空传递至天星剑上时,引力玄境的威力虽然减弱了不止一星半点,但那威力依旧可以使得大荒任意一处地界山摇地动。 得这九星引力玄境之助,禁锢在神秘禁制上的天星剑终是被孤星挪移开,孤星将天星剑指向荧惑星,剑柄上的火红宝石受到感应,一时间发出更为夺目耀眼的火光。 “就是现在,天星剑上呼应的九星引力玄境会与荧惑星产生感应,将荧惑星的强大引力玄境召唤而来,这个过程会耗上一段时间,且不能中断,否则前功尽弃。”朱雀沉声肃然道。 孤星沉沉点头,此时这里廖无人烟,鸟兽更不会踏足这里,在北溟海的尽头,没有谁会来这里打扰,这一点孤星倒是很放心,剩下的就是凝心专注召唤荧惑星的引力玄境。 朱雀将一切交代稳妥之后,孤星凝心聚意,与天星剑的剑意相融,共同驾驭着九星的引力玄境,使其与荧惑星呼应。时间在沉寂中缓缓流淌,孤星全心贯注,外界的什么都无所感知。 “不知死活的小儿,竟然做这等天谴之事,还不速速受死!”一道威严霸道凌厉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话音未落,一道金光耀目的影子蓦然出现在孤星的头顶之上,与孤星相距有十丈之远。 “想要打扰他,你得过了本尊这关。”就在金光影子出现的刹那,一道乌光笼罩的黑影也同时出现在孤星的头顶之上,顺势挡下了落向孤星的金光雷霆。 第三十六章 剑破结界(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万里苍穹之上,从虚空中倏然出现的两道身影相视而立,彼此也只是在出现时的刹那交了一次手,而后再无丝毫异动。 乌光笼罩的黑影端视着眼前金影,淡淡道:“神帝,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话音方落,金光笼罩的虚影蓦然激射一道金雷,直直劈向对面的黑影。而那黑影也不躲闪,但就在金雷及身的那一刻,金雷再未前进分毫,瞬息间湮灭在了黑影的乌光之中。 黑影淡淡一笑,语气微微有些不瞒:“哪有见面如此打招呼的?念在昔日的关系上,本尊便不再与你计较。” “魔尊,今日孤奈何不得你,来日再战!”金光虚影留下一句肃冷的话语,而后金光一闪,身影刹那消失不见,从虚空中走来,似乎又回到了虚空中去。 “小子,本尊也只能帮你到此,以后的事就留给你了。”乌光虚影俯视着孤星,眸中乌光深邃闪耀,留下一句深沉的话语,而后也刹那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此刻,孤星的心神全然与天星剑的剑意融合,对外界所发生之事是一概不知,也不知晓自己从那魔尊手中捡了一条性命。 然而朱雀对方才之事却是了然于心,她在见到神帝虚影的那一刹,从不波动的内心竟也惊了一诧,而后见到魔尊虚影出现,且顺势将神帝的金雷一击挡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她内心清楚仅凭现在的虚弱灵体,纵然吸收了荧惑星的荧火之力,也远不足以与神帝对抗。 待得神帝、魔尊离去,朱雀暗暗舒了一口气,她也生怕这两位至尊强者交手,那样的话,纵是有魔尊的保护,也难免会对此时的孤星产生影响,如此一来,此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了泡影。 此时,朱雀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较先前更为谨慎小心,在神帝、魔尊尚未现身之前,朱雀也曾天真的以为没有谁会来此打搅,直到他们蓦然出现,朱雀一时甚是惊慌,这种多年未曾有过的感觉又蓦然涌上心头。 “神帝、魔尊方走,难免再会发生其它意外,为了这不知死活的小子,还是小心谨慎些好!”朱雀暗自沉吟道,而后操纵朱雀灵焰,在孤星的周围布上了一层灵焰屏障,以免横生枝节。 南荒深幽茂密的山林之中,万兽毒虫尽皆归巢蛰伏,这天劫异象对它们这样的灵物来说,比任何灾害都来得恐怖惧怕。 但凡事总有个例外,在深幽密林的黄泉泽畔,一条巨大的虺蛇蛰伏在黑衣女子的身旁,好整以暇地昂首观望,似乎是对这苍穹之上的异象颇感兴趣。 除了庞大悠长的虺蛇之外,一条微小的青翼蝠蛇似乎也是个例外。此时,黑衣女子的眼前站着一位曼妙的裸身女子,女子年约二十,悠长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恰好将她那丰腴的双臀遮掩,玲珑浮凸的身体仿佛是透玉塑成,雪白的肌肤之下可见通红的血肉,那血肉还闪烁着诡异的火红光华,美艳中透着几分怪异。 小小青翼蝠蛇缠绕在裸身女子的修长脖颈上,长长的蛇信不时地舔舐着裸身女子的脸颊,就像孩子在母亲怀中撒娇一般,显得很是亲昵。 黑衣女子正是南荒蛊母,她那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裸身女子的清纯眼睛,沉声问道:“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 裸身女子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无丝缕,茫然地盯着南荒蛊母,不住地低喃道:“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是……” 南荒蛊母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知晓再问下去也是问不出个结果来,当下不再追问个不停。而后,南荒蛊母又将目光移向青翼蝠蛇,知晓这个小家伙与眼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她无法读懂青翼蝠蛇的心语,也套不出裸身女子的身世之谜。 “你去!”南荒蛊母移眸看向身旁的虺蛇。 虺蛇与南荒蛊母对视一眼,而后游弋摆尾快速消失在密林中,过不多时,虺蛇便又快速折返,在其身后飞来一些雪白的飞蛾。 “去!”南荒蛊母移眸淡淡道。 话音方落,那些雪白的飞蛾飞至裸身女子身旁,翩翩起舞口吐雪丝,仅是片刻的功夫,就在赤身女子的身上编织出一身雪白的素衣,瞧来就如花仙下凡。 “长得倒是一副清纯绝貌,可惜,你也要如我这般困守在此。”南荒蛊母暗暗叹气道。 忽地,南荒蛊母脑海中又闪过一个念头,暗自沉思道:“你是因这九星火玉莲而生,也许,黄泉泽的宿命禁制并不会对你起效。” 想及此处,南荒蛊母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激动兴奋,伸出双手拉起年轻女子的纤纤素手,语气微颤道:“好孩子,你可否愿意拜我为师?” “为师?师父?”年轻女子目光单纯地盯着南荒蛊母,口音极低,似乎是在询问师父的意思。 南荒蛊母以为年轻女子在喊自己,激动地连应几声:“好,好……乖徒儿。” 蜃雾蒙蒙的死魂渊中,冰玄洞的洞口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身影昂首仰望着苍穹之上,那幽亮深邃的双眸似乎能看透蜃雾,看到苍穹上的天劫异象。 “天劫已至,孤星你是否成功了呢?”身影低喃道。 话音方落,高大身影背后走来一道素白身影,正是西陵公主嫘水妍。 “徒儿,你怎么出来了呢?”高大背影沉声道,正是西陵公主的师父龙罟。 “我,我担心他。”西陵公主语气悠长道。 龙罟回身盯着西陵公主,眸光中霎时闪过一道异样的神色,轻声道:“他自有自己的命数,你再担心也是无用。” 西陵公主也抬眸看向上方,蜃雾重重,似乎天劫独独不属此处,可真正的劫数降临之时,这里又是否能保持一片净土? 两人静默伫立,昂首凝望着迷蒙的苍穹,过不多时,娥皇、女英相继走出,女英满眼懵懂,紧紧依偎在娥皇的身侧,两女神色间俱是心事重重。 “姐姐,重华为什么还不回来?”女英很是乖巧地问道。 娥皇轻抚着女英的血红秀发,温声安慰道:“妹妹,重华他只是外出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的。” 女英轻轻点头,继而又问道:“姐姐,那个坏姐姐为何不让我进冰室?” 娥皇暗自苦涩一笑,她自是知晓女英口中的坏姐姐是谁。自己这个懵懂的妹妹,化身血魔之后心智尚不健全,也只有人类五六岁的心智,对周围的什么都感觉好奇,越是不让踏足的禁区,她就越感兴趣。 这段时间以来,女英总想着进那冰室一观,然而林琰时时刻刻在那冰室之中,从未离开过片刻,每当女英靠近冰室之时,林琰都会给与女英严厉的警告,女英毕竟是小孩心性,对林琰这般厉色的态度也是惧怕三分,久而久之,便在心中将林琰定下了坏姐姐的称号。 幽静的冰室之中,林琰方才给与女英严厉的警告,这也不知是第几次了,她并非是讨厌女英,而是担心女英那般的心性,难保不会对炙心做出什么亵渎之事。 “主人,星他已经离去二十一日又八个时辰了。”林琰轻轻抓着炙心那只冰冷的素手,自孤星离去之时,每过一个时辰,林琰都会向她报知。 炙心清冷美丽的容颜上隐隐罩着寒霜,双目紧紧闭着,双唇紧紧合着,没有回应林琰,可林琰还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口中几乎句句不离孤星,讲述着她与孤星相知相处的点点滴滴…… “还好,神帝也是颇为识趣,没有再派神王、神君过来打搅。”朱雀幽声道,自魔尊、神帝离去之后,就再没谁过来破坏,这也让朱雀稍稍松了口气。 九星已是明显错移开,不过它们彼此间的联系尚未断,孤星依然可以凭借天星剑的剑意,以此来感知召唤它们的引力玄境。 意识混沌之中,时间仿佛凝滞不再流逝,孤星也不知过了多久,已经明显感知到了九星的引力玄境,这种奇妙怪异的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纵然是透过虚空传递而来,那样的力量也让孤星深有体会,似乎可以凭此来斩断虚空。 与九星引力玄境有所联系后,孤星神识也与天星剑的剑意完全契合,以九星引力玄境召唤荧惑星的引力玄境,也就更为进了一步。 “这便是荧惑星的引力玄境么?”孤星默然道,透过九星的引力玄境,孤星明显感知到了荧惑星的引力玄境,方才意识到荧惑星的引力玄境是多么强大。 “主人,那是自然,天枢星、天璇星、天玑星、天权星、玉衡星、开阳星、摇光星,洞明星、隐元星,这九颗星辰距离我们极是遥远,那样的距离,我们怕是走完毕生都无法到达。”天星剑蓦然开口道,此时他与孤星的神识融合,谁的心声也无法瞒过彼此。 闻听天星剑之言,孤星看向九星的眸光微微闪动,暗道:“在遥远的地方也会有个尽头,没有走不完的路,九星虽然很是遥远,想来也很美丽,有朝一日能到那里看一看该多好啊!” 第三十七章 剑破结界(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荧惑星相较那九星来说,距离大荒所在最为接近,即便如此,那也是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想要走出大荒来到苍穹之上,就得克服引力玄境,纵观大荒神、魔、妖、人四族,能找出克服引力玄境的也没几个,几乎是屈指可数。 孤星幽浮在高空之中,双眸紧闭,周身火光闪耀,凝心感知着荧惑星的引力玄境。当相连的九星完全错移开时,孤星终是利用九星的引力玄境,从虚空中召唤来了荧惑星的引力玄境。 “终是成功了!”朱雀暗道一声,而后灵念一闪,旋即将孤星周身的防御火罩撤了去。 孤星睁开双眸,双手紧握天星剑的剑柄,凝聚全部的意念真元,而后将其全然融入在了剑柄的火红宝石上,火红宝石是因荧惑星而生,它也正是沟通荧惑星引力玄境的媒介。 当孤星的意念真元融入天星剑的那一刹,苍穹之上蓦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火焰旋涡,火焰旋涡高高悬在孤星的头顶之上,瞧来既是壮美又是怪异。与此同时,孤星的周身也生出一道星光屏障,其上九星纹络熠熠夺目,正是为保护孤星而生。 火焰旋涡便是孤星召唤而来的荧惑星引力玄境,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也足以将眼前的赤阳结界破除。 高速旋转的火焰旋涡产生巨大的引力,孤星远在下方,虽然有星光屏障保护,周身衣衫还是烈烈鼓舞,几欲脱体而出,若非自身是召唤者,怕是早已被吸入火焰旋涡之中无法自拔。 那些游弋在赤阳结界上的赤红雷电似有意识一般,竟是齐齐躲闪,争先恐后地向下方急速游去,生怕被吸入火焰旋涡之中无法自拔。 孤星凝目盯着赤阳结界,手中天星剑幻化巨大,剑身之上游离的星光耀眼夺目,煞是美丽,剑柄之上火红宝石犹如残阳一般,散发着燃烧天地的火红光芒。 这一刻,天地似乎都在隐隐震颤,孤星举起天星剑,巨大的剑身直指苍穹之上的火焰旋涡。人剑合一,苍穹色变,天星剑上蓦然激射出一道火红光柱,犹如洪流般直入火焰旋涡之中。 火红光柱一入火焰旋涡,火焰旋涡的威力登时倍增,其旋转之速快的让人应接不暇,在天空中只留下一道道虚幻的残影。 火焰旋涡的引力登时倍增,那些急速逃离的赤红闪电又朝上方急速倒退,在火焰旋涡的强大引力之下,纷纷脱离赤阳结界飞入火焰旋涡之中。 过不多时,当所有的赤红闪电吸入火焰旋涡之中,赤阳结界的防护禁制也不再生效。孤星深吸一口高空的寒气,双手紧握天星剑直直劈向赤阳结界。 当光华闪烁的巨大剑身落在赤阳结界上时,似乎一点异状也未发生,没有震天声响,没有炫目光芒,仿佛是劈斩在了一片幽静的潭水上。 孤星心中觉得奇怪,刚才的奋力一剑,明明显显地劈在了赤阳结界上,这次没有防护禁制,却为何还是与先前一般,无法对赤阳结界造成丝毫的破坏呢? 满心的疑问陡然丛生,方才的一剑已然耗尽了孤星的全部心神真元,此刻的身体被掏空,他没有能力再使出这么一剑。 眼睁睁地凝视着完好无所的赤阳结界,孤星满脸的疑惑转为了沮丧,那苦涩无奈的神色就如心丧若死,没有什么更让孤星觉得悲楚无助。 “臭小子,瞧你这副臭样子,比死了爹娘还要难看。”朱雀冷冷的声音响彻在孤星脑海中。 孤星置若罔闻,没有回应朱雀,可是与孤星定下了神识契约,朱雀就不能眼睁睁瞧着孤星沉沦不顾,那样的话也难免会对朱雀本身的灵识产生影响。 “噼里啪啦……”忽地一声震天巨响,纵是有星光屏障的防御,孤星还是被震得耳膜破裂,脑海中嗡嗡直响,一时间就什么都听不到。 声响方起,紧接着一道刺目红光从赤阳结界上方蜿蜒而下,犹如一道巨大耀眼的红色闪电,顺着孤星方才劈下的位置,一路朝下光速游去。 虽然耳朵听不到什么,但孤星还是看到了赤阳结界上的一丝异状,这道刺目耀眼的闪电,直让孤星的眼睛隐隐作痛,心中却是心酸尽去。 过了片刻,赤阳结界上接连响起震天巨响,天星剑都被震得剧烈颤抖,孤星险些拿捏不稳。星光屏障乃是凝练九星的引力玄境而成,仅可防御火焰旋涡的强大引力,但对这样的巨响耀光没有抵御效果。 一时间,星光屏障上波纹激荡,巨响透过星光屏障侵袭孤星,只见孤星的双耳中流出两股殷红的血流,顺着他的脸颊淌落而下。 “你这傻小子,快将眼睛闭起来!”朱雀急切的声音响彻在孤星脑海中,与那嗡嗡响声搅和在一起,也不知孤星是否听进。 孤星并不笨傻,他只是想看一看自己的千辛万苦是否有成果,当这些异状发生之时,孤星依旧有些不死心,没有看到赤阳结界的碎裂,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甘心的。 朱雀的警告成了耳旁风,这让朱雀大为恼火,所幸她与孤星定下了神识契约,不到万分危急关头,朱雀也是不会用强的,但此时顾虑不了许多,朱雀没有丝毫的犹疑,强行控制了孤星的心神,代替孤星的身体行事,让孤星闭起了眼睛。 然而,赤阳结界破裂的强光还是大出朱雀的意外,那极其闪亮的赤红炫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还是透过合起的眼睑,如千万枝利剑直直刺入孤星的双眸中。 “该死!”朱雀恨骂一声,背后火之羽翼朝前卷起,交叉折叠在一起,方才遮掩住刺目的闪亮炫光。 控制着孤星的身体,朱雀想要尽早离开这里,她知晓过不多时会有更大的波动产生,那时想要逃身怕是再无可能,然而,当朱雀控制着孤星离开几步之距,便忽然觉到身体不停使唤了。 “这臭小子的意志果然坚韧。”朱雀暗叹一声,知晓自己想要完全控制孤星的身躯,怕是得耗费一番功夫了。 就在此刻,赤阳结界生出了一道裂纹,顺着方才的刺目红光延伸而下,几乎是与天星剑划过的剑痕吻合。 赤阳结界上如洪流般的至阳之气朝裂纹处汇聚,妄图修复这道破损,但它们方一汇聚此处,便受到上方火焰旋涡的强大引力,登时脱离了赤阳结界,被火焰旋涡吸入其中再难脱身。 “臭小子,你办到了。”朱雀灵识感知到眼前的一切,知晓赤阳结界再不是完好无损的了。 “我要去魔界。”孤星脑海中回荡着一句坚定的话语,冥冥中的意识想要指挥着身体,但身体似乎没有前进分毫。 朱雀的火焰双眉皱了皱,冷声呵斥道:“你不要命了,我还惜命。” 言罢,朱雀想要控制孤星的身体再远离一些,可这次没有那么顺利,孤星坚韧的意志控制着这副身躯不动分毫。朱雀再次恨声暗骂,这副身躯毕竟不是自己的,而且自己的微弱灵识透过四灵封印的束缚,已是没有那么强大。 正自摇摆不定时,赤阳结界的裂痕四周生出无数道强光,这些赤红强光比夏日正午的骄阳还要刺目千百倍,而且,这些强光不受任何阻隔,能刺穿一切。 朱雀自知无法避过,却依旧不会死心,灵念一动,在孤星的身体外围布出数道火焰屏障,以此来阻隔赤红强光的侵袭。 赤红强光穿透一道道火焰屏障,当穿透最后一道火焰屏障时,威力已是不如先前,但也足以穿透最后的防御火之羽翼。 当那些强光穿透火之羽翼后,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强烈刺目,变得柔和不少,并未对孤星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让孤星觉得眼睛阵阵刺痛。 朱雀暗自舒了一口气,心道:“还好保住了这双眼睛,耳朵已然震聋,若是再成了瞎子,那以后的路还真是寸步难行。” 天空中火焰旋涡高速急转,不断汲取着赤阳结界上的至阳之气。当初人、神、妖三族布下这道横贯天地的赤阳结界时,为了防止意外产生,就下了巨大的功夫,给这道赤阳结界设下极强的修复禁制。 今次孤星花费巨大心神召唤来了荧惑星的引力玄境,也就完美破解了赤阳结界的修复能力。荧惑星的引力玄境中充斥着荧火之力,这与赤阳结界上的至阳之气性质相同,彼此之间是有很大的牵连,就会产生同性相吸的效用,是故赤阳结界上的至阳之气会被荧惑星的引力玄境吸了去。 赤阳结界上的至阳之气不断被吸入虚空中,如此过了一会儿,那道裂痕是已成定局,再无修复的可能。就在此刻,赤阳结界的裂痕中倏然飞出一道乌光黑影,与此同时,天空上方也陡然出现一丝裂痕,从那裂痕中飞出一道金光闪闪的身影。 这乌光黑影正是方才出现的魔尊,这金光身影也是方才出现过的神帝,只是这次来的是本尊,不再是虚影。魔尊、神帝周身充斥着强大的气场,完全掩盖了他们的身形容貌。 魔尊、神帝倏然出现,俱是凝眸盯着上方的火焰旋涡,也就是荧惑星的引力玄境,他们没有再彼此交手,反而是不约而同地向那火焰旋涡发出一记强猛的攻击。 第三十八章 失落黄泉泽(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火焰旋涡鲸吞虎咽般吞噬着赤阳结界的至阳之气,直到魔尊和神帝的倏然出现,这两位天地间的至强者,竟是放下过往的种种仇怨,彼此默契地同时出手,向那火焰旋涡发出强猛的一击。 一道乌光,一道金光,两道照彻天地的光柱穿越虚空,直直到达火焰旋涡内部。瞬息间,两道光柱在火焰旋涡中碰撞在一起,登时响起爆天裂响。 随着响声而起的是裂天炫光,火焰旋涡被魔尊和神帝的强猛攻击打破,登时爆裂开来,犹如太阳光焰的爆射,刺目耀眼,照亮天地。 火焰旋涡的湮灭,在虚空之中激起强烈的时空涟漪,魔尊和神帝不惧炫光,凝目注视着虚空,直到火焰旋涡完全破坏,而后又彼此对视一眼,周身光华登时一闪消失了踪影。 朱雀神识凝望着魔尊消失的那片虚空,火眸中闪过一抹疑惑的目光,心道:“赤阳结界已是出现了裂痕,臭小子要去魔界,此时正是时候。” 而后,朱雀灵识一边感知着裂痕的位置,一边控制着孤星的身体飞向裂痕,当孤星快要靠近赤阳结界的裂痕之时,异变陡然而生。 火焰旋涡的湮灭产生剧烈的时空震荡,孤星神识意念尚且与荧惑星的引力玄境有感应,火焰旋涡湮灭的波动透过虚空传至孤星头顶,登时产生爆烈的炫光和声响,随着巨响而起的是爆裂产生的虚无黑洞。 “不好!”朱雀忽地惊声道,孤星的身体正被头顶上的黑洞吸入,纵是朱雀全力阻止,可还是被黑洞的强大引力瞬时吸入其内,一时间灵识闭塞,再也感知不到什么…… 南荒黄泉泽畔,一位白衣貌美的女子端坐在黄泉泽岸边,深邃澄澈的杏眸凝望着黄泉泽的中心,那里是她出生的地方,但她对过往的一切都不再记得,似乎全部遗留在了黄泉泽的底部。 “我是谁?我来自哪里?”白衣女子轻声低喃道,缠绕在她莹白脖颈上的青翼蝠蛇爬向耳旁,湿滑的蛇信轻吐,一下又一下地钻入白衣女子的耳孔中,似乎是在告诉她什么。 忽地,死寂的黄泉泽水面产生剧烈的波纹,由黄泉泽的中心迅速扩散至四周,过不多时,竟是在泽水的中心升起一股巨大的黄色水柱。 远在一旁的南荒蛊母面色陡变,这样强烈的波动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暗自心惊道:“莫不是又有人来了?” 这个念头方生,南荒蛊母旋即又摇了摇头,这样的波动更像是黄泉泽底发生了地震,若是有人被莫名其妙地传送至此,断不会是如今这样的盛景。 黄泉泽水面的波动越来越大,那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越来越粗,越来越高,这样的诡异波动让人又惊又俱。 “素女,快些远离那里!”南荒蛊母失声道,看到黄泉泽的水面越来越乱,直觉告诉她将有大事发生。 然而素女似乎未有听到,依旧呆愣愣地坐在黄泉泽岸边,凝目注视着黄泉泽的水面,似乎是在寻找她失落的所有记忆。 眼见素女微动,南荒蛊母两袖挥动,从那袖口中立时激射出两条黑绫,如游蛇般迅速将素女紧紧缠住,而后南荒蛊母双手一拉,素女随着黑绫瞬息间来到南荒蛊母的眼前。 “哎,你这孩子,都与我齐高了,怎么还是这般心性?”南荒蛊母凝视着素女的眼睛轻叹一声。 素女就是先前的女子,她没有姓名,失去过往的所有记忆,不知何故来到这黄泉泽中,且又是依托九星火玉莲在天劫下而生,故而生得一身雪白的玲珑玉体,而且也对白色的衣物特别有感,故而南荒蛊母称呼她为素女。 南荒蛊母对素女特别喜爱,也许是缘分,也许是长久以来独自一人,倏然来了个听话的女子,因而生出相惺相惜之意。 “师,师父!”素女凝眸看向南荒蛊母轻声道。 南荒蛊母爱怜地轻抚着素女的雪白脸颊,柔和的目光仿若暖阳,温暖着素女的冰艳绝容。过了片刻,黄泉泽中陡然传来闷雷般的声响,听来格外的骇人诡异。 素女和南荒蛊母的目光齐齐移向黄泉泽,只见那巨大的黄色水柱陡然落下,又在黄泉泽的水中央生出一个巨大的漩涡。在那漩涡之中传出阵阵闷雷般的声响,仿佛是有无数的虚空异兽在黄泉泽的水底咆哮。 出于本能,青翼蝠蛇被这诡异骇人的声响吓得瑟瑟发抖,蜷缩着身躯藏匿在素女衣襟深处,小小蛇头再也不敢探出。而那虺蛇相对要好些,但也是盘缩在南荒蛊母的身后,巨大的蛇首深深埋在盘曲的身体中,尽力躲避着怪异骇人的声响。 “这,这是什么声响?”南荒蛊母声音微颤道,她自问阅历不浅,但从未听到过这般诡异骇人的声响。 素女懵懂的眼神盯着黄泉泽,眼睛一瞬不瞬,对这样的诡异声响似乎没有一点惧怕,反而声生出一些好奇的意思。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素女想要移近黄泉泽瞧个仔细,但她方一动身,便被南荒蛊母紧手抓住。素女回过头带着乞求的目光盯着南荒蛊母,声音低沉道:“我想去看看,找寻那些失落的记忆。” “孩子,你的记忆不在那里,是被你深深埋在了心里,有朝一日,你会将所有的记忆再次记起。”南荒蛊母慈爱的目光盯着素女,声音柔和温暖。 话音方落,那诡异骇人的声响陡然接近,登时将周围的高大林木震得枝叶飞落,也将南荒蛊母惊了一惊。 南荒蛊母本能地将素女拉至自己身后,双目肃然盯着黄泉泽,凝神戒备着黄泉泽中的诡异声响,以防倏然跳出一个怪异危险的东西。 急速旋转的水流旋涡中发出阵阵声响,随着声响的越来越大,南荒蛊母不得不将自身周围布起一道道防御屏障,以此来隔绝震耳欲聋的诡异声响。 “来了!”南荒蛊母暗自一惊,即便是隔着层层屏障,她也深深感知到黄泉泽中的怪异之物,毕竟她也是自黄泉泽中再生了一次,对她来说,黄泉泽就是故乡。 黄泉泽中急速旋转的水流漩涡发出震天声响,随着声响而起的是一道黑影,直直冲出数十丈高方才急速坠落,说巧不巧地落在了南荒蛊母和素女的身旁,平平躺在了两女的眼前。 随着黑影的坠落,激流旋涡中的声响也随之远去,过不多时也湮灭消失。南荒蛊母盯着眼前之人,出于戒心并未将周身的防御屏障撤去。 素女盯着眼前之人,那双清冷美丽的眸子一闪一闪,娇躯在微微颤抖,过不多时竟是有滴滴珠泪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素女,你怎么了?”南荒蛊母瞧出素女异样担心问道。 然而素女并未回应南荒蛊母的问话,南荒蛊母心下有感,直觉眼前之人与素女有某种紧密的关系,便凝眸仔细看去,只见眼前之人一身黑衣,双目双耳之中有丝丝血渍淌出。 第一眼瞧去,南荒蛊母觉得这人有几分熟悉,当她瞧了片刻,越发觉得眼前之人在哪里见过,而且时间也不会太久。 “是了,是剑宗的那个小子,好像……好像是叫孤星。”南荒蛊母倏然失声道,此刻他才想起,这人就是三年前的那小子,而且还与自己交过手,彩蛉也险些占据了这小子的身体,若非是那该死的四灵封印,此刻这小子怕就是南荒蛊母豢养的蛊虫傀儡。 过了好一会儿,南荒蛊母见这小子奄奄一息,似乎是没有知觉,便放松了警惕,将周身的防御屏障撤了去。 防御屏障方一撤去,素女便陡然扑倒在地,俯首趴在孤星的胸口上不住地啜泣,泉涌般的泪水登时将孤星的衣衫浸得湿透。 “素女,你认得他?”南荒蛊母讶然道,此刻她怎会瞧不出素女和孤星的关系?素女失去记忆,本不会对什么人什么事动情,然而此刻面对这小子,竟是哭得这么伤心悲痛,这样的情谊关系必是那种刻骨铭心的。 素女俯首痛哭悲戚,并未回应南荒蛊母,一声声哭啼仿若杜鹃啼血,直让南荒蛊母觉得肝肠寸断。 “难道说素女与他是同门?也是剑宗之人?”南荒蛊母暗暗猜疑道。 “咳咳……”孤星忽然咳了两声,随着胸口的急剧起伏,一股滚烫的热血顺着嘴角淌出。 素女见状,赶忙抬首,撩起衣袖慌不迭地擦拭着孤星嘴角的鲜血,浑然不顾鲜血弄脏了她的素白衣衫。 “痴情人呐……”南荒蛊母见状微微摇头,叹息的声音蕴含着浓浓的无奈,以她老练的目光怎会瞧不出他们间的关系? 待得孤星醒转,素女面上的悲戚瞬时转化为欢喜,惊喜激动的目光盯着孤星,艳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柔声道:“你醒了?” 然而孤星没有回应素女,只是眼皮微微颤动,好似要极力睁开,但尝试了几番终未成功。 第三十九章 失落黄泉泽(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孤星的意识醒转之后,乍以为身处在魔界,对周围的一切都是警惕万分,下意识地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然而他这一动,全身各处的疼痛随之袭来,仿若是遭受了千刀万剐,全身没有一处是不觉疼痛的。 “你们是谁?我在哪里?”孤星冷声问道,而后并未在周围嗅出危险的气息,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杀意,只依稀觉得身旁站着两人,两人气息阴柔似是女子,此外还有一只气息森然的猛兽。 素女凝视着孤星柔声道:“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我觉得你好熟悉,见到你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看到你这副样子,还有种很悲伤的感觉,心中不知怎的,会有种说不出的疼痛。” 孤星耳中不觉声响,眼睛忍着剧痛睁开之后,入目是一片黑暗,没有丝毫光线的透入,一种黑压压的感觉登时如潮水般袭上心头。 “我……我瞎了么?”孤星颤声道,面上笼罩着阴郁的神色。 “你没瞎,只是眼睛受伤了,会……会好的。”素女柔声安慰道,她又怎会瞧不出孤星的眼睛无救?只是她不忍看到眼前男子这般伤痛,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是她找回失落记忆的重要之人。 孤星只是感觉到空气中极其微弱的波动,而这微弱波动也正是从眼前女子的口中传出,误以为她声音太小,便又开口问道:“姑娘,你说什么?” 素女闻言未有考虑许多,便将方才的安慰之语提高了嗓音再次说出,而后发现眼前男子表情无动,依旧是先前那般阴郁神色,对自己的言语好似未有听到。 “你,你……”素女方要问出孤星怎会听不到声响,而后又觉说出这样的话对他打击更甚,但又转念一想,自己即便是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无法听到,心中一时五味俱陈。 先前,孤星问话时直觉耳中寂然无声,并未想到自己失去了听觉,也许是在心中留有一份念想,当再次感觉到眼前女子的声音波动时,孤星不得不抛弃了心中的最后念想,不得不承认自己已是双目失明、双耳失聪之人。 素女瞧到孤星面色陡然惨白,不知怎的,心中莫名一阵刺痛,似乎也感同身受,知晓眼前男子心中的绝望悲楚,但无论说些什么,那些安慰的话他都无法听到。 在旁的南荒蛊母阅历匪浅,一眼便瞧出孤星的状况,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她曾身为百草谷的医仙,医理懂得不少,要为孤星医治身上的外伤可以,但要让双目、双耳恢复如初,怕是再修行个千百年也无法办到。 “素女,你且先到一旁,让为师看看他的伤势。”南荒蛊母看向素女温声道。 “嗯!”素女乖巧地轻应一声,方要移步让开,青翼蝠蛇倏然从素女的衣襟内探出头来,继而展翼飞出落在孤星的肩头上,湿滑的蛇信轻舔着孤星的脸颊,显得颇为欢喜亲近。 “小青,你……”素女急急唤了一声,本想着小青会让眼前男子招烦,正想将青翼蝠蛇叫回,但看到她那欢喜亲近的模样,就又有些于心不忍,而且她也瞧出眼前男子对这青翼蝠蛇极是喜爱。 南荒蛊母也怔怔地盯着青翼蝠蛇,有些莫名地暗暗道:“青翼蝠蛇这样的异兽极是厌恶人类,断然不会与一个陌生人如此亲近,他们莫不是有某种关系?” 孤星没有感受到杀意和危险的气息,故而没有在意飞来之物,当小家伙趴在肩头上时,直觉肩头上小家伙的气息极是熟悉,又感觉到她在舔舐自己的脸颊,这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过了片刻,孤星的身体蓦然一颤,脸上神色陡然僵住。 “小星蕊,你是小星蕊,你是小星蕊……”孤星狂喜道,这种熟悉的感觉绝对错不了,是他和许蕊救下抚养的青翼蝠蛇。 在孤星喊出小星蕊这个名字之时,素女的身体明显一颤,脸色也刷的一下变得煞白,在旁的南荒蛊母瞧得分明,心中的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素女与这个叫孤星的剑宗小子必然熟悉,而且关系也匪浅。”南荒蛊母暗暗笃定道,此前她只是猜测,如今又通过他们对青翼蝠蛇的反应,看得出他们必是那种生死之交的关系。 “对了,小星蕊,你怎会在这里?许姐姐呢?”孤星惊喜之后又陡生疑问,赶忙问道。 青翼蝠蛇“滋滋”叫了许多声,虽然不通人言,但他听得明白孤星的意思,在以自己的语言向孤星传达着什么。 孤星听不到青翼蝠蛇的叫声,却能感觉到声音的微弱波动,从这波动的奇妙频率上,他竟是隐隐明白了青翼蝠蛇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是说许姐姐就在这里?”孤星试探性问道。 青翼蝠蛇再次“滋滋”叫道,这次孤星从叫声的频率上辨晓了青翼蝠蛇的意思,听她之言是说许蕊就在这里,可孤星甚觉疑惑,周围只感觉到了两位女子的气息,虽然她们的气息有那么几分熟悉,但绝不会是许蕊的气息,这点孤星还是不会认错的。 “滋滋……”青翼蝠蛇见孤星似乎不信任自己,登时急得叫声尖利,不断地向孤星阐明着自己的意思。 “小星蕊,我虽然瞎了聋了,但神识感觉还是没有丧失,许姐姐的气息我极是熟悉,她们两人并不是许姐姐。”孤星温声向青翼蝠蛇解释道。 然而,无论孤星怎样解释,青翼蝠蛇都在向孤星表明着一个意思,那就是许蕊就在这里,而且就在眼前。 “许姐姐,你在这里吗?”孤星拗不过青翼蝠蛇,便试着开口唤道,喊声之中夹含着自己的真元,使得方圆数十丈之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若是许姐姐在这附近,定是会回应我的。”孤星暗暗道。 孤星一连唤了许多声,都不见有人回应,也没感受到许蕊回应声音的波动,心中的那一丝微渺的期盼终是回归了现世,极是失落地道;“小星蕊,你看许姐姐她不在这里。” 青翼蝠蛇见孤星还是不信自己,登时更急了,冲着素女连连叫道,可是素女只是身体僵硬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仿若冰雕泥塑,面上脸色煞白,眼中神色恍惚,谁也猜不透她此刻心中所思所想。 “滋滋……”青翼蝠蛇连声叫着飞回到许蕊肩头上,而后又冲孤星“滋滋”叫道。 “你是说她就是许姐姐?”孤星试探性问道,他只是觉得眼前女子的气息熟悉,但也不是他心中的那个清逸雅美的医仙子。 南荒蛊母看向素女,无论素女承认与否,以她此刻的目光看来,断定素女重生之前的身份就是孤星口中的那个许姐姐。 “喂!我问你,你说的那个许姐姐是谁?她的名字叫什么,是什么身份?”南荒蛊母看向孤星开口问道,她知晓眼前这小子虽然失聪了,但他还是有自己的方法来辨析声音。 孤星闻言蓦然一怔,这个声音的波动他也有几分熟悉,好似就在哪里听到过,一时间脑中迷乱昏沉又是想不起来,当下直言问道:“你是谁?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见过?” 南荒蛊母此时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当下声音转冷问道:“回答我?” 孤星闻听眼前女子的声音有些不悦,也觉她的语气很冰冷,还带着一副命令的口吻,心中登时很是不悦:“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回答你?” 南荒蛊母是个孤傲之人,见孤星这般态度语气,登时大为恼火,素手一挥正欲放只蛊虫来折磨一下孤星,却被身旁的素女连忙拉住衣袖。 “素女,你到一旁去,这里不关你的事!”南荒蛊母沉声肃然道。 “师父,你不要伤害他。”素女恳求的目光盯着南荒蛊母。 南荒蛊母对这个新收的徒弟很是心软,见她哀求的模样,登时大为怜悯,收手安稳道:“好,师父不伤害他,只是师父想向他打探一些事情,这关乎到你失落的记忆。” 素女微微犹疑了片刻,再次恳求道:“师父,你不能用强。” “好,好,好……师父依你!”南荒蛊母干脆道,只要是素女所言,她都不忍心拒绝,她不仅是将素女认作徒弟,更是将素女认作了自己的女儿。 南荒蛊母转首看向孤星,见他一脸的茫然疑惑,不待自己开口问话,他便先言道:“许姐姐,是你么?你是不是在躲着我,故意改变隐匿自身的气息?” 素女温柔的目光流转,盯着孤星嘴唇微微动了两下,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 然而孤星依旧不死心,见无人应声便接连不停地问道,他此前并未考虑许多,此时想来,心中也蓦然有了几分清朗:“小星蕊在这里,那么许姐姐也定是在这里,以许姐姐心性,断然不会抛弃小星蕊的。” 南荒蛊母和素女就这么看着孤星,看着他歇斯底里地叫着,过了片刻,素女终是不忍心,柔声宽慰道:“你的许姐姐真的不在这里,我不知道自己是谁,若是不嫌弃的话,我,我……我可以做你的许姐姐。” 第四十章 失落黄泉泽(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呃……”孤星微微有些愕然,只恨眼睛为何此时瞎去,不能亲眼所见眼前女子的容颜,看一看她是否自己心中的那个许姐姐。 犹疑了片刻,孤星还是直言道:“还是算了吧!你人很好,可你不是她,也替代不了她。” 言罢,孤星转身就欲离开,他虽然瞎了聋了,但心中还是很明朗,这里不是他该留的地方,他要去魔界,去寻那锻魂炉和引魂灯。 “慢着!你身体有伤,不能离开!”素女见孤星就欲离开蓦然喝道,她从有意识以来,这段时间内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心理波动,也未这般决然地高声说话。 南荒蛊母面上也是微微有些惊愕,素女这般举动可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她原以为素女只是个娇娇柔柔的文弱女子,不想她也会这般毅然决然,说话做事真有几分坚韧刚强,不输女豪之风。 孤星顺着声音的波动看向眼前女子,他能听到声音波动,自然可以辨析她的话语,只是她的容貌面相无法感知,也不知她此刻的表情神色。 “你叫素女是吧!”孤星从另一位女子那里听得眼前女子的名字,也就是从南荒蛊母那里得知。 “我是素女。”素女微微颔首道,这个名字是师父给她的,她打心底里会永远叫这个名字。 “你人很好,小星蕊就麻烦你照顾了。”孤星温声道,言罢转身面朝一个方向前行而去。 素女面色青白交织,双唇紧紧咬着不再言语,凝望孤星淡漠萧萧的背影,一股心酸莫名涌上心头,在孤星走出十多步之后,素女倏然瞬身至孤星的面前。 当孤星有所发觉之时,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迷香,赶忙挥袖将周围的迷香驱散,可这迷香极是厉害,它不仅能通过嗅觉传播,也还能通过触觉传播,哪怕是衣物沾染上,也能通过衣物沾染到肌肤上,渗入身体内部进而中毒。 “你……”孤星只是吐露出一字,便全身酸软无力,脑中昏昏沉沉向前倒去。 素女应势接住孤星,将他搂在怀中,目光爱怜地凝视着孤星,就如南荒蛊母看向她的目光。 “你全身是伤,在这南荒密林中走不出多远,满身的血腥气息就会招致各种猛兽毒虫。”素女凝视着孤星柔声道,也不管昏迷的孤星是否能听得到。 南荒蛊母远远瞧着这一切,无奈地哀叹一声,她第一次见到孤星之时,就知这小子未来的路走得极难,谁与他沾染上不清关系,也会被牵连着灾劫连连,今日又瞧到自己心爱的徒弟与此人有亲近之意,登时便有些苦恼烦躁。 “素女她不能与此人走得过近。”南荒蛊母暗自决然道。 魅影飘忽,南荒蛊母瞬身到素女眼前,爱怜地盯着素女,沉声道:“他身上的伤就由我来医治吧,昔年我也曾是大荒医仙。” “医仙?”素女蓦然抬眸看向南荒蛊母,而后眼中尽是茫然,似乎是陷入了埋藏记忆的沙海之中。 南荒蛊母瞧出素女异样,心中疑惑道:“为何素女对医仙这个名字如此敏感?难道说她曾也是医仙?亦或是她与当世大荒医仙有极深的交情?” 这些念头在南荒蛊母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她没有直面问素女,此刻南荒蛊母一改往时的念头,决心不再为素女找寻记忆。 “素女,莫怪为师,你已经死过一次,得幸重生就别再怀念过去,师父看得出,你过往的记忆并不美好,还是永永远远忘记的好。”南荒蛊母凝视着素女暗自沉吟道。 过了片刻,素女从失神迷茫中醒来,朝南荒蛊母微微点头道:“那就麻烦师父了。” 南荒蛊母朝一旁的虺蛇递了个眼色,示意它托上孤星。虺蛇得主人旨意,飞速游弋至素女身旁,很是乖巧地弓起身体。 素女将孤星轻放在虺蛇背上,轻轻抚摸着肩上的小星蕊以示安慰,这条青翼蝠蛇极是通灵,很懂人情事理,见孤星莫名晕倒,也是焦躁担心之态,在素女的肩头上不安稳地“滋滋”叫个不停。 “为师带他去疗伤,素女你就在此处候着。”南荒蛊母肃然道。 素女蓦然一怔,有些不解地道:“师父,我也去。” “你不能去!”南荒蛊母面色一正,语气极是严肃,言罢便示意虺蛇托着孤星先行。 素女直直盯着南荒蛊母,目光中带着恳求,然而南荒蛊母并不为所动,再次叮嘱了素女几句,而后便朝虺蛇前行的方向疾步而去。 当南荒蛊母追上虺蛇之时,蓦然回首果然发现素女又跟了上来,微一挥手让虺蛇继续先行。 “素女,他全身是伤,我得将他衣物尽数剥离,你一个未经人事的年轻女子怎好跟过来?”南荒蛊母见素女还不死心,便将缘由与她说来。 “呃,师父,我不看,只是在一旁站着。”素女脸上登时抹上几许粉红。 南荒蛊母知她心性,索性也不再劝,暗叹一口气轻声道:“随你吧!” 素女随在南荒蛊母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过不多时,便见虺蛇托着孤星行至一处泥沼,泥沼之内水泡咕咕直响,水面之上尽是蒸腾的热气。 南荒蛊母转首看向素女道:“既然来了,你便安心吧,且转过身去。” 素女微微颔首,转身闭目而立,犹如亭亭雪竹。方一转过身,身后传来衣衫的嘶啦声,犹如携带花粉的香风,吹进耳中直让人心痒痒。 忽地,背后的嘶啦声戛然而止,素女以为南荒蛊母要将孤星丢入泥沼中,可是过了许久,身后都没再响起丝毫的声音,唯闻几声粗重的呼吸声。 “师父,怎么了?”素女惑然问道。 等了片刻,背后还是没有回应的声音,这让素女的一颗芳心陡然提起,砰砰跳个不止。 “师父,我转过身了?”素女再次问道,然而还是没有人回应,这让素女更是担心,微一咬牙陡然转过身看向南荒蛊母。 转身的第一眼素女便惊了一跳,只见孤星衣衫尽数褪去,全身上下再难看到原本的肌肤,入目尽是焦黑模糊,唯有双手及脖颈以上还算正常,满身的血渍血痂被一层极薄的冰透寒冰覆盖,似乎是在维系着他的坏死血肉不再脱落。 素女疾步上前,蹲下身来瞧着孤星这一身的惨状,心中仿若是被万千根尖刺扎入,痛的直入骨髓。 “师父,这,这……是怎么了?”素女急声问道,她很难想象眼前的男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以他这等修为之人即便是遇上大火,也断不会被烧成这般模样。 南荒蛊母直愣愣瞧着孤星的身体发呆,素女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而后素女使劲儿拉了拉南荒蛊母的手臂,这才将她从自我的意识中唤回神来。 “呃,素女你怎么转过身来了?怎么还过来了?”南荒蛊母严厉的目光盯着素女沉声道。 “师父,我只是担心,他这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素女凝声道,而后便撇过话题问起孤星伤势的由来。 南荒蛊母脸色微沉,目光移向孤星的身体又看了片刻方才道:“他这副身躯是由人将其拼凑在了一起。” “什么?拼凑?难道说这副身躯不是他的?”素女连声问道,满目的震惊,满脸的惊骇。 南荒蛊母指着孤星的身体,解释道:“你看这些薄冰,它可不是一般的薄冰,一旦将其融化开,他的这副身躯也就散开了。” 素女再次将目光移向孤星的身体,盯着那些薄冰看了片刻,依稀可以看到薄冰之内极其微小的血丝,就好似扑通人身体上的血管脉络。 南荒蛊母沉吟了片刻,又向素女解释道:“为师不知他经历了什么,但知晓他的这副躯体破碎过,又被某位高人施手救下,那位高人将他破碎的躯体重新拼凑起来,又用这玄妙的薄冰加固,这才使得他能支撑到现在,否则的话,换着其他人早已是形神俱灭。” “高人?”素女问道,对这位高人产生了几分感激和好奇。 南荒蛊母微微颔首道:“是,据我所知,在大荒之中无人可以做到这点,若是换做神农在世,或许可做到这些。” “神农,神农……”素女低喃道,这个名字她也觉得很是熟悉,好像在失落的记忆中能常常听到。 沉吟了片刻,素女再次将目光移向南荒蛊母,担心的语气问道:“师父,你说他这一身伤势要怎么办?” 南荒蛊母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道:“我也不知,他若是寻常外伤,在这药池中泡上一日,再经为师施法,便可完好无恙,但他如今的状况大出我的意料,这些玄妙的薄冰为师不敢乱动,否则他便会形神俱灭。” “啊?”素女失声道,从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当下脸色青白交替,贝齿紧紧咬着冰艳的唇,对孤星的身体状况很是堪忧。 “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素女在心中暗自祈祷道,又是在自我安慰道。 南荒蛊母暗暗叹一口气,她虽是精通医理,但对孤星这样的状况还是束手无策,正欲将孤星的衣衫穿上,却见素女猛然拿起孤星的衣衫,若飞鸟似的很快便消失在密林当中。 第四十一章 暗域暗夕 - 神殒之星 - 云祎 流水潺潺,夜虫鸣鸣,微凉的夜风从素女身旁掠过,掀起她素淡如雪的裙角。 “他的衣服内里这么多血渍,穿上该有多难受啊!”素女眼望着眼前被染红的河水,心中就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浣洗了许久,素女终于把孤星的衣衫洗净,正要御使真元将衣衫烘干,身后忽地吹来一阵冷风。 “谁?”素女冷喝一声蓦然转身,眼望着茂密的树林,冷厉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不见任何可疑的影子,也不闻任何可疑的声响,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然而正是这太过寻常的景象,让素女觉得甚为不安。 “再藏头露尾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了。”素女再次冷喝一句,神识弥散四周寻找着可疑踪迹。 过不多时,素女觉到前方地底有些微的异常波动,眸光一闪,面色登时一寒,莲足抬起微一跺脚,地面上立时荡起一阵微波。 “好姑娘,你这一脚够很的,把老怪物的头都给跺碎了。”地底下倏然传出一道尖细的声音,继而一道身影窜起三丈之高,身影的周围怪风呼啸,冷意森森。 素女抬眸朝空中看去,只见半空中浮立的是一位年过百岁的老者。老者一身黑衣如墨,皮肤极是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好似常年隐于黑暗不见阳光,在这夜空中,老者的一双绿幽幽的眼睛仿若明灯,瞧来格外显眼。 “你是谁?”素女冷冷问道。 “小姑娘,何必这么凶嘛?我说出来,你可别害怕了?”老者嘿然笑道,虽然笑无恶意,但那笑起来的声音听来是说不出的冷森。 “要说便说!不说自便!”素女撇下一句冷厉的话,而后转身就欲离开。 飘立半空的老者见素女就欲离去,当下身影一闪,好似暮色融入在了黑暗之中,当素女抬脚起步之时,眼前蓦地闪出一道黑影,正是方才的绿眼睛老者。 “小姑娘,脾性这么大干嘛?我叫暗夕,来自魔界暗域,赤阳结界破裂之后,作为第一批传送大荒的领军者,本是想着早一步领略一下大荒的美丽风情,谁知用暗域黑莲构建的传送法阵出了问题,他们那群该死的构建师,拿着我们这批先行者做实验,可就将我们给害惨了,如今大伙儿都分散各地,谁也联络不到谁。”绿眼睛老者苦笑着向素女解释道。 素女并未在意老者之言,也仅是听的云里雾里,算是记住了老者的名字和身份,当老者话止之时,素女淡淡问道:“说完了,我可以走了么?” 暗夕乍然一怔,继而点点头。素女见暗夕点头,从他身旁侧过朝回行去,方才跨出一步,便感觉到身后暗夕也踏出一步。 “你跟着我干什么?”素女回首盯着暗夕冷冷道。 暗夕嘿然笑道:“我迷路在大荒了,不跟着你跟谁?” “你,你再跟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素女气急道,说出的每一字都是紧紧咬着口音。 暗夕见素女生气,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口中却是假做叹气道:“哎!现在的大荒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怎么不懂得体谅老人呢?” 素女见甩他不脱,索性便任由他跟着,自己加快了脚步朝药池方向赶去。一路疾风随行,很快便到了药池旁边,南荒蛊母见素女身后跟着一人,周身的气息虽然刻意隐匿,但依旧强的离谱,庆幸的是南荒蛊母并没有感受到他的恶意。 “素女,他是谁?”南荒蛊母问道,目光盯着素女并未直接问暗夕。 “师父,他叫暗夕,来自魔界。”素女沉声回道,当他的目光朝孤星看去时,发现孤星身上不知何时已是多了一身素白的衣衫,瞧来与自己身上的衣服材质相同。 想了想,素女暗暗道:“还是黑衣更适合他,这身白衣看上去小了些,就权当内衣了,只是方才师父为他褪去衣衫时,将他这身衣衫撕了个大口子,这该如何是好呢?” 素女走至孤星旁边,身后暗夕跟着紧步跟上,南荒蛊母见他虽无恶意,但这般如影随形的跟着,对自己的徒弟也是大不尊重。 “我不管你是是,也不管你是来自哪里?最好离我徒儿远些,否则的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南荒蛊母凛冽的目光看向暗夕冷冷道。 暗夕绿幽幽的目光流转向南荒蛊母,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起来,目光没有淫秽亵渎之意,只是感到好奇,过了片刻方才带着惊诧的口气道:“你这姑娘与那位小姑娘一样,看来都很特别。” 南荒蛊母心中怦然一跳,暗自惊道:“难道说他看出我们再生的秘密了?黄泉泽再生之谜自己参悟了三百年都未参透,或许他知晓些什么。” 想到这里,南荒蛊母本是有心想向暗夕问些缘由,但初次见面,他又是身为魔族,这些话冒然问出还是觉得甚为不妥。 “嘿嘿……那小姑娘叫素女,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暗夕煞有兴致地看向南荒蛊母,他在魔族中也是活了亘久岁月的老骨头,大荒这些人族即便是活得再久,在他看来都还是小孩子一般。 南荒蛊母见他有意讨好套近乎,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她对暗夕的印象还不算坏,也有意与暗夕结好,便淡淡应道:“我是南荒蛊母。” “哦?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养蛊之人呀!”暗夕恍然道,以他之眼光自然看出南荒蛊母寄养着极其厉害的蛊虫。 就在南荒蛊母和暗夕说话之时,素女已是将自身衣裙的一根雪丝抽出,再经过自己的巧巧纤手,仅是片刻的功夫就已将孤星的衣衫缝合起来,且穿在了孤星的身上。 “咦……这小子更古怪!”暗夕此刻才注意到孤星,好奇的目光移到孤星身上,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绿幽幽的双眸竟是明灭闪动了起来。 身影忽闪,暗夕出现在孤星身旁,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起来,越看越是惊奇,过了许久才幽幽道:“你小子果然福大命大。” 素女满目警惕地盯着暗夕,虽然没有感受到恶意杀意,但是防范之心不可无,还是谨防着他会对孤星不利。 “小姑娘,你放心好了,若非是这小子,我们魔族就会被永远囚禁在极北的北冥地界,我暗夕不是恩将仇报、好坏不分的魔族败类。”暗夕见素女无时无刻不再警惕自己,便向素女阐明了自己的想法。 “咳咳……”暗夕话音刚落,便忽起两声咳嗽。 孤星这一咳,将肺腑中的迷香尽数咳出,而后眼睑微微耸动却依旧未有睁开,神识感受到身旁站着陌生人,陌生人的这股波动极是奇怪,与寻常之人大为不同。 “你是谁?”孤星忽生警惕冷声问道。 暗夕嘿嘿一笑道:“小子莫怕,我来自魔界暗域,暗夕是我的名字。” “魔界?暗域?我在魔界么?”孤星从声音的波动频率中听出了暗夕的话语,心中不由蓦地一喜。 暗夕知晓孤星是双目失明、双耳失聪之人,与他说话尽量调整自己的声波频率,让他听得不再那么费劲儿。 “小子,这是哪里我也不太知晓,不过这里还是大荒,不是魔界。”暗夕眼光微闪解释道,他看得出眼前这小子想要去魔界,不过他不会说谎骗人,还是如实告知了孤星。 孤星闻言果然面色一凝,心中千念万盼的魔界还是没有到达,自己经历了千辛万苦到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怎能不让孤星悲痛欲绝?不过,孤星不是气馁认命之人,只要一日不死他就不会放弃。 “星,这里是南荒,不是魔界。”素女忽然道,声音极轻,但也足以让近在咫尺的孤星听得真切。 “许姐姐,是你吗?”孤星忽地一惊急声问道,听到这声音波动的一刹,孤星直觉是听到了许蕊的声音。 素女面色霜白,紧紧握着孤星的手颤声道:“我是素女,还是那句话,你的许姐姐不在这里,我不知道自己是谁,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做你的许姐姐。” “素女……”孤星喃喃道,微微有些失神,过了片刻方才回到现实之中,轻轻挣脱素女的手,极力想要站起身来,可是全身仿若碎裂一般痛疼异常,丝毫使不上力。 “小子,你还是别太逞强了,能直面迎受天劫之力不死已是万幸,就你这一身伤势,没有一年半载的别想能走动。”暗夕沉声道,他说这些并非是为了打击孤星,只是想让孤星认清事实。 孤星闻言,脸色变得极是难看,整个僵硬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过了许久方才苦涩笑道:“呵……我真是废人一个,到头来终是一事无成,想做的什么也没能做到,活着还能有什么意义?” 素女听到孤星乱说胡话、傻话,登时急得俏脸通红,再次紧握住孤星的右手温言宽慰道:“你,你不要这么傻,那些做不到的,只要活着……” “姑娘,你别说了,我不会做啥事,只是觉得自己无能。”孤星出声打断素女的话。 暗夕瞧着眼前两人,绿幽幽的双眸明灭闪动,苍白的面上无波无澜,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第四十二章 西皇城劫难(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夜空无月,星光暗淡,九曲黄河如龙咆哮,从万里雪山奔腾而下,湟水滚滚,从西皇城西流淌而过,两河在西皇城南的青溟峡处交汇,这里地势时急时缓,河水弯弯曲曲如九转回肠,极是壮观。 水雾氤氲,天水暗沉,涛涛河面上似乎是有万雷奔腾。忽地,滚流的河面上狂风大作,巨浪滔天,汹涌澎湃的河水似是一只发怒的野兽,张牙舞爪地从河岸上奔去。 过不多时,滔滔河水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回旋怒转的风浪在漩涡旁更是骇人,犹如千万只狂兽在奔啸。河水中的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几道乌光倏然从漩涡深处透射而出,那冲天而起的光柱虽是墨色,但在夜空中极是显眼。 西皇城城南的护城墙上,值夜的将士瞧得分明,众人纷纷被城南的诡异景象震撼,过了好一会儿,一位值夜的将军最先回过神来,慌不迭地跑下城楼,直往城北的城主府奔去。 西皇城是雍州最大的城池,城南距城北有着相当一段距离,报讯的将军一路急奔,跑了近半个时辰才到城主府的门口。 “快,快……”报讯将军跑的两腿酸软,上气不接下气,远远地看到在门口值守的守卫连话都说不顺,直觉喉中如火在燃。 两名守卫看到报讯将军急忙上前,急急问道:“安顺将军,怎么了?” 报讯的安顺将军稍稍缓了口气,肃然道:“快报城主大人,城南青溟峡方向有异象。” “异象?”两名守卫齐齐问道,下一刻又蓦然回过神来,脸上也满是焦躁神色。 “安顺将军,城主大人前几日去往泰冒山采石场巡视,回来后神色一直不好,那里的产量最近很低,已是惹得夏王大为不悦,下令要城主大人无论如何也要提高金铁产量,现在城主大人正为此事烦躁呢!”一名守卫向安顺将军解释道。 安顺将军心头登时掠过一道不安,忙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名守卫沉着脸道:“城主大人连夜秘访卧龙真人,如今不在府邸上。” 闻听守卫之言,安顺将军面色变得煞是难看,心道:“卧龙真人在雍州东北的卧龙山上,城主此去少说也要三日。” “对了,城主大人离去多久了?”安顺将军急声问道,脑中忽然想到城主大人才离去不久,计议一下时辰说不准能赶上。 守卫见安顺将军脸上神色稍缓,忙道:“去有三个时辰了,不过,城主大人是骑乘飞龙驹去的。” 闻听守卫之言,安顺将军面色登时一僵,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碎了。飞龙驹是城主夏耕的独爱坐骑,其速日奔千里,平时都是在兽苑之内养尊处优,几乎没有见过他骑乘,万没想到此次城主夏耕竟是会骑乘,这样的话,即便是安顺将军寻来飞兽骑乘也万难追上。 “凭我直觉,今夜城南的异象预示着将会有大事发生,为防不测,你们去通知府卫大人,让他组织起所有府中守卫,维护好城内的安危,我去组织守城将士,严守城墙、城门。”安顺将军吩咐那两名守卫道。 “是!”两名守卫齐齐道是,而后飞速向城主府内奔去。 安顺将军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暗暗沉吟道:“期望是我的错觉,但愿一切安好无事。” 水流旋涡中,氤氲的水气笼罩在旋涡四周,将其内的景象遮的严严实实,在外几乎是无法观得其内情形。 那破空而出的数道乌光柱渐渐地弥散开来,与周围的水汽渐渐相融,几乎旋涡四周的水汽尽染,使得旋涡四周乌光笼罩,仿若罩上了一层乌纱。 忽地,旋涡之中传出阵阵呜呜声,仿若狂风在其内咆哮,随着呜呜声而出的是数朵黑色莲花,这些黑色莲花幽光闪烁、寒意逼人,缓缓飘升到旋涡上空。 漩涡上空光影弥漫,数朵黑莲犹如黑色不落的雪花,瞧来煞是美丽,但美丽其外又让人感到冷意森然。 在黑莲光华的笼罩下,数道身影从旋涡中飞出,俱是身着黑色斗篷衣衫,双眸幽绿的光芒如两盏明灯,对周围的河景充满了无限向往。 “哈哈……这大美河山,果然比我们魔界绚烂的多、美丽的多,此次域主让我暗泽先打头阵,探一探人族的虚实,我一定要先拿下一座主城给域主长长脸面,只是不知老哥传送到了哪里?”一位魔族黑影眼望着周遭的河山,语气微微有些激昂,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倏然低了下来。 在其声音方落,又有数道黑影从那旋涡之中飞出,俱是身着黑色斗篷衣衫,双眸幽绿若绿色灯笼。在这些黑影之后,继而陆陆续续飞出数千道身影,一眼望去若乌云滚滚,甚是壮观。 当先开口的那位魔族黑影飘浮至高空位置,幽绿双眸俯视着下方如云黑影,朗声道:“我们暗域先行军到齐了,与我们暗域较好的兽域大军不时便到,你们先到岸上等着,我先去探探四周。” “是,暗泽大人。”下方众魔族黑影昂首望向暗泽齐声应道。 暗泽微微颔首,而后眸光望向北方,在那里他隐隐感觉到了密布的人族气息,暗自沉吟道:“北方想来应是一座人族大城,我先到那里打探一下虚实。” 言罢,暗泽身影一闪从河面上空消失了踪迹,在他消失不久,其他暗域大军飞至河岸之上,静候兽域大军的到来和暗泽的归来。 “咦……果然有一座大城,看来运气不错。”暗泽远远地瞧着前方不远处的高大城墙,城墙上灯火通明,防军遍布。 “为防万一,还是进城去探探,这是我来大荒的首战,可不能疏忽大意了。”暗泽沉吟道,而后双眸绿光黯淡隐去,身影隐入黑暗之中仿若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西皇城高大的城墙之上,安顺将军眸光瞬也不瞬地盯着城南方向,那里的异象被蒙蒙水雾遮去了大半,却依稀可以看到暗光流离的河水异象。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要不派一小队人马过去探探?”安顺将军暗自沉吟道,在他脑海中一直徘徊着这个想法,但又担心派人过去不仅无果,还会徒增牺牲。 忽地,安顺觉得天上有一道虚影掠过,不由揉了揉眼睛,朝四周张望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便问向周围的守城将士道:“你们方才可看到了什么?” 其他将士摇首齐声道:“没有……” “是不是太过紧张了?想来是我的错觉。”安顺将军暗暗道,而后又吩咐其他人道:“大伙儿打起精神来,任何东西都不能放过,即便是飞过一只苍蝇,也要向我禀明了。” “是!”众将士齐声应道。 暗泽来至西皇城中,此时已至深夜,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偶尔会有些夜市门店燃着灯火,比如这西皇城最大的酒楼翠微楼,此时依旧是灯火通明,隐隐可听到其内的喧哗声。 “难得见到这么热闹的地方,先去瞧上一瞧。”暗泽沉吟道,而后身影一闪,出现在了翠微楼的门口,只是他现在与暮色相融,常人绝难发现而已。 望着翠微楼内熙熙攘攘的人群,莺歌燕舞,热闹缤纷,直让暗泽瞧得心痒,平日里在魔界,哪里会遇到这样的花酒天地?此时此刻,他本想进去好好看看,顺带尝一尝人族的美食美酒,观赏一会儿人族女人们的歌舞,可他毕竟不是魔族的纨绔子弟,有些事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此外,他此时使用的是暗域独特的隐匿身法,名为暗隐夜辉,此隐匿身法不宜在光线太强的地方施展,否则的话便会显形,这翠微楼中灯火通明,暗泽进去的话便会显形,况且以他此刻的样子,定是会招引来所有人的警惕,进而暴露了身份,那样的话他的潜入就是功亏一篑了。 “待我攻陷了这座城池,翠微楼就是想来便来的地方。”暗泽昂首凝视着翠微楼的牌匾沉声道,而后他又向它处行去,一路所行俱在观察城中的布防情况,是否会有特别的埋伏手段。 暗泽不便以自己的魔识探测四周,他怕魔识特有的波动会引起某些高深人物的注意,故而他的踪影几乎是踏遍看到的每一处可疑地方。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暗泽足迹也是走遍了半边城,在城中他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他想象中的机关遍布、重兵防守,除了城外防守森严外,城内防守太过稀松。 “看来人族并未有什么准备,对我来说拿下这座城池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暗泽有些兴奋地自语道。城南他是探了个大概,城北并未过去打探,不过在他看来城南、城北并未有什么不同。 暗泽没有再去北城打探,身隐暮色中飞过高大的城墙,来到了外城,这里的高大城墙,还有宽阔的护城河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威胁,微一有些棘手的便是护城结界,一旦被启动的话,想要攻陷就要颇费功夫,不过暗泽自有破除结界的手段,虽然麻烦也不是什么难事。 “已过两个时辰,暗域黑莲构建的传送法阵想来是补充完了灵力,飞祺率领的兽域大军也该赶来了。”暗泽飞至半空,眸光望向南边天空,那里依稀可以看到暗影流光。 第四十三章 西皇城劫难(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黑莲光华笼罩的水流漩涡中,陆陆续续飞出数千只飞兽,这些飞兽体型庞大,小的有三个成年人大小,大的足足堪比一个小山头,铺天盖地的飞兽各型各态,有的似飞鹰,有的似飞猫,有的似飞豹……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飞兽的眼睛中黑雾缭绕,但丝毫不掩饰黑雾中那双闪着寒光的明眸。 暗泽绿幽幽的眸光扫视了一下天空,这些数量庞大的飞兽如厚厚云层弥漫在河面上,将方圆数十里天空遮的严严实实。 “飞祺还没到么?”暗泽看向一只巨大的黑色飞鹰问道。 天空中那只黑色飞鹰凌空展翅,登时激起一股凛冽的黑风,携带起河面上数丈高的浪花,锐利的黑色雾眸盯着暗泽,沉声道:“我们域主大人临时交代飞祺大人一些事,待会儿便到。” 暗泽微微点头,心道:“兽域的域主大人还真是多事,可别误了时辰。” 心声方落,平静了片刻的水流漩涡陡然间又起风浪,继而飞出一道硕大的身影,直冲万丈高的空中而去,那些遮天的飞兽纷纷避让,以示对其的尊崇。 “嘿嘿……说到便到,飞祺将军,你们兽域的排场就是大。”暗泽昂首仰望着天空嘿然笑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诸位魔族都能听到。 方才飞出的那道身影形似黑鹰,但其身后却有三道乌光闪烁的尾羽,凌空展翼飘浮在众飞兽之上,体型并不是最大的,但那气势却是最为磅礴浩大的。 “参见飞祺将军!”众飞兽朝三尾羽的黑鹰恭声道。 暗泽身形一闪飞至三尾羽的黑鹰跟前,虽然体型没有他大,但那目光却是与其平视着的。 “飞祺,现在将至寅时,在这附近我发现了一座人族大城,而且其防守力量很弱,我们争取在天明之前拿下这座大城。”暗泽目光凝视着飞祺沉声道。 飞祺看向暗泽,双眸中的黑雾滚动着,声音凛然道:“暗泽大人想来是到城中打探过了,一切便依你计行事。” 暗泽嘿然一笑道:“那好,这次我们暗域、兽域先行来到大荒,定要在大荒占据一席之地。” 飞祺微微颔首,表情看起来并无多大的波动,他是兽域中出了名的沉稳将军,遇事行事也不慌乱,是故这次兽域之主龙宇排遣他先行来到大荒,带领魔族兽域的飞翼军团进犯大荒。 暗泽、飞祺各自率领着暗域、兽域的大军,如浩浩乌云直向北方的西皇城方向进发,仅是一顿饭的功夫,暗域、兽域大军便至西皇城南十里处。 此时,站在西皇城高大城墙上的安顺将军极目望去,看到南方天空倏然出现黑压压的一片,仿若夏日的浓浓雷云,一层叠着一层,直教人头皮发麻。 安顺将军揉了揉眼睛,凝眸定睛望去,发现那坨坨黑云正向这边飞速移来,瞧来势不可挡。 “快,快点狼烟,启动紧急城防工事和城防结界,传令所有人员准备迎战。”安顺将军急声喝道,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西皇城怕是有难了。 安顺将军话音方落,城头上狼烟四起,一时间所有的城防军处于紧急备战状态,与此同时,城外、城内的防御工事已经启动,只是这防御结界须得有城主的令牌方可启动。 “危急关头,顾不得那么多了!期望能来得及!”安顺将军一咬牙道,下了城楼一路快马加鞭向城主府奔去。 当安顺将军行至半路时,倏然看到几个城主的贴身亲卫,他们骑乘快马,行色匆匆,好似急于去往某处。 “你们去往哪里?”安顺将军打马上前沉声问道。 其中一名城主亲卫吩咐其他人继续赶路,自己并未下马,但朝安顺将军微微一礼恭声道:“回将军的话,城主大人临走前特意吩咐我等,若是城防危急之时,不必得他首肯,即刻带着城防结界的令牌,去往各处禁地启动城防结界。” 闻言,安顺将军悄然舒了一口气,挥挥手道:“那就尽快行事,我到城楼上去指挥备战。” “是!”那名亲卫恭声道,而后急速朝西南方向打马奔去,片刻就消失了踪影。 与此同时,安顺将军也打马往回赶去,凭他感觉城南是紧要关卡,必须守住,至于其他各处,虽说不会遭受猛烈攻击,但也不可松懈,是由他极其信赖的几位将军镇守,安顺将军也能安心。 过不多时,安顺将军回到城南的城楼之上,那黑压压的一片难望尽头,已至城南三里处,虽然暮色笼罩在他们身上,但依稀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绿芒,仿若夏日夜晚密密麻麻的萤火虫飞舞。 “这是什么东西?不像萤火虫啊!”安顺将军身旁的几位副将齐齐愕然道,他们从未见过这等怪异的东西。 “那是他们的眼睛!”安顺将军语气凛然道,双眸死死盯着前方来者,双手紧握成拳。 话音方落,身围的诸位将士纷纷面现惧色,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之人,本不会惧怕什么,但眼前这诡异的军团,着实不似普通人类军团,怎能让他们不生出几分惧怕的心理呢? 安顺将军又道:“诸位不必惧怕,我们有城防工事和城防结界。” 话虽如此说,他心中也是没底,来者是人、是鬼,抑或着是妖魔,都有几分可能,他没有过这样的作战经验,是否守得住,他心中依仗更多的是修筑的城防工事,还有与西皇城灵脉相连的防守结界。 “来了!”安顺将军冷喝一声。 诸位将士纷纷拔刀,怒目凝视着来犯强敌,当他们看清来者之时,面上纷纷现出前所未有的惧色。来犯军团是铺天盖地的飞兽,还有无数身着黑袍的人类,不过这些人类极是怪异,那双眼睛闪烁着绿幽幽的光芒,仿若两盏绿灯笼。 “防守结界还没启动么?”安顺将军暗暗心急道,遇到这样的军团,他自知眼前的这些防守将士已经丧失了一半战力,若要守住西皇城,没有防守结界怕是挨不了多久。 就在此时,西皇城外围纷纷亮起数道冲天光柱,这些光柱上光网急速延展,仅是瞬息的功夫,就已经在西皇城四周及其上空笼罩上一层光网。 “启动了!”安顺将军看到这些光柱和光网,悄然松了一口气。 一时间,倏然升起的白色光网,让还笼罩在夜幕中的西皇城登时如同白昼,城中居民几乎早已熟睡,浑然不知屋外已是另一番境况。 暗泽眸光一闪,盯着笼罩在西皇城上空的白色光网,挥挥手让身后的魔族军团停下,飞祺转首看向暗泽,沉声问道:“这就是这座城池的防守结界?” “应该是吧!我也未见过,不久前我进去打探时,曾感受到灵脉的流动,因为时间紧迫,并没有去探寻这些灵脉的来源,我想这些流动的灵脉就是结界的灵力源泉,我们只要寻找到灵脉的输送枢纽,将其破坏就可破除这座城池的结界。”暗泽看向飞祺肃然道。 飞祺沉沉点头,而后又道:“我们飞翼军团不善此道,若是灵睿军团在此,他们定然可以很快找到灵脉的输送枢纽。” 闻言,暗泽嘿然笑道:“你们兽域的灵睿军团确实精擅寻觅之道,但我们暗域的暮夜军团也精通此道。” “哦?你们暗域极少发生对外战争,我了解的不多,这次就仰仗你们了。”飞祺微微有些惊愕道。 暗泽听闻飞祺的夸赞之言,虽不是那么直接,但也让暗泽欢欣至极,他知晓这个冷冰冰的飞翼军团首领极少言语,一旦说起话来,也必是肺腑之言。 “哪里?哪里?城池的防守结界破除,攻城之事可就是你们飞翼军团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暗泽微微笑道,他知晓暗域和兽域一向交好,所以这些挂面子的话还是不能少了。 果然,冷冰冰的飞祺也朝暗泽微微一笑。而后,暗泽回首看向自己率领的暮夜军团,这是暗域的一支精锐军团,精擅隐匿寻觅之道。 “可惜,大哥率领的暮夜先锋军不知去了哪里?”暗泽凝望着眼前的暮夜军团有些惋惜道。 暗泽微一挥手,暮夜军团走出数百位将士,他们表情肃然,绿幽幽的眸光齐刷刷地盯着暗泽,严阵以待地等候着他下达命令。 “你们第一队前去寻觅灵脉流动的枢纽位置,务必将其破坏了,我和飞祺将军去城外佯攻,吸引人族守城将士的注意力。”暗泽凝声吩咐道。 数百位暮夜军团将士朝暗泽微一行礼,而后眸光暗淡下来,如一只只夜行蝙蝠,极好地隐匿在黑暗之中,朝着西皇城外的四周寻觅。 “飞祺将军,我们去城外佯攻,一旦他们寻得灵脉流动的枢纽位置,将其破坏的话,我们就可长驱直入,攻入这座人族大城就不是什么难事了。”暗泽看向飞祺微微有些兴奋地道,似乎西皇城就已是他囊中之物了。 飞祺微微颔首,而后展翼飞入高空,临空高飞在众飞兽之上。暗泽昂首望向飞祺,见他展翼当先朝西皇城飞去,飞翼军团紧随其后,为了不落其后,暗泽也挥手让暮夜军团准备进发攻城。 第四十四章 西皇城劫难(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安顺将军高站城楼,看到如云飞兽正向西皇城飞来,当下一声喝令,高耸的城墙之上立时凹陷无数个洞口,继而从密密麻麻的洞口中又凸起数尺长的赤铜色管柱,这些管柱的口径足有一尺见常,俱是上好的精金寒铁铸成。 “点火!务必将他们阻隔在结界之外!”安顺将军一声厉喝,城墙上凸起的赤铜色管柱立时喷涌出几丈长的火焰,数丈长的火焰柱透过防守结界,远看仿若是无数的火山泉涌喷发,场面甚是壮观。 天空中浩浩荡荡的飞兽洪流立时停在火焰前方,为首的飞祺凌空飞翔,双眸中黑雾浓浓,似乎是对眼前的火焰城墙发愁。 暗泽飞至飞祺身旁,见他满目凝重之色,知其在忧虑什么,微微一笑道:“飞祺将军,这人族的防御工事修建的怎么样?” 飞祺闻言,目光从那火焰城墙上移至暗泽,沉声道:“瞧你一副从容的样子,是否有了破解之法?” 暗泽淡淡道:“没有!” “嗯?”飞祺微微有些错愕。 “确实没有!”暗泽再次强调道,幽绿的眸光微微闪动。 飞祺见暗泽不似看玩笑,便也不再询问,眸光瞬也不瞬地盯着火焰城墙,似乎是在思索破解之法。 过不多时,倏然有一黑袍男子来报,正是方才去探寻灵脉枢纽的魔族将士。 “回禀暗泽大人,我们在西皇城周围探寻灵脉流动的中枢位置,发现它在城中北向。”那名前来报讯的暮夜军将士恭声道。 暗泽闻言,面色倏然一怔,暗沉的眸光望向西皇城北向,喃喃道:“城中北向么?我倒是疏忽了,看来要打一场硬仗了。” “飞祺将军,我们暮夜军团要发动暗天波动来破除守城结界,你们飞翼军团负责掩护。”暗泽看向飞祺沉声肃然道。 飞祺近在暗泽身旁,方才暮夜军的禀报他是听得一清二楚,也知晓灵脉枢纽位置是在城中,想要破坏就得进入城中,那样的话还是要强攻城。 “好!你们负责破除守城结界,其他的就交给我们飞翼军吧!”飞祺凝声道。 暗泽微微点头,而后转身传令所有的暮夜军将士随他飞到西皇城的中央上空,准备发动暗天波动魔攻。 待得所有暮夜军将士得令之后,飞祺便率领着他的飞翼军朝高空飞去,那里是喷涌的火焰燃不到的地方,也是西皇城的防守力量薄弱之地。 一时间,魔族飞翼军在飞祺将军的率领下,如滔滔奔流般直冲西皇城上空而去。高耸城墙上,喷涌的火柱只能护得住斜上方几丈高的地界,再高也就无法企及,不过这也足以让飞翼军望而却步。 飞翼军飞冲到西皇城上空几丈高的地界,层层叠嶂如浩浩云河,几乎是将偌大的西皇城遮住了半边天。在飞翼军其后,暗域的暮夜军也在暗泽的率领下隐入暮色,悄然飞至高空,居于飞翼军之上。 魔族大军突如其来的诡异举动令安顺将军甚是不安,他眸光如锋,一瞬不瞬地盯着西皇城上空,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飞兽大军之上还有其他的魔族大军,他们正在筹备着什么。 暗泽率领手下的暮夜军飞至高空,在飞翼军的遮掩之下,西皇城的城防军并不能发觉什么,他们也能安心地发动暗域至高魔法暗天波动。 所有暮夜军在各将领的指挥下,纷纷摆开阵型,默念暗天波动的魔族心法。他们虽然不是暗域的至高强者,但也是受过训练的暗域精英,集所有暗域精英的力量,发动的暗天波动魔攻也是极强,并不会比暗域高阶强者弱上多少。 过不多时,所有的暮夜军将士纷纷凝聚起黑夜的灵力,这些凝聚的魔力看不到摸不着,但能明显感觉到一种玄妙的波动,这些波动有强有弱,细数之下,唯有身在中心的暗泽凝聚起的魔力最强,其次便是暗泽周围的众位魔将。 又过片息,暗泽将凝聚起的魔力汇聚上空,其他暮夜军将士也纷纷照做,众多无形的魔力在天空中汇聚一团,虽然看不到形状,但那种汹涌磅礴的魔力却令人心骇胆颤。 在城楼上高望的安顺将军一脸凝重,首先感受到天空中的那股魔力,他不知晓意味着什么,但知晓己方的力量,即便是汇聚起所有将士的实力,怕也无法与之抗衡。 “传令所有将士准备迎击,火枪营、火箭营准备第一轮攻击,弓弩手、弩机手待命。”安顺将军冷喝一声,仅是片息的功夫,城墙之上所有的将士纷纷处于迎击状态,火枪营、火箭营已是蓄势待发,弓弩手拉紧了弓弩,大型弩机也是早已架好,且搭上了巨大的寒光箭矢。 夜幕苍穹之上,暗泽与周围的魔族将士合力,将所有暮夜军的魔力汇聚在一处,在天空中高高悬起,那无形的魔力波动,仿佛是大海江河被搬运到了此处。 “暗天波动!落!”暗泽冷喝一声,继而与周围的暮夜军将士合力,让天空中的那股无形波动沉落而下,仿若是黑色太阳掉落而下。 与此同时,所有飞翼军在飞祺的指令下,恰到好处地避开,给这股无形的魔力波动让出一条路来。 暗天波动魔攻沉落在防守结界上,登时使得结界光网下沉变形,仿若是一块巨石落在了摊开的渔网之上。待得白色的结界光网下沉几丈后,暗天波动的强大魔攻猛然间爆裂开来,强烈的冲击使得白色光网在瞬息间摇摇欲坠,仿若狂风巨浪中挣扎的蛛网。 西皇城上空刮起一阵强烈的狂风,防守结界被这股无形的魔风撕碎,使得整个西皇城暴露在了魔族大军的铁蹄之下。 “放!”安顺将军仰望着如云魔军,脸色仿若霜洁,顿时高声喝道。 城墙之下的火枪营,城墙之上的火箭营早已蓄势待发,安顺将军声音未落,火枪营已在城墙地底启用机关,朝天空中投射出密如雨的燃烧火枪,与此同时,城墙之上的火箭营也将拉紧的弯弓松开,燃着火焰的飞箭如雨般射向魔族大军。 一时间,天空中若流星火雨,火枪、飞箭飞流直上,将整个西皇城的天空映得火亮。高高在上的飞兽齐齐展动双翼,在那密如雨的攻击快要近身之时,众飞兽的双翼挥出一股强力的卷风,登时又将如雨攻击朝回向卷去。 有些火雨箭矢飞向了城墙,有些火雨长枪飞向了城中街坊,有些又飞向了青瓦屋顶,登时让整个西皇城燃起一片火海,家家户户从睡梦中惊醒,沉寂的西皇城人声鼎沸,嘈杂喧天。 安顺将军眼望着城中的惨状,眸中闪过一抹痛色和厉色,喝令火枪营和火箭营停止攻击,命令在各城楼上的弩机手进攻。 弩机之上搭起一支支巨大的寒光箭矢,这些粗大的特制箭矢制作精良,每支箭矢足有两个成年人长短,瞧来就如屋顶房梁一般,箭头是由泰冒山的特质金铁铸成,无坚不摧,搭以弩机的强大力量,射出的每一支箭矢都是威力巨大。 “小心这些箭矢。”暗泽提醒飞祺将军道,话音微微有些粗重,想来是方才发动暗天波动魔攻时耗费了不少的魔力。 飞祺沉声应道:“我知道,你们稍作休息,由我们飞翼军团来摧毁人族的防御工事。” 话音方落,无数弩机射出的巨大箭矢如雨飞来,飞祺眸中黑雾涌动,背后双翼极速展动,身先士卒冲在最前,从豆大的密雨中穿身而过,丝毫不顾及那巨大的箭矢。 飞翼军团见首将冲去,当下也是紧跟其后,纷纷展翼向城墙上的守城将士冲去,他们强大的肉体并不惧怕飞来箭矢,那些巨大的箭矢攻击在他们肉身之上,也仅仅是擦了层皮,抖落一些飞羽,并未造成致命的伤痕。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些特制的巨大箭矢不光能造成肉体伤害,那些寒光箭头上还涂抹有醉神花酿制的药汁,足以让一头猛兽醉倒三日不醒。 飞兽强大的肉体虽然可以抗衡外力,但对这醉神花酿制的药汁没有什么抵抗性,那些受到皮外伤的飞兽初时没有觉到异样,当他们快要冲至城墙上时,倏然感觉到全身无力,再无法展动双翼,若碎星落石般纷纷掉落。 首批随飞祺冲去的飞兽仅有少数冲上城墙,挥舞双翼双爪破坏了一些弩机,但他们遭到了人族城防军的强烈抵抗,那些锋利的刀枪剑戈纷纷砍落在他们身上,一时间飞羽满天飞落,血肉满天横飞。 初时,少数的飞兽军并没占据优势,然而过不多时,飞冲而下的飞兽原来越多,在飞祺连连破坏数个弩机之后,城防军的防空力量登时削弱许多,飞兽军如九天大海般倾泻而下。 “杀!为了城中数万子民,与这些魔族大军死战到底!”安顺将军拔刀冲上一只飞兽,其后所有的将士也执枪带刀,纷纷与飞兽展开了殊死搏斗。 第四十五章 西皇城易主(上) - 神殒之星 - 云祎 西皇城中喊杀震天,血流成河,人族、魔族两军交锋,无论是近身的较量,还是远程的互攻,随之而来的都是巨大伤亡。 初时,人族大军依仗着地利之势,尚能与魔族的暗域、兽域两大军团抗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是呈现一边倒的局势。西皇城的城防军纵有数量优势,但他们没有与魔族的作战经验,又加之暗域魔法的强大,兽域肉身的强横,人族但凭数量的小小优势并不能与其抗衡。 望着周围的尸山血海,安顺将军心知守住西皇城已是无望,但他不能退缩,更不能逃离,即便是死也要血战到底。 安顺将军提起血刀,狠狠咬了咬牙,与眼前的一只凶猛飞兽厮杀起来,由于体型上的差异,安顺将军并不占优势,凭着灵活的身手,一人之力尚可与那黑鹰飞兽周旋抗衡。 忽地,安顺将军感觉背后一寒,一只冰凉的手掌印在了后背上,继而一股寒流波动震荡全身,五脏六腑俱被这股寒流波动震得猛烈晃荡,登时一口寒血喷将出来。 安顺将军不甘地转过身来,看到一道黑影虚浮在自己眼前,仿若幽灵鬼魅,黑影的眼睛绿芒幽闪,有种摄魂夺魄的魔力。 “你们为什么要如此做?”安顺将军满腔恨意道。 “没有为什么,我也不喜滥杀无辜,若是肯带领你的手下臣服我们,我们便可休战。”暗泽凝视着安顺将军沉声肃然道。 “臣服?哈哈……在我安顺的一生中从没臣服两字,你……受死吧!”安顺将军陡然厉喝一声,面上陡现狰狞之态,朝眼前的暗泽猛地扑去。 暗泽看到安顺扑将而来,苍白的面上依旧很沉静,任那安顺朝自己扑来,且任由他将自己死死抱住。 “你要自爆?”暗泽淡淡问道。 “是啊,自爆时能带上你,也极是痛快,哈哈……”言罢,安顺将军厉喝一声就欲自爆,却发现浑身陡然僵硬,血液被凝固不再流动,就连凝聚在丹田处的浓郁真元也被立时凝固,自爆已是无望。 近在咫尺,暗泽淡淡地盯着安顺将军,身形一闪离开了安顺将军的双臂,再出现时已在安顺将军三步开外。 “你若甘心臣服,我是不想磨灭你的神识,但你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将你做成傀儡了。”随着暗泽话音落下,安顺将军的身体上泛起一层暗沉的光华。 这些暗沉的光华似幽幽荧光,禁锢着安顺将军的所有动作,他本想引爆丹田内的所有真元,可此刻的丹田被神秘力量冰锢,一切都做不得,只能满目不甘,恶狠狠地瞪着暗泽。 “有几分傲气和骨气,以后就做我的副将吧,这巍峨西皇城还是需要你们人族来治理。”暗泽幽幽道。 言罢,只见暗泽手中绿光一闪,出现一个绿幽幽的光珠。暗泽盯着手中光珠喃喃道:“也不知道魂域这玩意儿是否好用,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弄来的,但愿别让我失望了。” 安顺将军只能用目光看,只能用耳朵听,其余也就是在心中想想,他看到暗泽手中的光珠,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惧意来,这是他戎马生涯中的第一次。 “暗泽,你在做什么?”一道声音蓦然传来,继而飞来一道身影,正是飞祺。 飞祺盯着暗泽手中光珠,微微有些惊讶道:“这是魂域的控魂珠?” 暗泽移眸看向飞祺,微微颔首道:“这是魂域的控魂珠,也不知道好用不,暂且用来试一试。” “你要用在他身上?”飞祺看向安顺将军沉声道,语气中多是不赞同的意思。 暗泽嘿然一笑,而后御使心法,让控魂珠盘旋在安顺将军的头顶之上,只见幽幽绿芒中光华渐盛,与此同时,安顺将军也渐渐显露疲态,似乎是将睡未睡。 过不多时,光华笼罩着的光珠中隐隐可见一道小人影儿,初时,这小小人影儿很是模糊,然而没多久,这小小人影儿就变得清晰起来。 此刻,安顺将军昏睡过去,眼睛紧紧闭着什么都不再知晓。光珠中的小小人影儿瞧来正是安顺将军,他的魂魄被禁锢在了控魂珠中,肉体只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嘿嘿……还有什么不甘呢?在这控魂珠中挣扎也是无用,用不了多久你就对我唯命是从了。”暗泽凝视着控魂珠中的安顺将军笑道。 安顺将军的魂魄初时还在挣扎,但没多久就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被控魂珠磨灭,现在他的魂魄干干净净,唯有对暗泽的服从。 “很好,很好……”暗泽连道几声,而后撬开安顺将军的口唇,屈指一弹将控魂珠弹入安顺将军口中。 当控魂珠进入安顺将军腹中,安顺将军的眼眸倏然一亮,泛起幽绿的光芒,瞧来与暗泽的绿眸几乎相同,似乎也成为了魔族暗域的一员。 “战况如何了?”暗泽看向飞祺淡笑道。 “一群乌合之众,死的死,降的降,已经全部拿下了。”飞祺沉声道。 暗泽微微点头,又将目光移向城北方向,肃然道:“那里应该还会有一股抵抗力量,我们过去。” 飞祺点点头,而后暗泽带着安顺,一道飞向城北。一路上,城中火海冲天,大部分街道、建筑都燃起了火焰,血淋淋的尸首遍地都是,整个西皇城内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 暗泽、飞祺瞧着脚下惨景,并未觉得丝毫异样,在魔界,这样的战争再是寻常不过了,有的是一域内部的战争,有的是一域发动的对外战争,但每次战争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烈的战争让魔族的人民早已习惯了这些。 “前方府邸中有极强的灵力波动,那里应该就是灵脉流动的枢纽位置。”暗泽看向前方不远的城主府邸沉声道。 飞祺微微颔首,他也同样感觉到了灵力的波动,只是他有些奇怪,按说这样重要的地方,没理由无人守护。 “暗泽,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飞祺看向暗泽惑然道。 “你是否觉得这么重要的位置该有重兵把守?”暗泽眸光微闪,而后将目光移向了身旁的安顺将军。 安顺将军似乎只要被暗泽看上一眼,就该知晓做些什么,只听他倏然开口解释道:“城主大人去往卧龙山拜访卧龙真人,临行前想来是将府中的高深修士带在了身边,不然的话他们早该出手保卫西皇城了。” “哦?看来你的城主大人很是狡猾,想来是提前预知到了城中厄难,早早地拍屁股走人溜之大吉了,留下你们这些蠢傻之人死守,嘿嘿……”暗泽嘿然笑道,语气中隐有调侃之意。 闻听此言,而那安顺将军也无多少神色变化,他的魂魄在控魂珠中,所有的感情都已磨灭,如今剩下的也只有对暗泽的绝对听从。 “我们进城主府瞧瞧,看一看这灵脉枢纽的构造分布,以后再攻城之时说不上也有大用。”暗泽看向飞祺淡淡道。 言罢,安顺在前,暗泽、飞祺在后,三位进入到城主府内。来到城主府中,这里的惨景较之外面要好上许多,各式各样的精美建筑依然保留的很完好,虽说有些地方也被流火飞矢波及,但都未酿成大火,似乎被人很快扑灭了。 “这里面人呢?我们似乎没有攻陷到这里吧!而且,即便城外有战争,在这堂堂城主府中应该还会保留一部分守卫。”暗泽看向飞祺问道。 飞祺微微摇头,沉声道:“这里并未发生过搏斗痕迹,我们飞翼军至少是没有在这里战斗,至于你们暮夜军……” “不会,我们暮夜军虽然杀人于无形,但瞧这周围也没有我们暮夜军留下的气息,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向你如此问了。”不待飞祺把话讲完,暗泽凝声道。 暗泽、飞祺想想也是,他们与城中坚守的力量战斗,大都是在城墙附近,至于城中很少有顽抗力量,俱是一些毫无反抗之力的人族居民,虽然种族有别,但他们还是有严格的军纪,不会对手无寸铁的无辜平民下手,这是他们临来大荒之时,暗域、兽域两大域主下达的命令。 “不用理会这么多了,也许,这府中守卫都早早溜掉了吧,就如他们的城主大人一样。”暗泽盯着飞祺嘿然笑道。 飞祺微微点头,凝视着暗泽肃然道:“攻下这座人族大城,比我们想象中的容易许多,这城中也未遭受多大的破坏,你打算如何治理?” 暗泽见飞祺眸中黑雾涌动,似乎是在为此事烦恼,他们飞翼军团攻城略地倒是可以,要让他们治理一座城,可就是让武人将军弃戈从文了。 “飞祺,这个你无需担心,西皇城易主,如今是我魔族的城池了,自是要好好经营,作为我们攻陷其他人族城池的后方,你看让他来治理如何?”暗泽指了指安顺将军淡淡笑道。 “他?你信得过……”这话方一出口,飞祺蓦然想到安顺已是被暗泽控制了魂魄心神,以后自然就是暗泽手下的忠心傀儡。 沉吟了片刻,飞祺微微点头,人族的城池若是由人族来经营,这样再好不过了,他们也安心做个无忧主人。 第四十六章 西皇城易主(中) - 神殒之星 - 云祎 暗泽一行人继续往城主府内院行去,一路上静悄悄的,房屋楼阁中不见人影,假山花林中不闻鸟叫虫鸣,仅是一夜就荒萋若此。 这种诡异的现象引起了暗泽、飞祺的格外警惕,虽说未在四周发现埋伏的迹象,但机关陷阱也不可不防。 暗泽让安顺将军领路,在青石板宽道上朝东北向而去,行了好一会儿,来到一座三层楼阁前,暗泽抬眸看去,只见楼阁的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藏宝阁”。 “飞祺,我们进去瞧上一瞧,看看这人族的藏宝阁有些什么宝贝。”暗泽看向飞祺嘿然笑道。 飞祺微微点头,他对这奇珍异宝并不感兴趣,兽域所依仗的最强宝贝便是自己的肉身,身外之物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甚至有时候还是阻碍他们修行肉身的障碍。 安顺推开藏宝阁的大门,恭顺地站在一旁等候暗泽、飞祺,暗泽朝安顺微微颔首,露出满意的笑容,而后与飞祺一道进入藏宝阁的大门。 藏宝阁的大门极大,飞祺有些庞大的体型倒也可以轻松进去。来到藏宝阁中,暗泽、飞祺四下望去,入目尽是琳琅满目的珍宝,有冰莹剔透的玛瑙琉璃,有熠熠闪光的金银珠宝。 这些东西虽然价值不菲,但对暗泽、飞祺没有丝毫的诱惑力,在他们魔界,大都是以物易物,金银珠宝之类的并不招魔族人喜欢。 暗泽踱步至藏宝阁中央,垂眸看向脚底,对这周围的奇珍财宝不感兴趣,倒是对脚下的青石地板感兴趣。 “怎么?这里有异样?”飞祺看向暗泽好奇问道。 暗泽抬眸看向飞祺,沉声问道:“你说,灵脉枢纽会不会在这下面?” 飞祺微微摇首道:“不大可能,我并未在这里感受到灵脉的强烈波动,再说这种地方太过招眼,没理由将灵脉枢纽安置在此处。” 闻言,暗泽却是神秘一笑,而后看向安顺将军问道:“你对这里知晓多少?” 安顺将军摇首恭声道:“回暗泽大人,这藏宝阁是城主夏耕的藏宝重地,平日里从不让外人涉足,除了夏耕本人,即便是重要的亲信也不允许随意踏足此处。” “哦?这就奇怪了,依你说法,这个叫夏耕的城主极是爱恋这些宝贝,他没理由弃之不顾。”暗泽若有所思道。 暗泽又将目光移向周围的财宝,这些所谓的人间财物,对他来说就如同一堆破铜烂铁,然而让他注目的不是财宝的价值,而是财宝中是否有机关埋伏。 瞧了片刻,暗泽并无发现任何异样,抬步便朝一处放置金银器物的货架走去。货架上的这些器物俱是上好的金银铸就,上面镂刻有各式各样的珍兽、瑞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单看这镂刻的花纹,就知非是普通人可以做得来。 暗泽魔识先行窥探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任何机关算计,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件瓶状器物,足见他的小心谨慎。 “难道你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飞祺盯着暗泽有些好奇地问道。 暗泽未有回眸,凝重的目光端视着手中器物应道:“我只是觉得有蹊跷,但又说不出那里不对劲儿。” 言罢,暗泽又弹指敲了敲手中器物,忽然传出嗡嗡的细微声响,听上去并未有哪里不妥,但暗泽的眸光却是闪了闪,看向周围的无数财宝,目光中多了几分凝重。 过了片刻,暗泽放下手中瓶状器物,又走向放置珍珠玛瑙的货架,随手拿起一颗明光闪闪的珍珠,屈指弹了弹手中珍珠,响起清脆的敲击声。 此时,暗泽又将目光移向周围的宝物,如此试了多个珠宝,便见他目光中的凝重越来越浓。飞祺看向暗泽,很少见到暗泽会有如此神色,心中的好奇和疑虑越来越强烈。 “暗泽,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飞祺沉声问道。 话音方落,暗泽便回眸看向飞祺,肃然道:“这里的财宝都被一道隐秘的禁制相连,若我猜的没错的话,一件财宝损毁,就这间房屋内的所有财宝都会损毁。” “哦?那这夏耕岂不是傻子一个?”飞祺有些不可思议道,以他看来,能做出这样的禁制,岂不等同于将所有财宝都悬命一线。 暗泽微微摇首,沉了片刻道:“以我看来,这夏耕倒是聪慧的很!” “何以见得?”飞祺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里是夏耕的藏宝重地,他布下这样的隐秘禁制,若是有人私闯进来,他就可第一时间感知到,而且,这样的珠宝对任何一人都是不小的诱惑,哪里会有人暴殄天物肆意破坏呢?当然,他防范的也就是贪财慕财之人,对于不爱财的也就毫无防范作用……”暗泽娓娓道来,说到最后,互见他面色一变。 “不好,我们快些离开这里。”暗泽急声道。 话音方落,偌大的房间内陡然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暗泽方才触摸的珠宝尽毁,这让暗泽神色变得更是难看,只见他闪身就要往屋外移去,却发现房屋外不知何时有了一层禁制,限制着里面的人出来。 噼里啪啦的声响接连响起,仅是片息的功夫,眼前的珠宝就已自毁了大半。暗泽看向飞祺肃然道:“飞祺,看以你强横肉身能否冲出这藏宝阁。” 飞祺沉沉点头,而后身化本体,变得很是巨大,然而当他成长到与房屋大小之时,就再也无法长大,似乎受到了神秘禁制的束缚。 “这是怎么回事?我连本体都无法恢复,没理由会如此!”飞祺很是不可思议道,他尚是首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而后又将身体幻化到常人般大小。 然而,飞祺也是性格沉稳的魔将,出现如此异状他并未慌乱,凝视着暗泽凝重道:“你看该如何是好?” 暗泽苦涩一笑道:“我也不知,没想到这叫夏耕的人是如此奸诈狡猾,我想以他之能,怕是早已预知到了西皇城有难,且也无法守护的住,是故早早撤出了西皇城,还吩咐一干人作为诱饵,将我等骗往此处,好一举全歼。” “一举全歼?他能有这样大的胃口?”飞祺有些不信道,他们攻下西皇城虽然费些力,但还不至于脆弱到被一个小小的诡计禁制全歼了。 暗泽见飞祺不信,当下并未解释太多,只是简明阐述几句道:“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我们脚下就是灵脉枢纽位置,用不了多久,灵脉枢纽怕是就会引燃自爆,届时,整个城中生灵都会遭殃。” 闻言,飞祺陡然面色大变,双眸中黑雾翻腾不止,似乎是在思索着对策,然而他们兽域惯用了肉身蛮力,对计策智谋一类的本就不擅长,想了想终是毫无头绪。 飞祺询问的目光看向暗泽,似乎想要在他那里寻求答案。过了片刻,暗泽忽然顿悟道:“我们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入口可以下去,找到灵脉枢纽的位置,说不上就能阻止它的引爆。” 言罢,飞祺和安顺都在四周找寻可疑的地方,暗泽也将目光移向那些损毁了的财宝珠宝,想要从这些损毁迹象中找寻答案。 过不多时,飞祺和安顺将四周找寻了个遍,还是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这让飞祺很是苦恼,平生首次遇上这么懊恼的事,即便是沉稳冷静的性子,骨子里难免是有魔族兽域中暴戾的血性。 飞祺重重地跺了一脚,强大的力量让整个藏宝阁都在隐隐颤动,暗泽移眸看向飞祺,先是面色一凝,而后又面色一喜,忙道:“有了,原来如此。” 而后,暗泽也不做解释,陡然飞至屋顶,默念暗天波动心法,一掌印刻在屋顶的梁柱之上。暗泽的这一掌内含暗天波动魔攻,本该说是有着强大的毁灭魔力,但暗泽的这一掌使出并无多大声势,轻柔的就像是击在了水面之上。 飞祺抬眸凝望着暗泽,疑惑的目光中似乎是在询问。在上面的暗泽凝思了片刻,倏然俯首看向飞祺,肃然道:“飞祺,我数一二三,照你方才的力道再跺上一脚,一定要把控好力道。” 闻听暗泽之言,飞祺并未问个缘由,回想起方才的力道,心中已是有了数,他们兽域对肉身力道的把控极是精准,几乎可以做到分厘不差,是故,暗泽这样的要求对飞祺来说没有难度可言。 “一,二,三。”暗泽临空数道。 话音方落,暗泽和飞祺是在同一时刻,一个掌印屋顶,一个脚跺屋地,同时让屋顶和屋地震颤了一下。也就在此刻,屋顶和屋地中央各自发出一道光柱,两道光柱恰好交接,汇聚成一道银白色的光柱。 这银白色的光华,与方才的守城结界一模一样,即便是气息,也是同出一源,没有丝毫的差异。 银白色的光柱连接屋顶和屋地,过了片刻,光华笼罩的青石板陡然间开始旋转,暗泽飞身而下,和飞祺、安顺凝目盯着旋转的青石板,只见屋地上的那片青石板幽幽悬浮飘升,直直飞上了屋顶,印刻在了屋顶之上。 第四十七章 西皇城易主(下) - 神殒之星 - 云祎 暗泽、飞祺触动藏宝阁的禁制,将神秘机关启动,屋地上的青石板被揭开,现出一地下密洞,漆黑的密道直通地底深处。 飞祺探头瞧了瞧密洞,直觉一股劲风扑面,浓郁的灵力让他都有些动心。 “你是如何做到这些的呢?”飞祺看向暗泽好奇问道。 暗泽将目光从那密洞中移开,看向飞祺急声道:“现在来不及解释,我们快些到下面阻止灵力枢纽的引爆。” 言罢,暗泽当先跳入密洞之中,而后飞祺和安顺相继跳入,直往地底深处坠去。幽暗深邃的密洞通道充斥着狂暴的灵力,若在平时,暗泽和飞祺必是喜不自胜,但如今这些灵力成立了他们烦恼的根源。 过不多时,暗泽先是坠入了地底,而后飞祺、安顺也落在了他的身边,三位一道朝着洞底的密道前方行去。 越往前行,通道内的狂风就越是凌厉狂暴,这股暴怒的灵力流让安顺几乎无法站稳,暗泽和飞祺倒是可以凭依着自身的强大不惧这些,既是如此,他们也是提起十二分精神,丝毫不敢疏忽大意。 在通道中行不多久便至尽头处,看到下方凹陷一个巨大的地底空间,在这片空间的中央是一深潭,四周有无数的支流汇入深潭之中。 深潭之中的物质瞧来似水非水,略呈乳白色,较水有些粘稠,而且还在冒着腾腾雾气,细看之下,还能透过蒸腾雾气看到咕咕直响的水泡,仿佛是沸水滚腾。 身处灵力浓郁的地底空间,隐隐让人觉得窒息,暗泽凝眸盯着深潭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飞祺在旁想要飞过去一探,但又担心自己的鲁莽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轰隆……”一声闷雷炸响,在这片空间中格外的震颤刺耳。 这声响正是从那深潭之内传来,暗泽飞身到那深潭之上,俯首向下凝望,忽地一股强烈的冲击朝上扑来,仿若烈火炽面,若不是暗泽反应甚快,急忙御起护体气罩,就会被这股强烈的热气烫伤。 暗泽在护体气罩的保护下缓缓坠落,双脚几乎与深潭的水面相持平。当他身在雾气中向下看时,隐隐看到一根根红丝,仿若红色的蛛网密布在深潭内部。 “这是什么?难道这个神秘物质就是引爆灵脉枢纽的关键?”暗泽沉吟道,为了弄清缘由,他御使魔力将一股灵力流提起,发现这灵力流中也含着这种红丝。 从外朝内流淌的灵力流中并没有这种物质,一旦入了这方深潭,便有了这种红丝物质,而且,这种红丝物质隐隐泛着一股热流。 暗泽掬一捧深潭中的灵力流,而后飞回到飞祺身旁,这时,在旁的安顺将军蓦然开口道:“这种红丝物质我见过,就在不久前,城主府的日晷上倏然出现这种红丝物质,为此府上曾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城主以强硬手段将此事压下,并警告所有人不得将此事外传。” 闻听安顺之言,暗泽微微沉思了片刻,过了片息又倏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移向飞祺、安顺急声道:“这种物质必是与那日晷上的时辰相连,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日晷上的时辰刻度就预示着灵脉枢纽的爆炸。” “这要如何?安顺告诉我日晷的位置,我以秘法联络部下,让他们将日晷损毁了。”飞祺侧眸看向安顺沉声道。 暗泽微微颔首道:“也好,暂且试上一试,我得再想些其他办法,到时若是真爆炸了,对我们也是不小的伤亡。” 飞祺沉沉点头,安顺将日晷所处方位告诉了飞祺,而后,飞祺施以秘法联络在外的飞兽大军,让他们务必找到日晷的位置,且要将其破坏。 当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暗泽在思索其他对策,飞祺则在静心等候消息,过不多时,飞祺的部下便传来消息,日晷已经找到且将其破坏了。 暗泽得知消息后,移眸看向深潭内部,透过腾腾雾气,发现那些红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隐退,却是不知它消失到了哪里。 “看来是奏效了。”暗泽喃喃道,而后暗泽又移眸看向飞祺沉声道:“我们出去吧!” “无事了?”飞祺沉声问道。 暗泽悄然松了口气道:“应该无事了,现在已能明显感觉到灵力流的平稳,再不像先前那般狂躁。” 飞祺似乎还有些担心,飞身到那深潭正上方,俯首向下看去,果然发现潭中的红丝物质消失得差不多了,而且,那咕咕的水泡声也小了许多。 “看来是无事了。”飞祺暗自沉吟道,而后飞回到暗泽身旁,三位一道朝回路行去,过了片刻方才出了这暗沉的密洞通道。 再次回到藏宝阁内,周围的神秘禁制也悄然消失,飞祺问向暗泽道:“我们方才是如何打开这密道的?” 暗泽淡然一笑道:“这是因为我无意间发觉到了禁制的波动频率,也多亏了你先前那一脚,不然的话我们怕就是无法站在这里了。” 飞祺露出少有的笑容,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挽救了这座城,但仍有一点他不明白,就是那红丝物质为何会引爆灵力枢纽,而且还是与城主府中的日晷相连。 “我们去日晷那里看上一看。”暗泽淡淡道,而后先一步走出藏宝阁。 飞祺扫视了一圈,在他眼中只是一堆堆的废物,至于藏宝阁的其他地方,他更无兴致观摩,于是紧随着暗泽出了藏宝阁的大门。 安顺看着两位主人出去,方才紧随其后。三位一道朝着府中西北角行去,过了片刻,便见到前方一大片的废墟,周围上空飞旋着一些飞兽,还有暮夜军的魔族将士在旁看守。 “你们飞翼军团可真是野蛮呐,竟是将这里毁坏成这般模样,嘿嘿……我们还有什么看的?”暗泽瞧着眼前的大片废墟半开玩笑道。 飞祺对暗泽的玩笑之语未有丝毫放在心上,他们兽域行事便是如此,其实这样还算是轻的,若不是飞祺特意叮嘱了一番,怕是飞翼军就会将这整个城主府给拆了。 “嘿嘿……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地盘了,可别这样暴殄天物,我会心疼的。”暗泽再次嘿然笑道。 飞祺微微皱眉,他们兽域不习惯在城中居住,山林川泽才是他们的居所。在旁的暗泽似乎瞧出了他的心思,移了两步至飞祺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宽大肩膀,微微笑道:“飞祺,在城西有座西皇山,那里山林茂密,灵气充沛,也是个好居处。” “哦?那我便去看看,这接管西皇城的一干事宜就交给你了,我想人族还会增派大军回来夺城,你要谨慎布防。”飞祺叮嘱了两句,而后带着他的部下朝城中西向急速飞去。 暗泽瞧着飞祺的身影消失,而后才将目光移向安顺,沉声道:“你先去安抚好城中居民,记住,告诉他们,若是诚心归顺,我们魔族不会滥杀无辜,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若是蓄意造反的话,我们魔族也不是软柿子任谁可捏的,到时候可别怪我魔族翻脸不认了。” 安顺恭顺地听完暗泽的吩咐,然后向暗泽告别,去城中组织起一些旧部下,本来他的旧部还是有许多人宁死不降的,但安顺告诉他们,城主和王朝早已将西皇城和他们抛弃,欲要引爆灵脉枢纽,将他们和城中所有炸得粉碎,若不是暗泽新城主,此刻的西皇城就是一片废墟。 那些宁死不屈的守城将士,有些人是将信将疑,有些人是持着怀疑的态度,还有些人信了他们的安顺将军,决意归顺魔族,至少旧城主和夏王朝早已将他们抛弃,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再为气节而死呢? 有一部分人并未相信安顺所言,也是宁死不降,但安顺并未将他们诛杀,也许是出于旧情,安顺将他们暂且关押了起来,待得过些日子再做处置。 城中的平常居民,对魔族的飞兽大军还是感到极其恐惧,所幸的是飞祺已经带了大部分前往西皇山,仅留一些精锐在此守护西皇城。不出城的话,城中居民还是很少看到魔族飞兽的身影。 至于暗域的暮夜军,他们与人族极为相似,唯一有些区别的就是那双绿幽幽的眼睛,不过这还在城中居民的可接受范围内,他们毕竟还能适应眼睛的不同。 既然民心得到安抚,剩下的就是西皇城的重建问题。此前大战,西皇城中街坊建筑损毁了不少,重建西皇城也是一番大事,而且还得防范着王朝大军再次增兵攻城。 以后的西皇城免不了战事,重建的房屋建筑就须耐得住损毁,为此,安顺曾向暗泽求救过,暗泽考虑了一番,想想也是,人族建筑大都不耐大战攻伐,魔族的建筑却是有极好的结构,也是比人族建筑经得住战争的洗礼。 幸而这次过来大荒,暮夜军中有几位能工巧匠,他们可是懂得房屋建造,对于西皇城的重建帮助甚大。为此,暗泽也给予了安顺特权,可随意调动暮夜军的人,不需要通过他的指示,他也好静下心来找寻哥哥暗夕。 第四十八章 风别暗夜之森 - 神殒之星 - 云祎 魔界暗域东南部是一片广阔无垠的森林,名曰暗夜之森,这里的花草树木与大荒很是不同,没有鲜艳多彩,没有花样繁姿,只有单调的暗黑色林木,夹杂着一些黑油油的古怪花草。 暗黑的天空下,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行走在这荒寂的森林之中,他们一路上小心翼翼地,绕开暗夜之森中的大小村庄,尽量去走荒芜的道路。 “大哥哥,我要跟你学魔法,你教我好不好。”一道童音响起,稚嫩的声音清脆而坚决,正是暮林村村长的孙子暮风。 随在暮风身旁的那个魁梧大汉正是嬴驰,在暮风和嬴驰身前的白衣男子正是风逸尘,自从暮林村被暗琼村这样的大村灭亡后,风逸尘就遵守着老村长的嘱托,担负起照顾他孙子暮风的职责。 风逸尘闻言回首望向暮风,眸光微闪打量着暮风,似乎是在考量着什么,过了片刻,他才开口道:“暮风,这三年多来你也长大了不少,是该让你独当一面了。” 话落,在旁的嬴驰似乎听出些什么,魁梧的身躯陡然一颤,眸光复杂地盯着风逸尘,隐隐带着不舍的神色。 暮风毕竟还是孩子心性,心思单纯并未考虑太多,只以为是风逸尘教他魔法,登时高兴地跳将起来,绿幽幽的眸光仿若灿星,一闪一闪极是美丽。 风逸尘瞧着暮风高兴的样子,心中不禁怅然道:“暮风,三年多来风风雨雨,我带着你在这暗夜之森中几乎是踏遍每一处,为的是让你适应这里的残酷环境,如今你有了这份心性,是该教授你一些魔法,此后的路要留给你自己走了!” “暮风,想要学魔法的话,你必须答应哥哥一件事。”风逸尘凝眸盯着暮风郑重道。 “什么事?只要哥哥教我魔法,什么事暮风都答应。”暮风凝视着风逸尘,神色坚决,语气断然,这三年多来,他无时无刻都在向往着此事,可不知为何,每每提及此事都会被风逸尘断然否决,如今得到应肯,暮风几乎是想也未想便答应了下来。 风逸尘顿了顿,神色肃穆道:“暮风,我要离开这里去寻找一样东西,我们不得不分开一段时日。” 暮风一听风逸尘要离开自己,登时就急得眸光微红,稚嫩的童音微颤道:“哥哥,你为什么要离开呢?不能带我一起么?” 风逸尘凝视着暮风微微摇首道:“哥哥要去血域取一样东西,前路太过凶险,这段时日以来,我们在这暗夜之森中经历了无数生死,外面的环境想来更为凶险,在你实力变强之前,哥哥不能带你去。” “可是……可是跟着哥哥才能变强啊!这段时日,都是哥哥庇护着我,哥哥的强大魔法正是暮风所追求的,暮风要跟着哥哥学魔法。”暮风想了想急声道,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这也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说辞。 风逸尘微微闭目,他又何尝愿意丢下暮风不管,这三年多来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煎熬,想起玉心的苍老容颜,想起玉心的如雪白发,他的心就仿佛是在被烈火炙烤,焦灼烈痛。 血域血晶果是可以恢复气血容颜的绝佳补品,若是气血亏损之人服食,定能恢复损失的气血。玉心为救风逸尘,将自己的心血注入天狐族至宝七窍玲珑珏,化为了七窍玲珑心深埋风逸尘的胸膛中,她为了风逸尘,甘愿折损自身的寿元,变为了白发老妪,这样的恩情,风逸尘深埋于心,从不敢有半分懈怠。 风逸尘从大荒来到魔界,自身修为一概尽失,形同废人一个,别说是在魔界,即便是在大荒也是步履维艰,所幸的是暮风的爷爷送与他一枚黑莲果实,服食之后便筑下了修习魔法的根基。 暮林村灭亡之后,风逸尘带着暮风和嬴驰,三人在这广阔茂密的暗夜之森中逃亡生存,曾与无数的强者交过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溜,在不断的战斗中他们经历了无数的鬼门关,在一次次的战斗中魔法精进,到最后凭借着鬼魅如风般的魔法都能化险为夷。 最近一次,暗琼村这样的大村要招募魔族士兵,但暗琼村是灭亡暮林村的凶手,暮风和嬴驰怎会忘记这份仇恨?他们假借当兵之名,潜伏到暗琼村暗中使坏被发现,登时被暗琼村执事者盯上,搞得他们现在还是提心吊胆,不敢太过张扬露面,只得寻些隐蔽的林间小路行走。 风逸尘见暮风执意跟随自己,一时也是束手无策,看了看嬴驰,见他怅然地盯着自己,暗暗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脑中灵光一闪蓦然想到一个主意。 “暮风,之前因为你尚且年幼,怕我这风寒魔法会对你的成长不利,如今你已十三,我教你风寒魔法,你须得和哥哥做一个约定。”风逸尘凝视着暮风的眼睛沉声道。 有了前车之鉴,暮风怕风逸尘再约定离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道:“哥哥难道要说……” 不待暮风把话讲完,风逸尘瞧他神色便知晓要说些什么,打断他的话道:“哥哥要你凭借自己的能力报仇,拿下暗琼村,重建暮林村,如何?” 闻听此言,暮风和嬴驰俱是一颤,而后风逸尘又道:“这段时间哥哥会将自己的魔法尽皆教授于你,此后的修炼全靠你自己。” 暮风沉沉点头,风逸尘见他应承下来,心下稍稍舒了口气道:“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你和嬴驰拿下暗琼村,重建暮林村的辉煌,这三五年之约你可否答应?” 深沉的话音落下,暮风绿幽幽的眸光盯着风逸尘,语气毅然决然道:“暮风答应哥哥,到时哥哥即便是不来找暮风,暮风也要去找哥哥,无论魔界九域还是大荒之地,暮风都会去。” 风逸尘伸出左手,暮风伸出右手,“砰!”的一声,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响亮地相击在一起,彼此沉沉点头,定下了这个三五年之约。 嬴驰看了看暮风,又看了看风逸尘,凝声道:“我会辅佐暮风拿下暗琼村,也一定会护得暮风的安全,小兄弟你尽管放心!” 风逸尘移眸看向嬴驰,这个身形魁梧的魔族大汉,有着一颗无比赤诚的心,暮风能有他辅佐保护,风逸尘再放心不过了。 在接下的一段日子里,风逸尘将自己来到魔界的修炼心得尽数传授于暮风,待得暮风将之牢记于心后,风逸尘又将自身所悟的风寒魔法教授于暮风。 风寒魔法由风寒心法演变而来,这套风寒心法性属阴寒,是风逸尘的母亲风惜雨传授于他,男子不易修炼,是故风逸尘斟酌再三,迟迟不愿教授暮风,待得暮风年至十三,身体的根骨已然塑造,风逸尘才肯将此魔法传授暮风。 暮风心智坚强,但没有保护自己的手段,想要在这残酷的魔界求得生存,必须学会自我保护,这套风寒魔法可攻可守,即便是初步掌握,想要保命也是不难。 又过一些日子,暮风在风逸尘的教授下,已然将风寒魔法掌握,虽不能至霸,至少在这暗夜之森中有了保命手段。 “暮风,你已将风寒魔法掌握,我也该离去了。”风逸尘凝视着暮风,满目不舍的神色。 “哥哥,暮风也舍不得你,暮风知道哥哥有要事,不能在此久久耽搁,所以暮风不会挽留哥哥,暮风会快快变强,到时带着千军万马去寻哥哥。”暮风抬眸盯着风逸尘,语气很是坚决,又隐隐带着不舍。 暮风话音方落,忽听一道风声驰来,风逸尘和暮风移眸望去,看到嬴驰飞速朝这边而来,仅是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两人身旁。 前些时日的天劫异象,预示着魔界的兴起,束缚北冥魔界的赤阳结界也将不复存在,因而魔界九域无不在征兵,纷纷摩拳擦掌就要向大荒进军。嬴驰此去就是为了打探征兵的消息,他和暮风还是想在军伍中发展势力,如此方可壮大自己,找暗琼村和横杅村报仇,进而重建暮林村。 “嬴驰伯伯,有什么消息没有?”暮风看向嬴驰开口问道,神情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嗯!”嬴驰点了点头,而后长长舒了口气道:“我此去周边打探,听说我们暗域的暮夜军攻战了大荒的西皇城,但人族帝王又组织了强大的军力,想要夺回城池,双方组织了大大小小的攻防战不下数十次,目前在大荒的暮夜军兵力匮乏,急需补充。” 风逸尘闻言面色并未有多大变化,大荒的一草一木归谁所属并不重要,他要的是赵君昊一家的性命,要的是夏王朝的覆灭,如此方可报亡国之恨。 “嬴驰大哥,这个暮夜军可靠么?”风逸尘想了想问道。 “风兄弟,这个你尽管放心,暮夜军是这我们暗域最有名的军团,实力自然不在话下,若是在暮夜军中做个将军,别说是暗琼村,暗夜之森的多半村落也要听我们使唤。”嬴驰语气高傲道,瞧他神色似乎已是自认为暮夜军将军了。 风逸尘知他这话有些夸大,微微颔首并未多言什么,只是交代了两句安心的话,便与暮风、嬴驰告别,独自朝暗夜之森外围而去。 第四十九章 暗域风啸鹄 - 神殒之星 - 云祎 北冥魔界西南部是暗域所在,在暗域的东南是暗夜之森,暗夜之森外围是一片广阔的沼泽地,其内瘴气弥漫,烟雾缭绕,时常有惊悚诡异的声响传出,是暗域中极为凶险之地,寻常的魔族之人并不敢随意踏入这里,除非是有高阶魔族的庇护。 凶险诡异的沼泽地中,一道白影仿若惊鸿,如风如电般穿梭在茫茫雾气中。这白影正是风逸尘,他与暮风、嬴驰告别之后,独自一人风尘赶路,穿越暗夜之森来到这茫茫沼泽中。 “穿过这片沼泽就是血域所在。”风逸尘凝眸盯着沼泽深处沉吟道。 此前在暗夜之森中,风逸尘曾多处打探,从魔族暗域的长者口中得知血域的一些消息,本以为血域远离暗域,不曾想两域竟是近邻,血域在暗域的东部,穿过这片沼泽就是血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遥远。 暗域和血域虽为近邻,但两域的往来并不多,据说数百年前,一位年轻的新域主横空而生,在她上任后,对外实行幽闭的政策,禁令血族与其他魔界各域往来,是故这数百年来,在其它各域眼中,血域变得神秘无比,只知晓新任域主是一位年岁不大的女子,至于她的来历,除了魔尊外怕是无人知晓。 想到这位神秘的血域之主,风逸尘隐隐觉得这次血域之行并不会顺利,至少比在暗域艰难坎坷。 前面这片荒芜的沼泽也不知何处是个尽头,风逸尘谨慎飞行,一路上并未遇上什么麻烦,只是那让人心悸的诡异声响时常萦绕在耳,更添沼泽的神秘可怖。 忽地,前方的瘴气烟雾急速旋绕,远看仿佛是一片巨大的龙卷风,浩浩荡荡极是壮阔。如野兽低吼般的诡异声响从那龙卷风中传出,在风力的加持下震耳欲聋,直教人毛骨悚然。 风逸尘远远地凝望着前方的巨大龙卷风,虽然相距甚远,但那巨大的声响和猛烈的风力近在咫尺。 “这里面气息流窜,难道里面藏匿着魔界凶兽?”风逸尘低喃道,以他过往的经历,直觉烟雾龙卷中似乎有活物存在。 想到此处,风逸尘小心翼翼地向烟雾龙卷中靠近,当靠近烟雾龙卷三十丈远时,一股吸力猛然间怕汹涌卷来,风逸尘一时无法抵御,随着这股吸力急速飞向烟雾龙卷。 风逸尘暗道一声“不好”,身体直卷入烟雾龙卷中,视线登时变得极为模糊,前方只有黑蒙蒙的一片,仿若置身黑漆漆的大海水底。 “呜呜……”宏亮的乌鸣声在周围倏然响起,仿若惊雷奔啸。 风逸尘身体一震,周围烟雾急速卷动,身体随着烟雾不由控制地向上升起,其速之快仿若惊鸿骤起,几乎使得他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中,风逸尘隐隐觉到周围的烟雾不断凝形,过不多时,当他意识渐渐清醒时,发现脚下毛软,自己在蒙蒙暗空中飞速而行,耳边风声呼啸,气流卷动,仿若千千万万的利刃从身上划过。 目光下移,风逸尘看到脚下是与膝齐深的黑色毛羽,齐刷刷地仿若春生茸草,在凛冽的狂风中丝毫不乱。 风逸尘心中一惊,眸光侧移发现一只巨大的黑色羽翅在风中舞动,继而又将眸光移向另一侧,同是一只黑色的硕大羽翅,这样的情形印证了风逸尘心中想法,自己如今正在一只硕大的黑色巨鸟身上。 “这只巨鸟似乎没有恶意。”风逸尘暗自沉吟道,但他又有些困惑,这样的魔界凶兽为何会这样善待自己? “你是谁?”风逸尘凝声问道。 黑色巨鸟没有回应,似乎没有听懂风逸尘所言,过了半晌,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惊天风啸,与之前所听声响几乎相同,但又明显不是脚下黑鸟发出的。 风逸尘凝眸望去,风声呼啸中看到一只黑色巨鸟正朝这边飞来,黑色巨鸟的体型与自己所骑的这只几乎相同,修长的脖颈,黑色丰润的毛羽,阔大的翼翅,漂亮的尾翼高高翘起,瞧来就是一只巨大的黑天鹅。 “莫非是它的同伴?”风逸尘在心中喃喃道,他明显看得出,眼前这两只黑色巨鸟有着相同的体型,有着相同的鸣叫声。 当前方的黑色巨鸟飞近之时,风逸尘所骑的黑色巨鸟倏然发出宏亮的风啸声,似乎是在呼应前方的黑色巨鸟。 风逸尘没有感觉到它们的恶意,对两只黑色巨鸟也未有防范,他不懂兽语,也不知晓他们之间在传达着什么。 前方而来的黑色巨鸟看向风逸尘,一对儿绿幽幽的巨大眼睛骨碌碌转动,仿佛是在细细打量他。过不多时,黑色巨鸟倏然张开大口,一朵幽光闪烁的幻化黑莲飘旋飞出,稳稳地飘浮在风逸尘的眼前。 凝眸盯着眼前的幻化黑莲,风逸尘脑海中有一股莫名的涌动,正自疑惑时,一道宏亮的声音蓦然响彻在脑海中。 “人类,你叫什么名字?”声音清细响亮,好似是个女子。 “你是谁?说话的是你么?”风逸尘盯着眼前的黑色巨鸟沉声问道。 眼前的黑色巨鸟并未开口,但又有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们是暗域的风啸鹄,他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子。” “哦?”风逸尘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所骑乘的竟是风啸鹄。 风啸鹄在暗域可是享有响当当的名头,他们行踪如风,幻化如雾,在暗域中神出鬼没,罕见其踪,见过他们的少之又少。 “我叫风逸尘,来自大荒。”风逸尘凝声回道。 “风逸尘!”眼前的风啸鹄轻喃一声,继而又道:“你体内有暗域黑莲的力量,是从何而来?” 风逸尘没有感受到恶意,微一沉吟如实道:“我初至暗域时,浑身修为尽失,曾有幸得一位长者青睐,垂赠暗域黑莲果实,便将这黑莲之实服下了。” “果真如此!我们夫妇与你一般,俱是服下了黑莲之实。”风啸鹄沉声道。 风逸尘微微颔首,从风啸鹄幻化出黑莲的那一刻,他心中便已猜测个大概。暗域黑莲拥有穿越结界的神秘能力,其果实自然也是奥妙无穷,在暗域虽然有许多黑莲,但结出果实的黑莲是少之又少,能得到者自然也是极大的造化。 过了片刻,风逸尘轻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闻言,那风啸鹄有些怪异地盯着风逸尘,诧异道:“你服了黑莲之实没有觉到什么异样?” 风逸尘微微摇首道:“服用黑莲果实已是三年有余,这段时间内并未觉到什么异样!莫非……” 话未讲完,风逸尘倏然觉到眼前一黑,继而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仿若身死魂消。此时此刻,风逸尘的眼睛闪烁着幽幽绿芒,瞧来与风啸鹄的眼光几乎相同。 过不多时,风逸尘的神识蓦然清醒恢复,周身冷汗涔涔,好似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磨难。 “奇怪,竟是将黑莲之实全部吸收了,你是如何办到的?”风啸鹄惊异道。 风逸尘茫然地盯着风啸鹄,虽不知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料想与她必有干系。 “莫非是与你人类之躯有关?”风啸鹄见风逸尘不答,便又问道。 风逸尘摇首道:“我不知晓,你们为何会对我如此关注?” “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与你有缘!”风啸鹄肃然道。 风逸尘听她语气不似说假,便也信了这样的说辞,说起来他与眼前这两只风啸鹄也颇觉投缘,根本无法对他们生出戒备来,也愿意与他们诚实以待。 “是了,你们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们要带我去哪?”风逸尘盯着风啸鹄的眼睛问道。 然而风啸鹄并未直接回答风逸尘的问题,仅仅说是到了便知,而后便又向风逸尘解释一些缘由。 原来,他们风啸鹄的能力全凭暗域黑莲所赐,黑莲之实赐予他们飞行如风、幻化如雾的本领,而且他们还可穿越任何结界,几乎是不受任何禁制限制。但他们又觉到怪异,黑莲之实极难消化,等凡之人若是吞下,没有特异的体质是绝难消受。 风啸鹄天生便拥有如风如雾般的诡异体质,黑莲之实对这样的体质最是受用,将风啸鹄的天生本领发挥到了极致,是故他们可以风行万里,幻化烟云。 正是如此,他们遇到风逸尘的那一刻,便感知到了风逸尘体内的黑莲之实,而且也发现风逸尘并非魔族,而是来自大荒的人类。 古往今来,魔族吞服黑莲之实的虽然不多,但也不在少数,至于能将黑莲之实全部吸收的少之又少,除非拥有与黑莲特性吻合的特殊体质,否则的话不是亡于黑莲之实的诡异灵力,便是只敢吞服一星半点儿。 人类吞服黑莲之实的例子旷古绝今,风逸尘可说是第一个,而且在他吞服之后,不仅没有什么反常的感觉,而且还将黑莲之实的灵力全然吸收,这样的怪事极是罕见。 当初暮风的爷爷并不知晓这些,他只是认为黑莲之实拥有强大莫测的灵力,并未考虑到这些后果,若是他知晓妄自吞服会有如此多的隐患,在给风逸尘黑莲之实的时候怕是会多加思量。 “到了!”风啸鹄倏然道。 风逸尘闻言望向前方,发现前方的雾气隐隐泛着艳红色,好似淡淡的血雾弥漫。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