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月色高照,清寒冰冷的光折射到青石台阶上,华丽的八角檀木灯一盏一盏,徐徐照亮飞檐下的百步折廊,连绵到黑暗的尽头。 “南……南宫羽……” 婉转的呢喃声在死寂的夜晚似有若无的响起,风自敞开的门吹进去,掀起那层薄薄的鲛绡,隐隐露出榻上一双身影。 烛光透出淡淡的昏黄,男人缓缓抬起头来,那是一张宛若暗夜修罗般的脸,冷峻中透着难以言喻的内敛戾气,美,却阴暗。 光线在男人俊美的侧脸上打出阴司鬼魅的阴影,他的身影落在木冬青的身上,无形中带来巨大的压迫感,却偏偏温柔的将冰冷的唇印在她汗湿的鬓角,温声笑道:“这种时候,旁的姑娘都得唤情郎一个爱称,你却依旧喊我全名,未免太煞风景。” “南宫――” “唔?” 低醇的嗓音警告般,然后不顾女子的啜泣,咬上她的唇瓣低笑:“若再唤我全名,可要好好罚你。” 女子睁开湿漉漉的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委屈又倔强,衬在那张酡红汗湿的脸蛋,诱*惑妩媚的让人心动。 他微微愣怔,这样的心动……倒是前所未有,犯了大忌。 他翻身而下:“来人!” 女子闻言一惊,又羞又慌的抓过锦被掩住身体:“这种时候,你叫人过来作甚?” “这种时候,正是该叫人的时候了。” 南宫羽系上腰间最后一根绦带,回身,还是慵懒的笑,漫不经心的理着袖子:“这刹雪山庄孤寂无趣,有你作陪这几日才显出几分意思,如今意尽阑珊,自该叫人送你离开。” “你……你说什么?!” 女子酡红的脸刹那惨白一片,毫无血色的唇瓣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南宫羽挑了挑眉,语气似有嘲讽:“你,莫不是动了真情?” 女子苍白的唇抿了抿,抿出一个浅笑来:“怎会?世人皆道刹雪山庄庄主孤寡冷清,想来就该是个无心无情的人,我会错了意,误会凌霜公子喜欢我,乱投了感情,如今赔了身子,合该我倒霉,倒也不至于有什么看不开,毕竟凌霜公子也不曾亲口说出什么喜欢我的话儿,更没有拿言语哄骗我,一切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他闻言冷了眸光,似乎很是不喜欢她改口称呼他做“凌霜公子”,比之直呼其名,更加令他不悦。 女子又继续道:“只不过……” “不过?” 他再挑了挑眉,目光柔和了一分,竟不似以往的绝情果断,反而有兴致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抬起脸,汗湿的碎发还贴在脸颊,却杏眸儿含笑,瞧不出半分刚才的失魂落魄,微微偏了头,声音也是笑的:“只不过我的身份是凤家的杀手,家主命我来杀凌霜公子,我失手不说还倒赔了身子,就算是为了补偿补偿,您是不是也该想个法子,从家主手中保我一命?” 男子目光冰冷,嘲讽的打量她:“我倒不知道,凤家青煞原来是这样的怕死。” “对。” 女子笑的越发灿烂,摊了摊手诚然道:“凌霜公子可能不知道,我没别的缺点,就是怕死,凌霜公子既然不拒绝,我便当你答应了,山中数日多谢公子教会我何为情爱毒物,青煞刻骨铭心,万不敢忘记。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女子裹上衣衫下来床榻,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 南宫羽看过去时,那抹娇小的身影已然走出很远,只余他曾亲手给她戴上的那串紫铃手链,随着主人抛出去的弧度,在夜色下划过一道细碎的银光,微微几声铃声,便消弭于黑暗…… 【2】王八羔子凤栖桐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凤家青煞,手段利落,武艺非凡,但作为杀手,却有一个要命的瑕疵――怕死…… 已经两天了,得到的消息依旧是南宫羽没有任何动静,木冬青恨得牙齿痒,将手里的酒碗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这两天她不敢回凤家,也不敢回应凤栖桐一次比一次急促的叶笛声的召唤,满心希望南宫羽能履行诺言,可是显然……南宫羽不打算管她的死活。 “无耻!” 冬青将酒坛子狠狠摔碎在地面上,“哗啦”一声,吓得酒肆里的客人纷纷惊起,指点着她愤怒的议论纷纷。 “神经病啊?” “这人怎么这样……” 酒肆小哥儿赔着笑脸安抚受惊的客人,小心翼翼的挪到这个杀气四溢的姑娘面前,隔着远远儿的:“姑娘,这喝的好端端的怎么就摔了坛子,莫不是小店的酒水不合口味?” 少女冷着杏眸睨着他,突然拔出剑指着那小哥,醉醺醺的大骂:“老子喝个酒就爱摔坛子,要你来指手画脚?” 刀剑无眼,满屋子的客人顿时吓得四散逃开,酒肆的小哥儿两腿一软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女侠息怒,女侠息怒!” 冬青皱眉瞪着他,喝道:“不许求饶!” 小哥儿打了个哭嗝儿,哆哆嗦嗦的看着冬青,那目光委屈又怯怕,可怜兮兮。 冬青觉得没意思,收了剑坐下来,颓丧的挥挥手:“你走开,做你的生意。” 酒肆外远远围了许多的人,却没有一个再敢进来喝酒。 小哥儿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子,也不敢赶冬青走,只能哭丧着一张脸缩在一边儿,心想有这女煞星在,还做个毛生意啊?! 这样的僵持没多久,人群一阵骚&动,然后让开一条道来,便有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走了进来,那人斗笠上的黑纱遮住了脸面,径直走到冬青面前来。 冬青醉的有些迷糊,努力睁大了眼睛也看不见那人,含糊的问:“你谁啊?” “你是凤家青煞。” 来人以内力传音。 冬青一个激灵,酒也醒了大半,几乎是本能的将手按在了剑柄之上,目光冷冽:“你是来杀我的?” 那人隔着黑纱,冬青瞧不见他的容貌。 来人依旧以内力传音:“若要凤家家主饶你一命,就去刺杀边国二公主。” 冬青还没来得及再问一句,那人已经转身离开,明明步伐不紧不慢,等她去追出去时,已经不见那人踪影。 “刺杀边国的二公主吗?” 冬青望着街上来往的人流,喃喃道…… 她是凤家的杀手,青煞。 凤家家主真实身份是当今王上的亲弟弟,手握大权,可谓是姜国的半壁江山,身处这样的高位,手底下豢养的杀手自然不少,冬青就是这众多杀手之一。 她打小就被指派跟着凤家大公子,说是保护他,但其实她的身手并不如凤栖桐,遇见刺客,这厮反应比她还要快!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这厮闯下无数风流祸事之后,替他收拾这些烂摊子! 而凤栖桐这王八蛋,每次看着冬青恶狠狠的眼神,还恬不知耻的摸摸她的脸颊,柔声道:“小木儿你别生气呀,你瞧你这么大一个‘人才’站在这里,我要是什么都不让你做,岂不是埋没了你?” “……” 深深觉得自己已经被“埋没”了的木冬青,为了证明自己不只是会处理那些纠缠不清的风流债,不知深浅的就接了家主的令牌,去刺杀江湖正派身手最高的凌霜公子…… 冬青想,如果当初她没有遇到南宫羽,她就不必受惩罚。 如果她不必受惩罚,就不用跑去边国王宫行刺二公主! 而行刺边国二公主所发生的事情……那绝对算的上是一场噩梦…… 姜国毗邻边国,冬青日夜兼程,七日之后抵达边国王都。 可她刚到边国,还未洗去一身风尘仆仆,便得到边国二公主猝死的消息! 冬青心中既惊又喜,为了以防万一,她乘夜潜入边国王陵中一探虚实,然后看到石棺中,那个宛如深睡般的雪衣少女―― 接着…… 接着呢? 冬青只记得,当时自己俯身去试探棺中女子的呼吸,眼前却突然一黑,然后她就一头栽入水晶棺中不省人事…… 【3】姐姐你够狠!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悉悉索索”,是脚步落在坚硬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这声音极细微,来人呼吸绵长沉稳,可见是有身手的。 冬青本能的绷紧了身体,屏住呼吸。 “……大公主,恕青雨愚昧,如果不是自杀,这边国之内还有谁能伤的了二公主?” 是个女子的声音。 冬青试探的动了动手指,却动弹不得,眼前还是刺眼的白,呼吸有些困难。 有清冷悦耳的女声淡淡回答:“边国之内,自然是没人能杀得了她。” 一袭雪色镶金边异国服饰的女子站在巨大的地下陵墓中,宛如万花丛中一枝独秀,美得让人惊叹,却并着那几分傲然与毫不掩饰的清冽气质,像一位天生高贵的女王,让人不敢亲近一分。 此刻她身后立着一男一女两个侍从。 那蓝衣女子闻言满脸难以置信,有些艰难的问:“莫非二公主真的因为伤情而……自杀了?” 大公主冷笑,不答青雨的话,却蓦地侧眸直直瞧着身侧的男子问:“渊执,你说她死了吗?” 男子下意识的看向琉璃棺材中沉睡的少女身上。 那少女生眉目如画,周身自骨子里透出一股妖娆,不是低俗的妩媚,而是一种凌厉尊贵的美丽,动人心魄。 眸色随之微微波动,渊执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之意,虽是不动声色,却还是被大公主捕捉到了。 女子凤眸倏忽寒凉,冷笑:“怎么,看到心爱的姑娘死了,你伤心了?” 似乎察觉到了主子的怒意,青雨忙岔开话题:“太医们都说二公主身中剧毒,无力回天,奴婢也私下确认过,二公主确实已经死了。” 大公主挑了挑眉,目光无声的扫过青雨,再落到闭口不言的男子身上,倾城绝色的容颜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身后刚刚说话的蓝衣女子便唯唯诺诺的,也不敢再开口。 良久,大公主柔柔的笑了,抬手抚上渊执棱角分明的侧脸。 “阿若司音果然够狠,她一死,和亲的人选便只能是我。我以为她看见你吻我,会杀了我,不想她竟选择服毒自尽,做如此两败俱伤的事儿,太不像她的性格了。” 渊执僵硬的立在那儿,深黑浓密的睫羽垂下来,掩埋住那双褐色瞳眸里的情绪。 蓝衣女子并不避嫌,只低了臻首:“如今楚国派来接亲的三皇子就在边国,大公主该如何是好?” “莫说我不信阿若司音会自杀。” 大公主的指尖,慢慢自渊执的脸上滑下,冷冷转身:“就算她真的死了,我阿若明心也绝不会因此就嫁给楚国区区一个皇子。” 蓝衣女子闻言轻颤:“大公主的意思是……?” 明心的唇角牵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完美的勾勒,那本垂在身侧的纤美玉手倏忽扬起,一柄绿玉弯刀划过清寒的光骤然刺向琉璃棺中的少女―― 倾注了内力的刀锋带起清啸的寒风,荡起棺中少女的一缕青丝,漂浮而起,妖娆诡异的舞动着。 ……一滴血,滴在了冬青眼前无边无际的白色上,嫣红灼目,慢吞吞的晕染开来,紧接着又是一滴,一滴,一滴…… 那些不知来自何处的血滴,越滴越多,越滴越快,终于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不……!” 短促而嘶哑的一声惊呼断在干涩的嗓子里,冬青猛然睁眼坐起身,刺目的光亮芒刺般扎在眼睛里,疼得她流出了眼泪,四肢百骸仿佛被碾过一样,彻骨的疼起来。 心绪尚未理清,一股寒意侵袭而来,浸透单薄的衣裳,侵入肌肤,她本能的格挡,堪堪扣住汹涌而来的杀意。 目光落下,被自己紧扣掌心的那只手里上,居然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尖利的锋刃就停留在距离她心口不到一寸处,寒光闪烁。 “大公主住手!” 一声惊呼。 阿若明心狠厉的瞪向渊执,后者正震惊的看着那柄刺向冬青的匕首,顿时让大公主心头腾起一股无名火来。 冬青被那一声惊呼惊醒,双臂随之一用力,身体骤然腾起。 细碎的银铃声儿里,已经扣住对方的手腕,一个轻松的旋身自琉璃棺中跃出来,将那只握着凶器的手臂反剪对方身后,厉声呵斥:“你是谁?” 大公主冷笑一声,不过翻转间,素衣金线划过耀眼的光泽,冬青手里扣着的臂膀便一空。 再看时,那白衣女子已经安然立在三丈远外,清素的凤眸了然含笑:“阿若司音,你果然没有死。” “大公主,你没事吧?” 青雨疾步走到阿若明心身侧,一脸戒备的盯着冬青:“二公主,你居然装死逃婚?” 冬青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叫青雨的为何莫名奇妙的对着她提及二公主的事情? 出于杀手的习惯性谨慎,她没有开口,只是略显消瘦的下颌微微抬起,目光冷漠凌厉的扫过对面三人。 大公主含笑的容颜微微一滞,上下打量少女一番,皱眉:“司音?” 眼前的少女宛如蛰伏的小兽,戒备的绷在那里。 阿若明心黛眉蹙起:“我是你姐姐阿若明心,你忘记了吗?” 冬青依旧不开口,抿着唇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人。 青雨有些紧张:“大公主,怎么办?” 明心轻声冷哼:“既然她没死,就休想在和亲之前耍出任何诡计,我筹划了十年的心血,绝不能因为她毁了。” 话音落地,阿若明心骤然出手,冬青如临大敌,转而已经和明心交手数下。 “咦?” 两人各自落地,都面露惊疑。 冬青只觉体内血气翻涌,脸色随之苍白如纸,背靠着琉璃的棺木狠狠瞪着对方,这才真的慌了起来:自己的一身的内力……一身内力去了哪里?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4】这是谁的脸?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那边的明心亦难掩震惊:司音虽招招果决迅速,但每一次下手,都无半点杀伤力,软弱的就像毫无内力那样。 青雨以为主子吃亏,忙上前扶住:“大公主?” 阿若明心却拂开青雨的手,玉掌翻飞,袖中匕首便携着内力破空而出,直取少女而去! 冬青瞳孔骤然一缩,狼狈的往身侧一滚,连连滚了老远,琉璃棺受此一击,轰然碎裂,无数透明的碎片四溅开来,发出巨大的动静。 看着狼狈不堪躲避的少女,便是青雨也反应了过来,惊喜呼道:“她居然没有了内力?!” 冬青暗咬银牙,此刻失去内力,她唯有必死的下场!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冬青本能的做出攻击反应,可那只手巧妙的避开了她的反抗握住她的手腕,冬青受惊回身,另一只手便挥了过去,依旧轻而易的被举扣住手腕,按下。 “你想做什么?” 受制于人,冬青抬起一双天寒地冻的杏眸,冷冽的开口。 渊执却只是看着她,墨色瞳眸略带迟疑,张了张嘴:“二公主没有死?” 二公主死没死关她什么事儿? 冬青很恼怒:“放开我!” 她使劲儿甩开渊执的手,瞪了他一眼,后者垂下眼眸。 不远处的阿若明心安静的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倾世容颜愈发的寒冽如冰雪,厉声喝道:“放肆!” 大公主开口,渊执不动声色的单膝跪地:“属下该死。” 明心冷冷的扫过他,声色严厉:“枉你是禁卫军首领,竟如此有失体统,堂堂边国二公主岂容你如此无礼?” “属下知罪。” 平静刻板的声音,仿佛面对边国大公主,他就只是个服从命令的属下,再没有其他别的情感。 阿若明心冷冷的瞧着木冬青:“本公主看你是还没有清醒。” 她抬起皓臂击掌三下:“来人!” 当无数的侍卫在大惊失色过后,整齐划一的跪在冬青面前声如洪钟的跪拜时,冬青难以置信的后退了几步。 他们是在跪……她? 她……她是,二公主?! 她明明是木冬青,怎么就―― 一滴冷汗,顺着额角缓慢的滑了下来,冬青只觉眼前一黑,脚下踉跄几步,身体便软在了地上。 她挣扎着努力睁开发疼发黑的眼睛,视线一点一点聚集,眼前模糊的景物再次缓缓清晰: 光洁的地面,映射出的是一张惊艳绝美的脸儿,黛眉杏眸,唇色嫣红,一身质地如水的雪白衣裳齐胸裹住,绕到右肩,以两个银环扣住,独留一大片轻软的鲛绡半遮半掩住右臂,露出美丽白皙的锁骨与缠着银铃丝带的左臂,纤腰束素,长可及地的裙摆,一脑青丝就这么随意披散下来,瀑布一样流淌在大理石地面上,漆黑柔软。 冬青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眼前这张完全陌生的脸随着她的动作,流露出一模一样惊恐无措的眼神…… 眼前这张脸完全不是自己的脸……这张脸,这张脸赫然就是边国二公主的脸!!! 她猛地抬手落在耳根后――无一丝易容的痕迹…… 冬青只觉的四肢冰冷,她,怎么会变成阿若司音?! “二公主真的没有死吗?” 面前传来为首侍卫小心翼翼的声音,满含难以置信。 少女似若未闻,苍白的唇颤抖着问:“我……我是谁?” 【5】逼嫁克!妻!男!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一干侍卫面面相觑,将同样惊慌的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大公主。 一室死寂。 明心走近了少女,少女却没再出手伤人。 边国大公主缓缓蹲下身:“你是我边国的二公主,阿若司音。” 冬青的身体剧烈的抖了一下,半晌,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蔚蓝纯粹的广阔蓝天之下,有无边无际的蒲公英花肆意怒放,娇翠鹅黄,缀满沙洲。 两只苍鹰击破长空,急促而去。 一夜之间,边国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边国二公主死而复生的消息,各色流言与猜测顿时风生水起,一个比一个邪乎。 冬青无意间听到宫女们背着她讨论民间的这些传言,沉默三秒钟后,自帷幔后面冒出来,慢吞吞的问:“那么我到底是神仙呢,还是魔鬼呢?” 一干八卦的正得瑟的宫女们立时吓得面无人色,纷纷跪倒在地上,哪里还说得出一句话? 夕阳透过琉璃窗扇洒进来,将窗前女子纤长的睫羽,镀上一层淡淡的金粉。 冬青冒充这个身份已经有好几天了,所幸二公主的性子冰冷,素来冷傲不喜言语,一干宫女怕她怕的唯恐避之不及,倒是看不出她的异样。 九州十三国,以陈国,姜国,楚国,边国四大国鼎力,然而十年前,号召天下神兵的“玄武令”横空出世,在九州掀起一场血雨腥风,陈国惨遭颠覆之难,陈王唯一的皇子也在此难中失去消息。 边国最尊贵的大祭司曾预言,因那场浩劫所导致的格局,将在十年之后再次被打破,直到手持“玄武令”之人再次出现,结束这天下动*乱…… 那场浩劫中唯一的受益者――楚国,在凤霄王年间将疆域扩展到史上最广的程度,并且将整个陈国控制在手,是以姜、边两国势力显弱,以楚国独大。 各国为了在楚国之下求个安生,不得不千方百计的对楚国示好,而冬青这个假冒的边国二公主,一个月后就要成为“示好”的牺牲品,远赴楚国与七皇子和亲。 楚国七皇子,楚王宠妃越妖的儿子,自小十分受宠,是所有皇子中唯一一个封了王爷,赐了府邸的皇子。 然而七皇子袭曳,性格莫测,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又因他在外皆是面具遮脸,没人看过他的长相,所以也无人知道他面具下的那张容颜究竟是美还是丑。 他是楚国威名远扬的沙场枭雄,却也是别国眼里闻之变色的嗜血魔鬼。 那些曾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死在他手里的不计其数,且死相都极其残忍,但凡看过的人,轻则口吐白沫,重则活活吓死,更别说与他交手的。 更恐怖的是那位楚国七皇子之前陆陆续续已经娶过三房王妃,都不过一年便悉数死于非命,克妻克的人尽皆知,声名远扬! 所以此次和亲,阿若王无异于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冬青抚上自己这张脸,如今她已不是青煞,自然不必担心凤家的追杀,只需在和亲之前逃走,她就可以…… 殿门外传来细碎的银铃声。 宫女轻手轻脚的过来行礼:“二公主,凤栾池的浴汤已经备好了,请公主移步。” 冬青头也不回:“知道了。” 宫女诺诺的起身,退下。 目送宫女离开,冬青无声的瞥了一眼窗外,不远处伫立在开满蒲公英花地面上的石雕后面,果然有一二身影在微微晃动。 自她醒来,这边国王宫上下看她这个二公主比看管罪犯还要紧,甚至连她靠近一下王宫的大门都会被人以各种理由委婉拦截,除了阿若明心那个城府极深的大公主,她也想不出还有谁会找她的不痛快。 青黛娥眉蹙起,少女低咒一声“该死”,有些懊恼的将五指狠狠的敲在窗栏那大理石的雕花上,阴郁着容颜朝殿外走去。 外殿站着个玄衣的抱剑少年,见她出来,冷漠着脸上没几分表情,只默默的跟随在她身后一丈远处。 这少年是从小跟随着司音的侍卫,叫“白敛”。 只是这个少年没趣的很,不大说话。 尤其让冬青耿耿于怀的是,她从棺材里爬出来,正遇见这少年因为保护二公主不利,被震怒的阿若王下令鞭挞至死。 她好心救了他,还屈尊亲自去扶他,结果这小子让她深刻的理解了什么叫“热脸蛋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在她碰触到他的那一刹那,他虽然面无表情,但明显的身体抗拒与僵硬,她就是傻子也能感觉出来他对阿若司音的厌恶。 偏偏这个少年又不知怎的想不开,明明讨厌她到了极点的,偏还没日没夜的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的,连睡觉都在她寝殿中央那扇十八合屏风外的榻上,惹得冬青做什么都不自由。 冬青头疼的看了他一眼,加快了脚步想甩掉这个尾巴。 然而“尾巴”不卑不亢,任司音走得再快,总能不紧不慢的保持在一丈远,毫厘不差。 真是讨厌! 冬青骤然停住脚,回头:“我看你也不见得喜欢我,为什么非要跟在我后面,你不累吗?” 【6】找茬三皇子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她之前很多次可以离开的机会,十之**都是因为白敛这个阴魂不散的鬼魅时不时的冒出来而被扼杀,如此下去,莫非她真的要乖乖的嫁去楚国,然后成为七皇子妃位置上的第四个历史? 不远处的侍卫们听到二公主对自家小侍卫发飙,都默契的统统后退几步,装作充耳不闻的正经样,笔直的立在那里:皇家生存之道,不该听的不要听,嗯,他们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 少年漆黑的眸子微微闪烁一下,语气生硬:“属下,不敢。” 冬青勉强好声好气劝他:“你要是真不想跟着我,随时都可以离开,甚至都不用告诉我一声儿的,我担保没人敢为难你,真的。” 她巴不得他现在就走才好,省的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少年低垂着目光,并不与冬青对视:“属下不敢。” 雷打不动的四字箴言。 冬青那股子怒气瞬间直冲云霄,忍不住闭了闭眼睛,自觉若非定力达到老僧入定的境界,一定会当场脱鞋子拍飞此君! “呵……” 一声轻笑自身后传来,那声音低醇悦耳,宛若美酒。 “早听闻边国二公主非同一般,不曾想手底下的人,也这般有趣。” 对峙的两人一齐回头。 白敛抱剑的手臂已经垂下,黑眸不动声色的敛了敛――此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而他竟无一分察觉,可见来人身手之高,不容小觑。 高高的玉阶上光影浅淡,微风携了蒲公英花的芬芳,款款自男子的身后涌过,带起一片青丝衣袂,起起伏伏。 眼前男子,一身紫袍,往上看,便是极完美的眉眼,瞧着是薄情寡义的味道,唇角偏又含着些许似真似假的温润笑意。 这人她认得,是楚国派来接亲的三皇子,慕辰。 据说这个三皇子虽然出身不太好,却年二十五便战功赫赫,仅在七皇子之下,深受楚国王器重,在楚国众皇子中算的上是出类拔萃的,故而这次接亲的大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那日冬青自地宫陵墓回宫之时,他便站在边国王身侧,还是一袭紫袍,向着她缓缓的笑,她却自那笑意里瞧出了冷意。 当日匆匆一瞥,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冬青却晓得,阿若司音准夫君的这位哥哥,似乎并不如传闻中那样稳重温润,不善言辞。 冬青心不在焉的回忆,杏眸不经意与慕辰相对,他挑了挑眉梢:“二公主?” 冬青回神,不由腹诽一句:哪里来的这么讨人嫌的一条毒蛇,真是麻烦。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她不能惹麻烦,只能俯身行了礼:“三殿下,司音有礼了。” 三皇子立在玉阶上,在冬青开口时,眼底划过一丝波动。 他这一细微动作没逃过冬青的眼睛,慕辰的这个反应让她有些疑惑,琢磨着难道阿若司音看见他,并不见礼? 慕辰倒也不动声色的回礼:“二公主客气了。” 目光落在面无表情的白敛身上:“二公主的侍卫,似乎对本殿很有敌意。” 这话儿说得似笑非笑的,却分明暗藏了隐隐的杀意,不动声色却潮水般的涌向少年。 僵持不过片刻,白敛脚下蓦地一个踉跄,猛然抬眸看向后者,脸色惨白。 慕辰依旧是笑的,负手而立。 白敛慢慢的收回满身的杀意,低垂了眼见,拱手冷冷道:“白敛不敢。” 冬青皱了皱眉,她如今没了内力,却也感到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流在身周围弥漫,见白敛突然踉跄几步,心下便了然: 这三皇子深藏不露,虽然是他故意找茬,但既然连白敛在他手上都讨不到什么便宜,她又不是白痴,犯不着继续在这儿跟他较劲。 冬青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向着楚国三皇子莞尔一笑,说:“天气真好,这地方景色也真心不错,司音就不打扰三殿下的雅兴了。” 再微微行了行礼:“这就走了。” 然后不等这位紫衣殿下开口,领着白敛不紧不慢的遁了。 傍晚的热风刷过叶脉葱绿的蒲公英花,紫衣男子迎风而立,目送少女离去的背影,有淡淡的冷意,无声的隐没在黑渊般的眸底。 …… 【7】沐浴,神棍,大祭司?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因为半路杀出个三皇子,待冬青来到浴殿之外时,东边一轮皎月正上柳梢头,晶莹剔透,莹润的挂在天际,帷幔在夜风中张扬纷飞,露出四面嵌着彩色琉璃的镂空大殿,溢出一股股清香。 借着室内夜明珠的光线,朦胧可见白玉铺就的温泉池,池周围缀满不知名的赤色宝石,十几个纯金的蟾蜍含着金珠蹲在玉樽上,嘴里源源不断的吐着泉水,池中水面上洒满鲜花,弥漫着湿漉漉的水汽,氤氲的水光透过特别摆放的水晶石,折射出深紫浅蓝,满室异彩,浮动不停。 真是奢侈! 宫女们跪着迎冬青进来,白敛到了殿门口便抱着剑立在那儿不动了。 冬青走了进去,又退了出来,上下打量白敛一番,理所当然的问:“你怎么不跟了?” 少年默默的看了看她身后那巨大屏风后面的浴池,然后生硬的开口:“属下,是男人。” 冬青:“这跟你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白敛的脸顿时青白了起来,他就是没有看,也能感觉不远处的宫女们都在强憋着笑意,那衣摆筛子一样不停的抖动,可见憋得还挺辛苦。 “既然如此,那你好好替我守着门。” 始作俑者完全不觉得自己问出了什么奇怪的问题。 冬青面无表情的转身,唇角却不动声色的勾勒了起来――原来这天底下也有他白敛不敢跟的地方? …… 宫女小心翼翼的替冬青宽衣,冬青低头打量起这副身体来,她是个杀手,受伤在所难免,可眼前这副身体却莹白细腻,肌肤上居然找不到一丝证明她曾经是个从刀口子上走过的杀手的疤痕。 “这个叫她替代阿若司音的人未免太过可怕,居然能让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却不留一丝的破绽。” 冬青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移动,右边肩头那副诡异的刺青落入眼中。 “这是什么?” 冬青指着自己的右肩刺青,皱眉。 宫女看了眼那刺青,立刻诚惶诚恐的跪下来,小声儿解释:“这是边国皇家之人才有的刺青,是用极珍贵的材料刺成,别人万万冒充不了的,也是鉴别皇家之人的身份,以防他人冒充的法子。” 以防他人冒充? 冬青好笑,她可不就是个冒充的? 外头又进来一个宫女,低眉顺眼的跪下来行礼:“二公主,大祭司已经在‘天命阁’等候,请公主沐浴之后上‘天命阁’测祸福。” 任宫女扶着她下来浴池,冬青的目光四下里游走,研究着这间白敛那个跟屁虫不能进来的巨大浴殿,闻言点点头道:“晓得了。” 边国人都擅巫蛊术,十分迷信,王宫内还有大祭司,大祭司的地位身份比之边国的阿若王还要高贵三分,掌天命,握生死。 每一任大祭司都是前任依天神之命选出来的,听说这一任大祭司年方二十四,是历代大祭司中资质最高的,众人曾在百年一度的祭祀上见过一次,虽然没有瞧清楚长相,但都传这位祭祀的气质怎一个惊为天人了得! 他曾卜一卦,说阿若司音这个二公主必然夭折于十七岁那年。 结果阿若司音果然就在十七岁这年挂了,可要命的是,她虽然依言死了,但是又被冬青这个假冒的给“复活”了。 于是常年待在‘天命阁’不问世事的大祭司震惊了,难以置信了,等冬青稍微养好了身体,便拜了帖子,委婉的表达了一下他想再为她测一下祸福命理的意思。 沐浴过后,一众宫人簇拥着冬青,挑着琉璃宫灯在前头引路,一路弯弯曲曲的穿花度柳,方才停在一座巨大庭院外。 “二公主,天命阁到了。” 坐在銮驾上的少女掀开鲛绡帷幔,看着那座巨大庭院,威严肃穆的古色铜门,门楣上悬着个门匾,用繁体字写着“天命阁”三个大字。 一众宫人都恭恭敬敬的低眉顺眼,为首的宫女恭恭敬敬的跪下来:“大祭司居所,除去王上,素日便是公主皇子们也不得入内,此番大祭司邀请的是二公主,奴婢们只能在此等候,不敢擅入。” “神棍。” 冬青不屑冷哼,她一向看不起这样的人。 为首的宫女没听清,小心翼翼的询问:“二公主说什么棍?” “没什么。” 冬青随口搪塞,扶着宫女下来銮驾,顺着被推开的殿门走了进去,却没注意到庭院内那座最高的阁楼之上,有大红的衣袍在黑暗之中激荡,只在淡薄的月华之下,流泻出一片被夜色勾勒的血色…… 大门在身后无声无息的关上。 一阵凉风拂面,冬青觉得有些冷,将边国二公主这身省衣料省的要命的衣裳裹得紧了紧。 院子内种着许多叫不出名的植物与树木,假山池塘,亭楼阁宇也一样不少,空气中弥漫着清寒的异香,似花似药。 她辨别了一下方向,便顺着最左边那条两边种着金红相间小花的青石小路走向最高的那座阁楼,湿润的石板路有点儿滑,走上去十分有趣。 冬青怕冷,低头走得很快,所以没有看到她走过之后的青石小路,乃至于那小路两边金红色的怪花,都正她身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随着少女脚步踏过的痕迹,沙化,消散,就像幻境一样诡异…… 【8】凤仪天命,乱世妖姬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阁楼前一片荒芜死寂,冬青立在门前正踌躇可要敲门,常年无人开启的大门却诡异的主动打开来,“吱吱咯咯”的声音里,一道暖光堪堪流泻到她脚下。 冬青忍不住后退一步:“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大门只是安安静静的大开着,似乎在做无声的邀请。 冬青犹豫片刻,踏了进去。 屋内却是极干净的,顺着古老腐朽的旋转楼梯一路“吱吱嘎嘎”的走上来,视线霍然开朗。 那阁子顶端,竟是全部用透明的琉璃建造,晶莹剔透,视野之下是整个边国王城,之上就是浩淼星空,似乎一伸手,就能摘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一颗星星。 这是个空旷的没有任何摆设物的房间,那个传说中的大祭司也没见到踪影。 地面上雕刻着玄妙的花纹,有的像野兽,有的像文字,有的像山川河流,将整个散发着幽幽红光的房间蒙上一层神秘感。 冬青看着看着,似乎有些奇妙的心动,忍不住蹲下身,大着胆子去摸那些古朴的花纹,指尖所触,全部都是冰凉坚硬的轮廓。 她皱着眉,沿着一道断掉的蜿蜒长线打个旋儿,落到一个被双龙缠绕的星星状图案上,指尖下突然溢出淡淡的金光,而后顺着那条线游荡回去,眨眼又消失不见了,看得木冬青目瞪口呆的。 “那是你的红鸾星路。” 有人开口。 冬青本能的接话头:“我的红鸾星路怎么是断掉的?” “因为你是‘凤仪天命,乱世妖姬’的命格。” 冬青还有疑问,只是这个疑问还没问出来,却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不对劲儿,她猛然抬起头,幽光浮动之间,有红衣墨发的男子立在暗处。 就在她抬起头的那一刹那,有股子寒意瞬间涌过来,冬青只觉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却不过眨眼,那股寒意又消失于无形。 那是,杀意…… “你是大祭司?” 冬青不由的直起身,警惕的开口,虽然不晓得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大祭司,但刚刚那叫人毛骨悚然的杀意,绝对不是她的幻觉。 那人没有回答,反而含笑反问了她一句:“不然呢?” 清润温柔的声线,却莫名的让冬青觉得有些……轻薄? 她瞧不见这位边国大祭司的样子,却能瞧见他无风自舞的青丝衣袂,没有透着宫人们给她描述的那种神仙般出尘飘逸的风姿,反而透着一股子放浪形骸的妖治,在那身血色长袍的衬托下,十分的恣意。 冬青皱起了黛眉,管他这个大祭司有什么不对劲儿,她有更重要的事儿要问:“你刚刚说的我那个命格,是个什么意思?” 这大祭司人古古怪怪的,问他问题倒是都回答。 “批命‘凤仪天命’便是说二公主所嫁之人,极有可能是王孙贵胄。” 唔,这个挺像好话的。 冬青随口问:“那‘乱世妖姬’呢?” 这个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吧? 果然,大祭司凉悠悠答道:“你若嫁王孙贵胄,必然命途多舛,不得善终,终致一念成魔,祸国殃民。” “这么惨?” 冬青突然就想起来自己那个即将要嫁的什么楚国七皇子,再想想人们对他那些跟地狱魔鬼似的传言,她可不就是命途多舛,不得善终? 不过话又说回来,嫁给楚国七皇子的三个少女,哪个又得了善终了? 这还稀罕他给批命? 傻子都知道! 红衣大祭司并未看出她心底的不屑,向着少女慢吞吞的伸出一只手来。 【9】传说神马的果然都是浮云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红衣大祭司并未看出她心底的不屑,向着少女慢吞吞的伸出一只手来。 冬青立刻后退一步,戒备的盯着那只在漫天星光下显得尤其骨骼精致,修长白皙的手:“你想干什么?” 大祭司沉吟片刻,十分认真的问她:“你不觉得这个台词配上你现在这个表情,太像良家女被男人强jian之前的经典台词吗?” “……” 冬青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这是边国传说中宛若神祗,超凡脱俗的大祭司说出来的话? 眼前这货和她一样,是个假冒伪劣的吧? “既然你不喜欢我直接触碰你。” 大祭司开口,表现的十分的贴心:“那我换一种方式如何?” 一种掉入虎穴的惊秫感油然而生,冬青转身就走,可大祭司显然比她更快一步,一道血色丝线眨眼缠上她的右臂! “见鬼了!” 冬青大惊失色,立刻伸手去格挡,却有更多的丝线以各种刁钻的角度飞过来,眨眼将她绑成了一团。 “你到底是谁?” 动弹不得的冬青努力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失措,故作冷静的开口:“杀了边国二公主会惹多大的麻烦,我看你也不像笨蛋,想必心里清楚的很,不如你放我离开,我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怎么样?” 大祭司不理会冬青的话儿,他勾着丝线的另一端,细细聆听起来。 因他背着光,冬青看不见他的表情。 心头有些慌乱,这个大祭司要是真杀了她,凭他那诡异的身手,只怕她连反抗都没有机会吧? 冬青人生头一次这么懊恼,该死的,她身边的男人少女都会武功,都有内力,就她没有! 那绑着她的绳子撤了去,有男人的声音问她:“你在想什么?” 冬青怒:“你想什么我就想什么!” 边国大祭司疑惑:“哦?我在想什么?” “废话,老子怎么晓得你在想什么龌龊的事儿?” 冬青没好气,粗口顺嘴溜出来,约莫被眼前姑娘家的本性震住了,边国大祭司愣在那儿,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由衷的喃喃道:“你和她……果然不是一路人……” “废话,我当然跟你不是一路人!” 她大怒的挣扎一下,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摆脱了束缚,微愣之后下意识开口:“咦,你放开我了?” 口气倒像是难以接受一样。 大祭司了然,低笑一声:“二公主,你想太多了。” “……” 许是看到冬青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红衣大祭司轻轻的笑了。 “你本内力深厚,却因为压制着一股子霸道的毒素不能动用,若强行动用必痛如剜心刮骨,不出两年,毒蔓全身而死。” 大祭司阴阳怪气的开口:“你中毒之事看来并非虚假。” 听这语气,似乎这位红衣大祭司对于她的惨状很是幸灾乐祸? 冬青不禁更加怀疑眼前这个红衣男子的身份,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唯恐他真的是冒充的,被她揭穿对她下杀手。 她皱了皱眉,问:“那你可知,是谁给我下了毒?” 并不是她要管阿若司音的闲事儿,只是现在她在顶替这个身份,万一凶手以为她是阿若司音,再对她下毒手怎么办? 对面的红衣大祭司又不说话了。 冬青提醒他:“喂,问你话呢。” 大祭司就一本正经的开了口:“二公主,你以为我是神呢?” “……” 【10】凤栖桐的贞*操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虽然眼前的大祭司跟传言中的相差太多,令人生疑,但目前他只是单纯的给她悬丝诊脉,而她想问的也都问了,那就不要惹他的好。 少女脑子里在飞速的转着,衡量琢磨该如何离开这里,那边儿的大祭司却突然开口唤她:“阿若司音。” 冬青才来用这个身份没多久,更何况宫人们从不敢唤她名讳,一直叫着“二公主”,所以她对于“阿若司音”这个名字很不来电,以至于大祭司这么突然一喊之后,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老半天才想起来他是在喊她,这才略带询问的瞧着那边儿愈发安静的诡异的男子:“大祭司有何见教?” 大祭司再次要命的不再说话,于是就没人讲话了。 一时有些冷场。 冬青摸了摸胳膊,漫不经心的东张西望:“大祭司测完了吧,测完了,我走了?” 大祭司不置可否,却在冬青抬脚要走人的时候,突然开口:“按照礼仪,刚刚二公主进来时,应当先向我行跪拜之礼才对。” “……” 冬青二话不说,直接转身走人! 想要她跟个神棍行跪拜礼,开玩笑,这么伤自尊的事儿她才不做。 红衣大祭司并不阻止,目送她飞奔的身影,良久,唇角缓缓的勾起一道诡谲的弧度来:“见祭祀而未行跪拜之礼的第一个女人,便是边国大祭司的命定之人……” 微眯的眸子婉转妖治的华光,扫过琉璃墙外,那里除了一株齐屋高的桫椤树在夜风中枝叶飒飒,什么也没有。 大祭司的目光顿了顿,落到一处―― 那里,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的角落,此刻却躺着个一袭雪袍的男子,宛若神祗的容颜似若熟睡那般,安静的,却再也没有了呼吸。 “可惜她不再是你的了,她是,我的。” 满室幽若的浮光突然大开,映照的整个房间光华婉转。 一道红光如同血脉一般,缓缓的在地面上那些花纹间蔓延,交接到那颗叫双龙环绕的星辰之上,尔后,失去光泽。 …… 直到那道满是岁月沧桑的大门“吱吱嘎嘎”自己关上了,冬青才舒了口气,正要顺着来路离开,却发现刚刚那条青石小道已经不见了踪影,眼前是大片大片鲜艳的红花之海,像极了那个大祭司的衣裳,却镶着淡淡的金边,在月光下张扬的怒放着。 “路呢?” 冬青绕着花海无头苍蝇样团了几圈,觉得很要命。 谁都不知道,凤家少主身边儿这个贴身护卫其实是个路痴,而且一旦路痴起来,简直令人发指! 凤栖桐第一次派她出任务,最后却不得不自己出马把她找回来之后,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小木儿,我觉得你还是替我处理那些莺莺燕燕更合适,真的。” “该死的边国,该死的大祭司,我为什么非要来到这么个鬼地方?” 她可以拿凤栖桐的贞*操发誓,只要她能走出去,今晚之后她再也不会嗤笑那些自称“贫僧”“贫道”的是江湖卖艺的了…… 眼看银月倾斜,她都没有找着出路,不觉有些恼火,见那些花朵就来气,一巴掌拍在一朵开得最绚烂的花朵之上,力道也没多大,本以为最多掉两个花瓣,却不想那一整株花树随之倒下。 于此同时,花海似骤然失了依附般纷纷飘散脱离枝头,然后如飞灰般消散的无影无踪,露出对面墙上一道半掩的洞门。 冬青深深折服的感叹一句:“凤栖桐的贞*操……”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 【11】冤家路窄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洞门之外不是刚刚她进来时的那个大道,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无数大理石的雕像和亭台,连带一些植物。 冬青沿着雪白的石板路,顺着“天命阁”的围墙开始走,这样总能绕到宫女们等候的那道门的。 今晚天气很好,月儿皓白的挂在天际,被繁星簇拥着。 冬青没想到“天命阁”这么大,她绕的腿都断了还没有绕到正门,倒是绕到一处极荒凉偏僻的宫殿前,摇摇欲坠的门匾上满是灰尘,只能依稀辨别一个“殿”字。 她迟疑了一会儿,考虑着是不是应该推门进去,她真的很怕一推开门,结果发现“天命阁”和那个阴阳怪气的大祭司又在里头。 冬青正要离开,又突然想,这个地方似乎长久没有人来,连个巡逻的侍卫都看不到,若她想要逃家,从这里走不是刚刚好吗? 她伸手正要推门―― “二公主不是在‘天命阁’测祸福,怎会出现在边国冷宫附近?” 何为冤家路窄? 冤家路窄就是你大半夜遇到一帅哥,结果帅哥是来找你麻烦的,而最要命的是他找你麻烦的时候,你身边还没有帮手! 冬青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四周,露出个疏离得体的浅笑,回身:“三殿下好兴致,这么晚了还出来散步?” 慕辰也笑,只是笑得眉眼凉凉的:“二公主兴致也不差。” 冬青噎住,突然想起刚刚慕辰说这地方是“冷宫”,她走迷路了跑到冷宫附近也就算了,可他堂堂一国皇子,大半夜的也不睡觉,却跑到冷宫附近来―― 冬青挑起了黛眉儿,开始琢磨:这楚国三皇子该不会是在边国禁欲太久,又不能名目张胆的逛青#楼,故而对这冷宫的妃子都有了什么非分之想吧? 于是慕辰再抬头时,就发现台阶上那个小少女看向自己的眼神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倒叫他忍不住背脊发寒。 慕辰挑眉:“二公主,何以如此看本殿?” 冬青呛住,挥开那些乱糟糟的胡思乱想,微微一笑诚恳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三殿下长得太好看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寻常男子听到这样直白的赞赏,要么会很自得,要么会很诧异这姑娘的口无遮拦才对。 这位楚国的三殿下也在看她,却是用一种阴冷的眼神,连带着那唇角的笑意也变得残忍冷冽起来。 冬青莫名觉得,此刻慕辰的气息如此熟悉的让她心惊,就像……南宫羽! 冬青猛地一震,杏眸死死地盯着男人,脸色邃变。 彼此僵持间,阿若司音的小侍卫白敛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单膝跪地向冬青行了个礼,然后立到她身侧,面无表情的抱着他那把重的吓人的长剑。 冬青在见他露面时,微微皱了皱眉,强忍着情绪问白敛:“你,一直都跟着我?” 少年沉声应:“是。” 冬青抽了抽唇角:“你一直看着我迷路,到处找路,为什么不出来?” 少年冷峻的脸上有丝疑惑划过,话儿说得理所当然:“二公主没有召唤属下。” “……” 要不是他表情还是一成不变,冬青定以为自己被这少年给耍了! “三殿下兴致好,就继续赏冷宫,本公主先行一步。” 言毕,冬青再冷冷的看了慕辰一眼,提起步子下台阶。 慕辰但笑不语,却在少女从他身边儿擦过的刹那,突然伸手揽住她―― 冬青面色一冷,反手格挡,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绕开,顺势探到她腰际,长臂环住! 冬青只觉身子一旋,裙裾自半空划开半扇扬洒的弧度落下时,人已经被对方揽在了怀里,后背抵着慕辰的胸膛。 她心中大怒,却不得不压着脾气低喝:“三殿下,请自重!” 【12】戏弄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她心中大怒,却不得不压着脾气低喝:“三殿下,请自重。” 慕辰不理她,突然带着她轻巧侧身,二指夹住紧随着呼啸而来的剑锋,屈指一弹,将白敛的攻击拨开来,还带轻赞一句:“身手不错。” 白敛被戏耍,面色冷冽,一招未成,紧接着第二剑已经横削而过! 慕辰环住冬青小腹上的手臂一紧,转而后仰前合,掌臂交接,已经不知避开了多少必杀之招。 可怜冬青被他紧紧困在怀中,动弹不得,随着对方的动作,木偶一样被摆弄,几个回合下来便面色苍白,抵挡不住双方携了内力的杀招。 白敛的脸色愈发难看,迅疾而呼啸的剑风突然一滞,继而大开大合,也不知使了什么诡异的招数,冬青只看见漫天都是清寒的剑光,密密的织成了网。 男子的呼吸近在咫尺,扑在冬青的颈上,惹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慕辰醇厚的嗓音里带着森寒的笑,他说:“二公主,你家的小侍卫下手可真是不留情面,分明就是想让你背负弑杀友邦皇子之名。” 话音未落,少年雪亮的身影已经划破长空急射而来,下一刻长剑刺过来。 本一直将她护在怀里的男人,突然低低一笑,蓦地一松手! 冬青只觉背后被人用力一推,忍不住惊呼出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迎着那急促迅猛的长剑而去―― 眼前白光闪烁,脸颊被剑风刮得生疼,冬青痛的闭上了眼睛,听到利器刮擦的刺耳声音,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身体重重的撞到一方“墙壁”上,头顶传来一声闷哼,她下意识的张开手臂环住,抱的死死的。 风穿过青丝的声音,细微可闻…… 冬青急促的喘息着,整颗心因为刚刚的变故而剧烈的跳动着,让她难受的几乎要吐出来。 这遭瘟的三皇子,真他娘的缺了祖宗十八代的大德! 头顶传来某个缺了祖宗十八代大德的男人嘲讽的语调:“二公主,你要嫁的人可是楚国的七殿下,这样对本殿投怀送抱,不大好吧?” 冬青猛然睁开眼,正对上慕辰完美的下颌,男子温热的呼吸扑在少女白皙高洁的额际。 那把刚刚差点儿就刺穿自己的长剑,此刻端端正正的插在慕辰身后不远处的大理石雕像上,颤巍巍的晃动着。 而白敛立在那儿,磐石般一动不动,脸色铁青。 冬青狠狠的瞪着眼前依旧无关痛痒笑着的男人,轻颤的声音因为巨大的愤怒与惊吓而有些不正常的嘶哑:“慕辰,刚刚你是要杀了我吗?” 她一点儿也不怀疑自己的眼睛,刚刚那一瞬间,这个男人是真的想致她于死地的。 而今她还没有死,绝不会是因为他忌惮着她的身份,否则也不会如此分明的无礼,那么……他是在试探些什么吗? 少女抬手抵住面前的胸膛,余惊未平而微微哆嗦的手指用力的想要推开这个可恶的男人,却怎么也撼动不了对方。 慕辰环着她的手臂微微用力,冬青便紧紧的贴着他而立。 彼此的距离近在咫尺,少女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偏生一双清眸冷冽的像是冰封的幽潭,倔强的与他对视着。 “如此绝妙佳人,本殿可舍不得辣手摧花,更何况……” 男子微微凑近了几分,话儿很温柔,唇角却阴鸷的勾起:“就算是要杀你,本殿也不会愚蠢到在这边国王宫内,杀了你。” 少女骤然睁大了杏眸:“你――” 【13】献身赔罪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少女骤然睁大了杏眸:“你――” 话没出口,慕辰先她一步开口,慢慢道:“听闻边国二公主武艺非凡,举国之下再无敌手,今日一见……” 他笑,醇酒般的嗓音也低了三分:“却是名有虚传?” 语气里些微的刺探不容忽视。 冬青心慢慢的敛去脸上的怒意与震惊,莞尔一笑,明媚柔美,看的眼前男子的眸色随之深黑。 “如三殿下所知,司音不知被哪个该死的东西下了毒,醒来时候连亲姐姐都记不得,更何况武功?” “是吗?” 男子唇角还挂着薄凉的笑,眼眸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愈发的幽暗起来:“这么说,倒是本殿鲁莽了?” 冬青微微偏头,笑意同样寡薄:“难道不是吗?” 两个各自心怀心事的男女,却含着同样高深莫测虚假的笑容,彼此对视着,互不相让。 许久,慕辰慢慢的放开冬青。 “二公主身体抱恙,本殿还如此唐突,音儿不会怨怪本殿吧?” 少女一脱身便后退几步,顿住脚时,恰恰听到“音儿”二字,忍不住恶寒的抬手摸了摸胳膊。 抬眸倒是盈盈笑得挑衅:“虽说三殿下是本公主未来夫君的哥哥,可就算兄弟情深,这天下,恐怕也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得自己的妻子受别的男人如此‘唐突’吧?” “哦?” 眼前男子微微眯起了眸子,意味深长的再看木冬青一眼,道:“二公主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三殿下如此‘唐突’本公主,是不是该给本公主赔个不是?” 慕辰挑了挑眉梢,那双眼睛每每与冬青对视上,她便有种被毒蛇给盯上的感觉。 要命的是,这条毒蛇还十分的狡诈,让她很难分辨出什么时候自己会被攻击。 此刻这条蛇就笑的意味不明,淡淡道:“既然错在本殿,本殿自然是要有所吃亏,才能叫二公主息怒。” 冬青的目光扫过白敛僵硬的身体,莞尔道:“白敛打小就陪在我身边儿,算的上是我在乎的人,三殿下伤了我在乎的人,是否也该赔偿一件在乎的东西呢?” 一边面无表情的少年,本低垂的眼睑此刻却抬了起来,顿了顿,再次掩住那双没几分波澜的眼睛。 慕辰闻言,摊了手示意冬青道:“本殿身上哪件东西值钱,二公主若是看上了,尽管拿去好了。” “三殿下此话当真?” 慕辰勾唇:“自然。” “这可是殿下您说的。” 女子低笑,而后慢慢的走近了慕辰。 紫衣男子不动声色,未达眼底的笑眸看着少女走到面前。 近在咫尺的距离,慕辰低下头,下颌便能触到冬青头顶馨香的青丝,微凉的。 “二公主这是做什么?” 三皇子危险的敛了敛眸,话儿却是越发的轻佻起来,笑道:“莫非二公主是要本殿献身赔罪?” “你说呢?” 本一言不发低着头的少女,蓦地抬眸,笑意妩媚却冰冷,一双皓必突然自慕辰的腰际两侧探了过去―― 【14】小女子睚眦必报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你说呢?” 本一言不发低着头的少女,蓦地抬眸,笑意妩媚却冰冷,一双皓必突然自慕辰的腰际两侧探了过去―― 冬青那个姿势乍一看竟是要抱住慕辰似的,男人本虚假笑着的眸子刹那划过浓烈的杀意,骤然抬臂,一把推在冬青的肩头。 却不料少女纤白的指尖轻轻一转,已经握住了男子身后的长剑,借着慕辰那道推力,身体急促后撤的瞬间猛然抽手一带,锋利的剑刃毫无征兆的削向慕辰! 那楚国三皇子反应极快,弹指拨开剑锋,却不想那剑锋一偏就是朝着男子腰际而来,剑尾划破了慕辰腰际的绦丝,玉佩碎裂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清脆的一声,宛若珠玉溅玉盘,泠然悦耳,良久不绝。 空气死寂了下来。 慕辰的目光,缓缓的停在满地碎落的玉石上…… 那玉佩冬青自然是听那些八卦宫女们私下里讨论过,据说是那楚国王下亲自命人打造,每个皇子都有一枚,不止珍贵,还是身份的象征。 此番她碎了他的玉佩,比伤了他的人还要侮辱对方。 冬青能清晰的接收到眼前这个虚伪男人的冷怒,那双布满寒意的瞳眸慢吞吞的抬起来,一瞬不瞬的攫住她,嗜杀。 冬青敢打赌,若此刻她不是身处边国王宫内,此君必然会将她碎尸万段尚且不解恨。 然,正所谓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她就是仗着自己边国二公主的身份,得罪了他,他也不敢怎么样,至多记着她这个仇,只是这个仇等她木冬青逃出王宫远走高飞后,还有个屁用? 她垂着的睫羽无声的掩盖眸底的冷笑:慕辰,你木姑奶奶跟你的梁子结下了! 冬青勾唇一笑:“三殿下不必不好意思,虽然你这个玉佩比不上我家白敛值钱,但白敛不是那样斤斤计较的孩子,您也不必觉得愧疚。” 冬青顺手将那柄分量不小的长剑送回白敛手里的剑鞘中,甩了甩酸疼的腕儿,笑意浅淡,毫无挑衅之意,却偏偏让看着的那个人再降了一级温度。 白敛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波澜,那双宛若子夜的瞳眸似蒙上了雾气的星辰,泛着若隐若现的碎光,似若迷茫。 慕辰慢慢勾起了完美的唇角,明明在笑,一股子侵入心骨的杀意无声无息的弥漫。 白敛的手,再次按在了剑柄上。 良久,三皇子缓缓的启唇,笑意阴鸷薄凉:“如此,本殿倒真的是委屈了二公主的……小,侍,卫。” “三殿下客气了,既然大家冰释前嫌,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天色也不早了,司音告辞。” 慕辰还是盯着冬青,吐出两个字:“不送。” 少女便再不看他一眼,领着身后抱着沉重长剑的少年就走…… 转身那一刻,少女脸上的笑意消弭殆尽,垂在身侧的双手本能的攥紧,唇色苍白。 三个月前的那一段懵懂青涩爱恋,她初遇了他,江湖正道赫赫有名的“凌霜公子”,南宫羽。 人人都道他孤寡孑然,凛然正义,前者她不晓得真不真,后者却唯有“闻名不如见面”方可形容。 这天下没有哪个男人如他那样,面对指在要害前的寒剑,却只是慵懒的拿那双子夜般深黑的眸子瞥一眼,漫不经心的当着一个姑娘家的面儿宽衣解带,还顺便说一句:“这个时间在下定要沐浴一番,你且等一等。” 那时候,他说着不着调的话儿,却在她不过稍许诧异间,一把捉住她握剑的手腕带着她一同跌入热水浴桶之中…… 【15】试探1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夜风清冷的迎面吹过来,冬青清醒了几分,攥紧了汗湿的手心闭了闭眼睛:纵然那时候倔强的走的潇洒,却依旧心中隐痛,只希望此生最好再莫相见…… 白敛默默的看着少女脸上的每一点变化,按在身侧沉重剑柄上的手指无意识的收缩了一下。 冬青转过身,看见白敛站在自己身后一动不动,面瘫的脸上看不明情绪。 冬青皱了皱眉,她本想检查一下他是否受伤,突然想起他似乎不大喜欢阿若司音碰他,故而又放下手,问:“你怎么样?” 少年的唇有些苍白,目光随着她的手落下:“属下无能。” 他言毕就要跪。 冬青挥挥手,先行一步:“是这三皇子心机深重,跟你没关系。” 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有些迟疑的问:“我今日得罪了那个慕辰,他不敢对我怎么样,以后会不会为难你?” 白敛低垂的眉眼抬了起来,看了一眼冬青又垂下,语调依旧死板单调:“属下无惧。” “哦。” 她便回过身又继续走。 因为白敛看起来很讨厌阿若司音,导致冬青一度以为那个在宫女传言中只是有些性格孤僻的二公主其实是个禽*兽,对白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才让他这么的排斥她。 但从他今日表现出来的保护姿态看,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这是为什么呢? 冬青迟疑的琢磨琢磨,总不至于初次见面他那似乎极度厌恶的表情……是自己的错觉吧??? 白敛默默的看着走在前面的冬青,幽深眼底浮动的怀疑慢慢的沉寂下去,继而面无表情的跟在她身后一丈远处。 冬青走得飞快,所以未曾注意到,少年的身后,一滴滴的鲜血无声的顺着他黑色的衣摆滑下来,落在沙地上,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幽光…… 一踏进寝殿,透过重重的帷幔,白敛便忍不住顿住脚,皱起了眉毛。 冬青挑一挑秀眉,也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到白敛戒备的脸上便了然:这边国王宫,还真是不太平的很。 少年十分自然的走在了她前面,长剑似乎是要出鞘,却被一只小手不动声色的按了回去。 白敛万年冰山脸闪过些微讶异,却也由着冬青按下他拔剑的动作。 “白敛,刚刚我回来的时候似乎将一个铃铛落下了,你替我去找找。” 少女漫不经心的绕过他,掀开雪白的帷幔,右手小指有意无意的勾了勾,示意帷幔内。 少年睫羽轻颤:“是。” 他转身离开,冬青一边伸手解开腰际长长的束带,一边绕过巨大的屏风。 果然,在她掀开床帐的那一刻,一道碧绿的寒光直取她的心腔,而这本一击即中招式却再难前进半分。 冬青双臂架住这狠辣一剑,转而扣住来人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对方自床榻之上扔出来,冷笑:“我这个二公主还真是做的够惊心动魄的,走哪儿都有人跟我动刀动枪的,嗯?” 来人是极灵活的,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落地时却轻盈无声,冬青也不惊讶,她这招对付没内力的人自然好使,对付这些人本就是个花架子。 她打量一番来人,体内的恶劣因子却在此时蹦出来作乱。 冬青无赖一样挑眉:“哟,居然还是个姑娘家,你是不是看上我家小侍卫了?那你跑到我床上来做什么,我可不喜欢你哦!” 黑衣人身材娇小玲珑,单手支地顿跪在那儿,闻言一双眸子冷冷瞅她一眼,手掌一拍地面又腾起来,匕首似跗骨之蛆样划出道道寒光而来。 “呀,被我说中心事儿,恼羞成怒了?” 冬青的身子险险一侧避开锋刃,那黑衣蒙面女子待要再回手一击,一道寒芒已经击碎满室烛光,急速的勾住来人的胳膊,匕首落地清脆的“当啷”一声,鲜血淋漓。 “啧啧,少年,没准儿人家姑娘暗恋你,你下手这么狠是怎样,一点儿不懂怜香惜玉。” 白敛将冬青完完整整的护在身后,一听这话,万年面瘫脸顿时裂了一道缝。。 那黑衣女子捂着受伤的右臂,狠狠的瞪了木冬青一眼,转而虚晃一招,破窗而去。 白敛只要一伸手就能将那女子斩杀,却被冬青抬臂拦下,语重心长的教育:“都说了要怜香惜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16】试探2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都说了要怜香惜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冬青翘着小指,嫌弃的捏着他长剑的剑锋往一边儿推了推,嘴里还在念啊念的唠叨个没完。 少年的脸几乎要黑得滴墨了,又碍于冬青的身份,愣是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不讲话,冬青便觉得没趣,坐在床上,晃荡着精致的玉足,似很不满白敛的态度,嘟囔:“木头。” 少年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少女细腻白嫩的玉足,立刻垂下目光,耳根之处,细细看来,有可疑红晕弥漫。 “不过你倒是挺聪明,与本公主配合的十分默契,唔,孺子可教。” 她说这话,白敛才得以问出疑问:“二公主为何要放走那人?” “为何?” 冬青忍不住嗤笑:“我都晓得她是谁了,放走了又怎么样?” “万一她就是当初刺杀公主的――” “她不是那个人。” 冬青打断少年,揪着榻上的被子抖开来,将自己裹进去,见少年还站在那里看她,只得无奈的弯了唇角:“白敛,我从棺材里爬出来这么些日子,连你都在怀疑我的身份,更何况别人?” 白敛闻言僵了一僵,却依旧立在那儿,没有反驳。 冬青纤细的指敲着玉枕轻笑:“所以,边国大公主派她家青雨来探探我的底子也无可厚非,说来……我回王宫这么久,倒是忘记去好好拜访拜访我这位好姐姐了。” 少年闻言猛然抬起眸来。 冬青被他这么大反应弄得微愣,继而了然道:“你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晓得来人是谁吧?” 少年依旧面色不改,却十分诚实的点头:“是。” “因为……” 冬青的表情怪怪的。 白敛不解。 冬青咳了咳:“因为她用的匕首还是上次在地宫时候,阿若明心试探我死没死的那一把……” “……” 白敛面无表情的拱手:“属下告退。” 冬青点点头,看着白敛转身往外走,身姿白杨树一样挺拔,真是个死心眼的少年。 目光收回,余光却扫见一滴水自少年身后不知何时濡湿的衣摆上滴下来,落地竟是嫣红一点,在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显出刺目的血色。 “站住!” 冬青脸色一冷,掀开被子下地。 白敛服从的顿住脚转身:“属下――” 话未完,少女已经到了眼前,细腻白皙的眉心蹙起,她转身在他身后抹了一把,一手的血。 白敛脸色一变。 冬青指间淋漓都是红色的血:“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少年不动声色的避开她一分:“属下无碍――” 冬青打断他千篇一律的四字箴言,举起满是血的手,好整以暇歪了臻首:“无碍流这么多血?” 白敛抿着唇,石雕一样不语。 见他这样,冬青也懒得废话,抬手揪住他的胳膊转身就走:“跟我去上药。” 却不想从来都一成不变服从她所有命令的少年突然反应十分激烈的一把甩开少女的手,冬青不防,竟险些被他甩的摔倒在地,狼狈的稳住身子,抬起头大怒:“你做什么?” 那样被刻意遏制却还是难以压抑的反感,明明白白的在告诉冬青,她没有错觉,这个少年厌恶她,十分的厌恶她! “属下该死。” 反应过来自己的放肆行为,白敛立刻屈膝要跪,衣襟却一紧。 少年的身体僵硬如铁,一动不动的任冬青揪着衣领,漆黑的眸子低垂着,并不与她对视。 “你讨厌我?” 冬青眯起了眼睛。 白敛开口,语气生硬:“属下不敢。” 还不说实话! 冬青心中顿时腾起一股无明业火,她忍不住冷冷嗤笑:“是不敢,而不是没有――那就还是讨厌了?” 白敛猛然抬眸,彼此视线撞在一起,顿了顿,他突然抬起手毫不留情的一掌狠狠击打在自己的心口之上! 一大口鲜血涌出,他却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只有丝丝缕缕的血丝顺着唇角溢下来…… “你,你疯了?!” 冬青目瞪口呆。 【17】就这么讨厌她?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少年弯下的背脊僵硬如铁,他抬起泛着血丝的通红瞳眸,嘶哑的声音疲惫不堪,却不显半分脆弱:“二公主可满意这样的惩罚?” 冬青瞳孔紧缩,握在少年衣襟上的手指早已松开。 “如二公主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告退。” 她眼睁睁的看着白敛转身,离开。 少年身上的鲜血还在不断溢出来,那倔强的少年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一步一步,走得头也不回,毫不犹豫,仿若离冬青越远,他才会离生的希望越近一样。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少年的血腥气,冬青看着自己刚刚揪在白敛衣襟上的那只手,愣愣的。 白敛的逞强并没成功,他走不过几步便倒在屏风旁,不省人事…… 这一夜注定是要不平静的,几乎所有的太医都被调到了二公主的寝殿内。 宫女们匆匆忙忙的进出,一盆一盆的清水端进去,出来时,便是一盆一盆的鲜血。 冬青看着白敛背后惨不忍睹的伤痕,几乎已经找不到一点儿完好的皮肤了,那些伤口都没得到及时的处理,已经开始溃烂流脓了。 纵然她是个杀手,经历了无数生死,大大小小的伤都曾受过,却也不曾有过如此惨状。 这个少年,他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能在忍受着这么巨大痛楚的情况下还能面无表情的若无其事? “……这些伤,要不要紧?” 太医闻言忙不迭跪下回话:“启禀二公主,白将军受伤从来不让人经手,总是自己处理,小人刚刚才发现,他之前还有许多旧伤都没怎么处理,任它溃烂又结痂,那些污血毒脓在伤口内继续溃烂,又添今日所受内伤外伤,旧疾新病一起发作,十分危险。要救将军,唯有割破所有旧伤重新挤出脓血,只是那些伤都是高手所留,处处接近要害,小人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 那太医被吓得一个哆嗦,颤巍巍的回道:“只怕一旦动手,失血过多,白将军熬不过去啊!” 冬青的脸色苍白了几分,目光下意识的落到榻上少年身上。 就在刚才,这个在慕辰面前用生命保护她的少年,还抗拒的推开了她,若不是实在支撑不住晕在她面前,他恐怕永远都不会找个大夫看看这一身的伤吧? 阿若司音究竟和他之间有什么约定,才能让他明明痛恨她到极致,还要不顾性命的保护她? 她慢慢的走到少年身边,四周的太医宫女忙向两边退散开来,冬青蹲在了床头边儿,仔细的打量着少年青白消瘦的脸庞。 这是个极英俊的少年,若不是轮廓太过冷漠,他该是多么讨人喜欢啊,明明就十五六的小孩子,性格怎么就像个饱经风浪的苍老之人呢? 冬青温柔认真的替少年顺了顺脸畔汗湿的青丝,昏迷中的少年微微的蹙了蹙眉,连晕过去了都还能感到自己讨厌的人在身边,所以很不舒服吗? 冬青面无表情的直起身子,在所有人倒吸的冷气中,毫不顾忌的俯身凑到白敛的耳畔,话儿轻轻的,却残忍的仿佛她就是阿若司音。 她说:“白敛,你若敢死,我定将你所希望的那些东西,统统都扼杀。” 作为一个杀手,她太了解人与人之间的那些个见不得光的勾当。 如果不是有什么非要舍命来换的东西,凭白敛对阿若司音的厌恶,绝不可能这样死心塌地的为她效命。 少女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在空旷的寝殿中清晰入耳,所有人在一瞬间失去了呼吸般恐惧的盯着榻旁的二公主。 榻上的少年无声无息,像是死了样。 一室死寂。 【18】独不爽不如众不爽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冬青若无其事的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无视所有人畏惧的目光,径直走出寝殿,拎着一个小宫女,恶狠狠的逼着她带她去大公主的寝殿。 阿若明心早就听到动静,领着青雨和渊执正要出门,不防冬青突然闯进来,愣了一下问:“妹妹你――?” 话未完,绕着她寝殿转了一圈的木冬青突然抓起一只镶着宝石的花瓶狠狠的砸向渊执,后者目光一闪,一动不动,青雨忙出手阻拦,哪里防备那本袭击渊执的花瓶方向一转,迎面猝不及防的砸在了她身上?!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里,青雨额角的鲜血立刻滚了出来,她惨叫一声,力道一乱,滚落在地! 阿若明心俏丽的容颜瞬间黑了下来:“阿若司音,你疯了吗?” 木冬青慢条斯理拍了拍手上的碎瓷屑,睥了阿若明心冷若寒霜的脸一眼,笑了下:“姐姐放心,这和亲之前的每一天,我都会无比的清醒。” 看阿若明心还盯着自己,她笑一笑。 “虽然我死而复生后有些糊涂,但估摸着你我的关系也不怎样,今晚我的小侍卫白敛处在生死边缘,我心里烦躁,瞧着姐姐的青雨还好端端站在这里,就嫉妒的更加不舒坦。” 顿了顿,冬青明媚的笑意里满是冷意,讥诮的瞧着地上满脸鲜血的青雨道:“既然是大公主的人,就要把狗眼擦亮一点儿,下次再跑错寝殿,是不是要本公主替你把眼珠子挖出来好好洗一洗?” 蓦地一声清喝,吓得青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渊执无声的看着面前的姑娘,可白色衣裙的姑娘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呵完之后,笑的更加明媚了:“现在舒服多了,妹妹就打扰姐姐的好梦,先行告退了。” 然后不顾阿若明心锐利中带着丝丝戒备的注视,含着笑柔声问一旁的渊执:“渊执哥哥,刚刚我拿花瓶砸你,你怎的不躲,你就这样信任司音吗?” 在阿若明心的目光骤然冷冽如冰之前,她拎着吓傻了的小宫女,得意的大笑着走了。 阿若明心安静的立在那里,长长的衣袂被掀起又抛下,她瞧着远去的那抹身影,扣在门扉上的指尖紧了紧,冷笑一声:“阿若……司音……” 晚风寂寞的卷起殿门外的烟沙,掩盖了天际那轮雪白的月亮…… 东方慢吞吞的泛起苍白的晨曦,风擦过冬青的脸颊,穿过青丝,带起一片完美的弧度。 冬青孑然站立在即将迎接黎明的黑暗之中,扬起的脸上,只有一双清素的眸子泛着淡淡光泽。 “不厚道啊老天。” 她喃喃的,对着天际那颗最亮的启明星嘟囔:“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当个杀手却摊上凤栖桐这样王八羔子的主人,爱个男人却是南宫羽那样的渣,如今当个公主,还爹爹不疼,姐姐陷害,连身边的小侍卫都讨厌我,这也太凄惨了点儿吧?”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打下来,身后传来急促嘈杂的脚步,和着太医们无奈又惊慌的阻拦声:“白敛少将军您才刚刚醒过来,伤口还在流血――少将军!” 冬青背对着这一切站着,一动不动,直到那个踉跄的脚步接近,一只手狠狠的扣在她的肩胛骨上,将她粗鲁的拉转过来。 白敛赤着上身,裹满纱布的伤口鲜血溢出。 他的眼睛血红的,目眦瞪得极大,他素来对什么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这是冬青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失态又剧烈的情绪。 “为什么食言?” 他扣在她肩头的力道极大,痛的冬青几乎以为自己的胳膊要被他卸下了,他却依旧通红着瞳眸瞪着她,目光可怕的像要将她撕裂。 “阿若司音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是为你而死,你便允我尸骨还乡,不必与你同葬皇陵地宫,为什么要骗我?” 原来阿若司音许他的是这个,难怪白敛这样不自爱,他巴不得赶紧死了好魂归故里,再也不用去看阿若司音这张他厌恶到了骨子里的脸。 白敛身后的太医们早就在冬青被拉转身的那一刻,一齐恐惧的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求饶,此番闻言,更是全身战栗,瑟缩的难以自禁――这这这,这白敛少将军是不想活了吗? 天下谁人不知,边国皇嗣的护卫是至死也不许离开主人半步的? “说话!” 白敛扣住她的肩头的胳膊突然松开,狠狠的扼在了她的脖颈之上:“阿若司音,你说话!” 那样如困兽般无助而绝望的嘶吼,眼前女子却任他放肆。 卡在脖子上的力道很大,冬青几乎喘不过气来了,窒息的感觉让她的大脑昏昏沉沉的,她想要咳嗽,却咳不出一点儿,反呛得面色青紫。 少年歇斯底里的瞳眸微微一滞,手中的动作下意识的松了松,尔后,眸色缓缓清明,直至颓然垂下手臂。 【19】为了被调 戏?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出气了吗?” 一直不讲话的冬青突然冷冷的开了口:“要是还不过瘾,你也可以拿刀子捅我几下,但是不要捅死了,我别的不怎怕,就是有点儿怕死。” 太过平静的语气,让少年一时愣住,不仅他愣住,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时愣住。 “你――” “如果你没兴致捅我几刀,那么现在就给我滚回去躺好,你若能活着等身上的伤痊愈,我就让你活着滚回你的老家,否则你就安安稳稳的葬在边国皇陵地宫里,一辈子也别指望再从我身边离开。” 冬青绕过少年,缓缓往回走,再不回头看他一眼。 早晨的阳光金灿灿的落下来,蒲公英花纷纷绽放,将青翠与鹅黄的朝气渲染。 少年像是很久很久才反应过来那话里的意思一样,他怔怔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天的阳光那么好,沾满露水的蒲公英花开遍了金色的沙洲,点缀着雪白的大理石雕像和台阶,女子的身影同少年的视线,就这样隔断在金灿明亮的颜色里,徒留一片完美的风景图。 少年身上的血还在滴落,打湿了脚下的一朵蒲公英,染红了它金灿灿的花瓣,他却只是怔忪的看着那个美得惊心动魄的身影,眼前开始模糊,直到,一片漆黑…… 阿若司音,你真的……是阿若司音吗? ――*――*―― 寝殿让给白敛了,冬青疲惫的找了间宫女的房间,也没兴致吃饭,倒头就睡,只恨不得将这一堆憋屈的烂摊子统统都睡死过去。 直到傍晚时分,她一觉醒来,敏锐察觉到屋内有陌生人的气息,藏在裘被下的胳膊突然探出直取那人:“谁?” 那人不闪不躲,任她一把扣住命门。 冬青轻易扣住对方脖颈,眉头一挑抬眸,却堪堪对上白敛的眸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松开他的脖子,打了个呵欠倒下去时,还记得道歉:“不好意思,以为是刺客所以掐了你的脖子,知道你不喜欢我碰你,下回别离我太近。” 冬青翻身背对着少年,是个打算继续睡下去的意思,可她睡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儿,白敛那家伙怎么还不走? 她翻回来,支起半边儿身子上下打量一番立在那儿的少年半晌,眉头倒是渐渐锁了起来。 白敛的唇抿出一道倔强的弧度,却愣是一言不发。 这小子,究竟在想什么? 冬青看了他半天,突然开口问:“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她腾出只手摸着下颌瞅他,然后嫣唇一勾,似笑非笑:“白敛,你该不会是因为我要放你走,一个感激就喜欢上我了吧,嗯?” “……” 二公主自醒来之后就有些不正常,以往的阿若司音孤僻乖张,怎会说出如此……轻佻之语? 少年沉默,碍于冬青的身份,他忍。 “白敛,是不是?” 冬青的声音放得柔柔的,糯糯的,是黄莺样宛转动听的声音。 “……” 少年藏在袖中的手指默默的掐了掐掌心,他继续忍。 冬青很生气,这个木头,她还不信了! 少女突然抛过去一个媚眼,嗲声唤:“小白白,你就应人家一声儿嘛……” 这一声“小白白”终于让白敛破了功! “属下,告退。” 白敛艰难的说完这四个字,似乎再也接受不了似的,冬青只见眼前那个黑影一闪,再看,那小子已经在十步开外了。 “站住。” 她懒洋洋的开口,掀开被子下了地:“你神经兮兮的在我床边儿站了这么久,总不至于只是为了等我调*戏你一把吧?” 【20】可怕真相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你神经兮兮的在我床边儿站了这么久,总不至于只是为了等我调&戏你一把吧?” 白敛站在那儿背对着她,还是不说话。 冬青自己走过去,绕到他面前打量一番,自以为了然的安慰他:“你别紧张,我知道你迫不及待的过来,其实是想跟我辞行,放心,我不会食言,如果你觉得自己的体力可以支撑,我随时欢送你离开,还附赠路费养老费,不过你离开之前,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言毕,看了看对方神色。 见白敛没拒绝,冬青慢慢的步开,一双娇嫩雪足在地面儿上无声无息的踱着,少年的目光默默追随着那双赤足,睫羽微微低垂。 良久,冬青开了口,语气略迟疑:“我听说,我小时候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后来是怎么回来的?” 少年看了她一眼,冬青本以为他会有所怀疑,心头一跳。 “二公主失踪近两年,王上四处派人寻找无果,直到一户避世人家的乡下夫妇上都城赶集时,无意间看到告示,才知道自己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孩子是边国的二公主,当即将公主送了回来。” “哦?” 冬青的杏眸转了转。 关于边国二公主的传闻,江湖上有一个离谱的传闻,说她小时候失踪的那段时间,其实是被九州三大魔教之一“血谷”的人掳走,成了杀手。 不过这宗传闻是凤栖桐闲着无聊翻阅《九州美人图》翻到阿若司音后顺口给她提的,因这厮惯爱插科打诨,所以真假实在有待商榷。 冬青之所以突然想起问这个,不过是觉得,她在边国王宫这几日,发生在阿若司音身上的有些事情,实在太过诡异,由不得她开始调查调查这位二公主的秘密了。 “那,我是怎么失踪的?” “当年大公主带二公主出去玩,年少疏忽,导致二公主流落山野。” “是吗?” 冬青挑了挑眉,大公主? 这个女人貌似很不简单呢,当年倒真不晓得,她是真疏忽,还是假倏忽…… “那我被找回来之后,大公主什么反应呢?” 白敛依旧面无表情,说话跟陈述句一样:“二公主回来,大公主喜极而泣。” “那你呢?” 少女突然扬眉瞧向白敛:“就算我回来之后,性子大变,对所有人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姿态,但你为何如此厌恶我?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少年微微垂下目光,没有说话。 冬青轻声问:“白敛,我失踪的那段时间……是不是在血谷?” 少年白敛顿了顿,垂下了眸子:“是。” 冬青的呼吸一滞。 九州三大魔教,冥府,血谷,妖潭,无一不是噩梦一样的地方,而血谷之人最爱折磨别人取乐。 落入“血谷”的阿若司音遭遇了什么她不知道,但这天底下,只有白敛一个人知道她的遭遇密,知道她的可怕,他就是她唯一可以倾诉,也是发泄的对象。 她扭曲的心灵早就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经历过的恐惧无助以及满腔的仇恨与不甘,所以她的倾诉方式有多么极端,绝非常人可以想象,这么些年,白敛在她手底下所遭受的折磨可想而知,难怪……会那样痛恨厌恶…… “你走吧。” 冬青突然觉得很无力,她背对着他,慢吞吞的朝着门儿走去:“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来这边国,你和阿若司音之间的那些约定,以及你对边国王室的那些宣誓,自今日起统统作废,再不是束缚你的理由。” 纤细的手指缓缓的拉开了琉璃的门扇,风儿款款的吹进来,拂过少女的脸颊,瞬间将那一脑青丝与金边雪衣扬起,飘洒在空气里,极高,极高。 她似有些冷一样,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抬脚踏了出去。 少年便是这样目送着她步了出去,直到那一片黑白交织的浮动缓缓的湮灭在夜的黑暗之中…… 【21】被揩油!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今儿晚上夜色极好,天际月角弯弯,乖巧的挂在那儿,透出一层烟沙渲染的昏黄。 冬青漫不经心的走了许久,直到一处四岔路口才停下,转过脸的一瞬间,眼角蓦地捕捉到一抹红光,一闪即逝。 再要看清楚时,不远处路途上却过来一队巡夜的侍卫,见到她,立刻整齐划一的走过来行礼,她不耐烦的越过跪了一地的人头看过去,那抹红影子早就不见一点儿痕迹。 “你们。” 冬青皱眉问:“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一干侍卫目光随着冬青看向黑暗深处,那里一片死寂,除了偶尔风拂动草木的声音,什么也没有,不觉面面相觑。 冬青有些不安,指着几个侍卫:“你你你,还有你,去前面看看。” “是!” 几个侍卫立刻出列,往冬青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夜有些死寂,腊月似的冽风吹拂过来,冬青现在虽然不能动用内力,却也很从前一样十分敏感。 此刻,她就从这自然的冷冻之中捕捉到一丝丝寒气,这寒气很熟悉,是杀意…… “小心!” 少女骤然断喝,只可惜那些侍卫还没来得及拔出武器,数道红光闪过,便见那些侍卫被定在了原地,一动不能动。 一……一招就解决了?! 冬青惊呆了,还未作何反应,就有一双手恶作剧一样自后面猛地将挣扎的少女环住! “谁――?!” 冬青惊叫出声,挣扎起来。 伴随着暖暖的热气呵在耳畔,是个男人的声音嘻笑的传来:“二公主,你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一片血色的衣袂被晚风撩起来,在二人身前划过一道完美妖娆的弧度,落下…… 冬青浑身一僵,来人的手收着她两只胳膊拢在她的小*腹*处,暧*昧的让她紧贴着他的胸膛。 男人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拂过冬青的肌肤,伴随着男子的夸张的感叹:“真是奇妙的感觉,我将你抱在怀里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实在叫人难以置信的很。” 冬青再僵了一僵。 这个声音,很耳熟,耳熟到他一开口,她就知道他是谁…… “咦?我都还没威胁你,你怎么就知道不能呼救?” 身后的男人特别疑惑,然后又兴味十足的问:“音音,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喜欢玩弄人,失忆是你的新游戏吗?” 冬青强作镇定,认真的同他讲道理:“大侠,我不是什么音音,也不是什么二公主,我就是个打酱油的,长了副公主样不是我的错,是我爹妈的错,我一没财,二没色,您肯定认错人了。” 她身后那些被点住穴,不能动弹不能言语的侍卫们本来很义愤填膺,忽闻他们家二公主这样脸不红心不跳的否认自己的身份,顿时一个没掌住,白眼一翻,统统满头黑线。 “打酱油?” 男子琢磨琢磨:“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是……是啊,可好玩了。” 阵阵寒意顺着背脊延伸到全身上下,冬青浑身都在冒冷汗:身后这厮似乎不太对劲儿啊? 上次也就是行为古怪了点儿,言辞奔放了点儿,整个人诡异了点儿,怎么也不至于是这副卖萌无害装单纯的模样儿,才几天没见……怎么变化这么大? 现在白敛不在了,这群侍卫在身后这家伙面前简直就是废物啊有没有? 感到耳畔的那股温热气息离自己更近了,有湿软温润的东西擦过冬青的脸颊,肌肤顿时火灼火燎似的烧起来。 “你你你……” 他居然吻她,居然这样不知廉耻的吻她!!! “我我我……我问你。” 他打断她,学着她的口气十分兴味的问:“这个打酱油,是打你哪里?” “这里?” 指尖自她的小*腹*处抽离,恶劣的在她的翘臀上不轻不重一拍,引得少女一阵战栗,差点儿暴走,却硬是僵硬着身体没敢发作。 【22】流&氓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又或者是,这里?” 那指尖又在上移,好像真的只是好奇的探寻一样,缓缓落到胸前! 就在即将触到不该触的地方时,冬青终于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低声喝道:“你要是不想让我现在告诉在场所有人你的身份,你就继续摸。” “你说啊。” 身后的人满不在乎,肆无忌惮的用手指戳了戳冬青胸前鼓鼓的地方:“反正你说出来,我顶多就废些时间杀了他们所有的人,效果和你说不说,差不远。” 冬青只觉眼前一黑,他他他他……他那手指头往哪儿戳呢?! “喂,我等你说我的身份呢。” 男子提醒,口气……竟十分的期待? 冬青:“……” 她真的是公主吗? 她真的是传说中处尊养优,一挥手无数人类愿意为她灰飞烟灭的公主吗? 为什么没有传说中的千宠万爱花见花开美男堆堆各种顺利各种强势,反而无时无刻不在水深火热之中各种波折各种弱势? 是她成为公主的方式有问题吗? 冬青强忍暴怒,咽了口唾沫,努力用商量的语气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不说出你的身份,你也别再杀我灭口,我们就装作不认识,行不行?” 身后人很委屈:“可我明明认识你嘛,而且,我就是特意来找你的。” 冬青扶额,压低嗓音:“你找我干嘛啊?之前在‘天命阁’,咱们不是相处的挺融洽的吗?你就不能给个面子?大不了我补你那个跪拜礼还不成吗?” 身后的男子开始研究她的衣服,还很单纯的表示疑惑:“跪拜礼?那是什么?我要你补我那玩意儿做什么?” 装! 你就接着装! 冬青差点儿崩碎一口银牙:“你之前不敢动我,现在跑出来做什么?” 红衣大祭司聚精会神的扯着她的衣裳,闻言像回答白痴一样道:“废话,你的身手普天之下能有几个敌手?我又不寻死,没确定你真的失去了内力之前,自然要对你客气些,况且……” 他楚楚可怜的说:“那个人在这里,我躲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傻到自己跑出来给他抓啊?” 娘喂,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千古恨! 她就晓得这阴阳怪气的大祭司没安好心,果然天上没有免费的馅饼掉下来啊,连免费悬丝诊个脉都在盘算心思,这个世界怎么就这么黑暗呢? 冬青悔不当初的肠子都疼了时,大祭司成功的将冬青那套繁复的衣裳扯开一道空隙,径直拉了下来,露出冬青被袖子遮住的右臂,那道象征着身份的诡异刺青便暴露在空气中。 “果然是你。” 流*氓大祭司用手指蹭了蹭那刺青,语气有些遗憾,又有些满意:“音音,人家大老远从疆苇城回来找你清旧账,装失忆是帮不了你的。” “装你个头啊混蛋,都说了人家不是你的那个音音啦!” 冬青大怒。 本来稳占上风把冬青压的死死的红衣大祭司傻了眼:“哈?” 少女吼完,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才是那个被劫持的人,立刻救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脾气不好,别介意。” “我不介意啊。” 流*氓大祭司似乎很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一点儿也不介意。” 冬青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身后这个不要脸的大祭司很高兴的跟她讲:“我只是生气而已。” “……” 【23】毒蛇你干嘛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大祭司见她气得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似乎觉得特别好玩,拍小狗一样拍了拍冬青的头顶,落到她耳畔的话儿却忽然有些懊恼:“那阴魂不散的家伙又来了……音音,我下回再来找你算账,等我哦~” 你当这是请吃饭呢,还等你? 冬青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喧着踹飞这个变8态的恐怖分子,嘴上还得客气的道别:“嗯嗯,你赶紧去忙,好走不送。” 大祭司恋恋不舍的松开冬青,后者努力压住想立刻蹦起来撒丫子逃命的冲动,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夜风凉飕飕的吹过…… 小树哗啦啦的晃荡…… 直到―― “唔……” 刚刚还挺尸似的一群侍卫突然齐齐闷哼一声。 一半侍卫立刻拔腿大嚷“刺客”然后追了去,一半侍卫还留在那儿单膝跪地,似乎在朝着谁行礼:“属下等见过楚国三殿下。” 一直以为大祭司还在后头的木冬青受惊,本能的大叫:“啊,我后面的这个刺客是楚国三殿下?靠,我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如此,他奶奶的*&%¥#¥#%&*……” 众侍卫:“……” 为首的那个侍卫实在忍不住了,也顾不得礼仪,颤巍巍的指了指冬青身后:“二公主,您后面……” 少女猛然回头―― 银月清辉,高大的桫椤树下,有紫衣男子形容清冷的倚在树干上,冷冷的瞧着她不语。 刚刚被那个红衣大祭司惊得浑身冷汗冰凉的少女,有些愣愣的看着他那身飘扬的紫袍,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额,她刚刚好像骂了毒蛇……吧? 毒蛇缓缓的直起身,慢条斯理的开口:“二公主刚刚说,看本殿第一眼就知道本殿不是好,东,西?” 完了,才摔了他的玉佩,现在又骂了他,这梁子结得更大了! 见四下里就这几个废物侍卫,冬青咳了咳:“三殿下肯定是听错了,本公主明明说的是第一眼看见您就晓得……晓得您不会不是个好人。” 原来那天在冷宫碰到慕辰不是偶然,他就是红衣大祭司嘴里的那个“躲还来不及”的阴魂不散的家伙,虽然他的出现吓走红衣大祭司,是间接的救了她,但是似乎…… 他更危险啊有没有? “哦?” 慕辰挑眉,缓步走了过来,表情没什么变化。 冬青下意识的后退,伸出手臂微微拦了拦,不悦皱眉:“三殿下,有话好好说。” 这人再走几步,她就无路可退了,他就真的不怕被人看见还是怎么的,为什么一点儿也不避讳? 一众侍卫咳了咳,十分默契的将脑袋压的更低:皇家生存之道,不该看的不要看,嗯,他们看不见,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冬青忍不住在心中怒骂――边国王宫的这群侍卫都是吃里扒外的混蛋,天底下还有比他们更加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们吗? 慕辰一直将她逼得退无可退,背部抵上高高冰冷的宫墙。 男人单手抵着墙壁,将她困在一方之间,俊美容颜暧*昧的凑得极近,醇厚的嗓音却冰凉的,在她耳畔低笑。 “有趣,你对着那个红衣妖孽倒是活蹦乱跳的,怎么一见了本殿便如此故作姿态,装模作样?” 【24】你刚刚说什么?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冬青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嘛,红衣大祭司他就是一无赖流*氓神经病,对付无赖流*氓神经病,能用对付阴狠恶毒眼镜蛇的姿态吗? “本公主对待什么人有什么不同的态度,似乎和三殿下没有什么关系吧?” 她凉凉的扫他一眼,发现这男人眯着眼睛不知在打算些什么,半晌,突然放开她退后一步,语气却十分谦虚有礼,听得冬青见鬼了一样盯着他。 “二公主何以对本殿有如此大的误解?若七弟知道,还以为本殿欺负了他的未婚妻。” 他温润谦和的开口:“本殿想,二公主可愿赏脸同本殿喝杯茶,让本殿将这个误解解释清楚,毕竟日后在楚国,本殿同二公主怕是每日都要见面。” 每天见面…… 冬青默默的抖上三抖,至此下定决心:她要逃家,她要逃家,她一定要逃家!!! 楚国三殿下缓缓勾起唇角,一双眼睛盯得冬青从头皮子到脚板心都在发麻,顿时回过神来: 要不是这个眼神没错,她一定以为眼前这个语气谦和的楚国三殿下跟那个大祭司一样是个假冒伪劣产品。 “三殿下多虑了。” 冬青冷淡镇定的开口:“本公主一点儿也没有对你误解,所以喝杯茶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 背着的手却在使劲儿的抠着身后厚厚的墙壁,恨不得抠出一个洞来遁了! 这个慕辰究竟是抽了什么筋,突然说话这么温文尔雅,体贴有礼,冬青一点儿也不会相信他是因为突然想起有这些侍卫在场,才会如此,凭着这人的心狠手辣,他完全可以和大祭司一样轻而易举的杀了所有人。 “二公主说没有误解的意思是……认定本殿不是一个好人?” 眼神更加寒洌,语气却更加温和诚恳。 冬青其实很想说,大哥你太有自知之明了,我就是认定你不是个好人。 面色却莞尔一笑,和声儿道:“三殿下想太多了,本公主什么时候说您不是好人了?谁听见了?” 厚颜无耻的问跪了一地的侍卫:“你们听见了?” “回二公主的话,二公主刚刚骂过楚国三殿下,大家都听见了。”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十分认真的回答她的问话。 为首的侍卫头头泪奔啊,他恨不得拍死那个开口的蠢货――娘的你要听见了别拉着我们陪葬,什么叫“大家都听见了”?我们没听到啊,真的没听到啊好不好? 冬青一脸笑容冰冻,目光转向开口的那个混蛋,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刚刚说什么?” 说话的是最末尾那个年纪不大的新侍卫,表情十分单纯且正直,一听问,立刻又声音洪亮的回答了一遍:“回二公主的话,二公主刚刚骂过楚国三殿下,大家都听见――” 不等他那个“了”字说出口,侍卫头头直接一巴掌拍在小侍卫的后脑勺上,将他整个儿拍的“咚”一声在地上磕了个响亮的头。 冬青:“……” 慕辰弯起了唇角,笑得有些森然,右臂抬起做“请”状:“二公主?” 冬青盯着他的胳膊,沉吟片刻,突然抬头,一脸迷茫的打量着四周:“咦,我怎么在这儿?咦,你们都跪在这里干嘛?咦,三殿下你怎么也在这儿?” 慕辰:“……” 【25】你怎么还没走?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眼前的小少女十分入戏的演着,水灵的杏眸满是迷茫的瞧着他,表情特别真实,然后款款的欠身,大方得体的行了个礼道:“抱歉三殿下,我肯定又是在梦游了,这个老毛病着实麻烦的很,没冲撞到殿下吧?” 不等慕辰开口,她兀自一笑:“呵呵,肯定没有,那我回去睡觉了。” 众侍卫:“……” 结果是以木冬青等人被大批急速赶过来的侍卫团团围住而告终,禁卫军统领十分沉痛的跪在她面前:“属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二公主降罪。” 急匆匆赶来的冷峻少年白敛,脸上更是万里冰封,单膝跪地:“属下该死。” 冬青看见这么多人,想着慕辰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强迫她跟他“喝茶”了,忙正色道:“算了,你赶快抓住刺客才是正经,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嗯,跟三殿下谈,不懂的问这群跪地上的就行了。” 然后拔腿就走,还听得见身后那位楚国三殿下低醇温和的声音:“既然如此,本殿改日再邀二公主喝茶。” 领着她那个小跟班走得飞快的少女不期然脚下一个踉跄,似乎没听到一样,小跑了起来。 慕辰看见了,唇角随之扬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是笑着的,却透着十分的薄凉…… ――*――*―― 冬青逃命一样跑回寝殿,气喘吁吁的掐着腰往床上一倒,一想到临走时慕辰那个语气平静却叫人毛骨悚然的话,就觉得怒从心生。 “该死的毒蛇!” 忍无可忍的木冬青一拳头砸在墙壁上,力道大过头了,竟将那大理石的墙壁给砸凹下去一点点,正当她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力大无穷时,身下的床板却无声的随之稍微平移了一点点,露出一指见方,黑洞洞的入口。 不过怔愣刹那,冬青便回过神来――阿若司音的寝殿暗藏玄机! 却不等她再研究,殿外传来少年沉稳的脚步声,冬青用被子挡住那一寸宽的入口,看见白敛端着一碗药过来单膝跪地,奉上那碗太医硬要开给冬青的压惊汤药。 平日梳妆打扮,洗漱更衣的事儿都是宫女干,但阿若司音的膳食什么的一直都是由白敛少将军亲自接手。 正因为这样,冬青一度怀疑给自己下毒的那个人就是这个少年,不过现在看来,肯定不是了。 她奇怪的瞧着白敛:“你怎么还没走?” 白敛沉眉:“属下不敢。” 又来了! “不是说了我准你走吗?” 冬青没好气,反正她也是要走的,他不走她反而倒是麻烦了。 白敛依旧沉着眉眼,语调不变:“属下,不敢。” 冬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蠢蠢欲动的揍人冲动,托着腮突然问:“其实你是不是因为没有拿到合理的离职费,所以心有不甘不肯离开,又不好意思开口啊?” 白敛:“……” 冬青土豪的挥一挥手:“嗨,这个事儿好说啊,你瞧我这殿中哪个你看得上的,尽管拿去。” 最好他多拿些,日后她走的时候也拿一些,然后管事的小宫女问时,就说白敛拿走了! 冬青喜滋滋的盘算。 少年冰封的表情裂了裂:“二公主,您该吃药了。” 【26】你过来 不调&戏你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少年冰封的表情裂了裂:“二公主,您该吃药了。” 冬青本能的怒:“……你才有病呢!” 少年的表情再裂了裂,无声的奉上汤药:“太医院奉的安神药汤。” 冬青:“……” 少女接过汤药,一副和它有深仇大恨的模样灌了下去。 少年适时递过来一颗蜜饯,冰山脸微微有些波动,面无表情却抬眸看了她一眼――有某种不好的预感开始油然而生…… 果然! 冬青含着蜜饯,上下打量一番少年,眯起眼睛开始笑。 白敛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的一动不动。 “白敛,其实你心里舍不得我,所以才不肯走了对不对?” 她笑嘻嘻的凑近了一分:“喂,你果然喜欢我了?” 白敛不说话,一贯死尸脸。 “小白白,今晚我被那个刺客吓死了。” 她可怜兮兮的,倾城的容颜满是余惊未平,杏眸却狡黠的转着,柔声道:“不过看你这么贴心的又替我熬药,又给我蜜饯吃的,人家真的好感动……” 尾音百转千回,酥软入骨,少年挺拔的身姿果然如她所料的绷得僵硬。 冬青早就发现这小子平时绷着死尸脸,从来没什么表情,但一旦被戏弄就一定会有反应,而且这个反应绝对不会免疫,只会一次比一次明显。 心知再留下来,二公主还不知道会耍什么花招,少年面不改色,抱着剑转身:“属下告退。” 见白敛面无表情似乎是要走,冬青又喊他:“喂,你今晚还要睡我屏风外头呢?” 白敛潜意识里油然又生出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果然,床上的少女笑得十分促狭的往里头滚了滚,然后伸出一只皓臂拍拍空出一大半的床榻,十分诚恳的说:“我说小白白,反正我们都共处一室了,既然你这么担心我再被人刺杀了,你还不如就在这儿睡算了。” 见少年万年不变死尸脸如她所料的抽了抽。 冬青立刻申明:“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发誓,真的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她这么申明着,就十分热情客气的赤着一双玉足跑下来,抬手要拉他。 少年的目光一触到她雪白娇嫩的小脚,脸皮子倏忽一热,头一次顾不得礼仪,二话不说,转身消失了个飞快! 至此以后,白敛少将军的睡觉地点由边国二公主的室内,挪到了寝殿的屋顶之上…… 身后少女看着白敛狼狈逃出大门,预料之中的莞尔一笑:她现在可以毫无顾忌的好好研究研究新发现的那个密道了。 这就意味着她接下来很快就可以离开这座王宫,但是在离开之前―― 少女眸色一冷,那个楚国的三皇子,她一定要再试探试探。 …… 接下来的几天,边国最年轻是那位白敛少将军,也就是阿若司音那位冰山小侍卫的苦日子就此拉开了序幕。 自从冬青发现调*戏他可以让他那张万年古井脸变色之后,她就乐此不疲的各种戏弄,一逮到机会就调侃两句。 【27】试探三皇子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自从冬青发现调*戏他可以让他那张万年古井脸变色之后,她就乐此不疲的各种戏弄,一逮到机会就调侃两句。 譬如―― “小白白,你吃饭的样子好可爱啊,一本正经的,真好看,人家都看的挪不开眼了。” 于是边国上下都发现,白敛少将军再也不曾在二公主面前吃过饭。 再譬如―― “小白白,每次人家要去这儿你说不能,要去那儿你说危险,你是不是想独占人家?你就算喜欢人家,也不能这么霸道,人家会吃不消的嘛。” 那个尾音百转千回,调子拉得闻者生寒。 于是边国上下每天都看到,二公主带着白敛少将军在王宫上下到处乱窜的身影。 甚至每天早晨晚上她出门散步,白敛照例跟班时,她都要眉眼盈盈的指着身后那些因为白敛在,就从不会跟上来的宫女们,问他:“你瞧那些姑娘们的眼珠子个个儿落在你身上移不开,啧啧,小白白,你每天这么准时的跟上来,是不是就是晓得那些姑娘们在偷看你呀?嘻嘻嘻嘻……” 于是这段时间一直“晨昏定省”的白敛少将军,再也没有出现在那群“姑娘们”的视线里过了。 冬青满意的瞥一眼在暗处无声无息保护着自己的少年,拍了拍手,她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探索一番边国王宫的环境,而不用抬头低头都要看着那个一天到晚摆着个面瘫脸,还喜欢动不动就喜欢做“属下,某某”填空题的臭小子了! 这几日都没见到楚国那个三皇子,冬青有些按捺不住。 余光瞥见白敛故意露给她的气息,后者似乎察觉到她在找他一样。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敛少将军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冬青的视线之中,安静的立在不远处高高的屋顶上,怀里抱着那把长剑,表情很冷峻。 冬青油然想起了那个关于“从前有一个剑客,他冷,很冷,非常冷,最后他冷死了”的冷笑话。 “小小年纪,跟谁学什么不好,尽装酷。” 少年眨眼从屋顶跃下来,过来单膝跪地:“二公主有何吩咐?” “本公主这几日左思右想,觉得上次毕竟楚国三皇子救了我,我应该要去好好谢一谢人家,你替我准备一份大礼,本公主亲自去道谢。” 白敛看了她一眼,目光似乎是犹豫的意思。 冬青挑了挑眉:“嗯?” “是。” 少年垂下眸子,纵身而去。 “臭小子,有长进啊。” 瞧着白敛眨眼就消失不见,冬青莞尔一笑:“是开始担心我了?” ――*――*―― “殿下,边国二公主正朝着这边过来。” 暗卫无声无息的落到帷幔的阴影处,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他的影子。 “哦?” 慕辰挑了挑眉,唇畔渐染开一片意味不明的笑意来,嗓音低醇:“她倒是,好大的胆子。” 冬青领着一大群宫女太监不紧不慢的走到慕辰临时居住的宫殿,在门口时驻足,扬起了脸儿瞧着那金光闪闪的“生辉殿”三个大字,夹着细沙的微烫风儿擦过雪白的大理石台阶,便见一个楚国服饰的侍卫走出来,抱拳:“参见边国二公主。” 冬青身侧的掌事宫女上前一步回礼:“麻烦通报一下楚国三殿下,我们边国的二公主来访。” “我们三殿下已经恭候边国二公主多时,公主里边请!” 侍卫侧身到一边,将台阶露了出来。 冬青闻言眨了一下眼睛,表情有些凉凉的:她是出来探索边国王宫的路线时,临时起意决定过来,可慕辰居然能将她的行踪摸得清清楚楚…… 【28】受制于人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白敛握剑的指紧了紧:他居然让楚国三皇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盯住了二公主的行踪,真是该死。 冬青弯起唇角:“哦?三殿下还真是……够,周,到。” 她抬脚踏上台阶,一大8波宫女太监低眉顺眼的伫立台阶下,按规矩不能再跟,只有白敛跟着她一起上来。 可当两人走到殿门口时,门口四个楚国侍卫却齐齐抬手拦住白敛:“白少将军请留步,我们殿下只见二公主一人。” 少年霍然抬起瞳眸,目光冷冽如冰,长剑还未出鞘便被一只柔软如玉的手按住。 冬青颔首,一双清素的杏眸冰凉的扫过四个侍卫:“既然如此,本公主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安抚的拍了拍白敛沉甸甸的铁剑,径直走进宫殿。 “生辉殿”的摆设与冬青的寝殿完全不一样,果然是男人住的地方,一应摆设都是大气简单,尤其盘踞在殿顶上头那条獠牙狰狞的巨大眼镜蛇雕像,冬青觉得简直配极了慕辰那厮的形象! 内殿传来“某厮”低醇慵懒的嗓音:“二公主不是来见本殿的吗,本殿人尚未见,公主怎么就驻足不前了?” 作为邻国皇子,就算日后会和边国成为姻亲,可慕辰并不是二公主的和亲对象,按规矩他们见面理应在外殿才对。 冬青瞪着内殿那琉璃雕花的门扇,肩膀上的银铃儿发出细微的碎声――这条毒蛇居然要在内殿接见她?! 少女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朝着内殿走去,垂在身侧的纤指握得紧紧的:毒蛇,你最好祈祷自己不是我仇恨的那个人。 琉璃扇被人推开的刹那,慕辰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梢,雪色镶金边的裙摆随着脚步散开层层优雅的弧度,直到静止在他面前不远处。 冬青歪头打量一番坐在桌前的紫衣男人,修长有力的指间扣着紫砂茶壶,正往一杯青盏中斟茶。 “二公主,请。” “三殿下居然还会煮茶?” 冬青也不客气,大刺刺的往桌前一坐,目光落到茶杯上,似笑非笑的:“是自小培养的修养,还是在我来之前就让人煮好了的?” 慕辰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薄凉勾唇,幽幽开口:“二公主若喜欢这煮茶的手艺,以后去了楚国,可以日日来寻本殿。” 冬青伸手去端茶杯的指一颤,险些丢了杯子――日日你个头,鬼才想日日寻你! “三殿下说笑了,本公主可不敢‘日日’劳烦殿下,不然七殿下怕是会吃醋了吧?” 冬青脸不红心不跳说完,发现慕辰表情诡异的看了她一眼,笑意古怪。 她心中微动,单手捏着杯子,空着的那只手突然探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抚上了男子的耳后,毫无易容的痕迹…… 慕辰扣着壶柄的指一顿,在冬青怔愣的注视下,缓缓的抬起眼眸来,表情似笑非笑的将手中的茶壶放下,冬青的目光随之落在茶壶上,听着壶底磕着桌面的沉闷一声,落在他侧脸的手一僵。 慕辰缓缓的侧眸,在少女缩手之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过微微用力,就带的少女不得不倾身近他身前! “慕辰!” 本能攻击的手臂也被轻而易举的拦下,冬青呼吸加重,冷冷威胁:“殿外都是边国宫人,三殿下就不怕惹人非议?” 她的双手都被慕辰反剪在身后,指尖青白,还紧紧的捏着青玉的杯子,只恨不得将那杯子捏碎了。 两人隔着桌子离的极近,男人冷峻的脸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那双子夜样漆黑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低沉的嗓音愈发阴鸷:“二公主,你究竟是来喝茶的,还是来……查何的?” 【29】旧情 人?!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两人隔着桌子离的极近,男人冷峻的脸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那双子夜样漆黑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低沉的嗓音愈发阴鸷:“二公主,你究竟是来喝茶的,还是来……查何的?” 反剪冬青手臂的手松开来,慕辰骨节分明的指一点一点的从少女的指间将青玉的杯盏抠了出来,缓缓送到她的眼前。 冬青的目光落下时,慕辰轻轻一捏,玉石清脆的碎裂声里,晶莹剔透的玉色粉末便洋洋洒洒的落了她满衣襟。 冬青脸色一白,双臂一脱离束缚便一把推开慕辰,旋身避开他的禁锢,后退了好几步。 “我是应殿下的邀请来喝茶的,三殿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是说……” 尾音拖得极长,冬青明艳一笑,拈起桌上的杯子,杏眸儿透出一分冰冷:“还是说三殿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需要本公主查上那么一查?” 为何在听到她的话后这么大的反应? 慕辰,难道你真的,真的就是……南宫羽? 男人目光锐利的锁着她的眸子:“阿若司音,本殿两年前出征时路过边国确实与你有过一段过往,但这并不是你可以拿来威胁本殿的筹码。你既然不大记得以前的事情了,那就永远不要再记起来,你要嫁的人,是楚国的七殿下。” “什么?” 冬青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她……她明明在试探他是不是南宫羽,怎么一眨眼…… 一眨眼蹦出来这么一出?! 难道之前慕辰对她表现出来的那些奇怪的举动,只是因为阿若司音跟慕辰两个是……旧情*人??? 所以说,慕辰那么急着试探她的身份,是担心司音不是真的失忆了,怕她泄露他们之间那段旧情? 我靠! 冬青顿时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再装下去,既然他不是南宫羽,她就跟他完全无干戈无关系,等她逃家成功,更是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无交集! “三殿下放心,我发誓,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妄想和你有任何的瓜葛,我这就告辞。” 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丢下杯子,唯恐避之不及的转身离开,连虚与委蛇的礼节都懒得再行了。 她就知道,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南宫羽就算身份神秘,也没那么巧就刚刚好是楚国的三殿下吧? 慕辰也不拦她,任冬青踏出门槛离开,唇角,若隐若无一丝诡异的冷笑,缓缓的蔓延开来…… …… 以为阿若司音去世,边国阿若王最宠爱的泫妃――即阿若司音的生母大病,之后便一直在行宫养病,听闻二公主死而复生,立刻不顾病体回来王宫。 边国十分重规矩,冬青醒来之后被整个边国视为洪水猛兽,直到大祭司替她重新批命过后,阿若王才放下心来,恰值泫妃回宫,这些日子来一直对冬青避而不见的阿若王这才准备好好慰问慰问自己这个死而复生的二女儿。 这日一大清早,大批宫人们就捧着盛满各色衣服首饰的托盘,浩浩荡荡的进来冬青的寝殿。 “禀二公主,王上让奴婢们转告二公主,今晚设宴‘天子殿’旁边的‘栖凤阁’,一来见见泫妃,二来也替公主压惊。” 【30】公主是怎样练成的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禀二公主,王上让奴婢们转告二公主,今晚设宴‘天子殿’旁边的‘栖凤阁’,一来见见泫妃,二来也替公主压惊。” 为首的一个年老宫女恭恭敬敬的行了跪拜礼。 冬青被宫女从床上拖下来,眼睛还蒙着一层睡意,迷迷糊糊的找不到北。 自从上次发现密道,她每天晚上入夜了便会悄无声息的潜出去,摸索那个冷宫。 至于为什么要晚上去摸索,主要是白天周围很多人看守着她,而晚上白敛在屋顶上守夜,所以大家都觉得很靠谱,也就散了。 而白敛却不知道,二公主的床铺之下其实内有乾坤,可直接通到寝殿外老远的一处假山后面。 冬青发现,冷宫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逃家场所,不仅守卫薄弱,大约是因为距离“天命阁”近,无人敢亵渎,连个巡逻的人都没有。 冬青简直怀疑当初那位大祭司也不希望她嫁给王孙贵胄,命途多舛,所以是故意让她顺着那条路走,然后发现冷宫这么个好地方的! 此刻,每晚当夜猫子,睡眠不足的冬青很不耐烦。 “既然是晚上才开始宴会,现在一大早你们跑过来做什么?” 为首的宫女有些诧异的头瞥她一眼,又极快的垂下头,回道:“此次宴会,楚国的三殿下也是在的,二公主得梳洗打扮,盛装出席才算礼仪。” 一听到那个楚国三殿下,昏昏欲睡的少女立刻清醒了,结结巴巴的:“楚国三……三殿下为什么也在?” “日后二公主便是楚国七皇子妃,与三殿下见面合情合理,二公主不必介意。” 宫女还以为她碍于妇德礼仪,便解释道:“大公主也在席间。” 冬青很迷惑,大公主在不在席间关我什么事儿啊? 那年长宫女见她不讲话了,便低低的吩咐身后的小宫女们将手里头的东西一一摆放下来。 两个宫女扶着冬青坐到梳妆台前,洗漱之后,便开始动手替她梳妆打扮。 这一打扮起来,她才终于晓得为什么这群宫人大清早的不睡觉,闲着没事儿跑到她这儿来了,这哪里是梳妆啊? 这简直就是谋杀啊! 冬青几乎被她们里三层外三层的换了个通透,不同的衣裳配不同的发型妆扮,一一试过来,足足试了十三套宫装,换了十三个发型,洗了十三次妆。 至此,木冬青总结出了一个重大结论:公主是怎么样练成的? 换衣服换的…… 将近傍晚,打扮一新的冬青一身天蓝色镶米白色细纹的长裙站在寝殿门口,呈四十五度角忧伤的看天,只觉热泪满眶―― 她还能从那堆衣服首饰胭脂水粉里活着爬出来看到夕阳,真是太不容易了! 少女露在外面的左胳膊依旧缠着银铃丝带,青丝半挽,半幅长发泼墨似的在脑后飘荡,额间缀着一颗蒲公英花的宝石额链,明眸皓齿,美人顾盼,国色天香。 她扶了扶头顶岌岌可危的祖母绿簪子,抬脚踏回殿去,对着一众下人没好气的赶人:“都哪儿来哪儿去,没到宴会开始之前,谁进来打扰我休息,我跟谁没完!” 【31】沐浴逃生1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众人自知扰了二公主好梦,这位主子正十分不爽中,又思及白敛少将军在这,完全不必担心,故而十分有眼界的行礼告退。 冬青已经走进去了,又倒退出来,偏了臻首只管拿眼睛瞅白敛。 白敛被她看的有些毛骨悚然,打从上次她放他走,而他留下了之后,二公主就愈发的喜欢调戏他,谁知道她接下来又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儿来? 冬青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个完整后,突然开口丢下一句:“现在虽然是傍晚,但屋顶日头还大的很,你别上去晒成风干人肉了,我就在里边儿睡觉,你守在门口别让人进来就好。” 然后“碰”得一声将殿门关上,留下沉默的少年独自在外,睫羽颤了颤,无声的将眼底的暖意掩盖。 冬青自然是不会乖乖待在寝殿内的,她顺着地道来到冷宫,一路小心翼翼的探了探路。 这几日她偷偷摸摸背着白敛将该准备的东西统统都自地道运送到了冷宫去,只有一样东西至今还没得机会动手。 那就是钱! 最最重要的就是资金啊! 可是寝殿内每一样值钱的东西都记录在案,就连动了动位置,那些宫女们都能给摆回去,带走就更加不可能了。 所以唯一能捞到钱的地方,就是她逃走之时,可以顺手牵羊的浴殿的宝石了。 本来冬青还准备等个最好的时机逃走的,哪知道今晚阿若王突然发疯要搞什么宴会,一想到要再见到那个楚国三殿下,冬青立刻一个激灵,觉得自己还是今晚就撤最最明智。 白敛抱着沉重的长剑守在殿门口,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本能回头,便见边国二公主已经将那身盛装换了下来,穿着一件宽松的雪白长袍跑出来,一脸不快的使唤小宫女去浴殿准备。 见少年面带询问,她便不耐烦道:“那身衣服穿得不爽,也不晓得是不是新衣服过敏,我要洗澡。” 宫女们闻言很幽怨,二公主的衣服都是上好的布料做成的,怎么可能过敏? 分明是这位小祖宗又不爽了,故意找茬。 冬青不理会一群宫女们深闺怨妇样的眼神,领头往浴殿的方向大步走去。 白敛亦步亦趋的跟着,看着少女气鼓鼓的侧脸,冷峻的轮廓似乎随之柔和了几分。 …… “二公主小心些,千万别弄花了妆容。” 宫女小心翼翼的哀求,一副“公主你毁了妆容就是要了我命”的表情。 冬青站在温泉边儿,正满眼放光的盯着那些闪闪发光的宝石,听得漫不经心的,闻言含糊的点头道:“嗯嗯,知道了。” 宫女再磕了个头,起身,就有两个装束一看地位便高些的宫女上前,伸手就要替冬青更衣。 冬青正低着头在研究那些宝石,突然见眼前伸来两只手,心头一惊,本能的抓住那两只芊芊玉手就是那么一折。 “啊――!” 宫女痛呼出声,脚下一软跪下来:“二公主饶命,二公主饶命……” 身后的几个宫女吓得花容失色,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一齐跪下来不敢抬头。 “二公主恕罪。” 冬青杏眸敛起,故作怒意道:“蠢奴才,笨手笨脚的,连伺候人都不会,都给本公主滚出去!” 【32】沐浴逃生2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可是公主,自从上次您险些被歹人毒害之后,王上便吩咐了,公主身边儿时时刻刻都必须要有人在才行――啊……” 宫女话音未落,二公主手里的力道就紧了紧,痛的两个宫女大汗淋漓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赶忙急切道:“奴婢们遵命,奴婢们遵命。” 木冬青这才甩开手,冷哼:“你们这么没用,就算有人要行刺我,凭你们又有什么本事保护本公主?碍手碍脚……” “是,奴婢们遵旨。” 两个宫女握着被二公主折得生疼的手腕,委屈的磕头,泪眼汪汪的退了下去。 余下的宫女眼见管事的宫女都被斥责了下去,吓得也纷纷想跟着退下去。 冬青眉头一皱,突然开口道:“站住。” 本要退下的几个宫女吓得同时顿住脚步,转身跪了一地:“二公主有何吩咐?” 少女唇角翘起,懒洋洋道:“既然是父王的吩咐,若你们不照做,说出去,那些不知道的,岂不是要污蔑本公主刁蛮任性,是故意为难你们,要和父王作对?” “那,那二公主有什么想法,奴婢们一定照做。” 为首的宫女简直就要哭出来了,这二公主以前虽然人人惧怕,却正因为如此,她素来都不用正眼看她们这些当下人的,更别说像现在这样闲着无聊跟宫女找茬,所以反而好伺候些。 然而打从上次中毒醒来之后,这二公主的性子却变了,总是揪着她们当下人的不放,时不时就能弄出一番花样折腾的一干宫女欲哭无泪的。 冬青满意的点点头,指着最后面那个怯懦的连头都不敢抬的宫女扬声说:“你,留下来伺候本公主沐浴,其他人都到外头等着去,本公主看见这么多人就头疼的慌。” 被点名的宫女吓得小脸儿纸白,颤巍巍的。 “可是奴婢刚刚才被选进宫,姑姑……姑姑还没教会奴婢怎么伺候人啊?” “休要胡闹,能伺候二公主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还敢拒绝?” 本来能伺候主子是所有想往上爬的宫女们争相邀功的差事儿,然而此刻身边儿的宫女们却巴不得赶紧找个替死鬼,自己好脱身,故而忙将那宫女往前一推:“还不快去伺候二公主?” 那小宫女可怜兮兮的磕头,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奴婢……奴婢遵命。” 其他宫女长舒一口气,赶忙退了下去。 直到室内只剩下一个自己和那个小宫女,冬青指着温泉示意那小宫女:“去试试水温如何。” 小宫女忙不迭跑过去,伏在池子边儿,探出一截手臂试了试水温,怯怯的向冬青回道:“回二公主的话,水温刚刚好,奴婢伺候公主沐浴吧?” 冬青牵起唇角,眯着眼睛笑:“好啊。” 阿若司音这张脸本就极美,如今一笑,竟笑的那小宫女愣了愣,眨巴着眼睛艳羡的瞅着木冬青,觉得二公主也没管事姑姑说得那么可怕,除了挑剔了些,明明就很好伺候啊! “那奴婢来服侍二公主宽衣。” 小宫女敏捷的起身,过来替冬青更衣。 冬青也任她动手,一双杏眸状似无意的四下乱瞧,余光却清清楚楚的瞟见个娇小的身影在屏风外小心翼翼的探头探脑。 【33】逃婚1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冬青也任她动手,一双杏眸状似无意的四下乱瞧,余光却清清楚楚的瞟见个娇小的身影在屏风外小心翼翼的探头探脑。 看来这群宫女果然是听了谁的吩咐,在暗中盯着自己。 木冬青不动声色的冷笑。 小宫女解开冬青身上的衣衫,许是第一次单独伺候人,目光无意间落在女子身上。 眼前雪白的酮*体,在柔和的光线下勾勒出尚自青涩却已然玲珑的曲线,顿时叫那小宫女面红耳赤,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手忙脚乱的扶着冬青下水。 冬青忍不住抿嘴微笑,目光不经意的落在这副身体上,又看到了右肩那个诡异的刺青。 抬起的脚顿在水面上,冬青微微皱起了眉。 身上带着这样明显的标记,日后无论走到哪里,若是无意间叫人看见,不管是谁只怕都能猜出她的身份来,那岂不是注定了她日后的危机? 小宫女怯怯的抬眸瞅她:“二公主,怎么了?” 冬青笑笑:“没事儿。” 少女踏入花团锦簇的温泉之中,暖融融的泉水将身体包裹,她舒服的轻叹,将身体完全的浸入水中。 小宫女殷勤的蹲在池边儿替冬青按着太阳穴,轻微的水声拍打着池壁,冬青瞥见那些探头探脑的身影慢慢的退了下去。 女子的眼底划过似有若无的笑意,碍事的都放心离开了,白敛那个尾巴又不敢进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小宫女并不知冬青心里在寻思着什么,尚还小心翼翼的问:“二公主,奴婢这个力道,您还舒服吗?” 二公主却抓住她的手,回眸轻笑的说:“你蹲在上面俯着身子,就不怕一会儿头晕吗?不如你下来替我捏一捏肩头,顺便也洗洗,如何?” 小宫女被二公主抓住了手,受宠若惊的瞪圆了水灵灵的大眼睛,闻言瞠目结舌的:“二……二公主,奴婢,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冬青打断她,不由分说将小宫女拉了下来,三下五除二扒了衣服。 那小宫女一张脸憋得通红,可怜兮兮的被扒了个精光,抱着肩膀蹲在洒满花瓣的水池下,声音都带了哭腔:“二公主,姑姑会打死奴婢的。” “她才不敢打你呢,你听的是本公主命令,难道你姑姑还敢跟我作对?” “可……可……” “没什么好‘可’啊‘可’的。” 冬青脸不红心不跳的拍拍对方的苹果小脸儿:“刚刚你给我按太阳穴,现在我也替你按一按。” “二公主,奴婢……奴婢真的会被打死的。” 小宫女哪里敢,挣扎着就要往上爬,却被少女一把抓住脚踝。 冬青抓住小宫女,随手抓了衣服塞在她惊呼的嘴里,利索的绑住捞起一旁的腰带迅速的绑住她的双足、双臂。 那小宫女被绑,便只能坐在那里拼命的挣扎起来,溅起的水花拍打着池壁,就像是二公主还在那里沐浴一样。 冬青朝着满脸惊恐的小宫女一笑,做了个鬼脸:“笨蛋。” 她爬上水池,将那套宽松雪袍穿在身上,理了理有些润湿的头发,将刚刚乘小宫女不注意抠下来的几颗宝石抛起来又接住,塞进怀里,忍不住笑。 “天时地利人和,真是天助我也。” 小宫女“呜呜”闷哼着,无奈那声音比起她挣扎时带起的水声,实在是不值一提。 冬青提着鞋子,赤着脚,灵活的从浴殿后面的窗户翻了出去,还记得伸进头来,向着小宫女挥挥手告别,在对方瞪得滚圆的眼底下,关上窗户,跑了。 而浴殿内,水声依旧,故而宫女们侍立在屏风外,也没再伸头看一眼…… 【34】逃婚2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冬青穿着二公主的那套繁复华丽的衣裳,轻而易举的穿过守卫森严的内宫,王宫中巡夜的侍卫一列列走过,中途还恭恭敬敬的向冬青行礼。 来往的宫女端着托盘急匆匆而过,冬青看过去,是向着“天子殿”的方向。 可怜那大老远跑回来看女儿的泫妃,要是等会儿发现她女儿再次人间蒸发,只怕又得大病一场了。 因着没人会料到堂堂边国二公主还会逃家,故而冬青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完好无损的站在了边国王宫最清冷,也最无人问津的地方――冷宫。 冬青拆了满头的装饰物,又脱下那套价值不菲的宫装,拨了几拨,便找到了一个线头。 没有人会知道,这套衣服其实早就被冬青动过手脚,外面看起来是一套华贵的裙装,内里撕开来,却是一套简洁方便的夜行衣。 冬青将宫装团了几团,塞进一扇沾满蜘蛛网的破屋子里,穿这那身利落的衣服,便朝着冷宫深处跑去。 穿过弯弯曲曲的冷宫,月光自高高的宫墙外洒进来。 冬青赤踩着年久失修的瓦片,踏上宫墙,翻身落地时,已经做好了被重力冲击的准备。 却不想四肢着地,并没有触到预料中的坚硬地面,反而是一团柔软,带的她的身体往下陷了陷,险些摔倒。 “咦?” 她诧异的伸手撑着地面,借以稳住身体,却握了一手的流沙。 借着月华抬眸,冬青讶异的发现冷宫外,竟是一大片无边无际的沙漠! 放眼而去,漆黑纯粹的夜空之下,就只剩下脚下几点蒲公英花,娇翠鹅黄,缀在沙洲上。 这地方,居然是处于大漠?! “真是倒霉。” 少女低咒一声,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冷宫后面居然是背靠沙漠,难怪此处少人看守,正常人哪能活着走出这么一大片绵绵无尽头的沙漠啊? 冬青此刻只恨自己带走的不是一袋水和一包干粮,而是完全派不上用场的宝石。 “这倒霉催的二公主,为什么非要住在沙漠里啊?” 细碎的沙石和着晚风扑面而来,携着清寒的气息,正沾了半张檀口,错愕在那儿的冬青嘴巴里。 “啊呸呸呸……” 回过神儿来,少女抹了一把脸,哭丧的仰天悲鸣:“凤栖桐啊凤栖桐,我这是哪根筋抽了羊癫疯,我才和你这王八羔子赌气?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风沙愉快的在沙漠上打着小小的旋儿,跳着属于异域的舞蹈,无忧又无虑。 “……” 冬青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认命的朝着远方走去,为了不被抓回去塞进花轿里去楚国嫁给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克妻男,她只能选择这条不归路,算是走一步是一步了,那些人,肯定不会想到她会从冷宫逃走―― 冬青暴躁:“废话,只有不要命的白痴才会往死路里逃走啊混蛋!!!” 都说沙漠是个神奇的地方,有各种海市蜃楼之类的幻境,同一个地段的不同方向,还能有不同的气候。 果不其然,冬青走了不知多久,便看见了一片朦朦胧胧的绿洲,在西沉的弯月下,茂密的树木欣荣而生。 冬青大喜过望,飞奔着踏进绿洲,居然可以在这些参天大树中间看到翠绿的阔叶植物,枝叶繁茂,叶面又肥又厚,水汁丰满,颇讨人欢喜。 看了大半夜沙子的木冬青忍不住欢呼一声,想去拥抱一下绿色,只是手还没来得及攀上枝干,却见半空中有雪亮的剑光穿破夜色,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而来―― 【35】撞上阴狠面具男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却见半空中有雪亮的剑光穿破夜色,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而来―― 后者不防,抬头见一玩意儿扎过来,立刻跳着脚,狼狈不堪翻身躲开。 却不想后面还有一道更完美的弧线紧随而来,直取冬青,不偏不倚,撞得冬青眼冒金花,只觉得自家脊椎骨实在是受伤的不能再受伤了。 “咳咳咳……” 冬青八爪鱼样仅仅趴在地面上,咳得脸红耳赤,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脖颈缓慢的流进衣服里,顿时恶心的不行,抬手抹一把凑到眼前一看: 殷红的颜色在寒月下泛着妖娆诡异的紫,鼻息间传来逼人的腥气,这……竟是血? 汗毛一竖! 木冬青一阵倒胃口,用力推开身上压的不明物体坐起身,看见刚刚撞倒自己的,竟是半具尸体! 那尸体像是被什么野兽活生生自胸前撕裂成两半,骨肉筋血淋漓,“汩汩”的流着浓稠的血液,惨白的脑浆流了一地滩在那儿…… 密密麻麻的寒意顺着背脊爬满皮肤的表面,冬青脸色一变,只觉得头皮子发紧,沾着死人血的手指一阵颤抖。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这地方莫非有吃人的野兽? 此地不宜久留! 冬青手脚并用的爬起身,再不敢多看一眼那惨象,转身欲走,却不想方才那棵巨大的阔叶植物,已经被飞来的剑斩断倒在一边儿,露出了眼前更加可怕残忍的一幕。 月光之下,满地都是令人作呕的残肢断臂,粘稠烂掉的脑浆和浓腥的鲜血浸透了草地,将碧绿染得红透泛黑,死亡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林子。 而这场杀戮却并不因眼前的惨象而有丝毫消停的迹象,数十个奇装异服汉子,手持各色武器,还在围攻中间那个戴着玄铁面具的男人。 几个人的衣裳都已残破不堪,仿佛从血水里爬出来的那样,抓住武器的手都在不停滴血。 那面具男子胸前的衣裳撕裂开来,隐约可见一道长长的伤口,血肉外翻,“汩汩”鲜血不断流出来,在朦胧月光下,骇人的刺目。 男人却似若未觉,半张面具未曾掩住的薄唇始终含着讥诮的笑,透着森冷的杀意。 他没有拿任何武器,却让那群手持武器的人忌惮非常,死死盯着男子的眼睛里都透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眼见又一个人被面具男野兽般残暴的拧下了脖子,滚热的腥血喷涌飞溅,震的一干人不约而同的后退数步。 “老蝎子,还要打吗?” 手拿巨大双螯钳的一个矮个子连声音都变了。 他身边持着蝎尾鞭的男人阴狠的瞪着对面宛如地狱修罗似的面具男,狠狠咬牙:“当然!莫说我们今日对他动手已经没了后路,单说我们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又怎么能白白错过?” 面具男漆黑的发丝被鲜血打得透湿,有几缕粘在脸上,便有嫣红的血色顺着冰冷的面具,自男子完美的下颌划过妖异的弧度,滴落…… 他就站在那儿,闻言,赞同道:“说得好,我不死,死的就是你们。” 那声音平静的近乎诡异,这天底下,怎会有人劝说别人来杀自己时还可以用这么如作壁上观的口气? 矮子打了个哆嗦。 【36】杀戮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老蝎子握紧了武器,低吼:“休要猖狂,你中了我们的暗算,又身受重伤,不用我们再打,你自己也会血流光而死,那个位置你坐了这么久,也该下来让兄弟们尝尝鲜了!” 黑衣男子轻轻的笑了:“这句话,本主已经听了整整七年。” 一语激怒众人。 老蝎子嘶声道:“兄弟们,机不可失,尔等不如联手一搏,今日谁宰了他,我等就此拜他为下一任鬼王!” 十几个人立刻又围了上去。 那玄衣男子虽下手狠辣,武功卓然,却因为失血过多,又被围攻,明显体力不支,杀一人,便免不了挨一刀。 不过片刻,他已经遍身淋淋伤口,老蝎子长鞭尾端犀利的剑刃直穿他的胸腔,若非躲闪的快,必然被穿心而死,然而虽避开了要害,却没闪开另外几个人的招式。 冬青听到他闷哼一声,扣在老蝎子脖颈上的手一滞,便被对方狡诈的脱身,反回他一掌,击得黑衣男子连连后退数十步,终于伸出手捂住了心口。 “哈哈哈哈……鬼王,你这趟边国来的可真是妙啊,你这样的身手,是那个位置上有史以来坐的最久的人,若是客死异乡,尸骨无存,该是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啊?” 刚刚还怕得不行的矮子,两个绿豆大的眼睛里流露出贪婪的光,晶晶亮的死死盯着玄衣男子,“桀桀”笑着。 冬青站在断裂的阔叶植物畔,那把雪亮的剑就插在身侧,她默默的看着一干人打斗,迟疑着伸出手,落在剑柄上方,却迟迟不去握住。 倘若这群人杀了那玄衣的男人,再发现自己后,以这群人的狠毒,未必就会留自己活路,而自己肯定是打不过他们。 但倘若要救他…… 目光落在男子身上,无数伤口布满了身体,浸透血的衣服已经分不清那些血是他的还是别人的了。 受了这样的伤,她连看着都脸色发白,这个男人却半点反应也无,他还是人吗? 眼见那矮子手里的钳子扬起,冬青目光一紧,伸手抓住剑,几个箭步向前―― 那群人正聚精会神的准备一举击杀玄衣男子,不防有人突然冲上来,顿时乱了阵脚! 随手拦住举钳子伤人的矮子,少女手腕翻转,已经拧住对方的胳膊,只听“咔哒”一声脆响,矮子的胳膊便脱了臼。 乘矮子惨叫收手之时,冬青几个箭步奔到面具男子面前,长剑往他手里一塞,便与之背对背,架起攻击姿势:“你还行吗?” 冬青娇小的身体就紧紧地贴在男子宽阔的背脊处,他几乎可以感到她肌肤上柔和的温度,和着淡淡的,不属于杀戮的清香味。 男子薄凉的唇,缓缓的,诡异的扬了起来。 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女,她可知道,若非他此刻重伤在身,素日敢近他背后空门三步之内的人,已经如这一地残肢一样,死无全尸了? 冬青不知道背后这人心底在想些什么。 她闭了闭眼睛,尽量不去看地面让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汗湿的双手紧握,戒备的看着眼前犹自被她弄得有些懵的人,正全身心的准备一搏时,哪知背靠着的力道却忽然消失,累她随之仰面栽倒。 “你――” 冬青惊呼出声,这一跤栽下去,非得脑震荡不可! 【37】煞星的人情...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下坠的身体眼见接触地面,却被一只胳膊牢牢的揽住腰肢,轻易的拉回身体,撞入一方血腥味逼人的胸膛,沾了一脸湿漉漉,冰凉凉,腥臭的液体――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冬青忍不住干呕了一声,用力挣了挣,那揽在腰际的手臂随之松开来。 她立刻虚脱般踉跄后退几步,扶着树干好一阵喘息,虚弱的抬头,看见方才还站着的十几人已经齐齐倒在了地上,全部是脖颈一道血线,竟是被人一招致命! 心头寒意弥漫。 冬青忍不住看向这个刹那间击杀数人,还能转身接住即将倒地的她的男人。 满地尸山血海里,他一袭黑衣,迎着月光,浑身充斥着浓烈的血腥之气倚在树干之上,面具下的眼睑低垂,遮住了墨渊般的眸子,薄凉的唇角却含着一抹笑。 他并不在意那些死去的人,开口道:“我欠你救命之恩。” “没有没有,这位大侠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您自己武艺非凡,不然我一弱女子能做什么啊?” 冬青干笑道:“救命之恩什么的太讨厌了,我猜你也不大喜欢是不是?” 如此杀人不眨眼的人物,肯定不是什么善茬,更何况她救他的初衷,本就是权衡利弊,害怕老蝎子他们灭了他以后杀她灭口才出的手。 如果因此跟他这种可怕的男人牵扯上什么关系,万一日后连累她也被什么蝎子啊之类的追杀,她岂不是亏大了? 故而他不想欠这条人命,她才是求之不得呢! 男子却挑了挑眉,还是笑,笑意寡薄,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反而有种被威胁的诡异感觉。 冬青不动声色的握了握冒冷汗的手心儿,有些不安,开始忐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的选择,救了条白眼狼啊…… 男人缓缓的开口:“天下能叫本主欠人情的,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我很喜欢。” 冬青讪然一笑:“人情什么的,最不值钱了。” “我的人情,很值钱。” 这话说得好像没什么,却分明是不悦了的意思。 说一句话都能惹怒的人物,这人情就算再值钱,也要她敢去讨才行啊…… 冬青默默的抹了一把脸,却抹了满手血,不觉皱了皱眉,瞥见那男人还站在那儿,表情难测。 她想了想,觉得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策,遂开口道:“这个事儿我们以后有空再说,你重伤在身还是好生保重自己,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言毕拔腿就要走,肩头却被人一搭,那力道很随意,也没弄*疼她,她却愣是摆脱不得! 身后传来男子低低的笑声。 冬青只觉得被冷汗打湿的衣裳冰凉的,冷的她微微哆嗦起来。 这个男人杀人的手法她见识过了,简直就是非人类,莫非他也要杀了自己灭口? 男子慢条斯理的转到冬青面前来,沾满鲜血的黑衣在皎月下泛着细碎的光泽,将那双瞳眸映射的愈发子夜星辰般深邃。 修长的食指挑起她的下颌,微微凑近几分:“你满脸鲜血,我不知道你的长相,人情无处还。” 彼此的距离有些近,男子温热的呼吸掺杂着血腥的味道,似有若无的拂过冬青光洁的额头,痒痒的。 【38】救人会倒霉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冬青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勉强干笑两声:“日后我若有求于你,天涯海角,自然会去找你,何必一定要现在知道?” “天涯海角……” 男子醇厚的声音低低的重复,隐在黑暗里的眼底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而后,只管盯着她瞧着不语。 冬青被盯得不自在,避开目光,正看见他肩膀上一道“汩汩”流血的伤口,便忙不迭的指着他的伤口结结巴巴开口。 “你你你……你这么深的伤口,你都不疼?你赶紧处理一下,那个,免得血流光了,你还怎么还我人情啊?” 后者的目光随着她的落下,仿佛才发现自己受伤了样,竟露出些许讶然。 冬青简直怀疑这人的感官是和身体分离的,哪有人受了这样重的伤却不知道疼的,还要别人来提醒他,他受伤了??? 低醇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名字。” 还有完没完…… 冬青腹诽着,面上却莞尔一笑,认真道:“看在你这么诚心要还我人情的份儿上,好,你记得,我叫‘忘八端’。” 黑衣男子:“……?” 木冬青:“我是异族女子嘛,有这名字很正常不是吗?” 男子沉默片刻,唤:“忘八端。” 冬青本能应:“哎!” 应完又本能的脱口:“靠!”她居然在别人对着她说“王八蛋”的时候,就这么喜感的应了? “靠”完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向来没吃过口头亏的木冬青第一次张了张嘴,傻了。 满脸是血污的姑娘傻乎乎的看着他,男子的唇角再次弯起好看的弧度,这次没有淡淡的杀气,冬青却觉得他笑的比方才还要瘆人。 他说:“姑娘,你下次遇到我时,最好还能记得自己的名字。” 那落在冬青肩头的手松开,男子几个起落消失在远处。 冬青愣愣的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老半天回过来神儿,茫然的张了张口:“不是你要记我的名字,干嘛要我记得?” 可是男子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中。 一阵阴森森的寒风吹来,冬青冻得哆嗦一下,蓦然想起来,既然那个男人可以出现在这儿,那么他一定知道离开这个沙漠的路。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要他带自己离开呢? 冬青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拔腿就想朝着男子的方向追去,却不防一脚踢到个什么东西,眨眼只觉左脚一滞,一道力有如跗骨之蛆,锁住了女子纤细的脚腕。 “啊!” 冬青不防,身体随着惯性重重摔倒在地,痛得闷哼。 “打哪里跑出来的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坏你老头子我的好事儿,我一定要把你给活活拆了,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阴狠嘶哑的声音,冬青惊恐的扭过头,正对上老蝎子狭长血红的眼睛。 “你……你没有死?!” “是啊,我没有死。” 老蝎子森森的嘶笑着:“他也有今天,哈哈哈……他也有虚弱到让猎杀对象从眼皮子底下逃生的时候?哈哈哈哈……” 老蝎子狂笑起来,鲜血不停的顺着他的喉咙往外涌,染红了他的牙齿和下巴,流到衣襟上,在夜晚里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39】惨遭报复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木冬青吓得大汗淋漓,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一动也不敢动。 “你这不知轻重的臭丫头,你可知道你放走的是什么人吗?今日我没能杀了他,日后我也难逃生不如死的下场。” 老蝎子满是鲜血的手握着冬青脚腕不放,干枯扭曲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他恶狠狠的瞪着冬青,恨不得把她撕碎了:“你坏我大事,看我怎么折磨你!” 握在冬青脚腕上的手蓦地一用力,那力道又狠又毒,冬青甚至清晰的听到了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剧痛随之袭来,少女惨叫一声,只觉眼前一黑,另一只脚自救的踢过去。 那抓在脚腕上的力道狡猾的撤去,冬青大汗淋漓的拖着伤腿,慌张无错的不停后退,左腿传来钻心的疼,痛得她几乎哭出来。 “小丫头片子你放心,老头子我不会叫你这么快就死去的。” 老蝎子摇摇欲坠的站起来,桀桀阴笑着朝着冬青慢吞吞走过来:“老头子我会先一根一根的扯下你的手指,再拆了你的四肢,然后拔出你的舌头,挖出你的眼睛,割掉你的耳朵……” 冬青脸色煞白的听着,摇着头,求生的欲*望让她不顾一切的爬起身就跑,只是刚迈开步子,钻心的疼就顺着骨折的左腿直达大脑! 少女痛叫出声,身子一个趔趄,已经被人一把抓住了头发,粗暴的拖倒在地。 老蝎子抬脚狠狠地踹在冬青的心口,踹的她飞起撞到对面的树上又摔倒在地。 全身都碎裂了样,火*辣辣的痛起来。 她努力地想起身,却感到喉间一阵阵的腥甜,血红的液体从嘴角滑落,耳鸣得更加厉害。 她抬眸老蝎子的方向看去,却是模糊一片,软软地倒在地上,再没有一点儿力气动弹。 老蝎子慢吞吞的抓起冬青的右手,摸上她的小指头,笑的狰狞可怖。 “老头子我先拆了你这爱管闲事的右手,然后是左手,然后是腿脚……啧啧啧,等老头子我弄完啊,那到处都是血,流的跟红色的小溪似的,连土都被染红了,听起来是不是很有趣啊? 鼻息间都是刺鼻的血腥味,浓郁的让人作呕。 冬青痛苦的蜷缩起身子,僵硬的身体几乎被汗水给湿透,绝望如疼痛般涌遍全身,她张了张口,却只有鲜血不断的往外涌,呛得她拼命的咳嗽起来。 老蝎子动手,正要活生生的将冬青的手指撕下来时,月色笼罩的朦胧树林间,却传来一声极低的笑,带着几分兴味。 “这样无趣的游戏还拿出来卖弄,真是丢尽了你家主人的脸面。” “谁?” 老蝎子动作一滞,狰狞的脸上显出一丝警惕,绷紧了身体,戒备的四下里扫视一番。 冬青痛得意识涣散,虽然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却也努力竖起了耳朵聆听来人是敌是友。 晚风吹过,头顶的树叶“沙沙”的响动,一片绿叶打着旋儿,在月色下优雅的落下…… 林子静了片刻,有脚步踩在草地上的细碎声由远及近。 老蝎子惊的脸色变了变,脚步声很近,似就在咫尺,可视线所能及的范围内,他根本没看见一个人影,这脚步声又是从哪里而来? “阁下轻功卓然,可见身手非凡,我初到边国,与阁下肯定是素未谋面,也无冤无仇,还请阁下顾一顾江湖道义,不要插手老蝎子我与这臭丫头的私仇。” 那林间的声音静了静,再开口,却是含着讥笑:“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这群小鬼毒虫,什么时候开始也懂得‘江湖道义’了?” 【40】竟是......你?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那林间的声音静了静,再开口,却是含着讥笑:“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这群小鬼毒虫,什么时候开始也懂得‘江湖道义’了?” 老蝎子脸色有些难看,声音晦涩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你家主人悬赏十万金取我首级,你竟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你是――” 老蝎子的脸色瞬间巨变,哪里还顾得木冬青,撒开手扔出几把雪亮的飞刀,转身不顾一切的往黑暗深处拼了命的跑去。 与此同时,一片树叶倏忽追射出去,直取一片漆黑之中。 冬青听到老蝎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随之戛然而止,有重物跌落地面的沉闷声传来,不远处的参天高树颤巍巍的抖动一番,轰然倒地,碎落无数枝干绿叶,零散溅开来。 用树叶在穿透人身后,余威还可以击断一棵大树…… 这人,究竟是谁? 冬青哆嗦着,努力的想睁开沉重的眼睑,可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大颗大颗的汗珠子顺着女子白皙的额头滴下来…… 脚步踩在枯树叶上的声音接近,有丝滑的布料拂过脸颊,带着微凉的触感,她感到一双手将自己扶了起来,温暖随之裹满她冰冷的周身。 许是来人有着怎样的魔力吧? 冬青紧紧绷着的意志在这一瞬间塌陷,沉重的臻首无力的偏向一方。 远处月影浅淡,她看见一袭紫衣在浮光中追逐翩跹,淡淡青草香萦绕在鼻息之间,冲淡了血腥的味道。 意识迷茫里,有指尖,微凉的,替她温柔的拭去唇角的血渍,她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下意识的抬起手,却无力的再敌不过黑暗的湮灭,沉入无边无际的梦境…… “不过片刻不见,怎么弄得这样惨?” “竟是……你?” 是谁在耳畔叹息? 那样好听的,像是千年雪山之巅一块晶莹冰块碎裂的声音。 冬青的手指下意识的伸向那个声音,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却极不听话的用力挣扎起来。 她惶恐的双手抓住,紧紧握着,带着颤抖的声音小小的,哀求着:“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我很害怕……” 手心里的东西僵了僵,终究是任冬青抓住了,再没动上一动。 …… 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来,边国的王宫内几乎翻了天,所有的侍卫都被派了出去。 边国二公主在浴殿内再次失踪,只有个小宫女被绑得粽子一样丢在池水里翻腾,被救上来时,几乎去了半条命。 阿若王勃然大怒:“二公主在浴殿里沐浴,你们这么多人,居然让她从眼皮子底下没了踪影?” 因二公主之死而大病的泫妃,身体本就还未恢复,听到来报,一口气没提上来,气得握胸咳嗽起来,颤巍巍的指着跪了一地的宫女侍卫。 “你们……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若二公主有个好歹,本宫……本宫定叫你们……咳咳咳,咳咳……” 一旁的宫女忙不迭上去替泫妃抚着后心口:“娘娘,娘娘息怒。” 【41】公主不见啦!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一旁的宫女忙不迭上去替泫妃抚着后心口:“娘娘,娘娘息怒。” 跪在地上落汤鸡样的小宫女哭哭啼啼的被侍卫拉上来,连滚带爬的扑到台阶下连连叩首。 “王上恕罪,娘娘恕罪,王上恕罪……” “住嘴!” 阿若王气得瑟瑟发抖,打断小宫女一味的求饶:“恕罪恕罪,二公主不见了,这罪你叫朕如何饶恕于你?来人啊,拉下去――” “父王。” 身侧的阿若明心轻轻的抬手,落在阿若王的胳膊上:“还是先问清楚,再罚也不迟。” 阿若王甩袖负手,倒也果然不再开口。 阿若明心冷冷的扫视一番台阶下的众人,目光落在小宫女身上:“你老实交代,二公主是怎么失踪的?” 小宫女哭得声嘶力竭,听见问话,带着哭腔的声音结结巴巴回道:“二……二公主,二公主说要……要奴婢跟她一起沐浴――” “大胆……咳咳咳……你一个贱婢,居然敢和一国公主一起沐浴?!” 泫妃剧烈的咳嗽着:“你……咳咳咳咳……放肆……” “请母妃先息怒,待明心问清楚,再罚她也不迟。” 阿若明心示意小宫女:“你继续说。” “奴婢,奴婢哪里敢同二公主一起沐浴?可,可是二公主非要将奴婢拉下去……呜呜呜……然后二公主就将奴婢绑了……呜呜呜……二公主她从窗子跑了!” 小宫女跪在哪里哭个不停,所有的宫女都噤声,一言也不敢发。 只听大公主清冷的声音继续问:“这番话,你还曾同别人说过吗?” 小宫女面色惨白,见问,立刻摇头:“奴婢没有,奴婢不敢乱说。” 为首的禁卫军上前,单膝跪地道:“属下已经将浴殿的宫女全部带来了‘栖凤阁’,暂时还无人知晓二公主是自己逃走的。” 阿若明心点点头,问:“白敛在哪儿?” “白敛少将军听闻二公主失踪后,也不知所踪。” “楚国的三殿下呢?” 禁卫军首领拱手道:“臣去时,三皇子并不在寝殿中,据三皇子的侍卫所言,三皇子听说二公主失踪,以为公主是被歹人劫走,所以亲自去寻二公主了。” 阿若明心平静的开口:“此事关系边国与楚国的邦交关系,任何可能让这份稳定关系被打破的可能,本公主都不希望它存在。” 禁卫军首领立刻了然,沉声领命,喝令殿外的侍卫:“来人,将这群没用的奴才,拉下去斩了。” “是!” 此令一下,一干宫女立刻惨无人色的瘫软在地,吓得连求饶都喊不出一声来,被毫不留情的拉了下去。 大殿内只余泫妃虚弱的咳嗽声,她微有不忍的看了看大公主:“明心,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阿若明心平静的看向泫妃:“母妃有怜悯之心,难道明心便心狠手辣了吗?倘若三皇子知晓司音是逃婚而去,楚国王一怒之下发兵边国,到时候死去的,又岂止这八个宫女?” 泫妃怔怔的看着明心:“明心你……” “母妃有时间,还是多多管教司音妹妹,不要再拿边国的安危,玩儿出那么些不懂事的花招。” 大公主向着阿若王盈盈行礼:“父王,女儿告退。” 泫妃看着明心离开,怄得泪水顿时涌了出来,啜泣的向阿若王怯怯道:“王上,您看看您的好女儿,虽说我不是她的亲身母妃,她也不能这样跟臣妾说话啊?” “你还说!” 阿若王却骤然怒喝,拂开泫妃的手:“要不是你生的好女儿,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 泫妃吓得脸色苍白。 阿若王眼见泫妃一张脸儿吓得惨白,一腔怒意便再不得发泄,甩了甩袖,愤然而去。 …… 【42】毒蛇要从良?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冬青醒过来时,已经是次日清晨。 阳光透过疏离的枝叶洒下来,四肢百骸刀刮一样的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无尽的疲惫,让她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 “真的很郁闷啊……” 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头,冬青觉得每讲一句话,肺部就牵扯的有些疼,必然是被昨晚那老不死的东西踢的,不觉烦躁起来:“都怪你凤栖桐,要不是你,我就不会遇到该死的南宫羽,也不会变成这个鸟不拉屎地方的二公主,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 少女无力的动了动手指,却酸疼的她倒抽一口冷气,侧过脸便正看见自己一双手死死的抓着一只胳膊,力道有些狠,抓的自己手指都酸疼了。 冬青一顿,目光慢吞吞的顺着这只手臂缓缓上移,尔后,便对上了男子讥诮讽刺的瞳眸。 四目相视,冬青再懵上一懵。 “通常女人在看到她们的救命恩人――尤其那个救命恩人还是一个俊美的男子时,第一时间不是都应该想以身相许吗?怎么二公主却是如此反应?” 慕辰抽回自己的手臂,直起身,许是弯腰弯的有些久,冬青瞥见他起身时眉头微微蹙了蹙,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苍白。 目光扫过慕辰被她抓的变形的袖子,冬青略微迟疑:“是你,救了我?” 那个“我”字尤其咬的难以置信。 “很惊讶吗?” 慕辰的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还是二公主自觉做了什么对不起本殿的事儿,所以对这救命之恩受之有愧?” 冬青按着肺部冷冷的瞥他一眼,挣了挣从他怀里坐起身,厌恶的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衣裳。 “怎么,嫌弃本殿?” 男子挑了挑眉梢,目光不善:“昨晚二公主抱着本殿死不撒手时,可不是这副表情。” “在这种地方,三殿下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打从第一眼看见我,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敌意,我瞧着你也不见得顺眼,殿下又何必装的这副亲密的样子?” “二公主总是这样直白,真是个不讨喜的姑娘。” “我又不喜欢你,干嘛要讨你喜欢?” 冬青白了他一眼。 毒蛇样的男人突然倾身过来,伸手挑起她的下颌:“二公主,没人教过你,小命捏在别人手里时要学乖一点儿吗?” “我干嘛要学乖啊?” 冬青正要拍开那只手,却不防毒蛇指间微微使力,她的下颌立刻针扎般的疼起来。 她倒吸一口冷气,结结巴巴的:“我……我本来就很乖,当然不用学。” “这才听话。” 他松开她的下颌,转而亲昵的摸一摸她的脸,愉悦的发现他指尖游走过的地方绯红一片,轻笑一声道:“这种情况下,本殿劝二公主还是不要激怒本殿的好,免得本殿一不小心,捏碎了你。” 冬青憋屈,又不敢惹怒他。 她就是那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倒霉催的,连逃个家都能遇到这个阴魂不散的三皇子! 毒蛇欺负完冬青,似乎心情很好,他悠闲舒坦的在身后树干上找了个更舒服的角度靠上去,一双深渊幽潭似的眸子微微眯着,看起来沉静,而美好。 他不算计人时,这副模样还挺耐看。 【43】小肚鸡肠的男人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他不算计人时,这副模样还挺耐看。 冬青看了一会儿,便也闭了嘴,低下头去弄自己的伤腿。 老蝎子昨晚那一下子可谓是阴毒之极,冬青搬过左腿,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看就是某男人毫无看点可言的手艺。 一圈圈布条展开来,便看见整个脚腕儿乌青黑紫,肿的跟猪蹄子似的,有些地方还破皮流血了,跟布条凝结在一起,动一下就疼得冬青冷汗直冒,不由低咒:“该死的老毒虫,下手这么狠。” “你当庆幸那是个‘老’毒虫,眼睛不好使,那一脚若是踢在你的心口,本殿就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 眼见冬青疼的满头大汗,也拿那些凝结在伤口上的布条没辙,堂堂楚国三皇子难得一时好奇,手贱的过来扯了一把。 那一下正牵得伤了的筋脉,木冬青顿时惨叫出来,十指猫爪一样毫不犹豫的狠狠抓在慕辰的手背上! 空气顿时死寂…… 冬青看了看自己还抓在慕辰手背上的爪子,眨了眨眼睛,一点一点缩回来,然后若无其事的背到身后去,抿着唇,盯着他――不晓得这条毒蛇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一巴掌拍死? 慕辰将目光从自己惨遭毒爪的手背上抬起来,然后在冬青还没反应过来前,面无表情的将那布条一把撕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 暗红色的鲜血,慢吞吞的自伤口处流了下来…… 冬青倒吸一口凉气,五官痛的都纠结在了一起:“慕……慕辰你王八蛋――!!!” 报复心这么重,他是不是男人啊? 慕辰毫无负罪感的摸出一瓶药膏,先给自己的手抹了些,才丢给木冬青。 后者扫了一眼脚边那瓷瓶,不动。 慕辰冷冷讥诮:“本殿若要你死,不必如此麻烦。” “我跟你又不熟,你干嘛给我药?” 少女立刻反唇相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楚国三殿下冷冷的笑,语气没什么变化,话却说得叫一个恶劣:“本殿不介意在杀猪之前,先给猪一点甜头尝。” 冬青笑得比他还冷:“听得懂猪讲话的三殿下,您这是在歧视谁呢?” 慕辰的表情顿时扭曲起来。 “干嘛干嘛,吵不过我就要哭鼻子还是怎么的?” 冬青不等他行动就先发制人,讽刺道:“您还是不是男人呢?” 本来阴郁了脸的慕辰听了这话反倒笑了,表情十分的诡异的凑近了冬青几分,语气低沉而缓慢:“你刚刚,在怀疑本殿不是男人?” 冬青沉默的推开他:“……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后者闷闷的笑了。 从慕辰手里狠狠的抽回布条,冬青咬牙拾起一边儿的药瓶给自己的伤处上药――她美女遇到流*氓,有理说不清,说不清! 楚国三殿下心情大好,靠着树干双手环胸,唇角微扬。 冬青打量一番慕辰依旧略显苍白的脸,扬眉,不怕死的问:“你气色怎么这么差?是老天长眼了要惩罚你,还是你昨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44】各种弱势怎么破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男子闻言,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昨晚,本殿可是一直跟二公主在一起……” 却见少女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满脸鄙夷道:“殿下一个人也可以解决的。” 大约楚国的三殿下打从出生至今,头一遭在姑娘嘴里听到如此惊世骇俗的一番话,冬青瞧见他皱了皱眉,漆黑的瞳眸眯了起来。 冬青不理他,兀自拿了药瓶倒出细细的粉末,给伤口抹了一些,那药一接触伤口,顿时火*辣辣的疼起来,她倒吸一口冷气,只觉一股热汗自周身腾起――这药该是有多烈啊? 这条毒蛇果然没安好心,给她这么可怕的虎狼药材! 慕辰在一边儿安静的看着,良久,漫不经心的问:“刚刚你醒来的时候,叫了凤栖桐。” 冬青闻言僵了僵,抬起头来,目光落到慕辰的脸上,慢吞吞的开了口:“你听错了吧?” 男人一双幽暗的眸子折射着深浅不明的光线,良久,他弯起唇,一派心不在焉:“是吗?” …… 天边的日头无声西斜,阳光刺眼的照耀着大地,温度越升越高。 冬青饿的有气无力的,瞥见慕辰悠闲地坐在树荫下,骨节分明的指间百无聊赖的转着腰际璎珞上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她仔细瞧了瞧,那珠子中间似乎还有只黑色的虫子。 “三殿下的玉佩碎了,如今改玩儿琥珀了?” 看着对面小女人得意洋洋,一脸意有所指的模样儿。 慕辰笑了笑:“二公主真是不长记性的很,本殿已经警告过了你,你还敢激怒本殿,二公主真是好气魄。” “三殿下若要杀我早就动手了,拖到现在还没动手,要么是出于什么目的不想杀我,要么就是有什么原因不能杀我。” 木冬青微微凑近几分,笑的比他还要深:“三殿下是哪一种呢?” 慕辰的目光扫将过来,抬起一只手捏住了冬青的下颌,语气薄凉:“二公主,太聪明的姑娘没什么好下场,聪明又不懂得掩饰的姑娘,往往都是……红,颜,薄,命。” “是吗?” 冬青不置可否,拍掉慕辰的手,扶着身侧的树干直起身:“我饿了要去找吃的,三殿下自便。” 少女一拐一瘸的朝着林子里头走去,走不过两三步,便觉腰际一紧,身体随之滞住。 “慕辰,放手!” 冬青顿添薄怒,头也不回的低喝。 身后男子却偏不放,双手环住冬青的腰肢,动作暧*昧的自冬青肩头凑过脸来,危险的低笑道:“二公主许是不知,就在你这个方向不到三丈远的地方,有好几个高手盯着我们呢。” 冬青微微蹙眉,继而了然的冷笑:“你害怕是阿若王派来寻我的人,所以才迟迟不敢对我下手对吗?” “害怕?” 耳畔的声音冷了几度。 慕辰的唇有意无意的磨蹭着冬青的耳坠,呼出的热气惹得冬青鸡皮疙瘩直跳,厌恶的转了转头:“你放开我,否则那些人告诉阿若王你轻薄我,到时候你倒霉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45】你想的美!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慕辰的唇有意无意的磨蹭着冬青的耳坠,呼出的热气惹得冬青鸡皮疙瘩直跳,厌恶的转了转头:“你放开我,否则那些人告诉阿若王你轻薄我,到时候你倒霉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阿若司音……” 慕辰低低叹息:“你究竟是聪明还是笨呢?本殿既然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便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击杀他们所有人,你竟以为本殿会害怕?” 冬青用力的挣着,怒道:“你既不杀我又不抓我回宫,只管在这鬼地方耗着,你到底想干嘛,难道带我晒太阳?” 慕辰轻而易举的束住女子的双臂,将之牢牢锁在怀中,语气愈发低沉的不可测:“本殿在等着边国大公主那些探子,自寻死路。” “边国……大公主?” 冬青挣扎的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那些高手都是阿若明心的人而不是我父王的人呢?” “若是阿若王的人,早就抓你回去复命了。” 顿了顿,慕辰冷笑:“阿若司音,你的姐姐阿若明心,可不只是个简简单单的边国大公主而已……” 冬青心头一跳:“她还有什么身份?” 可慕辰却只是松开她,任冬青踉跄着赶紧离开他老远,莞尔:“本殿不喜欢太聪明的姑娘,更不喜欢爱管闲事的姑娘,你只管乖乖呆在这儿,等到天黑,自然有你的去处。” 木冬青挑眉,一脸可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慕辰似笑非笑:“你敢不听我的话吗?” “……” 冬青噎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抱着饿的要命的肚子在树根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不去看慕辰那张她此刻恨不得踩几脚的脸! …… 太阳已经西斜,胭脂般醉人的晚霞布满半边天空,将金黄璀璨的沙洲映照的宛若仙境,十分奇妙。 夜幕缓缓四合,绿洲里除了几声鸟叫,再没了别的动静,只有习习凉风和着悠悠芳草的清香弥漫。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慕辰睁开眼眸,看了看东方升起的那轮莹润弯月,目光落到腰际那颗琥珀上,深渊般的眸底闪过一丝危险到森然的冷光,勾唇:“再有几日,就是十五了呢。” 冬青冷冷的立在离他老远的树下,看了看天上刚刚升起的那轮胖胖的月亮:“十五又如何?” “又如何……” 慕辰轻轻重复,瞅了瞅冬青:“月色如醉,正适合成双成对。” 木冬青立马睁大了杏眸,瞪他:“你想的美!” “我想的自然美。” 慕辰站起身,看见冬青连连后退,三步做两步跨过去,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慕辰,你敢动我试试看!” 看着少女一脸的惊慌失措,慕辰应景的摆出森森的笑来,愉悦轻道:“你倒是看我敢不敢。” 电石火光之间,冬青尚来不及反应,腰际一紧,慕辰已经掳着她纵身而起,身后骤然响起弓弦震颤的清啸之声,连绵的箭雨突兀自夜幕中射过来。 冬青紧紧的抓住了慕辰胸前的衣服,看着他一手揽在自己,一手飞快的射出几片碧绿的树叶,她很奇怪自己竟一点儿也不怕那些箭矢会射到自己…… 【46】投怀送抱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身后传来几声惨叫,箭雨断绝,男子纵起的身姿却无分毫停顿。 眼前是墨蓝色的云层,一轮银月当空,晚风扬起彼此的青丝纠缠纷飞,清寒的擦过脖颈肩头,一遍,一遍,一遍,像一场永恒的梦,刻在心头,等到翻遍浮华之后,却是血淋淋的回忆…… 慕辰带着冬青穿过树林,直接上了一匹在林子边缘悠闲啃草的马背之上,一路狂奔! “吁——” 骏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尔后放缓了脚步,慢悠悠的朝着山坡下一处坐落着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走去。 夜的凉风湿润润的染满不知名野花的芬芳迎面拂来,一丝微凉的青丝悄无声息的被挑起,不时的擦过面前男人俊美的侧脸。 慕辰抬手捡开冬青飘到他脸上的一缕头发,修长有力的指顺势捏住身前少女的下颌,迫使她扬起脸儿来。 两人是面对着面坐在马背上的,怀中少女紧抿着唇,仿佛在思考着冠古绝今第一重要的大事,面容严肃的不得了,连他这样轻佻的动作都没什么大的反应。 慕辰挑了挑眉:“你这是吓傻了还是怎么了,突然这么温顺?” 冬青松开因为惊吓而揪着慕辰衣襟的手指,自他环过她握着缰绳的臂膀里挣了几下,让禁锢在她腰肢上的力道松了松,歪头瞅着他。 “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如今你的目的显然达到了,还留着我干什么,刚刚就可以像杀了那些人一样杀了我啊?” “你倒是挺聪明。” 慕辰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前方的环境,淡然回道:“不急。” 就像是在跟她商量到点了该出去吃饭了一样,他竟叫她“不急”?! 冬青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慕辰你——” 话未完,腰间一紧,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慕辰你这个变*态,你又想干嘛?” 慌乱之中她的双臂下意识的攀住离她最近的东西,闭着眼睛紧紧贴着那方坚硬的“墙壁”,力道狠得只差没把整个身子都嵌进去,在她将身体钻进那堵“墙”里时,似乎听到慕辰吃痛的闷哼了一声儿。 半晌。 “本殿何德何能,蒙二公主如此投,怀,送,抱?”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男人略显沙哑的嗓音含满讥诮。 冬青骤然睁开眼,待再看清楚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慕辰的臂弯里,而她的双臂正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上半身密不透风的贴在他的胸膛之上。 冬青:“……” “我想活活勒死你!” 少女狠狠的瞪着他,下意识松开的胳膊挑衅的再次抱住男人的脖子,臻首重重的砸向他的肩膀,却痛得自己揉着太阳穴倒抽了口冷气。 慕辰莞尔,有些不正常苍白的唇畔露出一抹薄凉的笑,抱着冬青进了一处安静的院落。 乍一进来院子,冬青的第一感觉是进了鬼屋。 阴森森的院落,阴森森的门扉,阴森森的树木,外加一个阴森森的黑衣蒙面男阴森森的站在那儿,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要不是蒙面人自己突然出来单膝跪下,冬青压根没瞧出来这里还站着个活生生的人类! “殿下。” “嗯。” 慕辰漫不经心的应了,脚步不停,抱着一脸瘆到的冬青直接进了一间—— “为什么要带我到这么阴森森的鬼地方——啊!” 身体被毫不怜香惜玉的丢到冰冷的床榻之上,背脊与坚硬的床板重重撞击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巨响。 【47】慕辰你是不是有病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冬青被砸的七荤八素的,心口被老蝎子踢伤的地方在隐隐作痛,背脊的擦伤跟着痛,连腿脚上的伤也在一抽一抽火*辣辣的疼着。 她今天一天被慕辰又气又虐的,一腔怒火再难忍耐,胳膊肘撑起半边身子就吼:“慕辰你到底――嘶……” 冬青倒吸一口凉气,整张脸都纠结了起来,这条该死的毒蛇居然直接伸手捏在了她受伤的脚腕上,一股钻心的疼顿时随着骨髓一路而上,险些疼晕了她。 “女人,安静一点。” 似乎料到冬青要反驳,于是不等她张嘴,那力道又是一紧! “慕辰你还不如杀了我!”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湿透了整个衣衫,冬青疼的手肘一软倒在榻上,脸色惨白的咬着下唇,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不然以后你落到我的手里,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哦?” 慕辰慵懒的坐在床侧,右手握着冬青受伤的脚腕搁在膝盖上,开始一圈一圈解着沾满鲜血泥土弄得脏兮兮的布条,一点儿也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本殿怕你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 无波无绪的一句话,却惹得冬青心惊肉跳。 她自然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虽然不晓得他暂时留着她的用意,但是慕辰,怕是不会让她活着走出这座荒凉的院子…… 夜明珠朦胧苍白的光线投射下来,将男人的俊美的侧脸映照的同样苍白,跟那双冰凉冷淡的漆黑瞳眸形成鲜明的对比。 若不是他现在还坐在这儿慢条细理的给她包着伤口,冬青简直怀疑这人是不是受了什么重伤,失血过多,不然脸色怎么能惨白成这副样子啊? 冬青汗涔涔的小脸儿冰冷,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慕辰的动作很优雅,除了刚刚故意弄痛她之外,直到微凉的药膏涂上伤口,都没有再感到疼一疼――冬青冷怒:废话,尼玛刚刚都被他掐麻木了还疼个屁啊? 屋内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诡异。 “怎么不说话了?” 慕辰挑眉,拿过纱布在修长的指间转了转,开始研究这玩意儿要怎么用。 这人究竟是记性不好,还是太善变了? 刚刚明明是他捏着她的伤口威胁她闭嘴,现在倒好,又嫌弃她不讲话。 伤口处凉丝丝的,似乎含有某种麻醉的成分,比林间用的那瓶烈性药膏显然要柔和很多。 冬青忍不住腹诽:这条毒蛇一定是个自虐狂,有好使的药不带,偏偏要选涂上伤口疼得要死的药带在身上。 这个念头来的太强烈,所以她没忍住,问他:“慕辰,你是不是有病啊?” 慕辰指尖动作顿了顿,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嗯?” 冬青示意他:“你明明就是不怀好意,现在却费事儿给我上药包扎,你总不至于还指望着我感激你吧?” 这楚国三皇子行为善变,脾气怪诞,谁知道他又在她身上打什么鬼主意,她绝不相信他是突然良心发现在对她示好。 慕辰闻言冷笑:“本殿说过了,杀猪之前不介意给猪一点儿甜头尝尝。” 冬青也冷笑:“你说这话,难道是承认了你也是猪?” “现在还有力气贫嘴?” 慕辰凛眸轻眯,笑得森冷:“等到十五之夜,只怕你会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哦?” 冬青不怕死的抬颌冷笑:“我怎么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话音未落,男人却突然一把将她自榻上捞起,惊得她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屏住了呼吸。 【48】诱饵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她话音未落,男人却突然一把将她自榻上捞起,惊得她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屏住了呼吸。 瞳孔映着男人的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鼻尖几乎都贴上了他的,四目相对,慕辰呼出的热气撩拨着她嫣然的唇瓣,满眸都是挑逗,慢条斯理的嗓音低醇悦耳:“因为在本殿身下宛转承欢的少女……没有一个还有余力哭泣的。” 冬青只觉一股热浪自领口瞬间席卷了整个脸腮,她一把推开男人:“下流!” 慕辰顺势松开手,一脸似笑非笑的任她再次重重的跌倒在榻上,受伤的背部锥心的疼,让冬青的脸几乎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你到底想干嘛?” 周身都煎熬似的痛,她连声音都有些不稳了:“你不押我回王宫,又不杀我,也不放我走,你到底要怎么样?” 纱布被一层层包上冬青的脚腕,大约这位主他大爷的从来没干过给人包扎的活儿,故而纱布缠的乱七八糟,但好歹是将伤口都包进去了,只是包裹的像一只巨大的猪蹄。 慕辰捏着她的脚腕,抬起眉眼紧紧的盯着她,唇角缓缓扬起阴兀至极的笑意,启齿:“诱饵。” “什么……什么诱饵?” “那个红衣妖孽。” 呼吸屏住。 冬青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落在她腿上的手:“为什么我是引他过来的诱饵?” “啰嗦。” 男人漫不经心的吐出两个字,修长的指抚挲着冬青裹在纱布中的脚腕,动作极慢极轻,却看得冬青心惊肉跳。 指尖顺着冬青受伤的脚踝一寸一寸上移,滑过小腿细腻的肌肤,带起一阵细碎的战栗感,引得她轻颤。 慕辰高大的身体压了下来,一手停留在她的膝盖上,一手撑在她身侧的床榻上,沉沉似巨大的压力将冬青整个儿罩住。 她微微锁眉,鼻息间传来的血腥味儿似乎比刚刚还要浓了些。 “阿若司音,你最好祈祷那妖孽能在十五月圆之前找到你……” 男人整副躯体几乎贴上少女僵硬的身体,冰凉的唇瓣擦过她的脸颊落到耳畔,语气阴森:“否则你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并没有预料中羞恼怒骂的反应,冬青骤然抬手探向慕辰的衣襟,慕辰一时不慎,竟被她得手,一把拉下了衣襟! 空气顿时冷冽下来,慕辰眸光微动,浓烈的嗜杀与阴鸷缓缓涌动。 男人雪白的中衣早就被鲜血染透,如雪里红梅,嫣红刺目。 难怪这条毒蛇的脸色这么难看,原来他受伤了?! 她瞧着那些血色,幸灾乐祸的问:“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慕辰抬起幽暗的眸子,盯着冬青,低醇的嗓音好整以暇:“自然是救你的时候。” “救我?” 冬青立刻撇清关系:“我虽然没看见,但昏倒前也听得出老蝎子是被你一招毙命的。” “嗯。” 慕辰幽暗的眸底划过嗜杀的寒意:“可他在我追击时,扔了几枚暗器,乘我避闪不备伤了我。” “就算如此,可区区几个暗器,也不至于……” 冬青一脸狐疑,指尖指了指他那几乎跟被血洗过一样的中衣:“也不至于让你流这么多血吧?” 【49】梁子结大了!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冬青一脸狐疑,指尖指了指他那几乎跟被血洗过一样的中衣:“也不至于让你流这么多血吧?” 这样多的血,任何暗器制造的伤口只怕也做不到这一点儿吧? “暗器有毒,本殿在毒素蔓延之前,剜了几块肉。” 这话儿说得面无表情的,语气平淡,就像在和冬青谈今天天气不错似的。 她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冷战,看向慕辰的眼神愈发闪烁不明,半晌,指尖动了动,想要掀开男人的中衣去瞧一瞧那伤口,手探了一半却被人一把捉住手腕! “嘶……” 冬青一抽冷气,怒目瞪过去,却发现男人的脸色骤然阴冷如暗夜,带着凛冽的嗜杀与暗涌的风暴,瞬间让她如置冰窖。 慕辰幽暗的目光锋利的攫了她许久,突然起身,将剩下的伤药丢给她,尔后一言不发的甩袖而去,留下一头雾水的木冬青。 “发什么神经病啊?” 她不过就是想看看他的伤口,碰他一下至于动这么大的怒火吗? 他之前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什么不对劲儿,敢情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冬青捡起一边儿的伤药,背部还在火*辣辣的疼,提醒着她后背的擦伤还没处理。 一股寒意缓缓靠近,黑衣暗卫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空荡冰冷的屋中,冬青解衣衫的指尖微微一顿,继而不动声色的拉下衣襟,露出雪白如玉的香肩…… 光晕昏沉,美人如玉,一缕鸦色青丝自发髻飘荡而下,划过凝脂肌肤,画过一道惑人心魄的优雅弧度,令来人绵长而沉稳的呼吸微微一滞。 就是现在! 少女倏忽回身出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身后的黑衣人,来人瞳孔剧烈一缩,侧身抬臂,速度快上冬青数倍,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毫不怜惜的将之整个人都按在了锦被之上,在冬青反抗之前点住了她的穴道。 “做什么?” 身体动不得,冬青趴在锦被之上,冷喝道:“慕辰不敢对我怎么样,让你一个小喽啰来做替死鬼不成?” 黑衣蒙面的暗卫没有理会木冬青,他直接上前,再冬青刀锋一样的目光之下,抬手——将冬青掌间的伤药抠了出来! “……” 冬青嘲讽的盯着暗卫手里的伤药:“你家主子也真够小气,不过一瓶药,不给就不给,竟还派个人过来抢回去!” “殿下吩咐,二公主既然还有力气多管闲事,想必伤势很轻,不必再浪费上好的药材。” 暗卫从怀里掏出一瓶跟林中时慕辰给她的那瓶一样的伤药,面不改色的直接朝着少女luo露在外满是红肿擦伤的背上一倒—— “唔……” 瞬间腾起火烧一样的剧痛,冬青眼前一黑,贝齿死死的咬住了身下的锦被,汗湿的碎发沾满脸颊额头,她连说话牙齿都在哆嗦:“该死的楚国三殿下,姑奶奶跟你的梁子结大了!!!” …… 边国的气候变化剧烈,晚上寒气逼人,似身处冰窖,白天却热浪滔天,如置身火炉。 冬青是被热醒的,软哒哒的眼皮强自撑开,她动了动指尖,知道自己的穴道算是解开了,可肚子却在这时叫喧起来。 劣质古旧的木门“吱吱嘎嘎”被人自外推开,一个低眉顺眼的侍女抱着托盘轻轻巧巧的走了进来。 【50】大祭司的恶趣味1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姑娘,请用早膳。” 声音温软如三月柳枝,沁人心脾,冬青起身路过她身边儿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少女看着恭恭敬敬,站在那儿也没瞧出什么不正常,明明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侍女,说话也很唯诺…… 冬青皱了皱眉,自己怎么会听出一丝揶揄的意思呢? “姑娘,请先洗漱。” 见她只管看着自己,侍女忍不住小声儿提醒。 冬青回过神,再看了侍女一眼,那侍女怯怯的不敢抬头,她摇了摇头,任那侍女服侍着洗漱。 自己伤重昏沉了一夜,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侍女摆好碗筷,过来扶腿脚不便的冬青,冬青漫不经心的将手递给她,侍女没有跟以往那些宫人一样扶着她的胳膊,反而直接握住冬青的小手。 少女眼梢一挑,目光再次禁不住落在侍女的手上,竟错愕的发现那侍女的一双手比她的要大上数分,分明就是一个男人的手! “你是谁?” 素手倏忽缩回,冬青一瘸一拐的后退,却被人一把拉住胳膊! 冬青惊恐回头,却不见一个人影,正慌措诧异间,腰际一紧,她便感到背后贴上个人来。 侍女携着淡淡异香的呼吸温热的喷到冬青雪白的脖颈上,带起一层战栗,冬青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她一动也不敢动。 一个男人的声音太息一声儿,侍女将下颌抵在冬青的肩窝里:“二公主,你的反应能不能不要那么敏锐?很无趣。”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火上浇油雪上加霜,这该死的边国大祭司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非要缠着她?! 冬青强忍怒意,冷冷开口:“你下回能不能换个方式出现,总出现在别人身后真的很无礼。” 那大祭司颇认真的思忖片刻:“我尽量。” 冬青闭了闭眼睛,默念《观音心经》。 这货今天貌似不打算卖萌装纯,是个要走古怪变*态路线的意思,如此善变,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他要怎么跟他交流,怎么跟他交流啊啊啊!!! 冬青僵硬着身板,语气生硬:“大祭司,我欠你钱吗?” “唔?” 这变*态修长的食指勾起少女耳畔一缕青丝,缠上又松开,缠上又松开,玩的兴致盎然。 在冬青忍无可忍之前,慢吞吞的开口:“不欠。” 冬青怒:“那你为什么――” “但你欠我很多条命。” 大祭司打断她,嗓音拖拖沓沓,像是得了老年痴呆症。 冬青心一跳,脑中已经闪过无数最可怕的结果,艰难的开口:“我……我诛了你九族?” “没有。” “我诛了你干爹干娘干祖宗?” “没有。” “我诛了你心上人?” “没有。” “我诛了你拜把子兄弟姐妹?” “没有。” 冬青深吸一口气,身侧的十根纤指已经捏成了拳,一字一字的问:“那我究竟欠你哪条命?” 大祭司绕着她发丝的指尖顿了顿,然后自她身后将两只骨骼分明,肌肤白皙的手伸到她眼前,仔细的算给她听:“你十岁那年掐死了我最心爱的‘丢丢’,十一岁那年割了‘球球’的喉咙,还有‘悠悠’,‘呼呼’,四条命呢。” 冬青:“丢丢,球球,悠悠,呼呼是谁?” 【51】大祭司的恶趣味2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冬青:“丢丢,球球,悠悠,呼呼是谁?” 变*态:“我养的狗啊你忘了?” “……” 冬青深吸一口气:“大祭司,你到底想干嘛?” “轻薄你。” “什么?!” 脑子轰隆一声,木冬青的嗓音陡然尖锐:“混蛋,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 男人伸到她眼前的双手转而紧紧的环住了她的腰肢,冬青惊呼一声,被更加亲密的贴近了他的胸膛,耳畔的话语何其露骨:“二公主,我说……我,想,轻,薄,你……” 冬青只觉一股热气迅速蔓延整个脸庞,阵阵火*辣辣的刺痛不亚于后背的擦伤,让她僵硬的身体都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语调切齿:“你试试看!” “可以试吗?” 身后的人惊讶道:“我本来只是说说而已。” 冬青:“你――!” “既然二公主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男人的指抚上她的侧脸,伸出舌尖一点一点舔噬上少女圆润的耳珠。 “轰隆”“轰隆”! 冬青的脑子就像地震一样地动山摇,在男人湿热的吻落到脖颈上之前,木门终于被人一掌劈开! 无数明媚的光线被抛了进来,眨眼又被人搅碎。 冬青受惊抬眸,大祭司却是意料之中,不慌不忙的再亲了亲冬青的脸颊,才意犹未尽的抬起头来:“不该来的总是来得最快,我还当你能再忍忍呢。” “匪蓁。” 低醇森冷的嗓音:“你好大的胆子。” 慕辰安静的立在门框边儿,一袭浮华翩跹的紫袍逐风而起,将男人衬托的如此可望不可即,却不是仙君一样的高贵,而是修罗一样的阴暗与嗜杀。 匪蓁的目光闪了闪,忽然一把扣住冬青的脖子,凉飕飕一笑:“楚国来的狠犊子,你可要小心点儿动手,万一我一个不小心捏碎了手心里的这个姑娘,得不偿失的那个人可是殿下。” 冬青呼吸一窒,垂在身侧的双手随之握紧,脸色青白一片,可见那脖颈上钳制她的手有多么毫不留情。 慕辰自然看清了她的一举一动,慢慢的眯起了眼睛,良久,薄唇轻轻掀起,低醇一句:“悉听尊便。” 少女的脸色瞬间惨白,周身都有些控制不住的轻颤,她……怕死! 那种清清楚楚感受生命从身体里流逝的感觉有多么恐慌,多么无助,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晓得,所以才会如此畏惧…… “喂。” 冬青呼吸困难,嗓音不稳,话儿也就断断续续的,她抬手按住匪蓁掐着她脖子的手:“你,不要杀我……” “嗤。” 匪蓁笑出了声儿:“二公主,几年不见,你的智商怎的下滑如此厉害?这种时候你该求门口那个男人救你才对,怎么反而求起我这个挟持者来了?” 话音未落,匪蓁便敏锐的感觉到那股来自紫衣男人的巨大压迫感愈发的强烈,让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来气。 慕辰冷漠的盯着少女,瞳眸刻着令人生惧的寒意,浑身张扬着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昭示着散发气息之人的滔天冷怒。 冬青看了慕辰一眼,闭上了眼睛:这人喜怒无常且冷血无情,常人根本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她此刻被人这样折磨,最高兴的人不就是他吗?怎么她不向他求救,他倒还怒上了? 【52】舍不得这女人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冬青看了慕辰一眼,闭上了眼睛:这人喜怒无常且冷血无情,常人根本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她此刻被人这样折磨,最高兴的人不就是他吗?怎么她不向他求救,他倒还怒上了? 刚刚她还听到他说“悉听尊便”来着,难道说那话的人不是他不成? 冬青闭上眼睛那一刹那,紫衣男子的俊魅的容颜骤如九级严冬,寒芒四溢。 匪蓁瞧见了,还没撕去易容的脸上滑稽的划过一抹诡异的妖治笑意来。 慕辰的目光移到他身上,唇畔弯起阴兀至极的弧度,嗓音低沉冰冷:“只怕有人比本殿,还舍不得这个女人死……” 匪蓁正要开口,脸色遽变!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锐利紫影划过,沉重的杀意已经近身,纵然匪蓁反应极快的搂住身前少女侧身避开,那带着浓烈杀机的一掌依旧擦过冬青的肩头,划开深深的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汩汩”的流下来,染红了大片衣袖! “唔……” 冬青闷哼一声,视线模糊里,她瞧不清对面紫衣男子的表情,只有那凛冽的杀意在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因为救她而受伤,刚刚还在给她疗伤包扎的男人,他不是在开玩笑,他用行动来表示他,是真的要杀她…… 靠,亏她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点感动,现在还感动个屁! 匪蓁掐在冬青脖子上的手一松,氧气立刻涌进肺部,冬青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呛得直咳嗽。 身后的人有些粗鲁的捞住她想弯下的腰肢,嗓音冷了一分,垂眸低笑:“果然是殿下的作风,够狠。” 慕辰掸去指尖一滴血珠,抬眸:“彼此彼此。” 冬青肺部生疼,她连想揉一揉都不敢下去手,被老蝎子踢伤的地方本就没痊愈,此刻每呼吸一口气就是刀刮一样的痛,全身的伤还没好,肩头又添新伤,生不如死大抵也不过如此。 心脏剧烈的跳着,劫后余生的冬青忍不住的轻轻颤抖,就在刚才,她险些就……再次死去…… 慕辰面无表情的看着,半分动容也未曾有。 匪蓁抚娑着冬青肩头的伤口,暗红色的鲜血落上他的指,顺着指缝慢吞吞的流下来,滑过男人白皙如玉肌肤,看起来妖艳而,凄厉。 “不日便是月圆之夜,你的内力随着蛊毒发作而减弱,我若要从你手里脱身,凭你如今之力是绝对拦不住我的。” 他举起那只沾满鲜血的手仔细的打量一番,而后居然伸出舌尖轻轻舔舐修长指上的鲜血,目光一瞬不瞬盯紧慕辰的桃花眼儿弯起妖异的弧度。 “而我杀了这个女人,十五夜之前,你还能在边国全国森严戒备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找到第二个女人来解你这个月的蛊毒?” 慕辰似若未闻,身形再次展开,冷漠无情的一掌劈下来:“本殿最恨威胁之人。” 匪蓁脸色不变,动作干净利落的揽住怀中少女闪开攻击。 只是在他单手回身还击的那一刹那,怀中刚刚还软弱无力,瑟瑟发抖的少女突然如狡兔出笼般弹了起来,纤指何其灵巧的绕过他的胳膊抽出他腰际的软剑,旋身脱离了他的掌控,还来得及挥手将长剑刺过来,逼得两个武艺卓然的大男人生生一起收手,侧身避开剑锋。 “咦,我倒是忘记了怀里的花儿是带刺的,险些吃了大亏。“匪蓁袖手旁观,易容的脸上满是笑意,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冬青脱离了掌控。 慕辰单手背后,一步一步逼近,深渊样的瞳眸冰冷嘲讽:“二公主,你莫非以为能从本殿手里逃出不成?” 【53】你究竟要什么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慕辰单手背后,一步一步逼近,深渊样的瞳眸冰冷嘲讽:“二公主,你莫非以为能从本殿手里逃出不成?” 冬青一动不动,只是在慕辰快要抓住她的那一刻翩然后退一步,手中软剑划过一道清寒的光,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做什么?” 慕辰眯起了凛眸,连一直笑着的匪蓁脸色也不大好看了起来。 “虽然知道你们根本不在乎我的生死,但我想,如果现在我就这么死了,一定也不是你们乐见的事儿。” 楚国三殿下轻嗤:“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哦?” 冬青瞧着看似镇定却不敢再轻举妄动的两个男人,苍白的容颜绽开抹略显脆弱的笑来:“既然如此,我就不负众望死一个给你看看。” 这话说的极其轻松。 冬青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对自己这么狠的一天,不觉自嘲的摇了摇头,在匪蓁明显不在乎和慕辰不屑冷笑的目光之下,剑锋轻易的划破脖颈的肌肤,鲜血顿时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住手!” 异口同声的两声断喝,伴随着数道指风袭来,却被少女意料之中的险险避开,长剑依旧紧贴在如玉娇嫩的肌肤上。 冬青挑了挑眉,唇角的弧度深了一分,轻轻道:“看来,我这条命果然还是有价值的。” “二公主,几年不见,你怎么越活越想不开了?乖,把剑放下。” 匪蓁顶着一张少女的脸,却是一把男人的嗓音,偏偏那双桃花眼儿还朝着她婉转着魅惑的流光。 慕辰缓缓的开口:“你究竟想要什么?” 冬青冷冷的转开目光,看向慕辰,手里的剑再握紧了一分,那个匪蓁似乎同阿若司音有着她不知道的恩怨,他要报复司音的话,就不会轻易让她死,但是慕辰―― “他身上那个蛊虫是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空气骤然冷肃,慕辰安静的站在那里,脸上明明看不清表情,嗜杀的戾气却如毒瘴一般笼罩了整个空间。 “扑哧……” 匪蓁再忍不住笑了,桃花眼不怀好意的在冬青身上扫过,语气诡异:“你真的想知道?” 鲜血还在顺着少女雪白的脖颈流入衣襟,将前胸的衣服染得湿哒哒一片,还在不断的湮湿下去。 冬青的脸色苍白透明,握在剑柄上的指略显青白,她冷冷的盯着两个男人,一双杏眸倒是半点不减警惕,贝齿启合:“废话。” 匪蓁瞧了瞧窗外的璀璨的太阳:“你,就是他十五月圆之夜的药。” “什么药?” 冬青立刻捕捉到这三个字,目光冷漠的扫过慕辰落到匪蓁身上:“他,究竟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 匪蓁指着慕辰的腰际:“你看见他那里系着的明珠没?” 冬青瞥一眼那颗珠子。 “那里面的子蛊牵引着他体内的蛊毒,子蛊死,他必死,而子蛊不死……” 有意无意瞅一瞅对面眸色深黑的紫衣男子,慕辰面无波澜,仿佛在看着两只蝼蚁表演。 【54】惊险脱逃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有意无意瞅一瞅对面眸色深黑的紫衣男子,慕辰面无波澜,仿佛在看着两只蝼蚁表演。 匪蓁直白道:“子蛊不死,他就得在每一个月圆十五之夜同一个女人上,床。” “上……” 木冬青心头一紧,喃喃道:“上……?” 那她这个所谓的“药”,岂不就是要跟慕辰―― “而且此蛊霸道,除了身怀母蛊之人,但凡十五之夜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都极有可能因为惊扰到子蛊而被失控的宿主杀死!” “带我走!” 冬青突然开口,一双杏眸只管死死盯着匪蓁,嗓音有些黯哑:“带我走,哪怕你跟我有恩怨,也不要把我留给慕辰。” 紫衣殿下的眸子顿时如火灼烧,抬脚缓缓踏向她,一字一字,声如冰雪:“你以为,你能从本殿手里逃脱?” 见他不受威胁的往前走,刚刚还冷静自若的少女忽然变得十分暴躁,脖子上的剑仿佛不是架着她自己一样,纤指随着主人情绪的突变而握不稳剑柄,剑锋一次次擦过白皙无暇的脖子,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嫣红的血珠子下雨一样洒了满身满地,她却完全感觉不到疼一般。 慕辰的脚步再次被迫停下,恼怒低喝:“你疯了吗?” 冬青不管,她反身避开慕辰,直直扑向匪蓁。 匪蓁倒没料到冬青突然朝着他扑过来,本能的伸出手,想接住少女―― 暗光危险的划过瞳眸,慕辰突然出手发难,喝道:“夜!” 一道黑影鬼魅般自窗户闪进来,眨眼拦住匪蓁的脚步,而一心想抓住匪蓁的冬青甚至未曾看清楚眼前的发生了什么,握在剑柄上的胳膊便是一酸,她整个身体落入一方冰冷的胸膛,被牢牢禁锢在怀中,长剑“哐当”落地。 匪蓁妖肆的桃花眼中划过一丝狠戾,见冬青落了慕辰手里,便不再恋战,虚晃一招避开夜凌厉的攻击,纵身自洞开的大门越入夜色之中。 “匪蓁,你站住!站住!” 冬青一把推开慕辰,转身要追,却被人捞住腰肢,生生拉了回去,冬青眼睁睁的看着匪蓁离开,就像看着自己的最后一丝生机消失在黑夜中,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放开!” “阿若司音!” 慕辰低喝,单手困住用力挣扎的少女,另只手一把捏住冬青的下颌,强迫她扬起脸儿来,薄凉的唇瓣贴着她小巧的耳垂,嗓音阴冷狠辣:“你若再敢动一下,本殿现在就杀了你。” 怀中挣扎的人骤然僵硬。 屋子里一瞬间死寂压抑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夜无声无息的退下,带上了门。 慕辰捏着冬青的下颌,两人保持着近在咫尺的暧*昧距离,冬青的呼吸急促而紊乱,男人贴着她的薄唇冰冷的,她失血过多的身体似乎尤其的怯冷,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冬青偏过脸想要避开他,被男人捏在手里的下颌却岿然不动,丝丝生疼刺激着神经,这才清醒了几分。 “放开。” 眼前一阵一阵的金星,头也昏昏沉沉的,让她的声音也弱了几分:“大祭司走了,我现在逃不了了,放开我吧。” 可男人却没有一点放开她的意思,唇角魅惑轻勾起,他低低启唇:“我的音儿,你果然这么的……怕,死。” 【55】本殿不会放过你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可男人却没有一点放开她的意思,唇角魅惑轻勾起,他低低启唇:“我的音儿,你果然这么的……怕,死。” “不关你的事,另外。” 她虚弱的扬起被冷汗打湿小脸,眼睛生疼的,漠然开口:“我,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 慕辰低低一笑:“你的生死只在本殿一念之间,你不是我的,是谁的?” “我……不是你的……” 语调越来越微弱。 伤口火*辣辣的疼痛似乎已经麻木,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鲜血还在不断的溢出来,有一些沾上了慕辰的指,如点点雪里红梅,绽放的妖娆。 慕辰闻言挑眉,微微同她拉开一些距离,细细的打量着眸光有些涣散的少女,巴掌大的脸儿早已汗水淋漓,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他阴鸷冷笑,捏着她下颌的指突然用力,痛的她一个激灵清醒的刹那,男人一字一顿如同梦魇:“这一辈子只要你活着,本殿就不会放过你……你,逃得掉吗?” “为……什么?” 她喃喃道,她不是真的阿若司音啊,不是那个跟楚国三殿下有一段孽缘的阿若司音啊,为什么这一切要让她来承受? “因为你……我……” 有声音似有若无的飘来,冬青已经听不太清楚,只是茫然的看着男人的唇一启一合。 大脑反应开始有些迟钝,以至于何时被男人抱起来放到了榻上她也不知道,直到背脊触到柔软的锦被,才微微回过一分神来,昏昏沉沉的看见有人影在眼前晃动,她略略动了动手指,绞住了一袭紫色的袖子,尔后,昏睡过去…… 慕辰点住冬青周身的穴道,止住源源不断流血的伤口,抬手时感到袖子一紧,目光落下,少女正紧紧拽着他的衣袖,表情脆弱而无助。 自怀中掏出的那瓶烈性伤药的指顿了顿,慕辰的眼底浮起一层恍惚,却不过刹那,寒意弥散冬夜寒星的瞳眸。 他拔开药塞,将晶莹的药粉胡乱的撒在她的伤口上,连包扎也未曾,甩开攥在袖子上的手指,转身离开…… 日光剧烈,高温烘烤着大地上的植物,将所有的水分都吸走。 有紫衣男人负手立在屋顶烈日之下,热腾腾的风携着干燥的细沙灌满华丽紫色袍子…… 黑衣暗卫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慕辰身侧不远处,单膝跪下:“属下无能,未能拦住‘血谷’左护法――” 话音未落,携着内力的疾风如破空之箭,迅速而狠狠的落在暗卫心口,将之直直击出数丈远,撞到对面的屋檐上滚下,吐出一大口血。 脚步声缓缓接近,暗紫色的袍脚停在眼前,楚国三皇子冷冷看着地上的暗卫:“你,在质疑本殿?” 夜艰难的捂着心口爬起来跪下:“属下不敢。” 慕辰子夜星辰般深黑的瞳眸里飞快的划过一丝杀意,良久,淡淡负手看向远方,薄唇扬起冰凉的弧度:“只要边国二公主还在本殿手里,匪蓁就一定会再出现,本殿无须费神阻拦他离开。” 【56】囧死了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慕辰子夜星辰般深黑的瞳眸里飞快的划过一丝杀意,良久,淡淡负手看向远方,薄唇扬起冰凉的弧度:“只要边国二公主还在本殿手里,匪蓁就一定会再出现,本殿无须费神阻拦他离开。” 暗卫跪在那儿,一言也不敢发。 “退下。” “属下告退。” 暗卫如来时一样消失在暗夜里,仿佛从来没有存在。 边国王宫。 白日火*辣辣的日头照耀着王宫每一个角落,将炙热笼罩大地。 蒲公英的绒球参差在鹅黄花蕊绿叶之间,金边儿雪衣的女子高贵清冷的立在棕榈树的阴影下,看着不远处一大片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泊,表情平静。 蓝衣女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阿若明心身后,低声唤她:“大公主。” “如何?” “这……” 蓝衣女子欲言又止,骤然跪下:“大公主降罪,奴婢该死,派出去的探子……” 青雨咬一咬下唇:“无,一,生,还。” 滚烫的风平地而起,卷起无数细碎的黄沙,击打在棕榈叶子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青雨的臻首低得愈发深。 “看来,本公主还真是小瞧了阿若司音的本事。” 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大公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 阿若明心轻轻的重复,尔后冷冷一笑:“她以为,和亲之事还由得了她做主?” “请大公主明示。” “让那个人来见我。” 青雨一怔:“大公主万万不可,公子曾说过,若非逼不得已,大公主不能与他联络,否则让有心之人察觉――” “我自有分寸。” 明心打断青雨的急切劝阻,纤细白嫩的指尖一寸一寸自棕榈树漆黑的树身上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阿若司音,一定要去楚国和亲。” “是。” 蓝衣女子再不多言,恭敬起身,纵身而去。 ――*――*―― 寒月挂在漆黑的天际,寥落的只有几点星子散发着幽幽冷光,大漠的夜总是如隆冬腊月一般,将凄凄冷风吹进院落。 冬青这样呆呆的望着屋梁已经快一个多小时了。 期间有人轻手轻脚的进来放下些什么,到最后,还是关上门出去,屋内一片死寂。 脖子一动就有些痛,冬青抬手,摸了一掌凝结的暗黑色血块,身上的衣服都被干涸的血弄得硬邦邦的。 镂空糊着破旧纸张的破门再次被人推开,一阵食物热腾腾的香气飘散开来,黑暗中有人点亮了桌上的油灯,昏黄的光线便将室内的摆设照的清楚起来。 冬青闭上了眼睛,手却下意识的往被子里面缩了缩,听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缓缓接近自己的床榻,虚弱的掌心满是湿漉漉的汗意。 她,真的没有力气再打了……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咕噜”声,让来人的脚步声停留在三步远的距离处,良久,冷冷一句:“别装了,起来吧。” “谁装了?” 倔强的轻嗤,冬青暗自掐了自己不争气的肚子一把,睁开眼睛,侧过脸漠然的上下打量一番慕辰:“怎么,之前在匪蓁手里没能杀得了我,想一想不甘心,又折回来打算再杀一次吗?” 【57】刚刚,你说什么?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胆子不小。” 慕辰冷冷开口,凛眸轻眯,目光落到她身上:“我若是要杀你,你以为匪蓁能护得住你?” “什么意思?” “若下次再让本殿见到你跟别的男人亲近,本殿的惩罚绝非如此简单。” “楚国三殿下,您老人家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冬青这回倒是笑了:“本公主尤还记得当日王宫时,殿下警告我不要妄想与你有什么瓜葛的场景呢。” “倒是伶牙俐齿,看来伤的还不够重。” 慕辰高大的身躯微微俯下,伸手,低沉浑厚的嗓音略不耐烦:“起来。” “不用你扶!” 少女猛然坐起身,结果牵动得一身的伤口挠心挠肺的疼起来,一层热汗自领口腾起,冬青身体一晃,险些再次跌回枕上,苍白的脸颊泛起一层不正常的潮红。 眼前发黑,眼睛便生疼起来,冬青抬手想按一按,却被人毫不怜惜的攥住手腕,指尖重重的按在她的太阳穴! “啊――!” 冬青痛呼出声,眼前一阵金星闪烁,有一瞬间让她错觉自己的眼睛只怕是就此废了,难道这条毒蛇暂时不能杀自己,就要这样子折磨她,将她弄成一个残废? “你脑子有病啊?” 她低声怒吼,慌乱的眨了数下眼睛,视线才从浓厚的黑暗与金星中,缓缓的再次浮现。 男人高大的身影压下来,鼻尖几乎抵着她的,笑意冰冷刺骨:“刚刚,你说什么?” 心脏陡然一缩,自知她怕是又不知不觉惹怒了这条阴晴不定的毒蛇。 冬青抿唇不语,汗湿的一缕青丝黏在白玉一样的侧脸上,在昏暗的灯光下,透出一分脆弱。 “本殿在问你话。” 落在下颌的指缓缓上移,勾住那缕湿润的青丝,轻柔的顺到少女的耳后,男人指间微凉的触感让她一阵轻轻的战栗。 冬青的整幅神经都随着他的动作而紧绷着。 许是终于忍受不住这样看似亲昵实则威胁意味迫人的举止,少女一直僵在那里的脸儿在男人的唇瓣落下时,突然转开:“我饿了。” 不敢甩开慕辰的手,她挪着受伤的腿脚避开他凑得极近的俊美容颜,离他的禁锢远远的,偏过头不去看他的表情。 楚国这个三皇子喜怒无常,从他白天对她下手来看,也足够心狠手辣,她才不会傻到去惹怒他。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饿了还坐在这儿……” 男子低笑一声:“难不成是想等本殿来抱你?” “不用谢谢!” 冬青立刻开口,全身的伤似乎也忘记了一样,手脚利落的从床上滑下来,绕过慕辰坐到了桌畔,抓起筷子时,又回头对依旧站在床边儿的慕辰冷冷的加了一句:“那个,‘谢谢’收回。” 男子薄凉的唇角扬起一道弧,反身几步走到桌边,坐到少女对面,在少女抬臂夹菜那一刻,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 冬青没看见,抬起手去夹菜,肩头那道深深的口子偏又来作乱,疼的她整条臂部神经一抽,筷子便掉了一根,在桌面上磕出“咚”沉闷一声…… 手指一僵。 擦! 拆她气场,拆她台啊? 【58】毒蛇的温柔?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擦! 拆她气场,拆她台啊? 脸有些发热,冬青暗咬银牙,面色镇定的将手里仅剩的一根筷子也搁下,单手端起粥碗打算直接喝粥,这回连碗沿都没碰到,她之前自作孽在左边脖子上留下的伤口便火*辣辣的开始疼起来。 动作再次一僵。 冬青瞪着一桌子饭菜,良久,暴躁的将碗往桌子上一跺! “咚”的一声,却惊醒了自己,心下一凉,她微张了檀口去瞥毒蛇的脸色,却不晓得自己此刻这个小心翼翼又胆怯的表情有多么丰富多彩。 慕辰幽深的黑眸注视她半晌,唇角竟然浮起笑来。 在冬青提心吊胆的目光下,那双好看的不得了的手拾起一边儿的碗筷,举止优雅的夹了几样小菜,拿起铜勺搅了搅热气腾腾的粥,舀了一勺,然后在她见鬼了的眼神里,自然而然的送到她的唇畔…… “你……你是谁?” 她受宠若惊的看看面前的勺子,又看看拿勺子的人:这人该不会又是哪个易容假装的吧,不然那条毒蛇会屈尊喂她吃饭? 慕辰慵懒的挑眉:“你说呢?” “你,真的要喂我?” 冬青狐疑:“这次是给猪一点儿甜头尝,还是在甜头里下了砒霜?” 就算他要留着她的小命当他十五月圆之夜的药,可那也不至于构成让他亲自喂她的理由吧? 难道天要下红雨,毒蛇要从良? 男人给她的回答是将勺子往她嘴里一塞,不耐烦的吐出两个字:“啰嗦。” “唔……” 勺子碰到牙龈,冬青整个脸都皱成了包子——她就知道这条毒蛇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 冬青被慕辰关在这座凄凉的废旧院子整整五天,中途只放她出去找水源洗澡。 第五日晚上,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瘸一拐跟在慕辰身后从泉水畔往上走时,抬头看了看天际的那轮浑圆如玉盘的月亮,心不由的往下沉了沉。 慕辰漫不经心的往前走,紫袍翩跹,墨色青丝被风撩起,发尾不时的擦到冬青。 周围空气的温度慢慢的开始下降,薄薄的雾霭弥漫了黑夜的树林,冬青紧了紧身上那件不晓得慕辰从哪个死人身上剥下来的袍子,放慢了脚步。 今夜就是十五,等到月上中天而他要等的人没有出现的话,莫非她就真的要被迫献身给他解蛊毒? 心口一颤,脚步骤然顿住。 慕辰回身,缓缓打量她一番:“脚疼?” 冬青翻了个白眼:“不疼。” 慕辰挑眉:“站在那儿做什么?” 后者索性挑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又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开始将地上的灰尘往脸上身上擦:“后悔刚刚洗的太干净了。” 格老子的,匪蓁不来她就要献身,既然逃不了献身的结果,让他吃起来口感不好也算赚了一把。 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那轮散发着幽幽银华的圆月,慢条斯理的倚着她身边儿那棵大树的树干上,平静的任少女眨眼间将自己糊的黑一道白一道的,吝啬启齿:“愚蠢。” “哪里愚蠢?” 动作一滞,她下意识的接口。 “果然还是猪。” “慕辰你一天不骂我猪你会死——你干什么?” 男人俯身凑近她,冬青猛地后仰想避开他,却被一只修长的指捏住小巧的下颌。 【59】呆这儿别动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男人俯身凑近她,冬青猛地后仰想避开他,却被一只修长的指捏住小巧的下颌。 慕辰挑起她的容颜,打量一番惨不忍睹的小脸,猛然贴近她,吓得冬青呼吸一滞,大气儿也不敢出。 女子淡淡的清香携着刚刚沐浴过后的水泽拂过鼻稍,慕辰薄凉的唇划过她潋滟的唇瓣,带起一层似有若无的战栗,目光讥诮:“你这样,又能改变什么……呢?” 最后一个字轻而短促,衣裾飒然烈烈作响,冬青只觉身子一轻,已然被人拦腰抱起,纵身朝着密林深处飞奔而去。 鼻子重重的撞进慕辰胸膛之前,慌乱不堪的她,眼角余光还来得及瞥见一闪而逝的一道人影——匪蓁。 冬青紧紧的攥着慕辰胸前的衣襟,任他使了轻功带她纵入密林深处,密密匝匝的肉苁蓉长满了叫不出名字的树木之间。 一被放下来,少女就怒道:“你做什么,追人干嘛带上我?” 慕辰仿若未看见她的怒意,回身示意她:“呆在这儿别乱跑。” 冬青剜了慕辰一眼,嗤了声儿,见后者若无其事的往林子深处走去,心头才一动,就听慕辰阴沉危险的声音传来:“本殿劝二公主别想着逃跑。” 慕辰他亲娘的,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冬青暗骂,睫羽颤了颤,咬牙讥笑:“三殿下身手非凡,还怕我跑了不成?” “本殿倒不是怕跑了二公主。” 他回头,目光落在她的右腿上,意味深长一笑:“本殿是怕,伤了二公主。” “你——” 话音未落,冬青只觉一阵凉风扑面而来,肩胛处一痛,整个身体便随之僵住。 “你点我穴干嘛?” 慕辰伸手抚上少女气得通红的脸颊,含着笑,眉眼却冷的好似寒冰:“差点儿忘记了如今的二公主鬼主意尤其多,本殿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防患于未然你有必要下手这么狠?” “本殿没有要对你怜香惜玉的理由。” 言毕,再不理会冬青,转身往林深处走了去。 木冬青愕然瞪着男人离开,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怒吼:“该死的慕辰,我诅咒你生痔疮,生痤疮,人道不能,不孕不育——!!!” …… 夜风冰凉的夹杂着细沙吹拂过绿洲的树林,带来窸窸窣窣树叶波动之声,将天际那轮胖乎乎的残月投下的银华筛得细细碎碎。 冬青被点住穴道,僵尸一样绷在那儿。 沙洲夜晚很冷,林子里黑漆漆的,她又冻又怕,在将慕辰的祖宗问候了第九十九遍时,不远处的树林子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慕辰,你个混蛋,你给我滚出来,给我解开穴道——!!!” 很有气势的尾音戛然而止在迎面而来,毫不留情径直撞上的一道黑影之中—— “咳咳咳……哪个混蛋扔垃圾这么不长眼,没看见姑娘我一活生生的人呢?” 冬青四仰八叉的被那坨黑漆漆的玩意儿压在身下,泪眼汪汪咳得连肺都在抽搐——真是流年不利,命途多舛,她还能更倒霉一点儿吗? 冬青使了吃奶的劲儿将身上的不明物体连推带踹弄下来,坐起身之后,方又悲又喜的发现: 自己的穴道被这个不明物体给撞开了…… 【60】天降美男也砸人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冬青使了吃奶的劲儿将身上的不明物体连推带踹弄下来,坐起身之后,方又悲又喜的发现: 自己的穴道被这个不明物体给撞开了…… 可悲剧的是,惨淡月光下显得越发阴惨惨的这个血肉模糊的不明物体,是个人,而且是个伤势很重却没死透的男人…… 重伤男子微微动了动,舒展开身体,便有一滩暗红的血液顺着那人的身体缓慢的流下来…… 他睁开眼,冷月之下,那一双接近涣散的眸子毫无焦距,是接近死亡的眼神,明明透着死灰却倔强的不肯咽下那口气。 那眼神瞬间让冬青脑仁一疼,无数残碎的片段在脑海中划过。 ……黑暗肮脏的密室…… ……腐烂的稻草…… ……幼女伤痕累累的被绑在沾满腐肉,爬满毒虫的木桩之上…… 血,到处都是血!!! 心头骤然一惊,冬青清醒过来,黑暗的密室和浑身是血的幼年自己都不见了,目光再次落到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她犹豫片刻,终究朝着那人走过去,嘴里抱怨着:“我这究竟是撞了哪门子的邪气,又不是我的孽障,佛祖你干嘛要让我造浮屠啊?” 可怜冬青不晓得,在不久的之后,她是多么的后悔自己一时脑中风,才会做出这么个惨绝人寰的错误决定。 用力翻过男人的身体,冬青奇怪的发现这人全身上下的衣服虽然凌乱却毫无破碎的地方,可全身却被血浸得湿漉漉的,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淌。 “喂,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啊?” 连续拍打他的脸,对方却毫无反应。 “再这样下去你必死无疑了,可该死的,你身上也没瞧见伤口为什么流了这么多血啊?” 男子纵然完全陷入昏迷,却在陌生人接近的刹那恢复了一丝意识,若非是常年累月积累下来已经根深蒂固了的戒备之心,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敏锐力? 冬青似乎察觉到他有了些意识,凑上去问:“喂喂喂,你还能开口说话吗?” 他动了动手指,开口想说话,却连张开唇的力气也没有。 “哎哎哎,你还活着吗?喂,喂喂喂喂……” 眼前一片虚无的漆黑,少女的声音越来越远,终于,陷入一片死寂…… 木冬青挫败的看着完全陷入昏死状态的男子,四下里扫视一番,除了杂草树木,连只蚂蚁也没有,呼救无门,没准一不小心把慕辰那个恐怖分子吸引过来,那就必死无疑了。 鼻息间满是鲜血的腥味,冬青皱了皱眉,伸手解开男人身上的衣服。 但更叫她难以接受的是,她几乎把他扒得只剩下条裤衩了,却连半个伤口也没瞧见,男子的皮肤上连个小疤都没有!!! 夜,愈发的深了,沙漠夜晚凄冷的风吹拂过来,冻得冬青一个喷嚏,握着那人衣裳的手颤了颤,正拉开还挂在男子手腕上的衣袖,一股血随着衣袖被扯开而迅速的飞溅一地。 她方看到男人的手臂上有一道一寸见方的小伤口,这样的小伤对于普通人来说,甚至不必特意去包扎,可落在这人身上却似乎成了致命伤一样,鲜血如同决堤般不断的涌出来,不见半点儿收势。 “这是……这是什么病啊?” 【61】救了一只妖孽1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这是……这是什么病啊?” 她错愕的张了张口,再不敢耽误,抓起刚刚自男子身上弄下来的腰带勒住他的手腕,阻止血液的进一步流失,然后摸出上次慕辰扔给她的那瓶烈性伤药,撒上厚厚一层,堵住男子的伤口,撕下自己的衣摆,替他包扎得紧紧的。 因为不甚顺手,力道有些狠了。 冬青看着男子苍白的脸侧有汗珠子滑下来,料想他失血过多,神经比常人脆弱的多,这伤药本就烈,他一定是很疼,便低声劝道:“你忍着点儿,一会儿就不疼了。” 却忘记了人家早晕过去了,根本就听不见。 憧憧树影下,男子被树影遮掩的容颜若隐若现,他总是无意识的不时的睁开眼,目光却毫无焦距。 眼前这男子的反应,分明是一种长期生活在极度威胁的环境中的人因为不信任才会有的戒备反应,而这人自己却没有任何的意识,只是本能在强迫身体要睁开眼,唯恐身边的是要伤害自己的人。 最后一次,他似乎是恢复了些知觉,睁眼看了看木冬青,在她惴惴不安的戒备注视下,并无任何过激的反应,只是无助的孩子一样伸手拽住了她的手指,尔后又慢吞吞的闭上了眸子。 唯恐被这人因为误会而被攻击的冬青舒了一口气,揉了揉酸疼的腰背,按了按昏沉刺痛的太阳穴,将那人的衣衫给他裹得紧了些,因着自己的衣角被他紧紧拽在手里,只得贴着他冰冷的身侧,蜷缩成一团睡了下去…… 冬青是被一阵冷风给冻醒的。 她睁开眼睛,月亮还没升到中天,澹澹月色自密密匝匝的树叶间洒下来,夜风徐来,山野凝氲。 冬青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膝盖似乎顶到什么东西。 她侧身,便看见男子安静熟睡的容颜。 那是一张狂狷到极致,也妖孽到极致的脸,修眉斜飞入鬓,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挺拔的鼻子,唇色潋滟。 冬青不觉愣了愣,人世间,竟真有如此祸国殃民,美得完全不是尘世人该有的容颜吗? 不过几个时辰,男子似乎已经恢复了元气,整个人面色红润,若非一身是血的衣衫,哪里还看得出之前的惨状? 他这个……到底是什么病啊?! 她径自看得震惊,妖孽已经缓缓的睁开了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眸子,银色的月霜洒满他的睫羽,落入眼底,便是波光粼粼。 四目相对。 冬青突然觉得有点儿冷,这感觉,有点儿像慕辰想杀她时候的那种杀意,但没道理一个要死不活被她救了的陌生人也想杀她啊? 嗯,她一定是被慕辰吓的狠了,都产生幻觉了! 空气一时很安静。 那双美目在看了她片刻之后,然后弯了起来,化作一抹天地失色的笑弧。 这一笑刹那间犹如天光忽现,华光四起,冬青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整个人如同坠入一片深渊不断下沉,完全掌控不了方向与处境,脑海中只有一句话两个字:妖孽妖孽妖孽妖孽…… “是你救了我对不对?” 妖孽露出小狐狸般迷恋依赖的眼神儿,修长的指紧紧的抓着冬青的衣角:“你不是她,你救了我,你是老天送来补偿我的礼物,对不对?” 冬青迷迷糊糊,压根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是本能的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胡乱点了点头。 于是那抹笑颜就更加肆无忌惮的怒放起来,冬青的大脑一片空白了…。。 妖孽不知何时坐起身,凑近了来,长风悄然萦绕在二人身周,将男子那袭倾墨长发掬起,温柔的抚弄,有几缕被挑了起来,无声的浮动着,擦过少女的脖颈,微凉。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凤栖桐,我好像看到洛神了……” 木冬青痴了。 【62】救了一只妖孽2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凤栖桐,我好像看到洛神了……” 木冬青痴了。 见她如此,妖孽笑意愈发的深,声音纵然略带沙哑的,却依旧似珠玉落山涧,带着罂粟花般妖娆的蛊惑:“……你叫什么名字?” “木……木冬青。” 冬青喃喃的答完,又机械的加了句:“为什么我觉得你的声音有点儿耳熟?” 可她不记得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个美的像妖精一样的男子啊? 妖孽微不可察的转了转眸子,继而似有若无的弯了弯唇角,整副动作都极细微,加上冬青被他这笑容迷得晕头转向,故而什么都没看见。 “青青你也觉得跟人家恍若旧识吗?” 妖孽一点一点的贴近她的耳畔,臂膀无声无息的圈住了少女柔软的身子,回雪流风样的四个字:“人家也是。” 一阵似有若无的冷风拂过,带着几分寒意,冬青如梦初醒回过神,发现对方凑得极近,修长白皙的指不知何时抚上了她的脸颊,正细细的抚娑。 “你在做什么?” 冬青猛然回过神来,抬手打掉这妖孽的手,然后上下打量他一番,道:“既然你没事儿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 她转身就走,却被人自身后拽住胳膊拉转身。 男人单手扶着她的小蛮腰,又是妖孽一笑,冬青险些流鼻血。 “青青的救命之恩人家无以为报,不若以身相许,如何?” 那手又不安分的抚上少女的脸,语气讨好:“青青怎么弄得满脸都是血污,人家都看不到你的样子。” 云里雾里的冬青被那个“青青”二字激得浑身一个哆嗦,再次回神,一脚踹向妖孽,生怕他认出这张脸是边国二公主的,喝道:“别动手动脚的,还不是你溅了我一脸血?!” 妖孽特别听话:“好,但青青你救了人家的命,人家要以身相许。” 顿了顿,又羞涩道:“闻香识美人,青青你一定是个美人儿吧?” 木冬青冷笑:“我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这个‘闻香’了?” 妖孽:“?” 冬青斟酌了下字眼:“公子你长的这么好看,必然得配个大美人儿,我又丑又穷又邋遢,脾气还不好,肯定配不上你,以身相许什么的我们就此作罢。” 却不想妖孽十分感动,那手又不自觉的伸过来想拉冬青的手,被一把拍开。 妖孽桃花眼儿波光流转,一脸感动:“青青你待我真好,如此为我着想,真是个好姑娘,我不介意你这些缺点,所以你不用多虑,嫁给我吧?” 多虑你个头! 木冬青深吸一口气:“……我说你一大好青年,要这么想不开吗?” 妖孽一脸含情脉脉:“嗯~” 木冬青仰头望天,眼前这个“洛神”,他不仅身上有病,脑子也有病,还病的不轻! 她再不去理会那家伙,抬头看了看月亮的方向,打量一番四周,一拐一瘸的朝着北边儿走。 走了几步,却听到身后有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就见那妖孽不紧不慢的跟在自己后面三步之遥外,脚畔还紧紧贴着一只不知打哪儿窜出来的小狐狸,火红色的,皮毛溜滑,巴掌大小,尾巴却极长极蓬松,竖着两只毛茸茸的尖尖耳朵,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滴溜圆,灵动的瞅着木冬青。 【63】要是个美女呢?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此番见冬青回头,人和兽两个一起顿住脚步,动作一致的偏着头觑了觑她的脸色,小狐狸“嗖”的缩到妖孽脚后面去,只留一截毛茸茸的大尾巴轻盈的扫动着。 妖孽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笑来。 冬青被他这一笑冲击的七荤八素,差点儿又丢了魂魄去,连忙甩了甩头,暗骂一声“狐狸精”,挑眉:“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有点儿凶。” 妖孽可怜兮兮的。 冬青:“我凶碍着你了?” “通常对着我这张脸还能如此猖狂的,除了眼瞎的,就只有比我好看的……” 妖孽上下打量着冬青,一脸信心十足下结论:“我断定你不是个瞎子。” 冬青:“……” 她现在觉得佛祖不是在让她造浮屠,而是在逼她造业障! 她真的不确定这只妖孽要是再在她耳边儿絮叨两句,她会不会动手送他却跟佛祖喝杯茶。 妖孽锲而不舍的盯着她瞧。 冬青默默的转身,为保自己不会脱下鞋子拍飞此二货犯下大罪,决定无视他会比较安全。 于是妖孽跟着她继续走,期间嘀嘀咕咕念叨两句,冬青只做充耳不闻。 他那只火红色的小畜生蹑着四只小短腿,轻手轻脚的在妖孽脚畔绕着,松软的大尾巴不时的蹭着主人的鞋面。 眼见自家主人如此不济,那畜生的尖耳朵抖了抖,顺着妖孽的大腿一下子窜到妖孽怀里,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充满鄙夷的斜着他。 妖孽面无表情的拎起那畜生的颈毛毫不迟疑的丢身后去。 那小畜生落地,轻易的弹起来,哀嚎一声抖了抖身上的毛,惨兮兮的迈着四只小短腿努力的追着主人。 许是被冬青晾在一边儿太无聊了,妖孽顺着她去的方向打量一番,自作多情的好心开口:“青青,那方向是边国王宫,没出路的,你得朝东北方向走,那儿是王城城门。” 像所有缺什么忌惮什么的人一样,木冬青一路痴此生最恨别人给她指路! 此番妖孽正戳了她的痛处,少女再没忍住,鄙夷的瞟他一眼,怒气冲冲吼:“我知道!” “你知道?” 妖孽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疑惑的眨了眨,语带好奇:“你要去王宫?” “不是。” “那你往那个方向去做什么?” 少女没好气:“我只认得这一条路。” 妖孽:“……” 冬青再瞪他一眼:“总之不许你跟着我,妖孽。” 哪知男子听了“妖孽”二字,竟笑了起来,那眼波流转之间,连月华都失了颜色,怎“绝代”二字可比拟? 冬青被他笑得昏昏迷迷,整个人呆在那里,只觉身处云端,不知所向。 “这天底下能当得起‘妖孽’二字的,除了我,果然也没有旁人了,青青,人家越来越喜欢你了。” “喜欢你个头!” 冬青只觉自己近日出门果然是没有翻黄历,要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些蛇虫鼠蚁,如今连狐狸精都招惹上了,真是晦气。 妖孽笑够了,一脸不正经的对冬青说:“青青,你让我看看你的样子,你要是丑女,我就不缠着你了。” 冬青皮笑肉不笑的回瞅他:“那我要是个美女呢?” 【64】就干什么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冬青皮笑肉不笑的回瞅他:“那我要是个美女呢?” 妖孽顿时一喜,接着那&话便跟念了千儿八百遍似的往外倒,连个逗号都不打的,一气呵成! “姑娘芳龄几许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人家对你一见倾心再见死心塌地我生的如此宛若谪仙倾国倾城不知姑娘可愿跟我走我必不亏待姑娘此生只姑娘一人。” 妖孽说完,问冬青:“如何?” 木冬青:“少年,你今天吃药了吗?” 妖孽:“……” 冬青懒得理他,觉得这人空长一张好看的不行的脸,其实就是个神经病。 昨晚他那个濒临死亡前困兽一样的眼神,一定是她的错觉,这人哪里像是长期生活在黑暗威胁之中风声鹤唳的危险人物? 分明是个大脑缺弦的花痴外加白痴之流,再跟他说下去,自己的智商都得下滑。 她按了按额角,转身朝着北边儿加快了脚步,不想那妖孽讲话是没什么套路,身手却是极有套路的。 冬青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下一刻肩头一沉,一只五指修长的手便伸到了脸上。 她下意识的握住那伸来的的手腕旋身一扭,眨眼将那只不老实的左手给反剪到妖孽的身后去,弯膝抵在他的腿弯处。 这几下近身防卫术对付那些没内力的人自然是绰绰有余,但是对付有内力的完全就是螳臂当车,不过是冬青的本能反应罢了,却不想这妖孽竟这样的不堪一击,轻易的被冬青按跪在地,右手使劲儿的去挠冬青反剪着他左胳膊的双手,吃痛道:“青青,你下手怎么这么狠?” 冬青心底下是吃了一惊,反应过来后,立马加重了手底下的力道,压着他挣扎的身体,低喝:“不许动!” “青青,我都听你的。” 妖孽果然一动也不动了,含情脉脉扭头瞧着她,红着脸小声儿加了句:“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冬青的额角狠狠抽了抽:“……你给我闭嘴!!!” 妖孽立刻闭嘴。 他那只惨遭主人无情抛弃的小畜生,顿时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感,绕着两人一通乱转,“吱吱”笑得那身火红色毛儿都在打颤。 冬青自然看的分明,心里暗道:见鬼了,这畜生怎么跟人似的还会嘲笑别人,别真是一只妖精呢? 她这么分神想事情,手底下按着的人可不等她,动了动问:“青青,你要做什么赶快做啊?人家这样蹲着很累的。” 冬青不大顺手的去抓他的右手,无奈这妖孽劲儿还挺大,她没捉住他的手,倒险些栽到他的背上,慌忙稳住身子,累的气喘呼呼的:“你……你不许再跟着我,否则我就掰断你的胳膊。” 于是妖孽伤心欲绝了:“青青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真是太生不如死了……” “生不如死就自挂东南枝去,你跟着我做什么?” 冬青再加重一分力,男子的手腕被她勒得紧紧的,白皙的肌肤都勒得通红。 一边儿的小畜生已经快活的不行,四肢短短的爪子抱着尾巴跟个球儿似的滚来滚去,沾了满身的树叶子,都笑抽筋了…… “不玩了。” 妖孽突然停止挣扎,慢条斯理的整出这么三个字。 冬青微微一怔,脱口道:“什么?” “你傻啊,我能解了你的穴道,你就该知道我比你厉害才对,我逗你玩呢,你居然还下手这么狠,你果然不怕我还是怎么的?” 妖孽抱怨道:“疼死了,这回吃亏吃大了……” 木冬青抽了抽眼角:“我的穴道不是你不小心撞开的?你根本就没有受伤?原来一开始你就是故意耍着我玩儿?” 【65】禽&兽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木冬青抽了抽眼角:“我的穴道不是你不小心撞开的?你根本就没有受伤?原来一开始你就是故意耍着我玩儿?” “那倒不是。” 妖孽小心翼翼的窥着她的脸色,弱弱的说:“我只是在晕过去之前解开了你的穴道,结果青青你看,你果然不负我望的救了人家,所以人家才要以身相许嘛,这个就叫因缘,因你救我,我要报恩而成就一段良缘。” “……” 冬青现在确定了,这家伙他不仅是个妖孽,他还是个混蛋,而且是个大混蛋! 顿了顿,妖孽又深以为然的说:“不过话又说回来,漂亮的姑娘一般都不太聪明,你这样的一定是个大美人儿,美人儿你给我看看你的模样好不好?” 美人儿给的反应是毫不客气的将手里的那条胳膊往狠了反剪,兀自开心的妖孽一个不防,顿时惨叫出声,跌趴在地上。 冬青丢开手直起身,怒气冲冲的拍了拍手,头也不回的往林子里去了,嘴里骂骂咧咧的低咒着。 身后的男子骚包的在地上摆了个**的姿势,单手撑着脑袋,目光追随着少女离开的方向,缓缓的眯起那双桃花眼。 抬脚踹了一下兀自滚得热闹的“球儿”,妖孽弯了潋滟的唇角:“阿赤,失去记忆的她真好玩,是不是?” 阿赤眨巴眨巴大眼睛,颤巍巍的“吱吱”几声儿。 “你说她一旦恢复记忆,一定会将我碎尸万段?” 妖孽那双桃花眼闪亮闪亮的,像是听到天大的喜事儿似的。 阿赤哆嗦一下,两只小前腿捧着心口,一副毛骨悚然的模样。 “那多好玩!” 男子嘻嘻笑出声儿来,明显的不怕,还带一副“此时不玩何时玩”的不怕死劲儿,眨眼站了起来,几步追上冬青,亦步亦趋。 阿赤默默的再捧了捧心:“吱吱吱……(跟着这个变*态,我太特么的无辜了我……)” “喂,青青,你这么对我,我都没生气,你不感动吗?” “……” “青青,你是不是看上了我,不好意思说啊?” “……” “其实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如此风流倜傥,喜欢我也正常,没人会笑话你的。” “……” “青青,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家住哪儿啊?我得去提亲是不――” “妖孽。” 忍无可忍的木冬青按着额角,回头一脸无力的看着他。 想她木冬青从小到大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就连慕辰那样心机深厚的毒蛇都没能叫她火山爆发,毁了形象,偏偏眼前这只“禽&兽”,她简直想对着他祸国殃民的脸蛋狠狠来上那么一拳! 可惜妖孽尚不自知,屁颠屁颠的凑近几步,贴心道:“青青,我就在这儿呢。” 冬青:“美男,妖孽,英雄,我服你了还不成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那只小畜生不知何时窜到主人肩膀上,一人一兽,摆出同样幽怨的眼神儿瞅着她,看的冬青心惊胆战的。 妖孽的面上浮现出极度失望的表情,桃花眼楚楚可怜:“我就想对你以身相许报恩,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冬青被他这个“美人含怨”的表情弄得又是一阵不知今夕何夕。 妖孽眼见美男计再次生效,立马得寸进尺凑近几步,可惜手还是没能伸到目的地,就被冬青一把抓住。 “你想死吗?” 眼前少女咬牙切齿,一双杏眸恨恨的斜着男子,一字一顿。 【66】自作孽,不可活(一更)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你想死吗?” 眼前少女咬牙切齿,一双杏眸恨恨的斜着男子,一字一顿。 妖孽眉梢高挑,一脸委屈,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寂静的夜里却响起鼓掌的声音,不紧不慢,三下。 两人一齐看过去。 便见不远处的大树下,紫衣男子慵懒的倚在树干上。 夜色黯然,晚风带起他暗紫色的衣袂,在妖异银月下翩跹追逐,来人墨发未挽,迎风乱舞,月光下男子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转动着腰际一枚莹润珠玉。 阿赤“哧溜”窜下地,刚刚还一个劲儿卖萌的小畜生,此番却弓起身体,龇了尖细细的小白牙,浑身的毛随之竖了起来,满怀怒意的低吼着,瞪着慕辰。 这畜生气势是不错,只不过—— 妖孽一脚踹开挡路的小畜生,在阿赤凄凄惨惨的哀鸣里,往前走了几步。 这个动作看似没什么,可冬青却知道,这个姿势最能护住她不受任何人的突袭。 冬青微微皱眉,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男子的背影:这个萍水相逢的妖孽,为什么要保护她? “你是属狗的吗?都追了我大半夜了,怎么我躲哪儿都能被你找到啊?” 匪蓁一脸痛心疾首:“作为一位长相稍微出众了一点儿的单纯无辜美男子,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不论男女个个儿都追着我不放?” 又指着慕辰委屈的跟冬青打小报告:“青青,就是他把我弄伤的,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就不能娶你了。” 后者无声的抹泪:我是有多么后悔救了你哟…… 慕辰勾唇冷冷的笑,目光愈发的凛冽。 他抬头看了看快上中天的月,开口,声音低醇含讽:“既然戏看完了,你是不是该腾出空来跟本殿好好儿‘叙叙旧’呢?匪,蓁。” “匪匪匪……匪蓁?!” 冬青立刻结巴了,目瞪口呆的瞪着身前背对着自己的妖孽,连声音都变了调:“匪匪匪匪匪匪……匪蓁?!?!?!” 这个变态的令人发指的妖孽,这个啰里吧嗦的混蛋,怪不得就算他因为失血过多嗓音沙哑,她都觉得他的声音很耳熟,原来他就是红衣大祭司?! ……她果然又犯了不可弥补的错误,果然! 匪蓁一脸脆弱的看着表情惊恐的冬青,比她还要惊恐:“青青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其实我——” “你离我远点儿!” 冬青避开他的手,一瘸一拐的连连后退好几步,避之如蛇蝎:“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好解释的?” 慕辰冷冷一笑,目光落到冬青身上,伸出手:“阿若司音,你过来。” 四脚朝天的阿赤立马弹了起来,窜到冬青面前,蹲在那里,扬起毛乎乎的脑袋,眼巴巴的瞅着她:“吱吱吱……(你不能喜新厌旧,始乱终弃啊……)” 傻子才过去呢! 冬青咬着下唇看了看慕辰的手,比起这个恐怖的杀人凶手三殿下,她权衡利弊也晓得谁更可怕,遂本能的朝着妖孽凑了凑。 慕辰的唇角缓缓勾起阴鸷危险的弧度来,怒意无声的弥漫。 【67】美男的素质真的...(二更)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阿若司音。” 他缓缓的,再次开口:“过来!” 可少女只是冷冷的瞧着他,半分没有靠过去的意思。 “啧啧。” 妖孽见缝插针,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家青青干嘛听你的啊?” 慕辰瞳孔寒光凝聚,冬青只觉一阵劲风迎面袭来,再看时,两人已经交上了手。 黑夜里,只有两道身影电闪般的划过星空,便是无数道掌风划破空气的声音。 冬青回过神,忙后跟着阿赤一起后撤几步,避开锋芒。 半空中的二人交接一掌后,迅速分开来。 慕辰落地时有些微僵,身形凝滞。 隔得那么远,便是月色黯淡,她也能清晰的看到那些暗红的鲜血,无声润湿紫色衣袍的痕迹。 妖孽如羽毛般轻盈点地,感慨万分的点评道:“你这样卑微肮脏又龌龊的东西,苟且偷生着已经是玷污,我不过就是说说,又没对你做什么,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冬青本来以为长成妖孽这样的,又身兼大祭司如此圣神之职的,应该是很有文化的,就算不能出口成章,好歹也不至于出口成脏。 遂默然半晌,沉痛认识到: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世界还是这么的不靠谱。 “匪蓁。” 低沉平静的一声唤,慕辰抬起了头,黑夜里的瞳眸,诡异的折射着嗜血的光泽。 他说:“你惹怒我了。” 沙漠纯净的星空,迷茫在晚风卷起的风沙里。 冬青心头莫名的寒意弥漫,下意识的喊住慕辰,脱口而出问的却是:“你的伤不要紧?” 紫衣男子的动作滞了滞,抬起幽暗的眸子盯着冬青,声音低沉却透着一丝调笑:“你这是在关心本殿?” “关心你?” 冬青冷笑:“还你一句话,三殿下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她不过是怕这人垂死发威,万一妖孽死在他手里,面对一个身中“yin蛊”的男人,她今晚只怕在劫难逃。 匪蓁在一边儿听得热闹,闻言奇道:“咦,这天下还有能伤了你的人,我改日倒是要好好儿的拜访拜访了。” 慕辰漠然道:“他们都在幽冥司,我送你过去。” 匪蓁叹为观止:“今日是十五月圆,你又重伤在身,还敢口出狂言,真是不要命了。” 话音未落,匪蓁已经腾身欺近,慕辰遭遇突袭,却毫不受制,反手迎招。 匪蓁的身形如鬼魅般在黑夜里隐没现身,动作之快,仿若闪电。 这样的速度,重伤在身的慕辰居然都能招架的住,他的武功该有多高? 指风划过,劈碎月的寒光,清啸声破碎了林间的死寂,慕辰宛若游龙蛟蛇,出手之间,却是迅猛利落,不亚于世间一切狠辣阴损的人物。 冬青这才知道,那日冷宫玉阶台下,若他想取她和白敛的性命,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此番慕辰下手虽狠,但匪蓁轻功卓然,且看穿了他重伤在身,支持不了多久,故而一味的守而不攻,就是不与慕辰交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润湿衣裳的鲜血,已经开始顺着慕辰的衣摆,一滴,一滴,无声的渗透在稀疏的草地里…… “看来这边国,你只怕是要来而不返了。” 匪蓁一脸吃亏道:“死在我手里,真是抬举了你。” 【68】yin毒发作肿么救(三更)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匪蓁一脸吃亏道:“死在我手里,真是抬举了你。” 就着星辉的余光,冬青看见匪蓁垂在身侧的手,五指成抓,犹如弓箭在弦,一触即发。 情急之下,本在一边儿冷眼旁观的少女突然开了口,扬声喝道:“匪蓁,你看这是什么?” 妖孽男子反射性的一回头,迎面劈头盖脸的撒过来一片雪白的粉末,在月光下晶莹剔透的闪烁着,迎头扑了他个满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痛痛――!” 匪蓁眼见那些粉末来袭,直觉要闭上眼睛,却已经来不及,只觉被那晶莹粉末一接触到,眼睛便如火烧般,痛彻心扉。 “青青你疯了,我救你,你竟对我下手?” 难以置信的大吼。 “我早跟你说过不要跟着我,是你自己不听。” 冬青理亏,心虚的吼回去一句,便再不敢多言,乘匪蓁眼睛睁不开,手忙脚乱的跑过去拉住慕辰,急促而低声道:“我们走。” 却不想那只毛茸茸,看似无害的小兽,却箭一般急促的射过来,张嘴就朝着慕辰咬去―― 慕辰抬手拍在那畜生的脑门上,阿赤哀鸣一声落地,痛苦的蜷缩着身体滚成了一个球,哆嗦着。 冬青一惊,俯身要去察看那畜生的伤势,却被慕辰一把揽住腰肢,转身纵入林深处…… 冬青被慕辰抱着在林间奔走许久,才停下脚步。 林子里“沙沙”的尽是树叶摩擦的声音,紫衣男子放下冬青,任她踉跄着后退数步,只是背靠树干,脸不红心不跳,无声的看着少女,慢慢开口:“你为什么救我?” 冬青按着因为激动而剧烈跳动的心口,不看他,哼道:“我手贱。” 慕辰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漠然的看着她,不说话。 余光瞥见他还在流血的胸口,冬青顿了顿,没好气道:“那个,刚刚我把你之前给我的那些伤药都撒到匪蓁的眼睛上了,你――” “今日是十五,还有片刻,就是月上中天。” 慕辰打断她:“而我身中‘yin蛊’。” 冬青只觉脑子里“轰隆”一声儿,气血涌上来,脸瞬间红了个通透,梗着脖子结结巴巴的:“那……那又怎样?” 靠,她忘记了今晚是十五月圆了怎么办? “如你所知,我救你,留你活到现在,就是为了用你做药引来解我这个月的蛊毒,然后再杀了你。” 慕辰抬起头,面无表情,不像是开玩笑:“而我来边国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取你性命。” 脑海里猛地闪过些什么念头…… 木冬青怔怔的看着他,半张的檀口颤颤的,怎么也合不上:“你……你就是之前杀边国二公……杀我的那个人?!你为什么要杀我?” 慕辰漠然开口:“你的存在太碍事。” “那……那我……” 她险些脱口问出,是不是他把她易容成假的阿若司音,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倘若是他,没道理会想再次杀了她…… 如今慕辰将这一切都告诉了她,意思很明显――只怕他不会让她活着离开这片绿洲了…… 冬青忍不住后退一步,眼前这条毒蛇不仅是为了拿她当诱饵,拿她当解药,他是要找她索命啊! 任少女面色微惶,男子丝毫不为所动,道:“自古多恻隐之心者不长命,你早该得到这个教训。” 恻隐之心他个头! 她救他的初衷,是思及这人的身份是楚国的三殿下,要是死了,万一日后牵扯到她,她岂不是要被整个楚国追杀? 她要知道他是杀阿若司音的凶手,别说看着他死,没准还会补一刀! 慕辰自树干上直起身,一步,一步朝着冬青走过来。 “慕辰,你站住!” 冬青连连后退,本就还没好全的伤腿火辣辣的,此刻更是刺骨的疼! “我现在不碍你的事儿了――我都逃婚了,可不就是碍你的事儿了吗?你放过我不行吗?” 她的嗓音都在颤抖了,语无伦次的:“我刚刚还救了你,你不能……不能忘恩负义!” 冷汗打湿了少女的衣衫,眼看慕辰近身,轻易就拽住了她的胳膊,大惊失色的冬青立刻叫出来,声音因为受惊而变得尖锐:“慕辰,你敢――” 少女使劲儿的掰开他的手臂,男子猛然抬起脸,豆大的汗珠顺着侧脸不停的滑落。 冬青惊恐的发现,慕辰的眼眸竟然变得血红血红! 四目相对,他突然一把握住冬青的肩膀,将她压倒在地。 “慕辰你干――唔……” 突如其来的吻,疾风暴雨般肆意侵袭而来,搅动得冬青的舌根生疼,几乎要被他的霸道折磨到窒息。 眼前男子仿若中了邪样,粗鲁的啃噬着她的唇瓣,血腥味溢满唇齿之间,男人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探进了她的衣内,顺着少女纤细腰肢寸寸抚过。 【69】亲个小嘴,摸个小腿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眼前男子仿若中了邪样,粗鲁的啃噬着她的唇瓣,血腥味溢满唇齿之间,男人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探进了她的衣内,顺着少女纤细腰肢寸寸抚过。 一股电击般的异样触感,顿时酥麻了冬青整个身体。 少女倏忽睁圆了瞳眸,奋力的扬手,一巴掌狠狠的扇在男人脸上,嘶声怒骂:“混蛋你放开我――!” 许是这一声脆响惊醒了慕辰,那赤红的瞳眸随之褪色几分。 他粗重的喘息着,目光落在身下少女脸上,嘶哑干涩的嗓音艰难的低吼着,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你放开!放开!” 冬青的一颗心疯狂的跳动着,用力推搡着慕辰,几近带着哭腔的声音都在哆嗦:“你放开我――!” 慕辰的眸色随之再次赤红了几分,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抑。 他突然撑起身子,吃痛的低吼一声自冬青身上翻开,十指抠进了土里,男子的手背青筋突起,一个字,一个字,似受尽人世间最难熬的折磨挤出来。 “滚!滚!!!” 慕辰满脸的羞耻与恨意,那样毫不掩藏的自我厌恶,竟让冬青一时愣在那儿。 “滚――!!!” 一声怒吼,惊得冬青一抖,再不顾一切的爬起身就跑,没跑出几步,胳膊上一紧,她吃痛的惊呼,又被拖倒在地! 慕辰汗湿的手心灼热如火,力道之大,几乎折断了冬青的手腕。 冬青痛苦的大喊:“慕辰,疼――” 话音未落,一阵天翻地覆,她再次被压在了身下。 男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魔鬼般血红的瞳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机械而粗鲁的撕开冬青身上的布料。 “既然是你自己都痛恨的事,你就给我清醒点儿!” 冬青用力的捶打着他,试图让他恢复一丝理智,却不想她太过慌乱,那几下悉数落在慕辰胸前的伤口上。 血腥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吃痛的男人动了怒,暴躁的一把扼住少女的双臂,撕碎了她的外衫,露出里面半掩su胸的嫩黄色抹胸来。 冬青细腻白皙的肌肤大片大片的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在月光下泛着诱*惑妖*娆的淳弱之光,男人的目光更加的灼热赤红。 慕辰俯下身,微凉的薄唇落在她的香肩上,一路亲吻而上,含住了少女小巧的耳垂不轻不重的噬咬,辗转吮吸,引得少女轻微战栗。 冬青的脸色酡红如醉,结结巴巴的急促喝道:“你……你松手……” 男子似若未闻,粗重的喘息愈来愈急促,汗水顺着矫健的肌肤滚落下来,滴在少女娇嫩的肌肤上。 慕辰已经不耐于只是啃噬少女的肌肤了,他突然伸手,捉住冬青的小腿! “慕辰――!” 一阵前所未有的羞耻感瞬间袭上冬青的心头,她奋力的挣扎起来。 “慕辰我要杀了你!” “你放开我――!” 那用尽全力的嘶吼,没了影响慕辰半分,却惊动了到处找寻二人的匪蓁。 妖孽男子几个纵身落到两人身侧,正看见冬青的惨状,妖娆的眸色一紧。 他几步上前,单指点在失去控制的慕辰后颈,嘴里念念有词的嘀咕着:“长针眼啊长针眼……” 慕辰身子一沉,被匪蓁几脚踹到一边儿去。 妖孽幸灾乐祸的上下瞧一瞧冬青,目光扫过冬青唇瓣上的伤口时凉了一凉,生气的问:“让你自作自受,救了只白眼狼的感觉不错吧?” 他那只小畜生被慕辰打伤了,耷拉的耳朵在看到紫衣男人的那一刻顿时竖了起来。 小细牙恶狠狠的龇着,怒意咆哮,若非被匪蓁捏着背脊拎了起来,它早就扑上去撕咬仇人了。 冬青双手紧紧的攥着破碎的衣裳,狼狈不堪的爬起来,连连后退,一双眼眸死死的盯着晕厥的慕辰,犹如惊弓之鸟。 匪蓁将小畜生揣进怀里,抬头瞥见她的模样,顿时奇道:“咦,你不是挺嚣张的吗?竟然会吓坏了?” “你被人这么压着试试看。” 冬青咬牙瞪了他一眼,觉得这边国大祭司简直就是个缺心眼,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玩的开。 大祭司十分无辜摊摊手:“从来都是我压人,没试过被人压。” 木冬青冷冷的看他一眼,咬牙:“你可以现在就弄醒慕辰,试一试。” “……” 无视冬青此刻暴怒的眼神儿,匪蓁踢了踢一边儿的慕辰,问:“你说我让他怎么死好呢?” 语气没什么变化,话儿却说得让人心里无端一寒。 少女瞥了一眼地上晕过去的男子:“我听慕辰说,有人出十万金取他的人头,你也是为了那赏金吗?” 匪蓁不可思议的问她:“青青,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浅薄的人吗?” 冬青面无表情:“公子,你真是太有自知之明了。” 妖孽噎住,委屈的看着她。 “话又说回来。” 冬青指了指慕辰:“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能跟他一个楚国的皇子有什么恩怨?” 其实她还想问匪蓁,那天晚上他说的,究竟找阿若司音算什么账? 但介于目前她孤立无援的弱势局势,他既然忘了提,她还是不要主动找死的好…… “青青!” 妖孽愤愤不平:“我是个大夫,大夫都是有慈悲之心的,我看不惯他的作风,这是为天下女子除害呢!” 一个“从来都是压人”的人要为天下女子除害…… 冬青默默的觉得,天下女子以后走夜路果然是要小心了。 妖孽见她不讲话,又不正经的凑近一些,嬉笑道:“不过今晚我冲冠一怒,只为你一个红颜。” 被所谓的“红颜”一巴掌盖在脸上! 冬青满身鸡皮疙瘩的推开妖孽那张脸,推完才回过神来,有点儿心虚的瞅了瞅对方的反应,发现这只妖孽只是满脸怨妇表情的瞅着她,可见今晚走的是卖萌装纯路线…… 冬青放下心来,指着慕辰皱眉道:“那个,你把他给我。” “嗯?” 匪蓁顺着冬青的手指看了一眼慕辰,醋味十足的没好气:“怎么,就亲了个小嘴,摸了下小腿,还没干什么,你就认定他了?” “认定你个头。” 冬青呸道:“他是楚国的三皇子,手里握着人家楚国的半壁江山啊,要是死在了边国,边国可就麻烦大了。” “哦?” 妖孽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来,揶揄她:“大婚将近之日却出现在此的边国司音二公主,这么爱国啊?” 那个“此”字咬得叫一个百转千回的。 冬青挺了停腰杆,心虚的扬高声调:“对啊,你到底给不给?” 匪蓁沉吟片刻,斩钉截铁:“不给。” “你……” “青青,你不知道,他这蛊毒每月十五月上中天时都要发作一次,一发作他就要行无*耻之事。” 妖孽正义凛然的顺了顺头发:“为了天下少女的终身幸福,我必须得除掉他。” 木冬青暗咒一句:这小肚鸡肠子的死狐狸,他分明是想报慕辰给他割得那个小小小伤口的仇才是重点吧? 她自然知道匪蓁跟慕辰之间的恩怨不像她所听到的那么简单,而匪蓁其人,更不可能仅仅只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神经病。 不过这其中的缘由她没兴趣知晓,之所要保住慕辰的命,不过是不想招惹麻烦,她可不想成为引起边楚两国大战的导火线,祸水什么的,一点儿也不适合她,她现在就想好好儿的活着。 匪蓁绕着慕辰转悠半圈,慢慢的抬起了手…… 心,急速的跳动着,汗水打湿了手心。 冬青默默的盯着匪蓁的一举一动,全身都在戒备着,等待一触即发的刹那。 眼见匪蓁一掌就要拍下去,不等冬青动作,远远的一道箭矢划破夜空,呼啸而来。 匪蓁旋身闪开,大惊小怪的嚷道:“这是谁啊这么阴损,差点儿就毁了我这张天怒人怨的脸。” 少年手持弓箭,单膝跪地:“属下参见二公主。” 匪蓁气愤的抬起了头:“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阿若司音家的小侍卫,啧啧,不讨喜的白敛少将军。”。 冬青舒出一口气,布满冷汗的额头冰凉的,忙招呼白敛:“起来起来!” 白敛站到冬青的身侧,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她的肩头。 “还挺贴心的。” 妖孽瞅着面无表情的少年,语气不善,哼道:“我们这里都打完了你才来,是收拾这些烂摊子还是怎么的?” 怎么每个人都这么不待见司音家的小侍卫? 冬青心中不悦,觉得自己的侍卫被人家讨厌了,太伤面子! 却完全忘记了自己似乎比这些“每个人”还要不待见司音家的小侍卫…… 白敛并不理会匪蓁的胡搅蛮缠,看了看他脚畔的慕辰,待要上前去,却被冬青一把抓住手臂。 少女笑意盈盈的偏了头,不怀好意的瞅着妖孽道:“这些烂摊子都是你给整出来的,要说收拾也是你的事儿,轮不到他来做。” 白敛不知这其中的缘由,而她又不能直接说出口,以免匪蓁狗急跳墙,撕破脸面,可她也不能叫白敛毫无防备的离开自己半步,否则那妖孽乘机对他下毒手,白敛一定在劫难逃。 少年默默的看向少女握在他臂膀上纤细的五指,眸光微微闪动,竟意外的没有一丝厌恶的情绪…… 【70】猥~琐~你~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不远处的妖孽满脸受伤的感叹:“青青可真是心疼你家的小侍卫,我就不服气了,我明明心得比他好看啊,你怎么就不心疼我?真叫人伤心。” “你又不是我家的,我心疼你做什么?” 少女翻了个白眼,终于能摆脱这个妖孽了,她真是太高兴了! “我说妖孽,你是要留在这儿收拾烂摊子以后跟本公主回去喝杯茶呢,还是要先行离开?” 少女意有所指的将目光落在慕辰身上,看着男子陷入昏迷的苍白容颜皱了皱眉,但愿他能撑过去,别死在边国才好。 “我从来不干粗活,二公主……” 男子用他那双勾魂的桃花眼儿哀怨的瞅着冬青,失望的叹一声气:“青青如此不待见我,真是叫我心碎啊!” 木冬青提醒他:“天下女子的幸福都握在您手里头呢,儿女私情什么的太有碍您以保护天下女子幸福为己任的远大志向了。” “天下女子的幸福哪儿有我自己的幸福重要?” 匪蓁很生气的批评:“青青,你太自私了。” “……” “算了,人家现在太难受了,要去缓一缓。” 匪蓁妖孽握着心口,一脸心痛的转身:“青青,咱们后会有期。” 冬青凉凉一笑。 有期,有期个头,当她真的拜倒在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忘记了边国王宫时被他那样威胁戏弄的事儿呢? “请二公主移驾回宫。” 身侧突然传来少年的声音,正准备松气的木冬青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差点儿呛死,立刻扬声喊道:“妖孽,等一等!” 正一心想走出个美人儿脆弱受伤的姿态,哪儿料到冬青会突然喊住他? 耳朵听到,心里反应是要停下,无奈脚下还提着步子,故而一个趔趄,身子陡然前倾,怀中的阿赤便毫无悬念的一头栽了下去,而匪蓁若非轻功卓然,必然摔了个狗吃屎! “……” 阿赤头昏脑胀的爬起来,凄凄惨惨戚戚的抖着它四个毛茸茸的小爪子,和匪蓁顶着一模一样的臭脸,幽怨控诉的瞪向木冬青。 冬青很抱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个事儿要跟你讲。” 阿赤怒:“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冬青琢磨着,这个调子听着,好像是—— 匪蓁怒:“你刚刚为什么不讲?” 冬青很迷茫:“我刚刚要是讲了,现在还喊你干什么?” “……” 匪蓁登时无言以对,和阿赤更加幽怨的盯着她。 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抱剑背弓的少年,白敛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匪蓁,目光戒备。 少女不动声色的朝着匪蓁移动几步,嘴里漫不经心道:“我真的有几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然后不停的朝着匪蓁使眼色,挤眉弄眼:妖孽,带我走,带我走啊! 匪蓁皱着他好看的眉头研究半晌,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青青,你的眼睛抽筋了吗?” 冬青僵住。 白敛的目光立刻移过来,见自家二公主不知何时已经蹭到离自己数十步远的地方了,立刻护主心切的几步又踏了过来,沉声道:“二公主小心,此人不是善类,且身手极高。” 那位该小心的二公主狠狠的剜向妖孽,恨不得把他给活活剐死,他个白痴,大白痴,超级大白痴! 大白痴妖孽却突然展颜一笑,顿时万物失色,天地静止。 冬青瞬间被迷得三魂不见七魄,恍惚之间只觉一股夜风突然迎面吹拂而来,耳畔传来指节弹开剑锋的清脆一声,腰际一紧,她已经被人拦腰搂着腾起。 “二公主!” 白敛又急又怒的声音传来。 冬青回神,正见妖孽抱着她旋身站在了一株参天大树枝干间,俯身朝着追来的少年弯着桃花眼笑得叫一个贱,得意洋洋:“小侍卫,说话跟你家青青一样,很中肯嘛。” 白敛自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冬青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只妖孽的脸皮子简直厚到了境界,人家说他“身手极高”的前提,明明还有一句“不是善类”好不好? 中肯你个头! 在少年下一道剑气劈过来之前,冬青立刻吓得大喊:“白敛你住手,本公主命令你……命令你照顾那个,那个楚国三殿下,他没醒,你不许追过来!” “可是二公主——” 白敛话还没完,匪蓁便嘻嘻一笑,揽着冬青轻而易举的避开少年长剑的锋芒,一脚踏在白敛的脑门上,不顾后者几乎黑透的脸,借力遁了。 冬青:“……你故意的吧?” 妖孽带着冬青一路点叶踏树,几个纵横起落,奔跑了好久才停下来,抱着冬青凑过那张天怒人怨的脸,嘻嘻笑问:“你家小侍卫好心的大老远来救你,青青怎么反而甩了他要跟我走?” 冬青几乎可以想象的出,这货下一句话绝对不会是什么正经的话。 果然,匪蓁十分自恋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是不是爱上了我?” 被冬青一巴掌盖在脸上,一把推开。 少女慢条斯理的拍拍衣服上的褶皱,鄙夷的瞟一眼满脸意气风发的匪蓁:“神经病。” “……” “你刚刚明明看见我跟你使眼色,为什么还故意装不懂?” 冬青不悦的瞪着他:“你在玩我是不是?” “是啊。” 妖孽承认的倒快,十分坦诚:“你和你家小侍卫生气的样子,都很好玩。” 匪蓁笑眯眯的看着冬青,表情无害又无辜。 这妖孽心里在纠结:他到底要不要提醒提醒眼前这个姑娘,慕辰这样的人,他一旦醒过来所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杀了那个知道他受伤,还看到了他重伤昏迷时模样的小侍卫…… 不提醒吧,那个小侍卫十有**也就可以交代了。 提醒吧……青青一定会立马丢下他跑回去找那个小侍卫…… 妖孽权衡利弊,决定:唔,还是不提醒了,反正那个小侍卫那么不讨喜! 冬青瞥一眼身边儿的妖孽,开始思忖着该怎么骗过匪蓁,让他心甘情愿的带她开这片沙漠,这个之前在“天命阁”神神秘秘的,后来几次也着实吓她不轻的大祭司其实也就这个样,神经兮兮的。 等他带她出了沙漠,她再找机会甩了这个白痴,身揣大把大把的宝石,隐姓埋名,游遍大江南北,阅尽天下美男…… 少女越想越美,她甚至可以看到无数银票和美男在像她招手,开心的咧嘴傻傻笑了起来,看得匪蓁全身瘆得慌,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 “青青,你发癫痫呢?” 银票美男“唰”得消失无影无踪,冬青顿时勃然大怒:“干嘛?” 匪蓁弯着唇儿笑得十分坏,语气揶揄:“我说青青,你刚刚想什么呢,笑得这么……” “我笑得怎么了?” 少女警惕。 妖孽斟酌一会儿,凑近了小声儿道:“猥*琐。” 被猥琐的木冬青一巴掌拍在五官上,再次推开,怒道:“我猥*琐你——” “求之不得。” 妖孽立刻再次凑过来,桃花眼波光潋滟的,吓了她一跳。 反应过来,冬青看白痴一样看了匪蓁一眼,加了两个字:“——个头。” “……” 远处的天际泛起鱼肚白,将远处的景物朦胧的轮廓勾勒了出来。 冬青眺望着,惊讶的发现不远处,竟有一座巍峨的都城,顿时诧异的喊了出来:“咦,沙漠这里也有人住?” 难道老天爷真的有眼,她刚刚想避世,就给她在这绿洲之中送来一座可以避世的地方? 老天爷,你会不会太厚道了? 你会不会太好了? 你会不会太爱我了? 冬青有点儿激动了:难道她现在就可以甩掉这个白痴加神经病的妖孽了吗? 妖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些古怪的打量着冬青:“青青你忘记了吗?这大漠方圆万里的土地都是边国的领土,而这座绿洲距离王城最近,甚至算的边国除了王城之外最大的一片绿洲,也是边国最繁华的商业都城——绥州城。” 冬青咽了口唾沫,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你是说,这里是边国,最?最?最繁华的都城?” “嗯。” 匪蓁点头,兴致勃勃的掰着手指点给冬青听:“比如越狱的,避难的,逃家的,当然还有逃婚的,只要是逃出来后想过好日子的,十有**就往这儿躲,所以官府要抓人,十有**也是往这儿来,一抓一个准。” 少女僵住。 匪蓁有些关切的凑过来:“青青,你怎么了?” 冬青梦游似的摇了摇头。 匪蓁了然道:“哦,是了,你是咱们边国的二公主,不久就要去楚国和亲了。” 听到和亲,冬青抖了抖。 妖孽特别贱的装不舍,泪汪汪的说:“那你我进城里后就分道扬镳吧,你自己玩几天,估计就能被那些官兵找到。跟着我,万一那些官兵找不到你多不好。” 他说完就走:“青青,咱们后会有期。” 冬青一听他要走,顿时一个激灵,下一刻便是一个熊抱扑过去,死死抱住匪蓁的后腰,全身黏在他的背上!! 【71】大祭司是开妓*院的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冬青一听他要走,顿时一个激灵,下一刻便是一个熊抱扑过去,死死抱住匪蓁的后腰,全身黏在他的背上! 匪蓁不防,被她扑的往前冲了三四步远,诧异回头,下意识的握住环着自己的那双手,想掰开。 “青青,看不出来你挺不主动一人儿,主动起来不是人啊?” “匪蓁啊!” 少女一脸泫然yu泣的抬起头,看到匪蓁又是一个诧异。 冬青可怜无助的加紧了胳膊的力道,将妖孽抱的死死的,颤抖着嗓音:“看在我没在白敛面前揭穿你的份儿上,你必须救救我!” 她收回刚才的话,统统收回。 老天爷你太没节操,你太没道德,你太不厚道,你太坏了! 她怎么会想赶妖孽走呢? 这想法真是太可怕了,至少装傻卖萌的妖孽还是很可爱,很无害的,也很好欺负啊! “救你什么?” 匪蓁很吃惊:“难道你不想被找到,你想逃婚?” 冬青被戳中了心思,立刻跳了起来,跑到匪蓁前面,双手叉腰,一张小脸儿通红,严肃道:“我堂堂边国二公主,怎么可能做逃婚这种有损身份的事儿?” 匪蓁有些伤心,哀哀的看着她:“原来青青不想逃婚啊,刚刚我还以为你看上了我,想跟我私*奔――” “胡说。” 冬青马上打断匪蓁,更加严肃了:“我堂堂边国二公主,是要去和亲的公主,怎么可以做出如此不守闺*阁道德的事儿呢?” 匪蓁更加伤心了,桃花儿眼里满是遗憾。 “原来如此,我本来还思忖着帮你逃婚,看来是我误会了青青的抱负,青青是个烈女子,我这就送你回宫。” 说着就伸出手去拽冬青,手还没有碰到木冬青的一片一角,就见冬青顺势再往他身上一扑,两只手紧紧缠着他的胳膊,正色的说:“妖孽,我跟你讲这番话的意思是……” 冬青脸不红心不跳的教训他:“那些什么有损身份,不守闺*阁道德的话儿,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最灭人yu,没人性的话,所以你以后听到谁说一次,记得狠狠的打一次,我告诉你这个,主要是为了让你日后在保护天下少女幸福的道路上更好的发展,你不用谢我。” 然后不等他插话,又有理所当然道:“若你执意要谢我,我就勉强接受一下,准你一路跟着我,保护我吧。” 匪蓁:“……” 于是明明大老远跑来王城是要找阿若司音算旧账的匪蓁,却莫名其妙的成了木冬青的护花使者,而且还是包吃包住,外带心甘情愿不得反抗的那一种。 匪蓁很郁闷:“我说青青,之前你不是挺怕我的吗?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跟着一个陌生男人走,就不怕……?” “不怕,反正这事儿怎么看也是你比较吃亏。” 冬青也弯着眉眼笑眯眯的,拍一拍匪蓁的肩头道:“瞧你这脸儿,啧啧,比我还俏,瞧你这气质,啧啧,比我还突出,多招人注意啊!” “你家小侍卫也注意到了?” 妖孽桃花眼弯弯的,笑的比她还璀璨:“那他会不会也被我招惹的日思夜想,到处追着我不放啊?” 冬青眨了眨眼睛,漫不经心的后退一步,“切”道:“他是男人,男人喜欢男人……额。” 迟疑了一下,冬青很苦恼的歪头瞅他,吞吞吐吐道:“还真有可能的。” “……” “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饿死了,走,我们进城找吃的去。” 冬青神清气爽,反客为主的领头走在前面,将一头黑线的妖孽丢在身后。 走了几步,冬青又想起什么,遂回头问:“妖孽,你不觉得哪儿有点儿不对劲儿吗?” 匪蓁弯着桃花眼,一脸“你终于晓得自己无*耻压迫别人不对劲儿”了的表情,觉得既然冬青主动提出来这点,他一个男人就应该委婉点儿,以示大度。 于是妖孽点点头,拉缓了语调:“没错,我也这么觉得。” 外带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丢给冬青。 少女表情严肃的思考许久,抬头对上妖孽期待的眼神,愣了一愣,问:“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匪蓁:“等着你发现哪儿不对劲儿啊!” 冬青“哦”了一声,踮着脚四下扫视一圈,皱眉问他:“你不觉得不对劲儿吗?阿赤不见了!” “……” 某只以为一腔憋屈终可发的妖孽,再次把那屈给憋了回去,没好气:“丢林子里了。” “啊?” 冬青诧异的看着他:“你不管它,就不怕它被我家恼羞成怒的小侍卫宰了烧烤?” 妖孽理了理他泼墨似的青丝,抬脚往前走,丢给冬青一个“你莫名其妙”的眼神儿,道:“它见我被你揍,笑得那么开心,照理说,它要被宰了,我应该更开心才对啊?” 远处林子里,正努力奔着四条毛绒绒的小短腿跑啊跑的某畜生泪眼汪汪:“吱吱吱吱……(我这是跟了个神马缺了祖宗八代大德的主人啊……)” ――*――*―― 绥州果不愧为边国最繁华的商业都城,周围林立的商铺小贩比比皆是,正在纷纷拆着门板,预备一天的生计。 街上不知何时,已经是车水马龙,人潮不绝,偏偏地面却又十分的干净,没有一丝污垢。 四下里都是吆喝与说话声,食物的香味飘散开来。 边国大祭司其实还兼职当大夫赚外快。 冬青仔细的看了看一楼门口那个木头牌匾上大大的“药铺”二字,确定这一点儿没错。 不过―― 冬青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着二楼清一色秀色可餐,媚眼横飞的白皙粉嫩美少年,被脂粉味儿冲得醉醺醺的问:“这是什么状况?” 匪蓁将最后一块门板靠在墙上,拍了拍手上的灰,瞥一眼道:“哦,我还兼职经营‘勾*栏院’,你不晓得,这年头当大夫的能有什么出息?” 木冬青有点儿崩溃:本以为眼前这位妖孽大祭司不过只是性格脱轨了点儿,可现在这个状况是怎样? 她的世界观,她的人生观,她要风中凌乱了! “所以……” 冬青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你是这儿的……小倌?” 匪蓁抬起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顺手合上她震惊的“血盆大口”,得意洋洋:“我是老板。” 冬青:“匪大哥,请问我能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 “其实你压根就不是边国大祭司对不对?” 冬青双手抱胸,一脸被强抢民女的表情:“真正的边国大祭司是不是被你这个老鸨弄到勾*栏院来当小倌了?” “我本来就不是边国的大祭司啊?” 匪蓁满脸兴奋的和她探讨:“但青青,你的想象力真丰富,要不下回我们试试把边国的大祭司弄来?” 冬青:“……” 然后这妖孽又高兴起来,领头往里走。 冬青犹豫又犹豫,终于还是跟着小心翼翼的蹭了进去。 “老板,您回来了?” 销*魂蚀骨的声音。 冬青一眼看过去,便见一个比最媚人的女人还要风*情*万种的小倌柔若无骨的凑了上来。 “哟,这位姑娘是哪里来的?” 一双勾魂眼扫过冬青,那小倌竟能无视她那张惨绝人寰的脸和惊世骇俗的衣裳,白腻的手指勾起冬青的下颌,一股香味便钻进她的鼻腔。 木冬青的脸瞬间烧了起来:非礼啊! 不知何时又有四五个姿色各异的小倌凑了上来,顿时将冬青围了起来。 一只手羽毛般抚上冬青的藕臂。 “姑娘是故意弄成这副模样儿的吗?” 又是一声轻笑:“原来姑娘喜欢这样的玩儿法,真是新鲜。” 勾……赤果果的勾*引…… 冬青僵硬的连动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一双杏眸无助茫然的寻找着匪蓁。 却见勾8栏院家的大老板正笑眯眯的抱着双臂,倚着楼梯瞧着她呢。 冬青顿时黑了脸,这只天杀的妖孽,他分明就是在故意等着她出丑,然后以此为乐,这个脑抽风的混蛋! “各位美男就不嫌弃我脏兮兮的吗?” 少女突然展颜一笑,脏污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有那双杏眸澄澈透亮,弯似月牙,宛转间的风情,比所有小倌都要妩媚,反倒看的那些小倌愣了愣。 冬青大刺刺的伸出一只胳膊勾住个白衣小倌的脖子,凑近了些,笑道:“小哥儿,你喜欢我这张脸?” 那个“脸”子,特意加重,还凑上她惨不忍睹的脸蛋。 女儿香幽幽的钻进呼吸里,常年在风月场所混迹的小倌闻香识人,自知怀中的温香软玉当是个美人儿,遂点头掩唇低笑:“自然喜欢。” 言毕,还特意往冬青满是污渍的怀里钻了钻。 冬青全身一僵,笑容险些都碎了,好在及时保住:“喜欢就好,姑娘我也喜欢你的紧呢!” 冬青伸出手就去解*怀中小倌的腰带,那边儿匪蓁本兴致不错的含笑看着,瞬间脸色一变。 冬青只觉怀中一空,下一刻便落入另一方怀中,脸颊擦上略带清寒的上好料子,可以感受到底下胸膛的硬度。 头顶传来匪蓁委屈的声音:“青青想做这样的事儿,怎么也该找我啊,难道我还比不上那些千人枕万人睡的小倌吗?” 【72】大祭司的秘密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头顶传来匪蓁委屈的声音:“青青想做这样的事儿,怎么也该找我啊,难道我还比不上那些千人枕万人睡的小倌吗?” “好啊!” 似没料到冬青会是这种反应,匪蓁一愣,下一刻就被冬青毫不客气的抓住他的腰带,一把抽开。 衣衫散开,露出男子雪白的中衣…… 刚刚还看好戏一样眉眼带笑的小倌们,刹那间安静下来。 不知是哪个倒吸了一口冷气,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都惊恐的看着冬青。 感到气息不太对劲儿的冬青动作顿了顿,略不安的顺着小倌儿们的目光看向匪蓁:“怎……怎么了?” 结果发现匪蓁的表情比她还要茫然,学着她的话问那些小倌儿们:“怎……怎么了?” 小倌儿们都是一副梦游的表情,整齐划一的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匪蓁就收回目光再去看冬青,屁颠屁颠的给她讲:“没什么。” 话音未落,冬青就直接扒下了匪蓁的外袍,然后―― 在所有人错愕的眼神里,她直接拿着匪蓁赶紧的外衫往脸上胡乱蹭了蹭,再仔细的擦了擦手,然后将弄脏的袍子随手塞还给他,仰面歪头无辜的问:“事儿做完了,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 匪蓁目光落到手里那一团脏兮兮的衣服上,抽了抽唇角,顿了顿:“可以。” 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冬青无视那群看鬼一样看着她的小倌们,跟着匪蓁上楼去了。 勾*栏院总体来说,除了多了些小倌,别的什么的,同那些酒楼也是没什么区别的,尤其是酒菜。 妖孽握着象牙色的筷子给冬青夹菜,手指修长,十分漂亮。 冬青收回探到窗外瞄“敌情”的目光,便自然而然的盯着他那好看的手一个劲儿的瞧,刚刚还叫饿叫的热闹,这会儿却反而不动筷子了。 匪蓁挑了挑他那斜飞入鬓的眉梢,目光顺着她的看了看,狡黠的转了转眼珠子,有些促狭:“我说青青,你看什么呢?” “看你的手呢,你一个大男人,手长得比女人还漂亮,太不像话了。” 她拿起筷子点了点碟子里的匪蓁夹过来的菜色,本能的咽了口口水,却故作漫不经心的问:“这个好吃吗?” 匪蓁恍然大悟,眉眼里都是风情万种的妩媚笑意:“好吃。” 少女的筷子僵了僵,装作没看到他的笑,又问另一个:“这个好吃不?” 匪蓁一本正经:“嗯,也好吃。” “扑哧……” 一边儿托着酒壶侍立的小倌忍不住笑出来,被冬青狠狠瞪了一眼,立刻别过脸去装死。 “我说青青,你既然都不怕死的跟我回来了,还担心我把你给毒死了呀?” 妖孽笑得十分欠扁:“快吃吧,不然饿死了可不算我的。” “我什么时候怕你把我毒死了,我是怕你给我下迷药什么的。” 冬青心虚却不服气的反驳,指着那小倌直着脖子理直气壮:“你家是干这种营生的,谁知道你巴巴把我骗回来,不是诱*拐良家好女子,然后逼良*从*娼?” 妖孽嘻嘻笑的提醒她:“青青,我家干的这个营生,好像对良家好男子比较有兴趣一点儿。” 冬青:“哼。” 埋头愤愤的扒饭,将匪蓁家的筷子都咬的“咯吱咯吱”响。 妖孽一个没忍住,咧嘴笑了。 大吃一顿之后,匪蓁风情万种的倚着门框,指着小倌送上来的热水,不怀好意的嬉笑问冬青要不要什么特殊服务,被冬青一巴掌盖在五官上,赶鸭子一样将笑得七零八落的匪蓁丢出去,随便沐浴沐浴,扑进被窝睡得昏天黑地…… 日头升的越来越高,丝丝缕缕的金线洒满大地。 树叶上的露水散了去,飞檐上古旧的铃铛敲响清脆悦耳的铃声,在略显清寒的早晨,单调的晃动着。 匪蓁住在二楼,正凭窗颇有闲情逸致的喝着一杯茶,风吹着晨光拂过他妖孽的侧脸,透出几分阴柔的绝美。 “左护法。” 一道影子无声无息落到屋内,单膝跪在地上。 绝美的男子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对面屋檐上的那只青铜铃铛上,笑意单纯无害,似自言自语般问:“是有多少年没回这儿了?” 顿了顿,怀旧的念着:“十六岁那年去了疆苇,整整六年了,我都没回来过边国呢,那六年,还真是无趣的紧,我都快要忘记为了在她手上求生而费尽心机与算计,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了……” 这话听起来,似乎他还很怀念那段可怕的时光一样。 这样变态的心理…… 影子无声的瑟缩了一下,跪在阴影处,一句话也不敢接。 “本来我是回来折磨她的啊,我那么恨她,恨她曾经那样折磨我,让我每天都像在地狱中那样恐惧,害怕……” 匪蓁遗憾的抱怨:“可如今她变成了这样,我还怎么报复她呢?她居然救我,还会去保护楚国的那个皇子和她的小侍卫。” “这也不奇怪,自以为善良却又愚蠢冲动的叫人好笑的姑娘,到处都是。” 他疑惑道:“可她却很会自保,还懂得落到我手里时如何旁敲侧击的警告我她家小侍卫记得我的样子,我若动了她自然也落不得好……她也并不蠢啊!” 冬青:匪蓁你脑子抽风啊?你在那儿念啊念的,你还不如直接来问我。 匪蓁:那我现在问你,你告诉我啊? 冬青:废话,明显的我不会告诉你,你还来问我,白痴。 匪蓁:…… 影子依旧沉默着,任匪蓁一个人在那儿碎碎念,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有些微微的颤抖,泄露着主人此刻极度的紧张与不安。 妖孽男子念了许久,见来人一直不答腔,便觉得没意思,终于将落到窗外的目光收了回来。 匪蓁无聊的瞥他一眼,没什么兴致:“听说你是今年新入谷的一批血影中,唯一一个活着走出来的。” 血影恭恭敬敬的:“是。” 妖孽撇撇嘴,托着腮问他:“尾巴都处理干净了?” “那些明里暗里探查来的人,属下都已经解决了干净,只是……只是右护法突然出谷来寻左护法,属下阻挡不住。” 匪蓁闻言眼睛一亮,嬉笑道:“我们家小十五还真是关心我的紧,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那黑影头低的深了些:“还有楚国的殿下,属下不敢轻举妄动。” “不动也好。” 美得如妖孽一样的男子兴味十足的捏着杯子,那双迷惑人心的眸子里尽是不靠谱的笑:“他区区一个楚国的皇子仗着一身不错的武艺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本护法,这个差点儿害我丢掉性命的男人,要怎样折磨,才能一解本护法的心头之恨呢?” 明明眼前绝美的男子是孩子一样暖暖的笑着的,跪在不远处的血影却不动声色的颤了颤,似极畏惧。 匪蓁余光瞥见了,眼尾高挑的眸子微微眯起,眨眼凑到血影跟前,语气亲昵之极地问:“你怕我?” 妖孽的阴影投下来,就如同巨大的压迫感,将他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血影倏忽僵硬,虽然在强忍着情绪,语气却依旧泄露了他心底深处的恐惧:“属……属下不敢。” “不敢?” 他越是如此,这妖孽似乎就越是觉得好玩,于是语气愈发的温柔起来:“不敢,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属……属下――” 血影开始哆嗦起来,他若是说“不怕”,就是藐视左护法的威仪,若是说“怕”,又驳了左护法的面子,总之横竖都是死。 左护法的手段人尽皆知,他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又怎么会不害怕? 见影子不答,男子不悦的站直了身体,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失望委屈:“本护法如今果然还是太随和了些,手底下的人儿竟敢不答我的话儿了,你们这是要造反了吗?” “属下知错,左护法,属下……属下――” 影子抬起脸,却不过刹那,在对上匪蓁眸子的那一刻,又飞速的低下来,大汗淋漓,哆哆嗦嗦的。 “属……属下该死,冒犯了左护法。” “啧啧,我们家右护法究竟是怎么选的人,把你教导成这副德行?吓成这样的血影,本护法还真是头一次见到,稀奇的紧。” 影子顿觉一股寒意自心头升起,慢吞吞的蔓延在四肢百骸,这样的感觉,对受过最残酷训练的人,常年在厮杀中求生的血影来说,太熟悉了…… 眼前的妖孽,语气是嬉笑的,话儿却让那影子的脸,瞬间惨无人色! “瞧你怕的这德行,算了,本护法就行个好,送你回去。” 劲风迎面袭来,血影甚至来不及挣扎,呼吸一滞,脖颈已经落到了匪蓁手里。 这个美到妖异的男子,他完美的唇角,正缓缓的扬起妖娆邪肆的弧度。 就如同他手里的脖子,明明终究会被他给折断,偏偏下手的人是那么的有耐心,一点一点,漫长而没有止境,让痛意与无边无际的恐惧,随着颈骨碎裂的声音,不断扩大,扩大…… 【73】他看起来像床?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死,不可怕。 感受着死亡的逼近,努力求生着不想死却阻挡不了死亡的一步一步逼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折磨,便是精神再强大的人,也禁不住这样的折磨! 血影涣散的瞳孔里满是难以掩盖的恐惧,张得大大的嘴努力的想尖叫,内心害怕的想发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动弹不得。 妖精一般的男人似乎很是享受他这样的表情,唇角无害的笑意终于绽开最完美的弧度。 血影亦心中一松,他终于可以死了,却就在这时――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不间断下了狠手的锤门声几乎震得整个房间都在微微颤抖,伴随着少女愤怒的咆哮穿过木质门扉传来。 “妖孽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血影只觉那扣在颈子上的手微微一颤,然后迅速撤开,呼吸得以顺畅,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脱力的如一团破布瘫在地上。 左护法的妖魅之态已经悉数敛去,耳畔传来匪蓁阴狠的警告:“滚。” 血影艰难的爬起来,施展轻功自窗户跃出去的刹那,他正可以瞥见终于撞门而入的少女,满脸愤怒的扑向那个可怕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左护法…… 匪蓁被冬青撞的直往后踉跄老远,撞上桌沿,撑着桌面才勉强稳住身子,痛的惨叫:“青青你疯了?” “你这只死狐狸,你才疯了。” 冬青满脸通红,一双杏眸睡眼惺忪,水润含愤,带着初醒的慵懒,自成一股媚态,十分诱人。 匪蓁眨巴眨巴眼睛,满面惊喜的凑近了,欣喜的嚷道:“啊啊啊啊,青青你果然是个美人儿。” “美人儿你个头。” 冬青一巴掌盖在他那漂亮的天怒人怨的五官上,推开,突然问:“你家狐狸是公的母的?” “哈?” 匪蓁一脸茫然。 冬青酡红着一张雪颜狠狠瞪着他:“我问你,你家狐狸公的母的?” “公的。” “公的?!” 少女顿时变了脸色,不知从那个旮旯里拖出来个红的耀眼的一团毛团儿,抖啊抖的,勃然大怒:“你家狐狸是公的!公的!它居然跑到我榻上,而且还钻进我被窝,爬到我怀里,而且还舔我的……我的……” 冬青愤怒的狠狠抹了一把嘴! 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倒霉催的吗? 有哪个女人睡着了不是给男人吻女人吻,甚至不是给人妖吻了,而是给了一只听得懂人话且不知是妖精还是畜生的狐狸吻了?! 可怜阿赤被抖得都快吐了,耷拉着毛茸茸的爪子,有气无力的“吱吱”几声: 它好无辜啊,那明明是匪蓁这只妖孽的房间啊! 它以前也是这么钻进去就睡的啊,怎么今天就变成这个可怕的女人了? 此番两人隔得很近。 匪蓁抵着桌子,身前的少女几乎是贴在他身上的,故而他一开口,温热的气息便拂过冬青的额头,扫动几缕细碎的额发飘动,弄得她痒痒的。 “青青。” “干嘛?” 冬青没好气,打了个哈欠,她好困。 匪蓁笑的很贱,她直觉没好事儿,却又不怕死的跟他对峙着。 “你说你这样子,别人要是看见了,会不会以为你想强*吻我啊?” 男人的手臂,慢慢的环住少女盈盈的纤腰,ai昧的蹭了蹭,妖孽的脸上尽是勾魂夺魄的笑,一双桃花眼波光淋漓。 “强吻你个头。” 冬青立刻反应过来,手中阿赤划过一道火红的光弧,“碰”一声砸在匪蓁的脸上。 “嗷――” “吱――” 两二货一齐惨叫出声。 “青青,你这是谋杀吗?” 匪蓁立刻松开冬青,捂住眼睛,一脸哀怨:“我这张天怒人怨的脸――” 他话儿还没骂完,砸完这一下子的姑娘,便软巴巴的将自己也砸到他怀里,然后…… 匪蓁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怀中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姑娘: 该死的。 他像床吗? 他看起来这么像床吗? ――*――*―― 林间湿气较重,白日滚烫的风沙扑过来,穿过重重树木,便只剩下习习暖风,拂过脸庞。 靠坐在树干上的男子,冷然的俊颜有些苍白,略略干燥起皮的薄唇动了动,缓缓的睁开眼来。 昨夜被人打晕,没有以女子之身度过月夜,蛊虫竟意外的没有反噬全身…… 慕辰不觉眯起了眸子:这怎么可能…… 目光下意识的落到胸前处理妥当的伤口上,目光一寒,立刻扫视一圈,当看到不远处站的笔直的抱剑少年时,那双隼鹰般的凛眸顿时危险的轻眯起来。 阿若司音的小侍卫知道他受了伤,那么,这个人就留不得了…… “殿下如果醒了,属下就先行告退。” 白敛面无表情的转过脸,少年俊秀却青涩的侧脸在暖阳里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转向慕辰。 “你家主子呢?” 靠坐在树干上的慕辰依旧眯着眼睛,有些沙哑的声音低沉浑厚,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里面的寒意,无声的弥漫开来。 白敛不动声色的按住了剑柄:“二公主被歹人劫走之前,命令属下必须好好照顾三殿下,直到三殿下醒来才可离去。” 男子的手指不动声色的曲了曲,幽深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碎光,挑了挑眉:“命令你照顾……本殿?” 是了,慕辰记得,那日冷宫白玉台阶下,少女便是噙着倔强的笑说这个少年是她在乎的人。 她在乎的人,却留下来照顾他…… 有趣。 白敛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子针对他的杀意,缓缓的淡了下来,难道是因为他刚刚那番话? 少年依旧按着剑柄:“若三殿下没有其他吩咐,属下该去寻找二公主了。” 慕辰其人,喜怒素来只在一念之间,自裁专横之极。 前一刻他想杀一个人,无论那人多无辜他依旧会毫不留情的下手,后一刻他不想杀人了,那人就是曾挖了他祖坟,他也懒得动手。 此刻他就是属于后一种状况,问完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漫不经心的将身上的衣衫拢了拢,闻言不置可否。 白敛也不多问,转身正要走,脑后却蓦地腾起一股寒气,他本能的回身送剑,动作明明已是极快,那人却比他更快! 慕辰屈指弹开剑锋,欺身而来。 白敛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觉肩头一痛,身体僵硬起来。 “你就乖乖待在这儿好了,本殿自然会把你家主子完好无缺的带回来。” 边国三殿下冷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头,将夺来的长剑送入鞘中,然后无视冷峻少年愤怒的目光,眨眼消失在树林深处。 …… 冬青翻了个身,全身都懒得不想动啊…… 哎,赖床的感觉真好,真想就这么睡下去,太幸福了。 淡淡的异香缓缓的在室内弥散,有人问她:“木冬青,你今年多大了?” 阴阳怪气的问话。 “十八岁。” 下意识的回答。 等一下,不对啊!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冬青猛然睁开眼睛,正对上妖孽放大的那张脸,斜飞入鬓的修眉,蛊惑人心的桃花眼,挺拔的鼻子,潋滟的唇。 此刻,那双含笑的眸子里缓缓的透出些古怪,像是捏着了冬青的狐狸尾巴,笑的十分诡异,慢慢重复一遍:“十八岁?” 尾调扬得相当有滋味。 冬青淡定的看他一眼:“十八减一,等于十七岁。” 又淡定的看他一眼:“你趴在我被子上面干什么?” 这妖孽已经将他那身十分勾勒身材曲线的紧身衣换了下来,披着一件宽松的藏青色袍子,敞着衣襟,露出大片大片白皙健壮的胸膛,就这么斜斜的,风骚的侧在冬青的床边儿,保持着将她维护在怀里的姿势。 这真是个**又勾人的场面。 冬青忍不住瞟了瞟妖孽大开的春光――嗯,看起来手感真的很好啊! 妖孽看见了她这个小动作,扬了扬他好看的眉毛,手指不规矩的摸上她的脸,笑的玩味。 “你今年都十七岁了,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随便爬上陌生男人的床,是件很危险的事儿吗?” 匪蓁的指尖带着一丝暖意,游走过的地方似春风过面,留下叫人迷恋的温度,不似慕辰,冰凉的叫人忍不住的颤抖。 等一下。 她现在想那条无耻下流不要脸的毒蛇干什么? 而且,这只狐狸现在在做什么? 冬青一把抓住妖孽在她脸上作乱的手指,张口就咬下去―― “啊――!” 一声惨叫顿时响彻整个勾*栏院,其声音之恐怖,楼下正忙着的小倌们不约而同的哆嗦了一下,互相露出一个彼此心领神会的见鬼眼神: 那位不知来历的青青姑娘,真是太可怕了…… 冬青端着脸看匪蓁痛的扭曲的漂亮面皮,冷笑:“没人告诉你爬上陌生女人的床,才是最危险的事儿吧?” 她甩开匪蓁那刻着深深牙印的爪子,掀被子坐起身,伸了伸懒腰,侧眸就见妖孽抱着手指朝她笑,一双桃花眼儿透着股子乖张,凑到她耳畔:“你说,我现在拿被子把你给活活儿的憋死,有没有人知道?” 【74】还我肉来~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你说,我现在拿被子把你给活活儿的憋死,有没有人知道?” “关键不是你能不能把我憋死。” “那是什么?” 匪蓁挑了挑斜飞入鬓的眉梢。 冬青回答的很快:“这话儿要是楚国那个心狠手辣的三殿下说出来,我得吓死,你说出来……” 少女一脸鄙夷的打量妖孽一番,推开他下了床:“也得我信啊!” 匪蓁被推落,还没沾地,已然使了轻功,掌心轻点地面,腾起身子回雪流风一样恣意的站稳了。 一双桃花眼落到少女披衣服的背上,目光闪了闪,轻笑:“你这么信任我?” 冬青:“那倒不是。” 匪蓁立刻警惕的瞪着她:“你又想说什么?” “反正慕辰跟你有仇,你要是把我勒死了,他正好可以落井下石,到时候我家小侍卫作证,然后慕辰领路,我老爹一定来端了你的老窝再抄你家,灭你九族。” 冬青捡起屏风上的腰带系着,面无表情的:“所以你想好了再下手。” 面前的妖孽诡异的瞧着她,是笑的,只是那笑意里头却有丝丝缕缕不易觉察的古怪闪烁。 冬青正琢磨着他这个样子,好像又放弃装纯卖萌,改走变态路线了时。 她正要开口问他为什么性格变化这么大,是不是有精分这样的病,妖孽突然二话不说,拉开门出去了! “喂――!”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说走就走的妖孽,跟着追了上去,手还没碰到门,半掩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来,直接撞在她的额头上―― “碰”一声,冬青整个人往后一倒,屁股落地,痛的她几乎哭出来! 匪蓁端着个盛满食物的托盘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儿,阿赤绕在他的脚畔,一人一畜表情一模一样惊恐的看着地上的冬青:“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青青……我不是故意的……” “匪蓁!!!!” 冬青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撑着都要摔碎的屁股尖叫:“你故意的对不对?你好贱!!!!” “我就知道你要说我是故意的!所以不是说了不是故意的嘛!” 冬青额角的青筋剧烈的抽搐起来:“还狡辩,你刚刚突然莫名其妙的跑出去不就是为了诓我追上去?” “青青,你还好吧?” 妖孽放下托盘,是个过来给她摸摸脉的意思:“我推开这个门之前一直在对街给你买零食……你该不会有梦游症之类的?” 可恨这妖孽喃喃推测完,冬青还没反应过来,这货已经一爪子掐了下来―― “碰”一声巨响,是冬青条件反射一巴掌拍在妖孽的脑门上,推得这厮往后一摔,撞飞了雕花的实木门扇。 匪蓁:“……” 冬青捂着被掐红的胳膊歪歪倒倒的站起来,目光很凶狠:“我梦游?是你精神分裂才对吧?” 红狐狸阿赤躲在门框外,探出半个毛乎乎的小脸儿和一只茸茸尖尖的小耳朵,漆黑的大眼睛兴奋的看着屋里两个人。 “青青!” 匪蓁捂着后脑勺,桃花眼里满是幽怨:“你这是人*身*攻*击,人家哪里精神分裂了?” “你就分裂!” 冬青暴躁的揉着一跳一跳疼的额头和麻木的屁股,怒:“你精神分裂,人品分裂,人格分裂,你就是个分裂患者!” “……” 匪蓁的脸很臭:“你一个女人你那么强势干嘛啊?你嘴巴怎么这么毒啊?你就不能不欺负我吗?” “谁强势啊?谁嘴巴毒啊?谁欺负谁啊?” 冬青难以置信的看向他:“大哥,我才是女的好不好?我才是弱势群体好不好?” “你是弱势群体?” 妖孽比她还要难以置信:“那全天下的男人还活不活?” “你看你看!” 冬青蹦了起来:“谁毒舌,谁毒舌?” 匪蓁简直要哭了,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明明是他想逗她玩儿的啊,怎么觉得他被她玩儿的比较惨一点儿? …… 冬青在匪蓁的医馆兼勾*栏院内躲了将近两日,期间一直很和平。 她同匪蓁认真的探讨了一番,得出边国那群侍卫实在饭桶,办事实在不利,而慕辰重伤在身,现在肯定没空找她! 故,完全不必担心人身安全,暂时可放心出去游玩的结论。 于是第三日晚上,冬青禁不住匪蓁手舞足蹈的象形诱*惑,乔装打扮一番,还十分配合的让匪蓁给她画了个清淡的妆,兴高采烈的出去玩儿去了。 绥州城的夜晚,下弦月如过肥的弯弓高高挂在天际,散发着幽幽的光泽,将一捧清寒洒落下来,却很快就被街上来来往往,热闹非凡的景象给搅碎了。 冬青一身褐色衣裙,打扮成一副小家奴婢的模样,满大街小巷的乱窜,手里已经抱了很多好吃的了。 她排着老长的队买炸鸡翅,好不容易轮到她了,刚刚从小贩手里接过来肉香四溢的鸡翅走出队伍,便凭空伸出来一只手,目标十分明确的抢过她手里的鸡翅,送到了自己嘴里。 “妖孽。” 冬青睁大水灵灵的杏眸,狠狠瞪着正撕下一大块热腾腾鸡肉的匪蓁,猛地朝着他扑过去:“你还我的肉来,还我的肉来!” 匪蓁活蹦乱跳的避开她汹涌的来势,单手将她轻轻一推,另一只手里的鸡骨头一扔,一脸坏笑的凑近了来:“在我嘴里,怎么还,要不你再舔回去?” 妖孽的唇儿沾了些油,潋滟红润,他伸出舌尖诱人的舔了舔,似十分餍足,狐狸一样眯起了那双笑眯眯的桃花眼。 这个祸害! 冬青看得有些脸红,咳了咳撇过脸,抓起怀里的甜点往嘴里一塞,翻了个白眼含糊道:“给你吃好了,小孩子一样,还跟我抢东西,幼稚。” 匪蓁有些惊异的看着她就这么转身走了,像是很难接受似的几步追上去,不依不饶的:“喂,你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 “你不像是会吃亏的性子啊!” 匪蓁很不满:“你应该毒舌一顿,把我气得半死才正常。” 这回换冬青不可思议的回头瞪着他了:“我说妖孽,难道你欠虐,这也太变态了吧?” 匪蓁噎住,这么想想,自己好像还真的挺欠虐的…… 他怀中的阿赤小心翼翼的冒出个脑袋,贼头贼脑的四下里溜一圈,不见冬青,才松了口气,“哧溜”窜到匪蓁肩膀上来,可怜兮兮的摇着它蓬松的大尾巴。 冬青最近很不待见这畜生,见一次揍一顿,而且主人好可恶啊,居然胳膊肘往外拐,看见它被欺负,还赔笑问要不要再欺负的狠一点儿! 阿赤好可怜啊…… 不远处的冬青继续往前冲。 边国的商业都城啊! 边国最繁华的商业都城啊! 她要是不放开了大手大脚一番,怎么对得起匪蓁那只鼓鼓囊囊的钱袋? 而那个正被她算计着钱袋的妖孽,正远远地注视着她。 从前那个阿若司音,阴暗孤僻,满含着超过那个年纪不该有的狠辣双眼,如今这个木冬青,浑身都是狡黠与灵动,倒比这个年纪其他的女子更活跃了些似的,未免也太―― 他想了想,没错,太干净了。 聪明的让人意外,却又干净的让人难以置信的姑娘,居然还敢说他幼稚? 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好玩的他都有点儿喜欢她,舍不得……杀了她了…… 唇角扬起笑来,那笑容干干净净的,衬着妖孽那张倾世的容颜,路过的行人无意间看见,瞬间如痴了般,失魂落魄的盯着他,再也挪不开一寸目光…… 妖孽也不理会路人惊艳的目光,找到在人潮中钻来钻去的少女,抬脚跟了上去。 阿赤吓了一跳,飞快的再次钻回妖孽的衣服中,还记得回身用爪子把自己碍事儿的大尾巴完全勾进来,妥妥帖帖的藏在匪蓁怀里。 远远的,灯火通明的酒楼顶上,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立着一个欣长的身影。 华贵的紫袍在身后的寒月下划过薄凉的弧度,幽幽的,透出几分类似刀锋的清寒光泽。 目光在落到人群中闹得不亦乐乎的一双人影上时,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幽潭般的眸底莫名的沾染了一丝戾气。 “留下在乎的小侍卫盯着本殿,自己倒是玩得挺放心。” 醇酒般浑厚的声音极低,阴鸷的,蕴着冷冽:“这样的在乎,也不过如此。” 匪蓁使坏的再次抢过冬青又排了老长的队才买来的臭豆腐时,冬青气得再顾不得形象,当街撞进妖孽的怀里,抓住他漂亮的手,毫不留情的一口咬上去。 “啊青青,你属狗的啊,放开!” 妖孽惨叫着使劲儿去掰冬青的嘴巴,目光却似不经意般扫过绥州城内最高的那座酒楼。 皓月当空,树叶婆娑,金碧辉煌的飞檐瓦片上,空空荡荡。 故意留下气息让他感受到,这算是挑衅吗? 匪蓁想笑,却不想少女这回是发了狠了,又使了一分力,顿时痛得妖孽汗毛都竖了起来,吸着冷气大惊小怪的嚷着:“放口放口放口,你这是要毁了我完美无暇,举世无双的美手吗?” 【75】wu耻xia流bu要脸之事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被冬青腾出来的一只手盖在五官上,十分熟稔的一把推开:“下回再抢,我就毁了你天怒人怨的漂亮脸蛋。” 冬青泄愤的抹了一把嘴,杏眸儿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摆一摆她脑袋上的两个包包头,潇洒的钻到一边儿的排队买麻油果子去了。 手指被这丫头尖尖的小利牙磨破了皮,匪蓁瞧着那几个深深的牙印:“我是不是太纵容她了些,明明之前还挺害怕我啊,怎么现在不怕我了?” 妖孽yu哭无泪的摸了摸被这丫头越推越上瘾的脸,觉得自己的五官早晚被她这么推毁容了都是有可能的。 阿赤露出滴溜远的大眼睛鄙夷的瞅了自家主人一眼:活该! 冬青兴致好,跟着同样兴致勃勃的匪蓁直逛到月上柳梢头,才愉快的一起回来勾*栏院。 此番正值勾*栏院生意火热的时间段,楼上楼下都是来来往往的小倌客人,脂粉之气,靡*靡之音四起。 冬青很有兴趣见识一番男人跟男人调*情的风采,可妖孽觉得他左手右手全部都没闲着帮冬青提东西,累的半死,毫无形象的,凭什么要让她事事都好过? 于是臭着一张脸,硬揪着她的后衣领,从勾*栏院后面拽进了屋,回到三楼她住的房间。 告别匪蓁,冬青愉快的推开房门,迎面是匪蓁特制的安息香的味道,很是好闻。 她走进去,还未点燃烛火,就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同时腰际被人牢牢揽住,后背贴上了一方冰冷的胸膛。 “唔……” 心头一寒,她张嘴一口咬向捂着她的那只手上。 身后的人似乎料准了般,揽在她腰际的手突然使力,毫不怜惜的狠狠按在她的腰眼上,痛的冬青牙根都松了,闷哼出声,整个身体弓成了一只虾子,被那人自身后紧紧抱着。 “以为躲在这里,本殿就找不到你了吗?” 阴厉的口吻,浓烈的杀意,男子薄凉的唇似有若无的擦过她小巧的耳垂,留下寒凉的温度。 慕辰…… 来人竟是那个一心要杀她的毒蛇??!!! 难为这条毒蛇伤的那么重,这才多久啊,就又生龙活虎了,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啊遗千年,这厮也忒耐揍了些。 冬青全身都僵了起来,神经绷得几乎要断掉。 因为匪蓁这间楼子是个勾*栏院,楼下打情骂俏,**之音连绵不断,高高低低的,喊“救命”的有,哭爹喊娘的也有。 若此刻她大声呼救,只会被当做是玩得尽兴的客人在愉快的哭喊罢了,就算运气好,听到她呼救的人是匪蓁,可等他跑上来救自己,慕辰这条毒蛇也早就送自己幽冥司找阎王喝茶去了。 所以求救显然是十分不明智的。 “我哪儿有躲?” 她张了张口,强做镇定冷冷道:“三殿下身受重伤,我还以为你要多修养一阵子,就没喊你一起走,没想到……” “嗯?” 低沉的一声:“没想到什么?” 思维飞速运转,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敷衍他的话时,能感到身后的男人保持着从后面将她拢入怀中的姿势不变,却将下颌抵在了她的肩窝,好整以暇的“嗯”了声,似乎就准备这么耐心的等着她编谎话。 冬青微微哆嗦了一下,僵了身体:“没想到你……身强体壮,身体健康,这么快就好了……” 声音有点儿不稳。 男子温暖的呼吸不时擦过她的侧脸,带起火燎火烧的灼热感。 冬青飞速的运转着大脑,根本没去注意两人此刻如此ai昧的姿势。 不知道这条毒蛇到底要玩什么花招,要说杀她,早就该动手了,今天不是十五,他蛊虫又没发作,按照他之前表现的对那种事儿的厌恶来看,**也不大可能。 可他总不至于费尽心思追过来,就为了吃她一点儿豆腐吧? 慕辰掬起少女的一缕青丝,细细把玩,柔软微凉的青丝犹如丝绸般顺滑,手感很好。 “阿若司音,本殿有没有告诉过你一句话?” 他语气冰冷,却温柔的在她侧脸落下一吻,寒凉的,冬青僵硬的四肢愈发僵硬。 “什么?” 她生硬而机械的回应,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慕辰的一举一动上,只觉得整颗心都被吊了起来。 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缓缓开口,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的:“本殿不喜欢太聪明的姑娘,尤其讨厌会说谎的姑娘,这两点,你似乎都具备的很齐全。” 冬青“哈哈”干笑:“我就是喜欢开开小玩笑,不说谎的,至于聪明那就更不可能了,不然我现在怎么会落到三殿下您的手里呢?哈哈,哈哈哈……” “哼哼。” 慕辰陪着她冷笑两声,缠着少女青丝的手指突然用力,扯得冬青头皮一疼,被迫扬起了脸来。 “你疯了?” 冬青头皮生疼,吃痛喝道,又不敢大声,唯恐激怒了他,只能扬着头,瞪着那张从身后俯下来的俊美却恶劣的容颜,黑暗中,只能看出个大概的轮廓。 慕辰寒着一双子夜般深黑的瞳眸,透过少女因为挣扎而微微散开的斜襟,摄住她隐隐约约泄露的春*光,语气嘲讽:“我的音儿,说话可要小心,本殿一旦真的发起疯来,只怕你会吃不消。” 冬青的脸“哗啦”一烫,双手捂住前襟,本能骂出口:“下*流!” “嗯?” 他冷峭的挑眉:“原来你想本殿对你下*流?” 说话间,手臂已经方向一转,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大步朝着床的方向走过去。 “你,你敢……” 冬青顿时吓懵了,惊恐的瞪着他的下颌。 “这话儿你在林中已经问过本殿一次了,你道本殿是敢,还是不敢?” 他嗤笑着,俯身要将她放到榻上。 冬青立刻清醒,手忙脚乱的揪住他胸前的衣服,死不撒手。 “毒蛇,我可是边国的二公主,你敢动我,阿若王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番威胁的话一说完,冬青自己都觉得软弱无力,别说慕辰压根不在乎她这个可怜的公主身份。 就算他在乎,那也是在边国王宫里,可如今她躲在了这勾栏院,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阿若王压根不晓得是谁宰了他女儿啊! 果然,慕辰嗤之以鼻的嘲笑道:“刚刚还夸你聪明,这会儿就来跟本殿犯傻,本来还没什么兴趣动你,现在倒还真被你激*出点儿兴致了。” 冬青登时yu哭无泪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自寻死路吗? 慕辰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握住她抓在他胸前死不撒手的的爪子:“放开。” 放开? 放开让他脱衣服,然后对她行无*耻*下*流*不*要*脸之事吗? 当她白痴啊? 于是冬青下了狠手,就是不松,紧抿着唇儿怨恨的瞪着俯在她上面的男人:“我逃婚至此,三殿下也该明白我对嫁给那个什么楚国七殿下一点儿兴趣也没有,绝不会妨碍你们楚国娶边国的大公主,三殿下就不能放过我吗?” 慕辰既然执意要杀了她这个边国二公主,那么他们楚国肯定希望和亲的是阿若明心这个大公主,至于为什么她懒得问,现在她只想从这个一心想要她死的男人手里,求生。 男子的动作顿住,慢慢开口却问的是:“嫁给楚国七殿下,你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听这口气,似乎有戏。 冬青忙点头:“没错。” “你可知,这天下想嫁给我楚国七殿下的女子趋之若鹜,何以你却不想?” 楚国三皇子眯起了眸子,哂笑:“本殿看起来,像是那种傻到会被你这种女人骗的男人吗?” 有女人想嫁给那个娶了三个老婆,却没一个老婆能活过一年的男人? 还趋之若鹜? 冬青真的很想问问那些女人们:这个世界至于绝望到令你们这么想不开吗?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个楚国七殿下。” 冬青立刻表明立场:“只要听一听他的名字,我都瘆得慌,虽然他是沙场枭雄,但我胆子小,不敢喜欢一个杀了很多人的将军,只喜欢……喜欢匪蓁这样的,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就好。” 这句话前半句绝对属实,至于后半句…… 冬青默默念叨:阿弥陀佛,匪蓁狐狸,活该你倒霉,替我挡箭吧…… “喜欢匪蓁这样的?” 慕辰慢慢的重复,语气辨不出喜怒。 冬青颤巍巍的点点头,末了想起天太黑他也许看不见,又加了句道:“嗯,匪蓁这样的——” 话音未落,男人本还挺有耐心一根一根掰冬青爪子的手突然一用力,少女只觉得整个指骨一痛,手跟要断了似的,蓦地一松,便被慕辰单手一把捉住双臂按在头顶。 毒蛇的身体随之重重压了上来,几乎压的冬青喘不过气来! “慕——” 她呛得大喝,却被人捂住了口鼻。 慕辰伏下来,青丝顺着肩膀纷纷滑下,散落在她两侧,与她的青丝纠缠难分。 彼此贴的密不透缝,只有慕辰阴鸷的声音在耳畔:“你的性命握在本殿手里,你便是本殿的东西,你敢喜欢楚国的七皇子,本殿就杀了你,至于匪蓁……” 他冷笑:“你要敢喜欢,本殿就杀了他。” 少女哆嗦了一下:“那……那我还是喜欢匪蓁吧。” 【76】毒蛇吃醋很严重1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少女哆嗦了一下:“那……那我还是喜欢匪蓁吧。” 慕辰还未开口,身后却传来一声幽怨的叹息:“青青,枉我对你这么好,你有没有良心啊?” 冬青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简直激动的要哭出来了,她从来都没觉得妖孽的声音这么的好听,这么的可爱,这么的讨喜! 慕辰武艺非凡,就算屋内光线暗淡,也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少女眼底倏忽迸发的神采,顿时眸色阴沉。 门扉“嘎吱”一声,被人慢吞吞的自外面推开来,伴随着突然增大几倍的打情骂俏之声,烛光瞬间照亮了黑暗的房间。 匪蓁关上门坐到了桌子边儿,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看着榻上姿势ai昧的两人,啧啧有声的点评:“啧啧,也不知道节制,在别人家做这样不要脸的事情,真是不知羞耻。” 慕辰危险的眯起了眸子,缓缓的坐起身。 冬青一脱离他的桎梏便忙不迭的起身,本来是想飞快的下床跑人的,无奈毒蛇挡在床畔,她不敢动! 冬青缩到床角,抱着膝盖可怜兮兮的从慕辰背后露出一双眼睛,求助的看向匪蓁。 “本殿想在谁的房间,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还要轮到你来点评?” 慕辰阴沉的眸子攫住匪蓁,嗓音低沉醇厚,透着森然的气息。 “你想做什么在哪儿做,我还懒得管呢!不过你也听到了。” 匪蓁幽怨的把目光递到冬青身上,痛心疾首:“这死丫头就是要我死也要喜欢我,如此‘深情’人家怎敢辜负?自然是要承受的,所以楚国的竖子,你把我家青青还给我,不然打爆你的头。” 冬青立刻连连点头,感激涕零啊,觉得匪蓁狐狸今晚真是太大义了! 紫衣男子好看的唇角翘起一道阴兀至极的弧度:“本殿的东西,凭你也想染指?” 匪蓁婉转着他风骚的桃花眼,特刻薄:“你的东西?殿下怎么也该问问我们家青青的意思吧?” 慕辰的目光转向冬青身上,后者正可着劲儿的朝着匪蓁挤眉弄眼,一见他看过来,立刻冷了脸色,微微抬起下颌,不卑不亢不看他。 楚国三皇子暗深的眼仁愈发的幽暗:“本殿的东西,不需要有自己的意思。” “我瞧你是不敢问吧?” 妖孽也不知抽了什么疯,仿佛故意要激怒慕辰一样,笑的要多贱有多贱:“也对,刚刚青青还说喜欢的人是我呢。” 慕辰的脸愈发沉郁,隐隐透着山雨yu来的气势。 冬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男人真是太可恶,太可怕了! 明明一心想杀了她,偏偏又不知从哪里认定她木冬青就是他的东西,就算他要杀她,也不许她心里头有别人。 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要命的是,匪蓁这货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还笑嘻嘻的,一脸单纯“可二”的问冬青:“青青你说,你喜欢谁?” 报复! 绝对是赤果果的报复! 匪蓁狐狸一定是报复她刚刚说喜欢他的那个话,如果她说喜欢慕辰,他就可以撒手不救她,可倘若她说喜欢匪蓁…… 慕辰之人,何其恐怖? 而且这个恐怖的人还很偏执,他认定她是他的东西,就算他不喜欢也不容许别人碰一碰。 所以冬青一点儿也不怀疑,倘若她敢摇头说不喜欢他,他定会毫不犹豫的“咔嚓”了她,也不会让匪蓁得了便宜。 少女纠结了…… 匪蓁弯起眉眼笑得万物失色的,柔声道:“青青你可要斟酌好了开口,无论你说什么人家都是会当真的,你不晓得我这人有个毛病,一旦我当了真的事儿,而别人骗了我,人家可是会很记仇的报复那个人的。” 啧啧,说得跟真的似的。 冬青撇嘴:鬼才怕你呢! 那时候冬青纯粹以为这人是为了报复她之前拿他当挡箭牌的事儿,所以压根没把他说的话当真,直到很久很久,那一次次刻骨难忘伤害背后的真相终于被揭开之后,她方醒悟,那夜勾栏院妖孽男子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开玩笑。 此时,冬青本以为楚国三皇子殿下定会和以前一样特他大爷的开口毒舌匪蓁,可奇怪的是,他居然也很有闲心的盯着冬青,似乎很想听听她喜欢谁这个答案。 冬青都要气疯了:这两个人无聊不无聊?! 看着这位周身充斥着威胁气场的三殿下表情那么阴鸷可怕,冬青默默地低下了头,闷声闷气的:“我喜欢**” “什么?” 匪蓁夸张的伸了伸耳朵,说的跟真的一样:“听不见啊青青,说清楚!” 冬青憋了一口气,抬眸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怒吼道:“死妖孽,我说我喜欢你!” 此话一出,慕辰的脸顿时黑了,冬青反应不知何其迅速的猛然纵起身,利落的扑向匪蓁—— 慕辰岂能让她得逞,只是身子一动,却全身一阵绵软,力道一虚,冬青已经擦着他的指尖扑到匪蓁怀里了。 “什么时候?” 他缓缓的眯起了眼睛,语气低沉含戾:“你,什么时候对本殿动的手脚?” “也不是别的时候,就是今晚给青青描的妆里加了些特殊香料,这些香料与这房中的花香混合,有安神助眠的效用,不过青青身上的香料一旦入了口,再嗅到这房中的花香,可就是极强的麻药。” 匪蓁眉开眼笑的抬起一只胳膊,乘机揽住怀中的少女吃豆腐,道:“谁叫你占她便宜的,防的就是你这样的采花贼。” “匪蓁,你找死。” “啧啧,脾气怎么老是这么臭?” 妖孽叹息着,然后腆着脸笑嘻嘻的问怀中埋头装鸵鸟的少女:“不过青青,你怎么晓得的?” 冬青头也不抬的开口:“你个白痴,我当然不晓得你在香料里动了手脚,只是知道你虽然很想欺负我一下,但不会让我死。” “你这么相信我?” 妖孽一双桃花眼顿时五光十色,绚烂夺目。 楚国三皇子眼神蕴冽,面色罩上寒霜。 “相信你个头。” 似乎感到毒蛇可怕的目光,冬青怕冷似的再往匪蓁怀里缩了缩,慕辰看到了,表情变得十分危险起来。 少女闷声闷气道:“你大费周章的把我弄过来养了这么久,要是让我这么简单的就死了,干嘛还让我活这么久?” “傻话。” 妖孽柔情似水的环着少女,温声道:“都说了我喜欢你,现在你也说了喜欢我的话儿,我很欢喜,又怎么会舍得杀了你?” “啰嗦!” 冬青不屑的哧了一声,不耐烦的露出一只手,准确无误的盖在妖孽的五官上:“你先把那条‘毒蛇’给我弄出去,再贫嘴好不好?” 俊脸再次惨遭袭击,妖孽抑郁的扒拉下那只玉手塞回怀中,似乎这才想起房中还有个人似的。 他露出恍然的表情来,指着怀中将他抱的死死的少女,对慕辰道:“你看你看,我家青青就是这样不分场合的跟我闹亲热,都不管别人的,我舍不得委屈了她,所以只好委屈殿下了。” 此番冬青的脸埋在匪蓁怀中,故而没有瞧见此刻妖孽脸上那妖治到极点的笑意。 三千鸦色青丝荡漾在男子的身后,半副容颜被惨淡的烛光吞噬,图留下一半魅惑的阴影来,美,却有毒,慕辰凛眸轻眯,薄凉的唇抿成嗜杀的弧度,阴冷的攫住匪蓁的瞳眸。 杀意,缓慢的在房中弥漫开来…… 感到阴冷阵阵的冬青将自己再缩了缩,提醒匪蓁:“别杀了慕辰,不然我后半辈子就得在被整个楚国追杀中度过了。” “我也想依着你。” 妖孽宠溺的揉了揉冬青的头顶,盯着慕辰的邪魅桃花眼儿波光流转:“可如果今天不杀他,他还会来找你,到时候他再要杀你,我可不保证能像今天这样摆他一道。” 冬青下意识的抖了抖,哎,她真的很怕死呢…… 匪蓁很满意她这个反应,立刻再接再厉诱导:“所以青青,你说,我是杀还是不杀?” “我的音儿,本殿可是提醒过你的,莫要忘记了。” 楚国三殿下的语气十分沉暗,凛冽的怒意波涛汹涌,无形的压力兜头罩了上来。 居然还敢威胁她?! 对面一直窝在别的男人怀里的冬青头也不抬,冷冷道:“那就打个半死吧。” 顿了顿,加了句:“最好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的那种。” 慕辰猛然扬起眼睛,目光阴鸷如隼鹰一样锐利的死死盯住冬青。 妖孽“扑哧”一声笑了,将这楚国皇子打个半死,还是那种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的,不晓得那些对这位殿下威风丧胆的沙场枭雄们听了这话,会不会吓得就此命丧黄泉? 真是不知者无畏的丫头啊…… “好,就听司音的,打个半死。” 话音落地,冬青只觉腰肢被人轻盈的一推,下一刻身体已经被推送开来,旋身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而妖孽身形如闪,直取慕辰而去。 “叮——” 锐器被撞飞的清脆之声,漆黑的暗器被匪蓁擦身屈指弹开时,便是错过了最好的杀机。 妖孽看向不知何时从窗外纵身进来的黑衣蒙面男子,待看清他挟持着的冬青时,一丝邪治的薄怒无声无息的染上瞳眸。 他气恼的跳脚,喊道:“你又是什么人?” 【77】毒蛇吃醋很严重2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妖孽看向不知何时从窗外纵身进来的黑衣蒙面男子,待看清他挟持着的冬青时,一丝邪治的薄怒无声无息的染上瞳眸。 他气恼的跳脚,喊道:“你又是什么人?” 来人手中的长剑泛着幽暗森寒的冷光,堪堪架在冬青的脖颈之上。 大开的窗扇无辜的摇摆着,由着夜风侵袭进来,吹过僵硬着身子的少女,撩起她的一缕青丝,扫过剑锋,那青丝便断做两段,滑落在地上…… 冬青脸都绿了: 她只是不想死而已,而已!老天爷你就非要跟咱抬杠吗? 来人盯着匪蓁,话儿却是对慕辰说的:“属下参见殿下。” 于是冬青的脸更绿了:她怎么就忘记这条毒蛇还藏着一个暗卫呢? 可怜她刚刚得罪了他,这么快就现世报了,她好后悔说了那句要把毒蛇打个半死的话啊,现在怎么办? 慕辰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见她一副怕得不行的模样,小心翼翼的挪着脖子,唯恐被那剑锋割了去的模样。 男子缓缓的弯起了唇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冷笑,吐字如冰:“夜,杀了这个女人。” 来人闻言握着剑柄的手腕一转―― “住手!” 几乎是同时的,妖孽与冬青一齐急喝出声。 匪蓁脸上的笑明显暗沉了许多:“我说那个黑乎乎的家伙,你家殿下如今寸步难移,等同废人,我只消出手,他必死无疑。你不救他,却挟持着我们家青青,莫不是也对她有什么绮念,连自家主子都不救了?” 夜下意识的看向床畔的紫衣男子。 慕辰瞥一眼匪蓁,完全的不放在眼里,冷哼:“既然你如此心疼她,夜,就先叫他好好儿心疼心疼……他,家,青,青。” 末了四个字咬的极慢,极重。 蒙面男子半点不含糊,几乎在主子话音落下那一刻,手中长剑挽出漂亮的剑花转了个头,剑柄狠狠撞在冬青的肋骨上。 清脆的一声骨断声,她几乎能想象那根肋骨折断时的模样。 剧痛随之传来,冬青惨叫一声,身子一弓,手本能的去捂,却被夜强行按住胳膊,动弹不得。 “你找死!” 匪蓁勃然大怒,欺身而上,手指还没触到慕辰一片衣角。 夜再次毫不客气将剑架上冬青的脖颈上,一道血线被拉开来,洒了一地,生生止住了匪蓁的动作。 鲜血,迅速的染红少女的衣襟…… 肋骨疼,脖子疼,各种痛意一波一波的涌遍每一根神经。 冬青扬起漆黑的眸子,看向榻上一脸面无表情的男人,冷汗顺着侧脸,滑到苍白的唇畔。 感到她的注视,慕辰慢慢的将目光转到她身上,眯起了眼睛,嗓音低醇:“这么看着本殿做什么,不是说要打个半死吗?” 他冷笑,带着慵懒的残酷:“如你所愿,我就将你打个半死,本殿很期待,看着你十天半个月也下不了床的模样。” 不远处妖孽闻言微微怔住,本杀意暗涌的眸子缓缓的平静了下来,无声念道:“这怒意,竟是冲着她的吗?” 半晌,一丝邪气的光泽缓缓镀上了那瞳眸,叫他好看的唇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冬青冷漠的瞪着慕辰,发白的唇儿颤了颤,小声儿说:“救了你这只白眼狼算我瞎了眼,就当还你那其实还是为了将我先jian后杀的‘救命之恩’,不过今儿这一笔,我记下了,以后有机会,定当奉还。” “以后有机会?” 楚国三殿下冷冷的开口:“本殿看你是在做梦――夜,先割了这不知好歹女人的舌头!” 见蒙面男子要对她动手,冬青却蓦地朝着他嫣然一笑,妩媚动人,乘对方一瞬间的怔愣,双臂迅速交错的架住夜握剑落下的手腕,整个身体灵蛇般自他的胳膊下窜出,拔腿就跑! 夜万万没有料到一个毫无内力的弱女子竟有如此灵活的身手,一时不防,竟被她得手! 反应过来,立刻转身来追。 冬青饿虎扑食一样,毫无形象的猛扑向大门,嘴里惨嚎的无比凄惨:“妖孽,救命啊――!” 不过刹那间,妖孽已经近身,哪里还容夜追杀冬青,早已如跗骨之蛆般缠住他,杀招毕现。 夜接了几招,自知不敌,反手朝着还在手忙脚乱挠门的冬青丢下几枚暗器,乘匪蓁替她挡暗器的空隙,扶着榻上的慕辰,纵身自窗外跃了出去。 而慕辰那条毒蛇睚眦必报,人都那么惨了,离开那一刹那还黑着脸抢过夜手中的暗器,在匪蓁接住袭击冬青的那几枚暗器的刹那,将那枚暗器直弹向匪蓁脖颈间的动脉处。 匪蓁一时避闪不及,旋身躲开杀招,却依旧被利器划伤了颈子,血顿时洒了出来…… 冬青还保持着后背贴门的姿势,瞳孔紧缩的看着妖孽手里那几枚刚刚差点儿就跟自己融为一体的暗器,雪白的脸上,满是细汗。 “妖……妖孽,他们,走了吗?” 冬青抱着肩膀两眼闭得紧紧的,结结巴巴问。 良久未听到回音,冬青小心翼翼的睁开眸子,发现匪蓁正背对着她立在原地,保持着一手捂着脖子上伤口的姿势,一动不动。 淋漓的鲜血不断的涌出来,顺着他的胳膊滑到手肘处,一滴一滴的滴落…… 冬青心头有些不安,忍不住走过去拍一拍他:“喂,妖孽,我同你说话呢!” 手指还未触到男子的肩膀,却被一股大力骤然握住手腕一折,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折断她的手腕,少女“啊”得一声惨叫出来:“妖孽你干什――” 话音未落,一只手已经狠狠的扼上她的喉咙,掐断了剩下的所有话头。 “阿若司音,你想干什么?” 这样怨毒的声音,竟是匪蓁发出来的吗? 冬青错愕的抬起头,四目相对,冬青惊惧的看着眼前的妖孽男子:“我――” “你又想……放干我的血吗?” 此刻的匪蓁周身都透着阴暗的压迫之感,那张祸国殃民的容颜,沾染了几点血迹,显得更是邪气肆意,满带着嗜血的气息,只是―― 冬青分明自他死死盯着她的眸底捕捉到一丝恐惧,这个将她扼在手心里的男人,这个现在只消动一动手指就能将她掐死的男子,他的内心深处似乎也在畏惧她,或者说在畏惧着……阿若司音。 心头一动,冬青费劲全力自几乎窒息的咽喉中挤出声音来,喝道:“匪蓁,我是木冬青……咳咳咳,咳咳咳……” 扼在脖子上的力道一僵:“木……冬青?” “是我是我,木冬青!!!” “木冬青……” 妖孽喃喃,似乎才回过来神一般。 几乎断气的少女被放开来,冬青呛得面红耳赤,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肺部生疼生疼:“咳咳咳……匪蓁,你这个妖孽,你发什么疯?” 妖孽微怔的看了看自己指间的血,又看了看受惊的少女,目光有些复杂:“抱歉啊青青,我有点儿恐血症,但是青青,瞧着你挺厉害一姑娘,原来这么怕死啊?” “废……废话,你不怕死啊?” 少女的声音还有点儿不稳,汗水混在伤口上,她疼得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弱弱开口:“妖孽,好疼……” 被慕辰那个混蛋手下划伤的脖子,又被匪蓁这么粗暴的扼过,一阵阵的疼让她暴躁的想发火。 匪蓁没好气的翻着白眼:“之前不是还说要我死嘛,现在还有脸跟我喊疼?” “你听错了吧?” 冬青立刻反驳:“我明明说的是喜欢你。” 顿了顿,又理直气壮的加了句:“你自己不也逼着让我说喜欢你吗?” 这一句喊得有些大,牵动了肋骨的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捂着身侧不敢动了。 匪蓁本是目光哀怨的瞪着冬青的,闻言一顿,继而却弯起眉眼笑了。 “我倒是差点儿忘记了,以后再有人拿这个威胁你,尽管说喜欢我,你既是我喜欢的人,我自然是要护你周全的。” 然后在冬青戒备的眼神里,摸一摸她的头顶,柔情蜜意道:“放心,人家一定会很宠你的。” 这妖孽一笑,便是万物失色,天地灭辉,何况此刻还笑得如此温柔似水,怎祸国殃民四字可比拟? 冬青顿时晕眩不已,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淡淡的绯色顺着耳根子蔓延上双颊,十分可爱。 这副娇羞的模样很是合了妖孽的胃口,遂露出狐狸般满足的神情,洋洋得意的,也不计较自己那血流不止的伤口,拉过可怜兮兮的冬青,查了查她的伤势,桃花眼里偷偷划过一丝使坏的神色。 他直起身,恨声道:“下手竟这么狠,断了一根肋骨,若是调养的不好,以后就有可能长歪,长变形,瘫痪了都是有可能的。” “你……你确定?” 冬青瞳孔紧缩着的,闻言冒着冷汗继续结结巴巴骂道:“匪蓁你这头没良心的猪,你既然在我身上动了手脚,肯定早就想到那条毒蛇会来找我,你利用我摆了慕辰一道,差点儿害死我就算了,现在弄得我不死不活的,你娘的。” “咦,你知道了啊?” 【78】匪蓁你敢乱来!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匪蓁一脸疑惑:“我看你刚刚那么嚣张,那么大胆,还以为你不晓得。” “不晓得你个头,我只是以为你会有更厉害的招,心想给你利用就利用下,哪知道你这么不靠谱,我要是再信你,我就跟你这头猪一个姓。” “你干嘛今晚一直骂我猪?” “你就是猪,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蠢死的!你智商那么低还跟慕辰玩心计,你差点儿把我的小命玩儿掉了,你不是猪你是什么?” 冬青心想:怪不得之前慕辰一直骂我猪,果然骂人家猪很爽。 匪蓁被骂的脸儿都黑了:“姑娘你积点儿口德好嘛,坐在这儿别动,免得骨头长歪了。” 冬青僵着身体被匪蓁拉坐在凳子上,嘴里碎碎念的不停诅咒着,可怜匪蓁那无辜的祖宗十八代,通通被她问候了一遍。 等匪蓁自柜子里拿出金疮药与纱布来时,冬青已经将他的子子孙孙也问候完了。 匪蓁:“明明伤你的是楚国的那个三殿下,你干嘛一直捡着我骂个不停啊?” “废话,我说把他打个半死,结果我自己差点儿半死,要是骂他,万一他以后知道了又报复我,你这么不靠谱,谁来救我?” 冬青气愤的骂完,狠狠的看了眼他手里的药,凑过脖子去。 妖孽一脸疑惑:“你干什么?” “让你给我包扎啊。” 冬青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我肋骨疼不能动,又看不见伤口,难道要我自己包扎啊?” 妖孽:“我说姑娘,你那伤口早就不流血了好吧?现在在流血的是我好吧?你不觉得应该先给我包扎吗?” 冬青很愤怒:“你那个伤口是慕辰下的手,他当时都整个从窗子出去了,随手扔得能有多严重,我这个可是那个穿的黑漆麻乌的死人妖看得准准的下的手,万一流血而亡,你负责吗?” 说完这些话肋骨又疼的要死,忍不住闷咳几声,却更加疼的难耐,气恼的用拳头砸起桌子来。 匪蓁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握住她几乎要锤烂那张桌子的手。 “别这么激动,那家伙倒捡的是出血多的地方下的手,不过也不晓得是不是你头发太长,遮住了人家的视线,总之差一点儿,没伤到动脉,这不没流血了吗?” 冬青伸手抹了把脖子,抬到疼的发红的眼前,果然只有些血渍,再没出血,松了一口气之余,又忍不住担忧的问:“这个不及时包扎,会不会留疤啊?” 匪蓁泪:“姑娘,我这个再不包扎,会留命。” 冬青恍然想起这家伙有个怪病,伤一点点就血流不止,忙拿起金疮药小心翼翼的替他包扎起来。 本以为少女会再次讥讽一番的妖孽愣了愣,脸上有一瞬间的诧异,继而是些许的恍惚,良久,悉数化作唇畔的一抹得意的笑意,十分享受的再送了送脖子,让她好包扎一点。 妖孽狐狸一样满足的弯起了桃花儿眼,舒服的哼了哼,不要脸的嬉笑:“青青,你真心疼我,放心,就算你肋骨没长好,我一样会娶你的。” “死妖孽,不要乌鸦嘴胡说好不好?” 冬青抬手想一巴掌拍在他五官上,又碍着他脖子上那个被暗器划开的凌乱伤口,血肉模糊的,生生搁下手忍住了。 匪蓁瞟见了,更加愉悦,半真半假叹息道:“不过青青,慕辰逃跑了,你说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叫你父王派兵灭了我老窝啊?” “他倒是有可能灭了你老窝,但不会找我父王。” 冬青拿起一边儿的纱布,细致的缠着他的脖子。 匪蓁挑眉:“哦,为什么?” “你笨蛋啊,没听见他说要杀我?杀一国公主自然得暗地里偷偷的下手,引我父王过来,他活腻了啊?” 少女将纱布打了个结,耸耸肩,不防肋骨又是一痛,立马低咒一声,不耐烦的说:“好了,你赶紧的去找个大夫给我看看这个肋骨,万一真长歪了或者瘫痪了,难道我真要嫁给你这只妖孽吗?” “整个绥州城还能有比我更好的大夫吗?” 匪蓁很郁闷:“还有,嫁给我还委屈了你不成,你上哪儿找比我更漂亮又专情的男人?” 木冬青瞪着他:“我不找比我长得漂亮的男人,带出去伤自尊。” 妖孽闻言有点儿哭笑不得,起身抱起她搁到榻上,一边儿替她处理伤口,一边儿问:“照理说,不是带着长相不如自己的男人出去才会比较伤自尊吗?” “只是不找丑的――等一下,你干嘛?” 眼见匪蓁在她肋骨处捏了一会儿,居然开始着手脱她衣裳。 冬青大惊失色拍开他的手,抱着衣襟子猛然起身,肋间却痛得她惨叫一声又跌回枕上,五官扭曲。 “喂喂喂,别乱动。” 妖孽忙按住她:“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冬青很是难以置信:“废话,你一个大男人来脱我衣服,我不激动,难道我还习以为常不成?” 却不想妖孽听了这话,就跟吃了火药似的,阴阳怪气的刻薄道:“习以为常也是应该啊,毕竟在林中的时候不是跟那条毒蛇练习过了吗?” “你跟毒蛇练习过,你才跟他练习过!” 冬青通红着脸反唇相讥:“你不也被我解过衣服?” “倒也是,这才一天不到,我就被你解过两次衣服了。” 匪蓁笑得很是猥琐:“不过青青,我现在解你衣服那是为了给你的肋骨正一正,老实说,你解我衣服……是想干什么?” 冬青简直想暴走,恼羞成怒的暴喝:“闭嘴!” 于是妖孽就闭嘴了,眉里眼里都是得逞的笑,再伸手去解冬青的衣裳,虽然后者还是很抗拒的拍红了他的手指,却也不过是拍了一把,便揪起一旁的被子将整个脑门罩住,躲在里面闷闷的警告:“不要看不该看的地方,还有……就算不小心看了看,我没要你负责。” 于是妖孽笑得更加春暖花开了,也不答应,手下的动作却没停,直把冬青剥得仅剩一件齐胸的抹胸才停了手。 冬青揪着被子,强忍着要一脚踹飞妖孽的冲动。 为了不长歪,她忍。 春寒料峭,夜晚的空气有些凉,触碰到少女露在外头的肌肤上,便是一阵战栗。 为了不瘫痪,她继续忍。 妖孽的手在她腰间摸了摸,就算隔着布料,也能感到他掌心的温度,冬青忍不住发声:“你不是摸过了好几次了吗?” “这次不一样啊,你这件抹胸,是从胸口一直到脚腕的,我得给你弄下来,才能看到你断了肋骨的那个位置,可你又不让我看你全身,我在想,我是从上面扒,还是从下面扒?” 被子外是妖孽一本正经的声音:“但是好像无论从哪个方向扒,都能看到不该看的地方,是吧?” 这只下……下*流的狐狸! 忍无可忍的木冬青掀开被子,抬起手就拍过去,大怒:“下*流,你给我去死!” 妖孽险险的接住那只手:“谁下*流了,那你隔着衣服治一个给我看看,想长歪,想瘫痪直接说,反正你也不想嫁给我,我还乐得少个累赘,哼。” 冬青满脸憋屈的忍了又忍,终究是抽回了胳膊,像是跟那被子又杀父大仇似的拽过来,再盖上脸时,恶狠狠的瞪着匪蓁:“我要是长歪了,就嫁给你,拖累死你个庸医。” 匪蓁很想回她一句“那我巴不得把你治歪”,但思及此女可能会对他行更加难以想象之暴力行为,故,匪妖孽明智的选择了忍让。 正满心欢喜的准备要扒衣服,又听冬青闷闷的声音传来:“喂,从中间撕吧,肚子什么的给你看看不要紧,不过记得回头要给我买一件新的衣裳。” 匪蓁:“……” 于是想一亲芳泽的不成的妖孽,憋屈的抓住冬青肚子上的布料,“刺啦”一声利落的的从中间撕开了少女的抹胸。 后妈:呀冬青,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句话在现代就等同于跟一个大男人说‘喂,记得给我买个胸罩’的效果是一样的啊?你就真的不脸红吗? 冬青:我靠这台词难道是我编的? 后妈:……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 冬青:“老实说,你到底这样撕过多少姑娘的抹胸?” 妖孽特坦诚:“没数过。” 少女雪白的肌肤上,肋骨折断的地方青紫一片。 匪蓁的指触摸上去,那人下手虽然没有手下留情,却也没伤及要害,甚至连一丝内脏都没有伤到,若非这姑娘运气太好,就定是那人刻意为之。 还真是叫人难以相信的很呢! 楚国的这个皇子,素来做事利落果断,要杀之人,绝不会浪费时间这样慢慢折磨。 他不是一个懂得享受看着猎物在死亡中挣扎乐趣的人,却有耐心来折磨边国的这个二公主…… 妖孽的眸色凉了凉,泛起邪肆的光来:若不是有别的目的,难不成是……舍不得杀了? 匪蓁在出神的想着事情,手便在冬青的身上漫不经心的划着,带起一阵阵酥麻的感触。 被子底下的少女全身火烧似的发热,脸上简直是漫天飞霞,简直就要抓狂了。 太折磨人了,太折磨人了! “妖孽!” 冬青在被子底下挠着床单怒吼:“你是故意占我便宜的吗?” 79. 【79】房中大战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冬青在被子底下挠着床单怒吼:“你是故意占我便宜的吗?” 匪蓁手忙脚乱的回过神来时,木家大小姐的魔掌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拍了过来,直取妖孽祸国殃民的五官。 “啊……” 楼上一声惨叫,然后是“乒乒乓乓”杂乱无章的响声传遍整个勾栏院。 楼下的客人们面面相觑,心下十分的佩服楼上那位客人竟能发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只有各位小倌们面无表情的挠了挠耳朵,继续该干嘛干嘛。 冬青肋骨处包扎着雪白的纱布,气喘吁吁的靠着墙壁坐在榻上,单手扯下脑门上的纱帐,另一只手上好大一块通红,似乎是被人打的,狠狠的瞪着同样狼狈不堪的妖孽。 匪蓁衣衫不整的坐在她对面,头发凌乱,俊美的脸上红艳艳五个指印,脸色臭的能去炸臭豆腐。 屋内到处都是扔得锦被、枕头、床单,撞翻的花瓶,桌椅,茶杯等物到处都是,连那张大床也几乎被拆了似的,纱帐撕裂,床板断了几根,可怜兮兮的“咯吱咯吱”摇着。 “你是女人吗,你是女人吗?” 妖孽的脸疼得要死,咬牙切齿的:“我都说了是给你正骨,正骨,你是不是思想太龌*龊了点儿?” “好吧,反应激烈了点儿这事儿怨我,可你算什么男人?” 冬青伸出自己惨遭荼毒的胳膊,几乎气疯:“我就拍了你一下脸,你至于下了毒手把我胳膊都打青了吗?” 匪蓁比她还要气,指着屋子:“这事儿算我防卫过当,可你干嘛抄我家啊?” “这又不是我一个人抄的,要不是你非要扔得比我远,能扔出去这么多东西吗?” “我扔的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扔我的东西?” “你都说了你防卫过当伤了我了,我怕你内疚,扔你点儿东西降低你内疚的心情,我对你这么好,你至于这么小气吗?” “我防卫过当还不是你拍我脸!” “我拍你脸还不是你一副流*氓的表情要给我正骨!” 匪蓁头都大了,老半天才憋出三个字:“……算你狠。” 冬青哼了哼,这妖孽嘴很贱,可医术确实不错,跟她掐成一团还能将她的骨头正得好端端的,除了有点儿些微痛感,倒也没之前那么疼的半死不活了。 匪蓁气恼的起身,带着满腔怒火正要走,瞥见冬青低头检查她的伤势,顿时没好气:“看什么看,都有力气跟我掐架了,还担心个屁啊?” 却不想眼前刚刚还炸毛炸得跟利爪子猫似的姑娘,此刻却叹息一声,一脸语重心长的模样,看儿子似的看着匪蓁,问:“我说妖孽,你多大一男人了,你比我大吧?你幼稚不幼稚,你就不能不找我吵架?” 匪蓁扭曲着他祸国殃民的五官,不可思议的瞪着木冬青:“姑娘,你说这话,脸都不红?” 说这话的姑娘,自然是脸都不红的。 冬青伸手拍了拍身侧的床板:“来,过来坐,今晚我们秉烛夜谈,我好好儿教教你当男人该有的气度。” 无奈下手狠了点,本就命悬一线的床板“吱呀”惨呼一声,“轰隆”断裂,砸了一地的碎木头。 匪蓁瞪着桃花眼盯了那堆木头老半天,然后将目光转向坐在木头堆上头的冬青:“你故意的吧?” “哪儿能啊,是你家的床板太脆弱了,不然我这么手无缚鸡之力,我能拍断你家床板?” 冬青心安理得的张开胳膊,示意他过来抱她:“你看,今晚我就委屈一下,不顾名节,自毁清白的勉强跟你凑合睡一屋吧。” 妖孽听了这话,笑得不知道有多贱:“我说你怎么突然转性了,其实你是怕慕辰又回来找你,不敢一个人睡吧?” 冬青:“这种时候你不聪明,你会死啊?” 终究今晚冬青是个病号,妖孽最后一场扳回来一小局,心情好,于是不计前嫌,屈尊抱起伤的走不得路的少女一齐踏出一片狼藉的屋子。 因为冬青的那个伤被匪蓁说得十分严重,唬得她一愣一愣的。 所以这段期间,冬青十分的听匪蓁的话,不敢走路,也不敢久坐,一天到晚躺在榻上,由着那只妖孽给她喂饭,喂药,洗脸,洗手。 其实匪蓁本来还想给她洗澡的,被冬青乱棍打出,才悻悻的就此作罢。 而匪蓁借着怕她再被慕辰劫持的由头,正大光明的跟她共处一室,后又见冬青一副不甚在意,似乎是默许的模样,又厚颜无*耻的将两人的床拉的距离还不到三寸远,就此名不正言不顺的形同同床共枕。 总之勾栏院的小倌们都晓得,他们家老板该占的便宜都占到了,不该占到的便宜……估计再过几天也能占到了。 妖孽坐在一边儿脉脉含情的用湿毛巾替她擦着脸儿,手法细致,一丝不苟,十分的有耐心,看的一边儿的小倌们挤眉弄眼的,笑得十分ai昧。 冬青郁闷的躺在榻上,捏着这几天长出来的肉问:“我说你是不是故意骗我的啊,我感觉我真的不是很疼啊,怎么就被你说的那么可怕啊?” 匪蓁将毛巾丢给一边儿的小倌,拈了被角替她掖着,翻了白眼道:“姑娘你这不是废话,我要是让你疼的死去活来的,我还当什么神医啊,你要是嫌好日子过着不舒坦,我也能给你弄的疼一疼,你要吗?” 于是冬青老实了,继续被妖孽当玻璃娃娃一样捧着抱着,过着挺尸的生活。 这日傍晚,冬青迷迷糊糊睡醒来时,听到门外有交谈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绥州城内近日增添了越来越多的官兵了,咱们那位倒霉催的二公主还没有找到吗?” “倒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厉害,上次是给二公主下了毒,这次居然连人都劫走了,说出去人家定然以为咱们边国不堪一击,叫一个歹人随意进出呢!” “你一个小倌做什么管那么多的政事儿?” 那小倌笑得十分猥琐:“尉迟家的那位官爷还在楼底下等着你呢,赶紧收拾干净了去吧。” 另一个叹息一声:“那个蛮牛似的肥猪,奴家早晚得被他玩坏了去,哎……对了,老板哪里去了?” “刚刚出去了,想是这几日陪着青青姑娘,挺累的,哪里玩去了吧?” 两个谈话的小倌脚步移动,似乎是要离开,冬青却听到另一阵脚步,然后是一个小倌诧异的声音:“咦,你刚刚不是跟老板一起出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老板说有些话要转告青青姑娘,就使我回来了告诉一声。” “原来如此,那咱们先下去了。” 那两个小倌了然,随后便是离开的脚步声。 冬青思忖着,匪蓁那货这几天吃她豆腐吃的死死的,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儿,让他这么急着跑出去? 门扉被人自外推开来,果然见一个清秀的小倌走进来。 匪蓁家的小倌都长得很俊俏,而且都有够风*骚,可眼前这个似乎显得清冷了点儿,没有抬眸看她,而是恭敬道:“青青姑娘,我家老板说城中如今开始大肆搜查您的所在,此处已不安全,让我带您去一个地方。” 冬青打量他一番,问:“哦,去哪儿,他怎么不亲自带我去?” “老板先一步过去打点,让我带姑娘过去。” 这小倌依旧恭恭敬敬的。 冬青眉梢儿一挑,水晶葡萄似的眼眸“咕噜咕噜”使坏的转了转,勾着指头示意他:“你过来。” 小倌十分听话的靠近几步,不想少女突然直起身,伸手拉住他的衣襟子,眨眼嬉笑着凑近了来,瞅着他:“你为什么不看我,害羞了吗?” 她能感到小倌一瞬间的僵硬,彼此近在咫尺的距离,他漆黑的瞳眸骤然撞进她的眸底,却又极快的撤开。 想要伸手去拉开冬青的手,一碰到她的肌肤,却又触电般撤开,最后只能任她揪着他的衣襟,语气生硬:“姑娘……姑娘请放开。” “奇怪,你们勾栏的小倌们都是风情万种的,怎么独你一个如此奇葩?” 冬青笑眯眯的,就是不放手,戏谑的更凑近了些,女儿特有的幽香丝丝缕缕的拂过鼻息,小倌冰封似的脸,自耳根后,透出一丝绯色来。 “回青青姑娘的话,我是新来的。” 那小倌极不自在:“姑娘,请放开在下,若被他人看见,有损姑娘清白。” “这样啊……” 冬青慢吞吞的拉长了语调,倒也真的放开了手里的衣襟,那小倌立刻如避妖魔般,极快的后退数步,背过身去:“请姑娘更衣,随我一同离开。” 冬青继续笑眯眯:“我说小美男,你傻了还是呆了,我这肋骨断了还没好全呢,怎么自己更衣呀?” 小倌闻言蓦地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的肋骨处,本垂在身侧的指曲了曲,却不动声色的放下,然后回身过来,低低道:“是在下的倏忽,冒犯了。” 然后拿起屏风上搭着的衣裙过来,有些手生的替冬青穿衣裳,无奈女子的衣衫十分繁琐,他笨拙的弄了半天,愣是穿不好! 80. 【80】少年你真的好讨厌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冬青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儿,在小倌透着几分尴尬狼狈的表情里,自己理了理衣衫,掀开锦被,眉眼笑盈盈的坐在床畔。 小倌忙过来扶着她,慢吞吞的往楼底下走去。 楼下正值傍晚开业,小倌皆出来了,人来人往的,见冬青下楼来,顿时诧异的看过来。 “青青姑娘怎么下来了,若是老板瞧见,定要打断奴家们的腿。” 小倌们慌慌张张的涌过来,抬手要抢过冬青,并纷纷指责那个小倌。 “你是怎么回事儿,居然让青青姑娘下楼了?” “青青姑娘伤着呢,你怎么做事儿的?” “好大的胆子!” 那小倌脸色一变,手指一动似要阻止,又不敢跟他们抢,唯恐伤了冬青,微微锁了锁眉,耐着性子向冬青道:“姑娘,老板还在等着您。” 少女被那群小倌们团团围着,扶得稳稳当当的,闻言笑道:“小白白,难为你怕我这个身份儿在这里丢了我老爹的脸,特意易容成这么有损身份的角色,不过,你实在不适合易容成小倌,你不晓得这儿的小倌都是自称‘奴家’的吗?何况你一个新来的人,匪蓁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儿交给你?” 白敛顿住。 冬青摇摇头:“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少年的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线:“如此,姑娘请恕罪,属下得罪了。” 话音未落,少年突然出手,惊得那些小倌们尖声喊出,却似乎都不是白敛的对手般。 冬青本以为匪蓁如此厉害,手底下的人再差,也不至于真的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倌才对。 可她错了,大大的错了! 这群小倌,真的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倌。 不过眨眼,冬青已经被少年打横抱起,自二楼直接跃了下去,落到一驾马车上。 少年点了冬青的穴道,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入车中软榻上,不顾冬青要杀人的目光,扬着鞭子驾车扬长而去…… 勾栏院的小倌们追出来时,早就不见了马车的影子。 白敛一路带着冬青出了绥州城,顺着小径再次回到上次的那片林子,直到绿洲的边沿才停下。 少年已经撕下了面具,露出白敛没几分情绪的脸。 “禁卫军一会儿就来接二公主。” 他扶着冬青下车,解开她的穴道后,单膝跪地:“属下冒犯了二公主,请二公主降罪。” 冬青身体一松,便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捂着肋骨处,绕过他往前走:“不要跟着我。” 却不想走了不到三步,少年已经趋步拦在了冬青的身前。 少女不防,差点儿一头撞上去! 木冬青后退一步瞪着他:“白敛,你干什么?” “属下奉王上之命,请二公主回宫。” 一如既往的倔强。 冬青懒得理他,转个方向预备再次绕开他,走不过三步,少年又鬼魅样跪在了身前。 “让开!” 冬青喝。 少年笔直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冬青气急,抬脚重重的踹在他的肩头,这一脚着实不轻,少年晃动一下,却硬是一动不动跪在那儿,固执的冬青简直没了主意。 “你究竟要怎么样?” “请二公主随属下回宫。” 冬青歪头问:“若我偏不呢?” 少年低低开口:“求二公主不要为难属下。” 沙洲傍晚清寒的冷风迎面夹杂着细沙扑来,打在肌肤上,就是刀割样的疼。 借着暮光,远远的王城那边,已经有无数士兵的身影在蠕动,急促的朝着绿洲方向靠近过来。 “白敛。” 冬青慢慢的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十指:“你不要逼我讨厌你。” 少年的睫羽微微颤了颤,话却依旧固执坚定:“请二公主回宫。” “扑哧……” 头顶传来男子忍俊不禁的笑声,树下的两人抬头,白敛已经飞快的起身,拦在了冬青前面。 淡淡的异香缓缓的被风送来,划过鼻稍,消散的空中…… 茂密的树枝之间,美得如同妖孽般的男人探下半个身子,俯视着白敛,摇了摇食指:“你这小侍卫真是不讨人喜欢,你家公主摆明了不想跟你回去,你听不懂吗?” 冬青面露喜色,招着手熟络的跟上头的男人打招呼:“妖孽妖孽,我在这儿,快来救我啊!” 似乎听到了什么奇闻一样,匪蓁微微的诧异,似笑非笑道:“……姑娘,有你这么兴高采烈的求一个陌生人救你的吗?” 白敛不动声色的将跑出他身后的冬青再遮住,冷冷的盯着匪蓁,目光充满敌意。 妖孽拖长了音调阴阳怪气的:“司音,你家这个小侍卫,着实是不讨人喜欢的很。” 不远处的大队人马越来越近。 “你废话个什么劲儿?” 冬青不耐烦,这厮今日看来走的又是变*态路线了,这个死精分,真是烦人! “你赶紧下来,打完我们回家吃饭。” 妖孽掸了掸袖子,很给面子的从树上跃了下来,笑得魅治横生的朝二人走近。 “二公主小心。” 白敛低低道一声,而后长剑出鞘,迎了上去。 冬青本想骂这少年一句“你白痴啊,人是来救我的,小心你个头”,结果见他就这么迎上去,立刻又觉得凭妖孽那个身手,白敛肯定吃亏。 于是忙不迭的朝妖孽嘱咐:“喂,你下手小心一些,别把我家小白白打伤了。” 被妖孽鄙夷的白了一眼:“你以为我是来帮你垒鸡蛋的啊,还小心一点儿?” 话儿是这么说,手底下到底还是收了几分毒辣的杀招。 却不想他顾忌着冬青这话,少年却是半分都不客气,下手十分利落,大祭司顿觉这场架打得真他妈憋屈的很! 心里一不痛快,大祭司就琢磨着是不是叫这讨人厌的小侍卫断上那么一两根骨头,早点儿打完了事,不想招式才刚摆出来,半路就杀出两把弯刀来。 大祭司挑眉,轻而易举的避过,疑惑的“咦”了一声儿。 一个栗色长袍戴兜帽的娇小身影落到两人中间,娇俏的嗓音冲着白敛低喝:“带你家二公主走。” 冬青猛然抬头看向那人,再见白敛看了那人一眼后,也没反驳就收剑入鞘,转而朝着自己走过来,顿时大惊失色起来:“妖孽,妖孽你赶紧的,我可不想回去啊!” 冬青连连后退。 匪蓁微微偏头,蛊惑人心的桃花眼流转出涟涟光华,唇畔含起了然的笑来:“你是小十五。” 栗衣少女直接扑上来,挡在他前头:“二师兄,十五想死你了!” “乖,师兄现在没空跟你叙旧。” 匪蓁身形微动避开小十五的熊抱,笑着示意她让路:“你未来嫂子在你后面等着师兄去救呢。” 小十五方向一转,闪身又拦住匪蓁,声音清脆,撒娇:“二师兄,这里一点儿也不适合你,跟小十五回疆苇吧?” 妖孽顿住脚步,挑眉:“这里不适合我?” 他笑,提醒:“小十五,我在疆苇待了七年,却在边国待了十五年。” “师兄你私自回王城不算,还犯下大错,万一师父出关知晓一切,定会勃然大怒。” 小十五的嗓音里带了急切:“二师兄,只要你随我回去,师父那边儿我就替你瞒着,好不好?” 妖孽还是笑的,声调却缓了很多:“小十五,你今日是非要挡着我的路了?” 栗衣少女微微颤了颤,脚步似想要后退的意思,却硬撑着一动不动。 “真是不乖,都这么大了,怎么老是不懂事?” 妖孽摇头叹息,言辞之间皆是对自家师妹的怜惜之意,出手却毫不留情:“师兄先委屈你一会儿,等救了司音再招呼你。” 两人迅速的交起手来。 这当儿,白敛又跪在了冬青面前:“二公主,请跟属下回去。” 冬青扶着身后的树干,咬牙一字一顿的:“我说过,我,不,想,回,去。” 少年沉声道:“属下冒犯。” “你敢!” 冬青倏忽冷了容颜,脏乱掩盖下却愈发明亮璀璨的瞳眸,清寒如冰,她突然抬手―― 白敛只听得剑刃划过剑鞘的刮擦声,转眼长剑已经被冬青抽了去,尖利的剑尖直指白敛,冬青清叱:“让开。” 本固执跪在那儿的少年,此刻却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冬青微愣。 少年从未这样抬头直视过她,那双宛若子夜天空的瞳眸仿若隐藏着水晶的矿石,闪烁着叫人探究不清的光泽。 “你……” 回过神来,冬青以为他是怕了,便再将剑接近几分:“白敛,我不想伤你。” 却不想白敛只是默默的看了她片刻,开口:“属下,请二公主回宫。” 简简单单几个字,冬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底为何会突然腾起如此的勃然大怒。 这样的恼羞成怒之感,叫她不假思索的随着白敛的话音落地,而将长剑毫不留情的刺了下去―― 晚霞慢吞吞的晕染开第一层色泽。 “叮叮当当”的兵器敲击着铁甲的声音近在咫尺,禁卫军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属下等参见二公主。” 沉重的铁甲跪在沙石之上,闷闷的作响。 81. 【81】**滋味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果然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眼见他们的公主殿下手持长剑,就那么堪堪差一寸的指在他们边国的白敛少将军的心口前,还能面不改色的跪在那儿行礼。 少女含着自嘲讽笑的目光,带着难以压抑的绝望,扫过黑压压一群禁卫军,再扫过那边儿依旧在交手的妖孽,最后,落到白敛身上。 良久,她苦笑:“你赢了。” 长剑在白敛面前划过落寞的寒光,被冬青丢在地上,与沙砾摩擦出悦耳的声音。 少年却仿若未闻,他僵硬的跪在那里,毫发无损,却比受了重伤的脸色还要苍白,目光默默的追随着冬青大步离开的身影,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少女长长地青丝被风挑起来,在晚霞里镀上一层朦胧的光,那光晕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被身后无数黑衣铁甲的禁卫军淹没…… 边国王宫坐落在一片开满蒲公英花的巨大绿洲上,大理石和汉白玉建造而成的异族王宫,华丽而巍峨。 禁卫军首领将她送到阿若王的寝殿门口,便行礼退下。 冬青因为肋骨伤了,所以走路很慢,大半夜的路程整整走了一夜。 此番一夜没合眼的她,依旧是那身匪蓁借给她的衣裳,狼狈的站在殿门口清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边国白日的日头很大,反射着金色的建筑物,愈发的刺眼。 寝殿大门敞开着,里面很安静,没什么声音。 冬青低着头磨磨蹭蹭的在门口站了这么许久,也不见里头的人唤她,倒叫她忍不住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里面儿。 只可惜这一瞟不要紧,愣是偏偏与坐在殿内最上面案几后头的阿若王对了个实实在在的眼儿,避无可避。 果然是屋漏偏逢连阴雨,人生无处不苦逼啊…… “还不给孤滚进来跪下?” 阿若王眼见冬青贼头贼脑的往里头瞟,顿时龙颜大怒。 再看冬青那张吹了一夜风沙,惨不忍睹的脸蛋,他老人家只恨不得把眼珠子掏出来按在水里狠狠洗一洗才好,忍不住拍案大喝:“堂堂边国二公主殿下弄成这副德行,成何体统?!” 看阿若王那怒发冲冠的模样,大有当场脱鞋子拍她脸上的冲动,冬青蔫了,乖乖的蹭进来跪下,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气得阿若王胡子直抽:“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眼里还有没有孤?” 阿若王身侧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眼见阿若王发火,不等冬青想出怎么接这话茬,已经忍不住柔柔弱弱的开口,美人含泪。 “王上,您看音儿都这样了,必然是知道错了,请王上看在臣妾思念成疾的份儿上,饶恕音儿吧?音儿,还不向你父王认错?” 冬青微微瞧她一番,便了然,这妃子十有**就是阿若司音那位倒霉催的病秧子母妃――泫妃娘娘了。 看着自家宝贝女儿面无表情的脸,泫妃忍不住心头一跳,听闻自家女儿自打死而复生后就不大正常,尤其喜欢找人茬,她不会是又犯病了吧? 然后就见冬青突然伸手掩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呜呜呜……女儿知错了,父王息怒。” 那小身板在那身惊世骇俗的衣服里抖啊抖啊的,可怜兮兮:“女儿出去一趟,才知道还是王宫里好,女儿再不敢了,父王饶命,呜呜呜呜……” 泫妃:“……” 阿若王本是酝酿了好大一口气准备发泄,没料到自家女儿突然变了脸,一口气没喘过来,委实憋屈的很。 再打量一番冬青的惨样,发现那口气无论如何是不能立刻发泄,遂只能怒气冲冲大骂:“咎由自取,放着好好儿的公主不做,尽弄些让孤不省心的事来。你若有你姐姐明心一半懂事,孤哪里会如此头疼?” 泫妃闻言,立刻咳嗽起来,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顿时染上淡淡的绯色,那泪珠子更是掉的叫人心疼啊! “咳咳……司音是臣妾的女儿,女儿不听话,罪过……咳咳咳……罪过都在臣妾,求王上饶恕音儿,臣妾愿代替她承受王上的处罚,只求王上保重身体,不要动怒,臣妾……臣妾……咳咳咳咳……” 只见泫妃一边掏心挖肺的咳嗽着,一边强撑着风吹就倒的身子歪歪斜斜的站起来就跪,吓得她身侧的宫女差点儿魂飞魄散,惊呼:“娘娘小心!” 于是阿若王那口气就此扼杀在摇篮之中,再无出头之日。 他慌忙起身,绕过案几疾步过来扶起泫妃,气急败坏的叹息:“你这是何苦,她犯的错,孤也没说什么,你这又是做什么?” “臣妾自生下音儿后便宿疾缠身,没有心力尽到为人母应尽的教导责任,咳咳咳咳……臣妾有罪,不敢乞求王上饶恕……咳咳咳……只求王上不要生气,要打要罚,臣妾全都……咳咳咳……全都认了。” 泫妃已经咳得说不清楚话了,泪水涟涟,阿若王搂着泫妃,瞪向冬青:“看看你将你母妃气成了什么样子?你真是……爱妃,爱妃你怎么了?” 木冬青抬眸,看见泫妃身子一软,晕倒在了阿若王怀里。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您醒一醒啊!” “爱妃,爱妃?” “太医!快传太医来!” 一时之间,寝殿内打乱,让好好儿的审讯大会变成了抢救现场,且无论是审讯,还是抢救,主角都是泫妃娘娘,完全没木冬青这个“罪魁祸首”什么事儿。 冬青大有壮志未酬的遗憾感,愤愤地看着鸡飞狗跳的一群人,叹为观止: 后宫的娘娘果然演技超群,抢戏份儿的本事,实在叫人自叹弗如…… 阿若王眼见爱妃晕倒,几乎气得背过去,抱着泫妃冲向内殿,还不忘指着冬青颤巍巍的怒吼:“来人,将这孽子禁足在她寝殿内,和亲之前,再不许她踏出寝殿半步!” 门外的禁卫军首领肃然应了“是”,进来恭敬却不失威严的伸手做“请”:“二公主,请。” 冬青自然不愿在这里久待,以免泫妃一醒来,阿若王又要找她麻烦。 只是转个身,却迎面撞上一方胸膛,入眼满是华贵的紫色。 伴随着一声轻佻低笑,便有一双手稳稳的扶住冬青的胳膊:“二公主待本殿果然亲切,还没成为本殿的弟妹,便如自家人一样,每次见面都如此亲热。” 这么可怕到让冬青恨不得拿刀砍稀巴烂的声音,除了那个楚国三皇子,还有鬼啊? 身后的侍卫一齐跪地:“见过楚国三殿下。” 冬青黑着一张脸退后几步,看都不看对方那张脸,马马虎虎行个礼道:“司音妆容不整,不便多留,三殿下自便,司音先行一步。” 慕辰一袭紫袍,丰神俊朗的立在大殿门口,闻言笑意微寒:“本殿好歹寻了音儿这么多天,音儿如此反应,令本殿好生难过,本殿将音儿当做自家人对待,莫非音儿将本殿当做了外人?” 音儿,音儿,音儿你妹! 冬青头皮子发麻,这条毒蛇太善变了,在绿洲时冷的跟个刽子手似的,尤其还将自己打得这么惨,现在一到人前,就这副邻家大哥哥的和善样,伪善! 她实在不想跟这条狡诈的毒蛇多做纠缠,遂扬起她略显消瘦,脏兮兮的小脸,冷冷的笑。 “莫说本公主与三殿下只见过寥寥数面,单说本公主现在还未下嫁楚国七殿下,与三殿下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丁点儿关系。殿下这‘自家人’三字,司音可是万万的担不起――本公主现在要回寝殿,恕不奉陪。” 那些本单膝跪地的侍卫闻言,聪明的将脑袋压的愈发的低起来,主子掐架,做奴才的还是乖乖装死的好。 慕辰闻言,眸色随之寒凉,却不动声色的掩埋,抬手拦住冬青甩袖要走的脚步。 “怎么,三殿下还有事儿?” 堂堂边国王宫之内,何况眼前这么多侍卫跪在这儿,她就不信他敢做什么! 但显然,冬青是小觑了楚国三皇子的无*耻程度。 慕辰就是仗着一地侍卫低垂着脑袋跪在那儿,竟毫不客气的一把将冬青拉进怀里,大掌紧紧的按在少女的腰际,任她无论如何也挣不开。 彼此贴合的密不透缝,冬青震惊的瞪大了杏眸,不敢相信他居然真敢对她无礼。 “你……” “阿若司音……” 紫衣男子缓缓倾身,薄凉的唇畔几乎是擦着冬青的侧脸落到耳畔。 温热的呼吸撩动少女耳际的碎发,带起麻麻的酥痒,惊得她一动不敢动,任慕辰将下颌抵在她的肩膀处,嗓音低醇的私语:“林中一亲香泽,二公主的滋味,本殿可是……回,味,无,穷。” 那末了四个字咬的又低又ai昧。 冬青只觉一股子热气自领口升起来,直冲脑门,脸是透红的,说出来的话儿却是针锋相对,半步不让。 “殿下这个回味无穷,本公主可不敢当,枉司音还只当十五那夜没了我这味药引子,殿下怕是不好受,原来殿下觉得自己解决了需求的滋味是如此的值得回味无穷啊?” 82. 【82】衣冠禽8兽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边国二公主愈发刻薄起来,嘲笑道:“倒是本公主误会了殿下的兴趣爱好——唔……” 肩头骤然被人狠狠咬了一口,痛的冬青闷哼出声,又不敢脱口大骂,只得咬牙恨声低咒:“慕辰,你大爷的,你变*态啊?” “看来绥州城内,本殿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 慕辰阴沉的冷笑一声:“敢如你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本殿底线的人,非死即伤,阿若司音……本殿开始对你有那么点儿兴趣了,怎么办?” “兴趣你个头。” 冬青本是浑身僵硬的顿在那儿,闻言一个激灵,抬手使劲儿想推开他。 无奈男子的手似乎长在那儿了样,力道不大,却怎么也推不开。 正焦急间,却听得一声清泠不失威仪的女声:“三殿下,也是来探望泫妃娘娘的吗?” 慕辰落在冬青腰际的手微顿,木冬青立刻用力推开慕辰,连连后退数步,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后者面不改色,含着沉稳妥帖的笑意回身,拱手礼道:“明心公主,本殿有礼了。” 这样的温文有礼,打从冬青跟慕辰这货第一次见面至今,她就没从他身上瞧见过! 这只虚伪的衣冠禽*兽…… “三殿下多礼了。” 边国大公主清冷高贵的立在那儿回礼,她身后跟着个同白敛无二般的面摊侍卫——渊执。 虽然冬青知道阿若司音是死在慕辰的手里,但私下里有意无意的听那些宫女们嚼舌根,关于《二公主神秘死亡之民间解释》的十几个版本中,有至少十个版本跟这位渊执将军搭上关系。 最靠谱的一个版本是: 阿若司音与这位渊执将军相爱,却被大公主横刀夺爱,更添被父王母后逼着和亲,伤心yu绝的二公主一时没想开就服毒自尽,至此演绎了一场淋漓尽致的相爱不得,唯有赴死的苦逼王室虐8恋情缘! “属下参见二公主,三殿下。” 此番阿若司音的这位绯闻男友,眼见冬青与慕辰刚刚那样亲密的动作却还能面不改色的行礼…… 于是冬青顿时觉得这个最靠谱的版本,瞬间成了十二万分不靠谱的版本。 眼见木冬青也不说话,只是一脸纠结的瞅着单膝跪在那儿的渊执看个不停。 慕辰眸色流转,唇角无声的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明心微微皱了皱眉,清冷的嗓音呵斥一旁跪了满地的宫人:“楚国三殿下亲自前来探望泫妃,还不快快前面领路,都跪在这里成何体统?” 这一声惊醒了冬青,她忙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示意渊执起身。 一群宫女太监被阿若明心吓得半死,忙不迭磕头认罪,起身战战兢兢的向着三皇子慕辰施礼:“三殿下请。” 慕辰挑了挑眉梢,眼中闪过阴鸷的冷冽,那副模样,好似接下来他就会动手杀人了。 冬青心惊肉跳的瞧着,不动声色的往阿若明心那边儿靠了靠,厚颜无*耻的将边国大公主当做盾牌,推出去。 这样为不可察的动作,不偏不倚被楚国的三皇子收入眼底,后者漫不经心的看着,眸底寒冰样的冷意愈发冷冽。 “如此,本殿先行一步。” 目光再落到冬青身上,慕辰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梢,意味深长的向着她拱拱手:“二公主,保重。” 冬青被他笑得头皮子有些发麻,忙抬头望天,敷衍的回礼:“三殿下身体不适,这保重您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于是慕辰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了,意味深长的拱拱手:“那本殿,就多谢二公主关心了。” 鬼才关心你,鬼全家都关心你! 冬青黑着脸,狠狠瞪他一眼。 而刚刚还一副要杀人德行的慕辰,这会子却心情十分不错的往内殿看泫妃去了。 这喜怒无常的毒蛇啊…… 冬青暗暗打个哆嗦,开始有点儿后悔自己当初得罪了他。 得罪就算了,偏偏还不知哪根筋没抽对,不怕死的从匪蓁手里救了这条毒蛇,这简直就是他妈的农夫与蛇的典型案例啊! 如今自己被白敛那个不知根源的混蛋强行带回宫来,冬青想想慕辰那一个分明“有仇不报非毒蛇”的笑,顿时哀叹起来,她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眼见慕辰离开,冬青也不打算跟这位边国大公主多做啰嗦,理了理脏兮兮的衣裳,准备离开—— “司音。” 冬青下意识的回头,便见阿若明心面带微笑的瞧着自己,温柔道:“不知姐姐可有幸,得妹妹赏脸匀出一刻钟时间,与姐姐说说贴心话儿?” 这边国的狐狸精,真是一只接着一只…… 冬青头疼的按了按额角,看了看被阿若明心和她的爪牙堵得死死的殿门——她有的选择吗? 微风拂面而来,大片大片的蒲公英枝叶繁茂,挺拔水嫩的开遍整个绿洲,将生机与朝气传递。 边国虽然处于沙洲之间,但养出来的人儿,倒是还挺水灵的。 冬青抬手遮了遮日头,瞧着身边儿的白衣女子:“说什么?” 金色的镶边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泽,将边国大公主承托的愈发高贵典雅,美艳动人。 明心慢慢的顺了顺被风吹乱的青丝,冷清的声音毫无波澜:“你不是阿若司音。” 如此的开门见山且不带一丝征兆,任冬青如何会掩饰也不由的瞠目结舌,下意识道:“我中了毒,不大记得有些事儿——” “一个人的记忆或许可以丢失,但本性绝不会改变如此之大,边国的二公主绝不会屑于同一群宫人使心计,她想做什么,那些胆敢阻拦的人有几个还能好好儿活着的?” 明心的轻轻笑了,那双好看的眸子扫将过来:“从地宫回来这么久,你就从未曾打听过有关于边国二公主的事儿吗?” 冬青冷笑一声:“姐姐,人都是善变的,不过好在无论经历什么大难,有一件事儿,我都不曾忘记。” 明心纤长的黛眉挑了挑:“哦?哪件事儿?” “姐姐大约也没有忘记吧?” 冬青漫不经心的笑,一双眸子却半分没有偏离的紧紧盯着阿若明心的眼睛:“在我八岁那年,姐姐你放开了我的手,将我一个人留在了‘血谷’——” “我没有!” 明心厉声打断:“当日‘血谷’之人看上她,百般追杀,放开她的手是因为我根本顾及不了——” “还有某一刹那想起她喜欢的人是渊执,对不对?” 冬青打断她,笑的目光冰凉:“否则为何那之后,你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在哪里,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我的东西她不该觊觎。” 阿若明心冷冷开口:“她若真是表现的那样单纯无害,就该干干净净的死掉。”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冬青顿时火了:“第一,渊执不是东西,第二,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明心一震,目光落到冬青身上,良久:“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说些什么现在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阿若司音的所有改变统统都是拜你所赐。” 少女下颌抬起,冰冷提醒:“你若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那么此刻站在你面前的阿若司音将对你做的任何事,都是你咎由自取。” 阿若明心的脸色瞬间冰冻,目光凌厉的盯着木冬青。 少女噙着讥诮的笑,与她对视。 良久。 “是,她是因为我变成那样,这也是我唯一觉得愧疚她的地方,所以才会容忍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活到现在!” “这就是你补偿她的方法?” 冬青冷笑:“自私的让她替你去和亲,嫁给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 “你也知道是‘她’?” 明心突兀一笑,语气恢复,淡淡道:“对于阿若司音的亏欠不亏欠,无论何时,都轮不到你来置喙。” 这个边国大公主果然不是个好打发的主儿,竟然到现在都不信她是阿若司音。 冬青不禁警惕的盯着明心,心思转的飞快。 “你无须紧张。” 明心漫不经心的俯身摘下脚边一朵怒放的蒲公英花。 “你是不是她,之于我没有任何区别,说来,我倒是希望你不是她,那样的话……” 她淡淡道:“我才不会对你起杀心。” 冬青眯起了杏眸儿,索性不再隐瞒:“这么说,你是来揭穿我的?” 明心笑了:“我若真想揭穿你,又何必单独找你谈?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该知道我的目的。” “是知道。” 冬青抬眸:“但你休想,我不会嫁给楚国的七皇子。” “我不阻止你逃婚。” 边国大公主突然开口。 “哦?” 木冬青嗤笑:“你有这么好心?” 天下掉馅饼了不成? “你可以走,但不是现在。” 阿若明心缓缓的说:“边国唯一的皇子作为质子留在楚国,所以此次和亲,容不得你拒绝。” 眼前女子一双凤眸扫将过来,轻柔的光华流转之间,却是犀利冷漠:“只要你代替阿若司音乖乖的跟着和亲队伍抵达楚国境内,之后无论你做什么,都与边国无干,同样,也与我无干。” “大公主当我是傻子?我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凭什么本事,能从楚国迎亲的大队人马里逃走?” 83. 【83】午 夜 凶 铃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大公主当我是傻子?我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凭什么本事,能从楚国迎亲的大队人马里逃走?” 狼狈不堪的少女反而笑了,语带嘲讽:“不怕告诉你,阿若司音已经死了,你这么聪明就该明白,你妹妹既不是自杀,这边国王宫能杀她的,又想杀她的,还能有谁?” 冬青凉悠悠的看着她:“大公主,我在这儿多待一日就是等死,慕辰绝不会让我活着去和亲的。” “我并没有征询你的意见,只是告诉你我的计划,既然你不配合想要吃点儿苦头,我也有那个把握让你踏不出边国王宫半步。” 边国大公主满不改色,平静道:“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这女人一定是疯了! 冬青耐着性子提醒她:“如果我死在慕辰手里,你照样要顶替我去和亲。” “你放心。” 明心淡漠的望向远处的天际:“只要你乖乖的不轻举妄动,我担保你在抵达楚国之前,安然无恙。” 冬青环起双臂:“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明心轻笑一声丢开手里的花:“这几日在外你也看见了,就算你逃婚,三殿下也不会放任你这个潜在的威胁活在世上,除了听从于我,你没有选择。” 阿若明心竟然知道她在绥州城里发生的事儿? “除了死在慕辰手里的,你还有别的眼线?” 心头划过一些头绪,冬青脱口问出:“是白敛?” 白敛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而且昨日匪蓁一离开,他就来劫走她,若非是事先就跟踪着自己,怎么可能每次都来的这么恰到好处? 少女一双清澈杏眸直直的看过来,那里面的凛冽,便是阿若明心,也忍不住有些心惊,闻言微微挑了挑黛眉,却含笑不置可否。 “总之在和亲之前,安分的做好你二公主的身份,不然到时候吃了苦头,可别怪姐姐我没提醒――” “该是我有些事儿没提醒你才对。” 冬青平静的打断边国大公主的话头。 后者似没料到木冬青为什么突然变了脸,面上闪过些微诧异,倒也极快的就恢复,道:“哦?你有什么事儿?” “我打小被人领养,一直以为是我在保护那一家的少爷,替他收拾烂摊子,到了这个没有他的地方,我才晓得其实这么些年都是他在默默的护着我,所谓的烂摊子也都是他故意捅出来,满足我想证明自己能力的那么点儿幼稚心理。” 冬青微微一笑:“所以,我虽然不是边国尊贵的二公主,从小却也没吃过什么苦,想必大公主也知道,小时候骄纵惯了的人,都有那么些不大好的坏习惯。” 少女杏眸流转间,笑意缓缓绽放,声音却是冷的:“我倒也没别的坏习惯,只是从小儿吃软不吃硬,最恨有人给我脸色瞧。” 明心笑了笑:“那又如何?” 冬青耸了耸肩,歪头露齿一笑:“不如何,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我虽然特别不想死,可一想到如果我死了,大公主就麻烦大了,我也勉强算得上是,死,得,其,所。”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清楚可闻。 边国大公主眼底的笑意冻结,目光看过来,冬青怡然自若,那*话*儿却是半分不含糊,斩钉截铁:“姐姐以为如何?” 两个卓然绝世的女子互相对视,一个高贵典雅,宛若尊贵的牡丹,一个傲然不屈,仿若倔强的冬梅。 良久,阿若明心樱唇轻勾,低低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她是在笑,可冬青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挑了她的底线,若再逼她,只怕真的会弄个鱼死网破的下场。 “姐姐放心,你我可是嫡亲嫡亲的姊妹,只要姐姐给我一条生路,我自然乖乖替姐姐去和亲,毕竟没哪个人天天想着早死,姐姐以为如何?” 冬青刚刚还争锋相对的气势眨眼间荡然无存,眉眼含笑,十分和气。 明心安静的看了她半晌,淡淡道:“待和亲队伍抵达楚国,我助你安然逃离。” 冬青微微一笑:“那就先谢了,大公主一言九鼎,自然不会食言。” 见阿若明心转身就要走了,冬青唤住她:“对了,问你个事儿。” 明心微微侧身,似乎在等她问话。 “既然慕辰要杀我,那就意味着他们楚国想要的,是你。“冬青迟疑了一下:“为什么楚国一定要你嫁过去?” “想要我的不是楚国,而是楚国的七皇子。” “楚国,七皇子?” 冬青的眸光凝了凝,阿若司音的准男人想要她姐姐? “为什么那个叫袭曳的要娶你,难道你们曾经见过面,他喜欢你?” “你问的太多了。” 阿若明心淡淡道:“你我既有了约定,望妹妹就不要再给姐姐添乱,好自为之。” 冬青嗤笑一声:“我这人最怕麻烦,既然有一举两得的好事儿,为什么还要自找苦吃?” 她抬脚走人。 路过渊执身边时,冬青顿住了脚步。 后者深邃的眼眸抬起来,眼前的少女并未看他,杏眸瞧着前方的景色,话儿却是同他说的。 “阿若司音爱了你一辈子,直到死她还爱着你,本来你与阿若明心当着她的面儿做那样伤她的事儿,我这个顶替了她一切存在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男人沉默不语。 冬青抬手顺了顺鬓角被风吹散的青丝:“但你并不爱她,在她死后却十分愧疚,也算仁至义尽。可她毕竟因你而死,所以从此以后,我,与你渊执再无瓜葛,你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是。” “另外提点你一句,喜欢一个人就去追,不要跟个娘们似的让喜欢你的姑娘都忐忑不安,因为猜疑嫉妒而酿成悲剧。” 阿若明心之所以会讨厌自己的妹妹,在当年“血谷”之时丢下司音,十之**都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果然当局者迷,明眼人都看的出渊执喜欢的人是明心,偏偏明心却以为渊执喜欢的人是司音。 这一场虐8恋的女主角之一已经死了,她木冬青不过是个旁观者,提点一句是她的善心,之后的结局会如何与她再无瓜葛,所以该撇清的,还是撇得干干净净的好。 冬青抬脚,擦着男人的肩头而去,至始至终,不曾再看渊执一眼,在对方深浅难测的目光里,穿着她那身褐色的平民衣裳,远去。 “大公主何必如此麻烦,只要将惩治那些伺候她沐浴宫女的事儿拿出来警醒二公主,依她现在这种性情,应该会妥协才对。” 青雨无声无息的从明心的身后转出来,顺着大公主看向冬青。 明心的目光投向不远处正和渊执谈话的少女身上,良久,转身离开:“这件事,永远不要让她知道。” …… 踏进二公主的寝殿时,冬青看见那抱剑少年一如既往又笔直的立在那儿,见她进来,依旧是单膝跪地。 “属下参见二公主。” 冬青冷漠的看他一眼。 当日少年之所以在她允他出宫之后依旧不肯走,怕不过是因为没有得到阿若明心的命令,才不得不留在她身边儿的吧? 是她自作多情了,明明知道白敛有多么厌恶司音,又怎会因她不是阿若司音,就不再痛恨这如他噩梦里那张脸别无二般的容颜了呢? 冬青没有说话,径直转过屏风,往里头去了。 身后的白敛默默的看着冬青离开的背影,漆黑的眸底,无声的划过一丝黯淡…… 边国的气候总是变化无常,白日里炙热的阳光一旦西沉,紧随而来的便是有如腊月寒冬样冷冽的夜晚。 冷风夹杂着风沙,细细碎碎的划过窗格,留下“沙沙”的声响。 冬青躺在一片漆黑之中,闭着眼睛思索着与明心的交易一完,脱离边国二公主身份的她该何去何从。 一丝冷风不知从那个缝隙里吹进来,穿过层层的帷幔,溜进温暖的床榻上来。 冬青受冷,无意识的抬手随便拉了拉被子,手指刚刚探到被子上,竟摸到一只微凉的手! “谁……” 惊叫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被扼杀,那只手突然避开冬青的触摸,弹起来,她只觉肩胛处没什么点了两下,便动弹不得,喊叫不得。 一片漆黑中,隐隐约约的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站在她的床头边儿,身影很高大,是个男人。 来人何时进来的,她竟然都不曾感觉到? 一股子寒意顿时从脚底下升起来,冬青紧张的看着那个模糊的轮廓,不知他想干些什么。 那模糊的身影微微倾身,应当是在俯视她。 淡淡的一股子熏香传来,这熏香味有些熟悉,似乎是……白日里自己沐浴的那间浴殿的熏香气味儿。 只是这味道又有些不对,冬青仔细嗅了嗅,那香味里,似乎夹杂着些许血腥的味道。 这个人应该是带伤的。 身上带着伤,却能穿过边国大内王宫的重重禁卫,甚至避开了阿若明心与白敛的耳目,去了她的浴殿洗了个澡,然后再若无其事的摸进了她的寝殿…… 84. 【84】你敢亲我!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身上带着伤,却能穿过边国大内王宫的重重禁卫,甚至避开了阿若明心与白敛的耳目,去了她的浴殿洗了个澡,然后再若无其事的摸进了她的寝殿…… 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挑衅啊! 边国王宫的那群禁卫军都是吃猪食长大的吧? 被这样一群无能的侍卫保护着,阿若王还能活到这么老没被刺杀,木冬青顿时觉得他老人家真是天可怜见的! 来人的手指无声的抚上了冬青的眉心,指尖微凉。 男人一言不发,手指却极不规矩的一路顺着冬青的眉毛抚过她的睫羽、鼻梁、停留在鼻息间,微微的贴着她的唇瓣。 冬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所有的感官一瞬间全部积聚在来人的手指上,深怕下一刻要面对的就是对方什么过激的杀招。 男人没有什么杀招,只有若有若无擦过她唇瓣的指,像是故意的挑*逗一样。 少女无声的抖了抖,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采花贼吧? 似乎是为了给冬青解惑,男人的手指缓缓的离开了她的唇瓣,却擦着她的脸颊,落在白皙如玉的脖颈上。 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瞬间腾起来,冬青忍不住闷哼出声。 要命的是,那声音因为被点了哑穴,故而极轻柔,极低婉,在死寂的黑暗中,**酥骨,清晰可闻。 木冬青恨不得把自己的喉咙给活活掐断,一张脸在黑暗中如火如荼的烧灼起来,心底自欺欺人的呐喊:“他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男子移动的手指顿住。 良久,冬青听到极低的一声悦耳轻笑,继而那本贴在她颈下抚娑的手,极不规矩的开始缓慢下移…… 亵衣宽大的领口被轻易的挑开,夜晚微凉的空气自衣襟透进来,凉的冬青微微的战栗起来。 气息开始不稳:他要干什么,难道他要……他要——? 单薄的亵衣已经被拨散开,男子的指腹轻佻的插入衣衫内,贴着女子细腻的肌肤划过完美的锁骨,落在女子的肩膀上。 他的手极凉,握在她娇嫩的臂膀之上,那样的触感无论如何也忽略不掉! 难道今晚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一个连长相都不知道的男人给xx了吗? 阿若明心不是说要保护她周全吗? 冬青yu哭无泪啊,那位冷若冰霜的蛇蝎大美人也忒不靠谱了些吧? 男子捏着亵衣的一角慢慢掀开来,动作缓慢而轻柔,冬青本就被拨散的亵衣完全被褪下来,露出了少女象牙般皎洁美丽的肌肤,雪白傲然的双峰在赤色的抹胸下若隐若现,就着微弱的夜光,泛出朦胧诱*惑的光泽。 她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男人的手在她的一边肩头磨蹭了下,继而竟毫不客气的落到她的胸口的柔软之上—— 冬青倏忽睁大了杏眸,倒吸一口凉气,整个身体随之绷得好似岩石般僵硬。 彼此贴的那么近,冬青分明听到男人的喘息粗重了几分,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他那落在她丰盈上的手还无*耻的揉动了一下,顿时引得她一阵战栗,酡红的脸更加烧灼难耐。 冬青气得几乎要爆炸,一双杏眸在黑暗中狠狠的瞪着男子,恨不得砍了他的手! 许是感到了冬青的怒意,男子终于开了口,声音低缓薄凉,像是蕴藏着什么:“这副身体,做得和阿若司音很像。” 这声音……这声音如此的熟悉,分明就是—— 男子牵起散落一旁的亵衣替冬青重新裹好,不过指尖一点解开穴道,冬青立刻怒骂出声:“慕辰你这个……唔唔唔……” 话音突兀被掐断。 慕辰单手捂住冬青,身体随之压了过来。 他贴着她的脸侧,低低道:“二公主若是一不小心叫了出来,本殿的手指也会一不小心捏碎了二公主的喉咙。” 这声音冷魅如冰,透着残酷摄人的戾气,让冬青自心头一直凉到四肢百骸。 他又要来杀自己了吗? 冬青的鼻息间是一股子沐浴过后清香的味道,许是常年握剑,慕辰的手心有些茧,蹭在脸上,有些粗糙的微痒。 少女的心脏急促的跳动着,一动也不敢动。 “还真是怕死。” 许久,刚刚明明杀气很浓的男人,却蓦地嗤笑出声,寒意尽数散尽。 刚才一切,似若梦一场。 冬青微怔,继而杏眼含怒,狠狠的拍开男人的手爬坐起来,咬牙切齿的揪着自己的衣领子,低咒:“慕辰你个娘的,敢吃姑奶奶豆腐,我诅咒你每次办事都雄风不振。” 慕辰皱眉:“你是女人吗?” “你管我是不是女人。” 冬青反唇相讥:“反正我是没把你当男人。” 毒蛇顿了顿,声音陡然压低,阴沉醇厚的近乎耳语:“我的音儿,你确定吗?” “什么意思?” “你说呢?” 就着琉璃窗外透进来的暗淡光线,毒蛇突然抬手将挽起的帷幔放了下来。 她听到慕辰窸窸窣窣脱鞋子的声音,继而两腿一抬,就是要往榻上上的形容。 他想干什么? 冬青立马想起那日林中那一幕,心里一慌,脑子一死机,木冬青二话不说,径直扑过去。 她这个动作委实做的又快又迅猛,慕辰一个没反应过来,居然还真让她得了手。 不过一个愣神间,木冬青的双手已经牢牢的抱住了慕辰的两条大腿,死死的压在床沿外,低吼:“不许你上来!” 然后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闭上了眼睛,将脑袋往慕辰大腿上一埋,埋得时候额头好像是抵到了他身上的什么佩饰品,慕辰随之闷哼一声。 莫非他腿上也受了伤? 木冬青顿时大喜,幸灾乐祸的反而更加使劲儿的蹭了蹭。 寝殿内一片死寂,抱着的男人也一动不动,只有微微类似于隐忍的低低喘息,在寝殿内起伏。 他,干嘛突然不讲话了? 该不会她压疼他的伤口,他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报复她吧? 冬青心里有些惴惴的,又不敢睁眼,只管八爪章鱼一样缠着慕辰的两条大腿,死不撒手。 良久,耳畔传来一阵细微的衣料摩擦之声,继而便有温柔的亮光透过眼睑,将光明传递。 “二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头顶是男人戏谑的调笑:“饥渴难耐吗?” 冬青立刻睁开眼,只不过一抬头—— 尼玛啊! 木冬青哭了: 那哪里是什么佩饰,哪里是什么受伤,那分明是…… 木冬青抽搐着唇角,僵硬的盯着男子小腹下的重点部位。 自己刚刚就是这么跪爬在他腿上,脑袋就那么不偏不倚的,埋在了…… 她上辈子是挖了神的祖坟吗? 至于这么玩她? 看冬青一副彻底呆滞了的样子,慕辰愉悦的弯起了唇角,手指间的那颗夜明珠转了转,宛转出华丽的光泽。 “难道二公主是想亲自检查一下本殿的雄风?” 轻佻无*耻的话音落地,不等冬青反应,慕辰已经握住少女的臂头,轻而易举的将她拉起来,翻身压住。 冬青跌落进柔软的锦被之间,身上那条重重的毒蛇几乎压的她喘不过气儿来,她语无伦次的大骂:“慕辰你这个,你这个——” “我这个什么?” 他单臂撑起半个身子,长长的青丝便从身侧倾泻而下,将冬青拢在一方小小的空间,讥讽道:“看你一直对本殿十分害怕,难得见你动一次怒,本殿真是惊喜的很。” “惊……惊喜你个头。” 两人贴的极近,冬青的脸绯红如醉,挠心挠肺的灼烧着。 这条毒蛇就不能不要这样带着一身恐怖的杀气,却跟她悠闲的谈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儿? 还不如直接一刀砍了她来的痛快。 慕辰伸出食指描画少女的五官,勾唇:“我的音儿,你可真诱人。” “鬼才是你的。” 冬青抬起手,十指就要往慕辰脸上挠去,意料之中的被人家单手握住:“真狠心。” 冬青扭动着身子,愤怒的瞪着他:“你给我滚开!” 这话儿配着她现在这个尴尬的姿势,完全没有威胁力! 慕辰轻笑,俯身在冬青的唇畔落下一吻。 冬青的杏眸倏忽睁圆了,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怒斥:“你这条毒蛇,你敢……你敢亲我,你——” “毒蛇?” 他挑了挑眉:“这是你送给我的……” 慕辰斟酌了会儿,似乎是在拣一个比较好听的字眼儿,然后慢慢道:“爱称?” 冬青:“……” 无视少女涨红的愤怒脸蛋,男人又突然冷了眸子:“以为送一个爱称讨好本殿,本殿便不同你计较了吗?” 冬青简直想晕过去,她好无语啊,她什么时候要送他“爱称”,她什么时候要“讨好”他了? 楚国的三皇子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点儿? “你是本殿的东西,却敢当着别的男人的面违背本殿的意思,哪里来的胆子?”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冬青就又怕又火冒三丈,双手抵着男人俯下的身子,怒道:“你打断我的肋骨,割破我的脖颈,还叫你那个浑身黑漆漆长得吓死人的侍卫,那个叫什么什么夜的杀了我,我随口说的话,你可是完完整整的实践了,姑奶奶我被你打的差点儿半身不遂,你还有脸提?” 85. 【85】喜欢上了本殿?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你打断我的肋骨,割破我的脖颈,还叫你那个浑身黑漆漆长得吓死人的侍卫,那个叫什么什么夜的杀了我,我随口说的话,你可是完完整整的实践了,姑奶奶我被你打的差点儿半身不遂,你还有脸提?” “半身不遂?” 男人冷笑:“既然这么严重,当日你还有力气坐在那儿替匪蓁包扎伤口?” “你……你不是逃跑了,怎么――” 冬青愕然,他怎么知道她给匪蓁包扎了? “这是本殿第二次警告你。” 他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逼近了:“倘若你再敢与别的男人亲近,试试看。” 冬青看了他一眼,吓得别过目光,嘴里却不服气:“你是要杀我的人,别搞得跟我丈夫一样,还要我为你守身如玉不成?” “本殿是要杀你的人,但你是本殿的东西。” 慕辰挑起她的下颌:“本殿的东西就算要毁掉,也容不得别人碰一碰。” “我什么时候就成了你的了,你有点儿逻辑好不好?你要杀我,那你我唯一的关系顶多算是仇人,仇人懂不懂?” 冬青满腔都是愤懑:“我讨厌你,恨你还来不及,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这番话是就着满腔怒火爆发的,说完,却老半天也没等到压在上方的男人搭腔。 她顿了顿,心里开始有些发虚。 半晌,忍不住偷眼看了一下,却见慕辰半眯着眸子,表情十分的危险。 他落在冬青脖子上的手,缓缓的摩娑了一下,开口问:“你敢再说一遍吗?” “……” 冬青窝囊的咽了口唾沫,她不敢。 慕辰冷哼,放开压制着冬青的胳膊,侧过身去,淡淡开口道:“你闹得本殿的伤口又裂开了,给本殿包扎。” 冬青本是一摆托束缚,便要抬臂推开身上这条死重的毒蛇的,闻言手臂一顿,目光下意识的落到他胸前。 就着不甚明亮的夜明珠,果然看见那儿有深红色的液体,无声的濡湿了男子的衣裳。 慕辰安静的等着少女的反应。 冬青顿了顿,那本推向他胸前的双手,转而使劲儿落到慕辰的肩头,用力的推开他,狼狈的爬坐起来,杏眸愠怒的剜了他一眼:“有伤你跑我这儿来发什么疯,你还想杀我?” “本殿今日心情好,不想杀你。” 慕辰靠坐在床头,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过来,语气中透着毫不遮掩的轻佻:“本殿记得你素来都是装出一副喜形不于色的姿态,但从绥州城回来之后再见本殿,倒是生动活泼的很,你这般模样儿,莫不是……” 顿了顿,他瞧着她瞪着他的眸子,轻笑:“喜欢上了本殿?” 喜你妹的欢啊! 冬青都要气崩了,可心里却把这句话给听进去了,脑子里左右转了一圈,居然十分憋屈的发现,自己在这条毒蛇面前好像真的已经不大能控制住情绪了。 这是个危险的征兆。 这条毒蛇可不像匪蓁那妖孽可以任她肆无忌惮,万一她要是动手给这毒蛇来一巴掌…… 冬青无声的哆嗦了一下。 慕辰噙着抹浅淡的笑,看着眼前少女在他的视线里一脸变化了无数的表情,最后微微歪了臻首,一脸冷意:“冷若冰霜的姿态是跟狐狸们谈判时用的,你是毒蛇,想咬人了什么姿态也不管用,我为什么还要浪费表情来跟你周旋?还有!” 她咬重了语气:“我对你有痛恨讨厌愤怒害怕,就是没有撒娇。” “唔。” 后者慵懒的应了一声,尔后朝她伸出手:“你过来。” “你想干什么?” 蓦地想起他身上的蛊,冬青蜷了蜷白嫩的脚趾头,往床脚又蹭了蹭,戒备的盯着他警告:“那日你是蛊毒发作,看在你救过我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你……你今天完全清醒,你要敢……我就杀了你!” 慕辰闻言眯起了眸子,笑道:“你的意思是,若是不清醒,本殿就可以――” “呸呸呸……” 冬青抱着被子怒气冲冲的打断他:“不要脸,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慕辰指了指自己的胸前,好整以暇的躺在那儿,道:“让你替我处理这伤口。” “你来,就只是为了让我给你弄这个伤口?” 冬青分明不信:“没别的?” 慕辰:“这话儿听起来,二公主似乎很失望本殿来此没‘别的’?” 冬青懒得跟他吵:“我为什么要给你包扎啊?我跟你很熟吗?” “你可以替别的男人包扎,却不愿意替本殿包扎?” 这话说的好像他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不一样似的,冬青翻白眼:“你不也是‘别的男人’吗?” “嗯?” 他危险的扬起了眉。 “……” 冬青至此深刻的理解了一个真理:所谓“大难不死”,就是指大难过后,必有大大大大难! 古人为什么总是不欺她啊? 一刻钟后,满脸怨念的木冬青抱着一抱瓶瓶罐罐爬回来。 慕辰贴心的伸手将冬青刚刚掀起来的帷幔再放下来。 冬青一惊,立刻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放下帷幔?事实上你本意还是想对我图谋不轨,对不对?” “阿若明心在各处都安排了暗哨,这夜明珠的光,说亮不亮,说暗不暗,本殿自然得拉了帷幔,别人才会瞧不见。” 楚国三皇子抬眸,笑意讥讽:“这么简单的道理,本殿以为二公主肯定是知晓的,所以事实上,你本意还是想本殿对你图谋不轨,对不对?” 冬青噎住,暗咒一句:死毒蛇。 看她如此吃瘪,男子愉悦的弯起唇角,动了动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坐姿,理所当然的使唤她:“过来。” 今晚的慕辰脾气尤其的好,既不是初见那日算计她时的城府极深,也不是林间想杀她时的冷酷无情,似乎真的心情很不错,没有杀她的打算。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人的性格喜怒无常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 该不会是心理有问题吧? 冬青有些怀疑的打量他一会儿,见他目光再扫过来,才满腹狐疑的凑近了几分,解开男子的衣裳,露出被布条随意包裹着的伤口。 那些布条湿漉漉的,被鲜血浸染的通红。 冬青看着,舔了舔嘴唇问:“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处理,你家那个讨厌的暗卫‘夜’就不会劝劝你?” 劝你不要到处乱跑,省的来祸害她木冬青…… “本殿没有告诉他。” “没告诉他?” 冬青解开布条的死结,漫不经心的问:“难道你连自家的暗卫都要防备?” 凝固的血块跟布条粘在了一起,冬青轻轻一扯,便有暗红色的血液,慢吞吞的流了出来。 慕辰安静的看着少女手忙脚乱的用纱布擦着他身上的血,淡淡道:“我不信任,任何人。” “也对,你这样的毒蛇,跑到边国来都有人想杀你,更何况你们楚国的人?” 冬青撇嘴,沾了一边儿瓷瓶里的清水慢慢的润湿伤口与布条连接的地方,再一点一点的将布条扯下来。 “既然你不信任任何人,为什么要来找我?” 少女讥诮问:“你不会是信任我吧?” 许是在强忍着伤痛,慕辰开口,低沉的声音带上一分沙哑虚弱,却无妨他浑然天成的优渥气质:“这种时候,你倒是不怕我了。” “你不杀我的时候,我的确不怕你。” 冬青扯了扯唇角:“话又说回来,怎么大家都想杀你?居然还有人悬赏那么多钱取你首级,你是不是挖了人家的祖坟啊?” 男子投向帐顶的目光收回来,落在少女的脸上:“有时候活着,就是别人要杀你的理由。” 他轻笑:“所以,若你选择了活下去,就只能拼了命的去杀了那些要你命的人,没有第二种选择。” 朦胧的光线无声的投入男子的眸底,细碎的闪烁着,说不清那里面的意味。 冬青看了看,继而无声的垂下目光,不再做声。 漏刻在寂静的寝殿内慢吞吞的滴答着,夜明珠静静的躺在一旁,柔和的光线将两人笼罩。 等到被干涸血液染得暗红的布条取下来时,冬青已经累的大汗淋漓了,长舒一口气直起身,用清水小心翼翼的替他清洗伤口。 那晚她只看到他血淋淋的衣裳,没看到他的伤口,如今借着夜明珠的光看来,那些扭曲狰狞伤口清清楚楚展现在眼前。 其中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横在距离心脏不到三寸处,皮肉外翻,正源源不断的淌着鲜血,十分的可怖。 鼻息间满是血腥的味道,冬青看的头皮一阵发麻,默默的咽了口唾沫,低骂:“老蝎子这该死的毒虫。” “他已经是死的了。” 顿了顿,慕辰又似笑非笑的问:“你这是在心疼本殿?” “殿下,醒醒好吗?” 做梦呢他? “哦?” 慕辰挑眉:“那你骂一只死虫做什么?” 冬青愤然:“我骂这条死虫的准头怎么就那么差?!”没直接把你这条毒蛇给弄死! 慕辰:“……” 少女面无表情的在楚国三皇子危险目光的注视下,从容淡定的从身边儿拿起一个瓶子,正要给他撒上时,手腕上却一紧,惊得她手一松,瓶子落下,却被一只手稳稳当当的接住! 86. 【86】忘恩负义的毒蛇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冬青抬起脸儿,正对上男子漆黑的瞳眸。 她怒:“干什么?” 慕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的:“你这药若是用在本殿身上,只怕本殿这条命就真的交代在你手上了。” 冬青翻了个白眼:“不可能,这药我白天刚刚用过,虽然抹到伤口上痛的要命,但绝对没有毒,你分明是想找茬。” “是没毒。” 慕辰点头。 “那你怎么会‘交代’在我手上?难道这不是普通伤药,那你说这是什么?” “盐。” “什么?” 少女僵住。 男子好整以暇的重复道:“盐。” 冬青:“……” 哪个挨千刀的王八羔子把盐搁在金疮药的瓶子里? 怪不得她白天拿着给脖子上的伤口抹了一点,痛的只差没哭爹喊娘了,还以为是上等好药,效果猛烈…… 看着少女这副憋屈的怨念脸,慕辰薄凉的唇无声的弯起来,轻轻的笑了。 冬青斜了他一眼,手腕还握着他手里,她下意识的挣了挣,对方便闷哼一声,握在她腕上的手指随之一紧。 冬青挣扎的力道一滞,皱了皱眉,便任他抓着,没好气道:“你伤得很重,我得给你上药之后包扎起来。” 慕辰松开冬青的手腕,曲起膝盖想要坐起身,却被冬青劈手按住:“你全身都是伤的,别乱动。” 目光落在少女按在肩头的素手上,慕辰的眸色深浅不明。 思及这人善变的性子,冬青心头一惊,唯恐他一个生气又跟她翻脸,待要缩回手,却见已经支起半边身的男子,竟乖乖的又重新躺了回去。 “你……你肯听我的话?” 少女一脸受宠若惊。 四目相对。 慕辰:“嗯。” 冬青见鬼了一眼看着他,张了张口:“怎么可能?” 男子漫不经心的闭上眼:“你是为我好,我自然听。” 这话儿……怎么听起来这么诡异? 什么叫她是为他好? 她脑子抽风了嘛,会为了一个要杀自己的人好? 冬青不自在,立刻缩回手,没好气道:“自作多情,你最好别乱动,要是敢把血弄到我的被子上,我就将这一瓶子盐撒给你。” 慕辰不置可否,枕着一只胳膊,十分的惬意。 冬青换了一瓶药,这回慕辰没什么动静,她便放心的将膏脂状的药悉数抹在他的伤口上。 晚风吹过窗外的树木,树叶“沙沙”的响动着,一片绿叶打着旋儿,在月色下轻盈的落下。 一道一道的纱布缠绕上慕辰胸前的伤口,冬青正要替他合上衣裳,低头却瞥见那枚绦带上系着的子蛊,便顺手挑起来打量一番,问:“你怎么中的蛊?” 本漫不经心的男人却蓦地僵住了身体,那突如其来的杀意潮水般纷涌而至,昭示着主人的怒意。 冬青惊得手一颤,绦带垂下,晃荡出几分森冷的光晕。 冬青抬眸,正对上慕辰深渊般幽暗的瞳眸,那里头充斥的嗜杀,让她心生寒意。 她没招惹他吧? 怎么又翻脸了? 冬青本能的往后挪去,喃喃问:“你……你怎么了?” 男子幽暗的眸子无声的攫着冬青的动作。 良久,淡淡丢出两个字:“啰嗦。” 少女愣了。 慕辰推开冬青给他包扎的手,合上了衣衫,再没一句话,如来时一般,消失在了帷幔深处…… 冬青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顿时怒从心生,脱口大骂:“你这条忘恩负义的毒蛇!” 本以为那条毒蛇突然变脸,甩手走人,日后她便不必再去看他那张死人脸。 哪知道其后一连数日,楚国的这位三殿下夜夜驾到,来了就十分自觉的放下帷幔,然后毫不客气拎着冬青的衣领子,把她从周公身边儿抢过来给他换药。 若冬青偶尔反抗,抱着被子死不屈服,这条毒蛇就直接动手撕衣服,阴冷的笑,说要一展雄风,如此往复,乐此不疲,简直把压迫木冬青当成了人生一大乐事。 这还不算,偏生这人喜怒无常之极,前一刻还在跟你调笑,没准下一刻就会掐着你的脖子,语带威胁要杀你。 冬青忍无可忍,咬着后槽牙怒道:“我说三殿下,你不能因为咱们有过节,你就把我当节过吧?” 楚国三殿下就挑了眉梢,毫无愧疚感的笑一笑,道:“嗯。” “你那个‘嗯’是什么意思?” “本殿想把你当节,天天过。” 顿了顿,又施舍了一句:“本殿喜欢清明节。” “……” 还有两日便是边国二公主启程,远赴楚国和亲的日子。 鉴于这段时日,冬青的美梦都悉数被慕辰这条毒蛇给搅和了,所以她每天都要在榻上赖到第二日日头倾斜,才能爬起来。 这日照例到这个点儿起来,阿若王那边儿却传来话儿,说是因为司音公主再次惨遭“绑架”,加之泫妃再次病倒,导致楚国边国联姻的举国大宴至今还没能举办,责令木冬青今日醒来后,直接到“天子殿”去赴宴。 木冬青对“天子殿”实在是太有好感了,眉飞色舞的问侍奉她梳洗的宫女:“那我要不要先去‘浴殿’洗个澡?” 恭恭敬敬的两个宫女闻声抖了数抖,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 此刻,边国二公主正默默的朝着“天子殿”而来。 看着身后跟着的将近百十来个亦步亦趋的侍卫,冬青:阿若王,替我问候你亲娘! 傍晚的炙热在四合的暮色里一圈一圈散去,天边的沉云压下几缕凉意,悠悠荡漾开来。 “天子殿”坐落在王宫东边,绕过几座巨大的雪花石雕像,便可以看见琉璃灯深处的宫殿。 一棵叫不出名字的针叶树木葱荣翠绿,冬青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身后拖泥带水的被百十个侍卫簇拥着,自那条青玉铺就的地面儿上走了进来。 在座的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见冬青过来,纷纷起身。 “臣等参见二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干人臣错落有致的跪拜行礼,声音整齐划一,犹如洪钟。 “起来吧。” “谢二公主!” 众臣一齐起身,再次拱手礼一礼,才落座。 慕辰一袭紫金冠袍,坐在阿若王下首右侧第一个席位上。 此刻正优雅的托着腮,目光沉寂,瞧着是一副正儿八经的邻国皇子的形象,只有冬青才知道这条毒蛇的本质。 此番毒蛇的目光扫将过来,果然如预料中的划过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 这个世界可真黑暗…… 冬青无语凝噎,默默移开目光不去看那条挨千刀的毒蛇,礼仪周全的向着阿若王礼一礼:“司音见过父王母妃。” 阿若王威严的嗓音低沉道:“平身,赐座。” 冬青起身,抬头就见泫妃一脸美人柔弱的表情,含泪瞳眸一直追随着她入座。 阿若王站起身,手中金盏熠熠生辉,帝王威仪不容人直视。 “今日楚国使臣三皇子远道而来,为楚国迎娶孤边国二公主,以结友邦之好,为固吾尔两国之邦交,孤深感欣慰,聊以此酒,愿两国睦邻友好,共享盛世。” 众臣再次起身,异口同声的应和:“睦邻友好,共享盛世!” 然后仰脖子将酒饮下。 慕辰举着酒杯,面对冬青一向放肆的脸上尽是肃然的气势,醇酒似的嗓音沉着有力:“慕辰代父皇,先敬陛下一杯。” 看着一老一少两只狐狸摆着同样正儿八经的表情,在这样虚伪的言辞之间,便将一个女子的终身幸福葬送。 冬青皱了皱眉,低头将手里剩下的酒给倒了去。 楚国三殿下漫不经心的将她这个小动作纳入眼底,沾染了酒水的唇角无声无息的弯起一道薄凉的弧度,在琉璃灯下透出稀疏的碎光。 酒过三巡,便有宫人引了舞姬乐师上来,没一会儿,丝竹歌舞之声便热闹非凡的在“天子殿”内飘散开来。 气氛稍微活络,众大臣纷纷向阿若王和慕辰敬酒,奉承客套之辞此起彼伏。 冬青悠闲的荡着杯子里的果子酒,托着腮看着那条毒蛇周旋应酬,来者不拒,十分有礼貌的一一回敬。 “妹妹不日便要去启程和亲,恭喜。” 阿若明心淡淡开口道。 冬青收回目光侧过脸来,见明心噙着高贵得体的一抹浅笑,纤素的指间捏着一只琉璃的杯子,里头的酒水晃荡出奢华迷离的光泽。 “得姐姐吉言。” 冬青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含着彼此了然的笑,举了举:“姐姐同喜。” 明心莞尔,举止优雅的将那杯酒饮了,目光落到对面楚国三殿下身上,又道:“三殿下其人资质极高,若非出身差了些,倒也能在当世占据一隅之地。” “一个人是不是英雄,又不是看出身。” 冬青漫不经心的拈起一颗葡萄,淡淡的:“是看人品。” 慕辰这样表面一派礼义廉耻,私下却满肚子城府阴险狡诈的男人,就算出身好,也算不上什么英雄,顶多算一条毒蛇。 明心掩唇儿轻笑:“我不过随口这么一说,你就护起短来了?” 冬青一口葡萄没咽下去,顿时呛得面红耳赤,哆哆嗦嗦的指着明心。 “咳咳咳……护……我护他个鬼!” 87. 【87】剁了匪蓁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这副模样,反倒越像是心里有鬼,阿若明心笑的更深了。 “终究你帮了我的忙,我便白嘱咐你一句,慕辰此人惊才绝艳,就算出身再不济,也是皇家子弟,皇家子弟多薄幸,他亦未必是个多情之人,江山美人面前,他必然不会舍弃前者。” 阿若明心难得噙着几分和善之意道:“妹妹若是认定这人,便消记清楚这一桩,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独善其身。”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冬青迟疑的瞅着她:“我们虽然不是仇人,但好像也谈不上是朋友,更何况,我还长了一张阿若司音的脸。” 她可不会忘记阿若明心一提到“阿若司音”四个字,就变得冷冽如冰的那口气。 边国大公主纤素的指尖漫不经心的点着桌面,闻言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弯起朱唇笑道:“很奇怪,我不喜欢阿若司音,却对有着她这张脸的你,很有好感。” 顿了顿,又加了句:“我挺喜欢你的。” 该不会上次跟你强势了一把,阴差阳错的,勾起了你不为人知的“百合”一面吧?! 冬青毛骨悚然的看了明心一眼,默默的往旁边儿挪了挪…… “其实就算你逃婚成功,只要你顶着阿若司音的这张脸,便注定了你与楚国的三殿下此生是不可能的。” “你误会了。” 冬青摇了摇头:“我绝不会去喜欢一个皇家子弟。” 尤其还是一条到处被人追杀,麻烦一堆,脾气古怪,还特想杀她的毒蛇! 明心闻言不置可否,端起桌前的杯盏,抿了一口。 冬青问:“话又说回来,你喜欢渊执吗?你要嫁给他?” “喜欢的未必是要嫁的,我在十年前就知晓,我只能嫁给那个男人。” “是指腹为婚?” 冬青不可思议的打量她:“看你逃婚逃的无所不尽其用,我还以为你不是那样死守旧的人呢!” 明心笑了:“若是指腹为婚,我就不必如此算计阿若司音了。” “莫非……” 冬青眼前一亮,凑近了低低问:“你私定终身?” 顿了顿,又纠结了:“既然是私定的,却又该找个喜欢的才对,你连自己喜不喜欢都不晓得……那个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非要嫁给他?” 许是饮多了酒,又或者是欣慰于冬青不日就要替她和亲,边国大公主今晚的话儿有些多。 那张上等白瓷样细腻美丽的脸上晕染着淡淡的红晕,纤长的睫羽下,黑葡萄似的瞳眸晶莹剔透,她将杯中酒水饮尽。 良久,轻轻道:“司音,他是仙人也好,魔鬼也罢,我要的是他手里的东西,又不是他这个人。” “这天底下能有什么东西,比得上自己的幸福重要?” 冬青却皱着眉摇摇头,极不认同:“王八羔子小凤曾告诉我,人只有一辈子,就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功名利禄,垂名青史又如何?人都死了,要那虚名有什么用?” 边国大公主微微讶然的打量一番认真的少女,眸色微动。 良久,终究只是但笑一句:“司音,是人都有自己执着的东西,而那些东西,你不想放手,也放不开手。” 彼时冬青并不知晓明心嘴里的那个“东西”究竟是怎么样的价值连城,以至于明心可以费尽心机,不顾一切的去取之。 待到她知道的时候才晓得,有些时候,人真的会为了某些东西而迷失自我,那样的迷失,早已无谓于“喜欢”或者“不喜欢”,而是没有选择…… 此番人声嗡嗡,大臣们开始互相敬酒,纷纷然的议论着些什么,面上全是虚假的笑容,气氛却十分的熟络。 冬青趴在桌子上,一边喝酒壮胆,一边用眼神跟慕辰杀了几个回合。 没多久下来,就觉得有些不胜酒力,身子飘飘然的。 明心早就先她一步,假借更衣为名,到现在也没见回来。 冬青看了看那些跟着自己来的侍卫,因为帝王面前不得佩戴利器,所有人此刻都背对着自己守在门口。 她醉眼朦胧的搜寻了会儿,便在不远处看到了白敛。 少年也背对着她,恪尽职守的抱着他那把剑,挺拔的站在殿门外的琉璃灯下。 眼见又一个大臣过去跟慕辰敬酒,冬青歪歪倒倒的扶着桌沿起身,顺着垂地帷幔的柱子,漫无目的的踱到侧殿,然后出了门。 今夜无月,只有几颗星辰在墨蓝色的云层见穿行,夜的凉风拂面吹来,冬青觉得酒醒了大半。 逃出喧哗的宴席,如今走在光影黯淡的僻静路上,寂寞格外的清冷透骨。 冬青舒展舒展手臂,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正要转身往寝殿方向走去,身后飘来幽怨感伤的一句―― “二公主在这轻松自在,却不知人家对你日思夜想,简直相思成疾了。” 冬青的脸顿时就黑了:这边国就没有一个正大光明的人吗? 怎么每个人都喜欢这么突然的蹦出来,然后在她后面讲话,难道她的心理素质就这么叫人看的起吗? “嘿,我跟你讲话呢,青青。” 一只手拍在她肩头。 “死狐狸,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啊?” 冬青咬牙切齿的回过头来,却没见着半个人影,“咦”了一声儿,肩头又被人拍了一把。 这回不等她回头,匪蓁已经把他那张欠抽的脸凑了过来,泫然yu泣:“青青这话是什么意思,上回你家小侍卫偷走你,我找不到,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我呸,匪蓁你最好少在这儿给我油嘴滑舌,我要是再信你,我就是白痴,智障,脑残。” 冬青愤然:“你不说我这个肋骨要是没好好正,会长歪,会瘫痪吗?你个骗子,居然又跟我演戏,还演的那么逼真,很好玩是吗?” 当日听慕辰讽刺完她那番话后,她果然想起自己这肋骨被匪蓁说得挺吓人,但本身确实觉得没什么不妥,故而特意去太医院问了下。 结果太医院最德高望重的太医笑了,说:“这伤势瞧着下手挺狠的,但并未伤及一分内脏,二公主完全不必担心,至于瘫痪之类的,二公主更是多虑了。” 把她给气的呀! 只恨不得剁了匪蓁这个混蛋! 妖孽咳了咳:“这个,我主要是为了让你重视一下,这样伤好的比较快,对身体好。” 然后不等冬青开骂,忙指着她的脸惊喜道:“啊,青青,你今晚好漂亮,对不对阿赤?” 一只皮毛火红的小畜生便不知从何处窜到了冬青肩头,毛茸茸的耳朵尖尖擦过冬青的脸颊,弹了弹。 那畜生眨眼又窜回自家主人肩头,连连点头,蓬松大尾巴甩了甩,单脚立在那里,挥舞着它其余的三只小短腿做惊艳晕倒状,软绵绵的耷拉在匪蓁的肩头不动了。 这两儿二货…… 冬青无声的抽了抽唇角,伸出五指盖在妖孽的五官上,一把推开来,然后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身后的路:“直走左拐,慕辰在那边。” “谁说我是来找他的?” 匪蓁一脸白痴样看着冬青:“这可是边国王宫青青,你以为我不想活了?” 冬青:“……” 顿了顿,妖孽又体谅道:“美女一般都不聪明,想不到也正常。”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很闲吗?” 冬青迁怒的拎过妖孽肩头那只还在演“花痴”演的如痴如醉的畜生,往身后一丢:“你知道这里是边国王宫你还闯进来,你个智障?” 匪蓁紧张巴巴的看着阿赤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落到一边儿花丛中去了,肉疼道:“青青你好歹下手轻些,那可是珍稀动物,受国家保护的。” 冬青“哦”了一声儿,转身拎起歪歪斜斜,好不容易爬出来的畜生,又一扬手―― 阿赤哀鸣一声,一身长毛猎猎作响,苦逼的再次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而去…… 少女拍拍手:“这次很轻。” 匪蓁:“……” 小畜生哆哆嗦嗦的爬回来,两只毛茸茸的小前爪捂着它尖尖的小耳朵,用后腿蹑手蹑脚的绕了大圈避开冬青。 眼见少女的目光扫将过来,阿赤漆黑的大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嗖”一声窜上主人的肩头,钻进匪蓁的怀里,只留一条尾巴在外头抖啊抖的,毛乎乎的不时擦过匪蓁的下巴。 冬青道:“你既然不是来找慕辰的茬,难道你要在边国重重守卫和阿若明心的耳目前,助我逃家?” 然后妖孽就扭扭妮妮的捏着衣角,小声儿道:“青青,人家形象很重要的,不能随便私奔的……” “……你私奔,你和慕辰你们两只一起私奔!” 【小剧场】 冬青:……你私奔,你和慕辰你们两只一起私奔!! 匪蓁:后妈,冬青不把慕辰当人就算了,干嘛对我也用“只”啊?! 后妈:哦,她一直把你当狐狸,把慕辰当毒蛇,压根没把你们当人! 匪蓁:(十分愤怒) 后妈:其实你看,毒蛇那是一“条”,冬青用的是“只”,可见她看重你多一些。 匪蓁:真的? 后妈:真的。 匪蓁(愉悦而去) 后妈(默念):阿弥陀佛,欺骗智障不是我的本意…… 冬青伸手去拽阿赤的尾巴:“说,不带我走,你还来干什么?” 88. 【88】老子跟他没什么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妖孽捏着阿赤的尾巴塞进怀里,正色道:“青青你这话说的,我不带你走我也得回来这边国,我很忙的。” “你忙什么?” “忙看戏啊!” “看戏?” 冬青立刻警惕的瞪着他:“看什么戏?” “边国王宫太大了,房子也太多了。” 妖孽笑,眼底有些阴暗的邪气,语气凉飕飕的:“楚国的那个皇子在你寝殿和你卿卿我我时,我不能找你玩,闲着无聊,自然不得已的就去看了许多好戏不是?” 看妖孽那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冬青十分怀疑他那个“不得已”到底是在说谁。 不过,有个事儿得解释清楚。 “什么叫卿卿我我?” 冬青指控:“要不是你学艺不精,害我被白敛弄回来了,我能被那条毒蛇压迫成这样?” “少来,看你跟那家伙打情骂俏的,我看过不了多久你就成‘毒蛇夫人’了!” “你才毒蛇夫人,你家勾栏院里的都是毒蛇夫人。” 妖孽很想还击,但觉得也许再吵下去今晚可能都得赔进去,于是没好气的咽下恼怒,别过脸:“真不怕死的很,我今晚就是来看你的好戏的。” “看我什么好戏?” 妖孽不答,却指着一处突然喊:“慕辰!” 惊得冬青立刻回身。 身后树影幢幢,除了几盏孤零零的琉璃灯,连个路过的宫人都没有。 冬青怒气冲冲回头:“你玩我――” “还说不喜欢那条毒蛇,反应这么激烈!” 妖孽哼哼,刻薄道:“半个月前还你死我活的,半个月后就你侬我侬了?明明说喜欢我的,现在就背叛我,女人,真是花心。” “花心你个头。” 冬青横了他一眼:“我不喜欢你,所以没背叛你,不过我更不喜欢那条毒蛇,我讨厌他,讨厌懂不懂?只是因为怕他杀了我,所以勉强折腰给他上药,反正那药又不花我的钱买,切!” 骂完歇了会儿,又加了句:“要是花我的钱买,我一定不给他用,那药多贵啊,我上次问了下太医院的老头子,说三两黄金才一小瓶的珍稀伤药啊,要不那毒蛇的伤能好这么快?” 她嘀嘀咕咕的念叨个没完。 匪蓁:“……姑娘,我们好像跑题了。” 跑题的姑娘这才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瞪他。 匪蓁今晚穿了身墨蓝色,腰间还系着一块缀着流苏的美玉,衬的他那张脸越发妖孽。 少女打量一番他这身行头,妖孽坦然立在那儿,得意洋洋的任冬青看。 良久,冬青疑惑道:“咦,我记得上次你夜行时,穿的不是这样不利落的,你的紧身裤呢?” 妖孽得意的表情瞬间支离破碎。 冬青继续疑惑:“不会是被人压完了,忘记拿回来吧?” “……” 此女一旦扯到“衣服”,下一刻话题就会自动转向一个十分难以预料但必然危险系数极高的方向,且这个方向一旦开始,那就是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聪明的妖孽觉得,为了保住自己仅剩不多的那么点儿清白,这个话题实在不宜再继续下去,遂咳了咳,道:“那个,主要是我需要保护你,这身衣服比较君子。” 冬青狐疑的瞟他一眼,笑的不怀好意:“其实你是想说,你的紧身裤虽然穿着挺帅的,但不透气,憋着你了对不对?” 说着目光就往不该瞟的地方溜过去。 匪蓁面露可疑红晕,忽然修长的食指往冬青眉心一点,忸怩道:“死样,你怎么晓得?” 木冬青:“……” 匪蓁继续忸怩:“难道你想借人家的紧身裤穿穿?” 目光扫过冬青的胸前,笑的比她还要不怀好意,且添风情万种。 一句:“人家还是把紧身衣借你吧?”差点儿把冬青的恶心的苦胆都吐了出来。 “好了好了。” 冬青投降。 她要是再跟这只妖孽吵下去,估计节操什么的很快就全部都会变成浮云,遂恶狠狠的说:“算你狠,不过你既然是来保护我,那你应该躲在暗处,跑出来干什么?” “我怕我躲在暗处来不及出来救你。” 匪蓁摊了摊手。 “我好端端的,要你救什么?” 木冬青鄙夷。 匪蓁十分的难以置信:“难道你就不怕慕辰那个色胚今晚把你给奸yin掳掠了?” “我自然不怕。” 冬青杏眸凝重,半点儿不带开玩笑的:“因为他追的人,不是我。” 那个“追”字咬的很重。 匪蓁:“……姑娘,我和他没什么,真的。” “不要解释,这样的事儿我也是可以体谅的。” 冬青诚恳道:“我晓得了,上次在绥州城,你逼着我说喜欢你,其实是为了让慕辰吃醋吧?慕辰那么折磨我,其实也是以为你我有一腿,吃醋了吧?” 匪蓁:“……” 冬青顾影自怜,泫然yu泣:“姑娘我真的不是小三,姑娘我好无辜,姑娘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姑娘你想象力会不会太丰富了点?” 匪蓁额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居然还爆出了一个粗口:“老子真的跟他没什么!” “别恼羞成怒嘛。” 冬青体谅的拍拍他的肩头:“你看,如果你真的担心我被慕辰怎样,你应该去盯着慕辰才对,你盯着我干什么?” 匪蓁差点儿被气吐血,怒视着冬青,一脸愤然,那手指头指着她抖啊抖的。 “我追杀他一下子就被你说成这样,要是我爬他屋顶上去盯着他,你还不以为我都跟他睡过了,我是白痴吗?” 冬青“哈哈”大笑着拍匪蓁的肩膀:“你这孩子还是这么有自知之明哟!” 匪蓁觉得自己有点儿想哭了,他怎么又被她给玩了,怎么又被她给玩了? 冬青本还想继续刺激一下妖孽,不远处却传来利器摩擦着铁甲的声音,有侍卫的声音低低传来。 “再找一找,若还没有找到二公主,先去禀告大公主,切勿惊动王上和三殿下。” “是。” 整齐划一的应和声。 匪蓁一拍手掌,问冬青:“你家侍卫找来了?” “是啊,那你是不是该滚蛋了呢?” 冬青凉悠悠道。 却见这位该滚蛋的大哥,突然郑重的握住少女的手,一脸情谊深深,忸怩道:“青青,其实刚刚你说的那些,都是因为吃醋了故意说出来刺激我的吧?哎,其实你不用这样,只要你想,人家也可以不要名节跟你私奔的,真的。” “免了。” 冬青一脸恶寒的抽回手:“你还是跟你家那条毒蛇好好私奔吧!” 她转身朝着寝殿的方向跑,无意间回头,还能看见妖孽孤零零站在那儿。 他怀里的小畜生偷偷摸摸的探出半个脑袋一只爪子,露出期期艾艾的表情,跟妖孽步调一致的朝她挥手作别。 “青青,我还会回来的……” 冬青:“……” 直到少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幕深处,匪蓁方慢慢的放下手臂。 目光似不经意般扫过夜的深处,那双波光流转的桃花眼底划过一丝邪气,似自言自语般,柔声道:“我虽然长得天怒人怨,可也不喜欢被个大老爷们儿这么一直盯着,万一被青青看到了,真以为我被人压了怎么办?” 灯光细碎,幽暗的夜,不知何时有紫衣男子无声无息的立在雪花石搭起的花廊之下,身影若隐若现,透着淡淡的冷峭。 “‘血谷’左护法匪蓁,善巫蛊阴毒禁术,手段残忍,素喜演戏,最爱玩世人于股掌之间。” 慕辰的目光落到匪蓁身上:“本殿很好奇,边国区区二公主何德何能,竟可劳左护法亲自保护?” “啧啧,本护法的手段再狠,戏演的再好,也比不过殿下凶残的一分,更遑论心机?唔……不过,本护法确实比你更喜欢救救死,扶扶伤。” “是吗?” 慕辰勾唇:“如果本殿没有看错的话,那日边国王宫,左护法似乎也是藏了杀机想取她性命的吧?” “可我改变主意了。” 匪蓁摊摊手,一脸情深意重:“正所谓日久生情,更何况是这么好的姑娘,我喜欢她都来不及,又哪里舍得再伤害她呢?” 慕辰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本殿没有时间听你油嘴滑舌。” “啧啧,这么凶,难怪我家青青不喜欢你。” 妖孽心不甘情不愿的敛去一脸的嬉皮笑脸,眸光紧盯着对方,饶有兴致:“你大费周章的来到边国,就是为了找我求你这身蛊毒的解毒之方?” “可惜‘血谷’左护法的面子大的很,本殿追了你这么久,都不得一见。” 慕辰微微抬颌,眸底森然寒意,一目了然。 匪蓁闻言,一脸郁闷:“你想干嘛就说,请殿下不要随便使用那个‘追’字,太尼玛有歧义了。” 慕辰挑了挑眉:“如你所知,这子蛊该如何解?” “你干嘛一定要解呢?” 匪蓁不怀好意的笑道:“每月一个美人儿翻云覆雨,人生一大乐事,又不委屈你,有什么好解的?” “本殿耐心有限,左护法最好不要拐弯抹角。” 楚国三殿下语气阴鸷:“让人招供的法子,本殿有的是。” 89. 【89】出嫁和亲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真没耐心。” 匪蓁无趣的撇撇嘴:“你身上的这个是子蛊,若要解蛊毒,就只有杀了母蛊。” “若杀了母蛊,本殿也会死。” “所以要解蛊只有一种法子。” 妖孽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尽管高兴的样子:“就是那个身怀母蛊的人愿意用母蛊替你引出子蛊。” 慕辰的眸色瞬间冰冷:“你明知这不可能。” “也对,人家给你下蛊就是为了控制你,怎么会给你解呢?” 匪蓁笑眯眯的摊摊手:“那我就没办法了,要是你实在忍受不了,不如就杀了那个给你下蛊的人,大不了同归于尽嘛,多壮烈。” “匪蓁。” 紫衣男子声音低沉,漆黑的眸色逐渐转为暴戾,煞气逼人:“敢戏弄本殿,你找死。” 匪蓁只是笑,那笑意变得妖异,魅惑人心,仿佛真正的妖孽,妖治的诞生在黑夜的深渊里,美得让人惊心动魄,也可怕的让人毛骨悚然。 “殿下要如何对我,本护法可以不计较,不过人家奉劝殿下一句,这天下人你皆动得,只阿若司音一人你动不得。” 慕辰却反倒神色平静起来,唇角弯起,笑意嗜血,声音低醇阴鸷:“本殿真心想动一个人,左护法以为,你能护得了? “本护法自然不能保证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儿护着她,让她不遭了殿下的毒手,只不过要保护她的人,可不止是区区本护法哟。” “哦?” 慕辰挑了挑眉。 “她是我家主人要护的人,殿下要敢动她,便是同‘血谷’上下所有的人作对。” 匪蓁嬉笑道:“想必殿下也该知晓,陈国‘毒冢’,楚国‘冥府’,边国‘血谷’,这三大组织的势力遍布九州大地,连各国的王都怯之三分,何况区区一个楚国皇子?” 慕辰慢慢的眯起眸子:“‘血谷’主人,要护边国二公主?” “没错,我跟着我家主人至今,可是第一次见主人如此看重一个姑娘,话儿本护法已经替我家主人带到,殿下要怎么做,就是您自个儿的事儿了。” 匪蓁修长的指挠了挠怀里畜生的脑袋,愉悦的问:“阿赤,你说青青这么漂亮的姑娘,咱跟不跟?” 那畜生立刻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茸茸的尖耳朵竖了起来,使劲儿的往妖孽身上蹭鼻涕,以示它喜极而泣,十二万分的赞同。 “德行!” 匪蓁拎起那畜生的颈毛丢得远远的,看也不看一眼,自己屁颠屁颠的追着冬青的方向跑了。 阿赤打了个滚爬起来,操着小短腿跟着奔过去,火红的大尾巴在身后快活的摇摆着。 慕辰安静的立在原地,琉璃灯朦胧的光落到他的脸上,映射出深浅难测的光华。 晚风薄凉的吹散一地星辉黯淡,洒落在紫衣男子翩跹而起的衣袂上,互相追逐…… ――*――*―― 边国王宫外的那两只苍鹰互相追逐着,盘旋着,然后响亮的啼鸣一声,消失在天际远处。 三月二十六日,边国二公主阿若司音远嫁楚国,普天同庆,举国欢宴三日,大赦天下。 那日长风万里,边国外大漠上的蒲公英花开得极美,金灿灿的在绿叶的衬托下生机勃勃。 冬青一身鲜艳火红的嫁衣坐在轻纱曼舞的车内,在数条街长的送亲队伍中,将目光投向了太阳刚刚升起的东方。 少女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来。 她就要自由了。 边国的二公主司音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她木冬青。 “二公主在想什么心思,笑的如此开心?” 熟悉如斯的声音,冬青不用看就知道这人是谁。 唇角的笑意随之敛去。 少女轻嗤:“三殿下好闲的人物,这种时候儿,您应付那些老狐狸还应付不过来,难得还有空闲儿来本公主面前贫嘴儿。” 跟在銮车后面的白敛紧紧盯着慕辰的一举一动,右手一直未曾离开过腰际的长剑。 慕辰但笑不语,风姿卓然的坐在马背上。 阳光落下,将他周身的紫袍镀上一层华贵的光晕,看起来俊美又沉着。 长成这样好看的一男人,却是一条诡异多变的毒蛇。 冬青摇头,无声惋惜:真是暴殄天物啊…… 边国王室公主出嫁的规矩,十里长街,万民跪送,直达“别亲楼”,在那里辞别亲人,方可启程前往楚国。 此番边国二公主浩浩荡荡的銮驾所过之处,所有百姓都纷纷下跪,“二公主千岁”的声音此起彼伏,震耳yu聋。 阿若王领着泫妃等人立在“别亲楼”的城楼上,禁卫军布满城楼下、楼梯上,气势威严,氛围肃杀。 “帝姬拜别王上,泫妃――!” 宦官亮着嗓子哟呵,尾音拉的长,且缓,飘散在清晨熹微的雾气里,透着一股子凉意。 冬青双手合贴小腹之上,由礼仪宫女引着,端庄的跪在了阿若王与泫妃身前。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三跪九叩的大礼行下来,泫妃已经是泪如雨下,不停的咳嗽,身后的宫女忙扶着她,轻声软语的劝慰。 阿若王素来威仪的容颜,在此刻也显得有些苍老,看着女儿抬起的脸儿,良久,亲自俯身将冬青扶了起来。 冬青有些受宠若惊,阿若司音这个父王打从她从地宫死而复生后,就一直被冬青气得每次见面都是吹胡子瞪眼,从不曾像今天这样慈祥的如一位父亲。 阿若王牵着她的手,像所有送女儿出嫁的普通父亲那样,在无数宫人侍卫的簇拥下,穿过亭楼,下去楼梯,就这样在万千百姓的目光里,一步一步,走到銮车旁边,停住。 父女两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相对。 阿若王花白的胡子抖了抖,一向隼鹰般锐利的眸光仿佛蒙上了一层纱,他缓缓的放开牵着冬青的手,然后一字一字,铿锵有力的威严道:“吾儿,出嫁!” 回音一阵,一阵的飘荡在边国王城的城墙下,泫妃咳嗽的愈发厉害。 冬青的眼睛突然就蒙上了层水雾,一行清泪毫无预兆的划过脸颊落下来。 她本该是开心自己终于摆脱了这一切的,却为何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又是这么的难过? 宫人恭恭敬敬的过来搀扶她,冬青忍不住再看一眼这两位几乎没见过几面的双亲。 频频回头间,没有注意到搀扶她的宫女中,有一个微微偏头瞅了她一眼,见她没有看过来,眸底划过一丝郁闷。 冬青被宫人搀上了銮驾。 宦官长声宣:“公主出嫁了――!” 礼乐响起,钟声遥遥的传来,万民伏拜:“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主千岁,千岁……” “公主……” 身后的阿若王,泫妃,都在渐渐的远去,远去……直至,眼底唯余高高城楼上的旗帜,孤零飘荡。 “舍不得了吗?” 耳畔突兀响起女子清悦如碎玉的声音,惊得冬青回过头来,惊讶的发现阿若明心不知何时凑过来,一袭鹅黄宫装,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身边儿,一双浅笑的眸子在面纱下,弯如新月。 “你……你怎么在这儿?!” 冬青目瞪口呆,擦了擦眼睛,确信自己没出现幻觉。 阿若明心笑道:“自然是送你出嫁。” 冬青张了张口,继续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你要送我,一直到楚国?” “自然。” 边国大公主很满意于冬青的反应,笑的愈发好看,目光似有若无的扫过车前骑马的慕辰,柔声道:“音儿妹妹如此单纯,姐姐若不亲自送你,只怕你还没到楚国,就被人家给拐走了。” “我哪里单纯了?” 冬青这回反应过来了,气愤道:“你不要老是这样骂我好不好啊?” “……” 阳光越升越高,洒落在沙洲上怒放的蒲公英花上。 楚国三皇子骑坐在马背上,看似悠闲的观赏边国一路风光,只是目光路过身后车内鹅黄宫装女子身上时,眼底划过一丝莫测。 眨眼又漫不经心的移开,却未注意公主銮驾后面,有个绰约的身影,也在无声的注意着他…… 第九日,和亲队伍正式出了绿洲,踏入大漠之中。 天空蔚蓝澄澈,遥遥望去,连绵不断都是形状各异的沙丘,热风拍打着流沙,扑面而来都是滚烫。 冬青已经下了銮车,此刻一身雪白的轻纺长袍,戴着坠有鲛绡薄纱的斗笠骑在骆驼上,热的有气无力的。 明明已经摆脱了“众星捧月”的憋屈处境,冬青发现自己依旧浑身不大自在,好像总有人在盯着自己,等回头,除了大批大批的宫人侍卫,又什么都没有。 真是见鬼了。 沙漠难行,送亲的领队官儿李大人谨慎的勘测方向,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艰难移动着。 “这鬼地方得走多长时间才能走出去啊?” 冬青简直觉得自己在造孽,沙漠里日头毒辣不算,风沙干燥,如今她浑身汗水,沾满灰尘,黏糊糊的热的她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才好。 阿若明心倒是悠然自在,鲛绡下隐隐可见笑颜:“这才第一天,你就掌不住了,那接下来还有六七天的路程,你可如何是好?” 90. 【90】毒蛇被谁蹂 躏的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阿若明心倒是悠然自在,鲛绡下隐隐可见笑颜:“这才第一天,你就掌不住了,那接下来还有六七天的路程,你可如何是好?” “啊?” 冬青顿时苦了脸,揪着衣领子使劲儿扇风:“好热好热,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公主殿下……” 身后的礼仪姑姑忙低声提醒,叫自家这位二公主小祖宗注意注意形象。 要说这礼仪姑姑也忒不容易,白天累死累活的跟着大队人马赶路,休息的时候,还得给冬青讲解楚国风俗,然后教她楚皇室的宫规,并且时时刻刻都得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监督冬青的行为举止,唯恐这位小祖宗一个心血来潮,又给她弄出什么大乱子,简直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 冬青被点名,吐了吐舌头,偷偷的掀开鲛绡向着明心用口型骂了句:“这煞风景的老家伙……” 结果明心正自骆驼上俯下身嘱咐随侍的宫女什么事儿,没看见,倒是不远处的慕辰一点儿不落的全部尽收眼底。 男子愉悦的弯起唇角。 冬青微愣,继而纤长的睫羽轻颤,移开了目光。 从绿洲回来之后,慕辰虽然依旧会无端变得戾气十足,杀气腾腾,却再没有一次真的下手伤害她过。 而她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就那么莫名其妙的笃定,哪怕他真的怒了也不会杀自己,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任他每晚如约般出现在她的寝殿也不再害怕,就着夜明珠朦胧的光替他换药…… 突然地想起那日酒席之间阿若明心的话,她真的喜欢这条曾经想杀她,又喜怒无常的毒蛇吗? 不可能! 她哪有那么欠虐? 虽然匪蓁这个大祭司实在不靠谱,但“凤仪天命,乱世妖姬”的批命她还是有点儿信的,拿性命玩,她还没那么勇敢。。。。。。 冬青深吸一口气,丢掉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然后不顾礼仪姑姑痛不yu生的目光,大声唤前面的李大人:“喂,李大人,这大漠过后,就是楚国了吗?” 慕辰眼底的笑意随着少女目光移开的瞬间,一片冷意,他慢慢的敛去唇角的弧度,冷峭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李大人见公主问话,忙恭恭敬敬回道:“回二公主的话儿,此去七日可抵达沙漠外的戈壁滩,换上马匹再走上四五日,便到了边国楚国交界的‘溃水’,等过了溃水,才真正到了楚国境内。” “天啊,难道我们这余下来的七天,都要跟这些滔滔黄沙培养感情吗?” 冬青头疼的按了按额角:“这也太痛苦了。” “二公主无须着急。” 李大人恭恭敬敬道:“今夜日落之前,可抵达大漠的第一片绿洲,不过说起这片绿洲,却着实有些古怪。” “古怪?” “正是。在这绿洲上歇息的旅人,每天清晨醒来都能看到天边有各种幻象,有时候是仙山,山上有仙子跳舞,有时候又是亭台阁楼,许多树木人物走动。” 李大人缓缓道:“那些看到异象的人,就会忍不住想去探个究竟,结果总是一去不复返,古怪之极。所以在此处歇息的旅人都牢记着一定得在天未亮之前就离去,以免自己掌不住诱*惑,惹祸上身。” “我也曾听殿使大人说过这一桩怪事儿,想必是有什么妖孽作怪,今夜在那里休息,我们最好也在第二天天亮之前离开。” 冬青目光古怪的看了一眼说话的明心,再看了一眼一脸诚惶诚恐的李大人:“你们说的,是海市蜃楼吧?” 李大人一脸茫然:“海市蜃楼是什么?” 木冬青更加茫然:“就是海市蜃楼啊!” 李大人:“……” 阿若明心:“……” 顿了顿,冬青满怀期待的问明心:“姐姐,我们明早多留一会儿,等天亮了看过海市蜃楼了再走好不好?我好想看啊!” 明心鲛绡下的容颜缓缓绽放盈盈笑意,道:“不好。” 冬青:“……你就不能委婉点儿?” “早一日离开大漠,你就少受些苦头,不要打什么鬼主意,听到没?” “哦。” 冬青想:没天理啊,我又不是你妹,我凭什么听你的啊?我偷偷跑去看海市蜃楼怎么了,就不信你们能自个儿走了? 可惜不过接触了那么几次,边国的大公主似乎很摸得清自己这个冒牌妹妹的心思,一句话断了冬青的念头:“我会派人看着你的,所以别想一个人开溜。” 木冬青:这边国大公主,真他奶奶的缺了八辈子大德…… 飞鸟回巢,大漠最后一丝余热吹散在冷风中,整个夜幕下的大漠,便沉入了寒冬腊月般的凄冷中。 绿洲里显得尤其寂寥而冷清。 篝火“噼啪”一声炸出许多细碎的火星子,最后一拨侍卫也用完了饭,开始接替上一轮巡逻的侍卫。 冬青趴在厚厚的锦被上睡得正熟,梦里阳光明媚,花园里的雏菊开满了青青草地。 年幼的女孩一丝不苟的单膝跪在地上,直到华服少年笑嘻嘻的出现在眼前。 那是十岁的木冬青,那天是她初次见到自己的主人,凤栖桐。 尤还记得少年一把将别扭的她自地上提起来,宠溺的拍着她的脑袋温柔的说:“小木儿,今后你就是我凤少的人了,有我在,你尽管可以安心。” 从记事起,就被关在密室中历经无数残酷训练的幼女怔怔的看着抓在胳膊上的手指,十分困惑不解,明明她是被派来保护他的人,为何听起来倒像是他要保护她似的? 眉目如画的少年就笑了,捏捏她的小脸儿:“小木儿啊,别的人在父亲手上我管不了,可你既然到了我这儿,只要你开心,天大的篓子捅出来都有我,知道不?” “是……” 那时她懵懂而不敢置信,只是不敢忤逆他。 凤栖桐就笑了,伸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拍着拍着,那力道却越来越大,最后一下委实下足了狠手,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哎唷,你下手这么狠干嘛啊……” 冬青皱着眉头,睡眼朦胧的撑开眼皮子,入眼是一片凌乱的紫色,衣襟松散,露出大片大片的胸肌,看起来似乎手感很好。 晕晕乎乎的冬青不明所以,美色当前,理所当然的伸手摸了一把,立刻感到自己靠着的“墙”随着她这个动作而倏忽僵硬。 冬青还想,奇了,这墙怎么会自己动啊? 于是她又摸了一把,这回墙没动了,头顶倒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阿若司音,你摸够了吗?” “唔……没有没有,再来一个,再来――” 话未完,猛然觉得不对啊,这个声音实在是熟悉的有些让人毛骨悚然啊! 冬青眯着眼抬起头,茫然的看到一张十分危险的男人脸,正向她着她笑的不知道多“温柔”。 她看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睛:“靠,好不容易做一次chun梦,居然梦到了一条毒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慕辰:“……” “你给本殿醒过来!” 他楚国堂堂一皇子,居然被个女人给轻薄了,轻薄就算了,这女人居然还敢嫌弃他? 慕辰顿感勃然大怒,再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一把拎着冬青的衣领子一通摇晃。 直到少女一脸痛苦的抱着他的胳膊一口咬下去,嘴里含含糊糊的大骂:“毒蛇,果然是你……” “清醒了?” 冷飕飕的语气。 冬青嗅到了秋后算账的危险味道。 “做了什么不干净的梦,本殿一靠近,你就扑过来死掐着本殿的脖子一个劲儿的蹭?” 男子讥讽道,扯了扯袖子,想拿回自己的胳膊,不想冬青下的是狠口,扯了半天也没扯动,遂怒道:“你属狗的吗?” 冬青丢开他的胳膊就往帐篷最里头扑过去,可惜没扑出多远,就被慕辰拽着脚腕生生又拖了回来。 “慕辰,阿若明心可就在隔壁!” 她愤怒的瞪着他,双手锲而不舍的死死拽着被子,妄图能爬出魔爪。 慕辰连人带被子一齐拽到身边,捡起人拎起来,嗤笑:“威胁我?你是第一天认识本殿吗?” 没错,这个变*态不受任何威胁,不受威胁就算了,没准儿还会起反作用! 眼见慕辰衣衫不整,春光外泄,一副好像遭人蹂*躏了的暴躁样子――而且蹂*躏他的人十有**就是她木冬青――少女突然就觉得挺痛快,不过痛快的代价,兴许有点儿大…… 这种时候…… 冬青琢磨琢磨,觉得也许自己抱着他的大腿喊两声“大哥我错了”,或许他会考虑放自己一马。 当然,叫人家“大哥”这么丢面子的事情,她木冬青怎么可能做? 于是,冬青十分有骨气的说:“大爷,我错了……” “……” 冬青揪着衣襟戒备的盯着他阴郁的脸,虎着脸道:“你别想讹我,你那么凶,我晓得我肯定对你做不了什么,所以休想我对你负责。” 慕辰阴森森的笑了:“做不了的自然没做,做得了的你全都做了,还敢跟本殿提‘负责’?” 冬青谨慎的问:“我做了什么?” 91. 【91】毒蛇告白1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冬青谨慎的问:“我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 冬青一口气没舒完,却发现楚国三皇子笑的越发危险,一字一顿道:“就是抱了抱。” 冬青一喜:“没了?” “蹭了蹭。” 冬青一僵:“我,不小心的。” “摸了摸。” 冬青一抖:“这个是意外……” “还亲了亲。” 冬青哆哆嗦嗦的开始往角落里爬,无奈脚腕还在人家手里,爬了半天愣是没爬出去。 慕辰将她再次拖回来,一脸阴霾:“说,你梦见谁了?” “关你什么事——嘶……” 冬青倒抽一口凉气,脚脖子上猛然的一痛,差点儿让她叫出来,立刻大骂:“慕辰你这个疯子,很疼你知不知道?” “你是不是梦见那个渊执了?” 慕辰的语气突然变得又低又冰冷,阴沉刻薄。 一般他用这个调调讲话,就意味着这条毒蛇的老毛病又犯了! 冬青立刻缩了缩脖子。 “怎么可能?我失忆了,而且从醒来到现在都没跟他讲几句话,喜欢……等一下。” 冬青愤然:“我凭什么要给你解释啊?我要嫁的人是楚国七殿下,又不是……又不是你……” 声音越来越弱,冬青觉得慕辰那个眼神儿有点儿不对劲,看的她瘆得慌。 慕辰慢慢的放开握在她脚腕上的手,笑了笑,挑起她的下颌,嗓音轻柔的让人沉迷:“我的音儿,你敢不敢给本殿将最后一句话再说一遍。” 冬青被他笑的寒毛直竖,本能的抬起双臂撑在他的胸前,抵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硬着头皮说:“我,我要嫁的是——” “你试试看!” 一声低喝,下一瞬她就被男人捏着下颌带近,撞入他的怀里。 慕辰的唇印下来,舌头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毫不怜惜的啃噬撕咬。 “唔……” 突如其来的吻,让冬青惊呆了。 慕辰并不是第一次亲她,却不是威胁,就是失去理智,从没如这一次这样来真的。 她愣愣的任他纠缠,两人明明在做着亲密的事情,可谁也没有闭上眼睛,彼此清醒的可怕。 男人周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气势,昏暗的烛光下,那双深渊似的眸子凶狠锐利,尖刀一样直直刺穿她心底最深处,冰冷如血液般流遍四肢百骸。 直到下唇传来刺痛感,铁锈样的血腥味弥散开来,冬青回过神,然后重重的推开他,跌坐在锦被上,狼狈不堪的喘息着,朱唇微肿,几点血迹残留在唇角。 少女容颜清冷,有些沙哑的嗓音狠狠的:“慕辰,你想杀我尽管动手,何必老是这样羞辱我?” 慕辰气息紊乱,脸上的怒意未散,闻言眸色愈发深邃,他盯着她,薄唇动了动,问:“你是这样想的?” 冬青的睫羽颤了颤,看向他。 “我对你做的这些,在你心里只是羞辱吗?” 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冬青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一股燥热顺着耳根慢吞吞的往脸侧攀爬。 “你……你想说什么?” 男人缓缓的凑近,良久,叹息一般低低道:“你这个笨丫头。” “你,你才笨……” 舌头这是打结了吗? 为什么她一句话也说不清楚,结结巴巴的?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他在骗他,她应该推开他,最好再一巴掌扇过去,告诉他,她不喜欢他。 可,身体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僵硬的顿在那儿,眼睁睁的看着他越靠越近,然后…… 温热的吻落到她被他咬破的唇瓣上,带起一分悸动,一分战栗,灼热便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整个脸颊。 他太息着,低醇的声音就在耳畔:“连话都讲不清楚,还说自己不笨……” 一层朦胧的水雾浮上少女的明眸,她颤巍巍的闭上了眼睛,闭得紧紧的,僵在一边儿的胳膊不知何时环上了男子精壮的腰,这就是心动吗? 慕辰怜惜的再吻了吻她的唇,醇酒般的嗓音突然就带了一分威胁:“若再敢像这几日那样,刻意与本殿拉开距离,本殿就将你碎尸万段。” 柔情蜜意眨眼土崩瓦解,冬青睁开眼睛,抬起白嫩的小脚气恼的踹开慕辰,怒气冲冲的——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煞风景的男人,连一句情话也说得如此血腥?! 看着少女含愤的杏眸,慕辰轻笑一声,素来刀锋一样锐利的眸子也沾染了温情,好看的让冬青恍惚,一腔怒意顿时没骨气的,眨眼烟消云散。 “笑什么笑,再笑踹你。” 她心虚的威胁道,却发现这欠抽的男人笑的愈发张狂,顿时窘迫的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挺凶的一个丫头,原来也是会害羞的。” 慕辰不怀好意的欣赏一番,恣意笑道:“害羞起来还挺可爱。” 男人果然是贱的,给他一点儿颜色,就蹬鼻子上脸了。 冬青咬着牙:“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跟你翻脸了。” 许是木姑娘这句太过坦白的话实在合了楚国三皇子的心,后者弯起了唇角,起身拿起一旁的衣裳丢到冬青脑袋上:“穿上。” “干嘛?” 少女扒拉下头上的衣服,谨慎的盯着他,严肃道:“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姑娘,不能就这么跟男人出去过夜的。” 慕辰:“……” 冬青想了想,警惕的问:“你不会是想带我私奔吧?” 楚国三皇子似笑非笑的:“姑娘,你会不会想太多?” “那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冬青慢吞吞的穿好衣服站起来:“门外全是巡逻的侍卫,再加上阿若明心还派了人暗中盯我的梢,你能进来都是本事了,还想带我出去?” “本殿的本事可不只是摸进姑娘的门。” 慕辰嗤笑出声:“门外那群废物,本殿还没有放在眼里。” 好吧,今晚她又成功的见证了楚国三皇子的三次喜怒无常,不同的是,这次无*耻版被深情版替换了一下,其余暴戾版和自大版保持不变。 “对了。” 慕辰突然问:“你今晚到底梦到了什么?” 冬青:“……咱能不能别老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看慕辰脸色变得很阴沉,少女按了按额角,头疼道:“不过是梦见了王八羔子凤……一个朋友而已,然后一睁眼看到你,我就以为我换了个梦,在做*梦来着。” 于是毒蛇的表情顿时精彩万分,语气怪怪的:“你在梦里……想轻薄本殿?” 冬青立刻咳嗽起来,面红耳赤的胡乱挥着手,目光闪躲:“咳咳咳……那个,我们到底去哪儿?” 直到被慕辰带出去前,毒蛇才吝啬的说:“想出去玩求本殿不就好了,非要腆着脸去求阿若明心,丢本殿的面子。” 冬青就想不明白了,这怎么丢,也丢得是她木冬青自个儿的面子,为什么就扯到他身上来了? 又不是什么好事儿还往自己身上搅合,这人也忒想不开了吧? 不过,他说什么? 要带她出去玩? 冬青欣喜的仰头瞅着他:“你要带我去看海市蜃楼?” “嗯。” 毒蛇漫不经心的点头,子夜般的眸子眯着,侧耳停了停外面的动静,然后揽住怀中人,脚尖一点,眨眼自两队刚刚错开的巡逻兵中间掠过,消失在黑夜之中…… 大漠的晚风寒凉的习习过面,今夜的天空没有月亮星辰,好在东方的云层已经开始变淡,将微弱的光线笼罩大地,倒也不至于看不见东西。 “看时间,要不了一个时辰就是天亮。” 慕辰曲着一条腿,另一条腿平放在沙石上,似乎很悠闲的样子。 冬青抱着双膝坐在冰凉的沙砾上面,背靠着沙丘,笑的有些幸灾乐祸:“等到半个时辰后,礼仪姑姑去喊我起床出发时发现我不在,估计又得抓狂。” 不远处起了一阵大风,沙石流动,带着许多小颗粒扑面而来。 慕辰张开披风替她挡了挡,浑不在意道:“本殿替你顶着就是。” “你?” 冬青一脸不信任:“你不倒打一耙,我就阿弥陀佛了。” “本殿欺负所有的人,也不会欺负自己的女人。” “谁是你的女人?” 冬青立刻反驳。 慕辰扬起一抹不屑的笑,看过来:“你们女人都这么喜欢口是心非?” 却发现女人笑的比他还要不屑,且妖娆魅惑,朱唇微启道:“殿下哪只眼睛瞧见我口是心非了?” 男子挑了挑眉:“哦?” “我的意思是……” 冬青伸出纤细白嫩的食指,捏住了男人完美的下颌,像个女王打量自己的所属物那样,霸道而高傲:“你是我的男人。” 男人的眸色顿时深邃如墨,浑身张扬着的危险,叫人窒息。 冬青心头一跳,她怎么就忘记了这男人那多变的性子里,有一茬就是自大狂呢? 完了,犯了他的忌讳了。 少女立刻弹开手指:“我开玩笑的!” 慕辰一把捉住她作乱的手,俊魅孤傲的脸魅惑的笑着,一把声音烧的如火如荼:“我的音儿,你哪里借来的胆子,敢调*戏本殿?” “都怪那些书骗我说男人喜欢这样子妩媚的姑娘,我才敢那样对你的!” 92. 【92】毒蛇告白2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都怪那些书骗我说男人喜欢这样子妩媚的姑娘,我才敢那样对你的!” 有些紧张的盯着自己的手,冬青生恐这人一个没控制住,给自己折断了。 男子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半晌,报复性的俯身咬了一下她的唇瓣,不悦道:“你怕我。” 此刻不怕你才不正常呢…… 冬青吊起的心脏重新落下来,抽回自己的手揉着,后怕道:“你生气了,生气了就很有可能会杀人,我自然怕你。” 男人一针见血:“分明是你怕死。” 冬青抬起头正要说话,却蓦然顿住,张了张口。 慕辰挑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可少女只是直直的看着他身后,杏眸越睁越大,那里面拢聚起来的,竟是……恐惧? 身后隐隐有风声呼啸,慕辰猛然回头,滚滚黄沙正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而来! 眨眼间,烟尘湮没了刚刚探出云层的朝霞,排山倒海似的扑了过来,遮天蔽日。 “是沙暴!” 慕辰一把捞过呆滞在那儿的少女,开始奔跑起来。 天地间一片昏暗,大地在震颤,那些沙丘颤巍巍的开始移动,崩塌,再滚滚的流泻下来。 冬青跌跌撞撞的被他牵着跑,张皇失措的颤声喊:“慕辰,我们来时做的标记都毁了。” 男子紧紧的牵着她,醇酒般的声音沉稳有力,问:“你信我吗?” 少女扬起脸,慌乱的心在接触到男子眸光的那一刻,平静。 她回握他的手,用力的:“嗯!” 慕辰微愣,看着少女饱含信任的杏眸,半晌,低低道:“笨丫头。” 手的力道却随之紧了紧,带着她如蹒跚老人那样艰难的,前行,前行…… 那时候她没在意他这一瞬间的反常,直到不久之后,她才明白为何那个时候慕辰会莫名其妙的骂了她这一句“笨丫头”,因为她真的,很傻…… 天地黑暗一片,只有狂风的嘶吼与沙石飞旋撞击的声音。 就算慕辰轻功非凡,也敌不过沙尘暴的肆虐,被席卷而来的沙石淹没的刹那,慕辰将她扑倒在身下,展开披风死死的护住! 她来不及挣扎,下一刻两人便被沙石掩埋…… …… 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片漆黑。 冬青醒来时,第一反应就是地狱,森然黑暗,没有一点儿人声的地狱。 她试探着动了动,指尖触到了一段细腻的料子,那是慕辰的披风。 心中陡然清明,冬青拽着那一段袍子扯动起来,耳畔传来“哗啦啦”流沙的声音。 眨眼,阳光霍然直入眼底,刺得她眼泪直流。 冬青吃了一口沙,呛得面红耳赤的爬起来,捂着心口不停的咳嗽,泪眼汪汪的放眼望去,茫茫都是大漠,陌生的让她害怕。 “慕辰?” 她慌慌张张的拽起披风,可直到披风完全被扯出来,也没看到慕辰的影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席卷整个心腔,直冲大脑,让她脚下虚软不稳,险些摔倒。 “慕辰!” 她大喊,连声音都在哆嗦:“慕辰你出来――!” 她不敢想…… 如果他死了…… 她从没想过要他死! 少女突然甩开手里的袍子,疯了一样刨起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沙子。 尖利的沙砾刺破了她的指尖,烫伤了她的肌肤,她却不管不顾,歇斯底里的刨着那些沙子,呛得面红耳赤:“慕辰!慕辰!慕辰你出来!你出来!” 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那么狠:“你说过让我信你,我信了你,你要是敢死了,我就杀了你!” 她是木冬青,是个杀手,就算为了活命第一次出手杀人的时候她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可现在她哭得这样大声,几乎喘不过来气,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失去了慕辰而恐惧,还是因为第一次哭而惶恐。 “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她害怕,从未有过的害怕几乎要将她压碎。 那个在几个时辰前才向她表明心意的男子,那个阴险狡诈,喜怒无常的男人,他是一条心狠手辣的毒蛇,可他却可以为了她而死…… “你听到没有……” 木冬青放声大哭:“你死了我就杀了你……你听到没有……” “我听到了。” 细微的声音,带着无可奈何的叹息。 仿佛濒临死亡前的一线生机,冬青猛然抬起头,看见面前不远处的男子正艰难的从沙石下面爬出来。 她僵硬的顿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唯恐一个眨眼,他就会消失一般。 眼泪模糊了双眼,她有点儿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却依旧死死的盯着男子,盯着他,看他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过来。 慕辰蹲下身看了看她,然后伸手替她擦脸,不悦道:“满脸沙子还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真丑。” 顿了顿,又笑着说:“我若真死了,你还怎么杀我啊?” 眼泪无声的顺着眼角滑落,滴在男子的手背上。 慕辰愣了愣,目光落到手背上:“女人,我还没有死,你哭什么――” 话未完,少女猛地一头撞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得以宣泄似的哭骂:“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你吓死我了!” 慕辰搂住她的身体,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那沙尘沾染的睫羽轻颤,无声的遮住了眼底划过的一丝情绪,只是拍着少女哭得颤抖的背抚慰着,从不曾有过的温柔…… 肆虐过后的沙洲,平静的连一丝风也没有,死寂的大漠,只有少女的啜泣一声,一声。 许久许久,冬青才平息下来情绪,松开慕辰,捧着他的脸看个不停。 慕辰挑了挑眉梢,灰头土脸的模样竟丝毫不损他的气质。 “你这双兔子眼盯着本殿,是想干什么?” 冬青哭过之后的嗓子有些嘶哑,突然问:“你不是要杀我吗?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男子的脸色微变,张了张口:“你……” “你说带我去看海市蜃楼,只不过是个借口,你其实是想乘机杀了我吧?” 少女叫泪水洗涤过的杏眸愈发清澈,她看着他:“我不笨。” 八卦:殿下啊,你好不容易勾搭上了冬青,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人家姑娘说的? 慕辰,漫不经心的看一看八卦:嗯。 八卦(满眼放光):是什么? 慕辰: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只是当时那个气氛,不适合问。 八卦(继续放光):快问快问! 慕辰:冬青,谁告诉你你不笨的? 慕辰缓缓的放开环着她的手臂:“知道我要杀你,你还敢跟着我出来?” “我自然敢。” 冬青轻声儿说,伤痕累累的手指慢吞吞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绦结,绦结中间的琥珀在阳光下,光华流转,内里的蛊虫安然无恙。 “之前在帐篷里,你轻薄我时,我乘你不备摘了下来。你虽武艺高强,谨慎非凡,却想不到我胆敢动手偷你的东西,你不该让我近了你的身。” 冬青道:“我怎么可能毫无戒备的就跟着一个曾一心想杀我的男人出门呢?” “所以你是要告诉我,你也在骗我?” 慕辰的声音随之低沉阴鸷起来:“阿若司音,你当本殿真的没发现你拿走了子蛊?本殿纵着你,由着你,不过是想问你一句,信不信本殿绝不会动手杀你?” “我信。” 冬青将琥珀搁在他的手心里:“从你问我信不信你那一刻起,我就都信你。” 慕辰的目光慢慢的落到手心里的琥珀上,骨节分明的五指微微屈了屈,却没有握住,沉声问:“没了筹码,你就不怕本殿言而无信,杀人灭口吗?” “怕。” 少女愁眉苦脸的叹息:“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杀我,你晓得的,我别的不怎么怕,就是有点儿怕死――” 话音未落,男子突然伸手将少女拉进怀里,手臂有力的抱起她,两片滚烫的唇瓣几近粗暴地覆在她的唇上。 冬青不闪不躲,反而主动伸出皓臂环住他的脖子,将自己更贴近他一些。 慕辰的吻总是霸道又粗鲁,他用力的吮吸着她的唇,攻城掠地,来势汹涌,冬青几乎喘不过来气了。 “我的音儿,你这是在豪赌吗?” 他喘息着,狠狠的噬咬着她花瓣似的唇瓣,语气阴肆沉暗:“赌注是什么,本殿的心吗?” 冬青痛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浑身无力的挂在他身上,结结巴巴的想辩解。 慕辰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暴风骤雨般的吻如同惩罚般再次落下,急促而凶狠,没个尽头,直到冬青觉得自己憋得快要失去意识了,男人才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五指温柔的穿过她的青丝,扶住了她的臻首。 不稳的气息里,她听到他低低的声音道一句:“你赌赢了……” 泪水再一次毫无征兆的滑落下来,一颗接一颗,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收不住势头,她却强忍着哭腔哽咽问他:“你……你会不会也跟别的男人那样……那样欺骗我的感情?” 93. 【93】沙暴求生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你……你会不会也跟别的男人那样……那样欺骗我的感情?” 他伸手替她拭眼泪,叹息一声:“至少我不会开口讲骗你的话。” 冬青再抑制不住,大声的发泄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骂:“遭……遭瘟的楚国三殿下,你他妈刚刚这是要憋死我吗?呜呜呜呜……” 慕辰:“……” 天空蔚蓝,遥遥与大地相接的地方,金蓝相间,本该是让人惊叹的美景,此刻却犹如沙漠中人的希望,那么远,那么远,似乎永远都没个尽头…… 热浪袭来,暴露在毒辣日头下的皮肤如火灼般,炙热的疼痛着。 就算慕辰用撕下来的衣服将冬青的脸包的严严实实的,不到半天,冬青娇嫩的肌肤还是被晒得红肿泛皮。 慕辰带冬青出来本没打算待多久,所以他们没有带任何东西,包括水和食物。 她早已经精疲力竭,她又饿又渴,被毒辣的太阳晒得头昏眼花,只是机械的一步,一步,踩着慕辰的脚印往前走,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直到男子将她捞进怀里,满脸怒意的低喝:“你这张嘴不是最伶俐的吗?怎么现在宁可累成这副样子,也死撑着不开口向我求助一声?” 冬青目光有些涣散,茫然的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干燥的唇儿动了动,轻笑的嘟囔:“没想到被毒蛇心疼的滋味,也挺不错。” 慕辰顿时不知是该怒还是该气,不顾冬青的挣扎,打横儿将她抱了起来。 “慕辰,我现在还撑得住,你得保存自己的体力,万一我走不出去至少你还可以――” “闭嘴!” 他沉声怒喝,目光阴郁的瞪着她:“我没有动手杀你之前,你敢自己死试试看。” 素日他这样变脸色,一般她就会识时务的闭嘴,可今日冬青似乎是跟他杠上了,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便不耐烦一把掐在慕辰的麻筋上,乘他手臂一松,顺势滚下来,落地时有些踉跄,却硬是没摔倒。 慕辰的脸色可谓是黑云压城。 冬青苍白的笑了笑,稳稳当当的走几步,轻松道:“你看,我这不是走得好好儿的,想占我便宜也看时候嘛,真不懂事。” 言毕大步往前走,麻木的脚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沉重的几乎抬不起来,可她不敢停,唯恐慕辰看出来。 在沙漠里求生,除了有顽强的意志,还得有足够的体力,一丝也不能浪费,她不能,慕辰也不能…… 烈日逐渐西移,空气开始变冷。 “天快要黑了,今晚就在这儿休息一夜。” 本以为冬青那番话不过是逞强,慕辰料定她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投降,却不想她整整走了一天,中途没有喊一句累,没有停下一步,倒是他忍不住皱眉,低喝道:“你是铁打的吗?都不知道累?” “不行,天还没有完全黑透,我们还得再往前走一会儿,慕辰,这是大漠,不能停啊,每停下来一刻,就等于在放弃生命。” 冬青干燥发涩的嗓子有些疼,所以她的声音轻轻的,却充满了坚定:“而我,想活着。” 身后的男子无声的看着少女虚浮的脚步,那纤弱的身体不稳却倔强的一步,一步前行。 这一刻,楚国冷血无情的三殿下忽然很想将这个看似柔弱,实则比任何人都坚强的姑娘搂进怀里,再不放开…… 直到天完全漆黑的看不到一点儿路,他们才停下来,好在出来时是晚上,穿的很厚,相互依偎着,便在饥&渴交迫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他们早早起来,依旧是不停的走。 饿了一天一夜,慕辰还好,冬青却明显有点儿体力不支,两人的进度比昨天慢了很多,她总是走着走着,便走到慕辰后面去了。 到第三天,冬青已经虚弱的拉不开步子,就连慕辰也有些体力不支,两人相互搀扶着,蹒跚而行。 已经不知道走了有多远了…… 头顶明晃晃的,是刺得眼睛生疼的阳光,她已经看不太清楚东西了,甚至连动一动手指,都觉得疲惫。 好累啊…… “阿音,阿音,阿音醒醒。” 有低沉急促的声音在耳畔喊她。 慕辰拍着冬青的脸,想让她将涣散的目光聚集起来。 他用力的拍着她晒得蜕皮通红的脸颊,唤她:“阿音,你说过在大漠里每停下来一刻就等于在放弃生命,你这是想干什么,想放弃吗?” 少女干枯的唇儿动了动,嘶哑的轻轻道:“你叫我‘阿音’,你从来没这么叫过我。” 顿了顿,她慢吞吞的小声儿说:“真好听。” “你喜欢听,我以后就这样叫你好不好?” 慕辰搂紧她,干燥的唇贴着她的额角:“你不要睡,我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的和谁讲过话,你要是睡了,以后就再没机会听到了。” 是呢,他这样骄傲自负的男人,素来喜怒无常,自尊心比什么都强,何曾如此温柔过? 冬青笑了:“你这样,我怎么反而有种‘此生无憾’的感觉……咳咳咳……” 她低低的咳嗽。 慕辰的手颤了颤,消瘦的脸上满是怒意,他抓紧她的肩膀,低吼:“阿若司音,你若敢此生无憾,本殿就杀了你。” “我都死了,你还怎么杀?” 她嘟囔着,神智开始模糊,声音越来越轻。 “阿若司音,阿若司音你不要睡,不要睡!本殿命令你,不许睡……” 慕辰的声音越来越远,意识急促的抽离身体。 终于,堕入一片漆黑…… “木冬青……” 是谁在喊她? 声音如醇酒般好听,如三月春风拂过,留下一片心安。 冬青仿佛看到了一片大湖,湖水清澈透明,甘甜芬芳。 她努力的跑过去,大口大口的喝着,兴奋的回头喊慕辰一起来喝水。 可他只是双手环胸靠在翠绿的大树下,含着笑,一动不动。 “慕辰,喝水啊,这种时候你站那边儿摆什么酷?” 男子微笑的看着她,不说话。 冬青心头没有来的一阵不安,她说:“慕辰,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男子依旧微笑着,那样的笑,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她越发的不安,站起身来想向他走过去,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顿时慌了起来,抬头,正看见不远处慕辰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慕辰!” 她急促的喊他,声音慌乱无章:“慕辰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鼻息间传来浓郁的血腥味,她惶恐的寻找着这可怕味道的来源,无意间看到自己的手,惊讶的发现它们沾满淋漓的鲜血! 刚刚那一湖清澈的湖水,刹那间赤红一片,铺天盖地的将她淹没―― “慕辰――!” 冬青尖叫一声,赫然惊醒,却又虚弱的不停喘息,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眼前金星闪烁。 她无力的闭了闭眼睛,感到有什么湿润粘稠的液体,正顺着自己的唇角缓缓流淌下来,滴落在手背上。 她一顿。 目光落下,借着明亮的月色,那一点赤色诡异妖娆,泛着幽幽的暗紫色。 是血…… 少女颤了颤,仿佛看到梦中的场景,苍白的脸色顿时惨白。 月亮慢吞吞的移到中天,一轮浑圆的玉盘挂在漆黑的夜幕中,幽冷清寒,正值月中。 冬青惊魂未定,在看到月亮那一刻又是骤然一惊――今夜是十五! “慕辰?” 她猛然坐起身。 慕辰毫无知觉的靠坐在冬青的身后的沙丘上,眉头蹙着,眼睛紧闭,随着少女起身的动作,搭在她身上的手臂无声滑落。 一把匕首落地,就着月夜冷光,男子的手腕处,一道一道参差不齐的伤口,血渍一片…… “……慕,慕辰。” 她张了张口,想跟他说说话,嗓子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讲不出来,只能颤抖着抱紧了他,抱的死死的,一双深深凹陷的杏眸瞪得极大。 许是冬青太过用力,男子的睫羽微微动了动,睁开来,露出空洞涣散的黑瞳。 慕辰盯着冬青,涣散的目光一点一点聚集起来,开口,声音虚弱却阴狠:“本殿拿血换给你的水,你敢哭出来试试看!” “我不哭。” 她咬着下唇,用力的眨了眨酸疼发红的眼睛,将泪水生生的逼了回去,努力压抑着情绪的身体,却抑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慕辰身上的蛊毒冬青是见识过的,纵然他意志力再强,也压制不住子蛊躁动,匪蓁说过,除非慕辰要死了,否则他就不可能摆脱每月十五发病的可能。 可今晚,他没有发病,他是不是就要…… “看来走不出去的人,是我了。” 慕辰动了动手指,指着一个方向,道:“阿音,一直朝着月亮升起的地方走,一定可以走出去的。” “嗯。” 少女吸了吸鼻子,声音很轻,却清清楚楚:“一定可以走出去,我们两个,都可以走出去。” 慕辰闻言,闭了闭眼睛,许久,突然吃力的撑着身子。 “你做什么??” 94. 【94】以血哺你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阿音。” 他低低的唤她。 少女轻轻的“嗯”了声儿,却不等他再讲话,嘶哑的声音哽咽却固执道:“你不要说什么让我一个人走的话,我有时候看着挺厉害的,其实那都是装的,我一点儿也不厉害,我本来就胆小又怕死,还不认得路,你不在我身边儿陪着我,我一定走不出去。” 身边儿的男子没说话。 冬青惴惴不安的等待着,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她听到慕辰说:“你说的对,我是该陪你再走一段的,若我现在就离开了你,你会渴死的。” 这话的意思,是把他自己当做储血的器皿,供她饮用吗? 慕辰感到身边儿的人儿蓦地僵硬,而后是少女带着浓重鼻音的话儿,似乎是在抑着哭腔,语气却十分平静。 她说:“慕辰,你他妈就是一个混蛋。” 这世上,从没有哪个姑娘会用着这样宛如情话样的语调,说着一句粗鲁不堪的脏话。 慕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冬青放开抱着他的胳膊,摸索着捡起慕辰丢在一边儿的匕首,手指紧紧的握住了刀柄。 ……手腕被割开,有点儿疼。 冬青觉得自己很勇敢,竟可以这样毫无感觉的去割自己的手腕儿。 长久缺水的血液暗红凝滞,流的那么缓慢,她无力的将头枕在他的肩上,吃力的将手臂举到了他的唇畔。 慕辰无力的身体猛然一震,继而用尽全力的挣扎起来。 她固执的将整个身体压在他的身上,压的紧紧的,将自己的手腕死死的堵在他的嘴里。 冬青轻轻的笑,嘟囔道:“你不要再推啦,不然我的血就这样白白的流光,那就太浪费了。” 慕辰抓在她手臂上的指缩紧,根根青白,骨节分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意识再一次开始堕落,恍然间,她似乎听到他的低吼,那么凶那么狠。 他说:“阿若司音,从没有人敢如你这般强迫本殿,本殿恨你入骨,绝不容你就这样轻易的死去……” 她想笑,想告诉他: 我不会死。 你也不会死。 我们,都不会死…… 大漠里茫然无尽头的风沙,寂寥的旋转着,流动着,寒月无声,冷漠的将大地上的一切,收入眼底…… ……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 朦胧之间,冬青听到有人在她耳畔邪肆的笑:“枉我不计前嫌的喜欢你,想要宠着你,疼着你,可你却这样的让我失望……你居然,喜欢上了别的男人?” 冰凉的指划过她的侧脸,留下一层寒意,那声音一字一顿的问:“当年你伤了我的身,如今你又伤了我的心……你说,你这样对我,我该如何报复你呢,阿,若,司,音?” 明明是被人抱着的,她却觉得周身都是寒冷,让她抗拒着这个怀抱,只想逃离…… ――*――*―― 少女略显呆滞的杏眸微微动了动,盯着支撑垂地纱帐的那根犹还青葱的树干,脑中有些混乱。 直觉里她感到有些不对,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是固执的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 她应该在哪儿? 头疼得厉害。 冬青忍不住呻yin出声,却惊动了守在纱帐外的两个宫女,宫女立刻欣喜的掀开帐帘。 一张带着惊喜的脸儿映入少女的眼底,随即撤开,紧接着就是宫女边跑边喊的声音:“大公主,大公主,二公主醒了!” 剩下的那个宫女见冬青是要起身的形容,忙扶着她,劝道:“二公主您在沙漠里困了整整三天四夜才被侍卫们找到,体力早就透支,身体虚弱,太医嘱咐万万不可起身,需要静养。” 冬青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却捕捉到了“沙漠”两个字,一股子排斥厌恶顿时涌上心头。 她抓住宫女的手臂问:“楚国三殿下在哪里,他怎么样了?他……他死了吗?” 宫女痛得整个脸都皱在了一起,又不敢挣扎,倒吸着凉气回道:“二公主您在说什么啊?三殿下一直都在大营里,什么事儿也没有……求求公主放开奴婢,奴婢好疼!” 慕辰一直都在大营里? “不可能,我们遇到了沙暴,一起在沙漠里走了三天三夜,直到脱力缺水晕死过去,你别想骗我!” 冬青不松,反而骤然加了力道,痛得宫女哭出声来。 “二公主明鉴,奴婢不敢说谎,三殿下真的一直都在大营里,呜呜呜……” “你骗人!” “奴婢没有――” “不许哭!” 正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之际,帐篷被人掀开来,有个清冷的声音喝道:“司音,你又在闹什么?” 阿若明心几步上前,将胳膊几乎被冬青折断的宫女解救下来,蹙着娥眉,对身后的宫女道:“你退下。” “不许走!” 冬青立刻伸手要抓人,被明心抬手拦住:“司音够了,你闹得还不过分吗?” 那宫女吓得厉害,哭得不行,忙磕了头,逃也似的退到明心身后,离冬青远远儿的。 跟在明心身后的李大人战战兢兢的,撩着袖子不停的擦着额角的汗:“大公主,二公主这该不会是受了惊,魔怔了吧?” 冬青闻言,狠狠的瞪了李大人一眼,反手抓着明心,焦急的问:“姐姐,慕辰呢?你们有没有找到慕辰?他――” “二公主,是在找本殿吗?” 低醇悦耳的男声,一如他在外人面前的沉着稳重,温文有礼。 少女抓着明心的手指僵住,苍白消瘦的容颜上,那双凹陷却依旧美丽的杏眸怔怔的将目光抬起,尔后落到说话人的身上。 紫衣玉冠,丰神俊朗,正礼貌的向她微笑,不见半点沙洲那副削瘦狼狈,满脸胡渣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 “你……” 她茫然的看着慕辰。 慕辰走近几步,果然是那张脸,他问:“二公主找本殿有什么事儿?” 明心身后的宫女眼圈通红,行了礼小声儿回道:“二公主非要说殿下您和她一起困在了沙漠里,逼着奴婢去救您。” “二公主啊,您这是在说哪门子胡话?” 李大人忙劝疑惑道:“楚国三殿下这几日都在大营里,派了人到处寻找您的下落,昨儿晚上才找到您,怎么会跟您困在一起呢?” “司音一定还在糊涂,她睡着的时候就一直在说胡话,许是还没缓过神来,让她多多休息。” 明心一句话驳了李大人的疑问,打断冬青想要出口的话头,淡淡吩咐不远处的礼仪姑姑:“好好照顾二公主,寸步都不可离。” 随侍姑姑行礼应了,上前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冬青躺下。 期间少女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慕辰,充满了茫然与不解。 明心见状,娥眉微挑,一抹不清不明的异色在瞳眸间流转即逝,她起身吩咐候着的太医:“再去开一副安神的方子煎了。” “是。” 太医恭敬应了,退下。 明心疲惫的按了按眉心,叹道:“这丫头怎么这样不让人省心?” 李大人唯唯诺诺的,不敢搭话,跟着大公主一起退了下去。 帐篷里只剩下满心糊涂的冬青和那个随侍姑姑,安静的可以听到呼吸的声音。 “还没缓过神儿来?” 刚刚还低眉顺眼的姑姑,突然口气不善,讥讽道:“瞧你这傻样。” 冬青一愣,本能的抬起目光落到姑姑脸上。 这姑姑虽然对自己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可也不敢这么放肆的跟她一个公主讲话啊? 姑姑眼见冬青一直盯着她,气恼的“哼”了一声儿。 然后抬手在耳根后摸了摸,在冬青诧异的目光里,撕下来薄薄一层人7皮7面7具,露出一张臭的不能再臭的脸―― “匪蓁?!” “干嘛这么惊讶,我扮作小侍卫跟在你身后一直盯着你这么多天,你都没看出来我,我只能换个离你亲近点儿的对象。” 妖孽男一脸鄙夷,语气比那张脸还臭:“这么蠢,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阿赤那小畜生小心翼翼的从他怀里爬出来,离“战场”远远儿的,两只前爪颤巍巍的抬起来,一脸痛不yu生的捂着它的大眼睛,力道有点儿大,毛茸茸的脸都被挤得有些变形。 “匪蓁,你吃火药了?” 冬青有些薄怒,她刚刚被“慕辰事件”弄得莫名其妙,现在又被这白痴摆脸色看,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还是你吃饱了撑着了,至于特意来诅咒我赶快死吗?” 地上火红的小畜生“吱吱”发出十分有规律的叫声,爪子捂的脸儿愈发变形,小肩膀抖动,不知是哭是笑。 冬青仔细听了听这畜生的叫声儿,觉得这个调调翻译成人话,有点儿像―― “你怎么不懂我的心?” 匪蓁一脸哀怨:“我要是想你死,又何必多此一举把个半死不活的你搬回来?” 冬青:“……” “我不眠不休的找了你三天三夜,几乎绝望了,天可怜见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你。” 妖孽瞅着冬青,那眼神儿就跟看到宿世仇人似的,怨气十足道:“结果你都要死了,还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气死我了。” 96. 【96】妖孽要辞行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李大人心情好,就在马上笑道:“王大人,别来无恙?” “多谢大人惦记,下官,下官很好……” 那胖墩墩的王大人受宠若惊,一边儿结结巴巴回话,一边儿把他刚刚直起一半的身体“吧唧”又堆成一堆人肉山。 看的冬青一个没忍住,轻轻笑了出来,声音不大,在安静的大队之间,大家却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众侍卫宫人默契的淡定装死中:上头的事儿,咱底下的不要插手,这是真理! 慕辰似不经意的将眼梢扫过来,深渊似的眸底荡起一层怒意。 ――冬青抖了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这个笑明明是嘲笑“胖墩墩”好不好,他连这也要吃醋啊? 匪蓁敬业的将礼仪姑姑那一脸痛不yu生演的淋漓尽致,不过藏在老妇女皮囊下的桃花眼却是似笑非笑的,布满纵容。 “胖墩墩”局促不安。 李大人尴尬僵硬。 只有阿若明心面无表情,高贵的坐在冬青身边儿,目光状似无意的扫过慕辰和冬青之间,隔着鸾车薄薄的纱幔,嗓音清冷的淡淡道:“王大人,烦劳领路先去驿馆。” “胖墩墩”这才找到台阶下,颤巍巍的拎着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讪讪磕头道:“是是是,下官遵命。” 然后起身上了前头的轿子,领路去驿馆。 冬青向着边国大公主心虚一笑。 后者素来从容优雅的容颜上难得露出一分无奈,嗔道:“胡闹。” 说来,自从那次“两方会谈”,阿若明心和木冬青的利益达成一致之后,这位大公主不仅没再为难她,反而对她越发的纵容,似乎对木冬青的信誉十分的信任。 这样的信任,让冬青看这位大公主十分的顺眼,以至于两人现在倒像是真姐妹了一样。 阿若明心也只在冬青面前,才偶尔褪去她那大公主永远高高在上的姿态,像个管不住小妹的姐姐那样,无可奈何,也只能责备几句。 这让冬青不得不感慨:匪蓁那招勾搭小姑娘的本事,果然是不容小觑,连女人对女人用起来,都是这么的屡试不爽啊! 鸾车慢吞吞的跟在胖墩墩的轿子后面前行。 冬青懒洋洋的在车内伸了个懒腰,身边儿的明心突然开口问:“你喜欢那个楚国三殿下?” 可怜少女那个懒腰还没伸完,尴尬的顿在半空中,结结巴巴:“姐……姐姐你在胡说什么,我――” “你不必瞒我。” 明心侧过脸:“你该知道,没有什么事儿能瞒住我的。” 冬青憋屈的收回手:不就是你身份比较悬疑嘛,不就是大家都想要你嘛,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还没有什么事儿能瞒住你? 那你知道我现在在骂你吗? 某少女认真的腹诽,表情愤愤。 大公主看了一会儿,抿唇莞尔:“司音,你在骂我。” 这是个肯定句。 冬青:“……” 好吧,你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司音,你真的喜欢他?” 边国大公主有一双极美的眼睛,清冷之下,总是含着几分傲然与尊贵,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很少如现在这样,只是含着单纯的认真。 冬青抿了抿唇,小声儿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那些话儿是为了我好,可是姐姐,喜欢一个人不是我能控制,我也不想控制,就算结果不尽人意,至少我不会有遗憾。”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说那些为你好的话?” 明心顿了顿,轻笑:“我要说的是,如果你确定他如你喜欢他那样喜欢你,我就成全你们。” “……啊?” 冬青愣愣的,看了看前方马背上的紫衣男子,目光落到明心身上,有些疑惑:“可是你不是说我只要顶着阿若司音这张脸,便注定此生与他是不可能的吗?” 鸾车慢慢的驶进驿站,停在了门口,有宫女过来掀开纱幔。 大公主举止优雅的下车之前,淡淡的丢下一句话:“你就当我胡说的好了。” “……” 临近楚国,天气也开始变得正常些,不再是白天烈日如夏,晚上严寒似冬。 五月的夜晚,知了浅唱低吟,萤火虫闲适的飞舞着,将初夏的美好毫无保留的袒露。 冬青洗完澡,将所有的宫人侍卫轰到院子外头去了,优哉游哉的在院子里摆了个凉榻躺上去,喝着阿若明心特意给她送来的酸梅汤,觉得小日子实在是舒服的不行。 明日便能过溃水,而后抵达楚国境内,也就是说,明日她就能永远的摆脱阿若司音的这个身份,真正做她木冬青。 再加上明心说要成全她跟慕辰,冬青就觉得人生实在是太美好了,前途一片光明啊! 于是得意忘形的某姑娘就愉快的哼起小调来。 可惜人生再美好,前途再光明,也敌不过老天那个残忍的老头子! 墙头传来一个“啧啧”有声的声音,男子特臭屁道:“青青,你是不是知道我今晚要来,所以开心的早早坐在这儿,等着跟我幽会啊?” 冬青的好心情顿时土崩瓦解,满头黑线的抓起一旁的蚕丝薄被将整个脸盖住: 匪蓁这只无处不在的狐狸精真特么越来越神了,现在都能在慕辰和阿若明心的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的爬上了她的墙头,还不带扮成老妇女的。 妖孽今日换了身张扬的大红色,闲适的躺在墙头上,随意绑起的鸦色青丝落在那衣袍上,一起自墙头流泻下来,在晚风里浮动,带起一层妖艳绝美到极致的诱惑。 见冬青不理他,他也不气,侧过精致的脸,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温柔的瞧着盖得严严实实的少女,闪过一丝宠溺又阴暗的颜色。 本以为依着匪蓁的性子,等不过三秒钟,他就会跳下来扯自己头上的被子,冬青认认真真的做好了反击的准备,结果等了老半天,对方愣是没动静。 “妖孽?” 她试探的喊了声儿,却没听到人应她。 就这么走了? 不可能啊,匪蓁这只狐狸最擅死缠烂打外加厚颜无耻,既然来着,他能这么随随便便的走了? “妖孽,你还在吗?” 冬青又喊了声,结果还是没人应她。 看了是真的走了。 冬青满腹狐疑的落下头上的被子,扭过头去瞧院墙,结果―― “喂,妖孽,你没走干嘛不讲话?” 妖孽就在那儿,见她自己爬出来,笑得那叫一个得意,真是气死她也。 “我不走,就一定要讲话啊?” 妖孽很无辜,眨着他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儿,一副“我很单纯”的模样。 冬青懒得理他,目光惊艳的溜过匪蓁那身装束,月色水波间,银光落下来,男子的周身似覆了层暗暗的幽光。 她觉得今晚的妖孽跟往日不太一样,虽然还是美得天怒人怨,却满身都是邪气。 似乎,哪儿不大对劲儿…… 她张了张嘴:“妖孽,你穿成这样,是要去相亲吗?” “对啊对啊!” 妖孽很兴奋:“你是不是吃醋了?我好开心啊!” 结果木冬青比他还要兴奋,激动的抱着被子:“那你赶快去吧,本公主终于要摆脱你了,我也好开心啊!” 匪蓁:“……”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冬青招招手示意他下来,道:“你穿成这样,就别躺那么高的地儿,万一巡夜的侍卫瞧见了怎么办?” 匪蓁嬉笑道:“你担心我?” 少女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恶劣道:“我是不想你连累我好不好,快下来。” 妖孽挑了挑眉梢,笑的愈发灿烂,羞得月亮都隐到薄薄的雾霭中去了。 冬青看了这么久,还是难以免疫的又恍惚了一下。 匪蓁躺在墙头不动,半真半假的笑道:“青青,你要想清楚,我这样喜欢你,万一下来一个把持不住,把你抢亲了可怎么办?” 冬青觉得自己就是在自作孽,明明知道这货就不是个吃亏的主儿,还自讨苦吃的管他干嘛? “死狐狸……” 少女低咒一声,抱起被子往屋内走,还不忘瞪他一眼:“你这么爱玩,尽管玩儿,姑娘我恕不奉陪。” “阿若司音。” 匪蓁突然开口唤她。 认识妖孽这么长时间,他几乎从没叫过她的全名,而且还叫的这么认真。 冬青忍不住驻足,一脸戒备:“干什么?” “我是来道别的。” “切……道别就道别,干嘛还穿成――等一下!” 冬青回身,呆呆的张了张口:“你,你刚刚说什么?” “我兄长和我小师妹大老远的跑来抓我,硬是要喊我回家吃饭,所以,我不得不回去了。” 匪蓁一脸忧伤,泫然yu泣的看着冬青:“一想到再也看不到我了,你也觉得很伤心对不对,你也舍不得我对不对,那就跟我私奔吧?” 冬青默默的看了墙头上男人,良久,唇角弯了弯,继而“哈哈”大笑:“苍天啊,您该是多么的爱我,才会帮我把这只妖孽给打发了啊?我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哈哈哈哈……” 少女笑的前仰后合,高兴的简直直不起腰来! “……” 97. 【97】唇齿缠绵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 冬青抹了把眼泪,直起身来,眉眼盈盈道:“妖孽,赶紧走吧,再见,我们后会无期啦!” 清寒月光下,美得妖精似的男人似笑非笑的从围墙上探下身:“青青,你真的不跟我走?” “废话。” “你真的要跟那个楚国皇子在一起?” 少女大步往屋内走去:“要你管。” 身后的妖孽幽怨的叹息一声:“青青,就算那个男人还要杀你,你也要跟着?” 脚步顿住。 少女微微露出袖外的指尖许是有些凉,略略往袖中缩了缩,回眸问:“你想说什么?” 妖孽一本正经,严肃道:“我想说,其实这个楚国皇子,好吧,他就是个楚国皇子,但他又跟你以为的那个楚国皇子不太一样,但他确实是个楚国皇子——” “妖孽。” 木冬青深吸一口气,努力和蔼可亲的温声儿问:“您今晚是不是又忘记吃药了?” 匪蓁:“……其实我主要是想表达,你的心上人没有我好,所以你还是跟我走吧?” 又自恋的加了句:“姑娘,不跟我走你会后悔的,这个是真的!” 被姑娘一个白眼砸过去。 冬青头也不回的含糊挥挥手:“走啦走啦,我肯定不会跟你走的,你还是另外找个好姑娘赶紧嫁了吧,免得祸害世人——” “谁要祸害世人?” 身后传来男子沉稳的声音,带着一丝戾气。 冬青慌忙将目光投向墙头,却见墙头空空如也,这才放下心来,背着来人道:“慕辰,你今天来的好早。” “本殿来的早,你不高兴?” 慕辰阴沉着脸,见冬青背对着他,只管拿手捂着脸,双肩哆哆嗦嗦的,不由的腾起一股子怒意,握着少女的肩头将她拉入怀里。 “本殿是魔鬼吗,让你吓成这副模样?” 冬青被拉得一个旋身撞进男子的胸膛,就着天际尖尖新月的清霜,慕辰看见少女捂在脸上的指缝间,溢出晶莹的泪水。 “怎么哭了?” 男子顿住,眉梢微微的挑起,隐着谁也捕捉不到的阴郁。 冬青单手捂着眼睛,不说话。 慕辰在木冬青面前素来忍耐力有限,修长的指捏着少女的下颌抬了抬,眯起的眸底透着危险的光泽:“怎么,匪蓁要走了,你舍不得?” 他刚刚果然还是听到了,她就知道…… 少女纤细的手指从水光闪烁的瞳眸上拿下来,在男子不善的目光里摊开手心。 木冬青:“呜呜呜……我被蚊子咬了……” “……” 慕辰拍开少女莹白手心里那个被压扁的黑蚊子,反剪着她的两只胳膊抱住她,将她拉的与自己贴的更近些。 男子薄凉的唇顺着少女的侧脸滑到耳畔,吐息温热,话儿却阴沉狠戾:“别给本殿耍这种小心机,你是本殿的女人,敢对别人动了一丝的情意,你试试看。” 冬青听了,却哭得更厉害了。 她只是有点儿舍不得罢了。 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统共就认识那么几个人,虽然明天就要摆脱边国二公主的身份很开心,但一想到要跟所有认识的人分道扬镳,她就觉得很难过。 匪蓁的道别,不过是勾起了她的伤感而已,虽然这只妖孽不一定是什么好人,而且啰里啰嗦的很讨嫌,但毕竟在她身边上蹿下跳了这么久,一旦要走了,伤心是自然的,这条毒蛇至于这么凶吗? 慕辰干脆放开少女,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冬青哭。 冬青认认真真的哭了一会儿,见毒蛇一点儿安慰的意思也没有,顿时杏眸愠怒的瞪着他:“我这样哭,你都不会安慰一下?” 慕辰唇角讥诮的扬着:“你又不是为本殿哭,本殿为什么要安慰你?” “……” 天底下还有比他更毒舌,冷血,小气的男人吗? “哭完了?” 木冬青扭过头,矫情了一把:“哼!” 慕辰无视冬青的怒意,霸道的拽着她的手就往屋内拖:“进来。” “不要!” 冬青使劲儿挣扎,俏脸气得绯红:“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现在在生气!” “本殿才不管你生不生气。” 男子凉飕飕的瞥她一眼:“反正我又不是在询问你的意思,我是在告诉你我的意思。” “你一点儿也不心疼我,你根本不喜欢我!” 冬青八爪鱼一样扣着门框,死不撒手。 慕辰扯了扯她,她便痛的皱着眉头,却愣是不松手。 “你倒是敢?” 男子挑了挑眉,竟有耐心伸手一根一根,仔细的去掰冬青的手指头。 眼见自己的手指一根根的缴械投降。 冬青怒道:“不许再掰!” “本殿会听你的吗?” 最后一根指头被活生生的掰开,悉数纳入男子的掌心里,冬青张牙舞爪,矫情的挣扎:“你不心疼我,你一点儿也不心疼我,呜呜呜……” 慕辰抱起不安分的少女,淡淡开口:“好了,本殿心疼你。” 哭声戛然而止。 冬青觉得脸颊有些烫,故作镇定的将脸往男子怀里窝了窝,咳了咳:“那个,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到,再说一遍。” 男子挑眉:“少得寸进尺。” 冬青撇撇嘴:“那个,你……你今天来这么早,有什么事儿?” “本殿本寻思着有些事儿总该让你知晓,所以早早过来,想告诉你,却没料到……” 声音陡然变得阴沉危险:“没料到本殿心心念念的姑娘,居然背着本殿在和别的男人私会!” 怀中少女不动声色的将脑袋再往他怀里压了压,声如蚊蚋:“顶多算得上是会了会,哪儿有‘私’,你不是都知道了嘛……” 慕辰:“……” 红衣男子不知何时又落在墙头上面,无声无息的目送紫衣男子拥着少女纤细的身影掩入门内。 良久,妖孽抬起手臂,修长白皙的指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向着天际的月亮轻轻的笑:“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真的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了呢……” 顿了顿,似遗憾般,叹息一声:“真是叫人伤心的很啊,我明明这样的喜欢你,你怎么就不愿意跟我走呢?” 夜色如故,清寒的月华将银纱洒满空荡荡的墙头,有些寂寥的寞落…… 慕辰抱着冬青进屋,将她放在桌子上坐定,冬青想下来,却被他困在两臂之间,愣是无路可逃。 “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啊?” 总不至于还是要找她兴师问罪吧? 慕辰不急着答,目光透过半掩的门扉落到外面的围墙上,眼底无声的划过一丝轻蔑。 冬青高高的坐在桌子上,被慕辰这样拦着,低头只能瞧见他的头顶,她觉得有点儿诡异。 “那个,我想坐在椅子上。” 冬青伸出手指戳了戳慕辰的肩膀。 紫衣男子微微后退一些,四目相对,慕辰目光不善,噙着冰凉的似笑非笑。 一般他这么笑,冬青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你这条阴险狡诈的毒蛇,你根本不是心疼我,你是想把我骗进来,好好的收拾我对不对?” 冬青哆哆嗦嗦的指着他,一脸悔不当初:“我怎么就相信了你呢?” “你现在才想起来本殿是条毒蛇?” 毒蛇眯着眼眸越凑越近,笑的很危险:“既然落入圈套,就该知道本殿这条毒蛇不会轻易放过你了吧?” 言毕不等冬青开口,他已经捏着她的下颌将她拉近,吻住了少女潋滟的朱唇。 少女的面庞爬上朵朵红晕,倔强的杏眸慢吞吞的染上了一层水润迷茫,挣扎的双手不知何时软了下来,环上了男子的脖颈,任他将她缓缓压倒在桌面上,唇齿缠绵,久久不歇…… 男子的青丝自肩头流下来,黯淡了烛光,落到她的侧脸,微凉。 许久,慕辰才松开她,看着少女恍恍的模样低低的笑了,指尖在她微肿的唇瓣上擦过,俯身重重的咬了一口,疼的冬青闷哼出声,一双水润杏眸委屈的瞅着他,柔媚you惑的让人几乎把持不住。 慕辰眸色一暗,额头抵着冬青的,彼此气息纠缠,男子略微沉哑的嗓音轻轻笑:“我的音儿,你这是在勾yin本殿吗?” 面对明明如此阴肆偏又魅力十足的慕辰,冬青最是把持不住。 鬼使神差的,她居然点了点头,点头不算,她还挨上去,讨好的蹭了蹭袭夜的侧脸,美丽的杏眸里有些许缱绻的热切沉浮着。 慕辰微微愣了愣,深渊般幽黑的眸子划过似笑非笑:“阿音,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可真是好看,冬青觉得嗓子有些干,身体有些热。 今晚的慕辰怎么看怎么顺眼,心底深处有股子莫名的冲动,叫喧着让她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薄这个男人。 她这是怎么了? 冬青大着胆子,凑过去亲了亲男人完美的下颌,再极快的撤开来,像个偷腥的小猫,偷眼去瞧对方的反应。 慕辰微微一怔,继而皱了皱眉头,突然伸手扼住冬青环在他脖颈上的手腕儿,疼的少女轻呼出声,恼怒的道:“毒蛇,你弄疼我了!” 98. 【98】香 艳场面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n**b**s**p**;**&**n**b**s**p**;**&**n**b**s**p**;**&**n**b**s**p**;**少**女**轻**呼**出**声**,**恼**怒**道**:**“**毒**蛇**,**你**弄**疼**我**了**!**”**********&**n**b**s**p**;**&**n**b**s**p**;**&**n**b**s**p**;**&**n**b**s**p**;**男**子**不**理**她**,**捏**着**她**的**脉**探**了**探**,**唇**角**缓**缓**的**上**扬**,**低**笑**道**:**“**魅**药**…**…**阿**音**,**有**人**比**本**殿**还**急**着**想**让**你**我**洞**房**呢**。**”**********&**n**b**s**p**;**&**n**b**s**p**;**&**n**b**s**p**;**&**n**b**s**p**;**“**什**…**…**什**么**?**”**********&**n**b**s**p**;**&**n**b**s**p**;**&**n**b**s**p**;**&**n**b**s**p**;**冬**青**的**大**脑**有**些**死**机**,**被**慕**辰**握**着**的**手**腕**乘**他**一**松**,**便**又**自**觉**的**环**到**他**的**脖**颈**上**。**********&**n**b**s**p**;**&**n**b**s**p**;**&**n**b**s**p**;**&**n**b**s**p**;**慕**辰**的**肌**肤**偏**微**凉**,**浑**身**滚**烫**的**冬**青**忍**不**住**将**酡**红**的**脸**蛋**贴**到**他**微**微**凌**乱**衣**襟**下**的**锁**骨**上**,**将**他**抱**的**更**紧**了**些**,**娇**躯**在**他**怀**里**不**知**所**措**的**扭**动**着**,**只**想**要**汲**取**更**多**的**凉**意**。**********&**n**b**s**p**;**&**n**b**s**p**;**&**n**b**s**p**;**&**n**b**s**p**;**少**女**温**热**的**呼**吸**缠**绕**在**颈**畔**,**男**子**的**身**体**明**显**因**着**她**的**贴**近**而**紧**紧**绷**着**。**********&**n**b**s**p**;**&**n**b**s**p**;**&**n**b**s**p**;**&**n**b**s**p**;**他**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水**淋**淋**的**杏**眸**,**嗓**音**魅**惑**低**沉**:**“**阿**音**,**我**是**谁**?**”**********&**n**b**s**p**;**&**n**b**s**p**;**&**n**b**s**p**;**&**n**b**s**p**;**冬**青**的**眸**子**似**笼**了**层**烟**纱**,**她**不**满**的**摆**开**慕**辰**捏**着**她**的**手**,**嘟**囔**着**骂**道**:**“**你**这**条**该**死**的**毒**蛇**―**―**”**********&**n**b**s**p**;**&**n**b**s**p**;**&**n**b**s**p**;**&**n**b**s**p**;**话**未**完**,**便**悉**数**被**封**入**男**子**压**上**来**的**唇**齿**间**。**********&**n**b**s**p**;**&**n**b**s**p**;**&**n**b**s**p**;**&**n**b**s**p**;**感**到**身**体**被**男**子**凌**空**抱**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便**埋**入**丝**滑**清**寒**的**锦**被**内**。**********&**n**b**s**p**;**&**n**b**s**p**;**&**n**b**s**p**;**&**n**b**s**p**;**慕**辰**强**势**的**在**她**娇**嫩**的**唇**瓣**上**辗**转**占**有**,**霸**道**又**凶**猛**,**一**如**既**往**的**不**懂**怜**香**惜**玉**。**********&**n**b**s**p**;**&**n**b**s**p**;**&**n**b**s**p**;**&**n**b**s**p**;**冬**青**似**抱**怨**似**委**屈**的**小**声**呜**咽**着**,**明**明**窒**息**的**很**痛**苦**,**内**心**却**焦**躁**的**渴**望**再**多**一**点**,**再**多**一**点**。**********&**n**b**s**p**;**&**n**b**s**p**;**&**n**b**s**p**;**&**n**b**s**p**;**纤**细**灼**热**的**手**指**探**进**男**子**凌**乱**的**衣**襟**内**,**触**到**慕**辰**结**实**健**壮**的**胸**膛**,**沿**着**那**道**还**未**完**全**痊**愈**的**伤**疤**缓**缓**而**下**…**…**********&**n**b**s**p**;**&**n**b**s**p**;**&**n**b**s**p**;**&**n**b**s**p**;**慕**辰**闷**哼**一**声**,**突**然**按**住**她**不**规**矩**的**双**手**,**声**音**因**为**压**抑**而**略**显**暗**哑**,**透**着**性**感**的**魅**力**:**“**我**的**音**儿**,**真**想**要**了**你**,**可**惜**…**…**不**是**现**在**。**”**********&**n**b**s**p**;**&**n**b**s**p**;**&**n**b**s**p**;**&**n**b**s**p**;**他**抬**起**头**,**四**目**相**对**,**少**女**通**红**的**小**脸**满**含**着**毫**不**掩**饰**的**痴**恋**迷**离**,**委**屈**的**唤**他**:**“**慕**辰**…**…**”**********&**n**b**s**p**;**&**n**b**s**p**;**&**n**b**s**p**;**&**n**b**s**p**;**一**瞬**间**的**迟**疑**了**,**男**子**的**指**尖**顿**了**顿**,**终**究**点**在**她**颈**间**的**穴**道**上**。**********&**n**b**s**p**;**&**n**b**s**p**;**&**n**b**s**p**;**&**n**b**s**p**;**冬**青**只**觉**得**一**股**困**意**袭**上**来**,**眼**皮**沉**了**沉**,**便**缓**缓**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n**b**s**p**;**&**n**b**s**p**;**&**n**b**s**p**;**&**n**b**s**p**;**看**着**少**女**安**静**的**睡**颜**,**男**子**低**笑**:**“**一**石**二**鸟**之**计**,**我**的**音**儿**,**阿**若**明**心**果**然**不**容**小**觑**,**本**殿**没**有**看**错**她**。**”**********&**n**b**s**p**;**&**n**b**s**p**;**&**n**b**s**p**;**&**n**b**s**p**;**想**用**这**种**方**法**将**他**逼**入**进**退**维**谷**的**处**境**,**阿**若**明**心**的**算**盘**打**得**够**精**明**,**他**还**真**是**防**不**胜**防**呢**。**********&**n**b**s**p**;**&**n**b**s**p**;**&**n**b**s**p**;**&**n**b**s**p**;**“**今**晚**想**拆**本**殿**戏**台**的**人**,**还**真**是**不**少**。**”**********&**n**b**s**p**;**&**n**b**s**p**;**&**n**b**s**p**;**&**n**b**s**p**;**慕**辰**轻**嗤**一**声**,**温**柔**的**在**少**女**的**锁**骨**上**咬**了**咬**,**替**她**拢**了**拢**凌**乱**的**衣**裳**,**掩**住**鹅**黄**的**抹**胸**。**********&**n**b**s**p**;**&**n**b**s**p**;**&**n**b**s**p**;**&**n**b**s**p**;**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男**子**眼**底**划**过**阴**鸷**森**冷**。**********&**n**b**s**p**;**&**n**b**s**p**;**&**n**b**s**p**;**&**n**b**s**p**;**大**门**被**推**开**,**女**子**矜**持**端**庄**的**身**影**慢**慢**的**踏**进**来**,**屋**内**一**片**死**寂**,**透**着**让**人**心**神**不**宁**的**诡**异**。**********&**n**b**s**p**;**&**n**b**s**p**;**&**n**b**s**p**;**&**n**b**s**p**;**明**心**锁**了**锁**黛**眉**,**目**光**迅**速**的**穿**过**鲛**绡**帷**幔**,**落**到**遮**盖**的**严**严**实**实**的**床**榻**上**。**********&**n**b**s**p**;**&**n**b**s**p**;**&**n**b**s**p**;**&**n**b**s**p**;**身**后**的**青**雨**忍**不**住**开**口**:**“**公**主**…**…**?**”**********&**n**b**s**p**;**&**n**b**s**p**;**&**n**b**s**p**;**&**n**b**s**p**;**边**国**大**公**主**几**步**走**到**榻**前**,**伸**手**掀**开**帷**幔**―**―**********&**n**b**s**p**;**&**n**b**s**p**;**&**n**b**s**p**;**&**n**b**s**p**;**偌**大**的**床**榻**上**,**只**有**少**女**一**人**安**静**的**窝**在**锦**被**中**熟**睡**,**双**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却**呼**吸**平**稳**。**********&**n**b**s**p**;**&**n**b**s**p**;**&**n**b**s**p**;**&**n**b**s**p**;**“**这**不**可**能**,**奴**婢**明**明**亲**眼**看**着**他**进**来**,**而**且**四**周**也**有**暗**卫**监**视**着**,**他**不**可**能**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n**b**s**p**;**&**n**b**s**p**;**&**n**b**s**p**;**&**n**b**s**p**;**青**雨**难**以**置**信**,**慌**忙**跪**在**地**上**:**“**奴**婢**绝**不**敢**欺**骗**大**公**主**!**”**********&**n**b**s**p**;**&**n**b**s**p**;**&**n**b**s**p**;**&**n**b**s**p**;**阿**若**明**心**静**静**的**看**着**榻**上**的**少**女**,**良**久**,**淡**淡**道**:**“**你**自**然**没**有**欺**骗**我**。**”**********&**n**b**s**p**;**&**n**b**s**p**;**&**n**b**s**p**;**&**n**b**s**p**;**“**可**是**―**―**?**”**********&**n**b**s**p**;**&**n**b**s**p**;**&**n**b**s**p**;**&**n**b**s**p**;**“**可**惜**了**那**些**暗**卫**。**”**********&**n**b**s**p**;**&**n**b**s**p**;**&**n**b**s**p**;**&**n**b**s**p**;**明**心**打**断**青**雨**。**********&**n**b**s**p**;**&**n**b**s**p**;**&**n**b**s**p**;**&**n**b**s**p**;**青**雨**微**微**一**颤**:**那**个**人**,**不**过**是**区**区**一**国**皇**子**,**就**算**身**手**再**好**,**怎**么**可**能**在**瞬**息**间**不**动**声**色**的**诛**杀**数**十**个**武**艺**非**凡**的**暗**卫**?**!**********&**n**b**s**p**;**&**n**b**s**p**;**&**n**b**s**p**;**&**n**b**s**p**;**边**国**大**公**主**再**看**一**眼**冬**青**,**半**启**了**檀**口**似**乎**是**想**对**她**说**什**么**,**却**又**想**起**来**她**此**刻**是**昏**睡**着**的**。**********&**n**b**s**p**;**&**n**b**s**p**;**&**n**b**s**p**;**&**n**b**s**p**;**良**久**,**明**心**转**身**往**外**走**去**,**冷**漠**的**丢**下**一**句**:**“**将**解**药**给**二**公**主**服**下**,**告**诉**李**大**人**他**们**不**必**过**来**了**。**”**********&**n**b**s**p**;**&**n**b**s**p**;**&**n**b**s**p**;**&**n**b**s**p**;**夜**色**如**魅**。**********&**n**b**s**p**;**&**n**b**s**p**;**&**n**b**s**p**;**&**n**b**s**p**;**森**然**的**黑**暗**里**,**有**紫**衣**男**子**孤**孑**的**立**在**那**儿**,**目**送**边**国**大**公**主**离**去**的**背**影**。**********&**n**b**s**p**;**&**n**b**s**p**;**&**n**b**s**p**;**&**n**b**s**p**;**身**后**的**袍**角**在**罡**风**中**张**狂**的**激**荡**,**和**着**那**一**脑**披**散**的**墨**发**乱**舞**,**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冷**傲**森**然**的**气**息**。**********&**n**b**s**p**;**&**n**b**s**p**;**&**n**b**s**p**;**&**n**b**s**p**;**薄**凉**的**唇**角**缓**缓**扬**起**一**个**阴**司**鬼**魅**的**弧**度**,**男**子**低**醇**的**声**音**懒**洋**洋**的**:**“**夜**,**好**像**要**下**雨**了**呢**。**”**********&**n**b**s**p**;**&**n**b**s**p**;**&**n**b**s**p**;**&**n**b**s**p**;**一**道**漆**黑**的**影**子**无**声**无**息**的**落**到**紫**衣**男**子**身**后**,**单**膝**跪**地**。**********&**n**b**s**p**;**&**n**b**s**p**;**&**n**b**s**p**;**&**n**b**s**p**;**风**愈**发**的**大**起**来**,**吹**得**枝**头**的**繁**花**纷**纷**坠**落**,**沾**满**树**下**两**人**的**青**丝**肩**头**。**********&**n**b**s**p**;**&**n**b**s**p**;**&**n**b**s**p**;**&**n**b**s**p**;**“**本**殿**认**认**真**真**的**玩**了**这**么**久**的**游**戏**,**悉**数**毁**在**阿**若**明**心**今**夜**这**一**局**里**。**”**********&**n**b**s**p**;**&**n**b**s**p**;**&**n**b**s**p**;**&**n**b**s**p**;**男**子**冷**冷**的**笑**:**“**真**是**叫**人**心**里**不**痛**快**呢**。**”**********&**n**b**s**p**;**&**n**b**s**p**;**&**n**b**s**p**;**&**n**b**s**p**;**“**边**国**大**公**主**已**经**对**殿**下**的**身**份**起**了**疑**心**。**”**********&**n**b**s**p**;**&**n**b**s**p**;**&**n**b**s**p**;**&**n**b**s**p**;**夜**低**沉**的**声**音**冷**漠**如**冰**:**“**属**下**会**日**夜**监**视**着**边**国**大**公**主**的**一**举**一**动**,**绝**不**会**让**她**坏**了**殿**下**的**计**划**。**”**********&**n**b**s**p**;**&**n**b**s**p**;**&**n**b**s**p**;**&**n**b**s**p**;**慕**辰**却**笑**出**了**声**:**“**凭**她**也**能**坏**了**本**殿**的**计**划**?**”**********&**n**b**s**p**;**&**n**b**s**p**;**&**n**b**s**p**;**&**n**b**s**p**;**夜**拱**手**:**“**属**下**愚**昧**。**”**********&**n**b**s**p**;**&**n**b**s**p**;**&**n**b**s**p**;**&**n**b**s**p**;**男**子**玩**味**的**眯**起**了**眸**子**,**慢**慢**的**开**口**:**“**本**殿**从**来**没**指**望**杀**了**阿**若**司**音**,**阿**若**明**心**就**能**乖**乖**前**来**楚**国**和**亲**。**”**********&**n**b**s**p**;**&**n**b**s**p**;**&**n**b**s**p**;**&**n**b**s**p**;**“**那**殿**下**…**…**?**”**********&**n**b**s**p**;**&**n**b**s**p**;**&**n**b**s**p**;**&**n**b**s**p**;**“**本**殿**不**过**是**,**要**让**她**以**为**本**殿**要**杀**阿**若**司**音**罢**了**…**…**”**********&**n**b**s**p**;**&**n**b**s**p**;**&**n**b**s**p**;**&**n**b**s**p**;**男**子**低**笑**:**“**若**不**是**这**样**,**又**如**何**能**骗**的**她**亲**自**送**嫁**呢**?**”**********&**n**b**s**p**;**&**n**b**s**p**;**&**n**b**s**p**;**&**n**b**s**p**;**那**影**子**了**然**:**“**边**国**大**公**主**想**要**二**公**主**替**嫁**成**功**,**就**不**得**不**保**护**二**公**主**的**安**全**,**但**只**要**她**踏**入**楚**国**的**境**界**…**…**”**********&**n**b**s**p**;**&**n**b**s**p**;**&**n**b**s**p**;**&**n**b**s**p**;**慕**辰**漫**不**经**心**道**:**“**既**然**她**主**动**送**上**了**门**,**本**殿**有**什**么**理**由**拒**绝**?**”**********&**n**b**s**p**;**&**n**b**s**p**;**&**n**b**s**p**;**&**n**b**s**p**;**“**属**下**一**定**看**紧**边**国**大**公**主**,**绝**不**会**让**她**逃**走**。**”**********&**n**b**s**p**;**&**n**b**s**p**;**&**n**b**s**p**;**&**n**b**s**p**;**影**子**沉**声**道**,**如**来**时**那**般**消**失**在**黑**暗**之**中**。**********&**n**b**s**p**;**&**n**b**s**p**;**&**n**b**s**p**;**&**n**b**s**p**;**四**野**死**寂**,**紫**衣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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依**着**他**的**身**份**,**若**是**真**的**喜**欢**你**,**又**何**必**在**乎**中**这**一**局**呢**?**********&**n**b**s**p**;**&**n**b**s**p**;**&**n**b**s**p**;**&**n**b**s**p**;**冬**青**默**。**********&**n**b**s**p**;**&**n**b**s**p**;**&**n**b**s**p**;**&**n**b**s**p**;**明**心**端**起**杯**子**,**浅**酌**一**口**香**茶**:**“**别**用**你**那**幽**怨**的**眼**神**看**我**,**我**下**的**是**药**性**极**淡**的**药**,**中**毒**的**人**有**多**深**的**感**情**,**才**会**有**多**强**烈**的**渴**望**。**”**********&**n**b**s**p**;**&**n**b**s**p**;**&**n**b**s**p**;**&**n**b**s**p**;**顿**了**顿**,**眸**子**似**笑**非**笑**的**撇**向**冬**青**:**“**你**有**多**大**的**反**应**呢**?**”**********&**n**b**s**p**;**&**n**b**s**p**;**&**n**b**s**p**;**&**n**b**s**p**;**冬**青**:**“**…**…**我**突**然**觉**得**脑**壳**子**有**点**儿**昏**沉**,**我**出**去**吹**吹**风**。**”**********&**n**b**s**p**;**&**n**b**s**p**;**&**n**b**s**p**;**&**n**b**s**p**;**“**嗯**,**吹**风**也**不**错**,**但**记**得**不**要**乱**跑**,**免**得**一**会**儿**下**了**船**,**别**人**找**不**到**你**。**”**********&**n**b**s**p**;**&**n**b**s**p**;**&**n**b**s**p**;**&**n**b**s**p**;**白**衣**女**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尤**其**的**慢**,**可**惜**冬**青**只**顾**着**慌**慌**张**张**的**落**跑**,**没**注**意**到**。**********&**n**b**s**p**;**&**n**b**s**p**;**&**n**b**s**p**;**&**n**b**s**p**;**身**后**的**女**子**也**不**阻**止**,**含**笑**目**送**少**女**狼**狈**离**开**的**背**影**。******** ... 99. 【99】这条毒蛇只喜欢你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身后的女子也不阻止,含笑目送少女狼狈离开的背影。 良久,阿若明心抬手在耳根后抚了抚,一层薄薄的人8皮8面8具揭下来,露出青雨姣好的容颜。 “公主说得没错,她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早就心如明镜。如今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一切明了,反而有些接受不了了?” 顿了顿,又略带疑惑的自言自语道:“真奇怪,大公主明明讨厌阿若司音这张脸到极点,为什么偏偏就这样帮你呢?” 冬青踉踉跄跄的跑到船尾的甲板上才停住脚,浩淼溃水上吹来湿润清冷的水汽,这儿风头偏大,没有人。 冬青捏着雕花栏杆,觉得这个船晃荡的有些个厉害,她心里有点儿难受,加上冷风迎头吹,整个人就有点儿晕晕的。 她略有些不稳的手指按了按额角,却抹了一手冷汗,皱着眉看了半晌,肩头却微微一重,暖意随之将身体包住。 冬青回头,看见白敛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身后,正将一件厚重的大氅披在她肩头,然后单膝跪地:“属下参见二公主。” “嗯,起来吧。” 冬青见是他,便又转回脸,顿了顿,加了句:“我水土不服,又有些晕船,想在这儿吹吹风,你先下去。” 照理白敛一般会一如既往的奉命行事,然而今天他起身后,却依旧站在那儿,沉稳无波的声音似乎有些迟疑,生硬道:“二公主,该学会顾惜自己的身体。” 冬青微微愣了愣,被风吹的有些白的脸儿略带诧异的再次转向少年。 后者挺拔的立在那里,还是面无表情的,冬青却觉得那面无表情之下,有些不易觉察的僵硬。 “是呢,楚皇妃是不能带男眷的,以前什么事儿都是你替我打理好了,以后我果然是要学会自个儿照顾自己了。” 顿了顿,她了然的笑笑,再次转回脸,语气很淡:“你是想现在就离开吧?我以前说过,你随时都可以离开,用不着知会我,我都同意。” 身后少年的眸色随着她这句话而黯淡了颜色,他张了张口,似乎是要解释。 少女却头也不回,轻轻道:“离开我很好,以你的本事,替姐姐委屈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真是浪费了你。” “二公主,属下不是――” “你也不必隐瞒了,终归你我主仆一场,我不会追究这件事。” 冬青打断白敛的话头,有些疲惫的挥挥手道:“可我也不是什么大度到毫不介意的人,客套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不想听,你走吧。” 溃水茫茫,无边雾霭之间,白敛只能看见少女略显纤弱的背影,几点青丝浮动着,清寒的一遍一遍擦过她的肩头,莫名的让他觉得,落寞…… 他低垂下睫羽,遮住了深邃的瞳眸,默默的向着少女单膝跪下,而后,离开。 已经过了日出的时辰,太阳却依旧没有露面,天空阴沉沉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冬青吹了会儿风,觉得更晕了,听到身后沉稳的脚步声,不由得皱了皱眉道:“我已经同意你离开了,你怎么还没走?” “口气这么冷漠,亏本殿还担心你会舍不得又哭了,所以特意来看看你。” 男人低醇的嗓音透着不善:“不想你对那个小侍卫,倒是当断则断,一点儿也不含糊。” 下一刻冬青便被人自身后环住,周身包裹在慕辰盛气凌人的气势里。 他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处,看了看她的侧脸,皱眉问:“怎么不说话?” “慕辰,你……” 少女清柔的嗓音轻轻的,yu言又止。 男人缓缓的眯起了眼睛,一丝森然之意无声划过:“想说什么?” 冬青慢吞吞的在男子松松环着自己的臂弯里转过身,跟他面对面。 然后在后者微微怔愣的眼神里,面无表情的抬手推开近在咫尺的这张英俊的脸,怒道:“你没看到我正在顾影自怜吗?” “……” 慕辰笑了,子夜漆黑的眸瞳里闪过剑锋般慑人的寒芒,语调沉且低:“阿音,敢推本殿的脸,你长进了。” 冬青仿佛这才醒悟过来似的眨了眨眼睛,完了,她推习惯了匪蓁那只狐狸,忘记了眼前这条,是毒蛇啊! 她看了看身后无边无际的水面,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回身向着慕辰,梗着脖子道:“你……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长不长进,要你讲?” “嗯?” 慕辰挑了挑眉。 冬青本能的缩了缩脖子,缩完就觉得不服气: 不对啊,她挺厉害一姑娘,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一条毒蛇给吃得死死的了? 完全不是她木家豪放派的作风嘛! “阿音,你知道你一惹我生气,我就想吻你。” 冬青觉得脸颊有些发热,戒备的盯着他,强作镇定:“什……什么?” 毒蛇笑得更深了,一字一顿:“本殿发现,你特别喜欢惹本殿生气。” 冬青:“……” 眼见慕辰一袭紫衣翩然,神态自若的朝着自己越逼越近,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向冬青。 少女黛眉一蹙,双手倏忽攀上男子的手臂,一紧一折,动作利落的旋身落到男子身后,将手里的胳膊往他身后反剪压紧,控制的死死地。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咦?” 这么轻易就得了手,冬青大惑不解,只是还没来得及询问,手里的胳膊便轻易的一个反转,一把握住了少女的手腕。 男子背着她的身体眨眼转过来,在冬青的吃痛声里反而将她给反剪了手臂拉入怀中。 “真是只小野猫,时刻都不安分。” “你――!” 冬青扭动着身体挣了挣,分毫撼动不了身后的男人,气得俏脸绯红,咬着银牙愤然:“你就不能让让我?” “不能。” 后者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利落拒绝。 冬青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儿活活气过去。 慕辰自身后拥着她,微凉的薄唇落到少女白玉似的颈间咬了咬,ai昧的低笑:“我的音儿,昨夜的你,可不是一般的热情呢……” 怀里少女柔软的身体顿时僵硬,尴尬的音调都有些拔高:“那是意外!” “嗯,是意外。” 慕辰轻轻的笑,竟难得没有挑逗,反而附和她,温热的呼吸擦过少女颈间细腻的肌肤,带起一层轻微的战栗。 冬青却觉得自己的脸更灼热了,别过脸用手肘撞了撞他:“那个,你别一见到我就老调戏我好不好,说点儿正经事。” 慕辰笑得很不怀好意,ai昧的低低说:“调戏你,就是本殿最正经的事儿。” “……” 冬青掰开他的手臂,淡定的往前走:“我姐喊我回家吃饭。” 被慕辰轻而易举的捞回来。 他捧着她的脸,彼此额抵着额,轻笑:“恼了?” “你从昨儿个就一直说有事儿要告诉我,可告诉到现在除了戏弄我,一句正经话也没有,我要不生气,我就不是木――” “木?” 男子立刻捕捉到这个字,近在咫尺的深眸微微眯起:“木什么?” 冬青心头微凉,目光却毫不退让,理直气壮道:“我要不生气,我不就是木头了嘛?” 慕辰盯了她一会儿,少女面不改色,怒气冲冲的瞪回去。 良久,男子突然俯身重重咬在她的唇瓣上,疼得少女蹙起眉头,怒骂:“你这条毒蛇,就喜欢咬人。” “我这条毒蛇只喜欢咬你一人而已。” 慕辰笑,手滑下她的脸颊,落到肩头,将气恼的少女揽进怀里,唇儿却贴着她的耳垂,突然低低道:“待会儿船靠岸,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你都不要理会,只管往前跑,路过三岔路口,记得往左边的岔路跑,听清楚了吗?” “你,你想做什么?” 她本yu推开他的双手滞在男子的双肩上,张了张檀口:“有人抢亲?” “你这样吃惊,莫非……” 男子惩罚性的咬了咬少女圆润的耳垂,声音不悦:“莫非真的想嫁给楚国七皇子?” 似乎是被慕辰咬疼了,少女娇小的身子微微颤了颤,脸色也随之有些苍白。 男子看不到她的神色,感到冬青颤抖了一下,皱眉道:“你到现在还会惧怕本殿?” “我不是惧怕你。” 怀中人儿搁在他肩头的双臂环住了他结实的腰身,将侧脸靠在他的胸前,小声儿:“我只是听了你的话儿,有些,难以置信……我没想到,你是这样,这样的不想我嫁给楚国七皇子。” “笨丫头。” 慕辰扬起唇角,语气透着毫不掩饰的张狂傲气:“本殿一心想得到的东西,任何人都休想阻止。” “嗯,我信你。” 少女的眸子叫水面的风吹得有些迷茫,似蒙了层薄薄的纱,恍恍惚惚的,喃喃道:“你说的话,我一直,都信。” 慕辰挑起少女的下颌,低醇的声音带着戏谑的笑,道:“我的音儿,记好了是左边,你这样笨,万一弄错了方向,所面临的可就是悬崖峭壁,万劫不复。” “你才笨。” 少女凶悍的反驳。 顿了顿,见慕辰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目光带着赤果果的威胁,又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哦,知道了。” 男子这才满意,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角,然后离开。 木冬青孑然的立在空荡荡的角落里,突然觉得五月的初夏,还是有些冷的…… ... ... 100. 【100】出乎意料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不远处的山头林木霍然入目,葱翠碧绿的岸头越来越近,隐隐约约已经可以看见楚国派来的浩荡迎亲队伍,声势浩大的罗列在岸边儿。 礼仪姑姑规规矩矩的无声来到冬青身后,行礼:“二公主,船将靠岸,请公主回屋换上嫁衣,准备下船。” 少女点点头,侧身似乎是要离开,却又不知想起来什么,指着前头的山峦问:“姑姑,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分别是前往何处?” “回二公主的话,顺着路直走,便是官道,也是公主该走的路。” “左边儿是这溃水的‘郭罗山’,山上住的全是边国与楚国两国驱逐的害群之马,他们拉帮结派,自称一山之王,连官银都敢打劫,边国和楚国两国临近溃水的官府一齐剿了这么久,也难根除。” “那右边儿是断崖峭壁,地势陡峭,没人敢往那边儿去。” 想起这位小祖宗一直以来惹出的祸端,姑姑有些心惊胆战的问:“二公主问这些做什么?” 木冬青被她这个眼神儿看的咳了咳,挥挥手往回走,道:“没什么,就好奇好奇,走吧,回去换衣服。” 身后的礼仪姑姑亦步亦趋,心底默默的打定主意,这一路她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死死的盯着这位小祖宗。 阿若明心已经换好了衣裳,坐在桌边品着茶,见冬青回来,微微一笑。 礼仪姑姑捧出火红的嫁衣,恭谨的替冬青梳妆更衣。 这套嫁衣自冬青踏入大漠之后便没有再穿过,如今再穿在身上,就觉得沉沉的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来气,抱着头上重重的凤冠抱怨:“这么重,是要压断本公主的脖子吗?” 说着就要去拆。 姑姑吓得半死,忙不迭的给拦住:“二公主,拆不得,这是楚国规矩。” “规你个头。” 冬青不耐烦的拂开姑姑的手,愣是将那凤冠给拆了:“要我穿的跟胡萝卜似的我就不说了,还让我戴着个十几斤重的大锅盖,一直戴到楚皇城去,那得戴多少天啊?你以为是金子做的,本公主就稀罕吗?” 姑姑眼睁睁的看着冬青将那象征着身份与地位的凤冠随便一扔,顿时yu哭无泪:“二公主啊……” 一旁的边国大公主一直漫不经心的看着,这会儿才开口道:“凤冠确实有些沉,现在不戴也算不得失仪,等到进了王城,姑姑在给公主戴上就是。” 姑姑痛苦的点点头:“大公主说的是,老奴遵命。” 阿若明心款款起身过来,姑姑忙后退几步让出位置。 明心打量一番新妆之下绝色的美人儿,轻笑:“本就是个美人胚子,打扮起来,更加艳丽动人了。” “姐姐也来开我玩笑,这红不拉几的,哪里好看了?” 二公主今儿个火气似乎有点儿大,连大公主都给冲撞了。 姑姑默默的再退后几步,明智的决定,此刻还是不要招惹这位活祖宗的好。 明心但笑不语,走近冬青几步,垂眸看似在越过她,挑选一个适合的簪子。 冬青的耳畔却传来女子细如蚊蚋的声音:“木姑娘,我家大公主让奴婢带句话给姑娘:多谢相助,只是各人有各人的苦衷,逃婚的机会还是会兑现,只是能否成功逃出去,大公主亦无能为力。” 冬青微微错愕的转过脸,张了张口:“你――” “姐姐替你选的东西,自然是最适合妹妹的。” 边国大公主明媚一笑,打断冬青的诧异。 纤细的手指举起一支金身挑紫玉坠的步摇,仔细的簪入少女的鬓角,退后一步端详一番:“果然更加动人,姑姑,你说是不是?” 站的远远的礼仪姑姑忙抬起头,赔笑道:“大公主选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木冬青呆呆的站在那里:阿若明心……阿若明心她,她不是为了兑现诺言,不是为了保护她才送嫁,她是为了自己逃走…… 她根本没打算帮她成功逃出去! 青雨轻轻道:“妹妹,该下船了。” 她拿起一旁缀了薄纱的斗笠遮住了阿若明心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在少女微微呆滞的目光里,优雅从容的先一步走了出去。 …… 阿若明心和慕辰果然都不是吃素的人,手段之雷厉风行,倒还真算得上是绝配。 楚国前来迎亲的大人刚刚拱手行礼,一句“下官”还没来得及说完,四周的密林里便如蝗灾般急促的飞来无数的箭矢,直取大队人马! 毫无防备的人马一阵骚乱,无数士兵应声倒地,血腥飞溅。 冬青愣住,慕辰和青雨都疯了吗? 这种的乱箭之下,连他们自己都有可能惨遭毒手,就算为求逼真,也不可能这样不顾后果啊? 少女慌乱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慕辰眉头微锁,棱角分明的侧脸闪过一丝狠戾。 而青雨虽然戴着斗笠,那垂在身侧的手也分明的按着腰间藏着的软剑,似乎没料到般。 来的,竟不是这两人安排的不成?! 那看似听亲和的中年将领立刻收回行礼的手,沉声大喝:“保护殿下和公主!” 楚国边国两方大队人马果然不愧是经过训练的,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举着盾牌的士兵立刻将所有人团团围住,弓箭手随之在内围开始反击。 伴随着双方飞火流星般的箭矢,林深处闪过无数的人影,皆是利落的打着绑腿护腕,行动虽看似杂乱无章,却又分明有条不紊,是经过训练的杀手。 振聋发聩的喊杀声里,双方交接,互相厮杀。 楚国大人怒道:“郭罗山的这群强盗简直无法无天了,连国婚的队伍都敢打劫!” 冬青被人推来桑去,团团保护在正中央,眼前一片金戈铁甲不断移动,她根本看不到青雨和慕辰的身影。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冬青耳畔响彻,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发出浓烈的腥味。 血色无情的蔓延,竟染红了大片草地,慢吞吞的淌入溃水之中。 整个世界都是血腥的,少女已经完全分不清任何方向,纵然阿若明心和慕辰都有告诉她,会有一场动乱,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场动乱竟是这样惨无人道一场杀戮。 混乱之中,有人冲散了保护在冬青身周的士兵,不知是谁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差点儿栽倒的身体带入怀中。 脸被紧紧的按进男子的怀里,耳畔贴上来一个温热的呼吸,慕辰低喝:“还不快走?” 话音落地,腰际便传来重重的推力。 “可是――” 她急道,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袖,却随着那道力道,“撕拉”一声扯断了他半幅长袖。 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推开杀戮的中心。 她踉跄着稳住身体,却不知怎么想的,又向着慕辰的方向飞奔而去,中途利落的闪开几道劈下的长刀与横飞的流矢,伸手正要去抓男子,却被白衣女子一把扣住手腕,狠狠带开丈远。 “你疯了吗?” 青雨冷漠的捏断一个杀手的脖子,双手隔住冬青不耐烦想再上前的身子,低喝:“明明知道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得到大公主,你还执迷不悟的喜欢那个男人?” “我没有!” 如遭针锥般,少女立刻矢口否认,血色嫁衣下清素的小脸透着微微慌乱的绯色:“我只是有一句话要问他,问完我就走。” “借口!” 青雨拉着她的手臂,再次避开一道杀招:“木姑娘,恕奴婢多嘴,当断不断必自乱,您不是愚蠢的人,为何也同那些愚蠢女子一样不明白这个道理?” “多谢你的好意,可这一句话,我一定要问他!” 少女突然发难,落在青雨手心里的手腕刁钻翻转着,利落的摆脱了她的禁锢,抬手袭击青雨头上的斗笠。 后者慌忙去护,却见少女招式一变,已经撤手,转身便要朝着慕辰的方向跑过去。 无奈青雨身怀武艺,冬青不过跑了几步,肩头一沉,便又被人按住。 “放开我!” 她回身握着青雨的手臂正要动手,却见凌空两道箭矢划过半空,直取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而来。 这是一个极端诡异的角度,来势之迅速,根本来不及等她们分开互相扣着的手臂,此刻无论她们往那一边撤退,都有一个会中箭。 千钧一发之刻,冬青看见那一身紫衫的人倏忽变了脸色! 他在担心自己吗? 心头的喜悦还没来得及被证明,肩头便传来重重的一道推力,冬青只觉得身体随之一个旋转,青雨已经挡在了箭锋之前,将她牢牢护住。 与此同时,有紫色的人影在眼前划过靓丽的一道弧度,就算场面极端混乱,就算这一切快得让所有人都看不清,大脑已经一片空白的冬青也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只伸过来的手,毫不迟疑的拽住了,青雨…… 握在冬青胳膊上的手臂随之被强行抽去,她被暴露在锋芒下,眼睁睁的看着箭矢朝着自己而来,一股力道猛地撞在身上。 “渊执将军――” 身体随着之急促后退,重重的跌落在鲜血淋漓的草地上,如一朵凋谢的红花摔下枝头,狼狈的跌碎了花瓣…… ... ... 101. 【101】原来你还是要杀我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一切,都只在一刹那,快的让人几乎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却如沧海桑田,瞬息间,已是万变。 流矢扎入草地,泛出刺耳的“怵”一声…… 渊执因为舍命一掌推开冬青,纵然身手非凡,反应极快,手臂依旧被箭擦过,带起一道血线。 他闷哼一声,被箭矢霸道的力道带得翻滚在地…… 慕辰冷着脸将拉过来的白衣女子往身后士兵怀里一推,疾步走向冬青。 “放开我!” 青雨用力挣了挣,却发现这个不起眼的士兵看似普普通通,却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她所有的招式,沉声道:“局势危险,大公主不要轻举妄动,以免飞来横祸。” “你放肆――!” 女子待要发怒,却被那士兵出手如闪的点在她的肩头,青雨一僵,身体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冬青捂着心口蜷缩在地面上,痛的不停的倒抽着冷气。 明明那一掌是落在了肩头,为什么却似乎牵连了筋脉一样,叫她的心口疼的这样狠呢? 一双手臂有力的将她抱了起来,她没有挣扎,任那人带着她,纵身远离宛若修罗场的杀戮之地。 将怀中人儿小心翼翼的搁在树干上靠着,慕辰素来冷静的嗓音里难得带了分担忧:“阿音,你怎么了?” 扑面而来的尽是血腥的气味,冬青有些反胃作呕,身体绷得僵硬。 她抬起苍白的小脸,那张精致如玉的脸上溅了几点血滴,透着一股子凄厉妖异的美。 慕辰忍不住皱了皱眉,替她拭去血迹,深渊般的眸底划过一丝不悦:“这种时候,谁许你任性的跑回来?” “是啊,我不该任性的跑回来,明知道……” 少女喃喃的。 半晌,突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恼怒道:“没错,明知道我回来只会拖累你,我不该担心你,我自作多情行了吧?” 她抬手推在他染满鲜血的胸膛上,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男子一把握住手指,转而便是男子重重的身躯压上来。 他盯着她的眸子,说:“阿音,你又在惹我生气。” 语气一如既往如醇酒般动人,透着丝丝轻佻的笑。 她却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害羞心动,反而觉得有股子凉意顺着背脊,一直注入四肢百骸。 慕辰的吻落到她的唇畔,语气遗憾:“可是我的音儿,现在不行。” 少女上了妆的容颜愈发如雪般白嫩细腻,闻言睫羽颤了颤,双眸紧紧的闭着,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这会儿倒是知道害羞了?” 慕辰笑了,轻轻咬了咬她叫胭脂晕染的热烈的朱唇,拉着她直起身来,抚着她柔软的青丝,道:“阿音,听话,只管往左边走,会有人接应你。” 她低着眉眼点点头,小声儿道:“你先走,我看着你走。” 感到慕辰的手放下来,男子愉悦低笑:“不过一会儿,你便舍不得本殿了?” “鬼才舍不得你。” 少女头也不抬,声音闷闷却嘴硬的嗤道:“一条毒蛇而已,我想你干什么?” 顿了顿,又似说给自己听一样,重复道:“我想你干什么?” “口是心非。” 男子不悦的挑起她的下颌,在她唇瓣上重重咬了一口:“你倒是敢!” 看着少女吃痛皱起的小脸,慕辰愉悦的笑了,放开她时,那笑意却变得森冷:“那些杀手不知从何而来,却对和亲队伍的行踪时间了如指掌,肯定不是外人,在本殿手底下玩花样,本殿一定要他生不如死。” 浓烈的杀意席卷而来,冬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怒道:“毒蛇,收起你的杀气,吓死我了!” 后者捏了捏她的脸颊,倒也慢慢的敛去了杀意,只是语气还有些阴鸷暗哑,道:“阿音,本殿不放心你,先看着你走。” 冬青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喊他:“慕辰。” 男子挑眉。 冬青莞尔一笑:“你小心点儿。” 一身血腥的紫袍男子立在那儿,仿佛炼狱的修罗,向着她缓缓的扬起唇角,轻轻应:“嗯。” 少女抿了抿唇,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手心里还紧紧捏着不久之前,从慕辰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力道有些大,指甲透过布料都能刺破掌心的肌肤。 慕辰微微眯起眸子,目送少女的背影消失在林深处,许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阴暗了下来…… 死寂的深林连声鸟叫也不闻,有一片新绿的叶子落在青草地上,便见一双绣着合欢花的绣鞋无声的踩上去。 一袭火红的嫁衣在枝叶繁茂的绿色间显得有些突兀。 冬青扶着树干,歪着臻首盯着方才慕辰站过的地方。 叶尖上的露珠打湿了她的青丝,湿漉漉的额发贴着绝美的侧脸上,有些冰冷的味道,她也恍若未觉,许久,似自言自语般,喃喃的将那句始终没能问未出口的话,问了出来:“慕辰,你真的喜欢我?” 问完,似又觉得没什么意思,潋滟火红的唇畔绽开一抹毫无意义的笑容。 她拖着曳地的大红嫁衣,慢吞吞的朝着右边的岔路,缓缓而去,却未注意到她身后不远处,有个孤孑的身影无声无息的立在那里,盯着她,周身涌动着阴暗又复杂的气息…… 礼仪姑姑果然没有骗她,沿着右边的岔路一直走下去,豁然开朗的平地前,就是百尺悬崖,万丈深渊。 这里的风头很湍急,罡风一遍一遍刮过崖壁,剥去泥土,露出饱经风霜的岩石。 木冬青立在绝壁崖边,任大风一遍一遍卷起她的裙裾青丝,飘散在半空,如摇摇欲坠的一朵牡丹花,仿佛下一刻就会随风而去。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踩在常年堆积的碎石上,发出“吱吱嘎嘎”的破裂声音。 少女的身体终于颤了颤,没有回身,只有半是抱怨半是委屈的嗓音,道:“明明你叫我走的是左边,怎么就这么确定我在这里?” 身后男子负手而立,闻言轻轻的笑了:“可是我的音儿,你什么时候乖乖的听过本殿的话呢?” 顿了顿,少女莞尔,回过身来,一脸无奈:“完了,你这样问,我一点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来拖延时间了。” 紫衣男子似笑非笑的瞳仁似无底的深潭,还是这样毫不避讳的看着她,但眼底的温度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透着的,只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我的音儿,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叫本殿赞叹。” 慕辰勾唇:“本殿差点儿就相信,你是真的爱上了本殿。” 那一瞬间,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冷漠绝情的男子明明在冰冷的笑,她却从那样漠然的笑中,读到了一丝寂寥。 “可不是,就像我差点儿以为你不会再杀我了一样。” 少女眨了眨纤长的睫羽,认真总结道:“可见骨子里我们两个还是有那么点儿像的。” “本殿本来是没打算再杀你。” 紫衣男子哂笑一声,漆黑的眸子盯上少女的:“现在,是你在逼本殿动手。” 周围的空气似乎降了温度,那样的熟悉,是他对她的,杀意。 “就算你没打算亲自动手杀我,可你也太狠心了,居然要我走左边?” 冬青似若未察那越来越浓烈的杀意,嗔怪的瞪着他,委屈道:“那‘郭罗山’上全是强盗,我若上去了,命没了不说,连清白都保不住了吧?” 慕辰挑了挑眉,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冬青,唇角勾起一抹浑不在意的散漫笑意:“以你的姿色,丢了清白也未必会死,本殿以为,你这样怕死的人,应该会感激本殿饶了你一命。” 少女单薄的身体在肆掠的大风中摇摇欲坠,施了粉黛的容颜被这凉意吹得苍白,在大红的嫁衣衬托下,鲜明对比,有些刺眼。 “是啊,丢了清白的边国二公主,就算活着,也没有资格嫁给楚国的皇子,楚国七皇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娶边国大公主了。” 眼睛有些酸疼,她努力的保持着那个满不在乎的笑容,掩在广袖下的指尖却早已将掌心都刺得鲜血淋漓。 “在大漠,你说带我去看什么‘海市蜃楼’,那时我以为你要杀我,但你压根就没打算杀我,你是为了让我和阿若明心都以为,你喜欢我。” 她说:“你常年在外行军打仗,勘测地形、识辨天气这是常识,不该不知道那日有沙暴,更不该被困在沙漠那么长时间找不着出路。” “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还会上当?” 慕辰冷冷的看着她:“你倒是很会装。” “装?” 冬青自嘲的笑了一声:“那时候我想,你能为我而死,就算一开始都是局,但结果却该是你的真心,到底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困我在大漠,所有人都认定我一心想逃婚,如此一来,就算今日我是在你们楚国境内出了事儿,也不过是二公主再次逃婚,自食恶果,与你们楚国毫无瓜葛。” 少女轻轻赞叹道:“这可比直接杀了我要明智的多,既理所当然不招人怀疑的除去我这个绊脚石,又能将所有责任推到边国身上,一箭双雕,你果然当得上‘毒蛇’二字,不负我对你这一句……爱,称。” ... ... 102. 【102】为什么?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这种时候还敢本殿开这样的玩笑,本殿是该说你胆识过人,还是该说你,不知死活?” 慕辰弯起了薄凉的唇角,语气含着几分遗憾:“很少有一个姑娘像你这样聪明的让本殿惊叹,可惜你终究还是过于稚嫩气盛,藏不住秘密,否则今日就算是本殿,只怕也会栽在你手里。” “这事儿不怪我,怪凤栖桐那王八羔子太护着我,害我日子过得舒坦了,都忘记什么叫做人心叵测。” 冬青低着头,一副痛定思痛的模样,认真自省:“下回一定改正。” “下回?” 男子嘲讽的看着她:“莫非二公主以为自己有足够的筹码,可以让本殿心动到放你活着从这里离开?” 半晌沉寂。 少女突然展颜一笑,宛若回雪流霜,美艳之极,也冷艳之极。 她说:“殿下,咱们打个赌呗?” 他因着她这一笑,反而有些微微愣住:“赌什么?” “赌你所有的心血,悉数付之东流。” 女子就那样嫣然含笑的立在崖边,表情特别认真。 明明该是他手里垂死挣扎的猎物,却为何周身都透着一股撼动人心的傲然,让他的神思,都随之恍然? 她笑,慢慢的加了句:“赌我从这里跳下去……绝,不,会,死。” 男子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目光死死的攫住少女,心底蓦然腾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怒意。 那样的怒意,不是因为被一个生死握在自己手里的猎物挑衅了。 而是因为她说,她要从这里跳下去…… 一个怕死的女人,在告诉他,她要从这万丈绝壁,跳下去。 可,他为什么要愤怒? 是了,因为她说她要自己跳下去! 她是他手中的猎物,有什么资格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 “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在本殿的手里,这条命,从来都由不得你自己决定。” 脱口而出的话,如此的残忍,凝聚了他十成内力的一掌毫不留情的袭向少女。 冬青含着笑,岿然不动,任他的掌狠狠落到肩头。 红衣青丝纷纷自身后荡漾而起,她的身体如火红的枫叶飘零,坠8落…… 苍白的脸儿还是笑着的,对上他自始至终冰凉决绝的眸子,朱唇启合间,她说:“差一点,差一点我就爱上了你,楚国……七殿下……” 性格莫测,冷情冷血,为人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的传说,果然配得上楚国七殿下,袭曳。 其实那日在绿洲,老蝎子临死前那句未完的话,应该是“你是,楚国七皇子”吧? 阿若明心之所以改口说要成全你我,也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才替我设下那一局吧? 匪蓁昨夜其实也是在暗示我,你不是楚国三皇子吧? 而我,明明早就猜到你的身份,却宁愿冒着会死在你手里的危险,不顾青雨的劝阻回来找你问那一句还未问出口的话,不过是因为我差一点,差一点就爱上了你。 好在,只是差一点…… 面无表情的男人猛然一震! 他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似乎是想抬起手抓住少女,却不过刹那间的迟疑,那绯色如血的身影便已然消失在眼前,无踪无迹,只余峭壁的寒风,穿过手指,清寒的…… …… 其实她是吹牛的。 边国大公主是青雨假扮的,真正的阿若明心早就在过溃水之前溜走了,七皇子固然是娶不到她了,可从这万丈深渊掉下去不死,又怎么可能? 冬青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急促的坠落,被死亡包围的滋味,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害怕,无助,绝望。 如她在凤家密室里最后的那场生死决斗……浑身是血,遍体鳞伤的躺在那里……清晰的感受着生命在体力一寸一寸的流逝,却无力去做一丝的挣扎…… 她忽然想,其实楚国的七皇子从来都没有骗过她。 大漠时,她说自己怕死,问他可不可以不杀她,他说她赌赢了,所以溃水船上才会让她走左边。 他从没有说过喜欢她,纵然他一直都表现的是喜欢她的样子,却从来没有开口直白的欺骗她,说他喜欢她。 他只说过一句话。 是什么来着? 是了,他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一心想得到的东西,任何人都休想阻止,她不自量力的去阻止了,所以他出手,将她打落山崖…… “这么看看,冷血残忍的楚国七皇子还是有些节操的。” 她嘟囔着,想如以往这么多年应对所有令她不爽的事儿一样,露出个没心没肺的笑来,可唇角扬起来,却是凄楚的比哭还要难看。 “凤仪天命,乱世妖姬。” 她还未嫁王孙贵胄,便已有先兆,天命如斯,果然如此,她算是信了…… 紧紧攥着的指,到底是松开了手心里那染满她掌心鲜血的半幅紫色袖角,闭上了眼睛,她是要等死的意思,腰际却骤然传来一股阻止的力道,下一刻她便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她听到长剑插入崖壁不堪重负发出的刺耳尖鸣,心头刹那的狂喜,让她猛然睁开眼睛,唤:“慕――” “属下该死,险些来迟。” 白敛一手握着深深插入崖壁里的剑柄,一手牢牢的扣着她的腰肢。 “你……?” 冬青曾想过千万种可能,却万万没有想到过救自己的人竟是这个不讨喜的少年。 “属下定会带二公主活着离开这里。” 冬青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到脚下,那里是万丈深渊,最近的一个落脚点也在身下数十丈之外的崖壁对面,中间还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无论如何都逾越不了。 “属下冒犯,请二公主抱紧属下。” 少年依旧没看她,此刻的白敛似乎不同于往日,素日冷峻的下颌显得极硬朗,唇抿得紧紧的,密密匝匝的汗珠子顺着他的侧脸滑下来。 冬青张了张口,目光落到他握剑的手,虎口尽裂,鲜血淋漓,却死死的握着剑柄,两人摇摇欲坠的吊在千仞峭壁上。 少女的目光被那鲜血刺痛了般避开,她任少年将她紧紧揽着,却一动不动的并未抬起手环住他:“你是大公主的人,何必为了我不要命?” 少年猛然抬起眸子:“属下――” “你走吧。” 她打断他,淡淡开口:“否则咱们今儿都得死在这里,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你拿命来救的地方,你放开我。” 少年搂在她腰际的手臂倏忽收紧,力道之大,疼的少女直皱眉:“属下绝不放开。” 若是可以生存下去,冬青知道自己愿意用一切去交换,甚至包括,杀人。 而此刻面对少年简简单单没有任何华丽辞藻修饰的一句“绝不放开”,冬青只觉得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划过,带起一阵莫名的悸动不安与难以置信的痛。 “可我不是阿若司音。” 冬青深吸一口气,平静道:“阿若司音已经死了,我不是你要效忠的边国二公主,我是木冬青。” 少年冷峻的脸上毫无波澜:“属下知道。” “你,知道?” 冬青微微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口,喃喃:“你,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的救我?” 也不知是否是出现了错觉,她清清楚楚的看到白敛从来没什么情绪的眸底闪过一丝暖意。 他说:“木姑娘救过属下,四次,一次在地宫,一次在冷宫前的台阶下,一次在寝殿,一次在绥州城外的绿洲里。” 认识这少年这么久,第一次听到他讲这么多话,冬青不觉差异的看向他。 “如果是因为这个……” 她淡淡的笑:“那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地宫那次是顺手,冷宫那次不过是我这个人自尊心比较强,你好歹名义上算是我的人,我的人被别人欺负那就是丢了我的面子,我自然不愿意。你晕倒在我的寝宫,我不找几个太医看看你,未免也太没有人性了。至于绿洲那次,我也是怕你被匪蓁杀了之后我会陷入危险之中,我很自私,做这些事都是为了我自己,我从来都没有为了你。” 少年深黑的眸子并未此因而黯淡,反而晕染开某种光华,透着难以抹煞的温暖,连声音都显得低了些。 他说:“此刻木姑娘说这样的话激属下走,又是为了谁?” “放肆!” “属下不敢。” 少年一如既往的不知看人脸色说话,让她恨不得打扁他那张永远面无表情的脸。 “你这个蠢货!” 她大喝,却连声音都在哆嗦:“我就是故意要你这样以为的,这样你就不会放开我,你就不会让我死,你怎么就不懂?” 少年很是顺从,轻轻的应:“属下愚钝。” 水雾蓦地弥漫了视线,冬青有些看不清白敛的脸,语无伦次的声音却狠狠的,骂他:“蠢货,你……” 明明是想破口大骂他的,为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泪眼朦胧中,她听到少年说:“木姑娘为属下笑过,现在又为属下哭。” 他说:“白敛要效忠的是边国二公主,心甘情愿用性命守护的,是木姑娘。” 他说:“白敛从来,都不是大公主的人……” 余下的话她已经来不及听到了,伴随着再也支撑不住的剑身碎裂声里,白敛握在剑柄上的手指突然松了开来! ... ... 103. 【103】神秘少年杀手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余下的话她已经来不及听到了,伴随着再也支撑不住的剑身碎裂声里,白敛握在剑柄上的手指突然松了开来! 两人的身体随之再次急促的下坠,少年紧紧的搂着她,将她护在怀里。 这一刻,冬青突然有些想笑了,甚至连死亡也觉得并不那么可怕了,因为身边有这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白敛啊! “你这个傻子……” 她嘟嚷着骂,张开手臂抱住白敛,只希望落地的时候能替他缓解一些冲击,让他可以活下去,活下去…… “白敛,不要再自称属下,喊我姐姐吧,如果这次我们能活下来,你做我的亲人好不好?” 冬青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少年的身体僵了僵,良久,耳畔传来少年的声音,唤她:“姐姐……” 少女脸上的笑容还未绽放,肩头却传来重重的一股力道,冬青的身体随之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她猛然睁开眼睛,竟眼睁睁的看着白敛突然用尽所有的内力,在刹那间将自己推向对面断崖的那片深林。 自己却如断了线的风筝,来不及做任何的挣扎,落下…… “不――!” 冬青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的身体在上升,他的身体却在急促的下坠。 两个极端的距离越拉越远,越拉越远,泪水夺眶而出,飞速的划过跌下去,却追逐不到他的身体。 她只来得及再看一眼少年的脸,和着那嚅动的唇形,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不忘嘱咐她:“姐姐,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意识在身体撞击到某个重物的那一刻瞬间涣散,冬青的耳畔传来树枝断裂的清脆之声。 恍恍惚惚间,是大漠里风沙的味道,有少年抱着一把沉重的剑,挺拔的立在大片大片怒放的蒲公英花中间,语气生硬,如他的倔强,道一句:“属下,不敢。” 清冷的泪顺着少女惨白的侧脸滑下,像殇逝的流星,陨落。 如果知道为你哭,为你笑,会让你因此丢掉性命,那么我宁愿,从来都没有走进过你的生命中…… **********袭曳安静的站在悬崖畔,就在刚才,那个讨人嫌弃的小侍卫从这里毫不犹豫的紧随着那个笨女人一起跳了下去。 真是可笑,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命都不要了,这个蠢货! 楚国的七皇子想要向曾经很多次面对这样生离死别场面时那样,嘲讽的笑一笑,尔后转身,便将之忘却的干干净净。 可唇角明明已经扬了起来,他却觉得心口某处有些压抑,压抑的他很快又沉下了脸。 为什么这么烦躁? 一切如他所计划的那样完美,虽然过程有些出入,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要聪明的许多,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玩弄她的感情于鼓掌之间,让她饱尝了痛苦,他最终……杀了她。 可他,为什么如此愠怒? 一定是因为蛊虫! 上次本打算将她困在大漠几日,顺便借着几日没有饮食的虚弱体质去强行抵抗那月的蛊毒,宿主濒危,蛊毒唯恐他这个宿主死了,自然被迫蛰伏,少了女子来供它,所以它才一直都这样不安分的影响他的情绪? “贱人。” 眸色暗了暗,他按紧了心口的位置:“终有一天,你加注在本殿身上的痛苦,本殿一定会让你十倍百倍还回来。”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袭曳回身,便见一身士兵服的夜,不知何时而来,单膝跪地,略带隐忍的声音道:“殿下,那个边国大公主……是假的。” 袭曳顿住。 耳畔骤然响起少女巧笑嫣然的话语,那样的漫不经心,那样的,自信,道:“我赌你所有的心血,悉数付之东流。” 悉数,付之东流…… “夜。” 楚国七皇子突然轻轻的笑了:“有人同本殿说,她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死,你,信不信?” 周身如寒冰般的杀意,无声无息的蔓延开来。 夜不为所动的跪在那里,闻言低低道:“属下这就派人去找边国二公主。” “找边国二公主?” 袭曳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问:“边国二公主惨死在‘郭罗山’那群强盗手里,还用得着找?” “是。” 夜道:“殿下,三皇子怎么处置?” “他早就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袭曳冷笑一声,看了他一眼,转身慢悠悠的往山下走:“楚国三殿下为了保护边国两位公主,身受重伤,下落不明。” 跪着的男子顿了顿,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生硬道:“属下派来的人悉数被斩杀,而溃水畔这次的杀手,似乎,是‘她’派来的……” 紫衣男子前行的脚步倏忽顿住。 夜的脖颈垂得更深了,又艰难的加了一句:“殿下,她让属下问殿下一句,温香软玉在怀固然极好,可是忘记了她这个……旧人……” “所以她就要像杀了本殿的那些王妃一样,迫不及待的杀了边国的二公主?” 紫衣男子声音极低,极慢:“本殿还真是好奇了,她究竟是长了双什么样的眼睛,才能将本殿的一举一动,掌握的清清楚楚?” 阴冷诡谲的怒意自那双隼鹰般锐利的眸底翻涌而出,将那眼中仅剩的一抹温暖全部抹煞! 杀意犹如决堤洪水,铺天盖地,疯狂的席卷而来。 夜随之跪得愈深,僵硬的一动也不敢动。 山顶的罡风继续旁若无人的肆虐,张狂的撕扯着两人的袍子,凶狠而恶劣。 许久,脚步声再次响起,夜听到自己主子声音,毫无情绪的,道:“你去告诉她,本殿知道了。” 夜无声的抬起头,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询问袭曳的去向,却终究一个字也不敢问,任他独自一人,离去…… 楚国史记: 楚国二十七世十九年,五月十三。 边国二公主阿若司音远赴缔姻,过溃水,劫于“郭罗山”贼人手,边国大公主阿若明心、楚国三殿下慕辰不知所踪。 楚皇怒,指兵“郭罗山”。 边国王痛失两爱女,大恸,楚国还质子阿若王子归,两国重修交好。 十四日,楚国三皇子遗体寻回,举国哀,楚皇大恸。 十五日,楚皇亲昭,命依旧在外寻找边国大公主的七皇子收编三皇子手下全部兵权。 至此,楚国七皇子手握楚国大半兵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 大片大片的夙禾花肆意怒放出金色的花蕊,初夏料峭的山风,夹杂着朦胧的细雨扑面而来,丝丝凉意里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舒坦。 这样一个细雨淅沥的早晨,断断续续响起的喧哗声,却打破了林间的寂静。 “站住!” “你这贼子,还不站住?” 耳畔是嘈杂的声音,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和着利器的磕碰声纷至沓来。 “啊……”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浑身撕裂般的剧痛,伴随着急促下坠的恐惧感,让冬青忍不住抱住臻首嘶声惨叫出来。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惊得逃跑而来的那少年以及身后追逐而来的众人一齐刹住脚步,略带戒备的眼神狐疑的落在地上那个刚刚自树上栽下来的红衣女子身上。 不过片刻愣怔。 “小贼子,你又耍什么诡计?” 一个白胡子中年男子指着地上的女子,满脸戒备的看着对面一身是血,却懒洋洋的倚着巨大芭蕉树上看热闹的少年:“此女从何而来?” “于舵主休要中计,这小贼子狡诈的很,指不定是又要使什么阴毒的手段,用这来历不明的臭丫头乱你我阵脚,看我先下手为强!” 只穿一条粗布宽脚裤子的粗壮大汉,操起手中百十来斤中的沉重铁锤子,“呼啦啦”的就招呼在了少年身上…… 冬青只觉得全身都折断了般,针针锥入骨髓般的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雨珠滴进眼睛里,生疼的,耳畔又是厮杀的嘈杂声。 细雨打湿了她的脸庞,她努力的想要看清眼前的景物,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忍不住低低的呻吟起来。 她已经在那棵三人合抱的大树上躺了一天一夜了,期间浑身痛的根本就动弹不得,意识也是迷迷糊糊的。 若非这一场雨,她怕是就要这么睡下去了吧…… 闭了闭眼睛,她缓缓的将眼皮再撑开几分,长满高大植物,湿漉漉的地面和地面上零碎落下的几瓣沾满水珠的金色花瓣,便映入了女子虚弱的瞳眸中…… 是在一片花树林子里吧? 她,怎么会在这儿? 冬青头晕眼花的喘了喘气,撑着身子吃力的坐起身,抬起头便看见炼狱地府般的一幕―― 到处都是猩红的鲜血与僵硬的尸体,不远处一身是血的青衣少年正在与几十来个男女交手。 那少年应该是受过最严酷的训练,出手毫不犹豫,完全不顾自身安危,下手更是狠辣恶毒,招招诡异多变,直取要害。 他不用借助任何武器,那双手一旦接触到敌人,下一刻就如同世上最可怕的武器,毫不留情的将对方撕成碎片,连声惨叫的机会都不留给对方。 ... ... 104. 【104】杀戮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山谷林间,连夙禾花的香味都掩盖不了。 女子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心底最深处隐隐的腾起丝丝的寒意来。 作为凤家不可或缺的二把手,黑白两道都混迹过的木冬青不是没见过血腥的场面,只是那少年不过十四五岁,小小年纪,杀人手法却如此残忍,饶是她,也有些忍不住的心惊。 然,就算那少年再厉害,终究也是寡不敌众。 眼见他拍开一柄长剑,野豹般弯腰腾起扭断迎面而来之人的脖子,却不防身侧横扫而来一道铁鞭子,正堪堪扫到那少年的肋骨! 血花四溅开来,青衣少年如一团破布被高高挑起,滚落下来,重重的跌倒在地,正落在冬青的脚下。 她清晰的听到少年落地时微不可闻的一声闷哼。 那干伤亡惨重之人眼见那少年重伤落地,顿时喜形于色的一拥而上,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冬青心底并不觉得这少年是什么值得一救的好人,所以漠然的退后一步,转身正要离开,却不想先迫近的那个汉子大约是激动地有些过了头,一把铁钩子愣是偏了大大的角度,直接招呼到冬青身上来了。 女子下意识的偏头闪开,右手顺势挽住系在钩子后面的铁链子用力一扯,抬脚踹在被拉扯的扑倒而来的壮汉胸腹上。 那汉子被掼倒在地,玩命似的捧腹打滚,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众人僵住,四下里除了汉子凄厉的惨叫,一片死寂…… 躺在木冬青身后的少年,微微抬眸,目光落在身前绯衣女子的背后,幽黑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众人愣住,一起将目光落在木冬青身上。 眼前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身绯衣,虽然衣衫有些破烂,却依旧可以看出质地华丽。 女子的脸有些病态的苍白,略显消瘦,显得那一双眸子尤其的大而明亮,仿佛从高山冰雪中洗涤出来的,寒光细碎,看得人心头一凉。 木冬青有些迷茫的看了眼地上翻滚惨叫的汉子和震愕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张了张口,她正要解释自己只是条件反射,却不防脚畔那个刚刚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少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裙角。 女子受惊的低头,正对上他深黑的眸子,那双本阴险狡诈的眸子在接触到冬青的那一刻,如春风拂过般瞬间融化成一池温水,透着几分欣喜,几分惶然,怯怯而无助。 冬青方发现这少年生的明眸皓齿,十分好看,只是这样好看的模样中,却透着股子阴湿发霉的黑暗。 她微微皱眉:“你干嘛?” “姐姐,姐姐原来你在这儿啊?” 那少年捂着伤口站起身,鲜血顺着他白皙的指间流下来,骇人的殷红。 他此刻就如找到了亲人的小兽,攥着冬青的衣角不撒手:“姐姐既然早就在此等候接应魑魅,为何方才不出手相助,累魑魅受伤,是气魑魅来迟了?” 那一声“姐姐”让女子如遭雷击的愣在那里。 一双杏眸直直的看向魑魅,渐渐的,涌满了巨大的哀痛与悲伤。 青衣少年微微怔住。 “白敛……” 她喃喃的唤,神色怔忪。 一旁众人顿时恍然大悟,怒视着木冬青。 “我就说这妖女从何而来,原来是这贼子的姐姐!” “原来你这妖女同她是一伙的?” 一个白衣戴孝的妇人指着冬青斥骂:“我们‘天地帮’帮主与这小贼子无冤无仇,见她伤重在门口好心相救,她醒来反而恩将仇报,竟取我帮主性命,你既然是她姐姐,你说这个仇,我们该如何了断?” “我不是她姐姐。” 刚刚还迷茫伤痛的女子,却突然敛去了所有情绪,冷冷的打断那妇人。 无视青衣少年依赖的眼神,冬青指了指她:“要杀要刮你们随便。” 言毕甩开那少年的手,转身就走。 这个唤她“姐姐”的人不是白敛,那个冷淡倔强的少年,那个为了她连死都心甘情愿的少年,又怎么舍得这样算计她? 眼前这个人,不是她的亲人。 眼看那绯衣女子真一副撒手不管的模样,众人迟疑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刚刚被放倒的汉子青白着一张扭曲的脸,大汗淋漓的站起身,手还死死的捂着小腹,口气倒是恼羞成怒愈加的猖狂起来:“小贱人,你敢踢你爷爷我,今日我非要把你的腿撕下来不可!” 下一刻巨大的铁锤,便带着呼啸之声自脑后飞来。 “你有完没完,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他!” 女子有些薄怒的回身,却有人先她一步拦住铁锤。 冬青回首,正对上少年似笑非笑的眸子。 她微微愣了愣,目光下移,看见少年因为为她拦住铁锤而被震得肌肤撕裂的右臂,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鲜血,“汩汩”的流了下来…… 邪美的少年眼底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哂笑,口中却是何其焦灼维护的说:“姐姐你赶快走,魑魅为你断后。” 那道姑顿时勃然大怒:“好个没有人性的妖女,这贼子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还敢说她不是你妹妹吗?” “辛五娘,你还跟她废话些什么?” 一个脸皮白的惊人的中年男子,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既然那贼子如此在乎这妖女,我就抓住这妖女,不信那贼子不就范。” 一声怒吼,众人一齐冲了上来。 冬青扭住一只握剑劈来的手腕,抬膝顶开一个迎面而来的男人,目光落在一旁好整以暇看着的少年身上,骤然醒悟! 这少年好深的心思,替她挡那一锤子根本不是救她,而是将她推出来成为众矢之的,分散这群人的注意力,以便他逃匿。 魑魅见她看过来,桃花色描绘出来的唇瓣,缓缓勾起阴森森的弧度,唇形微动,无声的几个字:“谢谢了,姐姐。” 那“姐姐”二字念得尤其慢。 冬青心头大怒,眼见那少年甩手潇洒走人,却来不及开口,又一把长剑刺过来。 冬青侧身闪避,五指成爪直取对方咽喉,对方自不是吃素的,轻易避开,不防女子另一只手已经狠狠拍在他的心脏处。 这一下本不过是木冬青学习的防身术,顶多让对方受点儿伤。 哪知道她这一掌拍下去,来人却喷出一大口血,瞬间断了气。 心头大骇的她来不及慌张,迎面便飞来一道铁鞭,女子闪身避开,腾空翻转落到众人身后,将手中尸体往后一推,撒腿就跑。 还没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后刺耳的破空之声。 女子娇小的身子就地打了一个滚避开劈下的大刀,那个精瘦的矮子一劈落空,不由的大怒,拔出入地没柄的刀,再次横扫劈来。 木冬青下腰抬脚踢掉矮子手里的大刀,扣住飞来的一道横鞭,缠绕几圈就着巧力夺过来,反将追来之人扫将数个栽倒在地。 正yu转身跑路的木冬青,不防肩胛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女子倒吸一口凉气,猛然扣住大有卸下自己这条胳膊的力道,反手一扭一折,回身正对上那个白面男人。 白面男子阴险的嘴角含着桀桀的森冷笑意,指甲往木冬青的手心里一带,一道血色划开,却是黑血流出。 有毒! “卑鄙。” 木冬青大怒,竖掌为刀狠劈过去,无奈此人阴险狡诈,早已料准,下一刻就抽身而去。 她一下子劈空,脚步一个踉跄单膝跪地,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眼前晕眩,用力甩了甩头,血红着眼睛狠狠瞪着举着兵器慢慢围上来的众人,目光犀利,带着浓烈的不甘与煞气,倒是震得一干人愣了愣。 “妖女,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嚣张?” 反应过来后,众人都忍不住恼羞成怒。 一只脚狠狠踹在木冬青受伤的肩头,她闷哼一声倒地,仍旧死死盯着他们。 “杀了她!” “杀了她!” 那些被魑魅杀了同门师兄弟的人更是对冬青这个魑魅的“姐姐”恨之入骨,一起叫喧起来,怒气带着恨意震耳yu聋。 一切,已成定局。 鼻息间是鲜血湿漉漉的气味,如同死亡。 女子不甘心的瞪大了杏眸,却就在这一刹那间,所有的嘈杂之声戛然而止―― 低沉冷漠的声音,犹如九幽地狱般阴森的升起来,慵懒一句:“太吵了。” 有什么东西飞溅到脸颊身上,滚烫的,湿漉漉的。 风儿拂过脸颊,是温柔的……却,携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闻之作呕! 冬青猛地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无数粘稠的猩红鲜血,尸陈遍野,残碎的尸体内脏到处都是,将青青草地染成一片炼狱血场。 可无论他们的死法有何迥异,都无一例外的被拔去了舌头,满口鲜血的张着空洞的嘴巴,目眦瞪裂,似乎死之前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那般,布满恐惧。 那个方才还阴森笑着给自己下毒的白面男人,此刻只剩一个脑袋,瞪大了一双怨毒的眼睛死不瞑目的瞪着她,而身体却在远远的一丈之外,像是被人活生生撕扯下脑袋扔到一边…… ... ... 105. 【105】兽 行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而制造这场杀戮的罪魁祸首,就安静的立在她面前。 木冬青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冰冻,凝固在血管之中。 若说方才那个少年的杀人手法已是残忍,此刻眼前之人…… 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此刻内心宛如面对死亡的那种巨大震恐与崩溃。 她轻轻颤了一颤,目光顺着那漆黑的靴子缓缓上移,绣云纹的淡紫色袍子纤尘不染,只独独那只右手鲜血淋漓,正在被一方绣工精致的帕子擦拭着。 完美的下颌,薄凉的唇,俊挺的鼻梁,遮住半张脸的面具下,那一双冬夜寒星般的瞳眸,此刻正一瞬不瞬的落在冬青的身上,目光犀利如刀,隐含了洞察一切的冷意与嗜血的yu望,让人不敢直视。 冬青强忍住要作呕的感觉,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这个如黑暗修罗一样透着阴暗之美却手段残忍的男子,他不是人,绝对不是人! 她咽了口唾沫,垂下目光颤着嗓音问:“为什么……留下我的性命?” 那一道寒彻心骨的目光似乎还停留在她的头顶,久久不散去。 良久,就在木冬青毒侵心脉,口干舌燥的要晕过去那一刻,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冷淡两个字:“有趣。” 一股寒意打心底腾起来,脑中的晕眩更甚,冬青瘫软在地,只觉得四肢百骸都不受控制的一阵一阵发寒哆嗦。 下意识的,她用尽力气弯动着手指,抓住了他的袍角:“救……救我……” 少女已经看不太清楚眼前这张脸了,只有一个声音在内心不停的呐喊:她不要死,她不能死! 这条命,是白敛用性命换给她的,她一定要活下去,不惜任何代价。 男子修长有力的指抬起,缓缓的取下脸上的面具丢到一旁,眉目抬起,赫然正是――南,宫,羽! 他低头攫住地上狼狈蜷缩着的少女,因为寒毒发作,冬青的身体阵阵的抽搐着,目光涣散却倔强的不肯屈服生命的流逝,微弱的呼吸着。 求人救命还不知晓说一句软化,这个女人还真是,愚蠢的很。 男子的唇角勾起抹薄凉的笑:“我从不救人。” 她感到他冰冷的指,嫌弃的捏住了她的手腕。 冬青不甘却无力的感觉到自己的指,一点一点的被扯离开那段袍角,就仿佛在扯开她唯一可以求生的希望。 意识彻底崩塌…… 一片茫茫虚无之间,她却看见那个熟悉的让她心悸的楚国七皇子朝着她走过来,紫袍翩跹,浑身充斥着阴鸷的气息。 她忍不住的瑟缩。 他却仿若未闻,挑起了她的下颌,语气冷漠的:“救了你,你就是我的了。” 她要活着…… 求生的渴望,让冬青艰难的想点头,却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点了头。 朦朦胧胧中,她似乎看到这个可怕男人的唇畔溢出了一缕笑意来,极淡,却不暴戾。 他果然将她扶了起来,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青草泥土的气息,下一刻便是一股热流顺着后背窜入四肢百骸,将周身的寒气驱逐。 她舒服的低吟,本能的向着温暖的源头靠过去,似乎靠到了一堵墙,却是温暖的…… 男子深邃如渊的眸落在怀中睡得一塌糊涂的女子身上,清寒的:“你倒是,睡得放心。” 女子似有所感,无意识的蹭了蹭,叹息一声儿抱住他的腰,安心睡去。 男子却在她的手臂环上来时,倏忽僵硬。 良久,他突然毫无征兆的甩手将冬青推开,任她跌落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幽暗的眸底闪过森冷怒意,无声的摄住毫无意识的少女。 “面对陌生男人,也可以如此放荡的靠上来吗?” 骤然离了温暖的怀抱,少女瑟瑟发抖的伸出双臂,怕冷的抱紧了自己的双肩。 男子眯起的眸子闪了闪,怒意慢慢的消散,正要弯腰将她抱起来,身后却传来一个女子娇媚滑腻的笑声。 “曳儿回来这么多天了,不来与人家一解相思之苦,却跑来这里杀什么人,真是煞风景的很。” 男子的动作骤然僵住。 踩在草地上的脚步带起细微的“沙沙”声儿,一双雪白的柔夷自身后环上男子精壮的腰。 她微微娇喘着,呢喃:“好曳儿,我可真是想死你了,每天都在想,都快成疾了……” 袭曳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却被极快的被掩埋,独留下满瞳眸的阴霾,冷冷问:“你怎么敢出来?” “不用担心,老东西如今整副心思都在陈国那个老女人身上,纵然他再精明,也没兴趣关心我的去向。” 女子蹭着他的肩头,丁香小舌滑蛇一般灵活的顺着他的脖子,划过喉结,一路吻上去,留下嫣红的胭脂色,朱红的檀口含住了男人的耳垂轻咬着,嘤咛一声,将袭曳抱的更紧了。 “好曳儿,月圆之夜想起与你的床地之欢,真是焦渴难耐,倒像是我中了蛊毒似的,这两个月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这蛊动之日找的是谁?我可是嫉妒的狠呢!” 手指已经灵活的穿过衣襟,抚上男子结实的肌肤。 “你还是这么不要脸。” 袭曳闷哼一声,突然甩开女人的手,转身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可惜我现在不想要你这副恶心的身体。” 那力道极狠,恨不得就这样将她拎起来一般,迫使那女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妆容精致的脸有些发青。 她却似乎不以为意,反而主动贴上去,柔若无骨的靠在男子怀里。 一双手不安分的直接穿过外衫解开他的腰带,探进胸膛,满意的感到袭曳一瞬间的紧绷。 “好曳儿,还是你的身体最诚实。” 她媚眼如丝的笑:“虽然在一群死人中间很恶心,但却又有种别样的趣味,曳儿,你说是不是呢?” 袭曳的目光下意识的擦过湿漉漉草地上依旧蜷缩着的少女,虽是不动声色,却依旧被近在咫尺捕捉着他表情的女人逮住。 当目光落到冬青脸上时,女人妩媚的眼眸立刻划过狠戾:“她是谁?” “本该是这群尸体中的一个。” 男子冷冷开口。 女人便笑了,手指抵着袭夜,面上在柔媚的说着话,一双眸子却跗骨之蛆般死死锁住他:“那就让她变成尸体。” “可是本殿更想让你先变成尸体!” 男子一把抓住女人抵着他的手,毫不怜惜的将她按到在染满血腥的草地上,一把撕开了她身上的衣服,目光阴鸷残忍。 “好疼……曳儿,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女人娇呼着,几点鲜血沾染上女人细瓷般的肌肤上,刺眼的妖娆,她的指甲掐进了他的肌肤中,朝着男人痛苦的低吟:“曳儿,轻一点,轻一点……” 男人的脸上不带一丝情yu,比起衣衫尽褪的女人,他的袍子依旧妥帖的穿在身上,只有身体在凶狠的冲刺着,似乎想将身下的女人撕碎一样! 直到女人终于掌不住他的狂野,娇喘化作一声痛苦惊呼,香汗淋漓的晕了过去。 袭曳的动作顿住,制着女人双手的指,青白的,骨节因为大力而突起,在女人娇嫩的手腕上留下深深的印痕。 他缓缓松开来,对准女人的天灵盖骤然抬起掌,似乎是要送下去,却在最后一刻生生错开,狠狠的砸进女人身边的草地上! 尖锐的沙砾割破他的手背,鲜血淋漓的流下来,很快与地上那些死尸的鲜血融合起来。 袭曳寒着一张阴暗到极限的脸站起身,目光落到一旁不省人事的冬青身上,赤红充血的眸子似乎划过些微弱光泽,却依旧暴戾。 凉风掺杂着丝丝水汽吹过来,将安静了些许的血腥味再次搅得混乱,充斥着鼻腔,令人作呕。 …… 夜风夹杂着泥土的腥味扑面而来,深林初夏的夜晚,气候依旧寒冷,便是篝火的热烈也难遮挡。 冬青从裹满寒意的梦中睁开眼,便正对上满空的星辰如钻,在浩淼的夜空上闪闪烁烁,煞是迷人。 都市的夜空早已没了星星,那些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美丽,如此毫无保留的呈现在眼前,她一时看得有些怔。 夜风再次携着寒气扑过来时,她终于冻得一个哆嗦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堵破败的土墙后面,面前一堆篝火已经快要熄灭了,垂死挣扎着吐着可怜的火舌。 冬青微微一愣,忙不迭的起身,长长的袍子带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一件白色的长袍,干干净净的,只用银线在袖口处绣了一簇皎若月光的桃花,分明是男子的外衫。 四下里环顾一圈,除了满空星辰与远处暗影浮动的树木之外,却并不见半个人影。 她记得最后一幕是自己毒发倒地,身边儿只有那个杀人手法超级变态的可怕男人,难道是他救了自己? “不可能。” 冬青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那人明明推开了自己,而且他穿的衣裳,似乎也不是白色的。 那究竟是谁救了自己? ... ... 106. 【106】尸毒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她的指甲掐进了他的肌肤中,朝着袭夜痛苦的低吟:“曳儿,轻一点,轻一点……” 男人的脸上不带一丝情yu,比起衣衫尽褪的女人,他的袍子依旧妥帖的穿在身上,只有身体在凶狠的冲刺着,似乎想将身下的女人撕碎一样! 直到女人终于掌不住他的狂野,娇喘化作一声痛苦惊呼,香汗淋漓的晕了过去。 袭曳的动作顿住,制着女人双手的指,青白的,骨节因为大力而突起,在女人娇嫩的手腕上留下深深的印痕。 他缓缓松开来,对准女人的天灵盖骤然抬起掌,似乎是要送下去,却在最后一刻生生错开,狠狠的砸进女人身边的草地上! 尖锐的沙砾割破他的手背,鲜血淋漓的流下来,很快与地上那些死尸的鲜血融合起来。 袭曳寒着一张阴暗到极限的脸站起身,目光落到一旁不省人事的冬青身上,赤红充血的眸子似乎划过些微弱光泽,却依旧暴戾。 凉风掺杂着丝丝水汽吹过来,将安静了些许的血腥味再次搅得混乱,充斥着鼻腔,令人作呕。 …… 夜风夹杂着泥土的腥味扑面而来,深林初夏的夜晚,气候依旧寒冷,便是篝火的热烈也难遮挡。 冬青从裹满寒意的梦中睁开眼,便正对上满空的星辰如钻,在浩淼的夜空上闪闪烁烁,煞是迷人。 都市的夜空早已没了星星,那些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美丽,如此毫无保留的呈现在眼前,她一时看得有些怔。 夜风再次携着寒气扑过来时,她终于冻得一个哆嗦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堵破败的土墙后面,面前一堆篝火已经快要熄灭了,垂死挣扎着吐着可怜的火舌。 冬青微微一愣,忙不迭的起身,长长的袍子带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一件白色的长袍,干干净净的,只用银线在袖口处绣了一簇皎若月光的桃花,分明是男子的外衫。 四下里环顾一圈,除了满空星辰与远处暗影浮动的树木之外,却并不见半个人影。 她记得最后一幕是自己毒发倒地,身边儿只有那个杀人手法超级变8态的可怕男人,难道是他救了自己? “不可能。” 冬青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那人明明推开了自己,而且他穿的衣裳,似乎也不是白色的。 那究竟是谁救了自己? 木冬青又看了看周围,除了快要熄灭的篝火之外,还是没有其他的人,天气很冷,若再在这里待下去,肯定只有冻死的命了。 她忍住还有些发虚的晕眩感,扶着土墙慢慢来回走了几圈,稍微适应之后,便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服,向着前面茫茫的黑暗走去…… 一阵零星的野花被夜风从树上刮落下来,点缀在女子躺过的土墙下。 篝火慢慢熄灭,有白衣男子单手提着一捆干柴自林中不急不缓的步出来。 银月温柔的光华临摹着那张如画的容颜,来人偏冷的五官便在月神的指间,被勾勒清晰起来。 他缓缓走近,待看清墙下的人已然不见踪影之后,眉头微锁。 月光下湿漉漉的草地还留有女子踏过的痕迹。 白衣男子如水墨画勾勒的容颜没什么表情,随手将手中的柴抛开,倒也不甚在意,径自离去…… 冬青一路踉踉跄跄根本没个方向的一气乱走,待天亮的时候,竟不知不觉走入了一座人烟稀少的小村落。 她心下一喜,有人就等于有活路,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忙不迭往山下的村落跑去。 这村落大约是因为坐落在深山老林,相当的贫乏,只有不到十家人居住,门口挂着些辣椒玉米之类的东西,只是大白天的,几户人家却都是家门紧闭,使得本就坐落深山荒凉的村落愈发显得清冷荒凉起来。 阳光寂寞的洒下来。 冬青心中微微腾起一丝不安,迟疑着脚步站在一户人家门口许久,抬手小心翼翼的敲门。 嘎吱作响的破院门被拉开来,一个小姑娘探出脑袋好奇的看着木冬青:“你是谁啊?” 声音清脆可爱。 冬青有些不好意思的张了张口:“小妹妹,你可不可以让我进去讨口水喝?” 从小到大没有向人讨过饭,冬青尴尬了半天,也没好意思说出本意。 小姑娘睁大了眼睛打量她一番,大约觉得她这一身衣服实在古怪,迟疑一会儿,回头冲里面喊:“阿娘,有个大姐姐要进来讨水喝!” 里面便传来妇人响亮的嗓门:“哪个大姐姐?” 脚步声近,冬青看见一只粗糙的手把门拉开来,一个矮矮壮壮的妇人露出脸面来,诧异的看了冬青身上一眼,继而露出朴实善意的笑容来:“闺女儿是从外头不小心闯进来的吧?跟家里那口子走散了?” 目光毫不遮掩ai昧的落在冬青身上的男装上,还真是大胆开放的民风啊。 冬青无声的抽了抽嘴角:“大娘,您想太多了。” “哎哟,还跟我遮遮掩掩,你们这些小姑娘啊,真是。” 妇人吆喝着自家女儿去端水,唠唠叨叨的招呼冬青进来。 冬青有些迟疑的立在门口,脚蹭了蹭破烂的门槛,尴尬一笑道:“大娘,您给我一杯水就好,我就不进去打扰了――” 话音未落大娘就粗着嗓门吆喝起来,拉着冬青进来,指着她憔悴的脸色,心疼的叨念个不歇。 “打扰什么啊打扰?看看你这小脸,你是谁家的闺女,怎么都没娘心疼还是怎么的,这是饿得吧?大娘这就去给你弄点儿吃的,穷乡僻壤也没个好吃的,闺女你担待着啊!” 冬青被拉得直踉跄,本抗拒的双手在听到这番话后,瞬间变得无力起来,任对方将自己拉进了院子,难得有些手足无措,讪讪的坐在石磨上。 目送大娘转身进屋,冬青微微苦笑:没娘心疼,现在的她孤孑一人,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往何处去,又何止没娘疼? “木冬青呀木冬青,你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发了……” 她自嘲的轻笑一句,抬头就看见那个小姑娘正歪头看自己,目光单纯怯怯:“大姐姐,水。” 冬青笑笑,端过水喝了一口,问那小姑娘:“小妹妹,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姑娘的眼睛却只是盯着冬青手里的碗,缓缓,缓缓地露出一抹笑来,那笑容没有生气,透着浓郁的诡异。 冬青心中一凛,面前的小姑娘倏忽伸手,五根手指居然尖长幽绿! 她下意识操起碗挡住,触碰到那手指居然是利器般刺耳的刮擦声。 毒人! 冬青第一反应便是巫术,边国的人就最善巫蛊术,将死人做成毒人,刀枪不入,供主人驱使杀人。 小毒物一击不中,转身又勾着十指,狠狠的抓过来,动作又猛又狠。 冬青踩着石磨腾空一个翻身落在小毒物的身后,扣住其肩膀毫不犹豫的卸下。 “卡擦”一声,小毒物的胳膊软哒哒的垂在身侧,动弹不得。 冬青惊出一身冷汗,刚刚松了一口气,却不防脑后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女子躬身急促后退一步,起身豹子样猛地拽住扑将过去的那人脚腕,竟是那大娘! 大娘动作被阻,一下子摔倒在地,却弹簧一般直挺挺的弹起来,木冬青定眼一看,那哪里是什么大娘,分明也是一个毒人,眼神无光,浑身透着绿色的剧毒。 “唔……” 闷哼一声,木冬青只觉得腹中一阵钻心的痛,顿时大汗淋漓。 那碗水被动了手脚。 昨日中毒还未完全复原,今日又添新毒,她还真是有“毒”缘的很。 冬青动作略一迟缓,便在一次闪躲中被毒人的胳膊扫中,狠狠贯在地上,只觉得半边儿身体都给砸断了。 “哈哈哈哈……” 尖锐刺耳的冷笑突兀响彻在耳畔,冬青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在抗议般竖了起来。 来人一身血红色镂空的裙子,露出大片大片香艳的肌肤,半抹酥0胸若隐若现。 纺纱的衣袂质地轻盈,随风飘荡起来,露出女人一双细腻修长的腿,缠着几个银铃,叮当作响。 看装束,竟是边国人? “没想到在他们楚国‘冥府’当得上一把狠手的魑魅,他的姐姐竟如此的有人情味?” 妖女打量一番少女,露出刻毒的阴笑来。 怎么又是魑魅那个阴魂不散的小鬼啊? 冬青简直开始怀疑那小子是不是以得罪天下人为己任,关键是那小子得罪的人,干她木冬青什么事儿,怎么都来找她? 屋顶女子妖颜妩媚,毒蛇般的眼睛刻着不耐。 “小贱人,将你弟弟从我‘血谷’盗走的圣物‘璇玑’交出来,姑奶奶让你死的痛快些。” 冬青腹中绞痛,脾气十分的差,闻言忍不住断喝道:“你给我闭嘴,我不认识什么魑魅,也不晓得什么圣物‘璇玑’。” 妖女被骂,脸色一下子变得难堪起来,恼羞成怒的狠狠剜向冬青:“真是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非要惹我动怒。” ... ... 107. 【107】金灿灿的小娃娃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非要惹我动怒。” 后者毫无畏惧的挑衅看过去。 妖女冷笑:“脾气倒是挺大,看来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 此刻少女虽然倒在地上身中剧毒,满身都是星星点点的血渍,却一点儿也不掩盖她身上与生俱来的傲然高贵,看的那妖女倒是心生了几分戒备。 然而这位“傲然”的姑娘在听到要给她教训时,说出来的话儿就远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冬青捂着一阵一阵抽搐着疼痛的肚子,努力挤出一个笑来,和善道:“我最近一直考虑要走淑女路线,一点儿脾气也没有,姑娘你肯定是错觉了。” 那妖女顿了顿,继而满眼狠戾悉数化作盈盈媚笑:“倒是识相。” “自然自然,我最会识相了,看姑娘你这面相,印堂发黑,满脸晦气,近日必有血光之灾,大祸临头。” 少女苍白汗湿的小脸依旧笑盈盈的瞧着妖女,认认真真道:“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 妖女歪头瞧着冬青,继而恍然般露出一抹坏笑:“臭丫头,就算你能恢复几层力气,今日也不是我这毒人的对手,不要再跟姑奶奶拖延时间了!” 木冬青:“……被你看出来了。” 妖女本能的抽了抽唇角。 眼前这个少女虽然看言语之间似软弱好欺,那双眼睛却自始至终未曾透出一分的畏惧。 此番被拆穿,反而透出笑意来,分明的戏谑,让那红衣妖女顿时了然,自己就算很快的拆穿了她,之前还不是被她给戏弄了? 这妖女素来凌人之上,如今被冬青如此戏耍,顿时怒从心生,妆容精致的脸扭曲狰狞,尖声怒骂:“贱人,你们‘冥府’白无常魑魅姑奶奶都不放在眼里,你居然敢如此放肆?我今日定要你不得好死!” 妖女显然被气的不轻,袖中一管青葱小笛子横在唇畔,诡异妖娆的调子响起来。 曲调中,方才还毫无动静似乎已经被制住的小毒物蓦地动了,“嘎哒”一声居然自行修复了卸下的胳膊,和大毒物一起朝着木冬青缓缓走过来。 冬青心中一凛,强忍腹痛作祟,目光死死的盯着毒物。 手中缓缓使力,眼见毒物靠近,蓦地出手如闪,一手一只胳膊飞速卸下小毒物胳膊的同时,双脚狠狠蹬在大毒物的肩头,蹬得它一个踉跄摔倒,失去乘虚攻击的可能。 木冬青落地时候脚步微微踉跄,却强忍着没倒下,汗水早已浸湿了全身,透着森冷的寒意,余光瞟见妖女挑眉冷笑,曲调倏忽变作急促,杀气四溢毒辣。 一大一小两个毒物纷纷弹起来,骤然下手狠辣起来,动作比之之前,冬青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一个也对付不了。 眼见四只毒爪一齐刺过来,早已全身痛得虚无力气的木冬青咬牙yu做拼死一搏。 瞅准毒人四爪及身,身子猛地下坠就地一滚撞在小毒物的脚上,撞得那毒物一个踉跄倒地,偏偏爪子还以伸向冬青的姿势抓下去,后果就是直接擦过木冬青的肩头刺进自己身体,而大毒物的爪子则直接插入了地面。 冬青迅速的爬起身,汗水早已湿透衣衫,浸染全身,却一刻不敢懈怠的在下一刻往门口跑去。 “想逃?” 妖女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竟也来不及奏笛指挥毒人,而是直接飞身下来,一抹血红射向冬青的后心口! 而只顾逃跑的冬青的身手终归不如这个时空的人,虽然察觉到危险却也来不及躲避,心中闪过绝望。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恍然间,也不知是否出现了幻觉,她竟听到了骏马嘶鸣的声音。 “是谁偷袭姑奶奶?” 一声痛呼,伴随着妖女的怒喝:“来者何人?” 冬青倏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跌倒在黄泥路中央,身后不远处金光闪闪的停着一辆奢华宽敞的马车。 拉车的两匹高大健壮的枣栗马,正近在咫尺的朝着她怒气冲冲的吐着热气。 赶马车的是个高大壮硕的男人,正怒气冲冲直起了半个身体使劲儿往前面瞅,粗声粗气的“噼里啪啦”爆粗口。 “妈了个巴子的,倒了八辈子血霉,你个红不拉几的骚娘们儿没看到老子要过路,还拿着个白不拉几的小娘们儿挡你娘个头的路,气死老子了。” 那红衣妖女气得浑身哆嗦,一手插着水蛇腰,一手指着那汉子正要破口大骂,却见那褐金色车帘突然掀开。 一道金光闪过,就见那吨位不小的汉子“咻――”一声儿窜了出去,“轰隆”砸在地上。 伴随着一个十分稚嫩的童音,火气十足的大斥:“你娘的莫黑鸦,老子给你讲过多少次要有素质,有素质!你他娘的都吃到屁9眼里去了,居然当众给老子爆粗口?” 马车上不知何时站着个金衣金靴的小孩子,双手叉腰,圆脸大眼,煞是可爱,正抿着小嘴巴愤怒的瞪着地上摔成“狗啃泥”的大汉,一脸愤懑:“老子风流倜傥文质彬彬的形象都被你毁完了!” 妖女:“……” 冬青:“……” 可怜莫黑鸦呜咽一声,双手撑在地上,愣是费尽力气也不能把埋进土里的脸拔出来。 那小孩骂完莫黑鸦,许是还不尽兴,又嫌弃的瞪着马车前头:“那个挡着老子马车的白不拉几的东西,还不赶紧给老子滚开?” 小孩蹬着小靴子,踮起脚,想看看挡路的冬青长成什么样。 无奈个头矮小,前面又有两匹大马挡着,看了几次没看到,顿时恼羞成怒的蹦下马车,几步跑到马头前面,一脚踹向冬青:“喂,老子问你话呢,白不拉几――啊呀!” 那小靴子还没触到冬青,便被一只洁白如玉的纤细玉手捉住了脚腕,扯了几下扯不开,顿时气得脸蛋通红,大骂:“你这个脏兮兮的白不拉几,你给老子放手。” 少女冷汗密布的苍白脸儿抬起,清冷的眸子盯着那个浑身金灿灿的小孩,似笑非笑:“小朋友,随便打人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哦。” 那边儿莫黑鸦终于拔出来脸,结果抬头就看见对峙的一大一小,顿时虎躯一震,面露惊恐的小跑过来,连声音都吓变了调:“放……放开手,赶紧的!” 腹中的毒如火如荼的烧灼着,冬青痛得皱了皱眉,手里的力道反而下意识的紧了紧。 她咬着银牙强忍着,淡淡道:“这位义士放心好了,我不会伤害小孩子的。” 却发现那义士的表情更加绝望了,在一边不停的挠着脖子,一脸痛苦:“姑娘,老子是怕他伤害你啊――啊――!” 最后那一声销*魂的“啊”是被金衣小孩飞起的一脚踹飞时,发出的惨叫。 冬青只觉手里的那只脚腕不过轻轻一动,便从她手里滑了出去,直取莫黑鸦而去,动作快,狠,准,一气呵成! 小小年纪,身手竟如此惊人? 冬青看向小孩的目光忍不住带了诧异,才发现刚刚还嚣张神气的小屁孩,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而且那大眼睛,还越睁越大,越睁越大…… 然后瓷娃娃漂亮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个笑来,看得冬青心惊肉跳的。 心里不禁忐忑起来,这小魔头这么厉害,该不会是想找她报刚刚被拽住脚腕的那个仇吧? “白不拉几,你长得真好看,以后你就是我的玩具了。” 小魔头小手一挥,一副施舍的样子。 冬青脸一黑:“小屁孩,你说什么?” “大胆。” 小魔头纵横跋扈,立刻竖起小眉毛,瞪起小眼睛,稚嫩的童音威胁道:“不许你喊老子‘小屁孩’,不然我就生气了。” “小朋友――” “不准喊我‘小朋友’,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是小朋友?” 小魔头更气了。 冬青:“小孩――” “你才是小孩,你全家都是小孩!” 冬青深吸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对待小孩子,她作为一个大人,应该讲道理。 “小弟弟,姐姐不是你的玩具,姐姐――” “你敢不答应?你敢不答应?” 少年打断冬青跳了起来,粉琢玉雕似的小脸儿气鼓鼓的,恶狠狠说:“你敢不答应,我就把你打成那个红不拉几的老妖婆。” 妖女:“……” 冬青默,有些悲愤的发现,在没认识小魔头之前,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对儿童还有暴力倾向…… “我说你这个哪里跑出来的小破孩,要是闹够了,就找你娘吃奶去,别挡着姑奶奶我的道儿,好吗?” 不远处的大汉再次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哆哆嗦嗦的默念:“造孽啊造孽啊造孽啊……” 果然,那小孩立刻回过身来,勃然大怒:“老子亲娘说了,妆画得浓,衣服穿得少的女人都是老妖婆,你这只红不拉几的老妖婆,看老子不把你打回原形。” 一道金鞭破空袭来,妖女丝毫没有料到,狼狈的闪身避开,翻身落地时险些摔倒,面露惊诧:“小畜生,你还挺厉害。” “现在拍老子马屁也来不及了!” 金衣小孩骄傲而不屑的嗤了一声,然后回头看向冬青。 ... ... 108. 【108】小魔头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那小魔头道:“白不拉几,你先等一等,我去教训一下这个老妖婆。” 言毕,手里的鞭子一甩,舞得“嚯嚯”生风,逼得红衣妖女连连后退。 那妖女面色越来越阴郁,眼底闪过一丝狠毒。 冬青心中一动,脱口急喝道:“小魔头,小心!” 话音未落,果然见那妖女乘着那小孩收鞭的空隙,袖中飞出一条吐着猩红杏子的金环蛇,尖锐的毒牙闪烁着寒光,箭一样直取小孩面门! “雕虫小技。” 小魔头果然是小魔头,不屑的哧了一声儿,出手如闪,竟赤手捏住那蛇的七寸,轻轻一捏。 金环蛇甚至来不及扭动一下,就断成了两节掉在地上。 妖女顿时红了眼,尖叫道:“小畜生,你竟敢杀了姑奶奶的心肝宝贝,姑奶奶定要你不得好死!” 翠绿的笛管吹奏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妖女张开雪白的皓臂,银铃叮当,身体急促后撤。 小魔头自然不依,拎着他的鞭子“咚咚”追上去,却见妖女身后骤然扑过来一大一小两只毒人,眨眼跟小孩纠缠在了一起。 那两个毒人的厉害冬青是见识过的,不仅力大无比,而且不死不伤。 她忍不住对一旁还在碎碎念的大汉道:“壮士,那毒人非同小可,你赶紧救救你家小孩子吧?” 壮士哀嚎一声,哆哆嗦嗦的抱着脑袋:“打死老子也不去。” 冬青:“……” 耳畔传来“咔擦”一声响,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冬青慌忙抬头看过去,只见那两只毒人正成前后夹击的姿势,将那小魔头夹在中间,面目狰狞,两双手臂一前一后将小孩子狠狠的卡在中间。 那小魔头脸色憋得青紫,眼见就要被那两只毒物活生生拦腰卡断了。 冬青立刻起身想去救人,腹中却又是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身体往前一倒。 她强撑着双手着地,痛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壮士,你家小孩子要死了,你……你怎么还不去救人?” 莫黑鸦恍若未闻,嘴里飞快的开始念起了《大悲咒》! 又是一声“咔擦”的骨裂声。 冬青顿时大怒,怎么会有人看着自家小孩子都命悬一线了,却还不闻不问的? 她强自撑起身子,脚步虚浮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摔倒一般,眼前的小孩晃荡出了七个幻影。 她伸出手想袭击离自己最近的那只毒物,眼前却再次漆黑一片,入耳是无数骨头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伴随着有人喷血的“噗”声,便是重物落地…… 心中突然涌起巨大的哀恸,身体再支撑不住的,零落倒下去―― 那个孩子,明明才那么小啊,他死了吗? 又一个人,因为她死了吗? 腰际被一双胳膊死死的抱住了,冬青感到自己身前挡着一堵矮矮的墙,随着她落下的力道,还踉跄了几步,却愣是没倒下。 “白……白不拉几你怎么啦?” 小孩稚嫩的嗓音带着些疑惑不解:“是不是老子的马,把你给撞坏了?” 是小魔头的声音…… 冬青睁开眼睛,正看见小魔头使劲儿的支撑着她的身体,一张圆圆的脸许是因为支撑不住她的体重,憋着了,透着不自然的潮红,却还有力气大骂:“白不拉几,你吃什么了,真重!” “小……小魔头,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儿……” 小魔头一脸的疑惑顿了顿,继而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坏笑的看向冬青:“白不拉几,你刚刚是要来救我吗?” 这小屁孩这么自负,要是知道自己自不量力来救他个小魔头,一定会笑话死她。 冬青撇嘴:“小魔头,想的美。” 想得美的小魔头狡猾的笑了:“白不拉几,你是怕我取笑你吧?” 冬青哼哼的心想:这小破孩还挺聪明。 果然,小破孩鄙夷的嗤道:“不自量力的笨蛋白不拉几,站都站不稳当,还想救我?” 冬青飞快的默念《观音心经》,一身逆毛怎么顺怎么炸,天知道她是用了多么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住把这小破孩胖揍一顿的冲动! 浑身金光闪闪的小魔头把冬青搁鸡蛋一样搁到地上,双手叉腰怒吼:“莫黑鸦,你给老子滚过来!” 莫黑鸦吓得屁滚尿流的过来,一脸哀怨的看着木冬青,痛不yu生:“要你多管闲事啊,老子连《大悲咒》都替那妖女念了,你插个毛手啊你……” 被小魔头飞起一脚踹在大腿上:“给老子闭嘴!” 莫黑鸦:“……呜呜呜,老子好可怜啊……” “可怜你个头!” 小魔头又是一脚:“老子让你跟踪江陌那个老东西,你给老子跟丢了,老子踢你几脚,你还敢叫可怜?” 莫黑鸦哭了:“爷,那是您表哥,人今年才二十出头呢,不比您大多少,哪儿老了?” “你还敢顶嘴?!” 眼见小魔头又是飞起一脚,吓得莫黑鸦猛然往后一跳,躲到冬青身后,拽着她的衣服,哭丧着脸:“老子不敢。” 小魔头叉着腰,转向冬青说:“白不拉几,我姓冷,叫越常,你记住了吗?” 冬青咳了咳:“嗯,记住了。” 莫黑鸦巴巴的凑过来问了句:“白不拉几,你叫什么名字?” 被小魔头狠狠瞪了一眼,吓得缩回脑袋,委屈的嘟囔:“不就问一下嘛……” 小魔头问:“白不拉几,你叫什么?” 小腹的痛意又有些波动,冬青脸一白,没好气的胡诌道:“青冬木。” “青冬木?” 小魔头皱着小眉头想了一想,然后自作主张的说:“这个不好听,我是你的主人,那我就给你换一个,以后你就叫‘木冬青’吧。” “……” 冬青坐在地上缓了许久的神,方才压下又一波剧痛,微颤的指揩去额际的冷汗。 抬头看见那两个毒人早就碎成无数枯骨,横七竖八的散落一地,原来方才听到的骨裂声,竟是这小孩活生生掰断毒人手臂的声音。 不远处的妖女奄奄一息的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呕着血,那根短笛断了一截,滚落一边儿。 少女的表情有点儿诡异,觉得自己那个胡诌的命也算得太神了,这妖女还真的大祸临头了…… 妖女见冬青看过来,恶狠狠的眼底闪过些许惧意,却依旧阴狠毒辣,哑声道:“姑奶奶败在这小畜生手里,算姑奶奶没本事,你个小贱人看什么看?” 冬青还没开口,那小魔头却火了,十分护短的一鞭子甩过去:“老妖婆你给老子闭嘴,不准你骂我的白不拉几!” 长鞭落身,顿时带起一片血花。 妖女闷哼一声,痛苦的纠结起精致的五官:“小畜生,你――” 眼见小魔头又举起了鞭子,冬青抬手按住他的手:“小魔头,小孩子别随便打人,咱们放了她吧。” 妖女心中一颤,以为冬青想打什么主意,立刻抬眸盯着冬青,带着十分的戒备:“小贱人,你想做什么?” 一身戾气的小魔头看了看自己被冬青握着的小手,一双大眼睛顿时布满了惊讶。 然后毫无征兆的,这小魔头“啊呜”一口狠狠的咬在木冬青手背上,小狗一样甩都甩不掉! “啊啊啊啊,小魔头你干什么,你居然咬我?” 冬青痛的跳脚,使劲儿去推小魔头的脑袋:“出血了,出血了!” “看你还牵我的手,看你还牵我的手!” 小魔头愤怒的丢开冬青的手,金灿灿的在那儿愤怒的跳着蹦着大嚷:“我娘亲说了不能随便牵女孩子的手,臭白不拉几,我差点儿就要娶你啦!” 冬青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白嫩手背上那两排深深的牙印,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小魔头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金衣小孩扬起鞭子就朝着妖女甩过去:“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个老妖婆嘴巴讨厌,白不拉几这个脏兮兮的玩具怎么会牵了老子的手,我打死你!” 照小魔头这个打法,那妖女就算不被打死,也会被打得半死不活! 这小魔头年纪却小,武功却高,身份背景一定也不简单,他得罪了人或许没事儿,可她木冬青如今身份不同,就该明哲保身,万一因为这小魔头打死了人,却累她再莫名其妙的得罪两个狠角色,那就太倒霉了。 心中这么一思忖,冬青立刻扑上去一把抱住金衣小孩小小的身躯,大叫:“小魔头你再动,我就牵你的手,让你不得不娶我。” 小魔头一腔愤怒,突然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白不拉几打断。 小脸儿愣了愣,待发现自己居然被这个不怕死的女人抱住了,顿觉形象毁尽,十分生气。 “白不拉几,你找死!” 金衣小孩刚刚才恢复嫩白的一张小脸,顿时又气得透出些不正常的潮红出来。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使劲儿的扭动着身体想推开这个胆大妄为的白不拉几,无奈白不拉几简直就像一块巨大的牛皮糖,黏在身上怎么也摆脱不了。 他本想使内力震开她,又觉得这样会弄坏了好不容易才捡到的玩具,这么一纠结间,就被冬青抱的更紧了! ... ... 109. 【109】他小时候暗恋 - 祭品逃妃请入瓮 - 落英杰 莫黑鸦在远处简直就跟看到鬼一样,一双眼睛瞪得更铜铃似的,下巴“咚”一声掉在了地上。 “小魔头,你不许打人,不然我就一直抱着你,还亲你!” 小孩身上特有的一股子清香奶味扑面而来。 冬青顿时觉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母性爆发,抱着小魔头蹭了蹭,差点儿真的在那粉嫩嫩,可爱的不行的小脸上“吧唧”了一口。 小魔头只觉得脸上有个凉凉的,软软的东西不停的蹭着,察觉那是冬青的脸颊之后,这回连耳朵都红了,也不管会不会把玩具弄坏,使了内力一把推开冬青。 冬青只觉一股子大力突然将她搡开,她重重的跌坐在地上,屁股几乎摔成了八瓣。 呜呜呜……这小魔头下手也太狠了。 小孩稚嫩却愤怒的声音大喊:“白不拉几,你不乖,你放肆!” 金色的鞭子在半空中挽了一朵鞭花,居然直直朝着冬青而来。 哎呀这个没良心的小魔头,亏她刚刚居然还想着救他,担心他,这样的小魔头就应该狠狠的揍一顿才对。 那一鞭子落下来,响亮的抽在冬青身侧的草地上,带起无数翠嫩的叶子,点点滴滴的汁液溅到女子洁白的衣角上。 小魔头愤愤的抽回鞭子,跑到冬青面前,插着腰问:“白不拉几,你怕了没?” “怕你个头啊。” 冬青吓得半死,回神发现自己好端端的一点儿事儿也没有,立刻怒从心气,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个小屁孩也敢威胁她? 从来没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他,小魔头很是受挫。 明明已经气得要打这个白不拉几,却又舍不得这么漂亮的玩具,指着冬青“你你你”了半天,然后恶狠狠的大声吓唬:“你要是不怕,我就咬死你。” 冬青也恶狠狠的:“你要是咬我,我就让所有的姑娘都来牵你的手,到时候你就得把她们全都娶回家,然后大家都知道你滥0情,花心,以后你喜欢的姑娘知道了,也不敢喜欢你了。” “你……你敢!” “这个我真的敢。” 冬青认真的点点头。 “你……” 小魔头简直要气哭了,从下到大除了娘亲,连他爹都没这么欺负过他,明明是他捡来的玩具,居然敢这么嚣张,他真的真的要气哭了。 “白不拉几,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你好讨厌,跟江陌那个老东西一样讨厌!” 冬青笑了,捂着因为太得意而又开始作痛的腹部“唉哟”的说:“金灿灿的小宝宝,你恨姐姐,姐姐可喜欢你的很哦!” 小魔头气急了,跳过去抓住拔腿要逃的莫黑鸦一顿狂打:“让你笑,让你笑,让你笑。” 莫黑鸦被打的惨叫不绝,抱头鼠窜,呜咽着惨嚎:“爷啊,老子真他娘的冤枉啊,老子什么时候笑了?” “你敢不承认?” 小魔头气得拳打脚踢:“我说你笑了你就笑了!” “嗷――是是是是是,小爷,老子错了,老子笑了,笑了――” “你居然敢笑你冷爷?” 小魔头下手更狠了,大骂:“你居然敢笑,该死的莫黑鸦,老子打死你!” 莫黑鸦哭:“……老子到底是该笑还是不该笑啊?!” 少女晃晃不稳的站起身,苍白的容颜转向冷眼瞪着自己的妖女身上,朝她走近几步,见对方一脸警惕。 冬青停下脚步,淡淡的说:“你说的那个什么圣物‘璇玑’确实不在我身上,我不是魑魅的姐姐,不过是被他算计了罢了。” “我凭什么信你?” 妖女冷笑:“这样的话,谁都会说。” “我需要骗你吗?” 冬青坦然的看着妖女:“你如今身受重伤,有什么值得我去骗的?与其骗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你,反正也没人知道。” “你――!” “我说的是实话。” 冬青打断她:“信不信由你。” 那妖女目光阴厉的锁着冬青,心底寻思,若此刻为了逞一时之气得罪这女人,万一她真的动手杀了自己可如何是好?不如先装作信了的样子,等日后再慢慢报今日受辱之仇。 那妖女遂恨着一口气,装作似信非信的样子:“果真?” “千真万确,看姑娘这样的,想来也该是有些背景的,望姑娘查清楚了,别抓错了对象,反而放走了该抓之人。” 那红衣妖女还盯着冬青,装出在斟酌这番话的可信度的表情,目光落到冬青白色外衫里微微露出的一角大红嫁衣上,不觉皱了皱眉。 良久,那妖女道:“我会去找到‘冥府’那个小贱人查清楚,若你敢骗我,我定叫你与那小贱人不得好死。” “姑娘尽管查,不过您查之前,可不可以先将解药――” “啊啊啊啊啊――!” 冬青的声音顿时被莫黑鸦的一连串惊呼打断。 正抬脚要踢人的小魔头受惊,顿时勃然大怒:“莫!黑!鸦!” 被点名的大汉立刻抱头鼠窜,指着冬青尖叫:“不要打老子啊,老子是看见那小娘们身上披的衣裳是江老大的才喊的――” “什么?” 小魔头顿时了然:“老子就觉得她和江陌一样讨人厌。” 他立刻抓着冬青,气愤大嚷:“说,你身上怎么会穿着江陌那个老东西的衣裳?” 不等冬青回答,又“劈里啪啦”大喊:“江陌这个老东西,他太不要脸了,以为长得比我好看那么一点点,年纪比我大那么一点点,气质比我好那么一点点,就勾0搭得了全天下的姑娘了不成?他小时候暗恋老子亲爹――” 冬青:“啊――?!” 小魔头换了一口气,怒气冲冲的接着骂:“老子亲爹他女人,现在又来抢我的白不拉几,老子恨!死!他!了!” 冬青:“……小魔头你镇定一点儿,我不是那个江陌的女人。” 小魔头分明不信:“真的?” 冬青按了按额角:“真不是。” 小魔头狐疑:“那你怎么穿着他的衣裳?” 冬青头疼:“我中了毒,大概是他救了我,借了我一件衣裳披。” 小魔头绕着冬青走了几圈,粉嘟嘟的小脸皱着,似乎在努力的纠结着某个问题。 不远处的莫黑鸦又开始念叨起《大悲咒》,表情怆然,十分凄凉,一副生不如死之态。 而小魔头纠结许久,突然蹦到冬青面前,严肃的宣布:“那你跟我回家,要是江陌认得你,你就得给我当玩具,还不许让别的姑娘来牵我的手,你敢不敢?” 这小破孩居然还懂得这一套,冬青上下打量着金灿灿的小魔头:“我要不跟你回家呢?” “不回家?” 小魔头顿时跳了起来,大喜:“你害怕了,那你就是我的玩具,得听我的话。” 冬青又好气又好笑。 她捂着又开始蠢蠢yu动疼起来的小腹,道:“对啊,我不跟你回家,而且我还不当你玩具,并且告诉别的姑娘来牵你的手,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 小魔头气急败坏的四下里看了一圈,然后指着某个躺着也中枪的妖女:“你不同意,我就杀了这个老妖婆。” 不远处的莫黑鸦长舒一口气:还好自己藏得深啊! 可惜一口气没舒完,就听小魔头又加了句:“还杀了莫黑鸦!” 冬青:“……” 莫黑鸦又哭了:“……老子真他妈的可怜啊――” 被小魔头一脚踹飞:“你敢不同意老子杀你?” 看着莫黑鸦那样体重的身体,再一次呈流线形在半空划过完美的弧度落地,便是阴毒残忍的妖女都忍不住颤了颤。 遇到这么个难缠的小魔头,冬青真心觉得自己开始头疼了。 “那要是我不认识那个江陌呢?” 冬青不怀好意的凑了过去,笑嘻嘻的问:“你是不是也得给我什么好处啊?” 小魔头嘟着红扑扑的小嘴巴,皱着小眉头纠结半晌,然后忍痛割爱一样,艰难的说:“那,那你不用做我的玩具了。” “这样不公平。” 冬青转着水灵灵的杏眸,谆谆诱导:“你都提出条件了,我也得自己提出条件才行。” 小魔头继续纠结着小脸,想了一会儿,觉得似乎是这么个理,于是说:“你要什么?” “我要亲你的小脸,捏你的小手,喊你小鬼小朋友小屁孩你不许生气,还有抱你的时候不许反抗。” 冬青毫无愧疚之心的欺负着小朋友,严肃的说:“我还吃亏了呢。” 小魔头简直要气炸了,憋着红扑扑的脸儿正要反驳。 却听见他的白不拉几笑眯眯的加了句:“小鬼你可以不答应,反正也就是多娶几个漂亮姑娘,你不吃亏。” 小魔头噎住,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气冲冲的瞪着冬青,小拳头捏的“咯咯”响。 这小魔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虽然骄纵跋扈了些,心思还是挺单纯的,这么好骗。 对面的白不拉几好看的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来,得意洋洋的,一只手按着越来越疼的小腹,一只手不怕死的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儿,主动去握小魔头漂亮的小嫩手:“那么我们就达成一致意见了?” 气鼓鼓的小魔头大惊失色,立刻“咻”得一声蹦开三尺远,漂亮的脸蛋上全是恼怒:“白不拉几,你敢!” ... ...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