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 茫茫宇宙,星域恒河沙数般无穷无尽。每个星域又由亿万个星系组成,每个星系又有亿万计的星球。而能够让有机生命生存的星球不计其数。 宇宙深处,始元星便是这样一颗拥有生命的星球,从太空望去,始元星表面,大部分是蔚蓝的海水,只有小部分是黄褐色的陆地,主要分为三大板块。按面积由大到小,分别称为天极大陆,元极大陆和皇极大陆。 海洋里和陆地上都生活着各种各样的生命。有毁天灭地的洪荒遗种,吞天噬地的妖魔鬼怪,飞天遁地的飞禽走兽,遮天蔽地的昆虫蚂蚁,改天换地的精灵人族。 始元星上灵气充沛,钟天地之灵秀,许多生命都成为了智慧生命,为了生存和种族的繁衍,修炼,成为了这个星球上生命的主旋律。而人类是所有种族中身体力量最弱的。但上天很公平,赋予人类独特的身体构造,让他们与天地最具亲和力,修行的速度是所有种族中最快的。因此,许多非人类的种族,修炼到一定程度都会化为人类去修行。所以凡是以人身修行的,都称为修真者。 从远古到现在,修行使得各类生命都拥有超乎想像的力量。强大的力量伴随而来的是无尽的血腥,残酷的斗争形成了弱肉强食的世界。于是,各种修行体系开始建立。层出不穷的各类功法应运而生。出现了许多强大到难以想像的修真者。 其中,一种修真理念是,以人为本,认为人是天地的主宰,应纳天地一切可用之物于自身,壮大自己,超越一切。将这种修行做到极致的便是天极大陆的霸主天极上人。他成为绝世强者后,便占据了天极大陆,并用自己的名字为这块大陆命名。然后建立宗门,传道授法,于是,天极大陆上宗门林立,到处是闭关、吐纳、嗑药的道士。 第二种修真理念,主要来自于非人类种族,他们认为修真,修的是自在真我。只有自身强大,才是真正强大,依靠外物的强大,便是虚假。所以他们打熬肉身,横练筋骨,不断突破身体的桎梏,配合武技,让身体成为利器。在这条路上走得最远的,名叫元极老祖,他霸占了第二块大陆,改名叫元极大陆。因此,元极大陆上多以种族划地而居。 第三种修真理念,认为人是天地的一部分,天地是父母,人只是天地的宠儿,应当对世界拥有敬仰之心。人只能借用天地的力量,并极度排斥将天地中的能量纳于己身,认为这种修真者是邪魔。为了对抗和排除邪魔,他们建立了国家,制定苛严的制度和等级。皇极大帝便在第三块大陆上建立了最大的帝国,取名皇极大陆。而皇极大帝自身也是位超级强者。为了便于统治,他又在帝国之下设置了皇朝,皇朝之下设立国家。所以,皇极大陆上到处是国家,常年征战不断,抢城池地盘,以便能晋升为皇朝,而皇朝之间也是如此,希望有朝一日能晋升为帝国。 始元星三个大陆,三种修真体系,三位绝世强者坐镇。这种局面一直延续了十二万五千年。三个大陆之间,虽然隔了无尽汪洋,但是通过传送法阵,多有来往,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这一日,灾难在所有人毫无知觉中突然来临。 这是一个始原星上少有的风和日丽的日子,星球东面清晨的阳光和煦地普照着大地,西面夜色朦胧,一轮弯月挂在天空,月朗星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整个天地都摇晃了一下,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大部分人没有在意,以为是错觉。可两个呼吸后。一声巨响,宛若晴天霹雳般在每个人耳边炸开,空气中肉眼可见充斥着音波的荡漾,就在这一门瞬间,无数凡人被震碎身体,爆成一团血雾,修为稍低的震得五脏破裂,七窍流血而亡。只有修为高一些的,勉强能运功抵抗,苦苦支撑。 当音波过去,活下来的人张开眼时,天空浓烈的墨似的乌云翻滚着,一刹那,己是风起云涌,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人们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大地开始颤抖,然后跳动,起伏,开裂,倾斜。大海上掀起万丈狂浪,呼啸着四处冲去。无数房屋倒塌,无数山峰崩碎,一时,整个始元星表面千疮百孔,天崩地裂。生命,在这一刻显得是那样的脆弱。 而在始元星天极大陆上空,翻卷的墨云后面,此时,在虚空中停着一艘巨大的楼船,船身宽逾百丈,长达千丈,船中央是一高百层的八角巨楼,雕楼画栋。飞檐翘翅,像巨兽的缭牙般,狰狞可怖。整个船身此时布满金色符文,正明灭不定地渐渐暗淡。当符文完全消失,显露出莹白的船身时,船头上正站着一个身穿甲胄的男子。 此人身周的空间微微扭曲着,站在那里,似乎整世界都以他为中心,虽然身材愧悟,但和整个楼船相比,显得很微小。可给人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的高大,顶天立地般屹立在船头。他脸宠刚毅,青年模样,双眉斜飞入鬓,身上无意散发的威严气势,显示他久居高位。 此时,他嘴角微扬,正一脸讥讽地收回前伸的右手,顺着他目光看去,前方远处,始元星悬浮在太空中,星球中心一个黑点正在慢慢扩大。而在始元星上,这个黑点却是一个超级巨洞,巨洞边缘在不断地煙灭着,深洞一直延伸到星球内部从星球另一边穿了出来。原来,这个人向始原星拍了一掌。这一掌却打穿了整个星球,这,简直有些骇人听闻。 而他却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负手而立,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边等待着什么。果然,过了一会儿,这人若有所觉,望向左面。远方,一处空间正剧烈扭曲,像石落水面激起的涟漪。然后中心处突然伸出了一双手,往两边一分,露出一个黑洞,随即洞里钻出一个人来。 撕裂空间而来的这人是一个老者。头发胡子雪似的白,皮肤红润光泽,没有老年的褶皱和斑纹,穿着道袍,胸前阴阳鱼图案特别醒目。原本是个仙风道骨的道士,此时却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刚一出来,便指着船头青年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样做?” 青年傲然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只蝼蚁,眼里全是轻蔑,嘴角微哂,漫不经心地道:“我是什么人,你还没资格知道,我做什么,为什么要给你说呢?” 青年的表情和语气让道人大怒,大喝一声:“大胆,找死。”便双手一抬,一黑一白两个光团瞬间出现在两手上,然后往中间一搓,一个由黑白两色光芒形成的太极图出现在两手之间,双手一抖,太级图便己扩到千丈之大,并高速旋转着。白眉道人这时脸色紫红,脖子上青筋毕露,他这一击,可能己用尽了全力。“疾”,他低喝一声,两掌往前一推,太极图瞬间便己来到了青年面前,那旋转的太极图的边缘,空间都被割得支离破碎。 青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依然轻蔑地望着白眉道人,当太极图就要从青年脖子上一掠而过,切下他的头颅时。青年微微张口,吹了口气,是的,他吹了口气,那太极图便停了下来,然后从那气吹到的地方,开始破碎,泯灭。而且范围不断扩大,最终千丈大的太极图变成光点慢慢消失。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巨大的落差,一时让道人呆若木鸡,脸上全是难以置信。正当道人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他的左右两边空间一阵波动,又有两人撕裂空间而来。右边的人,赤裸着上身,身高两丈开外,肌肉虬结,腰间围着块兽皮,赤足。整个人看上去钢筋铁骨,充满了无尽的力量。而左边来的人头戴金冠,身穿八瓜紫金九龙袍,面相威严。 这三人就是始元星处于最颠峰的三位老祖,白发道人叫天极上人,赤裸上身的是元极老祖,头戴金冠的是皇极大帝。 皇极大帝看了眼站在船头的青年后,对着还在发愣的天极上人问道:“天极,这是怎么回事?”听到有人发问,天极上人眼中渐露清明,看到两人到来,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望着青年,指向始元星道:“就是他干的好事。” 皇极大帝一听,脸色顿时无比凝重,他心里明白,造成如此破坏,对面之人,是何等的强大,完全不可力敌。于是,向着青年抱拳客气地道:“这位前辈,不知我始元星有何冒犯之处,让前辈迁怒,如有冒范,还请前辈恕罪。” 青年没有回答,望着始元星,平静地自语道:“哦,叫做始元星,挺穷的,不过有几条灵脉还看得上眼,我就勉为其难的取了吧。”说着便探手抓向前面,当他手往前伸时,他前面的太空中,便出现了一只擎天巨手,纵横不知几万里,抓向了始元星。 三人一见,顿时大惊失色,便欲上前阻止。青年微皱了下眉,很不耐烦地用另一只手对着三人挥了一下,轻喝道:“滚”,好似驱赶讨厌的苍蝇。随即一道散发着七彩光芒的能量匹练飞向三人,而三人忽然觉得一股巨力涌来,那匹练上的毁灭气息,让三人感到绝望,忽然间三人觉得在这力量面前,自己是多么缈小。 不过,在这生死关头,三人睚眦欲裂,爆发出了自己压箱底的保命手段,天极上人张开口,吐出了一柄晶光滢滢的飞剑,一掌拍在胸口,吐出一口精血,喷在飞剑上面,双手结印,飞剑猛然刺向前方。元极老祖一声烈吼:“呔”,身材瞬间粗大了一圈,往腰间一摸,手里多了根巨大的骨棒,深吸口气,用尽全力一棒向前打去。而皇极大帝却闭了双眼,食中二指并立指在眉心,他的前面瞬间出现了一道道厚达万丈的坚硬石墙。 “轰”,一团熣灿的光华爆发,天极上人率先自爆了养在丹田十三万年的本命飞剑。然后吐着血的同时一只手撕开空间,准备逃走。他很自信这一击的力量,因为这一击足以轰平十万坐大山。可是,事与愿违,那七彩匹练丝毫没受影响,径直穿过爆炸中心,从天极上人身上一扫而过,然后天极上人就消失了,只剩一缕青烟在他原来的位置。 接着是元极老祖,首先是他的骨棒开始粉碎消失。接着是他的手臂,衣服发肤,最后“砰”的一声爆成一团血雾。 皇极大帝位于两人之后,亲眼看见两人灰飞烟灭,吓得肝胆俱丧,怪叫一声,一把扯下自己的左臂,往头上一抛,那手臂立刻化为尺长的血如意,垂下血红的光芒,将他包裹起来,而这时,那七彩匹练己穿过几百层万丈石墙,来到了他的面前,撞到了血红的光罩上,“噗”,光罩里传来皇极大帝喷血的声音,可匹练居然没有撞破那血如意的护罩,而是将皇极大帝撞飞了出去,一直飞到太空极远处,化为一个黑点,最终消失。 “咦”,青年侧目看了一下,似乎对于没有把皇极大帝化为飞灰,有些意外,但也没多想,手一招,那七彩匹练倒飞而回,缠绕在他手腕上,化为了一根彩绳。而他抓向始元星的能量巨手己经到达,几乎覆盖了整个星球,然后狠狠一抓。在始元星几个不同的地方,顿时几道洁白的光束被抓了出来。捏在掌心,然后缓缓收回。 随着收回,能量巨手渐渐缩小,来到近前,能看见掌心里捏着的原来是七条莹白色的能量巨龙,在左冲右突,焦躁地乱窜。这就是始元星的灵脉。生灵修行,就是靠使用灵脉孕育而出的灵气。不管哪个大陆,何种修行方式,最根本的还是灵气。青年看着那七条灵脉,又一次有些意外,小声自语道:“一般星球都有九条灵脉,凡事不可做绝,我留下了一条,现在应该有八条,可怎么少了一条呢?”说着又凝目朝始元星看了会儿,最终摇了摇头,似乎没有什么发现。然后手掌一翻,掌心里多了一个黑色小瓶,不知何种材质所制。另一只手掐了个手印,朝前一招,那能量手掌连同七条灵脉便化为一道光束,钻进了小瓶之中。 接着,青年身周光线扭曲,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船头。当他再次出现时,己来到了楼船的顶层天台上,上面还站着几人,皆垂手而立,从他们恭敬的态度,可看出是这青年的手下。其中一个管家打扮的人,高兴地道:“恭喜公子,又收获了灵脉,这样公子的实力定能再进一层。”青年点了点头:“到了这个层次,进阶哪有那么容易!”说完脸色一沉,肃然道:“管好你们的嘴,不然,让星域联盟的人知道了,少不了有一些麻烦”。其他人立即郑重地齐声道:“是,请公子放心。” “嗯,走吧。”声音刚落,青年的身影己消失。楼船船身金色符文再次亮起,巨大的楼船向着时空深处绝尘而去。 只留下千疮百孔的始元星,静静地悬浮在太空中,无力地自转着。 一万年后 始元星才开始恢复了些许生气,那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尽管没有人亲眼所见,但是许多年后,修真者们还是知道了那次灾难的始末。 在人们之间流传的故事是:某日,突然来了一位星空中的强者,欲毁灭始元星,三个大陆的老祖与其展开了殊死搏斗,大战了三天三夜,最终三位老祖不敌,自爆了身躯,试图与敌人同归于尽,但敌人太过强大,只是受了伤,临走时抽走了始元星的灵脉。 三位老祖誓死护卫始元星的精神,是多么的可歌可泣,常作为长辈激励和教育后辈的素材。但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灵气枯脊。始元星上的灵气开始日渐稀薄,特别是天极大陆和元极大陆,许多天材地宝沦为凡品,很多灵药枯萎死亡,众多的高阶修士修为停滞不前,有的境界甚至开始下降。于是,这两个大陆,修行资源争夺越来越激烈,争斗越来越残酷。 那唯一没有被抢走,被那青年故意留下来的灵脉,恰好在皇极大陆。这使皇极大陆成为了修真圣地,而天极大陆的修真者是皇极大陆的人眼中的邪魔,元极大陆的妖兽和皇极大陆的人自古以来是世仇,见面都是你死我活。于是,其他两个大陆的人只能想方没法地偷偷潜入皇极大陆修行。 故事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下正式开始。 第1章 掮客 雾,一望无际的苍茫浓雾,常年弥漫在这片广阔的空间。这里是常州境内的禁地:迷雾森林。它的范围究竟有多大,从未有人知道。 常州第一大宗“火灵宗”,仗着玄妙的火行法术,以为对迷雾森林颇有克制之效。曾经派遣宗内法力高深的三长老,带领二十余名内门弟子,专门探测过迷雾森林的外围大小,可是,一去不返。从此,对于迷雾森林的面积,便无人问津。 可是来这里寻幽探密的修士,却络绎不绝。因为在迷雾森林外围,有许多古遗迹和灵药。至于深处,没有人知道有什么,但凡去深处的人,从未有人出来过。即使在外围,也是危险重重。雾里妖兽盘踞,毒虫阴魂飘荡,还有上古残留的许多阵法禁制。所以,迷雾森林便成为禁地。 尽管凶险万分,进入迷雾森林可谓九死一生,可还是有大量的修士冒着极大的风险进入其中。俗语云风险与机遇并存,在风险背后,也伴随着巨大的收益,曾有人在里面寻到过‘下品灵宝’,那是超越了法器、法宝、灵器三个等阶的绝世宝物,虽然是下品,但足以让许多万年大宗做为镇派之宝了。 于是,许多人闻名而来,不时会传出某修士走了大运的消息。虽然很多人死在了里面,但更多的人依然挡不住宝物的诱惑来这里。 来此的修士多了,自然要找个休憩落脚之处。恰好迷雾森林外面有条小山脉,叫做尧迢山脉。山脉中有个方圆百里的大峡谷,算得上是个小盆地。 开始时,一些修士只是简单地在三面山体上开辟洞府,后来修士多了,洞府己不能满足需求,就开始建造房屋阁楼。这么多修士在一起,自然免不了交换、交易,各取所需。渐渐地,这里便成为了一个小坊市,叫做尧迢坊市。随着外面的商家入住,尧迢坊市的规模也就大了起来,现在,整个盆地里,全是纵横交错的街道,商铺鳞次栉比。人们往来不绝,大多是修士,也有一些凡人,只不过是少数。 大峡谷三面是山,只有一个几十丈宽的谷口,谷口中央,矗立着一面五丈多宽,七八丈高的巨大牌坊,上面写着“尧迢坊市”四个鎏金大字。这字流光溢彩,笔走龙蛇,让初次到此之人,不禁驻足观望一番。 牌坊后面,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大道,路旁种着花树,约行半里地后,与一条十来丈宽的街道连接,街面同样铺着青石,只是有些年头,石面被鞋磨得光可鉴人。街道两边,高楼林立,牌匾纷呈,旗幡飘扬。径直延伸向远处,一眼望不到尽头。 此时,街上行人稀疏,三三两两慢步而行,不时在一些店铺进出。有的店铺外面,有人用块麻布铺在地上,摆放着一些物品,也吸引了行人的目光,遇到感兴趣的,会停下脚步询问。 进入坊市,站在街上,左侧的远处有栋楼阁特别显眼。因为它在左侧这排房屋中最是高大,足有四层,翘檐飞翅,气势宏伟,再加上全是黄檀木建造,古色古香,配着“万宝楼”的招牌,显得十分华美。 万宝楼前,有几人铺着麻布在摆摊,大多懒洋洋的,注视着过往修士。有人询问时,才来了精神,口沫横飞地介绍所卖之物,但真正买的人几乎没有,摆摊的人也不失望,似习以为常。 其中在这几个地摊的右面边上,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生得唇红齿白,面容清秀,穿着件青布对襟上衣,虽然陈旧,却洗得很干净,看上去精明干练,浑身透着股机灵劲儿。特别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异常灵动。 少年身旁还坐着一个邋遢道人,穿着件皱巴巴道袍,头发胡乱地在头上挽了个道髻,高颧骨,瘦脸颊,两缕胡须挂在两嘴角,长相猥琐。 在他们的面前,摆着几株长相怪异的药草,花花绿绿的几块石头和一叠黄色纸张,以及几个白色的瓷瓶。 邋遢道人坐在一把木椅上,同少年说着话。而少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向坊市入口张望。 这时听道人说道:“今天也真是奇怪,都要到晌午时候了,居然没有看到一个新来的人,涵宝,不如我们回去算了。舒舒服服地睡个晌午觉,胜过在这里干坐。” 少年听道人如此说,忙道:“再等等,难道你没听说,又发现一处新遗迹了,而且禁制特别厉害,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进去探索过,连段真人昨天也去看了,还没回来呢!这个消息一定会吸引人来的。” “哦,还有此等事,我居然不知道,你听谁说的?”道人拍了下额头,有些疑惑地问。 少年嘴角微哂,有些揶揄地道:“你昨天喝得烂醉如泥,还是我帮你收的摊,你这个三好道人,倒也名符其实,好酒,好色,好财。要不是我扶你回去,你昨晚恐怕就睡在这街头了,而这个消息就是昨天万宝楼伙计六财告诉我的。” “咳……你知道,我就好这一囗”,道人干咳一声,以掩盖自己的窘态,然后语气一转道:“好吧,就再等等看,你盯着,我打个盹儿,顺便帮我照管下生意。” “好的,没问题,我看你是没酒喝,才犯困的吧。”少年说话间,又向坊市入口张望不己。道人没有说话,打了个哈欠,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一会儿后,轻微的鼾声响起。 少年看了眼道人,摇了摇头,又看向坊市入口,那里不时有人进出。约莫半个时辰后,盯着坊市入口的少年两眼一亮,忽地站起来,伸手推了把睡着的道人道:“三好,我生意来了。”说完,也不管道人,急忙向坊市入囗跑去。 这时,正有一人从那里走了进来,三十来岁,中年模样,目光炯炯有神。一身银白色套装,纤尘不染,腰间挂着块玉佩和一个巴掌大的灰色小袋子,左胸衣襟下,绣有一柄金灿灿小飞剑图案,整个人看上去气质非凡。可却掩饰不住眉眼间的那一丝疲态。 此人一边走,一边往左右打量个不停。少年直奔这人而去。与此同时,街道那面也有一人跑来,是个年过半辈的驼背老人,只是行动慢些,距离尚远。少年离得近了,挑衅的望了驼背一眼后,喊道:“仙师大人,请留步。” 白衣中年人闻声停步,侧头看去,见是一个少年,疑惑地问道:“是你在叫我?” 少年抱拳弯腰行了一礼才道:“大人,是我在叫你,我叫涵宝,请问仙师大人是不是第一次来尧迢坊市?” 叫做涵宝的少年话音刚落,只见对方脸色一沉,一股凌厉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冷声道:“这与你有何关系,我并不认识你吧!” 无形的压力让涵宝身体微沉,不由后退了一步,而他却面不改色,可见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他连忙又行了一礼道:“仙师大人不要误会,我从小在这尧迢坊市长大,对这里非常熟悉,如果大人需要住宿或采购,小的或许能帮助一二,收费不贵的,只要一块灵石就行。” “哦,原来你是掮客,你可知道哪里有僻静的住所?”白衣中年人脸色一松,恍然问道。 “有的,这样的地方有三处,不知仙师大人可有别的要求?或者要考虑下价格方面”涵宝脸色一喜,随即又小心地问道。 “嗯,价格适中就行,重要的是偏僻幽静”。 “哦,小的明白了,大人请跟我来。”涵宝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后,就站到他身旁,领着白衣修士沿着这条街行去。那个驼背老人,站在远处,悻悻地望着。 “这条街叫做‘广阳大道’,它是这尧迢坊市最大的街道,径直贯穿整个坊市。两边分别横着几十条街巷,其实,尧迢坊市整体形状,就像一条巨大的蜈蚣,广阳大道是身子,其它街巷是它的细足。坊市呈扇形,入口略窄,越往里面越宽,分为三大部分,分别被三大势力划为管辖区域。”涵宝一边走一边介绍着坊市,同时,偷偷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白衣修士本面无表情,当听到三大势力时,神色一动,不过并未说话。 这一细微处,自然逃不过涵宝的眼睛,干他们这一行,最善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于是说道:“我们常州有三大宗门,分别是火灵宗、神符宗、丹阳宗。由于坊市在常州境内,自然由这三宗共同管理,左面这片区域,属于丹阳宗管辖,主要经营灵药灵丹。右面属于火灵宗,许多灵材和法器的买卖,都在这里,如果想买符篆,布阵材料或者阵法,就要到那里了……”说到这里,涵宝伸手往远处指去,远方,高耸入云的山峰若隐若现。 “那座山下的地盘,属于神符宗,专做符阵交易。三大宗门,分别派了三个‘筑基期’大能前辈,在坊市内坐镇。另外,这三大区域,大小商铺,以及商铺里主要卖什么,我都十分熟悉,如果大人需要购买,不妨对小的说一下,我定会让大人满意,这样,会节省大人慢慢寻找的时间,不过,如是大人买到满意之物后,需要加付一块灵石的报酬。”介绍这么多,最后这几句才是涵宝的目的。 “哦,既然你熟悉,坊市里可有‘寒婆草’和‘七星芋’出卖。”白衣修士见涵宝说得天花乱坠,人也机灵,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顺便问一下。 涵宝皱眉想了下道:“寒婆草,就在我们来时的那万宝楼就有卖,至于七星芋,这名字有点陌生,不过,请大人稍等……” 涵宝边走边从袖中掏出张二寸宽半尺长的符篆来。白衣修士侧目看去,便明白了他的意图。这是最低阶的‘传讯符’,传讯范围不过十里,一颗灵石可以买五十张左右,不过有个缺点,是一次性的,每张可传讯一次。 把符篆放在左手掌心,涵宝右手食中二指并立,微一凝气,指尖便冒出一点白光,然后他将白光对准符篆,“刷”的一下,白光便射入符篆之中,符上的花纹顿时亮起来,光华流转。接着涵宝对着符篆说道:“六财,我是涵宝,你可知道七星芋,帮我打听一下。”说罢,在符上点了一下,流转的光华渐渐凝为一个小点,“嗖”的一下,冲出符面,飞入空中,眨眼间不见了踪迹。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己经有了练气二层的修为,从小便开始修炼的吧!”从涵宝刚才的施法中,白衣修士看出了他的修为,略微讶异地道。 “多謝大人夸奖,我这点微末的法力,怎入得了大人的法眼。”涵宝谦逊地道,“大人请走这边”。 涵宝左手里依然捏着传讯符,指引着白衣修士向左一拐,走进了一条略微小一些的街道。 一连转过几条街,行人渐渐变少,也幽静了许多。而这时涵宝手里的传讯符有了反应,上面开始变亮,他又凝气在上面点了一下后,凑在耳边听了起来。听了会儿,才放下手,将手里的传讯符扔了出去,刚扔到空中,就变成碎片飘扬开来。 “可有消息?”白衣修士率先问道,可见这味灵药对他有些重要。 涵宝摇了摇头:“刚才我所托之人特意问了万宝楼的大掌柜,这七星芋是沧州云溪宗的独门灵药,在明面上,各处坊市是不能卖的。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白衣修士见他摇头,有些失望,但听他说还有办法,又升起了希望,问道:“什么办法?” “我们尧迢坊市表面上是三大势力,实际是四大势力,还有一个势力在暗处,专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那就是黑市,只是离下次开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大人如果有兴趣,可以到那里试试,但有没有,我就不敢保证了。” 白衣修士听罢,开始考虑起来,似有些犹豫不诀。这当囗,他们走进了一个胡同,胡同尽头,一个醒目的招牌坚立,上面写着“悦来客栈”四字。 “大人,就是这里了,此处足够安静,而且是独立院落,价钱还不贵,也非常清洁。”涵宝介绍道。然后他紧走几步,边为白衣修士开门,边高声喊道:“芸姐,有客人来了,还不出来招待。” 刚进门,眼前豁然一亮,里面十分宽敞,绿树红花掩映间,排列着十几个小院落。左手边是一栋小阁楼,这时阁楼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来了,来了。”接着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从阁楼里走了出来。 女子蛾眉淡扫,云鬓高束,举手投足间,透着成熟的风韵,让白衣修士眼前一亮。不过随即收敛了神色,因为他有些看不透此女的修为。 女子嫣然一笑,欠身轻福道:“欢迎道友入住,纤芸在此有礼了,道友这边请。”她称呼白衣修士为道友,而不是仙师或前辈,这让白衣修士对她又高看了一眼。 “好说,我想先看看住所。”白衣修士回礼道。 “好的,道友这边请。”纤芸明眸流转,嘴角挂着浅笑引着白衣修士去了。 接下来,就没了涵宝的事,由于没领到酬金,他只好阁楼前等着。约莫半盏茶时间后,二人从那绿树后说着话走了出来。涵宝看见白衣修士脸上全是满意的神色,心里一喜,这桩生意算是成了。 果然,二人过来看见他后,白衣修士将手在腰间轻拂一下,手里便多了一块拇指大小,晶莹剔透的灵石,向着他抛了过来。涵宝慌忙伸手接住,连声称谢不己。 “还有我的呢!”纤芸伸着洁白如玉的手,也递过来一块灵石。并侧身对白衣修士道:“这是坊市里,商家和掮客的规矩。” “谢谢芸姐”涵宝伸手接过来,小心地将两块灵石揣在怀里,对二人行了一礼后,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在这当口,白衣修士却突然说道:“且慢。” 第2章 消息 涵宝正要离去,白衣修士却突然叫住了他,于是带着疑惑只好停下,纤芸也有些不解。问道:“秦道友,这是何意?” 白衣修士摆了下手:“不用担心,我不是要为难他,我只是见他机灵,想与他再做次交易。”然后又对涵宝道:“我会在坊市呆一段时间,由于某些原因,我不便出门,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打探一些消息,如果消息让我满意,我会付给你十块灵石做为报酬。” “仙师大人,你高看我了,以我的身份,和这点微末法力,我根本不可能靠近那些前辈的。”涵宝摇着头,宛然谢绝。虽然报酬诱人,但这种事情不是他力所能及的。修行之人六识敏锐,如是让他去跟踪、盯稍,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放心,并不是让你去特意打探什么消息,你只需要将平时听到和看到的一些特别的人和事,说与我便可,并不影响你的生活。”白衣修士解释道。 涵宝犹豫了一下,要是这样的话,便没有什么危险,于是点头道:“好,只是一旦打探不到有用的信息,仙师大人会不会怪罪于我?我该怎样和你联系呢?” “无妨,你尽力而为便可,我不会怪罪你,至于联系,我姓秦,以后你叫我秦真人就行。”秦姓修士说着,将手放在腰上那个灰色小袋子上。这种袋子,涵宝自然认得,是修士常用的储物袋,看上去小,其实内里另有乾坤。涵宝自己就有一个储物袋,只是很低级,里面空间大概有方圆一丈,平时,都是贴身收藏,不敢像这个秦真人挂在腰间。 秦真人指间光芒闪烁了一下,手里便多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圆盘和几块灵石,“这是传讯盘,你只须每天向我传讯一次便可。另外,这五块灵石是定金,期限为一个月,到时你来找我,我再付予你剩下的五块。” 涵宝连忙上前伸手将传讯盘和灵石接过来,说道:“仙师大人请放心,我会尽心去打探,要是没有什么事,小的先告退了。”他还是不敢称呼对方为秦真人,怕引起对方不快。 秦真人点了点头。 纤芸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说道:“小宝,记得给我多带点客人来哦。” “芸姐放心。”涵宝再次对二人施了一礼后,便出了悦来客栈,顺着来路往回走,边走边拿着传讯盘翻看。这种传讯盘他以前见过,比低阶传讯符先进得多,但也不算珍贵。通常分为阳盘和阴盘,两块对应联用,适合单独联系,使用方法也很简单。 看了会儿,见没什么奇特之处,便收了起来。出了胡同,天色己近傍晚时候,因为有了这件事的缘故,涵宝走在街上,便多了个心眼,左右打量留心观察,不过,一切跟平时差不多,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转过几条街道,人声渐起,又开始热闹起来。顺着广阳大道,涵宝回到了万宝楼前,却发现三好,也就是先前和他在一起的猥琐道人,早就收摊走了。 “这个老货,又忙着去灌黄汤去了。”涵宝暗骂一声,也无心再等客,便来到万宝楼侧面。这里有条丈余宽的深巷,两边店铺颇为老旧。涵宝走了进去,沿着巷子一直往深处走,约莫半个时辰后,才来到巷子尽头,这里已没有了店面,两边是些稀疏凌敌破旧的石头房子,街道也变成二三尺宽的石子小路,天渐渐黑下来,好在勉强能看清,来到一个分岔路口,涵宝往左而去,进入一片小树林中,刚出树林,一座高不可攀屏障似的山峰挡住了去路,山脚下依稀传来点点光亮。 涵宝来到山脚,沿着一道石梯盘旋而上,约上了五六丈,便踏入一个长方形的平台,平台左侧,在刀切似的山体上,每隔两丈距离就有道石门,共有三道,中间那道石门开着,从里面透出白晕的亮光。 刚踏上平台,涵宝就亮着嗓子喊道:“三好,怎么不等我,就自个儿回来了,真不够义气,枉我平时还买酒与你吃!”说着,就进了中间开着的石门。 进门后,入目是个简陋客厅,对面墙上,镶嵌着两颗发着白光的月光石,让厅里还算明亮。客厅中央,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叫做三好的猥琐道人,坐在桌旁,一手执壶,正往杯里倒酒,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对涵宝置若罔闻的样子。 涵宝走过去,劈手就夺下酒壶道:“别喝了,别喝了,我有桩买卖与你,喝醉了误事。”三好也不生气,颇有兴趣地问:“又照顾我生意了!是谁要买?灵药还是灵材?” “不是谁要买!呵,你那几样破铜烂草,你还真当做宝了。事情是这样的,今天那个人……”涵宝便对他讲了今天发生的事。 “所以,明天你就不要摆摊了,和我一起去打探消息,我分你四块灵石,那人总的答应给我八块灵石,我给你一半,够义气吧!”本来是十块,涵宝扣下了两块。 三好顿时眉开眼笑,两只小眼差点挤到了一起,乐呵呵地伸着大拇指道:“够义气,只要有钱赚,干什么都行,还摆什么摊!” “那就这样说定了,少喝点,不要明天又醉得爬不起来。”涵宝站起来,转身欲走时,又叮嘱了一句。 “放心,放心,我自有分寸。”三好摆了下手,又哼着小曲儿开始倒酒。涵宝往外走去,他也没有挽留一声。 涵宝也没介意,看来二人关系匪浅。 从三好住所出来,涵宝来到平台左面的那道石门前,从怀中掏出块令牌,对着石门中间的一个符文标志晃了一下,石门便缓缓打开,他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的布局和三好那里差不多,进门是个客厅,对门的墙上镶钳着月光石。关上石门,涵宝来到厅中央石桌前坐定,从石桌上的茶壶里倒了杯清茶喝了,才不慌不忙地掀起上衣,解开腰带,从腰带的夹层里取出一个灰色的小袋子。这是涵宝的储物袋,他轻轻抚摸着,眼神有些恍惚起来。 这个储物袋是他父母留下的遗物。看见它,仿佛感觉父母音容宛在,曾经的欢乐和温馨又浮现在眼前。 涵宝的父母并不是常州人氏,而是离常州颇远的岱州的散修,当年他们也像万千来此寻宝的修士一样,怀着憧憬,来到迷雾森林,希望收获奇迹和大运。以前就住在现在这个洞府里。 这里的洞府不知是多少年前何人所建,地处尧迢坊市的边缘角落中,自坊市繁盛起来后,这些僻远的洞府便被人放弃,然后住到坊市高楼华阁里去了。因为这片区域属于丹阳宗,于是这里的洞府便落在了丹阴宗的手里。当年涵宝的父母来此后,一次性租住了三十年的时间。 然后,他们开始陆续去迷雾森林寻宝探密,疲累后又回到此处休整,十四年前,涵宝出生,他们减少了去迷雾森林的次数。一家三口倒也过得其乐融融。由于父母都是修士,涵宝从小就开始修行,打小身子便用灵药洗炼,可惜父母资质平平,连他也遗传到了这个缺点。父亲是金、火、水、土四灵根,母亲是木、火、水、土四灵根,而涵宝连他们也不如,是金、木、水、火、土五灵根,这是世人公认的最差的资质了。 早些年还好,父母在迷雾森林多少有些收获,他们将这些资源全用在涵宝身上,在他六岁时,让他进入了练气第一层,可惜,八年前,父母似打听到什么消息,双双急匆匆离去,而这一去,父亲再也没有回来,母亲被人发现时,昏倒在迷雾森林外,被两个好心的修士抬回来后,交代几句遗言,便与世长辞了,这个储物袋就是母亲留给涵宝的唯一遗物。 涵宝叹了口气,将今天赚到的七块灵石放进了储物袋,“又多了七块灵石,距离预定数目还差一些。”他喃喃地自语道。 然后再从里面取出一个食盒,才小心地把储物袋放进腰带夹层里收好。接着打开食盒取出两碟小莱和一碗米饭,吃了起来。饭莱都是普通之物,并不是灵食,当然,灵食他也吃不起,即使偶尔能吃,但是却舍不得,他将灵石全都积攒起来,是有着大用的。 涵宝吃罢,简单收拾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客厅后面的一道石门处。这个洞府共有四间石室,客厅左面有间炼丹室,右边那间放杂物用的,他来的这里,是平时睡觉和修炼用的修炼室。 推开石门,屋里陈设简陋,一床一桌一椅而己。来到石床上盘膝坐定,涵宝双手放在胸前结了个印诀,开始调息入定,修炼起来。 他修炼的功法叫做“混元功”,属于黄级低阶法决,这个功法也是父母传给他的。却最适合他这种灵根驳杂的人,与他平庸资质非常契合。即使这样,他却花了七年多的时间,才进入第二层。要知道,练气初期,是修行中最简单,速度最快的阶段,例如三行灵根,恐怕进入练气第二层,只需一年时间! 但涵宝从未因自己的资质而懊恼过。也从不羡慕那些天资卓越之人。踏踏实实地做着自己,不管上天赋予自己什么样的身体,日子总得过下去。 渐渐排除心中杂念,心境变得平静如水,涵宝慢慢进入修炼状态中。 第二天黎明时分,涵宝结束修炼,走出洞府,一股清新的空气夹杂着草木芬芳迎面扑来。天边泛着鱼白肚,放眼望去,半个坊市还在沉睡之中。涵宝精神大振,不由得在平台上演练起一套拳法来。这套拳法叫做“五行拳”,只是凡俗中的拳术,唯一的作用,仅只让他的身体比平时灵活一些。 修士斗法靠的是法术,这种凡俗的功夫是没用的,并且他没想过要与人斗法,他也没和别人斗过法。练的目的,舒活筋骨而已。翻去覆来打了三遍,天色渐亮,“吱呀”一声,三好打开石门走出了洞府。涵宝便停下收功,脸不红,气不喘,尽管才是练气第二层,身体里有了灵气,己与凡人是天壤之别。 “这么早啊,小宝,……呵……,年轻就是好啊!精力充沛,生龙活虎的,让人羡慕!”三好打着哈欠说道。 三好是涵宝的老邻居了,自涵宝记事起,三好便住在了这里,也没见他缴过房租,估计也是一次性租了多年。而他本名也不是叫三好,只因他好吃、好喝、好色,人们便这样叫他,至于他本名,连涵宝也不知道。 涵宝六岁父母就离去,那么小的他,也多亏了三好经常照顾,才挺了过来,所以,他于涵宝而言,亦友亦长。 “早个屁,是你平时起得太迟,我每天都是这时候起床,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了起来?”涵宝调侃着说道。 三好一听,有些不乐意,双眼一瞪道:“什么风!还不是你给我吹的灵石风,这几天一桩生意也没做成,道爷我酒钱早没了,起得这么早,是想让你先支付两块灵石,不然,你先去打探消息了,我到哪里找你!再说我没了酒喝,打探起消息来,也没力气!” “哦~~~,我就说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的嘛!原来是这个原因,你想要预付?万一领了钱,一心喝酒去了,不做事,我的灵石岂不是打了水漂。”涵宝故意将“哦”字拉得老长。 “放心,放心,有道爷我出马,保证让你交得了差。”三好拍着胸脯承诺道。 “这还差不多!”平时,涵宝身上会带上两三块灵石备用,于是,从袖里摸出两块抛给了他。其实,这件事,涵宝能够独自完成的。他清楚三好襄中羞涩,故意照顾于他。 “要是没什么事,我们现在就去坊市吧。”涵宝提议道。“没问题,走吧。”然后,两人关好洞府大门,下了台阶,向坊市中走去。 来到广阳大道,寻了家面馆,二人吃了碗面,商量一番后,就有了计划。他们现在所在位置,是在坊市入口附近,而要想打探有用的消息,自然要到坊市中心去,但二人决定分开走,这样搜集信息的范围大一些。涵宝去了广阳大道右面,火灵宗管辖的范围,三好留在这边。各自边收集信息,边向坊市中心前进,约定在那里碰头。 涵宝从小就在坊市长大,对这里的一切都无比熟悉。因为做掮客的缘故,闲暇时,他会特意到各处闲逛。弄清楚哪里新开了店铺,哪家搬走了,哪个商铺又新进了货物,以及各种价格,时间长了,甚至和老板伙计都混了个面熟。只是神符宗那边,他要生疏一些,因为整个坊市方圆百里,他去那里转一圈回来,要一天的时间,所以只是偶尔去那边一次。 沿着广阳大道行去,涵宝不时在一些店铺进出,偶尔遇到相识之人,他会主动前去打招呼,攀谈几句。看到有人说话,或人群密集之处,他装做漫不经心的靠近,注意他们的交谈。 就这样,打探了两个时辰,太阳越升越高,天也热起来,涵宝却没有什么收获,心里不由有些烦燥。于是打算去买碗茶喝,刚拐进一条颇为宽阔的街道,迎面走来一人。 涵宝看清这人面貌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来人年过半百,三角眼,厚嘴唇,勾腰驼背。正是昨天涵宝遇见秦真人时,出现的那个驼背老人。他是坊市里另一个掮客,和涵宝有些不对付。 对方见是涵宝,愣了一下,脸色也是一沉。率先阴阳怪气地道:“我还以为是谁,这不是那个没了爹娘的野孩子么!” “驼子,请你嘴巴放干净些,做生意公平竞争,你干不过我,那是你没本事,不要用你的无能来嫉妒我!”涵宝犀利的还击道。 驼子顿时露出鄙视的神情,啐了一口道:“嘁~~,我呸,老子今天半天时间做了三单生意,你呢,我看还没开张吧,是谁无能,谁没本事!” 涵宝有些恼火“呸呸呸,风大不怕闪了舌头,你祖坟上冒了青烟,也不可能有如此好运。想膈应人,用不着吹这么大的牛。” “啍”,驼子冷啍一声,“信不信由你,我难得与你说,浪费我的精神。”说着,他昂有挺胸带着得意的表情与涵宝擦肩而过。只是他的胸怎么也挺不起来。 看驼子的神情,不像是作伪,涵宝心里一动:“难道……” 第3章 心事 看驼子的神情,他今天真有可能,做成了几桩生意。如果不是他走运,只有一种解释,新来坊市的人增多了。再结合六财透露发现新遗迹的事,涵宝便有几分确定,不过,他还需认证一下。 于是,他干脆转身掉头往回走,因为坊市只有一个入口,凡是新来的人,都会经过那里。所以到那里去,最合适不过。 来到万宝楼前,昨天在这里摆摊的人,除了三好外,其余的都在这里,看到涵宝后,以前和三好相邻摆摊的一位中年人,看上去有些落泊,顺手递过来一个凳子道:“小宝,怎地现在才来,三好呢?他今天跑哪里发财去了?” “哦,谢谢坤叔,三好他有点事,今天可能不来了。”涵宝伸手接过木凳,眼睛看着坊市入口回道。 “唉,可惜你来迟了,刚才来了一波人,都是生面孔,足有七八个,急匆匆地往坊市里去了,我还看见,那驼子早上己开了市,还不止一个。”坤叔有些惋惜地说道。 听坤叔这样说,涵宝顿时来了兴趣:“七八个在一起,肯定是某个势力的人,坤叔你认出他们没有?” 坤叔回道:“从他们的着装来看,的确来自同一势力,不过,眼生得紧,常州的大小宗门,我倒也熟悉一二。所以,我猜测,这些人不是我们常州的。” “外州的修士!坤叔你能不能确定?”涵宝有些急切地问。 “这倒不是很确定,因为这么大的常州,肯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宗门,更不用说还有那些隐世的家族了。”坤叔摇了摇头道。 “咦,坤叔你看。”涵宝指着入口道。那里又来了一波人,十几个的样子,全都一袭黑衣,胸口的衣服上绣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每个人看上去面容苍白,透着阴冷的气息。 “啊,这是沧州鬼灵宗的人!”坤叔惊异地小声说道。 “鬼灵宗,这是个什么宗门?”涵宝只知道沧州是紧挨着常州的另一个州,至于其它的,他就不清楚了,毕竟他从小在这坊市长大,虽出过坊市,范围不过百里,比不得坤叔这种走南闯北的人。 坤叔将凳子挪了过来,凑到涵宝跟前,似乎不敢大声说话,轻声道:“鬼灵宗,是沧州最神秘的一个宗门,主修鬼道功法,以养鬼役鬼为主,平时极少在人前出现的,如今来到这里,莫非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你听说了吗?据说迷雾森林里又发现了新遗迹,不知这些人是不是冲着这个来的!”涵宝故作神秘地道。 “啊,还有这回事,我看,八九不离十,绝对跟此事有关,看来,还有许多人陆续要来,哈哈,生意要来了,我要把我压箱底的宝物摆出来,说不定能遇到一两个愣头青,卖个好价钱!” 二人正在这里咬耳朵,鬼灵宗的人已从街中过去了,也是急匆匆的模样。 坤叔自去忙他的买卖,涵宝继续坐着,观察着入口进出的人。他也不打算去别的地方,单就现在这个消息,足以让他向秦真人交今天的差了。 接下来,他看到驼子又成功地招揽到一位客人,并且还有初到坊市模样的人前来,涵宝终于坐不住了,便前去揽客,他长相清秀干净,人也机灵,能言会道,在这方面,驼子的确不如他。今天,连驼子都能成功,更不用说他了。 没多久,便说动一位客人,此人是一个相貌普通,二十多岁的青年,额角有道寸许长的疤痕很是显眼。只是此人喜欢热闹,希望住人多嘴杂的地方,估计是想方便打探消息。涵宝便引着他去了一家叫“欣梦苑”的客栈。这家客栈规格比较高,在坊市里足以排进前五,且生意兴隆,入住的人非常多,自然热闹。 涵宝从“欣梦苑”回来,等了一会儿,又做成了一桩生意,把客人领去了“悦来客栈。”这个客人比较大方,可能是对那里的环境比较满意,或许是纤芸的美貌的缘故,多给了涵宝一块灵石。 这两趟跑下来,涵宝赚了五块灵石,让他心情大好,因为平时,两三天,还不一定能赚到这么点。 涵宝抬头看了眼天色,估计申时己过,太阳斜挂西天,他突然想起和三好约定在坊市中心碰头,自己居然忘了这茬。不过,坊市中心离这里颇远,赶到那里,天己黑净,也没了意义。 “就让那老小子空等吧,嘿嘿,他等不到总会回来的,我还是去看看那件物事还在不,要是别人买去,就不好了!”涵宝心里想道。 于是,他转身往坊市里走去,现在他走的是广阳大道左侧,这里属于丹阳宗,商家大多经营药材、灵丹。一路上,不时有药香钻入鼻中,每次都让涵宝不由地深吸几口气。当年母亲留下储物袋时,里面有三十几株灵药和两瓶“补气丹”,已在这些年的修炼中消耗殆尽,现在他的储物袋里,丝毫丹药己无。 约行了十几里地,在一个十字街道口,涵宝来到广阳大道右面,路口处有一块用“青坛石”刻着“正华街”三字的路碑。他绕过石碑,一个直角转弯,进入了正华街。这条街也颇为宽阔,街面大概有广阳大道的一半。也是人来人往,热闹程度不输广阳大道。 涵宝顺着正华街往前直行,约走了三里,一棵参天大树映入眼帘,“到了”涵宝心里道。然而他却并没有望向大树,而是看着大树正对面的一栋高楼。 这座楼的规模丝毫不输“万宝楼”,甚至比“万宝楼”更加古典雍容。四层楼阁的椽柱全用“萤光木”,不论白天黑夜,都闪动着星光般的光芒,特别在夜晚,美轮美奂。在第三层的正中,燃烧着“物华楼”三个大字,是的,这三个字在燃烧。涵宝曾打听过,牌匾上镌刻了陈法,封入一颗叫“雪幽冷火”的火种,只要不停地供给灵石,它就会一直燃烧,而这种火没有温度,不会损毁任何物品。据说一天需要十颗灵石,让涵宝咋舌不己。 物华楼是火灵宗的直属店铺,火灵宗是常州第一大宗,势大财厚,才会有这样的大手笔。而这里主要销售火灵宗出产之物。火灵宗以炼器为主,所以这里的法器质量比别处要好一些,自然价格也不菲。 涵宝斜穿过街道,来到物华楼前。发现进出之人,络绎不绝,但有条不紊,各有通道。他夹杂在进去的人之中慢慢往里走。 这是物华楼第一层,长宽近百丈,却分做了大小不一的几十个商铺。每个铺子的柜台全是用透明的水晶打造,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东西,涵宝却无心观赏,熟门熟路地左转右拐,来到一个叫“缘法阁”的铺子前。装做经过的样子,眼睛却瞟向货柜最右方的角落处。 一枚金光闪闪的梭形法器,静静地躺在那里。涵宝顿时松了口气:“还在。”然后漫不经心的走过,到了另一边,寻了个隐蔽之处,偷偷打量着。 这个法器叫做“飞旋梭”,是一个低阶法器,它的前端在输入法力的情形下,会弹出三个尖齿,也叫做“三齿飞旋梭”,如果弹出六个尖齿,就是“六齿飞旋梭,属于中阶法器,至于“九齿飞旋梭”,那是高阶法器了。它最大的用处是专破一些特殊的陈法或禁制。 涵宝这些年拼命攒钱,就是为了买这法器。虽是低阶法器,可却标着八千灵石的价格。昂贵的价格,让他只能经常来看看,有没有被别人买走。他现在己积攒了七千多块灵石,估计再过大半年,就能够买下了。 挪开恋恋不舍的目光,涵宝才四处闲逛,看有没有新品上市,这是做掮客的基本功,需要掌握大量的商品信息。但只能在第一层,若想去第二层,必须要到练气中期,才有资格。 走出物华楼时,天色已近黄昏,一抹残阳摇摇欲坠,将坊市映照成金黄色。涵宝打算直接回自己住的洞府,却忽然想起,储物袋里吃的己经没了。于是,寻了家食府,花了一块灵石,买了足够十天的食物,用食盒装好,寻了个无人之处,装进了储物袋。储物袋有个好处,不论食物在里面放多久,都不会腐坏。 修士虽说己能辟谷,但是像涵宝这样的练气初期,还不能完全绝食的,只是食量大减。万宝楼也有“辟谷丹”卖,相对而言,贵得太多,所以,涵宝只买普通食物。这样时间长了,也是有弊端的,修为会停滞不前。涵宝现在的一门心思放在那“飞旋梭”上,也顾不得其他了。 解决了吃的问题,涵宝便快步往回走,踏上洞府前的平台时,天己彻底黑下来,因为是月底,所以没有月光,到处黑呼呼一片。 忽然,“吱呀”一声,位于右面边上的洞府石门,被人打开,透出丝丝光亮。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石门处,由于背对着光,看不清面容。 “段叔,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涵宝惊喜地问道。 这里三个洞府,左面往着涵宝,中间住着三好,而右面则住着这位姓段的修士,三年前搬来这里,只知道他叫段天伦,背地里,涵宝叫他段真人,当面则叫他段叔。 “哦,是小宝啊,我听到脚步声,出来看看,最近坊市里出了个毛贼,滑溜得很,做了几桩案子,己引起那三个坐镇前辈的注意,只是抓他不住。你最近小心些,外出时,贵重物品最好不要放在洞府内。” 段天伦很健谈,平时涵宝经常和他聊天,于是说道:“多谢段叔提醒,段叔,你此行还算顺利吗?”昨天早上,涵宝刚要出门,恰好和他相遇,段天伦告诉他想去新遗迹看看。 “唉,不太顺利,此处遗迹所在,非常凶险,估计是远古时候的大宗门遗址,我不敢太过靠近,只在最外围的一座巨龙般的山峰上观望。后来那里刮起了罡风,我只好回来了。”段天伦叹息着摇了摇头。 “啊!巨龙般的山峰?还有罡风?”涵宝惊呼道。 “是啊,怎么了小宝?”段天伦有点奇怪,为何他如此惊讶。 “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个地方太神奇了,段叔,你能给我讲讲那里的具体情况吗?” “这个……好吧,那里的位置,己超过迷雾森林的外围,更加深入,并处于崇山峻岭之中。遗迹是在一座擎天巨峰之上,从山脚一直到山顶,依稀可看到许多建筑。别的,由于隔得远,就看不真切了,你问这个做么,莫非你也想去,哎呀,小宝,万万使不得,你这点修为,纯粹是去送死啊!”段天伦以为涵宝想去,急忙劝道。 “段叔放心,我只是好奇而己,不会像个二傻子一样乱跑的,我的命虽不值钱,但是我很珍惜!”涵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段天伦点了下头:“嗯,好吧,小宝,今天我累了,想早点休息,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就转身进去,关上了洞府的门。 涵宝站在黑暗里,此时,脸色苍白,拳头紧握,指甲陷入掌心沁出了血丝也毫无所觉。先头在段天伦面前,他故作轻松,强自忍耐,现在却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是这个地方,就是这个地方……”涵宝嘴里呢喃着,失魂落魄地回到洞府。 为什么听了段天伦的话后,他的反应如此巨大,因为这其中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心事。 涵宝永远也不会忘记八年前那个夜晚。 那天,由于父母不在,六岁的小涵宝到坊市中与小伙伴玩耍,黄昏时分,天空忽然阴暗下来,厚重的乌云翻滚,眼看暴雨将至,涵宝就回到洞府,刚入室内,“轰隆隆”一声响彻天地的炸雷,吓得涵宝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正在他恐惧地想要哭泣时,洞府大门忽然被人从外打开。 害怕中的涵宝慌忙望去,只见两个修土抬着浑身血迹、奄奄一息的母亲走进来,放在了地上。涵宝见是母亲,急忙扑过去抓住母亲的手喊道:“娘,你怎么了,你醒醒,醒醒啊……,呜呜……我娘究竟怎么了?”见母亲不理自己,涵宝哭了起来,泪眼中无助地问那两个修士。 二人没有说话,一个摇着头,一个不停地叹息,然后二人就走了。 “娘……娘……”涵宝摇着母亲的手,不停地哭喊着。也许是他的呼唤,也许是人之将死的最后回光,母亲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双眼。 “娘,你醒了。”涵宝惊喜地道。听到他的声音,母亲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啊……宝儿……乖,别哭……,我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活着……” “不,我要娘亲陪我,娘亲不走……呜呜……”涵宝哭喊着。母亲忽然用力抓住涵宝的肩道:“宝儿……你听好……,你爹,可能还未死……我们探索遗迹,他陷入“九星缚龙阵”中,你有能力了,就去看看,他是否还活着……那遗迹,在一座巨山上,遗迹外,正对面也有座山,像条盘旋的巨龙……救他……破阵……飞旋梭……宝儿……好好活下去……答应我……” 母亲声音渐渐微弱,忽然,手从涵宝的肩上掉落,就再也没了声息,苍白的脸上全是慈爱和不舍。这时,“轰隆……”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娘……娘……”涵宝凄厉的呼唤,在风雷声中,显得那样的脆弱……。 涵宝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出现的新遗迹,就是父亲陷入的那个遗迹。而他却还未准备好,所以震惊之余,手足无措,心中如一团乱麻。 “怎么办,怎么办……?”涵宝坐在洞府客厅的石桌前,眉头紧皱,就在这时,洞府外传来三好的声音。 “小宝,你个天杀的,放我鸽子,害得道爷白等了半天,你今天到哪里去了……原来你早回来了,你可要请我喝酒,重大消息,有重大消息!” 第4章 准备 洞府外传来三好的声音,涵宝立即收敛了情绪,三好己嚷着走了进来,看到涵宝坐在那里,气鼓鼓地道:“不是约定在坊市中碰头的么!你小子倒会耍滑头,把我凉在那里,自己逍遥快活去了,说,今天干了些什么?” 涵宝心里烦乱,没好气地道:“我能干什么,一直东奔西走,收集消息呢!倒是你说有重大消息,是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三好浑不在意他的语气,一屁股坐到涵宝对面道:“好消息,足以让你交差。不过,你要请我喝酒,我今天可费了好一番功夫,差点跑断了腿才探听到的,如是……” “好、好、好,我明天请你喝,让你喝个够,行了吧,快说、快说。”涵宝有些不耐,打断他的话说道。 一听有顿酒喝,三好立即笑眯眯地把头凑过来,故作神秘地道:“今天坊市里来了许多修士,连大宗门也来了人,据说都是为了探索一个新遗迹。” “难道这就是你打探到的重大消息!”涵宝翻了个白眼,这个消息他早就知道了。 三好立即拉长了脸,斜眼鄙视着涵宝道:“当然不止这点,你知道,火灵宗的南旭真人,和我交情不错,今天恰好和我在坊市偶遇,我便请他喝酒,正喝得高兴,他的师叔,也就是代表火灵宗坐镇坊市的赤玉真人,突然传了道讯息给他。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他便告诉了我,火灵宗、丹阳宗、神符宗三大宗门准备联合所有其他修士,共同一起去这个新遗迹,时间定在一个月之后。” 涵宝挑了下眉头,略有所思道:“连三大宗都出动,还联合其他修士,在坊市里,这还是第一次,看来这个遗迹很不简单。只是不知是个什么样的遗迹?” “这个就不知道了,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有非常了不得的宝物,不然不会让他们联手,哦,听说其它州也有大宗门前来。” “是的,今天我亲眼看见,沧州鬼灵宗的来人,一个二个阴气森森,实力不凡。看来,从明天开始,我们打探消息,要把重点放在这个遗迹上。”涵宝分析着说道。 “嗯,你说得对。”三好点头附和。 然后,涵宝郑重地望着三好道:“三好,我想进迷雾森林,去这个遗迹,而且是一定要去,你可有什么办法?” 三好一听,吓得差点跳起来:“你疯了,你找死不成,莫说是你,连我练气三层,也不敢有丝毫染指,你知道吗?迷雾森林与别处不同,那里的雾颇为古怪,会让人迷失神智,而里面的生灵,不管是妖兽、毒虫,还是阴灵、鬼物都异常狂暴,一旦遭遇,不死不休。最主要是,实力还不低,连超越了练气三层,到达练气中期的都有。更不必说越加深入的遗迹那里了。小宝啊小宝,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宝物虽诱人,但也要有命享用才行。” 三好说着,开始数落起涵宝来,以为涵宝财迷了心窍。但涵宝不为所动,说道:“这么多年来,无数人进迷雾森林,外围应该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吧,难道还杀之不尽?” 三好一阵冷笑:“啍,你知道什么,那整个迷雾森林多大!我们常州所在的迷雾森林又有多大!九牛一毛而己,你这里杀干净了,别处又跑来了。前些年,你还未出生,就曾经来过一头“风麟兽”,那次进入迷雾森林的人,全部葬身其中,连筑基期的前辈都没能逃过,只是后来又不知所踪了。” “可我还是要去,非去不可。”涵宝有些无奈而又坚定地道。 “你……”见自己的一番忠告无效,三好气得说不出话来。 “三好,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可是……,我真的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如果我不去,错过了这次机会,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三好沉默了,涵宝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些年,二人可谓相依为命。虽说修士无情,但相处时间长了,哪会真无情,眼睁睁看着涵宝去送死,他做不到。所以,三好问道:“能告诉我你非去不可的理由吗?” 原本涵宝以为,实现母亲遗言,是件遥远的事,因此,他将父亲被困,一直埋藏在心底,谁也没告诉过。但是现在,自己无法可想的情况下,他决定不再隐瞒,于是将整件事全告诉了三好。 “九星缚龙阵!这么说,你爹还真有可能活着。因为这是一个困阵,没有攻击性的。原来你是为了救你爹,这倒非去不可了,可是……唉!”三好也赞同去救,可一想到涵宝微末的修为,只能叹息着摇头。 于是,二人一阵沉默。 涵宝抿着嘴,脸色灰暗,垂头丧气;三好脸色一阵阴晴不定,似拿不定什么主意。良久,三好长叹了口气,这口气仿拂抽走了他身体里所有力量,一下子瘫软下来,然后,他伸手在腰间摸索了一阵,捏着拳头伸过来放在涵宝面前道:“小宝,你看,这是什么?” 涵宝应声望去,三好正舒展开拳头,一缕缕金光从三好的指缝中迸射而出。当拳头全部打开,一块指头大的,粘土状的东西在他掌心,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熠熠生辉。 涵宝辨认了下,豁地站起来,失声惊呼道:“啊!‘金精息土’,你怎地有这样的东西?” 金精息土,炼器的绝世宝物,只要加上一小点,能让任何属性,任何等阶器物的品相,提升一级,别小看这一级,比如,某些材料炼成法器,只能到极品颠峰,而加入金精息土,就可以炼成法宝。而法器和法宝之间的威力差距,简直天差地别。特别是加入金精息土炼成的药鼎,还能够增加丹药的成功率。所以,这是无数炼丹师和炼器师梦寐以求之物。坊市中的拍卖场曾经出现过一次,只有三好的这块一半大,却拍出了二十万灵石的天价。 三好没有回答金精息土的来历,而是凄然说道:“原本打算,当有天修为再无寸进时,再借助它更上一层,没想到等不到那天了。小宝,凭你个人之力,与送死无疑,但你可以找人带你进去,我想,这块金精息土你用得上,拿去吧!” “啊……不不不……太贵重……不能的……你……我……”涵宝顿时语无伦次,一个劲地摇头摆手。 三好面容一肃,厉声道:“小宝,你听我说。做人,要有做人的原则,如果一个连亲生之父都不救的人,即使有一天身缠万贯,或成绝世高手,但背负着一生的良心债,那样活着,还有意义么。你只有用它,尽你一切努力去做,不管结局如何,你尽力了,才会念头通达,才能更好地活,你懂吗?”说到最后,三好声色俱厉,一声大喝。 吓得涵宝又坐了回去,像泄了气的皮筏,耷拉着脑袋,良久,他突然抬起头来,眼中己是平静之色:“三好,你说得对,不过,我涵宝岂是那种没原则的人,你就当借给我,我涵宝在此立誓,假如此次我侥幸不死,我就是当牛做马,历尽千辛万苦,也会加倍还你。” 见涵宝没有矫情,如此决断,三好眼睛一亮,他从涵宝身上感受到一种,很特别的气质。 “好,这才对得上道爷我的胃口,我最恨那种婆婆妈妈,优柔寡断之人。来,拿着吧。”三好说着把金精息土递了过来。 涵宝没有伸手去接,说道:“不用给我,我想,火灵宗对这块金精息土可能更感兴趣。你不是和南旭真人交情不错么,以金精息土的价值,将它分做两半,用一半也足以打动火灵宗了。” “你的意思是……好啊,臭小子,又要道爷替你去跑腿是不是!”三好佯装恼怒地道。 “我请你喝酒,喝一次灵酒该可以?”涵宝赔着笑脸说道。“哎呀,我差点忘了,还要给秦真人传讯呢!”他开始转移三好的注意。 “算你识相,遇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三好一边起身一边气哼哼地道,“你慢慢传吧,道爷我跑了一天的腿,困得不行,去睡觉了,难道我就是跑腿的命……”然后他打着哈欠,嘀咕着走出洞府回去了。 三好走后,涵宝连忙拿出那块传讯盘,输入法力,将今天看到的许多修士,以及鬼灵宗,他们来此是为了探索新遗迹这件事,传了过过。至于三宗联合其他修士的消息,他没有传,留待以后用,凡事留一线,好有个退路。 过了会儿,传讯盘亮了起来,秦真人回了讯息,说消息不错,让他以后继续努力。 涵宝坐着发了会儿呆,觉得有点疲倦,段天伦的消息和三好的金精息土,对他的心神震动颇大。于是,来到修炼室,和衣躺在床上,头虽沉重,却难以入睡,心潮难平。平时穷得叮当响的三好,居然有如此宝物,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之余,也觉得正常,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秘密。虽说去遗迹有了希望,但还要准备许多东西,首先,那“飞旋梭”是一定要弄到手的,可是还差将近一千块灵石,自己己欠了三好天大的人情,不可能再把主意打到他金精息土上了,看来只有再想办法。其次,迷雾森林,能迷失人的心智,还要准备一颗“醒神丹”,这种丹药万宝楼有卖,幸好不是什么珍贵丹药,但也要三百灵石。第三,如果火灵宗答应带自己进去和出来,到了遗迹后,不可能一直保护自己,估计三好去讲条件时,火灵宗也会言明这一点。因为自己不是火灵宗的人,也不能为火灵宗做什么事。所以,到了遗迹后,还得靠自己,那么,还要准备一些防护符篆和法器,法器就不用想了,但符篆是必须要准备的。 想到这里,涵宝一翻身坐了起来,取出储物袋,稍微输入法力后,心神一动,“哗啦”一声,一堆东西出现在了床上,涵宝将储物袋里所有东西全倒了出来。一个食盒,一小堆灵石,三块“铁精”,十五颗鲜红的“血河沙”,一块拳头大的表面坑坑洼洼的不知名陨石,二件残破法器,以及几本书籍,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两块灵石和传讯符具,这就是涵宝的全部家当。 他开始扒拉着灵石数起来,其实,有多少,他心里是清楚的,但却忍不住又数了一遍,好一会儿后才数完,共七千一百二十五块。然后,他开始估算剩下的东西的价值。三块铁精大概可换一百块灵石,所有血河沙大约值一百五十灵石,两残破法器,几近毁坏,不值钱,当破铜烂铁估计能卖十块灵石,因为是母亲当年的遗物,所以没处理掉,这次他也不准备卖。 最后剩下那块陨石,这也是母亲储物袋里原有的东西。他曾让万宝楼的伙计六财帮忙,请他们的签宝师看过,也没认出是什么。因其品相难看,却出奇的坚硬,涵宝一直放着。 初步估算下来,把能处理的全换成灵石,在七千四百块左右。而要准备的东西,至少需要八千五百多块。所以,还要一千二百块灵石才够。 “唉”涵宝叹了口气,如何才能凑齐,他可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接下来,他开始往回装,当拿起那几本书籍时,他停了一下,这些书有的是母亲留下的,有的是在地摊淘的便宜货。随手抽出一本,封面写着“五行基础法术”,这本书他不但能倒背如流,而且上面的法术已全部学会,分别是“火球术”、“落石术”、“水箭术”、“木藤术”和“点金术”。只是他灵根驳杂,施展起来威力小得可怜。比如火球术,同是练气二层的双灵根的人施展,火球有拳头那么大,而他凝聚半天,只是出现一个指头大的小火苗。涵宝最拿手的,其实是“点金术”,能点石成金。可惜,黄金在修士眼中,跟泥土无异。 其它几本,全与阵法有关,自六岁知道父亲陷入困阵,他便一心钻研阵法,不过,只是些“阵法初解”、“初级阵法与禁制”、“简易阵法拆解”、“阵与符”等基础而大众化的书,尽管如此,他学得很认真,可谓烂熟于胸。 将书籍和其余东西全部收好后,他烦乱的心己变得平静。每当心烦意乱、情难自抑时,他只要一整理储物袋里的物品,就会恢复平静,而且屡试不爽。这是他发现的自己身上唯一奇特的地方,为什么如此,他也说不清楚。 收好储物袋后,涵宝盘膝而坐,调息收心,练起了“混元功”,这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多的功课,他始终坚信勤能补拙。可是,虽付出了勤,却没能补了他的拙。 ………… 第二天,涵宝准时退出修炼,身心的疲倦己一扫而空。照例到平台打了几趟五行拳,天色大亮,却没见太阳出来,天阴沉沉的,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他站在平台上,遥望着坊市,苦思着如何在一个月内获得那一千二百块灵石,想了会儿,不禁哑然失笑,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靠自己的能力,显然是不行的。看来要另辟蹊径才行。 然后,他来到段天伦的洞府门前,敲了敲门,轻声喊道:“段叔、段叔,你在吗?我有点事想请教一下。”敲了会儿,一丝动静也无,门也不见打开,段天伦己不知何时离去。 涵宝摇了摇头,也没和三好打声招呼,下了平台,径直向坊市里走去了。 第5章 人情 两侧的房屋低矮而破旧,略窄的街道路面凹凸不平,这条街在坊市里算是比较古老,己失去曾经的繁华,被新生的兴盛所取代。这是从洞府去坊市的必经之路,涵宝己不知走了多少遍,因是清晨,较为安静,多数人都去赶了早市,不时,也有人匆匆而行,心事重重,亦如现在的涵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他不禁喟然一叹,人总是在身不由己中随波逐流,谁能抽身而出!这一刻,他感受颇深。忽而想到三好能为自己如此,试问世间,此种情谊还有几人?这无疑是个天大的人情,涵宝将之深深铭刻在心,任何嘴上的谢谢都显得苍白无力,所以,从始至终,他没有对三好说声谢谢。 刚到广阳大道,阴沉的天色,终于绷不住,淅浙沥沥飘起了小雨,街上花花绿绿的油纸伞如移动的星点飘荡。虽说修士已能凝气成罡,在周身布下一个护罩,让雨根本近不了身。但那是练气中后期修士所为,才会不在乎浪费这点法力。然而,坊市里低阶修士大有人在,何况还有凡人。 修行难,难于上青天,可依然有这么多人,执着地逆天而行,哪怕不惜在不小心中丢了性命。这究竟是为什么?这个问题涵宝曾经一度想不通,也问过许多人,三好说,是为了争取更多的寿命。六财说修为越高,地位就越高,才能活得逍遥快乐,纤芸说是为了追求大道,成就真我。他曾经接待过的修士说,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长大后不就知道了。于是,涵宝更加迷惑,修行,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管为什么,母亲的遗愿要为她完成,父亲的死活须要知道。 右手边就是气势恢宏的万宝楼,涵宝凝望着,任雨水滴落在脸上身上,过了会儿,他甩了下头,摇落了头上的雨珠儿,深吸口气喃喃道:“就从这里开始吧!”然后迈步走进了万宝楼。 这里涵宝是常客,如是淡季,涵宝空闲时,会来找六財拉家常。 六财是涵宝穿连裆裤时一起长大的玩伴,他家就在那条老巷深处的一栋石头房子里。当年涵宝父母出事那天,他就是和六财在一起玩耍。后来过了三年,六财的父母也出了事。父亲死在迷雾森林,母亲重伤,现在己未痊愈。所以二人遭遇差不多,同病相怜之下,两人非常要好。 万宝楼主营丹药,布局呈倒凹字形,柜台后面是高高的八层货架。柜面用透明水晶打造,柜里整齐有序地摆放着许多小瓶,大小不一的瓶里装着灵丹;货架上有的地方直接放着药材,但大部分地方摆着盒子。因为有的药材,如果不装进木盒或玉盒,药材灵性会流失。 丹阳宗,以炼丹为生,而万宝楼是丹阳宗一处直销之地,因此,规模比较大,共分为三层,越往上,丹药品级越高。第一层摆放的基本是下品灵丹和常见灵药。六财就在这第一层当伙计。 涵宝刚进门就看到六财的身影,他在最里面的柜台后,正向一位顾客介绍着什么。涵宝向他走去,离得近了,发现六财今天精神不错,穿着一身万宝楼的制式短装,胸前绣着个丹鼎图案。眼中灵气十足,转动之间带着一丝狡黠。生得白净清秀,嘴唇不停地动着,可见他能说会道。 涵宝和他自小在这坊市厮混,靠的就是一张嘴皮子,自然练就了一番嘴上功夫。他偶一侧头,也看见了涵宝,一边向顾客介绍,一边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涵宝点头,站在那边等着。 没多久,六财便说动了那位顾客,买下了一瓶“清元丹”,这种丹药有精纯法力的作用。六财和顾客交接清楚,又去总柜缴了灵石,才笑嘻嘻地走了过来,隔着柜台和涵宝说话。 “宝哥,这两天没来找我,是不是生意好得把我都忘记了,还是找到了相好的,困觉去了!”六财眯着眼,看到涵宝来,他很高兴。 “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胡乱埋汰我,你呢!整天唠叨着相好的,到现在还是个处儿。喂,要说相好的还真有一个,我介绍给你怎么样!”涵宝把头伸过去小声说道。 六财眼睛一亮,兴趣十足地道:“快说,在哪里,长得怎么样?” “咳”,涵宝干咳一声,吊了他胃口才道:“在你家对门张麻子家猪圈里,那毛色,啧啧……哈哈……”涵宝没说完,自己倒先笑了起来。六财见不小心中了涵宝下的套,说道:“哟嗬,怪不得这两天你总是往那里跑,原来是看上了,兄弟我便让给你了,好兄弟,讲义气嘛,呵呵……” “咳”,这回涵宝是真咳,反被他将了一军。不过,他也不是易与之辈,将笑容一收,故作严肃而认真地道:“兄弟之妻不可欺也,我堂堂三尺男儿,岂能为此不仁之事。” “你……”六财一时语塞,伸过手来就要打涵宝,因是玩闹,不是真打,涵宝伸手就抓住了他手臂笑道:“不闹了,不闹了,说真的,我今天来找你,的确有很重要的事。” 六财有些不依,晃动着手想挣脱:“让你说我,看我怎么修理你,说吧,什么事?”然后,他看见涵宝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六财,能借我点灵石吗?我要你把能借的灵石,全部借给我。” 见涵宝说得如此郑重,六财停下顽闹,满脸担忧地道:“宝哥,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如实告诉我!”他非常了解涵宝,从小到大,不论如何艰难,涵宝总是坚强地独自面对,如不是迫不得己,他不会开这个口的。 “唉”,涵宝叹了口气,便将母亲遗言,父亲被困,自己要去遗迹之事简略地讲了一遍。 “涵叔还活着。”六财惊喜地道,涵宝的父亲,他小时候见过。“只是有可能。”涵宝解释,“并且,我此去,不一定能活着出来,你的灵石……有可能还不上。” 六财沉默了一下,一把抓住涵宝的手道:“宝哥,我六财朋友不多,但你是最值得交心的一个,什么都不用说,我会把我的灵石全部给你,也别忙着说还的事。只是……你知道,当年我母亲中了“冰蟾”之毒,要定期服用“烈阳草”缓解病痛。所以,这些年,我赚的灵石基本用在了这上面,虽有点节余,只是不多,有一百二十三块。”六财满脸歉意地取出储物袋,将灵石倒在了柜台上。 涵宝望着灵石,心里酸酸的。灵石虽少,此刻他却觉得无比珍贵。所谓患难见真情,说的应该就是这种吧!然后,涵宝抬起头,望着六财的眼晴,真诚地道:“谢了。” 六财也没说什么“不用谢”的客套话,而是道:“我再去跟同事朋友借一些。” 涵宝连忙阻止道:“不用,真的不用,这些……己足够,另外的,我己有了办法。” “哎呀,快装起来吧,怎么搞得有点沉重,不用我去借,我倒乐得清闲。记得以后给我介绍一个超级漂亮的相好。”六财想活跃下气氛,调笑着说。其实,他们彼此也只当玩笑,连养活自己都困难,不必说还要养个相好的。再者谁瞧得上他们这种低阶低层的人。但涵宝却将它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涵宝从怀中摸出储物袋,将灵石收好,又放回怀中,他平时是藏在腰间夹层里的,早上临出门时,他便考虑借钱之事,为了方便,就放在了怀里。 辞别六财后,从万宝楼出来,雨珠儿牵成细丝,像透明的衣线,没有停下的征兆,地上己有了一层薄薄的水渍。涵宝准备去悦来客栈,找芊芸试试。因为,这几年,但凡有喜住幽静之处的,他都往悦来客栈领,一来二去,他和芊芸也算有些交情。 来到悦来客栈,门未关,涵宝推门进去,喊了声“芸姐”,却没人答应。左边阁楼的门开着,里面空空如也。“门全都开着,看来并没有外出离去,难到是去客房了?”涵宝心想。 这里十几个独门院落,都掩影在绿树中,此时因为下雨的缘故,树梢朦胧了一层烟雾,看不真切。于是,涵宝顺着林间小道,准备去各院外转悠,看能否碰上。 小道青石铺就,两旁种着各种花卉,五颜六色煞是好看,涵宝一边走一边欣赏,穿过一个小树林,迎面是一座假山,布置得惟妙惟肖,绕过假山,眼前豁然开朗,俨然出现一个小池塘,池塘中有座凉亭,一道微拱石桥连接着岸边。 此时凉亭里坐着两人,正是纤芸和秦真人,两人正说着话,观赏着亭外的雨色。纤芸似先发现涵宝,朝他招手道:“小宝,是不是又有客人来了?这么大的雨,也不休息一天!”说着站了起来。 涵宝隔着拱桥,摇了下手道:“芸姐你不用过来,今天下雨没有客人,请问我可以过来吗?” “哦,你过来吧。”纤芸听到没客人,复又坐下。 涵宝连忙从拱桥上过去,抬手行礼道:“涵宝拜见芸姐、仙师大人。” “小宝,我跟你说过,不要和我多礼,你总是不听。”纤芸略微婰责地道。说着伸手挽了下耳边垂落的一缕青丝,如玉的肌肤在池塘绿荷的映衬下,显得娇柔无限,风情万种,秦真人竟看得有些痴了。 涵宝刚抬头,也被这一幕惊艳到,呆呆地道:“芸姐,你……你……真是太漂亮了,跟仙女似的!” 没有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的。“咯咯”,纤云浅笑道:“你嘴巴倒是挺甜,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这时秦真人才回过神来,微笑地望着涵宝。 “唉,芸姐,事情是这样的……”,涵宝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又讲了一遍。他没有一开口就说借灵石,而是先讲明原因,这就是他聪明之处。 纤芸没说借,也没说不借,说道:“听你这么说,你此去可谓九死一生,应该说是十死无生,而赌上自己的性命,仅止是为了那一点渺茫的希望,值得么!另外,实话与你说吧,那低阶法器‘飞旋梭’,是破不开‘九星缚龙阵’的,你母亲所说的‘飞旋梭’,应该是高阶法器‘九齿飞旋梭’。” “啊……这……”涵宝吃了一惊,他明白纤芸没必要骗他,因为纤芸己是炼气后期修士,见识自然不同,不可能为了不借灵石找理由。 尽管如此,他还是立即恢复平静坚定地道:“值得的,做人就要有原则,倘若我不借此机会,连亲身之父都不管,将来我一定会后悔,那样的活法,我觉得没有意义,与其苟活世间,不如慷慨赴义。”涵宝将三好昨晚对他说的话,又在这里说了出来,并说的铿锵有力。让纤芸也有些动容,不由对涵宝刮目相看。 “啪,啪,啪,好,说得好。”秦真人鼓了几下掌道:“我们修道之人,最讲究念头通达。如是念头不通,到一定时候,修为就会再无寸进。强行修炼,只会心魔重重,最终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你虽资质平庸,心性却是上乘,这一点,我很欣赏。这样吧,我还要给你的五块灵石,现在便给你,并且给你十倍,不过,你仍要继续为我打探消息。” “秦……仙师大人,这使不得,讲好的共十块灵石,就给十块就行,这是诚信,不能破了规矩,这也是原则,说好打探一个月消息,我就一定会去完成。”涵宝说着,抱拳鞠了个深躬。他也怕惹对方不高兴,毕竟在不了解对方之下,有的修士脾气古怪。 如此急需灵石的情形,涵宝居然为了什么诚信,拒绝了多给,一个小小掮客,让纤芸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她从侧面观察,涵宝脸上全是真诚,不像是故作姿态,这不禁让她对涵宝又高看了一眼。 秦真人沉吟了下,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好吧!多出的四十五块算我赏赐给你的小费,这总行了吧!另外,不要叫我仙师大人了,听起来有些别扭,叫秦真人,听起来舒服些。” “这……谢谢秦真人,真是太感谢你了。”涵宝抬起头,秦真人正把五十块灵石递过来。他连忙上前恭敬地双手接过,如果这时再推辞,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呵呵,秦道友都发话了,我再不有点表示,倒显得我纤芸小气,这样吧,小宝,我借你三百灵石,限你十年内还清,如何?”纤芸说道。 十年限期很长,而且是知道涵宝有可能会一去不返。表明纤芸也没指望涵宝还,相当于送他。让涵宝感动不己:“芸姐,以后若有用得着我涵宝的地方,你尽管吩咐,我一定会竭心尽力,肝脑涂地。” 纤芸不置可否地道:“那以后再说吧,小宝,记得给我多带点客人来就是。我们给你的灵石并不够,你是不是还要到别处借?” “是的,芸姐、秦真人,涵宝告辞。”涵宝又对二人恭敬一礼后,出了凉亭,离去了。这里便剩下了二人。 秦真人看向纤芸说道:“那遗迹是何等凶险之地,你我二人单独也不敢轻易涉足,道友明知他有可能丧生其中,可还是借与了他灵石,这是何意?” 纤芸巧笑嫣然,有些玩味地望着秦真人道:“道友不也一样!” “我只是顺便结个善缘而已” 纤芸望向池塘,那里雨落水面,扩散出一圈圈涟漪“那我……权当做投资吧。”纤芸悠悠地道。“诶,秦道友,刚才我们说到了哪里呢?” “哦,我们联手去探寻一番如何,你看……” ………… 第6章 遭贼 从“悦来客栈”出来,涵宝准备去“欣梦苑”。这几年,除了“悦来客栈”,就数往“欣梦苑”领的客人多。和那里的掌柜也比较熟络,“芸姐借了三百块灵石给我,去那里应该能借到二百吧!”涵宝暗自想着。 “欣梦苑”是个比较热闹的地方,己接近坊市中心,要顺着广阳大道一直前行,超过“正华街”十余里,离中心不远时,往右进入一条叫“地华街”的街道。其实,尧迢坊市的布局很规整,广阳大道左右两面分别有八条横着的主街。这十六条街道的名称也有讲究,左面叫做“日月生辉气象万千”,后面贯以“宝路”二字。以“万”字为例,就叫“万宝路”;右面叫做“云蒸霞蔚天地正气”,后面贯以“华街”二字。所以涵宝比去的“地华街”正落在“天地正气”的“地”字上。 涵宝不疾不缓地走着,临近午时,云散雨收,坊市上空还有层烟气未尽,阳光一照,形成一道七彩的虹桥,横跨坊市,美不胜收,涵宝也禁不住仰头观望,正欣赏着,脑海中却忽然现出纤芸轻拢鬓丝的画面,那绿荷映照下的娇颜,让他心里一跳。 “绿荷、彩虹,现在已是夏季。”他念头一转,将画面硬生掐灭。“寻道修真梦难全,一入仙路已忘年。”随即他嘴里轻吟出一句偈语。的确,修行之人,对四季己是感受不深,冬不冷,夏不热,在阵法灵力的作用下,冬有红花,夏有冰雪,哪还去特意关注个‘春夏秋冬’。 一路触景胡思,而行人渐渐多起来,越接近坊市中心越热闹。到了“地华街”时,己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涵宝直奔“欣梦苑”而去,不一会儿,来到“地华街”中段的一道楼门前,门高丈许,上立一座八角小楼,进了楼门,是一个三进双层四合院。涵宝直往里走,准备到正房去寻找掌柜。刚进二门,西厢房正出来一人,向涵宝迎面走来,刚要擦肩而过,看到涵宝却愣了一下,然后鼻翼翕动,眼中有欣喜之色一闪而过。 见来人在自己面前停下,涵宝抬眼望去,顿时认出了对方,正是昨天他领来这里的那个相貌普通,额角有条疤痕的青年,他说喜欢热闹,才带到这里来的。 青年也认出了涵宝,说道:“你是昨天那个掮客,哎呀,正好我要去买样东西,不知道哪里有,你带我去怎么样?”说着不经意地看了眼涵宝的胸前。 涵宝摇手道:“这……仙师大人,实在对不住,我今天有事,不准备干活儿,还望仙师大人见谅。” 青年有些遗憾:“哦,这样啊。”随即又抱着丝希望商量道:“我急需这件东西,你如果带我去,我给你二十块灵石作为报酬如何?” 二十块灵石!涵宝暗自倒吸了口凉气,做掮客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出过这么高的价。何况自己现在正急需灵石,他立即心动了:“仙师大人,是否能告知你所需东西的名称,如是坊市里有,我也碰巧知道,才好为大人引路。” “嗯,叫我陆公子就行,我要买的这件物事,也不是珍稀之物,它叫“七火焚阴芝”,你可听说过?” 涵宝想了会儿,才从记忆里搜索出来:“哦,是这味灵药,它可是阴灵鬼物的克星,在“辉宝路”的“轩宝楼”就有,只是价格颇为昂贵。” “无妨,再贵也贵不过我袋里的灵石。”陆公子挥手豪气地笑道。 在陆公子挥手的瞬间,涵宝突然捕捉到他的发角,被笑容牵引出几条细微皱纹。涵宝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明白此人易了容,但面上丝毫异色未露。易容之人来坊市,很常见,涵宝以前见过许多。 “公子气质出众,来历肯定不凡,自然不会在乎这点灵石,陆公子这边请。”涵宝见他喜欢炫耀,就顺势夸赞道。然后,涵宝引着他出了楼门,向“辉宝路”行去。 “辉宝路”在坊市中心的另一面,须穿过坊市中心才行。不久,二人就到了这里,步入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边上竖立着块三丈高的巨石,上面刻着“尧迢广场”四字。虽是广场,实则一个繁华至极的市场。人声鼎沸,四处全挤满摆滩之人,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挥袖如云。 二人并肩穿梭在人流中,由于有的摊位间距离稍窄,致使行人在此处越加密集,自然免不了身体磕碰。涵宝便用左手横屈在胸前,表面像在开路,实则暗中保护着怀里的储物袋。虽说修士六识敏锐,有人靠近身体,会立时警觉,但在这种流动人群中,却是两说。 尽管涵宝己很是小心,尽量避免和别人接触,但还是发生意外。在一拥挤之处,他刚挤出人群,突然觉得脚下拌了一下,背后恰好有人撞到他,于是,重心不稳,往前一个趔趄,双手在条件反射作用下,往两边挥舞,想保持身体的平衡。 可猝不及防之下,身体难以站稳,他正要提起法力,施放一个“轻身术”,身旁的陆公子突然伸手搂住他的前胸,往后拉了下,涵宝立即站稳。陆公子慢慢松开手打趣道:“怎地如此不小心,别把牙给磕了!” 涵宝脸红了下,有点尴尬地道:“多谢陆公子援手,不然,真要出丑了。”说着,装做腼腆地伸手揉了揉胸口,触手之处,储物袋依然在怀里,便不做他想。也难怪涵宝如此小心,因为里面装着他所有积蓄,且对他太过重要。 接下来在涵宝的谨慎之下,再没有发生什么小插曲。出了广场,涵宝为他介绍着坊市的一些奇闻异录,陆公子不时回应两句,就这样,二人来到了“轩宝楼”。 通过伙计求见掌柜,说明来意,掌柜照例给了涵宝一块灵石,至于“七火焚阴芝”自有陆公子去和掌柜恰谈,不关涵宝的事了。但在去之前,陆公子倒也守信,按约给了涵宝二十块灵石。 然后,涵宝就往回走,打算继续去“欣梦苑”向掌柜借灵石。但去之前,他还有件事要做,因为“尧迢广场”人太多,刚刚赚到的灵石揣在兜里不保险,所以想将之放进储物袋。于是,他找了个背阴无人之处,取出了储物袋。 刚输入法力,他浑身一震,眼中满是不信,然后加大法力的输入,可还是一样,心神中,储物袋里空了一片,所有的灵石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可涵宝还是不相信,立即蹲在地上,一股脑地将里面东西全倒了出来,其它东西都在,唯独一块灵石也不见,可他依然不甘心地抖着。 当确定储物袋里的确没有灵石,所有灵石不翼而飞后,他说了句:“糟了,被偷了。”只觉脑海中“轰隆”一声,宛如晴天响起一声霹雳,直震很他眼前阵阵发黑,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涵宝觉得心往下沉着,一直往下沉,以致呼吸不畅,气提不上来。胸膛里堵塞得厉害,胀痛得难受,想通过吼叫发泄出来,可喉咙里像淤积了泥沙,憋得他脸色青白交替,眼泪长淌。随着泪水流出,那种心痛似找到宣泄口,涵宝终于忍不住呜咽着哭泣,顿时涕泪横流。 他努力地想让自己平复,可一想到自己在坊市辛苦奔忙,一块一块地积攒,几年省吃检用,其中的那种艰难。那泪水便刚擦去,又涌出来,总是擦之不尽。 “这样不行!”他在心里怒吼一声,一口咬在舌尖上,疼痛使他浑身颤抖了下,然后又猛地深吸口气,却呛得他咳嗽不止,而这一通咳嗽,反而让他回过神来。 将地上的东西装回储物袋,一把塞进怀里,涵宝咬牙切齿地站起来,此时他血红着双眼,脸色狰狞,额角的头发不知何时抓散,披在半边脸上。嘴里骂个不停:“是他,一定是他,这个狗杂种,没想到是个他妈遭万人睡的烂贼。” 涵宝第一个想到偷他灵石的,就是陆公子,因为在接触陆公子之前,他刚放灵石进去过,而一路上,也只有陆公子的手接触过他前胸。想到这个贼人假腥腥的模样,涵宝气得几近发狂。 然后他拔腿就往“轩宝楼”疯狂跑去,引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涵宝几乎是冲进“轩宝楼”的,刚进去他就立即四处寻觅,伙计想询问他什么事,居然拉他不住。寻了一圈,连陆公子影子也没见着,他一把拉过来一个伙计,红着眼问:“那人呢,那个人呢?我问你那个人哪里去了?快告诉我!” 伙计见他有些癫狂,猜测他可能真遇到了什么事,也不生气,只高声道:“谁呀!你说的是谁?能不能说清楚点。”涵宝急道:“就是我刚才领到你们这儿的那人,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伙计:“我不知道哇……”这里的动静,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顿时走过来围观。其中有个伙计问道:“你说的那人是不是头上有道疤?”涵宝闻声忽地回头,像抓住根救命稻草,那目光很是瘆人,并忙不迭地点头:“是的、是的,他走了吗?”这个伙计道:“走了,刚走一会儿,我亲眼所见,往广场方向去的。”涵宝听罢,一句话未说,转身便跑出门去。 一路小跑,他不停地观望,不敢跑得太快,害怕错过。到了广场,又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寻找着,有时把路人挤得东倒西歪,性子急躁的正要喝骂,但看他火烧火燎的狼狈模样,只得作罢。 整个广场找了一遍,毫无收获,涵宝便顺着来路寻到了“欣梦苑”,因为不知陆公子住哪间房,他只好去见掌柜,所幸来过多次,知道掌柜通常住在上房的中堂里。 涵宝跨过二门,刚进院子,就看到一个胖胖的,满脸红光的中年人,坐在中堂里一张太师椅上喝茶。他叫鸿福,是“欣梦苑”的主人。看到涵宝汗哒息粗地跑来,惊讶地放下茶杯,起身急忙问道:“小宝,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竟把你搞成这样?” 涵宝用力喘了两下,咽口唾沫湿润了干焦的喉咙才道:“福叔,你还记得昨天我给你带来的,那个额头有疤痕的房客吗?” “记得,怎么了,先前我似乎看见你和他一起出去。”鸿福不明白涵宝为何问此人。 “那你看到他回来过没有?”涵宝急切地问。 “没有,自和你出去,就没有回来过,这点我敢保证,因为我一直未曾离开过,到底怎么了?”鸿福开始好奇起来。 涵宝立刻满脸失望,沮丧地道:“福叔,他是一个贼,你要小心点”说完,急忙转身欲去。 鸿福一惊:“贼,小宝,你等一下。”他叫住了涵宝。 涵宝只得停下,就看见鸿福取出张画像,展开在他眼前道:“最近坊市里的确出了个厉害的盗贼,‘云宝斋’和‘枫灵阁’损失惨重,这是三宗坐镇前辈派人发下的追捕画像,可与你说的这个人,长得并不像,你看。” 涵宝看去,画像上是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上唇角有两绺胡须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突然想起段天伦也说过类似的话。如果说陆公子是这个人易容装扮的,可时间上不对。画像上的人几天前就作了案,而陆公子是昨天才来坊市的,还是自己给他介绍的住处。除非……涵宝心里一动。 “的确不是同一个人,福叔,是我搞错了,今天,我和陆公子出去,见他鬼鬼祟祟的,行为可疑,以为他是这几天传闻的贼,于是,急忙跑来告诉你,看来是我搞错了。”涵宝眼珠转动,如此说道。 “哎呀,小宝,你可吓到我了,窝藏盗贼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不过,仍然谢谢你来提醒我。” “应该的,福叔,没什么事我就告辞了。” 涵宝辞别鸿福刚出“欣梦苑”,立即掏出张传讯符,启动后说道:“三好,如果你在外面,就立即回洞府,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和你商量。”他特别强调了“重要”二字。 当涵宝看到画像,和陆公子联系起来,心中便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于是,他不再寻找陆公子,而是直奔自己的洞府而去。 刚到半路,三好传讯来说他在洞府,涵宝就加快了脚步,遇到无人处,甚至跑了起来,即使这样,也花了一个时辰才赶回去。 刚踏上平台,就看到三好已在那里等着,正伸长脖子张望,见涵宝那副模样,知道有事发生,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的眼睛怎地这样红?” 没想到涵宝劈头就问:“三好,你拿‘金精息土’去找南旭真人了吗?”三好道:“还没有呢,我在寻思着怎样把它分成两半,用一半去讲条件,这是你出的主意,怎么,不用拿去了吗?” 见金精息土还在,涵宝脸色一轻,松了口气道:“你把‘金精息土’给我,我亲自去,要快,晚了怕生变故。” 三好胡子一翘,有些不爽地道:“你把我搞糊涂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合计一下,或许我有更好的主意。” 涵宝急了,很认真地看着三好道:“三言两语我说不清,但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很急,需要拿‘金精息土’去找赤玉真人,有很重要的事。” “好吧,本来就打算给你的,拿去吧,不过,我提醒你,凡事多考虑,想清楚再做,不要轻易冲动!”三好见涵宝如此着急,叮嘱一句后,取出‘金精息土’交给了他。 涵宝伸手接过来,攥在掌心,连自己的洞府也未进,转身又狂奔而去。 望着涵宝的背影,三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7章 心计 “云蒸霞蔚天地正气”这八条街,居中是“天华街”,在“天华街”尽头,一座硕大的建筑屹立在那里。 这里是火灵宗在坊市的驻地,中轩敞的是两扇双开进出的大门,门前左右一对石兽,门上檐下挂着“火灵宗”三字的名牌。 傍晚时分,幽静的大门前急匆匆地来了一人,鬓角微乱,面带一丝疲惫之色。这人正是涵宝,从中午到现在,他一直在不停跑动,体力有点不支。不过,眼睛却很明亮。 他来到门前,略作调整,平复了略微紊乱的气息,才伸手抓住门上的铜环,轻叩了几下。稍后,大门纹丝不动,侧面的耳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人,穿着火灵宗宗门制服,胸前有团火焰燃烧的标志。勾腰驼背,年老体衰,一看就知是火灵宗的外放执事弟子。只是他神情倨傲,不拿正眼瞧人。见是涵宝敲门,气势凌人地道:“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宗门驻地,禁止闲杂人等靠近的吗?” 涵宝连忙上前,边行礼边从袖中摸出两块灵石,递了过去说道:“我是来求见南旭真人的,劳烦仙师大人为我引见,如有打扰之处,望大人见谅!” 这人见涵宝倒也知趣,不动声色地接过灵石道:“你等着吧。”说完,面无表情转身进门去了。约过了半柱香过间,才见此人出来,对涵宝招了下手道:“你运气倒是不错,南师兄刚回来,答应见你了,你跟我来吧。”“多谢,有劳了。”涵宝道声谢立即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迎面是个宽阔的场院,四周全是楼房。正对大门有座恢宏的大殿,雕栏画栋,很是不凡。涵宝跟着他并没有去大殿,而是进了右边一略显高大的双层小楼,这里应该是坐镇弟子的住宅。进了小楼,二人来到一雕花金丝珠串门帘处。就听里面传来个声音:“进来吧。” 涵宝只得掀开门帘进去。引他来的那人,并没有跟进来,可能自顾地去了。 进得门来,是一个布置典雅的客厅,客厅中央站着位四十多岁的儒雅中年人,眉若点漆,双目明亮有神,正微笑地看着涵宝。 涵宝连忙躬身行礼道:“涵宝拜见南真人。”南旭真人点点头道:“无须多礼,原来你就是涵宝,三好与我说起过你的,你是他邻居,在坊市做掮客,不知找我有何事?”涵宝刚要说话,却谨慎地望了眼左右。 南旭真人立即会意,抬手临空一指,一道红光从指尖迸出,射在屋顶梁上一块阵盘上,阵盘微光闪动,一层几近透明的光幕便笼罩了整个客厅,说道:“无妨,这是隔音法阵,什么事只管讲来。” 涵宝毫不为奇,隔音阵法,在他学习的“阵法初解”就有。他不但认识,而且阵理和布置都会,只是平时用不上。见南旭真人问他,说道:“南真人,我来是有要事禀报,我发现了最近在坊市偷盗的那个人踪迹,事关紧急……” “什么!你确定你发现了那个贼,怎么发现的?在哪里?”南旭真人竦然动容,打断涵宝的话问道。 涵宝斟酌了下话语道:“我今天早上有事去欣梦苑,遇到我昨天领到那里去的一个客人,他自称陆公子,让我带他去买样东西,我便带他去了,事后,我发现储物袋里的灵石全不见了踪影,而昨天那段时间我只和他接触过,所以,定是他下的手,我却丝毫不觉,要知道在不知不觉中侵入别人储物袋,并取出来,绝对不是般盗贼,手段之高明,简真闻所未闻,再联想到这几天坊市里的传闻,连筑基前辈都没抓住,我想,此人就是那盗贼了。” 南旭真人想了想,微皱眉头道:“你说这人是昨天来的,还是你带他找的住处,时间上不对呀!” “事情的关键就在这里,为什么此贼作了案后,如同销声匿迹了般,有两种可能,一是离开了坊市,二是改头换面藏起来,然而,第一种可能性不大,因为新遗迹探索在即,我想这贼人也是冲着遗迹来的。因此,只有第二种可能,如果凭空改头换面,难免露出蛛丝马迹,倒不如易容一番,装做新来坊市的人,怎样才能显示是新来的呢?当然是找我这样的掮客了。” “有道理,有道理,还真有可能,这贼还真是狡猾,涵宝,你这消息太有用了,你知道吗?‘云宝斋’和‘枫灵阁’悬赏五万灵石,抓捕此贼。好,太好了,合该我立功,如果抓到他,少不了你的好处。”南旭真人越说越兴奋,开始在客厅里来回走动起来,几个来回后,突然停下,摇摇头说:“不行,单凭我个人之力,还不足以对付他,我要去禀告师叔才行,涵宝,你在这里等着,师叔有可能要召见你。”说完也不待涵宝开口,急匆匆地去了。 客厅里就剩下了涵宝一人,他轻轻地吁了口气,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在“欣梦苑”,当他看到那贼人的画像,猜测和陆公子是同一人后,一个大胆的计划便在心中产生,他要借助赤玉真人的手,不但要追回自己丢了的灵石,还要加倍拿回来,同时,借此机会,落实进入遗迹的事,所以,见赤玉真人,才是他真正目的。因为,从三好口中,他知道南旭只是练气第六层,练气中期颠峰修为,一定对付不了那贼人的,他只有去找他师叔,而赤玉真人肯定想了解下情况,就一定会见自己。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贼人和陆公子是同一人的基础上,对于这一点,涵宝心里也没底,不过,富贵险中求,值得赌一把。退一步讲,就算失败,最多南旭真人挨批受责,然后他不待见自己而已,凭南旭真人和三好的关系,难道还会杀了自己不成! 涵宝心里大定,来到客厅桌前坐了,喝起茶来,等待着赤玉真人的召见。刚喝了杯茶,就听到南旭真人在外面喊道:“涵宝,快出来,师叔说要见你。” “这么快!”涵宝连忙出去,看见南旭真人站在那大殿门口,“这里”他向涵宝招手。涵宝过去,他指着大殿里道:“师叔在里面,你进去吧,记住,说话一定要小心,冲撞了师叔,惹他不高兴,你承担不起后果!” “是”,涵宝拱手行了一礼,就转身进了大殿。里面很明亮,四周墙上镶嵌着“夜明珠”,这种照明物,比“月光石”高级得多。外面天还没黑,涵宝眯了下眼,就适应了亮光,看见这是个两进高低的厅堂,里间略小,但整体高出外间三尺,中间有几步台阶。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穿着道袍,站在那台阶后,看起来比南旭真人还年轻,这不奇怪,修行之人是不以外貌论年龄的。也许一个十六七的少年,却是修行了几百年的老怪。 涵宝不敢过多打量,忙低头走过去,行了个大礼,恭声道:“晚辈涵宝,拜见前辈。” “抬起头来,把你见到此贼的经过讲与我听。”声音不大,却震得涵宝耳中嗡嗡作响。涵宝抬头,目光恰好接触到赤玉真人的眼神,顿时觉得一股威严扑面而来,脑中“轰”的一声,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涵宝心中大骇,没想到筑基期的大能竟恐怖如斯,也许还是在他刻意收敛了的情形下。于是,忙把法力一提,在经脉中运转起来,缓解了不适,才回答道:“事情是这样的……”涵宝不敢怠慢,把刚才对南旭真人说的那番话又复述了一遍,并且说得更为详细。 没想到,赤玉真人却冷啍一声:“啍,胡说八道,我且问你,你一个小小掮客,储物袋里有得起多少钱,值得那个贼人惦记上吗?”一股无形的压力顿时作用在涵宝身上,这与先前威严的气势不同,这是一种连空气都似乎凝滞的无形力量,涵宝额头顿时沁出细密的汗珠。 涵宝深吸口气,加快法力运转,勉强道:“前……前辈,且听我说,事出有因。”才感到身上压力一轻。“八年前,我父母一起进了迷雾森林……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拼命地赚取灵石积攒下来,为救父亲做准备,储物袋里被贼偷去的有一万六千多灵石,和一件高阶法器“九齿飞旋梭。” “哦,原来如此,你父亲叫涵大勇吧,这件事我当年也略知一二,没想到他被困在了里面。嗯,一万六千多灵石和高阶法器,倒也值得下手。照你这么说来,住在‘欣梦苑’的陆公子,还真有可能是那个贼。好了,消息我也知道,如果真抓住了,我会追回你被盗的东西,做为你提供线索的奖励,你下去吧。”赤玉真人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涵宝心里一喜,却站着未动,又行礼道:“前辈,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赤玉真人脸色一沉,不悦道:“何事?” 涵宝没答话,伸手从怀中把“金精息土”拿了出来,放在掌心。 “这是……啊!金精息土,这是金精息土!”当赤玉真人看清涵宝手中之物,失声惊叫起来,哪还有筑基前辈的风范。 其实,涵宝还是低估了此物的价值。对于专精练器的人来说,能够提升所炼之物等级的东西,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轻则得到一件威力超绝的宝物,重则让自己炼器水平大增,那价值就不是一块“金精息土”所能比拟的。 赤玉真人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面容一肃道:“说吧,你还有什么事?是不是想用这块‘金精息土’作为交换,请我帮忙。” “前辈明鉴,晚辈由于修为低微,无法独身进入迷雾森林,听说前辈要去探索遗迹,希望前辈能顺便捎带上我,晚辈救父心切,请前辈帮个忙,这点心意,就孝敬前辈,作为答谢之物。”涵宝说着,上前将“金精息土”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赤玉真人眼睛盯着涵宝手里,却没有伸手来接,嘴里说道:“到了遗迹,我有大事要做,可没功夫帮你救父亲。” “这个自然,前辈只须带我进出便可,其它,晚辈再想办法。”涵宝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只是他低着头,赤玉真人看不到。 “好吧,我答应你了,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你既有此物,那贼人为何不偷它,只偷了你的灵石和法器呢?”赤玉真人将“金精息土”从涵宝手里拿走后,又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这个老狐狸,涵宝暗自腹诽,看似无心,实则还在考量自己先前所说的真实性。于是,向他解释了原因。 “嗯,出发时我会派人通知你,你可以走了,顺便告诉南旭来一趟,我要安排一下。”赤玉真人喜不自胜地将“金精息土”翻来覆去看个不停,下了逐客令。 “晚辈告退”然后涵宝出了大殿,看到南旭正在院子里踱步,见涵宝出来,刚要发问,涵宝先道:“南真人,前辈让你快去,他有事安排。” 南旭真人点头道:“知道了,涵宝,告诉三好,叫他没事时来找我喝酒。” “好的,我一定转告。”涵宝看着他背影答应道。 然后,涵宝离开了火灵宗驻地,来到广阳大道时,天黑了下来,一弯残月挂在天上,和坊市灯火相比,却显得冷清,单就广阳大道两边挂的红灯笼,像两条长蛇,一眼望不到尽头。不必说店铺招揽顾客的风灯、油灯、花灯、月灯、萤灯了。 然而,涵宝却无心欣赏。按理说,计划很顺利,成功见到赤玉真人,自己已为找回灵石设下伏笔,还多加了件高阶法器,进出迷雾森林有了着落。可他心里还是空落的,不踏实,不禁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从最后让南旭真人去有事安排来看,赤玉真人是决意要行动的,不知他会怎样行动?如果是我自己,我会先封锁坊市进出口,悄悄派人埋伏在“欣梦苑”四周,只身秘密地去了解情况,一旦发现其踪迹,然后瓮中捉鳖。“唉”涵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想得太多,能进阶到筑基期的人,无一不是资质非凡,人中龙凤,成千上万个修士中,只有一两个能筑基,而且还须借助宗门之力。因此,像赤玉真人这样的大能,岂是自己能揣度的! “想这么多作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涵宝摸了下袖里,那里还有十八块灵石。于是,来到专卖灵酒的“飘香楼”,破天荒第一次花十六块灵石沽了两坛灵酒,回洞府去了。 刚到平台,就看到三好满脸忧色,在平台上转圈儿。涵宝心里一热,大声道:“三好,你看我买来什么!说过请你喝灵酒的,飘香楼三等灵酒“醉花红”,你有口福了!” 听涵宝如此地说,嗜酒如命的三好,居然无视了涵宝手里的酒,将头凑过来,眼里布着血丝几近吼道:“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拿“金精息土”是不是去找南旭了?” 涵宝吓了一跳,这语气,怎么有点像长辈教训子侄的味道。于是嘻皮笑脸地道:“你猜,猜对了有酒喝哦!” “臭小子,掐死你”三好跳起来扑向涵宝。 二人嘻闹一阵,才在平台边石桌前坐定,三好露出了本性,眼睛盯着酒坛,连刚才要问什么都似乎忘了。涵宝为自己也倒了杯,他平时滴酒不沾的,反常的行为,让三好终于想起问他之事,于是,涵宝边小口抿着酒边告诉他今天的经过。 “这么说来,估计他们今晚就会去。我说你怎么喝上了酒!原来是担心,不必这样,这里可以看到那面,我们且喝酒等着,如有动静,便知分晓。”三好听后,安慰着说道。 涵宝点头,“也只能如此了”。由于心情沉重,他不知不觉中多喝了点,也没运功逼出酒力,再加上身体疲累,不知不觉中靠在桌上睡着了。三好也没叫醒他,眯着眼品赏,陶醉在酒香中。 不知过了多久,涵宝迷糊中听到一声大喝,似雷声般在坊市隆隆回荡,他猛然惊醒,豁地站起来望去,正看到“欣梦苑”附近上空,爆发出一团红光,又一声大喝传来:“贼子休走。”接着“轰”的一声,又亮起团光芒。 涵宝惊喜地叫道:“动手了”。 第8章 意外 坊市里传来动静,涵宝满怀期待地看着,可那团光如烟火昙花一现后,再无一丝动静,让涵宝惊喜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这时,三好才抬起醉眼,晕乎乎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涵宝有些懊恼,没好气地道:“没什么事!”本来想看场好戏,没想到就这么没了。不过,那句“贼子休走”却听得真切,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望着坊市里因先前动静亮起的灯火,渐次熄灭,夜己经深了,那弯残月西沉,四围黑黝黝一片,只有远处几点星火如豆,摇曳不定,亦如涵宝脸色的阴晴。“唉”他轻叹口气,伸手摇了摇三好:“睡觉、睡觉了。”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涵宝心绪不宁,辗转反侧,习惯性地取出储物袋,准备整理物品,才发现只剩稀拉几样东西,数去数来,徒增烦乱,只得收起来继续睡,几经翻覆,才迷糊了过去。 也许是喝了点酒,也许是这两三天身心俱疲,第二天,涵宝少见的没按时醒来。他是在近午时分,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意识清晰后,听声音是段天伦,他话语中带着兴奋,大着嗓门道:“你是不知道,当时,我正在‘落红居’喝花酒,从窗里看得真切,一道人影从对面屋脊上蹿出来,尚身在空中,眨眼间就出现了三人,把他围在了中间,你猜这三人是谁……” 涵宝连忙一骨碌爬起来,开门就看到三好、六财和段天伦,围着那石桌团坐。段天伦浓眉大眼,方面阔口,精神不错,听见洞府门响,都齐看向涵宝。 “咦,六财,今天是你旬休之日吗?”所谓旬休,指上工十天,休息一日。“宝哥,你起来了,我今天休息,没什么事,来看看你,本来想叫醒你,三好说你昨晚睡得迟,就没喊你了,快来这里坐,坊市里发生了件新鲜事。”六财指着身旁对涵宝说道。 “什么事,让你们说得这么热烈?”涵宝说着就过去坐下。 “昨晚坊市里抓贼,段叔亲眼所见。”六财望向段天伦,露出感兴趣的模样。 段天伦谈兴正浓,见多了个听众,说得越发起劲:“不错,我亲眼所见,那三人就像凭空出现似的,一出手那叫一个山崩地裂,日月无光,我才知道他们都是筑基期的前辈,天啊,那是筑基大能,平时看见一个已是稀罕,没想到出现了三个,我想他们应该是火灵宗赤玉真人,神符宗云翳真人,丹阳宗风桐真人,啧啧……” 涵宝心里立即明白,赤玉真人还联系了其他两宗的坐镇前辈,因为坊市里总共只有这三人是筑基期,看来这个贼,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简单。 “后来呢?”六财问道,三好也做出伶听的模样。 “我以为被围之人死定了,没想到他不慌不忙地取出张符来,一把捏碎,出现个半丈厚的护罩将他笼在里面……” “半丈厚,你确定没看错,这是什么符!闻所未闻!”三好惊呼道。段天伦对他打断自己说话毫不在意,说道:“嘿嘿,不知道了吧,这可不是一般符篆,而是‘符宝’,至于是什么符宝,我还认不出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张符宝的唯一作用,就是防护。” “符宝?”在坐的其余之人,都一头雾水。 段天伦见他们凝惑的表情,解释道:“我们都知道,不论法器还是符篆都有低阶、中阶、高阶和极品之分,而超过了极品,就是宝了,法器叫法宝,符篆叫符宝,也有低中高极品四个等级,这张符宝,我个人猜测,只是低阶符宝,然而它的威力之大,却抵御了三位前辈同时施法的联手一击,要知道,这一击足以轰碎一座大楼。” 涵宝也动容了,对于筑基修士的威能,他昨天就深有体会,以自己练气第二层的修为,人家无须动手,单凭眼神威压,如果刻意施展,就足以让自己魂飞魄散,何况还是三个筑基联手。 “虽说挡住,但那护罩也碎了,在这当口,那人一冲飞天,跳出合围,拨腿就逃,三位前辈怒火大冒,云翳前辈瞬间丢出张“天雷符”,风桐前辈擎出个法鼎砸去,赤玉前辈双手掐决,一条丈多长的火龙咆哮着扑向那人。只听一声巨响,三道术法眨眼间便将那人淹没,待术光散去,你猜怎么着?”段天伦卖了个关子,得意地问。 “轰杀成渣了?”六财惊疑地道。 “不死也得脱层皮”三好笃定地道。 “凶多吉少,跑不掉了”涵宝兴奋地道。 “错”段天伦一巴掌拍在桌上,把三人吓了一跳,“那人的确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三位前辈没有丝毫喜悦,反而脸色难看,我听到赤玉前辈惊呼一声‘乾坤小挪移符’后,他们就疯狂地往坊市外追去,所以,那人跑掉了。” “跑掉了!”六财和三好顿时目瞪口呆,众人却没发现涵宝脸色铁青,双眼瞬间红了。 段天伦正坐在涵宝对面,发现涵宝脸色不对,问道:“小宝,怎么了,你脸色怎地如此难看。” “没……没什么,是段叔故事太精彩……”,涵宝想掩饰,可怎么看都像有事。 正在这时,忽然一点白光从天外飞来,直冲三好而去,在他胸前一闪而逝。众人见惯不怪,这是有人传讯。 三好从怀里拿出张传讯符,一点而开,符中传来个声音:“三好,这两天跑哪里去了,莫非是上次打赌输了,故意躲着我吧,记好了你还欠我一顿酒,哦,说正事,叫涵宝来一趟,我师叔要见他。”听声音,正是南旭真人,话音刚落,符就自燃了。 “南旭的师叔,赤玉真人!哎呀!小宝,你何时与赤玉真人拉上关系的?”这次轮到段天伦惊讶地问。 “唉,段叔,说来话长,还是三好对你讲吧……我走了。”涵宝起身准备离去。 “宝哥,你等一下。”六财叫住了他。说着从储物袋里取出两大把灵石来,“宝哥,你最近不是急需灵石么,我跟其它伙计又借了些,只是都不肯多借,凑了五十块,你收下才去吧!” 涵宝眼圈更红了,低沉地道:“不用了,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但是……用不上了。” 三好眨了眨眼,立即明白个中原委,忙道:“小宝,收下吧,有一点总比没有好。” 涵宝苦笑了声,“杯水车薪而已,我还是先去见赤玉前辈,怠慢不得。”说完,转身垂头而去。 六财和段天伦面面相觑,都疑惑地望向三好。 三好叹了口气:“唉,事情是这样的……”。 一路上,涵宝情绪低落,直到火灵宗驻地门前,才强装平静,将异样压下心底,在脸上扯出丝笑容,准备上前敲门。没想刚举手,门就开了,还是昨天那个老执事。他面无表情,说了句“跟我来吧”转身就进去了。 这次涵宝没见到南旭,老执事领着他到大殿门前,对着内里恭敬地道:“师叔,昨天那小子来了。” “让他进来,你自去吧”殿内传来赤玉真人的声音。于是涵宝进了大殿,殿里依然和昨天一样,只是更加明亮,赤玉真人坐在外间一把硕大太师椅里,手里拿着本泛黄书籍,看得津津有味。 昨天涵宝大多时候低着头,不敢直视,此次才看清他的容貌,面如冠玉,双眉如剑斜飞,眼若星辰,朗鼻薄唇,即使坐着,也给人无比威严之感,因前车之鉴,涵宝不敢走得太近,远远地恭敬行礼道:“涵宝拜见前辈。” 赤玉真人眼睛盯看书,头也不抬地道:“你昨天提供的消息没错,那贼子的确易了容,今天叫你来就是为了此事,我曾经答应你,如果你消息准确,帮你追回被偷的灵石和法器,但是,因为一些原因,这个承诺实现不了,但带你进出遗迹还是作数的,所以,给你一些补偿,作为你提供消息的奖励,你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 涵宝心里一阵失望,据段天伦所说,最后是追了出去的,原本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看来并没有追上。自己的灵石,铁定回不来了。至于奖励,敢狮子大开口吗?要是抓到还好说,反正是贼的,不论多少无所谓,当然,咋天自已打的也是这个主意,谁知道偷了多少,还不是自己说了算。而现在,要赤玉真人从兜里往外掏,又另当别论,恐怕他希望听到的是“为坊市出力,应该的”之类的话吧。我这些年一直攒钱,就是为了那“飞旋梭”,如果让他奖励一个高阶法器“九齿飞旋梭”,他会不会给呢?就算给了,以我低未的法力,催动起来,能发挥多大威力,顶多与中阶“六齿飞旋梭”相当。依据纤芸所说,还是破不开那困阵,倒不如……这样。 涵宝心念电转,便打定了主意,说道:“前辈,这些年我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能救父亲,现在灵石和法器都丢了,望前辈体谅我救父心切,所以,涵宝恳请前辈帮帮我,我一定铭记前辈大恩。” 他没有具体说奖励什么,而是意有所指:你想给什么看着办吧,前提是要能救自己的父亲。 “喔,要我帮你,我要怎样才能帮到你呢?”赤玉真人又把问题推了回来,和这些不知活了多少年的人打交道,自己这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人家。涵宝心里又有了丝明悟。于是说道:“去那遗迹后,晚辈想请前辈施以援手。” 赤玉真人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来,手指轻敲木椅扶手,想了想道:“可有你父亲在那里的具体位置?” “这……,我母亲临终前伤势太重,来不及说便去世了,只知道父亲被困在一个叫“九星缚龙阵”的困阵之中。”涵宝也有些无奈,母亲留下的线索太少。 “那个遗迹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是个上古宗门遗址,残留的法阵从外而内分为四层,分别是护、困、禁、杀。我记得你父母当年都是练气后期颠峰修士,能探索到第二层,倒也说得过去,那里,我也是要经过的,好吧,如果到时方便,我就替你出手一次,但能不能救你父亲,我可不敢保证。” 涵宝大喜,筑基修士即使随手一击,也远胜自己全力催动“九齿飞旋梭”,于是,真诚地躹了一躬道:“不管结果如何,涵宝在此多谢前辈援手之恩。” “好了,就这样吧,你可以回去了。”赤玉真人摆手说道。 “晚辈告退。”涵宝再次行礼后,出了大殿,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人,他就径直出了门,信步而行。 丢了灵石,却换来筑基修士的一句承诺,是值还是不值,涵宝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不过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来到正华街与广阳大道交接的路口,涵宝往左拐去,不管值与不值,该做的准备是必要的,他来到了“物华楼”。 进出的修士更多了,他经常来此,自然能看出不同。刚进门,右手边有个伙计望了他一眼,便移开目光,没上前招呼。涵宝不时也会带客人来这里,伙计大多知道他是掮客,不是来买东西的客人,因此,懒得招呼,而且,涵宝来的次数多了,都知道他转一圈就走。没想到这次涵宝却主动找上门来。 这个伙计和涵宝之间,倒也认识,只是没有交情。涵宝走过去道:“耕牛儿,好歹我经常领客人来你们这里,你却不待见我,是何道理。”耕牛儿赔笑道:“哪有的事,主要是客人多,忙不过来,宝兄弟,你有何事?”涵宝道:“我要卖些东西,你帮我推荐个好说话,肯出价的,我给你一块灵石怎么样?”耕牛儿一听,凭空可得块灵石,眼中一亮道:“宝兄,你可找对人了,左面第三排八号柜,是宗内才派来历练的,听说靠山很硬,却是个愣头青,你可以去碰碰运气。”耕牛儿说到后面,在涵宝耳边悄悄说道。 “物华楼”是火灵宗直属店铺,由于很大,分做很多区域,每个区域设立一个掌柜,称为二掌柜,统领于大掌柜。涵宝隐晦的塞了块灵石给耕牛儿后,寻到了他所说之地,是个独立铺面,一长排柜台和货架,柜里有三人,两个伙计正在和顾客交谈,二掌柜懒洋洋地在张躺椅上打盹儿。是个面白无须,十七八岁的奶油小生。 涵宝走过去说道:“掌柜的,我卖点东西,你给我看一下。”白面小生闭着眼傲慢地道:“没看到我在睡觉吗?有事找伙计去。”涵宝不但没生气,眼中反而有喜色一闪而逝。于是,将那块无名陨石取出来:“我有一物,连大掌柜都认为价值不菲,只是他不认识此物,不敢出价,麻烦掌柜看一下。”涵宝胡诌道。 一听是大掌柜都认不出的东西,白面小生来了兴趣,顿起身过来拿起陨石翻看,瞄了几眼后,随手一丢,道:“纯粹胡址,一块凡铁也敢说价值不菲,莫非是来消遣我。”涵宝没有分辩,而是说道:“掌柜尽管拿出最锋锐的利器,劈它试试。” 白面小生闻言,口一张,一道红光从嘴里喷射出来,“当”的一声劈在陨石上面,涵宝才看清白光里有支光濛濛的小剑,散发着热利的气息,之后,又一闪,被他从嘴里收回了体内。 “火属性的本命飞剑”涵宝见多识广,自然一眼认出来历,此人这个年龄就养出了本命飞剑,在宗内的出身,定然非同小可。正应了耕牛儿说他后台很硬那句话。 白面小生复又拿起陨石,不禁啧啧称奇,上面一丝儿痕迹己无,还是那坑坑洼洼的平凡模样,本命飞剑的锋利程度,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然后望着涵宝,将陨石在手里轻抛着,说道:“这东西,你准备卖多少灵石,出个价?” 涵宝没说话,只是将一根手指竖立在身前。 白面小生猜道:“一千灵石?” 涵宝摇了摇头道:“十万灵石!” 第9章 购符 涵宝开口就漫天乱要价,他本来就不打算卖,一是没弄清究竟是何物,二是留着还能存一份对母亲的念想。之所以拿出来,只是作为敲门砖而己。 “多少?十万!!我没听错吧!你还是收起来,不买、不买。”白面小生头摇得像个拔浪鼓。 涵宝立即将陨石收进储物袋,“我这里还有些东西你再看一下。”说着又从储物袋里把三块“铁精”和十五颗“血河沙”取了出来。他打算卖了这两样东西,去买些符篆,有时,多争取点时间,也是能救命的,那个盗贼就是很好的例子。 白面小生立即望去,却有些失望地道:“低级灵材‘铁精’,低级灵材‘血河沙’,虽说这‘血河沙’比较少见,但没有什么大作用,只有练体修士练制“血气丹”时,加入少许做为药引,才用得上,价值也不大。” 按修真界常识,不论是灵石,材料,丹药,都是以等级来衡量其价值的,灵石以品论,叫做下品、中品、上品、极品。而材料、丹药以级论,称为低级、中级、高级、超级。每个等级之间的价值差距大约为一千倍,例如:平常所说的灵石,都是指下品灵石,一千块下品灵石等于一块中品灵石。一千份低级材料的价值与一份中级材料等同。 所以,白面小生见是低级材料,才会失望,要是出现份中级材料,他指不定高兴得跳起来。 可涵宝对他的点评,却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然后抱拳客气地问:“请问掌柜尊姓名讳?” 白面小生见涵宝露出那种表情,以为自己哪里说得不对,见他又问起自己姓名,就有点拿不准涵宝是什么意思,只好说道:“我叫南昭,怎么?” 他话音刚落,涵宝立即夸张地惊叫一声,“哇,南昭南真人,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只是无缘得见,传闻火灵宗“南”字辈弟子中,有位善使飞剑,同阶无敌,天才绝艳之人,叫做南昭,莫非就是你!” “啊,我……外面的人竞然是这样说我的!”南昭本来想说:“我有这么优秀吗”。但看见涵宝那双真诚中夹杂崇拜的眼神,就立即改了口。并有些得意起来,原来自己竟然如此的出色。 涵宝指着“血河沙”道:“南真人,您再仔细看看。”南昭又打量了会儿,的确只是低阶灵材!问道:“难道还有什么特别之处?”涵宝道:“你有没有觉得它很漂亮。 的确,“血红沙”红艳欲滴,光润可人,像红宝石般。可南昭却拉长声音道:“漂亮,漂亮值几个灵石!” 涵宝摇头说道:“在你眼中它只低级灵材,可在我眼中它却是一种幸福,一份爱情,一段姻缘。” “什么意思?”南昭有些不明白。 “像南真人这样资质过人,英俊萧洒,仪表非凡,风流倜傥之人,一定有许多女修士暗自怀春,思慕着你吧!”涵宝推崇倍至地道。 “有是有,但没有这样夸张。”南昭抬头仰脸,摇着手谦逊地道,可脸上满是笑容,连眼神都有些散了。 “但这些胭脂俗粉,南真人怎么看得上眼,真人你一定会追求那种,高不可攀,拥有倾国倾城姿容,闭月羞花之貌的天仙般的人儿,所以,这个东西你就用得上了。”涵宝指着“血河沙”说道。 “用这个东西,这……怎么个用法?”南昭疑惑地问。 涵宝道:“真人有所不知,但凡女人天生喜欢两样东西,一是甜言密语,即使都是假话,二是喜欢漂亮的礼物,就算礼物没什么价值。如果你将“血河沙”做成一串精美的手镯,作为礼物相送,定会抱得美人归。” 听到抱得美人归,南昭眼睛亮了,点头道:“不错、不错,是个好主意,多少灵石,你开个价,我买了。” “南真人说哪里话,像你这样的天骄,我结交还来不及,怎好开价,你有的是灵石,看着给吧。” 南昭一想,说得也对,我可是宗门骄子,怎能让人小看,于是,豪气地道:“你这两样东西,我收了,给你六百块灵石怎么样。” 涵宝心里暗喜,但面上却丝毫异色未露,推辞道:“哎呀,使不得,给得太多了。” “叫你收下你就收下,记住,我不差灵石。”说着,取出储物袋,哗啦一声,倒出堆灵石在柜台上,显摆地道:“你自己数吧!”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我很富有”的字样。 涵宝数足了六百,收进储物袋,又和他胡扯了几句,便告辞了。 出了“物华楼”涵宝心里感叹不己,原来所谓愣头青,就是这个样子的。以前听摆地滩的坤叔说,愣头青如何如何,他还有些不以为然,认为哪有人会如此感情用事,今天,他算见识到了,还真有! 其实,在坊市长大的他,对宗门掌故颇为熟悉,当他听到耕牛儿说此人后台硬,是个愣头青后,立即知道,这人可能是某个长老的子侄后辈,是个啃老的二世祖,自以为是,平时拈花惹草,因不成气,才会罚到这种地方,磨历心性。火灵宗内不乏有惊艳的女修,这种人一定会去纠缠,可越是不能到手越心痒,哪怕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按市价,两样加起来,顶多卖三百灵石,现在翻了倍,与涵宝准确的判断,和巧舌如簧不无关系。 出了“正华街”来到广阳大道,涵宝没往回走,而是反方向去坊市后段。穿过广场,约走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广阳大道尽头。这里临近峡谷后山,大片大片的建筑在山脚下。四条主街平行竖立,涵宝来过多次,很是熟悉,四条街的名称也有讲究,叫做“人杰地灵”,后面加上“灵道”二字命名,全是神符宗的管辖范围。涵宝要去的是位于中间的“杰灵道”。 在“杰灵道”右手边街口拐角处不远。有一座五层塔楼,方圆不过十丈,呈六棱形,看上去古朴无华,没什么出奇之处。但是进了门,眼前豁然大变,里面的空间足有百丈,装饰得富丽堂皇,流光溢彩,用金壁隔成十余个半高的区间。 这里也是涵宝常来之处,塔楼叫做“神机楼”,是神符宗内设商铺中,最大的一个。主要经营布阵、制符材料,成品阵法和符篆。 十余个半间上空,挂着硕大的晶壁,上面有字迹显现,将经营范围,分门类别,井井有条。 涵宝也是随着人流进门的,这里的客人,比“万宝楼”和“物华楼”,至少多了两倍。只因阵法符篆是修士居家旅行,炼丹煅器,御敌斗法,探幽寻宝的必备之物,又因其价廉实用,很受修士青睐。 涵宝边走边看,他学习过一点阵法知识,所以,每次来都较为关注,有时还能印证心中对阵法的理解。 所谓阵法,由阵和法两部分构成,也称为法阵。阵是法的基础,法是阵的功能。什么是阵?以他的看法,阵就是仪器,是机械,是设备,是灵力的一种使用方式。什么是法?法是灵力通过阵转化后的外在表现。以简单的五行法阵为例,如“金行阵”,只要提供灵石,它就会将灵石里的灵力抽取出来转化为金属性的能量,这种能量就具有金的性质,坚硬,锋利等。再如“土行阵”,转换后的能量就具有土的性质,厚重,磁力等。 而且,阵是可以组合的,各种不同的阵组合后,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效果,这种效果就是法,就拿“金行阵”和“土行阵”来说,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后,金性能量和土性能量之间,就会衍生出一种新的能量,那就是雷电,所以,利用两个其础五行法阵就能布置出一个“天雷阵”,而“天雷阵”又可以和其它阵组合,比如,和“剑阵”组合后,将雷电凝聚成剑,形成“天雷剑阵”,杀伤力顿时倍增。 这样的组合千变万化,无穷无尽。通常修士将阵组合的数量用层来划分,一般层次越多,施法的威力就越大。以九层为一个等级,九层以下为低阶阵法,九层以上十八层以下为中阶阵法……,至于,超过四十五层极品阵法后,叫做什么,涵宝就不知道了。听说,神机楼就有个三十六层的高阶阵法,叫做“翻天阵”,取连天都可以翻转之意。被神机楼作为镇店之宝。 所以,无穷的组合方式能产生无穷的法力效果,根据其作用,大致分为八类:一、防护类,有预警保护的作用,通常宗门的护山大阵就属此类。二、禁制类,起禁止隔断的作用,如“隔音阵”,因此,平常所说的禁制,其实是阵法的一种。三、囚困类,致幻、迷惑都属此类。四、攻击类,比如杀阵、毒阵等,触之必遭攻击。五、增幅类,具备加持、增长、放大等作用。六、衍生类,像聚灵阵、召魂阵、行云布雨等。七、空间类,构筑空间,远距离传送,相互通迅,促进飞行等都属于此范筹。八、时间类,能改变时间流速。 “神机楼”外小内大,就是用了空间法阵的缘故。这些都是涵宝从基础的阵法书藉上了解到的常识,在阵法之道上,他只是略懂皮毛而也,虽然能将炼制好的元件,组装几个简单阵法,但对于每个元件的制作和运行原理,以及浩如烟海的阵法组合,他就一窍不通了。 “神机楼”的一楼,隔为十多个区域,大部分根据法阵类型销售各种阵法,不过都是九层以下的低阶阵法。剩下的部分销售布阵元件和符篆。 涵宝的目的是购买符篆,对于符他了解不多,只知符是阵法的缩小化,分为符身、符头、符纹、符印四个部分。只要将法力输入符头,就会点亮符纹,激发封存在里面的法术,从符印里施放出来。 之所以来此处,是因为神符宗是专修阵道和符术的宗门,不会胡乱要价,而且质量有保障。从这里川流不息的顾客,就可见端倪。 涵宝基本是挤到符篆区的,柜台也是透明水晶造就,水晶下镶嵌着七彩萤光石,这是种光源不如月光石的另一类照明物,但贵在颜色纷呈,照耀着躺在柜台里的一牧牧符篆,映衬得符上那晶亮的符文更加神秘诱人。 每张符的旁边都写着名称及简介。“隐匿符”:能隐去身形,瞒过同阶以下修士,对修为高于自身者无效,可重复使用五次,售价二十灵石。“轻身符”:能让人身轻如燕,加快自身速度,快慢由自身修为而定。可重复使用三次,售价二十灵石。“火龙符”:可释放出一条火龙迎敌,相当于练气后期修土一击。只是对修为要求略高,练气中期修士方可使用,售价八十灵石。“土遁符”:一次性符篆,可让非土属性修士,在土石中穿行,时间限制为一刻钟,须在时间到达之前遁出,否则后果自负,售价三十灵石。“破禁符”一次性符篆,能破除任何九层以下禁制,售价一百灵石。“定神符”:能限制鬼物行动,对练气后期及以上无效,可用十次,售价五十灵石。“回春符”治愈系符篆,可愈合非断裂性伤口,治疗时间视伤情而定,售价六十灵石。“金刚符”:…… 涵宝一路看去,在“金刚符”前停了下来,“金刚符”:激发后,形成一个护罩,维持一柱香时间,能承受练气后期以下程度的攻击,可使用三次。售价六十灵石。他停留了一会儿,又继续往下看。最终,又看中了一种,叫做“神行符”,与“轻身符”功用相同,只不过速度更快。先前,他还纠结过,一种速度慢点,胜在价格低,一种速度虽快,却要四十灵石。认真思索后,一咬牙,定了买“神行符”的主意。因为此次去遗迹,如果真发生什么事,只有逃命的份。 另外,做为保命所用,“金刚符”是必备。还有“破禁符”也需要,一旦遇到禁制,也许用得上。至于其它符篆,就不做考虑了,因为灵石有限。 自己身上现在总共有六百零二块零石,“破禁符”太贵,只能买一张,“神行符”多买点,就买八张吧,还剩下一百八十块灵石,刚好可以买三张“金刚符” 打定主意,涵宝把伙计叫过来,付了灵石,就将这些符篆买了。有些遗憾的是,这里都是明码标价,从不讨价还价的。你爱买不买,反正人家生意好。 郑重地将十二张符放进储物袋收好,涵宝便出了“神机楼”,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他回头望了眼这座高耸的塔楼,在这夜色里更加巍峨,顾客像成串的蚂蚁在进出。他叹息着自语道:“将来要是我能开家这样的店,就好了。” 然后,涵宝揣着仅剩的两块灵石,回到了住处。三好的洞府门开着,透出光亮,听见涵宝的脚步声,他跑了出来,边跑边问:“小宝回来了,事情如何?赤玉前辈怎么说?” 涵宝道:“这里黑黢黢的,还是去你的洞府说吧!” 当涵宝将今天之事对三好和盘托出后,三好一阵沉默,良久,说道:“你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我也不劝你,但这点准备毕竟太少,我已经无法可想了,你看,还能想想什么办法?” 涵宝摇了摇头,“原先我攒钱、借钱,目的是买那“飞旋梭”破阵,现在赤玉前辈答应出手一次,也比“九齿飞旋梭”强,这个结果,比起原来好得太多,其它跟计划中一样,所以总体上,还是赚了。应该高兴才是。哈哈,不要为我担心,我的命硬着呢!”涵宝故作轻松地道。 三好又要开口说话,涵宝抬手阻止道:“什么都不用说了,人在做,天在看,一切交与命运的安排吧!我累了,想休息,你也早点睡。”说罢,转身回自己的洞府去了。 第二天,涵宝黎明起来,照例打了三趟“五行拳”,待天明,像往常一样叫上三好去摆滩,自己像平时一样,做回掮客的生活,依旧探听消息,报告给秦真人,对于这两天的耽搁,涵宝向秦真人道了歉,他也没说什么。涵宝就像忘了这件事,面色轻松,有说有笑,这一反常的行为,让三好和六财担心不己,其间,六财又将他借的灵石给过涵宝一回,但涵宝依然拒绝了,六财只好把灵石还了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到坊市的外来人越来越多,让涵宝小赚了一笔,就这样,过了二十八天,这日下午,南旭真人忽然传讯来,说明天三宗将联合其它所有修士出发,在坊市外的“崇明山”集合,让涵宝在那里等着。 于是涵宝又跑了趟“神机楼”,将这段时间赚的灵石,换了一张“金刚符”和两张“神行符”。至于“醒神丹”,即然赤血真人答应带他进出,自然不会看着他迷失。况且也知道他灵石被偷的事,所以会给他的。 涵宝从“神机楼”回来,告诉三好,他要美美地睡一觉,养足精神,就回了洞府,也不知他有没有睡好! 能做的准备都做了,只待明天的到来。 第10章 赴义 天高云淡,日冕半露欲还看,夜鸟倦归,鱼翔浅底疑上乱。 风清气爽,阳生破晓暗渐藏,羁客早起,鸢飞唳天惑难访。 薄烟轻意,百雀争鸣枝头跃,呼凤来还,想啄西沉晓残月。 第二天黎明,涵宝起来,见到的就是这一番景象,也许是心里有事,连带着感慨也多起来。这段时间,虽表现得一切如常,心里实则忐忑。 为了挥去心头的那丝不安,他卖力地武动“五行拳”,动作如行云流水,翻若蛟龙,动如脱兔,奔如野马,静如处子,要是放在凡俗,已是一代宗师,可在修行之人眼中,屁都不是。 “哈哈,今天天气不错,五行杨柳木,定生霹雳火,出行癸纳金,不但是个晴天,还是个吉日,好兆头啊!”三好今天异常起得早,看到涵宝打拳,笑着说道。 涵宝闻声收势,放下挽起的袖子,取出储物袋,伸手拂过,石桌上就多了个食盒。上次涵宝买足十个整天的食物,已吃了大部分,还剩一点。 “难得见你起这样早,快过来,还够我俩饱餐一顿的。吃了,我好上路。”涵宝招呼三好过来一起吃。 “呸、呸、呸,我呸你个乌鸦嘴,净乱说,听起来像最后的早餐一样。”三好呸个不停,责怪道。 涵宝愣了下,才知自己措词不对,三好会错了意,失笑道:“修行之人不信这一套,再说百无禁忌,万事大吉,哪来这么多忌讳!你才是乌鸦嘴。”刚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又说错了,三好是乌鸦嘴,岂不是一说一个准! 于是,这顿早餐,在二人表面说笑,故作轻松,实则沉重中度过。吃罢,涵宝起身准备对三好说些辞别的话,三好摇手道:“我去送你。”涵宝正要说“不用”,没想到他却率先走去,涵宝只得跟上。 下了平台,穿过树林,进入窄巷,里面有层薄雾,让人视线不清,临近六财家时,雾里透出个身影,正向这面张望,离得近了,就是六财。 涵宝诧异地问:“咦,六财,你没去出工,小心被扣灵石,你上面那个执事可不近人情!” 六财道:“昨晚收工时,跟他告了假的,不碍事。我听说今天你就要出发,想送送你,又不知你什么时候去,只好在这里等着。” “哎,多大个事,这还用送么!你不用去了,赶紧去做事,又不是见不到,过几天我就回来了。”涵宝劝道。 六财坚决不同意,一定要去,涵宝也只得由他,然后三人一起出发。 半个时辰后,三人出了坊市,太阳才升起来,洒下金黄的晨光,他们身上像镀了层金粉。坊市外两面是矮山,中间一条丈余宽大道,此时路上己有许多行人,有的三两结伴,也有一人独行,看方向,都与他们相同,估计也是赶往“崇明山”的修士。 约行五里地后,往左出现了条岔道,沿着一条山脊往上延伸,约有千余丈高。这条路,就是去崇明山的道路。爬上这座山的山顶,一直顺着山脊走,再穿过一片原始森林就可到达。 三人开始进入山路,初时稍宽,坡度不大,而往上爬了五六百丈后,山势开始陡峭,路面只有尺余,且崎岖不平,更让人胆颤心惊的是,两面全是绝壁,下面深渊中白雾升腾,幸好他们都不是常人,走起来如履平地。 离山顶尚有百余丈时,涵宝开始有点气喘,三人中就数他资质最差,六财和三好都是四灵根,六財五行缺土,三好五行缺金。涵宝正想稍微休息一下,忽然“嗖”的一声,从他们头顶传来,抬头看去,只见一人正站在一个巨大的葫芦上,葫芦长达二丈,径有六尺,表面光华流动,刻有符文。并且速度奇快,三人还没看清葫芦上那人的面容,己去得远了。 “啧啧,起码也是中阶法器,灵植类的法器很少见,此人居然能得到一个“六宝葫芦”,这是什么运气!”六财赞叹道。 “什么运气,狗屎运你知道不。要是有一天我到了练气后期,能御器飞行了,我弄个‘九宝葫芦’耍。”三好没好气地道。他年近五十,卡在练气五层,没有进展,因此,看到练气后期的那种威风,他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涵宝心思何其玲珑,自然能从他语气中猜出一二。心底暗叹口气,“自古修行多磨难,尸山血海几人还”。资源!修行其实修的是资源,假如自己这几年,“天精地髓”当水喝,即使五行灵根又如何,十五岁前到练气颠峰也有可能。 不过,这是痴心妄想。涵宝曾在一些奇闻异录上看到过描述,上古时候,天地间灵气充盈,户有余丹,野有遗宝,修行进阶十分轻松。不过,野史上记载的东西,没有几分值得可信!但仍然让涵宝向往不也。 “走吧,快走,去迟了,怕生变故。”本来是他先停下,这回倒催起他们来。于是三人又继续出发,到了山顶,没有停留,顺着右边的山脊一直走,从这里左右放眼望去,全是崇山峻岭,重重叠叠。偶尔能看到有修士在远处御器飞行。 下了个长坡后,地势忽然平坦,不过却古木参天,草盛林密,三人一头扎入,偶尔能看到些野兽,一只灵兽也没有,于是,一路畅通无阻,径直出了森林。 刚走出去,陡然觉得眼前一暗,远处一座山峰高耸入云,山前有一方圆千丈的空旷之地。再过去是个峡谷,这里就是崇明山了,穿过那个峡谷,就是迷雾森林的范围。 此时,涵宝他们距离那片阔地尚有千丈,由于地势偏高,能看到那里己有许多人影,东一簇西一堆地分布着,初步估算,大致五六百人。 三人来到阔地,才发现是个大草坪,脚下踩着颇为柔软。这一路急行,足有两个时辰,还没到中午。涵宝在场中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到火灵宗的人,连其他宗门之人一个也无,看来他们还没到。这些先来的修土,涵宝大多不认识,也有几个面熟的,只在坊市见过,有过短暂交接,连熟悉也谈不上。 然后他们在边缘处选了个没人的地方,席地而座。涵宝吁了口气,望向三好道:“三好,你曾经参加过一次遗迹探索,那次规模大不大?主要有什么危险?把须要注意的地方,给我讲一下。” 三好见涵宝如此问他,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你说那次啊!真是……”。 “不要像平时那样吹嘘,我要听实在的。”涵宝打断他说道。 三好对自己的卖弄被打断,有些不悦:“你要听实在的,好吧,我实话与你说,我刚进入迷雾森林,亲眼看到两个炼气中期的人,一个被只“三眼蛤蟆”一口吞了。另一个被头“藤甲兽”撕成了碎片。吓得我转身就逃,一直跑了出来,连遗迹的边都没摸着,唉,可惜了。” “唉,可惜了我的那株极品灵药‘紫金玉莲’,哈哈哈……”六财模仿着他的语气调侃,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涵宝也忍俊不禁,那次探索,出了株极品灵药,修士们争得血流成河,而三好恰巧参加,于是回来后吹嘘着,如何大展神威,参与争夺,没想到刚才他把实情说了出来。 三好见不小心泄了底,正待分辩,忽然那面的人群中传来阵喧哗声。 涵宝闻声望去,只见远处的半空,一团乌云似的黑气翻滚,黑气上有艘由白骨炼制的船形法器,船首有个丈余大的骷髅头,空洞的双眼里,两团绿幽幽的火焰跳动不已。船尾一杆黑色的旗帆迎风招展,帆面上忽隐忽现的出现成百上千的面孔,正狰狞着嘶吼,发出凄厉的惨叫,似要冲出帆面。这声音有古怪,耳中分明听不到丝毫,但脑海里却响个不停,虽对心神没什么损害,却使人的气血一阵翻腾。涵宝立即运转法力,才把体内的躁动压了下去。 骨舟之上,站着十几个黑衣修士,脸色苍白如死人,浑身黑气缭绕,为首之人正站在骷髅头后,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披散着头发,雪白的面容上,两片鲜红如血的嘴唇,异常夺目,眼球灰白,像一对死鱼眼,闪动着诡异的光芒。涵宝看了他一眼,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气从后背升起,让他有种小时候独自走夜路的感觉。骨舟上的其他人,有老有少,都毕恭毕敬地站在他身后,垂手而立。这些人,除站在船头那人外,其余涵宝在坊市都见过,正是来自沧州鬼灵宗的人。 骨舟来到草坪上空,黑气一阵涌动,如长鲸吸水般全钻入骷髅头的口中,露出了全貌来,约有三丈多长,全由一根根白骨组成。接着骨舟缓缓下降,下方的人纷纷让开,露出了一片空地。 骨舟还未落地,人群又一阵骚动,隐隐感觉热息扑面,一团红云正从坊市方向急速而来,眨眼间已到百丈之外的上空,人们才看清哪是什么红云,是一条五六丈长,丈余粗的火蟒,阵阵火焰从它身上鳞片下冒出,但涵宝立即看出端倪,它并不是真正的血肉蟒蛇,因为它身躯呈半透明状,应是术法所化,只是栩栩如生,到了几近乱真的程度。离得近了,热感渐强,像站在火炉旁边似的。 火蟒头上,正站着剑眉星目,容颜俊朗的赤玉真人,他身后的蟒身上,二十余名火灵宗弟子傲然而立,南旭真人也在其中,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面修士。 赤玉真人抬手一按,让火蟒徐徐下降,目光却望向鬼灵宗那白面红唇之人,沉声道:“鬼夜行,你不在沧州好好呆着,跑来这里干什么!沧州的迷雾森林里,有的是宝物!何必还要来和我们分一杯羹。” 原来这人名叫鬼夜行,真是名副其实,长得跟鬼似的。 鬼夜行嘴角扯了下,疆硬地道:“谁规定不能来,宝物见者有份,是要靠实力说话的,你们封锁消息,藏着掖着,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处遗迹,是上古的一个中等宗门遗址,凭你们,也想独自吃下,也不怕噎着。”说着,伸手弹指,一道黑光从指尖射出,钻入骷髅头的天灵盖中,骨舟表面顿时黑光闪动,眨眼间,就缩小成一个巴掌大的迷你骨舟,被他收入袖中。鬼灵宗一众人站在了地上。 鬼夜行话里带刺,赤玉真人也不生气,说道:“会不会噎着,不劳你操心,但是,我奉劝一句,最好同心协力的好,我想,你一定先去探测过,自然知道其中凶险,许多阵法禁制,没有炼气后期修为,触之必死。有的需要你我这样的人合力才能破开。”说话间,火蟒己接近地面,却渐渐变淡消失了,一众火灵宗的人站在了鬼灵宗的对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赤玉真人的一番话,让涵宝三人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三好说道:“小宝,你也听到了,那里练气后期以下,就是个“死”,再者,你看这里所有要去的人,每一个都是练气中期以上。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六财也说道:“宝哥,依我看,还是回去吧,说不定,这些人把困住涵叔叔的那个阵给破了,过段时间,你爹就回来了呢!” 涵宝也有点犹豫,现在自己的储物袋里,只有一张“破禁符”,四张“金刚符”,十张“神行符”,并且都是低阶符篆。想了会儿,涵宝摇了摇头道:“不亲自去一趟,我于心不安,自六岁起,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想到他生死未卜,我就心如刀绞,再加上对他的思念,我倍受折磨,你们不知道,这种日子不好过。所以,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事情总要有个水落石出,哪怕一去不回,我也无怨无悔!” 三好和六财一阵沉默,他们和涵宝经常在一起,却不知道涵宝还有这样的心事,在他们的认知中,涵宝是一个聪明懂事、乐观正义、沉稳认真的人,没想到在这表面之下,却埋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其中的痛苦,一般人可能还真承受不住。 三好叹了口气,正要嘱咐他多加小心,却听到一声大笑传来,“哈哈……,赤玉,走时也不传讯通知一声,想甩开我们,独自去不成。” 说话的人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可他脸色却红润细嫩如婴儿,在他身后,也跟着二十余名修士,众人正站在一柄巨大的玉如意上,宝光熠熠,有符文流转不定。在他们不远处,也有二十多人,站在一辆无顶飞车上,拉车的是八匹背生双翼的骏马,站在车前的那人,是个油光满面的胖子,衣着随意,腰间挂着个葫芦,手里拿着把蒲葵扇,似很热的样子,不停地扇着。 “云翳、风桐,摆明是你二人来迟,倒怪起我来,看来,这次你两宗要多出些力才行。”赤玉真人站在下面对空中的二人说道。 丹阳宗风桐真人,抖了下肥肉,笑呵呵地道:“既然怪我们来迟,那就出发吧,我早己心庠难耐。” 赤玉真人摇头道:“不急,你二人还是先下来吧,一是我们再合计一下,二是再等半个时辰,等人到齐再出发,人越多不是更好吗?”说到后面似意有所指。 空中二人点头同意,便降落下来,收了法器,凑在一起说话去了。鬼夜行站在另一边,闭目养神,没有去和他们商量的意思。 听到三人对话,涵宝才知三宗己到齐,刚回过头,就看到南旭真人走了过来,看到三好,惊疑地道:“咦,三好,你怎么来了,难道你想一起去?” 三好连忙解释:“我这把老骨头了,还去冒那个险干什么,我是来送小宝的,你是不是来让小宝过去?” “不错,师叔让我来叫他过去,涵宝,我很好奇,那天你对我师叔说了什么?居然让我们护送你进出!”南旭真人望着涵宝,奇怪地问。 涵宝道:“赤玉前辈被我的孝心感动,于是善心大发,同意帮我一把。”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修行之人会大发善心! 南旭真人眨了眨眼道:“哦,这样啊,那我们过去了。”牵扯到他师叔,他也不敢多问。 涵宝没有立即随他去,而是一把拉起六财和三好的手道:“三好、六财,谢谢你们这些年的相伴,如果这次我回不来,你们就将洞府转租了,替我把欠纤芸的三百灵石还掉,剩下的你二人分了吧!” 三好一下子甩开涵宝的手嚷道:“臭小子,说什么屁话,还不快去,快去。”六财却紧紧抓住手不放,说道:“宝哥,你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你,你还要给我介绍个相好的,你忘了吗?”说着,泪珠儿都在他眼睛里打转。 “咳”,南旭真人轻咳一声提醒,涵宝只得松开手,“你们回去吧!”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南旭真人来到火灵宗众人所在地。 然而,三好和六财依然站在那里,看来是打算等涵宝去了才走。 接下来的时间,不断有人前来,其中甚至有几个宗门和小势力,让涵宝最惊讶的是,他看到了纤芸和秦真人,他们是一起来的,只是隔得远,没有看到他。 半个时辰的时间,恍眼即到,赤玉真人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在他的一句“出发”之下,一千左右的修士,浩浩荡荡地向迷雾森林扑去。 第11章 破竹 尧迢坊市,霞华街,行人稀疏,不像往日那样繁华。午时,毒辣的阳光直射在街面的青石上,似要冒出烟来,到处明晃晃一片。街边的杨柳无精打彩地垂着头,连平时被人声淹没的知了声也变得清晰,却时断时续,有气无力。 俄而,阵阵女子轻笑声传来,给这奄奄欲睡的氛围注入些许生气。引得耷拉着头的过客向声音源头处望去,那里有一座红楼,红瓦红墙红窗红门,连悬挂的旗缦,也用了红布。第二层檐下居中写着三个红字“落红居”。 透过窗口,隐约能看到有曼妙的女子身影不时晃过,穿着轻纱般的薄衣裙,引人遐想。这里便是坊市里有名的胭脂之地。 进门是个大厅,对面有个丈多宽往上两分的楼梯,木梯两边颇为宽敞,分别置有几张古色古香的圆桌椅,地上都铺着红毯。此时,里面很是冷清,右面有两桌客人,桌上摆满酒莱,几个女子作陪,不时掩嘴轻笑。而左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临窗只有一人,面前放着一壶酒和两碟小菜,正在浅饮慢酌。 这人端起杯酒,却迟迟未送到嘴边,愣怔地望着窗外出神。他方口阔面,浓眉如漆,一对豹眼炯炯有神,要是涵宝在此,立即就会认出,此人正是段天伦。 “唉,这次又有几人能活着回来呢!恐怕大部分是凶多吉少了。”段天伦叹息着自语。他不禁想起上个月之事,仍然心有余悸。 那天,他忽然接到一位好友传迅,约他一起去迷雾森林,说是提前去摸一个新遗迹的底。由于两人都是练气后期修为,在小心翼翼之下,倒也探到了遗迹边缘,另一人便迫不及待地进去了,而他总觉得心绪不宁,便找了个借口,在远处的一座山上观望。 外面迷雾重重,而到了这里,只有层薄雾,依稀能看到里面的情形,见到好友在遗迹里忽进忽出的身影,他也有些心动,正待前去,忽然觉得脚下的山峰抖动了一下。接着“咚”的一声闷响,似从他心里发出,震得他头晕眼花,还未弄清发生何事,陡然一股强大的气息从遗迹深处暴发出来,那气息带着威压,如天坍塌了一般,掀起阵罡风,将他如纸片一样吹飞了出去。当他清醒后,发现己身在三里之外,吓得他魂飞魄散,拔腿就逃,直回到洞府,才稍松口气。 然后,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如惊弓之鸟的他立即出门去看,见是涵宝,于是便有了涵宝得知父亲所困一事。 “哎呀,糟了”段天伦猛地一拍额头。才想起三好对他讲过,涵宝要去那里,他本想找机会制止,没想到却忘了。“那里有个异常恐怖的存在,涵宝危也。”于是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 而这时,迷雾森林外,千余修士铺天盖地而来,声势之浩大,是涵宝生平仅见。他常年在坊市,对于许多事情都只是听说,何曾亲身参与过,特别是现在,他正站在火蟒上,脚下如踏实地。火蟒散发的热度,他有过深刻体会,可现在却一丝热量也无。让他不由啧啧称奇。 而且,身处高空飞行,也是他平生第一次,看着脚下群山如丘,修士如蚁,感受烈风拂面,不但不害怕,反而激动不己,着实体验了一把高空飞行的滋味。南旭真人站在他旁边,照拂他防止掉下去,可能是赤玉真人的吩咐。由此可见那块“金精息土”的作用不小。 赤玉真人站在蟒首,其他修土站在二人身后。火蟒左面十余丈外,是鬼灵宗的骨舟,右面依次是神符宗的玉如意和丹阳宗的飞车。后面是些稍小的宗门,和许多能飞行的修士,不会飞的在下面跟着奔跑。 四大宗门飞在最前,在迷雾外一齐停了下来。涵宝好奇地望去,只见前方全是乳白的的雾气,一望无际,上不见顶,下不见地。正打量间,赤玉真人转过身来,将手一抛,一个白色玉瓶飞来,南旭伸手接住。 “这是‘醒神丹’,每人一颗,赶紧服下,药效可持续半月。”赤玉真人吩咐道。然后,南旭真人拔开瓶塞每人分了一颗。由于涵宝就在他身旁,所以最先分到,摊在掌心,有小指头大,呈莹白色,圆滚滚的珠圆玉润,散发着清香,单是闻到,就让人精神一振。涵宝一仰脖子,放入口中,正待吞咽,却化为一股清流,顺喉而下,直冲丹田,随即脑里便泛起清凉之意。 涵宝咂咂嘴,意犹未尽,与预想中一样,赤玉真人果然会给他“醒神丹”。同一时间,其他人也纷纷服下丹药,众人又再次启程。 进了迷雾,涵宝觉得眼前一暗,视线所及,不足十丈,前方十丈外灰蒙蒙一片。他又往后打量,发现不论空中还是地上,所有人都没有分散,而是一起齐头并进。凡是修士所至,白雾纷纷退避,所以,能看清全部的人。其原因,涵宝也能明白,这么多修士,单凭散发的气势,就足以推开白雾了。 四宗领着群修徐徐而行,虽看不到太远,但涵宝还是能大致分辨,下方经过了许多丘陵后,又穿过一条长长的山涧,进入一片茂密的从林,他们正贴着从林上空飞行。 突然,“轰”的一声传来,涵宝闻声望去,下面右侧边缘处,正燃起一团火光,然后一声非人的惨叫传来。 “哈哈,还有一只,别让它跑了,喂,前方那位,快堵住它。”随后又有几声轰鸣响起,就没了声息。 南旭真人看到涵宝好奇的目光,左右无事,就对他解释道:“到了这里,才算真正进入迷雾森林,下面的树林中,有一种“毒涎蜥”,专吐口水喷射靠近它之物。不过实力都相当于练气初期,只有偶尔一只蜥王,才到练气中期。而且,不喜群居,如是单独遭遇,下面任何一个修士就可以收拾掉。” “我听说迷雾里还有长着三只眼睛的蛤蟆,不知在什么位置?实力如何?”涵宝见南真人与他说话,就问道。 “哦,你说的是“三眼摄魂蛤”,有丈多大,它第三只眼可厉害了,能勾人心魄,让人心神失守,产生幻觉,在不知不觉中被吞食掉。并且这种妖兽还能靠吞噬进化,每多只眼睛,实力就提升一层,如是九眼,与筑基初期相当,听说,在迷雾森林深处,还有百只眼睛的呢!” “一百只眼睛,天啊!那相当于什么修为?”涵宝被惊到了,不禁失声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在宗内“藏经阁”的一本书上看到的。想来,到了这种程度,应该很厉害吧!” “啍!何止厉害!‘百眼摄魂蛤’只需看我一眼,我也得死。”赤玉真人站在二人之前不远,听到二人对话,忍不住插话道。 “啊,这么离谱!”这回连南旭真人也惊到了,涵宝更是张着嘴合不拢,一眼能看死筑基大能,这得有多强!不禁让他对迷雾森林又有了新的认识。 同时,下方的法力波动越加剧烈,轰轰之声不绝,“毒诞蜥”的惨叫不断传来,还夹杂着修士兴奋的喊声。 “我又杀了一只,哇哈哈,这只还有颗妖丹。” “那里又有一只,快追过去,火球术,用火球术轰它。” “啊呀,快看,是‘追风豹’,我的,是我的,不要和我争。” “哪里……” 下面的修士足有数百,遭遇的妖兽哪是他们的对手,只有逃命的份,可是几十道法术轰击而至,不是死就成渣。 这个从林很大,足足前进了一个时辰,才走了出去。刚出树林,却进入一片沼泽地。到处是花花绿绿的水潭,有的正咕咕地冒着水泡,破裂的水泡里散溢出五颜六色的气体。涵宝在火蟒上看到,有的修士服下了解毒丹,有的却用法力撑起个灵罩。尽管水潭众多,但落脚之处不少。于是,下面的修士蹦跳着一哄而进。 沼泽里偶尔才有棵树,其余都是高不过丈的杂草,再加上地势平坦,使得这里视野开阔,让栖息于此的妖兽远远就看到气势骇人的修士队伍,提前逃了开去,至于水下的生物,单凭修士脚下形成的震动,就吓得不敢露头,更不要说主动攻击。 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让前行的众人更加肆无忌惮,有说有笑,俗语说,人多胆大。渐渐,人们就放松了警惕。有十几个修士还较上了劲,比谁前进的速度快,涵宝在上面看得分明,其中两人如利箭般,眨眼间便拉开了与其他人的距离,甚至超过了四大宗,跑到前面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二人刚接近一个水潭,准备施展“轻身术”从水面过去。“哗啦”一声,水面突然掀起三丈多高的水浪,瞬间将二人淹没,随即一声嘶吼传来。待水浪落下,己不见二人踪影,只见一条水缸粗的巨蟒盘旋在那里,高昂着头,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此蟒浑身呈金黄色,头顶有一对鲜红的肉冠,蛇信如鞭,前有分叉,如利剑,眼中凶光四射。涵宝从未见过如此凶恶巨大的妖兽,吓得哆嗦了一下,直往后退。南旭真人伸手抓住他道:“怕什么?这么多人,还有师叔他们在,这‘金虺蟒’逞不了威。” “金虺蟒?”涵宝听南旭真人如此说,才恢复过来,疑惑地问。 “不错,正是“金虺蟒”,是一条三阶妖蟒,具有一丝真龙血脉,能化为蛟龙。”南旭真人见涵宝不明白“三阶”之意,又补充道:“妖兽也有等阶之分。一阶相当于人类练气初期,二阶与练气中期等同,三阶自然是炼气后期,如是四阶以上,就是筑基以上的实力了。” “哦,原来如此!”涵宝恍然,觉得此行大涨知识。 下面的修士见突然出现如此强大的妖兽拦住去路,只得停下,一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而飞在宗门之后的那群修士却忍不住了,见前方几宗无动手之意,便纷纷争先恐后地从侧面越过宗门的人,一拥而上。 这条“金虺蟒”刚吞下两个修士,似有些意犹未尽,正待再寻美味,忽见前方密密麻麻飞来一大堆猎物,每一个散发的气息与自己相当,由于本能对危险的直觉,它转身就逃,但是却迟了。 三百多练气后期修士齐发一声喊,各自施法便对它轰去,涵宝在后面看得仔细,三百多道流光溢彩的法术合作一处,转眼就将“金虺蟒”淹没,“轰隆”一声巨响,似烟花绽放,灿烂异常。待光华散尽,哪里还有“金虺蟒”的身影,只留下一个大坑,徐徐冒着烟气。 “啊呀!你们下手怎么这样不晓轻重,难道不知道它浑身是宝吗?”人群里有个修士痛惜地尖叫起来。 “我才出了三分力,是哪些用了全力的,简直暴殄天物啊!可惜了,可惜了!” “哈哈哈……痛快,平时小心翼翼的躲避这些牲畜,被追得到处跑,今天真是出了口恶气,连心情都舒畅不少!” ………… 这群修士嘻嘻哈哈,玩笑着飞回了原处,他们可不敢走在前面去。只是人们却没看到,最前方的几个筑基真人,见他们如此轻松惬意,嘴角微微露出丝冷笑。 障碍清除,继续上路,没多久就出了沼泽地。随着前行,涵宝感觉山开始多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脚下的火蟒有时升得极高,有时又在慢慢下降,就这样起伏了几十次后,却突然停了下来。 众修不知何意,正在猜测间,耳中却传来轻微的“嗡嗡”声。渐渐声音变大,连绵不绝,响成一片。 人们正惊疑不定,却突然听到赤玉真人一声大喊:“是‘破灵蜂’,快做好防备。” “糟了,不好。”南旭真人惊呼一声,伸手捏住腰间的一个玉佩,“噗”的一声,瞬间出现个半尺厚的圆形光罩将他和涵宝包围在里面。刚做好此举,只见十余丈外的雾气里,成千上万的拳头大黑点铺天盖地而来,嗡嗡声变成轰鸣,声势惊人,让众修勃然变色。 仓促间,四位筑基大能立即施法,最先出手的是赤玉真人,他双手掐决,身前凭空出现个丈余大的火球,然后双手一拉一分,火球顿时变成一道火网,“疾”,随着口中轻呼,火网向着前方罩去,并且越变越大,大到近二十丈长宽时,就与飞速而来的“破灵蜂撞在了一起,“嗤嗤”声不断传来,那“破灵峰”却一钻而过,只是浑身焦黑,翅膀被烧得残缺不堪,有的飞得歪歪扭扭,有的直接往下掉去。站在火蟒上的其余火灵宗修士,立即擎起法器,各自施法,杀向剩下的漏网之蜂。 赤玉真人施展的火网很大,基本挡住了正前方,涵宝见一时无忧,就向左面望去,却见鬼夜行站在船头,双手拢在袖中,一动不动,而他身后,船尾的那杆旗幡中,正源源不断地冒出黑气,黑气里一张张噬血疯狂的面孔若隐若现,眨眼间,浓浓的黑雾就将前来的蜂群弥漫。接着一只只“破灵蜂”便噗簌簌地直往下掉。并且外表一丝伤痕也无,好像丢了魂儿一般,没了生命。 涵宝从未与人斗过法,也是第一次见筑基大能出手,直让他大开眼界,正惊叹不已时,忽觉右脸颊微微刺痛,连忙转头看向右面,那里百余道剑光正不断穿梭飞舞,让人眼花缭乱,散发出阵阵锋锐的气息,凡是与之接触的“破灵峰”,都被绞成碎末,最终连肉泥也变成一团血雾。而云翳真人手里正拿着个圆盘,手指不停地在上面点着,风桐真人站在那边笑呵呵地看,并未出手。 “这是什么剑?”涵宝不禁瞠目结舌,那种锋利的程度,连南旭真人的护罩都没能完全隔绝。如不是这层防护,以自己这点微末道行,恐怕会被刺得千疮百孔。 战斗刚开始,便己结束,那群“破灵蜂”见损失惨重,自知不敌,余下的慌忙掉头钻到雾中去了。以致位于最后面的修士,连“破灵峰”是什么样子也没看清。 “四位前辈真是神威莫测。”南旭真人将法器收回撤了灵罩感叹道。“这种‘破灵峰’最是难缠,它会吸收法术中的灵力,减轻对自身的伤害。且剧毒无比,数量更是层出不穷。如果单凭我们动手,这里恐怕有半数以上的人要丧生于此。” 涵宝正要问“破灵蜂”是几阶妖蜂,忽然脚下火蟒一动,身体晃了下,连忙竭力稳住身形。原来,几位前辈都收了术法,继续前进了。 经过这一遭,众修士气势更加高涨,一路势如破竹,颇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风范,意气风发地渐渐进入了迷雾森林深处。 不知行了多远,这里雾更加浓密,稍吸一口,就会觉得气血不稳,头中沉重,而每到这时,脑中便会生出凉意,变得清明,“醒神丹”开始发挥了效用。涵宝一直盯着前方,只是可视距离己不及八丈。越是接近目的地,他心里变得越是复杂,可谓五味杂陈,有见到父亲的期待,有对前途未卜的担忧,有对命运的无奈。 终于,涵宝猛然觉得眼前一清,视线陡然开阔,像忽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前方一座奇怪的山峰映入眼帘,蜿蜒盘旋着扶摇直上,像一条巨龙在矫首昂视。更远处,一座擎天巨峰,巍然屹立,山体上一些建筑依稀可见。 “到了”,涵宝心里顿时一阵狂跳。 第12章 进入 冲破迷雾,段天伦曾经描述过的场景映入涵宝眼帘,亲眼所见,才知比他所说更加壮观。其他人也被眼前所见震惊到了,于是停了下来,好奇地打量着远方,有的修士甚至露出了狂喜和贪婪的神色。 涵宝好一会儿,才压下激动的情绪,剧烈的心跳平缓下来。就见赤血真人转过身,对所有人说道:“各位,为什么我们几宗要把你们召集起来,来到此处,下面我将做一下说明,并告诉诸位一些关于这里的情况,以免有人稀里糊涂葬送了性命!”赤玉真人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遍全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再加之关乎自己性命,都纷纷看向他。 “也许你们之中,有人已知道此处的来历!一个月前,我们通知各位联手,时间却定在一月之后,其原因,就是这段时间里,我们派人对这儿做了大量的了解,在外围的残垣断壁中,找到些残破的石碑,从上面留下的文字,基本能断定,这个遗址是万余年前的常州第一大宗‘天行宗’。” 赤玉真人话音刚落,立即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谈论。 “天行宗,你听说过吗?常州第一大宗应该是我们火灵宗吧,这天行宗是什么来头?” “连这个你都不知道,我们火灵宗从第一代祖师建宗到现在,满打满算才六千多年历史。这天行宗是上古时候在常州的第一大宗!” “听说,上古时候的宗门和修士与现在的不一样,他们修行的功法,更是神妙莫测,到现在己基本失传了,这么说来,如果这里遗留得有,你我岂不是发了!” “你是痴心妄想,且不说此处危险重重,能不能得到。我曾经听我爷爷说过,历史出现过断层,许多神功秘决不是没有传下来,而是突然消失!” “消失,怎么可能!难道还能飞了不成!” “嘿嘿,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就算没有功决,各种宝物、丹药,肯定是有的,要是能得到件法宝,或者‘筑基丹’,我就走大运了。” “嘁,还大运,‘筑基丹’虽然珍贵,宗内每隔十多年还能炼制出一两颗,你眼光也太短浅了吧!” “是你孤陋寡闻了,你知道古时候的‘筑基丹’突破到筑基期的几率是多少?九成!九成啊!而现在的成功率还不到三成。” “九成,我的天……” “咳”,赤玉真人见谈论声渐大,清咳一声提醒道:“各位,稍后再议。这‘天行宗’是个以阵法修行为本的宗门,所以里面到处是阵法禁制,单凭个人之力,无疑是蚍蜉撼树,所以,许多地方需要我们联手才能破除,这就是把诸位集合起来的原因。另外,上古宗门的建制和现在的宗门建制,大同小异,一般分为杂役、外门、内门、宗门和秘地。你们看……” 赤玉真人伸手指向那巨峰上隐约可见的建筑,说道:“从山脚往上,接近半山腰的这片区域,建筑都比较低矮,而且损毁最为严重,这是当年‘天行宗’的杂役和外门所在,从半山腰往上,到现在云雾遮挡的那里,属于内门。在那云雾之后,就是宗门和秘地。而我们的最终目标,就是那里,那儿曾经是掌门和各太上长老所住之地,宗门重宝自然都在那个地方。” 涵宝顺看他指向之处仰头望去,果然看不见峰顶,那里云雾缭绕。从山脚到云雾处目测估计高达万丈,原本涵宝以为那里就是山顶了,没想到往上还有,半截入在了天里面。不禁惊叹不己,这山也太高大了! 宗门建制在场之人大多知道,听赤玉真人所说后,都纷纷点头,眼中顿时一片火热。 赤玉真人继续道:“我们知道,每个宗都有护山大阵,而且是每个宗门最重要最厉害的大阵,幸运的是,‘天行宗’的护山大阵,己不复存在,省去了我们不少功夫。但是各位要注意,里面不同区域的阵法性质也不尽相同,外门多是困阵,内门大部分是禁制,而进入宗门和秘地后,全是厉害的杀阵。所以,我们的计划是,给各位三天时间,将外门清空。因为外门危险小一些,多是困阵,不会危及性命。至于能收获什么,就看各自的机缘了。三天之后,在内门外面集合,一起行动,那里有个巨大的山门,很好找。当然,独自想往上面去的,我们也不阻拦,但能不能去和保住性命就难说了。” “前辈说得是,我们不会颤自行动的。”;“找死的事,我可不会去做。”人们纷纷点头说道,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出发。”然后,赤玉真人一声令下,给脚下火龙加持了一道法术,率先向山脚急速而去。其他宗门也不甘落后,争先恐后地急行。其他修士更是红了眼,施展出平生最快速度冲去,这一刻,涵宝看到,所有人都有些疯狂。 一会儿功夫,众人就从侧面超越了那盘旋而上的巨龙似的山峰,因为母亲遗言提及的缘故,涵宝不禁多打量了几眼,山体上覆盖着土石树木,除样子很特别外,其它毫无出奇之处,只是一座普通山峰。 随着不断向山脚接近,‘天行宗’建宗之山也越发巍峨,渐渐看不出轮廓。眼前全是铺满大小不一的碎石的荒地,石缝里生长着一些草和小树。 越是接近,碎石越大。飞在天上的,丝毫不受影响,速度更快。而在地上奔跑的修士,左躲右闪,有的还要绕道而行,渐渐落在了后面,拉开了距离,让他们望着天上远去的背影羡慕不己。 四大宗是最先抵达山脚的,那里有个稍微平坦的地势,还能看出曾经是个小广场的模样。赤玉真人让火蟒渐渐降落到一块巨石上,收了火蟒。另外三宗也寻了个平坦之地降落下来。 涵宝和火灵宗其他人刚站稳,赤玉真人就吩咐道:“里面有许多看不见的禁空禁制,十分危险,我们就从这里开始步行。进去后,你们就分散开来,尽量往重要之处探索,遇到危险,记得传讯通知同门,切忌不能自相残杀,一经发现,严惩不贷。如与宗门之外的人发生争执,不必顾忌,该怎么做,不用我教吧?” “是,谨遵师叔吩咐,我等一定同心协力。”火灵宗众人说道。 然后,赤玉真人望向涵宝道:“按照约定,我已经带你进来,接下来你自行安排。我答应为你出手一次,绝不食言,但条件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这是传讯符,如果你觉得真需要我出手了,就传讯通知我,记住,机会只有一次,浪费了可与我无关。另外,事情完了后,你仍然在此等着,到时带你一起出去。如果在此期间,你死在里面,约定自然不能作数。” “是,多谢前辈,涵宝明白。”涵宝拱手一礼后,伸手接过赤玉真人递来的传讯符。南旭真人知道些内情,倒面色正常,可其他人都面露古怪之色,不明白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修士,为何能和筑基大能拉上关系! 这时,另外三位筑基大能却向赤玉真人飞来,鬼夜行站在一把骨叉上,云翳真人的飞行法器有点独特,是一支丈余大的符笔,风桐真人坐在一个倒放的丹鼎上,鼎口向后,里面隐隐有燃烧着的火焰。人未至,风桐真人就笑呵呵地道:“赤玉,交待完就走吧,你确定那个大阵有用吗?” 赤玉真人拿出个拳头大的小锤,往身前一抛,小锤红芒绽放,眨眼间变成丈多大,悬浮在空中,他纵身一跃,站在了锤头上才道:“是不是有用,你要问云翳,他可是阵道行家。” “废话真多,我们‘鬼灵宗’提供的大阵,威力且是你们能揣度的。”鬼夜行冷冷地说了句后,率先向前飞去,三人相互望了一眼,并排着也向遗迹里飞去了。 随后,其他三宗的修士开始动身,南旭真人转头对涵宝道:“涵宝,我不能照看你了,师叔给了我任务,但是看在三好的面子上,你如果遇到关乎生死的危险,而我又能帮得上忙的,你就传讯给我吧!”说罢,伸手递给了涵宝一张传讯符。 涵宝恭身接过,真城地谢道:“谢谢南真人,这情我涵宝一定谨记在心。”南旭摆了下手道:“不用放在心上,你好自为之。各位师弟,我们也出发吧,别让其他宗抢了先。”说完,就领着火灵宗的修士向遗迹飞奔而去。 随后,位于涵宝身后的人才到来,没有停留,直接从涵宝两旁飞过。 涵宝正要动身,却有两个熟人在他不远处停了来。涵宝望去,正是纤芸和秦真人。 涵宝行礼道:“芸姐好,见过秦真人,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纤芸微笑道:“小宝,先前见你和火灵宗的人在一起,怎么,他们没有带你进去?” “嗯,他们只答应带我进出迷雾森林。”涵宝答得含糊,其它不便细说。 “我们进去了,你也小心一些。”纤芸提醒一声后,就没有再停留,也没有说带他一起进去的话。涵宝觉得正常,之前能借给他灵石就不错了。 望着二人背影,涵宝有点遗憾,早知道二人要来,倒不如把“金精息土”献给他们,说不定,还会帮他破阵呢! 摇摇头,将这丝遗憾抛之脑后,他望向前面深吸口气决然道:“父亲,我来了,你在哪里呢?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一定要找到你。” 于是,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去。这里碎石虽大,石间尚有空余之地,涵宝跳跃着穿行,刚转过一块楼阁般的巨石,突然看见前方有两根相距五丈多的并排石柱,顶端有断裂的痕迹,尽管如此,余下的也有五六丈高。石柱被风化得斑驳不堪,依稀可见雕龙画凤的痕迹。 “这里应该是原来的山门所在。”涵宝猜测着,从石柱中间走了过去,踏上一条坑洼的石道,石道尽头开始往上延伸,还残留有许多石阶,道路两旁全是荒芜的杂草和灌木。涵宝来到这里,仰头看去,这条石阶径直往上,一眼望不到尽头。 涵宝开始往上爬。刚走几步,耳边却传来“嗖嗖”的声音,只见又有一道道身影超过自己,原来是不能飞行的那些修土追了上来,越他而去,偶尔有人回头,好奇地望他一眼。他也没有加速,只是徐徐而行,一会儿后,所有修士都朝他前面去了,因为后面再没有一人前来。 沿着石阶,往上爬了五百余丈后,眼前豁然开朗,终于到了个大平台,放眼望去像个小平原,有几千亩大小。四处林木森森,涵宝信步选了个方向,往右一拐,走进了树林中,地上铺着厚厚的树叶,有的地方有新踩踏过的痕迹,标志着早有人来过。那么多修士在他前面,肯定不放过任何地方,涵宝来此,也是想挨个儿找一遍。 森中略显幽暗,古树盘根错节,藤蔓缠绕。四周静悄悄的,只听见脚步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他小心翼翼穿行在树木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甚至取了枚“金刚符”夹在手里。 走了两三里地,透过林隙,远处树下出现了一些低矮的石头房子,若隐若现。然后涵宝尽量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离得近了,才看见这里有几十间石屋,大多己垮塌,露天的屋里长满杂草,保持完好的,门口杂草散乱,己有人进出过。涵宝等了会儿,见没什么异样,就走了过去,也钻进几间没垮的石屋,可里面杂草从生,四壁和房顶漏着光,早就破败不堪,什么都没有。 离开这里,涵宝继续往里深入,刚来到一棵大树下,发现有个新挖的小坑。他于是折了根小木棍,蹲在坑旁,在那新土里扒拉起来,翻了会儿,他眼神一亮,伸手从中捡起一截指头长的纤细根须,放在鼻前,还能闻到股淡淡的药香。 丢掉根须,涵宝拍拍手站起来,自语道:“这里原本有株灵药,只是被挖走了。反正我也要把这里寻一遍,倒不如顺便找找灵药,碰碰运气。” 接下来,涵宝便多了个心眼,可结果让他有些失望,寻到的都是灵药被挖走后留下的土坑。想想也正常,一千多修士来此,当然会扫荡一空,雁过拔毛。 “唉”,涵宝叹了口气,有些懊恼自己修为低微,要是现在自己有练气后期或筑基修为,莫说灵药,就是这遗迹里的宝物还不是任由自己选。 这一刻,涵宝第一次心里出现了迫切,那是对实力的渴望。以前在坊市做掮客,并不需要多高的修为,反而越低越好,那样才能打消客人的顾忌。 “难道我这辈子就只在坊市里厮混,直至终老?”涵宝不禁扪心自问。 “不行,既然来到这里,我也要争上一争,不能浪费了这次机会,我应该以寻找父亲为主的同时,还要尽量争取一番,自从母亲留下的丹药消耗一空,我的修为好久没有更进一步了!”之前,涵宝抱着一心寻父的打算,没想过在这里收获什么。所以全部修士跑到了他的前面,他也不急。 正当他暗自沉吟间,忽然树林深处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法器碰撞所致,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打斗声。 涵宝吃了一惊,听了会儿,禁不住有些好奇,就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悄悄摸去。 第13章 蹊径 涵宝蹑手蹑脚地前行,并将呼吸调到最微弱的程度,随着接近,争斗的声音渐大,借助树木的掩影,终于来到争斗之地。只是相隔颇远,隐约能看见两道翻飞的身影。他又靠近了许多,在一个小土堆后趴伏下来,才凝目望去。 前方二十多丈处,树林空了一片,到处是断折的残枝,有的树干成了堆灰烬,徐徐冒着青烟。争斗的只有两人,不过都很狼狈,一人左手衣袖不翼而飞,裸露着手臂,胸前焦黑一片,头发披散着,嘴角血迹斑斑,右手提着把铁钩。另一人腹部衣服破了个大洞,隐隐能看见里面渗出血渍,右腿上也被划了道口子,殷红一片。此人赤手空拳,双手正掐诀不止,然后两手往前一挥,一道六尺大的半透明风刃,拦腰向头发披散着的人飞去。 那人也没躲避,而是将手里的铁钩高高举起,铁钩上覆盖着一层蓝色光芒,“嗨”,只听他吐气开声,猛力将手里铁钩劈去,钩影重重,恐怕有数十道,正迎上眨眼间而来的风刃,“滋啦”一声,有如裂帛般刺耳,风刃一分为二,从他身旁划过,斩在了地上,那里立即出现两道丈余长的沟槽。 二人发出这一击,都有些气喘,狠狠地盯着对方,持钩之人,半跪在地,铁钩拄在身前,怨毒地看向对面,嘶声道:“毕寒,你身为‘静元宗’之人,自诩名门正派,竟然也干这杀人夺宝的勾当,为了一株‘紫英兰’,与我两败俱伤,你值得吗?” “紫英兰”,涵宝想了下,突然记得曾在坊市里见过,是一株中级灵药,价值在一千三百灵石左右。难怪二人斗得你死我活了。 叫做毕寒的男子,冷哼一声道:“啍,两败俱伤,那是你自以为是,今天,你必须死。”最后几字,他说得咬牙切齿。忽然左手一翻,掌心里便多了颗血红色的丹丸,他有些肉疼地望了一眼后,仰头吞了下去。 半硊于地的人一见,怒吼道:“我与你拼了。”便将手里的铁钩向毕寒掷去,左手同时伸到颈后一抽,拔出把鲜血淋淋的骨剑来,红白相间,煞是吓人,似把脊梁骨抽出来了一般。他痛若地一声悲啸,又一口精血喷在了骨剑上,骨剑顿时血光淀放,红芒吞吐间,己变得有八尺来长。这一番施法,可见他己动用了秘术,因为此时他脸色灰败,披散的头发瞬间白了一半。 而毕寒服下那颗药后,也一声闷哼,刹时身上裸露的部分青筋毕露,道道黑线在皮肤下游动不止,“吼”,他仰天一声大叫,可声音也不似人声,倒像是野兽在咆哮。随着这声兽吼,他身体同时产生肉眼可见的变化。皮肤上冒出了棕色的毛发,全身不停地膨胀,两三个晃动后,凭空增长了三尺,身高丈余,整个身子粗大了一倍,己将衣服撑破,剩些布条挂在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当铁钩离毕寒还有一尺多时,他己变身完毕,伸出毛茸茸的蒲扇般大手,一巴掌就将铁钩拍飞,那手己不似血肉之躯,坚硬如钢铁。然后他瞪着一双血红色铜铃大的眼晴,带着噬血和疯狂看向对面。只见对方高高跃起,一剑当头劈下,这时骨剑己变成把血剑,尚在空中,剑芒再涨,己达丈余,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呼啸而来,连空气都被剑上的锋锐之气,切割得嗞滋作响。 毕寒变身的半兽人,却不躲不避,右拳紧握,一拳朝天轰去,和血剑碰到了一起,没有轰鸣巨响,“啪”一声,那骨剑上的血芒一溃而散,接着拳头砸到了骨剑上,断裂声响起,骨剑寸寸碎裂,变成骨片飘扬四散。 骨剑被破,这人受法力反噬,一口鲜血狂喷出来,见自己压箱底的绝技不堪一击,他眼中露出骇然,转身欲逃。可己迟了,感觉胸前一凉,毕寒的兽手己穿过他身体,手里捏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涵宝在远处看得真切,当使用骨剑那人刚转身时,毕寒身体微晃,便已到了他身后,还未看清如何出手,毕寒的手己从那人胸前伸了出来。 “这是什么速度!”涵宝咋舌不己,用电光石火形容,尚不为过。从二人一直在地上斗法,可看出他们尚处于练气中期,如是练气后期,肯定会飞到空中去。“练气中期就有如此速度!”震惊于毕寒兽化后的实力,涵宝呼吸粗重了些,他赶紧屏心静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他却没看到,毕寒尖尖的兽耳微微颤动了两下。 接下来,毕寒一把将手里的心脏捏碎,一缩而回,头发披散之人的尸体才倒在地上。“吼”,然后,他仰天长啸一声,身体摇晃了几下,在一阵咔嚓声中,渐渐缩小。刚恢复原样,便往前一个趔趄,差点站立不稳,看起来有些虚弱。刚才的变身,对他的消耗也是不小。 其实,他吞服的那颗丹药,涵宝也认识,叫做“兽化丹”,能压榨身体的潜力,让人暂时拥有某些动物的天赋能力,至于是何种能力,取决于炼丹时加入何种妖核。所谓妖核,是指妖兽体内的一种结晶体,也有人称之为妖丹,是不能直接服用的,通常都是炼成丹药,才能发挥效用。 毕寒几个呼吸后就适应了过来,先从储物袋里取套衣物穿了,才走到那人尸体旁,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取出一个储物袋和几样物品,揣在怀里放好,就站起身来,左右望了下,确认方向后,几个起落,身影就消失在了林中。 涵宝依然没动,静静地等了会儿,空气中除了有股血腥味外,其它无仼何异样。他才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枯叶,打算离开。 可刚要转身,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直袭头顶,头皮一阵发麻,身体的本能告诉他,有极度的危险靠近。这就是修行之人的独特之处,对危险有近乎本能的直觉,且修为越高,这种能力越强。涵宝想也未想,便往前扑去,刚弯下腰,身体尚在空中,就感觉到头皮一凉,有什么东西擦着头顶而过。 涵宝慌乱地像饿狗扑食般俯倒在地,随即一个驴打滚,连滚带爬躲到棵树后,微探出头,就看见三丈外,毕寒正阴森森地看着他,手里指间还夹着片树叶。这时,涵宝才看清他长得高颧骨,鹰勾鼻,眼神阴狠而毒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涵宝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就听对方冷冷地道:“躲得倒是挺快,看了这么久,是不是觉得很过瘾!”涵宝急忙将手从树后伸出来,一阵乱摇:“没有,没有,我刚到这里,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哼,要是你在三十丈外,倒也能被你躲过去,可惜,你靠得太近,即然看到了,那就去死吧!”毕寒厉色一闪,凶相尽露,一股杀气笼罩向涵宝。 涵宝心里一急,却突然从树后跳了出来,往毕寒身后一指,大喊道:“动手。”毕寒一惊,自己正处于虚弱期,要是这少年还有厉害的帮手,岂不糟糕,于是,他慌忙向后看去。可后面静悄悄的,哪有丝毫人影,情知上当,他猛地回头,可面前空空如也,远处林间有道身影一闪而逝。 “站住。”毕寒勃然大怒,居然被这修为低微的少年戏耍了,就提起一口气,急追了下去。 涵宝急中生智,趋那人回头之际,转身开始狂奔,他已用尽了全力,感觉两边的景色不断后退,耳边响着呼呼的风声,并不断躲避着迎面而来的大树。跑了约四五里地,涵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转头看去,吓得亡魂大冒,怪叫了一声。毕寒正咬牙切齿地追了上来,脚下萦绕着淡淡的光芒,己施展了“轻身术”。可涵宝只会几个简单的五行法术,连“轻身术”都不会。于是,他不再犹豫,边跑边从储物袋里取出张“神行符”,注入法力,符里顿时射出一道青芒,啪的一声,化做一道旋风,卷着涵宝向远处,急速而去。 毕寒眼看要追上,见对方却用“神行符”加持,心里更加恼怒,刚要使出全力,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势,痛得他龇牙不止。可是看着涵宝的背影,他又有点不甘,既然动了杀心,岂能善罢甘休。于是,取出颗“补气丹”一口吞下,几近枯脊的法力渐渐充盈,脚下光芒一炙,陡然加快了步伐。 二人一前一后,不断在林中穿行。涵宝以为使用“神行符”后,能拉开距离,然后伺机摆脱,没想到这个人依然紧缀在后,他心里顿时焦急万分,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因为他从未与人争斗过,被人追杀也是第一次,毫无经验可言,不知该怎么办,只好一味地埋头苦奔。 不知过了多久,涵宝也不知跑了多远,二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而“神行符”形成的风旋开始缩小。这种符速度快慢取决于修为高低,在使用过程中要不断输入法力,现在涵宝那点法力己快要见底。这种情形,显然紧追不舍的毕寒了如指掌,他在后面哇哇大叫:“跑啊!继续跑,我看你跑到何时,待爷逮到你,先将你全身骨头敲碎……放心,我会给你个全尸……站住,早迟都是死,何必再逃……” “我肏你祖宗,不就是看你杀个人吗?多大点事,至于非要我命么?”涵宝也不甘示弱,边跑边骂。毕寒气得七窍生烟,咬牙用力,速度又快了一分。 对骂中的二人都没发现,此时林中更加幽暗,突然,一阵“吱吱”声从涵宝头顶传来,把他吓了一跳,抬头望去,上面枝叶间,影影绰绰有许多弥猴,受到惊吓,正乱叫着跑开。 “咦,这里居然有猴子!”涵宝有些诧异,这一路而来,他没有看见过一只动物。正疑惑间,忽然眼前一亮,他冲出了树林,前方己没有树木,一道刀切似的悬崖拦住去路。 “糟了。”涵宝脸色大变,当他收住前冲之势时,已到了悬崖下。而这时毕寒随之而来,借势一跃而起,大喝一声:“我让你跑!”一掌就向涵宝头顶拍来,由于太快,涵宝来不及启动“金刚符”,慌乱中,只得将头一偏,身体却没能让开,这一掌结实地拍在了他的肩头。 随即剧痛传来,涵宝一声惨叫,接着感觉腾云驾雾而起,撞在了身后的山岩上,又掉落下来,身体刚接触地面,“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正要挣扎起身,突然一团黑影向他扑面而来。“我命休矣”涵宝瞬间脸色惨白,绝望涌上心头。 可那团黑影从却他头顶一跃而过,滋溜一下钻入了崖底一个不及两尺的小洞中,涵宝歪头看去时,正看到一对通红的猴屁股消失在洞口。 涵宝大喜,真是绝处逢生。便全力催动仅剩的一丝法力,双脚猛地一蹬,扑到了洞口处,也顾不上肩头的剧痛,拼命地住里爬去,身体刚完全进入,便听到脚后的位置,传来声轰鸣,一股气浪袭来,将他往前推了出去。这里漆黑一片,也不知滑了多远,涵宝只感觉心里一闷,又喷了口鲜血后,便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涵宝悠悠醒转,意识回归,他不禁呻吟了几声,发现自己俯卧在地,四周一丝光亮也无,左肩和两只脚踝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好在右手完好能动,他刚想支撑身体坐起来,却忽然碰到了坚硬的岩石,伸手四处摸了下,发现这个洞穴刚好能容下自己的身体,不由庆幸自己是个少年,身体还瘦小,如是成年人或胖些,说不定就进不来了。 “还是先运功疗伤吧!”于是他保持着俯卧的姿势,开始练起了“混元功”。初时很不习惯,毕竟从未如此修炼过,再加上身体的疼痛,他调整了几次,才好不容易入静。内视之下,身体里糟糕透了。许多经脉受损,特别是左肩和脚踝处,必须用法力仔细梳理,另外,五脏也受到不轻的震动,有的地方淤血凝滞,也要清理。 然后涵宝意识回到丹田,发现只有发丝大的一缕真元在里面,他记得钻进此洞时,己用尽了法力。这一缕应该是在昏迷期间自行恢复的。他于是调动这一丝真元,小心翼翼地在经脉中运行起来。 修真界常识,关于真元和法力,其实只是称呼上的不同,所谓练气,练的就是与生俱来的那一点先天元气,也称真元,人因此气而存活,此气耗尽,人亦死亡,而此气奥妙无穷,在内能养神魂,补肉身,维持人体生机。在外能化术法,变化万端。所以在内称真元,于外施展应用称为法力。 修行的初始,就是以真元为种子,然后通过法决,吸收天地间灵气入体,不断培养和浇灌它,让它发芽成长,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所以,修土也将真元的多少,用“株”来计量。天地间任何人,从母体胞胎落地时,都有五十四株真元。六为阴,九为阳,六九刚好五十四,这叫阴阳和合,众生平等。而凡人不能将天地灵气引入体内,因此终其一生,只能依靠这五十四株真元存活,如果后天真元消耗越快,就死得越早。 修士之所以活得长久,就是因为有灵根,能吸收天地灵气进入体内,让真元壮大。这种增长,也有着层次的划分。例如:真元在五十四株至一百零八株之间,叫做练气第一层,真元在一百零八株至二百一十六株之间,叫做练气第二层………,因此,每进一层,是以几何倍递增的。 练气期共分为十层。又因为在这十层中实力的不同,修士们又把前三层称为练气初期,四至六层称为练气中期,七至九层称为练气后期。 为什么还有第十层呢?因为达到练气的最颠峰后,这是道坎,像座大山拦住了无数修士,许多资质卓越之辈终身止步于此,遗憾终老。这道坎,就是练气第十层,如是能再进一步,那就进入了筑基期,所以取九九归一之意。进入筑基,才真正踏入了仙路的门,那时才是真正的修真者,连生命层次都不一样了。 这些对涵宝来说,太过遥远,他现在练气第二层,真元在六个月前练到了一百九十三株,到现在为止,就再也没有增加过。 涵宝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引导着真元在经脉里循环,每完整做一次循环,称为运行一个周天。九个周天后,涵宝感觉星星点点的灵气从这山体里汇聚而来,渗透进了他的体内。只是灵气非常稀少,让他真元恢复速度十分缓慢。 八十一个周天后,涵宝的真元终于恢复了一半。他开始引导着真元梳理经脉和五脏。 时间在黑暗和静默中慢慢流失。修炼中的涵宝是没有时间观念的。突然,在这狭小的洞穴里,传来“噗”的一声,涵宝终于把五脏的淤血清理了出来,将破损的经脉尽数恢复。 睁开眼晴,感受了下体内,伤势完全痊愈,己能行动自如。涵宝开始盘算,往后退是不可能了,估计毕寒见不能跟进来,已将洞穴轰塌堵住。他忽然记起,在他之前有只猴子钻进来过。 “难到还有出口。”涵宝眼睛一亮,手脚并用开始往前爬。随着前进,感觉洞穴在慢慢变大,直至能躬身前行,涵宝才施放了个“火球术”,在指尖凝聚出一道火苗,勉强能看清身周。 这是一个天然的洞穴,里面很干燥,越往前,洞穴变得越高越宽,一会儿后,已能直立前行,只是脚下开始高低不平。约行了一个时辰,涵宝深一脚浅一脚地不知走了多远,而洞穴己变成两三丈宽,高不见顶了。给涵宝的感觉是,再也不是山洞,倒像是一道天然的裂缝。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涵宝欣喜若狂,拨腿飞奔起来。光亮渐渐变大,果然是个出口。来到近前,出口有丈多大。涵宝反而停了下来,强忍住一冲而出的激动,慢慢走到洞口,待眼睛适应了亮光后,才探头望去。 “啊”,他嘴里轻呼一声,顿时呆住了。 第14章 山谷 涵宝之所以呆住,是因为洞外只有块三尺长宽的突出岩石,上不沾天,下不挨地,他正位于悬崖中间。 走出洞囗,来到岩石边,对面是个山谷,脚下离谷底尚有五六丈。往上望去,头顶一个大豁囗,果然是道山体裂缝。上下都是笔直的悬崖,长满了藤蔓垂吊着,许多弥猴正在其间追逐回荡,不时传来戏耍的叫声。 山谷里,近处堆满碎石,中间是片树林,远处苍松翠柏间,隐隐露出一角飞檐。 “难道那里有人?”涵宝看到那露出的屋檐,有些惊疑不定。先前因好奇带来的危机,让他心有余悸。 “哎呀,不管了,去看看吧!”涵宝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然后他抓住石台边的藤条往下滑去。这里的藤蔓十分坚韧,看上去有些年头。并且很密集,一根到了尽头,又有另一根垂下,涵宝才换了三回手,就脚踏实地,到了谷底。 “咦,这是……”涵宝刚转身,就看到前方不远处,一块青石中间凹陷的地方,生长着一朵如玉晶莹的灵芝,他急忙跑过去,察看了会儿,不禁呼吸粗重,心里砰砰直跳。 “这是‘白玉灵芝’,错不了,恐怕有千年火候,‘千年白玉灵芝’,中级灵药!我……”涵宝刚要惊呼出声,却伸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像做贼似的左右打量不停。在坊市时,他听其他修士说过,一般生长灵药的地方,都有妖兽盘踞,等待其成熟,以便进阶时吞服,因为妖兽不像人一样会炼丹,所以只有等灵药成熟后才有作用。 周围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异动。涵宝飞快地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把短剑,这是件残破的法器,系母亲遗留,剑尖已经断了,剑柄中间缺了一大块,己不能输入法力,但也比凡间神兵锋利得多。他的手拿着断剑微微颤抖着,心里跳得历害,又往周围看了一眼,才迅速地沿着灵药划了一圈,连药带着根下的石块切割下来,翻手收进储物袋,敏捷地一跃而起,猫着腰蹿到了三丈外一块大石后躲了起来。 等了会儿,还是没有动静,涵宝轻舒口气,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右手拿着短剑,左手持着“金刚符”,这张符进遗迹时就取了出来,只是没用上。 “难道那些人是在吹嘘,根本没什么守护妖兽嘛!”涵宝摇摇头,害得自己虚惊一场。 涵宝将“金刚符”揣在怀里,继续向谷中走去。这里是个乱石堆积的缓坡,有的石面平坦凸出,他就借这些石面落脚,跳跃着往下。到了坡底,是块平地,地上碎石零星散布着,不过却很巨大,最小的也有方圆两三丈。形成一个石林,涵宝提着短剑,戒备着走了进去。 “啊呀”,刚转过一块巨石,涵宝发出一声怪叫,两眼圆睁张着嘴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里两块巨石之间,有片空地,全长满了尺余长的小草,扁长的叶面上星光点点,通体紫色,叶茎几近透明,可看到内里有紫气游动循环不止。 “这么多的‘紫英兰’,我不是在做梦吧!”涵宝使劲掐着脸颊,觉得很不真实。先前那两个人为了一株,争得你死我活,而这里却有一片。 掐脸的痛感很真实,明确的告诉他这并是梦。涵宝两眼瞬间红了,哇哇怪叫着疯狂的冲了过去,拿起短剑就要开挖,当短剑插入土中时,他却动作一滞,停了下来,眼中恢复了清明。因为他脑海中忽然出现了松柏林中露出房屋一角的画面。 “难到真有人住在山谷里?这些灵药是有主人的!……嗯……极有可能,难怪没有妖兽,如果是别人特意培植的,这就说得过去了。” 挖还是不挖,涵宝一时犹豫不定,心里矛盾万分,如果收取了,那就叫偷,定会惹恼这里的主人,自己有可能小命不保。可是不收取,又心有不甘,这每一株都相当于一千三百多灵石啊!他粗略看了下,不下百株。涵宝眼睛更红了,甚至能看到里面的血丝,连额头都急出了细汗。 最终,他差点咬破嘴唇,强行让自己站起来,心念百转,假如是名药有主,现在自己快速收取,趋人家没有发现,从来时的那个山洞倒也可以逃走。要是万一,此处根本没有人呢!要知道此处是山谷的外围,就有如此价值不菲的灵药,想那山谷中,定然有更加非凡之物。自己收取了这些‘紫英兰’就离去,岂不是遇宝山而空手回,滑了天下之大稽。 “应该先到那里去确定一下,弄清情形再说。”涵宝眼珠子转个不停,在纷乱中拿定了主意。便再也没有看这片灵药一眼,踏着空处,跨了过去。 没走多远,又遇到一畔灵药,四五十棵的样子,不过,只是低级灵药“还阳草”,是炼制疗伤圣药“回春丹”的主药,价值也不菲,每棵在二百灵石左右。 一路走来,涵宝就遇到了六处成片的灵药,其中,有一处又是中级灵药,让他有种一扫而光的冲动,可还是强忍了下来。石林不长,两里多地,涵宝没用多久就走了出去。 一大片果林迎面而来,树上结满了各种果子,树下满是杂草和灌木。 扒开齐胸的乱草和荆棘,涵宝进入果林。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前方果树下,一具尸骨躺在那里,走过去一看,涵宝立即认出,这尸骨是猕猴死后留下,再看那棵果树,仔细辨认后,才和坊市里一种叫做“重元枣”的灵果联系起来。 涵宝来到树下,树干有碗口粗,枝繁叶茂,枝头挂满了青枣,只是长得颇为难看,干瘪瘪的只有拇指头大,表面粗糙,还有些黑色斑点。他伸手摘了一颗,丢进嘴里,还没咀嚼,一股甘甜就在嘴里化开来,顺喉而下,瞬间化为一股暖流散入全身,还来不及享受,嘴里枣核融化开来,涵宝不禁眉头微皱,苦,苦得难受,他连忙咽下,便感觉一股清凉之气,融入四肢百骸,冷暖刚一交替,真元似受到了刺激,自动在经脉里运行起来。 涵宝闭目感受着,三个周天后,真元回到丹田,竟然己尽数恢复,隐隐还壮大了一丝,他粗略估算,如在真元满盈的情形下,能将修为提升半株左右的样子。真元的补充和提升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性质,相当于往一个瓶子里注入空气,一种是装满,所需不多,另一种是将瓶子硬生生撑大,自然需要更多气体! 他睁开眼,咂了咂嘴,回味无穷,不愧叫“重元”,真是奇妙,这小小一颗,居然能增加近半株真元。 “难怪这么多灵果,那些猕猴不来偷食,看来都是些普通猴子,经受不住灵果中的灵气,吃后如同毒药,爆体而亡了!” 单就这一树“重元枣”,恐怕有几百颗!涵宝心里一阵火热,更加迫切想知道,这个山谷,是不是有主人,要是没有……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遇到了多大一份机缘。 于是,他不再停留,快速地赶了一里多路,出了果林。 这里巨木参天,全是松柏,每棵树之间相隔甚远,非常粗大,有的甚至几人才能合抱。 树下有条小路隐约能辨,路上铺着厚厚的苔藓,没有人走过的痕迹。涵宝踩在上面,觉得脚下十分柔软。小路很长,清幽静谧,渐渐涵宝耳中听到了潺潺流水的声音,初时略小,随着前行,开始变大,最后已是隆隆作响。当涵宝走出松柏林时,一幅如画美境映入眼帘。 只见:白云堆蓝,烟霞蒸耀,飞鸟相与结伴。峭壁奇峰,怪石生彩花。青松翠柏玄挂,瑶草遍地精华。一条飞瀑溅水渍,千万藤萝密丹崖。可采百花作饮食,秀色如新美如画。又见那一簇两簇修竹,三间五间屋瓦。几树彤果带雨露,疑入仙境人家。 涵宝一时看得痴了,良久回过神来,不禁赏心悦目。前方一座秀峰,右面一条瀑布如匹练般飞泻而下,落入下方水潭中,溅起白花花的水渍。中间半山腰处,有几间房屋,屋前一条弯曲石阶直通山下,右面山下有条小溪绕过山脚,流入右面的清潭。一座石桥静卧在小溪上,近前处是片嫩绿的草地,里面长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连接着小桥,有条三尺宽的青石小路延伸到涵宝面前。 原来涵宝在山洞前看到的屋檐一角,并不在这松柏林中,而是在对面。可能是隔得远,视觉上造成的错觉。 涵宝刚要踏上青石小道,突然,空气中荡起阵涟漪,他感觉像撞到面柔软的墙上,一股反弹之力,让他后退了两步。 “咦,有层防护禁制,待我看看。”涵宝上前,慢慢将手伸出去,看似空无一物的空中,在他指间处出现一圈圈透明波纹。而涵宝便感觉手受到了阻力,再不能向前。他逐渐加大手上的力度,感受了会儿,就收回了手。同时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这是个低阶的防护禁制,依靠自己施法攻击,还不能破开。看来只有使用那张“破禁符”了。然后涵宝从储物袋里将它取了出来,放在掌心输入法力,待符上的符印渐渐发亮,他翻手一掌将符贴向前方,随即后退几步。 “蓬”的一声,“破禁符”碎裂开来,爆发出一团刺目的白光,待白光散去,肉眼可见那里出现个透明的一人多高的窟窿,边缘处正光华闪烁,逐渐合拢。涵宝赶紧快走几步,闪身钻了进去。再回过头时,那窟窿己变得只有三尺大了,随后眨眼间消失,那里便恢复如初。 涵宝突然意识到个问题,要是自己回来时,该怎样出去呢?毕竟“破禁符”只有一张,己用掉了。 “唉,到时再说吧,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涵宝叹了口气,转身沿着石道走去。 一路上,涵宝没有发现任何灵药、灵果,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水流的声音,使得这里不那么安静寂寞。 涵宝过了石桥,爬上石阶,带着紧张来到了一个小平台上。五间木质房屋座落在平台后,中间屋子略大,两边分别有两间耳房。屋顶盖着树皮,可以看到许多地方已经腐朽,年代颇为久远。屋前是一整块岩石形成的小院。 涵宝站在小院前,恭敬地对着木屋弯腰行礼道:“晚辈涵宝误入此地,请问是哪位前辈居住于此,还望现身一见,多有打扰,请前辈恕罪。”他躬着身子等了会儿,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他又重复了一遍,等了会儿,还是没有动静。 他直起身:“难道没人!”于是,干脆扯着脖子喊道:“有人吗?”仍然没有人答应。他又继续高叫几声,除了四周传来的回声外,其它一丝声音也无。 然后涵宝大着胆子向木屋走去。来到中间正屋门前,门虚掩着,涵宝伸手一推,“啪”的一声,整扇门往后倒去,摔得四分五裂,溅起一阵灰尖,把他吓了一跳。 待灰尘散去,涵宝看清了里面的情形。房里陈设简单,堂屋模样,对面两丈处是面木壁,侧面有道门,从那儿可进入里屋。壁前摆着张木桌,上面放着个茶壶和几个杯子。两边设有两张太师椅,不论地上桌椅上都铺了层厚厚的灰尘。其它便什么都没有了。 “有人吗?”涵宝试探着喊了声后,就走了进去。他直接来到进里间的门前,伸手轻推,“吱呀”一声木门便开了,探头望去,里面一片漆黑,也感应不到任何人存在。 涵宝便将散架的木门做了支火把,用“火球术”点燃,嘟哝道:“以后要准备几颗‘月光石’才行,真不方便。”坊市里的夜晚四处有亮,他倒把这茬给忘了。 拿着火把,刚踏入里屋,他又“啊”的一声吓得退了出来。平息了下心绪,将“金刚符”从怀里取出来捏在手里,他才又大着胆子进去。 里屋也不大,长宽二丈,涵宝立即将火把照向屋子右角,只见那里一个白森森的骷髅盘膝坐在张玉床上。小心地打量了会儿,感受不到丝毫危险,涵宝来到骷髅跟前。才发现此人不知死去多少年了,身上的衣物己腐坏成灰,落在他四周,堆了一小圈。 “衣服烂成灰,而骨骼却十分完好,只有一种解释,此人一定是修士,而且修为不低。”涵宝想道。然后他的目光围着骷髅寻找起来,“咦,储物袋呢!哪去了,难道己化成了灰。”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此人的右手上。只见他中指骨节上挂着一牧戒指,弯曲的指骨里捏着牧玉简。 涵宝收了“金刚符”伸手刚要去取,忽然想到了什么,退后几步,跪在地上,恭敬地磕了三个头。说道:“前辈,得罪了,冒犯之处请见谅。”虽然对一具骸骨没必要如此做,但权当对死者的一种基本尊重吧! 磕了头,涵宝重又上前,伸手拿着戒指,往外一拉,却牵动了整具骸骨,“哗”的一下,整个骷髅便散了架,落在玉床上,肉眼可见化为一堆飞灰。 涵宝愣住了,没想到这骸骨只是表面完好。忽然,埋在骨灰里的那牧玉简,发出明亮的光芒,从骨灰里透了出来,涵宝立即退了几步。眨眼间,光芒大放,只听一声轻微的碎响后,光芒漂浮了起来,在空中渐渐拉长,变成了一道人影。一股强大的威压散发出来,震得木屋咔咔作响。不过,只是一发即收。 “啊呀”,涵宝大骇,火把扔在一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恐地盯着空中悬浮的人影。 人影几近透明,面容模糊不清,他低头看了看自身,又左右打量了下,才面向涵宝,那面容上没有五官,涵宝也不知是不是看着自己。 “你是谁?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没有听到声音,这声音直接作用在涵宝的神识上,在他脑海里响起。 听他如此说,涵宝稍定了下心神,连忙回答:“晚辈涵宝,误入此地,惊扰了前辈,还望恕罪。” “嗯,现在的‘天行宗’怎么样了?” “天行宗”涵宝忽然想起赤玉真人的话,说道:“前辈,‘天行踪’己在一万多年前毁灭了,现在只是个古遗迹。” 人影没有说话,沉默了会儿,似在努力地回忆什么,良久,涵宝心神中又响起他的声音:“现在外面的修真界是何情形,你且说与我听。” 涵宝于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以及在坊市道听途说的全一股脑儿告诉了他。 又是一阵沉默。 “这么说,己过去了万多年……我还以为我遭到偷袭,没想到整个天行宗在那时毁去……是什么……到底整个天下遭遇了什么……”涵宝不知道人影是对自己说,还是在自言自语,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唉,本已是死去之人,还想这些作甚……!喂,小子,你听好了,我只是当年留下的一缕残魂,刚才受到震动,被你唤醒,己快要消散。我叫‘远逸上人’,本是中州“天极宗”的一名秘传弟子,因为一些原因,我叛出了宗门,临走时偷拿了一件宗门重宝,于是遭到追杀,只好来到边远的常州,借助‘天行宗’掩饰身分,躲在了这里。重宝就在你手里那‘空间戒指’里面,我现在就把它送给你,但是,有个条件,有朝一日,你如果有了能力,须帮我找到一个叫做‘天邪上人’的人,如果他还活着,就替我杀了他。别动,这是关于他的一些资料。” 人影忽然抬起手来,从他指间射出一团灰光,速度奇快,涵宝只觉眉心一凉,光芒便钻入头中,不见了踪影。涵宝大惊失色,不过,见并无不适,才放下心来。 “哦,忘了你修为低得可怜,连识海都未开。”人影话音刚落,又伸手对着涵宝的脑袋一抓。涵宝感觉头中如针刺般痛了一下,眉心里便逸出了一点豆大的灰光,忽地射到手中的戒指上,钻了进去。涵宝顿时觉得自己与戒指之间有了一丝联系。 “好了,我己在戒指中烙下你的神识印迹,只要往里输入点法力,便可使用。”人影施法后,变得更加透明,已是若隐若现,微微扭曲,看起来像要随时消散的样子。 涵宝立即说道:“前辈,我资质极差,只是五行灵根,怕难以完成你的遗愿。” “无妨,你只要记在心上,力所能及时,替我去做就行……呵呵……五行灵根……世人知道什么,记住……五行灵根,才是能够走得最远的……”说到后面,人影的话也有些模糊不清。 “苍天遥兮,吾仗剑而行。道无情,却有情,一帘幽梦几时醒。大道远兮,吾踏歌而去。道无意,却有意,梦回流尽满腔血……” 猛然涵宝脑海中响起悲壮而苍凉的歌声,只是歌声渐渐微弱,远逸的残魂终于化做星星点点的光芒,消逝在了空中。 第15章 收获 涵宝沉浸在歌声的苍凉和悲壮中,怔然出神,但随即被屋角的“咔嚓”声惊醒。听声音似是某物碎裂所致,于是他捡起火把,来到一个屋角,看到一块尺余大的阵盘四分五裂,他捡起块残片,放在眼前端详,上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阵盘中许多炼入的元件己破损不堪,没有了价值。 稍一沉吟,再结合自己对阵法的了解,涵宝便明白了其中关窍。然后他又来到余下的屋角,那里同样各有一块损毁的阵盘。他虽然不知道这个阵的名字,但能大致猜到此阵就是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个防护禁制。这个禁制最初时应是个极品法阵,因为阵的核心与刚消散的远逸上人心神相连,当他最后一丝残魂消失,再加上年代太过久远,所以能量消耗殆尽,就报费掉了。之前自己还有点疑惑,为什么那个禁制如此薄弱,原来已经是强弩之末。 丢掉手里的残片,涵宝开始在这里搜索起来。可是除了那张玉床,其它一无所有。正当他有点失望时,目光不由落在了床上,连忙走过去,拂去灰尘,入手温润,光滑细腻,也没有出奇之处,似是普通温玉,如在凡俗,倒也价值连城,可对于修士,却没什么大用。正要收回手掌,忽然,玉里逸出一缕莫名的气息,从他指尖钻入,沿着手臂,进入体内,然后直冲脑际,脑海里顿时清明无比,思维前所未有的活泛,而心里却平静如水。 涵宝心里一动,立即盘膝坐下,运起“混元功”,调动真元,准备像平时修炼一样,做周天运转,可真元刚进入经脉,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真元如脱疆的野马,快速地在穿行在经脉中,只用了往常一个周天十分之三的时间,真元就完整地循环了一圈。涵宝豁地一下跳了起来,仰天大笑:“哇哈哈哈……宝物啊,宝物。” 现在他要是还认不出这是何物,就枉在坊市里混了!这是“回元暖玉”,没有品阶,属于天地灵物的一种。修士常把具有特殊作用,而又没有高低好坏之分的宝物,归于天地灵物一类。凡属此类之物,无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无价之宝。 “回元暖玉”,看起来像普通之玉,效用却很逆天,能宁气安神,加快真元的运行速度。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可仔细想想,缩短了周天时间,就等同于缩短了修行的时间,能加快真元恢复,提高施放法术的速度。 不说多的,以二成为例,突破某一层次,平时要十年,岂不是只需八年就能完成,如是一千年呢!另外,在斗法之时,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你的法力恢复比他快,施放法术的速度比他快,他能胜过你么!更不用说它还能宁气安神,减少走火入魔的危险了。 而“回元暖玉”的效用,与自身大小成正比。记得坊市的拍卖场曾出现过一块“回元暖玉”的玉佩,巴掌大一块,却轰动一时,引得无数修士趋之若鹜,拍出了天价,而后又争得头破血流。 现在,涵宝面前这块“回元暖玉”却有五尺长,宽三尺余,两尺多高。最重要的是,它能加快真元近七成的运行速度,如何不让涵宝欣喜若狂,觉得捡到宝了! 望着面前这巨型“回元暖玉”,涵宝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开始考虑收取,于是他看向了手中的戒指。 戒身非金非玉,不知是何材质,戒体上九条迷你小龙首尾相接屈曲盘旋,形成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莲心里镶钳着一颗天蓝色的豆大宝石,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玄妙莫测,涵宝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一些,头中立即一阵眩晕,他赶紧移开目光。涵宝和戒指之间的那丝联系,就来自于这宝石中,这种感觉很奇妙,即使闭着眼把它乱丢出去,也能大致感应到在何处。 在戒指内侧,戒体的背后,刻着两个蝇头大古篆字,钩画了了,细若蚊足。涵宝辨认了下,不自觉地念了出来:“龙莲!”原来这个戒指叫做“龙莲戒”。 然后,涵宝伸出食指,调动法力从指间渡了过去。随着法力的输入,一个空间由模糊到清晰慢慢出现在了涵宝的心神中,当完全清晰后,涵宝差点又惊叫出声。一个百丈大小的空间,“悬浮”在涵宝的脑海里,又似在眼前。像一间超大的屋子,只是周围一片白茫茫的虚无。 而涵宝此时,完全被漂浮在空间正中的一件东西吸引住了。那里有许多五颜六色的光束,像一道道彩虹不断穿梭交织,形成一团艳丽的球形光芒,在那光芒中心,有一颗鸡蛋大的彩色珠子,在缓缓旋转着,彩虹似的光束不断地在珠子里钻进钻出。 珠子漂亮得无以形容,那缤纷的色彩,世间无出其右,即使是作画的丹青圣手,恐怕也难以调制出来,让涵宝忍不住想拿在手里把玩一番,心里刚这样想,空间里的珠子忽然消失,出现在了涵宝手中,涵宝恍然,这空间戒指的使用方法其实跟储物袋大同小异。如果持续输入法力,就能保持和空间的联系,随着心意,可收放物品。停止输入,自然就断开了。 涵宝再看向手中的珠子,发现自己笼罩在了七彩的光辉之中,彩虹似的光束无视自己的身体,轻易穿过,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异样。而珠子就像颗七彩的琉璃球,涵宝数了下,七种颜色将珠子均匀地分为了七瓣。 涵宝心想:“这应该就是那人所说的宗门重宝,只是不知那中州的‘天极宗’是个什么样的宗门。这珠子除了好看,究竟有什么作用?既然称为重宝,肯定有不凡之处。”然后,他捏了一下,本以为会很坚硬,没想到捏上去空若无物,两个指头碰到了一起,而珠子就像软体一样,往两边鼓开。松开手指,它又恢复原样。 涵宝顿时来了兴趣,干脆用两只手抓住往两边一拉,没想到轻易就拉开了,成了条手指粗的皮筋。当涵宝两手完全打开,再也不能延伸时,珠子己变成根七彩绳子,然而,它的不凡之处也体现了出来,拉这么长,依然有手指粗,这体积己远远超过珠子的体积了,涵宝感觉,即使拉成几丈长,它依然这么粗,不会变细。 手一松,恍惚间,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是怎样变回去的,涵宝即使盯着看,也看不出丝毫,好像突兀的一下消失,而珠子就出现了。之后,涵宝又用剑劈、用火烧,甚至到外面放在平地,抱了个大石头砸,眼睁睁看着石头咣的一下砸上去,待石头滚开,珠子还是原模原样在原地。 “神奇!真是神奇!”涵宝从未见过如此稀奇之物,更不知叫何名,有何用。“唉,以后再慢慢研究,暂时就称呼为‘七彩神珠’吧!”涵宝有些遗憾的摇摇头,翻手将珠子收进了戒指里面。 龙莲戒里还有许多物品,涵宝没有去细看,当务之急,是要将“回元暖玉”收起来,但是还有件事要先做。他急忙出了木屋,用断剑削了个石盒,然后将玉床上的骨灰全部装进了石盒里,没有发现那块玉佩,估计己是化成了灰。 将骨灰盒放在一边,涵宝将龙莲戒接触到玉床,然后输入法力,心念一动,眨眼间玉床消失在了原地,而龙莲戒里,巨大的“回元暖玉”静静地悬浮在“七彩神珠”之下。 停止输入法力,涵宝回到现实,掀起外套,解开腰带,从上面撕下根布条,将龙莲戒牢固地绑在了腰带内侧,贴身拴好。空间戒指,那是坊市里传说中的存在,现在己没有人会炼制这种空间宝物了。所以如此贵重之物,他可不敢在人前显露。 见屋里再无一物,涵宝就拿起骨灰盒来到院子里,在木屋旁捡了些碎石,垒了个坟堆,将骨灰盒埋了,并选了块人高的石板立在坟前,刻上“远逸上人之墓”六个字。 拍干净手上的石尘,涵宝摸了摸怀里的储物袋,眼里似要冒出火来,因为,接下来,该搜刮一番了! 他先来到左面的两间耳房,刚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里面什么也没有,地上有两三个小土堆,估计当初,那土堆位置放置有物什,只是年代久远,己腐朽化泥了。右面两间耳房同样如此,涵宝只好回到中堂,他记得桌上有个茶壶,几个茶杯。上面覆盖了层灰尘,还没有细看。 怀着期待拂去灰尘,露出了锈迹斑斑的壶身,涵宝拿起来一看,只是普通青铜所制,不由有点失望,随手丢在了桌上,“叮”的一声,却传来金铁交击之音。 “咦”,涵宝随手施放了个“水箭术”,只见他身前的空中,凭空出现了团水汽,几个呼吸间,就凝聚成脸盆大的一个水球,随着他手指不断掐动,水球变成了一支支水箭,向桌上和两旁太师椅上冲去,一阵哗啦水响,灰尘净除,露出了桌椅的真容。都是同一材质,呈乌黑色,只是泛着金属的光泽。 “乌沉木”,涵宝脱口而出。这种木料,倒不算稀罕,但胜在价值昂贵,是制作阵盘,或刻制阵纹布阵的最佳材料,一是它的导灵性很好,二是刻制阵纹容易而稳固,三是能承受狂暴灵力的冲击,使法阵威力大增。所以,在坊市一尺见方“乌沉木”,价值在六千灵石左右,而这两张太师椅和桌子加起来,恐怕在一丈见方。 涵宝大喜,随即收进了储物袋,却发现差点装满了里面的空间,只好又取出来,解开腰带,装进了龙莲戒中。 涵宝又四处察看了一下,见再无一物,就出了木屋。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去,对面是自己从洞穴里来的那座山。高不见顶,两面不见边,像一堵巍峨的巨墙竖立在那里,峭壁上有几道支干分明,雷电似的巨大裂缝,越往上,缝隙越大,就像曾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过一般。 再往上,云气弥漫,不知还有多高,像延伸到天里面去了一样,与涵宝刚进遗迹看到的景象差不多,再加上涵宝在洞穴里是直线行走,于是,他便肯定,对面正是“天行宗”遗址的后山。 不过,他有些疑惑,赤玉真人他们一个月前就来探测过,怎么说,也不会放过山的后面,而这里既没阵法,又没妖兽,没道理发现不了这个山谷!另外,山谷里这么多灵药灵果,居然没有一只妖兽,这也说不过去。 “到底是为什么呢?”涵宝摇摇头,实在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涵宝将之丢在一边,开始下山。 到了山下,小桥流水,繁花似锦,涵宝却无心欣赏,他心里惦记着那片果林和石林里的灵药。来到有防护禁制那个地方时,他先伸手试了下,那层禁制结界果然己经消失,自己的猜测没错。 进入松柏林,涵宝又忍不住对里面搜寻了一遍,地上全是枯枝败叶。可能是松柏太过高大,吸收了养分和灵气,导致树下孕育不出灵药了。 涵宝正准备沿来路往回走,头顶却突然传来猴子的叫声,他透过枝叶的缝隙,看见几只猕猴正在树梢上跳跃。这是他来这里看到的唯一生物。 “为什么只是些普通猴子呢?”涵宝越来越弄不明白这个地方。于是,他打算爬到树顶去看看。选了一棵这里最粗大的柏树,涵宝飞身而上,以他练气二层的修为,用来爬树,自然是极其容易的事。越往上,分枝越多,直到近十丈时才到树顶。到了这里,四面尽收眼底,连来时的那个洞穴也比现在的位置低些。 几只猕猴见有陌生之物到来,都有些好奇,胆大的敢靠近一点,胆小的远远跑开,“吱吱”乱叫,不停地打量着涵宝。突然远处有两只猕猴打起了架,涵宝看去,它们跳跃的距离、速度和力量都很普通。 “真的只是普通猴子,咦,它们争的那是……?”涵宝发现,两只猴子打架的缘由,是为了争颗松果。原来这些猕猴到这里,是为了摘松果吃。然而让涵宝意外的是,争到松果的那只猴子并没有吃,抓着松果就离去了,其它几只猕猴也是如此,摘几颗松果抱在怀里后,纷纷离去。 涵宝也没在意,这些松果虽有强筋骨,壮体魄,滋养肉身的功效,但只对凡人有用。 下了树,涵宝直接来到果林,接下来,就是收获的时候。 他先将“重元枣”摘了个精光,有二百多颗,而这里结了灵果的,涵宝数了下,总共有三十二棵树。只是大部分并不认识,自然也不敢胡乱品尝。但能确定都是灵果,拿在手里,清香扑鼻,灵气湛然,虽然都是低级灵果,但胜在量多。 涵宝越摘越兴奋,上窜下跳,直摘得手臂酸软,嘴里不停地数着:“‘金云桃’一颗、二颗……哇哈哈,整整三百颗,‘火龙果’一颗、两颗……唉,才两百多颗,‘馋仙杏’…………” 花了近两个时辰,才将所有灵果一扫而光。涵宝迫不及待地一头扎进石林,以“寸土不放过”的态度,地毯式横向推进。来的时候,他以直线前行,二里多距离,他就遇到了六种灵药,其中两种是中级灵级,就可以想像到这石林里的灵药之多。称之为“灵药园”也不为过。 “是我的,统统都是我的。”涵宝收到后面,连灵药是什么都懒得辨识,见药就收,心中只有个念头:收、收、收。收得他心花怒放,收得他浑然忘我,收得他汗流浃背,收得他疲惫不堪,当最后一株灵药硬塞进储物袋,他仰天倒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才发现天上星辰隐现,一弯残月缓缓升起,夜幕开始降临。 这一天,涵宝永远也不会忘记,因为命运就在那时发生了转折,让他的生活从此千姿百态,这是后话。 休息了会儿,涵宝抓住藤蔓,回到了来时的洞囗,盘膝坐在突出的岩石上,他不时望一下身后,又抬头往上看去,心里有些矛盾。向后去,可以回到遗迹,继续自己的寻父之路,往上而去,可以到达山顶。赤玉真人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从正面去山顶,那里是宗门秘地。“天行宗”的重宝就在那里,自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涵宝脸色一阵阴晴,思索良久后,终于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第16章 爬山 残月遥挂谷生烟,万壑幽寂朦胧面。夜生晓梦迷蝴蝶,旦沐朝阳唯破茧。 涵宝望着那弯残月,忽然想起小时候,在自家洞府边的岩石缝里,有一种小虫,生于夏夜,从卵到虫并吐丝结茧,一夜之间完成,在此过程中却艰险万分:夜蝙蝠会来舔食,为了加快进化,彼此之间常相残杀。结茧的目的,就是为了清晨能破茧化蝶而出,迎接那第一缕晨光,然后浴光齐飞,然而到了中午,却又在炽烈的日光下干渴而亡,仅有半天生命。 历尽艰辛,破茧化蝶,就为了在那半天的生命里享受光明。 涵宝于是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富贵险中求,他决定从后山去山顶,也许会遇到凶险,但远远的观看,让自己增长见识,添加胆色也是好的。至于父亲之事,现在才过去一天,那些修士可能连外门的困阵还没破除完,就算这时赶去,也没有大用。到山顶去看看后,再回过头来寻找父亲,那时阵法己除,自己能去的地方更多,找起来也方便。 然而,涵宝却忽略了在洞穴里昏迷的时间,在他感觉中,只是一会儿。 今睌出发是不可能了,等明日天亮才行。再说空间戒和储物袋里乱七八糟,需要整理一番。 他解开腰带,取出龙莲戒,拿在手里,精美异常,好看之极,从得到至现在,他还没有戴在手指上过。这时忍不住戴在了左手中指上,只是他还没成年,手指略细,“要是小些就好了。”涵宝心想,这念头刚从脑中闪过,没想到龙莲戒上九条小龙开始蠕动,如同活了一般。涵宝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想取下来,而龙莲戒却开始缩小,刚好与他手指切合。 “法宝!”涵宝惊讶地道。然而这还未完,龙莲戒变得与他手指一样大后,突然从九只龙嘴里吐出了蓝色的光芒,将整只戒指包住,然后蓝光猛地明亮了一下就眠灭了。涵宝感觉手指灼热地刺痛,再看去时,龙莲戒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中指根处,龙莲戒原来的位置,出现了个与它一模一样的图案,像刺青一样。 “灵器!”涵宝失声惊呼,今天让他意想不到的东西太多,他也不知自己惊呼过多少次了。 法器之上是法宝,两者的区别在于,法器只有输入法力,才会变化大小,而法宝己能随心意变化。法宝之上,就是灵器,判断是否是灵器的标准很简单,能够收进体内的,就是灵器。 关于这些知识,涵宝在坊市长大,自然知道,之所以忍不住叫起来,是因为到了灵器级别,己经太过珍贵。尧迢坊市这么多年,从没出现过灵器,更不要说空间类属性的灵器了。 望着中指上的图案,涵宝感觉龙莲戒依然存在,与戴在手上没有区别。伸出手指按了下,也没有感觉皮肤下有何异常。“出来”涵宝心里想着戒指喊了一声,那龙莲戒突兀地出现了,好端端地戴在那里。“进去”龙莲戒微光一闪,又变回了图案。 “啧啧,这就是灵器,像具有灵性一般!”涵宝喜不自胜,咂嘴赞叹,然后,他运起法力,徐徐输入到图案中,感应里,那个百丈空间浮现而出,没有受到进入指内的丝毫影响。 空间里,除了悬浮在正中的“七彩神珠”和“回元暖玉外,在左下角还有堆物品。涵宝转过身面向洞穴而坐,随着心念,“哗啦”一声,那堆物品出现在他面前,涵宝正要在指尖凝聚火球照明,突然发现丝丝缕缕的月光向物品里汇聚而去。 涵宝扒开一看,月光正聚集到三颗莹白色的珠子里。“哦,原来是夜明珠。”他略微思索,便明白了其中道理。现实中,作为照明之物,不论是“萤光石”、“月光石”、“夜明珠”,都需要补充光源,如果不补充,自身光芒耗尽,便不会发光。他又想到那漆黑的小木屋,估计里面原本也有照明物的,只是时间太长,光源尽失,朽坏成灰了。 涵宝很高兴,正愁没有照明物,十分不便,这下好了。于是,他把三颗夜明珠拿出来,在岩壁上选了个对光的位置放好。过了会儿,夜明珠就渐渐亮了起来。 这“天行宗”的遗址也很古怪,外面迷雾重重,而在这里居然可以看到星月,不知是什么原因! 等了会儿,己能看清面前之物。涵宝才仔细打量。发现大部分是炼器材料,其余的除了一个小鼎外,只有几株干瘪瘪的灵药和阵盘阵旗等布阵之物。 涵宝伸手想将小鼎拿起来,可却纹丝不动,似重逾千斤。无论如何用力,也不能移动分毫。只好凑过去细看,鼎呈圆形,直径五六寸,尺余高。两耳三足,有盖,同样打不开。鼎身布满符文,有三个突起,是三只张着嘴的兽首,只是涵宝认不出是何异兽。 “输入法力试试”涵宝将手贴在一只兽首上,刚把法力输入,随即脸色一白,猛然发现法力不受控制地狂涌而去,吓得他赶紧撤手,才明白,此鼎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染指的,就刚才这一瞬间,已流失了将近一半的法力。 涵宝接下来不再关注小鼎,而是看向了那些阵盘阵旗,可是以自己现在的阵法造诣,一点也看不出能布置何阵,于是放到一边,开始察看那堆灵材,挨个了拣了一遍,只认出“水玄石”、“黑曜金”、“星辰铁”三种,前两种属于中级灵材,“星辰铁”是高级灵材。单是这三样,价值己是极高。不过,让涵宝遗憾的是,没有一样是法器、丹药或符篆。 根据远逸上人残魂所述,想想也正常,他先是遭受无尽追杀,而后又似乎经受了一次大灾难,可能在这过程中,将这些东西使用殆尽了。 涵宝也没有失望,算起来所获依然巨大。然后他把这堆物品收回了龙莲戒里原来的位置。接着取出了储物袋,将里面所有灵药、灵果全倒了出来,在他面前堆积得像座小山似的。一阵芳香扑鼻而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开始分门类别,迅速地转移到龙莲戒里。因为新鲜的灵药灵果搁置在外的时间不能太长,不然灵力会流失,只有放进空间容器中,才能保质。 将成色上佳的全部转移,涵宝只留下一些次等的,收进了储物袋中。这一番忙活,已是月上中天,开始西斜,残月不比满月,来得迟,去得早。 涵宝起身舒活了下酸痛的手臂,感觉有些疲累,这几天的遭遇,对他心神震动颇大,当然也跟他修为低微有关,不然决不会如此。打了个哈欠,涵宝靠着岩石坐下,刚闭上眼,就沉沉睡去。 醒来时,己是第二天清晨,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涵宝精神饱满,取了三颗稍小一些,还不太成熟的“金云桃”吃了后,在洞口打了两趟“五行拳”,觉得浑身暖融融的,力量十足。在没有刻意炼化的情形下,能感觉一丝丝热流进入丹田,昨晚被小鼎吸掉的真元,在慢慢恢复。 涵宝收了夜明珠,来到突出的小石台边,抬头仰望,探测上去的路径。山岩并不是整块绝壁,有着分层,可以落脚,且四处挂满藤蔓,上去不是太难。观察了会儿,就选好了上去的地方。 然后,涵宝从储物袋里取出那把断剑,插在腰间。虽是残破法器,但刺入岩石中还是轻而易举的,万一失手,也好有个照应。他又分别取了两张“金刚符”和“神行符”放在怀里备用。到现在为止,只用掉了“破禁符”和一张“神行符”,就有如此巨大的收获,他也大感意外。 做好准备,涵宝来到洞穴边,抓住根藤蔓,飞身而起,踩着岩石,就往上而去,渐渐越爬越高,最后只看见他的身影变成一个小点在向上移动。 涵宝径直爬了三百多丈,速度开始慢下来,又往上约二百丈后,直接停下来了,只见他气喘嘘嘘,额头冒汗。因为他发现了件奇怪的事情,随着往上,空气似乎变得沉重,有种无形的压力作用在他身上,让他越来越吃力。然而,当他看向侧面远处,那些嘻戏玩耍的猕猴时,却见它们纵横跳跃,轻松自如。 涵宝心想:“这后山肯定被一个宠大的阵法笼罩着,我才会感受到压力而那些猴子如此轻松,难道这个法阵只针对有法力的人?” 然后,他看向空中,四处灰白一片,早没了晴天。他选了个踏实的落脚之地,一只手抓牢青藤,另一只手取了块拳头大的岩石握在掌心,将法力贯入手臂,对着空中奋力掷去。当石头飞去约三丈多时,“啪”的一声轻响,涵宝眼睁睁地看到,那块岩石碎成粉未,煙灭成缕青烟,消失了。 “啊哟,这么历害的法阵!”涵宝心里一凛,幸好没有全范围笼罩,估计是个“禁空类”法阵,由于法阵威力太大,从山体往上爬,也受到压制。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修为越高,受到的压制越大?”这里只有自己一人,无从考究,涵宝摇摇头,看向脚下。这一看,却愣住了,脚下的山体略微倾斜,山脚处紧连着另一座山峰,哪有那山谷的影子! “真够隐蔽,怪不得当年远逸上人选择在那里隐居。另外,有这个禁空法阵,赤玉真人他们根本来不了后山,原来如此。”之前涵宝还在疑惑,现在终于明白了原因。 停留了会儿,涵宝又咬牙继续,爬了约三百丈, 法力消耗了大半,才不得不停下来。原本法力就没有完全恢复,再次用掉大半后,现在法力所剩无几,所以,他打算寻个休息之处,补充下法力。 左右看去,这里藤蔓更加密集,裂隙也比较多。寻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在左前方四五十丈处,有一个大豁口,一点也不比昨晚的那道缝隙小。于是,就向那里赶去。 涵宝刚来到边上,就听到有只猕猴尖叫示警,定睛一看,裂缝有五六丈宽,自己正位于它的中部,上下都裂开延伸而去。两边崖壁上有些平台,许多猕猴在各平台上,齐望向涵宝,叫个不停。 涵宝脚下正好有个丈多宽的石台,于是他双脚猛地一蹬山岩,身体顿时荡起,轻巧地落在了平台上。沿着平台向里走去,里面渐宽,纵深三十多丈,呈倒“u”形,脚下的平台绕过裂缝底部,连通到对面的峭壁。 猕猴见陌生者闯入,警惕的叫声此起彼伏,涵宝一直往里走,直达底部。没想到这里十分宽阔,长宽近一里,像个小广场,只是光线略暗。有几十只猕猴在那里,见涵宝到来,纷纷跑开。没想到自己随便选个地方,竟闯到猴窝里来了。 正当涵宝四处察看,寻找打座调息之地时,忽然看到大平台底部,黑暗的岩石下,亮起了两点红色的光芒,涵宝一惊,左手连忙从怀里拿出枚“金刚符”,右手抽出断剑。而那两点光芒开始移动,一道丈余高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涵宝瞳孔一缩,做好不能力敌,转身逃走的准备。待看清来物,不由脱口而出:“猴王”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有这么大的猕猴,只见它身高丈余,四肢粗壮,黄灰色毛发根根竖立,冰冷而凶残的目光正看着涵宝。这可是猕猴啊!又不是猿猴,如果是猿倒也正常,什么时候猕猴也能长这么大了! 不过,尽管它体型硕大,涵宝并未在它身上感受到威压和灵力的气息,也没有危险的感觉,看来并不是妖兽,只是只壮硕的野兽,于是涵宝放下心来。 猴王见这个渺小的另类,见到自己居然不害怕,顿时大怒,“嗷嗷”仰天长啸两声,就向涵宝扑了过去,涵宝早有防备,在它啸叫时,就知它要攻击,瞬间激发了“金刚符”,一个球形光蒙蒙的圆罩,将他护在里面。猴王扑来的速度极快,闪电般带起阵狂风眨眼而至,一掌拍在了光罩上。“啵”的一声,就像拍飞了个气球,涵宝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睁开眼时,己躺在三丈外的地上。护罩虽然没破,只是看上去薄了一丝。 “好大的力量!”尽管护罩挡住了攻击,但涵宝在里面还是感受到了那猴王的蛮力,恐怕不下于三千斤,相当于一阶妖兽的实力了。 “一只野兽,单靠肉身,居然有妖兽实力,真是奇怪。”涵宝脸色凝重,就凭这一击,猴王的实力就与自己相当了。于是他双手掐决,丹田里的法力狂涌而出,按法决指引,进入特定经脉,从手上流淌出来,形成了一个拇指头大的火球,而这时,那只猕猴王两个起落,就跃到近前,又一掌轰然拍下。 涵宝为了节省时间,没有起身,是躺着施法的,见猴王的身影在眼中放大,手一挥,就将火球向着猴王的胸脯甩去。由于“金刚符”是他法力激发,与火球同根同源,火球轻易地穿过了护罩,落在了猴王的胸脯上,而猴王的一掌同样拍在了护罩上,护罩便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眼看就要破碎。“嗷”猴王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收回手掌,不断拍打着胸脯。 涵宝看见猴王胸脯冒着青烟,一团火焰燃烧着,无论它怎么拍也拍不熄,痛得在那里乱跳乱叫。“好机会”涵宝翻身而起,平时常练“五行拳”的优势在这时显现了出来。他像一只敏捷的猎豹,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一跃而起,将手中的断剑插向猴王的眼睛,猴王可能痛得发昏,居然没有阻挡,“噗”的一声,断剑一插而入,涵宝从它头顶跃了过去,立即远遁。却听到猴王的叫声戛然而止。 涵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正看到猴王轰然倒下仰躺于地,抽搐不止。眼睛上的断剑齐根而没,胸脯上碗大个黑窟窿,焦糊一片,眼看不活了。 涵宝摇摇头,野兽始终是野兽,再厉害,就跟凡人与修土之间一样,是天与地的差距,连自己一个“火球术”都承受不了。 其它猕猴见它们的王惨死,吓得不轻,瞬间跑得一干二净。于是涵宝来到猴王出现的那个地方,由于漆黑一片,便取出颗夜明珠,看见这里有个高大的石窟,他就走了进去。 刚踏入,涵宝鼻中忽然闻到股浓郁的酒香。就看到石窟周围有许多石窝子,来到近前,里面装满了松果,被碧绿的液体浸泡着。 “猴儿酒”,涵宝想起昨天看到那些猕猴摘了松果离去的情形。“原来是到这里酿造‘松果酒’了,怪不得那猴王力量这么大。”松果本来就有滋补肉身的功效,酿成酒后,效果倍增,何况还是那种几千年老松树结的松果。 涵宝忍不住探头吸了一口在嘴里,立即双眼圆睁,露出陶醉的神情。入口清洌甘爽,一股松子的芬芳扩散开来,徐徐咽下,口齿留香,萦绕不断,回味无穷。肚子里似燃起一团火焰,暖融融的化入四肢百骸,浑身无一处不在欢呼雀跃。 “啊,好酒!”涵宝舒服得直呻吟。 “好东西啊!这回三好有口福了。”涵宝两眼放光,就地取材,做了五个有盖的石缸,将所有石窝子里,连松子带酒全装了进去。估重一下,至少有四百多斤。好在龙莲戒空间够大,轻松容纳。 收了“猴儿酒”,涵宝又将那猕猴王的尸体拖到石窟前,以威摄其它猕猴,免得来打扰自己。然后来到石窟中间,取出“回元暖玉”,盘膝坐在上面,又从储物袋里拿出几十颗灵果堆在身前,收心调息,准备开始恢复法力。 第一次借助“回元暖玉”修炼,涵宝怀着期待,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17章 登顶 人是大地的宠儿,却是苍天的弃子!所谓皇天厚土,苍天就像至高无上的皇帝,冷漠而无情,制定着不可违的规则。大地像慈祥的母亲,毫无保留地奉献一切,滋养生命,大爱无疆。 修真者,就属于弃子中不甘认命的那一类,与天抗命。然而,“自古修者多如蚁,几人脱逃几人飞”。于是,为了争取那一线超脱之机,所有修士只有向大地之母无尽地索取,关系亲密者自然能得到更多的赐予。 涵宝五行灵根,与大地的亲和力是所有修士中最差的一类。 修真界常识,所谓灵根,尚没有统一定论,有人说是经脉对灵气的吸引,有人说是身体天生的属性,也有人说是神魂对天地的感应。但不管怎么说,最基本的一点,那就是有灵根的人,才能感应到灵气,吸引灵气入体,让自身生命精元成长。 身体与天地的亲和力,决定着感应灵气的程度,有强弱之分,并且与吸收灵气成正比。单位时间内,感应灵气越强的人,吸收的灵气就越多。 这种强弱程度,无数年来,经过一代代修士总结、实践,将之划分了层次。分别是异灵根,天灵根,地灵根,三灵根,四灵根,五灵根。 天地有八方,而灵气有八种,金、木、水、火、土、风、雷、毒。对这八种灵气感应越是单一,感应程度就越强。这是上天的规则,无可更改。通常将只能感应到任意一种灵气的,称为异灵根或天灵根,由于异灵根只限定于风、雷、毒三种,属性特殊,更加厉害,所以将异灵根排在天灵根之前。 能感应到两种灵气的,叫做地灵根,……以此类推。涵宝能感应到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气,称为五灵根,也叫五行灵根。 涵宝由于身体和灵气的契和度不足,不但感应弱,吸收少,而且对法力的运用也很差。所以五行灵根,连许多宗门也不愿意收,因为没前途,按正常修炼,一般五灵根之人,终其一生,最多突破练气中期,止步于炼气后期之前,从涵宝六岁到现在八年时间,他依然在练气二层徘徊,就可见一斑。 然而,昨天远逸上人的残魂却说,五行灵根才是最终能够走得最远的。涵宝思去想来,不知这话从何说起,实在不明白,五行灵根有何特殊之处。 “想这么多干嘛!路还得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闭着眼的涵宝抓起颗“重元枣”塞进嘴里,摒除一切杂念,专心炼化起来。 随着“重元枣”在嘴里化开吞下,一股灵力陡然在体内爆发,涵宝立即运转“混元功”加以引导,就在这时,身下“回元暖玉”中,那股气息又突然出现,钻入涵宝体内,经脉中的灵力流动速度突然加快,一柱香时间后,己运行了三个周天,这颗“重元枣”蕴含的灵力,全部化为法力进入丹田。 涵宝平时真元运行三个周天,需要一个时辰。而刚才,借助“回元暖玉”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 不论是天地中的灵气,还是丹药、灵物中的灵力,都要经过经脉的转化,才能成为自身的真元。这就叫做炼化。另外,经脉的转化能力是有时间限制的,平时涵宝最多修炼两个时辰,经脉就会胀痛,而且必须休息一天后,才能继续。 这意味着按往常的情形,涵宝一天只能炼化两颗“重元枣”。而现在“回元暖玉”将时间缩短了近七成,标志着涵宝一天可以炼化十几颗了。 涵宝激动得感觉心都在颤抖,可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他强自将激动按下,伸手又取了颗“重元枣”吞下。 两颗“重元枣”炼化后,涵宝的法力尽数恢复,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修炼。平时没有资源,只能依靠天地中的灵气,可是以他微弱的感应,吸收的那点灵气,只能勉强维持修为不至于跌落,不要说更进一步了。现在初偿甜头的他,哪肯放过如此机会。 随着一颗颗“重元枣”的炼化,涵宝的真元开始稳步增长。当又炼化了十三颗后,经脉开始隐隐胀痛,涵宝不得不停下来,用心查看了下丹田里的真元,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本他的真元就有一百九十三株,现在不多不少,刚好两百株,只要超过二百一十六株,他就能突破到炼气第三层,照这个速度,也就是两三天的事。 涵宝心情大畅,真是不虚此行。将回元暖玉和剩下的灵果收进龙莲戒。他的目光落到了石窟门口的猴尸上,心里一动,便走过去,用断剑在后腿上剥开皮,割下一块猴肉,用火球细细烤熟后,咬了一口,入口细嫩,肉香四溢,让他忍不住大快朵颐。 一大块猴肉进入腹中,涵宝双眼微眯,感觉浑身发热,肚子里阵阵暖流涌向全身各处,他握了握拳,似乎力量增大了一些。 “果然是这样。”涵宝之前猜测,这只猴王之所以变得高大,且一身蛮力,肯定是喝了大量的松果酒导致。虽然死去,但是精华仍然留在肉身之中。吃它的肉,比喝松果酒效果好。 “大补啊!好东西。”涵宝欣然将尸体也收进了龙莲戒中。然后出了裂缝,抓住藤蔓又继续往上爬去。 那股压力依然存在,似乎还大了一丝,自己修为刚涨了点,压力也随之增加,看来,修为越高,受到的压制就越大。 涵宝沿途遇到裂缝,就会去查看一番,但再也没有遇到可供猕猴栖息的地貌。这样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半山腰,入眼出现了层薄雾,随着往上雾气越浓,周围蒙蒙一片,可视范围不过四五丈,而且藤蔓开始减少,有的地方甚至需要徒手攀岩。不过好在山体倾斜度更大,不至于连落脚之处都没有。 由于视线受阻,连涵宝也弄不清,向上去了多远。中途恢复了一次法力,他只知向上,不断向上。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到他粗重的喘息,这里没有风,没有树木花草,连普通蛇虫蚂蚁都没有,一片孤寂。 涵宝的手已经磨破,虽用法力止住了血,但是火辣辣地痛得钻心,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处,在布条下能看到殷红的伤口。他咬牙坚持着,无形的压力让他每往上一步,如同背负着沉重的东西。汗不断流出,迷住了眼,他摇头将之甩去。在坊市长大的他,何曾吃过这种苦,但他心中的信念十分坚定。 又一次法力枯竭,然而涵宝高兴地发现,雾开始变得稀薄,于是他强忍住身体的疲惫和酸痛,抓着岩石,攀行了十余丈后,天地陡然一清,一面高达百丈的悬崖出现在眼前,站在悬崖下,能清晰的看到顶端,以及上面湛蓝的天空,那里就是山顶。 悬崖下有些小石台,涵宝选了个稍宽阔的,刚爬上去,就瘫软在上面,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休息了会儿,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他才爬起来转身坐在石阶上,向前看去,一轮又大又圆的红日在远方,似与他等高,红日下,金色的云气涌动,一直延伸到自己脚下,像茫茫无际的大海。要是那云海上再出现青山楼阁,连涵宝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某个洞天福地。 涵宝看了很久,不由感叹大自然的神奇,而那轮红日渐渐落了下去,夜暮降临。这里距离山顶只有百丈,涵宝也不急于上去,准备先将法力恢复,养精蓄锐,明天才上去。于是涵宝从龙莲戒里取出“回元暖玉”和“重元枣”,开始修炼起来。 两个多时辰后,经脉到了承受的极限,涵宝才停了下来,法力全部恢复,并增加到了二百零七株。“也许再修炼一次,我就可以到炼气三层了”涵宝有些感慨。在此之前的几个月,他的修为没有一点进步。这就是资源的作用。涵宝明白了,为什么毕寒和那人,为了争一株中级灵药,都要斗个你死我活。 涵宝为什么不用灵药直接修炼呢,因为灵药直接吞服,有副作用,会伤害身体,并且对灵力的浪费极大,只有炼成丹药,才能使灵力最大限度地让身体吸收。而灵果不同,可以直接炼化,无任何副作用,当然灵果的修炼效果是远远不及丹药的。 修炼过后,涵宝躺在玉床上,望着深邃而神秘的星空,突发奇想:“要是有朝一日,我能到那星辰上去,在无尽的星空里遨游,该有多好啊!”于是幻想一阵,胡思乱想一阵,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涵宝睡得很沉很香甜,因为“回元暖玉”本就有安神的作用。他是在一声声巨响中被惊醒的。刚醒时,还以为是雷声,可抬头却发现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巨响来自于上面的山顶。他听了会儿,发现像是法术轰击造成。 “难到他们已经探索到山顶了?可是时间上不对啊!我到这里才两天两夜,没道理这么快!难道我昏迷的时间很长……管它呢!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涵宝更加好奇,不再犹缘,收起玉床,决定上去看个究竟。这个悬崖虽然笔直,但许多地方有突起的岩石,没有藤蔓,只能徒手攀爬。 正当他挽起衣袖,准备开爬时,突然心思一转,却停了下来,反而去了下面,割了两大捆青藤,放在储物袋里。准备留做后用,像这种悬崖,上去容易下来难,为自己多留条后路,以防万一。 峭壁虽险,对于凡人,也许望而却步,但对于修士,却不是太难。涵宝敏捷地跳跃而上,遇到无路时,用断剑削出凹陷,做为借力之处。不到一个时辰,他就来到了山顶。最后一步时,他慢慢探出头,见是个小树林,他才爬了上去。 轰隆隆的巨响在这里听起来更为清晰巨大。涵宝左右打量,这哪是什么树林,只是山顶悬崖边上的荆棘丛,其中长着一些人多高的灌木。 涵宝猫着腰,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前行了十多丈,便没了草木,全是光秃秃起伏的尖棱状山石,沟沟壑壑,纵横交错,一看便知是常年雨水冲刷所致。尖石高矮不一,但最矮的也有七八尺,石间的沟槽尚容人通过,于是涵宝顺着石沟,穿行其中,又走了大慨一里距离,前路忽然断了。因为涵宝透过山石空隙,发现前方,一片空无。 涵宝小心翼翼地来到最边上,躲到一块石头后面,匍匐在地,才慢慢伸头去看。 刚看清外面情形,不由吓了一大跳。他的面前是一道垂直向下的绝壁,有五十多丈高,此时自己正趴在绝壁边缘上。下方有一个大广场,广场另一边,一条长长的阶级向上延伸,直到山顶的另一端。 整个山顶呈椭圆形,百亩大小,但中间己被掏空,四周围着一圈尖棱状的山石。 此时广场里到处是人影,涵宝粗略估算,大约有九百多人,所有修士应该都来到了这里。没来的,估计现在己成了尸体。此时,他们正轮番有序地发动攻击,道道法术汇作一处,正轰击在下面的绝壁上,发出阵阵轰鸣,每一次攻击,涵宝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震动。 “他们这是在攻打什么?”由于涵宝处于正上方,看不清绝壁上的情形。于是他轻轻退后,从山石间,悄悄来到山顶的侧面。 选了个隐秘的地方,涵宝又趴在地上看去。只见绝壁下方的中部。一个半圆形的五色光罩在那里。像道圆拱形的大门,涵宝立即明白,那里是个入口,只是被下了禁制,这些修士正在破除。 他们分做五个阵营,最中间是常州的三大宗门,却没有看到“鬼灵宗”众人的身影。左面是其它宗门修士,排成两个方阵。右面全是来此的散修和不知来历的修士,他们也排成两个方阵。每个阵营里,有的飞在空中,有的站在地上,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然而所有修士都恍若未见,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道光门。 三宗前方,赤玉、云翳、风桐三个筑基真人,站在法器上,悬停在空中。这时,传来赤玉真人的声音:“各位,这个‘五光反哺阵’暗合九五之数,只能反射九轮攻击,现在己经过了八轮,还剩最后一轮,再加把劲,拿出你们压箱底的本事,破了这里,就可以进入‘地宫’之中,当年,‘天行宗’的几个太上长老就居住在这里,他们的遗留之物,任何一种,足以让你们受用终身!” “五光反哺阵”涵宝听到这个名字,隐隐有些耳熟,搜肠刮肚的想了会儿,才回忆起,曾有次听一位顾主提到过。这是种攻防兼备的阵法,属禁制一类。它的特殊之处在于“转化”,能将对它的攻击转化为五道术法反击回去。破阵之法也简单,必须将它反击的术法击溃,不然,它会收回,循环不止。而这样的反击会进行九次,只要击溃九次,此阵便破。 赤玉真人话音刚落,众修士一阵哗然,像打了鸡血般嗷嗷直叫,纷纷使出自己的拿手绝技,向“五光反哺阵”狠狠击打而去,一时,各种各样的法器漫天飞舞,各种法光溢彩,炫烂夺目,轰鸣的声音响彻天际。 攻打了一会儿,只见那道光门渐渐变红,当红得发紫时,突然大涨。 “来了”不知谁大叫了一声,人们纷纷收回法器,护住自身,并又为自己施加了几道防护措施。同时,近乎紫色的光门里猛然射出五道光束,每一道呈扇形扩散并向五个修士阵营一扫而来,当到达一半距离时却突然一变。 第一道光,突然分化为几百道金色气剑,向最左面那群修士铺天盖地而去。 第二道光变成百余块千斤巨石向左面第二阵营从天而降。 第三道光形成几百根丈余长的冰锥,直向中间射来。 第四道光忽然合作一处,“砰”的一声爆炸开来,上百个硕大火球向右第四阵营眨眼而至。 第五道光一阵闪烁,瞬间出现几百支巨大的尖锐木箭向最右面阵营呼啸而去。 眨眼之间五道阵术,就与修士碰撞到了一起。阵阵爆炸声此起彼伏,其中还夹杂着修士临死的惨叫。涵宝在上面看见,阵法反击出的法术,明显数量上占有优势,一道被灭,二道又至,让每个修士只能疯狂的防御和攻击。修为弱点的,一个不慎,瞬间就会被穿个通透。 而有的阵术,一击之后,就开始往回飞去,似要回到“五光反哺阵”中,这时,三个筑真人出手。他们只是抬抬手,拂拂手袖,就将这些漏网的阵术毁去。 此消彼涨,最终修士大占上风,没用多久就将这轮阵法的攻击消灭了。而这时,光门变回白色,上面开始出现道道黑色的裂缝,一阵剧烈的扭曲后,裂缝变大,终于在修士们的欢呼声中碎裂而开,露出了入囗。 那里有两扇巨大的石门,门前两边有粗大的石柱支撑着上面的岩石,到处雕刻着花纹,只是隔得远,涵宝看不真切。 然后,三大筑基分别领着本宗修士打开石门率先进去,其余修士随后疯狂涌入,眨眼间整个广场上的修土,跑得干干净净,只留下百十具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第18章 下山 当最后一个修士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涵宝也心动了,门后的一切,神秘莫测,充满诱惑。于是,他沿着侧面的山脊,来到山顶的另一端,因为那里有石阶,可到下面的广场。 刚来到这边,就看到一片狼藉,碎石遍地,有几十个焦黑的大坑,这里曾遭受过猛力的攻击。 涵宝望向前方,四周参差不齐的山石,森然林立,围成一圈,整个山顶的中间空落凹陷,不知是天然还是人为。自己正处于前山山顶的入口,原本这里也有极厉害的禁制,只是被他们暴力破除了。 残留的痕迹很新,由此可知赤玉真人他们是第一次来这里,涵宝恍然明白了,没人去过后山的原因。 石阶一直斜向下,大约有千余级,两面是缓坡,上面长满荒草,许多地方有新挖过的痕迹。这么多修士,所过之处,肯定会片甲不留。涵宝于是不再关注,到了广场,直奔绝壁下的石门。 到了近前,才发现哪是什么石门,这是一个镶嵌入山体的雄伟大殿,高达五丈,露出来的部分损毁殆尽,只剩殿门,看起来像个巨大的洞口。涵宝抬步便进入其中,如有危险,早被前面的修士解决了,所以他十分放心。 进门是个空旷的正殿,两边有两个偏殿。地上裸露着岩石,并有翻挖的痕迹。由于光线略暗,他取出颗夜明珠,看见何止地上,连墙壁上也被抠得凹凸不平,这些修士,搜刮得真是彻底,连铺地板之物都不放过。 涵宝分别去两边偏殿看了下,情形与正殿差不多,刮地三尺,连点渣都没剩下。 正殿之后有个门户,原来的门己不见踪影。门后是个通道,由石阶连接着斜向下而去。涵宝只好顺着石阶往下走。下了二十多级,却突然往反方向一转,继续往下,是个螺旋形的阶梯。 转了三次后,来到一个巨大的石窟,高近三丈,不知有多宽,一排排粗大的石柱支撑着窟顶。没有一丝声音,那些修士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涵宝拿着夜明珠,开始四处转悠,渐渐摸清了这里的情形。 石窟呈圆形,四面开凿出几十间洞府,每一间洞府里,会客厅,修炼室、炼丹室、炼器室、试法室,秘室,一应俱全,不过都被毁坏得面目全非。其间,涵宝还发现了十几具修士残缺不全的尸体。 涵宝猜测,此处应是原“天行宗”秘传弟子的修炼之处。遗留下的宝物肯定很多,先前的修士收获绝对丰富,当然争斗也很激烈,不然,就不会有人死在这里了。 涵宝也不遗憾,就算自己参与其中,也得不到任何东西的,甚至连怎么死,恐怕都不知道。 石窟的另一面,正对着涵宝到来的通道,有一间石室,涵宝在里面发现了往下的阶梯,原来这里不止一层。 他正要继续下去,突然,清晰地感觉整个石室摇晃了一下,他赶紧纵身跃出了石室,刚站定,震动便从脚下传来,渐渐强烈,开始抖动。正惊疑不定,一股威压忽然弥漫整个石窟,这威压之强,如天威般浩大,压得他呼吸一滞,五脏六腑都似乎挤作一处。 涵宝勃然失色,疯狂地调动丹田里的法力,在经脉里急速运转,那口气才缓过来,张嘴便吐了一口鲜血,己受了轻微内伤。 这时,那石室里的楼梯口,“嗖”的一下钻出道白色身影。涵宝立即看去,忽然呆住,此人居然是纤芸。只见她发丝散乱,身上衣裙破了两处,高高鼓起的胸脯衣襟上,殷红一片。她独身一人出来,没有看到秦真人的身影。 纤芸毫不停留地出了石室,脸上满是惶急的神色,刚出门,却看到一个少年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她也立即认出了涵宝,来不及惊讶,就大喊一声:“小宝,快跑,危险。”说完,飞也似的向出口奔去。 涵宝哪敢怠慢,立即拔腿就向纤芸追去,边跑边从怀中掏出张“神行符”,输入法力,一把拍在腰间,一阵旋风凭空而生,包裹住他急速地狂奔,只略微比纤芸慢一些。 二人一前一后,眨眼间出了石窟,顺着楼梯盘旋而上,同时,更多的修士从下一层上来,涌入石窟,拼命的想逃离这里。 出了大殿,纤芸取出一块洁白的纱巾,往身前一抛,一口真元从嘴里吐出,喷在了纱巾上,瞬间就融入了里面,白光闪烁间,那纱巾变成一朵两丈多大的洁白云团,纤芸纵身跳到白云上。涵宝在她身后不远,自然看得清楚,纤芸的这件法器,叫做“素云纱”,是专属的中阶飞行法器,速度极快,于是,忍不住大喊道:“芸姐,带我一程。” 纤芸犹豫了一下,而这一犹豫,涵宝己来到旁边,于是伸手对着涵宝一招。涵宝只觉一股拉扯之力作用在身上,便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到了白云上。 涵宝本来不抱希望的,只是喊一声试试。有句偈语道:“修行之人最无情,六亲不认断了心。”没想到纤芸居然让他上了“素云纱”。 “谢谢芸姐”涵宝连忙称谢。纤芸点点头,一道法诀打在“素云纱”上,涵宝只听到耳边风声呼啸,眼中景色一阵模糊,中阶法器的速度竟快至如斯。 涵宝急忙叫道:“芸姐,往上,向后走,从那里可以去后山。”纤芸侧头看了下涵宝,眼中有异色闪过,摇头道:“来不及的!”于是全力施法,速度更快。几个呼吸间,己飞过广场,开始斜向上飞。 涵宝本想问“为什么来不及。”却突然听到一声兽吼,“昂……”声音滚滚,如天雷炸响,直达天际,涵宝感觉脑中轰鸣,头痛欲裂,正当他要忍不住惨叫出声时,忽然声音一轻,发现纤芸使用了一张“隔音符”,将声音隔绝了。 尽管才是刹那,涵宝感到两耳中一热,伸手去摸,耳中己被震得流了血,骇然中,回头望了一眼,可看到的情形,吓得他魂飞魄散。 只见大量的修士己出了大殿,正在广场上没命地向自己这个方向而来,三个筑基大能和许多修士也飞在高空,惶惶如丧家之犬。 在他们之后,一个兽首人身,身高二丈的怪物,飞在空中,不时伸手往地上一捞,把跑在最后的修士,抓在手中送到嘴边,那嘴却凭空变成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咔嚓一下,将手里的修士咬成两段,并随手将残肢丢在地上,咆哮一声,不紧不慢地追来,阵阵浩瀚的威压从它身上散溢而出。 “啊呀,芸姐快跑,有怪物!”涵宝回过头,情不自禁的喊了句,才发现自己己翻过山顶,二人站在“素云纱”上,如流星般顺着山坡急剧下降。 ………… 这时,在纤芸和涵宝下方约五百多丈处,有一个亩许大小的平台,两边都是悬崖,这里是徒步上下山的必经之路。 平台底部山脚,有几排残破的建筑,依稀能分辨出,是些大殿、楼阁和高塔。此时在这些建筑中部,有一座顶端己消失的半截高塔。塔楼顶层上,鬼夜行正站在一面残墙后,转动着一对灰白的眼瞳,抬头向山上观望。他身旁站着一个阴冷的老者,面前摆放着一个三尺高的长方形玉台。台面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按钮,整个玉台符纹密布。 鬼夜行腥红的嘴唇微动,幽冷的声音飘忽不定:“水叉,所有阵盘都按方位安排好了吗?主持各部的人是否到位?” 旁边的老者恭声道:“回禀师叔,一切都稳妥地照你吩咐做好,我亲自检查了两遍确定无误,只是血灵石数量不足,如果现在启动,只有六成威力。不过,我己将差得最多的位置,设立在下山那一面。 “嗯,很好”鬼夜行点了下头:“等那些修士下来,就可以弥补血灵石了,只希望那三个老家伙不要出差错,咦……”鬼夜行说着,突然抬头,向上方看去。 水叉也随着鬼夜行的视线望去,只见上方雾气翻涌,什么也看不见,于是试探着问:“师叔,是不是他们来了?” 鬼夜行眉头微皱,没有回答他,像是自语:“奇怪,怎么只有两个人,三个老家伙是怎么搞的,待我再看看。” “有两人下来?师叔,要不要启动大阵拦下他们,或者我去将二人杀了。”水叉眼中,嗜血的光芒一闪而过。 鬼夜行紧盯上方,灰白的瞳孔突然分开,从里面射出两道尺余长的黑色光芒,似能穿透上方迷雾,看清雾里的一切。黑芒一闪即收,瞳孔又恢复灰白模样。显然,鬼夜行施展了某种瞳术。然后,他眉头一挑摇头道:“杀这两人己来不及,二人将至,其他人己到山顶,如果拦下这两人,怕他们会出声示警,打草惊蛇,多生变故。干脆放他们过去,等他们过去后,立即启动大阵,两条杂鱼,谅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是”,水叉立即面色凝重地将手放在玉台上,按住了中间最大的一颗按钮。 纤芸和涵宝自然不知下方的情形,二人急剧下降,只觉山风呼啸,突然眼前视线一明,己冲出迷雾,来到半山腰,从下方一个大平台上空,一飞而过,继续往下滑翔而去。 刚飞到涵宝初来时,遭到追杀的那片树林上空,便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巨响。涵宝回头一望,不由说道:“芸姐,你看,那是什么?” 纤芸闻声回头,看见刚才经过的那个平台,此时红光冲天,道道血色的光幕不断出现,渐渐升高,最终在高空汇作一处,形成一个半球体光罩覆盖住了整个平台,许多修士正在那光幕后拼命地不断冲击。 纤芸于是停了下来,看了会儿,眼珠转个不停,突然问涵宝道:“小宝,你是不是从后山去山顶的?上去容易吗?” 涵宝愣了一下,不知她为何如此问,便半真半假地道:“我是被一个叫毕寒的人追杀进去的,他好像是‘静元宗’的宗门之人。我们到了后山,他去了一个小山谷,我为了逃命,就顺着后山往上爬,结果就到了山顶。”涵宝对小山谷之事做了编造,全推在了那个毕寒身上。 “现在你还知道去后山的路径吗?”纤芸又问道。 涵宝点头道:“知道,而且离此不远,就在那边山下。”说着伸手往右面指去。 纤芸眼中有喜色一闪而过,表面上却丝毫异色未露,然后她抬手一道法诀射入脚下白色云气中,云团顿时扭动不停,变成丝丝缕缕的云气,升腾起来,不断穿插交织,几个呼吸后,变成了一块由云气编织而成的布匹,随即云布一个翻卷,便裹住了二人,向上空飞去。 而从外面看去,云布周围光线扭曲,渐渐失去了纤芸和涵宝的身影,那里看上去一片空无。 涵宝自然不知这一变化,只看到云气变为成千上万的丝线,缠绕在自己和纤芸的身上,之后两人在慢慢升高,直到高度和那个平台齐平,才停了下来。而平台上的一切,此时全映入眼帘,看得十分清楚。 那里己升起了一个血色大阵,阵外,赤玉真人、云翳真人、风桐真人、鬼夜行,分别站在大阵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空中,四宗此行的弟子,分别站在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地上。阵内,其余修土聚集在下山之处的光幕后,拼命攻击着光幕,满脸的疯狂和绝望,大约有六百多人。 在这些修士之后,那个怪物悬浮在空中,也被笼罩在了大阵里,不过它眼中满是轻蔑之色,不断打量着大阵,没有对那些修士下杀手。涵宝这时才看清它的模样,头颅长得似虎似狮,脸上满是灰色的毛发,但能看清五官,头顶一根独角。身上随意套着件破烂的短褂、短裤,赤足,裸露的皮肤上,全是黑色的鳞片。 “这是什么怪物?”涵宝惊奇地问纤芸。 “它不是怪物,而是一只六阶妖兽,叫做‘风麟兽’,己经开始要结丹化形了。”纤芸解释道,见涵宝听不懂,又补充了句:“相当于筑基后期颠峰修士将要突破到金丹境,只不过,妖兽到了金丹,会彻底化为人形,所以它现在是半人半兽模样。” “风麟兽”,涵宝嘴里念了一遍,觉得这个名字十分耳熟,“啊呀!居然是它!”涵宝一拍大腿,忽然想起,三好曾对他说过,曾经有只“风麟兽”在这一带迷雾森林肆虐过,后来不知所踪,原来跑到这里来了。 “你知道这种妖兽?”纤芸有些讶然。 “只是听说过,谈不上知道,嗯……芸姐,这是个什么阵,‘风麟兽’怎么会到了大阵里,你知道吗?”涵宝又问道。 纤芸也没有不耐,说道:“这个阵,是沧州鬼灵宗的三大护宗大阵之一,叫做‘血魔隐杀阵’,只要能量足够,它可以不断凝聚一种极凶残的魔头杀敌,而且魔头在阵内可以任意隐藏身形和突然出现,极为难防,十分历害。至于这只‘风麟兽’,它是被三位筑基真人故意引到此地的。鬼灵宗早就在此地布下大阵,等着它了……秦真人……唉……” “怎么了?芸姐,你为什么叹气?”涵宝见她神情恍惚,关心地问。 “我和秦真人进入地宫后,就分开了,我之所以会最先出来,是得到了秦真人的传讯,他说‘快独自离去’,当时我不明白,现在才清楚,原来四大宗为了困杀“风麟兽”,布下“血魔隐杀阵”,为了给大阵提供足够的能量,并将其余修士引入阵中,准备血祭了他们。” 怪不得要联合探索遗迹,原来这才是最终目的,又想到一个月前,他们便策划好了此事,涵宝的冷汗便流了下来。 “啍,螳螂捕蝉,最终的受益者谁又能说得清,小宝,他们想困杀这只风麟兽,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呆会儿你带我从后山上去,我们乘机潜入地宫。”纤芸望向山顶冷冷说道。 “啊!这……芸姐,我可以带你去后山,但你说的地宫太危险,我不想再去了。”开什么玩笑,且不说那里的危险,单是眼前的四大筑基和风麟兽,任何一方突然回去撞见了,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纤芸见涵宝不去地宫,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想,你的父亲,就有可能在那里!” “什么!!”涵宝顿时大惊失色。 第19章 复返 “血魔隐杀阵”,笼罩的红色光幕越发鲜艳,阵里渐渐出现鲜红的雾气,而疯狂冲击着光幕的修士却浑然不觉。不知谁大吼了一声:“啊!血啊,哪里来的这么多血!”让正在攻打光幕的修士停了下来,发现地上,缕缕血雾蒸腾而起,一道道像小溪般的血流,纵横交错,不断流淌。 “不要让血汇聚,砸断它,改变它的方向。”不知谁又喊了句,于是轰轰之声四起。“没用啊!怎么越砸越多了!”有人发现无济于事,声音里带着惊恐。 血雾越来越浓,最后隔断了视线。“怎么回事,我为什么看不见了,哥哥,你在哪里?哥,我害怕……”颤抖的声音里带着绝望。 “天上,天上下起了血雨!”有人发现脸上凉凉的,伸手擦去,满手鲜血,豆大的血雨从天而降。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东西?不好,啊……”,血雾里传来凄厉惨叫,似遭遇到极为可怕之物。接着,惨叫声此起彼伏。 随着不断有人死去。“哗啦啦”,一阵水浪的声音传来,大阵里的四周,己是血浪滔天。 突然,一声兽吼震耳欲聋,半人半兽的风麟兽来到大阵中央,身周光线微微扭曲,将靠近的血雨蒸发为虚无。然后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卑鄙的人类,竟然诱我到这里,区区小阵,也想困住你家风麟爷爷,不自量力,等我踏碎这里,我要用你们的心肝下酒喝。”风麟兽居然口吐人言,自称风麟,且流利程度丝毫不输人类。 “孽畜,休要倡狂,动手。”阵外,赤玉真人大喝一声。 阵里的血浪突然沸腾起来,剧烈翻涌中,一个高达三丈的人形轮廓若隐若现。风麟兽仿若瞬移般突然出现,裂嘴吐出一道灰光,灰光滴溜溜一转,变成面极薄的圆形锯片状风刃,高速旋转着向人形轮廓的头部切去。 风刃速度极快,几乎是在原地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己将人形的头颅一切而开,飞到血浪中去了,所过之处,血浪一分为二。可血浪随即在一阵扭动中,又弥合如初。 风麟兽又连发几道风刃,将人形切割成几大块,支离破碎,可转眼间,又凝聚在一起,轮廓反而更加清晰。风麟兽大怒,咆哮一声,翻手间,手里多了一柄九尺多长,如门板大的鬼头大刀。然后高高举起,粗壮的胳膊上,鳞片一阵蠕动,手臂又粗大了一分。“嗨”,风麟兽吐气开声,一刀劈下。 而这时,血浪里的人形五官四肢渐渐分明,在它右手处,周围的鲜血飞快攒聚,眨眼间形成一个巨型的拳头,一拳向上迎着鬼头大刀而去。 拳头表面接触鬼头大刀那一刻,突然绽放出夺目的血光,“轰”的一声震天价响,一圈圈涟漪肉眼可见的扩散开来。直震得大阵光幕如水波般荡漾,大阵所在的整座山峰都颤抖了一下。 四位筑基大能脸色一白,同时各自掐决,一个个符文不断从他们手中飞中,融入到法阵之中。 “吼”,血浪所化的人形终于凝聚完成,只见它身高三丈,头顶一对弯角,眼如磨盘,眼眶里两团血光,如燃烧的火焰,张着血嘴不断地咆哮,浑身血水淋淋,不断滴落,张开双臂,便向风麟兽扑来。 “这就是血魔,不过如此,看刀。”风麟兽轻蔑喝道,挥刀就和血魔斗在了一起。 而这一切,看似缓慢,实则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远处“素云纱”上,涵宝却无心观赏,他心系父亲,恨不得现在就到了那山顶地宫里。这时,纤芸说道:“血魔己出,没有几个时辰,恐怕难以分出胜负,小宝,抓紧时间,我们出发吧!”说着,依然用“素云纱”隐身,降落在了地上。涵宝指明方向后,二人无声无息地离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二人在“素云纱”的掩护下,飞得很低,开始时速度缓慢,离大阵远了,就快了起来,不断穿行在树林中。上次涵宝被追杀,慌乱中不知跑了多远,所以,现在他只能指出方向。没用多久,就到了那面山脚,只是涵宝忘了当时钻进小洞的那个地方。二人又顺着山脚寻找。 所幸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一处碎石遍地,新坍塌过的地方。涵宝说道:“就是这里,只是要将碎石清理开才行,后面有个洞穴通往后山。” 纤芸没作他疑,收了“素云纱”,取出张符篆,启动后,一团黄色光芒包裹二人。“土遁符”涵宝认出了这张符篆,纤芸点头,伸手抓着涵宝的手道:“走吧。”涵宝身子一僵,感觉入手温柔细腻,而且和纤芸距离较近,一股幽香飘入鼻中,顿时心跳加快,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与女性有肌肤之亲,心里有些异样。 由于“土遁符”是纤芸的法力启动,因此只对她和与她有联系的人发挥作用,纤芸才会抓住涵宝的手。而她却恍若未觉,涵宝在她眼中,不过是个单纯的少年。 土黄色的光芒围绕在二人身周,他们穿行在岩石里,涵宝看见,黄光所及,坚硬的岩石像水流一般自动分开,很是神奇。只不过前行十来丈后,就进入了洞穴,纤芸收了符并放开手,涵宝有丝失落,希望能再牵一会儿手。 出了裂缝,纤芸看了眼小山谷,就立即祭起“素云纱”往上飞去,在涵宝提醒下,只能紧贴着山体表面飞行,到了半山腰,由于纤芸修为高,压力大增,速度慢了下来。她取了颗“补气丹”吞下,加大对“素芸纱”的法力输入,使速度不是很慢,再加上有涵宝指路,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到了山顶,然后直接从绝壁上降落到入口门前。 再次来到这里,涵宝反而很紧张,手脚轻微颤抖,不过他也算稳得住,强自填定,表面看不出丝毫。纤芸收起“素芸纱”,急匆匆地往里飞奔,可见她内心也不平静,在与时间赛跑。 第一层的大殿和第二层的石窟,与上次基本一样,唯一区别是,沿途多了十几具修士的尸体。 来到进入第三层的楼梯口,涵宝心里有点古怪,上次就止步于此,没想到出去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这里,让他有种世事无常的错觉,来不及感慨,纤芸己飞速往下而去,他赶紧跟上,下面他没去过,必须要纤芸带路才行。 螺旋楼梯同样折返三次,出了楼梯,进入了一个六尺宽的通道中,两边是人工砌就的石墙,有的地方被法术炸塌了,露出个大洞,从侧面经过时,涵宝将手里的夜明珠往大洞的另一面照了一下,看到那面还是通道和石墙。 涵宝紧紧跟在纤芸之后,很明显纤芸在照顾自己,故意放慢了速度,要是她使出全力,自己徒步是追不的。这里的通道,隔着不远,就有一个直角转弯,有时向左,有时向右,而且许多地方有岔道。涵宝开始时还记得来路,渐渐就变得晕头转向,现在让他回去,绝对会迷失方向,所以他只得紧跟着纤芸,也明白了这里是个迷宫。 “以前的古修士真是奇怪,花那么大的力气建个迷宫,不知有什么用?”涵宝边跑,心里直嘀咕。纤芸不断变换着方向,有时甚至向后走,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弯,涵宝估计经过的通道恐怕不下于五百个了,终于,到了这一层的出口,依然是螺旋形的石梯。 纤芸刚踏上石阶,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涵宝道:“下面这一层,可能还有些危险没有清除,你有什么防护手段,最好提前准备。”涵宝见她说得郑重,就将储物袋里所有的“金刚符”和“神行符”取出来,和原来的一起放在怀中。 下了楼梯,二人来到第四层,这里依然漆黑一片,纤芸将“素云纱”缠在手上,充满警惕,脚步都放轻了许多,涵宝于是向她靠近了些,手里紧紧捏着一枚“金刚符”。 夜明珠光芒所至,可看到四处都有打斗的痕迹,地上还有干涸的血渍,空气中充斥着淡谈的血腥味,不时会遇到些残肢断骸。随着前行,涵宝发现,他们正走在一个长长的大厅中,大厅两面,有许多石室,不过都残破不堪,不知曾经做为何用,忽然在前方一排石室里,透出红色的光芒,而纤芸面不改色,显然她知道那里是什么。 经过这些石室时,纤芸看都没看一眼,涵宝从敞开的门里看去,每间石室中央都有一团尺余高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他从外面经过,能感受到阵阵热浪扑来,可见火焰温度极高。 “地火”,涵宝认出了这种火焰,地火通常作为炼丹、炼器所用,莫非这里是“天行宗”曾经炼丹、炼器的地方。正当他这样想时,忽然浑身传来轻微的痛感,如小刀轻轻刮过,发现导致微痛的原因,是右面一排石屋里,阵阵阴风从里面吹出来,风里带着冰寒和锋利,不过很弱,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过了吹阴风的石室,涵宝陡然觉得身体一沉,脚下似有一股拉力,让他抬腿颇为费力,有种粘稠的感觉,且越靠近旁边的石室,这种古怪的力量越大。 “元磁重力!”涵宝心里惊讶地想道,“这些石室经过了上万年时间,又被先前的修士毁坏,居然还有余力。可想而知,当初的威力肯定巨大。而这个地宫又是宗门秘地,如此看来,这里应是当初“天行宗”的重要修炼之处,难怪上层设置迷宫,是为了保护这里,如是修炼到了紧要关头,有强敌入侵,迷宫就可以拖延时间……” “小心!”涵宝正想着,突然被纤芸的一声轻叱打断。连忙定神戒备。耳中忽然听到“嚯嚯嚯嚯”的声音,似野兽低沉咆哮。前一刻听起来还在远处,下一刻己到了近前,只见前方黑暗里,一道人影向纤芸一扑而来,速度之快,只见残影。 涵宝想也未想,就启动了“金刚符”,躲在纤芸身后,看见来人,披头散发,衣衫破烂,一对眸子像野兽般血红,神情呆滞,嘴里“嚯嚯”出声,手里提着一根骨棒,血迹很新,像人的大腿骨,劈头就向纤芸砸来。 而纤芸手臂上的“素云纱”像条灵蛇般,突然活了,忽地向上而去,白影一闪,后发先至,正击在骨榛上,将骨棒一下弹开。 来人空着的左手随即一拳击向纤芸的胸口,纤芸侧身让过,“素云纱”翻卷而出,变成九条白凌,笔直地向来人身上射去,来人却不闪不避,“嘭嘭嘭”一连串如击败革的闷响,夹杂着骨骼断裂的声音。这人向后飞去,结实地砸在了丈多外的地上。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此人随即翻身而起,左手反折,右脚胫骨撇向一边,这两处明显断了,可他好像毫无痛觉,摇摇晃晃地疯魔般向纤芸又扑来。 “啍”纤芸一声冷啍,手从腰间拂过,一柄尺余长的红色小剑出现在手上,然后往身前一抛,双手掐决,小剑顿时向那人飞去,围着他脖子绕了一圈,又飞了回来。涵宝只看见剑柄颤动了一下,眨眼消失,还没看清去了何处,红色小剑己飞回了原处,速度竟快到这种程度。 “法器”,涵宝顿时露出羡慕的目光,却被那人倒地的声音吸引,看去时,只见那人头颅滚在一边,脖子处碗大的平整切口不断地喷着鲜血。 “呕”,涵宝忍不住一阵恶心,干呕出声,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杀人。 “嘻嘻,没想到小宝你还是一个没见过血的初哥。”纤芸调笑道。她嘴角带笑,玉颜如花,楚楚动人,哪像个刚杀了人的冷酷修士,强烈的反差,让涵宝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十分复杂,只好插开话题道:“芸姐,你真厉害,这是个什么人?看起来像只野兽一样!” “这是以前陷入遗迹里的修士,被风麟兽不知施了什么法,丧失了神智,只听它差遣,哦,如果你父亲是几年前困在遗迹中的话,我想他现在己成了他们中的一员,我说你父亲有可能在这里,没骗你吧!”纤芸指着地上的无头尸体说道。 “你说,我父亲被风麟兽控制了!”涵宝有些难以置信。 “嗯,极有可能。”纤芸点头道。 “啊!怎么会这样!”涵宝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心隐隐作痛,直往下沉,身体摇摇欲坠,差点站立不住。 纤芸见他如此,说道:“小宝,你没事吧!”可涵宝置若罔闻。 “小宝,你要振作,难过解决不了问题。”纤芸喝斥道。 喝斥虽轻,在涵宝听来却振聋发聩,眼中顿时恢复清明:“对,现在不是难过的时侯,谢谢芸姐提醒,不过,芸姐你了解多一些,你估计……他还活着吗?” 望着涵宝带着希翼的目光,纤芸沉吟了一下道:“听你所说,你父亲当初是练气后期修为,而这一层出现的,基本上是练气中期,不过,也不十分确定,因为先前那群修士在这里,可杀了不少像这个人一样的人,所以,我也不能确定。但有五成把握,你父亲应该在下一层。” “五成把握,不少了,芸姐,我们走吧,得抓紧时间。”涵宝冷静地道。 看见涵宝如此快就恢复平静,有了决断,纤芸眼中有异色闪过,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 于是,二人不再停留,纤芸依然在前,涵宝在后,向第五层入口飞奔。涵宝看着纤芸曼妙的背影,不由紧捏了拳头,“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自己在前,她在后。” 又经过了一排排后屋,终于来到这一层终点,所幸再己没有遇到危险。那里同样有间石室,不过,里面却没有楼梯,而是一个符文密布的传送法阵。纤芸察看后,完好无缺,连提供能量的空间石都镶钳得十分齐全。 二人站在传送阵上,纤芸打出道法决,射入传送阵中,符文顿时亮起,眨眼间,一道圆形光柱笼罩了二人,随着刺眼的强光,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 第20章 相遇 一阵天旋地转,连眼睛都睁不开。感觉过了一刹那,又似很漫长。当脚下传来踏在实地的触感,涵宝晕乎乎地睁开眼。发现己经离开了第四层,纤芸还在身旁,他们正站在一个渐渐黯淡的传送阵上,周围全是黑色的岩石,像是个山洞,前方三丈外有个圆形的洞口,从那里有光亮透进来。 二人站着略作调息,待传送的不适感彻底消除后,才走了出去。 刚出洞口,两人都禁不住一齐愣住。涵宝喃喃地问:“芸……芸姐,你确定这里是第五层?” “应该是吧!第五层我也没去过!”纤芸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无意识地答道。 两人之所以有点茫然,是因为就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的天地是立体的!上下左右全是天空,泛着灰白的光芒。好像一个巨大无比的水晶球,涵宝和纤芸正在水晶球的内部。他们前方极远处,一座上平下尖,似倒立的圆椎体山峰,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着。山体表面,全是森白岩石构成的山崖,山的平面上,峰峦叠翠,悬泉瀑布,云雾轻绕,隐约能看见一些宫殿和亭台水榭。 这座倒悬的山峰四周,还围绕着七座模样与之相仿,但体积小了很多的山体。涵宝和纤芸的脚下,就是其中之一。 “七星拱月!啊呀!这是个小秘境!”,纤芸惊奇地低呼道。 “秘境,什么是秘境?”涵宝从没听说过。 “来不及解释了,我们赶紧过去。”纤芸边说边祭起“素云纱”,挥手将涵宝和她托起,匆匆地向前飞去。 离得近了,渐渐看不出倒悬山峰的模样,一块陆地迎面而来,陆地边缘处有道山岭,二人刚飞到山岭上空,一股拉扯之力凭空而生,无论纤芸如何施法,却止不住“素云纱”载着二人急剧下降,落在了两道山岭之间一个圆形高台上。 高台像个祭坛,有石阶连接,直下山岭。在这里“素云纱”失去效用,二人只好步行,走下岭来,是一个古木参天的树林,中间有条青石大道。 沿着石道出了树林,眼前陡然开阔。 只见:峰奇俊秀,幽壑留云,生萱玉墨淡染。白虹倾泻,千雪浪飞,清风吹却不断。沙际烟阔,冷树香,几许雕栏。憔悴碾转天涯,亭台小憩无憾。影卧层叠阑干,阁阴缺,可恨旧残。土花沿翠墙角,稍点凄凉。但望极楼高处,惜身无彩翼心事乱,好伴云来,还将梦去。 远处峰峦里,露出宫墙殿顶,一行小路蜿蜒到山下,一面翠湖横亘在他们与山之间,湖上亭台水榭四通八达,有的地方已经断裂歪斜,水面上,有枯萎的荷叶飘荡。一切如果完好,肯定是张不错的水墨画。 二人只是略加打量,就急驰而去。上得半山,只见宫殿层层叠叠,向后延伸。最前方山门处,有面倒了半边的牌坊,一个衣衫破烂的黑衣人,俯卧在那里。 纤芸闭眼感受了下道:“没有生命气息,我们过去看看。”涵宝立即率先奔去,因为此人着装阵旧,头发脏乱,很像被风麟兽控制的修士。来到近前,涵宝迫不及待地将此人翻过身来,仔细打量容貌后,摇摇头,心里松了口气,并不是父亲。虽然隔了八年,但父亲的音容笑貌他铭记在心,即使父亲变了模样,他敢肯定,自己一眼就能认出来。 “咦,此人刚死去不久,看来有人抓住机会,在我们之前进去了。”纤芸指着尸体胸口一个大洞说道。那伤口里流出的血还没变黑,淌在地上的也没有干褐。 涵宝站起身来,忧虑地看着纤芸道:“芸姐,我们快走吧,如果我父亲真被风麟兽控制,肯定丧失了神智的,要是遇到我们前面的这个人,就危险了。” 纤芸点点头,两人又往里狂奔。沿途经过了许多宫殿和残垣断壁,纤芸却埋头前行,不曾多看一眼,这引起了涵宝的注意,他不禁思索起来。 很明显纤芸是冲着某个目的而去的,如果是只为了寻宝,她一定不会放过沿途的宫殿,毕竟有些宫殿是完好的。特别是刚才发现有人在她之前以后,她显得有些心急,跑得更快。 另外,赤玉真人他们苦心积虑,不惜牺牲这么多修士的性命,难道仅止是为了杀那风麟兽吗?为什么一定要杀风麟兽?再者,连纤芸都能到达第四层,赤玉真人他们一定来过这里,风麟兽是被他们从这里引诱出去的,那么这里就是风麟兽的巢穴。 迷雾森林那么大,风麟兽偏偏呆在这里,而它刚好要进阶,所以答案呼之欲出,无论是偷摸进来之人或纤芸,以及赤玉真人他们,都在图谋风麟兽进阶所用之物。 二人一路十分顺利,其间又遇到了两具尸体,不过容貌都很陌生。 想想不难明白,风麟兽盘踞于此,为了出入方便,肯定会将阵法禁制破除干净。而风麟兽被赤玉真人等引诱出去时,绝对会留下防护看守的手段,恰好又被先进来的人清除了。所以二人畅通无阻,来到了宫殿群的最深处。 这里只有依山而建的一栋雄伟巨殿,高达五六丈,厚重古朴的气息迎面而来,殿体表层己脱落,长满了苔鲜,殿顶一树紫藤萝,似瀑布般飞泻而下,下端被切断的地方露出殿门。二人互望一眼后,迫不及待地进去了。 殿里破败而狼藉,支撑殿顶的石柱断了两根,两边有几尊倒在地上的碎石像,殿后通透,原来的殿墙被轰开一个缺口,从缺口望去,外面是个场院。 场院有几十丈长宽,两边是岩石,长满爬山虎,正对面是山体,露出了一个洞府。 涵宝暗想,这里应该就是风麟兽的巢穴。纤芸将“素芸纱”挽在手臂上,率先进去,涵宝紧跟着入内,进门是一个长长的石道,两边墙壁上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像晴朗星夜的天幕。涵宝看了下,全是“星辰铁”建造。“星辰铁”属于中级灵材,一斤“星辰铁”的价值,并不比一株“紫英兰”低。而这里总共怕有上万斤! 涵宝正想着“星辰铁”,却听到纤芸一声轻呼,发现她正蹲在墙角的一具尸体旁,脸色复杂。涵宝连忙过去,心里祈祷着千万别是父亲。当看清尸体面容,也差点惊叫出声,这人竟然是秦真人!纤芸叹了口气,挥手将尸体收进了储物袋。 通道有二十丈左右,尽头处有道敞开的石门,两人正要通过,忽然听到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让他们吃了一惊,立即躲在门后往里偷看。 里面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厅,墙上镶嵌着拳头大的各种宝石,散发的光芒使大厅明亮如昼。只见有两个人在围攻一人。这两个人的形象与纤芸在第四层杀掉的那人非常相似,血红着两只眼晴,状若疯狂,嘴里像野兽般咆哮着,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这两人动作灵活了许多,懂得闪避和使用法器。 被围攻的人相貌普通,穿着身灰衣,此时颇为狼狈。上衣破了三个洞,腹部一个,背上两个,看上去像被拳头震碎,**只剩丝线,却又没断裂。 当涵宝看到那三处衣服破碎之处,突然圆睁了双眼,脑中一声轰鸣,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心里狂呼一声“铁线拳”,碎成丝线而不断裂,正是“铁线拳”的特征,而“铁线拳”是父亲的独门武技。 涵宝豁然看向另外两人,目光不由落在了其中一人身上。虽然他披散的头发遮住了容貌,但是高大的身材,虎背熊腰的体格,沉稳的动作,渐渐和脑海中儿时的父亲形象重合起来。 父亲,是父亲!多少次的梦中相见,多少次午夜梦回,无尽的思念,多少次刻骨铭心的担忧和牵挂,此时化做滚滚的欣喜和激动,直冲他的心田,他再也控制不住,“爹”,大喊一声,向那人冲去。 这突兀的一声大喊,把里面的三人吓了一跳,都住了手看向涵宝,涵宝也看清了忽然转头甩开头发,露出面容的父亲,那眉眼是如此的亲切而熟悉。于是就不管不顾地向他父亲跑去。而他父亲通红的双眼毫无神智,脸色狰拧,咆哮一声,右拳表面瞬间覆盖了一层金色光芒,一拳就向涵宝头上砸去。 “爹,我是涵宝!” “小宝,小心!” 这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眼看拳头离涵宝头顶还有一尺,突然,一条白绫极速飞来缠在他腰上,往后拽去,金色拳头几乎擦着他额头而过。 涵宝被白绫拉着向后倒飞,落在了两丈外纤芸的身旁。刚站定,纤芸飞快地塞了一小块东西在涵宝手里,低声吩咐道:“躲在一边,将香点燃。”然后她一掌轻推,将涵宝推到一边,转头就迎上了又疯狂而来的涵宝的父亲。 而另一边,那个黑衣人手里提着根短枪,枪头寒芒吞吐不定,同时攻向了灰衣人。 “爹,我是涵宝,你快醒醒。”涵宝盯着他父亲声嘶力竭地呼喊,而他父亲却恍若未闻,挥舞着拳头,不断向纤芸轰去,纤芸手里白绫上下翻飞,只守不攻。涵宝见呼唤无果,就拿起纤芸给他之物一看,不由大喜,这是根三寸长手指粗的黄色燃香,涵宝在坊市见过,叫做“清魂香”,能宁神安魂,对心神迷失之人,有一定唤醒的作用。 于是他不再迟疑,迅速在掌心凝聚出一个火球,将“清魂香”点燃,阵阵青烟从香头冒了出来。然后他跑到纤芸和他父亲的战团附近,挥着手里的清魂香,希望他父亲多吸一点。这时,纤芸也配合着不时反击,紧紧缠住他父亲。 轰的一声闷响,从另一战团传来,涵宝瞟了眼,看见黑衣人高举着短枪,枪头蓝色电芒闪烁,应该是施展了一个雷系法术。他的对面,灰衣人在地上滚了两圈,翻身半硊于地,肩头焦黑一片,头发爆炸而开,根根直竖,在那里抽搐不已。脸上有道寸许长伤口,伤口附近,两块肉皮耷拉着,随着他的喘息在飘动。 “易容的假皮,难道是他?”涵宝心里隐隐有所猜测,不及多想,就听见他父亲如野兽般一声嘶吼,双眼如能滴出血来,张牙舞爪,更加狰狞疯狂,不要命地向纤芸猛攻,纤芸在不发出致命反击的情形下,有些招架不住。 见父亲好像迷失更深,涵宝不由对纤芸喊道:“芸姐,‘清魂香’好像没有作用,怎么办?”纤芸边后退边道:“你再尽力呼唤试一下。” “爹,你快醒醒,我是你儿子涵宝,我来找你了,你快醒过来,爹……”随着涵宝声声呼唤,他父亲呆滞的眼珠,突然转动了一下。 同一时间,前山半山腰处,“血魔隐杀阵”外,主持阵法的所有人,一齐仰天喷出了口鲜血,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筑基真人稍好些,只是脸色惨白。而其它四个方位的四宗弟子,随着口吐鲜血,精神立即萎靡下来。赤玉真人一声大吼:“它己受了重伤,就是死也要给我坚持到底。” 这些弟子闻言,有的服下丹药,有的施法燃烧肉身寿元,刚恢复一丝法力,又继续将一道道法决打入阵法枢纽中。 大阵里,六百多修士踪影全无,由鲜血凝结的血魔己变得只有两丈大小,手里拿着把血刀,忽隐忽现围着风麟兽,狂劈不止。而风麟兽咆哮连连,身上血迹斑斑,有几处鳞片脱落,伤口深可见骨,不过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它手里刀影重重,隐隐占着上风。 秘境洞府里,灰衣人被一个光罩保护在里面,黑衣人的短枪发出道道雷光,击打着护罩。 灰衣人取出颗丹药服下后,眼中厉色一闪,伸手往腰间储物袋上摸了一下,取出一个三角形的符牌,然后他口中念念有词,另一只手往符牌上一点,嘴里一口精血喷在上面,那符牌颤动了两下,忽然一道红光从里面射出照在地上,形成一个纹路清晰的阵图,阵图中央,有只三足鸟的图案,眨眼间,图案燃烧起来,变成脸盆大一团火焰,一股炽热的气息散发而出,火焰随即腾空而起,摇身一变,成了只尺余大的三足火鸟,阵阵热浪从它身上扩散,整个大厅的温度似乎升高了很多。 可是那鸟儿一副惫懒模样,兀自梳着羽毛,看着跟真的一样。灰衣人又取出朵七彩的灵芝,朝着鸟儿一丢,三足鸟欢欣地一声清鸣,一口就将灵芝吞下。 涵宝正呼唤父亲清醒,突然感觉热息扑面,忍不住转头看了一下,正看到灰衣人取出那朵七彩灵芝。 “七火焚阴芝,果然是那个天杀的烂贼!”涵宝没想到这个灰衣人竞然是偷自己灵石的那个贼。 灰衣人将“七火焚阴芝”喂了鸟儿后,朝不断轰击他护罩的黑衣人一指,“呱”一声怪叫,只见三足鸟火焰翅膀扇动,一下消失,在空中留下道红线,从那黑衣人胸口一穿而过。黑衣人一声惨叫,胸口出现一个焦黑的破洞。随即叫声戛然而止,烘的一下,全身燃烧起来,慢慢变成了一堆灰烬。而那只鸟儿发出这一击后,变成几团小火焰散落到地上,那朵“七火焚阴芝”也不见了踪影。 黑衣人死后,灰衣人哇的一声吐了口血,显然这道法术对他负荷不小。然后他看了眼涵宝,转身就往大厅左面的一道侧门奔去。 纤芸一见,脸上露出大急的神色,衣袖一甩,从里面飞出张符篆,然后她往侧面一闪,符篆便爆裂开来,一阵蓝光闪烁,将涵宝的父亲淹没在里面,他父亲身周立即出现一层两尺多厚的冰墙。 “小宝,赶紧逃走。”纤芸丢下一句话,就急速地向灰衣人追去。 涵宝顿时傻眼,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而这一耽搁,“哗啦”乱响,冰墙四分五裂,他父亲己脱困而出。只是眼神己有了一丝灵动。不过,却依然闷吼着向涵宝杀来。 涵宝拔腿就跑,边跑边取出张“神行符”,在他父亲堪要追上时,“神行符”启动,涵宝速度陡然加快,于是,二人在这大厅里追逐起来,速度基本持平。 涵宝手里仍然拿着“清魂香”,嘴里一直不停地呼唤着,整个大厅里回荡着他叫“爹”的声音。 由于范围不是很大,涵宝只好围着大厅不断转着圈,他父亲紧追在后。跑着跑着,涵宝忽然发现身后没了动静,正要回头看,耳边突然传来久违而熟悉的声音:“宝儿,是你吗?” 涵宝浑身剧震,停下脚步,猛然回头,父亲正满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爹,你……你清醒了?”涵宝试探着问。他父亲点了点头。 一阵酸楚涌上心头,眼泪夺眶而出,“爹……”涵宝丢了“清魂香”,飞奔过去投进父亲怀中,紧紧地和他拥抱在一起。 第21章 死别 父亲宽阔的胸膛,是久违的港弯。儿子瘦小的身体,是爱意泛滥的源泉。来自于血脉的亲切,让两人泪流满面。 涵宝的父亲叫涵大勇,十多年前携红颜知己来到尧迢坊市,和万千修士一样,做着鸿运当头的美梦,不曾想八年前,陷入困阵,妻离子散。之后又被风麟兽种下“禁神咒”,丧失神智,如行尸走肉般听其差遣。 刚才在“清魂香”的作用下,神魂有了一丝灵动,随着涵宝深情的呼唤,触动了铭刻在灵魂深处的亲情,心神剧震之下,清醒过来。 涵大勇轻轻放开涵宝,伸手抚摸着他脸宠,为他擦去眼角的泪水,儿子清秀的容颜,让他怎么看也看不够:“宝儿,你长大了,都要有我高了!” 涵宝看着父亲脸上沧桑的刻痕,内疚地道:“爹,这些年你受苦了,只怪我修为低微,没有早点来找你,宝儿真没用!” “不…不,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你,已是上天对我的莫大恩惠,你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只身来此,说明我的宝儿好着呢!……宝儿,你的母亲还好吗?我记得她离开了这里的!”涵大勇哽咽着道。 涵宝摇了摇头,沉痛地道:“母亲的确回到了坊市,只是伤势太重,在当晚就去世了。” “啊!你……你说……不可能……不可能……”涵大勇一时难以接受,脸色一片灰败。 “爹,母亲已经去了,我不能再没有你,你要想开点!”见父亲失魂落魄,涵宝劝道。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贪图那件宝物,一切都不会像这样,是我害死了你娘,我该死……”涵大勇一拳又一拳地捶着自己的胸膛,无比悔恨地道。 涵宝连忙死死地抓住他的手,喊道:“爹呀,你别这样,看到你如此,我很难过,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涵大勇闻言一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谓然长叹道:“唉……宝儿,你说得对,我已经对不起你娘了,怎么能再让你难过!” “爹,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涵宝见父亲缓了过来,连忙岔开话题。 涵大勇想了想问道:“我神智迷失了太久,现在距离我和你娘来这里,有多长时间了?” “有八年了”涵宝答道。 “八年……我们离开时,你才六岁,这么说你现在十四岁了。没想到一晃八年……宝儿,你母亲把储物袋留给你了吗?” 涵宝点头,从怀中取出储物袋,就听涵大勇说道:“里面是不是有个看起来像颗陨石的东西?”,“有,因为是母亲的遗留之物,我一直保存着。”涵宝说着,就把那颗无名陨石拿了出来。 涵大勇伸手接过去,用手摩挲着,唏嘘中陷入追忆:“当年,因为有了你,我们已经很少进入迷雾森林了。那天,我的一个朋友忽然来找我,说他无意中得到了一本古修士的手札,里面有张地图,恰好是上古时侯常州的地形,这位古修士的宗门也标注在上面,对比之下,我们发现就在迷雾森林里。” “手札里面记载了这个古修士的许多宗门生活琐事,在手札最后一页上,我们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万余年前,天降大灾,天翻地覆,世界毁灭。他的宗门倾刻间遭受灭顶之灾,所有人基本死伤殆尽,他是唯一个活下来之人。正当他茫然不知所措时,天降流火,一个如皇宫般金碧辉煌的大殿从天而降,落在他不远处,不知什么原因,刚落地就变成了一颗金色铁球。” “金色铁球,可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还是座皇宫所化!这……怎么可能!”涵宝看着表面沆洼的平凡陨石,却怎么也无法和皇宫联系起来。 涵大勇道:“那手札上是这样记载的,想来应该不会错,可惜的是那个古修士,伤势太重,修为尽失,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没过多久,就坐化了。而且还提及到他的坐化之地。于是,我们忍不住,做出了去寻宝的决定。” “到了这里,才发现禁制重重,杀机四伏,在要接近目的地的时候,我的那个朋友就陨落了。你母亲那时就有了退意,反复劝我回去算了,可我一意孤行,九死一生,总算到了那人坐化之地,本以为这个古修士一定会留下大量了不得的宝物,唉,天意弄人,除了这块陨石,其它一无所有,然而,在取这块陨石时,触发了一个困阵,我拼了性命,甚至燃烧寿元,才让你母亲带着此物出阵去了。而我却困在里面,后来就被那只风麟兽控制了!” “唉,没想到,你母亲也……”说到此处,涵大勇眼中大滴的眼泪往下掉。 “爹,这不怪你,我认为母亲应该是在法力消耗过多的情形下,只身回去,经过迷雾森林时,遇到了妖兽,才受的伤,爹,你不要自责了,好吗?” 涵大勇沉默了会,忽然抬头看着涵宝,将手里的无名陨石递给他道:“宝儿,此物绝非凡品,你要保管好,切忌不要将它的信息泄露。另外,你己长大,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涵宝伸手接过来,装进了储物袋收好后问道:“爹,什么事?你说吧!” “我和你娘都来自于岱州泗水郡,我只是一个当年随着你爷爷四处漂泊的散修,你爷爷死后,我独身一人到了泗水郡,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你娘,我们一见钟情,可是你娘出身豪族,来自于泗水郡冷家,她的家族强烈反对我们在一起,甚至派人暗杀于我,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远走高飞,来到了尧迢坊市,我曾发誓即使身死,也要照顾好你娘,可是……唉……,宝儿,有朝一日,你若到了岱州,就去泗水郡冷家,替我向冷家家主说声对不起。” 涵宝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父亲就像交待遗言似的。连忙说道:“爹,我不去,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的事情,必须你自己亲自面对,这是你的责任。爹,我们立即回去吧,先回坊市再说。” 涵大勇摇了摇头苦笑道:“来不及的,风麟兽给我下了“禁神咒”后,我和它之间就有了一丝感应,我能感觉到它正在向这里赶来,宝儿,呆会儿我拼死缠住它,你乘机逃走吧!切记不要犹豫,当断则断,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百死难赎其罪。” “啊!风麟兽还没死,看来赤玉真人他们失败了。”涵宝一时心念百转,那“血魔隐杀阵”的厉害,自己亲眼所见,即使风麟兽胜了,也是惨胜,绝对会元气大伤,而这里共有四人,把自己排除在外,如是其余三人联手,也许还可以与之一战。 于是急忙说道:“爹,先前在这里,还有另外两人,他们到侧门那边去了,我们快过去和他们汇合,联手对付风麟兽,你看如何?” 涵大勇眉头一挑,惊喜地道:“喔,还有两人,要是我们三人联手,你逃走的把握更大,很好,快走吧!” 然后,两人直奔侧门而去。出了侧门,又是一个“星辰铁”建造的通道。尽头处一道石梯斜转向下,而且一直往下,估计下了百丈,到了地底深处,才进入一个宽阔的洞窟之中,里面长短、粗细不一的钟乳石从洞顶倒垂而下,二人急速穿行在钟乳石之间,还未走出钟乳石群,就听到前方传来怒喝和娇叱声。 “咦,怎么有个女子的声音?”涵大勇问道。 “这个女子,在坊市和我是熟识之人,是友非故,而另一人,我恨不得杀了他!”提到那个贼,涵宝恨得咬牙切齿。涵大勇没有追问原因,点了下头表示知晓,眼中凶芒一闪而过。 说话间,二人己走出了钟乳石区域,视线突然开阔,发现这里是个更加巨大的石窟。窟顶离地有十几丈距离,父子两人的目光,同时被石窟正中一根悬挂着的钟乳石吸引住。 这根钟乳石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大,根部直径将近四丈,长约十丈。在它下方有一个丈多大的水潭,里面装着莹白色的液体。此时,钟乳石的尖端,正有一滴白色的液体,掉落在下方水潭里。 水潭正中生长着一棵荷花,蒲扇般大的荷叶呈紫色,叶片间一根金色独茎,茎的顶部长着一个莲蓬,温润如玉,晶莹华美。 “地精灵髓!” “紫金玉莲!” 涵大勇和涵宝几乎同时发出惊呼。涵宝能认出水潭中的荷花是“紫金玉莲”,是因为三好最爱在吹牛中提到此物,他曾经特意去查过资料。难怪几个筑基真人不惜代价地图谋,只因这是株极品灵药,从风麟兽想借助它准备结丹化形,就可以看出它的价值之大。至于父亲口中的“地精灵髓”,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他们本来就不是冲着这两样灵物而来,所以惊讶之余,随即收回目光,看向纤芸和灰衣人。二人此时己停止争斗,各自站在一边,正警惕地望着突然到来的父子两人。 涵宝立即对纤芸说道:“芸姐,我是来通知你,风麟兽没有被困杀,此时正向这里赶来,你快做好准备。” 二人听说风麟兽来了,脸色剧变,齐转头望向“紫金玉莲”。纤芸犹豫了一下,而灰衣人立即纵身而起,直向水潭飞去,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道残影,电光石火间,就从水潭上方一跃而过,落在了水潭另一边,那朵“紫金玉莲”的莲蓬,此时己被他折断拿在手中。是如何出手的,在场之人都没看清。 灰衣人刚现出身形,突然,异变陡生,只见他身后,一道宠大的身影急速飞来,撞向他的后心。灰衣人肩头一扭正要躲闪,可惜来物太大,己经迟了,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的后背上,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灰衣人腾空往回飞去,在空中留下一阵血雨,砸在石窟边缘一根钟乳石上,才缓缓滑下,趴在地上,后背衣衫破裂,露出里面金色的内甲,然后,一动不动,没了声息。 “来了,好快!”涵大勇脸色凝重。 “风麟兽,糟了!”纤芸花容失色。 然而,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啪嗒”一声,一只身长两丈,似狮似虎,头上长着一根独角的妖兽,摔在地上。只是模样非常凄惨,右前肢己齐根而断,浑身到处鳞片脱落,皮肉翻卷,腰上有一个血洞,在不断地往外溢血。 原来风麟兽受伤太重,己现出了原形,刚才这一撞,让它伤势更重,才落到了地上。随即它挣扎起来,用三条腿支撑着身体,只一跳,就到了潭边,当它看到莲蓬不翼而飞,仰天一声大吼,口吐人言:“该死的人类,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然后,它低下头,想喝潭中那荧白色的液体。 涵大勇一见,立即向风麟兽狂奔而去,大吼一声:“拦住它,它要用“地精灵髓”恢复伤势。”话音刚落,已到了风麟兽丈外之处,拳头上己亮起一层金芒,飞身一拳就向风麟兽头上砸去。 风麟兽猛然转过头来,凶残而冰冷的目光看着涵大勇。“啍”它一声冷啍,似默念了一句咒语。“啊……”身在半空的涵大勇一声惨叫,双手抱头,仰天摔在地上。 “爹,你怎么了?”涵宝见父亲痛苦模样,担忧地大喊,并飞速取出剩下的两张“金刚符”,法力不要命地同时输入,往身上一拍,提着断剑就向风麟兽冲去。 而纤芸在涵大勇冲向风麟兽的时候,却没有立即出手,而是看向了远处灰衣人手里的莲蓬,抬步就向灰衣人飞奔而去。这一举动引起了风麟兽的注意,也看到了灰衣人手中的莲蓬,让它眼睛一亮。这时,涵宝己冲到近前,一剑就往风麟兽的眼睛刺来。 风麟兽看也没看涵宝,后肢下蹲,身体往后一缩,就让开了刺来的断剑,随即两腿发力,猛然蹬地,一跃而起,跳向那面的纤芸。可经过涵宝头顶时,它的尾巴,顺势横扫,像钢鞭一样抽在了涵宝的护体光罩上。“啵”,第一层光罩应声而碎,第二层缓了一下,也碎了,然后风麟兽的尾巴落在涵宝的胸膛上。 涵宝感觉像有把千斤铁锤,重击在胸口,不由一声痛啍,“咔嚓”,随着胸骨断裂的声音响起,他便飞了起来,掉到了水潭边上。 抱头惨呼的涵大勇,此时双眼里血丝密布,脸上青筋毕露,咬破了嘴唇,鲜血直流尚不自知,当他看到涵宝遭受重击,倒在潭边动也不动,悲嘶一声:“宝儿。”然后,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疯狂地挣扎而起,踉跄着来到涵宝身旁,将他抱在怀里,“宝儿、宝儿……”不停地呼唤。 涵宝没有昏迷,只是觉得身体己不属于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听到父亲呼唤,他似用尽全身所有力量,才将眼皮睁开,张了张嘴,想叫声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模糊的听到父亲说:“我又要被控制……坚持不了太久……宝儿,好好活下去…来世,我会好好……照顾你。”然后,就感觉自己被轻轻地放进了水潭里。 涵宝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心里绝望地大叫起来:“爹,不要去,不要丢下我,爹呀,你不能这样做……”心里的绝望让微微侧头,正看到父亲渐渐走远的背影,那背影此时绽放着明亮的光芒,渐渐在澎涨变大,像山一样巍峨,然后,这个画面就永远定格在涵宝的记忆之中。 “轰”,石窟里白炽的光芒四射,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响起,爆炸之处,一朵蘑菇云升起,被洞顶挡住,瞬间充斥整间石窟。爆炸中心,风麟兽不甘地咆哮着,眨眼间被撕成了碎片。 同时,冲击波贴着地面从涵宝头顶一刮而过,他也受到了波及,眼前一黑,便昏迷了过去。 第22章 归途 “嘀嗒”,水滴落下的声音,打破石窟里死一般的沉寂。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巨大钟乳石下的灵潭里,“地精灵髓”散发着淡淡的莹白光芒,照亮了涵宝红润的脸。 涵宝仰躺在灵潭中,潭里的液体很浅,刚好浸泡了他整个身体,只露出面孔。他呼吸均匀,像在香甜入睡。 此时灵潭里,乳白色的液体,像丝絮般慢慢向他身体靠近,渗透进了他身体之中,特别是他怀中的储物袋里,传出微弱的吸力,引来了大量的液体汇聚,消失在了那里。随着乳白色液体的消失,灵潭散发的光芒渐渐黯淡。中间被摘了莲蓬,剩下茎叶的“紫金玉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时间静静地流走,连灵潭里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石窟里陷入一片黑暗。良久,“哗啦”一阵水响,伴随着一声舒服的呻吟,打破了石窟里的静谧,接着一团刺目的光芒闪亮,涵宝正拿着颗夜明珠有些茫然地左右观望。 当四周的情形映入眼帘,意识渐渐清晰,“爹”,涵宝大叫一声,猛然跳出小潭,这一跃,把他吓了一大跳,只听耳边传来呼呼风声,刚反应过来时,己身在两丈多高的空中,惊慌失措之下,张牙舞爪地呈一个大字形摔到了地上,意想中的痛感没有传来,他像个没事儿的人一样,翻身就爬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涵宝一阵惊疑。那潭边的石壁有二尺多高,自己只是按平时的这个高度而发力,没想到却飞到了空中。随即他闭目感受了下身体,狂喜的神色瞬间出现在他脸上,不但伤势尽愈,法力翻了一倍不止,而且一股强壮有力的感觉从心里油然而生。 略微感受,涵宝就睁开了眼睛,现在还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他拿着夜明珠,来到印象中的爆炸之处,只见那里一个两丈多大的焦黑深坑,哪还有父亲的身影!他又围着大坑寻了一圈,只找到几片熔去半边的鳞片。 “爹……”,涵宝跪倒在深坑旁,失声痛哭。父亲为了救自己,已经自爆了身体,与风麟兽同归于尽。 想到日夜的思念,终于换来幸运的相遇,短暂而温暖的幸福,转眼间又失去,涵宝不禁悲从中来,哭了良久,然后毅然起身,他也不是那种矫情之人,现实必须面对,接下来的路还得继续走。 他站在深坑旁,一把抹去眼泪,紧握了拳头道:“爹,你放心,你和娘临终前都让我要好好活下去,涵宝在此立誓,我一定会……活得很好,以告慰你们的在天之灵。” 说到誓言,涵宝郑重而坚定,心中己没有了迷茫,眼神清澈如水,似己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立完誓言,涵宝开始寻找纤芸和灰衣人。在离深坑五六丈远的地方,他看到了二人,他们躺在地上,相隔不远。 灰衣人只剩下一具残尸,头手和下半身己消失无踪,只剩下上半身十分完好,裹在一件金色甲衣之下。那朵莲蓬滚落在一边,丝毫无损。 “咦”,涵宝立即走过去,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件甲衣的不凡之处。在夜明珠照耀下,涵宝凑到近处,发现内甲由金色的丝线编织而成,没有沾染上丁点血迹,涵宝于是伸手准备将它解下来。入手之处,光滑柔软,解开暗扣,没想到一个巴掌大的精美储物袋挂在内甲之下。涵宝大喜,也不忙查看,将之塞进怀中,才把内甲脱下,随手装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然后他来到纤芸身旁,看见她侧卧在地,衣衫破烂,露出半边身子,不过却乌黑一片,还能看见裹胸的亵衣。涵宝没作多想,抓起她手腕,手指搭在脉门之上。发现她脉象微弱,气若游丝,已是奄奄一息。 涵宝想了下,还真是非救不可,没有她,自己出不去,因为有的地方需要飞行才能通过。可是怎么救呢?涵宝的目光落到了那朵莲蓬上。那灰衣人别的不取,专折了这支莲蓬,由此可知“紫金玉莲”的精华,应该就是莲蓬里的莲子。 像“紫金玉莲”这种极品灵药,现在己经很少见,它的主要用途是炼制“凝元丹”,对筑基冲击金丹时具有增加成功机率的作用,就是不知对于疗伤有没有效果。 疗伤灵药,龙莲戒里就有“还阳草”,不过,只是低级灵药,像纤芸这种垂死重伤,估计没有丝毫作用。反正没有其它办法,不如试试。 打定主意,涵宝捡来莲蓬,拿在手中,就感觉灵气扑面,果然不凡。剥开莲蓬上的一个孔窍,芳香扑鼻,一粒晶莹剔透的莲子在里面,涵宝取了出来,将它喂进了纤芸口中,然后捏着她下颔,让莲子从她嘴里顺喉而下。 几个呼吸后,纤芸就有了反应,苍白的脸色变得一片潮红,心跳渐渐有力,体温开始升高。一会儿后,她身上蒸腾起淡淡的氤氲雾气,秀眉微蹙,头开始左右摇动,嘴里不停地喊着:“水、水……” 涵宝连忙来到潭边,发现潭里的水变得清澈透明。莲叶和茎己灰败如枯枝烂叶漂在水面上。他立即明白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可能是昏迷中吸收了潭里的“地精灵髓”所致。 然后,涵宝取出储物袋里食盒中的碗,舀了满满一碗水去喂下,连喂了三次,纤芸才平静下来,慢慢睁开了眼。 涵宝惊喜地道:“芸姐,你醒了?我以为你活不过来了呢,没想到这灵药真神奇!” 纤芸愣了一下,努力地想了想,才弄清涵宝话语中的信息。然后翻身坐了起来说道:“小宝,谢谢你救了我,你给我吃的是……?”涵宝将莲蓬在她面前晃了下,得意地道:“莲子。” “难怪,灵力如此的磅礴,幸好原先我法力耗尽,不然,还真承受不住,小宝,我要调息,你等一下。”说着,就盘膝入定,开始运起了功。 涵宝左右无事,就将金色软甲取了出来,放在手里把玩,并用断剑劈砍,发现刀剑难伤,越看越喜欢,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金镂衣”。然后脱下外套,将它贴身穿了,感觉不凉不热,透气舒爽,大小也合适。 约一盏茶时间后,纤芸轻吁口气,收了功。涵宝问道:“芸姐,你伤势痊愈了吗?” 纤芸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容易,这次受伤太过严重,幸好有‘紫金玉莲’这种稀世灵药,不然我恐怕凶多吉少了,不过赶路飞行倒不成问题,但与人动手斗法就无能为力了。” 涵宝听她说可以飞行,心里松了口气。又见她说话时,有意无意地瞟了几眼自己手中的莲蓬。涵宝心念转动,就明白她心中的想法,于是说道:“芸姐,有些话我们还是挑明了说,以免产生一些无谓的猜忌。我想,你冒死来这里,就是为了这枝莲蓬。但是没有我爹的舍身,就不可能落在我的手里,而你的重伤,也因我爹导致,这样吧,作为补偿,你占一份,我和我爹占两份,你看怎么样?” 涵宝这话中强调了三点,一、这是我爹用命换来的。二、如今在自己手里,那就是自己的。三、这莲蓬不属于你纤芸,所谓补偿,如果价值大过实际,那就是人情。 纤芸目光微闪,自然能听出其中意思,要是平时,还可以撕破脸皮,出手硬抢,只是现在……而且,她隐约感到涵宝与来时有了不同,自己有些看不透。于是嫣然一笑,嗔责地道:“好滑头的小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张利嘴呢!好吧,你都如此说了,姐能不答应么!” 涵宝之所以分给她莲子,是因为还要仰仗她离开这里,另外,纤芸说不能与人斗法,谁知真假,万一给自己来记暗手,那就遭了,倒不如分点给她,皆大欢喜。 接下来,涵宝剥开莲蓬,共十七枚莲子,纤芸主动取了五颗,她把先前服用的一颗也算在内了,莲子价值太大,她可不想欠涵宝过多的人情! 然后,纤芸送了一个玉盒给涵宝,二人将莲子收好后,就开始踏上归途。 原来的入口己经坍塌,幸好纤芸有“土遁符”。外面的石阶通道却完好,经过有“星辰铁”那两个通道时,两人顺手将墙上镶嵌的“星辰铁”席卷一空,各自收获了一万多斤。出了洞府,经过大殿,来到外面宫殿群,二人直奔下山的小路,对沿路的许多建筑,再己没有进去探索的心思,两人都曾昏迷,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长了,怕多生变故。 大半个时辰后,二人沿原路返回,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地宫,来到了山顶。纤芸正要往前,涵宝劝道:“芸姐,我们还是走后山吧!前山的情形,我们并不了解,万一还有残余修士在那儿转悠或者又有人前来,遇到就不好了。” 纤芸点头同意,祭起“素云纱”,二人就在地宫门囗沿绝壁直线上升,一会儿后,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后山山顶处。 他们的身影几乎是刚消失,前山山顶处便迎来一群不速之客。如果他们稍加迟疑,或选择走前山,定然迎面撞上这群人。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这群人的最前方,是一个魁梧的大汉,满脸络腮胡,如钢针般根根竖立,看上去粗犷而豪侠,背上背着把无鞘阔剑,上身穿着个赤膊短褂,露出肌肉虬结的臂膀,浑身散发着凶厉而强大的气息,以致于跟在他身后的人不敢靠得太近。 到了山顶,大汉停了下来,望着远处绝壁下的入口道:“赤玉也真是粗心大意,居然同意鬼灵宗那群憨货,将大阵布置在前山,不知是怎么想的。如果是我赤龙,我就将那血魔……什么阵,布置在此处,再在四周山上布置个‘风火焚天阵’,那风麟兽还跑得掉吗?一群蠢货!” 这时,自称赤龙的大汉身后,走上前一人,献媚道:“师伯英明,在赤字辈师叔伯中,除掌门师伯外,就数赤龙师伯你最厉害,可惜,赤玉师叔消息迟了点,不然,有师伯出马,那风麟兽早就灰飞烟灭了!” 赤龙真人两眼微眯,似乎很受用,又继续骂道:“赤玉也是个憨货,这等事情,也不向宗门说一声,被打个半死了,才想起向我求援,难道我来,还会抢了他好处不成。”说着,大手一挥:“走吧,估计风麟兽己恢复了些元气,正好给我练一下手!” 然后一群人,呜呀呀地直奔地宫入口而去。 ………… 涵宝和纤芸自然不知山顶又来了人,他们从后山下去的速度很快,可是不敢飞高,只能紧贴着山体表面,因为上空那种湮灭的力量还在。这是涵宝第三次从这里经过,他有了新的发现,感觉上空并不是阵法或禁制造成的。他问纤芸,纤芸摇头表示不知。 从山体裂缝里的洞穴回到前山后,两人在树林中步行,想先观察下前山的情况。并且走得很小心,因为纤芸只是借莲子的灵力将伤势暂时压制住,不能太过动用法力,不然用“素云纱”隐身,会省去许多麻烦。 然而,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四处一片寂静,不要说人,连昆虫野兽也未见一只,涵宝突然明白了这遗迹里为何没有妖兽,因为有风麟兽在此,其它妖兽恐怕己成了它的腹中餐。而那些猕猴能安然无恙,可能是风麟兽瞧不上眼的缘故。 于是,两人放心大胆地顺着石阶下了山。出了山门,重新祭起“素云纱”,向遗迹外飞去。过了那座巨龙似的山峰,遗迹外迷雾漫漫的景象,己遥遥在望。 纤芸说道:“外面有一长段距离,己超过迷雾森林外围,十分危险,出了遗迹,我要立即寻个隐秘之处疗伤,等伤势恢复后才走,你是要跟着我,还是独自离去?” 涵宝没有立即回答,他在想赤玉真人他们的情况,从风麟兽又回到秘境,而没有人追杀来看,有两种可能,要么所有人全军覆没,被风麟兽斩杀殆尽;要么大败亏输,逃了个干干净净。总之,跟随火灵宗回去的计划己不能实现。 想到在坊市时的计划,涵宝发现,自进入遗迹后,没有一件事是按计划进行的,那“九星缚龙阵”连影子都没看到过,赤玉真人答应帮自己出手一次,也没用上。 纤芸见他低头思考,便没有催促。然后她看到涵宝从储物袋里取出两张符篆,一把捏碎,随着符的破裂,两点指头大的白光只一闪,就遁入虚空不见了踪影。 “你在做什么?”纤芸好奇地问。 涵宝回答道:“这是赤玉真人和南旭真人给我的两张传迅符,它能让对方感应到使用者的大体位置。我想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在遗迹里,因为赤玉前辈答应过带我出去。” 其实,涵宝心里打的是另外的主意。他明知二人不能前来,可还是将两张符使用了,目的是让他们觉得失信于自己,如果他们是讲信用的人,就会感到对自己有些亏欠,这样,以后打交道方便些。 纤芸自然不知道他这点小心思,说话间己来到遗迹和迷雾的分界线。也不知这遗迹里究竟是什么力量,居然能隔绝迷雾。 涵宝装作失望地道:“看来他们不会来了,芸姐,我只有跟着你了。” 纤芸点头道:“跟着我可以,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遇到我自顾不暇的危险,你只有好自为之。”说完,也不等涵宝说话,便催动“素云纱”进入迷雾之中。 刚前行不到十丈,异变陡生,四周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滚,纤芸一惊,停了下来,就看到那白雾一团团地开始聚集,转眼间,变成了一只只形象逼真的雾兽,密密麻麻,将他们包围起来。 然后,涵宝就听到纤芸失声惊呼道:“糟了,我们被人暗算,中了埋伏!” 第23章 变化 涵宝本来不知发生何事,还以为是迷雾的幻象,听到纤芸的惊呼,才知是人为的埋伏。顿时脸色大变,急道:“芸姐,怎么办?” 纤芸道:“先到地上去再说。”说着就控制“素云纱”快速下降,刚到地上站定,那些雾兽己凝聚完毕,在四面八方和头顶的天空黑压压一片。 涵宝向四周望去,上方全是灰黑色尺余大的蝙蝠,身体由雾构成,若聚若散,面容模糊不清,只有眼睛的位置,露出两点红光。前方之物,不下于百只,每只体型宠大,牛头马身,一股股雾气如藤条般缠绕在它身上,像极了用木藤做的护甲,涵宝将它和现实中了解的妖兽比对,发现和一种叫做“藤甲兽”的妖兽十分相像。左面是仿照“鬣毛猪”幻化而成,有两根獠牙,鼻孔里喷着雾气,右面像“追风豹”,后方是一种怪鸟,身长两尺,翼展却长达丈余,鸟喙呈倒钩状,涵宝认不出它像何种妖禽。 涵宝观望的同时,纤芸也在打量,一对妙目中精光闪动,随着察看,她的面色逐渐从惊讶变得平静,嘴里不自觉地轻声道:“原来是个‘小五行雾兽阵’,所有雾兽的实力都在练气初期以内,布阵之人应该也强不到哪里去!” 涵宝没听说过“小五行雾兽阵”,但纤芸的解释让他明白,这些雾兽都是利用阵法,依照现实中真正妖兽模拟出来的,所以才会出现在空中。之前两人被吓到,还以为都具有练气后期实力。因为不管是人还是兽,都要到练气后期才能御空飞行。 纤芸话音刚落,突然一个阴沉的声音从四面传来,就像所有雾兽一齐开口:“嘿嘿,大言不惭,看我如何将你们耗死在里面。” 尽管此人声音因阵法干扰显得杂乱,但涵宝听起来却隐隐有些耳熟,来不及细想,各种雾兽一齐出动,掀起一阵狂风,向二人冲来,虽然没有咆哮嘶吼,但因为成群,气势也不容小觑。 涵宝面无惧色,他从这群雾兽身上没有感到危险,此时正好看看自己的身体发生哪些变化。便默运“混元功”,将法力猛地一提,准备施展自己熟练掌握的几个“五行基础法术”。 可是,当法力从丹田涌出时,他面色瞬间变得一片潮红,双眼圆睁,露出震惊的神色。在石窟时他就知道,法力比原来多了一倍。但刚才法力进入经脉后,他发现,经脉也比原来宽阔了一倍,汹涌的法力在经脉里奔腾,畅通无阻,速度也快了一倍不止。 “五行灵根”之所以不被人看好,就是因为不但感应灵力弱,而且经脉细小,使施法的速度和威力大打折扣。并且这种天生的资质常伴随着人的一生,难以改变。所以,具有“五行灵根”的人,才会无论如何也突破不到练气后期,终身最多修炼到练气中期颠峰,因为细窄的经脉,不能提供强大的法力冲击桎梏。 “那‘地精灵髓’究竟是什么东西!!”涵宝在心里狂呼不已,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居然有如此逆天的效用!他只觉血往上涌,激动得脸色发红。此时的心情,与凡人买中了巨额彩头,天降横财时一般无二。 而这一愣神间,有两只“藤甲兽”己来到涵宝身前,纤芸见他呆立在原地,以为他吓傻了,推了他一把道:“愣着干什么,主动出击,不要被围住,要在移动和躲闪中不断反击。”同时,伸出芊芊玉手,“啪啪”两掌,拍在涵宝身前两只“藤甲兽”的额头上,两只“藤甲兽”应声而散,化为了雾气。 涵宝才回过神来,立即轻喝一声,双手掐决后,往上一指,前方上空便出现了许多斗大的黄色岩石,轰轰砸了下来,正落在几只“藤甲兽”背上,转眼间雾气所化的“藤甲兽”就溃散开来。涵宝一见,两眼放光。往常施展这“落石术”时,只能凝出碗大的石头,现在却变成了斗那么大,而且施法的时间缩短了近一半。 突然,脑后破空声传入耳中,后方的怪鸟偷袭而来。涵宝将右脚尖向地上猛地一蹬,奋力往前跃去,“啪”的一声轻响,脚尘离地之处,土石炸开,形成一个小坑,而他刷的一下,消失在原地,像支离弦的弓箭,瞬间远去。让涵宝惊恐的是,他发现自己似乎用力过猛,停不下来,只得哇哇乱叫着,横冲直撞而去,凡是与他身体接触的雾兽,纷纷溃散。 直到阵法边缘,才被一层灰色的结界挡住,往后弹了回来。这一通冲撞让他气血浮动,才真正试出了阵法幻化出的“藤甲兽”的实力,相当于人类的练气第三层。而这等实力,居然经不住自己一撞。难道自己的身体也强到如此程度? 涵宝握了握拳,有些不敢相信,刚抬头,又有两只藤甲雾兽一前一后向他冲来,当前面那只距他还有三尺时,他用尽全力一拳击去,正和呼啸而来的牛头撞击在一起,一种如击实物的感觉传来,这藤甲雾兽看似虚体,浑身表面却被一层力量笼罩,打在上面,犹如实体。“啵”的一下,那层力量破碎,里面的雾气一散而开。 后面那只接踵而至,涵宝伸出左手叉开五指,一把抓住了它的牛角。身体前倾猛然发力,便抵住了这只藤甲雾兽的前冲之势,涵宝试了下,估计力量在千斤以上,而他觉得尚有余力,便用力往旁边一甩,没想到“藤甲曾”却飞了起来,嘭的一声,摔在灰色结界上,变成了一股雾气。 涵宝大喜,那“地精灵髓”不但改造了经脉,还让自己的肉身力量大增。只是现在自己还没有适应身体新增的力量,不能自如地控制和收发。于是,他大吼一声,冲入前方雾兽群中,演练起了“五行拳”,但凡他拳头所致,雾兽纷纷崩溃。 随着“五行拳”的施展,涵宝感觉力量大增后,与以前有了不同。以前只是徒有招式,如花拳锈腿。而现在自己每一拳重若千斤后,那拳风里隐隐带着金的锐气,木的绵长,水的轻柔,火的迅猛,土的厚重。看来父母给自己的“五行拳”也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如此简单。 纤芸站在另一边,显得从容不迫,气定神闲。只见她双手掐决间,一只只蓝白相间的小蝴蝶,从她手中变化而出,围绕着她翩翩飞舞,一会儿功夫,她身周就飘浮了一大群,吸引了大部分的雾兽。她手指轻弹间,一只只蝴蝶四散而开,从雾兽的身上一钻而入,过了会儿,又从雾兽头顶钻出,雾兽也随之破裂,而蝴蝶却没有消失,又继续飞向下一只。 渐渐地,这“小五行雾兽阵”里,分做了两个阵营,“藤甲兽”和“鬣毛猪”围着涵宝,“追风豹”和那怪鸟以及上方的蝙蝠围着纤芸。可能是主持阵法的人刻意为之。 涵宝发现围着他的这两种雾兽,攻击手段其实很单一,“藤甲兽”只知道用牛头往前顶,“鬣毛猪”只会用那两根缭牙往上挑。尽管如此,涵宝越打越兴奋,腾挪跳跃间,他逐步适应了身体的力量,使他速度更快,对力量的运用,也更加熟悉起来。 以前他从来没有出过手,更没有与任何形式的对手斗过法。所以开始时,出手非常生涩和笨拙,以致于好几次被牛角和缭牙攻击到,而他丝毫没有受到伤害,每当攻击临身时,那件内甲,为他御去了大部分的力量,让他直呼真是捡到宝了,开始对灰衣人的那个精美储物袋充满期待,只是现在没有时间去查看。 “嚯”涵宝一记直拳正中前方一只“鬣毛猪”的腰上,将之击碎后,往侧面一闪,身体己到了六尺之外,让开从后面扑来的偷袭,然后左手一挥,一颗拳头大的火球,在不远处三只“藤甲兽”中炸开,其中一只当场碎裂,另外两只炸飞了出去。然后他轻轻一跃而起,在丈多高的空中,一把抓碎了从空中扑来的一只“鬣毛猪”。下落的过程中,两手翻飞,刚落到地上,十几支水箭向前方一射而去。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恰好被远处的纤芸看到,她眼中立即露出讶然之色。刚才还看见他左支右拙,现在却变得手段多样,懂得了身体力量和法术相配合。更让她吃惊的是,涵宝施展的“火球术”和“水箭术”根本不是一个“五行灵根”的人所能做到的。 而涵宝同样不知道,他正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不止身体,而是一种心态和气质,是踏上修仙这条不归路的起点。 借助雾兽不断磨砺自身的涵宝,正杀得兴奋,突然耳边响起纤芸的声音:“小宝,这些雾兽是杀不完的,只要为阵法源源不断的提供灵能,雾兽就会无穷无尽,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涵宝一听,躲闪着向四周打量了下,果然看见已经溃散的雾气又凝聚起来,形成新的雾兽,而纤芸不知何时己向他靠近,离他只有两丈的距离。 “芸姐,你说怎么办吧!我听你的。”涵宝说着,也逐渐向纤芸靠近。 “我看见你使用过“神行符”,现在还有吗?”纤芸反而问起他的“神行符”。 涵宝不知她有何打算,老实答道:“还有八张。” 纤芸又问:“依你现在的法力,你能持续使用几张?” “四张”涵宝想了下,以前能使用两张,现在法力翻了一倍,应该能支撑到四张吧。 “四张,嗯……应该够了。刚才我通过一番观察,发现此处是个小山坳,两面有山,前后通途。呆会儿我会全力出手破开那层结界,只是会因此牵动伤势,再无出手之力,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外面之人最低也是练气中期,你不是对手。破开后,你立即使用‘神行符’带我逃走,尽量拖延时间。”声音在涵宝耳中细若游丝,原来纤芸用了传音秘术。 涵宝想起阵外之人说过要将他们耗死的话,看来的确杀之不尽。就点头道:“好吧。” 两人商量好后,在蝴蝶翻飞的环绕下,来到结界旁,布阵之人似有所察觉,雾兽攻击得更急,但一时被纤芸施法的蝴蝶阻挡在外。 这时,纤芸深吸了口气,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右手早己将那把红色小剑拿在手中,然后她将小剑往左手食指上一划,顿时一股血线从指尖流出,纤芸双目微闭,嘴中默念了几句咒语,那血线蠕动着在空中扭曲组合,形成了一个血色符文,“疾”纤芸轻喝一声,右手一松,小剑飘浮而起。钻入血色符文中,符文顿时红光大放,渐渐缩小,像被小剑吸收了一样。 接着,纤芸食中二指并立,对着空中的小剑一指,法力疯狂涌出,形成一道白光连接到小剑上,将法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到小剑中,而那小剑随着法力的输入,以肉眼可以的速度渐渐变大。当纤芸脸色开始苍白,停止法力输入时,小剑己变成了一把长达两丈,宽三尺的巨剑。散发着凌厉的气息,让涵宝觉得全身有种针刺般的轻微痛感。 只见纤芸银牙暗咬,两手结了个印决,往前一推,大喝一声:“去”。那巨剑红光大放,整个剑身渐渐模糊,这是因为速度太快所致。就听到结界处“咣”的一声巨响。剑尖瞬间就将结界刺得往外突了出去,“嗞啦”摩擦出刺耳的尖鸣。接着剑尖处“咔咔”声响起,结界上露出了裂痕,并在不断地扩大,最终“砰”的一声脆响,破碎开来,露出了一个直径两丈的大洞。 涵宝看见结界被破开,立即启动了“神行符”,而纤芸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神色萎靡,软软的倒了下去。涵宝连忙扶住她,可纤芸旧伤爆发,浑身己无一丝力量了。涵宝原本以为,纤芸施法后,他用“神行符”带着她一起奔跑,没想到她的伤势重到这种程度。此时无暇它顾,情况万分紧急,只好单手将她抱在腰间,展开全力,“嗖”的一下,就从破开的洞里蹿了出去,还顺手将那把变小下落的小剑抄在手里。 刚蹿出结界,就看到一道白色人影急速地从左面向他奔来。涵宝于是迈开大步向前狂奔而去。 “给我站住”,后面那人呼喊着,急速追来,这次涵宝听清了来人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刚进遗迹时追杀他的毕寒,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偏偏就又遇上了他,涵宝此时有种骂娘的冲动。 放眼望去,前方全是白雾迷漫,能模糊地看清几丈范围,涵宝不知方向和地形,只知往前狂奔,依稀能辨认出经过了一些草地,树林,和丘陵。 而毕寒在后面紧追不放,涵宝真的愤怒了,这人前世与自己有仇不成,上次差点死在他手里,现在又像疯狗一样在后面咬住不放。 涵宝哪里知道那毕寒根本就不是针对他,在涵宝之前,这种杀人夺宝的事,他己干了几票,要知道进入遗迹能侥幸不死,躲过血祭的人,大多实力低微。是不敢与众修同路的那种人。所以毕寒专门在外布下阵法,守株待兔。当然,事先他会远远观察,如果遇到惹不起的,他也不会下手。 在涵宝入阵之前,他就认出了他的身分。所以现在才会紧追不放。上次涵宝使用“神行符”,毕寒能渐渐追近他。这次涵宝的自身速度更快,再加上“神行符”,毕寒就追不上了,而且隐隐在拉开距离。 虽然二人彼此看不到对方,但都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毕寒越追越郁闷,他发现,涵宝爬山下坎如履平地,像打了鸡血般不知疲累。 一个时辰后,连续翻过几座山,毕寒已经累得不行,正当他想放弃时,突然发现前方的人停了下来。他顿时大喜:“狗杂种,你也有跑不动的时候。”一边骂着,一边加快速度。 当他看清涵宝的情形时,更高兴了,只见涵宝身后,一道悬崖屹立,没了去跑。与上次的情形何其相似。“哈哈哈哈……跑啊,你怎么不跑了!”毕寒一阵狂笑。 没想到涵宝完全没有惊恐和畏惧,还微笑地看着他道:“孙子,来吧,让爷和你过两招,看看你的本事。” 毕寒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第24章 初战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五行雾兽阵”结界破开,纤芸无力行走,情急之下,涵宝伸出一只手抱住纤芸的腰肢。手刚触摸到纤芸身体,两人同时浑身一颤,一朵红云飞上纤芸精美的脸宠。而涵宝感觉入手处,温柔一片,顿时心里像小鹿般乱撞。 纤芸毕竟年岁大些,娇羞地轻喝道:“还不快走。” 涵宝才回过神来,拔腿狂奔。由于他想将纤芸的红色小剑一起带走,只好单手抱着她。这样一来,纤芸的整个身体都紧紧地贴在他身上,那饱满的胸脯都因挤压而变了形。 纤芸是“悦来客栈”的掌柜,同时也是练气后期的修士,平时清丽脱俗,如出水芙蓉般高雅,使得许多想染指她的人望而却步。所以,到现在为止仍然纯洁无暇,更从未与异性如此亲近过。她想推开涵宝,可是涵宝有力的臂膀环绕着她,于是羞得无地自容,只好将发烫的臻首埋在涵宝的怀中,反而噢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浓烈的男子气息。 涵宝因为刚在“地精灵髓”中浸泡过的缘故,身上的气息带着最纯净的清新和灵动,这气息刚进入纤芸鼻中,她便陶醉了,眼前仿佛出现一片雨后彩虹映照下,爽朗、明媚的天空。然后,她就迷失在了涵宝身上的气息里,反而紧紧地抱住他。 开始时,涵宝一心逃走,没有注意到怀里的纤芸。随着奔跑,发现纤芸一对柔荑簇拥在他腰上,再一低头,那半隐半露的雪白变形之处映入眼帘,感觉一股热气从小腹升起,直冲脑际,浑身立即热血沸腾,心中似有把火在燃烧,仿佛有无尽的力量在身体里荡漾。 以至于一刻钟后,“神行符”的时限到了,他都毫无察觉,忘了取出第二张。他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上坡下坎如履平地,更不知疲累为何物。 纤芸是被涵宝擂鼓般的心跳声惊醒,回过神来,就感应到后面紧追不舍的毕寒。于是,收起心里的异样,放开一只手,从储物袋取出颗“回春丹”服下,任由涵宝抱着,开始专心恢复伤势。刚一运功,就感觉身体各处丝丝缕缕的热流出现,在经脉中流淌,疏通经脉,温养五脏,不断修复着身体破损之处。她内视体内,原来是那颗莲子潜伏在身体里的残余药力,使恢复的时间,比意想中快了许多。 不到一个时辰,她的伤势就基本控制住了,法力己恢复了近三成。感应了下后面追来之人,发现他的修为在练气五层,对付他已经足够。 修真界常识,只有修为高的人,才能感应到修为比自己低的人的实力在何种层次。而修为低的人,是看不出修为比他高的人的层次的。并且在练气期,这种感应,只是来自于六识之力,并不是神识。只有到了筑基期才会有神识。 有句俗语云:“一朝筑基灵魂开,洞天彻地神识来。” 六识和神识虽然仅一字之差,但是效用却天之地远。六识指眼耳囗鼻六窍,有了远超常人的功能。而神识是来自于灵魂的一种神秘力量。这种力量呈立体状辐射,能穿透有形之物,神识所至,六感俱在。也就是说,凡是神识能到达之处,能“看”到、“听”到、“嗅”到或“尝”到那里的一切,己超脱了眼耳口鼻等身体器官。 纤芸正要叫涵宝放她下来,却看到涵宝并没有使用“神行符”,而是单凭身体的力量徒步奔行。让她更讶异的是,身后那个练气五层的人,在追杀中,肯定会全力以赴,使用“轻身术”等加速的法术,即使这样,居然都没有追上他。 “什么时候这个自己从未看得上眼的少年,到这种程度了?记得他刚来遗迹时还是练气二层,现在居然己到了练气三层,这才隔了十来天时间。他可是‘五行灵根’呢!”纤芸又想到涵宝施法,根本不像“五行灵根”之人所展现的威力,心里不禁对涵宝有了好奇。 纤芸偶然抬头间,望到涵宝清秀的脸宠,心里突然冒出了个荒唐的想法:“也许……也不是没有可能!” “哎呀,我怎么会有这个想法,呸呸,羞死人了……绝对不行,他修为那么低,我年龄比他大……不过,他就像初生的雏鹰,多加磨砺,说不定将来就会展翅腾飞,翱翔天际!” 纤芸一时思绪连篇,患得患失。 然后装做刚清醒的样子,“嘤咛”一声,挣扎了两下。就听到涵宝问道:“芸姐,你的伤好点没有?” 纤芸眼珠转动,露出一丝狡黠,说道:“暂时没有大碍,对付后面那个人己没有问题,不过,我发现你的肉身力量不错,如果能很好地将法术加以配合,你也能和他动手,这样吧,找个地势开阔点的地方,我给你掠阵。” 涵宝听纤芸夸他,不知为何,心里泛起控制不住的喜悦。 前行一段距离后,正好一面悬崖挡住了去路。涵宝说道:“芸姐,就在这里吧。”有纤芸在旁边看着,自己可以放心大胆的和毕寒交手,正好借以检验自己现在的实力究竟在何种层次。 其实,纤芸让涵宝动手,也是抱着磨砺他的打算,涵宝自然不知道纤芸的这么多小女儿心思,有些不舍地将她放下,就看到纤芸微红着脸对他嫣然一笑。 这一笑如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美艳不可方物,涵宝顿时觉得心里豪气干云,想好好地在她面前表现一下,不能让她小看了。 刚转过身去,毕寒不停地骂着冲出了迷雾,看到涵宝没有去路,一阵狂笑和讽刺。涵宝心里很不爽,觉得有些丢脸,于是说道:“孙子,来吧,让爷和你过两招,看看你的本事。”说着,还偷偷地用眼角余光瞟了眼纤芸,见纤芸掩嘴轻笑,心里一热,指着毕寒冲口而出:“来来来,尽管出手,让你尝尝大爷我的拳头。” 毕寒先是错愕,笑容疆在脸上,接着直接懵了:“什么情况!”然后他惊疑不定地左右看了下,除了那个受伤,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美貌女子,就剩下这个练气三层的毛头小头。 发现受到涵宝的戏弄,“啊——”毕寒的脸哗的一下变成猪肝色,暴怒地吼了一声:“我要杀了你。”于是他隔空就遥向涵宝拍了一掌,掌心里一道红光迸发而出,在他身前形成一道掌影,初时只有尺余大,跨过两丈距离,离涵宝只有三尺时,己变成八九尺大。 热风扑面而来,吹得涵宝头发和衣衫飞扬,凌厉的气息让他脸色凝重,纤芸也收起笑容,右手暗中扣了个法决,准备随时救援。 这一掌来势迅猛,躲避也是不及,涵宝深吸口气,想试一下肉身的力量与练气五层的差距。当然,如是没有纤芸在一旁,他也不敢如此。 然后他用尽全身所有力量,一拳向前轰去,正击打在法力所化大掌的掌心,涵宝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在拳头上,而他全身的力量也从拳头倾泻而出,一声闷响,两股力量撞击在一起,涵宝被震得往后飞了起来,而那道掌影红光连闪,己变得只有三尺大,向涵宝继续一压而来,眼看就要追上涵宝,纤云扣指轻弹,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指间射去,将余下的术法消弥无形。 涵宝直落在丈多外,又连退几步才站稳身形。只觉心里一闷,喉头发咸,血往上涌,他硬生生咽了下去,内府己受到轻微震荡。同时,右手颤抖,拳头表面灼烧般疼痛。 虽然受伤,但涵宝眼中却有欣喜之色闪过,他仅止用了身体的力量,没用秘术武技,己能接下练气五层之人的术法一击,虽稍逊一筹,但这样的结果他也相当满意。 毕寒见自己暴怒一击没有奏效,疑惑地望了眼纤芸,他察觉到了纤芸的出手,不过,看到涵宝受伤,哪肯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伸手间,手里多了把三尺薄剑,细而窄长,透着阴狠毒辣。接着脚下灰光闪动,他给自己加持了一个“轻身术”,向涵宝袭去。 涵宝见他一扑而来,立即往后退,调动法力,两手掐决,一阵斗大的落石从天而降,向毕寒砸去。毕寒手中剑影翻飞,近身落石随即碎裂四散,没有阻挡他丝毫。 眼看毕寒从碎石中一冲而出,涵宝手中法决一变,一根拇指粗的木藤从毕寒脚下一钻而出,急速变长,向他双脚缠去。而此时毕寒离涵宝只有十来步远,他一跃而起,木藤缠了个空。并剑指涵宝,直刺他面门。 毕寒来势极快,使涵宝看见那森寒的剑尖在眼中不断放大,然后他就没了应对之法,因为另施法术己是不及,又没有法器格挡和防御措施。慌忙中将头一偏,身子往侧面倒去。只觉一丝锋锐寒意擦脸而过,肩头一沉,“嗞”的一声,一股大力作用在肩上,将他拍滚在地上。 “不好”纤芸看到涵宝偏头躲开那一剑,那毕寒却顺势将剑下划,削向他的肩头。她正要给毕寒致命一击,却看到侧倒避让的涵宝脖子下露出一丝金光。“内甲!”在石窟里,灰衣人被风麟兽偷袭,曾显露出来过。纤芸一眼认出,就停止了出手。 涵宝在地上借势翻滚了两圈,站了起来,才发现肩头衣服破开了一条长口,露出里面的“金缕衣”。 “内甲!”毕寒眼中露出一丝贪婪之色,因为他很清梦自己手中之剑的锋利程度,那内甲定不是凡物。所以双脚刚沾地,又像风吹一般飘然而起,刷刷三剑攻向涵宝下盘。涵宝身体微沉,两腿弯曲,弹跳而起,这一跳就是两丈,毕寒的剑几乎是擦着他的脚下而过。 身在空中的涵宝,忽然想起纤芸刚才说过,用法术和肉身力量配合的话,心里一动,将身一扭,头上脚下,落向毕寒。然后手掌转动,一个“水箭术”向下发去。这些年,涵宝只会这几个“五行基础法术”,所以已经熟练得不能再熟练,施放起来非常得心应手。 十几道尺余水箭向毕寒当头射下,毕寒直身仰头,眼中全是戏谑之色,只见他身周光线扭曲,一层晶莹的光芒瞬间覆盖了全身,水箭射在上面,像雨打芭蕉,溃散为碎末。 “护体罡气”,凝气成罡,正是练气中期的人特有的标志。涵宝不及多想,晃眼便至,大喝一声,一拳轰向毕寒头顶,毕寒双眼微寒,一动不动,任由涵宝的拳头击在他头顶的罡气上。 涵宝看到拳头接触之处,亮起耀眼的光芒,自己拳上的力量,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他正要翻身落地,没想到,毕寒右掌如灵蛇般从他怀里一钻而入,结结实实地一掌拍在他胸口,随着闷啍,他便横飞了出去,摔在了远处的地上,刚挣扎起来半硊于地,探头便吐了一大口鲜血。 此时涵宝嘴角带血,胸口处的衣衫,又被震碎,露出个金色掌印。虽然金缕衣御去了大部分力量,但余力正打在他心口上,震伤了心脉。 吐出那口淤血,涵宝心里好过了些,想到纤芸在那里看着,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和不甘,他的两眼瞬间红了。而毕寒这时冰冷地说道:“你可以去死了!”说着法力疯狂地贯入手中法剑之中,那法剑泛起阵阵红光,剑尖冒出两尺多长的红色剑芒,吞吐不定。 涵宝一见,暗道不好。怒吼一声:“死的是你”,弓身便向毕寒冲去。同时,毕寒将剑举起,看似轻描淡写地一劈而下,那剑尖的红芒立即脱剑而出,迎面向涵宝的一闪而来。 涵宝只觉眼中红光亮了一下,那剑芒己离面门只有一尺,灼热而锋利的气息,刺得他的脸一阵生痛,一股死亡的危机让他寒芒倒竖,而此时纤芸面前,那把红色小剑轻颤着,正欲飞出。 在这生死关头,涵宝浑身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颤栗嘶吼。“啊——”他不甘地一声大吼,每天演练几遍的“五行拳”,在无意之中,自动使出。 涵宝将全身力量都凝聚到拳头上,这一刻,他连所有精神都集中到了拳头,似乎连一切生命中的力量也向那里汇聚而去,感受着面前锋利的气息,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破去、破去。 在强烈的意志下,他的拳头表面覆盖了层淡淡的金光,那金光就像神兵利器的刃口,似能轻易销金断玉。然后,他的右拳闪电般击在剑芒的中央。“叮”居然发出了一声金铁交鸣之音,剑芒晃了一下,并未破碎,但方向己改变,擦着他的额头,留下一个小血口,向后飞去。 而发出这一击的涵宝,却忽然闭了眼,像有所收获,在默默地感悟着什么? 纤芸不再迟疑,法力催动,红色小剑嗖的一声就向毕寒飞去。 毕寒正要上前一剑结果了涵宝,急然感应到纤芸出手,想也未想地左手从腰间拂过,掌心里就多了个绿玉般拇指大的小葫芦。随着嘴唇微动,那葫芦口处,一缕绿光飞了出来,眨眼间变得尺余大,散发一股宏大的气息,这气息森寒而肃杀。然后,绿光一晃消失,再出现时,也与纤芸的红色小剑撞击在一起。 红绿光芒刚交炽,一触即分,纤芸脸色却白了一下,接着红色小剑倒飞而回,漂浮在她身前,只是在那剑刃上,己出现一颗米粒大的豁口,让她大吃一惊。红色小剑是柄中阶法器,论坚硬程度,就是筑基初期修士全力一击,也难以将之损毁。没想到刚才一击,就出现破损,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随即听到毕寒一声冷笑道:“明知你是练气后期修士,我还敢追来,岂能没有准备。我这个叫‘封灵玉葫’,里面封印了一道筑基剑修的剑气,我看你还是乖乖把在遗迹里的收获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们全尸,至于你,死前我会好好痛惜一番……” “住口”纤芸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言语污辱。“找死”怒恨声中,红色小剑像道红线破空而去。纤芸又手腕挥动,一道白凌呼啸着向红色小剑追去,白凌转眼追上小剑,凌尖轻绕,带着撞击之力缠在了剑柄上,小剑便以更快的速度直刺毕寒眉心。 毕寒却不慌不忙,左手把“封灵玉葫”捏在掌心,竖起食中二指,向那道绿光一指,绿光像有灵性一般,一个回旋,就挡在红色小剑之前。 “叮叮当当”之声不断,纤芸面色越发惨白。她己无力用法力控制法剑,只得用“素云纱”连接法剑攻击,威力大打折扣,逐渐变成那道绿光袭向纤芸,她在苦苦抵挡。 而毕寒一面指挥绿色剑气,一面后退,几步之间就到了涵宝身旁,等纤芸发现时已经迟了,就看到毕寒森然一笑,举起右手,向涵宝的头颅一剑斩下。 “小宝”纤芸一声悲呼,心神震动间,那道绿色剑气突破红色法剑,向她胸口一刺而来。 第25章 惊喜 纤芸见涵宝即将人头不保,也不管了直刺胸口的绿色剑气,拼命想向前拦下毕寒。要是在两个时辰之前,她决不致于如此,人的心态变化,往往在一念之间,着实奇妙。 可是,她和涵宝之间隔着两丈距离,这一刻,却变得咫尺天涯,遥不可及。眼睁睁看着下落的薄剑,“小宝……”纤芸面色惨然。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叮叮”两声,斜刺里飞来两支“透骨钉”,一支磕在离涵宝脖子只有三寸的薄剑上,让薄剑立即荡开。一支刺在纤芸前方的绿色剑气上,让剑气改变了方向,从纤芸身旁一划而过。而两支透骨钉又一个盘旋,飞回毕寒前方迷雾里不见了踪影。 “谁”毕寒立即召回那道剑气,警惕地望向“透骨钉”飞去的方向。 “你大爷”突然,他身后却跳出一个人来,手里拿着把桃木剑,当头就向毕寒劈了下去。毕寒闻声而动,急向前大跨一步,让开身后的偷袭,正要转身,前方的雾气里又有一人飞身而来,速度奇快,一晃而至。毕寒面色大变,连忙施展身法向左急闪,可还是没有躲过来人的出手,他的护体罡气,如纸糊般轻易破碎,右胸上多了个血洞,嘴里随即发出了声惨叫。 这时,纤芸才看清来的这两人。从毕寒身后出现那人,外形邋遢,生得猥琐,嘴角挂着两缕鼠须。前方出手之人,身材魁梧,长相粗犷,半握拳的指根处正夹着根透骨钉,上面有着一丝血迹。 涵宝依然闭目,不时皱下眉头,如在梦境中一般。要是他清醒,定能一眼认出,来人正是三好和段天伦。纤芸却不认识他们。 而此时毕寒模样凄惨,胸上一个血洞,鲜血不断滴落,空中那道剑气闪烁不定,似要消散开来,他急忙将之收回“封灵玉葫”里。 剑气是剑修将剑术修炼到极高深境界,才会出现的神通,一道剑气相当于一柄虚拟的法剑,能暂时留存,存世时间长短视剑修修为而定。毕寒的这道剑气平时全靠“封灵玉葫”温养,所以能多次临敌时使用,但是每次时间有限。 毕寒见来人出手就伤了他,且看不透对方修为,身后还有个修为与他相当的人,便萌生退意,拔腿就想逃。刚欲举步,却发现三人呈包围之势将他堵在了中间。 三好戏谑地笑了声,神气地道:“你跑不掉了,还不束手就擒。” 毕寒眼中露出了一丝惊慌,随即脸上厉色闪过,冷笑道:“想要我命,凭本事来取吧!”左手微动,掌心里的“封灵玉葫”消失,却多了一颗丹丸。正是涵宝上次见过的“兽化丹”。 毕寒只有两颗兽化丹,他花了不菲的代价才弄到手,本作为保命底牌所用。 毕寒仰头一口吞下后,与涵宝上次见到的情形一样,随着痛苦的嘶吼,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浑身长满毛发的兽人。“昂——”刚变身完毕,毕寒仰天一声长啸,胸前的小洞飞快地生长愈合,眨眼间完好如初。 上次在树林中,涵宝隔得远,并未看清兽化毕寒的面貌。这次三好他们瞧得清清楚楚,变身后的毕寒,尖耳、红眼、长嘴、犬牙差互,像个狼人模样。 围着他的三人并未立即采取行动,纤芸是无力出手,三好不敢,他从毕寒身上感受到一股逐渐攀升的强大气息,而段天伦似有些不屑。 狼人模样的毕寒猛然转头看向纤芸,这三人中现在就数纤芸最弱。纤芸心里一凛,把所剩不多的法力全力运转,严阵以待,就看到毕寒身子微动,已在原地消失,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纤芸立即变色,正准备全力防御,就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至,耳中听到“嘭”的一声碰撞的声音。 原来是段天伦后发先至,率先拦下了毕寒,二人对了一掌,两人各退一步,平分秋色的样子。毕寒虽然兽化,但眼中尚有清明之色,狼嘴里冒出了惊讶的声音:“体修”,随即一声咆哮,一对利瓜闪着寒光攻向段天伦。 段天伦两手各握一支“锈骨钉”,沉稳有力地与他战到了一处。纤芸和三好在一旁掠阵,寻找着最佳出手的时机。 而此时的涵宝正沉浸在一种玄妙的境界之中。先前在生死那一瞬间,当剑芒带着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脑海中感受到的,全是那种尖锐、锋利、森寒、坚不可催的气息,在这种气息诱导之下,他演练了无数遍,像已经铭刻在了生命里的“五行拳”条件反射般使用了出来。 在使出的那一刻,他压榨出了身体里的每一丝力量,那是对生的渴望,对父母的承诺,对在纤芸面前失败而耻辱的不甘。于是,他带着坚定的意志,战胜一切的信念,永不服输的精神,打出了一拳。 出拳的时候身体里每个角落,每个细胞都好像在咆哮、在嘶吼、在颤栗,将每一丝能量都奉献出来,往拳头处蜂拥而去。使他青筋毕露,血脉贲张,连心脏里的血液都因压力喷薄而出。就在这时,涵宝感觉肺部一颤,有股热流随着滚烫的血液涌向拳头,而拳头表面便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金芒,散发出锋锐的气息,似能削金断玉。 当金芒击打在剑芒上时,发出了金铁交击之音。 “这是……金的气息!还有……拳意!” 涵宝脑海中灵光乍现,像道闪划过漆黑的夜空,他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自,似有某种东西就在他前方,他伸出手却又抓不住。 涵宝的聪慧,让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这道灵光很珍贵,很珍贵!一定要趁现在这个机会牢牢抓住,如果错过,将是终身的遗憾。 于是,他不管不顾地沉浸了进去,沉入了对金色拳芒出现的感悟之中。当然,因为有纤芸在旁边的因素,他才敢如此。 “为何会出现金的气息,肺脏里流出的那股热流又是什么?当金的气息出现时,我感受到一种玄妙的意境,不知是不是拳意……” “拳意在世俗传说中,是某种武术出神入化后衍生的一种意境,堪比修士法术。我的“五行拳”还没有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难道……” “五行拳,所谓五行,金、木、水、火、土,而我曾听说,五脏其实与五行是相对应的。” “记得那时我深吸了口气,为了用尽全力,憋得肺部很难受!是不是在极限的情形下,激发了肺部潜藏的某种能量……” “而肺对应五行中的金,于是,我的拳意就具有了金的性质!那么这种能量是如何产生的呢?。” “到底是什么原因?……啊!……难道是‘地精灵髓’!” “我的身体,自从吸收莲池里的‘地精灵髓’后,发生了不知名的变化,这种变化就像得到了极大的滋补,对,就是滋补,‘地精灵髓’不但滋补了我肉身,而且还温养了我的五脏。于是,五脏就具有了五行属性的能量。而恰好我的“五行拳”与之契合,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这种能量被调动了出来,使我的五行拳具有了拳意。” “那么,以后只要我不断地温养五脏,通过五行拳找到使用这种能量的方法,“五行拳”就不再是世俗武术,如此,我就可以利用拳意,弥补我在法术上,施法时间长威力小的短板。” “哈哈哈哈……”抓住那丝灵感,感悟出那一拳的涵宝,仰天一阵大笑,然后睁开了眼睛。 事实上,涵宝并不知道,他刚才的这种状态,正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一种修炼状态——顿悟。顿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只有机缘巧合之下才会出现,而每次顿悟,都会给修士带来巨大的收获,顿悟时间越长,收获越大。 至于为何如此,没有人能说清,似本来就是这样,如上天制定的规则一般。 所以,三好和段天伦来后,并没有打扰他。在修真界有个不成文的默契,如果某人遇到顿悟,是不能打断他的,哪怕是在交战中。如果强行打断,那将是不死不休的血仇。由此可见,那毕寒之恶毒,令人发指。 这次涵宝顿悟时间虽短,但收获不小。 刚看清周围的情形,涵宝笑声戛然而止,他先是错愕,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继而惊喜地大叫:“三好、段叔,是你们吗?” 三好闻声回头,见涵宝退出了顿悟状态,也高兴地道:“不是我们是谁!” “三好”涵宝立即飞奔过去给了他一个熊抱,根本没想到三好会来这里。 “行了,搞得这么矫情干什么?”三好拍了拍涵宝的肩,推开他道:“好小子,命还挺大,我们来准备给你收尸呢!不曾想碰巧在这里遇到,幸好老段及时出手,不然你就见阎王爷去了。” 见涵宝一副懵懂的模样,他又道:“以后才给你解释,现在把这个杂碎解决了再说。” 涵宝这才看向战团,段天伦正将一对透骨钉使得势大力沉,变身为狼人的毕寒节节败退。二人的招数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基本在以硬碰硬。可能是毕寒变身之前受过伤的缘故,变身后气势上弱了许多,又交手十几个回合后,段天伦寻到个破绽,在他肩上刺了个血洞,毕寒的眼中终于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他没想到,变身后依然不是段天伦的对手,眼看变身的时限就要到了,于是,他咆哮一声,对段天伦刺来的透骨钉视而不见,一爪掏向段天伦胸口,想以命搏命,换取逃走的一线生机。 而这时三好和纤芸交换了下眼色,都觉得出手的时机到了。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纤芸单手将白凌一抖,如匹练般飙射而出,击向毕寒的手腕,而毕寒眼厉色闪过,对击来的白凌不管不顾,反而加快了速度。 段天伦正要撤手后退,让开这一爪,三好却在他斜后方,将桃木剑突然刺来,剑身裹着层绿华,是件低阶法器。直刺毕寒的掌心,又快又准又狠,使毕寒的狼爪有了丝犹豫,然后纤芸的白凌瞬间缠上了毕寒的手腕。 毕寒大惊,抓向段天伦的狼爪剧烈挣扎,可是被纤芸的白凌牢牢缚住。 段天伦一见,立即明白毕寒被牵制住了,就把手里的透骨钉狠狠地往前一送,“噗”的一声轻响,从狼人的心脏位置齐根而没。 “昂……”毕寒所化的狼人一声惨叫,刚叫到一半,段天伦又将透骨钉在它体内一绞,声音突然停止,就看到狼人像泄了气一样,急剧缩小,变成了毕寒。 毕寒两眼圆睁,满眼的难以置信,脸色急剧灰败,随着段天伦抽出透骨钉,就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后死去了。 三好和段天伦的到来,就注定了毕寒的死亡。单是三好修为就与他相当,更不用说段天伦还是个练气后期的“体修”,尽管毕寒兽化后暂时有了练气后期的实力,可是他己不能使用那道剑气,在三人合力之下,他的失败只是迟早的事情,修士之间的争斗,失败就意味着死亡。 三好立即上前将毕寒腰间的储物袋取下,然后一个火球射在尸体上,尸体开始燃烧起来,一会儿就化为了灰烬。他便迫不及待地将法力输入储物袋,接着往地上一倒,“哗啦”一阵乱响,地上便多了堆东西,几人定睛看去,不由一齐愣住,战利品的丰厚程度,大大出手他们的意料。 单是灵石恐怕就过万,还有几件法器,几十株灵药和一小堆练器材料,以及衣服令牌等杂物。毕寒处心积虑,杀人夺宝,干了好几票,积累下来的东西,当然丰厚。现在,却便宜了他们。 “没想到还是只肥羊,来,我们分了吧!”三好乐呵呵地说道。 “小宝,你也过来,我们四人一起分。”纤芸向涵宝招手。涵宝摇了摇头道:“这是你们三人的功劳,我还是算了吧!”而他的眼睛却盯着那几件法器其中的一件,再也挪不开。 那是一对拳套法器,自己刚刚在五行拳上有所突破,没想到就出现了个拳套,真是锦上添花。 三人见他表情,都会心一笑。三好翻了个白眼道:“臭小子,还跟我们玩客气,快过来,见者有份。”于是四人先各取所需,然后剩下的平分了! 涵宝得到了那对拳套和二千八百多块灵石,其它的全让给了另外三人,纤芸也没多取,该分给她的,大部分让了出来。让三好和段天伦高兴得合不拢嘴。 分好后,将无用之物毁去,涵宝向段天伦问道:“谢谢你,段叔,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段天伦指着三好道:“都是因为三好。由于我早就知道此次探险,去遗迹的人会死伤惨重。我就告诉了他,他听说后,死缠烂打硬要我陪着来这里找你。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因此,我们就来找你了。刚来到遗迹边缘,听到这面有打斗声,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却遇到了你,真是够巧合的。” “谢谢你,三好。”涵宝真诚地道。要说现在还有人会牵挂自己,恐怕只有三好和六财了。 “谢个屁,前几天南旭回到坊市,告诉我只有几大宗门的少部分人活了下来,其他人全死在遗迹里了,可我就是不信,想来找找看,如果你死了,顺便给你收尸,没想到你小子果然命大。” 三好的话虽然有点不着调,但其中蕴含的那份情,涵宝深深地记在了心里。听到三好如此说后,涵宝脸色一黯,要不是父亲舍了性命,也许自己真的己死去多时了吧! 不过,心里的黯然,只是一发即收。涵宝笑着对纤芸道:“芸姐,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互相寒喧认识后,纤芸颔首道:“接下来不知你们二人是要进遗迹去,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去?” 纤芸说得很自然,但她却没有意识到,无形中她将自己和涵宝连在了一起,说的是“我们”。 老于世故的三好,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意味,有些疑惑地对涵宝眨了眨眼,又看了眼纤芸。涵宝见他挤眉弄眼,也明白他的意思,然后瞪了三好一眼,心里却美滋滋的。 段天伦回答道:“我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小宝,现在己找到,自然是一起回去了。” “刚才的动静不小,我们现在就动身,免得夜长梦多。”纤芸提议道。 涵宝他们纷纷点头同意,接着四人的身影消失在这漫天的白雾里。 第26章 归来 迷雾森林,某个不知名山谷中,一只身长丈余的斑斓猛虎正跳踉大?,被四个人围在中间,左冲右突不得出。 这四人正是涵宝、纤芸、三好和段天伦。他们在段天伦的指引下,一路避开了几处凶险之地,毕竟段天伦不止一次进出过迷雾森林,而且曾只身走出去过,所以知晓大致的安全路线。 沿途有惊无险,即将走出迷雾森林时,没想到在这个不起眼的山谷里,遭遇了一只二阶妖兽“碎金虎”,这种妖兽的厉害之处主要在四只虎爪上,不但力大无穷,而且坚硬异常,普通金铁在它虎爪下,如软泥般,能轻易抓碎。 涵宝将刚得到的那对拳套戴在手上,拳套呈紫黑色,关节处还设计了铆钉。整体由“墨铁”和“紫灵铜”打造,“墨铁”是种软金属,因此能任意活动关节,加入“紫灵铜”后,只要输入法力,就会变得坚硬无比。并且拳套内部还镌刻了一个“缧旋阵”,使发出的力量经过拳套后,能有一成的增幅。可惜“缧旋阵”是个低阶阵法,只有单纯的增幅作用,使得拳套只是件低阶法器。 法器的品阶,一是看材质,二是以刻入阵法的等级判断。如果炼入的是个中阶法阵,一般就是件中阶法器。 这对拳套虽然只是低阶法器,但是比较少见,因为炼制时十分复杂和困难,即要考虑它的灵活柔韧性,又要顾及牢固程度,一般练器师炼制不了。所以涵宝在肉身力量大增,五行拳有了质变的情况下得到,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此时,涵宝的拳套上有淡淡的紫黑光芒透出,正和碎金虎对峙着,其他三人围而不攻。突然,碎金虎一声咆哮,平地刮起一阵恶风,龙从云,虎从风。风起是碎金虎将要发起攻击的征兆。涵宝将精神高度集中,死死地盯着碎金虎。 突然,碎金虎有力的后腿猛地一蹬,宠大的身躯向涵宝一压而来。涵宝见它行动,立即往旁边一闪而开,碎金虎便扑了个空,落在涵宝身侧。涵宝一声沉喝,一拳打向它侧腹,眼看呼啸的拳头即将落到碎身虎身上,而它五六尺长的尾巴,向涵宝腰间横扫了过来。中阶妖兽的一尾之力,涵宝也不敢硬碰,只得撤拳一跃而起。碎金虎见突破涵宝的阻拦,往前一蹿,准备逃之天夭。 刚迈出两步,前方人影一晃,却是段天伦拦住了去路,碎金虎吼叫着一爪就向段天伦抓去。段天伦沉腰扎马,极速地一拳击在虎爪上,呯的一下,碎金虎一声悲鸣,被段天伦拳上巨大的力量震得仰立而起,身子旋转了大半圈,落下时,己转过身来,又和涵宝相对而立。段天伦没有追击,只在旁边看着。 这是涵宝之前的请求,他让三人围住碎金虎,不让它走脱,想用碎金虎给自己练拳。可是来去十几个回合后,没有找到一丝感觉,再也打不出上次那样带有拳意的招式。 涵宝边和碎金虎纠缠,边在脑海中不断地回想,寻找发出那种拳意的契机。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怎么也不能将脏腑里的神秘能量激发出来。他苦苦地思索,然而,稍不留神,肩部被虎爪擦了一下。肩头因“金镂衣”覆盖,倒没受伤,可是臂膀上却留下一个血槽,引得余人一声惊呼。 最让他愤怒的是,衣服被撕破了半边,剩几片布条挂在身上,看上去很狼狈。涵宝觉得在纤芸面前丢了脸。 他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不再去想拳意之事,恨不得将碎金虎毙于拳下。然后他纵身前去,一拳拳如雨而下,专向碎金虎的眼晴鼻孔等柔软的地方击打。 碎金虎一时被他气势所迫,没有反击,不断后退避让,涵宝更加恼怒,出拳更急,而这种出拳方式,最是消耗力量,百多拳后,他感觉开始力不从心,后继无力,拳速变慢,气势下降。碎金虎也有所察觉,张开血盆大口,反而向涵宝一口咬来。 就在这时,涵宝感觉肝脏部位颤抖了下,一股凉意流出,进入血脉之中,涌向拳头。拳套表面本来覆盖着一层紫黑色微光,而此时,却多了层绿光。己经变得缓慢的拳速突然加快,且绵绵无尽,只见拳影晃动,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先一步击打在碎金虎的额头上,眨眼间己不下百拳。 先前涵宝快要力竭之时,突然肝部涌出神秘能量,与上次肺部流出时的感觉一样。当能量随着力量从拳头挥洒而出透过拳套时,他感觉力量在不断的新生,一力耗尽而二力又至,仿佛绵绵无尽。眨眼间就挥出了上百拳,觉得酣畅淋漓。而再看碎金虎,己是面目全非,七窍流血,哀鸣一声,轰然倒在了地上。 “啊,玄气,这怎么可能!” 涵宝正沉浸在畅快之中,却突然听到段天伦一声惊呼。他连忙看向段无伦,不解地问:“段叔,你刚才说的是我吗?” 段天伦点点头,有些奇异地打量了涵宝几眼,嘴里啧啧连声,像在欣赏块瑰宝。三好和纤芸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段天伦这才说道:“你们知道,我是个练体士,走的是锤炼肉身的路线,通常称为体修。你们以练气为主,称为练气士,有灵根资质好坏的说法。而我们练体士同样有资质之分,不过却没有等级,只是性质不同。到目前为止,所有发现的练体体质,一般有‘玄冥阴阳神,刚柔仙凡圣’十种,这十种体质,没有好坏高低,各有所长。其中,最玄妙的,要数玄体这种体质。” 段天伦话锋一转,望着涵宝道:“小宝,你刚才打出那一拳之时,有没有感觉五脏之中有异样的感觉?” 涵宝点头答道:“有的,刚才我感觉有股凉意从肝脏流出!” “是了,你定是玄体无疑!”段天伦见他们听不懂,解释道:“玄体的玄妙之处,就在于五脏上能开五个窍穴,叫做玄窍,具体又称为心窍、肝窍、脾窍、肺窍、肾窍。这五个窍穴中能生成五种性质不同的能量,在我们体修中,将之称为玄气。因为玄体比较少见,所以玄气有何妙用,我就不知道了!万万没想到,小宝居然是玄体!”段天伦有些羡慕而感慨。 纤芸一双美目异彩连连。三好却微皱了眉头,小心地问段天伦:“那个……老段,你说这个玄体……不知有没有前途,最终能走到哪一步?” 段天伦愣了下,显然三好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他略微思索后道:“能走到哪一步,要看个人的机缘,就练体士而言,每进一步都十分艰难,这么说吧!同样的进阶,练体士需要的资源是练气士的十倍。但是付出巨大代价,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同阶练体士对上练气士,一般练气士不是对手。” “十倍”三好失望地摇了摇头,对涵宝道:“还以为你是玄体体质,有朝一日称霸天下,跟着你享福,没想到消耗的资源如此巨大,像我们这些穷人,只能痴心妄想了。”三好说着,语气中甚至带着同情。 涵宝洒脱一笑:“想这么多干什么,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日子总得过不是!”边说边从储物袋里取出件衣服换下身上的破衣。 其实,他的心里却充满了喜悦和希望,以前受五行灵根资质所限,无论如何努力,也看不到前途。如果努力就能成功,那么天下大部分人都是成功者!比如用两只脚步行的修士,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人家坐飞行法器的人!然而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涵宝暗自下着决心,变强已不是空谈!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纤芸砍下了碎金虎的四只虎爪,这是它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然后递给涵宝道:“小宝,这是你的战利品。”纤芸的这个举动,惹得三好对涵宝又眨了眨眼,连段天伦这粗犷的大汉,都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有故事。 涵宝微笑着伸手接过来道:“谢谢芸姐,不过,如果没有你们,我也不是它对手,所以每人一只吧!” 见涵宝如此懂事,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融洽了一些,不过都拒绝了,全给了涵宝。 然后四人便踏上了归途,翻过两座山,经过一条长长的山涧后,雾气开始稀薄,大慨又前行了五六里,众人眼前一亮,终于走出了迷雾森林。 烈日高挂,蓝天白云,正是响午时分。 涵宝深深地吸了口气,清新的空气,让他激动莫名,这一去一来,恍然如梦。他忽然想起,这一路走来,并没有受迷雾影响。看来“醒神丹”的药效还在,表明这次遗迹之行,还不到半月时间。 四人现在的位置己不是当初进去之地,不过相隔不是很远,没用多久,就来到了“崇明峰”脚下那个草坪。他们没有停留,穿过那片原始森林,顺着山脊,径直走到山下连接坊市的那条青石大道,才停了下来。 涵宝指着远处一座山的半山腰道:“我娘埋在那个地方,我想去在我娘的坟边,给我爹立块碑,可惜,我爹为了救我,尸骨也没留下一块……”涵宝脸色黯然。 三好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你不是说日子总得过么!快去吧,我和老段就先回坊市,不与你一同去了。” 纤芸道:“我和你一起去吧,顺便寻个地方,把秦道友的尸体埋了。” 然后,纤芸和涵宝就与二人分道扬镳。 当年,涵宝还小,在三好的张罗下,用母亲储物袋里留下的灵石,在坊市里请了几个凡人帮工,将母亲遗体抬出坊市,随便选了处山间平坦之地捏葬,所以离坊市不远,刚好在涵宝下山之处的斜对面。 上得山来,一条俊岭盘旋而下,半山腰处,有几块梯田般的平地,涵宝的母亲埋在最上方的平地里。地上全是割断的草茬,一座青石垒就的荒冢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坟上及周围没有荒草,这是涵宝不时来清理的缘故。 涵宝从侧面的山体上采了些青石,在母亲的坟旁垒了座空坟,并砌成一坟双棺的形式。又重新寻了块更大的石板,用断剑削减规整,合刻上双亲的名字。 一番忙活,用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纤芸没有帮忙,一直在旁边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许是想让涵宝多尽一点孝道吧。 整理好后,涵宝在坟前磕了头,刚站起来,就听纤芸道:“小宝,我看你砌坟的手艺不错,你帮我在这下面的平台上再砌一座,可以吗?” “当然可以,芸姐,我有点好奇,秦真人只是你的一个房客,你为什么要将他尸体带出来,并且还要将他埋了?”涵宝有点想不明白纤芸为何如此做。 纤芸卖了个关子道:“你先弄好坟,我再告诉你。”涵宝无奈,只得又是一番忙活。 新坟建在最下面的平地里,二人站在坟前。纤芸从储物袋里取出秦真人尸体放在地上。对涵宝道:“你扒开他的衣服,看看他身上有些什么伤痕,他毕竟是男身,我有些不便。”说着,脸色微红地转过身去。 涵宝不知纤芸是何意,但还是照着她吩咐去做。于是蹲下身,开始察看。死去的秦真人,身无他物,储物袋早就不在。他脸色苍白,头上脸上没有伤痕,只是嘴角还残留有血迹。涵宝刚掀开他上衣,一个圆形的紫黑色凹陷印入眼帘。涵宝伸手按了下,胸骨全部碎裂,估计内脏也全都粉碎了。不用看其它,单就这处伤,就一击致命。 涵宝盯着那圆形凹陷,隐隐觉得有些眼熟,仔细回想了许久,突然一个法器的样子从他脑海里跳了出来。记得在“天行宗”山门前,四个筑基真人进去时,都各自祭出法器飞行。而赤玉真人的法器,是个小锤。那锤头不也是圆的么!难道……秦真人是死在赤玉真人手里! 把秦真人衣服合好,涵宝起身将看到的以及心中的想法全告诉了纤芸。 纤芸一听,脸现喜色,急切地问:“你确定他是死在赤玉真人手里?” 涵宝犹豫了下道:“不是很确定,但八九不离十……芸姐,到底怎么回事?” “唉,通过前段时间了解,我发现他的来历很不简单,估计是其它州某个大宗门的弟子,并且身分地位很高。正因为来头太大,而他又是和我一起进遗迹的,却死在了里面。如果他身后之人找来,我肯定脱不了干系,这就是我把他尸体带出来埋葬的原因。”纤芸担忧地说道。 “芸姐,你不用担心,如果真有人找你,我可以给你做个见证。”涵宝安慰道。 纤芸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即然己找到了推辞,我们把他埋了吧!” 埋了秦真人,由于不他名字,并没有立碑。二人就下了山,沿着青石路往坊市而去。 刚到坊市入口,涵宝远远的就看到,那面牌坊下,六财正站在那里往这面观望。看到涵宝,他立即飞奔而来,一把抱住涵宝,高兴地笑道:“宝哥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一定会平安归来……哈哈……” 笑声中,二人的眼角都湿润了。 拍了拍六财的肩膀,二人分开,就听纤芸说道:“小宝,我要忙着去疗伤,也比较疲累,就此别过。” “芸姐……谢谢你!”涵宝似有些不舍,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可又不知说什么,最后只说了句谢谢。 纤芸莞尔一笑,伸手轻挑了下耳边发丝道:“我也要谢谢你……再见。” 二人会心一笑后,涵宝便目送她走进了坊市。 六财立即问道:“宝哥,找到涵叔了吗?你此行有没有遇到凶险?” 涵宝伸手指了下坊市:“我们边走边说吧!”于是,涵宝将此行的经过简略地告诉了他,当然,也省略了一些重要之处,现在是在路上,并不是告诉他的时候。尽管如此,也听得六财连连惊呼。 来到“万宝楼”前,六财去上工,二人分别,约定过两天再碰头。 回到洞府前的平台上,已近黄昏时候,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涵宝却无心欣赏,一头扎进了洞府,关好门,就直奔卧室而去。 脱了鞋,涵宝盘膝坐在床上,迫不及待地从怀中取出那个精美的储物袋。他早就想察看了,只是一路没有机会,现在他再也按耐不住。 随着法力输入,却遇到了层轻微的阻碍。一般储物袋会被主人烙下印记,但如果主人死亡,印记也会慢慢消散。涵宝嘴角微撇,猛地加大法力冲击,残余的印记顿时崩溃,法力一涌而入。 “成了”涵宝心里一喜,然后将心神慢慢沉入其中,忽然,他的脸色涨得一片通红,大叫一声“哇呀呀!我的老天爷呐!” 第27章 整理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说的是起步和基础的重要性。为什么有的人一生拼尽血汗,历尽艰辛,甚至苦到七劳九伤,最终落得个一无所有,穷困缭倒的下场。就是因为起步太小,所谋不大,便难有成就。 当然也跟天时地利人和、机遇、气运等有关,但是,曾有人例举过,说砍柴的遇到放羊的,他们闲聊了一天,结果放羊的人,他的羊吃饱了,而砍柴的人一根柴也没砍到!所以,有了基础,才有坐享其成的机会。 当涵宝的心神浸入灰衣人的精美储物袋,他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心脏急剧跳动,血往上涌,脸色紫胀。他简直不敢相信,因为即使做梦,也看不到这种情形。 灵石,好多的灵石! 涵宝心神一动,“稀里哗啦”一阵脆响,他的身影忽然消失。因为灵石堆积了半间屋子,将他淹没在了里面。 涵宝是从灵石堆里探出头的。然后他喘了几口粗气,觉得有些头晕。一方面因为心情太过激动兴奋,二是灵石堆里的确不能呼吸,让他差点一口气背了过去。如果他真的稳不住,昏过去了,肯定再也不会钻出来。恐怕那时他将成为有史以来被灵石砸死的千古第一人。 接着他爬出来,坐在灵石堆上,眼神迷茫地呆在那里,过了会了,使劲摇了摇头,眼中才恢复清明。努力调整了心绪,他再次心念微动,又一堆东西在他面前落在灵石上。 这次是几百个盒子和一些小瓶和杂物,有木盒、玉盒、水晶盒,其中玉盒较多。涵宝随手拿起个玉盒打开,一块黄光濛濛拳头大的根茎状事物躺在里面,散发出浓郁的药香。他凑到鼻前闻了下,轻语道:“中级灵药‘地黄精’,价值比那‘紫英兰’略高一些。” 涵宝关上玉盒放了回去,心里只是微喜。两个月前,他还在为了几块灵石每天不停奔走,要是那个时候得到这“地黄精”,在他眼中无疑是价值连城的瑰宝,而如今他却没有了那种感觉。这段时间的经历,虽然短暂,但巨大的落差,对他的心态无疑是一次珍贵的锤炼。 然后,涵宝的目光落到那堆杂物里的一根短枪上,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在石窟里,他父亲和另一个人围攻灰衣人时,另一人使用的法器。涵宝伸手想将它拿起来,可刚触摸到枪身,他的手颤抖了下,一股针刺般麻麻的感觉,让他差点将手缩了回来。幸好很微弱,尚在承受范围内。 短枪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估计不下于百斤。枪长五尺余,枪头就占去了一尺,呈菱形状,森白色,寒意渗人,枪身灰黑,刻满符文。当涵宝看到枪尾时,不由有些失望。枪尾处大慨三寸长的位置,中间是空的,且有破裂的痕迹,很明显,这是支两截短接长枪,分开时,应该是一支短枪和一根短棍,接在一起后,就成为根长枪。只是现在失去了短棍,剩下前面一截。 这是件残缺的枪类法器,不过,涵宝记得那人曾用它发出道电光,击穿灰衣人的肩头。于是,他试着输入法力,法力刚接触枪身上的符文,里面立即传出股吸力,将法力引进了枪身,枪头顿时亮起淡淡的蓝色光芒。 涵宝大概输入自身法力的三分之一后,枪头蓝芒大炽,他将枪往前一戳,一声爆鸣,似天雷炸响,蓝芒离枪而出,呈闪电状,眨眼间射到了对面洞府的石壁上,“轰隆”一声,石屑纷飞,那里炸出了一个深达尺余的大坑,整个修炼室都颤抖了下。 涵宝吓了一大跳,继而大喜,没想到残枪居然有如此威力,相当于练气中期修士全力一击,看来是件中阶法器,而且还是罕见的雷电属性。要是把它重新炼制,补充完整,说不定能升为高阶法器。 涵宝高兴地把玩着看了会儿,并给它取了个名字“雷鸣枪”后,就把它放到了一边,打算以后有机会,再将它修复。他这次遗迹之行,有点小遗憾,就是没有得到一件像样的法器。不过,有了足够的灵石,什么法器买不到!而能够花点小代价,得到件厉害的法器,那就更好了。 余下之物除了十几个玉瓶,只是些衣服等生活用品,涵宝检查了下玉瓶,有几个是空的,其它是些辽伤用的“回春丹”和“解毒丹”以及补充法力的“回气丹”等低级灵丹。涵宝回想了下,也不难明白,那灰衣人在他和纤芸之前进入,遭遇了好几个风麟兽控制之人,大战了几场,消耗肯定巨大,如有更高级的丹药,会率先服用掉。 剩下的衣物,涵宝失去了兴趣,随便掀了下,“咦”,突然一块金灿灿的令牌从那衣物中滚落了出来。涵宝拿起来翻过正面看去,不由惊呼出声:“偷天门”只见那令牌正中刻着“偷天”二字。 “偷天门”是坊市里的商家谈论最广,传说最多,闻之色变的一个神秘组织。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的门派在何处,组织里有多少成员。只知晓凡是有坊市的地方,不时就会有偷天门的人出现,而每次出现都会掀起一番波澜,搞得人心惶惶。因为他们唯一的本事,就是——偷!并且偷得神出鬼没,无声无息。偷技之高明,从没有人在他们行偷之时抓住过,都是事后才知。 偷天门的人,不讲道义,上到宗门,下到普通修士,甚至凡俗平民,无一不偷。且他们内部团结,睚眦必报。曾经有个宗门杀了一个偷天门的人,结果遭到偷天门的报复,一夜之间,这个宗门被偷个精光,不论宝库、秘室,还是各修士的贵重之物,全都不翼而飞,让人可笑的是,第二天清晨,恰好敌对宗门来袭,据说掌门和大部分人光着身子,穿着件裤衩迎战,最终被灭宗,一时成为修行圈内的笑料。 这个令牌,显然是灰衣人的身份信物。灰衣人是神偷门的人。涵宝恍然大悟,为何“云宝斋”和“枫灵阁”被盗后,束手无策,而几个筑基大能也没有将他抓住。只可惜没有见到段真人提到过的“符宝”和那什么“乾坤小挪移符”,估计是被毁坏了或者是一次性消耗品。 望着身下的灵石和面前的一大堆盒子。涵宝不由有些羡慕和感慨,偷盗虽为人所不耻,但也不失为一条发家修行的捷径。但是人各有志,要是让涵宝去偷盗,他死也不会去做,因为他有他做人的原则。 令牌呈长方形,长六寸,宽三寸,有手指厚,黄金打造。正面主要图案实际上是只张着大嘴,露出獠牙的兽首,那偷天二字正在张大的兽嘴里。余下的部分全是云纹。整体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兽从云里探出头来,吐出偷天二字。背面镌刻着许多花卉图案,左下角有行小字,写着“丙,三十七,陆小迁。” “他居然真的姓陆!”涵宝想起在“欣梦宛”和他见面时,他自称陆公子,之后以为他用的是假姓,没想到却用了真姓。也许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最容易糊弄人吧! 当时这陆小迁偷了自己的全部灵石,可是没过多久,他的一切又落在了自己手里。世事无常,旦夕祸福谁又能说得清呢! 涵宝摩挲着令牌唏嘘不已。突然,他的食指无意中按到那兽首的右眼上,只觉里面的眼珠在滚动,他觉得有点奇怪,就用力按了下,没想到米粒大的眼珠往里下陷,接着“嗒”的一下,那偷天二字从中分开,露出一个小小的暗仓,一枚手指大的莹白色薄玉简装在里面。 “还有这等精巧机关!”涵宝将玉简倒出放在掌心,不由啧啧称奇。仔细端详后,发现是一枚“存讯玉简”。里面可以储存讯息。不过,须要筑基以上,有了神识的人,才能利用神识在里面刻下讯息。对翻看之人倒没有要求,只要有法力的人都可以浏览里面的内容。 涵宝输入一丝法力,将玉简贴在眉心。顿时一股讯息涌入脑海,好像铭刻在他记忆之中。然后他放下玉简,微闭了双目,开始察看脑海中的内容。其实,就像回忆曾经牢记过的东西一样。 刚一回想,涵宝眼皮跳了两下。“偷天神诀”四个字,从心底浮现。接着是些晦涩难懂的字句:“偷天诀,步天纲,飞地纪,据玄斗,攀星魁,接九真,乘飞龙,游三命,浮三生,固三宝,出六害,隐六阴,入六绝,镇天英,守延期,存元辅,摄大弼……” “……隐逸之法,乃眇论上思,钦纳玄真,萧条灵想,心楼神源,广体八绝,握空投全,解脱于文蔚之罗,披素于空住之肆,神冥黯深,玄波雲时,总绺遁迁,澄理万塗,激玄元于天外,运九气于霞津,潜素隐微……” “……鉴赏之道,黄精啟晖,元阴内彰,暎观太玄,开洞万方,回阴三合,天地吐光,紫晖旋结,浮华九空,圆明赋彩,六气化通,洞彻虚空……” “……再附一小术,化形换面,回七精以玄阴,度我形于天关,披六合于太阴,拔血祖于三塗,玄真仰注,精贯我身,回四转三,豁落七元,九阴混合,回转天门,混沌变化,无有常形……” “偷天神诀”共千余字,涵宝通篇读过,如云里雾里,每个字都能认识,但就是不知在说些什么,十分艰深难懂,难怪陆小迁要将他宗门功法留存,估计他也参悟不透。 涵宝不甘心,又默想了几遍,才大体弄明白,这“偷天神诀”,共分为三大部分,前面部分是“偷天神诀”这种功法的修炼之法,介绍了功法原理及修炼事项,可惜没有心法。一般宗门传承,为防止功法外泄,都会留下心法通过口口相传。没有心法,空有功法如无根之水,早晚枯脊断绝,所以修炼不了,得到也无用。 中间部分是许多秘术,偷天门高明的神偷绝技全来源于此,但是,只有修炼“偷天神决”的人才能催动,涵宝同样不能修炼。不过,他也不打算修炼。但了解一下,对防止以后被偷还是有作用的。 让涵宝欣喜的是,后面部分,记载了三种辅助方法,并不需要“偷天神诀”的功法做支撑,任何修士都可以修炼。第一种是能隐匿身形和气息的方法;第二个是一种鉴赏宝物的瞳术。第三是改头换面,相当于易容术的一种小法,不过,又与易容术不同,它是调整全身的肌肉骨骼,从而达到变形。涵宝想起陆小迁当初戴着易容面具,估计揭去面具,那也不是他的真容。难怪神偷门的人,只要没当场抓住,就很难再找到! 涵宝将这三种辅助方法,分别命名为“隐逸术”、“鉴宝术”和“变形术”。只是同样隐晦难以理解,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参悟透徹的。于是涵宝没有急于参悟,将之放到了一边。 睁开眼睛,涵宝将玉简放回暗仓,又按了下兽首上的眼珠,令牌又合拢复原。终于将陆小迁的储物袋整理完毕,涵宝解开左手中指上的布条,露出龙莲戒,除了那几件衣服和储物袋,其它所有一切全部装了进去。 手指上长期缠块布条很不方便,涵宝想了下,准备以后买个普通戒指戴在那里,作为遮掩之用。 卧室顿时一空,充斥着浓郁的灵气,涵宝深深地吸了一口,沁人心脾的气息让他精神一振。那些衣服里,涵宝搜了下,里面什么也没有,就随手丢在了地上,准备明天拿出去烧了。最后剩下精美储物袋,这是个中级储物袋,里面空间有十丈,也算难得,涵宝解开“金镂衣”,那里有个挂口,原先陆小迁就是将它拴在那里的,涵宝依样放回了那里。 做完这一切,涵宝吁了口气,正待和衣躺下,突然想起还有件重要之物没收好。于是从怀中拿出自己的那个储物袋。 输入法力,感应中,那颗拳头大,毫不起眼的陨石飘浮在那里。可是在通道里收取的万多斤“星辰铁”却不翼而飞,空间下方有一小堆残渣。涵宝起身下床,心念微动,残渣落到地上,大约有几百斤,他俯身看了下,铁渣锈迹斑斑,似被抽去了精华。 涵宝想了下,又从储物袋里将无名陨石取出放在掌心里。可是,陨石刚一出现,表面一层灰尘扑扑地掉了下来。 “咦,难道……”涵宝惊疑地一口气吹去,灰尘散去,哪还有那陨石模样,只见一颗金光灿烂的金色圆球托在掌心。 涵宝忽然想起父亲对他说过的话,说那本手札上曾记载,天降流火,一座皇宫从天而来,落地时变成了一颗金色铁球。不就是自己手上这一颗吗? “难道是这东西吸收了‘星辰铁’的精华?”涵宝将信将疑,只能这样猜测。 其实,他只猜对了一半,这块陨石不但吸收了“星辰铁”,而且在莲池里时,储物袋里传出股吸力,使大部分“地精灵髓”进入其中,也被它吸收了,然后发生了莫名的变化。只因储物袋的空间,类似于真空,物品不会移动变化,所以只有取出来后,表面的灰尘才会掉,露出它变化后的模样。 涵宝拿着金球翻去覆来地观看,不断敲敲打打,摆弄了半天,没有发现丝毫出奇之处,仅止就是一颗实心金球,他还是无法将它和那什么皇宫联系起来。 良久无果,涵宝叹了口气,只好将之收进了龙莲戒。然后将自己的储物袋挂在腰间,他打算以后就一直挂在腰间了,作为在人前日常使用,装些普通之物,丢了也不可惜。稍为贵重的,放在内甲里的储物袋中。最珍贵的,当然要放在龙莲戒里。 涵宝满意地点头,觉得这个打算不错,“呵……”倦意袭来,他长长地打了个呵欠,这近半个月的时间,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极度困乏了。要不是知道精美储物袋是那个贼的,说不定他会先睡上一觉,才慢慢查看。 和衣倒在床上的涵宝,舒服得呻呤了一声,刚闭上眼,脑中却浮现出纤芸漂亮的容颜,他不禁回想起怀抱纤芸时的感觉,然后就带着甜密的微笑,深沉地睡了过去。 然而此时涵宝的龙莲戒中,那颗金色圆球却不断地颤抖着,一股股乳白色的灵气,正从他刚放进去的那堆灵石里飘逸而出,流向金色圆球,进入了球体之中。 过了会儿,金球颤抖越烈,近乎晃动,最终它飞了起来,一头扎进了灵石堆里。这里是真空,按理事物会处于绝对静止状态,可是,以前那颗“七彩神珠”会动,而现在这颗金球也会动。特别之物,真不能用常理推之。 随着金球进入灵石里,一块块灵石便无声地碎裂开来,化为了粉末,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而这一切,熟睡中的涵宝却浑然不知,要是他看见刚得到的灵石在消失,一定会心痛地惨叫。 第28章 打算 三好和段天伦与涵宝二人分别后,他们没有立即回洞府。之前杀了毕寒,两人各分到近三千灵石和许多灵药,由于段天伦出力最多,那“封灵玉葫”众人让给了他。两人也算是发了笔小财,于是,相约去了“落红居”,叫了两个貌美的红牌作陪,直喝到深夜才打道回府。所以涵宝回洞府时没有见到他们。 二人各自回到洞府,酒意微醺,倒头便睡,一夜无话。直到日上三竿,三好起床出门,在平台边石桌上,取出两碟小菜,一坛“醉花红”。这种灵酒,他偶尔才能喝上一回,所以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儿,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边自斟自酌。看了眼涵宝和段天伦的洞府,只见大门紧闭,正寻思着要不要叫起二人喝上一杯,忽然听到涵宝洞府中传来他一声惨叫。 那惨叫声,隔着洞府门都听得异常清晰,可谓凄绝悠长,悲天悯地,痛彻心扉,惨绝人寰! 三好手一抖,酒坛差点掉在地上摔个粉碎。急忙提着酒坛跑到涵宝洞府边,焦急地大叫:“小宝,怎么了?开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问了一会儿,那府门还不见开,三好更急,将门拍得震天价响,恨不得撞碎了冲进去。 而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府门洞开,涵宝站在门后,两眼飞红,披散的头发乱糟糟,能看出抓扯的痕迹。他两眼呆滞地看着三好,傻笑道:“我没事,真的,我很好,哈哈哈……”说着,一把抓过三好手中的酒坛,咕咕地仰头灌了一气。 三好肉痛地道:“我的酒……”没想到涵宝将酒坛往他怀里一塞,砰的一声关上府门又进去了。三好顿时抱着个空酒坛呆立在那里。 “臭小子,气死我了,给道爷我吃闭门羹,我管你去死……”三好骂骂咧咧的回到石桌边,重新取出坛酒喝起来,不过,不时他会担忧地看一眼涵宝的府门。 昨晚涵宝睡得非常深沉,一觉睡到自然醒。醒后他没有立即起来,而是双手枕着头,开始盘算今后的出路。 掮客是不打算再做了,现在有了可观的灵石!虽然昨晚没数过,保守估计也有百多万。做点什么好呢? “开店”涵宝拍了下大腿,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从小生活在坊市,耳濡目染之下,除了开店,他想不到其它自己还能做什么。 一直以来,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店铺,是涵宝最大的梦想。而现在这个梦想即将实现,他越想越激动。店铺的名字就叫做“三宝阁”,到时我做掌柜,让三好做帐房,六财做伙计,如有可能,将段真人也拉进来,进货出货有他坐镇,安全有保障。 之所以叫做“三宝阁”,到时主要经营“灵药”、“法器”、“阵法”三样。凭自己在坊市这么多年的观察,基本将商业运作和顾客需求心理,摸得一清二楚,不说生意火爆赚很多钱,至少不会亏本。 “哈哈……”,涵宝越想越高兴,禁不住笑出声来。前途一片光明,值得好好庆祝一下。想到自己有几缸松果酒和那具猿尸,有酒有肉,不如请三好、六财、段叔、纤芸他们好好吃一顿……只是不知纤芸会不会来! 打定主意,涵宝忽然想起松果酒和猴尸全在龙莲戒里,于是,想取出来转移到腰间的储物袋,到时方便一些。 然后涵宝心神沉入龙莲戒,却浑身一震,脑中似有天雷滚过,瞬间石化。灵石呢!不见了!又不见了!难道是在做梦? 当涵宝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处于真真实实的现实中,刚才的梦想,美好的蓝图,愉悦的心情,瞬间破灭,他仰天一声悲嚎,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痛不欲生。 听到三好在外面敲门和呼喊,他如行尸走肉般去开了门,猛然想起还没搞清楚灵石为何消失,又急忙关门回去,没意识到却给三好吃了个闭门羹。 涵宝两步跨到客厅桌旁坐定,迫不及待地开启龙莲戒,只见里面一片空旷,昨晚放进龙莲戒的金色圆球己不见踪影,而在那“七彩神珠”旁却多了个金光耀眼的迷你小宫殿,和“七彩神珠”交相辉映。 昨晚涵宝还有点怀疑,究竟是不是陨铁吞噬了“星辰铁”变成金球。现在涵宝能百分之一万的确定以及肯定,就是那金球吞噬了灵石,然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父亲口中的那本手札里,所记载的全是真的!这应该就是那从天而降的宫殿了。既然称为皇宫,说不定里面有绝世宝藏!”涵宝又重新燃起希望,于是,伸开手掌,准备将小宫殿召唤出来研究一番。 心念微动,金色宫殿便从龙莲戒里消失,涵宝感觉一股沛然巨力作用在手上,根本托不住。“咣当”一声巨响,整个洞府仿佛原地跳了几下,金色宫殿掉落在地上,以它为中心,蔓延开了几条手指粗的裂缝。 “我的洞府呀!”涵宝看着被砸破的地面,肉痛地直啍。不过更多的是惊奇,他以为能用手托住,没想到居然如此沉重。看看钳入地面的迷你宫殿,涵宝只得蹲下身,扒开它周围的碎石,然后用双手捏住,想把它拔出来,可却纹丝不动。之后无论如何用力,也不能动摇丝毫。他干脆趴到地上,凑到跟前,仔细观察。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位于宫殿正中一块与殿身一体的匾额,上面写着“皇极殿”三个古体字。殿基是一整块,厚达半寸,四方形状。殿身呈“+”字形座落在殿基上。殿门之前,是个月台,月台中间有九根椽柱支撑着重檐庑殿顶,庑顶后有两层飞檐正殿,“皇极殿”三字位于第二层正中,这是前面。涵宝又绕到后面去看,发现与前面一模一样。在中间主殿的两边,分别横列着两排双层偏殿。这座皇极殿没有前后左右,因为它前和后、左和右相对称。正对匾额看上去,整体中间高,两边低。涵宝仔细测量后,发现高刚好五寸五分,长宽九寸九分。 整座皇极殿金殿辉煌,不论柱子还是殿墙上都雕刻着龙凤云纹,透着厚重、古朴、华贵的气息。 “怎样才能让它变大后打开呢?”涵宝围着皇极殿不停地转悠,刚才他试着将手贴在殿身上输入法力,可是一丝法力也不能输入,换了几个位置,包括门窗及匾额处,同样如此。突然,他想起有的特殊法器需要滴血认主,于是,取出断剑,在手腕处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流出,他将手放到皇极殿上方,任由血液滴在上面,一会儿后,殿身便鲜红一片,涵宝忽然发前,只有正对着他的那块牌匾处光洁如常,那里的鲜血似被吸收了。 涵宝大喜,立即将血集中滴到那里。只见血珠儿刚接触牌匾,却慢慢渗透了进去,一滴、二滴、当第九滴血液渗透进去后,匾上那“皇极”两字猛然金光大放,将涵宝及整个洞府都染上了层金色。金色光芒越来越炽烈,直至有些反白,耀得涵宝睁不开眼时。突然往回收敛凝聚,最终凝缩为豆大一点,变成一滴金色的液体。 涵宝盯着金色液体,发现虽呈金色,却似透明,能直视内部,里面如浩瀚星辰,深遂而神秘。忽然,异变突起,那金色液体如闪电般直奔涵宝面部而来,涵宝大惊,急忙偏头避让,可惜距离太近,金色液体速度太快,正落在他眉心上,瞬间钻了进去。 涵宝感觉眉心一痛,脑海中“嗡”的一声,一道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这声音似来自于远古,悠远而沧桑:“天之道,唯静也,静极而动生,初始之极,溟溟濛濛,混沌杳兮无天地,无日月,犹鸡子之形,如若化生,须灵以养之……灵之所贮,众妙之门,玄之又玄,是为灵府……此处非彼处,神识之前,眉心之后,从无而生,化生之法,应布阴阳两仪聚灵阵,需初九日拂晓,阴未尽,阳也生,交泰之时,于灵力充足处……,一朝灵府铸就,是为开灵,魂力自生,依决行之,才能控灵,控灵之法……” 随着沧桑的声音,一个个金色文字,从涵宝脑海里闪现,飞舞着,慢慢隐入脑域深处,之后涵定就像背诵过千百遍般,铭刻在了他记忆中。 良久,声音渐渐消失,涵宝脑中多了一篇法诀,叫做“九真开灵生魂决”,只有修炼这篇法诀,才能开启皇极殿。 涵宝又回想了一遍法诀,脸上露出了笑容。法诀不像“偷天神诀”那样艰涩,字句虽是古文,但涵宝大部分能明白。 “九真生魂控灵决”,修炼理念完全与涵宝所知的修行之法,大相径庭。在涵宝的认知中,修行就是不断地汲取天地灵气于自身,让真元不断地成长,突破自身桎梏,让施法威力大增。 可这篇功法认为,天地灵气不能纳于己身,只能借用。借用之法,首先要在脑海中开僻“灵府”,诞生魂力,然后利用魂力调动天地灵气施法,叫做“开灵”。 法诀中详细讲述了开僻灵府的修炼之法,需在特定的日子和时辰,布下一个叫做“阴阳两仪聚灵阵”的大阵,借助阵法之力强行在脑海中打开一个窍穴,然后才能根据法诀修炼一种叫做“魂力”的神秘力量。 而“皇极殿”,只有利用魂力才能开启,意味着涵宝必须修炼“九真开灵生魂决”开灵后,有了魂力才能打开皇极殿。 涵宝睁开眼睛,看着皇极殿有些无奈,失去一万多斤星辰铁和百多万灵石,终于变回原来模样,可还是不能用。摇了摇头,涵宝将皇极殿擦试干净,收进了龙莲戒,并顺便查看了下龙莲戒里剩下的物品。 龙莲戒正中“七彩神珠”、“皇极殿”、“回元暖玉”和装着莲子的玉盒飘浮着,它们下方,还有一堆灵药灵果,一丈见方的乌沉木,一块令牌,一个无名药鼎和半截雷鸣枪,以及五缸松果酒和猴尸。 原本那里应该还有些“水玄石”、“黑曜金”、“星辰铁”,可现在并同灵石一起消失,看来也被吞噬了,涵宝的心禁不住又抽搐了几下。 涵宝又检查下自己的那个储物袋,里面有些次等的灵果,四只虎爪和七张神行符。 这就是自己的全部家当,涵宝思考了下,将那堆灵果和五缸松果酒以及猴尸取了出来,在灵果中挑拣出最好的收进内甲里那个储物袋中,然后将次等的灵果分别装进了其中四缸松果酒里浸泡后,收进了龙莲戒。剩下的那一缸和猴尸装进了腰间普通储物袋。 做好这一切,涵宝又思考起了今后的方向。店是一定要开的,现在没了灵石,租房购货等己不能实现。现在自已拿得出手而又最有价值的,是那十二颗“紫金玉莲”的莲子,看来只得变卖两颗才行。 然而明面上肯定是不敢卖的,倘若让赤玉真人那些人知道,他们处心积虑图谋的东西落到涵宝手里,恐怕不超过一天,涵宝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只有去黑市了,不过,以自己的修为和样子去黑市也不行,风险太大。如果调整了自身的气息和容貌倒也可以。而恰好“偷天神诀”中就有这样的秘术。 “真是天助我也!”涵宝心情大好,决定先修炼“隐逸术”和“变形术”。 打算好后,涵宝起身去梳洗了一番,换了件干净衣服,将洞府彻底打扫了一遍,提着垃圾,打开府门走了出去。 三好见他出来,立即过来问道:“小宝,刚才是怎么回事?”此时的涵宝面带微笑,洁净清爽,与先前判若两人。 涵宝道:“我修炼一种法术,差点将洞府毁了,所以心痛,有些失控地大叫几声,不信你去看。”涵宝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他。 三好不信,居然真的进他洞府去看,涵宝也不阻止,来到平台边,将那陆小迁衣服用火球烧了。三好正出来,将信将疑地道:“你的法术威力有这样大吗?那地面都开裂了!” 涵宝不置可否地道:“我在遗迹里有了些机遇,现在己不同往日了。”三好想起涵宝在回来途中的表现,发现涵宝与以前的确有了不同,就有些相信了他的话。 来到石桌旁,看见桌上剩下些残食,涵宝不禁食欲萌动,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地进过一次食,嘴里淡出鸟来。于是,他的手轻按腰间储物袋,将那具猴尸和那缸猴儿酒取出来,转头对三好道:“三好,我请你喝酒吃肉,你来尝尝这酒如何。” “这么大一缸,是什么酒?”三好走过来,揭开石盖,两眼放光。伸手从石桌上,拿起个碗舀了半碗,先闻了下,然后喝了一口。顿时两眼圆睁,与涵宝第一次品尝一样,十分陶醉,过了会儿,三好将酒咽下,不由咂嘴感叹:“好酒啊好酒!” “我这次死里逃生,能够回来,应该庆祝一下,三好,我们举行个“猴肉宴”,将朋友们请来撮一顿,你看如何?”涵宝指着那猴尸说道。 三好拍手道:“对对,的确值得庆祝,拾掇吃的,老段最拿手,我去把他叫出来。” “还用你叫,我早就闻到了酒香,弄什么吃的?让我看看。”忽然段天伦打开府门走了出来。 “段叔”涵宝向他打了声招呼,段天伦点点头,来到猴尸旁翻扒了一阵赞道:“不错,我能感应到这猴尸中缊含着浓郁的元力,对增强肉身有极大好处,看来我老段有口福了。” 然后段天伦和三好提着猴尸自去拾掇,涵宝负责生火和传讯。 没过多久,洞府外平台上就升起了袅袅炊烟。 第29章 馈赠 青冥画布印玉盘,银丝如洗星阑珊。遥看灯火千飞雪,唯见瞳影映翠鬟。琼浆浅尝遮颜笑,不胜娇柔意尽欢。笑语盈香就瑶席,直荡春心邈云汉。 涵宝没想到纤芸真的来了,下午他传讯给纤芸,说自己得到些好酒,有助于疗伤。本不抱希望,当夜幕降临,月色初上东山,六财放工应邀而来,四人正待开宴时,她来了。 在那皎洁的银辉中,一袭白衣的纤芸,清风轻拂下裙裾飞扬,轻移莲步,摇曳多姿。月光照着她侧脸,如玉的肌肤,清丽脱俗,疑似那广寒宫的仙子,来到了凡尘,几人一时看得痴了。 纤芸嘴角带着浅笑,朱唇轻启道:“怎么,不欢迎我吗?”几人连忙站起来,涵宝高兴地道:“欢迎,当然欢迎,芸姐,你一来,我们顿时觉得蓬荜生辉,快到这儿坐,我以为你在疗伤,没空理会我的传讯呢!” “你说有疗伤的灵酒,我自然要来。”纤芸说着,走过去在涵宝身旁大方落座。随即淡淡幽香从她身上散发,进入涵宝鼻中,让他心里一热。在座的人,除了六财,都和纤芸认识,也没有客气,纷纷坐定。纤芸看向六财道:“这位小哥是……”六财正要答话,涵宝抢着道:“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名叫六财,在万宝楼当伙计。” “宝哥,人家问我,又没问你,看到美女,你就不顾兄弟我了,我看你就是个见色忘义的家伙。”六财见涵宝抢自己的话,就埋汰他道。三好和段天伦立即笑起来,席间气氛轻松了许多,缓解了因纤芸带来的拘束。 纤芸脸色微红,她今天正在打坐疗伤,接到涵宝传讯,本不打算来,可是后来却鬼使神差地来了。于是就拿眼角余光去看涵宝,涵宝也在看向她,两人目光一触即分,涵宝怕引起尴尬,白了六财一眼说道:“我宣布宴席开始,下面为了欢迎芸姐的到来,我们干一杯。”说着就去倒酒。 桌上杯盘碟盏,琳琅满目,菜肴繁多,花样尽出,以猴身材料为主,有粉嫩洁白的蒸猴脑,炸得酥脆的猴筋,煎得金黄的猴排,炒猴肝,烤猴心,炖得烂熟汤汁浓厚的猴腿。另有红烧、小炒、凉拌、烹调、蜜制的猴肉。那缸松果酒摆放在不远处,用铜壶装了上桌。段天伦忙活了一下午,手艺确实不错。 众人举杯,三好对纤芸道:“这次多亏纤芸仙子多加照拂,小宝才活着回来,当年他父母离去时,曾将他托咐与我,在此,我敬仙子一杯,表达我的谢意。” 涵宝目光微闪,这个家伙,恐怕是说些场面话吧,从没听说竟有这事,但也没有揭穿,还微笑点头。纤芸回道:“仙子不敢当,以后叫我纤芸师妹即可,说起这次的经历,我还要感谢小宝呢!” 涵宝正要推让说自己并没帮到她,六财插话道:“先喝了这杯吧,手都酸软了。”众人大笑,开始喝酒。纤芸将酒杯轻靠红唇,浅尝了一口,本不以为然,可酒水刚入口中,一股甘洌荡漾开来,松子的清香直冲脑际,徐徐咽下,暖融融散至全身,浑体都轻松了一分。便微眯了美目,赞道:“好酒,小宝,这酒是哪儿弄到的,在坊市里好像不曾见过。” “芸姐,你还记得后山那些猕猴吗?这酒是在山体裂缝中,猕猴酿造,我杀了猴王得到的,是纯天然的猕猴酒!并且那猴王喝了此酒,身体变异,肉质非常不错,你品尝一下。”涵宝指着桌上菜肴说道。 纤芸道:“原来如此,大家一起吃吧。”于是众人一齐动手,大快朵颐,酒过三巡,几人身体发热,感觉气力见涨,六财甚至额头冒汗,因为是滋补肉身之物,不能运功炼化,进食速度就慢了下来。 三好喝了口酒,回味了下道:“小宝,在迷雾森林回来时,我发现你力气大了许多,是不是吃这猴肉的缘故?” 涵宝摇了摇头,想了下,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看向纤芸道:“芸姐,当时你有没有注意那巨大钟乳石下,池子里的水?” “这个……还真没有,当时我的注意力全在那物事上,怎么,那水有什么讲究?”纤芸回想着道。 “是的,当时我被风麟兽的尾巴抽昏在池水里,受了重伤,以为活不了,可后来却苏醒了,而且伤势痊愈,力量凭空增大。我找了下原因,发现池水原来是乳白色的,我醒来后就变清澈了,哦,我还听父亲说过,那池水好像叫‘地精灵髓’。” “地精灵髓!”段天伦闻声豁然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望着涵宝道:“你说你在‘地精灵髓’里浸泡过!” 涵宝点头道:“是的,怎么?段叔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你……你……,你居然有如此机遇!唉……”段天伦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说罢,又长叹一声,颓然坐了回去,神情落寞地道:“那‘地精灵髓’是千载难逢的天地灵物,早知道里面有它,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进去,只要得到几滴,我就能更进一层,唉……!” “它到底有什么作用,让段叔你如此揪心?”涵宝见段天伦痛悔不己,忍不住问道。 “但凡天地灵物,效用都可用逆天来形容。通常人们称为‘天晶地髓’,而这‘地精灵髓’就属于‘地髓’中的一种,它不含任何灵气,不能增长修为,唯一的作用是移根洗脉,易筋伐髓,能改变一个人的资质。” “能改变资质,居然有如此逆天之物!”这次连三好都惊到了,随即他又对段天伦安慰道:“老段,俗话话,命里有时终会有,有缘者得之,这次你没去,表明和你无缘,你就不要太纠结了,你看我,卡在练气五层几年了,毫无寸进,我也没有灰心。” “就是嘛,段叔你要想开点,我到练气三层后,一点进步都没有,我也觉得无所谓。”六财附合道。 段天伦又叹了口气道:“你们不知道,我来自“明阳郡”的“红枫城”,早些年,我爹娘尚健在,家里还有个妹妹,我们一家四口开了个茶楼,生活安稳而富足,可是这一切全被红枫城的第一豪族叶家给毁了……” “有一天,几个吊二朗当的人簇拥着一位公子来喝茶,我妹妹去给他们上茶时,遭到那几个畜牲的调戏,更可恨的是,那个公子竟然想当众凌辱我妹妺,我气愤不过,就去阻止,发生了争斗,失手将那公子打死。结果听旁人说,那是叶家的独苗,平时风流成性。我便知道闯了大祸,立即带着爹娘和妹妹逃走,刚出城,叶家的人就追杀而来。那时,我修为低微,拼尽全力,也没能护住家人周全,他们……” 段天伦眼中满是仇恨的光芒:“我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死在我面前,最终我在重伤之下,跳下山崖,落入条大河中,捡了条性命,辗转之下,来到这里,借坊市隐藏,一边寻找进阶之法。这个仇我一定要报,而叶家老太爷,是筑基期修士,我的修为还不够……” 听了段天伦的讲述,其余的人一阵沉默,他们常年生活在坊市,生活相对安定,但他们经常听说外面之事,其实,外面的世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比段天伦所说还要血腥残酷得多,每天争斗无数,有很多修士死去。 涵宝咬了咬牙,似做出了某个决定,说道:“段叔,你等我一下。”然后,他跑回洞府,从龙莲戒中将装莲子的玉盒取出来,拈出四颗莲子后,把玉盒放回龙莲戒。这四颗莲子另用玉盒装了,才跑回去。 几人都望着他,不知他在做什么。涵宝回到座位坐下,对段天伦说道:“段叔,我这次在遗迹,有点收获,希望能帮到你。”说着打开了玉盒。 纤芸见里面是四颗莲子,不由面色一变,急忙对涵宝传音道:“小宝,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莲子的价值?每一颗莲子至少值四五百万灵石!如果拍卖,价值会更高!” 涵宝愣了一下,他知道莲子可能价值极大,没想到大到这种程度。如果他现在关上玉盒,说拿错了,还来得及收回去。 可他没有,他看着纤芸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然后坚定地伸手从玉盒中拿起一颗,对段天伦说道:“段叔,这是‘紫金玉莲’的莲子,感谢你陪三好去找我,并且给我们解了危难,这颗莲子就送给你吧!” “紫金玉莲!”这下三好和段天伦不淡定了,同时站起来惊呼出声。六财可能不了解,所以不是很惊讶。 段天伦听涵宝说要送自己一颗,呆滞了一下,双手乱摇,有些语无伦次:“这个……不行……那个……太贵重了,我……”可他双眼却盯着那颗莲子,眼神都直了。 涵宝见他那模样,觉得有些好笑,随手丢了过去:“拿着吧!”段天伦大惊,伸出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双手接住,虽然莲子落在他掌心,只是一小点,但他觉得如万斤之重,像捧着自己的性命一般。 “咕噜”三好咽了口唾沫,声音清晰可闻,死死地睁着玉盒中的莲子,嘴角上两绺鼠须不停颤动,模样滑稽可笑。涵宝伸手拿出一颗笑道:“急什么,你也有一颗。”三好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故作轻松道:“咳,不就是颗莲子么!拿来吧,算你有良心。”说着,眉开眼笑的伸手接过去。 “六财,多话我就不说了,好兄弟有福同享,你也有一颗。”涵宝又拿出一颗递给六财。“谢谢宝哥。”六财拿在手里随意地翻看,然后放在嘴边想用牙去咬,吓得众人忙劝阻他,说他在找死。莲子所蕴含灵力之强,如果六财不小心服下,以他炼气三层的修为,绝对瞬间爆体而亡。 还剩一颗莲子,涵宝连着玉盒一起递到纤芸面前道:“芸姐,谢谢你,要不是你,在遗迹我可能死好几回了。你第一次来,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吧!” 纤芸看着他眼睛,见里面只有清澈和真诚,心里便泛起一丝涟漪,两个月前,涵宝还在为几块灵石奔走,甚至还向自己借灵石,现在眨眼间送出相当于近两千万的灵石,而他竟然面不改色。这份气魄,真不是一般人能具有的。 见涵宝也要送自己一颗,纤芸的心里升起一种甜蜜的感觉,嫣然一笑道:“你收回去吧,给我也是多余,你懂的!我认为现在你比我更需要它。”说完,将递到面前的玉盒推了回去。 “芸姐,你……” “就这样说定了,我不要。” 涵宝正要劝说,纤芸不容置疑地打断了她的话。涵宝只好收起来,纤芸却没看到,涵宝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这时,纤芸突然站起来,正色道:“各位,涵宝还年轻,有些利害关系可能看不透,我就多两句嘴。‘紫金玉莲’是极品灵药,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一株中级灵药,价值一千多灵石,而灵药之间,每相差一个等级,价值是相差一千倍的。所以一株极品灵药的价值相当于十亿灵石。虽然这颗‘紫金玉莲’还没完全成熟就被采摘,但是价值也在一亿灵石左右。因为莲子不止一颗,所以算下来,每颗莲子至少值四五百万灵石。” “咣当”,这次六财不淡定了,激动得坐不稳,仰天摔到地上,爬起来时,将莲子紧紧攥在掌心,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纤芸继续道:“这莲子,除了蕴含庞大到难以想像的灵力,它还是炼制‘凝元丹’的主药,而‘凝元丹’是筑基巅峰修士冲击金丹期时所用。所以,我想说的是,一旦你们手里的莲子走露消息,你们将被筑基大能盯上,不但你们自己性命难保,还会连累在场的每个人,因为筑基大能己有神识,会搜魂,一旦搜魂,像现在发生的事,他们都能知道。” 纤芸说完,众人才意识到事态严重,六财想还给涵宝,可又有些舍不得。 但是,拥有财富,还怕花不出去吗?只要小心行事,做好保密,就不会有问题。于是,三人纷纷表态说明白了,一定会小心谨慎。 “来来,我们继续,今晚一醉方体。”涵宝送出了莲子,心里反而感到轻松,高兴地道。 没想到纤芸却提出告辞,涵宝正要挽留,纤芸道:“小宝,你的酒的确不错,给我十来斤,我回去喝。” 涵宝于是去寻了个酒坛,欣然为她装满,约有二十斤左右。 纤芸将酒收进储物袋,莲步转移,翩翩离去。涵宝直送到山下,临别时,纤芸望着满天星辰,幽幽地道:“小宝,好好努力吧,我希望有一天,你的修为能与我并肩,我等着那一天!” 涵宝郑重地道:“芸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然后纤芸就在涵宝目光中消失在月光下的树荫里。 涵宝沉默了会儿,想着纤芸刚才说的话,其中似有深意。 回来时,三人正在那里推杯换盏。三好喊道:“小宝,快来,今晚我们非把老段灌倒下不可。” “哼,你们三人加起来也不是我对手。”段天伦不屑地道。等涵宝坐好,他脸色一收,正色道:“小宝,今后你可有打算?” 涵宝点头道:“有,我打算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到时我想请三好做帐房,六财当总管,段叔你,如果方便的话,为我坐镇,不知道可以不?” 三好立即嚷道:“好啊,臭小子,我说怎么会好心给我们如此贵重的东西,原来是想收买我们!” 六财想了下道:“我没问题,万宝楼那里我可以随时辞去,跟着宝哥混,说不定前途更远大。” 段天伦眉头微皱,似在思考如何做决定,过了会儿才说道:“我背负着血海深仇,暂时还不能答应你,不过,你既然看得起我老段,把我当朋友,我岂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小宝,你现在被‘地精灵髓’改造了身体,已具有练体体质,但是却没有修炼之法,我就把自己修炼的练体功法给你吧。” “段叔,万万不可。”涵宝摇手拒绝道。在修行界,让别人知道自己修行的功法是大忌。 “小宝,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于心不安。”段天伦说着,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本小册子:“这本功法,我也是从一个古遗迹中得到的,因为它,我才走上练体之路,你拿去抄录下来,再还给我。”说着,不容涵宝分辩,就丢了过去。 涵宝伸手接住,是一本有些残破,页面泛黄的薄册,封面上用古篆体写着几个字:“太乙升真体玄决。” 第30章 闭关 纤芸走后,涵宝放开了手脚,嫌那玉箸细小,夹菜不痛快,就挽起袖子,赤手提起一只油嫩的猴腿,狂啃不止。其他三人一见,不甘落后,争先恐后可劲地往肚里填。只是猴肉里元能浑厚,六财流了鼻血,三好吐了,涵宝佩服他去吐了后,居然又来接着吃。 只有涵宝和段天伦,像一个无底洞般,吃多少都没事。段天伦的衣衫和裸露在外的肌肉,有规律地颤动着,随着颤动,皮肤变得鲜红如血,成了一个红脸大汉,周身升起阵阵热腾腾的雾气。显然他运用了某种练体术,正在炼化。 而涵宝外表看上去一切如常,无论吃多少食物下去,那肚皮也不见鼓起来,让三好和六财羡慕不己。此时,在涵宝的感知中,随着食物吃下,立即化为暖融融的热流,进入八脉之中,当顺着血脉流经五脏时,就消失在了那里,像小溪流入湖泊一般。所以,吃了这么多,也没有饱胀的感觉。 一番风卷残云,直吃得天昏地暗。三好和六财早就停下,拍着肚皮在一边叫唤,大部分食物进了涵宝和段天伦的肚子里。桌上还剩半盆肉汤,当两人的目光落在盆上时,六财道:“宝哥、段叔,给我吧,我想带去给我娘尝尝,近来她体内寒毒发作得历害,身体又虚弱了许多,正好给她补补。”二人这才作罢。 这时月影西斜,已近深夜,坊市里灯火稀疏。六财惦记着母亲,说明天还要上工,就装了十斤松果酒,带着那半盆肉汤去了。剩下三人也没了兴致,酒足饭饱,便渴睡,收拾一番,准备各自回府休息。临别时,涵宝对二人宣布,从明天开始他要闭关,准备修炼段时间。而那缸剩下的酒,被三好和段天伦分了。 第二天,涵宝洞府大门紧闭,三好又去摆滩,段天伦去了坊市,不知忙什么。日子就这样在平淡和重复中过去,只有三好每天回来和离去时,会看一眼涵宝的洞府,但丝毫不见他出来的迹象。 一个月晃眼而过。涵宝依然没有出来,三好他们也不觉奇怪。修行之人闭关,有的闭眼和睁眼间,己过去几年,甚至几十年也是常有之事。 洞府修炼室中,涵宝盘膝坐在“回元暖玉”上,双目垂帘,面容平静,双手结印抱于丹田之前,脚边散乱地放着许多空玉盒。 良久,涵宝睁开眼睛,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眼中有明悟之色浮现。一个月的时间,他终于将“隐逸术”、“鉴宝术”、“变形术”参悟透彻。原本他只打算先参悟“隐逸术”和“变形术”,没想到用“回无暖玉”修炼的效果出乎意料地好,每当他思考到头昏脑胀,沉沉欲睡时,“回阳暖玉”中就有股气息进入体内,脑海里不但立即清明,而且思维也比平时快了近三倍。于是他连“鉴宝术”也一起参悟了。 三种辅助之术的修炼方法己了然于胸,涵宝却露出了沉吟之色。 “隐逸术”主要是一种法力的运用之法,具有收敛自身气息,让别人感应不到法力波动,从而看不透修为层次的作用。需要打通丹田周围几条特殊的经脉,让法力散布其中,达到混淆、错乱、隐藏修为的效果。但只能瞒过修为比自己高一个大境界的人。像涵宝现在练气期,如是使用“隐逸术”,只能瞒过金丹期以下的修士,假如涵宝己是筑基期,只能瞒过元婴期以下的修士。 “鉴宝术”是一种瞳术,按修炼之法中所讲,这种瞳术是非常历害的辅助之法。它不但具有透视功能,还能看穿迷雾,直透事物本质。而它最非凡的地方在于这种能力可以无限提升,最终能透视万方,洞彻虚空。具体修炼之法,除了要打通眼部周围十几条细小经脉,还要配制灵液洗眼,且灵液的等级决定能力的高低。可是即使配制最低级灵液的灵药,涵宝听都没听说过。 “变形术”,顾名思义,学习后能改变面貌和身形。不需要任何法力,但要对肌肉骨骼做入微的调整。秘术中配备了一套特殊的训练方法,还特别强调,如是练体修士修炼起来,具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所以,“鉴宝术”暂时不能修炼了,因为配制不出灵液。 “隐逸术”要打通丹田附近的几条经脉,秘术中也提及了需要注意的地方。因为经脉过于复杂,需要对法力有足够的掌控能力,最好是练气期中期以上修为。 对于这一点涵宝倒是没有担心。在“天行宗”后山,登顶的前夜,涵宝的真元数量是二百零七株,吸收“地精灵髓”后,他的法力增长了近一倍,达到了四百零三株。这一个月来,他每天服食灵果炼化,真元数量早就到四百三十二株了。可是到了这个数量,无论他服食多少灵果,真元再也没有增长一丝。 人先天有五十四株真元,有灵根的人才能吸收天地灵气使真元增长,在一百零八株之前,为练气一层。突破一百零八株,在二百一十六株之前,为练气二层。现在涵宝真元四百三十二株,已到了练气三层最颠峰,之所以没有增长,是因为他遇到了突破到练气中期的瓶颈。不过,不断服食灵果,并不是没有作用,所谓厚积薄发,他己感受到了瓶颈的松动,只差一丝契机了。 由于“变形术”练体士修炼起来事半功倍。涵宝手微动,腰间储物袋口微光一闪,他手里就多了一本书册。纸张很新,翻开后墨迹透着清香,刚书写上去的样子。这正是涵宝才誊抄不久的“太乙升真体玄决”,段天伦给他的原本在储物袋里,还没有还给他。 涵宝虽然抄过一遍,但并没有细看,于是翻开研读起来。才发现许多地方,段天伦都做了注释。理解起来十分容易,省去了涵宝大量研究的时间。 一个时辰后,涵宝合上书册,在心里默想一遍后,“太乙升真体玄决”的内容己全部弄通透。 这是一本残决,按总纲所述共分为:焠体、金罡、天象、升龙、洪荒、神变、大乘、不朽、通玄,九个境界,可是在残决上,具体的修炼方法,却只有焠体、金罡、天象前三个境界。 结合内容,对比自身,涵宝发现自己现在正处于第一个境界:焠体境。这个境界主要是通过一些特异的方法,打磨肉身。分别磨练血、肉、筋、骨、皮、膜及五脏六腑。在锻炼身体的这些部位时,不讲顺序,不分先后。每练一个部位,只要让身体的力量在原来的基础上增长“十石”,就视为大成。 十撮等于一勺,十勺等于一合,十合等于一升,十升等于一斗,十斗等于一石。这是世俗计量粮食重量的单位,十斗约重百斤,所以十石相当于一千斤。 涵宝握了握拳,突然想知道现在身体的力量究竟有多大。左右环视,目光不由落在自己睡的石床上,为了干燥透气,石床并不是和山岩连为一体。 然后涵宝跳下“回阳暖玉”,来到石床边,选了个趁手的位置,双手牢牢抓住,深深地吸了口气,沉腰扎马,运起全身力气,将石床往上抬,随着不断用力,涵宝脖子上青筋毕露,当他感觉己使出最大力量时,石床渐渐离地而起,整体离地二尺,涵宝手一松,轰的一声石床落回原处。 这张石床虽然底部中空,但至少有一千多斤。 “如此看来,我现在已有十石的力量。”涵宝看了下两只手自语道。他忽然想起吃猴肉时,胃消化食物的速度很快,并且能量全被五脏吸收。于是恍然明白,自己的五脏六腑经“地精灵髓”改造,己焠炼成功。所以今后只需练血肉筋骨皮膜就行。 现在,涵宝根据这本练体法诀,终于完全弄清了自己力量变大、五脏六腑异常的原因。 段无伦曾说自己是玄体体质,不难明白,当五脏焠炼成功时,是这种体质让五脏开了五个窍穴,产生了一种玄妙的神通。只是不知道其它种类的体质,在练体过程中,会产生什么样的神通! 至此,涵宝的修炼思路清晰了,首先,按照“太乙升真体玄决”的方法,磨练骨和肉,有所成时就修炼“变形术”。其次,继续吞服灵果寻找突破的契机,突破后,立即修炼“隐逸术”。第三,闲暇时,继续琢磨五脏产生的神通的运用之法。 涵宝没有立即投入修炼之中,而是去洗浴一番后,美美地睡了一觉。修炼需要一张一驰,效果更佳。第二天,涵宝从睡梦中醒来,又继续他的闭关生活。 修炼室中,涵宝长身而立,双手平举,五指分开。过了会儿,他的十指指尖开始微微颤动,初时颤动杂乱无章,随着涵宝的不断调整,颤动渐渐有了节奏,可是这种节奏没有保持多久,又混乱起来。于是涵宝停下,放松后又继续。 就这样重复了几十次后,十指尖按照某种节奏,有规律地颤动的时间一次比一次延长。涵宝已经逐渐掌握了技巧。随着熟练,颤动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快,就像拔动绷紧的弓弦,当快到肉眼己不能捕捉,晃眼看去,似静止不动时,颤动开始蔓延,手掌的肌肉开始颤动,接着是手腕,手臂,两肩。 颤动就像会传染一样,渐渐延伸至头部、上身,接着两腿、脚掌,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振颤。 涵宝面色平静,古井无波,离得近了,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每块肌肉,在不停跳动。最初,涵宝按照法诀有意控制指尖,可是到了后来,这种颤动开始自发进行,从指尖一直遍及全身。 这时涵宝感觉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有种麻痒的感觉升了起来,像有无数片轻柔的羽毛在身体里拂过,很是舒服受用。可是麻痒的感觉渐渐强烈,他开始有些不适。当又麻又痒变得像千万只虫子在身体里蠕动时,涵宝己不能用难受来形容了,而是痛不欲生。 涵宝牙关紧咬,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滑落,可在滑落的过程中,被皮下振动的肌肉,震成了碎沫。他全身的皮肤开始变红,越来越红,沁出的汗水似变成了血珠。 他苦苦地支撑着,坚持!坚持!他心里不停地怒吼,极致的痛苦中,时间仿佛无限地放慢,每一刻都变得漫长无比。终于,到了他承受的极限,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轰然倒下,肌肉的颤动也自发地停止。 躺在地上的涵宝大口地喘息着,全身己被汗水湿透,浑身酸软到无以形容,似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己耗尽,连指头都懒得动一下。而最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一股强烈的饥渴感随之而来。 “好饿好渴啊……”涵宝的眼中,就像饿到濒临死亡的狼,泛着幽幽的绿光。可是涵宝没有准备食物,之前他是靠灵果练气时充饥。 他现在连从储物袋取东西的力气都没有。幸好有龙莲戒的存在,涵宝心念联系丹田,调动法力,沿着经脉来到中指处,注入皮肤下的龙莲戒中,光华闪烁,一缸松果酒出现在身边。严格地讲,已不能叫做松果酒,应该叫做灵果酒,因为涵宝在里面浸泡了许多灵果。 极致的饥渴和强烈的食欲,让涵宝身体凭空多了丝力量,他挣扎着,几乎是寸进移动,费了天大的力,才勉强趴在缸边,用头拱开石盖,就一头扎进酒水中,大口地吞咽起来,喝到灵果时,他随便嚼两口就囫囵吞下。 酒水进入腹中,阵阵热流立即扩散至全身,他的身体就像干涸开裂的大地,迎来雨水的滋润,忘情地吸收着,涵宝仿佛听到每个细胞欢呼雀跃的声音。 他一通猛灌,直喝了半缸灵果酒,才有了饱胀的感觉。身上己渐渐生出了力气。 涵宝舒服地呻吟了一声,突然,他一声闷啍,脸色大变,一股宠大的灵力在他体内爆发,在经脉中四处乱蹿,阵阵针刺般痛感从体内传来。“糟了”,涵宝忘了灵果己浸泡一个多月,大部分灵力己进入酒水之中。 来不及多想,涵宝强忍住经脉的疼痛,踉踉跄跄地来到“回元暖玉”上盘膝而坐,垂帘闭目,心神立即进入身体中,内视之下,情况比他想像的要糟糕得多,一缕缕灵气不断诞生,进入经脉,像无头的苍绳四处乱撞。经脉中,有的地方呈暗红色,已受了伤,一旦经脉破裂,轻则修为尽废,重则性命难保。 涵宝顿时吓出了冷汗,再不敢怠慢,双手印决一变,运转起“混元功”。丹田里的法力蜂拥而出,流向经脉,遇到乱蹿的灵力,立即分出三株真元,以三角之势一哄而上,缓缓包围,然后拉扯着收归到法力中。就这样一路而去,涵宝即要压制归拢的灵力,又要去捕捉新的,渐渐心神不够用,头开始剧痛起来,真是内忧外患,雪上加霜。 在这危急关头,身下的“回元暖玉”逆天的价值就体现了出来,一缕缕莫名的气息,进入涵宝体内,不但使法力的运行速度加快,而且让涵宝的脑海泛起清凉之意,疼痛骤然一轻。 随着灵力的不断收拢,涵宝的法力越来越壮大。最后如山呼海啸般奔腾起来。一个周天即将要到,法力接近丹田时,一道无形的屏障在涵宝心神中浮现,像有无形的力量在阻止庞大的法力进入丹田。 可是这道屏障在汹涌的法力面前不堪一击,涵宝感觉到有种无形的猛烈撞击发生,脑海中如响起一声霹雳,接着那屏障荡然无存,所有法力像倾泻的山洪,向丹田一涌而入,竟然不受自己控制,丹田立即被撑得涨大起来。 “啊一一”涵宝觉得丹田像要被涨破了一般,撕裂似的剧痛,让他忍不住一声惨叫。 “救命……破了,要破了……啊……”下一刻,涵宝恐惧地大叫,以为丹田就要破裂时,丹田猛地往回收缩,又将法力压出了丹田,从另一边进入经脉中。涵宝感觉丹田压力一轻,随即大喜,这正是进阶的征兆。 对于进阶时的情形,涵宝从三好处了解得一清二楚。进阶之难就难在:一是瓶颈。到了瓶颈,总会出现无形的屏障,阻止大量的法力进入丹田,修为再无寸进。二是扩展。丹田就像个水瓶,装满后,需要再次扩大体积,才能装更多的水。 许多修士就倒在这两步上,因为这两者是矛盾的,要破开屏障,必须要大量的法力,而庞大的法力进入丹田,又需要丹田能承受住。所以,往往修士进阶时,都会提前做许多准备。比如“破障丹”、“固壁丹”等。 因此,涵宝这次进阶,具有极大的风险,之所以成功,要归功于“地精灵髓”的作用,不但经脉拓宽,增大了破障的法力量,丹田也产生了改变,从而承受了下来。 这次突破,他也是身不由己,没有办法,如果是正常情况,他万万不敢如此草率。 此时,涵宝收敛心神,用“混元功”引导经脉中的法力做周天循环。随着法力中的灵力不断炼化,他丹田中的真元开始增长,四百三十三株、四百三十四株……,一直增长到四百七十八株才停下。 内视丹田,只见丹田里一株株乳白色的真元,凝成一团,徐徐旋转,丹田整个空间比原来大了一倍。下次突破,就需要修炼到八百六十四株真元了。 心念微动,涵宝退出修炼状态,睁开眼睛,他伸手握了握拳,一种比以前强大得太多的感觉,从他心里油然而生。涵宝不禁仰头大笑:“练气第四层,我己突破到炼气中期,哈哈哈………” 第31章 出关 “嘭、嘭嘭……”一声声闷响不断在洞府中回荡。 涵宝光着上身,白晰的皮肤下,肌肉轮廓分明,虽然身体看上去并不魁梧,但是一块块肌肉高高鼓起,结实而健美。他站在洞府里一面石壁前,石壁上有个人形凹槽,地上散落着许多碎石。 涵宝双手抱于胸前,突然他的身周出现一层光幕,护住了他的全身。凝气成罡,这正是练气中期的标志。 然后他躬起身体,眼神锐利,像只正准备出击的猎豹。接着脚下猛然发力,弹射而出,“嘭”一声闷响,涵宝撞在了石壁上的凹陷里,整面石壁颤动了一下,他立即后退,带起些石屑落下,然后又调整了姿势,继续撞击而去。 涵宝不断地让身体的各个部位,狠狠地撞击着石壁,有时护体罡气应声而碎。几百次之后,他身上青一块,紫一片,有的地方甚至渗出血迹,可他仍然紧咬牙关,不停地撞击着。 这是“太乙升真体玄决”里的练骨之法,借用撞击之力,对骨骼进行冲击,从而达到使之坚韧和磨砺的作用。 自从突破到练气四层以后,这两个月以来,涵宝一心扑在了练肉和练骨上。而练肉,在灵果酒的辅助之下,几天前己达到大成,让他又增加了十石之力。因为松果本来就有滋补强壮肉身的功效。只是灵果酒己消耗了大半。好在附带着真元也在增长,达到了五百九十株。 这练骨,最是痛苦,每次修炼涵宝都是遍体鳞伤。法决里本来注明要用一种叫做“焠骨丹”的丹药辅助修炼。可是这“焠骨丹”早就失传,在坊市里,涵宝从未见过和听说过这种丹药。所以涵宝只能用努力来弥补。 涵宝的洞府很简陋,寥寥四个房间加洗浴室。他此时是在杂物室中,因为另一面是山体,可以放心冲撞。 和石壁亲密接触一千多次后,涵宝已经到了极限,浑身伤痕累累,疼痛难当,精疲力尽。他不得不停下,过犹则不及。然后他来到洗浴室,里面有个浴缸,放满了清水。涵宝取出十几株“还阳草”,揉烂后全丢了进去,并不停搅动,一会儿。清水变成黄黑色,涵宝除去鞋裤,赤身跨入,盘膝而座,水面刚好与他脖子齐平。 “啊!”涵宝舒服地呻吟出声,身上焦灼般的痛楚顿时减轻。“还阳草”是炼制辽伤灵丹“回春丹”的主药,这样直接使用,效果虽然没有“回春丹”好,但胜在数量多,治疗外伤绰绰有余。 然后涵宝任由药液浸泡,缓缓闭目,心神沉入丹田,调出约三分之一的法力,进入“隐逸术”中指明的一条经脉,这条经脉不但细小,而且蜿蜒曲折,四处堵塞,于是涵宝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法力,对经脉中淤塞之处冲击起来……。 就这样涵宝一边练骨一边修炼隐逸术,日子在枯燥而痛苦中一天天流逝。 两个多月一晃而过,这一天,“嘭嘭”的声音照例响起,渐渐地,在洞府外的平台上都能感到震动。杂物室里,涵宝忘我地沉浸在练骨之中,石壁上到处是人形凹槽,整面石壁面目全非,他选了处稍微平整之地不停地冲撞,将全身每块骨骼都冲击了一遍,当最后一块骨骼冲击了十次后,陡然,涵然感到骨髓之中突然冒出滚烫的热流,似火烧一般,瞬间每块骨骼像处于沸腾的油锅中煎熬一样。 涵宝双手握拳,半硊于地,牙关紧咬,脸庞因痛苦而扭曲,可他一声没啍,默默地忍受着。近段时间,他每天都在承受着别人所不能忍受之痛,无论是心志和毅力都得到极大的煅炼。 煎熬足足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慢慢退去。当所有不适感完全消失,一种玄奥而美妙的舒服感升起,还来不及享受,像上次一样的极致饥饿感袭来,这次涵宝早有准,最后剩下的小半缸灵果酒放在一边。一会儿后,就被涵宝连酒带灵果一起消灭干净。然后他就地炼化起来。 两个时辰后,涵宝退出修炼状态,眼中有精芒闪过,法力增加近四十株,炼骨大成。他站起来,感觉体内力量澎湃,似要破体而出,忍不住一声长啸。握紧拳头,拉开架式,五行拳随式而起,拳头所至,带起一阵拳风,因力量太大,出拳速度也快到不可思议,只见拳影晃动,真正快如闪电,翻若蛟龙,与以前已有了天壤之别。 随着一招一式施展,涵宝心中不由浮现前两次拳意出现的情形。第一次正处于生死关头,当时惊惧交加。第二次觉得在纤芸面前丢了脸,正是大怒之时。涵宝脑海中一道灵光划过。漫天拳影骤然消失,他停了下来,沉入思索之中。 良久,涵宝眉头舒展,眼中一片明悟之色,大笑道:“哈哈,我明白了,情绪,是情绪导致神通的出现。心肝脾肺肾,五行对应火木土金水,情绪对应喜怒思惧愁。情绪是桥梁、是契机,处于某种极度情绪中,就会触动与之对应的内脏,从而激发内脏中,因“地精灵髓”改造体质,变异而出的神秘能量。段天伦称之为玄气。” “如此看来,我是否可以人为的酝酿情绪,调动玄气呢?”找到方法,涵宝立即付诸实践。于是,洞府里不断响起怪异的声音,只听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过段时间又怒吼连连,要是有外人在此,一定会以为他疯了。可是随着他情绪的变化,他的双拳表面,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光芒,不断地变换着颜色。 三天后,涵宝垂手而立,他嘴里轻吐一声“劈拳式”,然后右拳高举,一劈而下,出拳过程中,金光乍现,一股无坚不摧的气息萦绕在他拳头周围,似一柄开山巨斧,带着锐利的劲风,要劈开身前的一切阻挡。右拳落下,左拳又至,连环三劈,如开山三板斧。 “崩拳式”涵宝一声轻喝,拳势立变,双拳交替如雨,瞬间打出了无数拳,不见拳影,只见一团圆形绿光滚滚向前,似不将目标轰碎成渣势不罢休。 “钻拳式”涵宝突然回身,两拳上湛蓝一片,一股柔和之力散溢而出,拳头沿着弯曲的路线,以意想不到的角度,如毒蛇出击,突然冒出,刁钻而狠辣。于是,八方上下,不断有拳头闪现,就是看不清如何出拳。并且,拳风笼罩范围,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无比。 “炮拳式”涵宝一声大喝,一跃而起,两只拳头覆满红光,像两团火球,猛烈地轰向前方,炽热的拳风让空气发出爆鸣之声。倾刻间,如狂风卷过落叶,如奔雷般的拳头轮番出击,碾压而去。 “横拳式”涵宝刚落地,随着嘴里的声音,两拳平伸成一字肩,拳头的红芒变成了黄色。他不太宽阔的肩膀,突然给人以沉稳而厚重的感觉,像大地能轻易负起山峰。然后涵宝将腰一扭,整个身体带动双拳旋转起来,他便包裹在了黄色光芒之中,晃眼望去,如一座菱形的山峰横冲直撞。 “收”黄色山峰忽然停下,露出涵宝的身形。他胸膛起伏不定,呼吸急促,由此看来,这番施展并不轻松。不过,他的嘴角却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终于将那次顿悟到的东西,全部实现,己能将玄气随心所欲地运用到五行拳中。 五行拳共五式,分别为劈、崩、钻、炮、横。现在涵宝肉身之力己达三十石有余,再加上玄气的拳意神通,只是不知威力究竟如何,因为在洞府中不方便检验。 练肉练骨大成,对肌肉骨骼的掌控力大增,“变形术”也到了修炼的时候。“隐逸术”的经脉也打通了一半多,一切都在按计划顺利进行。 ………… 又过了一个月,涵宝闭关已有半年。 这一日,三好想趁早发个利市,天色微明时就起来。这段时间他摆地摊比较殷勤,从毕寒那里分到的十几棵灵药,已卖去七八棵,凭空得到了近两千灵石。只因这是无本之利,所以他乐此不疲,不像以前懒散地守个半天,就收摊喝酒去了。 离去时,他又照例望了望涵宝的洞府门,可紧紧地关闭看,毫无声息。三好摇了摇头,自语道:“都半年时间了,还不见出关,不会是炼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吧!过两天再不出来,我不妨喊他几声试探下。”说着,走下山来,向坊市而去。 三好到了万宝楼前时,己有两人在那里摆好了物品。右边是个看上去有些落泊的中年人,看到三好招呼道:“早啊,三好,今天怎么来迟了,昨前天你可比我早得多!” “唉,钱坤,别提了,今天真是晦气。路过“三里巷”那个老婆娘开的豆腐店时,她从楼上一盆洗脸水倒下来,把我淋了个满头满脸。我就去和她理论一番,她说不小心打翻的,我看就是故意泼我,不就是去吃荤豆花时,多看了她大屁股几眼么!看几眼,她又不曾少下二两肥肉,你说,何至于这样整我!”三好幽怨地说道。 “哈哈哈……你呀!活该,对那种货色都有兴趣,你这口味…啧啧”钱坤哈哈大笑打趣道。 “我懒得与你说。”三好白了钱坤一眼,从储物袋里取出物品,开始摆摊。除了以前那些花花绿绿的石头,瓷瓶、符纸外,这次多了十几个玉盒,盒面上贴着内里所装灵药的名称。 摆放好后,三好取出个酒壶两个杯子,边和钱坤喝酒闲聊,边等待顾客上门。 约莫一个时辰后,三好终于等来了今天的第一位顾客。来人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倒八字眉,脸上有几颗麻点,嘴角傲慢地上翘,将他的脸挤在了一处。不过脸色虚浮,一看就知酒色过度。他衣着十分华丽,右手姆指上戴着个硕大白玉扳指,手里摇着把精致的折扇,趾高气扬,身后跟着一胖一瘦两个随从。 三好目光从他扳指和折扇上滑过,不禁心里一跳,两样都是法器,而那折扇竟然是件高级法器。 公子哥儿打扮的青年,正要路过,目光无意间扫过三好摆放的那些玉盒。忽然,他停了下来,看向其中一个写着“含香草”的玉盒。 “老头,这棵草怎么卖?”青年居高临下毫不客气地问道。 三好一听,心里不由有点来气,态度就有些怠慢,随意地道:“六百灵石。”说完,转过头欲和钱坤说话。 没想到青年身后那个胖随从喝斥道:“放肆,竟然敢这么对我们公子说话,知不知道公子是‘风华居’的‘宗玉’少爷!”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宗玉少爷,你好!”三好回身随便抱拳行了一礼说道。语气中听不出一点恭敬的意味。 宗玉的眼神就冷了下来,“一百灵石,我买了”说着不容置疑地伸手就向“含香草”抓去。 三好眼疾手快,抢先一把将玉盒抓在手里,微怒道:“你眼神不好使么,这可是炼制‘养颜丹’的主药,一百灵石,想抢不成!” “啍,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宗玉恼羞成怒,手中折扇“哗”地打开,向着三好面门就拍去,一道灰光从扇面射出,立即变成一个狰狞的狼头,张着大嘴对三好的头颅一咬而下。 “你……”三好脸色大变,坊市里是禁止任何人私自动手的,没想到此人竟然胆大妄为。猝不及防之下,仓促间,法力随心而动,护体罡气瞬间出现,形成个护罩。这时,狼头己至,一口咬在护罩上,咔嚓一声脆响,护罩如纸糊般应声而碎。 “练气六层……”随着护罩破裂,宗玉的法力波动传来,三好感受到他的修为,竟然是练气六层,并且那折扇是件高级法器。所以,尽管宗玉只是随手一击,但也不是三好所能抵挡的。狼头余势不减,继续扑向三好的面门。 在这危急关头,三好猛地仰头,嘴一张,一道莹白色光华,从嘴中射出,冲击在狼头上,狼头顿时溃散,还原成扇面射出时的那道灰光。灰光停顿了一下,又向三好面门射去。 三好慌忙用两只手掌挡在脸前,灰光便撞击在了他手肘上。因力量太大,三好的手肘又撞击在胸膛上,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三好手中的玉盒应手飞出,而他向后倒飞了出去,落在八九尺远的地上,随即一口鲜血喷出,挣扎了两下,却没有爬起来。 宗玉伸手接住玉盒,眼中全是轻视之色,然后抓了把灵石扔在三好脚边道:“这是买药的灵石,别说我坏了规矩,哈哈……”见三好狠狠瞪着他,宗玉又道:“怎么?不服气!你可以按规矩来挑战我,看你年龄,己没资格了,啍……我们走”两个随从轻蔑地看了眼地上的三好,跟在宗玉身后,扬长而去。 三人走后,钱坤立即去扶着三好坐了起来,这时周边己有十几人在围观。三好觉得有些难堪,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被人欺负么?”围观的人这才散去。 三好感受了下,发现右手臂骨折,肋骨断了一根,头发白了许多,因为先前从嘴里喷出的光华,是他温养许久的本命精气。 于是,只好用左手从储物袋里摸出颗辽伤丹药吞下,才在钱坤的搀扶下,到地摊前凳子上坐了,闭目运气辽伤。骨骼折断的伤,只能用法力矫正并护住,不至于错开,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暂时压制往伤势后,三好撕了块布条将右手吊在脖子上,再也无心摆摊,于是在钱坤的帮助下全部收了后,就鼻青脸肿地回洞府了。 而此时,宗玉和两个随从正走在一条窄巷中,他回头对瘦随从问道:“你确定那个会炼制‘养颜丹’的人在巷子尽头?” 瘦随从恭敬地答道:“回公子,我很确定,只是刚才公子打伤了那糟老头,要是被‘丹阳宗’的人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宗玉不以为意地道:“放心,听说三大宗门去探索什么遗迹,全受了重伤,新的镇守之人还没到来,他们尚自顾不暇,哪有闲心来管这种小事。” “恭喜公子,这次有了‘养颜丹’定能讨得朱小姐欢心,早迟把她弄到床上去!不过,你说上面把朱小姐派到我们这里来,不知有什么用意?”胖随从拍着马屁问。 宗玉脸色一沉:“不该知道的,就别多问。” “是,小的知错。”胖随从立即躬身认错。于是,三人说着话渐行渐远…… 三好在回去的路上,给南旭发了两道迅息,想把这件事告诉他,看他怎么说。可是一直来到洞府前的山下,也不见回讯。 三好心情十分郁闷,耷拉着头,强忍着骨骼断裂处的疼痛,一步挨一步地走上平台。 刚踏上平台,三好抬头就看到一个人坐在那边的石桌旁。当看清这人容貌时,三好呆立在原地,只见那人的容貌除了没有胡须,其余部分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年轻时的自己。 三好呆呆地问:“你是谁?” 那人也望着三好问:“你是谁?” 三好道:“我叫三好,你到底是谁?” 那人同样道:“我叫三好,你到底是谁?” 三好彻底凌乱了。 第32章 特训 三好正在凌乱的时候,石桌旁的那个人突然哈哈大笑,站起来离开座位,身体抖动间,体内传来一阵如爆豆般的“噼噼啪啪”声,然后他的体形和容貌便发生了变化,转眼间一个清秀俊俏的少年含笑站在那里,不是涵宝是谁? “小宝?”三好有点不确定地愕然问道,因为他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应到法力波动,看来并不是用法力变化出的幻像。 “是我。”涵宝微笑点头。这一个月,他终于将“隐逸术”和“变形术”修炼成功,于是破关而出。本想变成三好的模样,同他开个玩笑,好好地戏弄他一番。可是看到三好那凄惨的模样,知道有事发生,就没有了玩闹的心情,恢复了原样? “你这是什么法术?如此神奇,不过,好像又没有用法力!”三好忍不住好奇地问。 “这是一种易容的辅助秘术,具体的慢慢再与你细说,你怎么会受伤,而且伤得不轻?”涵宝立即问。三好走过来坐下,将今天发生的事对涵宝复述了一遍。 “风华居”涵宝眉头微皱。三好虽常年在坊市,对一些商家并不是很了解,但涵宝却清楚不过。这“风华居”是“象宝路”的第一大商家。但不是坊市里的原住民,坊市繁盛起来后,才从外面入驻进来的。涵宝听说,当初入驻时,财大气粗,在“象宝路”盘下诺大一块地盘。而这尧迢坊市的“风华居”,好像还只是它的一个分部。 “我见过风华居的掌柜‘宗轩远’,为人并不骄横。倒是听说他有个纨绔儿子,仗着风华居的财势,经常拈花惹草,欺贫霸市。但他从没有玩出格过,所以他虽在丹阳宗管辖范围内,却从没留下让人抓住的把柄,可见此人不像表面那样轻佻,内心一定非常阴险狡猾。”涵宝根据平时听到的消息分析着说道。 三好叹了口气:“唉,早知如此,我就对他客气点,不致于惹出这事,都是卖豆腐那老婆娘给气的……我虽气愤不过,却也没有办法,都怪我平时将灵石用来喝酒了,要是多交些朋友,也不像现在忍气吞声。发了两道讯息给南旭,他也不回,不过,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样?难不成还会派人去打那宗玉一顿……唉……”三好又是埋怨又是自责。 涵宝看到三好半头白发,嘴角带血,手用破布条吊着,话语中透着委屈和无奈,看上去可怜兮兮,心里没来由地一痛,喉头似有股气堵塞着,吐不出吞不下,让他很难受。父母离开他后,三好算是和他最亲近的人。涵宝试着将难受压下去,没想到这股难受却化为愤怒的火焰,从他心里燃烧起来。 他冷冷地道:“不,这口气无论如何都要找回来。那宗玉不是喜欢玩规矩么,我也按规矩来。” 三好一下子瞪大眼睛望着他:“难道……你是想……” 涵宝脸上露出坚毅之色:“不错,我要向他挑战。” “你要挑战谁?”突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平台那面响起。二人闻声望去,看到段天伦踏上平台,正向他们走过来。 “段叔,你回来了?”涵宝欲起身行礼。 段天伦伸手示意他不要起来,说道:“是六财传讯给我的。六财说他在‘万宝楼’里正忙活,听说外面有人被打,跑出去一看,被打的人早走了,一问才知道是三好被打。于是就传讯给我,你们也真是的,发生这种事应该第一时间传讯给我,难道还把我当外人不成……”段天伦一来,嘴里连珠炮般说个不停。 “不是这样的,段叔,我也是刚出关……”涵宝解释道。 “不用多说,是哪个猴崽子如此大胆,三好,我给你出头,说,是谁?”段天伦打断涵宝,气愤地大声说道。 三好摇了摇头:“是‘风华居’的宗玉,估计二十岁左右,练气六层修为,按规矩,你不能对他出手的。” “哦……三大宗门倒是有这种规定,为了解决矛盾,只有年龄和修为比对方低的人,才有资格挑战。 小宝,你说要挑战的人,莫非就是这个宗玉,可是你的修为……噫……这气息,练气四层?”段天伦感应到涵宝的法力层次,诧异地问。 “第四层……还真是第四层,大半年时间连升两层,怎么可能?你不是五行灵根么?”三好也感应到了,惊喜地站起来说道。 “这次遗迹之行,有些小收获和机遇,你们用不着这样激动。”涵宝倒有点不好意思。 而段天伦似又感应到了什么,眼珠转动间,大喝一声:“看招。”毫无征兆地一拳向涵宝打去。 “段叔……”涵宝惊声喊道,眼看拳头呼啸而来,只得侧身的同时,向后跃开。正待发问,段天伦紧随而至,又继续一拳打来。不过这一拳在涵宝眼中有了不同,恍惚间似三只拳头呈品字形在眼中放大。涵宝争斗经验太少,不知如何应对,只好又退,企图避开。 段天伦早有预见似的,身体微侧,肩肘撞向涵宝胸口,而另一只手呈横抱状,由后扫来,断去了涵宝的退路。涵宝进退不得,只好躬起身子,像闭关时撞击石壁一样,撞向段天伦,同时右拳从腰侧横击而出,击向段天伦的手腕。 眨眼间二人就撞到了一起,段天伦身体一震,觉得一股大力袭来,不过,他的练体术毕竟高明得太多,脚下用力紧扣地面,沉腰坠胯,使巍然屹立不动。而涵宝却感觉撞到了面铜墙铁壁似的,反震之力,让他直往后退,同时,他的拳头碰到段天伦横扫而来的手腕,触碰之下,他的力量稍逊一筹,直让他退去十多步才停止。 “不错,至少有三十石之力,没想到半年时间,你进展如此神速,小宝,你将哪三个部分焠炼成功了?”段天伦有些不可思议地道。 涵宝才明白段天伦是在试探他,答道:“我已将五脏六腑和骨肉练到大成,多谢段叔给我练体功诀,我感觉这本功法似乎很简单,这段时间,我进步巨大!”说着,他取出“太乙升真体玄决”原本还给段天伦。 段天伦接过来苦笑道:“我现在焠炼了筋、肉、皮、膜、血五个部分,实力相当于练气后期,你知道我用了多少年吗?二十年!整整二十年,而且消耗了我所有的一切资源。不是功法简单,若论功法,这可是上古修士的练体之法。所以,是那“地精灵髓”对你的改变太大!” 段天伦唏嘘地感慨道,接着他又摇摇头:“不过,依你现在的情况,如果对战练气六层的宗玉,还是不够。一是你争斗经验太少。二是对于力量和招式的运用还不够熟练。第三,你属于比较少见的法体双修,没有将这两者很好的结合。”段天伦一针见血地指出涵宝的不足。 “段叔,你说怎么办?宗玉我是一定要挑战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到三好受欺负,请段叔教我。”涵宝真诚地对段天伦行了一礼。 段天伦想了下道:“这样吧,三好去养伤,我去向宗玉递挑战书,小宝你去一趟“宗事所”做登记,时间定在十天后,回来我给你做些训练,不过,我先把话说明,那训练是我多年来总结的经验,十分辛苦,常人不堪忍受,你若忍受不了,现在还来得及。” “宗事所”是三大宗门共同设立的一处办事机构,像这种为了解决坊市里的纠纷,进行的挑战,属于“宗事所”主持,事先要挑战的本人必须亲自到那里去登记。 涵宝见段天伦安排得很恰当,脸上露出毅然之色,说道:“请段叔放心,只要能将那宗玉打趴下,什么苦我都能吃!” “好吧,事不宜迟,小宝,你去登记后不必回来,直接到坊市门口。在坊市里是训练不了的,必须到外面借助特殊环境才能修炼。”段天伦嘱咐道。 “三好,你好好养伤,段叔,我们走吧!” “小宝,你犯不着为我如此,我一把贱骨头,真的……”三好眼圈有些发红,难得如此认真地对涵宝说话。 “不必多说,我意己决。”涵宝打断三好的话,拍了拍三好的肩后,转身就和段天段一起离去。 三好望着涵宝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中,自语道:“道爷我眼光不错,这小子果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枉我将祖传的‘金精息土’给了他……哎哟……”说着啍啍唧唧地进洞府养伤去了。 涵宝和段天伦来到广阳大道后,段天伦去象宝路风华居送挑战书,而涵宝顺着大道,直接去坊市中心,宗事所在那里。 路上,涵宝随便进了家店铺,将一只碎金虎的虎爪换了一千灵石备用。店家可能看出他急用,将价格压得厉害,涵宝也懒得讨价还价。 尧迢广场东面,有一个直径三丈多的圆形高台,此时高台四周围了一大群人,高台上偶尔传出剧烈的法力波动,正有两人你来我往地斗法。台下的人群不时爆发出惊呼和叫好声。 来到这里的涵宝无心观看,从侧面绕了过去,来到高台后面的一栋大楼前,正门上方写着“宗事所”三字。进门,是一个长近五丈的半月形石台,占据了大半间大厅。 石台上贴有许多标签,有“入驻登记、租赁登记、营业许可登记、交费登记、挑战登记……等”每个标签后面都有个穿着制服的执事。涵宝来到挑战登记处,里面坐着个面容清瘦的老者,见涵宝到来,面无表情地问道:“是你要挑战,还是别挑战你?” 涵宝道:“是我挑战别人。” 瘦老者道:“你可要想好,上了挑战台,生死勿论。如没问题,填好这张表格,签字画押,到那面去验骨龄和修为以及交费,具体事宜我们会安排。” 涵宝没想到登记手续如此简单,验明正身,交了一百灵石,填好表格,签字画押后就行了。只是表格上的内容比较复杂,即要阐明挑战原因,说清矛盾经过,又要填写许多条件和承诺。比如谎报和违约,要被三宗执法处追究等。 走出宗事所,涵宝径直出了坊市,入口不远处,段天伦己等在那里。 见涵宝前来,气愤地道:“小宝,好好努力,狠狠地揍那杂种一顿,简直是个人渣,说话忒他妈的难听,老子差点忍不住扇他两巴掌!” “段叔,他接受挑战吗?”涵宝急切地问。 “既然宗事所通过了你的挑战申请,他不接受都不行,自有宗事所的人通知他,不是他说了算。不过,他提出用一万灵石作赌注,我替你答应下来了,所以,小宝,你可要争点气啊!” “哎呀,段叔你中了他的激将法,他故意对你说气话,目的就是让你答应。此人果然很狡猾!”涵宝一听,就大致猜测出了其中原委。 没想到段天伦冷啍道:“哼,我就是故意让他以为我中了激将法。小宝,你一定要有战胜他的决心,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你已经未战先输了。”段天伦陡然提高声音:“所以,自信十分重要,小宝,你有战胜他的信心没有?” “有”涵宝坚定地大声道。 “好,现在先戴上这个。”段天伦挥手间,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大一小两对铁环。铁环刚托在他手里,只见他手猛地往下一沉,手臂上肌肉瞬间绷紧鼓起,才勉强托住。 “玄铁之精”涵宝脱口而出。 “不错,这是‘玄铁之精’打造的一对脚环和手环。脚环每只重三石,手环每只重两石。从现在开始,你不管做什么一直戴着,锻练对力量的掌控力” “一千斤,我要一直戴在身上?”涵宝惊呼道。 “怎么?”段天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涵宝咬牙道:“好吧”就从段天伦手里接过沉重的玄铁环,分别戴在了手腕和脚踝上。 “跟我走”然后二人一前一后,向远处的莽莽群山奔去。 连绵起伏的群山,一座连着一座,像一条条蜿蜒的巨龙,浑身覆盖着苍翠的植被。此时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峰半山腰,涵宝光着上身,汗如雨而下。他正抓着一块块嶙峋的山石,往上攀登着,每往上一步,都显得是那样的艰难,手和脚上的负重,让他觉得像背负着一座山似的。可他两眼圆睁,盯着上方,向上、向上,不断向上,他心中只有这一个信念。 “我要这汗迷不了我的眼,我要将这山踩在脚下,总有一天,我要翱翔天宇,让这片天地颤抖……”涵宝心中怒吼着,为自己加油打气。 某个不知名山谷中,轰隆隆的巨响振耳欲聋,一道数十丈高的瀑布滚滚向下,坠入下方的深潭中。涵宝站在瀑布下,巨大的水流冲击在他背上,将他压得直不起腰来,“啊”他不断地吼叫着,每吼一声,他试着将身子站直,可是尝试了几十次后,终于力竭,被浩荡的流水冲入了深潭中,可他爬起来,喘着粗气,红着眼,又从侧面的山石上进入了瀑布下。当他适应边缘稍小的瀑布后,又继续往中间移去,然后被冲走,上岸后又继续…… 云海翻腾,一轮硕大的红日冉冉升起,让涌动的云气像金色的浪花。在那云海间突出的一截山巅上,涵宝练着五行拳,拳头上不同颜色的光芒变换着,四周落叶纷飞,空气爆鸣的声音时而响起,时而见他出拳快如闪电,时而出现漫天的拳影,时而重逾千斤,时而轻若鸿毛,时而大开大盍光明磊落,时而阴柔,刁钻而狠辣。“嚯”,俄而,涵宝猛地跃起,刹那间到了三丈开外,拳头处金芒闪烁,一拳轰在一块方圆两丈的岩石上,一声巨响,石屑纷飞,巨石四分五裂。 幽暗的深渊下,烂泥里四处是五六尺大的黑色水塘,空气中透着腥臭和腐败的气味,渐渐,水塘里咕咕地冒起了水泡,然后不断翻滚,就像沸腾了一样。忽然水面破开,一只只背生双翼,身体如圆滚滚蛆虫,张着巨大口器的怪异生物,纷纷扑向刚闯入此处的涵宝,涵宝站着不动,舞动着双手,一个个火球从他手中发出,凡是被火球沾到的生物纷纷掉落,可是怪异生物依然忘命的扑来,接着涵宝前方有落石不断落下,一道道水箭射去,一根根木藤从地上污泥里眨眼长出,缠住怪异生物拖入了烂泥之中,偶然有几只冲近涵宝,却被他几拳轰碎成肉泥。 ………… 晚霞漫天,夕阳下,一条长长山脉的山脊上,两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追逐着。一会儿,就翻过了几座山头,后面的人渐渐向前方的人靠近,前方的人发现要被追上,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正是段天伦,而后面追来之人,自然是涵宝。刚靠近,两人你来我住,战作一处,涵宝利用五行拳和他贴身缠斗,当稍远时,又发出一两道法术。段天伦看上去应对得很轻松,实际上他的鬓角开始微微见汗。 “停,不打了。”百余回合后,段天伦率先叫停。 “不错,你的进境出乎我的意料,戴着玄铁环,都逼得我用了六七分力量,你磨合得很好。而后天就是挑战之日,我们今晚回访市,明天你养精蓄锐一天。后天去把那人渣给我狠狠揍趴下,哈哈哈……”段天伦欣慰地大笑。 “我一定会赢”涵宝自信地向坊市的方位望去。 第33章 挑战 深夜,万籁俱寂,两道人影如幽灵般奔向坊市。“谁?站住。”忽然坊市入口的阴影里走出两个身穿宗门制服的人,两人胸前分别绣着一个小鼎和一团火焰。 “我们是住在坊市里的人”新来的两道人影停了下来,各从怀中拿出块令牌。借助牌坊下的风灯,一人身材魁梧粗犷,一人匀称清秀。正是连夜赶回来的涵宝和段天伦。 两个宗门弟子验看了令牌后,对着入口打出一道法诀,那里蓦然出现道白色屏障,封住整个入口。屏障中间打开了道门户,涵宝两人从门户进入了坊市。 回到洞府,涵宝倒头大睡,这八天魔鬼式的磨练,他无数次将自己逼到极限,身心俱疲。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响午时刻,涵宝起来,并没有走出洞府,而是又继续吞服灵果修炼法力。 经脉被改造过后,他的修炼时间延长了大半个时辰。在“回元暖玉”的辅助下,一次己能炼化二十颗灵果。 三个时辰后,涵宝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感受了下丹田中的法力,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丹田里的真元现在达到了六百五十株,距离第五层的八百六十四株,还差二百一十四株。检查了下内甲下储物袋里的灵果,他估算后,基本能将修为推到练气四层颠峰。 结束修炼,涵宝收好回元暖玉,走出洞府。太阳已经从西山落下,正是薄暮时分。坊市里渐渐亮起灯火,好久没有去夜市,涵宝突然想去逛逛。 一切都是熟悉的场景,喧闹而繁华,以前没事时,三好就会拉着他来夜市看美女,涵宝也会陪他走走。人来人往,涵宝漫无目的信步而行,偶尔遇到新鲜的会停下来看看。不知不觉中来到一个岔道街口,他停了下来。 从这里往左拐过去,可以去纤芸的悦来客栈。也许是平时来的趟数太多,不自觉地就来到了这里。涵宝忽然很想去看看纤芸,半年多没见了。 悦来客栈位置有些偏僻,需转过几条大小街巷,这也是以前需要掮客招引客人的原因。 轻车熟路来到悦来客栈前,大门轻掩,涵宝推开,走了进去,望向左面阁楼。纤芸平时大多时侯住在这里,方便招待客人。她请得有几个仆妇打扫卫生和收拾客房,不过,是住在客房那面。 阁楼里面没有亮光,只有门楼前挂着盏风灯发着晕黄的光,四周一片静寂。“芸姐,在吗?”涵宝的声音在静谧中突然而响亮,却没有人回答。涵宝便向上次的那个小湖走去。 沿路隔不远就挂着盏风灯,这里环境十分清雅,三尺青石路周围,种着花树,淡淡的花草香味不时钻入鼻中。 转过假山,纤芸果然在那湖心亭中,亭四角挂着红灯笼,纤芸斜倚在雕花栏槛边,一头乌发垂下,遮住半边身子,涵宝到来,她有所感应,抬起了头。 涵宝挥手喊道:“芸姐,原来你在这里。” 纤芸微笑招手:“过来说话,小宝。” 从石拱桥上过去,涵宝刚走进凉亭,纤芸佯怒道:“现在想起来我这里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半年多没见你带一个客人来,你不打算做掮客了吗?” “不是我不来,段叔给了我一本练体法诀,所以我闭了半年的关,这不,刚出关我就来看你了,芸姐,你伤好了吗?” “嗯,你的修为……练气四层,倒没有骗我,进境不错。我嘛,经过半年的修养,伤早就痊愈了,只是这件事之后,新来坊市的人减少,没有什么人入住,所以除了修炼,倒也清闲。”纤芸坐在亭边红木长靠椅上,慵懒地说道,并指着另一边的木椅,示意涵宝坐下。 涵宝以前来此,都是站在她面前说话,似己习惯了这种方式,现在和她相对而坐还有点扭捏。 纤芸看他拘束模样,禁不住莞尔一笑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打算做掮客了?我可指望着你给我多带些客人来。” 涵宝摇头道:“不做掮客了,我把明天的事情了结后,准备卖掉颗莲子,开一家店铺。”他说出了以后的打算。 “明天的事,什么事?”纤芸心细,抓住他的话问道。 “哦,是这样……”涵宝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风华居!这宗家父子倒不足畏惧,只是风华居背景深不可测,但我想风华居背后之人范不着为了他们难为你,只要宗玉不死,就不会有大问题。不过,你可有赢他的把握,他可是练气六层。” 涵宝信心十足笃定地道:“我觉得,依我现在的实力对付他没有问题,至少自保无虞。” 纤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不过没有多问,心里打算,明天亲自去看看,就算发生什么意外,有自己在,出不了大事。于是点头道:“放手去做吧,男子汉就要敢作敢为有担当,另外,你说你打算卖莲子开店,可有计划?” 涵宝道:“暂时我只想到,去黑市卖掉一颗莲子,其它的退一步再说。” “如果去黑市卖的话,也是可行的,只是要想好退路,像这种宝物,你肯定会被人盯上的!”拜芸提醒道。 “这是自然,我会小心的,芸姐,这是你借给我的三百灵石。”涵宝说着,从储物袋取出灵石递了过去。 纤芸没有伸手来接,瞟了眼灵石,打趣道:“哟,看不出你还瞒讲信义的,咯咯,收回去吧,权当作我买你松果酒了,你再矫情,我可不高兴了。” “芸姐,这……”涵宝看了两眼纤芸洁白的玉手,见她丝毫没有拿回去的意思,只好收起来道:“芸姐,我还要回去准备一下,所以就不多留了。” “嗯,好吧,现在月亮升起来,我要借助月华修炼,不留你了。”纤芸也没有挽留他。 向纤芸告辞后,涵宝没有再逗留,慢慢踱着步回了洞府。今晚和纤芸之间的谈话,平平淡淡,本来涵宝打算,借助还灵石的机会,想大着胆子拉拉纤芸的手的,可惜纤芸没有伸手来接。 三好和段天伦的府门紧闭,不知他们在做什么。涵宝进了洞府,将半截“雷鸣枪”从龙莲戒里取出来,目光不由落在手脚上的玄铁环上。他一直戴着,段天伦也没有讨要回去。寻思着找个时间将玄铁环从段天伦手里弄过来,然后请个炼器师煅造成雷鸣枪的枪身。想好后收进储物袋,以便明天备用。 之后涵宝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阵便睡了过去,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涵宝起床,梳洗一番,换了套新的对襟青衣,将内甲遮在里面,对着铜镜照了照,发现精神焕发,干净整洁,精明干练,才满意地走出洞府。 出来才发现三好和段天伦早己等在那里。三好道:“正要喊你呢,你就出来了!”涵宝对段天伦行了一礼:“我心里有数,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出发吧。” 在广阳大道的街口遇到了六财,他请了假要去为涵宝呐喊加油,于是一行四人向坊市中心进发。 大半个时辰后,四人来到广场东面挑战台下,早有许多人围在那里,有的甚至搬了小马扎,三五成群地坐着,把台上的比斗当戏看。许多卖零食的商贩乘机兜售,还有的摆出个烤架,烟熏火燎地在那里烤妖兽肉。 四人选了个无人处站定,台上空无一人,今天的挑战还未开始。一会儿后,场中忽然一静,只见一人从宗事所的方向脚踩法器凌空飞来,落到圆台中央。是一个头发花白的黑脸老者,白发白眉白胡须映衬着满是皱纹的黑皮肤,黑白分明。 黑脸老者冷冷环视场下一圈后,开口道:“今天轮到我南空主持挑战,规则想必大家都明白,但我要强调,对战中,死亡或倒地十息不起以及离开这高台,都算作输。另外一方主动认输,另一方不得再下杀手,否则视为故意杀人,交执法处论处。” “南空,火灵宗的人。”涵宝听他名字,就知道了他的身份,火灵宗这一代都是“南”字辈,像之前的南旭、南昭等。 “下面我宣布,今日挑战开始,第一场,雷远挑战岳非凡。”南空说完退到一边。 这时,人群里一人拨地而起,轰然落在高台上。是一个身高九尺的光头大汉,手里提着根粗大的铁棍,落地时将手里的铁棍往地上狠狠一杵,但地面黄光闪现,便完好无损,显然战台有阵法加固。 光头大汉刚站稳,望向台下某处叫嚣道:“岳非凡,上来受死。” “啍,你急着去黄泉,我便送你一程。”阴沉而森然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叫做雷远的光头大汉对面,光线一阵扭曲,渐渐显露出一个身材瘦削,眼神阴鸷的青年,手里拿着只黑气萦绕的鬼爪。 岳非凡刚现出身形,手里的鬼爪突然脱手而出直奔雷远面门。“嘿嘿,想偷袭”雷远说话间上身后仰,同时手里的铁棍由下而上击向袭来的鬼爪。眼看铁棍就要和鬼爪碰在一起,而鬼爪突然化为一团黑气,铁棍从黑气里一划而过。然后黑气眨眼间凝成一个狰狞的鬼头,向雷远的胸膛一口咬了下去。 雷远看似粗笨,实则异常灵活,后仰中手往地上拍了一下,整个身体在空中往侧面翻转了出去,翻了两圈落在地上,头往上翘,直勾勾地站了起来。 “好”下面的看众禁不住拍手叫好。雷远一声怒喝,一跃而起,双手擎着铁棍,当头一棍向岳非凡砸去。岳非凡身影模糊了一下,铁棍己从头劈下,一声巨响砸到了地上,原来劈碎的只是道残影。而岳非凡再次现出身形时,己到了雷远的背后,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黝黑的匕首,刃口闪着蓝芒,一看就知淬了毒。然后他闪电般将手里的匕首往雷远的背心插下。 雷远背上白光浮现,护体罡气覆盖住了他背心,“噗”的一下,匕首刺在罡气上,一弹而开,雷远往前急蹿,迎面那鬼头又一扑而来。雷远却临危不惧,翻手间,手里多了枚符篆,光华迸发,一个护罩笼罩住了他。而鬼头一口咬在了护罩上,同时后面的岳非凡五指成爪,也抓在护罩上,护罩应声而碎,但这丁点时间的缓冲,让雷远回过了气,飞身跃起,跳到了战圈之外。 岳非凡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一攻而至,凭借着神出鬼没的身法和鬼头,以及手里阴毒的匕首,将雷远逼得手忙脚乱,怒吼连连。 最终,岳非凡利用鬼头破了雷远的护体罡气,手里的匕首刺向雷远的心脏,雷远见避无可避,大叫道:“我认输。”当匕首停下时,离他心口只有一寸距离。岳非凡咬了咬牙,很不甘心地收手。 南空适时地道:“我宣布,岳非凡胜,从此雷远不能在坊市里向岳非凡纠缠和报复,否则将被三宗联合追杀!”南空话音刚落,叫做雷远的大汉重头丧气地跳下台钻入人群离去了。 “第二组:辛追挑战花无蝶……” “宗玉来了。”刚才一战,涵宝看得回味不己,正要好好看一下第二场,耳边传来三好的声音。他顺着三好的目光望去,看到远处十几个人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手摇折扇的青年,蛮横地推开人群,走向台前。似感应到涵宝的目光,冷冷望了过来,看到涵宝和三好站在一起,拿起折扇在他脖子上做了个割喉的动作。涵宝不为所动,故做轻蔑地望了他一眼,便转头望向台上。 台上二人身影交错,手段尽出,最后辛追还是没有挑战成功,被那个叫做花无蝶的妖艳女子逼到了台下。连续两人挑战失败! “第三组,涵宝挑战宗玉”南空的声音响起,涵宝将手和脚上的玄铁环取了下来收进储物袋,顿时觉得浑身一轻,似要飘起来一样。 这当囗,宗玉己到了台上,故作潇洒地轻摇折扇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浪费老子喝花酒的时间。”只是他那小脸小眼的模样,让人怎么也和潇洒联系不起来。 “你家宝爷在此!”涵宝脚尖轻点地面,腾空跳了两丈多高,轻飘飘地落到了台上,意态轻柔,举止洒脱,身材秀颀,温文尔雅,面如冠玉,与那宗玉形成鲜明对比,让众人眼前一亮。 宗玉面色一沉,正待讽刺两句。“准备好你的赌注!”涵宝提醒一声,率先出手。挥手间三个火球呈品字形投石问路。“哼,雕虫小技。”宗玉将扇面连拍三下,将三个火球拍飞了出去,正待还击,看到二丈多外涵宝晃动了一下,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己近在咫尺,宗玉大惊失色,以他练气六层的修为,居然没有捕捉到涵宝前来的轨迹。 然后他看到涵宝对他微微一笑,一只带着金芒的拳头就在眼中放大。“混帐”宗玉在心里一声怒吼,戴在拇指上的扳指光芒大放,一个半尺厚的护罩将他包裹在里面。 “中阶护体法器!”涵宝面色微变,这种法器罕见而昂贵,威力不凡。“嘭”的一声,金色拳头己劈在护罩上,金芒散逸,拳头处光罩只是凹陷了一点,随即又恢复如常。“崩拳式”涵宝心里大喝一声,拳头处的金芒变成绿色,而他的拳势蓦然一变,仿佛出现了漫天拳影,可仔细看去,涵宝又好像只出了一拳,这一拳慢慢地向光罩靠近,而光罩却开始不断下陷。 “拳意!”南空轻呼一声,以他练气后期的修为,看出了这一拳,是因为出拳速度太快,瞬间击出无数拳后,给人造成的错觉。 眼睁睁看着光罩不断下陷,下一刻似要触碰到自己身体,宗玉眼中露出丝慌乱之色,随即大怒,抓着扇尾就要施展最厉害的大招。耳中却突然听到如炸雷般的声音:“炮”,让他心神一震。 涵宝大吼一声:“炮”,另一只拳头上红芒绽放,这一刻,他如下山的猛虎,带起一阵炽烈的狂风,左拳击在了凹陷下去的同一个地方,“咔嚓”一声脆响,光罩应拳而碎,而此时宗玉正将折扇举起来,涵宝的炮拳式又一拳击在了扇面上。 宗玉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涌来,身不由己地被轰飞了出去,一阵天旋地转,他拼命想施展法术稳住身形,可是法力似不受控制般调动不了,然后“啪哒”一声,感觉身体接触到了坚实的地面。他连忙狼狈地翻身爬起来,当看清情形,顿时呆若木鸡,发现自己被轰飞到了台下,于是气急败坏地大叫道:“你使诈。” “我宣布,挑战者涵宝胜。”南空宣布道。 “不,他使诈,重来。”宗玉在台下铁青着脸吼道。 一股宠大的气息忽然从南空身上爆发,连天空都似乎暗了一下,他冰冷地望向宗玉:“怎么?你不服我的判决。” 宗玉蹬蹬地后退了几步,眼中出现丝迷茫,被南空的气势震摄了心神,嗫嚅着道:“不,我……” “滚”南空打断他轻喝一声。宗玉连忙转身欲走。 “慢着”却是段天伦走了过去,“愿赌服输,赌注呢?” “给他!”宗玉咬牙切齿地对他的一个随从吩咐道。然后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如丧家之犬般离去。只是涵宝没有看到,离去的宗玉眼中,露出无尽的怨毒之色。 涵宝对南空恭敬地行了一礼后,跳下了高台。他同样没看到,在挑战台斜对面一家酒楼的三层窗口,白衣如雪的纤芸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轻启朱唇:“还不错。” 同时,人群外侧,一顶精巧的软轿停放在那里,软轿窗口处,珠帘微启,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她慢慢放下珠帘,如莺歌燕语般动听的声音响起:“废物,尽丢我风华居的脸,哼,涵宝……” 第34章 黑市 “罗衫轻退,把那魂儿勾媚眼。酥峰半露。极尽承欢颜。醉梦芳华,看似逍遥处。有谁见?内心儿苦,残柳参差舞。” 霞华街,落红居。悠悠丝竹声中,有女子轻唱艳曲儿,从那红窗里透出。 涵宝临窗而坐,两颊绯红,也不知是屋里的红灯映照,还是真个儿脸红。“公子,陪奴家喝了这杯嘛。”旁边一个妩媚动人的小姐儿,娇嘀嘀的声音让人骨头都酥了。涵宝手足无措,窘迫不堪,摇手推辞,不曾想手却碰到那女子,他像触电般一颤,被蛇咬似的将手缩回。 “哈哈哈……”坐在对面的段天伦,看他那坐立不安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左面,三好若无其事地把个女子搂在怀里,惬意地喝干递到唇边的酒,发出声享受的轻叹,仿佛故意做给涵宝看似的。右面,一个女子挽着六财的胳膊,他比涵宝好不到哪儿去,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段天伦笑声刚落,涵宝一把推开将要纠缠上来的那女子道:“段叔、三好,你们慢慢喝,我有事,先走了。”说着起身逃也似的向门口跑去。“宝哥,等等我。”六财从后面追来。 “小宝,六财,你们……唉……”段天伦喊了一声,见二人慌乱的背影,只得作罢。三好道:“两个初哥,脸皮薄,任他们去吧,别带坏了他们,来老段,端起酒咱俩走一个……” 逃出门来,涵宝透了口气,偏过头埋怨六财道:“我都说不来,你偏说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想体验一下,这回好了,面子全丢在了那里!” “我没想到这里的姑娘这么浪,手直往我怀里掏。还别说,挺有趣的,弄得我心里扑扑地跳!”六财把手伸到鼻端嗅了下回味道。 “那你何不回去?”涵宝看他犯贱的样子,心里就来气。“不去了,不去了。”六财将头摇得像拔浪鼓。“有色心,没色胆。”涵宝白了他一眼。六财随即小声嘀咕:“不知谁才是如此?” “什么?” “没什么,哦,宝哥,我们重新寻个地方吃一顿,我肚子还饿着呢!”六财忙转移话题。 “我也是。”涵宝揉了揉肚子,和六财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和宗玉一战,涵宝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意想中,他以为会拼得很惨烈,连雷鸣枪都准备好。可是现实与想像总是有偏差,连拳套都没用上。因此他虽然胜了,却没有胜利的感觉,那宗玉只是被轰下台,屁事没有。三好可是被他打断了手的,所以心里有种没给三好讨回来的感觉。 下了挑战台,四人都很高兴,毕竟是赢了,还赢了一万灵石的赌注。段天伦当场要把灵石给涵宝,于是,涵宝乘机提出了用灵石换那四只玄铁环,玄铁环价值在八千灵石左右,段天伦坚持要退给涵宝二千,涵宝拗不过他,只得收下。 然后,在三好的提议下,决定去落红居喝花酒。涵宝不去,但耐不住三好和段天伦的劝说,再加上六财有些好奇,想去看看,从旁边怂恿了几句,于是就去了。结果就发生了先前那一幕。 二人寻了个面馆,下了两大碗混沌,就着辣子,吃得鼻尖冒汗,畅快又过瘾,还是觉得这个吃起来自由且舒服。 吃完后,到了晌午时分,二人就分别了。六财去万宝楼继续上工。涵宝向正华街走来。“日月生辉气象万千”和“宝路”连缀,“云蒸霞蔚天地正气”后接“华街”,分别是左右八条横着的大街的名称。火灵宗直系店铺物华楼在正华街上。 刚进物华楼,伙计耕牛儿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过来问道:“涵宝,大半年没见你带客人来,到哪里发财去了?”涵宝向他挥了下手道:“再说。”转身就直奔南昭的铺子而去。 到了柜前,南昭在里面一张躺椅上呼呼大睡。涵宝喊了声二掌柜,南昭动也未动一下,闭着眼不耐烦地道:“有事找伙计,没看到我没空吗?”这也叫做没空!涵宝算是见识到了这些二世祖的奇葩之处。 “咳,不知那‘血河沙’有没有帮到公子。” “血河沙”南昭嘴里念叨了句,忽然跳起来,“就是你这个小子。”边说边隔着柜台向涵宝扑来。 涵宝心里微惊,不过面不改色,也没有后退。见南昭眼中满是惊喜,才知不是找他麻烦,上次出的主意有效果。 “我按你所说,将‘血河沙’制成手串,给‘落霞峰’的南心师妹寄去后,没想到从来不给我辞色的她,居然回了信。所以你小子主意不错,我等了你一段时间,终于见到你了。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小忙。”南昭热情地对涵宝说道。 涵宝心想我与你有这么熟悉么!不过表面上却故作惊喜地道:“那太好了,不知公子遇到了什么事?希望我能帮到你。” 南昭将头伸过来,凑到涵宝耳边,左右望了下,小声道:“你叫涵宝吧,听耕牛儿说你是一个掮客。过几天南心师妹要来坊市,到时你把她领到我这里来,少不了你的好处。”涵宝顿时愕然,正想说自己不做掮客了,忽而心里一动,说道:“好吧,可是我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 “这个你放心,这里面有她的影像。”南昭说着递过来一个玉简。涵宝拿过来后闭上眼紧贴在额头上。输入一丝法力,脑中就浮现出一幅画面:“山谷中,种满了桃树,粉红色的桃花覆满枝头,形成一个粉色的世界。桃林中有条青石小路,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在飘落的花瓣中静静地往前走着,一头青丝披散到腰际,纤腰盈盈一握,婀娜的背影似凌波的仙子。忽然女子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涵宝顿时不好了,只见女子脸庞肿大如瓜瓢,吊稍眉,斗鸡眼,塌鼻阔口,双下巴。”涵宝立即将玉简从额头放下,顿时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南昭,惊为天人,这口味之重,千载难逢。 南昭抹了一把梳得油光可鉴的头发,得意地道:“怎么样,漂亮不?”涵宝咽了口唾沫,压下胃里的不适,郑重地道:“绝世之姿,百年不遇。” 没想到南昭一把抓住涵宝的手:“知音呐,涵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说着,感动得一塌糊涂。 “如果你真把我当朋友,看看这些东西如何。”涵宝被南昭白腻的手抓着,浑身冒出一层鸡皮疙瘩,立即抽出手,乘机把半截雷鸣枪,四只玄铁环,三只碎金虎虎爪取了出来一股脑儿全放在了柜台上。 “这些东西全部都要卖吗?”南昭打量着问。 “只有三只虎爪要卖,这四只玄铁环,我想请你帮个忙,请物华楼的炼器师,炼制成这杆残枪的枪身,你看如何?”涵宝说出自己的打算。 “这是二阶妖兽碎金虎的虎爪,属于中级灵材,这样吧,为了交你这朋友,每只一千五百,三只虎爪我给你四千五百灵石。至于这雷属性的组合枪,本身就是高阶法器,如果要完全恢复,单凭这几块玄铁还不够,还要加入几样材料才行。当然,假如你只想炼成中阶法器,只用这玄铁也行,所以你自己决定。”南昭出身火灵宗,见识自然不凡,说得头头是道。 涵宝想了下,直接问道:“炼成高阶法器,总的算下来,我还要补上多少灵石才够?” 南昭默算后道:“如果是我去出面,炼器师的手工费,一千灵石足够,其它材料恐怕要六千灵石,所以你再给我二千五百灵石就行。” 之前涵宝去登记,急需用灵石。卖掉一只虎爪得了一千灵石,除去花费,剩下八百多。幸好早上段天伦将赌注给了他两千。于是涵宝毫不犹豫地取出二千五百灵石给了南昭。 交易完毕,南昭给了涵宝一块传讯盘,等南心来坊市和雷鸣枪炼制好时,方便通知他。二人又闲聊几句,涵宝寻个理由就告辞了。 出了物华楼,涵宝径直穿过坊市中心,来到“月宝路”街口,然后往左一拐,走了进去,约行了三分之二的距离,又往右进了一条小巷,只见他左转右拐,越行越偏僻,最后来到了一个胡同口,往里望去,能看到尽头处有棵大树,树旁有堆近两丈高的假山,假山后有面高墙。这是个死胡同。 胡同外,两边都是斑驳的石墙,像在某个府第的后面。此时,右边不远处的墙下,坐着一个头发花白,衣衫破烂的老翁,他面前摆着张小木桌,上面放了几样工具,老翁身旁堆着些皮料和麻线,他正将一只皮靴顶在根圆木上敲打,看上去像个凡人的补鞋匠。 涵宝走了过去,来到鞋摊前说道:“我补的鞋,什么时候来取?” 老翁埋头修着鞋,像是自言自语,声音沧桑而沙哑:“你的鞋,多大的码?” “最大码”涵宝说道。 老翁抬头,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看了涵宝一眼,说道:“先交定金,一百灵石。” 涵宝没有丁点犹豫,从储物袋取出一百灵石,轻轻放在木桌上。 老翁满是皱纹和老茧的手从灵石上拂过,灵石就不见了踪影。然后,递给涵宝一块二指大的金牌:“九月初五丑时。”说罢,低下头不再理会涵宝,又叮叮当当地敲打起来。 “多谢”涵宝拱手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黄昏时分,涵宝回到洞府,手里拿着那块小金牌打量着。他今天实际上是去打听黑市开市的时间,以及领取进入黑市的通行证,也就是这块金牌。 老翁是黑市安排与外界联系的人,像这种联系的地方,不止一处。涵宝只知道“月宝路”此处。一般从哪里联系的,到时就去找这个人,他会安排进入。 至于和老翁之间说的话,都是暗语。问取鞋时间,相当于问开市时间。老翁问多大的码,意思是问涵宝交易的级别。因为涵宝想卖莲子,他当然要选最高级别的交易。 “九月初五丑时。”今天是八月二十四,丑时是在凌晨,离开市刚好还有十天时间。 “纤芸说要想好退路,看来这十天时间,要多去做些准备才行。”计划己定,涵宝开始了每天的修炼。 接下来的十天,涵宝早出晚归,天天往坊市里跑,在“月宝路”一些大街小巷转悠,熟悉地形并做一些布置,天黑后才回来打座修炼和睡觉。三好依然去摆地摊,段天伦神龙见首不见尾。 九月初四,涵宝从修炼状态中退出,己到了亥时。他将上次宴会上送纤芸,但纤芸没要的那个装着一枚莲子的玉盒,放进腰间储物袋后起身出了洞府,直奔“月宝路”而去。 子时,坊市中心依然热闹,而到了月宝路,行人渐少,进入深巷,己是静悄悄一片。涵宝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巷子中的阴影里,忽而他来到一个三面是墙,漆黑的角落停了下来。黑暗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骨节交错声,以及换衣物的悉悉索索声。 当涵宝从角落走出来时,身上己穿了套黑色劲装,头上戴着一个黑色斗蓬,纱巾直垂双肩,遮住了他的头部。斗蓬下,已不是涵宝的容颜,变成了一个满脸皱纹,头发干枯焦黄,长着花白胡子的老者。现在如有修士从他身边走过,定能感应到涵宝身上,没有丝毫修为气息。 涵宝不但施展了“隐逸术”和“变形术”,而且还准备夜行衣和假皮面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是他从“偷天门”时小迁身上得到的启发,就算被揭去面具,面具下的容貌依然不是他真容。并且这个换装的地方,也是他之前踩好的点。 然后涵宝不紧不慢地前行在阴影里,幽深的小巷中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吠,“梆、梆、梆,子时刚过,丑时已到,关门阖户,小心偷盗。”远处传来打更人的声音。涵宝加快了脚步,从一个小弄堂里横穿过去,上次打探开市时间的地方映入眼帘,只是己没有了鞋摊和老翁的身影。 涵宝毫不停留,直接走进了上次看到的那个死胡同。刚进去,就看到胡同底大树下,此时已有十几人站在那里。老翁在假山旁,佝偻着腰,手里提着盏风灯。涵宝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站在了人群边,看到其他人都与他一样,戴着斗蓬。 众人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其间又来了三人。老翁轻咳一声道:“差不多了,把你们金牌给我进去吧。”说话间,他将另一只手张开,里面有块形状怪异的六角令牌,然后对着假山晃了晃,一道灰光从令牌上射出,进入假山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石洞里。 一阵轻微的颤抖从假山上传来,忽然假山中间一分而开,露出了一道石门,门后有一个斜向下的石阶通道。 老翁站在门旁,这时有人走上前,将金牌递了过去。老翁查看后,点了下头,那人就进去了。随后人们陆续进去,到一半多时,涵宝也上前交出令牌,进入了通道。 通道一直斜向下延伸,两边石壁依稀能见人工开凿的痕迹,隔不远镶嵌着颗月光石。大概下行了十来丈,通道变得平坦,往里延伸,这次走了很长的距离,约行了两里地,来到了尽头处,是一道透着亮光的月门。 踏入月门,里面明亮如昼,涵宝举目望去,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窟,高约三丈,长宽足有十丈,有八根巨大的石柱呈圆形分布,均匀地支撑着窟顶。八根石柱中间,围成一片阔地,阔地正中有一个硕大的长长石台,石台周围摆放着许多木椅,涵宝估算了下,有三百多个位置,此时,有近半的人默默地坐在椅上。 涵宝过去选了个左右无人的靠后位置坐了,也同其他人一样,静静地开始等待。之后不断有人前来,涵宝发现,这个洞窟,有八个入口,自己来的那个通道只是其中之一。因此,他猜测,这个黑市,可能有八个与外界联系的地方。 直到再也没有人前来,涵宝环视了下,在座的足有二百六十多人。而这时,那八个入口处,一阵轧轧声响起,那月门上,慢慢垂下道尺余厚的闸门,落地时发出金铁撞击声,估计是精钢打造。 洞窟关闭,涵宝才注意到,人们都看向石台上首,那里一直空着,此时突然有个人坐在张石椅上,从那里缓缓上升冒了出来。 来人是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头戴方巾,国字脸,眉如隶一,眼中精光四射,他环视了一圈后,微笑着朗声道:“欢迎各位来参加这次的交易会,本次盛会由在下主持,你们可以叫我墨渊。关于交易的规矩,我想大家心知肚明,我就不再赘述,但还是要警告一句,不得威胁、打压、强人所难,一切出于公平自愿。否则,我们黑市有足够的实力予以驱逐。呵呵,下面我宣布,交易开始。” 第35章 交易 墨渊宣布交易开始,涵宝看见其他人纷纷取出物品摆在自己的面前,他也仿照着将装莲子的玉盒放在面前的石台上。然后墨渊站起来,伸手往身前按了一下。由于涵宝坐的位置靠后,他看不清具体情形。只感觉脚下传来轻微的颤抖,石台中间突然凹陷了下去,露出一个二尺多宽,刚好容纳一人通过的过道。 随后墨渊走进过道中,手里拿着一个圆筒状的奇异法器,对准左面第一人面前的东西,涵宝听见“嘀”的一声,那法器的前端便射出一道白光,将那人的物品笼罩在了里面,一个呼吸后,白光闪烁了一下,法器又发出“嘀”的一声,白光随即消失。墨渊和那人交谈了几句,又在法器上按了几下后。手里凭空出现一张写着数字的号牌,递给了那人。 从始至终,那人坐着,任由墨渊施为,似见惯不怪。那个人伸手接过号牌后,墨渊转身又将法器对准右面第一个人身前的物品,先前的情形又再次出现。 涵宝第一次参加黑市高级的交易会,所以他不知道墨渊在做什么。他曾经进入过黑市一次,那是个低级交易会,洞窟比现在这个还要大。只是里面的情形,就像市场一样,每个进入里面的人都可以就地摆摊或边观看边采购。形式自由,不像现在这样,大家都坐着不动。 墨渊左右交替着,用法器扫描,交谈几句后,每个人的手里多了个号牌。 大半个时辰后,墨渊终于来到涵宝面前,见他拿出的只是个普通玉盒,不由愣了一下。因为高级交易会有不成文的规定,所交易物品价值不得低于十万灵石。而价值上十万的贵重之物,一般包装都颇为不凡。 墨渊伸手指了下玉盒,示意涵宝打开。涵宝会意,伸手就掀开了盒盖。墨渊随意地扫了一眼,忽然双眼圆睁,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然后凑到玉盒前仔细打量。墨渊异常的举动,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坐在涵宝旁边之人侧头看过来,忽然惊叫一声:“紫金玉莲。” “嗡”地哗然之声大起,甚至有的人在座位上站了起来。墨渊直起身,眼中有懊恼之色。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因“紫金玉莲”太过珍稀,而又是筑基大能进阶金丹所需之物,所以就连黑市里也难逢出现。他本可以传音单独和涵宝交易,将之收入黑市,但是随着旁边之人的喊叫,这种打算就落空了。 于是,只好用法器扫描,然后轻声问涵宝:“你打算用此物换什么?我做下记录。”涵宝早有打算,想也未想地道:“我只换灵石,如能附加法术和枪术的秘诀,我优先选择交易。”他故意将声音压低,变得苍老无力,与原来大不相同。墨渊点点头,在法器上按个不停。 这次,涵宝看得清楚。法器有一面是平整的,上面布满几十颗小按键。按键上方有块二指大的透明水晶石,随着墨渊按动,水晶里现出一行蝇头大的小字,随即又隐去。 录好信息,墨渊给了涵宝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个二百三十八的数字。然后墨渊又走向下一位。 少倾,墨渊录完最后一人,就回到了上首。在左边石台上按了一下,于是他的背后有机关响动声传来,一面长宽丈余的白色屏障,从窟顶缓缓垂下,悬挂在他身后的半空。 墨渊不慌不忙地将法器的一端,插在身前右方石台上,另一端正对着屏障。突然,从法器里射出道强烈的光束,落在空中的屏障上,一行行清晰的图文就在上面显现了出来,即使坐在石台最后的人也能看清楚。 涵宝从未见过,不由啧啧称奇,其他人都戴着斗蓬,看不到他们的表情。涵宝透过眼前的薄纱,看向屏障上第一行图文,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数字“一”,数字之后,是一张图像:三块火红色晶石和二尺长的翡翠玉盒,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株青光蒙蒙的灵药。图像后面写着:“凤血石”,十五万灵石。“蔓青花”,换一件防御类高级法器。 第二行:数字“二”,图像是一支半尺长的无柄飞剑。后面写着,剑胚一牧,换取“九幽蛇床”一株或二十万灵石。 涵宝一行行看下去,每行分为三个内容。开头的数字对应坐在下面之人手里的号牌,代表着物品属于何人所有。中间的图像是刚扫描录入的每人面前之物。最后面是物主所要换取的要求。 一行行文字每隔一会儿,就往上滚动,涵宝看得大开眼界,平时难得一见的高级灵物,终于一见真容,许多不认识的灵药、灵丹,图文并茂,终于认识。 随着字幅滚动,涵宝看到了两样让他心动的物品。第一样,来自于七十三号,是一棵叫做“天星决明草”的灵药,它正是“鉴宝术”中配制洗眼灵液的主药之一。第二样,来自于一百三十一号,是一块碗口大的六棱形蓝色矿石,它叫做“阳极石”,是修炼“九真开灵生魂决”中开灵时,布置“阴阳两仪聚灵阵”的重要材料之一。 终于,涵宝看到了自己的那一行:“二百三十八,图像中,一个普通玉盒里,装着颗小指头大,晶莹剔透翠绿色的种子,后面写着,紫金玉莲莲子一枚,可用灵石购买,如附加法术或枪术秘决者优先。” 当涵宝这一行文字出现时,又引起了一阵骚动,涵宝感觉有两股隐晦的气息从自己身上扫过。让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不由心里一凛:“筑基期修士!”而且还不止一个。涵宝强行镇静心神,古井无波,让呼吸和心跳没有任何异常。 幸好两道神识一扫而过,并没有在他身上徘徊。让涵宝轻舒了口气。一会儿后,屏障上的介绍到了最后一行,然后又跳到开头,继续慢慢滚动。 这时,墨渊说道:“所有人的物品及交换条件,大家己经熟悉,下面自由交易开始,成交价值的半成由卖方所出,将归我们黑市所有。” 墨渊话音刚落,八号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向涵宝望了过来,这人同样戴着斗蓬,身材魁梧,开口声音粗豪:“二百三十八号这位道友,不知你那莲子准备卖多少灵石?” 涵宝用变换了的声音,故作老气横秋地道:“这莲子的价值,想必道友也清楚,恐怕不止道友一人想买下,所以我的起步价为四百五十万灵石,想买的道友都可以竞价,价高者和又能满足附加条件的,我便卖与他。” “好,我出四百五十万灵石买了。”粗豪声音不容置疑地说道。 “哼,来这里要靠财力说话的,我出四百六十万灵石,加一本‘中级道法真解’,你看如何。”说话的是十二号,阴翳的声音里夹杂着股冷气。 接着十五号哈哈一笑:“想比身家,我出四百八十万灵石和‘御兽决’,再加上‘飘零枪’的修炼秘技。” 十五号话音刚落,八号身上陡然出现凌厉而强大的气势,向十五号一压而去,粗暴地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十五号一声闷啍,身子晃了两下。 明眼人都能看出,八号是筑基期修士,而十五号只是练气后期,吃了个暗亏。而此时墨渊遥遥向十五号招了下手,那股压迫的气势立即消弥无形。原来墨渊也是个筑基期修士!他呵呵一笑道:“道友稍安勿躁,烦请遵守黑市的规矩。” 没想到八号脾气十分火爆,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斗篷,露出了面容。是一个满脸横肉,虬髯如钢针,眼如铜铃的凶恶大汉,他两眼圆睁,看向墨渊:“那又如何,这东西我赤龙要定了,谁敢和我抢!” “赤龙真人!”在场的人一阵哗然。 “天啊,火灵宗筑基期第一人,他怎么来了?” “听说他的修为己臻至筑基颠峰,离结丹只有一步之遥,今天能见他,真是三生有幸!” 涵宝听左右之人小声议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而墨渊的脸色也同样难看。规则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赤龙真人在这常州都是有数的高手,墨渊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啍”一声冷啍传来,十二号阴冷地道:“赤龙,别丢人现眼了,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还是按规矩来吧!” 赤龙真人豁然转头看向十二号,眼睛微眯:“我道是谁,原来是风梧你这老杂毛,怎么?十来年没和我动手,又皮庠了!” “风悟真人,丹阳宗第一炼丹大师。”在场的人又是一阵议论。 风悟真人微怒道:“这么些年来,你还是那么的没有教养。” 赤龙真人大笑两声:“哈哈,教养,让你知道什么是教养”说着,一掌隔空就向风梧真人拍去。风悟冷笑一声猛地站起来,双手一拉,两手之间出现一团红光,抬手推向赤龙。 眼看二人就要大打出手。突然,二人之间,光线扭曲,一道身影由模糊渐渐清晰,两人的攻击同时落在了突兀出现之人身上,这人垂手而立,没有丝毫动作,而两道攻击在接近他身体时,突然泯灭,消失得无影无踪。同时一股威压从他身上铺天盖地散出,弥漫了整个洞窟,这威压浩荡而宏大,让处于这威压中的人,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渺小。 两声闷啍传来,此威压主要作用在赤龙、风梧二人身上。只见赤龙脸色狰狞,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皮肤下青筋毕露,似在用尽全力挣扎,可是随着喉咙里的闷啍,嘴角流下了一丝血迹,神采随之黯淡,颓然坐了下去,眼中满是惊惧。风梧戴着斗蓬,看不清模样,只见他浑身如遭电击般剧震了一下,气息顿时萎靡不振。 然后漫天威压突然消失,涵宝才缓过气来。当威压出现的那一刻,他感觉四周的空气像突然凝固,带着沛然之力向他身体挤压而来,涵宝拼命运转法力,同时全力鼓动肉身抵抗,仍然有窒息般的感觉,骨肉似要被碾压碎了一般。幸好骨、肉焠炼大成,不然真有可能当场重伤。威压虽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但斗蓬下的涵宝,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威压消失,涵宝感觉浑身一松,便骇然地看向来人,只见赤龙和风梧之间的半空,一道人影凌空而立,他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光晕,身上及面容模糊一片,看不清真容,只听他说道:“之前墨渊说得很清楚,来这里的任何人,都要遵守规矩,哼,你们两个仗着宗门,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看在‘枯落’、‘荀鹤’二位道友的面子上,我对你二人略施惩戒,可有不服?” 那赤龙和风梧立即强撑着站起来,躬身行礼道:“前辈说得是,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墨渊也站了起来,对着空中之人恭敬地行了一礼:“娄师叔……”空中之人摆了下手,“好好主持”身影就渐渐模糊消失。 “恭送师叔。”墨渊恭声说道,接着放下手,对赤龙和风梧道:“二位道友,何必争那一时之气,我们继续吧。”二人对望一眼,各自啍了一声后,坐了下去。 见二人消停下来,先前那十五号对涵宝道:“道友,我开的条件你是否满意,愿将莲子卖与我吗?” 涵宝想了下正要答应,一个清脆的女声突兀地响起:“我出五百万灵石,外加一本‘道法会元’和‘霹雳枪’的枪术。” 涵宝闻声望去,声音来自三十六号,穿着身素白色衣服,连斗蓬也是白色,从声音和纤细的身形来看,是个女子。 三十六号开出条件后,十五号沉默了下,坐回座位,看来是放弃了。而赤龙在那里咬牙切齿,很是不甘。风梧也默然不语。从两人先前开出的条件来看,他们并没有关于枪法的修炼秘术。 墨渊见那女子提出条件后,再无人出声,就问道:“还有人竞价么?”等了会儿,还是没人说话,于是就宣布道:“我宣布,二百三十八号和三十六号交易成功。”说着,从石台中间的过道里,来到三十六号身前,取了个储物袋向涵宝走来。 墨渊来到涵宝面前道:“我刚才查看了下,与那位道友开出的条件丝毫不差,按规距,我要提取半成……储物袋不用归还,你再检查一下。”墨渊说话的同时,手往储物袋上拂过,石台上多了二十五块比普通灵石大了近一倍的灵石,待涵宝看清后,收了起来。 涵宝向储物袋中输入法力,没有一丝阻碍,就感应到了储物袋中的一切。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低级储物袋,里面有一小堆白晃晃的灵石和两枚玉简。 “中品灵石”,涵宝稍微感应,就退了出来,没有具体去数。一是没时间。二是墨渊都这样说了,一般没有问题。最主要在于墨渊是筑基修士,拥有神识,扫一下便知,涵宝要想知道具体数目,除非倒出来数,这种场合他可不敢这么做。 “没问题”涵宝说着将玉盒递给了墨渊,然后墨渊拿着玉盒去给了三十六号,又回到上首。交易继续进行。 之后,涵宝像一个旁观者,坐看其他人讨价还价,一桩桩交易成功,墨渊从中提成,灵石收取得不亦乐呼。今晚最大的收益者,就要数他。果然是个赚钱的行当,让许多人羡慕不己。 中途,涵宝也出手了两次,花了四十二万灵石买下七十三号的“天星决明草”和一百三十一号的“阳极石”。其间,有许多宝物让涵宝心动不己,只是不是目前急需之物,只能强行按捺下购买的欲望。 交易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卯时末,许多人换到了自己所需物品,但也有的人东西没被人看上或者没有找到自己心仪的,只得摇头叹息。终于,再也没有人交易,墨渊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宣布交易会结束。 洞窟四周的八道门户,又在一阵机关响动中打开。然后人们向来时的通道而去。 涵宝夹杂在十几人之间,跟随人流,出了月门,沿着地道从假山那道门出去了。所有人一言不发,刚出假山,有人立即展开身法,立即飞奔而去,也有五六人不慌不忙地走出胡同。 涵宝跟随这五六人,出了胡同口后,大家就各奔东西,没有一人结伴而行。涵宝走向斜前方,那里是来时的那个弄堂。 还没进入,突然一股危险的感觉从心里升起,感应中有两道若隐若现的气息锁定着自己。涵宝嘴角掀起一丝冷笑,果然被人盯上了! 第36章 狡兔 话说涵宝知觉有两道气息索绕在他身上,心里兀自冷笑,只因他早做好准备。走进弄堂,行至中途,却没有往前,而是往右转了过去,一条两面高墙相夹的窄道,约十余丈长,涵宝一奔而过。 出了窄道,便沿着一条高低不平的青石小路飞跑,两旁是些低矮的半旧瓦房木架民居,来到尽头处,在一道半开的木门前停了下来。闭目感应了下,两股气息从身后两个方向靠近。 涵宝侧身进了木门,轻轻掩上,回头是个普通人家中院,东墙下有口水井。涵宝向水井跑去,纵身便跃入了其中。啪的一声轻响,涵宝落到井底,脚面微陷入软泥中,原来是口枯井。 刚站稳身形,他伸手往怀里摸去,掏出一张“土遁符”,输入法力,土黄色光芒迸发,随即往身上一拍,全身就被黄光覆盖,然后视若无堵地向面前的土石井壁走去。当土黄色光芒接触土石,这些土石似乎软活了过来,纷纷如水波般荡漾而开,涵宝轻易地走进了泥土之中,待他走过后,身后的土石又恢复如初。 前行中,涵宝并未闲着,而是将那女子的普通储物袋取出来,将袋口对着自己腰间储物袋的袋口,同时向两者输入法力。两只储物袋口就有光芒透出,对接在一起。于是,以肉眼都能看到,那女子的储物袋里一块块微小的灵石,飞速的从光束中飞进了涵宝的储物袋。 一会儿工夫,所有灵石及玉简全部转移。涵宝将女子给的储物袋随手丢弃。然后取下斗蓬及假发面具等收进储物袋,眨眼间变成了一个身材壮硕,脸庞坚毅,阔口国字脸的武师模样的人。并从里面取出一套宽大的武师服饰,一边前行一边将身上的黑色劲装换上。 不知前行了多远,当“士遁符”时间限制快要到时,涵宝往上而去,从地面钻了出来。脚刚从土里伸出,涵宝身上覆盖的光芒渐渐消失。他切断“土遁符”的法力供给后,“土遁符”就失去了效用。 左右打量,天还没亮,群星隐匿,黎明即将到来,借着那边大街上传来的微弱灯光,此处似乎是一户人家的后院泥墙下。涵宝摇了摇头,还是与预算中有些偏差。不过,他也没有在意,暗中法力运转,调整了下“隐逸术”,将修为变为练气三层,于是他彻底成了一个练气三层的刚毅武师。才大摇大摆地朝“月宝路”方向走去。 同时,在涵宝先前进入的那道木门前,一个黑衣蒙面人逡巡不定。左右观望后,不得己从怀中取出个玉碟,只见上面有个红色光点静止不动。“奇怪,的确就在这附近,难道躲了起来,嘿嘿,你可躲不了!”蒙面人小声嘀咕着,将手里的玉碟对着四周晃动,似在寻找方向,最后对着木门停了下来。 “原来从这里进去了。”蒙面人依然将玉蝶端在胸前,闪身就进了木门,并直奔那口井而去。到了井口往里瞄了两眼纵身跃了下去。 一会儿后,在涵宝丢掉储物袋那个地方,蒙面人手里拿着那个储物袋,气急败坏地道:“此人狡猾又谨慎,害得我白追一趟,此时肯定己到外面去了,我且到外面寻去。”说着沿原路返回,从井口飞了出来落在院子中。刚走了两步,突然转头望向院角棵浓萌遮蔽的愧树上,冷声道:“这位道友,一直跟着我,莫非想趋渔翁之利不成。” “呵呵,跟随着你,这倒说不上,你我目标相同而已,不必介怀,想来你也追丢了目标,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各行其事吧!”树上之人打了个哈哈说道。然后那树叶间,突然蹿出道人影,几个起落就到了远处的屋脊上,眨眼不见了踪影。 黑衣蒙面走出院子,取出玉碟看了眼,上面红色光点消失,摇了摇头,胡乱选个方向也去了。 天华街,火灵宗坊市驻地,一间宽畅的大厅中,上首居中一张金丝楠木的横几上,茶壶里热气袅袅,淡淡的茶香从里面透出。横几两边太师椅上,左面坐着赤玉真人,双眉斜飞如剑,面容俊朗,只是脸色苍白,眼中神采暗淡,似重伤未愈的模样。右面正是刚从黑市回来的赤龙真人,他伸手从茶壶里倒了杯滚烫的茶水,仰头一口灌下道:“不知这颗莲子与师弟你们图谋的那棵“紫金玉莲”有没有联系,如果有,此人手里就不止一颗了。” “师兄,你能确定有人在你们之前进去过?”赤玉真人有些不确定地问。 赤龙真人有点不耐地道:“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那里虽然坍塌了半边,但残留的气息显示,不止一人到过那里,而且有人自爆,和那畜牲同归于尽,杂乱的气息中,我还能确定有个女人。而现场却没有任何女子的尸体。所以,莲蓬肯定被人捷足先登带走了。” “那卖莲子的人呢,你可有什么发现?”赤玉又问。 “我用神识探查过了,他虽然戴着斗蓬并易了容,我还是探到了他面具下的真正容貌。奇怪的是,我居然看不出他的修为层次” “连师兄你都看不出,难道此人己是金丹期,咳……咳……”赤玉真人有点激动,牵动伤势,一阵咳嗽。 “怎么可能,在这常州,金丹期前辈就那么几个,他们要是想交易,何须去黑市,我想,应该是使用了遮掩气息的秘术。”赤龙真人猜测道。 “嗯,应该是这样,师兄,你为什么不亲自去试试,把他抓来?” 赤龙真人脸色一沉:“因为风悟那老家伙也来了妨市,我们相互忌惮,不宜现在撕破脸皮,坏了三宗约定的规矩。” 赤玉真人点头道:“原来如此,不知南平那里情况如何?”话音刚落,厅外就传来声音:“大师伯、四师叔,南平求见。” “这么快就回来了”赤龙真人微感诧异,然后对着外面道:“进来吧。” “是”外面应了声,走进来一人,生得獐头鼠目,一脸媚相,刚进来就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弟子无能,请大师伯责罚,那人实在狡猾,我……我跟丢了。” “哼,我就知道是这结果,那人敢在黑市出手岂能没有准备。你起来吧,我还有事吩咐你去做。” “谢谢师伯。”南平站起来,恭敬地站在一旁。然后赤龙真人取出一枚玉简,放在眉心处,闭上了双眼,两个呼吸后,他放下手,将玉简向南平丢去,说道:“这是那个人的相貌,你招集所有人,先给我堵住坊市出入囗,之后将坊市搜查一遍,就是刮地三尺也要把这人给我揪出来。” “是,弟子立即去办。”南平说着连忙将玉简贴在额头,里面是个人物肖像,方面阔口,面色坚毅,线条分明,正是涵宝现在变化后的模样。 象宝路中部,临街是“风华居”长长的大商场,商场后面,有一个占地约百亩的园林,里面绿树红花,亭台水榭,假山奇石,布置得颇力精妙。园林中间,有一座五层高的八角观景楼阁,第五层,十六根红木椽柱支撑着阁顶,八面无壁,只有三尺雕栏围着。站在这里,可以俯看整个园林风景,向远处望去,半个坊市尽收眼底。 此时,一个穿着素白衣裙的少女正坐在居中一张古色古香的圆木桌前,桌上放着一个白色斗蓬。少女高耸的胸脯略微起伏,一只玉手轻揉额头,似有些眩晕的样子。 一会儿后,少女轻吁了口气,慢慢抬起头,映着天边一丝曙光,露出张惊艳的红颜:眼若秋水,眉扫春山。头上挽着宝髻儿如高绾绿云;琼鼻朱唇,仪容明艳,肌肤吹弹可破;面似桃花,粉色如霞,只是在那秀丽的眉眼间,带着一丝任性和刁蛮。 从长相上看,这个少女正是涵宝和宗玉决斗时,在人群外围,坐在软轿里的那位美貌女子。从身上的着装来看,像极了先前在黑市里买下涵宝那颗莲子的人。 少女坐着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庆幸地轻声道:“临出门时,幸好爷爷给了我几张“乾坤小挪移符”,直接传送到了这里,不然,这么多人盯着这颗莲子,要脱身,恐怕不是轻易的事。”说着,看向左手腕上一只如银丝缠络而成的精巧手镯上。 只见她手腕轻抖,“啪哒”一个普通玉盒掉在桌面上,原来这是一个储物手镯。她轻轻打开玉盒,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一枚翠绿晶莹的莲子在里面,之前在黑市果然是她和涵宝做了交易。 接着她伸出春葱般的玉指,将莲子拈在指间细看,不由越发开心地道:“没想到居然有如此收获,这下好了,待爷爷生日之际,我将此物拿出来,啍,莫欣彤,你个贱人,我看你如何和我斗,我莫欣雨一定会将你踩在脚下。”说罢,重新从储物袋里取出个精雕细琢的翡翠盒子,郑重地装在里面,翻手收进了储物镯中。 刚装好莲子,突然,自称莫欣雨的少女站了起来,纤腰轻扭,己来到雕栏旁边,向下望去,一道黑影像缕轻烟,在下方的园林里向阁楼急速飘来。到了楼下,又盘旋着扶摇直上,到了第五层,才看清是个黑衣蒙面人,脚踩着一个葫芦状法器。要是涵宝在此,定能认出这个法器,他曾经见过。当初进遗迹去崇明山的路上,有一人坐着一个“六宝葫芦”,从他们头顶飞过,当时三好还玩笑说,有朝一日,他要弄个“九宝葫芦”耍。 没想到此人居然没有被血祭,而是活着出来了。这个黑衣蒙面人直接飞入五层观景楼中,收了法器,恭敬地对莫欣雨行了一礼道:“小姐,奴才无能,没能盯住那人,他中途丢了小姐留下印记的储物袋,用土遁符溜了,请小姐恕罪。” “小五,跟了我这么久,还是没学会办事,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恕罪,好,我恕你的罪。”莫欣雨如金玉般的声音中带着冷意,玉面含霜,挥手间,手里多了条软鞭,“啪”的一鞭抽在了黑衣蒙面人小五的背上,而小五昂首挺胸,一动不动。 “去,立即去给我盯住‘火灵宗’和‘丹阳宗’的人,他们一定不会闲着,发现那人踪迹,立即传讯给我”莫欣雨厉声命令道。 “是,奴才立刻去办。”小五躬身行了一礼后,缓缓退到雕栏边,纵身跳了下去。 “废物”莫欣雨轻骂了声,抬头望向远方,眼中有兴奋的光芒跳动,嘴里喃喃道:“究竟是谁呢!咯咯,有趣!” 而此时化身为武师的涵宝,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他已经出了“象宝路”,正在广阳大道慢慢走着。天己蒙蒙亮,许多商家还没有开门,街道上偶尔有早起的行人。他表面上看似悠闲而惬意,实际内心焦急无比,鬓角甚至沁出了微汗。 先前,他刚进入象宝路,心里没来由地一阵不安。仔细感应和试探后,终于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跟随着他。于是就加快脚步,甚至又钻进一条小巷,从另一面转了出来,可那气息依然会不时地在他身上扫过。 进入广阳大道后,依然如此。他开始有些着急起来,边走边思索对策。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坊市中心的广场上。抬头间,只见西边有一“井匽”,虽说修行之人己断了五谷杂粮,不食人间烟火,但练气初期的修士,尚不能完全僻谷,有进食,当然就要行“方便”,像广场这里每天那么多修士云集,自然就修建了公用的“方便”之处,称为“井匽”。 涵宝灵机一动,装做内急的样子,直奔井匽而去。进入里面,刺鼻的气味,让他直皱眉头,因为尚早,里面没人。这里隔成了十几个独立的小间,涵宝随机进了其中一间,飞快地脱下身上的武师服,从储物袋里取出件灰白长衫穿了,又将一块方巾扎在头上。然后运起“变形术”,身体晃动间,变成了一个瘦削,青白面皮的儒生。并将修为调整到练气一层,才捏着鼻子静静等待起来。 不知是太早,还是修行之人很少“方便”,等了半个时辰,外面天己大亮,才有人陆续而来。涵宝耐心地观察着,直到有一个也是儒生打扮的人进来去蹲下,涵宝往外抽身便走,出门时假装提了提裤子,才不紧不慢地前行,刚走几步,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便从他身上扫过。 “还没离开。”涵宝装做若无其事。但是自此之后,那道气息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一路行来,在他留心之下,发现了些端倪。街面上,明里暗里突然多了许多火灵宗的人,有的在喝早茶,有的在散步,有的在进出各店铺,似在寻找某所需之物。但从他们不时张望的神情,可看出他们在观察着过往之人。 这微小的异常,自然逃不过常年在坊市混迹的涵宝的眼睛。可惜火灵宗的人却万万没想到,他们要找之人,就在他们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过。而涵宝也没想到,如果不是为了摆脱刚才那高明的跟踪之人,再一次改换头脸,他刚好被火灵宗的人抓个正着。此时,涵宝却不住地感叹,这“偷天门”秘术的确玄妙。 到了万宝楼前,涵宝觉得还不保险,就进了万宝楼,直接往六财所在而去。远远就看到六财在那里整理药材,涵宝走过去道:“伙计,我急需一剂‘冰魄散’,快带我去取。” “冰魄散”,只能冰冻封存,平时都是伙计带客人去当场交易。 六财直起腰,热情地道:“这位真人早啊!好的,你跟我来吧。”他没有认出是涵宝,因为目前只有三好一人知道,涵宝能改变身形容貌。 涵宝跟在六财身后,向里面走去,经过一个长廊后,进入了一间冰冷如寒冬的内室。墙边整齐地立着一排木柜,上面结满了冰。柜里一支支蓝色药剂竖放在里面。 六财正要伸手去取,涵宝一把拉住了他,压低声音道:“六财,我是涵宝。” 六财见这个儒生拉住他,一惊之下正要挣脱,忽然听见对方口中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惊疑不定间,看见他脸皮下的肌肉骨骼一阵蠕动,眨眼间换了个模样,不是涵宝是谁? “宝哥,是你吗?你这是在干嘛?”六财两眼圆睁,难以置信地问。 于是涵宝简略地对他讲述了去黑市卖莲子被人盯上之事。“所以,我哄你进来,是准备借这个地方换身行头。” “哦,原来如此。”六财恍然大悟。 少倾,一个相貌普通,毫不引人注目的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径直出了万宝楼离去了。 过了会儿,六财也来到外面,不过,却只有他一人。他又继续去整理药材,并小声嘀咕着:“黑市,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也瞅个机会,将我的这颗莲子拿去卖了。” 只因他这番计较,以后却惹出了一个天大的麻烦,这是后话。 第37章 商量 红日初升,彤云漫卷,尧迢坊市沐浴在晨辉中,朝气蓬勃。毕竟是修行者云集之地,少了几分凡俗的烟火气,多了几许灵动和出尘。 万宝楼里走出一个相貌普通,修为平凡的小修士,他往彷市入口看去,有两个火灵宗的人在那里俳徊,不时会盘查询问过往的人。普通修士正是第三次改头换面后的涵宝。 除此之外,一切如常,涵宝却感到空气中有一丝异样的气息。他又在附近转了一圈,确认再无人跟踪后,就打道回府了。 回到洞府,涵宝倒头大睡,一直提心掉胆加上高强度精神感应,让他很是疲惫。 一觉醒来,涵宝神清气爽,疲倦一扫而空。走出洞府,已是明月东升,坊市里灯火摇曳,这一觉竟睡了整天。 来到石桌前坐下,涵宝取出两张传讯符,现在有了本钱,是时候叫三好和六财来商量开店事宜了。然后涵宝向二人发了讯息,让他们立即前来,有要事相商。结果没过多久,三好就回来了,同他一起来的,还有段天伦。三好天黑就收摊,涵宝传讯时,他本就在路上,中途却遇到段天伦,两人结伴同行。 三好刚踏上平台,嚷嚷道:“小宝,今晚月色不错,是不是又请我们喝酒赏月,那松果酒的确不错,让我力气倍增,感觉年轻了好几岁,可惜少了点,我和老段分得的那些,早喝完了,快拿出来,让我解一下馋!” “早就没有了,自从修炼段叔给我的练体决后,我每天把松果酒当水喝的。不然我也不会进步得这样快,想喝酒,呆会儿就有了,我先头传讯给六财,让他来的时侯顺便买几坛“醉花红”和几样下酒菜。来坐下说话,我有事想与你们商量下。”涵宝解释道。对于松果酒,他倒没有说慌,的确己消耗殆尽。 三好有点失望,撅着屁股坐了,斜眼道:“说吧,什么事?”段天伦也坐下望向涵宝。 “上次吃猴肉时,我对你们说过,我想开店,今晚找你们来,就是说这事。”涵宝也没拐弯抹角,开口就直奔主题。 三好一听便来了兴趣:“记得你说过,开了店后要请我做帐房。灵石呢?灵石在哪里?只要给我百把万灵石,我三好不是吹,保证让店开起来。” 涵宝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不是“蒸”的,难道是“煮”的不成!”三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很好,仔细看好了,这是什么?”涵宝从腰间取下储物袋,提在手里往石桌上一倒。随着“哗啦”声,一片耀眼的光华从桌上迸发开来,在月光下,直晃得在坐的人差点睁不开眼。 “这是……中品灵石!啊啊啊!这么多!”三好猛地扑到灵石堆上,双手环抱,嘴角流涎,痴迷而疯狂的样子,把涵宝和段无伦吓了一跳。 “三好,冷静,千万冷静,你千万不要给乐疯了。”涵宝扯了三好一把劝道。 “就算疯了,也值得,我这一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灵石,啊啊!一、二、三……”三好红着眼,一颗颗数了起来。 “别数了,诶……别数了,这里有四百万灵石。”涵宝见他要发狂,赶紧阻止。 “四百万!啾……”三好大叫一声,两眼往上一翻,只剩眼白,往后便倒。眼看就要抽过去,段天伦一掌拍在他背上,又连续在不同穴位拍了几下,喝道:“又不是你的,你高兴个什么劲?” “咳”三好才长出了口气,缓了过来。也许是段天伦的话起了作用,三好清醒了许多,只把那两只小眼,圆睁着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灵石,说道:“小宝,灵石有了,你打算开什么样的店?” 涵宝正要回答,段天伦抢着道:“小宝,开店固然很好,但是你要知道,生意不好做,一不小心,血本无归,有这些灵石,足可以将你的修为推到练气中期颠峰。做买卖,可不是儿戏,你确定你己想好了?” 涵宝点头,郑重地道:“段叔,谢谢你的提醒,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将这些资源使用完后,虽然能将修为提升一截,但是之后怎么办?不知段叔有没有感觉到,现在比起十年前,天地中的灵气似乎又稀薄了一点……” “对,说到这个还真是这样,我曾问过好多人,他们也感觉到这点,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且,现在的物价比起十年个前涨了不少,照这样下去,恐怕真要出现些难以预料的事。”段天伦皱着眉头道。 涵宝接着道:“所以,必须要做长远打算。只有行商,才能聚集资源,使修行之路,不至于断绝。” “可是,要想做大,无疑是在宗门的虎口里抢食,他们且会容你无限扩展!况且还要面对商家竞争,豪门打压,我觉得这条路真的很难出头。”段天伦又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段叔你说的都是事实,很有道理。我一直有个梦想,希望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家店铺,所以,不管那么多了,先把店开起来,到时走一步再看一步吧!”涵宝说出了想开店的真正原因。 “对对,先把店开起来,想那么多干什么,事在人为。”三好附合着道。 “呵呵,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们别往心里去。既然有了本金,一切都好办,小宝,你准备将店开在哪个位置?” 段天伦话音刚落,就听见六财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宝哥,我来了。” “六财,快来,正等你呢,可带来了酒莱。”涵宝说着将桌上的灵石收进了储物袋,腾出桌面好摆酒食。由于六财的视线刚好被段天伦魁梧的背影挡着,所以他没有看到桌上的灵石,倒省去了大惊小怪。 “带来了,带来了,下午刚卤出来的妖兽肉,鲜着呢?”六财笑呵呵地过来,一股脑儿将五坛酒,半盆肉,七八碟小菜摆在了桌上,才陪同着坐了。 涵宝掏出二十块灵石丢给他,六财推辞一番,在涵宝坚持下只得收了。问道:“宝哥,叫我来有什么事吗?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动手吧,咱们边吃喝边说。”涵宝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几个都是熟人,也不客气,开始倒酒夹菜。涵宝才对六财道:“你明天去把万宝楼的帐算一下,顺便把工辞了,我们正式自己做。” “宝哥,你说的是真的?”六财高兴地问。 “当然,你以为我哄你不成!”涵宝微笑道。 “好,没问题,我可是一直等着呢!宝哥,开在哪里?卖什么?”财迫不及待地问。 涵宝轻呷了口酒道:“这不是找你们来商量么?你们都说说吧,看怎样才最妥当。” 段天伦沉吟着道:“坊市中心周围,想也别想了,那里人满为患,寸土千斤,根本就租不到门面,太过偏远了也不好,我看就在气、象、万、千这四条街选一条吧。” “不妥,这四条街属于丹阳宗管辖,我们与丹阳宗的人不熟,万一发生点什么事,没有人照拂。我看选在火灵宗治理范围内不错,至少我和小宝与南旭真人,赤玉前辈还算认识,所以我认为在天、地、正、气这四条街比较好。” 三好话音刚落,六财一巴掌拍在桌上道:“哎呀,说到这个,我昨天听人说起,就在我们万宝楼对面‘正华街’上,恰好有间店铺,好像是老板故里出了事要回去,急着要转让。而且距离路口也不是太远,宝哥要不要去看看?” 涵宝听他所说,高兴地道:“竞还有这事,正华街么,倒也可行,你知道那店铺叫什么名字吗?” 六财想了下:“好像是叫‘软香记’,专卖灵香的,不过,我没进去过。” 涵宝恍然道:“哦,原来是‘软香记’,我去过,面积倒不是太大。不过,以我现在的本金,倒己足够了。好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去看看。接下来我们商量下看卖什么好,如何卖法?” 随着几杯灵酒下肚,气氛活跃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个不停,不时又争论几句,四人越说越高兴。 “我说老段,你的观点我不敢苟同,所谓商者,我认为应以“奇”取胜,俗话说奇货可居,卖别人所没有,物以稀为贵,自然本少利多。又能卖又大赚,比你所说的薄利多销好得多。” “我在万宝楼当了这么多年伙计,这方面我最有发言权,你们两个说得都不对。考虑客人的需求才是最重要的。客人需求量越大,货物越好卖。段叔所说薄利多销,再薄的利你能拼得过那些宗门豪族吗?另外,如果别人不需要,再怎么便宜也没有人买!至于三好所说的出奇制胜,货源呢?你到哪里去寻找奇特的货物。除非到其它州的宗门,将它独家秘产弄来,但这似乎不可能吧!” 六财一番话说得三好和段天伦哑口无言。三好觉得有点失了面子,插开话题对涵宝道:“我说小宝,你不要只顾喝酒吃肉,嗯嗯呀呀地附和我们,你也说一下你的看法!” “我可没有什么看法,觉得你们都说得对,不过,都是理论原则上的东西,还是来点实际的吧,卖什么,从哪里进货最好?”涵宝用手指轻敲了敲桌面道。 六财夹了筷肉在嘴里,咀嚼着支吾着道:“卖丹药,卖丹药稳定无风险。我通过万宝楼的掌柜可以向丹阳宗批量进货。许多丹药批发零售的价格是恒定的,到哪里价格都一样。” 三好也不甘示弱:“卖法器吧!法器的利润最可观,从火灵宗进货也不成问题,我可以负责去联系。” 段天伦道:“我认为卖百货最好,什么都卖,物品齐全,自然能吸引更多的顾客。你看坊市里做得最大的那几家,哪家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于是,三人各执已见,争论不休,都述说卖自己推荐的如何之好。 过了会儿,三人停了下来,齐看向涵宝,毕竟正主儿还在这里坐着。自从涵宝每人赠送了一枚莲子后,三人隐隐地有些以涵宝为首的模样。 涵宝道:“看我做什么,依我看,灵药、丹药要卖,灵材、法器也要卖,符篆、阵法必不可少。就以这三种为主吧,其它如果是人们所需而又畅销的话,也凑合一些,你们看怎么样?” 三人见都有自已所说的那一份,也就不再坚持,都同意了涵宝的提议。 “好,就这样说定了,段叔,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做吗?”涵宝望向段天伦道。 段天伦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摇头苦笑道:“唉,等我大仇得报再说吧,没有手诛仇人之前,我怕连累你们。” 涵宝见他坚持不肯,也就没有多劝,说道:“既然我们主营这三样,而且现在刚好只有我们三个人,我准备给店铺取名叫做“三宝斋”,如何?” “三宝斋,好像有点俗气。”三好用手指捻着胡须,好像不是很满意。 “什么俗不俗气的,有寓意就行,小宝,别听他的,就用这个名字吧,我觉得不错。”段天伦白了三好一眼道。 涵宝挨个儿倒满酒道:“来吧,预祝我们将来能成功,生意兴隆,干。” “干……” …………… 进入坊市,位于右手边的第二条横着的大街,就是正华街,总长不过两里多地,宽近四丈。只因离坊市入口近,倒也不冷清,不过也不繁华。每天来往之人虽没有天华街、地华街多,但胜在古朴厚重,具有股沧桑的气息,连街面的青石都被人鞋底磨得光可鉴人。因为这条街是坊市最古老的街道之一,因此,自有它吸引人之处。 清晨,早市刚开,街面上还氤氲着一层烟气,涵宝四人联袂而来。 从“广阳大道”与正华街的交接街口到“软香记”,中间不过隔着十几家店铺,转过街口,行了二十多丈,就到了“软香记”门前。 这是一间普通的店铺,正面有两层,古楼样式,比较陈旧,许多地方木漆脱落,斑驳而略显萧条。宽有二丈左右。此时门面镶板紧闭,正中贴着张告示,上面写着“旺铺转让”字样。侧面有道小门。 涵宝走到侧门前轻敲了起来。过了会儿,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个皮肤白皙四十岁左右的人,眼睛微红,唇边有圈小胡茬,整体穿戴齐整。见到涵宝等人,他眼中一亮,问道:“是来谈店铺转让的事吗?” 涵宝点头道:“正是此事。” “请进”这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进了内里,略显昏暗,进伸有四丈左右,后面有门窗,透着光亮,铺里歪斜着几排空货架,这人领着他们向后面走去,边走边道:“本来在这里生意一直不错的,无奈本家发生了事情,必须回去。昨天有两波人来看过,只是出价太低,我没有答应,希望你们能给我满意的价格。” 出了后门,后面是个小四合院,正中一间上房,两边各一间厢房,右侧有上古楼二层的楼梯。 几人来到上房的堂屋里坐下,里面桌椅齐全,应是平时待客洽谈之处。涵宝拱手道:“还没请教掌柜尊姓,我叫涵宝,这三位是我朋友,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不知掌柜想如何盘点。” “我姓王,这位小友很是爽快,我就喜欢与爽利的人打交道。既然你开门见山,我也不拐弯抹角,八十万灵石,自贴出告示后,对所有来人,我都是报这个价的。” “成交”涵宝想也未想地道。而且对三好递过来的眼色恍若未见。 王掌柜本以为少不了一番讨价还价,没想到对方直接答应,有些转不过弯来,愣在了那里。 第38章 筹备 当涵宝将白花花、明晃晃的的八十万中品灵石放在桌上时,王掌柜还犹自不信。三好的眼里全是不甘,六财似在思考,而段天伦微微点头,隐隐明白了什么! “王掌柜,地契和转让契书也应该拿出来了吧!”涵宝提醒道。 “对对,是我失态了,望包涵一二。在这里,早准备好的,转让契书只差填上成交数目和签名。”王掌柜才如梦初醒,连忙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木匣子。 打开后,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张绢纸。从中拿出契书,是一式二份。每份前面写着交易事项,契书最后有个六芒星状的符文,这是法定契约,是修行之人进行约定的常用鉴章。 分别填上价格后,涵宝也知道使用之法,法力微动,从指尖逼出一滴鲜血,滴在了符文上,符文顿时亮起了红光,散射到半空,形成半边六芒星。王掌柜也滴了颗血在上面,符文再一次发出红光形成另一半六芒星。然后六芒星的光纹图案旋转起来,两半开始交融,当融为一体,又形成一个完整的六芒星后,蓦然往回收缩,敛入符文中,契约上的符文又恢复如初。 至此,契约己签定,涵宝将其中一份装回木匣,王掌柜自己保管一份。如果以后发生争执,可以用此凭据到三宗的“宗事所”去请求仲裁。 王掌柜点清灵石收好,脸上露出笑容道:“没想到小友办事如此干脆利落,我也就说实话了。其实这里一切,值不了八十万灵石,但至少要值六十多万灵石的。我的价格偏高,实在是因为我有些急用,现在你为我解了燃眉之急,我真的很感谢你,请受我一拜。”王掌柜说着站起来,郑重地向涵宝拜了下去。 涵宝连忙站起来扶着他道:“王掌柜不必如此,最近我手里头宽裕,而且我己打定主意诚心要做成这笔交易,所以就不行那哆嗦之事。至于如果无意中帮到了你,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几位真是性情中人,如果我不走,我定要和你们结交一番。可惜,我此去可能再也不会来这里了。我叫“王富”,以后如有机会,你们到了“青州”的“青蝠郡、红枫城”。希望能到寒舍坐坐,让我以尽地主之谊聊表谢意。此间事了,我也不再逗留,告辞”王掌柜再次向众人行了个团礼。 “原来王掌柜是青州人氏,有机会的话,一定会的,祝掌柜一路顺风。”涵宝还礼说道。然后,王富恋恋不舍地环视了一圈他昔日的店铺,毅然转身就往外走,涵宝将他送出门去。 临别时,王掌柜道:“这间店我经营了十多年,当初到我这里时已不知转了多少次手,在刚才那客厅后面建造了间地下密室,不知是何任主人所建,你可以去看看,也许用得上。” 送走王掌柜,涵宝回来时,三好他们三个己按捺不住,到处走动观看起来,涵宝也随同他们一起,先看了两边的厢房,都呈长方形,一大一小,因右面这间被楼梯占去了八九尺的空间。只是两间厢房里面除了几张破桌烂椅,其它便什么都没有。 接着四人沿着楼梯上了门面的二层,刚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楼板上铺了层灰尘,上面吊的木顶,许多地方垮下,有的还牵连地垂挂着,露出上方的横梁屋瓦。尽管和此,却很宽敞。 三好高兴地对六财道:“将这里修葺改造一番,以后做为我们日常起居之处,倒也不错。” 六财道:“看来这‘软香阁’从里到外,要全部翻修一遍才行。” “新店,当然要全部装修一番。特别是外面,已经很陈旧了,不但要新,而且要富丽堂皇一些。不知你们觉得哪家装修最好?”涵宝说罢,四人复又关上门下楼来。 “当然是‘鑫宇楼’技术最好,只是价钱贵些。”段天伦说道。 “哦,段叔,那里可有你认识的人?”涵宝问。 “有的,那里有一个工头,与我喝花酒时认识,一来二去也算熟识,要不要我去请他来看一下?” 四人说着话,来到了院子里。涵宝道:“太好了,段叔,就麻烦你跑一趟。我要去“宗事所”登记和办理相关手续。六财,你去处理下和万宝楼的事,然后,你根据平时卖灵药灵丹的经验,先列个清单,和万宝楼先商谈一下。三好去火灵宗驻地,找南旭真人,商量着先购进一批法器。我们分头行事,晚上回到洞府集中,你们看如何?” 六财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 三好道:“行,我己有段时间,没看到他了,正好去拜访他。” 段天伦也表示没问题,四人出了软香阁,锁了门后,就分道扬镳各行其事了。 坊市中心,挑战台处人声鼎沸,台上有两人正在比斗,台下人们起哄和喝采着。涵宝远远地看了会儿,就从左面去了“宗事所”。 里面的情形和上次来报名挑战时没有什么不同。各办理之处,井然有序。他先来到转卖登记处,取出地契和转让契书做了登记,然后到营业许可登记处,注册和办理营业许可的凭证。 涵宝过去时,在他之前尚有五六人,就只好排队等侯。环视左右,右面交费之处排着长长的队,他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一个人他都不认识。但是,在队伍中,有一个三角斗鸡眼的瘦高男子注意到了他,不时朝他这面看一眼。 一刻钟后,终于轮到涵宝,里面坐着个微胖的徐娘半老的妇人,穿着神符宗宗门制服。头也不抬地问:“是新店铺注册还是更换营业凭证。” “注册并办证。”涵宝说着,将所一应材料递了进去。而另一边那瘦高男子听涵宝如此说,眼睛一亮,竖起耳朵开始关注涵宝一举一动。 涵宝不知道被有心之人盯上,里面的妇人又问:“新店铺叫什么名字?” 涵宝答道:“三宝斋。”那边瘦高男子嘴里轻念一遍,似将之记下。 接下来妇人没再询问,涵宝静静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里面妇人道:“二十灵石手续费,八十灵石的管理费,以后每年都要来交。去交灵石领证吧。”涵宝只好又去交费处排队。 当涵宝办好所有手续,领了“许可凭证”走出宗事所时,己是一个时辰后。 正准备回洞府静等消息,忽然一点白光飞入储物袋中,这是有人传讯来。 心神进入储物袋,里面有块圆形传讯盘正发出微光,取出一看,发现是南昭给他的那块。 “难道是他的梦中情人来了?”涵宝想着点开传讯盘,南昭的声音响起:“呃,那个涵宝,我南心师妹己从宗内出发,预计明天到达,只是不知是什么时辰,你明天可要盯仔细了。务必将她诓到我这里来,切记。” “明天么!”涵宝回了道讯息说谨记在心。就思量着明日如何应对,径直回了洞府。 傍晚,段天伦三人陆续回来,围着石桌坐下,喝着酒述说各自的光景。 三好神情有些沮丧,狠狠的灌了一杯酒道:“我到了火灵宗驻地,在门囗遇见三四个火灵宗的弟子。我说要见南旭真人,他妈的这些宗门之人眼睛都长斜了,目中无人,净向“前”看。开始不给我好脸色,我每人给了五块灵石,才丢给我两个字:不在。问到哪里去了,也不说,想撵我走。我又给了每人五块灵石,才不阴不阳地丢给我一句话,说南旭真人和赤玉前辈都回宗门养伤去了。现在那里基本都是新来的。唉!想通过南旭搭上火灵宗这条线是不可能了。” “两人都回宗门了?”涵宝重复问了句,便沉默了下来。 六财接口道:“我这里倒是挺顺利的,伙计的职务我已经辞了,大掌柜还不错,多给我算了一个月的工钱,丹药的清单我已列好,同大掌柜说了进货之事后,他满口答应,并保证以宗门对外批发的价格结算。宝哥,这是清单,你看一下。”六财从怀里掏出张折叠的纸递了过来。 涵宝打开看去,上面分门类别地罗列着丹药名称及数量,林林总总有一百多种。涵宝粗略地看了眼就还给六财道:“在这方面,你比我内行,毕竟你卖了几年,我们四人中,若论对丹药的了解,你是最厉害的一个。” “不错,这一点我也赞同。说起这个,我就觉得很遗憾,我本是打铁出身,小时候希望成为一个炼器师,可惜没有灵根,只好走上练体的道路。唉,不说这个了。我去“鑫宇楼”,还算顺利,那个工头叫做涂峰,我带他去看了后,他问要做成何种规格。有三种标准,一是时下最盛行的,讲究富丽堂皇,需布置阵法增加视觉效果,大致需要十二万灵石。二是传统的古典样式,雅致幽朴,古色古香,需灵石在八万左右。第三种在原来的基础上,推陈出新,相当于翻新,只要四万灵石。我对他说了,还要再商量才做决定,我们互留了传讯符后,就打发他回去了。你们看用哪一种比较好?”段天伦说了他请人装修的大致情况。 三好立即道:“我认为选第一种比较好,金壁辉煌,多吸引人,且显得气派,你看‘物华楼’那三个字就用了颗‘雪幽冷火’,长年燃烧着,华丽又富贵。” 涵宝想了下道:“正华街比较古老,如果搞得太特异,反遭人异议。因为平时那里的客人就是奔着个‘古’字去的,并抱着侥幸心理希望淘到意想不到之物。如果是讲华丽,你比得过‘物华楼’吗?人家要选择的话,肯定去‘物华楼’。所以我觉得第二种比较好,符合正华街的气息。” “我也觉得那里古色古香,才会更加接地气和人气。”六财也赞同涵宝的看法。 “好吧,听小宝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道理。”三好也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涵宝道:“那就这样定了,就选择第二种装修,段叔……”涵宝正准备取灵石给段天伦,想请他帮忙照看。没想到他摇了摇手歉意地道:“小宝,我正要告诉你,我明天要出趟远门,监工的事,看来是帮不上你了。” 涵宝道:“哦,这样啊。三好,你去负责去打理下装修的事吧。向火灵宗购进法器就交给我,我去想办法。段叔,你走之前还要麻烦你通知那个工头和把三好介绍给他。” “没问题,我会处理好才走。”段天伦道。 于是涵宝取出了十万灵石交给三好,又取了一百万灵石给了六财。 几人又商量谈论了一会儿后,就散了。 回到洞府,涵宝盘膝坐在床上,将储物袋里剩下的灵石倒出来数了一遍。莲子共卖了四百七十五万灵石。买“天星决明草”和“阳极石”花了四十二万,买店铺用了八十万,装修和进丹药支出一百一十万,加上平时零碎花费,现在还剩下近二百四十三万。 看着明显缩水的中品灵石,涵宝精神刹那间有些恍惚。大半年前基本一无所有,现在出手就是几十上百万灵石,仿佛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如做梦一般。也难怪涵宝有此错觉,强烈的落差,的确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将灵石复又收好。涵宝取出在黑市拍卖会上得到的两枚玉简,一枚叫做“道法会元”,另一枚是枪术“霹雳枪法。”将玉简贴在眉心,大量信息涌入脑海,涵宝静静地参悟起来…… 第二天,涵宝由于沉浸在参悟中,当清醒后走出洞府,己是日上三竿,敲了下三好和段天伦的府门,二人不在,已先一步走了。 涵宝于是关了府门,向坊市走去。径直来到坊市入口处,在一个茶摊上,要了壶茶,慢慢喝着等待起来。边喝着边向入口处打量。忽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我道是谁,最近没见来,还以为你改行发财去了,怎么,混不走,又来抢我饭碗了。” 涵宝转头看去,正是以前的同行,那个勾腰驼背的驼子。以前每次见他,涵宝都觉得很讨厌。可现在看到他,却没有了那种感觉。心里一动,就微笑道:“哦,原来是你,我的确改行了,不过,今天由于些原因,说不得还真要抢你回饭碗。” 驼子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涵宝又道:“但是我会给你补偿,给你十块灵石怎么样?”驼子冷笑道:“你会这么好心?”说着转身欲走。 “慢,驼子,你我一无冤,二无仇,何必这样,过来喝碗茶,我与你做笔交易怎么样?”涵宝急忙喊道。 驼子停了下来,将信将疑,眼睛不断瞄向涵宝放在茶桌上的十块灵石,但最终还是抵不过灵石的诱惑,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涵宝对面,大刺刺地道:“你且说来听听。” “呆会儿,火灵宗的南心真人要来坊市。而坊市里有一个叫南昭的喜欢她,托我将南心真人到他那里去。我想请你帮个忙,配合我一下,如何?”涵宝解释道。 “如何配合,这个南心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有危险,我可不干!” “怎么可能有危险呢?这南心真人,是火灵宗‘落霞峰’一个女弟子,至于在宗内是什么身份,我就不知道了,正因为不知道她身份,所以我想让你先像平常一样去招揽她,我在旁边观察,摸清她的脾性,以便对症下药。” 驼子思考了会儿道:“如果仅止这样倒没有问题,这交易我做了。”说着将桌上的灵石扒了过揣在怀里。 涵宝道:“我带他去的地方是‘物华楼’,到时候如果她需要买什么,你可以直接推荐。” “这样更好,我姓何,以后你可以叫我老何,以前你我虽有些腌臜,但那都不是事。还没请教你的名姓,我看你现在出手大方,是不是真发财了?”驼子介绍着自己问道。 涵宝打了个哈哈道:“好说,我叫涵宝,我现在准备在正华街开间店,开张后说不定我们可以继续合作。” “灵石大家一起赚嘛,只要有好处,我是十分乐意的……” 二人喝着茶边闲聊,实际都用心注意着走进坊市的人。喝了一壶热茶,第二壶刚添水,涵宝突然道:“来了。”二人随即站起来望向入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