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来龙去脉 龙神世界,明国位面,南直隶,应天府,栖霞山。 碧空如洗,阳光明媚,鸟儿在树梢上欢快地鸣叫,少年在树荫下一动不动。 卫龙全身发冷,从昏迷中惊醒过来,茫然地看着四周,发现自己处于山林之中,正躺在湿漉漉的山间小路上,身下的泥土又冰又冷,浑身上下火辣辣疼痛。 卫龙挣扎着站起来,疑惑不解:“我不是死了吗?怎么又醒过来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目光一扫,看到自己穿着一套古代的号衣,上面沾满泥水和污血,胳膊也变的又细又嫩。 卫龙一摸脸蛋,大惊失色:“连模样也变了,这不是原来的我!” 突然,脑中传来一阵剧痛,无数的信息涌入脑海。卫龙眼冒金星,汗水从额头渗出来,咬紧牙关,苦苦忍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消停下来。 卫龙融合前任的记忆,表情既复杂又精彩,斜斜地靠在一棵树上,整理多出来的记忆。 “没想到,前任也叫卫龙,才15岁就有两年多的从军经验。只可惜,被同僚趁隙害死。” “奇怪!我怎么说同僚和趁隙,这不是我的用词习惯!” “原来,自己占据身体,融合灵魂,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而是全新的自己,不但延续知识和习惯,也继承记忆和仇恨,还要为前任杀人报仇,真是倒霉催啊!” “前任最大的愿望是修炼,成为修士,光宗耀祖。” “咦?不是修炼灵气,而是愫气?那是什么鬼?” “我明白了!愫者,情感也;愫气者,空气愫化之物也。说是人类的情绪波动造成空气的愫化现象,形成特殊的愫气,成为力量的源泉,真是闻所未闻!” “感悟愫气,凝聚一朵聪明花,开启灵魂之海,激活汉字天赋。到最后,居然是永生!” “纳物境、蕴灵境、道基境、五行境、两仪境、成丹境、普照境、星象境、封神境,总共九个境界,每个境界又有九个不同层次,好复杂的体系!” “不是吧?道祖体系?居然以《道德经》为本,而不是本土产物……” 到这里,卫龙不禁想起老子留下的千古之迷。 他记得很清楚,原时空的史书中,对于老子的最终去向,只有一句简单的记载——骑着青牛,西出函谷关,莫知其所终。 也就是说,老子是死是活,死于何时,葬于何处,根本没有记载,也没有人清楚。 要知道,老子不是普通的路人甲,而是道家的创始人,是整个时代最顶层的精英。 这种大牛人物,举世闻名,拥有大量的门生故旧,一切信息都是被关注的内容,怎么可能“莫知其所终”?就算死在野外,也有尸体作为证据,就算尸体被野兽叼走,也有青牛作为旁证,怎么可能连死活都没人知道? 这里面,一定有隐情,一定有真相。 果然,地球世界无法解答的千古之迷,在龙神世界获得答案。 原来,老子修道有成,在《道德经》完本的那一刻,领悟女娲造人的真谛,洞察世界的本源,铸就特殊的道果,获得最顶级的汉字天赋。于是,老子来到函谷关,把经书交给守关的将领。随后,骑着青牛,西出函谷关,举霞飞升,离开地球。 飞升的途中,老子见证无数的异族文明,经过仔细对比,彻底坚定心中的信念——华夏文明是最先进的文明,汉字是最完美的天赋载体,自己领悟的“道”与“德”两个汉字天赋,符合女娲赐予天赋的初衷。 没错,汉字代表天赋,天赋以汉字体现。 老子一路飞升,一路验证,终于到达终点站——龙神世界。 老子骇然发现,这里不是预期的仙灵世界,而是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地理与原来的地球别无二致,历史在春秋战国以后发生变化。 老子到底是精英,很快弄明白来龙去脉。 他发现,龙神世界依托地球世界而存在,是一个更加高级的投影世界;龙神也不是虚妄的概念,而是真实的存在。 那是一条五爪金龙,拥有庞大的身躯和明显的特征,代表华夏先民的最高遗志,承载华夏众生的集体意志。 祂至高无上,威能无限,在神庭中力压诸神,逼得上帝、真主与佛陀联手对抗,是当之无愧的神王,就连世界的名字,也以龙神命名。 在新的世界中,老子安下心来,开始闭关修炼,开创全新的体系,帮助华夏进步。 期间,龙神世界的中原大地,出现一个大一统的国家,名叫秦国,皇帝嬴政。 闭关结束时,在秦国的下层空间,又出现新的国家,名叫汉国,皇帝刘邦。 就这样,每隔一段时间,要么一百多年,要么三五百年,总会出现新的位面和新的国家。 准确地说,当地球世界的王朝灭亡后,经过一百零八年的积淀和酝酿,以龙神为首的神庭,施展创世威能,把灭亡的王朝复活在龙神世界中。不仅中原如此,泰西也是如此。 等到卫龙穿越时,不但有秦国、汉国、三国、晋国、隋国、唐国、宋国、元国、明国等大位面,也有金国、辽国等小位面,就连曾经的西楚霸王项羽,也是西楚小国的皇帝。 “看来,龙神世界等同于华夏文明的编年史,每一个朝代都有具体的体现。以此推论,代表满清的清国也在酝酿之中,说不定哪天就能显化,就连欧洲,哦,泰西也是一样!” 卫龙浏览前任的记忆,心中非常震撼。 但是,在这样的世界中,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天天都有战争,几乎全民皆兵。 比如,明国大位面就遭到元国大位面的袭击。 想当年,朱元璋灭掉元朝,建立明朝,把成吉思汗的子孙后代杀个片甲不留。如今,元朝变成元国,明朝也变成明国,各自的皇帝又是地球上的本尊,不但记忆没有缺失,而且洞悉王朝的历程,作为开国皇帝的成吉思汗,会怎样? 肯定恨死朱元璋,肯定兴兵讨伐。 因此,明国烽烟四起,处处遭到攻打,持续一百多年,战争从未间歇。 当然,成吉思汗也曾灭掉宋朝,自然也要承受宋国赵匡胤的军事报仇。 所以,国与国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明国与元国之间,存在不共戴天的国恨家仇,是天生的死对头;面对强大的元国,明国与宋国拥有共同的敌人,又是天然的好基友。 总之,这是一个残酷的时代,人命贱如狗;也是一个极好的时代,机会多如狗。 卫龙理清来龙去脉,不禁心潮澎湃,思考崛起的路向。 “前任是一名秀才,由于精修五禽戏,身手敏捷,体能充沛,最终选择雏凤军当一名斥侯,目前驻扎于栖霞山,以防元军突破长江天险。自己初来乍到,又是低微的草头兵,应该抄袭一些名篇诗词,作为投名状,向组织靠拢……” “娘西皮!文抄公是一条死路,真是蛋疼啊!” 不管是苏轼,还是李白,或是诸葛亮,甚至吕不韦,都带着前生的记忆和作品成为一名修士,根本就抄不了。 更加要命的是,不仅明国以前的作品不能抄袭,就连满清的作品也不能剽窃,否则,很可能暴露穿越的事实。 就这样,一条前程远大、迅速崛起的道路,已经彻底断绝。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哇塞!前任的基础很夯实,已经凝出一朵聪明花,而且是九瓣的聪明花!”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立刻就能修炼啦!那么,当前的首要任务就是激活天赋! “总有一天,我要找朱元璋喝酒,和王安石聊天,与武则天……睡觉!” 卫龙理顺思路,念头无比通达,浑身的疼痛也减轻不少。 他走到悬崖下的水塘边,洗掉号衣上的泥土和污血,开始打拳。 一套五禽戏打的十分娴熟,架势完美,动作连贯,没有一丝滞涩,而且带有惊人的疗伤效果。 掉落悬崖的脑震荡和溺水窒息的血流不畅,已经完全恢复,现在是气血两旺,爆发力惊人。 卫龙几乎可以确定,原时空的五个自己都不是前任的对手。 然而,身体再强壮也只是一名草头兵,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只有愫气和修士,才是唯一的重点。 卫龙坐在石头上,闭合双眼,静心澄虑,捕捉空气中无所不在的愫气。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随着《道德经》的默诵,漆黑的视野中,渐渐发生变化。 一个微小的光点,蓦然闪现,如同火花一样,砰的一声,点亮视野,正是“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随后,又有一丝丝愫气不断地聚集过来,最终汇成一朵花。 花开九瓣,分别代表一种情绪,刚好九种情绪。 ——喜悦、愤怒、忧虑、思念、悲伤、害怕、惊慌、憧憬、不甘,正是前任一生的感悟和积累,也是真实的生活写照。 看着一朵流光溢彩、姹紫嫣红的聪明花,卫龙念头一动,刚想激活天赋,就被一声惊叫打断。 “你摔下悬崖,居然没死?” 蔡康! 该死的蔡康! 不但屡次与前任做对,还把前任推下悬崖,现在又打断修炼! 我宣布,蔡康已经是一个死人!只有死掉的蔡康,才是最好的蔡康! === 本书发布三章,收到签约站短,请帮忙收藏,推荐,谢谢! 另外,书评区的每一篇贴子,我都会积极参与,希望大家踊跃发言。 第02章 盘问理由 卫龙怒不可遏,迅速从石头上跳下来,一边做好迎击准备,一边盯视仇人:“你把我从七丈高的悬崖推下来,一定没想到我刚好掉进水塘,你很失望吧!” 蔡康目光一扫,果然发现水塘边的泥土留下一条清晰的印痕通向大树,想必是受伤后爬过去的痕迹。 受伤? 没错,他肯定受伤了!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怎么可能不受伤?总之,我现在不用怕他的拳脚! 蔡康提着一把青锋剑,慢慢靠近卫龙。等到相距一丈时,锵的一声,拔出剑来:“就算没摔死,也可以一剑捅死,我没什么可失望,倒是你身死在即,可有遗言留下?” 卫龙两手空空,却也不是很怕。 他微微下蹲,摆出五禽戏最灵活的猿步架势,又把精神集中于蔡康持剑的肩肘处,敌动则己动,先是避敌锋芒,等待恰当时机再予以反击。 “你现在杀我,就不怕邾雨追究吗?他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尽职尽责,每天都要点卯。你我一同出巡,本应同时归营,要是一人消失一人回去,只怕你也不好向他交待吧!” 一听邾雨,蔡康就怒火滔天,仰头嘶吼:“老天何其不公啊!” “哦?有何不公?”卫龙随口一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为什么邾雨对你青眼有加,处处关照,对我却不闻不问,冷漠如冰?难道她不知道你的聪明花只有九瓣,而我却有十八瓣之多,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为什么偏偏漠视于我?” 卫龙眉头一皱,顺势就问:“十八瓣了不起吗?有本事你继续积累,说不定邾雨哪一天就回心转意,善待于你!” “废话!我当然要继续积累,不到圆满的八十一瓣,我绝对不会进阶修士!” 这句话,出乎意料之外,卫龙略作思索,迅速分析。 修炼总纲的一句话,瞬间滑过脑海,说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九子”意指多样性,泛指人类的庞大基数,“不同”就是天赋。 比如,有些人善于书法,很快就能掌握要领,最终取得非凡成就;有些人再怎么努力学习,也是事倍功半,终生无成。这就是天赋造成的不同。 那么,人类能不能在少年时代就认清自我,确认自己的天赋,从而确定未来的发展道路,把一生的时间放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而不用在其它领域徒劳无功、浪费生命? 这是一个问题,也是一个难题,困扰了人类很长时间,始终无法解决。直到老子飞升降临,开创道祖体系,才以聪明花的形式开辟一条全新的道路,让原本不可见的隐性天赋成为可见的显性天赋。 也就是说,聪明花代表人类与生俱来的某种能力,既是未成熟的隐性天赋,也是开启天赋的前兆。 只不过,想在脑海中凝聚聪明花,需要好几个条件。 识字、知识积累、丰富的阅历、不俗的见识、非凡的理解能力和思维方式、深刻的情绪感悟,六个条件,缺一不可。 很显然,前四个是基础,第五个是制约,第六个是核心。 由于愫气是情绪波动造成空气愫化的产物,经过长期积淀,形成各种各样的属性。想要感悟某一种愫气,就需要自己产生相同的情绪,并且融入其中,与之共鸣,从而捕捉相同性质的愫气,最终在脑海中凝成某种属性的一支花瓣。 从一支花瓣到九支花瓣,就可以开启天赋,从此迈进修炼之路。 如果仓促成事,九瓣足矣,但会造成一个后果——底蕴不足,根基不牢,影响未来成长;如果追求圆满,则需要九九八十一瓣,也就是包含八十一种情绪的愫气。 卫龙套出一句修炼秘籍,也是万分庆幸,不禁得陇望蜀:“邾雨只是小小的旗连官,麾下不过百二兵,总不能由于他的态度问题,就想杀我为快吧?一定还有其它原因……” 蔡康霍然打断,吐露隐秘:“小小的旗连官?你知道个屁!她是贵不可言的公主,而且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寄托着蔡家崛起的全部希望!嘿嘿……” 邾者,朱也。 自己的顶头上司居然是老朱家的女儿! 一瞬间,卫龙的脑中闪过一张无比英俊的面孔,正是邾雨的绝世容貌。 本以为,男相娘泡的气质属于修士的手段;没想到,却是易容打扮的结果。如果换回女装,岂非倾国倾城,艳绝人寰? 回想以前的一幕幕,果然有些不同。比如,邾雨从来不参与集体洗澡,从来不和壮丁肢体接触。 “原来如此!瞧你这副尊容,不但小鼻子小眼睛,还有一副龌龊的心思,难怪邾雨看不上你这个歪瓜裂枣,转而关注我这个少年俊彦!哈哈……” 哪壶不开提哪壶,最是遭人忌恨。 趁着卫龙大笑不设防的间隙,蔡康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猛然一窜,剑尖一挑,直指心脏。 如果不能及时避开,必然是洞穿的下场。 然而,身为死亡率最高的斥侯,又是长年征战的動乱年代,岂能疏忽大意? 卫龙早就提高警惕,时刻提防偷袭,一看到对方肩肘抖动,就马上侧身疾走,以五禽戏最灵活的猿步,闪开蔡康的全力一击和后续的连绵追击。 一时间,在水塘边的草地上,双方纵横交错,兔起鹘落,展开激烈的厮杀。 不消片刻,卫龙气喘吁吁,蔡康汗流浃背。 此时,双方相距两丈有余,是卫龙奋力闪避的结果,也是目前最合适的距离。近了,容易被长剑攻击;远了,远程反击容易落空。 就见卫龙瞳孔一缩,冷静地瞄准蔡康头部,又举起右手,紧握的拳头突然一甩,射出熊握的一块石头。 没错,就是熊握。 石块就是武器,是五禽戏熊形态唯一的远程拒敌手段。 想想看,一头壮硕的黑熊在森林里找到一窝可口的蜂蜜却又够不着,它会怎么做? 或许,黑熊不够聪明,想不到竹杆和石块的远程方式。 然而,华佗模仿熊的动作和神态,创下一套五禽戏,岂能局限于黑熊的智力? 经过长年演变,五禽戏早就成为最有效的健身手段和技击拳术,早就发展出相应形态的远程打击。 在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熊握。不管是自然界的石块,或是打造的铁蒺藜暗器,或是暗藏的袖箭,都是熊握的范畴。 只听“咻”的一声,石块滑过空间,奔向蔡康。 噗! 锋利的石块击中目标。 好死不死,正好命中小小的鼻梁。 鲜血顿时飞溅,并且流淌不息,顺着嘴巴而下,很快就把蓝色的号衣染成一片紫红。 只可惜,蔡康不是蠢材,尽管痛的龇牙咧嘴,却没有惨叫,也没有弃剑而逃,而是专注地盯着卫龙,阴毒的目光就像一只青竹丝毒蛇。观其模样,显然是想扳回一城。 卫龙退到刚才的石头边,一伸手,从一堆乱石中捞起一片,再次握在手中,才想故技重施,就见飞剑袭来。 此时,大石头挡住去路,已是避无可避,只能迅速矮身后退,扑通一声,卫龙掉进池塘。 嗤! 青锋剑急速赶到,削去一片头皮,沿着惯性射进水塘中。 卫龙顺势潜泳,游过十几丈的水底,从水塘的另一边冒出头来,瞬间堵住悬崖下唯一的小路出口。 这一次,蔡康失去长剑利器,再也没有机会,简直就是瓮中捉鳖。 蔡康一看事不可为,立刻换上另一副面孔:“卫兄,且慢!咱们是军中同僚,一直以来都是守望相助,请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自从投军以来,你屡次与我作对,今天又在背后下黑手,趁我不备之时,把我推下悬崖,怕我没死,还提着一把长剑亲自下来追杀,这得多大的仇恨啊?说吧,除了刚才提到的原因,还有没有别的缘故?”卫龙笑眯眯地问。 打不过,逃不掉,蔡康神色焦急,呐呐不肯言。 卫龙再加一把火:“你不说,今天断无幸理!” 蔡康一咬牙,说出理由:“我特别憎恨姓卫的!” “有多恨?” “恨不得所有姓卫的都去死!” “理由?” “理由不可说!” 事到如今,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呵呵…… 这时候,卫龙十分感谢朱元璋定下的一项国策。说是越战乱,越要强身健体,规定明国子民必须从小修炼五禽戏,从而提高兵源素质。 正是由于这样的政策,前任才能刻苦熬炼,打下深厚的基础,又被自己全须全尾地继承下来。 卫龙不再废话,以鹤形亮翅的姿态,迅速接近目标,又使出猛虎扑食、饿虎掏心的狠招,三下五除二,就把蔡康撂倒在山间小径上。 他抬起脚丫子,狠狠踩住蔡康的脸颊:“理由?” 蔡康的一张脸立刻变形,上面是坚硬的军靴,下面是尖锐的树根。他扛不住,只好自救:“我是蔡府的家生子,必须无条件服从主家的命令,也就是仇恨一切姓卫的家伙!” 所谓家生子,就是奴仆的子女,与主家没有血脉关系。 “蔡家与卫家有什么仇恨?” 第03章 敌军突袭 “我不知道!” “还不肯说?”卫龙猛然一踢,拷打逼供。 “哇!痛死我了,可我真的不知道啊!你不如去问蔡仆,他才是主家的嫡系血脉!” “蔡仆?你是说,和我们同一个旗连的斥侯蔡仆?” “没错,就是他。我从小就服侍他,连他来雏凤军投效,我也要跟着来,帮他洗衣服,为他端夜壶,替他报复你。” 原来蔡仆才是幕后的黑手,这不是冤有头,债有主吗? “蔡仆的聪明花总共多少瓣?” “七十二瓣,快要进阶纳物境了。” 尼玛!一个下人18瓣,一个嫡系72瓣,蔡家的底蕴这么牛?为什么卫家就没有像样的传承,害我差点九瓣进阶! 卫龙郁闷地摇摇头,又紧紧地握住拳头,瞬间立下奋起追赶的念头。 “俗话说,杀人者,人恒杀之。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命运吧。” 听到冷冰冰的语气,想起一命抵一命的的可怜下场,蔡康吓坏了,也后悔的不得了。 他惊慌失措,大声嘶吼:“这不是最终也没杀掉吗?请你高抬贵手,饶我一命,我以后再也不敢啦!” 卫龙一字一顿地宣判:“既有今日,何必当初?你为虎作伥,陷害同僚,理应受到惩罚,我现在替天行道,送你一程!你放心,蔡仆很快就会找你作伴!” 也不等回话,就高高地抬起军靴,猛力跺向蔡康的脖颈。 咔嚓一声,颈骨断裂。 噗嗤一声,动脉迸裂。 不消片刻,蔡康气绝身亡。 尸体上,一双小小的眼睛,圆鼓鼓地瞪着,显然死不瞑目。 卫龙没有恶心,没有呕吐,没有害怕,只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嗡! 脑中传来清晰的一声嗡鸣,心头骤然一松,前任与自己完美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分彼此。 诡异的是,不用闭眼静心,也不用默诵经文,就在眼前浮现一朵娇艳欲滴的九瓣聪明花。 就见聪明花无风自动,次第绽开,又陡然一颤,快速吸收空气中不知名的愫气,变的更加茁壮。 转眼间,在九瓣的基础上,长出全新的第十瓣。 卫龙凝出一股意念,侵入花瓣探查,瞬间获得完整的信息。 原来,蔡康死亡前的一霎那,产生强烈的情绪波动,包括但不仅限于惊慌、后悔、愤怒、不甘、恐惧。在其中,恐惧的情绪最浓烈,正所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而且,蔡康死亡后,灵魂失去载体,在天道的牵引下溢出眉心,快速分解,变成愫气。 由此可见,形成愫气的原因不止是人类的情绪波动,起码还有人类死亡后的灵魂分解质。 凑巧的是,卫龙已有的九支花瓣,饱含九种情绪,分别是喜悦、愤怒、忧虑、思念、悲伤、害怕、惊慌、憧憬、不甘,乃是前任留下的宝贵遗产。 其中的一支花瓣,属于〖害怕属性〗,怕到极致,就是恐惧。 换言之,害怕是恐惧的低级形态。 简单地说,卫龙拥有的害怕花瓣,是基础,是药引,与恐惧性质相同,只是强度不同,才能勾起蔡康的恐惧共鸣,从而吸收进补,长出〖恐惧属性〗的第十瓣。 正常情况下,卫龙必须通过长时间的打坐和修炼,在空气中捕捉害怕属性的低级愫气,经过缓慢的积累,使得害怕的花瓣达到圆满状态,才能长出下一级的花瓣,名叫〖恐慌〗花瓣。 等到恐慌的花瓣再次圆满,才能长出下一级的〖恐惧〗花瓣。 这就是道祖体系的冰山一角。 如今,由于蔡康的死亡,卫龙节省无数的时间,迅速凝成高级属性的〖恐惧〗花瓣,必然在以后的修炼中,以高级情绪带动低级情绪,补全同一属性的所有花瓣,形成一条完整的〖情绪链〗,从而提高炼气、吸收、恢复的速度。 “道祖真心不了起,居然悟出无数的情绪,还给情绪加上不同的等级!呵呵……,情绪链!” “杀人也是修炼的一种方式,而且是最高效的一种方式!难怪修士挤破脑袋,也要组队去前线!” “从现在开始,我应该留心周围,物色合适人选,组建精锐小队,奔赴前线杀敌!” 卫龙瞬间定策,笑吟吟地弯下腰来,开始摸尸体。 首先,是一块淡白色的鼠形玉坠。 一入手,就是温润的感觉,摸起来非常舒服;迎着阳光一看,星星点点的光芒难以计数,正是愫气的微小结晶;论品阶,起码九品,可能八品,甚至七品,已经不是普通的玉坠,而是珍贵的玉晶,是修士最重要的修炼材料。 “蔡康真可怜!一块玉坠经过多年佩戴,甚至还经常祭拜,好不容易养成玉晶,却无福消受!哈哈……” 其次,是一些铜银之类的钱财,当然也是顺手牵羊。 最后,卫龙挖抗埋尸体,抹掉证据,迅速离开现场。 …… 依照斥侯的训练科目和行军章法,卫龙猫着腰,行走于山间小路,穿梭于树荫之中,绝不肯轻易暴露身形。 要知道,明国在元国的铁蹄下,已经失去黄河以北的大片疆域,就连长江以北也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战略要地作为桥头堡和钉子户还在顽强抵抗。 这种情况下,毗邻长江的栖霞山,已经不是安全之地,指不定元军就能突破长江防线,悄然进军山区,偷偷布置阵法,从远程输送兵力偷袭应天府。这就是马皇后组建雏凤军、驻扎于栖霞山的原因。 卫龙花费大半个时辰,终于脱离悬崖区域,回到一条石阶正路上。 刚想踏上台阶,却看到远方几百米外,突然亮起一朵耀眼的光芒。不用仔细分辨,也知道是正当午的阳光穿过树叶间隙、照到兵器的反光。 卫龙悚然一惊,身形一闪,躲进茂密的灌木丛,趴在地上观察。 就见一群丘八迎面而来,人数一百出头,穿着蓝色的号衣,与自己身上的军装一模一样。 只不过,他们的身材比明军高大的多,看上去十分壮实,显然不同于雏凤军的娇弱。 随着距离的靠近,终于看清粗犷而彪悍的面孔,分明是元国士兵的形貌。 啪! 一位丘八打死一只蚊子,恼怒地损上一句:“明狗真不是东西,连蚊子都这么讨厌!” 紧随其后的丘八抬脚一踹,低声提醒:“噤声!要是百户长知道了,肯定把你吊起来打鞭子!” 于是,人含草,马衔环,山路重归寂静。 ——明狗?百户长?竟然真的有元军突袭而来? 卫龙近在咫尺,听的一清二楚,心下里又是激动又是担心。 等到一百多个丘八渐渐远去,卫龙急奔回营,闯进邾雨的营房,直接来一个紧急汇报。 “头儿,紧急情况!元军的一个百户长率领满员部队,摸向栖霞寺!” 邾雨正在处理文书,一听这话,腾的一声站起来:“什么情况?元军怎么可能突破长江封锁?与你同行的蔡康呢?” 她的声线,听起来清脆悦耳,如同黄鹂鸣翠谷。 卫龙定睛一看,脸蛋帅的不像话,模样与原时空的林某玲依稀相似,却更胜几筹,根本不是男子的相貌;皮肤密实紧致,连毛孔都看不到,而且白皙滑嫩,简直吹弹得破。唯一欠缺的地方,就是胸脯太平坦。 ——或许,那只是布条束胸的结果! 卫龙心中暗自猜测,嘴上从容应答:“蔡兄自告奋勇,留下来继续观察元军动向,让我赶回来汇报。但是,我在回程时,站在山路上回头一瞥,意外发现蔡兄没有藏好身形,已经被元军抓获,估计后果难料!” “走!带我去!”邾雨雷厉风行,抄起一具强弓。 “不会吧,就我们两个?” “当然还要召集修士,组成一支精锐的战斗小队。我们抄近道,可以率先到达栖霞寺!” 于是,一支十一人的队伍瞬间成型。 可怜的是,只有卫龙是草头兵,剩下的全部是英姿飒爽的巾帼修士。这就是雏凤军的名字由来。如果不是斥侯太危险,太艰苦,不适合女兵,卫龙根本就没资格进入马皇后组建的雏凤军。 队伍在邾雨的率领下,悄然穿过一条近道,发现栖霞寺没有遭到破坏,全体成员都是轻舒一口气。 连寺院也没进,队伍就沿着台阶而下,想去狙击元军。 走到一个拐角处,卫龙停下脚步:“前方不远处是一个内陷的山坳,根据脚程来算,我怀疑元军躲在里面进食!” 正是太阳高照的中午时分,元军确实需要休息和进食,才有精力展开后续的行动。 邾雨轻轻点头,意气风发:“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立刻杀进去!” “不妥!” “为什么?难道你怕死?” “我不怕死,我是怕你死!”卫龙与邾雨贴身而站,一边嗅着处子体香,一边说出肺腑之言。 邾雨见他一脸郑重,没有一丝轻佻,心中暗自感动,不枉自己平常对他的关照。 她一仰头,一挺胸,吟出一句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雏凤军都是新兵,没有一个经历过战场的残酷。在真正的杀敌之前,必须弄清元军的具体分布,尤其是修士的数量!否则,一哄而上,后果不堪设想!” 几名女修纷纷附和。 “头儿,卫龙说的没错。如果对方全是修士高手,我们肯定不是对手,那还不如赶快溜走!” “是啊!只有修士才能辨认修士,卫龙还不是修士,只知道总体人数,不知道多少修士,最好还是打探清楚!” 邾雨重重点头,从善如流:“确实如此!可是,距离这么远,又有竹林挡住视线,怎么才能看清山坳的情况?” 卫龙马上表态:“我有办法!头儿的雨字天赋可以拟态镜子,对不对?” “没错。” “平面的镜子无益于战斗,能不能换成凹透镜和凸透镜?” 乍然听到新鲜的词汇,邾雨满心惊讶,却又不动声色:“除非知道具体形状,否则就不能无中生有。” “稍等片刻!” === 三章已毕,内容如何? 如果觉得还行,敬请收藏推荐! 揖谢! 第04章 皇室 卫龙砍下路边的一根毛竹,斩出几节大小适中的竹管,又拿起竹枝在石阶上画出具体的形状和尺寸:“这样可以拟态吗?” 邾雨冰雪聪明,瞬间领悟。眼睛一闭一睁,天赋悄然开启。 “雨!” 随着一声轻吟,一帘四尺大小的雨幕,蓦然出现在山道中。 豆大的雨滴,每一粒都是清晰可见。一眼看过去,只有密密麻麻的感觉,也不知道是几千颗还是几万颗。 诡异的是,密集的雨滴并不往下掉落,而是凌空悬浮,向邾雨的掌心不断汇聚。 转眼间,一帘雨幕凝成几块透明的圆形琉璃。 琉璃马上变形,好像暗中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不停雕刻,很快形成几面凹透镜和凸透镜,尺寸与形状无不符合要求。 其实,卫龙也知道,那不是真正的琉璃,也不是玻璃,而是类似的透明物质,是天赋修士利用愫气进行拟态的产物。之所以选择琉璃,当然是为了镜子,这就是女子爱美的天性。 以邾雨目前第四次纳物的境界,只能拟态一种特殊物质,而且还不能长久存在,差不多半个时辰就会自动消散。由于种种限制,纳物境很难形成可观的战斗力。很多人说,纳物境是废物境。 时间紧迫,卫龙顾不上委婉和客气,立刻动手制作原时空的一件器具。 不多时,两节竹管成型,装上目镜和物镜,就是一个简易的双筒望远镜。 邾雨握着望远镜,不用提醒,也知道使用方法——罩住眼睛,瞄向远方。 原本看不清的细节,在光的折射下,一下子拉到眼皮底下,一切景物都变的真真切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望远镜的效果端的神奇,已经超过目字天赋。 邾雨激动万分,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没有目字天赋,也没有视字天赋,居然也能看这么远?” “现在别说话,认真观察敌情,稍后再聊!” 不知何故,邾雨觉得今天的卫龙特别体贴,特别能干,几乎每一句话都说到心坎里,好像一眨眼就成为队伍的主心骨,连自己也愿意听从指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子气概? 邾雨怀着疑问,小心翼翼地走到路边的一个缺口处,藏好身形后,瞄准山坳的方向,观察元军的动静。 片刻后,她脸色苍白地回来:“初步确定最少一名三阶修士,还有六十几个一二阶修士,剩下的丘八也是精锐,如果没有望远镜,他们肯定察觉我的窥视!情况很不妙,必须马上撤退!” 众人面面相觑,默默地跟在邾雨身后。 回程中,邾雨还提到,元军虐杀一位明国百姓,已是披头散发,开膛破肚,四肢分离,只能依稀分辨那是蔡康的形状。 其实,这是先入为主的判断,不可能是蔡康。当然了,卫龙也不可能点破。 当队伍躲进一个隐蔽的山洞时,邾雨郑重交待:“我马上联系上峰,申请援军!大家安静点,不要干扰我!” 邾雨打开随身携带的〖百宝囊〗,拿出一张紫色的纸。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纹路。 几经折叠,纹路重合、对接、相连。到最后,一张纸变成一个字。 雁。 大家都很清楚,这就是纸雁,可以记载信息,并且远程传递,是修士之间的一种通讯手段。 邾雨皱着眉头,割破中指,把指尖血滴在纸雁的心脏部位。 一层淡淡的光芒浮现在纹路中,又顺着雁字的笔划流转蔓延,渐渐连通翅膀和眼睛。 不多时,血丝渗透了笔划和纹路,开始循环运转。 原本死物一般的纸雁,由于鲜血和生机的进补,变成栩栩如生的飞雁,一双翅膀“扑棱棱”地扇动,一张嘴巴“咕咕咕”地鸣叫。 邾雨伸出手掌,托着飞雁,以极快的语速,把栖霞山的敌情说给飞雁听。 随后,一声娇叱,发出指令。 “鸿雁传书!” 飞雁应声而动,飞出山洞,飞向应天府,飞向预定的目标。 它的速度非常快,空中只有一缕淡淡的紫痕,肉眼难以捕捉。 “好了,授军转瞬即到,后面的事情由高阶修士处理,我们不参与!你们呆在山洞里,提高警惕,以防万一,我有一些私底下的话要和卫龙谈一谈,你们不要偷听哟!”邾雨拉着卫龙走向山洞的深处。 山洞非常隐蔽,里面别有洞天,阳光和流水不欠缺,茅屋和家具一应俱全,几乎成为邾雨的别院。 二人并排坐在石墩上,看着清澈的山涧水,卫龙率先开口:“你刚才割破手指,现在伤口还疼不?” 被人关心的感觉十分美好,邾雨绽开迷人的微笑,开心地伸出手指:“一点小伤而矣,早就结痂自愈了!” 果然,伤口已经结痂。 “头儿,想问就问吧,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我喜欢你的干脆,不像某些人婆婆妈妈,烦都烦死了!”身为长官,邾雨一点也不客气,“那我问你,望远镜的道理从何而来?” “很简单!应天府的街上就有泰西的传教士,望远镜的道理就是从那里学来的。” “哪有这么简单,说具体点。” “其实,小时候我就喜欢玩镜子,每天拿着一面镜子照来照去。那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镜子可以折射光线呢?如果平面的镜子换成凹凸的透镜,又会怎样呢?” 邾雨的眼睛骤然一亮,连忙追问:“然后呢?你就这样顿悟了?” “我又不是天才,哪能随便顿悟?再说了,民间的琉璃工艺早就失传了,我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加以验证。总之,我怀着疑问长大,始终找不到答案。直到前不久,我在街上遇到一位传教士。他想拉我进教会,拿出几本书誘惑。没想到……” “怎么了?他想拐卖你?”邾雨紧张地问。 “不是啦!我刚好看到书中的一篇文章,专门介绍光的折射道理。那一刻,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而且,我的思想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由此及彼,畅想开来,终于悟透光的道理,这才有望远镜的应用!” “还说不是天才呢?这都不算天才,那什么才算天才?”邾雨轻轻地嗔怪。 卫龙摸摸鼻子,不得不自谦:“愚者千虑,也有一得嘛!再说了,头儿的雨字天赋和镜子拟态才是关键!” “少来得意忘形!那我再问你,愿不愿意把望远镜交给朝廷?” “交吧!身为明国子民,岂能敝帚自珍?”卫龙慨然表态,又话锋一转,“问题是,以头儿的修为和身份,恐怕很难落到好处,还不如不交呢!” “哦?怎么说?” “望远镜的军事意义不言自明!然而,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一旦上交,就会招来贪婪和觊觎,不但没有奖赏,反而祸从天降!到那时,不是害了头儿吗?吾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岂非抱憾终生?” 一番话,声情并茂,有理有节,情义深藏,简直不要太贴心。 邾雨十分感动,突然站起来,双手搭在卫龙的肩膀上,与之对视:“你放心,谁也不敢欺负我!” 卫龙一撇嘴,假装不屑:“一个小小的旗连官,麾下不过百二兵,说出这样的大话来,不管她们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邾雨被激不过,一跺脚,就想澄清自己的一部分来历:“我……” 卫龙霍然打断:“我什么我?等你升到将军,拥有自保之力,再上交也不迟!” “我话还没说出来,你不要打断我,好不好?” 卫龙仰着头,愣愣地看着绝世的娇容,静静地等着身份的揭晓。 “其实,我叫朱雨铃,不是邾国的邾,而是丹朱的朱。” “国姓?”卫龙继续装傻充愣。 朱雨铃骄傲地宣布:“就是国姓啦!” 卫龙脖子一粗,立刻反驳:“那又怎么样?如果国姓就能保证安全,那我明天也改国姓去!” 当然了,明天复明天,明天何其多! “说什么胡话呢?姓氏来自血脉,岂能随意更改?明明是天才,怎么变成木头了?真是气死我啦!实话告诉你,我不是普通国姓,而是明国皇室!我叫朱雨铃,是皇上的亲生女儿,还有哪一位寿星嫌自己命长敢害我?” 哈哈…… 终于亲口承认了!为了揭破身份,方便以后的相处,你知道我死了多少脑细胞? 卫龙乐不可支,却不能表露出来,还得继续演戏:“你……你……你居然是公主?这这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卫龙眨动眼睛,夸张而抒情地问:“喔!一位漂亮无双的公主搭着一名草头兵的肩膀,双方近在咫尺,言笑晏晏,丝毫没有身份的差距和顾虑,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吗?” 朱雨铃笑眯眯地反问:“你是不是还想说,不管她们信不信,反正你不信?” “对头!” “对你的死人头!”朱雨铃嗔怪一声,转身走向一间竹屋,到了门帘处,还不忘回过头来,嫣然一笑,“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回来!” 她想搞什么鬼? 卫龙十分好奇,目不转睛地盯着竹屋的门口。 第05章 赏赐 良久之后,卫龙看到一位少女。 明眸善睐,唇红齿白,巧笑倩兮,说不出的明艷照人。 红色的襦裙,紫环丁珮;白皙的肌肤,滑如凝脂,在绿色的竹节映照下,显得亮丽无比。 一头及腰的乌丝,亮闪闪;两座耸立的峰峦,颤巍巍;一条幽深的沟壑,肉乎乎。在在都是极致的视觉冲击。 俗话说,女为悦己容。 为了取信卫龙,朱雨铃精心打扮,展露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我本来就是女儿身,现在你信不信?” “不管她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能在公主麾下当一名草头兵,卫龙何其幸也!” “刚才说‘反正我不信’,现在说‘反正我信了’,句句都是俏皮话,听起来耳目一新!”朱雨铃笑靥如花,心情很不错,“与你这样的天才结识,我也感到很荣幸!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望远镜,我替父皇和母后谢谢你!” 一句谢谢有什么用?我最讨厌光说不练的嘴皮子,难道没有实质的奖赏吗?要不要主动讨赏? 不行!这位酷似林某玲的公主,简直就是最顶级的白富美,对未来发展很重要,必须完美地攻略下来,不能留下急功近利的印象! 卫龙念头电闪,淡定地回答:“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公主无需客气!” “我想再次确认一下,你真的愿意献出望远镜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哪怕没有奖赏,也愿意奉献吗?” 卫龙眼珠一转,铿锵作答:“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句话源于明末顾炎武,出自清末梁启超。八个字的精辟说法,是后者对前者的高度总结。 在修士的记忆中,不可能拥有八字说法,算是卫龙小心翼翼的一次剽窃。 由于语义贴切应景,寓意超凡脱俗,完全符合明国被元国蹂躏的时政大局,卫龙一时没忍住,宁愿冒风险,也要说出来。 没想到,平地一声雷,一石激起千层浪。 朱雨铃双眼迷离,满脸震撼,双唇一张一合,不停地重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偶尔,穿插一句顾炎武的原文:“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两者一对比,就是精辟与繁琐的巨大差别,不能不说是历史的进步,几千年也就这么一句。 紧接着,朱雨铃又有新的领悟:“伤心秦汉径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只有朱雨铃自己知道,脑中闪出一幅幅画卷。 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匹夫,与元军奋力鏖战,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绝不轻言放弃。 一个个耕耘劳作的百姓,在田野里挥洒汗水,却颗粒无收,迷茫无助,凄凉无比。 一时间,朱雨铃感同身受,美眸中滴下两行泪珠,饱含两种情绪——悲壮与悲凉。 到最后,朱雨玲总结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救国救民,义不容辞!身为皇室一员,我必须参与其中,支援匹夫,救助百姓,绝不能坐视不管!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哪怕身死道消,我也在所不惜! 以坚定的信念,朱雨铃立下宏愿。 轰! 脑中炸响。 顿悟! 空气中无所不在的愫气,立刻涌向朱雨铃,形成一波波明显的涟漪,汇成一条条清晰的丝线,把朱雨铃紧紧裹住。 须臾间,一个活人变成一只丝茧,朱雨铃获得大造化。 卫龙目瞪口呆。 尼玛!简单的一句话也是最顶级的修炼功法? 不是说,只有名篇,才是功法吗?为什么八个字也是秘籍? 卫龙非常清楚,由丝线织成的茧,含有最精华的愫气,是修士最珍贵的资粮。绝大多数修士终其一生都不可能遇到一次,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才有可能触发。其中的愫气品质,超过蔡康的玉晶几万倍。 要知道,形成愫气的几种原因中,就有人类的情绪波动。说是强烈的情绪离体后,并非彻底消失,而是以波的形式,震荡周围的空气,造成空气的愫化现象,从而形成特殊的愫气。当然,还有情感因子和灵魂分解质,也是愫气的成因。 想想看,数以亿兆的人类,从出生到死亡的过程中,会产生多少次的情绪波动?会造成多么深刻的愫化现象? 所以说,空气中的愫气无所不在。只要有人类,就不会枯竭。 只不过,人类千奇百怪,产生的情绪也是千奇百怪,必然造成纷繁复杂的愫气,属性绝难统一。 也就是说,愫气的成分包罗万象,十分庞杂。 然而,人类的基数实在庞大,哪怕再庞杂的情绪也有一部分雷同,经过长期的积淀,终将汇成某一种相同属性的愫气。 在其中,就有一种名为“救国救民”的情怀。相应地,就有一种“救国救民”的愫气。 这是一种耳熟能详的愫气,从陈胜吴广的呐喊开始,到历朝历代的兴亡更替,上下几千年,一部编年史,无不充斥着相同的情怀和愫气。 只可惜,即便救国救民的愫气十分厚重,也十分磅礴,却难以触发。 想触发,相同的情怀是前提,阅历和见识是基础,自身的感悟是根本,顶级的功法才是最重要的核心。 凑巧的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精辟地阐述“救国救民,义不容辞”的情怀,深刻地契合愫气的属性。一经面市,就成为核心,成为最顶级的修炼功法——高屋建瓴,提纲挈领。 听到一句点拨,如同晨钟暮鼓,振聋发聩,如同导火索点燃,一下子引爆空气中的愫气炸药,不仅没有炸死朱雨铃,反而是一场大造化。 朱雨铃激动难抑,把整只气茧一丝不漏地吸进体内,在灵魂之海中一检视,立刻流下幸福的泪水。 她勉力压下满腔沸腾的喜悦,抬手擦掉泪痕,顺着竹梯款步而下,站到卫龙面前,与之久久凝视。 随后,她弯下腰来,低头行礼:“多谢点拨,感激不尽!” 一低头,一弯腰,一行礼,襦裙的领口自然敞开,露出极致的美景。 由于天气闷热,朱雨铃真空上阵,耸立的峰峦随着呼吸而起伏。 卫龙贪婪地欣赏,差点没有龙抬头,伸手虚扶朱雨铃:“公主不必多礼!” 朱雨铃脸色一肃,郑重地问:“能不能以文字的形式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记载下来?我想传授给亲人!” “不能!”卫龙断然拒绝,又补上紧要的一句,“这是不传之秘,目前属于你我之间的小秘密,以后也只能流传于极小的范围,绝对不允许广泛推广!” 你我之间的小秘密?似乎过于亲密吧?不过,拥有小秘密的感觉还真不错! 朱雨铃一动念,就不再坚持:“也罢,我不能贪心不足,得陇望蜀!” “公主善良为怀,真是卫龙之福啊!” 面对恭谨的少年俊彦,朱雨铃越来越满意,越来越欣赏,瞬间做出一个决定:“卫龙听赏!” 其实,朱雨铃主动公开女儿身的秘密,本身是一种隐性的奖赏,即便意味不明,也能体现对前任的些许好感。这时候,卫龙在短短的时间内,连续贡献望远镜和不传之秘。朱雨铃予以赏赐和回报,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只不过,这奖赏似乎有些……巨大? “其一,赏赐为期三个月的闭关时间,地点就在山洞的竹屋中。期间的修炼用度,一概由本宫支应。竹屋中的铜晶和银晶还有不少剩余,你可以随便吸收;放在玉枕边木盒中的皇室秘籍和珍本,也可以随意参悟。” “其二,闭关期间,你不用参与斥侯的日常训练和巡逻任务,只须专心修炼。饮食起居也不必担心,本宫将派出一名非常特殊的女修专门负责。” “其三,等到闭关结束,本宫再赏另外三套材料,用于纳物境的前三次纳物。” “其四,本宫执掌鸣雨殿,负责皇室鹿苑。届时,你可以前往鹿苑,观摩五色神鹿,修炼五禽戏,以期鹿形精进。” “总之,你起码要花开八十一瓣,以圆满之姿晋级修士,不可轻忽懈怠!” 到最后,朱雨铃像朋友殷切地鼓励,像尊长严厉地训诫,目光之中饱含欣赏和期待,似乎另有重用。 哈哈…… 这么多资源砸下来,财、侣、法、地一下子齐活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初步攻略是成功的? 一个简单的望远镜就换来这么多好处,原时空还有无数的知识和见闻,又将换来多少呢? 我决定了,咱不当文抄公,专门卖见闻! 卫龙欣喜若狂,幸福地眯上眼睛,却意外发现,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待自己。 刚才还是十瓣的一朵聪明花,已经变成十四瓣。 多出来的四支花瓣,分别印着朱雨铃不同韵味的四张容颜,正是震惊、激动、喜悦、幸福的表情。与蔡康的恐惧一样,都是一生中最强烈的情绪波动,立刻引起愫气的共鸣,并且反哺始作俑者。 前任辛苦好几年,才积累一朵九瓣的聪明花,而自己在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就屡创新高,这说明什么? 第06章 卦摊 说明修炼的方式问题! 光靠自己的领悟,是不行嘀,因为很低效!只有激发自己或他人的最顶级的情绪,才是最高效的修炼方法! 就这样,卫龙触景生情,领悟一条道理,掌握一种方法。 这种认知上的突破,才是最宝贵的收获。 一时间,心头涌起无尽的惊喜和得意。 嗤!嗤! 聪明花陡然一颤,连续响起两声欢快的轻鸣,又长出两支全新的花瓣,上面分别印着一张惊喜的面孔和一张得意的面孔,不正是卫龙刚刚萌发的两种情绪吗? 朱雨铃见他久久不说话,担忧地问:“怎么啦?” 卫龙回过神来,连忙致谢:“多谢公主厚赐,卫龙诚惶诚恐!” “少来这一套,我看你一点惶恐也没有,反而高兴的不得了!”朱雨铃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熟不拘礼的意味。 “公主有所不知,我的父兄几年前殁于战争,如今的卫家人丁稀少,只剩下一棵独苗和一座老宅,连纳物境的一套材料都没有,你一下子赏赐这么多宝贝,我岂能无动于衷?” “我能理解,一套材料需要五种愫化物品,而且还要五行齐全,确实很难收罗!不过,你能领悟光的道理,又能说出惊世之语,堪称百年一遇的天才,完全没必要妄自菲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有所成就,卫家也能由你而复兴!” 卫龙迎着朱雨铃的视线,灿然一笑:“观摩五色神鹿才是百年一遇的难得机会,也是最紧缺的资源,卫龙欢欣鼓舞,只剩下高兴与感激!” 朱雨铃笑而不语,回到竹屋,换回号衣:“军务繁忙,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检查进度。到时候,如果没有进展,一定绑起来重重打板子!” “我保证全力以赴!” 话是这么说,卫龙却不想闭关。 想想看,孤零零一个人,枯坐于密室一隅,再怎么努力修炼,也是又低效,又无聊,尤其是卫龙带着原时空的习惯,思维跳脱,举止好动,本性傲骄,哪里坐得住? 而且,卫龙自以为找到正确的修炼方法,又有无数的知识和见闻,肯定要自己赚钱,就算朱雨铃是最顶级的白富美,也需要自己拥有足够的本钱,才能与之匹配。 他决定两种方法并用,一是无故制造事端,激发最强烈的情绪,一是常规的打坐修炼,用来拾遗补漏,不至于落下进度。 于是,卫龙稍事休息,脑中灵光一闪,想出一条“惹事生非”的妙计,连竹屋都没进,就带着不多的银子下山去了。 没想到,刚刚走到栖霞寺,就碰上拐角处的蔡仆。 蔡仆站在唯一的山道上,这里看一眼,那里看一眼,似乎正在寻找蔡康的踪迹。 下山的必经之路被占住,卫龙避无可避,也没必要回避,装出一副热络的样子,率先打招呼:“蔡兄,你不用巡逻吗?为什么躲在这里看蚂蚁打架?” 蔡仆回头一瞥,看到全须全尾的卫龙,满脸惊讶地问:“是你?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我以为……”蔡仆突然醒悟,立刻咬住嘴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剩下的半句话——蔡康把你推下悬崖了。 对方的警觉,卫龙大失所望,眼珠一转,开始惹事生非:“我听说,你爹酒后乱性,霸王硬上弓,奸了家丁的婆娘,而蔡康就是私生子,对不对?” “你胡说!我爹素有君子之风,怎么可能做下这等龌龊事?” “我呸!你才胡说!蔡傅与嫂子通姦,与侄女苟且,与家丁争妻,也配君子两个字?” 自己最敬重的父亲,受到光裸裸的诬蔑,身为人子,还能忍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蔡仆气愤填膺,满腔都是沸腾的怒火。 这种极致的情绪,在修炼界,乃是最高级的资粮,名字叫痛恨。 然而,蔡仆已经顾不上资敌的结果,猛然一咬牙,二话不说,浑然不顾拳脚功夫不如对方的事实,立刻冲上去,抡起手臂,只想掴一巴掌,只想抽响可恶的臭嘴巴。 啪! 卫龙不闪不避,抬手一架,握住蔡仆的手腕,顺势一扭,把蔡仆的一条胳膊绕到背后,将其牢牢擒住。 二人一前一后,贴身而站,卫龙屈膝一撞,攻向蔡仆的膝盖窝。 蔡仆不由自主,向前扑倒,扑通一声,双膝跪倒。 卫龙身子一矮,把体重压在蔡仆的肩膀上,一点不带气喘地说:“明明没有好身手,还敢向我动手,蠢笨不如一条狗!” 肩上的重担,如同一座大山,蔡仆养尊处优,无力承担,感到越来越辛苦,不禁大声嘶喊:“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知道蔡家与卫家有什么仇恨,你能告诉我吗?” “少来这一套!蔡卫两家的血仇,绵延上千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卫龙悚然一惊,问道:“哦?千年血仇,所为何事?” 蔡仆拒绝回答:“既然你不知道,我就不能说,让你蒙在鼓里,岂不更好?” “你不说,我可要狠狠地揍你了!顺便来个十大酷刑,想必你也经不住!” 蔡仆吓的一哆嗦,扯开一副嗓子,放出高亢的吼叫:“救命啊!” 也是蔡仆命不该绝,一位和尚刚好走出栖霞寺,正好听到呼救声。 和尚人未至,佛号先传到:“阿弥陀佛!与人为善,得饶人处且饶人!” ——得!没办法拷问了! 卫龙十分郁闷,趁着和尚还没赶到的间隙,抱着“贼不走空”的想法,伸手探进蔡仆的裤兜——抢钱。 不多时,几张大面额的银票,就此易主。 可惜的是,吊着玉坠的绑绳非常牢固,扯也扯不断,卫龙只好放弃最珍贵的一块玉晶。 紧接着,也不与该死的和尚照面,就跑得无影无踪。 在原处,和尚赶到现场,好意地扶起蔡仆。 蔡仆神色阴沉,连一句道谢的话也不说。一双小小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个不停,似乎正在思考反扑卫龙的毒计。 突然,他们听到远处传来的欢畅大笑。 “哈哈……,又多了一支花瓣,而且是很高级的痛恨属性!” 正是卫龙检视聪明花而发现的巨大收获。 …… 应天府。 繁华的国都。芬芳的国都。肃穆的国都。 说繁华,是因为商铺林立,行人如织,乃是首屈一指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说芬芳,是因为一株株整齐的桂花树,散发阵阵清香;说肃穆,是因为战局糜烂,划江而治,人人均有紧迫感,生怕亡国灭种。 街道上,一个个修士行色匆匆,杀气腾腾;一队队丘八严密巡逻,不时盘问可疑的路人,以防元军渗透。 卫龙穿街走巷,不禁咋舌于战乱年代的凝重和肃穆。 依着脑中的记忆,卫龙一边观察明国的风土人情,一边购买预想中的物件。 不多时,在卫家老宅的附近,在城隍庙的路边,卫龙摆出一个卦摊。 没错,就是卦摊。 三尺见方的布幡上,正面写着“金口铁断”,背面是“祖传周易”,还有盘腿而坐的帆布上,也写着详细的说明。 每日三卦,绝不多算,每卦一铜,童叟无欺。 详解天赋,洞察情绪,内容惊爆,独家心得。 把握机会,不容错过,言之有物,请多打赏。 可以说,卫龙花费了很多心思,准备了许多花招,打算以卦摊的形式,出售原时空的见识,期望一炮打响。 才坐下没多久,气还没喘匀,就有一位大汉前来咨询:“小兄弟,你家的周易属于哪一派的传承?” 说实话,对于《易经》的传承派别,卫龙一无所知。 这时候,就算挂羊头卖狗肉,那也要卖到底,哪里肯自暴其短?赶紧的,顾左右而言他:“这位客官,请问尊姓大名?” 大汉二十五六岁,浓眉粗眼,像个实诚人:“敝姓郭,名春海。” 郭春海?不是吧,居然这么巧?这可是天字第一号的逗逼名字! 扑哧! 想起原时空关于郭春海的一则趣闻,卫龙实在忍不住,一下子笑出来,又觉得很失礼,连忙咬住嘴唇。只不过,肚子里还是在笑,连眼眶都有些湿润,显然憋的很辛苦。 郭春海莫名其妙地问:“小兄弟为何发笑?” “实话实说,郭兄的名字有点不妥,让我想起师父说过的一则笑话,差点没把我笑坏!” “哦?有何不妥?愿闻其详!” “不不不……”卫龙摇头的动作很快,就像拨浪鼓一样,“我不想污辱你的名字!” 大汉挂着温和的微笑,好奇地问:“污辱?这是从何说起?难不成你家的周易善于解字?” “虽不中,亦不远。” “那么,麻烦小兄弟告知详情。如果言之有物,我不介意光顾你的生意,奉上一枚铜晶的卦金!” 事关开门红的生意,事关一枚铜晶,事关五行之金,就算卫龙十分眼热,也不敢大意,还是小心翼翼地追加一句:“你保证不生气,我才敢说出来。” “好,我保证不生气,绝不食言!” 卫龙眉毛一扬,揭开答案:“郭者,高李郑也;春者,三人日也。那么,高李郑三个人想日谁呢?答案就在海字!” 大汉想了很久,也没想通关窍,只好现场请教:“海字有什么秘密?” “海者,三人母也,或者人母三滴也。”卫龙重重地念出“母”字。 大汉似乎很木讷,或者反应迟钝,还是没听出这么明显的揶揄,还是没看出这么粗浅的恶作剧,还在疑惑地问:“这是最普通的拆字,又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呢?” 卫龙无语问苍天,一不作,二不休,直白地说:“高李郑三个人,每天都要日一次某人的母亲,每次都要流三滴。这种情况下,连某人的父亲是谁,都是一个很大的疑问!” 顿时,郭春海怒火滔天,须发皆张,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一张脸像猴子屁股一样红。 他撸起袖管,挥舞拳头,就想暴打始作俑者。 卫龙急忙提醒:“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 大汉脚下一顿,止住前冲的来势,站在原地不动,似乎很守信。 趁着这个空隙,卫龙悄悄闭上眼睛,探查脑中的聪明花。 果然不出所料,聪明花又长出一支〖恼怒属性〗的花瓣,说明刚才的情绪波动极为强烈,起码符合反哺的标准。 这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哪怕收不到卦金,也已经值回票价。 “名字确实很不妥,多谢小兄弟提醒。”大汉鞠躬致谢,重新挂回温和的微笑,“那么,一事不烦二主,请小兄弟帮我取一个新的名字。” “郭兄信守承诺,真是了不起的大丈夫,卫某佩服!只不过,你我非亲非故,我不能越俎代庖,最多送你一个建议。那就是延续先秦旧例,崇尚周礼,单字为名,既有雅正之意,又有教养之寓,何乐而不为?” “弃双字,取单字?果然是个好主意!秦汉时代,取名以单字为荣,以双字为耻,不如我也改名效仿!那么,我应该取哪个单字呢?”大汉满脸沉思,盘算得失。片刻后,终于拿定主意,“我决定改名为靖,卫兄弟以为如何?” 啥?郭靖? 刚才是天字第一号的逗逼名字,现在是另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只可惜,这里不可能有射雕。 卫龙差点没笑喷,又勉强忍住,献上点评:“靖者,天下太平也,非常符合时政大局,恭喜郭兄取了一个好名字!” 新名字得到认同,郭靖也很高兴,挂在脸上的温和微笑变成乐呵呵的傻笑。 他指着卦摊上的一行文字,狐疑地问:“详解天赋,洞察情绪,内容惊爆,独家心得。是否言过其实?” “表里如一,绝无虚假,郭兄一试便知!” 郭靖警惕地扫一眼城隍庙的环境,虽然人头涌动,却没人围观。 饶是如此,他还是谨慎地伸出一根手指,在卦摊的帆布上写下一个没有墨迹的汉字。 那是一个“傻”字。 “这是郭兄的天赋?”卫龙涌起不妙的感觉。 “我在十六岁那一年,就已经激活傻字天赋。可惜的是,我一直不知道如何发挥天赋特长,以至于一事无成,想去前线杀敌也没有一支队伍肯招揽。不知卫兄能否详解?”郭靖病急乱投医,目光火热地看着卫龙。 尼玛!居然还有奇葩的傻字天赋?这可怎么办?别说是详解,就是理解也难啊! 卫龙一时想不出适当的解释,只能忽悠:“凡天赋者,必有出息。以郭兄的情况,应该是大器晚成的格局,最好稳重行事,戒急戒躁。我是说,志存高远,放眼未来。” 郭靖失望地摇头:“我问过很多卦师,都说大器晚成,可我不想蹉跎岁月,只想早日成才,不知卫兄有没有其它建议?” 第07章 穷困 卫龙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没办法:“要不,请郭兄留下一张名刺,等我回去禀报师父,或许就有详细的解释。到那时,我亲自登门拜访!” 其实,根本就没有师父。卫龙打算自己研究傻字天赋,等到有所领悟,再与郭靖交流。也只有原时空的卫龙,才有这样的服务意识,换成其他人,根本不可能这样行事。 郭靖倒也干脆,立刻把名刺递给卫龙。随后,落寞地告辞而去。 就这样,第一笔生意泡汤。而且接下来的生意,也是非常冷清。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有开张。 卫龙终于确定,自己天生面嫩,正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年纪,面对陌生的客户群体,很难取信。错非郭靖病急乱投医,估计连一个问询的人都没有。 一时间,意兴阑珊,灰溜溜地离开城隍庙,回到卫家的老宅——位于城隍庙附近。 这是一座常见的四合院民居,院前院后的面积加在一起,大约一亩左右,说明卫家的祖上也曾“辉煌”过。只可惜,卫龙的祖辈和父兄先后殁于战场,以至于家道中落,导致四合院常年失修,显得斑驳破旧。 这不,门匾上刷漆的“衛”字剥落了许多笔划,只能依稀分辨那是宅院主人的姓氏。 卫龙回家省亲,拿出许多银子,购买几十斤猪肉,还有大袋小袋的礼品,正所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茶醋,全部都是生活必需品。如果没有蔡康、蔡仆提供的钱财,他还买不起这么多东西。 黄昏时分,卫龙一进门,就看到庭院中的两位长辈正在洗菜做饭。 那是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妻,丈夫名叫卫暖,曾经是卫父的书童,如今是店铺的掌柜,负责经营杂货铺,同时兼任管家;妻子名叫雷三妮,打理家务的同时,帮忙主母经营早点摊。 一间杂货铺,一挑早点摊,就是卫家的经济来源,也是寒门的生活写照。 寒暄过后,卫龙关心地问:“卫叔,最近生意怎么样?” 卫暖简要地回答:“一直以来,杂货铺的生意都是不温不火,不死不活,勉强度日而矣!” 卫龙点点头,迈进厅堂,终于见到自己的母亲。 那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憔悴女人,穿着一套洗到浆白的棉布衣裳,满脸都是哀愁,正是卫张氏。 卫龙念头电闪,脑中急速滑过关于母亲的生活片断。一桢桢,一幕幕,都是浓浓的亲情。 小时候,家庭经济还算可以,母亲言传身教,亲自辅导自己的识字过程和书法练习。哪怕自己调皮捣蛋,她也从来不曾打过板子,而是苦口婆心,谆谆教诲,堪称良师典范。 父兄健在时,母亲相夫教子,每天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等到父兄先后殁于战场,母亲哀伤过度,哭坏了身子骨,却没钱调养,也没法静养。 迫于生活压力,母亲放下矜持,利用精湛的烹饪手艺,在城隍庙抛头露面,摆出早点摊,赚取微薄的收入贴补家用。 前不久,自己在休沐日回家探望,正是“乍暖还寒,最难将息”的季节,由于一时不慎,自己染上严重的风寒,又传染给母亲,发高烧的病症非常严重,母子俩都是病恹恹的十分难受,真是愁煞了头。 母亲持俭为家,舍不得抓两副药,只买一剂药,不仅拖着病体煎药,还把滚烫的汤药端给儿子喝,而她自己却把剩下的药渣再熬一碗汤,说是自己怕苦,药渣的味道正刚好。 那一刻,卫龙热泪盈眶。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他发誓要努力拼搏,以最好的心意孝顺母亲,回报多年的养育之恩,绝不能让母亲过着粗茶淡饭、不见油腥的贫贱日子。 如今,两个灵魂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卫龙感同身受,对于卫张氏的感情,也带有浓浓的孺慕和亲情。 “阿娘!”卫龙热络地打招呼,喊的很自然,也很亲切,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理障碍,反而寄托着原时空的父母念想,“孩儿回家看您来了!” 卫张氏那张憔悴的脸上,绽开一缕笑容:“今天又不是休沐日,龙儿怎么有空回家呢?” “孩儿机缘巧合,立了一点小小的功劳,被上官狠狠地奖赏了一番!” “上官?那不是小小的旗连官么?麾下不过百二兵,能拿出什么像样的奖赏?” “阿娘有所不知,她的真实名字不叫邾雨,而是朱雨铃!” 卫张氏一愣,问道:“朱雨铃?你是说,民间盛传的雨公主?” “没错,就是她!” “一位贵不可言的公主,不在皇宫里好生呆着,为什么跑去当一名旗连官?” 这个问题的答案,卫龙也不清楚,只能胡乱猜测:“或许另有使命,或许吃饱了撑着!反正啊,她亲口承认身份,绝不会出差错。要不然,谁也给不起那么多奖赏!” 接下来,卫龙详细解说望远镜的前前后后,并且把朱雨铃的奖赏范围多加一条银子的内容,为蔡康、蔡仆的意外之财,找一个合理的源头,以免母亲问东问西。 卫张氏静静地聆听,不住地点头赞许。当她听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精辟说法时,神色之间也是满满的震撼,心下里啧啧称奇,暗赞儿子有出息。她瞄向儿子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欣慰和信任。 突然,卫张氏像是想起什么,整个人变的神采飞扬,笑眯眯地问:“公主长的漂亮不漂亮?” “美艳不可方物,堪称极品!” “这么说,龙儿也动心了?” 卫龙不想矫情,而是直抒胸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龙儿很快就满十六周岁,应该考虑婚娶之事啦!如果摇身一变,成为附马爷,对于卫家的复兴大业来说,相信会有很大的助益,算是一条另辟蹊径的道路,而且还是一条康庄大道!” “阿娘,你想太多啦!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是最底层的草头兵,门不当,户不对,身份太悬殊,恐怕很难相处。”卫龙依着前任的习惯,言不由衷地辩解。 “身为男儿,不可妄自菲薄!公主又怎样?还不就是一个女人而矣,终究需要男人的肩膀和依靠!何况男女之情,又有谁说得清呢?”说到最后,卫张氏吟诵一句广为流传的名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卫龙不再犟嘴反驳,一切依着母亲的意思,才是身为人子的本分,何况他还有自己的小心思——视为最顶级的白富美,攻略朱雨铃。 就这样,母子俩把目光瞄准公主,初步定下媳妇的正妻人选。二人亲切交淡,言笑晏晏,气氛非常融洽。卫张氏得到儿子的安慰,看到卫家复兴的希望,眉宇间的忧愁多少有些淡化。 “夫人,少爷,吃饭啦!”门外传来雷三妮的喊话。 不多时,饭菜端上八仙桌,卫龙目光一扫,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几样老样式。 一盘青色的蔬菜,是院子里自种的芥菜;一碗白色的豆腐,据说源自于淮南王刘安的发明;一碟黑色的咸豆豉,由大量的酱油泡制而成,是家里常备的一道菜。这就是卫家的一日三餐,简直不要太寒酸。 卫龙眉头一皱,问道:“雷婶,我不是买了许多猪肉么?为什么不煮一点?阿娘身子弱,应该补一补。” “夫人曾经定下规矩,说是逢年过节,才可以吃肉。所以,刚才那些上好的精肉,必须腌制保存起来,等到节庆再吃。” 一块猪后腿的瘦肉而矣,居然成为上好的精肉,还要腌制保存,有没有这个必要啊? 卫龙无语问苍天,闷闷不乐地坐下来,有一口没一口地扒着饭,心中紧急思考赚钱的路线。 啪! 卫龙放下筷子,笑道:“阿娘,我饱了,想去厨房做一道菜,可以吗?” “孟子曰,君子远庖厨。”卫张氏淡定地提醒。 “不然!淮南王以亲王之尊贵,都能亲自下庖厨发明豆腐,我只是一名草头兵,没什么尊贵可言,理应效仿先贤,发明一种全新的菜式,以便卫家摆脱窘况!” 雷三妮好奇地问:“少爷的意思是说,猪肉的全新菜式?” “没错,就是猪肉!准确地说,由猪肉做成的肉松!” 听到新鲜的名字,想起穷困的现状,管家卫暖也很期待。他及时地提出建议:“夫人,就让少爷试一下吧?说不定也能风靡走俏呢?” 卫张氏平静地问:“龙儿确定要亲自下庖厨么?” “阿娘,我在雏凤军这些年,已经学会一个道理。那就是身为一名男子汉大丈夫,必须进得起战场,玩得起朝堂,也要下得起灶堂!” 卫张氏频频点头,欣慰地准许:“龙儿真是长大了,从今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阿娘再也不横加管束了!” 这是大权移交、甘居二线的意思,也是男子成年、勇于任事的福利。 于是,卫龙走进厨房,招来雷三妮打下手,花费一个多小时,终于搞出色香味俱全的一盘肉松。 效果非同凡响,绝对超乎想像。 第08章 绿叶 在原时空的历史中,对于猪肉的精加工,应当首推元朝的蒙古大将慧元。 他突发奇想,将猪肉予以简单的干燥处理,并且磨成粉末,当作蒙古铁骑的军粮。没想到,取得出乎意料之外的效果。 干燥的肉粉,便于携带,保质期相当长,最重要的是,进食非常方便。 长途行军时,肉粉加水挂在马背上,通过马匹奔跑的震动,溶解成粥状,不下马就能补充体力。 或许,这种方法在中原的膏腴之地并不算什么,但在苦寒之地和沙漠之地却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想想看,别人行军时,由于缺少粮草补给,导致人马两乏,无力战斗,而蒙古骑兵由于随军携带的肉粉军粮,却可以悠哉悠哉地生存几个月之久,会是什么结果? 这就是蒙古铁骑无敌于世界的根本原因,也是成吉思汗成就大业的真正倚仗。 据说,元朝之所以国号为元,也有纪念慧元的意思。 然而,慧元首创的肉粉也有很多缺点,起码是粗制滥造,口感不好,无法作为美食广为流传。这一点,与肉松不同。 肉松不是粉末,而是肉丝的纤维,需要十几种调料,也需要十几道复杂的烹饪手艺。发明于满清时代的肉松,从一开始,就是美食。 相传,那是榕城的一位官厨,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为自己的长官盐运使接待贵客而献上的一道佳肴。一经面市,就是赞不绝口。后来,风靡天下,流传至今。 来自原时空的卫龙是一只馋猫,并且自诩为美食家,曾经光顾过榕城的百年老字号,曾经亲手做过肉松。 这时候,在明国的背景下,提前重现肉松,那是驾轻就熟。 “阿娘,这就是肉松,您尝尝!” 在昏暗的灯光下,盆子里团着一丛蓬松的绒毛细丝,金黄的色彩看上去十分顺眼,还有那扑鼻而来的肉香和酱香,勾起腹腔内隐藏最深的馋虫。 咕噜!咕噜!咕噜! 厅堂中,连续响起三声口水吞咽的轻响。 卫张氏舍不得多吃,只是挑起一撮小小的肉松,放进嘴巴轻嚼。片刻后,由衷赞道:“蓬松柔软,色泽美观,香气浓郁,口味鲜美,这肉松的名字倒也贴切!” “卫叔,雷婶,你们也尝尝!” 等到夫妻俩咽下一簇肉松,也是交口称赞。 “有咬劲,倍儿香!这是我一生以来吃过的最好的美味!” “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猪肉,真想天天都能吃到肉松!”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这年头,谁不希望过上美好的日子? “这有何难?我保证大家天天都有肉松吃!” “哦?怎么个保证法?”管家卫暖似乎有点不相信。 卫龙献计献策:“很简单!肉松不仅是一种食品,而且是一种商品,既可以在杂货铺售卖,也可以在早点摊推广!就算薄利经营,也可以赚个盆满钵满!” 是啊,天底下的芸芸众生,除了某些虔诚的信徒以外,还有谁能抗拒这种新鲜的美味? 啪! 卫暖赏自己一个巴掌:“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雷三妮竖起大拇指:“少爷了不起啊!我可以天天吃肉松啦!” 卫张氏双唇一张一合,不停地呢喃:“龙儿出息了,龙儿出息了……” 卫龙目光一扫,看到三位长辈的表情,迎着三位长辈的狂热目光,他一下子心领神会,由于肉松的出现,由于赚钱的前景,由于生活的期待,三位长辈已经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 他闭上眼睛,探查聪明花。 果然不出所料,聪明花接连长出三支全新的花瓣,分别代表赞赏、期待、狂热。 有鉴于此,卫龙更加确定,自己领悟的修炼方式是正确的,也是高效的,只要自己长此以往,绝对可以在十六周岁的最后期限以前花开八十一瓣,圆满进阶。 第二天,卫龙起了一个大早。天色才蒙蒙亮,就挑起一担早点摊,与母亲一起去城隍庙的繁华地带摆摊。 一开张,就迎来熟客的光顾。 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穿着绫罗绸缎,托着一个鸟笼,在一只金丝雀的陪伴下,指着价目表,惊讶不已地问:“咦?米粥涨价了?从原来的一文铜钱涨到五文铜钱?话说掌柜的,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这位老头养尊处优,每天溜鸟以后,都要光顾食摊,喝上一碗米粥。 “范大爷,您请坐!”卫张氏连忙打招呼,又依着以前的惯例,端来甘美的米粥,“肉松配米粥,口感清香,风味独到,是不可多得的美食,您尝尝!” 热气腾腾的碗面上,铺着一层金黄的细丝,正是新鲜出炉的肉松。在白色底粥的映衬下,显得清香诱人。不用品尝,就是视觉和嗅觉的双重享受。 范大爷拿起调羹,舀着米粥,细嚼慢咽,不禁味蕾大开,由衷赞道:“美味!好吃!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食,手艺堪比修士厨师的精心制作!” 卫龙笑眯眯地问:“这样的一碗粥,只卖五文铜钱,您还觉得贵吗?” “不贵不贱,物有所值。不过,越便宜越好嘛!” “没法再便宜了,十斤猪肉只能做成三斤肉松,算一下成本,就知道五文铜钱已经是触底良心价啦!”卫龙偷换概念,光凭这样的一句话,不可能算出成本,但会留下肉松昂贵的印象。 “嗯,价格还算公道,女掌柜不愧是素有口碑的实诚人!话说年青人,你是女掌柜请来的帮佣吗?” “我不是帮佣,而是掌柜的儿子,名叫卫龙,目前在雏凤军当一名斥侯。” 雏凤军?斥侯?姓卫?这不是卫东的儿子吗?女掌柜岂不是卫张氏卫夫人?怎么这么巧? 范大爷心中一突,低声地问:“令尊是否名叫卫东?” “没错,亡父讳东。” “你们卫家是不是与蔡家有仇?” 卫龙不答反问:“您是哪位?您怎么知道两家恩怨?” “你知道应天府的范氏典当行吗?” “大名鼎鼎,岂能不知?那可是明国排名前十的大商号,据说范氏典当行生意火爆,日进斗金,与吕氏典当行并驾齐驱,还能与太白居、陶然亭相媲美!” “老朽名叫范宝,就是范氏典当行的掌柜。想当年,老朽与令尊多有往来,至今还在怀念令尊的〖东逝水〗,那真是一种相当出色的水行材料,在典当行卖了不少钱。后来,老朽偶然听到一则传闻,说是令尊之死乃是蔡家所为!” 卫龙也很清楚,〖东逝水〗是亡父二阶蕴灵境的产物,常年供货给范氏典当行,以交换其它的五行材料。 前有蔡康的遗言,现有范宝的转述,虽然都是道听途说,未经确认,却不约而同,矛头指向卫蔡两家的仇恨。 本以为父亲殁于战场,没想到另有内幕。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一经查实,蔡氏全族必亡也! 卫龙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名火,又勉力压下翻滚的情绪,鞠躬求教:“敬请老丈告知详情!” “语焉不详啊!老朽只是听说,令尊之死与蔡侦有关联,说是迫害与陷害,至于详细过程,却是一无所知。” 蔡康,蔡仆,蔡侦!嘿嘿…… 卫龙狠狠地念叨,恭谨地致礼:“多谢老丈指点!” “不必多礼。既然你是卫东的小公子,那老朽问你,现在花开几瓣,又打算何时进阶?” “在十六周岁以前,圆满进阶!” 范宝轻轻点头,意示赞许:“以卫家的传承,圆满进阶也是应有之意,想必你早就继承令尊的修炼经验,领悟同样的东逝水也是理所当然。老朽想知道,届时能否向范氏典当行独家供货?” “没问题。” “君子一诺,不可反悔?” “当然!” 范宝连番示好,终于获得一条未来的紧俏货源,心满意足地告辞而去。 这一边,一老一少嘀咕着隐秘;那一边,却是生意火爆。 十几个老熟客坐在小小的凳子上,呼噜呼噜地喝着米粥,满脸都是沉醉的表情,不时交谈几句,无一不是衷心的称赞。 “这肉松有咬劲,有肉香,配上精心熬炼的米粥,真是太好吃了!” “而且价格公道,连普通老百姓也吃得起,简直就是最顶级的享受!” “恐怕吾皇陛下都没有我们这样的口福呢!” “这么可口的美味,我们不能独享啊!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必须向亲朋好友介绍肉松!” 一句中肯的点评,众人无不应和。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新鲜出炉的肉松,以其不可抗拒的口感,吸引众多的新客与回头客。 在短短的三天时间内,肉松的名声,通过一间杂货铺和一挑早点摊,不胫而走,传播于外。 根据卫龙私底下的统计,消费总数快要达到一千人次。 这一天,傍晚时分,老宅后院。 卫龙正在监督肉松的批量生产,明天一大早就将回营销假。 他看着新建的十几个炉灶,看着新买的铁鼎和柴火,看着雷三妮忙前忙后的身影,想起三天以来的银两收获和未来的远大前程,那真是意气风发,一时无两。 “肉松在手,天下我有!哈哈……” 张扬的大笑还未止歇,就听到脑中“轰”的一声炸响。 卫龙急忙检视聪明花,不禁满脸错愕,喃喃自语:“这是闹哪样?居然不是花瓣,而是一片绿叶?” 聪明花长出绿叶,从来不见于文字,以至于卫龙疑惑不解,满头雾水。 第09章 讲解 其实,就在刚才一瞬间,杂货铺连续卖掉几罐肉松,刚好达到一千人次,符合“情绪集众”的最低要求,这才获得天道法则的青睐,绽开一片绿叶。 只不过,绿叶的情况非常罕见,只有创新与发明,才有可能凝聚。比如,广为传诵的诗词,交口称赞的肉松。 哪怕有人领悟,也是珍而视之,绝对不肯形诸文字,以至于籍籍无名,不见经传。 卫龙不信邪,找来卫家的族谱,又找来亡父留下的书籍与资料,均是一无所获。 前有郭靖的傻字天赋,又有破天荒的绿叶,卫龙终于确定,自己的见识还很欠缺,并不能无往而不利。 卫龙决定回炉学习,刚好皇室的秘籍和珍本还在等着自己,想必可以指点迷津。 …… 栖霞山。 卫龙早早地回到山洞的竹屋,打开玉枕边的檀木盒,拿出一叠既有散页也有全本的秘籍,一目十行地浏览起来。 只可惜,还是没有绿叶的相关记载。 心中揣着这么大的一个疑问,却得不到解答,卫龙涌起扫兴和郁闷的感觉。一时间,也没心思领悟皇室的珍本。 突然,外面传来两位少女的交谈。 “非非,最近的修炼有没有进展?”这是朱雨铃的声线。 还有一道陌生的声音:“针字天赋很难修炼,我几乎毫无头绪,目前还是纳物境三层,只能勉强拟态三枚绣花针。” “绣花针的杀伤力还是老样子吗?” “嗯。只能穿透一些柔软的物品,比如丝绸、缟素之类,稍微硬实一点的东西,就很难造成伤害。您上次吩咐我专门瞄准目标的眼睛予以射穿,还抓来许多小动物让我练手,可我一直不忍心下手。” “没想到,你我相伴十几年,你还是不习惯全新的人生,还是像前生那样心慈手软,连几只小动物都不忍心,那要是遇上元军和清军,你还是不敢杀吗?”朱雨铃恨铁不成钢,严厉地问。 话里话外,暗指非非的来历,似乎不是那么简单。难怪上一次赐予奖赏时,说是有一位非常特殊的女修。 听到这里,卫龙心中一动,难道非非是历史上的知名人物复活重生? 紧接着,又听到非非的铿锵表态:“遇到元军,绝不手软!遇到清军,必下杀手!可是,小动物又可爱又无辜,我实在不忍心啊!” “罢了,罢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不想再逼你!” “公主宽宏大量,必有福报,非非在这里替那些小动物说一声谢谢啦!” “少来这一套!这一次,我特地调你来山洞别院,名义上是负责卫龙的饮食起居,实际上是让你专心练习绣花针,因为我很快就要组建一支精锐的杀敌小队,亲历战场!到时候,需要非非助我一臂之力。所以,务必练好准头,万万不可懈怠!” “我一定加倍努力,不负公主厚望!” “哦,对了,卫龙告假三天,说是回家省亲,今天回来了没有?” 不等非非回答,卫龙连忙走出竹屋,笑眯眯地喊道:“公主,我早就回营了,正准备修炼呢!” “浑小子!”朱雨铃虎着一张脸,噼里啪啦地训斥,“在紧要的关头,你不抓紧时间修炼,反而跑回家耽误时间,而且一跑就是三天,你太让我失望了!如果误了杀敌大事,休怪本宫翻脸无情!” 哟喝!火气还挺爆的嘛!难道是小辣椒的本性? 你知不知道自己生气的模样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卫龙无视本宫的自称,火辣辣地盯着朱雨铃:“你我非亲非故,却管得那么严,比我阿娘管儿子还厉害?” “你……”朱雨铃气的直跺脚,却舍不得说出一句重话。 “公主息怒!回家三天并没有耽误修炼,我现在已经花开二十二瓣了!” 朱雨铃一愣,惊讶地问:“短短三天时间,从九瓣到二十二瓣?这怎么可能?” 卫龙一摸鼻子,不答反问:“你不是说,我是天才吗?” “算你识相!”朱雨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平复剧烈翻滚的心绪。 没想到,还有更加猛烈的刺激。 “公主,我的聪明花一不小心开出一片绿叶来,这是几个意思?”卫龙紧张地问,心中无比期待朱雨铃的答案。 “什么绿叶不绿叶,不就是花瓣吗?”朱雨铃一时没搞清楚,还以为是花瓣,又猛然察觉自己的疏忽,“什么?绿叶?你是说绿叶?” “没错,就是绿叶。数量嘛,只有可怜巴巴的一片;位置嘛,就在聪明花的底座上;颜色嘛,除了碧绿,还是碧绿,就像雨后的芭蕉叶,生机盎然,耀眼夺目!”卫龙详细描述绿叶的特征。 “这是真实的绿叶,而不是绿叶的虚影!” “哦?绿叶还有虚影的说法?” “我总共拥有九百多片的虚影绿叶,还是父皇花费巨大心思,让民间盛传雨公主的逸闻,这才让我具备这样的一份底蕴。没想到,你竟然拥有真实的绿叶!殊不知,一片真叶胜过一万虚叶啊!”朱雨铃揭开冰山一角,神态无比严肃。 卫龙这才知道牛叉之处,不禁怦然心动,猴急地问:“那么,绿叶到底是什么?” “万民之气!” “万民之气?听起来很普通嘛!” “哼!身在福中不知福!” “哦?怎么说?” “总体来讲,好处巨大!单是一条加快愫气的恢复速度,就可以受益终生!何况远不止一条好处?至于具体的细节,等你进阶纳物境,自然就会一清二楚,此时多言无益。” 没有明确的答案,卫龙很不满,小声地嘀咕:“遮遮掩掩一点也不干脆,就算再漂亮,也是婆娘本性!” “你说什么?” “我说公主大方讲解,草民感恩戴德!” “好,那我就再大方一点,万民之气听起来确实很普通,那么,天子之气呢?” 同样的内容,换一个说法,韵味果然不同。 天子的本质不就是万民吗? 就算贵为天子,也不能罔顾万民的感受。如果盘剥过甚,万民就会造反,教你怎么做人。 谁若不信,暴君秦始皇就是明证。秦二代而亡,就是铁证。 卫龙若有所思,虚心地请教:“那么,凝聚绿叶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不胜枚举,以父皇为例,那就是合适的国策;以母后为例,那就是宫中的权势和雏凤军的威势;以本宫为例,那就是流传在外的名声。至于你,肯定干过大事件!说吧,这几天你做过什么?我和非非都很好奇呢!” 朱雨铃说了一大堆,听在卫龙耳中,却只有两个字。 民生。 这才是自己最大的本钱,也是最符合自己的领域。可以说,这才是真正的金手指。 关乎民生的一切事件,都是大事件,而肉松正好符合民生的需求,才能像国策一样,响应万民的情绪,汇聚万民的情感,最终在天道法则的梳理下,反哺始作俑者。 也就是说,在众多的修炼方式中,还有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那就是“血肉工厂,情绪汇集”。 这一刻,一家大型的肉松企业,在卫龙的脑海中浮现,又想起可怜的街坊邻居,连忙否决盘剥工人的念头。反正原时空的产业多着呢,与其剥削,不如共享! 说不定,一种产业,一片绿叶呢!嗯,必须找个时间,再做尝试! 卫龙瞬间定策,从容应答:“所谓大事件,应该就是肉松了!” “肉松?那是什么?” 卫龙解开包裹,取出一个陶瓶,递给朱雨铃:“里面就是美味的肉松。” 朱雨铃拔掉软木瓶塞,夹起一撮肉松,发出莫名的感叹:“细如牛毛啊!” “猪肉经过干燥处理,就变成细小的纤维,如同棉花的丝絮,吃起来很有嚼劲!” 一直观望的非非也是惊叹不已:“猪肉不是一块一块的吗?怎么还能变成丝絮?真是闻所未闻!” 朱雨铃笑道:“非非有所不知,正所谓,留心处处皆学问!有些人熟视无睹,有些人异想天开,你要是不信,就让卫龙说一下肉松的发明过程。” 卫龙欣然领命,开始讲故事。 “管家的婆娘是一个丢三落四的家伙。有一次,她在厨房做菜,却又记挂着别的事情,居然把猪肉烧焦了,白白糟蹋了几斤好肉,被阿娘骂惨了。那时候,我就在想,有没有补救措施呢?于是,这几天我亲自尝试,最终鼓捣出肉松!” “非非,你听听,天才到哪里都是天才!别人烧坏了猪肉,他却想着补救!最可恨的是,居然还成功了!”说是说可恨,其实与有荣焉。这不,朱雨铃的一双美眸扑闪着意味不明的亮光。 “前有望远镜救场,后有肉松美食,卫龙果然与众不同!”非非高度赞赏,又凑到朱雨铃的耳边,小声点破这几天的闺中密语,“公主真是好眼光,连我都有一点点的动心哟!” 只可惜,卫龙听不到少女之间熟不拘礼的亲密交谈。 就见朱雨铃露出羞涩的神态,扭扭捏捏地说:“肉松是一种全新的美食,必然迎合万民的口味,必然激发真挚的称赞,必然凝聚真实的绿叶,这就是发明创造的巨大好处,也是天道赐予的超然回馈!” 第10章 疑点 听到朱雨铃揭开真相,卫龙立刻产生联想。 以目前的统计数据,肉松的销量差不多达到一千人。换言之,一千人的情绪波动可以凝聚一片绿叶,那么,基数继续扩增,会不会凝聚更多的绿叶? 俗话说,大胆设想,小心求证。无论如何,也要做一个测试。 接下来,卫龙仔细分说肉松在军事上的巨大意义,完全可以做成长年不坏的肉松馅饼,专门用于军队的后勤补给,甚至还提出大规模养殖肉猪的建议,最终形成一条庞大的产业链,以促进民生发展,从而提高明国的整体实力。 朱雨铃静静地聆听,不时问一句细节,等到完全理解时,又联想到元军的缴获,不禁彻底动容。 “你说的很有道理!上一次剿灭元军的满编百户时,就发现大量的肉粉。本以为,那只是元军的饮食习惯;没想到,这才是元军强大的根本!如此重要的军情,我一定如实禀报父皇!” “嗯,肉松关乎民生,也关乎军事,希望朝廷予以重视!” 不说朝廷意见如何,单是朱雨铃就已经无比重视。这不,她又加上一条赏赐。 “非非,从今天开始,提升卫龙的饮食待遇,不管是愫米,还是愫肉,或是愫茶,全部敞开供应,体例与本宫相同!” 作为一名针字天赋的女修,非非相当清楚,这是一条何其昂贵的加赏。 只有稻字天赋的农修,才能种出稻谷的愫米;只有驯字天赋的牧修,才能养出禽畜的愫肉;只有茶字天赋的植修,才能培育茶树的愫茶,否则,便不能冠之以愫字。 放眼整个明国,也没有多少名专业的修士,以至于供需严重失衡。 简单地说,一米难求,一肉难寻,一茶难觅。 别说是草头兵没有享用的资格,就是很多修士也不一定有资格,甚至高阶修士也没有这样的待遇。最重要的是,体例与公主相同,简直不可想像。 如今,由于公主的一句话,卫龙的饮食待遇,与国师刘伯温等同,与大将军徐达媲美。 ——如果他在日常中稍微漏一点,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可以享用?从而吸收愫气,提升实力? 一念及此,非非欣然表态:“遵命!” 卫龙迫不及待地问:“要不,今天中午就来一顿大餐?” 非非委婉地拒绝:“已经是饭点时刻,恐怕来不及了!” “那行,我去伙房对付一顿,稍后回来参悟珍本。” “嗯,闭关期间再由我负责烹饪。” 卫龙移步走向洞口,又突然拐回来,从行李中找出早前的一副卦摊,这才离开山洞。 伙房中,随便扒拉几口米饭,在众人的注视下,卫龙摆起卦摊。 正在用餐的近百名女兵和斥侯看到“金口铁断、祖传周易”几个字,无不觉得奇怪,有些腼腆的女兵捂着嘴偷笑,有些外向的女兵酣畅大笑,有些不对路的斥侯纵声嘲笑。 一时间,伙房变成笑声的海洋。 在其中,就有一道洪亮的笑声:“哈哈……,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真是笑死我也!” 卫龙抬眼一瞥,正是斥侯蔡仆。与死鬼蔡康一样,必然是死鬼蔡仆。上一次,由于栖霞寺的和尚作梗,才让你侥幸逃脱;下一次,看你还有没有那么好命。 与蔡仆交好的几名斥侯,也是纷纷鼓噪,冷嘲热讽。 “花开九瓣的垫底货色,也敢大言不惭,说什么‘详解天赋,洞察情绪’,简直不要脸!” “还说什么‘每天三卦,绝不多算’,真是了不起的口气,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我呸!” “最可恨的是,还要收取一枚宝贵的铜晶,这不是恬不知耻吗?” 卫龙没有搭理鸟人的聒噪,只是盘腿而坐,闭目养神,摆出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架势。 突然,吧嗒一声,一团米饭从天而降,掉在卦摊的帆布上,米粒溅射开来,黏在卫龙的号衣上,甚至还黏在面孔上。 卫龙脸色一肃,问道:“谁扔的?” 蔡仆嚣张地承认:“正是花开七十二瓣的蔡爷爷,看你可怜巴巴,这才赏你一团米饭,以免饿死军中的斥侯同僚,有损雏凤军来之不易的名声!” ——尼玛!不知悔改的狗东西,以为人多势众,我就不敢揍你吗? 卫龙是“坐而言,起而行”的性子,不讲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一套。 面对悬崖事件的幕后真凶,卫龙直接忽略无谓的嘴炮,只想以行动作答。 他席地而坐,装出一个伸懒腰的动作,暗中握住卦摊上的一块镇尺。 那是一块长约三寸的条形镇尺,花岗岩材质,正好符合五禽戏熊握的需求。 卫龙慢通通地站起来,暗中调整身体姿势,等到妥当时,一跺脚,一甩手,咻的一声,射出熊握的镇尺。 噗! 镇尺非常准,正好塞进蔡仆张开的嘴巴,并且深入口腔,堪堪露出末端的一小截。 蔡仆含着一根镇尺,神色十分痛苦,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噜噜,咕咕,呜呜……” 这一幕,实在有趣,众人哄堂大笑。 笑声中,蔡仆艰难地拔出镇尺,一张略显稚嫩的脸蛋,已经涨成酱紫,“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红色的唾沫。 众人低头一看,发现其中含有四颗牙齿。观其模样,应该是门牙。 这一下,仇恨可就大了。大家都很清楚,以蔡仆斤斤计较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要找回面子。 就见蔡仆猛然摆出〖鹿回首〗的架势,向后一跃,就近抓起一把菜刀,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迅速冲向卫龙。 只可惜,卫龙不是傻子。 他早就选中一根军棍,那是白蜡枣木制成的好棍子,使用多年,韧性十足。 趁着蔡仆还没近身的间隙,借助“一寸长,一寸强”的兵器特性,卫龙抡起棍子,猛力挥向蔡仆,只听“嘭”的一声,击中预想中的膝盖。 “熬……” 蔡仆吃痛不住,仰头惨叫,整个人站不住,只能半跪于地。 紧接着,又是一棍,落在手腕上。蔡仆连菜刀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卫龙成功缴械,这才轻舒一口气。 他拄着棍子,笑眯眯地说:“有诗云,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俗话说,浪费粮食可耻。你最好把帆布上的米饭舔干净,否则,我保证你的另一条腿也保不住。到那时,可别怪我言之不预,更别怪我心狠手辣。” 波澜不惊的淡定语气,听在蔡仆的耳中,却是睛天霹雳。 更加要命的是,从膝盖的关节处,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像是针扎一样,像是刀剜一样,显然受到严重的创伤。如果不能及时地延医治疗,只怕从此以后,就会被同僚戏称为“跛脚蔡、瘸腿蔡”。 于是,蔡仆呼朋唤友:“兄弟们,打回来啊!” 咚! 卫龙举起棍子,掼在地面,冷冷地问:“谁敢群殴?” 军中有令,严禁群殴,单挑则无妨。说是群殴可能造成大伤亡,后果不堪设想,单挑则是激发血性所需,并不禁止。 果然,与蔡仆同伙的斥侯并没有一窝蜂而上,而是面面相觑,默默无语,静静观望。 其实,他们与蔡仆之间只是泛泛之交,并没有过命的交情,不可能替蔡仆卖命。 卫龙不再关注无胆鼠辈,转而提醒蔡仆:“一盅茶的工夫内,必须吃光帆布上的米饭。” “不吃!” “确定?” “死也不吃!”蔡仆挺着脖子硬撑,又话锋一转,提出补救建议,“最多帮你洗干净!” “哦?蔡康死都死了,还想让他洗帆布?”卫龙故意刺激蔡仆,以获取更多的信息。 一听到蔡康的名字,一想起蔡康的秉性,一想到曾经定下的悬崖计划,蔡仆就觉得蔡康的死亡很蹊跷,不禁说出心底深处的猜想,希望倒钉一耙,以之自救。 “蔡康胆小如鼠,天生怕死,遇到元军时,怎么可能让你回营禀报,而他自己留下来继续观察?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一定是你谋财害命!我怀疑他的玉坠就在你的怀中,敢不敢让我搜一搜?” 俗话说,要叫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蔡仆所言,合情合理,正是蔡康之死的最大疑点。 卫龙一撇嘴,不屑一顾,那块玉晶早就收藏妥当,怎么可能随身携带、留下杀人证据? “没有证据的诬陷,并不会让我少一块肉,你不用枉费心机啦!我计数十下,再不吃掉米饭,必见分晓!” 不等蔡仆应答,就被赶来进餐的非非打断:“大家都是同僚,不如算了吧?” “行,非非姑娘的面子我不能不给,那就这么算了,反正白掉四颗牙,白断一条腿,我一点也不吃亏!哈哈……” “话说,就不能和和睦睦,息事宁人吗?” “冤有头,债有主,谁让他挑衅在先,以一团米饭打我?既然惹事在先,就要有被反击的觉悟!” 非非不予置评,默默观看卦摊上的文字,问道:“我想请教一下,针字天赋应该如何修炼?” 一名修士向草头兵虚心求教,绝对是破天荒的事件,含义不言自明。 顿时,伙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众人屏息等待答案的揭晓。 第11章 绣花针 要知道,由马皇后组建的雏凤军,不仅收纳应天府本地的少年少女,还择优遴选邻近的府郡,甚至选拔其它行省的才俊,总数达到几千的储备兵源中,几乎都是花开九瓣以上的修士种子,只等十六周岁的最后期限,就将激活天赋,成为一名修士。 然而,他们何曾见过修士向草头兵请教的一幕?尽管非非声名不显,却也是九岁进阶的奇才。 那么,她为什么放下高傲的身段,纡尊降贵地请教? 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说不定,那位名叫卫龙的斥侯,真的存在值得称道的长处?那么,不妨心存敬畏,侧耳聆听,或许有所助益? 这就是众人的心思。 ——是龙,还是虫,就看这一遭! 卫龙暗中给自己打气,严肃地问:“请问非非姑娘,针字天赋的拟态物品是不是绣花针?” “没错。目前我只能拟态三支绣花针。” 卫龙点点头,陡然爆出一句猛料:“几乎可以断言,选择绣花针作为拟态物品肯定是不对的!” “为什么?我已经熟练掌握‘炼气成丝’的技巧,控制绣花针的飞行路线一点问题也没有,为什么还是错误的?”非非的眉头拧成一团,显然想不通关窍。 说实话,这位名叫非非的女修,就像朱雨铃当时所言,真的非常特殊。 明明是如水年华的一位少女,却同时兼备三种不同的气质,能不特殊吗? 在非非的身上,既有少女的青涩与娇憨,也有熟妇的媚态与风情,还有贵妇的雍容与华贵,而且完美融合,不分轩轾。 谁要是吃了她,就是同时品尝三种口味,一颗苦涩的青橄榄,一枚多汁的水蜜桃,一朵华贵的牡丹花,简直妙不可言。 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一名专攻杀伐的女修。 面对这样的一名少女,卫龙也想结好,想把她拉进自己正在筹建的小队,甚至还有一股“想入非非”的朦胧念头。 于是,卫龙开始卖弄原时空的见识:“其实,答案就在一句谚语中。” “哦?什么谚语?” “只要工夫深,铁棒磨成针!”卫龙一点也不拿捏,直接坦言相告。 这年头,只要拥有聪明花,就不是傻子,就连蔡仆也是聪明绝顶,在刚才的事件中守口如瓶,并没有泄露多余的信息,何况非非这样的经年修士? 非非得到一句提点,若有所思,又无法确定,狐疑地问:“你是说,必须自己磨针,而不能使用拟态的针?” 卫龙不答反问:“使用拟态的针,威力大不大?”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缟素也!”非非引用一句名言应答。 这句话,生动地描述绣花针的效果,如同弓弩一样射击,却没有强劲的动能,难以造成巨大的穿透伤害。 当然,这是自谦的说法。要是真的疲软无力,那就成为废物了。 “这不就对了吗?拟态的针之所以威力不显,因为是个人臆想的物品……”卫龙凑到非非的耳边,几乎咬着耳朵轻声解释自己的领悟,“估计很难契合某种特殊的愫气!刚才的谚语中,李白见到的那一枚针,才是针字天赋的核心,甚至是本源!” 想当年,李白天资聪颖,却学业未成,也很傲骄,成天不读书,只是瞎逛悠。 有一次,他在眉州的象耳山下,遇到一位老太婆坐在小溪边,正在磨一根铁杵。 李白疑惑不解,又十分好奇,不禁上前询问,才知道老媪是在磨针,想给媳妇绣花用。 通过简单的几句交谈,李白得到启发,被老媪的毅力感动,回去发奋读书,终于创下“诗仙”的大成就,也留下磨针溪与武氏岩的传说。 这一切,以高度总结的一句谚语,得到广泛的流传。 如今,在龙神世界中,也有同样的一则谚语。然而,它不再是单纯的励志谚语,而是神奇的修炼功法。 只可惜,很多人受限于封闭的教育体系,以及自身的知识和见闻,并不能真正理解谚语与愫气之间的关联,也只有原时空的卫龙处于信息时代,经历多次的头脑风暴,才能发散思维,横向联想,由此及彼,迅速理解并掌握道祖体系的本源核心。 那就是同根同源的情绪。 也就是说,空气中无所不在的愫气,必然含有一种名为“毅力和坚持”的成分。 想想看,天底下不胜枚举的各种“毅力”,又有哪一种可以超越“铁棒磨成针”的“坚持”?就算有,又有谁的情绪可以超越诗仙李白的领悟? 因此,“只要工夫深,铁棒磨成针”必然是针字天赋的修炼总纲,肯定是提纲挈领的顶级功法。 对于这一点,卫龙信心十足,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搞错,并且毫无保留地传授给非非。 就见非非紧蹙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似乎深为赞同:“我还有一个辅助的幻字天赋,可以展现脑中的幻想景象。我现在演示一番,你帮我看看对不对?” 不知何故,非非居然公开修士最核心的天赋机密,难道她不担心泄密吗?难道是心地纯善,没有防备的意识吗? “我尽量!” “幻!” 一声轻吟,天赋开启。 距离非非三尺远的空气中,蓦然一抖,凭空闪现一幅画面,就像视窗一样,悬浮于空中,景物清晰可见。 一座朦朦胧胧的青山,是背景;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是近景;一名白衣飘飘的少年和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媪,是人物;一块巨大的岩石和一根粗大的铁杵,是事件。 突然,画面一晃,老媪的形貌发生变化,一下子变成亦嗔亦喜的姣好容颜,与非非的容貌一模一样。 画面中的非非舀起一瓢溪水,淋在岩石上,并且把岩石当作磨刀石,推动铁杵,开始磨针。 她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神态无比虔诚,始终维持着推出去、拉回来的磨针动作。 诡异的是,每一次推拉之后,铁杵的尺寸都会明显地缩小一圈。 几经来回,铁杵成针。 非非的双唇一张一合,发出明确的天赋指令:“针!” 就见金光闪闪、耀眼夺目的一支绣花针,骤然一颤,离手而飞,向岩石飙射而去,叮的一声脆响,最终隐没在坚硬的岩石之中,连针尾也是深种其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非非举手一挥,画面迅速崩解,仿佛本来就不存在。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还不到一盅茶的工夫。 非非眉毛一扬,忐忑地问:“怎么样?有没有不对的地方?请指教,请斧正!” 我了个去!效果历历在目,我还能指教什么? 卫龙一摸鼻子,讪讪地反问:“你觉得呢?” “演示的结果,绣花针威力大增,远远超过原先的拟态之针,我非常满意!” “既然如此,那说明什么?” “说明绣花针不能拟态,只能自己磨!而且,还必须心存一志,虔诚地磨,绝对不能敷衍了事!” “这些内容都是对的,说明你已经悟了!”卫龙给出明确的结论,又加上闷闷的一句启发,“那么,还有呢?” 非非一喜一愣,瞪着一双水当当的美眸,傻傻地问:“还有什么?” 伙房中的诸多观众也是面面相觑,他们无不感到自愧不如,不禁涌起“既生亮,何生瑜”的念头。 卫龙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说:“当然还有,而且是很关键的一部分,甚至是最关键的一部分!” “那还不赶快说出来?我很好奇,也很期待呢!” “开动脑筋,仔细想想,求人不如求己!” 非非侧着脑袋,陷进冥思苦想。 伙房中的旁观者也是念头电闪,纷纷思考最关键的一部分。 就连蔡仆也是抓耳挠腮,一副紧急思考的模样。 要知道,一直以来,蔡仆都是心系非非,觊觎美貌,贪图三种迥然不同的气质。这时候,他绝对不想卫龙的表现超过自己,以至于花落卫家,自己沦为彻底的路人。因此,他非常焦急地思考答案,想给非非留下深刻的印象,从而扳回一局。 为此,他甚至忘记膝盖的剧烈疼痛,也忘记“跛脚蔡”的可悲下场。 突然,蔡仆灵光一闪,想起自己陪同兄长前去吕氏典当行举牌叫价的情景。 蔡仆豁然开朗,放开喉咙,大声提醒:“非非姑娘,磨刀石大有来头,名叫武氏岩;小溪也是大有名堂,名叫磨针溪!也就是说,必须使用源地的磨刀石和溪水,才能磨出合乎要求的绣花针,才能达到预期的杀伤效果!” 尼玛!快死的家伙也来抢台词,这不是明显的截胡吗?这不是坏我好事吗? 换成别人揭破答案,自己只会高兴,不会郁闷。然而,偏偏是该死的蔡仆! 卫龙怒不可遏,破口大骂:“姓蔡的,这里是我的卦摊,有你说话的余地吗?忘了四颗门牙吗?忘了一条断腿吗?是不是还想吃我一棍?” 呼! 卫龙抡起军棍,荡起呼呼的风声,似乎下一秒就要砸向蔡仆的眉心。 第12章 恶毒 非非来历特殊,天性善良,一点也不喜欢同伴争斗,见不得同僚厮杀。她眼疾手快,瞬间抓住挥舞的棍子,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打打杀杀?” 卫龙一咧嘴,露出白花花的后牙床,狠狠地回应:“有些聒噪的臭虫,就该彻底摁死,以免留下恶心的臭味!” 对方是公主看重的天才,非非不想与之交恶,更不能与之结仇,何况刚才的一幕如同明师教导,对于自己的修炼来说,意义非常重大,必须刻意笼络,永远结好。 于是,非非不再多嘴反驳,而是解开〖百宝囊〗,掏出几枚铜钱,像是玩杂耍一样,向空中高高抛起,等到落定时,分别罩住卦摊上的八个文字——言之有物,请多打赏。 “我只剩下最后的八枚铜晶,现在全部拿来当作卦金!” 轰! 伙房中,响起炸膛一样的嗡鸣,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什么?一卦不是只要一铜吗?为什么给那么多宝贵的铜晶?” “废话!那不是打赏吗?肯定是物超所值的馈赠!” “就是嘛!正所谓,知识无价!如果换成我是针字天赋的非非,肯定奉上更多的卦金!” “哇!没想到你那么有钱?” “那当然,也不想想我是谁?作为国师的嫡系血脉,几枚铜晶那是家常便饭!” “这么精彩的教与学,什么时候才有第二次啊?”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一群女兵围着饭桌而坐,她们支着下巴,明亮的眼眸注视着卫龙,一副痴迷的模样,似乎情愫暗种,芳心可可。 这一刻,卫龙收获巨大,花开好几瓣。情绪波动纷至沓来,既有羡慕嫉妒恨,也有依恋眷恋爱恋。 于是,他捡起铜晶,握在手中掂掂分量,决定留下一枚,归还七枚:“多谢非非捧场,大家都不容易,卦金一枚足矣!” “怎么?你嫌少?可我真的只剩下几枚铜晶,其它都是普通的铜钱。” 没错。铜晶正是由铜钱而来。 这年头的铜钱,都是外圆内方,色呈暗红,正是黄铜所铸,上面刻着“洪武通宝”四个阳文。 根据记载,说是人类的情绪波动会造成空气的愫化现象,也会造成物品的愫化现象。 铜钱经过上万次的流通,不断凝聚人类的情绪波动,最终汇成微小的愫气结晶体,被称为铜晶。 任何一枚有品级的铜晶,必然黏附清晰的铜绿,这就是久经流通的证明,也是愫气结晶的体现。 在已知的物品中,铜、银、金、玉这四种物质最容易被愫化,最容易凝结相应的晶体。 修士既可以吸收晶体中的愫气壮大自己,也可以用于布阵,甚至可以开启位面之间的通道。 简单地说,四种晶体妙用无穷,乃是龙神世界最重要的修炼资源。 当然了,一枚铜晶的价值远远超出一文铜钱。非要相比的话,那是千倍以上的差距。 卫龙虽然眼红,却也不贪心:“我不是嫌少,而是想到你还要去应天府的典当行购买源地的磨刀石和溪水,靡费良多,这才决定归还铜晶。” 所谓源地,就是眉州的象耳山,位于西南的川蓉行省,既是李白的出生地,也是磨刀石的原产地。元国久攻不下,还是属于明国的疆域。 如今,武氏岩和磨针溪的溪水成为常见的修炼材料,应天府的范氏典当行与吕氏典当行不时举办拍卖会,公开售卖。 非非换上蚊蚋一般的音量,小声地说:“没事,我可以向她借支。反正从小到大,十几年以来,都是吃她的,住她的,用她的,我也习惯了。” 毫无疑问,那个她就是朱雨铃。 说实话,面对女子的矜持和推托,卫龙多少有些不耐烦,正好非非近在咫尺,很适合手把手传递。 就见卫龙抓起非非的纤细葇荑,将七枚铜钱直接塞进掌心,还顺手替她弯住指节,刚好握住铜晶。 如果这一幕放在原时空,那简直不要太常见,根本算不了什么。然而,这里是明国。虽说礼教大防没有历史上那么严重,却也不可轻忽。 果然,卫龙无意间的亲密举动,意味着男女肌肤相接,立刻引爆现场。 “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近百名女兵无不感到错愕,不论是腼腆的,还是外向的,不论是长相亮丽的,还是面貌普通的,都感到心中最柔软的一块水晶,砰的一声,碎成无数细片。 十几名少年斥侯却是另一副模样,他们咬牙切齿,恨不能以身相替,恨不能亲自抓着非非的纤纤玉手轻轻地撫摸,尤其是蔡仆,一双小眼睛射出骇人的目光,看上去阴狠无比,像是要亲手剐了卫龙一般。 非非急忙抽手,羞不可抑地瞪着卫龙,生气地斥责:“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 卫龙目光一扫,发现气氛不对,终于醒悟过来,不禁讪讪一笑,勉力自辩:“哦,对不起!是我疏忽大意了,希望非非姑娘不要见怪!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可以让你握回来,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吃亏了!” 得,这叫什么话呀? 这不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吗? 蔡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声吼叫:“我要剐了你!” 卫龙弯腰拿起棍子,摆出一个起手势,威风凛凛地问:“你算哪根葱?信不信我一棍就能抽断两条腿?” 非非连忙阻止:“话说,就没有人相助受伤的蔡仆吗?” “多谢非非姑娘关心,我没事,我还挺得住!”话音未落,蔡仆就觉得剧痛难当,前额溢出密集的冷汗,不由自主地冷抽一口气,“嘶……” 与蔡仆最要好的一位同伙,跨前几步,搀起半跪的蔡仆:“蔡兄,我送你去疗伤,以防不测!” 蔡仆顺势起身,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伙房。 在他频频回首的目光中,既含有针对非非的深刻贪婪,也含有针对卫龙的恶毒仇恨。 伙房外,蔡仆与同伴缓步而行,低声交谈:“吕兄,最近的修炼有没有进展?” “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花开三十六瓣,而且下个月就是年满十六周岁的最后期限,估计没机会圆满进阶了,真是遗憾啊!” “三十六瓣进阶,那也不错了,起码可以达到三阶道基境的层次,活个两百岁不在话下!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提升吕兄的底蕴。多了我不敢保证,花开六十瓣,甚至七十二瓣,还是有相当把握的!” “哦?什么办法?”吕兄的语气十分急切。 “玉坠!准确地说,玉晶!” “太贵,买不起,无福消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吕氏的旁支,待遇远远不如嫡系。吕氏典当行的收益,基本上与旁支无关,怎么可能用玉晶修炼呢?” “我知道,但我可以送你一块八品的玉晶,再加上卫龙身上的一块,甚至还有蔡康的那一块,你一下子拥有三块,只要吸收完毕,不就可以大幅度提升底蕴了吗?” 吕兄忐忑地问:“你是说,让我谋财害命?” “不!不是你,而是我们一起!要知道,他的拳脚比我们厉害,单打独斗很难赢他。只有联手,才有机会!”蔡仆终于亮出恶毒的獠牙。 “那也不行!谁知道他临死反扑,会造成什么后果?万一我身受重伤,岂非有命杀人,没命享福?” 这年头,杀人并不罕见,前提是利益足够巨大,计划足够完善,行动足够隐蔽。否则,一本厚厚的《大明律》也不是摆设。 “怕什么?我可以向我哥借来一瓶〖虎骨跌打酒〗,那是骨字天赋、虎字天赋、酒字天赋的修士联手制作的良药,不管是内伤还是外伤,都可以轻松治愈!” “你哥?是不是潜龙榜上的蔡倡?” “没错,就是他!那可是我们蔡氏宗族的骄傲,长久以来,一直被誉为麒麟儿!如果不是他忙于前线杀敌,一个不知死活的卫龙,哪里需要我来动手?” 这一下,吕明秋终于动心,慨然应下蔡仆的邀请。 二人把臂前行,渐渐地消失在树荫中。 伙房中,卫龙还在算卦。 那位国师的后裔,名叫刘菁菁,虽然家学渊源,却也有一些修炼上的疑难问题,又是不差钱的小富婆,在闺中蜜友的屡次怂恿之下,终于站出来问询卫龙。 如果说,天赋上的病症卫龙还有可能无法诊断,那么,只是修士种子的刘菁菁最多也就是情绪上的疑问,以卫龙的底蕴积累和广博见识,肯定是药到病除。 这不,只是三言两语,简单地描述“共鸣”的粗浅道理,就已经解决刘菁菁的一切疑问,让她喜不自胜地丢下一枚铜晶,转身向闺中好友卖弄去了。 “只剩下最后一卦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卫龙大声吆喝,希望圆满收官。 话音一落,就响起热烈的回应。 “雨字天赋,如何修炼?” “雾字天赋,如何修炼?” “云字天赋,如何修炼?” “冰字天赋,如何修炼?” 整齐划一,此起彼伏,显得很热闹。 正是朱雨铃听到卦摊事件的汇报后,带着三名女修前来观摩。 第13章 死光镜 卫龙看到朱雨铃,笑眯眯地问:“头儿,你怎么来了?” “听吕明秋说,某人在伙房大杀四方,威风凛凛,我身为旗连官,营中的大事小事都得管起来,就不得不前来看看,以免出现不可预测的伤亡事件。” “头儿放心好了,我很有分寸。伤则伤矣,亡则不会!” 朱雨铃脸色一整,郑重地叮嘱:“蔡仆倒是不足为虑,只是他的兄长蔡倡,你务必小心谨慎!” “哦?蔡倡何许人也?居然值得头儿挂怀?” “他是蔡氏宗族的骄傲和希望,现在是潜龙榜的风云人物。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有,还是由你来说一下我们的天赋。” “潜龙榜?呵呵……”卫龙眼珠一转,张口就来,“雨字、雾字、云字、冰字,再简单不过了!” 众人一听有料,纷纷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然而,卫龙却是不干不脆,不敢一下子倒出原时空的见识,以免留下可疑的漏洞,而是装出老成稳重的模样,模仿儒家学院的夫子气势,背着一双手,慢慢地踱起步来。 直到众人等得不耐烦,才抖出一个包袱:“依我看,四种天赋的重点不在于四个字的本身,而在于四个字的共通之处。换言之,它们的本质是一致的!” 接下来,卫龙在火热的目光注视下,开始长篇大论。 “雨、雾、云、冰都是水的一种形态。凡是此类天赋的修士,必须领悟水之本源,最终才能迈进四阶的五行境和五阶的两仪境。然而,什么才是本源?大家都在思考,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领悟。” “在其中,道祖的答案最标准最正确,正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经过长期的观察和不懈的领悟,我终于有所发现,冷热变化就是自然,就是五行之上的两仪,就是最高档次的道。” “比如,地面上的水洼被太阳一晒,就会变成汽,汽升则凝雾,雾聚则成云,云降则为雨,雨落积水洼,这是很明显的自然现象,也是完美无缺的循环过程。每一种变化都隐藏着冷与热的本质。” “除此之外,还有霜、雪、雹,也是一样的道理。” “总之,冷与热就是此类天赋的两极,就是本源。一旦悟透,既可以用来发明创造,也可以用来伤人杀人。到那时,还有谁敢说,纳物境是废物境?” 卫龙以一句反问结束陈词,却意外发现,自己好像说的太多了。 当然说太多了,他极力表现,却忘了一个事实——知识被世家宗族严格掌控并封锁。 道家守藏室的无数典籍,只有高屋建瓴的总纲,哪有详细的解释?某些注疏类的文章,甚至还有人故意歪解原文。 儒家兴办的学院,夫子只教识字,不传具体,甚至连断句都不肯倾囊相授。除了膝下的亲传弟子,休想获得修炼指点。 就算朱元璋君临天下,也没有系统的修炼知识。就算有,也不可能涵盖所有的汉字天赋。 简单地说,父传子,师传徒,再传孙,就是常态。 这样的一个体系,简直不要太封闭。想要修炼,只能靠自己的领悟,靠家族的积累,靠对等的交易。要不然,还是洗洗睡了更合算。 所以,卫龙针对水系天赋展开的阐述,虽然是原时空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却造成巨大的冲击。 很多人露出沉思的表情,不停地呢喃:“朝闻道,夕死可矣!” 一些寒门出身的子弟,更是热泪盈眶,恭敬地鞠躬致礼:“多谢卫师慷慨点拨,我辈感激不尽!” 得,这都喊出“卫师”来了。 这可是无比郑重的尊称。对于同龄人来说,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殊荣。 很显然,原时空的常识摇身一变,成为宝贵的修炼知识,在座的很多人珍而视之,当作传家宝,列为家学传承。 只有朱雨铃曾经多次见识卫龙的“天才”,心中多少有些预期,才不至于那么震撼,才能保持清醒的状态,却又记挂着话语中的紧要内容——发明创造,伤人杀人。 要知道,“发明创造”事关绿叶的凝聚,而且还不是虚叶,关乎个人的底蕴和潜力;“伤人杀人”事关纳物境的实力,关乎明国的时政大局,关乎朱雨铃立下的大宏愿。 因此,朱雨铃无从抗拒,只有拜服。 她迅速移步,凑到卫龙耳边,低声地请教:“怎么发明?怎么杀人?” “死光镜!合击术!无往而不利!”卫龙的应答,言简意赅。 哈哈…… 这家伙果然有干货! 虽然听起来不是很明白,却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真不愧百年一遇的天才,真不枉本宫慧眼识英才! 朱雨铃欣喜若狂,拽着卫龙离开伙房,带着几名知根知底的女修,一起回到山洞别院,还没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问:“快说说,什么才是死光镜?怎样才算合击术?” 卫龙目光一扫,犹豫不决地问:“她们是……” “她们忠心耿耿,绝无问题,与非非一样,都是我的身边人,完全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有所顾虑!” 卫龙这才放下心来,又抛出另一个问题:“她们的拟态各是什么?” “唉……,说起来真是窝火啊!她们什么都不学,只学我的镜子拟态,是不是很没用?”朱雨铃自哀自怜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不!镜子拟态很好呀,正巧符合死光镱的需求!” 朱雨铃立刻阴转睛,热切地提出请求:“来,现在就教!” “没问题。请大家拟态透镜,我马上演示。” 接下来,就是一堂小学生的实验课。 山洞里,阳光从洞顶倾泻而下,亮起一圈好大的鹅卵石地面,刚好用来模拟放大镜的聚焦实验。 实验很成功,一张洁白的宣纸已经烧出一个大窟窿。 “大家有没有受到启发?” “你是说,用透镜烧死敌人?” 学生很聪明,老师很高兴。 卫龙竖起大拇指,大为鼓励:“没错,死光镜的威力很强,灰飞烟灭是必然的下场!现在,大家多玩玩,一定要多思考,多讨论,多总结,希望由你们自己领悟死光镜的道理,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其实,一面普通的凸透镜,焦点温度可以达到600多度,几乎可以烧掉所有易燃品。 一座小型的太阳灶,聚光面积大约是雨伞的两倍,焦点温度900度,烧死敌人就更轻松了。 一面小小的死光镜,聚光面积差不多是雨伞的一半,只要含有够多的凹面镜,就能瞬间烧穿铁皮,试问修士扛得住吗? 卫龙曾经看过一篇帖子,一位网友提出太阳帆的构想,说是利用透镜在太空构建一座面积足够大的太阳帆,专门聚集太阳光用来打击美帝的航母。虽然存在很多糟点,也很容易被防御,但也算是奇思妙想,脑洞大开。 当时,卫龙浮想联翩,深入了解太阳帆的工作原理与可行性问题,最终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学习的整个过程中,自然而然就掌握阿基米德关于死光镜的传闻,也看过现代死光镜的相关视频。 因此,他有十足的把握在龙神世界重现死光境,而且由于修士的存在,效果绝对超过原时空。就算死光镜的焦点温度无法媲美于太阳表面的高温——大约5000度,也可以轻松达到一两千度,甚至三四千度。 这样的高温,又有哪个修士可以承受? 完全有理由相信,低阶修士绝对秒杀,瞬间洞穿。 而且,在光的恐怖速度下,甚至连一丁点的反应都来不及,更别说什么闪避和防御。当然,前提是瞬间调整透镜的弧度和焦距。凑巧的是,这正是修士的长处,只要用上炼气成丝的技巧,必能熟练掌握。 只不过,卫龙很清楚寓教于乐的意义,并不想多费口舌,来一个可恶的填鸭子教育。 他希望学生参与其中,自行领悟,这样才有更大的乐趣。 朱雨铃冰雪聪明,很快掌握要领,像一只欢快的鸟儿,这里试一试,那里试一试,玩的不亦悦乎,差点没把竹屋点燃。 其他四位女修,也是紧随其后,有样学样,各自验证透镜的杀伤力。 她们玩了很长时间,始终觉得威力太小,烧的不过瘾。 于是,很自然地开始思考。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构思和完善,朱雨铃率先尝试。 就见手中的透镜,突然静止不动,悬浮于空中,又瞬间裂开,一分为二。 随后,一只看不见的手暗中雕琢,透镜不断扭曲变形,最终形成两面透镜。 当两个不同的焦点聚成一点时,烧纸、烧竹、烧木头更加容易,也更加快速。 猜想正确,效果显著,朱雨铃欢呼雀跃:“耶!我猜对了!” 她极度兴奋,不停跳跃,引得一对肥硕的兔子跟着跳动,荡起醉人的波浪。 卫龙偷偷欣赏,又极力赞赏:“公主天资超凡,卫龙自叹不如!” “这算什么?我还有更多的想法呢!” “哦,愿闻其详!” 第14章 众妙之门 “既然两面透镜的威力比一面大,那三面呢?四面呢?继续分裂呢?如果一个人不够,那就汇集五个人的透镜,岂非就是合击术?如果无数的透镜漂浮于空中,以炼气成丝的技巧控制,让它们自动聚焦于一点,结果会怎样呢?” 结果会怎样? 没有人比原时空的卫龙更加清楚了。 这正是死光镜的原理和构想。 所以说,古人一点也不傻,只是受限于见识与见闻,才显得有些呆板。一旦获得指点,比谁都聪明,绝不能轻视,更不能漠视。 “你们勤加练习,我去竹屋闭关,争取圆满进阶!” 俗话说,响鼓不用重锤。 简单的一句话,体现卫龙自觉、自尊、自强的本性。如果用阿拉的话,那就是“拎得清”。 这一点,朱雨铃相当满意,不禁吐露一句最高级别的隐秘:“等你圆满进阶,本宫带你去清国杀敌!” 卫龙远去的脚步猛然一顿,回过头来,惊讶地问:“清国?哪来的清国?” 非非也是满脸错愕,双眼迷离地呢喃:“到底还是来了,终于要和另一个自己见面了!” 只可惜,她的声音太小,听的不是很清楚,卫龙无法联想她的身份来历。 朱雨铃咬牙切齿,狠狠地说:“清国是一个全新的国度,与明国之间不共戴天!根据钦天监的观察和国师的推算,最多再过半年,就会出现在龙神世界!到那时,山海关、扬州、嘉定这三个地方,率先打开通道,直接通达清国!” 卫龙一听这话,悚然一惊,不惮以最坏的恶意,由原时空的历史想到明国的未来。 首先,这三个地点分别指向三件大事,无一不是汉民的灾难和耻辱。 吴三桂打开山海关,清军得以入关;扬州十日,极其残忍,光是收殓的尸体就超过80万;嘉定三屠,死亡人数难以计量,方圆百里内,草木尽毁,积尸成山,炊烟断绝。 这三个特殊的地方,隐藏着明国子民无尽的痛苦和怨恨,寄托着明国子民强烈的复仇希望,在特殊的天道之下,汇集万民的情绪和意志,化为空间传送门,直接通往清国。 其次,山海关已经失陷,成为元国实际控制的疆域。 也就是说,元国与清国在事实上已经接壤,如果两国联手,互通有无,又会怎样? 那就是无敌的骑兵,加上无敌的枪炮。 别说是明国无力阻挡,就连秦汉唐宋也是难以维系。 到那时,恐怕汉祚传承都要断绝,恐怕华夏文明都要灭绝。千千万万的汉民,要么成为色目人的奴仆,要么在脑后挂上一条辫子,过上猪狗不如的凄惨日子。 一念及此,卫龙心惊胆战。 作为一名地道的汉民,他绝对不想自己的下场那么悲惨。 他决定奋起,为汉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改变。 于是,卫龙二话不说,步履沉重地迈进竹屋。 ……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 长达两个多月的时间,悄然而逝。 卫龙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把自己关在竹屋的密室中,全力感悟皇室的秘籍和珍本。 装订成册的三本秘籍,记载着一百多年以来皇室成员对于道祖体系的理解,虽然内容详尽,却只有参考的功用,无法引起卫龙的太多关注。说实话,与原时空的常识相比,其中的许多内容还停留在肤浅的层次。 然而,珍本却是难得一见,无比珍贵。 一首首诗,一阕阕词,一篇篇文章,无一不是名家的原稿,体现皇室的深厚底蕴。 其中就有李白的《将进酒》,开篇第一句就给卫龙留下深刻的印象——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黄河之水,从天而降,一泻千里,直奔大海。那是何等的壮观,何等的一往无前,何等的势不可挡! 李白亲笔写成的一首诗,除了字里行间的磅礴气势之外,还在书法中留下一股独特的气势。 那一股气势,就是李白创作诗篇的情怀,含有强烈的情绪和深刻的感悟,与诗句描绘的意境十分契合。 手持这样的一页珍本,赏析这样的一首诗,哪怕是一头猪,也能身临其境,以旁观者的眼光,见证名篇创作的过程,以自身的阅历和见识,体会名家创作的情怀,岂非事半功倍? 直到那一刻,卫龙才算彻底明悟,之前自以为的高效方式是多么的可笑,简直就是井底之蛙。只有名家亲笔手写的珍本,配合原时空的广博见闻,才是最高效的修炼方式,没有之一。 于是,卫龙修正认知,怀着景仰的心态,拜读曹操的《短歌行》,吟诵苏东坡的《赤壁赋》,追随蔡文姬的脚步迈进《悲愤诗》的世界,徜徉于名篇巨著所描绘的意境之中,观摩真迹的书法,感悟名家的情绪,凝聚无数的花瓣。 到现在,聪明花的花瓣多达三百多瓣,几乎涵盖了人类的所有情绪,简直匪夷所思。 由于朱雨铃敞开供应愫米、愫肉、愫茶、铜晶、银晶,卫龙每一天都是据案大嚼、奋力吸收,以至于大部分的花瓣得以迅速成长。在打坐的时候,炼化愫气的速度非常恐怖,几乎形成可见的漩涡。 这一天,卫龙放下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再一次伸手摸向檀木盒,却意外发现,空空如也。 这种情况,意味着一百多年的皇室底蕴,已经被卫龙消化完毕。 看着一朵极度繁茂的聪明花,卫龙心满意足,由衷感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是时候激活天赋了!” 于是,焚香净手,怀着虔诚的态度,吟唱《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随着一遍遍的吟唱,一部几千言的经文,在天道的冥冥牵引下,经文的字数不断减少,不断浓缩。 到最后,只剩下八个字,谁也唱不出第九个字。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八字真言就像密钥一样,在卫龙的脑中瞬间联通一座门户,框住一朵旺盛的聪明花和几片真实的绿叶。 根据记载,打开门户,就是天赋。 卫龙凝出一股有生以来最强烈的意愿,吼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 就见聪明花骤然一颤,涌起无数的情绪,凝成一把尖锐而锋利的锥子,悍然而绝然地刺进门户。 嘎吱! 门户豁然敞开,似乎轻而易举,一点也不像记载中的难度。 卫龙眉头一皱,疑惑不解,喃喃自语:“难道自己的灵魂强度胜过无数的天才?” 其实,这就是答案。汇聚两个人的灵魂力量,当然超过所谓的天才。 轰隆隆! 一座伟岸的门户,转瞬之间崩解消失,露出隐藏的灵魂之海。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映出一圈轻微的涟漪,一朵极度茂盛的聪明花,在绿叶的烘托下,在海水中载浮载沉,像是自动巡航的一片扁舟,显得轻松惬意,灵性十足。 晶莹剔透的沙滩上,分布着难以计数的沙粒,正是人类纷繁复杂的念头凝成无数的沙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聪明花终于游遍广达三亩的海面,并且跃离海域,扎根于沙滩。 “别人一亩我三亩!哈哈……” 就见无数的沙粒,无风自动,飞扬起来,刮起一场猛烈的沙尘暴,把聪明花团团围住,紧紧缠绕,开始孕育天赋。 顿时,卫龙不由自主地回想过去的一幕幕。 这一边,是龙神世界的苦难生活,既有战争的阴影,也有童年的快乐,更有少年的迷茫和热血;那一边,是地球世界的悠闲日子,既有小学的课程,也有大学的论文,更有无尽的网络经验。 诡异的是,在灵魂之力的影响下,两个世界的不同体系,不分轩轾,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突然,暴虐的沙尘不再飞扬,变的平静下来,恢复成沙滩的模样。无数的画面逐一闪灭,只剩下寥寥可数的几个片断。 在其中,就有一幅印象最深刻的画面,正是卫龙穿越前的一幕。 那时候,卫龙出差外省,住宿于当地的一间酒店,却意外遭遇一场火灾,最终惨死穿越。这时候,画面中的内容如同高清的视频,重现当时的全过程。 奇怪的是,卫龙居然从中发现火灾的起因。 那是一张皱巴巴的纸,裹着一团诡异的蓝色火焰,放火点燃房间里的被褥和家具,最终烧死房客。 诡异的是,那张皱巴巴的纸居然护住卫龙的前额和眉心,裹起一团像是灵魂的雾状气体,穿透玻璃窗户。 到这里,画面嘎然而止,又一次重复播放。 “尼玛!这是什么纸,居然包住火?” 卫龙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的穿越不是偶然事件,而是被人设计的必然结果。 看到扭曲的面孔,听到痛苦的嚎叫,闻到烧焦的味道,不禁想到火焰的巨大威力,卫龙怦然心动,凝出一股强烈的意愿,送进画面之中,以灵魂之音,大声嘶吼:“火字天赋!” 嗡! 画面剧烈一缩,发出一声闷闷的颤鸣。一瞬间,支离破碎,凝成一个笔划清晰的汉字。 火。 这是一个红彤彤的楷体火字。左右的两点笔划,已经燃起小小的火苗。 只可惜,火焰淡红,品级非常低。 卫龙得偿所愿,欣喜若狂,又贪心不足,想以自身的领悟,催熟火苗,以提升火的威力。 刹那间,卫龙想起火的无数应用。 田野里,焚草为肥,积蓄田力。 灶堂中,劈柴烧火,烹饪煮饭。 锅炉内,熊熊烈火,锻造钢铁。 于是,灵魂之音响彻魂海:“火,是物质释放能量的一种方式……” 第15章 火字天赋 “在燃烧的过程中,散发光和热。所以,火代表燃烧,代表高温,代表光明!” 淡红色的小火苗,骤然一亮,颜色逐渐变成橙红色,最终停在纯粹的橙色,并且“噗”的一声,燃起更高的火焰。原本楷体的汉字,露出行草的韵味。 最重要的是,在火字的边上,蓦然生出相似的三个汉字,分别是燃、烧、灼。 很显然,火焰的品质跃升一阶,由红色升级为橙色,说明卫龙对于火的理解,得到世界法则的认同。 “不受控制的火,出乎意料之外的火,必然酿成可怕的火灾,具有强大的破坏力和杀伤力。在火的威能下,焚尽一切,摧毁一切。所以,火代表毁灭,代表死亡!” 这句话的理解,不是字面上的理解,而是以生命换来的深刻理解,直指火的本源。 果然,火字的笔划猛烈颤动,甩落无数的杂质,从楷体直接变成隶书。 同时,再一次衍生更多的同类汉字,分别是焰、炎、炙、炽、焚。 两簇小小的橙色火苗,也获得长足的进化,连续跨越黄色和绿色的界限,一下子变成纯粹的青色,散发恐怖的高温,正是炉火纯青的境界。 “嘶……” 灵魂传来剧烈的灼痛,卫龙扛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卫龙急忙检视灵魂之海,发现聪明花在火字天赋的烘烤之下,变的萎靡不振,似乎下一刻就将烧成灰烬。 好在海水就是灵魂所化,既可以降温,也可以浇熄,还可以滋补。 卫龙迅速凝出思维之手,幻化成瓢,连续舀起海水,浇灌花瓣和绿叶。 滋滋滋…… 聪明花冒出一股青烟,几经摇曳之后,终于恢复原状,甚至还更加茁壮,似乎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得到高温的烧烤,已经炼掉一部分杂质。 卫龙大受鼓舞,继续陈述。 “火,是一种自然力量,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人类钻木取火,摆脱茹毛饮血的渔猎时代;人类刀耕火种,迈进自给自足的农耕时代;人类建高炉,炼钢铁,迈进科技大发展的工业时代。”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所以,火代表人类征服自然的愿望,代表文明的传承!” 砰! 火字剧烈成长,一下子炸开来,化成一个伟岸的火焰巨人,身上燃起无数的火焰,每一簇火焰都是不同时代的传承,几乎涵盖与火有关的所有传承,看上去威能无边。 火焰巨人获得世界本源的庞大加持,浑然不顾宿主的感受,迅速长大,持续长大,身躯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碾碎聪明花,眼看着就要撑爆灵魂之海。 到那时,惟有死亡一途。 由于特殊的穿越机缘,卫龙见识非凡,感悟深刻,本不该触及的世界本源,被他轻易触及,却又境界不足,这不是自己找死的节奏吗? 卫龙骇然失色,脱口而出:“尼玛!冒进了!道祖不厚道!” 面对可怕的死亡下场,面对翻天覆地的灵魂异变,卫龙心急如焚,眼珠疾转,极速寻找解救的办法。 突然,一本网络小说从无数的记忆中跳出来,其中的几个章节刚好描述火的内容。作者的见解,颇有独到之处,或许稍加提炼,就可以作为补充,用来救场。 卫龙无暇多想,只能病急乱投医,以极快的语速,喊出灵魂之音,阐述自己的总结和归纳。 “木材燃成灰烬,土块烧成陶瓷,铁矿铸成钢材,无不反应‘火生土’的深刻道理。所以,火代表创造的力量,代表新生的力量,与毁灭一起构成火的两极!” 没错,火既是毁灭,又是新生,本身具有明显的两极特征。 火焰巨人的毁灭之势立刻止歇,在生之本源的调和下,庞大的身躯迅速凝缩,最终凝成一个古老的文字。 如果从外观判断,卫龙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字。唯一可知的是,笔划中流淌着耀眼夺目的金光。 论字体结构,它不是篆书,不是金文,也不是更加古老的甲骨文。 卫龙驱动一股意念,探进古老的金色笔划。 一瞬间,获得具体的信息,也获得巨大的惊喜和痛苦。 那不是文字,而是火之图腾,是一切天赋的终级形态。 在简单的笔划中,凝聚着历史的厚重和万民的呢喃,既有深刻的恐惧,也有虔诚的祈祷,更有殷切的希望,还有无数的其它情绪。 在其中,恐惧源于害怕,在远古时代,人类蒙昧,无不怕火;祈祷就是祭祀,乞求上天垂怜,赐福于己,远离火灾苦难;希望代表人类征服自然的愿望,目的在于利用火的威力,改善生活。 与之相比,卫龙的意念太低级,根本无法承受万民的情绪,甚至连倾听都做不到,才一触及,就被弹开,并且在脑中响起一片轰鸣,就像敲响一座巨大的铜钟,还要趴上去聆听,不痛苦那才叫奇怪。 肉體的痛苦是一方面,由于境界低微,无法动用图腾,也是一种痛苦。 庆幸的是,就算火字天赋用不了,也有衍生的九个同类汉字可用。 没错,就是九个。 之前派生的八个字,加上最后的一个“烬”字,正好九个。 这个烬字,意义非凡。 它不止含有“灰烬、残余”的意思,还有“灭绝、复燃”的意思,同时代表毁灭与新生的力量。 卫龙处理火字天赋,几乎耗尽全部的心神,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处理剩下的几幅画面。 要知道,经过聪明花遴选的画面,每一幅都隐藏着特殊的天赋。 卫龙疲惫不堪,只是简单地激活剩下的三幅画面,就不管不顾,倒头便睡。 一个忆字天赋,起到回忆的作用,算是原时空的产物。同时,也有记忆的作用,而且过目不忘,算是捎带的福利。 一个辩字天赋,起到分辨等级、鉴定品级的作用。与过目不忘一样,都是修士必然拥有的能力。 一个隐字天赋,在一炷香的工夫内,可以隐身消失,适用于逃命和监视,正是前任作为一名斥侯的最大愿望。 等到卫龙苏醒时,已是日落时分。萎靡的精神状态多少有些恢复,但在外表上还是病恹恹、蔫巴巴的模样。 卫龙缓步而行,慢慢地迈出竹屋,顺着竹梯而下。 两个多月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跨出竹屋。 “咦?你居然出关了?是成功,还是失败?” 非非问是这么问,其实还是倾向于失败,谁让卫龙看上去蔫头耷脑。 “多谢非非姑娘精心照顾,让我心无旁骛,致力于愫气的感悟!”卫龙深深鞠躬,致上诚挚的谢意,“如今,我侥幸进阶,不负所望,成为一名新晋的修士!” “不负所望?你是说,符合公主的期望?那么,一定是圆满晋级了?” “不止圆满。”卫龙平静地回应。 “难不成聪明花还能超过九九八十一瓣?” “没错。皇室的秘籍中,就有相关记载,具体我不方便说,希望非非姑娘体谅。”事关皇室机密,卫龙不敢轻忽泄密,而是一脸诚恳地陈述。 突然,洞中飘来动听的声线:“你们两个都是本宫倚重的亲近之人,说出来也是无妨。” 正是日落时分,朱雨铃忙完一天军务,回到别院就着清澈的山涧水沐浴,这是每一天的习惯。没想到,一从浴室出来,就听到二人之间的对话。于是,说出一句符合身份的亲善之语。 得到公主的恩准,非非姑娘好奇地追问:“快说说,圆满之上还有什么?” “圆满之上,还有完美;完美之上,还有极限!”卫龙一字一顿地复述皇室秘籍的记载,又详加解释,“圆满者,花开八十一瓣;完美者,花开九十九瓣;极限者,花开百瓣!” 朱雨铃盯视卫龙,认真地问:“那么,你花开多少瓣?” 卫龙很清楚,自己的未来发展,就藏在简单的一问一答之中。 如果自己实话实说,就意味着真诚和忠诚,就会成为公主倚重的左臂右膀;如果自己虚言诓骗,难免东窗事发,最终被朱雨铃疑之弃之杀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回想修炼的过程,自己取得的成果实在是骇人听闻,只怕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而且,天赋是修士最核心的秘密和底牌,不容许轻易泄露。除非朱雨铃被自己攻陷,成为言听计从的妻子,否则,不能全抛一片心。 经过一番斟酌,卫龙冷静而巧妙地回答:“花开极限!” 冷静之处,在于极限二字,点出傲然的修炼成果;巧妙之处,没有说出具体的花瓣数量。 顿时。 非非姑娘那张姣好的面孔上,露出极度的震惊表情。她紧紧地捂住嘴巴,以防自己惊叫出声,打扰公主的思路。 朱雨铃也是心潮澎湃,一双剪水美眸久久地凝视卫龙,似乎想把眼前的少年俊彦一眼看穿。 “据本宫所知,几千年以降,仅有诗仙李白一人花开极限,余者多为圆满,连完美也是难以企及。没想到,你竟然与诗仙并驾齐驱,真是出乎意料之外。那么,本宫很想知道,你现在拥有几条完整的情绪链?” “四条!” “哪四条?” 卫龙避无可避,娓娓而谈。 第一条,羡慕、向往、期待、憧憬、渴望、狂热。 第二条,迷茫、懊恼、自责、沮丧、失望、绝望。 第16章 情绪链 第三条,高兴、快乐、舒畅、开心、振奋、昂扬。 第四条,悲愁、悲伤、悲痛,悲恸、悲惨、悲愤。 这就是完整的情绪链,每一条都是由低及高,起码需要六种同类的情绪,而且逐级递增。 只有掌握完整的情绪链,才能快速炼化并吸收空气中无所不在的愫气。要知道,越多的情绪,对应越多的愫气,一旦连通共鸣,就可以吸收越多的愫气,尤其是完整的情绪链,效果更加明显——快速炼化同类属性的愫气。 比如,高兴的情绪,从一时兴起,引发乐陶陶的情绪,乐陶陶就会感到浑身舒畅,身体舒畅了就会敞开心脏。随后,整个人处于振奋的状态。到最后,出现明显的昂扬体征。 这样的一条情绪链,汇集了性质相同的六种情绪,一下子勾动六种愫气,比起孤立的一种情绪和一种愫气,效果起码超过六倍,甚至远远不止六倍。 比如,悲之情绪,从低级的愁绪开始,引发进一步的受伤感觉,伤而感到痛,痛而恸哭,哭到极惨,惨极则怒。 在其中,悲愤最高级,由悲愁而起的悲愤,既有悲,也有愤,可以居中调控,连通另一条完整的情绪链——怒。 两条情绪链同时做功,效果超过十二倍! 事实上,卫龙领悟的情绪链,远不止四条,也不止一个悲愤。 目前为止,完整的情绪链,包括但不仅限于第五条和第六条。 ——惊讶、震惊、惊惶、害怕、恐慌、恐惧。 ——不屑、轻蔑、鄙夷、嫉妒、忌惮、痛恨。 其中的惊之情绪,既可以引发顶级的恐惧,也可以衍生担忧、愧疚、惊喜等诸多情绪。 由惊而喜,就可以连通两条情绪链,与悲愤一样,都是最高级的一种情绪。 之所以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内,卫龙领悟并掌握这么多的情绪,成果媲美于李白,甚至超过李白,不是因为他有多天才,也不是单纯因为皇室珍本的帮助,而是由于一个最基本的原因。 那就是历史局限性。 准确地说,信息不对称。 要知道,原时空是信息时代,几乎每个人都经历头脑风暴,就算平常不喜欢阅读的人,也可以轻松掌握海量的信息,而在龙神世界,却是另一番模样——知识被世家宗族严格掌控并封锁。 放眼整个明国,识字率非常低,男性在13%左右,女性在4%左右。就算两者相加,充其量也不超过20%。就是这样的一个比例,放在整个位面已经是最高的。泰西的许多贵族一个字都不识呢,许多国家的识字率还不到1%呢! 而在识字阶层,也是乏善可陈。 每个人都是敝帚自珍,把自己的领悟牢牢护住,绝对没有一位好心人乐于传播。 万幸的是,卫龙是一位勤快的读书人,看过无数的小说,掌握原时空海量的信息和常识。而且,他的阅读习惯与众不同,一旦遇上陌生的领域,就会主动查找相关的条目。正所谓,内事不决问摆渡,外事不决问骨骼,房事不决问维鸡。 放在明国的背景下,只要稍微具备分析能力,结合道祖体系的现有框架,就可以彻底领悟愫气的本质在于情绪,立刻变成悟性惊人的超级天才。 再加上朱雨铃敞开供应的愫食、铜晶、银晶,要是还不能成才,那真的是废材。 卫龙可以确定,自己不平庸,但也不是天才。换成原时空的其他人,同样可以做到这一点,甚至超过自己。 然而,朱雨铃并不知情,只当自己捡到宝,而且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宝。 面对这样的宝,作为皇室出身的公主,她想做什么?她想怎么做? 拉拢示好?掌控在手?扼杀于萌芽?或是怦然心动,芳心可可,进而委身下嫁? 一切皆有可能,全看朱雨铃的选择。 朱雨铃满脸沉思,赤着一双形如玉笋的美足,踩在鹅卵石的地面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突然,她心中计定,狡黠一笑,拉起非非姑娘的手,塞进卫龙的掌中:“本宫决定把貌美如花的非非赐给你,替她求一个妾室的位置,你意下如何?” 这算什么馊主意?是神来之笔,还是乱点鸳鸯谱? 不管是哪一种,都少不了试探!我要完美地攻略你,岂能流下急色的坏印象? 卫龙刚想开口拒绝,就看到非非姑娘抽回玉手,又听到委婉的拒绝。 “公主,我只是一个苦命人,不敢叨扰这样的大才。” “非非,你我相处十几年,情同姐妹,无话不谈!你实话告诉我,这样的大才,你动不动心?” 非非低下脑袋,小声地表态:“我不敢奢望,与青灯古佛相伴,孤独一生足矣。” 卫龙听的莫名其妙,哪有十五六岁的美少女就说孤独一生的道理?难道自己与她无缘,“想入非非”不行吗? “非非到底是谁?为什么如水年华,就说孤独二字?” “非非的身份来历,目前还是秘密。起码要等到清国出现时,才能告诉你。” 卫龙当然知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的道理,也不再多问,转而回到以前的老话题:“我们何时组队去清国?” 朱雨铃笑道:“我要验证花开极限的天赋,确定你的天赋能力,看看有没有资格!” 啪! 卫龙打出一个响指。 指尖处,蓦然亮起一朵火苗。 火苗很小,只有一寸余高,却在持续燃烧,而且温度惊人,连空气都有些蒸腾,荡起一圈清晰的涟漪。 诡异的是,火苗距离手指只有三寸远,却没有烧坏手指。 这就是卫龙决定公告于人前的天赋——控火。至于其它天赋,暂时隐藏起来。 朱雨铃惊讶地问:“火字天赋?你连第一次纳物都没完成,就达到炉火纯青的高阶层次?” 没错,小火苗颜色纯青,非常亮眼。这还是卫龙刻意隐瞒的结果。 “准确地说,是火字的系列天赋。以火字为核心,衍生焰、炎、炽、燃、灼、炙、烧、焚、烬!” 朱雨铃连死的心都有了,捂着脸假哭:“呜呜呜……,真是令人绝望的系列天赋!” 卫龙也想逗一逗乐子,笑眯眯地安慰:“公主何须如此?殊不知,龙神最公平!” “哦?怎么说?” “龙神在关起一扇门的同时,也会开启另一扇窗户!” “我的聪明花之门已经关上,不知道窗户在哪里呀!” “茧!” 言之有物,一茧顶万语。 朱雨铃心领神会,嘴角绽开自得的微笑,握起小拳头一挥,颇有指点江山的气概:“没错,就是茧!你有系列天赋,我有茧的青睐,都是底蕴深厚,都是未来可期,堪称一时瑜亮。总之,我不会输给你!” 所谓瑜亮,就是周瑜与诸葛亮的合称,他们都是时代的精英,比喻一时无两的风头。 由此可见,朱雨铃志向远大,而且信心十足。 卫龙成功激起朱雨铃的斗志,把双方的关系导向美好的未来,心中也很高兴。 两个多月以来,不止卫龙在进步,朱雨铃也在进步,由于一只愫气茧,境界从纳物境四层突破到九层,就连非非也有很大的进步,磨出一枚金光闪闪的绣花针,准头足,威力大,个人实力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这一切,都是卫龙的功劳。 因此,非非十分感激,就想有所表示。 非非解开〖百宝囊〗,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卫龙:“恭喜进阶修士!这是我自己领悟的〖九品春江水〗,算是水行的低级材料,正好当作礼物,以示祝贺!” 正所谓,礼轻情义重,何况是最合用的礼物? 卫龙感激地接过瓶子,轻轻摇晃,疑惑地问:“春江水?哪一种春江水?” 非非绽开动人的笑容,清清嗓子,款步而行,浅吟低唱,婉转动听:“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卫龙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李煜的一阙《虞美人》,我还以为是苏轼的春江水。呵呵……” 苏轼也有一首诗,同样提到春江水——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非非低着头,轻声细语地解释:“或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理解李煜创作的情绪并不是很难。我的第一次纳物,是在月圆之夜。那时候,心有所感,意外领悟李煜的春江水。现如今,每天都能孕育一小瓶。” 正常情况下,必须经过三次纳物,才能扩容灵魂之海,从而有所领悟,达成拟态的目标。非非以那么低的境界,就能领悟李煜的春江水,说明底蕴深厚,悟性超凡。 所以说,每个人都有独到之处,绝不能轻视,更不能漠视。 卫龙竖起大拇指,由衷称赞:“奇才!” 非非摇摇头,谦虚地说:“愧不敢当!相对来讲,苏东坡就很有难度,我始终无法体会他的意境。” “只要持之以恒,以你的非凡天资,总有领悟的一天。” 非非不接话,转而询问朱雨铃:“公主,你的礼物呢?” “我的礼物稍后奉上,不必急在一时嘛!我倒是想知道卫龙打算选择哪种水?” 要知道,一名修士起码要领悟一种水,既可以日常饮用,也可以清洁洗涤,还可以相互交易,用途十分广泛。 因为修士从名篇诗词领悟的每一种水,都是水行材料,几乎都有独特之处。 比如,李煜的春江水,主要功能在于“忘忧”与“解愁”,经常用于宿醉醒酒,也是修士纳物的材料。 当然,卫龙不可能选择这么娘泡这么低级的水,而是另有选择。 第17章 狙击 “东逝水!” 卫龙想起亡父留下的几页秘籍,也想起与范宝之间的供货约定,很自然地做出选择。 “哦?为什么选它呢?” “想当初,先父领悟东逝水,留下的经验之谈比较精妙,我打算依葫芦画瓢,继承下来,以换取其它的纳物材料!” 东逝水源自杨慎的《临江仙》,主要功能在于“忘记”和“专注”。 虽然明朝的名篇与唐宋的名篇相比,历史底蕴差距很大,然而,名篇就是名篇,一经传扬,就是广为流传,已经传遍了整个龙神世界的中原大地,就连久远的秦汉,也有许多修士争先领悟东逝水。 据说,关羽修炼有成,下血书挑战吕布,最终身受毒箭,命在旦夕。华佗替他刮骨疗伤,关羽坚决不肯服用麻沸散,而是喝下自酿的东逝水,这才忘记撕心裂肺的刮骨剧痛,专注于手中的一本春秋,还能与神医谈笑风生。 “嗯,东逝水的疗伤效果不错,价值比春江水强不少!”朱雨铃简要点评,转身去拿自己的礼物。 片刻后,朱雨铃回归,献上进阶的贺礼。 首先,是修士必备的百宝囊,专门用来存放紧要的随身物品。 其次,是五行齐全的三套材料,显然是前三次纳物的专用材料,而且分成九品一套,八品一套,七品一套,充分体现女子的细心和贴心。 其三,赠送两页珍本,全是皇室收藏的名家真迹,分别是杨慎的《临江仙》与李白的《将进酒》。 其四,是一块玉简,里面记载皇室的炼器法门,名叫〖去芜存菁〗。 最后,是一封家书,署名卫暖。说是一个多月前就由驿站送达栖霞山军营,由于卫龙闭关的缘故,这才没有及时呈交。只不过,朱雨铃已经代为传讯报平安。 面对林林总总的礼品,卫龙相当激动,却没有选中宝贝,而是率先拿起家书,拆开密封的外套,一目十行地浏览。 正所谓,家书抵万金,什么宝贝都不如家书重要。 这一幕,落在朱雨铃眼中,不禁扭头与非非对视。 非非拥有两世人生,阅历丰富,经验老到。她心领神会,微不可察地轻轻点头,意示赞许。 顿时,朱雨铃笑靥如花,满腔欢喜。因为无意中的表现,才能体现真性情,才能看出真品性。 突然,她们听到一声暴怒的吼叫:“该死!蔡氏真是死不足惜!” 朱雨铃一愣,关心地问:“怎么了?” “卫暖管家在信中说,肉松遭到不测,被蔡家觊觎!说是蔡氏派出一伙家丁不断骚扰杂货铺,阻碍经营,而且收买帮佣,仿制肉松,恶意竞争,甚至还殴打雷三妮,造成断腿的严重后果!” 朱雨铃眉头一皱,问道:“是哪个蔡家?” 突然,卫龙心血来潮,涌起一股淡淡的危险感觉。 这就是修士的感应,尤其是拥有真叶的修士,受到天道的额外青睐,日常的感应特别敏感。凡是针对自己的危机,必然留下一丝端倪,被修士提前感应。 只可惜,卫龙刚刚进阶没多久,还不是很适应这种玄而又玄的敏锐感觉,只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潜意识感应。 就见卫龙猛然一甩头,应道:“管家说的很清楚,就是蔡傅为其父,蔡倡、蔡仆为其子的蔡家!” “雷三妮是谁?”非非好奇地问,似乎很想了解关于卫龙的更多情况。 朱雨铃乐见其成,嫣然一笑,代为应答:“她是管家的婆娘,曾经是卫龙的奶娘,从小就十分亲密,至今还保持母子一般的孺慕,真是舐犊情深,令人感叹!要不然,雷三妮烧坏猪肉,卫龙根本不会寻找补救的方法,也就不会有肉松的发明了!” 由此可见,朱雨铃私底下做过调查,已经掌握卫家的一切信息。 事实上,她确实派出厂卫与锦衣卫联手调查,连卫龙的祖宗十八代都是一清二楚。 对此,卫龙另有说法:“公主神通广大,掐指一算,洞察无遗!” 朱雨铃一眨丹凤眼,送出一个“你知我知”的表情,关心地问:“令堂没事吧?” “我之前提出强烈的要求,阿娘答应不再去城隍庙摆摊,这才逃过一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无论如何,断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我这就下山回家,挟修士之威,摆平家里的烦恼!” “你打算怎么办?” “杀!” 听到杀气腾腾的一个字,朱雨铃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而且一点也不阻止,反而神秘兮兮地鼓励:“蔡家死不足惜,你杀了嫡系血脉,一定大有收获!至于无关紧要的家丁,还是少造杀孽为妙,以免不知情的衙门追究!” 卫龙心中一动,问道:“公主知道卫蔡两家的仇恨来由?” 朱雨铃笑而不语,无论卫龙如何询问,也不肯吐露隐秘,实在被逼不过,才引用朱元璋的一句原话:“父皇说,对于卫蔡两家的恩怨和厮杀,明国皇室不参与、不偏袒、不追究!” 尼玛!这么多外人都知道,就我蒙在鼓里,这不公平! 那么,老账新账一起算,就拿蔡仆试手,看看什么才是大收获! 于是,卫龙在落日的余晖下,告别长官,离开山洞,向应天府行去。 当他走到山路的一个拐角处,正是朱雨铃利用望远镜观察元军动向的地方,正在考虑要不要顺便拐进去看一眼山坳战场的时候,突然窜出三位斥侯同僚,一下子拦住去路。 为首者,正是蔡仆。 原来,自从蔡康死后,蔡仆失去奴才的帮助,屡次被卫龙的拳脚轻松碾压,在心仪已久的非非面前大失体面。于是,蔡仆决定报仇雪恨,许下厚利拉拢快要进阶的吕明秋,又觉得不保险,再次收买一个伙伴,组成强悍的三人小队。 只可惜,卫龙一直在闭关,蔡仆始终找不到机会,甚至派出家丁欺压卫家的肉松生意,还是不见卫龙的身影,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利用地形地利,蹲守于下山的必经之路。 就见蔡仆提着一把长剑,剑尖直指卫龙的喉咙:“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逮住你了!不枉我煞费苦心,筹划良久!” 卫龙目光一扫,发现吕明秋站在较远的位置,手中并没有持械,而是把玩一枚铜钱,脸上写满高傲与得意的表情,分明是修士的常见作派;另外一名姓赵的同僚站的更远,正在弯弓搭箭,瞄准自己…… 日!几乎是完美的狙击小队! 虽然近战弱了一点,中远程却是好手,还真是准备充分啊! 如果提前一两天,说不定还要饮恨于此!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也! 叭! 卫龙一点也不紧张,悠哉悠哉地打出一个响指,瞬间召唤自己的小火苗,笑眯眯地问:“哦?草头兵杀修士,是无知,还是胆大包天?就不怕满门抄斩,祸及家人吗?” 《大明律》明确规定修士的超然身份,哪怕是最低级的一名修士,也有权力组建一个寒门家族,从而迈进特权阶层。 最重要的是,修士拥有一项可怕的特权:遇到凡夫俗子的恶意挑衅,杀人免责。 一旦修士做出伟大的贡献,进入朱元璋的视野,就有可能被朝廷赐予特殊的奖赏,要么是〖丹书铁券〗的免死金牌,要么是〖如朕亲临〗的绝品玉牌。不论哪一种,都是法宝一样的高端存在,也是永久生效的杀人执照。 简单地说,卫龙召出火苗,就是表明自己的修士身份。 果然,那位持弓的斥侯露出惊惧的表情,握箭的右手出现明显的颤抖,才维持不到几秒,就黯然地放下长弓。 然而,蔡仆出身高贵,见识非凡,一看到指尖处的红色小火苗,就知道是最低级的能力,肯定是底蕴不足又勉强激活天赋的结果,根本不足为惧。 所以,蔡仆一撇嘴,不屑一顾地贬损:“花开九瓣的垫底货色,算什么狗屁修士,有本事拿出丹书铁券来!” 吕明秋一瞥火苗,就不再关注:“档次这么低,也敢拿出来显摆?呵呵……” 卫龙淡定地回答:“是吗?有胆你就试试,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蔡仆盯视目标,大声叫喊:“吕兄,别再玩铜钱了,赶紧启动钱字天赋!赵兄,拿起弓来,照杀不误,有事我担着!我数三下,大家一起动手!一,二,三!” 话音一落,就是杀戮。 蔡仆挽起一朵耀眼的剑花,锋利的剑尖直指卫龙的眉心。 吕明秋甩出一枚铜钱,激起呼呼作响的风声,仿佛一枚索命的金钱镖,迅速奔向卫龙的印堂。 姓赵的箭手松开满月的弓弦,一支喂毒的铁箭,带着幽幽的光芒,竟然后发先至,极速射向卫龙的前额。 很显然,这么娴熟的配合,肯定经过长时间的演练,说明蔡仆谋划已久,志在必杀。 卫龙不丁不八地站在原地,如同一杆挺立的标枪,压根就不想闪避,直到攻击临近身周九尺,才举起手来,悠闲一挥。 第18章 死忠 就见小火苗瞬间分裂,一分为三,迎向来势汹汹的三道攻击。 哐当! 蔡仆的长剑掉落于地,整只手掌的血肉皮毛,荡然无存,只剩下瘦骨嶙峋的五根骨爪。 空气中,弥漫着人肉烧焦的臭味。 诡异的是,蔡仆并没有感到剧烈的疼痛,反而是不适应的感觉更加强烈。 他盯着一只陌生的爪子,满脸错愕地喊叫:“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 滋滋滋…… 金属材质的箭簇与铜钱,经不住高温的肆虐,还不到一秒钟,就熔化成汁,滴在草地上。原本碧绿的一丛杂草,滋滋作响,枯成一片,冒起一缕青烟。 意料之外! 匪夷所思! 吕明秋与赵姓斥侯终于明白,卫龙绝对不是花开九瓣的垫底货色,而是传说中的绝世天才,想起自己挑衅修士的可悲下场,想起家中寄予的厚望,不禁两股颤颤,簌簌发抖。 只有卫龙清楚,别人眼中的红色小火苗,表面上很低级,实际上包含九字天赋的全部威能。 这可是进阶修士的第一战,怎么可能吊儿郎当,随性而为? 也就是说,貌似悠闲的表面下,暗藏极度的警惕。 无论如何,卫龙也不想遭遇滑铁卢,几乎全力以赴地验证皇室秘籍提到的战斗要领——狮子搏兔,泰山压卵。 “怎么样?刚才的希望已经破灭,现在一定是失望和绝望吧!” 蔡仆从无尽的惊惧中回过神来,疑惑不解地问:“这是什么火?你到底花开多少瓣?” 卫龙正在考虑善后的处理方案,根本不予理睬。 他逼着三人互相绑缚,又押着他们躲进内陷的山坳,以防暗中有人窥视。 等到一切妥当时,卫龙俯视跪在地上的吕明秋,冷冷地问:“你想怎么死?” 吕明秋猛然抬头,不屑地仰视卫龙,高傲地自报家门:“我是尊贵的商神后裔,也是新晋的天赋修士,你有胆量杀我吗?” 卫龙闻言一愣,问道:“商神?吕不韦?” “正是!” “听说应天府的吕氏典当行,与范氏典当行并驾齐驱,都是数一数二的业界翘楚,难道是你家的产业?” “如假包换!”吕明秋虚张声,以壮胆色。 这时候,他当然不肯说,自己是吕氏旁支,几乎与典当行无关。 就在吕明秋无比得意的一刻,却听到无比冰冷的宣判。 “这么久远的血脉传承,肯定是一个能人辈出的大家族,又继承吕不韦的精明,善于投机经营,家财无数,势力庞大,我还真的不好得罪。那么,为免吕氏反扑,只好毁尸灭迹。” 卫龙说到做到,不等吕明秋有所反应,就驱动火苗,瞬间烧穿喉咙,点燃四肢百骸。 可怜的吕明秋,激活天赋没多久,连一句嚎叫的遗言都没留下,就已经火化成灰。 神奇的是,在尸体的灰烬中,还有几张完好的银票和一枚亮闪闪的玉坠,说明卫龙无师自通,控火的技巧相当高端。 卫龙捡起财货,放进百宝囊,走到弓箭手的面前,满面笑容地问:“赵丁旺,你是什么背景?是不是赵匡胤的血脉?听说老赵与老朱的交情很深,关系很铁,在诸皇联席的朝议上,把臂言欢,共同进退,有没有这回事?” 砰砰砰…… 赵丁旺痛哭流涕,磕头如捣蒜,一个劲地叫喊:“卫兄饶命,卫兄饶命……” “少啰嗦,问你话呢!” “我不是名门望族,连最低级的寒门都不是,我是低贱的草根,我是家里的长子,我是全家的希望,我是阿娘的心头肉,我还有小弟要教导……”赵丁旺喋喋不休,语无伦次,终于汇成一句强烈的诉求,“我不想死啊!” 莫名地,卫龙涌起同情的一股念头,又猛然一甩头,赶走原时空的慈悲念头:“如果刚才你没有射出那支毒箭,说不定还有生还的希望。这时候,说这些废话,你觉得有用吗?” “卫兄,高抬贵手啊!我甘愿为仆,只求一活!如果你不信,我立下誓言,敬请龙神见证!” 蔡仆一听不妙,不禁放开喉咙,破口大骂,企图阻止:“软脚虾,窝囊废!我们都是高贵的修士种子,在尊严面前,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赵丁旺浑然不顾,一心求活:“卫兄,怎么样?” 我了个去!一名忠心耿耿的修士仆从,唯我马首是瞻,那是多大的助益? 诚如朱雨铃所言,果然是大收获! 想起道家守藏室的典籍记载和皇室秘籍的描述,卫龙怦然心动,慨然应允:“没问题!” 蔡仆无比郁闷地闭上双眼,趴伏于草地上,一动也不动。 于是,卫龙解开赵丁旺的绑绳,让他自由行动。 就见赵丁旺穿行于山坳,折草为香,撮土为炉,劈石为案…… 不消片刻,一个简易的祭台,便已成型。 赵丁旺无比恭敬地发出邀请:“请主君上位!” 卫龙整肃衣裳,无比郑重地走向祭台后面的供桌,正襟危坐,聆听誓言。 扑通! 赵丁旺跪在祭台前,双手合什,念念有辞,无比虔诚地向龙神祈祷。 啵! 山坳的空气蓦然一震,响起一声轻微的嗡鸣,意味着龙神以不可知的方式驾临,正在见证誓约。 赵丁旺恭谨如一,大声宣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恭请龙神见证!我,赵丁旺,甘愿为仆,以卫龙为主君!终我一生,绝不反叛,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祭台后的供桌,也响起庄严的声音:“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恭请龙神见证!我,卫龙,接受效忠,视赵丁旺为侪辈,同舟共济,携手并进!” 就见双方的眉心处,各自溢出一缕不知名的灰色情绪,又很快找到对方的另一股情绪,相互纠缠在一起,汇成一团麻花状的雾气,一起涌向枯草搓成的那支香。 嗤! 香火莫名其妙地点燃,燃起袅袅的香雾。 香雾蒸腾而上,汇聚双方的意愿,以雾气为笔,以空间为纸,写下两个清晰的汉字。 分别是一个“誓”字和一个“守”字。 两个汉字熠熠生辉,悬浮于空中,迎风招展,摇曳生姿,直到香火燃尽,才根据誓言的具体内容,迅速扑向赵丁旺,无声无息地隐入眉心之中。 誓成! 守诺! 双方都很清楚,誓言不是儿戏,绝对不能乱来,否则必遭反噬。 反噬来自法则,来自神庭,也来自朝廷。 法则即天道,自不必多说;神庭的手段,也不可测度;朝廷的惩罚最实在最直接,不仅有奇特的〖官印〗监管誓言,还有堪称神器的〖和氏璧〗备案誓言。 三座大山压下来,谁也扛不住。 一旦誓成,就是一种秩序,受到天道的监控。 像刚才这种不对等的誓言,违誓的责任全部由赵丁旺承担;哪怕是对等的誓约,也不能违誓,否则,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灰灰的下场。 要知道,誓言牵扯到强烈的情绪波动,必然引起同类愫气的震动,必然受到世界本源的关注。 简单地说,你可以真心实意地缔结誓言,却不能假仁假义地骗取誓言,更不能皮里阳秋地违背誓言。因为龙神分化念头,监管誓言的秩序,你根本做不到。 所以,立誓当谨慎,守诺是必须。 这就是龙神汇集万民的集体意志,洞察地球世界的弊端,在投影世界做出的法则修正。 这样的修正,卫龙深刻认同。 他至今还记得原时空满清时代的一句名言。 ——华风之弊,八字尽之。起于作伪,终于无耻。 如今,誓言方面的作伪,已经一改前非,不能不说是一种进步。 正因如此,卫龙才肯收下赵丁旺当小弟。要不然,还是火化更合适。 想想看,一个忠心耿耿、绝不背叛的小弟,是不是一种绝大的誘惑?会不会提供绝大的帮助? 人类之所以充满争斗,不就是因为心思难测,欲壑难填吗? 而今,在天道法则的生效下,赵丁旺的脑中凭空多出“誓”与“守”两个汉字,终其一生,无论出于何种缘故,都无法做出反叛主君的行为,甚至连念头都不能兴起,岂不就是最可信任的死忠吗? “赵兄,我们现在是同一阵营的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蔡仆?”卫龙笑眯眯地征求意见。 赵丁旺理所当然地应答:“一杀了之,以绝后患!” “我也是这么想的,正是英雄所见略同!哈哈……” 趴伏于草地的蔡仆,尽管吓的簌簌发抖,却硬撑着不服软:“死就死!多一句求饶,就不是好汉!” 赵丁旺抄起长剑,靠近蔡仆,正想一剑捅死,却被卫龙叫住。 “别杀,我有话要问!”卫龙跑到蔡仆的身边,扳正蔡仆的姿势,不再趴伏,而是仰躺,“俗话说,杀人者,人恒杀之。你的下场,想必你也清楚,但我不想虐你,不知你配合不配合?” “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一个痛快!” “很好!第一个问题,蔡家的血脉源自何人?” “我的血脉传承,起源于汉国,蔡伦是始祖。” 就算卫龙不是文科生,也知道蔡伦的巨大贡献。 第19章 血仇 那就是纸的改良,纸的推广,纸的普及。 至于纸的发明,据说是一位工匠,具体的姓名,已经散佚在历史中。 如此重要的发明,却连发明者是谁都不知道,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卫龙若有所思,继续追问:“那么,蔡家为什么与卫家结仇?” “我在投军的第二天,就看过花名册,就知道你姓卫,就想杀了你。只可惜,蔡康失败了,我也失败了,至今都没杀掉。万幸的是,我还有一位不了起的嫡亲兄长!嘿嘿……” “我问的是两家的仇恨,你说的是个人的恩怨,是不是不想配合了?”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回忆一下也不行吗?” “我必须提醒你,拖延时间是没用的。就算天王老子驾临,我也可以率先杀了你。总之,今天你断无幸理。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我只是不想虐你,并不代表不会虐。实话告诉你,我的酷刑比酷刑还要酷刑,你绝对扛不住。” 波澜不惊的语气,完全是陈述事实,而不是虚言恫吓。 别说是比酷刑还要酷刑的酷刑,就算是最简单的折磨,蔡仆也不一定扛得下。因为他娇生惯养,从来不曾吃苦头。 就见蔡仆吓的一哆嗦,终于吐露真相。 “老祖宗严令,凡是蔡氏子孙遇到姓卫的家伙,必须视为雠仇,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由于血脉是一种天道,我只能无条件遵从,根本无法抵抗。” “为什么?蔡伦是超然的‘纸神’,为什么心胸狭窄,视卫姓为仇寇,历经千年也不放过?” “因为纸的发明。” “你是说,那位发明纸的前辈,与蔡伦同一时代,而且还姓卫?” “没错。他叫卫工,当年是蔡家始祖的邻居。” “这么说,蔡伦争夺纸的发明神性,弥补只有改良、没有发明的遗憾,从而完善神性,彻底霸占纸神之神位?” “答案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干什么?” 接下来,卫龙刨根问底,蔡仆也不再玩花样,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随着蔡仆的描述,一桩历史悬案,终于得到解答。 原来,历史上的蔡伦出身农家,却因聪明伶俐,在十五岁那一年,被选入皇宫当太監。 当时,正处于汉朝。 因为站队正确,懂得巴结,先后侍奉四个幼帝,投靠两个听政的皇后皇太后,蔡伦的升职非常快,从小黄门做起,历经黄门侍郎、尚方令、中常侍、长乐太仆,并且受封龙亭侯。 以残缺之躯,身居列侯,位尊九卿! 当蔡伦位居“中常侍”之高位时,主动兼任“尚方令”之卑位,在御用的手工作坊中,专心监制御用器物。 原因嘛,当然是听政的太后喜欢奇技淫巧的新鲜事物。蔡伦投其所好,主动迎合。否则,又有谁发神经,以高位兼卑位,不但品级相差巨大,还把主要精力放在卑位? 正刚好,纸就是一种奇技淫巧。 早在蔡伦进宫之前,与蔡伦比邻而居的卫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发明历史上的第一张纸。 那时候,卫工是农夫,没文化,不懂纸的意义。 蔡伦是读书人,虽然年幼,却非常聪明,也善于思考,知道纸的重大意义,交待卫工持之以恒,不断改进原料和工艺。 对于目不识丁的农户来说,读书人是神圣的,只有崇拜,没有怀疑。 为了蔡伦一句话,卫工弃农从匠,专心研究,终于有所成,献上完整的制作工艺和原料配方。 没想到,读书人的心思,大大嘀坏。 蔡伦剽窃“造纸术”,利用职务之便,挂在自己名下,绝口不提卫工的功劳和苦劳。 本以为恩怨就此终止,却延续到另一个世界。 由于历史上的巨大贡献,蔡伦转世投胎,记忆觉醒。 于是,蔡伦在龙神世界重现纸张,大幅度提升文化传播的速度,整个华夏的文明向前迈进一大步。 蔡伦由此受益,聪明花获得无数的真叶加持,迅速进阶修士,并且极速成长,被民间尊为“纸神”祭祀,甚至还有国家进行规模宏大的国祭。 遗憾的是,蔡伦始终无法成为真神。 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找到原因。 龙神世界依托地球世界而存在,是一个更加高级的投影世界,单以纸的神性成为真神,必须拥有两个世界的完整神性,而蔡伦只有改良、推广、普及的神性,欠缺最关键的发明神性,导致整体神性不完美。 为了补全神性,蔡伦不惜名誉受损,主动承认自己剽窃的事实,并且向神庭提出请求——复活卫工。 神庭受理之后,很快理清来龙去脉,确定卫工具备纸的发明神性,有资格复活。 于是,龙神施展无边威能,赐予卫工第二次人生。 好在卫工的灵魂具有神性,尚未消散,转生的过程还算顺利。只不过,在龙神的刻意保护下,卫工出生于汉国的偏远地带,以躲开蔡伦的觊觎和迫害。 就这样,卫工记忆觉醒,花开圆满,进阶修士,并且组建家族,开枝散叶。 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卫工迫于修炼压力,只好再一次发明纸,以换取更多的修炼材料。 神奇的是,卫工制造的纸,质量超过蔡伦,成为“鸿雁传书”的主要材料,吸引众多修士购买。 不知不觉中,卫工的名声不断传扬,终于被蔡伦找到。 千般阴谋,万般手段,接踵而至! 卫工底子薄弱,不擅战斗,只好像地老鼠一样躲起来,交待子孙偷偷繁衍,暗中传承血脉,以免香火断绝,被蔡伦夺走纸的发明神性。 要知道,神性不可毁灭,却可以继承,也可以转让,还可以剥夺。 剥夺的唯一途经,就是血脉断绝,得不到香火供奉,导致神火暗淡,神职脱离,才能剥夺神性,占为己有。 这就是蔡伦的谋划。 在纸的神性中,蔡伦占其三,当然不肯分享,只想独占。 蔡伦撕破脸皮,与当年的邻居决裂,通过自己的血脉后裔灭绝卫工的血脉传承,最终断绝卫工的香火祭祀,从而剥夺纸的发明神性,完善自己的神格与神职。 经过一千多年的追杀,明国以前的卫工后代,死亡人数超过九十万,血脉传承几乎不存在。只要再杀掉明国仅存的几只小老鼠,蔡伦的计划就将圆满收官。 ——真是令人绝望的真相! 自己死掉的父亲叫卫东,死掉的兄长叫卫共,死去的祖上还有“容红荣洪空孔”之类的押韵名字,与卫工的名字一比较,不就是明显的一脉相承吗?蔡家也一样,从蔡伦开始,到蔡傅,蔡倡,蔡仆,还有范宝提到的蔡侦,全是单人旁的名字。 尼玛! 自己的血脉承载这样的血仇,我的头好痛! 卫龙的后背涌起冷飕飕的感觉,喉咙也有些发干,声音沙哑地问:“明国蔡氏总共多少人丁?” 蔡仆乖乖地回答:“一万多人。” “修士多少?” “九百多。” “最高什么境界?” “三阶道基境。” “你爹蔡傅呢?” “纳物境三层。” “蔡倡?” “纳物境九层,只差一步就是蕴灵境!”蔡仆与有荣焉,骄傲地回答。 卫龙当即明白,蔡倡的境界与现在的朱雨铃一样。 可是,朱雨铃出身尊贵,资源无数,又有愫气茧的青睐,才有这样的水准,而蔡倡年纪相仿,最多稍大两三岁,却拥有远超同侪的境界,难怪登上潜龙榜,也难怪其弟蔡仆骄傲自得。 然而,卫龙不羡慕,也不嫉妒,反而不屑一顾,视蔡仆的得意如同无物,视蔡倡的潜龙榜一无是处。 这不是狂妄自大,而是必然心态,也是皇室秘籍屡次提到的强者心态。 要知道,强者心态对于后续的修炼十分重要,卫龙绝对不会妄自菲薄。 放眼整个明国,还有谁拥有整个时空的广博见识?又有谁在纳物境拥有完整的系列天赋? “赵兄,天色快暗了,我还要赶回家,没时间耽误了。来,你一剑,我一剑,一起把蔡仆杀了!” 赵丁旺心下里也很清楚,是时候献上投名状了。只不过,自己扯进蔡卫两家的千年血仇,不知结果如何,能否得以善终? 他举起长剑,做势欲刺:“蔡兄,一路走好!希望在阎王爷面前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蔡仆知道自己断然没有幸免的道理,一闭眼,挤出几滴眼泪,犹自不服软:“少废话,给我一个痛快!” 扑哧! 长剑捅进胸口,鲜血汩汩而出。 “再来!我的命硬着呢!休想一剑杀死!”蔡仆很光棍地吼叫。 由此可见,千年血仇已经深入骨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绝对不可能求饶。 赵丁旺松开长剑,向卫龙做出邀请的手势:“请!” 卫龙拔出长剑,割破蔡仆的动脉,划开蔡仆的喉咙,插进蔡仆的心脏。 不消片刻,蔡仆气绝身亡。一双小小的眼睛,圆鼓鼓地瞪着,显然死不瞑目。 轰! 就在蔡仆停止颤动的一刹那,卫龙的血液在沸腾,细胞在跳舞,骨髓在欢呼,整个人陷进一种莫名其妙的状态。 = 有收藏的吗? 单机很无趣的! 第20章 东逝水 这不是激动,也不是兴奋,而是一种类似于解脱的感觉,就像沙漠中干渴到快要窒息的旅客突然喝下一碗冰镇的酸梅汤。 亘古以来,存在于血脉深处的仇恨,由于蔡仆的死亡,得到片刻的疏解。 这种深刻的仇恨,没有道理可言,却又真实不虚。 因为血脉是一种天道,也是一种秩序,藏在每个人的体内。 正所谓,天大地大不如血脉大。 要不然,那么多的明朝皇帝聚集在明国,难免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大事件,朱元璋凭什么把他们管的服服帖帖?还不是依靠血脉的压制,随时动用神器〖和氏璧〗,轻松镇压、封印、抹杀不听话的子孙? 与此同时,卫龙的灵魂之海刮起一股飓风,掀起一阵巨浪,又在转瞬之后,风平浪静。 卫龙念头一探,就已经洞察无遗。 海水的颜色变的更加幽深,范围也获得微小的扩增。 原本三亩大小的灵魂之海,扩容九厘米见方的容积。 这就是灵魂分解质的反哺作用,难怪那么多修士组成精锐小队,奔赴前线,奋勇杀敌。 接下来,就是分配战利品。 卫龙拿出吕明秋的遗物,递给赵丁旺,笑眯眯地说:“正所谓,见者有份。对于两个死鬼留下的战利品,我们二一添作五,你拿吕明秋的一份,我拿蔡仆的一份。” 一枚珍贵的玉晶和三张百两面额的银票,就是死鬼吕明秋留下的全部财产。 赵丁旺何曾见过这么多的财货? 咕噜! 赵丁旺咽下口水,却不敢接过,反而压下贪婪,违心地拒绝:“这怎么可以?这是主君的收获,我没理由分润!” 卫龙脸色一整,严肃地说:“我刚才说过了,我们是同一阵营的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你在誓言中自认为仆,我也只当你是平等的兄弟!” 赵丁旺喜出望外,激动地问:“这是真的吗?” “绝无虚言!时间可以证明一切,赵兄不妨拭目以待!来,遵从本心,收下战利品,不要再做无谓的推托!” 赵丁旺讪然一笑,腼腆地收下玉晶和银票,不禁心潮澎湃,铿锵表态:“我一定谨守誓言,绝不违背!” 卫龙满意点头,开始唠家常:“话说,我们早就相识,却各行其事,一直没有交集,以至于我一点也不知道你家的情况,能不能借此机会说一说?” “我爹是一名掏粪工,每天起早贪黑,苦不堪言;我娘是一名帮佣,在成衣铺打下手,收入十分微薄;他们节衣缩食,持俭为家,好不容易供我读书识字……”赵丁旺哽咽着说不下去,良久之后,才续上一句诗,“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简单的几句话,隐藏着赵丁旺参与狙击的始末。 由于家境困难,被蔡仆忽悠收买。发现事不可为,又惜命求生,甘愿为仆。这一切,都起源于贪婪与孝顺的本心。 卫龙瞬间明悟,心中一动,做出拉拢示恩的决定:“让令尊与令堂来卫家做事,虽不至于富贵悠闲,却可以一改现状,彻底摆脱最底层的苦难日子!哦,对了,你不是还有小弟吗?让他一起过来!” 赵丁旺抬手擦掉泪痕,问道:“主君有没有具体的安排?” “卫家制造的肉松,十分紧俏,需要大量的猪肉。我打算投资一家大规模的养殖场,令尊可以去养猪。酬劳方面,比照应天府的车夫或屠户。如果令尊足够灵活,还可以担任掌柜,负责养殖场的日常管理和运作!至于令堂嘛……” 这真是意料之外的大恩惠! 赵丁旺怦然心动,急促地追问:“怎么样?有没有合适的活计?” “你刚才说,令堂在成衣店打下手,不知裁缝的手艺好不好?” “手艺精湛,堪比老师傅!” 卫龙一愣,不解地问:“那为什么收入还那么微薄?” “没办法,阿娘身为女人,天生被歧视!” “哦,同工不同酬!”卫龙说出一句莫名的感叹,目光扫向身上的直筒式膝裤,点出赵母的岗位去向,“我打算改良裤子,正愁着没有合适而堪用的裁缝呢!” “主君的意思是说,让我娘辞掉成衣店的活计,到卫家继续做裁缝?” “没错,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嘛!既然令堂的裁缝手艺不平凡,还是做老本行比较合适,一来相对轻闲,不会太劳累;二来同工同酬,不必打下手!我会另开一家成衣店,由令堂出面主持,聘请大量帮佣,以推广全新的裤子!” 这真是能者无所不能! 前有美味的肉松,后有巅峰的进阶,又有改良的裤子,主君真是百年一遇的绝世天才! 赵丁旺似乎看到一条前程远大的康庄大道就在眼前展开,不禁泪花隐现,深深地鞠躬致意:“多谢主君垂顾!我明天就告假回家,向阿爹阿娘禀报,不日之内,必将迁居卫家,愿附骥尾!” 卫龙坦然受礼,心中也是乐翻了天。 与其单收一位修士种子当小弟,不如汇集更多的人才谋大利,以拓展更多的民生产业,换取更多的真叶加持。 当赵丁旺的血亲搬进卫家时,必然奉卫家为主家,虽不是家丁丫鬟的奴仆,却也是紧密的利益共同体,肯定是唇齿相依的附庸关系,想背叛,必须考虑无尽的成本和代价。 这就是缜密的思路和原时空的常识。 卫龙告别赵丁旺,二人分道扬镳。 不多时,卫龙拐出山坳的石阶小径,眼前豁然一亮,一株虬结盘曲的迎客松,映入眼帘。 悬崖边,迎客松,望江亭,构成栖霞山的一处美景。 在落日的余晖下,卫龙怀着畅快的心绪,脚步轻快地踱进望江亭,站在空旷处,凭栏远眺。 望着滚滚而逝的长江水,看着隐隐约约的舟楫帆影,听着奔腾咆哮的浪涛声,卫龙触景生情,想起过往的一幕幕,也想起血脉中的千年仇恨。 在心有所感的状态下,卫龙情难自己,引吭高歌:“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正是杨慎的一阙《临江仙》。 人生有限,且行且笑,江水不息,青山常在。 这一刻,卫龙抒发感慨,仿佛看到无情的时间长河,仿佛听到厚重的历史叹息,完全悟透埋藏于词中的意境与哲理——豪放而含蓄,高亢而深沉,慷慨而悲壮,淡泊而洒脱,高远而旷达,与作者的情怀无比契合。 这一悟,意味着心境的突破,立刻引起魂海的反响。 叮咚,叮咚,叮咚…… 脑海中,传来轻脆悦耳、连绵不绝的泉水叮咚响! 卫龙满脸错愕,急忙检视灵魂之海。 就见聪明花绽开数以百计的花瓣,不断腾起丝丝缕缕的氤氲雾气,在沙滩的半空中凝成一朵云。 云朵一涨一缩,宛如一颗跳动的心脏,挤出清澈的水珠,落在形如芭蕉的三片真叶上。 密密麻麻的水滴汇在一起,各自形成一汪小小的水洼。 神奇的是,水洼滑而不落,而是驻留于芭蕉叶的表面,一边滋润绿叶,一边等待主人的收取。 “哈哈……,原来是东逝水,而且是七品东逝水,比起亡父当年的品阶,还要高一级!更加重要的是,一下子就是三瓶,完全胜过非非的一次一瓶!这一下,范宝有福啦!”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前有亡父卫东的经验,后有朱雨铃馈赠的真迹,又有切身体会的感受,卫龙的领悟也算水到渠成。 之所以品阶胜过卫东,产量超过非非,是因为花开极限与三片真叶的加持。 从一开始的一片真叶,到现在的三片真叶,意味着肉松已经汇集十万人的衷心赞扬。 也就是说,第一叶的形成,只需汇集一千人的情绪,第二叶则是一万人,第三叶十万人。 十倍递增,概莫能外。 这一切,在闭关期间,随着肉松的畅销,卫龙凝出第二片绿叶的那一刻,就已经了然于胸。相应地,也定下今后的策略。 那就是推广肉松的同时,也要发展其它的行业,以获取更多的绿叶。 在其中,就有“改良”裤子的计划。 之所以谨小慎微,选择边边角角的行业,是因为一切都要顺其自然,绝不能突兀地冒出一种高端的“发明”,否则,必然留下不可预测的隐患。 到那时,未见其利,先见其害,智者不取也。 …… 卫龙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找出一盏老旧的灯笼。 它不是凡物,而是神奇的愫化物,由诸葛世家制造,名叫〖孔明灯〗,又名天灯。一旦点燃灯火,挂于门楣之外,就是特权阶层的象征。 卫龙掸去灯笼上的灰尘,引动体内的一丝愫气,缓缓输入灯笼上的纹路。 没错,它的燃料不是灯油,而是愫气。 看到纹路逐一亮起,卫龙陡然一声大喊:“诸葛先生坐着天灯突围啦!” 正是诸葛世家预设的点灯密语,也是诸葛亮汇集民愿、凝聚真叶的独特方式。 = = 各位书友老大,请顺手收藏,不花一分钟! 拜谢! 第21章 孔明灯 就见灯芯蓦然一亮,嗤的一声,燃起一簇昏黄的光芒,照亮三丈范围的夜色。 卫龙莞尔一笑,提起灯笼,向门口走去,不禁想起〖孔明灯〗的悠久传说。 在一个久远的年代,蜀军被司马懿围困于平阳一地,全军上下束手无策,惟有诸葛亮灵机一动,想出一条妙计。 诸葛亮算准风向,命令麾下士兵拿来数以千计的宣纸,糊成无数的灯笼,形状类似于自己所戴的帽子,利用燃烧的灯火,带来轻盈的气体,驱动整只灯笼袅袅升空。 士兵们看到一个个灯笼升起,不明所以,却又喜难自抑,四处奔走,大喊大叫:“诸葛先生坐着天灯突围啦!” 司马懿信以为真,率领军队向天灯的方向追赶。蜀军这才得以脱险。 诸葛亮心有所感,在每次大战之后,燃放天灯以祭奠阵亡的将士,寄托哀思的同时,也照亮通往神庭的路。 于是,民间感怀诸葛亮的智慧与仁爱,尊为“智神”祭祀,在逢年过节时,糊上一盏灯笼,放飞一盏灯笼,专门用来祈福、迎祥、许愿。 就这样,由诸葛亮发明的孔明灯,寄托万民的美好愿望,最终成为神奇的愫化物,尤其是保存于诸葛世家的一盏母灯和八十一盏子灯,具有不可思议的功能。 后来,诸葛亮的血脉传承不断扩张,每一个国家都有直系的后裔分布,形成一个庞大的世家。其中最精锐的子弟,都会由诸象亮赐予一盏子灯。 随着时间的推移,世家子弟为了换取更多的修炼资源,模仿子灯的形制和原理,开始量产孔明灯,投放市场以后,取得极好的反响。各个国家,数以亿计的修士与民众纷纷购买,诸葛亮获得好几片真叶的加持。 尽管真叶的隐秘鲜有人知,却经不住卫龙由己及彼的联想。 卫家早些年也曾购买孔明灯,虽然是最低级的九品孔明灯,却与其它的高档货一样,不用耗费灯油,用起来非常方便,几乎是没有成本的常明灯。更加重要的是,它被朝廷列为修士身份的标志和象征,意味着全家成为特权阶层。 因此,卫龙一回到家里,就想点亮孔明灯,向街坊邻居告示自家的变化。 咚咚咚…… 管家卫暖站在梯子上,拿下斑驳的旧门匾,又挥着一把铁锤,使劲钉牢新门匾。 “少爷,这里预留几个钩子,刚好用来挂灯笼!” “嗯,我这就挂上!” 咔哒! 孔明灯的钩子,搭上门匾的钉子。 灯笼一阵摇晃,灯光也跟着摇晃,映出一座略有年头的小门楼,映出一块崭新的楠木门匾,映出两个崭新的刷漆汉字——衛府。 没错,就是卫府。 称府不称家,就是寒门的标志,也是世家的起点,意味着门庭的荣耀。 噼里啪啦…… 卫龙点燃一串长长的鞭炮,引来许多好奇的邻居。 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时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放什么鞭炮呢?吵都吵死了!” “咳咳咳……,鞭炮的硝烟味儿呛死我了,卫家必须赔半斤肉松作为补偿!” “又不是逢年过节,阿龙为什么放鞭炮?是不是有什么喜庆的事情?” 一位眼尖的邻居突然发现卫家门口的异常,不禁大声叫喊:“乡亲们,那门匾下是不是挂着一盏孔明灯?” 这年头,除了修士以外,还有谁胆敢违规僭越,在门口挂着一盏点燃的孔明灯? 原本昏黄的灯光,一下子变成耀眼的标志。 什么才叫光宗耀祖?这不就是其中的一种吗? 十几个围观的邻居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无不惊叫,无不百味杂陈。 “哇!真的是孔明灯,好羡慕啊!” “他们家谁成了修士?” “笨蛋,这还要问吗?卫家没剩下几个人丁,肯定是阿龙啦!” “阿龙才十五岁出头,就已经进阶修士,这不是咸鱼翻身了吗?”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有鼓励,有羡慕,也有怀疑。卫家门口的气氛十分吵闹,也十分热闹。 卫暖举起手来,骄傲地宣布:“我们家少爷,正式进阶修士!从明天开始,卫府连续摆上七天流水席,宴请各位街坊邻居和亲朋好友!届时,请大家赏光品尝!” 所谓流水席,并非酒楼的正规酒席,而是街头巷尾的普通酒席。一般由民间的土厨掌勺,不讲究奢华,只讲究实在,而且随到随吃,生冷不忌,就连陌生人也可以免费吃喝。 卫暖简单的一句话,意味着卫府的大气,也意味着免费的食物和酒肉,立刻引起众人的叫好。 “好!我一定拉家带口,敞开肚皮,大吃大喝!” “连续七天流水席,真是好有钱啊!” “那当然,卫家的肉松生意非常红火,肯定赚到大把的银子,摆几天流水席算得了什么?” “阿龙,能不能告诉我,卫家,哦,卫府有没有继续招收帮佣的打算?” 呵呵…… 终于等到这一问! 你说的帮佣,就是我需要的产业工人,肯定是多多益善! 卫龙跨前一步,大声回答:“此前,管家已经备好工钱,多次向各位街坊邻居提出请求,邀请大家空闲的时候到卫府做事,帮助做出更多的肉松。遗憾的是,始终没有人前来应征。现在,我以修士的身份,明确告诉大家,卫府需要大量的帮手!” 他不是说帮佣,而是说帮手,隐藏着平等与尊重的思维。 卫暖之所以招不到足够的工人,只好由雷三妮出面,回娘家喊来雷大妮、雷二妮、雷四妮和雷小妮打下手,无非就是因为街坊邻居放不下面子。 大家本来都是知根知底的草根,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熟人,都是平起平坐的乡里乡亲,凭什么我就低人一等,去你家打工?至于家里穷到揭不开锅的现状,有些人偏偏无视。 不能不说,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矜持和骄傲,甚至是一种劣根性。 这时候,卫龙主动亮出修士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为高不可攀的存在,以至于穷困的邻居不得不接受事实,心下里也就不再那么抵触。 这不,心思最活络的一位邻居,已经提出最关心的问题:“阿龙,工钱怎么算?” 卫龙笑眯眯地许诺:“酬劳方面,比照应天府的车夫、屠户、衙役,我保证每一年的收入都不低于三十两白银,前提是大家听从指挥,按照我定下的‘规矩’做事!” 轰! 现场一片哗然! 卫龙说的意思,重点在于规矩两个字。 然而,听众关注的焦点,不在于规矩,而在于三十两的年收。 这年头,民间通用的白银,不拘是官制的银锞子,还是钱庄出具的银票,或是细小的碎银,购买力都是相当的惊人。 标准的一两银锞子,大约可以买到400斤大米;重约二钱的一块碎银,可以买到10斤上好的猪肉。 那么,三十两的年收,就是一笔巨款,超过衙役的俸禄,也超过屠户的收入——每年大约二十两。 这一点,卫龙并非一无所知,而是心知肚明,之所以许下高薪,就在于“规矩”两个字。 “天上掉馅饼,这是真的吗?” “绝无虚假!因为我的第一条规矩,就是签订雇佣契约,列明详细条款,每个人都要签,谁也不例外。在明确收入的同时,也要遵守各项章程!” 契约,就是古代的合同。 “这么说,要是阿龙违背契约,我们还可以向衙门告状?” “正是如此!”本来就没打算剥削工人,卫龙一点也不虚。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我明天就去卫府应征!” “家里穷的叮当响,我也去!” “距离这么近,回家很方便,我也去!” “我也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赚点小钱,贴补家用,省得婆娘成天唠叨!” 听到这里,卫龙决定再加一把火:“你们家里的婆娘与女儿,如果闲来无事,也可以前来应征,每年的工钱二十五两,绝不克扣!而且,卫府也将聘请几位夫子,专门教大家识字,各位家里的小孩也可以免费旁听!” 俗话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提携街坊邻居,他一点也不介意。换言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就是卫龙的胸怀。 “这真是太好啦!” “这才是最大的恩惠,我服了!” “没想到,阿龙的心中还记着我们,明显与其他修士不同,我也服了!” “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家了,明天赶早应征!哈哈……” 于是,卫府周围的邻居,陷进无尽的喜悦。 卫龙回到家里,看到母亲坐立不安,奇怪地问:“阿娘,怎么了?” 卫张氏呼出长长的一口气,说道:“龙儿进阶修士是一件大好事,也是一件大喜事。然而,门口悬挂孔明灯,意义非凡,不能自作主张,必须向衙门主动报备、得到确认以后,才由衙门派出专人悬挂。” 不仅如此,衙门还会敲锣打鼓,摆出喜庆的仪式,就像状元及第一样,予以公告。 卫龙私自悬挂孔明灯,说轻了,是一种炫耀;说重了,就是一种僭越。 = = = MerryChristmas! HappyNewYear! Besdtregards. 2016.12.25 第22章 登堂入室 “阿娘,再过两天就是鸿胪寺一个月一次的报备日子,我一定准时参加,保证不出问题,您不必担心!” 卫张氏这才知道儿子自有章程。于是,她放下心来,踱进里屋安歇去了。 卫龙当然知道,鸿胪寺掌管朝会、祭祀、宴飨、经筵、吉凶礼仪之事,还包括外吏朝觐、诸蕃入贡的接待。 如今,又多了一项职能,那就是修士的管理,尤其是新晋修士的登记与确认,甚至还有就职和册封,都在鸿胪寺举行。 因此,势在必行。 至于提前悬挂孔明灯,其实无关紧要,谁会轻易得罪一名新晋的修士? 这一夜,卫龙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总觉得心神不宁,似乎从血脉深处听到一种奇怪的呼唤,像是呼救,像是呢喃。只要一闭眼,就在耳边响起,根本无法静心,也无法修炼,连预定的第一次纳物,也无法完成。 到最后,卫龙烦不胜烦,又无可奈何,只好起身穿衣,离开卫府,悄悄地摸向冥冥中的指引。 街道上,漆黑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好在卫龙对周围的环境十分熟悉,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自由行走。 他穿街走巷,七拐八拐,连续躲过十几队夜间巡逻的丘八,终于到达目的地。 那是一座府院,门楣上挂着两盏孔明灯,昏黄的灯光映出两个清晰的汉字——蔡府。 “奇怪了,冥冥中的指引,居然应在蔡府?这里是仇家的府第,深夜造访,于礼不合,还会被乱棍打死……”卫龙躲在街道拐角的阴影中,喃喃自语,“哦,对了,不妨做一回梁上君子,不告而入,翻墙进去!” 片刻后,卫龙找到一处低矮的围墙,脚下一蹬,两腿一跃,双手抓住围墙的顶部,如同一只敏捷的猴子,轻松地翻身而进。 吧嗒! 卫龙跳下围墙,稳稳地站在院子的地面上,目光一扫,依稀看出蔡府的建筑布局。 屋舍、广场、假山、池塘、花园、走廊,一应俱全,宛如一处小型的豪华公园。 在其中,仅有中心位置的一间屋子还亮着灯,也不知道主人在忙些什么,居然还没熄灯就寝。 卫龙躲在黑暗中,刚想迈步前行,又心中一动,想起自己的隐字天赋。 “隐!” 随着一声轻吟,天赋悄然开启。 就见整个躯体瞬间隐没,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甚至连头发与毛皮也是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件衣裳和一条裤子凌空漂浮。 卫龙向前走一步,衣服与裤子也跟着走一步,像是一具自动行走的衣服架子,却浑然不见衣服内的躯体。 这一幕,相当诡异,在孔明灯的映照下,依稀可辨。 卫龙脚下一顿,急忙脱下全身的衣物,一古脑儿塞进〖百宝囊〗,又把小小的百宝囊合在双掌之中,这才向前走去。 “尼玛!这算不算巧用天赋?可惜的是,目前境界低微,只能维持一盅茶的工夫。好在天气炎热,就算一丝不挂,也不怕着凉,反而更加爽快……” 就这样,人不知,鬼不觉,卫龙晃着一根棍子和两颗蛋,“吊儿郎当”地潜入蔡府的中心位置。 他悄悄地摸到亮灯的窗户前,舔湿一根手指,无声无息地捅穿纸糊的窗户。 透过小小的一个纸洞,窥视房间里的人与物。 还没看清楚,就撞上一道戏谑的视线。 很显然,对方是一名感应灵敏的修士。 靠!被发现了?就这样败露了? 不等卫龙做出逃跑的反应,就听到糯糯的女人声线:“老爷,天气这么热,不如把窗户打开来,也好通通风,透透气?” 这声音,非常嗲,非常成熟,非常有魅力,形同靡靡之音,直击灵魂,简直不要太誘惑。 这是几个意思?她明明看到我了,为什么不揭破,反而大开方便之门?难道另有企图? 卫龙狐疑不决,还在愣怔的时候,又传来老爷的应答:“你去开吧,我正在享用卫家小娘子,没空起身!” 突然,又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喊:“姓蔡的狗东西,不得好死,不要再舔了!呜呜呜……,救命啊!” “姓卫的小娘子,你亲眼目睹我下午把你的姐姐血祭给老祖宗,你就不怕落个同样的下场吗?乖,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给我张开双腿,露出腿心的蚌珠来……” 嘎吱! 两扇窗户从内打开,一张娇艳欲滴的绝世面孔,一对颤巍巍的极致乳球,一片媚极艳极的姣好玉肌,霍然映入眼帘。 卫龙悚然一惊,再也无法维持隐身的天赋,瞬间袒露少年的躯体。 灯光下,一男一女面面相觑。 这一边,一丝不挂,露出雄厚的本钱,而且越来越雄厚,越来越挺拔;那一边,不着片缕,展现傲人的峰峦,密布其上的汗珠,光芒闪耀,带着浓烈的**气息。 身处险境,卫龙不敢轻忽,勉力保持清醒的头脑,做出无声的唇形:“你是谁?” 不知名的绝世佳人,瞥视陌生男子的胯下,同样做出无声的唇形:“我开门,你救人!” 反复说着六个字,直到对方理解,佳人才离开窗户。 房间里,又一次传来糯糯的音线:“老爷,窗户打开了,可惜没有清凉的风吹进来,奴婢想开门对流,可以吗?” 作为一家之主的蔡傅,似乎正在舔弄什么,在啧啧有声的异响中,含糊不清地回应:“天气热不可当,你这个来自皇宫的贵夫人,还真是善解人意,反正倡儿与仆儿都不在家里,下人未经传唤也不敢来这里打扰,开门也是无妨!” 轻盈的脚步声,轰然的开门声,先后响起来。 隐身的时间所剩不多,卫龙无暇多想,也不敢轻信,置自己于死地。 在行动之前,起码也要瞄一眼蔡傅言中的卫家小娘子,确认一下是否存在血脉上的关联。 卫龙小心翼翼地贴近窗户,探出脑袋的前额,瞥向房间的内部。 就见三条白花花的肉虫,躺在一条藏青色的毛毯上,正在胡天胡地。 除了刚才的佳人外,还有一老一少的一对男女。 蔡傅趴伏在一位少女的胸口,正在勤快地含弄。 青涩的少女,身体还没长开,最多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却在形貌间显出罕见的好坯子。她闭着眼睛,抿着嘴唇,不时呜咽一声,咒骂一声,呼救一声。 似乎心有灵犀,少女霍然睁眼,正好与卫龙对视。 轰! 久违的气机相引,久违的血脉轰鸣! 哪怕再稀薄的同源血脉,也有天生的亲近,也有自然的感应,这就是血脉的天道法则。 卫龙咬牙切齿,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消失在少女的视线中。 少女十分机灵,尽管满腔激动,却没有露出异样,继续诅咒万恶的蔡傅。 片刻后,绝世佳人的鼻孔轻轻抽動,一股清晰的阳刚气息蓦然闯进鼻腔。 她非常清楚,窗外的陌生修士已经登堂入室,虽然自己看不到隐身,却可以通过味字天赋,早早地嗅到气味。 想起可怜的身世,想起获救后的自由,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怀着满心的期待,她横陈躯体,装出迎合的姿势,展露无尽的媚态,暗中配合陌生男子的入侵,以免万恶的蔡傅察觉。 嘤咛一声,佳人发出呼唤:“老爷,既然小蹄子不肯配合,不如垂怜奴婢吧!” 蔡傅扭头一看,咕噜一声,咽下口水,灵巧地跃离少女,扑向勾魂的躯体。 然而,一条软绵绵的虫,始终不能登堂入室。 很显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蔡傅还是软不能兴,就算不是天阉,也是另一种阉。 卫龙无暇观看蔡傅的丑恶动作,也不想欣赏佳人的曲意逢迎。他感到无比惊讶的是,这里不是卧室,也不是起居室,而是庄严肃穆的祭房。 一张古色古香的供桌,摆着一个古朴的香炉,正在燃放一支昂贵的檀香。 袅袅而上的香火,不断飘进墙上的一张画像。 画像中的嘴巴一张一合,吞进一丝一缕的香雾;画像的顶部写着一行楷体,含有“蔡伦”两个字。 顿时。 无尽的仇恨从血脉深处涌出来,瞬间溢满卫龙的心腔。 一颗心脏砰砰乱跳,原本平稳的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 卫龙急忙止住沸腾的血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作为一名纳物境三层的修士,蔡傅似有所感,抬头一瞥,瞧向卫龙所站的位置,看到供桌上的族谱,却看不到隐身的躯体,疑为虚惊一场。 蔡傅正想起身查看,又被身下的肢体缠住,不禁难舍难分,埋首苦干。 卫龙顺着蔡傅的视线,目光落在供桌上的一本族谱。 厚厚的一本族谱,少说也有一尺的高度,说明蔡氏的傲然传承,而且页与页之间,散发着奇怪的暗色光芒,几乎与封面的颜色完全一致。如果不仔细分辨,还真的难以发现。 卫龙不敢翻看,又难掩好奇,不禁默念一声:“辨!” 正是修士的辨字天赋。 再看族谱,已是截然不同。 〖非金非木,非皮非纸。位阶八品,五行齐全。〗 = = 圣诞节快乐! 麻烦大家收藏! 谢谢! 第23章 有鬼啊 十六个字的简要点评,就是天赋读到的信息。 简单的一行信息,透出蔡氏族谱的不平凡,肯定汇集全族上下的信念,而且经过常年的祭拜,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价值超过五枚一套的同阶材料。 在卫龙的眼中,它已经是自己的战利品。 只不过,还要除掉眼前的主人,才能顺手牵羊,占为己有。 啪! 卫龙打出响指,召唤一簇青色的火苗,不等蔡傅有所反应,就已经烧毁脚筋,省得乱跑乱动。 诡异的是,蔡傅并未感到疼痛,而是听到清脆的一声响指,猛然停下唇舌的蠕动,警觉地问:“谁?” 那位不知名的绝世佳人,头一仰,机灵地打掩护:“老爷,这时候三更半夜,哪有外人啊?应该是老鼠跑过来,以至于火石掉到地上了。” 好死不死,地上正好有一块火石,还是刚才开窗时,佳人顺手丢弃,以备不时之需。 卫龙不予搭理,转身走出祭房,解除快要到限的隐字天赋,拿出百宝囊中的衣服穿上,这才背着双手,踱进祭房,随手关上敞开的门扉,故意惊叹:“哇!蔡老爷的艳福不浅,连十一岁的小女孩也不放过!” 蔡傅悚然一惊,急速站起来,又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砰的一声,跪倒于毛毯上:“我的脚怎么了?” 卫龙不管不顾,径自走到少女的身边,解开反绑的双手:“穿上衣服,稍后再聊!” 裸裎相对,肌肤相触,少女羞不可抑,脸颊上涌起一朵好看的酡红,又一声不吭,乖巧地拿起衣裳,快速地穿上去,还跑去把窗户也关紧了。 蔡傅多次站起来,却始终站不住,破口大骂:“该死!我为什么站不起来?” 卫龙笑眯眯地揭开答案:“因为脚筋被我烧掉了!” ——不知不觉,就能烧掉脚筋?这是什么手段?还有刚才的隐身,也是超然的天赋!没想到,这位陌生的修士,居然是不世出的天才人物! 绝世佳人无比震惊,差点叫出来,好在警觉的快,迅速捂住芳唇,以免问出不该问的问题,泄露自己开窗开门的小动作。 蔡傅再次尝试,再次摔倒,不禁颓然而卧,紧张地问:“你是谁?为何不告而入,深夜造访蔡府?” “我姓卫,你懂得!”卫龙言简意赅,直指要害。 一听这话,少女的嘴角露出一缕微笑,又想到惨死的姐姐,一张可爱的笑脸瞬间布满冰霜:“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啊?我姐姐死的好惨呀!” 卫龙的心中蓦然一痛,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进阶修士没多久,感应还很薄弱,又是在傍晚时分,才从栖霞山的军营回到应天府的家中,直到临睡前,才听到模模糊糊的血脉呼唤,以至于来晚了一步,请谅解!” 说实话,只有卫龙才会以修士的身份做出诚心的道歉,换成其他人,几乎不可能。于是,房间里的两位女子,各有反应。 少女这才明白,姐姐死于下午的血祭,根本来不及救援,自己错怪了远房表亲。她赧然地低下头来,呐呐不敢言。 绝世佳人的一双美眸骤然一亮,觉得少年的人品相当不错,起码懂得关心与尊重。 看到沉默的蔡傅,卫龙觉得很奇怪,不禁好奇地问:“据我所知,你是纳物境三层的修士,为什么不放出天赋,与我比划比划,做过一场呢?” 少女冷着脸,开口呛声:“都说纳物境是废物境,这位姓蔡的狗东西,表现的尤其明显,比废物还要废物,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超凡能力!如果不是人多势众,早就被姐姐反杀了!” 传说中的战五渣,不外如是! 卫龙继续贬损,以打击蔡傅的信心:“四十多年的岁月,才修到纳物境三层,都活到狗身上了!我宣布,米虫一样的存在,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蔡傅的前额溢出豆大的汗珠,声音颤抖地问:“你刚才说,栖霞山的军营,那肯定是雏凤军,我想知道蔡仆的情况。” “你还知道联想,也不算太傻嘛!”卫龙简单点评,又点出蔡仆的下场,“和你一样的地方,他也是一只米虫;和你不一样的地方,他是死掉的米虫,你是快死的米虫!” 言下之意,如何不拿出宝贝赎命,立刻就要身死当场,去地府追随死掉的米虫。这也是说卫龙这么多废话的原因所在。 因为他不知道蔡府的密室设在哪里,也不知道宝贝放在哪里,与其事倍功半地寻找,不如威逼蔡傅主动交待。 蔡傅痛哭流涕,嚎叫连连,“儿啊,一路走好!千年以降,从来都是蔡家人追杀卫家人,何曾见过卫家人反杀蔡家人!难道老祖宗的千年谋划就此瓦解了吗?” 一句不显山不露水的哀嚎,在独特的祭房中,暗藏不可预知的危险。 “卫哥哥,快看,有鬼啊!” 卫龙顺着少女的指尖,瞧向墙上的画像,突然看到蔡伦的眼皮一阵眨动,射出一股莫名的精光,瞬间扑进蔡傅的眉心。 与此同时,一本厚厚的族谱也出现异状,其中的暗色光芒离开封面,蒸腾而上,不断涌向蔡傅。 就见蔡傅的躯体,簌簌发抖,分明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紧接着,腾地一声,蔡傅站立如松! 原本烧成灰的脚筋,居然恢复如初。 随即,一句苍老的腔调,从蔡傅的嘴巴吐出来:“吾乃纸神蔡伦也,汝为何人?” 尼玛! 居然是神降! 这不是以大欺小吗? 卫龙二话不说,连装逼的响指也省了,直接引动九字天赋,发出最强一击。由于境界低微,也是最后一击。 一朵紫色的火焰,带着惊人的高温,奔向两米外的蔡傅。 两米即六尺,小于目前的九尺控火范围。 九尺之内,思维的速度有多快,紫火的速度就有多快,几乎念动即至,想烧哪里,就烧哪里。 眼看着就要命中眉心,却遭到意外的阻挡。 刷! 一张薄薄的纸,带着淡淡的光芒,突兀闪现,横在眉心与紫火之间。 很显然,蔡伦的念头也很快,及时做出防御的反应。如果不是作为载体的蔡傅太废,蔡伦的速度还将更快。 噗! 疾飞的紫火,蓦然一滞,一头撞在纸上。 纸一卷一缩,把紫火包在里面,想把燃烧的火焰掐灭。 又一次看到违反物性的事件,卫龙唏嘘不已。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次,还是穿越前,自己在酒店的房间里遇到一张皱巴巴的纸裹住一团蓝色的火,点燃被褥和家具,最终把自己烧死,又护住自己的灵魂穿越;这一次,又是一张奇怪的白纸,裹住自己的紫火,同样违反“纸包不住火”的自然物性。 由此及彼,卫龙不得不怀疑,自己遇到的两张纸,不是普通的纸,而是带有神性的纸。 说不定,那一张皱巴巴的纸带着发明神性,还藏在自己的灵魂之海中。 这一刻,卫龙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的体内承载着卫工的血脉,被蔡家杀掉的九十几万同族,仇恨并没有消失,而是埋藏于自己的血脉深处,与仅剩的几名同族分担。换言之,自己与蔡伦是不共戴天的死对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卫龙一边浮想过往,一边关注战况。 就见蔡傅的脸上,浮现狰狞的神色,阴狠的目光落在一本厚厚的族谱上,并且以视线为桥梁,牵引族谱蕴藏的暗色光芒,不断涌向纸的表面。 包住紫火的一团白纸,不断闪现不同的三种颜色,一会儿青,一会儿蓝,一会儿紫,明灭不定,流转不息,似乎对应着三种神性,应该是纸的改良、推广、普及。 就这样,神性的白纸与天赋的紫火持续对抗。 一开始,紫火旺盛地燃烧,带着惊人的高温,点燃周围的空气,荡起一圈圈清晰的涟漪,完全不怕白纸的围剿,甚至还把白纸烧成一片焦黄。 随着时间的推移,紫火渐渐地暗淡,好像孤军作战,难以为继;反观白纸,由于族谱的光芒增援,始终裹住紫火,维持不败的局面,从来不曾焦黑,根本没有烧成灰的危险。 长此以往,白纸肯定获胜,并且反攻倒算,祸及紫火的主人。 卫龙不甘落败,紧急思考反败为胜的妙法。 突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卫龙趋前几步,走到供桌前,捞起族谱,塞进百宝囊,利用獨立的空间,阻止视线的牵引,杜绝光芒的增援。 然而,朱雨铃馈赠的百宝囊,只是最低品级的普通制式,内部的空间十分逼仄,最多只有一尺见方,而且,未经主人的炼化与扩容,欠缺个人的灵魂烙印,根本无法抵抗纸神的念头。 也就是说,很好用的一招,居然是无用功。 卫龙一不做,二不休,把整本族谱当作纳物材料,悍然开启第一次纳物。 咕噜! 卫龙喝下一瓶自酿的〖东逝水〗,砰的一声,摔碎装水的陶瓶。 转眼间,仿佛忘记危险,变的无比专注。 他捧起厚厚的族谱,引动体内的愫气,流转于族谱的四周,等到团团围住时,猛然大吼:“纳!” 就像玩魔术一样,族谱凭空消失! 第24章 第一次纳物 被卫龙视如宝贝的一本族谱,干脆利落地进入灵魂之海。 这就是纳物,也是纳物境的由来。 正常情况下,一名新晋的修士,应该循序渐进,从九品材料开始,到一品材料结束,先后完成九次纳物,逐步扩容灵魂之海的疆域,不断提升灵魂的强度,才能进阶蕴灵境。 原来,道祖首倡的聪明花,代表人类与生俱来的天赋,与息息相关的灵魂一样,都带着成长与进化的天然属性。 如果说,聪明花是未出生的胎儿,那么,作为母体的人类,就必须不断提供营养,以便孕育天赋。这时候,强烈的情绪波动与同类属性的愫气,就是不可或缺的营养。 相应地,最初形态的天赋,等同于刚出生的婴儿,嗷嗷待哺,需要滋养。五行齐全的愫化物,就是最佳的母乳。 想想看,一位又饿又渴、哇哇大哭的婴儿,突然遇到下班回家的母亲,会怎样表现? 肯定是乐呵呵地笑,挥舞小拳头,主动讨奶喝。如果母亲不快点解放出来,婴儿都会自己摸上去。 这一幕,不仅发生在日常生活中,也出现于灵魂之海中。 俗话说,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道祖体系也是一样,取材于生活,又超脱于生活。 就见灵魂之海中,数以百计的花瓣和三片青翠的真叶,以及无数的沙粒和幽深的海水,还有十几个汉字天赋,一古脑儿全部涌向族谱,仿佛无数的婴儿趴在汁水横溢的乳球上,一起吸吮,一起吸收,一起进补,大快朵颐。 族谱中,不断飞出一个个名字,意味着一道道美味佳肴。每一道菜都有一个独特的名字,绝不重复。 第一道菜式名叫蔡明仆,正是明国的蔡仆,也就是卫龙所说的米虫蔡仆;第二道菜式名叫蔡明傅,也是一条米虫;第三道菜式名叫蔡明倡,潜龙榜的风云人物;第四道菜式名叫蔡明侦,正是范宝言中的蔡侦…… 每一道菜,都是饱含味道;每一种口味,都是一股信念。 一本族谱汇集无数的信念,既有蔡氏渊源流长的骄傲,也有家族繁荣昌盛的期望,还有血脉绵延不息的愿望,也有父辈望子成龙的祝愿,更有儿孙对于长辈健康的祝福,甚至还有老祖宗成就真神的殷切希望。 色香味俱全,吃起来香甜可口,宛如一场久违的饕餮盛宴! 嗝…… 无数的婴儿吃饱喝足,纷纷打饱嗝,退出族谱的区域,回到原先的位置。 还有无数的婴儿蜂拥而上,挤成一团,啧啧有声地吸取营养,壮大自己。 就这样,食指大动,井然有序,轮替着上场,一起享用奢华的酒宴。 没错,就是奢华。 而且是超乎想象的奢华。 试问天底下的所有修士,在第一次纳物的时候,哪一个胆敢超越品阶,用上八品的材料? 是把自己当成老寿星,死的不够快,还是把道祖当成开玩笑,胡乱创出一个全是漏洞的修炼体系? 很显然,道祖不可能害人,也不可能留下漏洞。 因此,灵魂之海的无数婴儿,已经吃饱了,吃撑了,快要吃爆了,而族谱还在持续地上菜,不吃还不行。 最要命的是,一道名叫蔡伦的压轴菜式,还没端上来呢! 卫龙无比头痛,眼前是蔡伦神降的危机,脑中是一团乱麻的酒宴,都怪自己迫于形势,仓促行事,居然把一本八品的族谱当作第一次纳物的材料。现如今,未见其利,先见其害。 噗! 脑中的一粒沙子崩解,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意味着一个念头的消亡。 紧接着,那些脆弱的念头,相继支离破碎,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 虽说只是幼儿时期的幼稚念头,却也意味着局势正在恶化,距离魂海的崩溃也不是太远。 而且,三岁前的无关念头一一破灭,开始崩解四岁留下的念头。 如果不能有效阻止,等到十五岁的念头也消亡时,那就是丧失记忆的脑瘫患者,甚至魂海崩溃,直接死亡。 卫龙心急火燎,睁大灵魂的眼睛,不断扫视灵魂之海,想找出神秘的存在,帮助自己救场。 然而,境界低微,能力有限,无法找到那一张皱巴巴的纸。 突然,一个金光闪闪的古老汉字,映入灵魂之眼的视野。 火! 图腾之火! 它不是楷体,不是草书,不是隶书,不是篆书,也不是古老的金文,甚至也不是更加古老的甲骨文,而是最简单的笔划构成的一个图腾汉字,几乎代表天赋的终级形态。 简单的笔划中,包含几千年的万民情绪,既有远古时代人类对于火的恐惧与崇拜,也有刀耕火种、摆脱茹毛饮血的祈祷与希望,还有烹饪美食、熔铸钢铁的祝愿与期待。 磅礴而厚重的情绪,汇集在一起,形成万民的呢喃,浓缩在笔划中。 上一次,进阶修士的时候,卫龙的思维曾经探进金色的古老笔划,却被无数的呢喃吵得无比痛苦。与之相比,卫龙的灵魂强度远远不够,就连聆听呢喃都做不到,更别说动用火字天赋。 这一次,它悬浮于魂海的上空,如同一颗耀眼的太阳,散发金色的光芒,俯视着下方的盛大酒宴,却一直没有参与进来,似乎崖岸自高,口味刁钻,瞧不起可口的蔡氏佳肴。 “老火啊,你高高在上,孤悬天际,又是餐风饮露,绝食罢工,不觉得蛋疼吗?不觉得肚子饿吗?”卫龙病急乱投医,以灵魂之音胡乱叫喊。 老火听到呼唤,轻轻地摇曳,好像不想动弹。 卫龙继续怂恿:“老火啊,我现在身处险境,水深火热,就等着你伸出救援之手,拔刀相助!” 天可怜见,费尽了心思,说尽了好话,图腾之火还是我行我素,只是一味地摇曳,并没有其它动作。 噗…… 产生于五岁的一颗念头消亡了,意味着儿时的一个记忆片断消失了,好在不是识字读书的关键内容。 卫龙终于生气了,大声地质问:“话说,你一声不吭,不闻不问,是几个意思?信不信我来硬的?” 图腾之火依然故我,不为所动。 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 卫龙凝出灵魂之手,抓起族谱,稍微一瞄准,就把族谱抛向空中,撞向图腾之火。 这一甩,十分到位,堪称完美。 族谱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砰的一声,正好落在古老的金色笔划上。 “哈哈……”卫龙非常得意。旋即,又是一声怒吼,“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欠收拾!” 傲骄的图腾之火,果然欠收拾,被撞不躲闪,被骂不还嘴,反而在喝斥的鞭策下,开始工作了。 它高效地咽下一道道菜肴,速度远远超过上菜的频率,就算卫龙运转愫气,驱动族谱加快上菜,还是比不过吞食的速度,连续几千道菜式,还是没吃饱。 终于,最后一道压轴名菜,菜名蔡伦,从族谱中飞出来。 这两个汉字,与前面不同。 首先,它没有明字的国别,只有简单的一姓一名两个字,意味着蔡氏血脉的本源,也就是蔡氏的始祖。 其次,它通体紫色,极其亮眼,尽显尊贵。而且,还有淡淡的一丝金色。这种情况,说明蔡伦还没有晋升真神,也说明寄存于族谱的这一枚念头,要么拥有不俗的实力,要么具备非凡的能力。通过刚才的表现,应该是后者居多。 然而,在图腾之火的超级高温下,蔡伦的一枚念头无力反抗,还不到一刹那,就被吞进笔划,连同刚才的菜肴信念,一起溶入图腾原有的呢喃中。 随后,古老的笔划一阵抖动,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抖落下来,叮咚一声,掉进沙堆里,与念头化成的沙子混在一起。 卫龙不知道那珠子是什么玩意儿,气的破口大骂:“靠!老火这么挑食,还知道吐出骨头来?” 轰隆隆…… 超阶纳物的危机已经解除,无数的婴儿各就各位,喷涌丝丝缕缕的雾气,回馈灵魂之海,反哺一方天地,以至于魂海得到五行之力的加持,产生必然的进化,传来开天辟地的大动静。 咻! 进化中的魂海,不能容纳主人的思维,以免造成不可知的伤害,瞬间把卫龙的心神踢出去,让他回归身体。 与此同时,祭房中响起一声气急败坏的哀嚎:“该死的祖宗!我是那么的虔诚,你是那么的阴毒,居然害我性命!” 这是蔡傅的中年语音,而不是蔡伦的苍老腔调,说明神降已经结束,蔡傅重新获得身体的控制权。 卫龙目光一扫,发现蔡傅仰躺于藏青色的毛毯上,脸上爬满了皱纹,原来的满头黑发已经变成白发,裸露的皮肤看不到一点油腻和光泽,而是布满干枯的褶皱,显的非常恶心。 未老先衰,离死不远! “怎么回事?” 蔡傅痛苦地闭着眼,好像没有听到仇家的问题,犹自诅咒:“该死的祖宗,没有提前通知,就突兀地神降,把我体内的生机消耗一空,生命只在旦夕之间!看不到倡儿的成长与崛起,我好恨啊!” 第25章 隐私 神降岂能没有代价? 未经准备的神降,简直就是杀人,蔡傅就是明证。 蔡傅恨归恨,卫龙一点也不觉得可怜,也不可能同情,反而走过去一脚踹醒蔡傅,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何况还是那么高阶的紫火?你把族谱偷走,白纸失去同族同宗的信念补充,藏在其中的一丝神性本来就很微弱,很快就消失了。白纸难以抗衡,被残余的紫火烧成灰了!” 不知何故,蔡傅没有隐瞒,解释的很清楚。 卫龙低头一看,地上果然有一层焦黑的粉末,回想刚才看到的三种颜色,若有所思地问:“神性从何而来?” 蔡傅理解错误,文不对题地回答:“老祖宗虽然还不是真神,但他留下的每一枚念头,都含有一丝神性。” 每一枚?这么说,蔡府拥有的念头,很可能不止一枚! 哦,对了,魂海中的那颗珠子,应该就是蔡伦的一枚念头! 卫龙双眼一眯,瞧向墙上的蔡伦画像。 一双小小的眼睛,半开半合,瞳孔乌黑闪亮,似乎藏着一股莫名的精气神。 无论从哪个角度观看,都能与画像的视线对接。 卫龙靠近墙壁,哗的一声,扯下整幅画像,又捡起地上的一块火石,打火点燃画像。 纸质的画像窜起一丛火焰,并且蔓延开来,很快烧到画像的头部。 就见蔡伦的面孔一阵扭曲,不消片刻,烧成焦黑,火焰悄然熄灭。 卫龙探出手来,在灰烬中摸索,果然不出所料,指尖传来冰冷而坚硬的触感,显然遇到异物。 他捡起异物,摊在掌心一看,正是一颗圆滚滚的珠子,大小适中,色呈碧绿,如同一粒豌豆。 “辨!” 在辨字天赋的识别下,卫龙读到珠子的一行信息。 〖九品念珠。不纯不粹。〗 这里的念珠,是指念头所化的珠子,并不是佛教的念珠。 卫龙伸出两根手指,捏起一粒念珠,追问更多的信息:“这是不是蔡伦的一枚念头?” “是。” “里面含有一丝神性?” “有。” “哦?区区凡火也能烧出一颗神性的念珠?我读书少,你是不是想骗我?” “念珠本来就存在,只是寄存于画像之中。你一下子烧掉画像,它失去载体,无处藏身,只能掉落。简单地说,凡火不足以烧熔念珠。”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卫龙说出一句原时空的怪话,这才继续询问,“不纯不粹的一颗念珠,位阶是最低的九品,它有什么用处?” “珠子源自念头,一旦实化,就含有灵魂的精华,修士们称之为〖魂晶〗,是一种无比珍贵的材料,既可以增益自己的灵魂强度,也可以记载知识和经验。比如,锻师制作一块传承的玉简,起码需要一块玉晶和一枚念珠。” 卫龙想起朱雨铃馈赠的玉简,说是含有皇室的炼器法门,名字叫作〖去芜存菁〗。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可惜自己忙于俗务,一直没时间观摩其中的内容。 “使用念珠,有没有危险?或者说,有没有注意事项?” 正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卫龙谨记超阶纳物的教训,不敢再次挑战道祖体系。 “首先,必须炼化珠子,去除里面的记忆片断,以免干扰自身,造成思维混乱的后果;其次,由于过犹不及的缘故,每隔三年才能吸收一枚外来的念珠。” “很好!有其子,必有其父,你和蔡仆都很配合,解释了不少疑问,省了许多手脚,我不得不说一声谢谢!” 一直沉默的少女,听到卫龙赞赏的和煦语气,急的不得了,不禁开口提醒:“卫哥哥,千万不要放过这位姓蔡的狗东西!他非常可恶,也非常残忍!今天下午,他把姐姐凌迟血祭,起码剐了两百刀!姐姐无比痛苦,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说到最后,少女咬牙切齿,泣不成声。 所谓凌迟,就是慢慢地割,一刀一刀地割,不在意结果,只追求过程,是一种极其残忍的酷刑。 想想看,一位花季少女,最多不过十五六岁,正是初长成、享受人生的时候,却要忍受两百刀的漫长血祭,那是何等的惨烈与痛苦? 敢问漫天神佛,她有什么错? 难道身上流着卫工的血,就是天地不容吗? 卫龙怒火滔天,冷冷地问:“小妹妹,房间里的这位女人有没有参与血祭?” 少女轻轻地摇头,那位不知名的绝世美人也是忙不迭摇头,慌慌张张地自辩:“蔡府的血祭,我没资格参与!” “那行,你们两个先出去,我要亲手还他两百刀!” 少女头一仰,坚定地表态:“不!我不出去!我要亲眼看着狗东西死!” 卫龙断然拒绝:“不行!凌迟的场面非常血腥,你还小,不要看!” “我看过姐姐惨死的一幕,还不是一点也没事吗?我只想以牙还牙,讨回血债,恨不得亲手割回两百刀!” 卫龙一愣,这才醒悟过来,今时不同往日,这里不是原时空,而是朱元璋的明国。 在元国的铁蹄下,原本娇弱的女子,经历无数的死亡,要么是亲人,要么是邻居,要么是传闻,深受耳濡目染的影响,很多人变的坚强,别说是血腥,就是亲手杀人也是一件常事。 卫龙一摸鼻子,讪讪然地问:“那把刀呢?” 少女抬手指向供桌,狠狠地说道:“下午的血祭就在这一间祭房中,毛毯下的地面流满了姐姐的鲜血,杀死姐姐的那一把刀就藏在供桌的抽屉里!” 刷! 卫龙拉开抽屉,果然是一把刀。 一把带鞘的刀,长一尺,宽一指,鞘上刻着云朵,纹饰相当美观,似乎是名家出品。 吟! 一拔刀,就听到清脆的一声刀鸣。 仔细一看,细细长长的刀刃上,血迹斑斑,腥臭难闻,散发着幽幽的金属光芒,显的非常锋利。 诡异的是,血迹并非浮在表面,而是烙进内部,形成一条血色的纹路,形如一只蜈蚣,分明是长期饮血的结果。 而且,卫龙的指尖与血色的纹路轻轻一触,顿时涌出亲近与仇限的双重感觉,瞬间失去又腥又臭的恶心异味。 亲近,源于同源血脉的共鸣;仇恨,源于千年血仇;腥臭的消失,源于同宗血脉的感应。 “辨!” 〖九品铁器。饱饮鲜血。〗 果然不是凡物,而是神奇的愫化物,正是五行之一的金行材料。 尼玛! 卫家真是凄惨,都杀出一把金行的九品刀了! 卫龙口干舌燥,声音沙哑地问:“这把刀杀过多少卫家人?” “记不清具体人数,大概七百多吧。”蔡傅有问必答,真的很配合。 “是不是都在这间祭房里杀?” “只有少数几个在抓捕时,抵抗的太厉害,无法带回来血祭。” 呸的一声,卫龙吐出一口唾沫:“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什么非要血祭不可?” “你我两家的千年血仇,是一方面;老祖宗需要强烈的情绪波动,用来增益族谱与画像,从而提升品阶,以备不时之需,则是另一方面。想必你也知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才凌迟折磨,血尽而亡。” 言下之意,所有姓卫的家伙,都是蔡氏的修炼材料,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那么,祭房就是一间屠宰场,阴森可怖,避犹不及,你居然还在这里行苟且之事?” “没办法,老祖宗的前生是一名阉人,今生在汉国转世投胎、留下血脉以后,似乎受到天道的诅咒,不举了。”蔡傅平静地阐述隐私,一点也不忌讳,好像身死在即,豁出去了,“又是寂寞难捱,欲壑难填,这才下达严令,要求子孙献祭周公之礼。” 问题是,蔡傅自己也是不举,算什么周公之礼,人伦之道?充其量,也就是虚凰假凤,不可能真刀真枪地干。 然而,蔡伦偏偏就好这一口,据说与前生的经历有关,特别喜欢男女之间的“对食”。难怪画像中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熠熠生辉,藏着一股说不清的精气神,原来是偷窥享乐。 噗嗤! 绝世佳人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隐私,想起自己还是未曾破瓜的处子,终于明白原因,一时忍俊不住,竟然笑出声来。 卫龙扭头一瞧,问道:“我在窗外的时候,听到某人说,你是宫中的贵夫人,为什么流落到蔡府?” “几年前,蔡傅带着一支精锐小队,破门而入,杀死我的许多亲人,还把我掳走。那时候,我还年幼,只能苟延残喘,委身求活,无奈地寄存于蔡府。” “你是修士,为什么不反抗,不报案?” “我的天赋是一个味字,只有辅助能力,没有战斗能力,无法反抗。至于说报案,那根本不可能,一来我出不了大门,二来应天府也不会受理,因为我不是明国人,不受《大明律》的庇护!” 卫龙顺口一问:“不是明国,难道是元国?” “我姓徐,名慧娘,来自五代十国的后蜀,前生号为花蕊夫人,今生还未成长,就被蔡傅掳到明国了!” 原来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花蕊夫人,难怪貌美如花,艳丽无双。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