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捡了个小丫头回来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狂风骤急,席卷了荒山山脚下的破败村落。 这荒年,是要彻底断了人的活路啊! 漫天风沙中,喻老头的媳妇卫婆子,胳膊下头拿破席子卷了个什么东西,费劲的从外头撞开了自家的屋门。 喻老头赶忙拿肩膀死死顶着被狂风吹得吱吱吖吖响的木门,废了老鼻子劲才闩上门栓。他回头一看,就见着他家老婆子在炕上把破席子里的东西抖擞了出来——却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丫头。 小丫头有些拘谨,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喻老头倒吸一口凉气:“哪来的小丫头?” 卫婆子坐在炕边上,有些烦躁又有些纠结:“从山底乱石滩那旮沓捡的——眼下世道艰难,也不知道谁家把孩子丢了,这孩子一看就是从茅河上游漂下来的,衣服都被礁石刮得破破烂烂的,就可怜巴巴的趴在那没了水的礁石滩上——真作孽!” 外头的风呼啸,带着屋子里昏黄的烛光也晃得厉害。 喻老头就着晃来晃去的烛光,端详着在炕上的小小孩童。 小丫头生得不过三四岁的模样,瘦巴巴的,一张小脸上虽说满是礁石刮出来的擦伤,但也难掩其五官的可爱;再加上那一身剐得破破烂烂的衣裳,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 喻老头忍不住问了起来:“崽,你叫啥名字?多大啦?你家是哪里的?” 小丫头圆圆的杏眼里迅速的泛起泪来。 她什么都记不得啦,头痛痛的,只隐隐记得,好像有人把她从船上,一把推下了水…… 小丫头抽了抽鼻子,强忍住哽咽,小声道:“爷爷,我只记得我叫杏杏,三岁了……” 小丫头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怎么办,还是想不起来。 她带着哭腔:“爷爷,旁的杏杏都想不起来啦。好像是有人把杏杏从船上,推到了水里……” 小丫头年纪小小,说话却说得清晰又利落。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又因着强忍着哭泣,越发显得可怜。 卫婆子眉头皱得越发高了。 喻老头忍不住叹气:“记不住东西,这孩子肯定是在水里头撞到啥伤到脑袋了!……唉,这叫什么世道啊,听说老郑上个月在山腰那野林子里看见一个死孩子,半边身子都被豺狼啃没了……这年景不好,好多人家都往外扔孩子。可这一扔,不就等于送孩子去死么?” 杏杏抽抽噎噎的,强忍着不哭出来。 所以,杏杏是没人要的孩子了。 杏杏想,她不能哭,先前好像有什么人同她说过,哭哭啼啼的惹人烦。 她不能哭,不能哭……呜呜呜。 卫婆子盯着炕上强忍着哽咽,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的脏娃娃,眉头紧锁。 突然,脏娃娃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极响。 饶是屋外狂风肆虐,也没掩住这一声。 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小丫头那张脏脏的小脸蛋咻得涨红了! 她抱着瘪瘪的小肚子,头都要低到肚子上去了! 卫婆子皱皱眉,突然转身打开柜子,从柜子里拿出来最后小半个窝窝头,虽说很有些肉痛,却还是冷着脸塞给了那脏娃娃,语气不太和善:“吃!” 小丫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卫婆子,红着脸小声道:“谢谢奶奶。” 卫婆子别开脸,没吭声。 喻老头偷笑两声,坐在炕边上,有些稀罕的看着小丫头捧着窝窝头,小口小口的吃着。 “比起咱家那几个臭小子,小丫头这吃相可真秀气!”喻老头忍不住啧啧的夸了起来,夸完又忍不住犯愁,“……就是这小丫头,没亲没故的,啥都忘了,以后可咋办啊?” 这么小个孩子,放外面估摸着跟老郑遇到的那死孩子下场差不多,多半会落入豺狼之口。 喻老头直叹气,他倒是想养呢,可这荒年家里也难过得很,前些年好不容易存下来的一点粮眼见着就要见底了,再加上地里庄稼先是干旱,又经过这么狂风一夜,还不知道能有多少挺过去的。 下半年的口粮,怕是难了! 卫婆子没接话,盯着那小丫头吭哧吭哧的小口吃着窝窝头。 好一会儿,她慢慢的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来,放到桌子上。 却是一棵有些瘦弱的藤草。 喻老头经常进山,也是识货的,他瞪大了眼,声音也拔高了好些:“哎呦老婆子,这不是灼心草吗?!你这是从哪弄的?” 这灼心草是多种疗伤药的药引子,对跌打损伤活血化瘀颇有奇效,但因着非常罕见,价格不菲。饶是眼前卫婆子拿出的这一株稍瘦弱了些,但晒干后在县城药铺少说能卖四钱银子! 四钱银子,能换十斗糙米! 再掺点野菜什么的,足够全家人吃一个月了! 喻老头喜上眉梢! 卫婆子这才缓声道:“我去捡这小丫头的时候,这小丫头迷迷糊糊的趴在两块石头上。我抱她起来,就看到那石头缝隙里,长了这棵灼心草。我猜着,这可能是老天爷的意思——这小丫头,是个有福气的。” 喻老头隐隐猜到了卫婆子的意思,他沉吟着没有说话。 半晌,卫婆子终于下了决心,对着脏兮兮的小丫头冷声道:“你家里人既然不要你了,那以后你就先在我这住着!有我吃的一口,就有你吃的一口!” “啊?”小丫头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嘴角还沾着窝窝头的碎屑,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 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眼前这救了她的奶奶,是说要养她吗? 喻老头是既高兴又有些担忧,叹道:“希望能养得活吧。” 卫婆子神色有些不耐烦:“她一个干巴巴的小丫头,能吃几口粮?我少吃几口就能养得活她!” 喻老头一想也是,连连点头,絮絮念着:“你说得极是,我也少吃两口。这么丁点个娃娃,咱们总不能赶出去让她去死……” 小丫头眼里还含着泪,有些怯怯的看了看喻老头,又看向一脸不耐烦,却又给她倒了小半碗水的卫婆子,后者正板着脸同她说话:“眼下灾年缺水,水是稀罕东西,省着点喝……别噎着!” 她眼泪要憋不住啦! 她年纪虽小,却也懂得好歹。 小丫头咽下最后一口窝窝头,从炕上溜下来,含着泪给喻老头跟卫婆子磕了三个头,跪在那儿努力忍住哭,带着哭腔喊道:“爷爷,奶奶!” 喻老头“哎呦”一声赶忙把小丫头扶起来:“乖崽!地上凉得很,你又这么瘦弱,跪坏了可怎么办?” 卫婆子虽说没吭声,神色却也带上了几分和缓。 就在此时,屋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映亮了半边天空。 雷声轰鸣,响彻天地。 喻老头跟卫婆子两人都愣住了。 瓢泼大雨来得又快又急,瞬间哗啦啦落下,密集的砸着房顶的瓦片,雨势惊人。 喻老头狂喜,顾不上什么,抄起屋子里一个盆就赶忙冲了出去,还喊着院子里其他房里的人:“下雨啦!快出来接水啊!” 漫天大雨中,不止喻老头一家,几乎全村人都狂奔出屋,疯狂取着各式能盛水的工具放在院里接着雨水。 雨声虽大,但村人们狂喜欢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竟是盖过了雨声! “下雨了!下雨了!” 卫婆子那常年皱着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她站在檐下,看着院里喻老头带着家里人用一切能装水的东西装着雨水,笑得合不拢嘴。 突然,她身侧有一双小手伸了出来,去接房檐落下来的雨水。 那小手兜着雨水,缩了回来,便往脸上抹,显然是要借雨水洗脸。 小丫头费劲的就着雨水抹脸,胸前的衣襟都湿了。 卫婆子看了会儿,转身回去拿了块帕子回来,就着雨水把帕子打湿,拉过小丫头,给她往脸上使劲抹了几把。 小丫头也乖巧,不躲不闪,全由卫婆子施为。 抹过后,那脏兮兮的小脸便不见了,帕子后头露出一张干净又红彤彤的乖巧小脸来。 圆圆的杏眼儿,挺翘的鼻梁,肉肉的小脸蛋。 邋里邋遢的小丫头,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粉嫩的带伤小团子。 小团子歪着头,又软又糯的唤着:“奶奶?” 卫婆子心一颤,脑中莫名闪过一个念头——她这跟老头子刚决定收养杏杏,老天爷就突降大雨,缓解了地里的干旱,莫非,这是杏杏带来的福运? 小丫头,竟还是个小福星? 第2章 哪里能再养一张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场金贵无比的雨,哗啦啦的下了大半夜才停。 到了清晨,风雨停歇,太阳冒了个尖,今儿应该是个大晴天,空气都笼着久违的湿意。 喻家的大儿媳妇李春花起了个大早,哼着歌,麻利的把头巾往头上一裹,便背起竹篓要去打猪草。 这下了一夜雨,猪草肯定冒头不少,她得赶紧去打些来喂猪。地里头一直旱着,猪草瘦得可怜,这猪吃食不够,也瘦巴巴的没上多少膘,可怜得紧。 “大嫂!” 喻家二儿媳妇白晓凤从灶房探出头来,朝李春华挤眉弄眼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过来。 李春华没多想,依言进了灶房:“老二家的,咋了?” 白晓凤把李春花拉进灶房,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大嫂,你知道不,昨晚上娘带了个小丫头回来,说要放家里养着!” 李春华吓了一跳:“老二家的,你可真能编!” 地里头旱了三年了,平时吃水都得往好远的河里去挑。家里又有好几个能吃死老子的半大小子,自个儿口粮都得勒紧裤腰带,哪里还敢养什么捡来的小丫头? 哪怕眼下下了雨,往后的日子怎样,那还不好说呢! 养?拿什么养? “真不是我诓人。”白晓凤撇了撇嘴,“昨晚上娘还上我屋子拿了桂哥儿穿不上的小衣裳呢。” 她又忍不住嘟囔抱怨,“我又不是不能生了,再生个老三,桂哥儿哪怕穿不上了,我留着还能给往后的三宝穿呢……” 李春花顾不上旁的,只目瞪口呆的一迭声追问:“是真的?娘真的捡了个小丫头要养在家里头?” “你们俩,大清早的不干活,在那嘀咕啥呢!” 喻家老大,喻大牛抗着锄头路过灶房窗台,见自家婆娘跟老二家的那个精明鬼搅在一起嘀嘀咕咕,不满的往里头瞪了一眼,喝道:“……爹娘一会儿就醒了,还在这墨迹啥?猪也没喂,饭也没做的!” 李春花顾不上自家男人的冷脸,透过灶房半开的窗户压低了声音问他:“当家的,你知道不?娘捡了个小丫头要养在家里头!” 这事喻大牛也是头一次听说,他愣了下,先是一皱眉,随即又绷起了脸:“娘想养就养呗!咋着,你们当儿媳妇的,还想造反不成?赶紧的各干各的活去,一个个别在那磨洋工了!” 呵斥了李春华白晓凤,把两人赶去干活后,喻大牛忍不住往主屋看去。 喻家院子不大,一共盖了六间土胚房,最中间的那间稍大些便是主屋了,喻老头跟卫婆子就住在里头。 喻大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闷头扛着锄头去修那大风吹得歪歪扭扭的土坯墙和篱笆。 倒是过了会儿,卫婆子起来了,穿着一身灰色的短打,径直去了灶房。 白晓凤正在煮野菜糊糊,赶忙道:“娘,昨夜那雨渗进来不少,好些柴都湿了,这做饭慢了些……” 卫婆子不耐的打断白晓凤的解释,问道:“上次赶集卖了三十个蛋,家里头还剩几个蛋?” 白晓凤忙道:“今儿早上从鸡窝里捡了个,加起来总共还有七个。” 卫婆子皱着眉:“七个?”她一锤定音,“一会儿把这七个蛋全给煮了,给几个孩子补补身体。” 白晓凤大喜,大嫂生了俩哥儿,她屋里头也有俩哥儿,老三屋里就一个刚满四岁的哥儿。 她家俩哥儿至少能吃俩鸡蛋呢,不亏! 白晓凤殷勤的絮絮说着:“娘你放心,我铁定办得妥妥的。大哥家的槐哥儿喜欢吃溏心一点的,我到时候少煮一会儿就捞出来……” 卫婆子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出了灶房。 到了喻家一大家子吃早饭的时候,主屋那张喻老头特意托人打的榆木桌子旁就围满了人。 喻家人口兴旺,卫婆子生了四个儿子,除去最小还没成亲的四儿子,前头那三个儿子统共给她生了五个孙子。 一家子十几口,热热闹闹的坐了一大桌子。 因着下了雨,地里庄稼今年的收成有了保障,往后用水也稍微能松泛些,日子定然比以前要舒坦不少。每个喻家人脸上都喜笑颜开的。 两大锅的野菜糊糊摆在桌子上,旁边是两碟子自家腌制的萝卜干咸菜。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野菜糊糊旁,还放了一个大碗,里头装了整整七个煮熟的鸡蛋。 虽说家里头养了鸡跟猪,但这几年天灾人祸的,收成不好,人都吃不饱,更别说鸡啊猪啊这些畜牲了。 家里头原本有五只鸡,现在就剩下两只还在下蛋的,偶尔下那么一个蛋。饶是如此,那偶尔下的蛋,也都被捡起来攒着,赶集的时候一并卖了;家里头养的猪,也是瘦溜溜的,说什么都不上膘。 是以这鸡蛋,能出现在饭桌上,简直是大稀罕事。 “娘,下雨了你这么高兴啊,都煮鸡蛋了。”喻家老二喻二虎傻笑着伸手就要去摸鸡蛋,白晓凤啪一下把自家男人的手打开,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你干啥子,家里统共就这些鸡蛋了,娘吩咐我煮了是给几个娃吃的。” 喻二虎脾气好得很,“哦哦”两声就赶紧收回了手,他不能吃,娃能吃,那也是极高兴的:“娃吃,娃吃。” 卫婆子呵呵笑了下,显然心情不错,她弯腰,从身边抱起个什么人来—— 众人定睛一看,卫婆子怀里抱着的,竟是个从未见过的小丫头! 这小丫头太矮了,被桌子挡了个严实,是以他们这会儿才看着! 不过,这小丫头生得极好,圆圆的杏眼儿像是会说话一样。只是这小丫头明显有些营养不良,头发有些稀疏,黄不拉几的。 杏杏见这么多人都盯着她看,她紧张极了,扯着衣角,不知道说什么好。 卫婆子见众人已经见过了杏杏,便把小丫头放在她跟喻老头之间的凳子上。 小丫头本就矮矮的,哪怕坐在凳子上,也勉强只从桌面露出个发顶来。 “这,这是——”喻大牛结结巴巴的。 “我昨儿从山底下礁石滩那捡回来的小丫头。”卫婆子以不容反驳的口吻介绍,“这小丫头叫喻杏杏,以后就养在咱们家了。” 桌上的大人都静了一瞬。 别的都是小事暂且不说,只是,突然家里头就要多一张嘴?! 原本就捉襟见肘的粮食可咋办?! 李春花今儿早上一直在想这事,见果真如老二媳妇说的那样,她心里一咯噔,也没多想,赶忙开了口:“娘,家里头这年景你也是知道的,先前又是兵祸,又是蝗灾,又是地动,又是干旱,地里头都荒了好几年了,咱们一直在吃存粮——虽说夜里头下了一场雨,但顶多也就勉强能让地里麦子多灌些浆,口粮还紧着呢,哪里能再养一张嘴?” 李春花很是为难的样子。 卫婆子却生气了,重重的一拍桌子。 那灼心草的事她眼下还不打算拿出来说,只冷着脸道:“我让你们掏粮食了吗!以后杏杏就养在我屋子里,她小小的人儿能吃几口粮?我少吃几口就能养得活她!实在不行,我们祖孙俩一起饿死!” 四个儿子都慌了:“娘!儿子们哪能让你饿肚子!” “娘,你放心,我们就算不吃东西,也断断不能少了娘的半口!” “对对对,这小丫头能吃几口粮食?娘要养,就养着!” “没错没错!” 四个儿子都极孝顺,一叠声的劝着。 喻家老大喻大牛还怒气冲冲的瞪了自家媳妇一眼——逼娘说出这种剜心的话,简直是不孝! 李春花委屈的很。 她又不是为着自个儿,大人就先不提了,他们屋里头两个哥儿都还在窜个子呢!屋里头粮食不够吃,两个哥儿气色都不好了,她这当娘的见了心里多难受? 眼下家里头又要多添一张嘴,她作为喻家的长媳,还不能说两句了? ——可婆婆这模样明显已经打定了主意,谁说都不会听的,李春花心里苦得很。 喻老头咳了一声,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来打圆场:“都愣着干嘛,赶紧盛饭,盛饭!” 喻家老二媳妇白晓凤忙不迭站起来,拿勺子给各人盛饭,一人一碗野菜糊糊,吃完了顶多再盛半碗。 白晓凤分了一圈饭,分到了杏杏那。 白晓凤窥着卫婆子的表情,咽了口唾沫,陪笑道:“杏杏——是叫这个名吧?婶子先给你盛半碗,你先吃着?” 第3章 鸡蛋,也是她能吃的东西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扒着桌边,努力扬起脸,同白晓凤软乎乎的一笑:“谢谢婶娘。” 这么乖的? 白晓凤先是一愣,继而“哎呦”一声笑出来,同卫婆子道:“娘,别说,杏杏这小丫头生得可真好看。”说着,她原本打算给小丫头就从锅里舀半勺的饭勺,稍稍往下捞了捞,多捞了些实货。 卫婆子看得清楚,对白晓凤投去满意的一瞥。 突然得到了婆婆的眼神赞许,白晓凤那叫一个激动,正想说些什么,就又听得卫婆子吩咐:“给杏杏拿个煮鸡蛋。” 嚯! 这下子可不得了。 白晓凤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了! 这人人都能吃的野菜糊糊也就罢了,反正也不是她一个人的粮,她大方些没什么,还能讨好下婆婆,但这鸡蛋可不一样! 鸡蛋这是多金贵的东西啊!她想吃都没得吃呢! 不仅分饭的白晓凤绷不住了,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愣了下。 李春花结结巴巴道:“娘,这,这可是鸡蛋啊……” 卫婆子一瞪眼:“鸡蛋咋了!一共七个鸡蛋,你家两哥儿一人一个,拿俩,老二家的两个哥儿拿俩,老三家就一个哥儿,拿一个。还有俩,我跟你爹一人一个不行?” 李春花被怼得结结巴巴:“可,可是……” “我说了,我从我自个儿的口粮里省下来养这小丫头!”卫婆子不耐的打断李春花,又去瞪大儿子,跟大儿子生气,“老大,我现在连一个鸡蛋也管不得了是吧?!” 喻大牛虽说也心疼那鸡蛋,但他娘的话在他这就是天大的事,忤逆不得的。 喻大牛立马道:“娘,你肯定管得着!家里娘啥都能管!”他斥责李春花,“我看你是反了天了!吃你的饭!” 李春花不敢再说什么,唯唯诺诺的低下了头。 卫婆子为了个煮鸡蛋发了脾气,饭桌上旁人都不敢再说什么。 白晓凤更是见风使舵,满脸堆笑把那个煮鸡蛋拿起来放到杏杏面前:“杏杏,来,吃鸡蛋。” 杏杏有些怯怯的扶着桌边,抬起眼,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她犹犹豫豫的,有些笨拙的拿过那个煮鸡蛋,小心翼翼的剥着。 卫婆子神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分。 喻老头咳了一声,发了话:“都赶紧吃饭,夜里头下了雨,今儿事可多!吃完你们兄弟几个都跟我下地去。” 喻家几个汉子都应了一声。 白晓凤窥着饭桌上的气氛,赶忙招呼着分着鸡蛋:“来来来,几个娃也吃。槐哥儿快尝尝,你不是爱吃溏心的吗?二婶娘特特给你煮的溏心的……” 饭桌上的气氛可算是松了些。 众人赶忙夹一筷子咸菜,低着头大口大口扒着那掺了野菜还稀不溜秋的糊糊。 桌上很快就剩下唏哩呼噜大口吃饭的声音。 杏杏心无旁骛,还在努力跟鸡蛋壳做斗争。 她剥的很小心,剥了半天,鸡蛋白白嫩嫩的,半点都没损伤。 等这珍贵的煮鸡蛋剥好,杏杏小心翼翼的,把那白嫩的鸡蛋放到了卫婆子的碗里。 卫婆子正在夹萝卜咸菜,下意识一看碗,那白白的鸡蛋还有半边露在她糊糊外头呢。 卫婆子一下愣住了。 杏杏朝卫婆子扬起小脸,笑得软软乎乎:“奶奶,吃。杏杏不吃。”瘦小的小丫头说着,强忍着,小小的吸溜了下口水。 卫婆子心上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一下,筷子都颤了下。 她没说话,脸色却有些不大好看。 杏杏却有些急了,奶奶怎么不吃? 她赶忙道:“奶奶,杏杏洗了手的,手不脏,真的,你看!”杏杏张开小手,有些着急的让卫婆子看,她的手不脏,“奶奶快吃,这个,这个吃了不生病,身体好!” 她绞尽脑汁,想着认知中有关鸡蛋的好处,急得要说服卫婆子。 卫婆子心里更不好受了。 喻老头赶忙把他面前那个煮鸡蛋拿过来,一边朝卫婆子努嘴:“你那煮鸡蛋是娃娃的一片心意,都给你剥好了,你就赶紧吃了吧。” 说着,喻老头飞快的把自己面前那个煮鸡蛋剥好,放到了杏杏的碗里。 杏杏慌了,赶忙道:“爷爷你吃……杏杏不能吃。” 喻老头哄道:“怎么就不能吃呢?乖崽,这就是给你剥的。” 她隐隐约约的记忆中,鸡蛋很金贵,对人很有好处,那个面目模糊的奶奶总是大声呵斥着她,说她一个小贱货,也配吃鸡蛋? 杏杏眼里慢慢漫出泪来。 鸡蛋,也是她能吃的东西吗? 喻老头见小小的女孩子呆呆愣愣的坐在那儿,圆圆的杏眼儿漫着水雾,让人看着心都要碎了。 他“哎呦”一声,赶忙哄道:“乖崽,不就是一个煮鸡蛋吗?你不吃,是不是嫌爷爷手脏啊?” 说着,喻老头还故意一本正经的伸出自己的手给杏杏看。 杏杏慌不迭的否认:“不,不是!我,我吃!” 小丫头为了证明她真的不是嫌弃喻老头,拿筷子扒拉着那漂亮的白煮蛋便往嘴里填,但却因着吃得太急,噎到了,小脸都憋红了,直瞪眼。 卫婆子顾不上旁的,赶忙帮小丫头捋着后背顺气,嘴里还不住说着:“慢点吃,慢点吃。” 喻老头也吓了一跳,围着杏杏不停关切的问:“好点了吗?还噎吗?爷爷给你倒杯水?” 杏杏嘴里嚼着从未吃过的白煮蛋,背上是卫婆子温柔的安抚,耳边是卫婆子跟喻老头关切的声音。 她眼里的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一滴滴的砸了下来。 …… 一顿饭吃完,李春花心里有点百味陈杂。 白晓凤收拾着桌子,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说话。 妯娌俩端着碗去了灶房,还好夜里下了大半夜的雨,家里头所有能盛水的器什都装了水,刷碗都方便了些。白晓凤拿抹布蘸水抹着碗,一边小声跟李春花道:“大嫂,我看娘跟爹的态度,好像是真的要养那个小丫头啊。” 李春花在饭桌上被卫婆子呵了两次,整个人都有点焉儿吧唧的,闻言也有些恹恹的:“不就是个小丫头,我看着也挺懂事的。娘想养着就养着吧,我们当儿媳妇的能说啥?” 说完,李春花掀了帘子就出去了。 白晓凤却有点不甘心,眼珠子一转,打算回头跟自家傻男人打听一下。 而在这时,卫婆子却站在大房门口把几个孙子喊了过去。 很快,高高低低的,卫婆子跟前站了四个孙子。 卫婆子皱眉,往外张望了下:“橘哥儿呢?” 橘哥儿是杏杏来之前,喻家最小的男娃,是三房的独苗苗,今年刚四岁。 最大的槐哥儿麻利的回:“奶奶,刚才三婶说橘哥儿吃得有点不消化,拉他出去走走了。” 卫婆子不大高兴,嘟囔道:“方才吃饭的时候也没见橘哥儿有啥不消化,就老三媳妇养娃养得精贵。” 喻永橘是三房的独子,他娘苏柔儿是县里嫁过来的姑娘,平日里跟乡下人作派不太一样。喻永橘今年四岁,被他娘养的很是娇气了些,老三又是个惯媳妇的,对此也不太在意,卫婆子难免就有些犯嘀咕。 不过卫婆子也就抱怨了一句,便丢开了这事,没再说什么。只同其余四个孙子有些严肃的交代:“杏杏你们也见过了,往后杏杏就是你们妹妹了。你们要把杏杏当亲妹妹疼,不能欺负她,旁人欺负她你们要护着她,都知道了吗?” 第4章 你可真是哥哥的小福星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家这代一共五个孙子。 除去三房儿媳妇苏柔儿生的喻永橘,大房的李春花生了俩哥儿,老大喻永槐十三岁,老二喻永柏十一岁;二房的白晓凤也是生了俩哥儿,老三喻永柳十岁,老四喻永桂七岁。 除开最小的喻永橘不在,四个年龄不一的孙子规规矩矩的站在卫婆子跟前,大声应着是,看上去态度都很积极。 尤其是喻家最大的孙子喻永槐,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妹妹,这一盼就盼了十来年,可惜无论是他娘,还是他二婶三婶,是一个接一个的生小子。 没有一个是妹妹,没有! 旁人都羡慕老喻家人丁兴旺,屋里头一溜小子。 可谁知道,槐哥儿心里苦哇。 眼下总算来了个妹妹,可把槐哥儿给高兴坏了。 方才吃饭的时候,他就一直忍不住往杏杏那看,只觉得妹妹除了瘦了些,哪里都可爱得紧。 而且妹妹还超乖的,奶奶把自个儿的煮鸡蛋让给她,她又把鸡蛋剥了还给奶奶,一看就是个再好不过的孩子! 眼下奶奶嘱咐他们照顾杏杏,槐哥儿当即就朝卫婆子重重的拍起了胸膛,保证道:“奶奶你只管放心,我不干农活的时候,我就带着杏杏妹妹玩,我说啥也不让旁人欺负杏杏妹妹!” 卫婆子略带满意的朝槐哥儿点了下头,难得的夸了一句:“咱们槐哥儿很不错,向来都很有当哥哥的样子。” 槐哥儿被卫婆子一夸,激动的双颊都红了! 其余三个孙子,赶忙也道:“奶奶,我们也带妹妹玩呢!” “对!” 卫婆子很是满意,对着几个孙子又是一阵叮嘱。 杏杏半个身子躲在卫婆子身后,小心翼翼的朝几个比她高了不止一头的哥哥望去。 槐哥儿朝杏杏露出个殷勤的笑来。 杏杏一愣,回了个羞涩的笑。 槐哥儿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啊!妹妹朝我笑了! 啊!妹妹好可爱! 啊!妹妹! 卫婆子轻轻推了推杏杏,鼓励道:“去跟哥哥们玩吧。” 杏杏这才犹犹豫豫的从卫婆子身后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一身桂哥儿的旧短打改成的衣裳,再加上衣裳多少有些不合身,卫婆子连夜改了些针线才得以能上身。 只是依然还是露出了一截细细的手腕,好在天不冷,倒也不怕冻着。 杏杏头上那稀疏的黄头发原先都打结了,乱糟糟的像个喜鹊窝,卫婆子给她剪短了些,扎成了小揪揪,在头顶两侧翘着,看着可爱极了。 槐哥儿走上前,主动去牵起杏杏的手:“走,杏杏妹妹,我带你去村子里认认路。” 杏杏被带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忍不住看卫婆子。 卫婆子被杏杏这雏鸟恋窝般的湿润眼神给望得心窝子都颤了下,她一挥手,语带鼓励:“去吧。” 杏杏这才亦步亦趋的跟着喻永槐出了喻家的柴门。 其他三个喻家小子也赶忙跟了上去。 槐哥儿是个尽职尽责的大哥,他牵着杏杏的手,耐心的跟杏杏介绍着他们村子。 村子叫南坨村,是连延不断的郎神山山脚下的一个小小村落,从前水多的时候,村子再往南走一里路就能看到小溪,夏天可以在小溪里钓虾抓鱼逮螃蟹。只是这三年多天灾人祸连绵不断,那条小溪早已干涸,成了一片干结的泥板地。 听槐哥儿说溪畔趣事听得神往的杏杏听到这儿,大大的眼里难免流露出几分失望来。 小溪干涸了吗?好可惜呀。 杏杏好想跟大哥哥一起去钓虾抓鱼逮螃蟹啊。 但杏杏又想,她只是听大哥哥说起来,便有些难过了。大哥哥先前在小溪旁度过了那么多快乐的日子,小溪干了,他一定也非常难过。 杏杏抿了抿唇,突然停下脚步,两只手都抓住了喻永槐的手,安抚似得小声开口:“大哥哥不要难过,夜里下过雨啦,小溪肯定会变有水的!” 槐哥儿人都愣住了。 这么多年,几个弟弟就知道整日跟他打闹玩乐,他何曾从他们口中听过这样熨帖关切的话! 尤其是那句又软又甜的大哥哥,简直让他像是三伏天里吃了冰块一样,浑身上下都舒爽得很! 果然,妹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槐哥儿激动的一下子抱住了杏杏:“妹妹真好!” 杏杏羞红了脸。 其他三个喻家的哥儿把杏杏围了起来,热切的喊了起来:“杏杏妹妹,杏杏妹妹,也喊我哥哥呗!我是你二哥哥!” “我是你三哥哥!” “我是你四哥哥!” 几个哥儿争先恐后的介绍着自己。 杏杏活了三岁多,她好像还从未有过这般被人热烈欢迎着的体验,看着热情的几个哥哥,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 槐哥儿一把推开三个弟弟,怒道:“你们都把杏杏吓坏了!” 转过身,对着杏杏他又是另外一副模样,温声细语,生怕把瘦弱的小丫头给吓坏:“杏杏妹妹,别怕。大哥哥在呢。” 三个喻家哥儿推推搡搡的从大哥身后探出脑袋来,企图让新来的妹妹先记住自己。 杏杏涨红着小脸,看着眼前几个哥哥,她挨个叫着:“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 小女孩的声音又软又甜,听得三个喻家哥儿都激动得不行,一迭声的应着“哎哎哎!” 生怕杏杏的这声“哥哥”掉到地上。 几人正激动着,突然听得远处有人狂呼:“我去,小溪有水了!” 槐哥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看向三个弟弟,三个弟弟也一脸呆滞:“啊?有水了?” 喻家几个哥儿反应过来之后,个个难以置信的狂喜,槐哥儿直接把杏杏抱了起来,拔足狂奔。 小溪离着村子不算太近,将近有一里路,其他三个孩子跑得那叫一个气喘吁吁。唯有槐哥儿,哪怕怀里还抱着杏杏,跑得又贼快,风一样跑到小溪旁,却是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跑过来的三个弟弟喘着粗气,来不及羡慕大哥的好体能,就被眼前那重新有了水的小溪给刺激得叫了出来。 小溪犹如一条明亮的玉带,从山上蜿蜒下来,流水潺潺,好看得紧。 “哇!” 小溪有水了! 他们往后又有地方洗澡抓鱼逮螃蟹了! 杏杏也跟着一起雀跃欢呼:“哇哦~!” 槐哥儿着实高兴,扭过头就在杏杏脸颊旁重重的亲了一口:“哎呦,我的好杏杏!你可真是哥哥的小福星!你方才才说了小溪会有水,果然,这不就有水了吗!看这样子,等再过段时间,咱们又能抓鱼逮螃蟹了!” 另外三个哥儿也争先恐后的夸起杏杏来:“没错没错,咱们杏杏就是小福星!” 杏杏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感受到了几个哥哥的开心,羞涩的笑了。 第5章 我一只手都能按着那臭小子打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小溪旁不仅有杏杏跟她的四个哥哥,还有另外几个村里的少年。 “这小丫头哪来的?看着瘦巴巴的。” 为首那个少年原本蹲在小溪旁捞水玩,见喻家几人吵吵笑笑的很是热闹,忍不住扭头看人。 他向来跟喻永槐不对付,一见是喻永槐那一家子,撇了撇嘴,眼神在喻家几个半大少年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杏杏身上,挑剔的打量着杏杏。 罗牵牛生得浓眉大眼,带了几分彪悍的凶相。杏杏有点害怕他的打量,搂住槐哥儿的脖子,头埋进了槐哥儿的肩膀里。 槐哥儿可心疼,他瞪向为首的那少年:“罗牵牛,把你那嘴脸收一收,这我妹妹!” “妹妹?”罗牵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家不是一窝臭小子吗?哪里来的妹妹?” 他咧了咧嘴,显然是在嘲笑槐哥儿。 杏杏年纪虽小,却很能分辨旁人语气中情绪。 这人在笑话她的哥哥! 杏杏攥了攥小拳头,给自己鼓了鼓劲。她勇敢的从槐哥儿肩头抬起头来,努力对那叫罗牵牛的少年大声道:“我叫杏杏,我是哥哥的妹妹!” 她努力勇敢了,只是声音还带着颤。 罗牵牛整个人都愣住了。 杏杏虽说瘦巴巴的,但生得着实可爱,尤其是她为了显得自己根本不怕,努力睁大了眼睛,越发显得那黑黝黝的杏眼儿圆溜溜的。 还有那带着颤的小奶音,明明怂得打颤,却又强装勇敢,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罗牵牛被萌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家的臭妹妹只会拿泥巴丢他,嚎哭着抢他吃的! 喻永槐这种大老粗凭什么能有这么可爱的妹妹?!他不服! 但喻永槐跟他的三个弟弟还在那虎视眈眈,罗牵牛不肯示弱,接着杏杏的话,嘴硬的回了一句:“切,一副蠢样!” 只是他说完就有点后悔。 他是不是说得有点太过分了,会不会吓着这个胆小的丫头啊? 杏杏喊完那句话就赶紧把头又埋在槐哥儿肩头了,紧张得耳边都是自己的心跳,根本没听见罗牵牛说什么。 可喻家几个当哥哥的不干了,那叫一个暴跳如雷! 好你个罗牵牛,竟然敢骂我妹妹! 槐哥儿怀里本来还抱着杏杏,他把杏杏一把塞给身体较为瘦弱的三弟喻永柳,吆喝一声,带着十一岁的喻永柏、七岁的喻永桂这俩弟弟,撸了袖子就去抓罗牵牛。 罗牵牛身边也有一道玩的小伙伴,他爆了句粗口,没躲,带着人也冲了上来。 但——十三岁的槐哥儿天生神力,打他们就跟打小鸡崽儿一样,剩下俩,柏哥儿脑袋活泛,桂哥儿身体也不错,根本就不带怂的! 只有身子瘦弱的十岁少年喻永柳,抱着杏杏就往外走。 可不能让妹妹看到这么暴力的事! 杏杏还有些懵,想抬头看看什么情况,却被喻永柳一把按住小脑袋轻轻往肩头压:“乖乖,这可不能给小孩子看。” 杏杏很乖,“哦”了一声没有再挣扎,只是小脑袋里还闪过一个念头,好像看着四哥哥年纪也不是很大,也是小孩子吧? 难道是因为四哥哥是比较大的小孩子,而她只有三岁多,是小小孩子? 杏杏小脑瓜飞快转着,倒忘了旁的。 柳哥儿把杏杏抱回了村里的小路,累得直喘粗气。 杏杏赶忙从柳哥儿身上下来,内疚的很:“三哥哥,都是杏杏太重了!你是不是很累,杏杏给你捶捶。” 说着,她举着小拳头,示意柳哥儿蹲下来。 柳哥儿虽然没累到需要杏杏给他捶背,但他还是依着杏杏的话,蹲了下来,任由杏杏攥着小拳头捶了几下背,他便又站了起来,还跳了几下,一副震惊的模样:“哇,杏杏好厉害!三哥哥一点都不累了!” 杏杏高兴得直咧着小嘴笑。 好开心哇,她帮上哥哥的忙了! 柳哥儿牵着杏杏的手站在村里小路旁等家里兄弟回来。 没过多久,槐哥儿便带着两个弟弟凯旋归来。 槐哥儿一副大获全胜的样子,倒是两个小的,柏哥儿与桂哥儿,衣服多少沾了泥。但他们还是很骄傲,扬着下巴,像是打了胜仗凯旋回朝的大将军。 杏杏立刻迎了上去,十分关切:“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你们没事吧?” 方才经历了一场打架的三个哥哥,只觉得得了妹妹这么一声问,他们还能再打十个! 槐哥儿哈哈一笑,努力表现自己:“杏杏放心,我一只手都能按着那臭小子打!” 柏哥儿跟桂哥儿在一旁补充,描述战况:“没错,我们直接把人给压到了地上!” “打得他们直求饶!” 杏杏满眼都是星星点点的仰慕崇拜:“哇!哥哥们好厉害啊!” 小姑娘用力的呱唧呱唧拍起了巴掌,来表达她对三位哥哥的无上崇拜。 三个打架归来的哥哥顿时觉得要不他们再把那罗牵牛一伙人给拎回来揍一顿? (罗牵牛:你们礼貌吗?) “……”看着斗志昂扬恨不得再打一架的兄弟们,身体较为瘦弱的柳哥儿头一次生出了他必须得好好锻炼身体的念头。 …… 夜里那场雨,把地给润了个透,喻家几个爷们趁着这时候去了田里,扛着锄头沿着地头走一走,把田垄修一修,留一留水。 喻家几个女人则是各有各的活计,各自忙活着。 一阵欢声笑语从柴门口传来,是喻家几个哥儿带着杏杏回来了。 喻永槐还拿衣裳下摆兜着一堆野果子,迫不及待的朝主屋喊着:“奶奶!我们从山脚下灌木丛里找到了好多野果果!” 卫婆子从屋里迎出来,见几个孩子脸上都是笑,杏杏跟在几个孙子中间,小脸笑得花朵一般,活泼的同她表功:“奶奶,杏杏也帮忙摘了,有十个呢!” 杏杏张开两只小手,给卫婆子比划着数。 卫婆子忍不住带上了一分笑:“呦,我们杏杏这么厉害的?——来,我看看,你们可别采了毒果子。” “那不能!奶奶,三弟向来会认东西,都帮我们把着关呢!” “是呀是呀,三哥哥好厉害!” 杏杏也欢快的附和。 得了妹妹这么一句夸,柳哥儿那颗没参与群架从而有些遗憾的心,总算是得到了一丝抚慰。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院子里热闹的很。 三房的窗户动了动,被关得更紧了些。 喻家三儿媳妇苏柔儿正坐在窗前生闷气。 搞什么啊! 苏柔儿觉得自己公爹婆婆多少都有点问题。 眼下什么年节,她都有些时候没往娘家那边送东西了,公爹跟婆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还给家里扒拉回一张吃饭的嘴来! 还有,鸡蛋那么金贵的东西,他们俩不吃,那就给她家橘哥儿,让她家橘哥儿多吃一个又怎么了!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鸡蛋分给了一个外来的小丫头?! 这不是糟践东西吗! 哦对了,还有大房二房那四个傻子!橘哥儿才是他们正正经经的幺弟,那小丫头算什么,看一个个待她那副亲热模样,可真是让人着恼! 就在这时,睡在炕上的橘哥儿醒了,他揉揉惺忪的睡眼,从炕上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娘”。 苏柔儿把儿子重新按了回去:“乖,你再睡会儿。夜里那风大雨大,又打雷又打闪的,吓坏了吧?” 橘哥儿补了一觉,却是睡好了,他撅着嘴:“娘,我不要再睡了!我要出去玩!” 说着,他小身子拱着就往炕下头跑。 第6章 你看你怎么教的孩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苏柔儿一时没按住,让橘哥儿跑了出去 橘哥儿一开门就见着院子里奶奶跟几个哥哥都在,径直往那奔了过去。 苏柔儿只能悻悻的停下脚步,撅了撅嘴坐了回去继续给橘哥儿缝衣裳。 “好啊!你们出去玩不带我!” 橘哥儿看着大哥槐哥儿衣衫下摆兜着那一包的野果果,当即就吵闹起来,连跺脚带哼唧的。 槐哥儿顿时就有点头疼。 他这个四岁的幺弟向来被三婶养得娇,再加上又是家里头最小的,今年也不过才四岁,所以上上下下都待他很是纵容。就连卫婆子,平时被惹烦了顶多也就是念叨这个小孙子几句,可从来都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是以,橘哥儿是越长越骄纵了。 “那会儿你被三婶拉着出去消食了,不在。”槐哥儿作为大哥,耐心的解释,“所以我们就出去了。”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就是没带我去!”四岁的橘哥儿挥舞着胳膊直闹腾,“大哥坏,二哥坏,三哥坏,四哥坏!” 卫婆子拉下脸来。 原本她高高兴兴的,小孙子出来撒泼搅局,搁谁谁不来气? 卫婆子虽然一直觉得小孙子是娇惯了些,但到底这就是个四岁的小东西,顽劣一些也正常,她这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能把刚四岁的小孙子拉过来揍一顿吗? 四岁的屁娃娃懂什么啊! 就算是现在稳重又靠谱的大孙子,四岁的时候还拿尿和泥搓团子要下锅吃呢! 是以卫婆子虽然头疼小孙子的顽劣很久了,却也从来没怎么收拾过他。 可,眼下这不是家里头多了个杏杏么? 杏杏可才三岁多,还不到四岁呢! 有乖巧懂事的杏杏在那对比着,比杏杏还要大一些的橘哥儿简直就被衬得顽劣无比,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 橘哥儿还在那撒泼,非要几个哥哥现在立马再带他出去采果子。 槐哥儿还在苦口婆心:“小弟,别闹啦。也就是我们带着杏杏,运气才这般好,找到了这些野果子。先前那么多次,我可没见过那地方灌木丛里有什么野果果。” 橘哥儿哪里听得进去,扭着身子跺脚:“我不管我不管!” 今年七岁的桂哥儿语重心长:“我说小弟,你可比杏杏还要大一些呢,你能不能别这么不懂事了?” 就不能像七岁的他一样,成熟点吗! “杏杏,杏杏,你们满嘴都是杏杏!”橘哥儿又是震惊又是愤怒,“我就睡了个觉,你们怎么就跟她天下第一好了!” 小小的四岁孩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发狂,一把把槐哥儿兜着的野果子直接给掀翻了! 野果子滚了一地! 大家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橘哥儿又转身狠狠把杏杏推倒在地! 四岁的小男孩,发了狠,就像小牛犊一样,力气可不小! 杏杏直接被推得踉跄几下,一屁股墩到了地上,往后倒去——若非附近的柏哥儿眼明手快一把扯住小姑娘的衣服领子,小姑娘的后脑勺就要撞上盛雨水的大瓮了! 槐哥儿兄弟几个都傻了! 卫婆子大怒:“橘哥儿!” 这声吼彻底撕破喻家小院的平静祥和。 几个屋子里做活计的儿媳妇都吓得一哆嗦。 尤其是橘哥儿他娘,三房儿媳妇苏柔儿,吓得针都扎到了肉里,大滴血珠瞬间从针眼涌出。 但她顾不得什么,把手指放口中一抿,脚下也没闲着,赶紧往院子里跑。 橘哥儿长这么大,他娘养得他向来娇惯,他还从未被人这般吼过,哪里受得住,当即先是一哆嗦,继而扬起脖子,嗷得哭了起来。 苏柔儿一听儿子哭了,更是着急得把儿子往怀里搂:“橘哥儿,这是咋啦?” 橘哥儿兀自哭个不停,苏柔儿心都要碎了,搂着儿子,目带怒意的往槐哥儿他们几个身上巡视了一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心里已经给槐哥儿几个定了罪——定然是这几个当哥哥的不像话! “娘,你看看——”苏柔儿看向卫婆子,张嘴就要告状。 却不曾想,卫婆子正皱着眉给那个叫杏杏的小丫头拍身上的土,看都没往她这看一眼! 苏柔儿有些错愕,继而一股强烈的震惊与不忿就涌了上来——婆婆是不是真的晕了头了?!自家亲孙子哭成这样她不管,先去管一个外人?! “可是摔到哪里了?”卫婆子嘴里问着,一边还拉着杏杏上上下下的看,让杏杏转身,看看前后左右哪里伤着没有。 小丫头瘦弱得很,风一吹就能把人给刮跑挂到树上的样子。卫婆子着实担心胖乎乎的小孙子一股莽劲伤到小丫头哪里。 杏杏又大又圆的眼里包了满满一包泪。 疼,自然是疼的。方才那一下,摔得她小屁屁好痛呀! 可杏杏却强忍着小屁屁的痛与眼中漫上来的泪,努力朝卫婆子绽出一个笑来:“奶奶,杏杏不疼的,杏杏没事。” 她小心翼翼的很,生怕卫婆子不信,又颤声强调道,“真的,奶奶,杏杏真没事!” 卫婆子愣住,只觉得有些酸楚。 这没爹没娘的孩子,哪怕自己挨了痛,也不哭不闹的,生怕旁人嫌她烦。 尤其是橘哥儿那臭小子明明是推人的那个,现在倒还有脸在一旁嗷嗷哭着撒泼,他娘还心疼的跟个什么似得! 这一对比,卫婆子心中更是酸涩。 杏杏这孩子,太过乖巧,懂事到了让人的心都发痛的地步! 卫婆子忍住那股酸楚感,上下捏了捏杏杏各处,确认了下没伤到骨头,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应该是没什么事。” 杏杏忙不迭得点头:“对对对,杏杏没事呢,一点也不痛。” 杏杏再次强调:“不痛!” 要不是卫婆子还拉着,杏杏都想原地蹦一蹦,给奶奶跟哥哥们演示下,她真的真的没有痛痛! 几个当哥哥的见杏杏没事,也是各自松了口气。 苏柔儿见卫婆子一直没理她跟橘哥儿,眼里好似只有那个叫杏杏的小丫头。 她忍无可忍,搂着橘哥儿拖长了音:“娘!” 卫婆子冷笑一声,她正想收拾人呢,这老三媳妇自己就撞了上来! “老三媳妇,你想说啥?”卫婆子直接了当的问。 苏柔儿有些忿忿:“娘,我就是想问问,橘哥儿好好的,怎么就哭成了这样?” 卫婆子“呵呵”一声:“不如你自己问问橘哥儿?” 橘哥儿见他娘在,那叫一个更有底气,他扯着嗓子指控:“娘,那小丫头把哥哥们都拐走了!哥哥们只带她玩,不带我!”话中满是委屈之意。 苏柔儿一听就上头了,怒气冲冲的朝槐哥儿几个道:“槐哥儿,你们几个当哥哥的,怎么能这样!” 槐哥儿几个欲言又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接三婶这话。 这,这也能怪他们? 卫婆子真是觉得够够的了! 她拉着脸,冷声道:“几个哥儿看你是三婶,不方便说,我来说——还不都是你把橘哥儿惯坏了!你说要带橘哥儿去消食,几个哥哥便带杏杏去玩,没带上橘哥儿,这还有错了?!……再说橘哥儿,橘哥儿把槐哥儿他们几个摘的果子打翻,还重重推了杏杏一把,现在还反咬一口,真真是厉害了!老三媳妇,你看你怎么教的孩子!” 第7章 不许分给你五弟弟!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苏柔儿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一时梗了下。再加上卫婆子问的又凶,当着这么多侄子的面,她这当人长辈的,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 自然,她心底还隐隐有些不服气! 婆婆问她怎么教的橘哥儿? 她觉得她教得橘哥儿蛮好的啊! 苏柔儿强撑着气势,为自己辩解:“娘,我没别的意思。橘哥儿哭的这么伤心,我这当娘的哪里能不着急……” 卫婆子看向苏柔儿,难掩失望。 老三媳妇是县里头嫁到他们这南坨村的姑娘,喻家觉得人家县里的姑娘下嫁到这小山村怪委屈她的,再加上苏柔儿年龄小,上头怎么说还有两个嫂嫂顶着,平日里娇惯些,活计少干些,也不算什么大事。 卫婆子平日里对此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老三媳妇,橘哥儿惹了事,她第一反应先是责怪他人,继而又替自己开脱,可真真是让人瞧不上! “再说了,橘哥儿年纪也小……” 苏柔儿不停的辩解着,但就是没说,让橘哥儿道歉! 卫婆子越发失望,不再理会苏柔儿,只吩咐槐哥儿:“你们把地上的果子捡一捡,洗一下。” 槐哥儿带着几个弟弟应了。 杏杏也连忙奶声奶气的跟着应了。 卫婆子却抬手摸了摸杏杏的小揪揪,不容拒绝道:“杏杏跟我进屋去。” 杏杏愣了愣,还是很乖巧的“哦”了一声,乖乖的牵住了卫婆子的手。 卫婆子说这些时,从头到尾都没再看苏柔儿跟橘哥儿一眼,径直牵着杏杏去了主屋。 事还没处理完,卫婆子就走了,显然,是卫婆子现在不愿再理苏柔儿了!要冷一冷她! 苏柔儿被婆婆晾在那,整个人都像烧着了一样,难堪极了! “活该!”听到动静,偷偷在自己屋帘子门后看好戏的白晓凤在心底幸灾乐祸,见卫婆子进了屋,她又欣赏了下苏柔儿的难堪,心满意足的放下了帘子,回去继续绣帕子。 这三弟妹的做派,她早就看不惯了! 县城来的咋了?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就是县城一个卖豆腐人家的女儿,嫁到他们乡下来,天天还摆什么千金小姐的款! 平日里说什么自己不会做饭,公公婆婆都惯着她,也就不让这苏氏做,给全家做饭这事都是她白晓凤跟大嫂轮着来的。 这个三弟妹平日里就负责喂喂鸡,给地里做农活的男人送送饭什么的,在白晓凤看来,那叫一个悠闲! 眼下这苏氏被卫婆子这样一冷,白晓凤是看着真解气! 还有橘哥儿—— 白晓凤忍不住撇了撇嘴。 谁家娃娃还没个小时候? 他们家娃娃小时候可不像橘哥儿这样顽劣! 也该得个教训了! 白晓凤喜滋滋的哼着曲儿,刚拿起绣活,突然想到卫婆子对杏杏的态度。白晓凤稍微犹豫了下,但还是定了主意,从箱笼下头扒拉出一块细软些的布头来。 这是先前她给桂哥儿做兜兜剩下来的布头,有些小,但给一个三岁女娃娃做方小帕子,却是正好的事。 白晓凤捻针穿线,心道,有了这杏杏,看来她们老喻家,是要变天啦。 …… 卫婆子领着杏杏进了主屋,她反身关上门。 杏杏有些怯怯的站在那儿,她还是有点怕卫婆子生气。 “把衣服脱了。”卫婆子一把把杏杏抱到炕上,“我先前见你身上好些礁石刮蹭的小伤口……我再看看。” 杏杏愣愣的。 卫婆子见杏杏呆呆的,眼里不禁浮起一抹怜惜之色来。 她脱了杏杏的衣裳,小小的女童瘦弱的身体上,满是刮擦的细细的小伤口,让人看了心里就难受。 杏杏的小屁屁也红通通的,一看就是方才摔狠了。 万幸的是没有出血,应该没什么大碍。 杏杏见卫婆子许久不说话,她有些不太敢回头去看卫婆子的神色,有些惴惴不安的问:“奶奶,杏杏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卫婆子重新帮杏杏穿好衣裳,摸了摸她的头:“没有的事。杏杏乖得很。” 杏杏小嘴一翘,脸颊便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来,显然得了卫婆子这么一句夸很是开心。 她冲卫婆子傻傻的笑着:“奶奶,杏杏会一直乖乖的。” 卫婆子心都要化了! “奶奶,果子都洗好了。” 槐哥儿推门进来,他从灶房拿了个竹簸箩,上头满是野果子,他还特意强调道:“我拿湿帕子擦的果子,没浪费水。” 卫婆子却是瞪了槐哥儿一眼:“以后杏杏在我屋里养着,她是女娃,你进我屋前记得要先说一声!” 槐哥儿老实受教,连连点头:“知道了奶奶。” 他又端着那竹簸箩往前递了递,让卫婆子看那些野果子:“奶奶,你尝尝?” 先前卫婆子在院子里发了脾气,柏哥儿柳哥儿桂哥儿三个小的,都没敢跟进来。 槐哥儿这当大哥的,也只能他上了。 卫婆子扫一眼竹簸箩上头的野果。 这是灌木上长的浆果,个头不到,甜味不重,稍稍酸了些,但拿这个生津止渴解馋却是极好的。 卫婆子从竹簸箩里抓下来一把放到桌上,又抓下来几个,直接塞给了杏杏,道:“簸箩里剩下的这些,你拿去跟柳哥儿桂哥儿分了吧。” 槐哥儿不由得“啊”了一声,愣住了。 柏哥儿跟他都是大房的,奶奶不提他,只提柳哥儿桂哥儿这两个二房的弟弟,是没什么问题——但,问题是,家里头并非只有他们几个啊,还有三房的橘哥儿呢! 似乎是看出了槐哥儿的犹豫,卫婆子哼了一声,眼中怒意未消:“不用管你五弟弟!” 顿了下,卫婆子改了说辞,强调道:“不许分给你五弟弟!就你们四个分!你们拿回去,爱自己吃就自己吃,爱给你们爹娘就给你们爹娘,只一点,不许给你们五弟弟!给你们三婶也不行!” 槐哥儿老老实实的“哦”了一声,不敢多说什么,赶忙端着竹簸箩出去了。 院子里,橘哥儿已经不哭了,苏柔儿打了盆水,给橘哥儿把哭花的小脸洗了洗。 槐哥儿出来时看着那盆里的水多少有点肉痛。 他方才洗果子都没敢用太多水呢! 就怕哪一天,又没水了。 几个小的都已经躲回了各自屋头,槐哥儿作为小辈也不便说什么,硬着头皮端着野果子往二房那去,打算先跟二房的两个弟弟分一分。 “娘,”橘哥儿眼巴巴的盯着槐哥儿端着的那竹簸箩里的野果子,撒娇道:“我想吃——” 苏柔儿立刻看了槐哥儿一眼:“槐哥儿,过来。” 槐哥儿尴尬极了,半大少年端着竹簸箩立在那儿,干巴巴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柔儿皱起眉头来:“槐哥儿,愣着干嘛,我让你过来啊。你没听见你弟弟说,要吃果子吗?” 槐哥儿硬着头皮道:“三、三婶……奶奶说了,不许我分给五弟弟。” “什么!”苏柔儿拔高了音调,根本不敢相信,“你奶奶是这么说的?!” 槐哥儿点着头,不敢多说什么。 苏柔儿知道,依着槐哥儿的性子,多半这话真是她婆婆说的——但,她婆婆怎么能这样啊?! 这不是直接打她跟橘哥儿的脸吗?! 苏柔儿一腔怒火,虽不敢找卫婆子算账,朝卫婆子发火——但她还是敢朝槐哥儿发火的。 她怒声道:“槐哥儿,你过来!” 槐哥儿犹豫着没动。 苏柔儿火气更大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三婶?!” 李春花在自个儿屋头听着壁角,听到这儿,也忍不下去了,掀了帘子出来,瞪了一眼苏柔儿,耿直道:“三弟妹,你一个当婶婶的,惹娘生了气,娘要罚你,关你大侄子什么事?你就别为难你大侄子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直接拉着槐哥儿走了。 苏柔儿气得说不出话来,眼一瞥,正好见着二嫂白晓凤在二房那屋子里掀起一角帘子正在看热闹。她赶忙想说些什么,就见着白晓凤“啪”的一下直接放下了帘子,一副摆明了不想掺和的模样! 直把站在院中的苏柔儿气得风中凌乱! 她隐隐意识到,平日里卫婆子不怎么管她,两个妯娌就对她客客气气的;可今儿卫婆子刚对她语气重了些,两个妯娌就敢立马给她甩脸色!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杏杏的小丫头! 第8章 许是在生我的气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还不算完。 苏柔儿忍气吞声带着哭闹不止的橘哥儿回了自己三房的屋头,刚把橘哥儿哄得不哭了,没多久,卫婆子就过来了。 苏柔儿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卫婆子,就见卫婆子冷着一张脸,开口道:“前儿我回娘家带回一块布头来,家里头旁的哥儿都没有,就单给了橘哥儿。我本是想着橘哥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让你拿给橘哥儿做两身衣裳——” 橘哥儿却还因为那野果的事在生气,赌气接话:“奶奶,我不要你的布,我不要!!!” 他背过小身子去,哒哒哒跑开,想让奶奶知道他这会儿很生气,赶紧来哄他! 卫婆子慢慢重复:“不要我的布?” 橘哥儿背对着卫婆子,回得很是硬气:“不要不要不要!” 卫婆子却笑了。 苏柔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卫婆子眼神已经落在她放在炕上的针线筐里,很是理所当然道:“那行,既然橘哥儿自己说不要了,那这布头裁的衣裳,我就拿走吧。” 她话说得慢条斯理的,苏柔儿却听得犹如雷劈。 不是?婆婆这是什么意思! 苏柔儿难以置信的看着卫婆子把竹簸箩里她那刚开始做的新衣裳拿了出来,翻过来翻过去看了下,不甚满意的一点头,拿了就走。 “娘——”苏柔儿慌了,“不是,您——” 卫婆子回过头来,眼神有些冷:“怎么,你意思是我不能拿?别说这块布本就是我给你的,就算是你自个儿的,我这当婆婆的,跟你拿块布都不成?” 苏柔儿被卫婆子的气势震住了,结结巴巴:“没,没有的事——就是,就是,这布……”结巴了半天,她总算寻摸好了理由,说话也流畅起来,“娘,这布,我已经按照橘哥儿的高矮胖瘦裁了——” 卫婆子“哈”的笑了一声,带了丝微嘲,道:“你方才也听见了,橘哥儿自己说的不要。再说了,按照橘哥儿的高矮胖瘦裁了没什么,我改一改,正好给杏杏做身衣裳。” 苏柔儿像被雷劈了一样! 她哪里能想到,婆婆强横的把那布拿走,竟然是要给那小丫头做衣裳?! 苏柔儿气得直哆嗦,说不出话来了。 卫婆子却又想起一桩事来,轻描淡写道:“对了,先前我给你那块布头,可是给橘哥儿扯两身衣裳都有余的。这儿这有一身的量,应还有些料子,你找一找,回头送我屋头去。” 说完,卫婆子也不去看苏柔儿那张如丧考妣的脸,拿着布匹扬长而去。 卫婆子从院子中间的石子小路往主屋走时,听到了身后三房凳子倒地的声音。 她也不管这是苏柔儿不小心碰到,还是故意摔给她听的。她嘴角带着一抹冷笑,头也不回抱着裁好的布料去了主屋,直接把炕上乖巧吃野果子的杏杏给薅起来,让她站着伸开双臂量了尺寸。 杏杏有些懵,任由卫婆子把她转过来转过去的量着什么。 等卫婆子满意收了三元尺,好似忙完了的样子,杏杏咽下嘴里的野果果,好奇的问:“奶奶,你要做什么啊?” 卫婆子拿剪子又开始剪着布匹,头也不抬回道:“给你再做身新衣裳,你身上这件是桂哥儿旧衣裳改的,多少还是有些不够。” 杏杏呆愣住。 卫婆子见身后杏杏没了动静,有些奇怪,回头一看,小丫头正在那拿手抹眼泪呢,鼻头都红了。 卫婆子吓了一跳:“咋了杏杏?” 杏杏大大的杏眼里满是泪水,她哽咽道:“奶奶,你对杏杏太好了,杏杏一定,一定会好好孝顺奶奶的。” 小丫头说这话时,极为认真又极为虔诚,好像这就是小小的人儿即将穷尽一生都要努力去实现的心愿。 “好,那奶奶等着。”卫婆子眼神柔和,慈爱的应了一声。 …… 先前喻家也是按照一日三餐来,但这几年是荒年,粮食都是稀罕东西,都要省着吃,便又改成了早晚两顿。 只是遇到农忙需要耗费大量体力时,到了晌午,卫婆子还是会让儿媳妇做些扛饿的吃食送去田里。 这几日是轮到白晓凤在灶房做饭。 去田里送吃食这活轻省,向来是由苏柔儿做的。 但今儿卫婆子好生整治了一番苏柔儿,三房的门便一直关得紧紧的。就连橘哥儿,都没再出来过。 眼见着就到了要去地里送饭的时候,三房的屋门一直还没开。 白晓凤就不乐意了,她怕家里男人在地头饿着,早早就做好了吃食,这苏柔儿却在那耍脾气,是不心疼自家男人还是怎么着? 大房的李春花也急,还去拍了拍三房的门板,喊了好几声。 然而里面是半点应答就都没有,李春花耳朵贴近了门板,只能听到屋头里好似橘哥儿被捂住嘴巴在那呜呜了两声。 这显然是不让橘哥儿来开门。 李春花也急了,正要骂人,白晓凤一把拉住她胳膊:“大嫂,三弟妹许是哪里不舒服,就让她歇息会儿吧。我刚做饭一身柴火味,还没收拾灶房,要不大嫂去送吧?也省得地里头男人们都挨饿。” 李春花也心疼自个儿男人,也没什么旁的心眼,当即就应了下来,拎着食盒出去了。 白晓凤看了一眼三房的门板,又偷偷看了一眼主屋那边,这才转身去灶房收拾了。 只有三房,半点动静都无。 日暮时分,喻老头带着四个儿子,都扛着农具往家里头走。 刚才他们都在小溪那边久违的冲了个凉,一个个都神清气爽的。 屋头已经摆好了饭。 下午时卫婆子拿出五个铜板去外头买了块猪肥膘,家里久不见荤腥,白晓凤激动的,使出浑身解数,拿这猪肥膘炒了一大盆野苋菜,那叫一个喷香。 喻家几个男人一闻就闻出了猪油独有的香味,也俱是激动的很,赶忙坐了下来。 喻家老三喻三豹,这才发现,大嫂二嫂都在忙着摆着碗筷,但却没见自家媳妇的踪影。 他想起晌午是大嫂来送的饭,也没见自家媳妇的踪影。他问大嫂时,大嫂也只说不太清楚,许是有旁的什么事。 再有什么旁的事,这会儿吃饭了,咋还不见踪影呢? “娘,柔儿是有啥事,咋还没过来?”喻三豹原本是随意问了卫婆子一句,却不曾想,这一句像是捅了什么马蜂窝,卫婆子的脸立即拉了下来,把筷子啪得往桌上一拍,冷笑一声:“她?晌午那会儿不愿意去地里给你们送饭,眼下也不出来吃饭,我看,许是在生我的气吧!” 这句话差点把喻三豹吓得从凳子上蹦起来! 第9章 这亲孙子都要比不上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发了脾气,喻三豹也不敢多问,带着疑惑下了饭桌直奔自己屋子。 还没进屋子,就听见儿子的哭闹声:“我饿了,我要吃饭!” 以及媳妇带了些委屈的训斥声:“还吃呢,到时候你奶奶连饭都不让咱们吃,娘可受不了那没脸。” 喻三豹霍得一下推开门,皱着眉头:“啥意思?” “爹!”橘哥儿跑过来,冲到喻三豹怀里。 喻三豹一把捞起儿子。 苏柔儿见到喻三豹,便背过身去,开口时已带了几分哭腔:“你娘今儿了不得了!” 喻三豹眉头皱得老高:“什么话,什么你娘我娘的!我娘不是你娘?” 苏柔儿越来越伤心:“你是不知道你娘今儿做了什么!她当着大房二房那几个侄子的面说我,把我的面子往脚下踩,这还没完,还追来咱们屋,把我给橘哥儿做了一半的衣裳都拿走了!” 越说越委屈,苏柔儿掩面哭了起来。 喻三豹眉头皱了皱,又松开了。 就这事? 橘哥儿不懂大人之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他拱着身子要喻三豹带他去吃饭。 喻三豹拍了拍橘哥儿的小屁股:“你先去。爹跟娘一会儿就去。” 他把橘哥儿一放下,橘哥儿就立刻蹿了出去。 喻三豹这才回过头来搂住苏柔儿,哄道:“害,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娘是长辈,说你几句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有那布,不就是一块布么?娘想要娘拿去就是了,回头我带你去县城扯块更好看的呗。” 喻三豹生得好看,又会哄人,苏柔儿这个县城姑娘也是因为这个才嫁到了乡下,小两口感情本来就好,喻三豹这般一搂一哄,总算哄得苏柔儿破涕为笑。 喻三豹又趁机提出:“一会儿去屋子里见了娘,你好好的跟娘道个歉。打你嫁进来,娘什么时候为难过你?你为了一点小事就跟娘甩脸子,也实在不该。” 苏柔儿噘了噘嘴,虽说有些不情不愿的,却也知道自家男人对他娘的孝顺,看在这上头,还是应了一声。 只是,苏柔儿到底还是没忍住,嘀咕了一声:“那个叫杏杏的小丫头片子,也不知道给娘下了什么蛊。把娘迷得晕晕乎乎的……我看着连我们橘哥儿这亲孙子都要比不上了。” 喻三豹忍不住道:“我听爹说了,杏杏那小丫头也怪可怜的。既然爹娘收养了她,以后你就当她跟槐哥儿柏哥儿他们是一样的。” 苏柔儿撇了撇嘴,不大高兴,但看着男人的脸,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 小两口一道去了吃饭的主屋,旁人已经都在吃了,橘哥儿也坐在那疯狂往嘴里扒拉着吃的。 桌上另还摆了两碗饭,一看就是给喻三豹跟苏柔儿留了饭。 喻三豹感动的很,可见他娘虽然嘴上埋怨,但实际却也是怕他们两口子饿着。 “娘,我已经说过柔儿了。”喻三豹赶忙道,“是她使小性子不对,下次她不会了。” 说着,喻三豹手在后头扯了扯苏柔儿的袖子。 苏柔儿这才低下头,略有些勉强道:“娘,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了。” 卫婆子道:“还有呢?” 苏柔儿差点没忍住。 什么叫还有呢! 喻三豹也一头雾水,不解的看向卫婆子。 卫婆子显然很不高兴:“橘哥儿有错在先,还把火气撒在杏杏身上,把杏杏推倒,差点伤到脑袋,这笔账怎么算?” 橘哥儿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向卫婆子:“奶奶!” 卫婆子板着脸。 橘哥儿委屈极了,发狠道:“我不!” 喻三豹皱着眉头,扬起巴掌,冷着脸喝:“橘哥儿!怎么跟奶奶说话呢?!” 橘哥儿被他爹难得的凶脸给骇住了,小脸煞白,不敢说话。 “给奶奶还有杏杏道歉!”喻三豹又喝道。 看着儿子那被吓得小脸发白的模样,苏柔儿心都要疼死了,但她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拆自家男人的台,只能攥紧了手,眼中含泪的看着橘哥儿。 喻老头虽然也有些不忍,欲言又止,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卫婆子板着脸看着橘哥儿。 橘哥儿抽抽噎噎,委委屈屈的跟卫婆子道:“奶奶,我再也不了。” 又十分不情愿的转过头去,跟已经懵了的杏杏勉强道:“……我不该推你,对不起。” 懵了的杏杏回过神,也有些吓到,连连摆手,像烫嘴一样,飞快道:“不要紧不要紧。杏杏,杏杏没事的!” 杏杏甚至还有些局促,若非卫婆子按着她,杏杏都想一骨碌跑回里屋去躲起来了。 橘哥儿终于忍不住,扑到苏柔儿怀里抽噎起来。 可把苏柔儿给心疼坏了! 喻三豹不理会橘哥儿,同卫婆子道:“娘,以后橘哥儿这小子再犯浑,你就同我说,我来揍他!” 卫婆子并非苛刻之人,再加上三儿子在地里头干了一天活计,她也舍不得再让三儿子继续饿着肚子,便冷着脸“嗯”了一声,道了一句“吃饭吧”,这事就算是掀过去了。 等吃完了饭,卫婆子把白晓凤叫住:“老二家的,跟我来里屋一趟,有点事得让你忙活下。” “好嘞。”白晓凤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略有些得意的看了李春花,苏柔儿两个妯娌一眼:“我跟娘去里屋,就麻烦大嫂跟三弟妹收拾桌子了。” 白晓凤殷勤又得意的跟着卫婆子进了屋。 李春花则是有些郁闷的收拾起了桌子。 老二家的怎么就被婆婆高看一眼了? 苏柔儿多少猜到了什么事。 这个家里,白晓凤的针线活是最好的,估摸着婆婆是让白晓凤拿她家橘哥儿那块布,给那个小丫头改衣裳呢! 苏柔儿这饭桌哪里还收拾得下去! 她丢下一句“我不太舒服”,青着脸走了。 李春花看得目瞪口呆,但又不好在这主屋就闹起来,咬牙切齿的自己收拾了。 里屋里,白晓凤见卫婆子拿出一套裁剪好的衣裳来:“我按照杏杏的尺寸裁好了,你针线向来好,闲着没事的时候,给杏杏做套衣裳。” 白晓凤眼尖,一眼就认出这块布,是先前婆婆从娘家得来,不大,全给了苏柔儿让她拿去给橘哥儿做衣裳的。 这眼下竟然又回到了婆婆手里? 白晓凤虽然还有些吃味,但一想到苏柔儿吃的瘪她心下立马畅快了,笑道:“娘,没问题。我这两天先把手上旁的活计放放,先紧着给杏杏把衣裳做出来。” 她又殷勤的把怀里那块帕子拿出来给卫婆子看,表功道:“娘,我给杏杏做了块帕子,你看看行不行?” 白晓凤的针线活向来出挑,卫婆子一看,小小的一方帕子,白晓凤做得精致无比。边收得针脚紧实细密,帕子下方还绣了个小小的黄杏,好看得紧。 卫婆子赞不绝口:“不错。我这三个儿媳妇里,顶数你最有心。” 白晓凤被卫婆子夸得走路都飘乎乎的,拿着那针线活回了屋子,干劲十足的开始给杏杏做衣裳。 还跟喻二虎炫耀:“娘方才夸我,是儿媳妇里最有心的!” 白晓凤美滋滋的。 明儿也得跟大嫂,老三家的,都说说! 要不经意的透露出去! 第10章 竟然有只人脚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两日都是大晴天,卫婆子翻了翻阳台上晒着的灼心草,心情格外好。 照这个成色,这灼心草今儿再晒一天就差不多晒好了。 正好明儿要去县里头赶集,到时候把这灼心草给卖了,换些粮食回来。 卫婆子想到这,就忍不住露出笑来,心情颇好的出门了。 今儿地里头活计不算多,喻家的男丁不用全都下地。喻大牛打算去村子后头的朗神山看看,下几个兽夹子,看看能不能撞大运抓个兔子野鸡什么的。 槐哥儿柏哥儿算是半大少年了,也跟着他们爹喻大牛一道进了山。 柳哥儿身子向来文弱,不怎么进山,桂哥儿则是年纪还小,往深山走也不安全。两人在家待着左右也无事,便带着杏杏去喊了橘哥儿,准备去村子附近野地里挖些野菜帮衬一下家里。 结果橘哥儿出了屋门,一看到杏杏,就不高兴得很,头一扭,使着小性子说不去。 柳哥儿道:“你真不去?” “不去不去不去!” 桂哥儿又紧跟着问:“你这会儿说不去,不会后面又找三婶母告状,说我们不带你玩吧?” 橘哥儿深觉没面子,气呼呼的,瞪了两个哥哥一眼,又狠狠的瞪了杏杏一眼,扭头就跑了,胖墩墩的背影很是倔强。 杏杏还有些懵,歪了歪小脑袋,很是不解。 柳哥儿桂哥儿见状耸了耸肩,也懒得再去喊橘哥儿,领着杏杏就出了门。 桂哥儿见杏杏拎着个比她小短腿还要高一截的竹编篮子准备装野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在那伸手比划杏杏的个子,感慨道:“杏杏妹妹,是真的好矮啊。” 杏杏听了认真道:“可是,奶奶也说了,杏杏还小呢,还会长高高的!” 她点了点小脑瓜进行了一番自我肯定,又努力举起篮子比划:“杏杏要长到大哥哥那么高!” 只是,杏杏到底还是太瘦小孱弱,只举了一下下便力竭,“哎呀”一声连人带篮子摔倒在地上。 柳哥儿桂哥儿赶忙把杏杏扶起来。 杏杏憨憨的笑着,头上还沾了片草叶子,越发显得小脸傻乎乎的。 柳哥儿跟桂哥儿都忍俊不禁的哈哈笑了起来。 …… 靠近村子的野地,野菜早就被挖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些杂草,兄妹三人也不气馁,往野地深处寻。 朗神山山脚下的野地极广,但因着连年天灾影响,这野菜也长得稀稀疏疏的,还混着一堆不能吃的杂草,兄妹三人东挖一棵,西挖一棵的,很快就跑得满头大汗。 柳哥儿瞅了一眼手里拎着的竹篮子,里面野菜已经堆得颇有些冒尖了,他有些稀奇道:“往常野菜不好挖,今儿倒是碰到的多。” 桂哥儿年纪小,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大伯娘做的野菜饼可好吃了!” 柳哥儿桂哥儿都是二房白晓凤生的,但平心而论,他们娘做饭是还可以,可怎么也比不上大伯娘的手艺。 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咱们再挖些,让大伯娘多做些野菜饼!” 两人情绪高涨,正要挽起袖子继续干的时候,就听得杏杏在不远处突然“啊”的颤音叫了一声。 柳哥儿桂哥儿吓了一跳,赶忙赶过去,却见杏杏跌坐一处草甸子上,小手颤颤的指着前头,显然吓得不轻。 柳哥儿桂哥儿顺着杏杏指的方向看过去,猛地一看,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就是一片草滩子嘛! 两人都有些懵,一边把杏杏扶起来,一边问:“啥东西?” 杏杏急了,指着某处:“哥哥,那里,那里!” 两人探长了脑袋,往那处看去——那是一处野草茂盛的草滩子,两人仔细看着,才见那草滩子里,竟然有只人脚! 饶是最大的柳哥儿已有十岁,还是被吓了个够呛! 兄妹三人吓得抱作一团! 柳哥儿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想着自己是哥哥,已经十岁了,总要保护弟弟妹妹的。 桂哥儿跟杏杏还那么小! 柳哥儿鼓起十二分的勇气,咽了口唾沫,上前拨那茂密的草滩子,这才发现,原来里头躺着一个半大的少年! 那少年掉了一只鞋,昏迷不醒,脸色惨白。 柳哥儿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前几天那个刚被大哥他们揍过的罗牵牛吗! 见是熟人,柳哥儿也不怕了,赶忙上前仔细探看。 他见罗牵牛虽说脸色白得像死人,但尚有微弱的呼吸,显然还活着。 桂哥儿同杏杏还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就见着他们三哥回过头来喊:“别怕,是罗牵牛!他好像受伤昏倒了!” 一听是前几天刚一起揍过的罗牵牛,且还没死,只是受伤昏倒,桂哥儿立刻不怕了,牵着杏杏的手,大着胆子上前看去。 柳哥儿眉头紧皱,他同桂哥儿道:“我听说过,有些受伤的人不易挪动。我们也不知道这罗牵牛是受了什么伤,这样,我跟杏杏在这守着,你赶紧回村子,去罗家跟他们家里人说一声,就说罗牵牛受伤昏迷了,让他们赶紧过来。” 桂哥儿点了点头,拍了拍胸膛:“包在我身上!” 他掉头撒腿就跑。 杏杏还是有些怕,她怯怯的往柳哥儿身边缩,只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看了地上昏迷不醒的罗牵牛好一会儿,这才小声的问柳哥儿:“哥哥,他……他没事吧?” 罗牵牛身边还散落着一个草篓子,里面装着零落的几株野菜,看着像是在挖野菜的时候受的伤。 至于受的什么伤…… 柳哥儿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不好说。” 杏杏一听,顿时忘了罗牵牛先前对她凶巴巴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担心。 虽然这个人长得凶凶的,还被哥哥们揍过……但,但总归也是一条人命呀。 杏杏从柳哥儿身后走出,蹲在罗牵牛身边,小脸发愁:“你不要有事,你要好起来呀。” 柳哥儿眼神微凝。都说小孩子最是纯真,他家杏杏妹妹就是这样,善良得紧!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妹妹! 柳哥儿正出着神,突然听杏杏喊道:“咦?三哥哥,你看这里!” 柳哥儿定睛一看,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柳哥儿心细又谨慎,一想便明白过来。 他走到杏杏身边蹲下,尽量还原杏杏的视角,顺着杏杏指的地方一看,这才发现罗牵牛脚踝贴近草地的那处极低侧面,很不容易发现的地方,有两个小小的伤口,已经开始发青! 这一看,就是被蛇咬了! 柳哥儿当机立断,从罗牵牛的小腿处发力,往那两个小小的伤口处挤着血,要把毒血给挤出来。 杏杏睁大了眼睛看着。 伤口的血一开始是乌色的,后来,却渐渐变成了正常血色。 柳哥儿舒了一口气。 他听村里老人说过,被蛇咬的处理方式,希望没错! 但罗牵牛还是没醒,柳哥儿知道,只通过按压挤血还是不够的。 他倏地站了起来,四下里张望。 杏杏好奇的问:“哥哥你在找什么?” 柳哥儿一边找一边回道:“罗牵牛大概是被蛇咬了,我找找看看附近有没有治疗蛇毒的草药。” 杏杏也站了起来:“杏杏也跟三哥哥一起找!” 柳哥儿给杏杏描述了能治疗蛇毒的几种草药模样,虽然他也知道希望渺茫,这村子附近能卖钱的草药早就被人挖了个干净,能找到治疗蛇毒的草药几率很小,但——总好过干等着! 杏杏攥着小拳头,绷着小脸,努力又认真的梭巡着附近的野地,循着找那几样可以治疗蛇毒的救命药草。 眼下阳光有些晒,杏杏东奔西跑挖了一上午野菜,早就累得够呛。 小小的人儿视线都有些晃,差点跌倒在地。 杏杏使劲摇了摇头,小手拍了拍小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要继续找,她要帮哥哥们救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柳哥儿头上渗出了汗水,可罗牵牛还是没醒,正当他有些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杏杏一声喊:“三哥哥你来看看呀,这个是不是?” 柳哥儿猛地回头,就见着满头大汗的杏杏手里举着一棵小小的草药,正是一种可以治疗蛇毒的草药——半边莲! 第11章 就不怕雷劈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桂哥儿气喘吁吁的带着罗家人过来了。 他才七岁,这来回距离可不短。桂哥儿生怕耽误了救人,跑得又快又急,把人带过来后,这会儿整个人都瘫软在地,跑不动了。 罗母见到倒在草滩子上人事不知的儿子,有些崩溃,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上去。 “牵牛!牵牛!”罗母眼睛都红了,跪坐在罗牵牛身边,晃着他,惊慌失措,“牵牛你咋啦!你醒醒,牵牛!” 昏迷不醒的罗牵牛脸色惨白,没有半点动静。 罗母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 罗父脸色难看的把罗母拉开:“还不知道牵牛是咋了,你别晃他。” 罗母六神无主,猛地看见站在一旁似是有话说的柳哥儿,她立马调转了方向,起身冲向柳哥儿,晃着他肩膀,愤怒的吼:“你把俺家牵牛咋了!你干了啥!” 柳哥儿没想到罗母会突然朝他发难,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下:“不是我——” 还没说完,就被罗母愤怒的打断,叭叭叭的对着柳哥儿输出起来:“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们喻家的小子最是可恨!上次你们把俺家牵牛打成那个样子,俺家牵牛非得拦着俺们,说什么就是寻常打架,不让俺们去找你们喻家的麻烦!这次你们又直接把俺家牵牛给打晕了!太过分了!……刚才你弟还说不知道俺家牵牛怎么就晕倒了,俺当时就猜到了,肯定是你们又打架了!可俺怎么也没想到你们把俺家牵牛给打成这样!看俺家牵牛小脸白的!你们这手也太黑了!” 罗母说得又急又快,越说越伤心,越愤怒,抓住柳哥儿肩膀的手也越紧。 虽说男女力气有别,但柳哥儿本就生得瘦弱,又只是个十岁的孩子,罗母却是做惯了农活的农妇,一把子力气也不小,当即柳哥儿就被晃得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 杏杏急了,牟足了力气去推罗母:“啊呀!你放开我三哥哥!放开!” 罗母正在气头上,又恼怒又不耐烦的腾出一只手,用力就把杏杏甩了出去。 罗母这力气,晃个柳哥儿都不成问题,更别说杏杏了,杏杏当即整个小身子都被甩飞出去,倒在了草地上。 “杏杏!” 这下柳哥儿桂哥儿都急眼了! 柳哥儿也不知道从哪里来得力气,挣开罗母,赶忙跟桂哥儿过去把杏杏扶了起来。 杏杏摔得有些狠,虽说都是草,但手心撑在地上,还是被小石子给刺破了,见了红。 小丫头眼里含着一包泪,要掉不掉的,她显然有些委屈。 但她又怕哥哥们担心,忍痛道:“三哥哥四哥哥,杏杏没事的!” 小丫头眼里包着泪强忍坚强的模样,可把柳哥儿桂哥儿心疼坏了! 怎么能这么懂事这么乖! 柳哥儿眸子里燃烧着怒火,他回过头去,冷冷的看向罗母。 他方才倒是想解释,但罗母根本没给他机会,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整个人就差点被晃晕了: “罗牵牛不是我们打的,是被蛇咬伤的!” 罗母脸色顿时变了:“被蛇咬的?!你胡说!” 被蛇咬了可是要命的大事! 罗母自然本能的就不愿意相信! 这肯定是喻家的臭小子为了逃脱责任瞎编的假话! 但罗父这会儿也发现了罗牵牛脚上敷着些草药糊糊,稍稍扒拉一下,隐隐能看到那两个被蛇咬出来的伤口。他赶紧又把儿子脚上的草药糊糊抹匀,拉了拉罗母的胳膊,示意她看。 罗母一看罗牵牛脚上敷着的草药,还有旁边挤出来的一些乌色的血液,怎么看都像是被蛇咬了——这妇人顿时就有些傻眼。 柳哥儿怒火高涨,冷声道:“……罗牵牛被蛇咬了晕倒在草堆里,是杏杏先发现了他!当时我们也不知道罗牵牛到底是什么个情况,都没敢动他,只能让桂哥儿赶忙把你们带过来!也是杏杏,在那之后不久发现了罗牵牛是被蛇咬伤的!更是杏杏,给罗牵牛找到了专门治疗蛇毒的半边莲!说句不客气的,杏杏就是罗牵牛的救命恩人!” 他怒气冲冲的举起杏杏的小手,上头一抹红,格外刺眼:“你们就这样对待你们儿子的救命恩人?!就不怕雷劈吗!” 这一番话,说的罗父罗母都有点抬不起头来。 杏杏自己也有些怪不好意思,赶忙缩回了小手。她也不愿意一个人占了全部功劳,努力大声道:“还有三哥哥也帮忙挤毒血了,四哥哥跑得很快去把你们给带了过来!” 三哥哥说她是那人的救命恩人,可在她看来,三哥哥四哥哥同样也都是那人的救命恩人! 正在此时,罗牵牛悠悠转醒,虚弱的咳嗽了两声。 这下子罗父罗母可激动坏了,顾不上别的,围着罗牵牛:“牵牛,你咋样了?” 罗牵牛头晕目眩的很,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饶是如此,罗父罗母也快要喜极而泣了。 被蛇咬伤的人,好些都是昏迷不醒后,直接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眼下他们儿子醒了,是不是说明,他们儿子没什么事了? 罗父罗母围着罗牵牛,顾不上旁的,柳哥儿见状,也懒得再骂罗家人,他小心翼翼的抓着杏杏的手腕:“走,三哥哥带你去处理下伤口。” 杏杏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桂哥儿拎着大半篮子野菜,跟在后头。 兄妹三人不再理会罗家人,自顾自离开。 柳哥儿带杏杏去了小溪畔,因着拔野菜,杏杏小手沾上了不少汁液,洗净后,柳哥儿又小心翼翼的把杏杏手上被小石子刺出来的伤口给洗净处理了下。 七岁的桂哥儿在一旁看着,心疼得不行。 平时他们哥们几个打架受点小伤都不算什么,但杏杏妹妹可是个软乎乎的小丫头! 一定疼坏了! 桂哥儿忍不住拿起杏杏的小手,往伤口上吹了吹:“杏杏妹妹,还疼吗?” 杏杏扬起小脸:“四哥哥,杏杏不疼啦!谢谢三哥哥,谢谢四哥哥!” 乖巧的让人心都要化了! 处理过伤口,兄妹三个又顺道在小溪边把野菜择好,这才一并回了喻家。 一回去,白晓凤就招呼柳哥儿桂哥儿去屋子里帮她干活了,杏杏自个儿回了主屋。 村子里有人成亲,卫婆子去帮忙布置了,喻老头这会儿还在地里,主屋子里没人。杏杏自己从壶里小心的倒了半碗水,喝了后脱了鞋子爬上炕,困困的躺在炕上睡了过去。 第12章 谁说我们家没丫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是被门外卫婆子的惊呼声吵醒的。 “我晒在窗台这儿的东西呢?!” 卫婆子这一喊,大房的李春花,还有二房的白晓凤带着柳哥儿桂哥儿,赶忙跑出了自己的屋,过来看看是啥情况。 李春花嗓门有些大:“娘,咋了?” 卫婆子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她站在主屋窗户外头,在窗台附近的地上搜寻着,见李春花跟白晓凤都出来了,眉头皱得老高,问他们:“我晒在窗台上的的东西,你们动了没?” 李春花还在琢磨卫婆子说的是什么,白晓凤却是立马表了态:“娘,主屋这边的东西,你早就说过不让我们动,我是向来不敢动的。” 李春花反应过来,也赶紧跟着点头:“对对对,我也是不敢动的。” 两个儿媳妇都这么说,卫婆子眼神看向两个孙子。 大房的两个哥儿进了山还没回来,就剩二房的柳哥儿桂哥儿。 白晓凤立马道:“娘,我家这俩刚去挖野菜回来,就被我叫屋里来帮我分线了,这才刚出来。” 柳哥儿跟桂哥儿点头,也道:“奶奶,我们什么也没动。” 卫婆子眉头紧皱,没说话。 白晓凤很是积极的问:“娘,啥东西啊,是不是被风刮跑了,我们帮你找找?” 卫婆子没好气的瞥了白晓凤一眼。 那灼心草她小心的在头茎处压上了瓦片! 再说今儿一直就没什么风! 李春花不甘落后,赶紧也跟着点头:“对,娘,啥东西啊,你跟我们说说,我们在家里头找找。” 卫婆子烦躁的很,只顾低头寻着,并不怎么理会这俩儿媳妇。 外头院子吵闹的很,三房的苏柔儿原本不愿意出屋,就站在窗台那听了那么几耳朵。 上次她跟婆婆闹了矛盾,男人吃饭回来没忍住又把她跟橘哥儿都好一顿说,苏柔儿难免觉得有些闹心。这几日是除了吃饭,能躲就躲了。 眼下院子里动静不小,苏柔儿犹豫了下,想着要不还是出去应付一下。 结果她这一转身,就见着坐在炕上玩小木头人的橘哥儿眼神飘忽,有些不太对劲。 知子莫若母,苏柔儿额心重重一跳,试探的问:“橘哥儿,这事你知道?” 橘哥儿被他娘这么一问,这才犹犹豫豫的说出了口:“娘,我今儿见奶奶窗台上晒了棵草,就把它给扔鸡窝里去了。” 苏柔儿一听便放下了一半的心,她还当什么呢,不就是棵草,有啥大不了的。自家儿子扔就扔了。 但她又想着,她婆母这么大张旗鼓的,哪怕是棵草,估摸着也有它的用处。 橘哥儿见他娘没说话,小孩子天生的敏锐让他察觉到这好像不是一件小事。 他犹犹豫豫道:“娘,要不我出去跟奶奶说一声?” 苏柔儿一把拉住了儿子:“你别出去,娘心里有数。记住,你没碰过你奶奶窗台上的东西,知道了吗?” 橘哥儿还有些不解,苏柔儿点了点他的额头,催道:“娘跟你说,你就这么听!记住了吗?” 橘哥儿撇了撇嘴,拂开他娘的手,不耐道:“好啦,知道了!” … 卫婆子正烦躁着,李春花跟白晓凤这俩当人儿媳妇的也不敢多说什么。 柳哥儿桂哥儿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杏杏爬下炕,又坐在小凳子上自个儿穿好了布鞋,这才出了屋子,小小的人儿还有些睡眼惺忪:“奶奶,怎么啦?” 卫婆子叹了口气,摸了摸杏杏的小脑袋:“没什么,就是奶奶晒在窗台上的东西没了。” 苏柔儿掀开帘子,装作刚听见动静的样子,关切的往院子里来:“娘,我听说你那边丢了东西,现在咋样了?” 卫婆子看了苏柔儿一眼,不冷也不淡:“没咋样,还没找着。” 苏柔儿走到窗台那,“啊呀”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杏杏:“该不会是杏杏在主屋里头一开窗户,把东西给顶飞了吧。” 这确实也是个合理猜测,李春花跟白晓凤都忍不住悄悄看卫婆子的脸色。 卫婆子皱着眉头。 杏杏有些懵,她挠了挠头,小声替自己辩解:“可是杏杏没开窗啊。” 苏柔儿立刻道:“杏杏,小孩子可不能撒谎。你看把奶奶急得!奶奶这么疼你,你可不能对奶奶说假话啊。这窗户开了就开了,搁我说,你也不是故意的。” 杏杏这下急了:“杏杏没有撒谎,杏杏跟三哥哥四哥哥挖完野菜回来就睡了,就没有开过窗户呀!” 苏柔儿呵呵笑了下:“方才我听见二嫂说了,柳哥儿桂哥儿一回来就被叫去屋子里分线了,也就是你自己在主屋,不是你开的窗户还能是谁?小骗子。” 杏杏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眼泪都出来了:“杏杏,杏杏真没有。”她泪眼朦胧的看向卫婆子,“奶奶,杏杏不是小骗子。” 卫婆子心疼坏了,搂住杏杏,赶忙安慰道:“奶奶相信杏杏没有,杏杏不哭啊。” 她又转过头去呵斥苏柔儿:“有你这样当婶娘的吗!事情啥都不清楚,先给娃安罪名,戴帽子!” 苏柔儿撇了撇嘴:“可就是只有她一人在主屋里啊。” 卫婆子烦得不行,呵斥:“你赶紧闭嘴吧你!” 苏柔儿“哦”了一声,不吭声了。 就在此时,喻家柴门外一阵喧哗,有人高声道:“喻大叔,卫婶子,在家吗?” 卫婆子扬声道:“在家。门敞着,自己进就行。” 不多时,罗父手里拎着一只鸡进来了。 还有几个看热闹的村人也跟在罗父后头,在那起哄:“好端端的,罗老弟咋拿这么重的礼过来喻家?要不是我们晓得喻家全是小子,我们都要怀疑你这是上门给你家牵牛提亲了!” 卫婆子本能的反驳:“谁说我们家没丫头?”她搂着怀里的杏杏,“这就是我们家的小丫头!” 杏杏还不到四岁,这姓罗的自然不可能是上门提亲,但卫婆子就是不想让旁人当着杏杏的面说他们喻家没丫头。 他们喻家有天底下最好的小丫头! 喻家在这大荒年收养了个小丫头的事,前两日就已经传遍整个南沱村。 很多人表面不说什么,可背地里都在笑话喻家人是不是有病,自家人都快养不活了,竟然还往家里扒拉嘴! 第13章 先前我婆娘推了你一把,你别生气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罗父打了个哈哈,走到卫婆子跟前,双手作揖:“卫婶子,俺是来登门道谢的!你家几个娃娃,救了俺家牵牛的命啊!” 卫婆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皱眉,那只老母鸡就已经被罗父塞到了她手里。 罗父又朝着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杏杏道:“小姑娘,先前我婆娘推了你一把,你别生气啊。她当时也是急坏了。还好你没咋伤着!” 杏杏有些羞涩,往卫婆子怀里躲了躲。但小丫头心里还惦记着罗牵牛,到底是她跟三哥哥四哥哥努力救过的人呢! 杏杏鼓起勇气小声问罗父:“那个人,他,他没事了吗?” 说到这个,罗父喜上眉梢:“没事了没事了,刚才俺们回来不放心又请了达奚司婆过来看了!达奚司婆说因为那蛇毒处理的及时又妥当,牵牛他没啥大事,回来喝两副草药再休息休息就行了!” 达奚司婆是附近八角寨那边的巫医,虽说平日里神神叨叨的看着有些古里古怪的,但她医术却是实打实的管用,平日十里八乡的人有什么疑难杂症的,都爱请她来看看。 达奚司婆还指点罗家,现下这年节,他们家娃脚上敷着的那半边莲是能救命的好东西,价值不菲,也是救了他们家娃娃命的东西。他们是一定得报恩的,不然就会损了他们家娃娃的福气,以后还会有灾祸上身。 这不,尽管有些肉痛,罗母也念叨个不停,但罗父还是咬牙拎了一只老母鸡,给喻家送过来了。 罗父又是一通夸赞,夸杏杏可爱,夸柳哥儿桂哥儿可靠,夸喻家会养娃娃。 都是些很顺耳的好话,可除了柳哥儿桂哥儿还有杏杏,旁人都是一头雾水。 罗父要走,卫婆子却一手拎着老母鸡,一手拉住了罗父,很是坚决道:“罗家大侄子,你不说清楚是啥事,啥救命不救命的,到底咋回事?不然你这鸡我们也不敢收。” 说着,就又要把扑棱着翅膀的老母鸡往罗父手里塞。 罗父有些惊诧,看向柳哥儿桂哥儿:“你们还没跟家里说啊?” 桂哥儿快人快语:“这还没来得及呢!” 白晓凤急得不行,戳着小儿子的脑袋:“你这孩子,到底啥事?” 桂哥儿捂着小脑袋,无辜的很:“娘,我跟三哥刚回家就被你拎去干活分线了,还听你唠叨了好久,哪里来得及说?” 刚才桂哥儿倒是想说,只是刚起了个话头,就听见奶奶在屋外头发脾气,吓得他赶紧跟娘和哥哥跑出来看看啥情况。 确实没来得及嘛! 白晓凤气得直瞪俩儿子。 有村人道:“二虎他媳妇,你也别气了,这正是说明你家娃娃干了好事没放心上不求回报啊!说明你们老喻家平时教育得好啊,会教娃娃!” 这话白晓凤爱听,她顿时也不恼了,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哎呦,可不是嘛! 柳哥儿桂哥儿可都是他们二房的,真是给她长足脸了! 罗父一听村人在那说什么回报不回报的,赶紧道:“不回报不行,不行!达奚司婆说了,不说别的,就说喻家娃娃给俺家娃用的那个半边莲,贵得很哩,再说俺们老罗家也不是那种不懂感恩的人家!” 众人一听,更迷糊了,赶忙让罗父说清楚,罗父挠了挠脑袋:“就俺家牵牛,被蛇咬了,晕倒了,多亏了喻家收养的这小丫头在草滩子里发现了他,柳哥儿又帮着给挤出了蛇毒。我还听柳哥儿说,也是这小丫头帮着找到了半边莲,给俺家牵牛用上了……总之这小丫头,柳哥儿,还有跑了一路给我们报信带路的桂哥儿,这三个娃娃,救了俺们家牵牛一条命啊!”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这可了不得,这果真是救了一条人命啊! 他们一迭声地夸着喻家会教孩子,这几个孩子真是不错! 白晓凤容光焕发,胸膛挺得老高!下巴都扬了起来! 李春花有点挠心挠肺,这事她家槐哥儿柏哥儿怎么就没碰上?她的两个哥儿也不差! 卫婆子也骄傲坏了! 窗台上晒着的灼心草失踪带来的烦躁焦虑,也在此时因着这事缓解了不少。 卫婆子大声同罗父道:“那这只老母鸡我还是不能要,你拿回去吧!你家牵牛刚被蛇咬了,虽说我家娃娃把牵牛的命给救了回来,但想来牵牛的身子正虚,合该补补身子!” 卫婆子没忍住,又强调了一遍自家孩子救了罗牵牛的命。 罗父倒也想把这老母鸡留着给自家儿子补身子,但达奚司婆的话还历历在耳,当时她说得阴森吓人,罗父哪里敢真让自家独子损了福气! 罗父连连摆手推脱:“卫婶子,都是你家会教娃娃!就算不说救命之恩,光那半边莲,单单拿去县里头卖,都能卖老多钱呢!这老母鸡,你真得收下,都是应该的!” 村里过来围观的人也一迭声的帮着劝,卫婆子连番推让不过,这才勉为其难的把那老母鸡给收了下来。 罗父也在围观的村人口中得了个知恩识报的好名声,高高兴兴的出了喻家门。 等村人们散去,卫婆子看着手里扑棱着翅膀的老母鸡,眉开眼笑:“先养几天,看看还能下蛋不。等下了蛋,就先紧着咱们杏杏,还有柳哥儿桂哥儿,吃鸡蛋补身子!” 白晓凤这下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后头去了。 吃鸡蛋,真好嘞! 这次自家两个哥儿在村子里给她长足了脸,又得了切切实实的好处,她这个当娘的要开心坏了! 她这会儿看着杏杏,那真真是能看出花儿来,觉得这小丫头天下第一可爱! 也确确实实是儿子念叨过的小福星! 李春花虽然很是羡慕嫉妒,但她也知道,依着婆婆的性子,到时候分鸡蛋肯定也有她家槐哥儿柏哥儿的份。 能吃鸡蛋,这也是大好事嘛! 况且她们都是喻家人,救了人命这样的好名声,旁人说出来,那都是说喻家会教孩子! 他们大房也跟着沾光啊! 等到了她家槐哥儿说亲的时候,这不就是一个大好名声吗? 这么一想,李春花也有些美滋滋的。 唯有苏柔儿不大高兴,嘴抿得直直的。 听罗家那人的话音,那半边莲可是好东西,拿去卖钱,也不知道能买几只母鸡了! 看着高兴坏了的一家人,苏柔儿总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卫婆子笑呵呵的,亲自把罗家送来的老母鸡往院子那鸡圈里放去。 老母鸡扑棱着翅膀进了鸡圈,卫婆子突然眯了眯眼,发现鸡窝里那些枯草中,突兀的有株草躺在那儿,看着好似有些眼熟。 卫婆子索性直接撩起衣裳下摆扎了下,自己进了鸡窝,避开地上的鸡粪,把鸡窝里那株草拿了出来。 果然,就是窗台上消失不见的那棵灼心草! 这灼心草已经被鸡啄了几下子,不过,因着这灼心草直接入口是带微毒的,鸡不爱吃,是以才能留存下来。 卫婆子有些心疼的很,这灼心草有些残缺了,品相变得不是很好,但应该还能卖些钱。 她把灼心草小心翼翼的放进怀中,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苏柔儿见状,大致能猜到这就是自家儿子扔到鸡圈里的那棵草。她连忙道:“娘,你看,我就说是有人不小心推窗户,把这草给推下去了嘛。风一吹,把这草给吹到鸡圈里,也很正常。” 她话音刚落,卫婆子锐利的视线却直直的看了过来。 第14章 只是我的一点点小小猜测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苏柔儿被吓了一跳,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了话,正忐忑不安时,就听到卫婆子语气沉沉的问:“老三家的,我可从没说过,我窗台上丢的是啥东西。你咋知道,这棵草就是我丢的那东西?” 李春花白晓凤都齐齐的望了过来。 是哦,婆婆可从没说过丢的是什么! 就连她们刚才问是丢了什么,要一起找时,婆婆也只皱着眉没应声。 老三家的又怎么知道,婆婆要找的是一株草? 苏柔儿脑子一阵冰凉,还好她急中生智,“啊”了一下:“这不是早上那会儿,我往窗台那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了,仿佛就是棵草样的东西。” 这样说,似乎也勉强能说得通。 卫婆子面色沉沉的看了苏柔儿一眼,什么也没说。 苏柔儿松了口气,知道依着婆母的脾气,要是真觉得是她,这会儿早就直接骂起来了。 苏柔儿顾不上旁的,赶紧寻了个借口,回三房去了。 白晓凤却是看着苏柔儿那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如有所思。 等回了她们二房,看着拿着茶壶倒水喝的俩儿子,白晓凤忍不住眉梢眼角都是笑。 她的两个儿子都这么优秀,婆婆近些日子对她的好脸色也是越来越多,偶尔还能听到一句夸—白晓凤这么一想,简直是意气风发! 这一意气风发,白晓凤就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好像重了些,她对喻家的荣辱是有责任的! 这样一来,白晓凤有些坐不住了。 她忍不住问俩儿子:“先前你们去挖野菜,怎么没带上橘哥儿啊?” 柳哥儿抹了把嘴:“娘,我们走之前问过橘哥儿了。橘哥儿年纪小,还在使性子,不跟我们去。” “这样啊。”白晓凤点了点头,觉得这事无论如何也牵扯不到自己俩儿子,这才下定了决心。 白晓凤去针线篓里拿了些针线活,借着这个由头往主屋去了。 主屋里卫婆子正搂着杏杏看她手心上的伤,心疼得不行,忍不住骂起了罗母:“…一天天的就知道溺爱孩子,自个儿也品行不端,这么小的娃娃她也下得去手!” 白晓凤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句,她脚下一顿,差点还以为卫婆子已经知道了! 好在杏杏软乎乎的出声安慰起卫婆子:“奶奶别气啦,他们还送了只老母鸡过来!” 看着孩子这么懂事,卫婆子心疼极了,也越发生罗母的气:“一码归一码!那老母鸡是他们拿来谢你们救命之恩的,跟罗牵牛他娘弄伤了你可不相干!先前我是不知道这事,才让那姓罗的走了。不然,我肯定要扯着他说道说道!什么玩意!” 杏杏有点着急。 她隐隐约约记得,好像生气会很伤身子。她不想让奶奶这么生气,她焦急的四下张望着想着对策,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白晓凤。 杏杏圆溜溜的杏眼一下子亮了起来! “二婶婶!” 杏杏拉着卫婆子的衣摆,晃了晃:“奶奶,二婶婶来啦!” 因着柳哥儿桂哥儿,卫婆子这会儿看白晓凤确实很顺眼,她缓了缓情绪,这才出了声:“咋了?过来啥事?” 白晓凤满脸事笑的过来,让卫婆子看她手里的几样针线活:“娘,我前些日子做了些针线,想着过两日县里头有集,到时候您要是去集上,也带我去呗?” 这都是小事。卫婆子随口应了,还道:“柳哥儿实在有些瘦弱,到时候看看那老母鸡要是不下蛋,就宰了,分个鸡腿给柳哥儿补补身子。” 白晓凤简直是受宠若惊,连连应了,心里美滋滋的! 她也下了最后决心,压低了声音同卫婆子道:“娘,你跟我往这边来一下,我有个事,越想越不对劲。” 卫婆子狐疑的看了白晓凤一眼,嘀咕道:“说什么,还得躲着说。” 她嘴上有点抱怨,却还是起了身,嘱咐杏杏在炕上待着。 杏杏很是乖巧,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奶奶不生气就好啦。 卫婆子跟白晓凤去了外间,卫婆子皱着眉:“啥事?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白晓凤赔了个笑,压低了声音:“娘,你是知道我的,我素来不是那等爱在您跟前搬弄口舌是非的…” 卫婆子也没揭穿这个二儿媳妇。 是,二儿媳妇是不在她面前搬弄口舌是非。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吃这套,先前把二儿媳妇撅回去好几回。 但这二儿媳妇在外头说的小话可不少! 不过这二儿媳妇也没犯什么大错,卫婆子也懒得因为这个跟白晓凤生气。 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示意白晓凤继续说。 白晓凤被婆婆那个似笑非笑的笑给弄得讪讪的,但都到这了,也不能缩回去了。 白晓凤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但我刚才回去越想越不对劲,想着娘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多,肯定看得比我透,就想着过来跟娘说一说,让娘也听听……” 白晓凤把卫婆子一顿夸,卫婆子却是有些不耐烦了:“铺垫这么多干啥?有话直接说话!” 白晓凤讪讪的,可算说出了口:“就是…先前娘丢了那棵草的事。虽然我不认识,但娘这么看重,我就知道这草肯定不同寻常,所以我想着跟您说说。” 卫婆子一听是跟灼心草有关的事,神色微微一变:“你说。” 白晓凤窥着卫婆子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娘,就是我突然想起来,今儿上午,我从外头回来时,看到橘哥儿站在鸡窝前头,背对着我,我也没看清,不知道他在在干啥…” 卫婆子脸色立即变了:“你没看错?” 白晓凤立马赌咒起誓:“娘,橘哥儿一个胖团子,我这咋能看错?……只是当时我也没多想,就直接回屋去忙活了。就刚才,我看三弟妹不太对劲,再加上那草又是在鸡窝里发现的,这才想了起来那事!……而且我越想越不对啊娘,橘哥儿向来不喜欢鸡窝那个味,每次路过都离得远远的,怎么会主动站到鸡窝前头?” 白晓凤见卫婆子脸色越来越难看,赶忙道:“…当然,娘,这只是我的一点点小小猜测,做不得准,做不得准。” 第15章 咱们再要个闺女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勃然大怒:“我看你想得没错!……怪不得老三媳妇一句句的,总把这事往我们杏杏身上带,不就是欺负我们杏杏没爹没娘的,想把这脏水泼我们杏杏身上,橘哥儿就好脱身了么!” 卫婆子越说越恼火,重重的一下拍在桌子上:“老三媳妇,这样怎么能教好橘哥儿?!” 杏杏在里间只听到卫婆子发了火,还拍了桌子,小小的脸蛋吓得煞白。 她顾不上什么,从里间炕上倒退着下来,趿拉着鞋子就往外间跑。 杏杏抱住卫婆子的手,心疼的泪眼汪汪的:“奶奶,你手疼不疼?杏杏给你呼呼!” 卫婆子的一腔怒火瞬间平息了不少,她语气稍稍缓和了些:“没事,奶奶不疼。” 杏杏抱着卫婆子的手,扬起小脸,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的看向卫婆子:“奶奶你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 有这样贴心的小孙女,卫婆子这哪里还能气得起来! 卫婆子反手抱住杏杏,重重的叹了口气:“好好好,乖崽,奶奶不气了!” 白晓凤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那脾气不大好的婆婆,瞬间就被杏杏捋顺了毛,堪称奇迹。 白晓凤瞅着杏杏,越发眼热极了! 有这么个乖巧软糯又孝顺的小丫头陪在身边,知冷知热的,那还不每天都顺顺心心的! 白晓凤越想越觉得心头火热,打定了主意,今晚等隔壁屋的俩哥儿睡着,她一定要拉着她家男人好好的播播种! 她想再生个小闺女! 到了下午,喻家男人们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喻大牛带槐哥儿跟柏哥儿进山下了兽夹子,得过几天才能有动静。不过他们也没空手回来,背篓里装了好些竹笋。 李春花藏不住话,赶忙把男人拉到一旁,说了杏杏跟柳哥儿桂哥儿救了罗牵牛一命的事。 喻大牛大声叫好:“这几个孩子干得不错!” 李春花美滋滋道:“可不是嘛?现在村里人都在夸咱们家,我刚才去小溪那边洗衣裳,人家围着我好一顿夸!还有人跟我打听,咱家槐哥儿说人家了没,说姑娘嫁到咱们这样的人家,铁定放心!” 喻大牛连忙嘱咐:“你可别胡乱应旁人啊。槐哥儿是长孙,他的亲事到时候咱爹咱娘会给看的。” 李春花连连道:“我晓得晓得,我这就是随口跟你一说……哎呀,反正出了这么一桩事,咱们老喻家名声更好了!” 喻大牛深以为然的点头。 二房的喻二虎从白晓凤那知道这事后,更是乐上了天,憨憨笑道:“媳妇,还是你会教孩子!” 白晓凤白了喻二虎一眼,但又眼波流转,看着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样。 喻二虎看得心头一热,就听到白晓凤低声跟他说:“孩他爹,咱们只有俩哥儿,再要个闺女吧?” 喻二虎心头那叫一个火热,立刻大声应了:“好,咱们再要个闺女!” 声音之大,外头的俩儿子都听见了。 白晓凤:“……” 白晓凤恼得啪的一巴掌扇在了男人胳膊上! 谁要跟这憨货再生个闺女! 大房二房都喜气洋洋的,唯有三房,静悄悄的。 苏柔儿背对喻三豹做针线,懒洋洋的让他自己去倒水。 喻三豹“哦”了一声,没往心里去,也没说什么。 到了傍晚吃饭的时候,桌上是李春花做的野菜饼,还有蘑菇焖竹笋,相较平时算得上丰盛。再加上李春花这手艺确实不错,只闻味道,就知道好吃。 喻家老四,喻四羊小时候生过病,坏了脑子,倒不至于蠢笨,只是心思要较寻常人单纯澄澈许多。 他大声夸赞道:“大嫂做饭真香!” 李春花脸上满是笑:“你们觉得好吃就行!” 白晓凤咳了一声,脸上笑意不变:“爹,娘,这是柳哥儿桂哥儿还有杏杏、今儿上午刚挖的野菜,新鲜着呢。” 李春花不甘示弱,赶忙加了一句。:“这蘑菇跟竹笋,是槐哥儿柏哥儿今儿进山现挖的,也是新鲜的很。” 喻老头听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几个娃娃都知道替家里担活,都是好样的。”他乐呵呵的,“他们也跟我说了,说咱们家娃娃救了罗家小子一命,不错,都是我喻家的好孩子!” 大家都笑了起来。 白晓凤原本还想再凑趣说两句什么,但见着卫婆子一直没吭声,甚至还面沉如水,她想到什么,飞快的瞥了一眼苏柔儿,也没再敢再加话,安静如鸡。 卫婆子脸上淡淡的,倒看不出什么来。 一顿饭用毕,橘哥儿坐不住了,喊着要出去玩,卫婆子这才淡淡的开了口:“橘哥儿先别走。老三跟你媳妇也留下,我有话说。” 苏柔儿脸色微微一变,颇有些坐立不安。 唯有喻三豹,虽然稍稍有些疑惑,但当娘的,把儿子叫住说说话有什么奇怪的。他自然也没什么异议,应了一声,顺便把橘哥儿给一把箍在怀里,还拍了下儿子的小屁股,示意他别闹。 橘哥儿在他爹怀里挣了挣,蹬了蹬小肥腿,发现挣脱不开无济于事,也只好悻悻的放弃挣扎,老老实实的待着了。 白晓凤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有心想留下来看看八卦,收拾碗筷时,那叫一个慢。 李春花奇怪的看了白晓凤一眼。 这老二家的每次在爹娘面前都装模作样的好好表现,今儿这是咋了,咋这么墨迹,这不耽误娘的事么? 别是哪里不舒服吧? 难道是她小日子提前了? 李春花猜不出,索性上前,三下五除二的把桌面一收拾,很是善解人意的同白晓凤道:“二弟妹,你要是不舒服就先歇着。我来就好!” 麻利的端着碗筷就出了门。 白晓凤:“…” 这个憨大嫂! 白晓凤没了借口,也只能端起剩下的碗筷,跟在李春花身后悻悻离开。 待屋子里各屋人散得差不多了,就连杏杏也被喻老头带出去散步了。这会儿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卫婆子跟喻三豹苏柔儿橘哥儿。 “娘,啥事?”喻三豹大大咧咧的,没有多想。 卫婆子坐在炕边上,神色淡淡的,没理会三儿子,倒是先问起了橘哥儿:“橘哥儿,我问你,你有没有动我屋子里的东西?” 喻三豹一听就吹胡子瞪眼。他就知道,娘咋好端端的叫住他,一定是橘哥儿这臭小子又调皮捣蛋了! 只是他还没说什么,橘哥儿却很大声的叫着“我没动,我没动奶奶窗台的草”,跑到了他娘身后,一下子搂住了他娘的腰,头还扎进了他娘腰上。 喻三豹:“…” 这臭小子跟不打自招有什么两样? 卫婆子眼神如利剑,射向苏柔儿。 第16章 别逼我扇你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苏柔儿脸色有些不大自在,她硬着头皮同卫婆子道:“娘,橘哥儿啥也不懂,你别听他胡咧咧。” 卫婆子见苏柔儿这会儿还在嘴硬,她心中稍稍平伏的怒火咻得又腾了起来! “老三媳妇!橘哥儿不懂,你也不懂?!”卫婆子怒声道。 卫婆子平日里脾气虽然不太好,但疾言厉色的时候也不多,不会平白无故的训人,她这对着苏柔儿一发火,苏柔儿整个人都愣住了。 喻三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卫婆子也懒得理会,她带着余怒看向橘哥儿:“橘哥儿,我知道是你把窗台上晾着的东西扔进了鸡窝,你为什么要撒谎?” 橘哥儿被奶奶凶巴巴的模样吓住了,等回过神,委委屈屈的,嘴角越来越往下拉,最后委屈巴巴的哭出了声:“呜呜呜,没有!奶奶,我,我没想撒谎!是娘跟我说,不要跟奶奶说的…奶奶好凶,呜呜呜呜!” 在橘哥儿心里,把奶奶窗台上的草扔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棵草吗? 奶奶好凶! 苏柔儿赶忙搂住橘哥儿,语气还带上了几分责怪:“娘,有啥事,你就不能好好跟孩子说吗!” 喻三豹眉头猛地一跳,脸色也有些难看。 竟然还敢埋怨起娘来了! 卫婆子怒不可遏,气得呼吸都急促起来。 喻三豹急了,上前搀住卫婆子:“娘,你别生气啊!你缓缓,缓缓!回头我就骂那个臭婆娘,怎么能这么跟娘说话?!” 苏柔儿搂住橘哥儿,娘俩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委屈。 卫婆子一把推开喻三豹,自己站稳,脊梁挺得直直的。 “苏氏对我这个当婆婆的不恭顺,这也就算了,无所谓。但我气得是,橘哥儿小小年纪,她竟然就教橘哥儿说谎,糊弄长辈!”卫婆子脸色铁青,“方才我在院子里找我晾的东西,你大嫂二嫂都带着孩子出来帮我找,这么大的阵仗,我就不信苏氏心里没点数!可她还是教唆橘哥儿,让橘哥儿跟我撒谎!她自己更是好,还故意把这事往杏杏身上引,逼着杏杏承认是她把那东西弄没的!” 喻三豹愣住了,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等事。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苏柔儿。 苏柔儿被卫婆子数落的涨红了脸,但喻三豹那副难以置信的神色更是一下子刺到了她! 苏柔儿应激似的大声道:“橘哥儿又不是故意的,我想着不就是一株草!娘你也是,至于这样吗!” “不就是一棵草?”卫婆子见苏柔儿冥顽不灵,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就罢了,还在那狡辩,她心底失望极了,冷笑道,“这是一株草的事么?分明是你先教橘哥儿撒谎,后来又污蔑杏杏,眼下还死不悔改,说明你人品败坏,毫无德行!有你这样的娘教着,橘哥儿咋还能好!” 这话卫婆子骂得极重,苏柔儿自打进了喻家,何曾听过这么重的话? 她整个人身体都因着难以置信与羞愤而发起颤来。 别说屋子里的喻三豹听呆了听傻了,就连躲在窗户外头听壁角的李春花跟白晓凤都听傻了。 两人暗暗对视一眼,突然觉得卫婆子平日里待她们是真的好!最起码她们犯点啥错,卫婆子从来不曾这般痛骂过她们! 苏柔儿不管不顾的哭喊道:“好啊,原来你这么看不上我!你也好意思看不上我,我是县里的,你不过乡下一个糟老婆子——” 她话没说完,喻三豹变了脸,怒声道:“苏柔儿!你给我闭嘴!别逼我扇你!” 苏柔儿跟喻三豹成亲这么多年,喻三豹待她那是从来没有半句重话,眼下竟然这般吼她,还要打她?! 苏柔儿先是一愣,继而整个人都发疯崩溃了:“好啊,你们娘俩,连起手来欺负我是不是?!你们娘俩看不惯我跟我儿子,我们走就是!” 她发疯一般,拉着橘哥儿就往外扯,“走,橘哥儿,跟我回你外祖家!咱们再也不回来了!” 橘哥儿被吓傻了,任由他娘拉着出去了。 眼下天还未黑,但这般出门到底不安全。 卫婆子眉头紧锁,虽说生气难堪,却也还是催喻三豹出去看看。 喻三豹还在气头上,整个人都阴沉着脸,怒道:“娘,你别劝我,你听听她说得那叫什么话!话里根本就看不起咱们家!她爱回娘家,回就是!” 说完,喻三豹也冷着脸迈出了主屋。 正蹲在主屋外头窗台下听壁角的李春花白晓凤赶忙有些狼狈尴尬的起身。 好在喻三豹正在气头上,也没注意到两人。 俩妯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使了几个眼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道去灶房洗碗了。 进了灶房,李春花就有些憋不住了,连连抚着自己胸口,咂舌道:“老三家的疯了不成?竟然跟娘那么说话!还,还骂娘糟,糟……” 她说不下去了,这话骂得也太过分了! “那可不是?”白晓凤撇撇嘴,也有些忿忿不平,“也就是平时娘对她太好了!你看看她干的那事,说的那话,搁旁人家,早就要打要休了!她倒好,还敢给娘甩脸色,在这会儿回娘家!” 俩妯娌对视一眼,深觉这苏柔儿也太过分了。 院里,苏柔儿胡乱收拾了几件衣裳,拉着橘哥儿就要走。 橘哥儿刚被卫婆子骂了,又看出氛围不对来,自然是想跟着他娘回外祖家待待。 喻三豹黑着脸迈进屋子:“你连娘都骂,我就说你几句,你还要回娘家了?” 苏柔儿抹了一把脸,委屈的大喊:“明明是你娘先骂我的!你倒好,还要扇我!你还有理了?!” 喻三豹难以置信的看向苏柔儿,觉得她不可理喻。 他那是警告!他真动手了吗? 苏柔儿等了会儿,见喻三豹没有跟她服软哄她,也没有挽留她,她咬了咬牙,直接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拉扯着橘哥儿,就往外走。 喻三豹深深吸了口气,在苏柔儿身后哐得摔上了门。 苏柔儿听到动静猛地回头,难以置信看着身后禁闭的门,气得浑身发抖,这下是真的大步如风的扯着橘哥儿走出了喻家柴门。 灶房里的俩妯娌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俩人都有些傻眼。 苏柔儿可真敢啊! 儿媳妇骂了婆婆,还敢甩脸子,大傍晚的,带着孩子回娘家! 不过,这会儿也实在有些晚了,李春花虽然觉得苏柔儿有毛病,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她当大嫂的,关爱下头的妯娌都是应该的。 李春花犹豫了下,还是去敲了三房的门:“三弟啊。” 喻三豹余怒未消,但见是李春花,还是抹了一把脸,稳了稳情绪,开了门:“大嫂。” 李春花犹豫道:“三弟啊,你也别怨大嫂管你屋头的闲事。只是,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三弟妹带着橘哥儿,走山路回娘家总有些危险…你要不去追一追?” 喻三豹知道大嫂是一片好心,他越发觉得他媳妇有病。 平时他媳妇没少跟他说大嫂二嫂对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 可真有事,他娘催他去拦她,他大嫂也是一心关心她! 跟她嘴里那些刻薄不好的形容,哪里沾边了? 喻三豹又抹了把脸,心里也发狠下了决心:“大嫂,你甭管她!依她的性子,她肯定不会自己走,估摸着是去老徐头那租骡车回县城了!……骡车速度快,天还没黑完就能到县城!” 李春花听了稍稍放下心来:“行,那我也不多啰嗦,你心里有数就行。” 喻三豹谢过了李春花,又去了主屋,跟卫婆子把这事说了声。 卫婆子一听,苏柔儿冥顽不灵至此,她也懒得再管了。 第17章 谁家待见这样的小媳妇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苏柔儿带着橘哥儿回了县城,直到赶集那日,都没有回来。 卫婆子才懒得理会,她前一天又仔细晒过了那灼心草。虽说这灼心草品相变得有些不佳,搞得卫婆子很是肉痛,但好歹还能卖些钱,再加上先前白晓凤说过也要去县里头卖针线活,于是,在县里开集那日,卫婆子还是起了个一大早,把杏杏摇醒,带上小丫头,准备出门赶集。 白晓凤这会儿已经梳洗好了,精神焕发的拎着两个小包袱,早早的在那等着了。 “娘,”白晓凤殷勤的冲卫婆子一笑,“昨儿大嫂听说了我要跟你去县里头,还特地把她做的几件绣活也给我了,我回头帮大嫂一起卖了。” “嗯。”卫婆子淡淡应了一声。她不是那等苛刻的婆婆,平日里三个媳妇做点什么针线活补贴家用,这部分赚得银钱她都不会要求上交,都让几个儿媳妇自己攥着。 不过三个儿媳妇倒也识趣,哪怕婆婆不要,她们大多也会主动上交一半做家用。 白晓凤已经很满足了,哪个不分家的人家能像她婆婆这样的! 白晓凤眼神落在杏杏身上,眼前一亮,满口夸道:“呦,咱们杏杏今儿打扮得可真好看。” 杏杏今儿梳着两根朝天小揪揪,小揪揪用细细的麻绳系着,分外精神;小丫头身上穿着的是白晓凤这几日赶出来的那身新衣裳,妥帖合身,可爱极了。 杏杏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把抱住白晓凤的大腿:“二婶婶,奶奶说这身衣裳是你给我做的,好好看,好舒服!谢谢二婶婶!” “哎呦!我还想着要是哪里不合适,我再去改改,没想到咱们杏杏穿着倒是正正好好的,真不错!”白晓凤笑道。 杏杏认真道:“是二婶婶手艺厉害!二婶婶辛苦啦!” 白晓凤笑得合不拢嘴,一颗心都要化在小姑娘的话里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也不知道这几天晚上拉着喻二虎忙活,管不管事,她能不能如愿怀上个小姑娘啊。 到时候生下来,要是能像杏杏一样乖巧懂事,那她可就真的撞大运了! 卫婆子因着杏杏身上的新衣裳,待白晓凤更是和颜悦色的,白晓凤心里美得不行,出了门妙语连珠,逗得卫婆子心情极好,杏杏更是笑得前翻后仰,大大的眼里全是白晓凤,把白晓凤给美坏了,甚至隐约还有了个念头,要是娘到时候不想养了,她把杏杏这小丫头接到他们二房养,也不是不行哈! 卫婆子心情好,拍了板,今儿坐骡车去县里头! 白晓凤嘴巴都要咧倒耳根后头去了。 每到逢集的时候,村子里的骡车就格外受欢迎。从前这南沱村养骡子的人也有那么几户,只是这几年天灾人祸的,人都快饿死了,哪里还养得起骡子,好些人家都杀了吃了,最后就只剩下了一户人家还有一头骡子。 养这骡子的是村子里一个姓徐的老鳏夫,媳妇死了好些年,没儿没女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平日里就靠这骡子挣几口吃食。 不过,这姓徐的老鳏夫有一点不好,就是嘴特别碎。 主要是这附近再没旁的骡车,也没得选。 到了南沱村村口,老徐头已经牵着骡子套好车在那等着了。 要去县里头赶集卖东西的人虽说不少,但选择坐骡车的却不算多。主要眼下是荒年,一般他们这些山民去县里头办事,大多都会选翻山越岭走过去,哪里舍得多花钱? 虽说前些日子下了雨,缓解了地里的干旱,今年的情形大概会好一些,但今年地里的收成还没落袋,哪里有什么余钱坐骡车? 是以,眼下时辰不算早了,但坐骡车去县里头的,除去卫婆子三人,就还有另外俩人。 卫婆子有些肉痛的掏了七文钱。 她跟白晓凤一人三文钱,杏杏年纪小,只要一文钱。 老徐头坐在车前头,回头打量着杏杏,啧啧道:“这就是你家捡回去的那个小丫头?长得倒是怪可爱的。” 卫婆子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哎呦,看来你们老喻家还是有余粮啊。”老徐头叨叨不断,“我看着这小丫头身上穿的还是新衣裳?哎呦呦哎呦呦。” 杏杏有些怯怯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只能往卫婆子身上贴。 卫婆子不悦的瞪了老徐头一眼。 老徐头倒也不尴尬,哈哈一笑,一扬鞭,招呼着另外俩村人上了车。 人不多,骡车上坐得还算宽敞。 另外俩村人上车后便东倒西歪的开始睡,老徐头嘴闲不住,一边赶车一边又跟卫婆子聊了起来:“大妹子,前两天你那三儿媳妇咋了?大傍晚的,非要租我车让我送她去县城,喔豁,那眼睛红的呦。” 卫婆子耷拉着眼,不想搭理。 老徐头却是半点尴尬也无,“啧”了一声,自顾自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那三儿媳妇坐车那会儿可跟我好一顿诉苦,说是为了一根草,你把她骂了,她男人还要打她……哎呦呦,我说喻家大妹子啊,你们家这把人欺负成啥样了?让人县城来的小媳妇连夜带着孩子回娘家?” 当时正好是吃完晚饭,好些村人都在外头乘凉拉呱唠嗑的时候。南沱村不少村人都看见了苏柔儿红着眼拎着包袱牵着孩子要回娘家。 只是苏柔儿却不知,她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但村里人大多却觉得是她不够孝顺,没有礼数!大晚上带孩子回娘家,这不就是打夫家的脸? 谁家待见这样的小媳妇? 其实老徐头心里也这么想。 只不过,苏柔儿跟他诉了一路的苦,他听了一耳朵,这会儿拿出来逗逗卫婆子说话罢了。 然而,杏杏听了老徐头这话不乐意了,她肃着小脸,大声维护卫婆子:“你说的不对!我奶奶从来不欺负人!” 奶奶可好了!怎么会欺负人呢? 老徐头觉得稀罕,故意逗她:“可你三婶子哭得眼都红了。你意思是,你那三婶子,是假哭?” 杏杏愣住了,她当时被爷爷带出去遛弯了,没见着,自然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 她绞尽脑汁,突然眼睛一亮,十分慎重道:“一定是三婶婶误会啦!” 嗯,没错!一定是这样! 杏杏重重点了点头。 卫婆子嘴角带出一份笑意来。 杏杏无条件的维护,就像是一股暖流,烘得她全身都舒畅得很。 老徐头也觉得这孩子真有意思,又逗道:“那小丫头,你问问你奶奶,你三婶婶红着眼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到底是个什么事啊?” 卫婆子横了一眼老徐头,啐了一口:“三岁小孩都逗,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徐头嘿嘿一笑:“大妹子你倒是说说啊。你那三儿媳妇把眼睛揉成那样往外跑,不就是也想让外头人看见也说说你么?她那一路上又跟我说了一大堆啥,你对她不好啥的啥的!……这也就是我,搁旁人,这些闲话早就漫天飞了。你就不,反驳反驳?” 卫婆子冷笑一声,才懒得理会。 家丑不可外扬! 倒是白晓凤有些义愤填膺道:“我娘根本就不用反驳。村里头谁不知道我娘的为人?” 卫婆子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白晓凤一眼。 不过白晓凤这话倒也得了老徐头的肯定,他想起什么,点了点头,颇有些感慨:“你娘啊,看着脾气大,不过这心,确实是好的……不然,大荒年的,自己家娃娃都快养不活了,谁还往自己家里扒拉嘴。也就她!” 卫婆子不耐烦的打断:“行了行了,你赶紧闭嘴吧!一天天的,顶数你话最多,还能不能让人安生的睡会儿了!” 老徐头哈哈一笑,做了个拍嘴的动作:“行行行,你睡,你睡!我不说就是了!哎呦呦,我就说这人脾气大吧,我随便说两句,都能嫌我吵!不说喽不说喽!” 卫婆子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老徐头。 第18章 你奶奶不要你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县城很快到了,卫婆子抱着杏杏下了车,头也不回,理都不理老徐头。 杏杏乖巧的在卫婆子怀里要下来:“奶奶,杏杏可以自己走的。” 坐了这么久的车,她觉得自己晕乎乎的,奶奶肯定也不舒服,杏杏不想让奶奶更难受。 卫婆子摸了摸杏杏的小脸蛋,把杏杏放了下来。 “娘。”白晓凤刚一张口,卫婆子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一点头,“你去布庄那一块吧。我带杏杏去逛逛。” 白晓凤有些受宠若惊,拎着手里的两个包袱,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婆婆让她自己去,这是相信她不会昧下银钱啊! 比起旁的,这种信任甚至让白晓凤有些语无伦次了:“娘,你放心,我肯定……” 白晓凤激动的都不知道该咋说了。 卫婆子面上不耐的摆了摆手:“赶紧去吧。” 心里却在想,她这几个儿媳妇,大儿媳妇跟二儿媳妇虽然各有各的毛病,她也经常觉得她们烦,看不过眼,但归根究底两个人品性都还不错。 至于三儿媳妇…… 卫婆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本性虽说不坏,但人不是简单一句坏不坏就能评判的。还是得再磨磨性子啊。 就是不知道小儿子到时候会娶个啥样的儿媳妇… 想起小儿子,卫婆子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灼心草。 小儿子情况特殊,等度过这荒年,家里日子过得宽松些了,她得多给小儿子攒些银钱娶媳妇才是… 卫婆子牵着杏杏进了县城。 杏杏睁大了眼睛,好奇的四下张望着。 她自打醒来,便是在小小的南沱村。 这次来到县城,对她来说是个崭新的天地。 路直直的,有些地方还铺了石头。房子都高高的,还挂着招牌,看着热闹极了! 还有好些伯伯大娘在路边卖东西呢! 杏杏看得眼睛亮晶晶的。 卫婆子心里发软,摸了摸小孙女头顶上的小揪揪:“杏杏有什么想吃的吗?” 杏杏犹豫,眼神飘了下,落到一旁的糖葫芦上。但杏杏还没张嘴,又想起先前奶奶掏钱付车钱时的肉痛之色,她咬了咬下唇,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有。奶奶,杏杏刚才在车车上吃了干粮,不饿。” 卫婆子忍不住又摸了摸杏杏的小揪揪。 她有时候真的宁可这娃娃别这么懂事,让人怪心酸的。 卫婆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糖葫芦:“奶奶的好孙女,别怕奶奶没钱。一会儿啊,奶奶去医馆卖个灼心草,一下子就有钱啦——现在奶奶突然想吃糖葫芦了,但是奶奶又吃不了一整串,你能陪奶奶一起吃吗?” 杏杏像是被交付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那般,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奶奶放心,我可以!” 卫婆子牵着杏杏的手,一老一少一道往卖糖葫芦的老人那走去。 …… 这县城叫马坡县,不算大,马车从县城这头跑到县城那头,都用不了小半个时辰。 苏家小院坐落在马坡县偏郊的一处叫书脊胡同的小道里,周围都是些寻常百姓家。 苏家的小孙子噔噔噔的跑进门,大声喊道:“喻永橘,我看到你奶奶了!” 橘哥儿正坐着小马扎在小小的院子里无精打采的玩着树叶,一听,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满是喜色:“奶奶来接我了吗?” 苏家的小孙子朝他做了个鬼脸:“才不是呢,你奶奶带了个小丫头去买糖葫芦呢!你奶奶不要你了!” 橘哥儿由惊喜一下子变成了愤怒,他再骄纵也只有四岁,听到“不要你了”这种话,哪里能坐得住! “你胡说!”橘哥儿声嘶力竭的喊。 苏家小孙子手一拉脸,吐出舌头,得意的晃着脑袋:“我亲眼看见的!你奶奶半句话都没提你,还给那小丫头买了糖葫芦,她就是不要你了!” 橘哥儿红着眼当即就扑向了苏家的小孙子。 尽管对方比他还大两岁,还是被橘哥儿一下子扑倒了。 橘哥儿坐在苏家小孙子身上,扬着拳头,红着眼:“我奶奶不会不要我的!” 苏家的小孙子苏小宝今年也六岁了,也正是上房揭瓦狗都嫌的年纪,当即就跟橘哥儿厮打在了一起。 苏家人跟苏柔儿听到动静赶忙出来时,苏小宝跟橘哥儿都已经打得满身是土了。 苏小宝他娘尖叫一声,直接去撕扯橘哥儿!橘哥儿哪里扛得住一个大人的力气,被扯得踉跄了好几步,还又被苏小宝趁机打了几下,打得橘哥儿哇哇叫。 苏柔儿看得是目眦欲裂! 她捧在手心的儿子,竟然被这般欺负! 苏柔儿红着眼一把搂住橘哥儿,声音都在发颤:“我的儿,你哪里受伤没啊?” 橘哥儿还没说话,苏小宝已然嗷嗷哭着开始跟他娘告状:“喻永橘他打我!” 苏小宝他娘,钱氏强行按捺下满腔的怒气冲冲,看了一眼苏柔儿,不等苏柔儿兴师问罪,倒是先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小姑,你这可是教得好儿子啊。真厉害,回娘家做客,把表哥压着打!怪不得你婆家都要盛不下他那尊大佛了!” 苏柔儿怒火忍不住的蹿! 她嫂子说得这叫啥话? 苏柔儿正要反驳的时候,苏母出来了,打着圆场:“行了行了,不就是小孩打闹么,没事没事!” 钱氏敢拿苏柔儿撒气,可不好拿苏母撒气,气冲冲带着苏小宝回了屋子。 苏柔儿抱着儿子垂泪。 怎么夫家人欺负她,就连娘家人也欺负她? 橘哥儿抹了一把脸,委委屈屈的跟苏柔儿告状:“娘,是苏小宝说,他看到奶奶来了县城,还给那个小丫头买糖葫芦,不要我了!” 苏母却是眼前一亮:“小宝看见你奶奶来县城了?” 橘哥儿不知道外祖母为什么突然看上去那么开心,他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应了一声:“他是那么说的!” 苏母拉住苏柔儿的胳膊,欢喜道:“我就说吧,你婆家那边肯定会来接你的!你看,不过两日,你婆婆都亲自上门来接了。可见还是很重视你的,给足了你脸面!” 这话听得苏柔儿心里很是舒服,她哼哼一声,眼神中颇有得意之色,却还拿乔道:“娘,我可不是他们一服软,就巴巴跟他们回去的那种软骨头!” 苏母点头附和着女儿:“对,没错!我跟你说,既然你婆母亲自来接,你这架子可得摆足了!不然,往后什么人都能骂你拿捏你,你以后在婆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苏柔儿连连点头:“娘说得有理!” 母女俩又细细谈了会儿。 橘哥儿在一旁听得百无聊赖。 他娘跟外祖母说的话,他一大半都听不懂。不过,看娘跟外祖母的意思,奶奶这是来接他们回去了? 橘哥儿心情瞬间转好,趁人不备,自己掸了身上的土,跑了出去。 第19章 咱们发财啦!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而此时的卫婆子跟杏杏,对书脊胡同苏家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祖孙两人正你一颗我一颗的吃着糖葫芦,往医馆行去。 也是巧了,这条街上有两家医馆,正好是斜对着门,乃是马坡县最大的两间医馆。 两边医馆规模差不多,偏生坐诊大夫擅长的地方也差不多,都是跌打损伤一类。 卫婆子难免有些犹豫,左右看看,喃喃自语:“先去哪家问问价钱呢?” 杏杏已经知道了卫婆子是要来卖草药的,她也学着卫婆子的样子,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杏杏似是心有所感,指了指其中一间挂着“仁彗堂”牌子的医馆:“奶奶,要不我们先去那家吧?” 卫婆子一听最疼爱的孙女这么说了,哪有不允的:“好,就去这家。” 在进仁彗堂之前,小丫头虔诚无比的跟卫婆子道:“奶奶,咱们的药草,一定能卖个高——高的价钱。” 杏杏伸出胳膊,努力张开到最大,跟卫婆子比划着。 卫婆子有些好笑的扯了扯杏杏的小揪揪。 这灼心草,品相最好的,顶破天估计就卖个几钱银子了,她这灼心草还被鸡啄得都有些不大好看了,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呢? 谁知,卫婆子跟杏杏刚一迈进这任慧堂,后头就冲进来一个喘着粗气的男人。 他嘴里不断的叫着:“我们家大爷从马上摔下受了重伤,血流不止!掌柜的,赶紧把你们这上好的疗伤药拿来!” 任慧堂掌柜认出这男人是镇上胡家的家奴,那他口中的大爷,那就是管着镇上布匹生意的胡家大爷了。 任慧堂掌柜不敢怠慢,赶忙取出店里常备着的金疮药来交给那胡家的家奴。 那胡家家奴竟是认字的,扫一眼药瓶上贴着的字条,眉头紧锁:“这些都是寻常的金疮药,我主家都有,已经试过了,并不如何奏效!再没有旁的更好的了?” 任慧堂掌柜一听这些都不怎么奏效,眉头皱得老高:“客人,咱们这马坡县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家没有的,你去旁家那也一样没有——” 任慧堂掌柜突然想到什么,又谨慎的补了一句,“除非,别家有灼心草!那灼心草可是治疗跌打损伤的上好药引子!对血流不止也有奇效!” 那胡家家奴怒声道:“那你还在啰嗦什么,赶紧把灼心草拿出来!” 任慧堂掌柜苦着脸:“客人,这几年年景你也是知道的,那灼心草见得也少,一个月能碰到一棵都是稀罕的!我们这没有,对面肯定也没有,你根本不用去!” 胡家家奴怒气冲冲大骂:“那你说这么多废话,浪费时间!回头耽误了我们大爷治病,我砸了你家摊子!” 说完便要走。 卫婆子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杏杏却已经大声的开了口:“灼心草,我奶奶有灼心草!” 这一下子,任慧堂掌柜跟那胡家家奴齐刷刷的看了过来,眼神满是狐疑与审视:“小孩你没瞎说?你真有?” 杏杏努力让自己稳住不怕,晃了晃还在发愣的卫婆子的手:“奶奶,咱们不是有吗?” 卫婆子反应过来,赶忙从怀里掏出那棵被包裹得极妥帖的灼心草。 任慧堂掌柜赶忙上前细细查看,这一看,他大喜过望:“没错,这就是灼心草!” 胡家家奴也俱是一样的大喜过望,热切的看向卫婆子:“大娘,你这灼心草,卖吗?” 卫婆子如梦初醒,连连点头:“卖,卖!” 片刻后,卫婆子牵着杏杏,脚下虚浮神色恍惚的出了任慧堂。 待祖孙二人转到了一条无人小巷里,卫婆子才猛地笑出了声,她一把举起杏杏,喜笑颜开:“哎呦我的好孙孙!咱们发财啦!” 卫婆子原本想着,这品相不太好的灼心草,卖个几钱银子都算是极好的了。她却万万没想到,来了这任慧堂,正好碰到那胡家大爷受伤急需,那胡家家奴直接给了她一块不小的碎银子,她掂了掂,少说得有二两! 就那一株灼心草,竟然能卖二两银子! 二两! 卫婆子一想这个数,浑身都在颤抖! 杏杏被卫婆子的快乐感染了,她也开心极了,咯咯的笑个不停! 祖孙俩抱着笑了半天。 在这荒年里,二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 买些糙米,掺些野菜,足够全家人吃大半年了! 到时候,地里的新粮就下来了,他们把新粮卖了,就又有钱去买糙粮了! 卫婆子乐得合不拢嘴。 杏杏更是雄心壮志,她已经把方才那药草的模样记在心里啦,等回头,她就去村子附近找灼心草,卖钱,让奶奶高兴! “好杏杏,当时奶奶都愣住了,要不是你喊了一声,咱们肯定要错过这些银钱了!”卫婆子喜气洋洋的,很是豪气的一挥手,“好杏杏,你想买啥,奶奶给你买!” 卫婆子深觉杏杏是他们喻家的小福星! 杏杏摇头如拨浪鼓:“杏杏刚才吃糖葫芦了,什么都不要!”她勾着卫婆子的小手指,十分满足的嘻嘻笑着,“看到奶奶开心,杏杏也好高兴呀!” 卫婆子一颗心都要化了! 她思忖了下,拍了板:“今儿这灼心草既是因为我们杏杏才卖出了好价格,那这样,奶奶给杏杏去买把漂亮的小发梳吧!” 杏杏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思来想去,她又有些迟疑,怯怯的问卫婆子:“奶奶,小发梳贵吗?” 隔壁邻人家的姐姐,有次出门做客,她娘在她发间给别了那么一把极为精致漂亮的发梳,可好看了。 杏杏那天见了,就可喜欢,她偶尔会趁邻居家姐姐在院子里干活的时候,趴在篱笆上偷偷看。 她没想到,奶奶竟然也看出来啦! 卫婆子用力亲了一口杏杏的小脸蛋:“不贵!是咱们杏杏该得的!” 杏杏便高兴极了,又大又圆的杏眼里,仿佛缀满了整条银河。 卫婆子牵着杏杏的手,花了二十文钱,买了一把缠着红色绒花的小发梳。 那小发梳是用铜包木做的,不是什么贵重的材质,但却做得极为漂亮精致,小小巧巧的,拿在手里又很有质感。 卫婆子郑重其事的把那把小发梳给别在了杏杏的小揪揪上。 然而杏杏的小揪揪实在太稀疏了,小发梳有点卡不住头发,晃晃悠悠的掉了下来。 卫婆子怕杏杏不开心,却没想到小丫头捧着小发梳,又傻呵呵的笑了起来:“等杏杏长大了,头发多一些,就可以戴啦!” 卫婆子心下一松,连声道:“没错,等我们杏杏头发多起来,就可以戴啦!” 祖孙俩对视一眼,都乐呵呵笑了起来。 这一切,都被巷子一角的橘哥儿呆呆的看在了眼里。 方才在街上,隔着好些人,他一眼就看到了卫婆子,还以为卫婆子是来接他的。 橘哥儿忘乎所以的朝卫婆子跑了过来——小孩子虽然记仇,但忘性也大,他不过在外祖母家待了两三日,就已经把卫婆子凶他的事抛到了脑后,这会儿见着了卫婆子,只想在卫婆子怀里撒娇。 可橘哥儿还没等跑进,就发现奶奶看上去是那么喜欢杏杏。 橘哥儿愣愣的,待在了原地。 还是杏杏,虽然爱不释手的牢牢拿着她的小发梳,但也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看她们。 杏杏有些纳闷的左右看了看,一下子就发现了站在小摊贩身后,呆呆的看着她跟奶奶这个方向的橘哥儿。 杏杏没多想,惊喜的叫出了声:“奶奶,是橘哥儿!” 卫婆子乍然见到小孙子,也是欢喜的:“橘哥儿!” 卫婆子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带橘哥儿出来的大人,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这市集上人多眼杂的,橘哥儿不过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苏家也真是离谱,怎么能让这么个小孩子自己出来呢! 就不怕被拐了去?! 第20章 都自个儿留着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越想越是生气,大步走向橘哥儿。 橘哥儿见卫婆子这般,有些委屈,转身就跑。 卫婆子一愣:“橘哥儿!” 她不敢大意,拉着杏杏就上前去追,追了好一会儿,才把橘哥儿给追上,抓住了橘哥儿的胳膊。 卫婆子年纪大了,跑得气喘吁吁的,只拿手抓着橘哥儿,累得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杏杏也喘得够呛,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呼哧呼哧的。 橘哥儿稍稍有些内疚,正想说什么,发现他不见了的苏母苏柔儿却正巧寻了过来。 苏柔儿一看卫婆子抓着橘哥儿的胳膊,瞬间就误会了。 还以为是婆母要强行带橘哥儿走。 她顿时大发脾气:“你什么意思啊!想来把我儿子偷走?!” 说着,还用力把橘哥儿从卫婆子手里扯了过来,拉到自己身后。 苏柔儿因着是在娘家这边,底气足,再加上她本就对卫婆子心有积怨,态度哪里能好。 苏母虽说觉得闺女态度不太好,但她转念一想,她女儿可是县城人,当年跟喻三豹成亲,那叫下嫁! 就这,喻家竟然还敢对她女儿不好! 眼下都是活该! 是以苏母什么也没说,就袖手旁观。 卫婆子神色冷了下来,她直起腰,稍稍喘匀,这才冷声道:“我还没问你们,这大赶集的,橘哥儿一个四岁的小孩子,你们就放任他自己跑到市集上去?!就不怕他被人拐了去?!” 卫婆子疾言厉色,苏柔儿先是一愣,继而她又有些难以置信! 她这婆母不应该是来求她回去的吗?! 怎么还敢对她这么凶?! 苏母不大高兴了:“亲家,你这话说得可真不好听。我们又不能把孩子给拴裤腰带上,孩子贪玩跑出去那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再说了,我们发现不见了,这不立即来找了吗?” 卫婆子冷声道:“我宁可话说得难听点,也总好过到时候孩子丢了哭!” 苏母气得直瞪眼。 杏杏躲在卫婆子身后,有些害怕。 苏柔儿眼神却尖,见杏杏身上穿着的那块衣裳料子,正是她先前从卫婆子手里得去,给橘哥儿准备做衣裳的那件。 再加上杏杏手里还攥着个崭新的小发梳,一看就是新买的! 苏柔儿火气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娘!”她声音倏地拔高,却是喊自己亲娘,“你看到没!那丫头身上穿的,就是橘哥儿那身还没做完的新衣裳!” 苏母直皱眉,她听女儿说过,她这婆母,十分偏心一个捡来的小丫头,竟然把自己亲孙子的新衣裳拿去改给那小丫头穿! 眼下她是真见着了! 苏母不大高兴:“亲家母,你这是不是太过分了!拿橘哥儿的衣裳去补贴旁人,有你这样当奶奶的吗?!” 杏杏见焦点一下子又到了她身上,她更是有些局促不安,小手下意识扯了扯衣服下摆。 卫婆子冷笑道:“亲家母,这衣裳我当时问过橘哥儿,是他不要的。再说,本就是我的布,既然橘哥儿不要,我拿给我孙女又咋了?更何况,这种穿衣的小事,是我喻家的事,跟你好像也没太大干系吧,你苏家人来这指指点点的,怎么着,还是你希望钱家那边也跑来对你苏家的事指手画脚啊?” 苏母被呛了一下。 钱家是她儿媳妇的娘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烦人得紧。 苏柔儿不大高兴的喊了一声“娘”,这声却是喊得卫婆子。 苏柔儿搂着橘哥儿,撇着嘴,“你这样跟我娘吵架,我怎么可能跟你回去?” “就是!”苏母缓过气,跟着点头,“不是我说,亲家母你先前骂我闺女骂得着实有点太过分了!还有你那三儿子,竟然还要动手打我闺女!?疯了不成?!这口气我们老苏家可咽不下去,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柔儿跟你回去的!” 卫婆子一听就知道苏柔儿跟苏母误会了。 她“呵呵”一声,牵住杏杏的手:“不回就不回,当我稀罕?苏氏愿意在你们这待多久就待多久,你们是县城人家,我们不过是山里户,哪里配得上县城里的姑娘!” 卫婆子牵着杏杏转头就走了,走得十分潇洒! 苏母跟苏柔儿都傻眼了! 待到晌午,卫婆子在县城门口等到了微微喘着的白晓凤。 白晓凤眉眼飞扬,一看就知道针线活卖了个好价钱。 至于卖了多少,卫婆子没打算问。 白晓凤眼神落在卫婆子手里拎着的米袋上,眼前一亮,是万万没想到她娘竟然还买了米。 白晓凤十分积极:“娘,这米袋子你拎着太累了,我来帮你拎。” 她主动上前提起了这袋糙米。 卫婆子随白晓凤接了过去。 卫婆子什么也没问,白晓凤却是主动同卫婆子汇报起来:“娘,这次我带了四件做好的绣活,还有大嫂给了我三件做好的绣活……不过我的绣活娘也是知道的,人家布庄那边开价会高一些。我这边是卖了四十八文,大嫂那只得了三十文。” 卫婆子淡淡点头:“你绣活向来好,得的钱比你大嫂多,也是应该的。” 白晓凤得了卫婆子这么一句夸,喜滋滋的,循例要掏钱把卖得的钱分一些给婆婆。 卫婆子却看了白晓凤一眼:“算了,你们这些日子也怪不容易的,都自个儿留着吧。” 白晓凤人都傻了,等她反应过来,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差点跳出嗓子眼! 婆婆……这是让她都留着?! 是故意考验她,还是真心的啊? 白晓凤手都颤了。 卫婆子瞥她一眼,微微皱眉:“你要是拎不好那袋米,就我给拎着。别撒了糟践粮食!” 白晓凤听到婆婆熟悉的嫌弃声,一个激灵,赶忙道:“娘,我拎得住,拎得住!” 白晓凤紧紧的抓住米袋口子,激动坏了! 婆婆这果真是真心实意的让她把卖的银钱都留下啊! “哎,娘这……这……”白晓凤激动的语无伦次。 这绣活,她一个月可以做出四件来,能纯挣四十来文,这一年下来,那还不得半两银子的私房?! 再攒上几年,这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卫婆子也能理解白晓凤的激动。 几个哥儿都渐渐大了,当娘的手里没点私房存个底,心里估计也不好受。 前些年年成不好,全家人必须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钱也拢到一处一起打算,才能让全家都渡过难关。 眼下这日子眼见着松泛些了,她也不是那等恶婆婆,自然不会连儿媳妇的针线活私房钱都要往手里揽。 “行了,咱们往回走吧。”卫婆子淡淡的开口。 “好嘞!” 白晓凤这会儿是归心似箭,恨不得赶紧回家,把怀里那属于她的四十八文钱给好好收起来! 第21章 提着东西去你丈人家一趟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从马坡县回来,卫婆子便带着杏杏去屋子里歇息了。白晓凤虽说累得很,但精神却是亢奋到不行,直接去找了李春花。 李春花正蹲在灶房里择菜。 这两日地里头开始冒杂草,喻家几个汉子又都整天待在了地里锄草。她得做些吃食,一会儿给地里忙活的男人们送去。 白晓凤直接给了李春花一个旧钱袋,挤眉弄眼道:“大嫂,看看。” 李春花往围裙上抹了抹手,接过来一入手,就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还有点沉啊? 她赶忙打开一看,一数,足足有三十文,瞠目结舌:“不对啊,咋这么多?你还没拿给娘吗?” 说着,李春花就有些不安,“不行,我去主屋拿给娘——” 白晓凤一把拉住李春花的胳膊,压低了声音,仍是难言激动:“大嫂,娘说了,以后做绣活的钱,就让咱们自己拿着。” 李春花这手上差点就没拿稳那钱袋,人也一哆嗦:“啥?!真的假的?你可别拿这种事来诳我!” 白晓凤也是笑得没了眼睛:“这么大的事,我哪里敢乱说?……你三件绣活,统共卖了三十文,一文不多,一文不少。娘一文都没要!” 李春花这下也激动起来:“这、这……真的啊?!” 以后这笔银钱攒下来,天长日久的,可不是个小数目! 俩妯娌激动半天,干活都分外有劲了! 喻老头下午带着儿子从地里回来,见卫婆子在窗前借着天光在给杏杏纳鞋底,他啧啧两声,很是好奇道:“老婆子,出啥好事了?我看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一个个红光满面的,这是咋了?” 卫婆子头也不抬:“没啥,今儿老二媳妇去卖了点针线活。我跟她们说,以后针线活那点银钱,都她们自己拿着就行。” 喻老头也不是那种盯着儿媳妇那点私房钱的人,倒也不在意,一点头:“你拿主意就行。” “不过…”卫婆子缝好最后一针,咬断线头,欣赏了下纳好的这只鞋底,放到一旁,笑呵呵的同喻老头道:“你猜咱们那棵灼心草卖了多少钱?” 喻老头来了兴致:“多少?” 卫婆子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个“二”。 喻老头猜测道:“二钱银子?” 但他又很快把自己这个猜测给否了,“不对,要是二钱银子,你能高兴成这样?” 喻老头百思不得其解。 卫婆子得意笑道:“没想到吧?” 她压低了声音,朝喻老头道:“那棵灼心草,卖了二两银子!” 喻老头这下可真是吓了一跳:“二两银子?!……就咱们那棵?它叶子都被鸡叨去些,能卖个几钱银子都算是极不错了,咋还……” 咋还卖了二两银子?! 他这老头子得在地里干多久才能挣上二两银子! 卫婆子得意道:“没想到吧?” 她把当时发生的事跟喻老头详细说了说——杏杏在两个医馆间选了仁彗堂,偏生仁彗堂就来了个急需灼心草的客人,直接给了个高价! 喻老头忍不住一拍大腿,眉开眼笑:“哎呦,我就说吧,咱们杏杏这可真是旺咱们老喻家来了!” 卫婆子深以为然。 她眉眼柔和的看向窗外。 窗外,杏杏正端着一盆切碎的野菜叶子,在帮着喂鸡,小脸上满满是笑,一看就快乐极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人人脸上都是笑——除了喻三豹。 大家都说说笑笑的,唯有喻三豹头也不抬的闷头扒饭。 偏偏喻家老四喻四羊心思澄澈,虽然不知道大家为啥都喜气洋洋的,但他也跟着傻乐了好一会儿。 不过,喻四羊左看看右看看,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叫了一声“三哥”。 喻三豹停下扒饭的手,看了一眼喻四羊:“小弟,咋了?” 喻四羊很是诚挚的问喻三豹:“三哥,三嫂啥时候回来啊?我好几天没看见橘哥儿了,怪想他的。橘哥儿先前说想要我给他编的蚂蚱,我也给他编好了。” 喻家饭桌上静了静。 喻四羊心思单纯,并不知道苏柔儿她负气带着橘哥儿回了娘家,是想借此来拿捏喻家人。 他只以为三嫂就是带着橘哥儿回娘家探亲了。 提到媳妇,喻三豹就有些烦闷:“……她不乐意回来,难道我还绑她回来?” 喻四羊有些奇怪,纳闷道:“三嫂为什么不愿意回来啊?” “……”喻三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弟弟解释,他闷头又扒了好几口饭。 “行了,老四好好吃你的饭。”喻老头开了口。 喻四羊还是很听爹娘话的,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哦”了一声,老实低头吃饭。 等吃完了饭,卫婆子把喻三豹叫住,从她的箱笼里拿出三十文钱来,交给了喻三豹:“你明天去县里,买些东西,提着东西去你丈人家一趟。” 喻三豹显然没料到卫婆子会主动提出这事来。 他攥着这三十文,有些震惊:“娘……你不生柔儿的气了?” 卫婆子冷笑一声:“生气,怎么不生?…你媳妇打从心眼里觉得她是县里头的,看不上咱们乡下这些泥腿子。但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媳妇,你儿子的亲娘,难道就真的不要了?当年你非要娶她,咱们娘俩吵得差点翻脸。现在你把她娶了回来,你也得负起责来!” 卫婆子越说越有些烦,真要依着她的脾气,就苏柔儿跟苏母今儿那副嘴脸,她是真懒得再跟她们打交道! 但说一千道一万,苏柔儿总归是橘哥儿的亲娘! 她今儿见橘哥儿身上衣裳都滚得满是土,脸上也红肿了一块,想来在苏家也没少跟他那小表哥打架。 卫婆子这当奶奶的,哪里愿意亲孙子被人这般欺负! 喻三豹见他娘这般大度,不计前嫌,哪怕心里不喜苏柔儿,也按捺着自己脾气来劝他,那是越发感动,他下了决心:“娘,你放心,明儿我把柔儿母子接回来,一定好好教她!再也不许她对娘那般说话!” 卫婆子却对此并不怎么报希望,她淡淡的“嗯”了一声,挥挥手示意喻三豹赶紧出去。 她扬声喊着外头院子里玩耍的杏杏:“杏杏,走,咱们出去遛弯去。” 杏杏从外头欢快的“哎”了一声,从外头奔了进来。 进门的时候,见着喻三豹还在,她乖巧的喊了一声“三叔”。 喻三豹屋头只有混天混地的小魔头橘哥儿,对乖巧可爱的杏杏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再加上这会儿卫婆子又主动说了让他明天去接人,他这心情好得很。喻三豹哈哈一笑,把杏杏抱起来往天上抛了抛:“哎呦,我怎么看咱们杏杏是越看越喜欢?” 杏杏骤然被抛了起来,还吓了一跳,“呀”了一声,一下子搂住了喻三豹的脖子。 “就知道吓唬人!”卫婆子白了喻三豹一眼,见儿子这般高兴,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只从喻三豹怀里把杏杏抱回来,祖孙俩一道出门遛弯去了。 第22章 哪里供得起几个孙子都去读书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初夏时节,朗神山山脚下的小山庄,傍晚还是很凉爽的。 杏杏打一出了屋门,就从卫婆子怀里挣着下来了,不想让卫婆子抱她累着。 卫婆子知道自己孙女孝顺,也就乐呵呵的随她去。 喻家门口对过,有棵上了年纪的老榆树。因为喻通“榆”,再加上这老榆树长了好多年,粗壮得很,喻家人平日里倒也挺喜欢在这棵老榆树下头乘凉。 祖孙俩坐下没多久,陆陆续续也来了些用过饭后出来纳凉的村人。 卫婆子手上拿了把有些老旧的蒲扇,边摇着蒲扇帮杏杏驱赶着蚊虫,一边跟村里熟人打着招呼。 今儿杏杏穿上了簇新的衣裳,揪揪也扎得十分可爱,得了村人的一致夸赞。 几个上了年纪的奶奶辈的,都是怎么看杏杏怎么觉得喜欢,轮番跟杏杏亲香了一通,这才放杏杏跟她们家孩子去一旁玩耍了。 “卫婶子,你那三儿媳妇,还没回来呢?” 说话的是平日里跟卫婆子关系不错的一位村人,姓周,还没嫁人时便是这南坨村的,在家行五,嫁了同村后,旁人便依旧用她娘家时的排行喊她周五娘。 周五娘摇着蒲扇,朝卫婆子挤了挤眼:“我早就说了,你那娇滴滴的县城媳妇不是省油的灯!” 卫婆子虽然不喜欢苏柔儿,但也不愿意在外头说自己家媳妇的是非,她摇了摇蒲扇,没吭声。 倒是旁边另外一个村人十分赞同的附和起来:“平日里在路上,我们跟你那个县城媳妇打个招呼,她眼睛都要飘到天上去了!也不知道在傲气个什么劲哦!” “可不是么!卫婶子,搁我说,当年三豹非要娶她,真是色迷了心窍啊。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娶回来干啥?也不知道你家三豹是中了什么邪!” 众人啧啧说着。卫婆子皱了皱眉,倒是替苏柔儿说了一句:“算了,别说她了。最起码这几年荒年,她一个县城姑娘,来这小山村里吃苦,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们老喻家的事。” 周五娘心直口快,呵呵笑了声:“卫婶子,也就是你厚道!……荒年谁都不好过,但人家逢年过节回娘家,我也见她拎着的节礼了,那叫一个丰盛,可见没少把夫家东西往娘家扒拉!结果人家从娘家回来呢?我可没见她带什么回来……还有那什么,卫婶子你去县里一趟,轻易都不去坐老徐头的骡车。人家倒好,回县里次次都坐,生怕自己累着,那是一点苦都不肯吃哦。” “好了。不说她了。”卫婆子听得心烦,却又不想在众人面前数落自家儿媳妇,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周五娘的小儿子,“你家乾安怎么样了?” 说起自家小儿子王乾安,周五娘顿时来了精神:“哎呦呦,说起他,我也是头疼的哩。你说才十一岁的娃娃,天天鸡不叫就起来,天黑了才回来,非要翻山越岭的跑到那什么村去念学塾!……我这当娘的心疼啊!劝他别绷得那么紧,可人家就是不听。” 周围有妇人笑道:“你就显摆吧!我要是能有这么个爱读书的儿子,我得给我家那些祖宗都修坟烧香去!” 大家都笑了起来。 周五娘难免有些得意:“……夫子也夸我们家乾安,努力得很,是个好苗子。” 说到这个,卫婆子倒是有些走神。 她家几个儿子就那样了,没一个爱读书的,她也不说什么了。 唯一脑子灵泛些的老三喻三豹,上了一年认了些字,就不愿意再读书了。后面跑出去跟一些三教九流的混了许久,看上去就像个小混混,没半点书香气。 卫婆子想起来心里就梗得慌。 可她这孙辈,却是不大一样的。 几个孙子看起来,都挺想读书的。 尤其是三孙子柳哥儿,先前跟着他三叔那个半吊子磕磕绊绊学了段时间,竟是认字都要比他三叔多好些了,甚至喻三豹淘来的那几本旧书,柳哥儿都已经翻来覆去的看完了。 一看就是个聪明的读书种子。 只是,这银钱…… 每每想到这,卫婆子忍不住就暗暗叹了口气。 正经要读书,先生的束脩,还有笔墨纸砚的消耗,那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寻常人家供一个都几近倾家荡产,家里几个孙子都去读书,就是一笔极大的开销,她哪里供得起! 尤其是这几年,天灾人祸的,地里没产出,往常喻大牛进山还能猎到些猎物换些粮食,只是这几年也是越来越少了。全家人只能靠天吃饭,饿不死就很好了,更别提供几个孩子去读书了! 卫婆子越想眉头皱得越深,手里蒲扇都摇得越发快了。 …… 杏杏跟着几个稍大些的孩子在榆树前头的空地上玩着游戏。 杏杏年纪太小了,她又生得瘦弱,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还要再小一些,是以一些大孩子难免就嫌她跟不上手脚,有些嫌弃。 杏杏敏感得很,见旁人嫌弃她,她便局促的从玩闹的人群中避了出来,纠纠结结的绕着小手,蹲在一旁看。 只是孩子们玩起来便是疯癫的,杏杏慢慢往后退,避让,见总是碍着那些孩子的路,她有些局促的闷头往深处跑了一段。 然而等杏杏回过神来,竟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了!四下里一片安静,野草簌簌,只有远处才能隐约看到几点灯火。 弯月高悬,但并不怎样明亮,尤其是杏杏生得矮,杂草都要比她高好些,对小小的杏杏来说,四下里黑乎乎的可怕。 杏杏害怕得发抖,只听到野草丛中虫子鸣叫的声音。 她两只小手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哭出声。 在杏杏那模糊不清的记忆中,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有人跟她说过,小孩子晚上不能哭,不仅讨人厌,而且哭声会引来大老虎,把不听话的小孩抓走吃掉! 杏杏好怕大老虎把她吃掉! 杏杏捂着嘴,强忍着泪,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趟着草往前走着。 然而,渐渐的,风声好像从不远处,带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像是谁在说话。 “总来这地里幽会,你不烦,我还烦呢!” “别烦啊……等我家那死鬼死了,以后咱们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呀~” “嘿嘿,快,让我亲一口!” 杏杏赶忙蹑手蹑脚的过去,只是离得稍近些,就听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说话声。 杏杏歪了歪脑袋,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听不懂呀? 杏杏本能的觉得不太对劲,停下了脚步。 再加上那似哭又似笑的呻吟喘息声,让杏杏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害怕得很,她哪里还敢再往前走。 那…… 要不,还是朝着有灯光的地方走? 杏杏小小声的吸了吸鼻涕,攥着小拳头让自己振作起来,强忍着恐惧,慢慢的朝着星星点点灯光的方向挪了过去。 “杏杏!” 还没等杏杏走回去,杏杏就隐隐约约听到了奶奶在喊她。 “奶奶!杏杏在这里!”杏杏激动的都破了音,连滚带爬的朝卫婆子声音方向跑去。 杏杏把泪抹干,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从黑暗处冲出,冲到了卫婆子跟前,一把抱住了卫婆子的腿。 卫婆子没有多想,以为杏杏就在附近玩耍,拍了拍杏杏的小脑袋。 杏杏是个很容易快乐的小孩,月光照在身上,奶奶还牵着自己的手,不远处喻家小院中透出来的点点烛火看着温暖又明亮。 杏杏顿时就忘记了先前在黑暗中的恐惧,快乐的跟着卫婆子回了家。 第23章 突然好冷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翌日一大早,喻三豹便换上了稍新一些的衣裳,把自己捯饬的精神焕发,带上卫婆子给的银钱,还带上了喻四羊特特给橘哥儿编的草蚂蚱,便往马坡县去了。 喻大牛今儿本来要去山里头看前几日下的兽夹子,结果快要出门时,族里那边来了人,说是喻家一位族亲给人修房梁的时候跌下来了,摔得有点重,现在情况不好说,族里头喊人过去。 喻老头得过去,喻大牛作为喻家这一支的长子,自然也要过去。 喻大牛直皱眉。 槐哥儿拍了拍胸膛:“爹,你放心过去。那些兽夹子位置我都记着呢,我过去看看就是了。” 长子生来力大无比,行事也算踏实靠谱。再加上天灾人祸这么多年,山里头也没剩多少野物了,兽夹子十有八九是没什么收获的——之所以还往山里林子下兽夹子,是下兽夹子还有十之一二说不定能逮个什么猎物的希望,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喻大牛这般想着,点了点头:“行,你跟柏哥儿去看看。小心些。” 槐哥儿一口应了。 待喻老头跟喻大牛出了门,喻二虎也带着柳哥儿跟桂哥儿去了地头,再加上橘哥儿也不在,槐哥儿柏哥儿要出发去山里时,就见着杏杏孤零零的一个人,扒着柴门的门边,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当哥哥的哪里受得了这眼神! 槐哥儿立即问道:“杏杏妹妹,要不要跟我们一道去山里?” 杏杏那圆溜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但她还有些犹豫:“杏杏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吗?” 槐哥儿立马道:“那怎么能呢?今儿就是去下兽夹子的地方转一圈,估摸着也没东西,就等于是去林子里走一遭了。放心,大哥有的是力气,到时候你若走不动了,大哥就抱着你,不怕你走不动!” 柏哥儿也道:“就是,这不二哥也在吗?这都不是事。” 杏杏疯狂心动! 她想了下:“大哥哥二哥哥等等杏杏!杏杏去问问奶奶!”得到对方肯定后,杏杏迈开小短腿掉头就往屋子里跑,甚至还没跑进屋,就迫不及待的喊着问了起来:“奶奶,杏杏能不能跟大哥哥二哥哥进山玩呀!” 小丫头几乎是飞奔撞着竹帘子进的主屋。 那迫不及待的模样,把槐哥儿柏哥儿都看笑了。 不多时,卫婆子就牵着杏杏的手从主屋出来了。 “杏杏没进过山,你们俩一定带好妹妹。”卫婆子再三叮嘱两个孙子。 说是进山,其实卫婆子也清楚,他们只是进入朗神山的外围那段山脉。南陀村世代居于此,朗神山的外围并没有什么猛兽,平日里村民进山寻野物,也大多是野鸡野兔一类,没什么危险。 槐哥儿柏哥儿哥俩胸膛拍得震天响,这才从卫婆子手里领走了杏杏。 杏杏激动的小脸通红:“大哥哥二哥哥放心,杏杏肯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槐哥儿柏哥儿哈哈一笑,一人牵着杏杏一只小手,进了朗神山。 进山的路还好一些,但深山中路着实不太好走。 虽说这林中有些小路,但因着人迹罕至,落叶以及一些枯萎的植物高高的堆在一起,踩下去便会陷落小半只脚,着实不太好走。 再加上前些时日下了雨,这林间藤蔓生得极快,有些路段,槐哥儿得在前头用镰刀劈出路来,柏哥儿牢牢的牵着杏杏的手紧随其后,兄妹三人一点点深入野林,偶尔遇到能吃的蘑菇或者野果子,便采下来放到槐哥儿背着的竹篓中。 这一路行来,单单是兄妹三人捡到的蘑菇,都已经有小半个竹篓底了,可以说是收获不少。 槐哥儿还记着先前几处放夹子的大概位置。 为了提醒旁人,他们放夹子时,大多都会在附近的树上做一些明显的标记,倒也好找。 槐哥儿指着前头一棵高大的桐树,树皮上深深的伤痕十分显眼。 “那棵树底下就藏着一个兽夹子。你俩在这等等,我去看看。”槐哥儿叮嘱柏哥儿带好杏杏,不要靠近。 杏杏乖巧的直点头,只好奇的四下张望着。 槐哥儿小心翼翼的拿着木棍往兽夹那行去,只可惜,兽夹是空的。 这很正常,也在意料之内。 槐哥儿神色如常的走了回来,朝着柏哥儿跟杏杏摇了摇头。 柏哥儿年纪小一些,忍不住嘀咕道:“我看今儿咱们运气挺好的,一路过来捡了不少能吃的蘑菇……我还以为运气这般好,说不得这兽夹子里也会撞见猎物呢!” 槐哥儿笑他:“行了,能捡这么多蘑菇已经挺不错了!你看咱们杏杏,就比你淡定!” 杏杏也攥着小拳头给柏哥儿打气:“二哥哥,咱们后面肯定能逮到猎物的!” 柏哥儿哈哈一笑,忍不住又掐了掐杏杏的小脸蛋。 兄妹三人又往下一处兽夹子那行去。 只是,一连看了三个兽夹子,俱是空的。 这也是正常现象,这大荒年的,野菜都快被人挖光了。若非是前些日子下了雨,这野菜跟蘑菇又冒头了一大茬,估摸着他们连野菜跟蘑菇都见不着多少——哪有那么容易打到猎物的? 不过,这进山捡了半篓子蘑菇,也不算没有收获了。 况且,能进山看一看,杏杏就已经非常快乐了! 受她情绪感染,槐哥儿柏哥儿两人脸上也俱是笑呵呵的。 最后还剩一个兽夹子,在离得稍远些的位置。 槐哥儿柏哥儿并没有报丁点希望。 然而快到那最后一处兽夹子时,杏杏却突然打了个寒颤,小手抱住自己,瑟瑟发起抖来。 槐哥儿立刻发现了杏杏的异常,有点着急:“妹妹,你怎么了?!” 槐哥儿见杏杏小脸煞白煞白的,心急如焚。 妹妹别是被什么毒虫给咬了吧?! 他可以有事,但妹妹决不能有事! 杏杏牙齿直颤,也快哭了:“冷、好冷……” 槐哥儿跟柏哥儿立刻脱下外裳,不顾自己光着膀子,用衣服把杏杏裹住,槐哥儿更是紧紧的把杏杏抱在怀里,急得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会冷呢?” 他又指挥柏哥儿:“你挖个坑,找些枯枝来,生个火。” 柏哥儿立刻应了,拿着镰刀飞快在地上挖了个坑。 只是,柏哥儿坑挖好了,又捡来好些枯枝,还没等点着火,杏杏小小的身体却不再颤抖,脸色也慢慢恢复了红润,就连杏杏自己都有些懵了。 突然,就不冷了耶! 她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紧紧抱着她的槐哥儿:“大哥哥,杏杏好了……” 槐哥儿再三跟杏杏确认:“真好了?杏杏还有哪里难受吗?” 杏杏摇了摇头,她自己也懵懵的。 就像先前突然不舒服一样,她也是突然就不再难受了! 好奇怪呀! 第24章 往后你就当没那个儿媳妇!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槐哥儿跟柏哥儿不敢放松警惕,拉着杏杏左看看右看看,见小姑娘脸色红润与常人无异,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杏杏红着脸,十分不好意思把身上的衣裳还给了两个哥哥。 槐哥儿柏哥儿又跟杏杏确认了不再觉得冷之后,这才把衣裳穿上。 槐哥儿边穿衣服边道:“算了,我们直接回去吧,让奶奶再给杏杏看看。” 柏哥儿正点头附和,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响,腾起大片大片灰尘来,甚至还惊飞出几只林鸟来。 槐哥儿警惕无比,又把杏杏护在了怀里。 柏哥儿左顾右看,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咦,大哥,那处地方……好像是最后一处咱们下兽夹子的地方?” 槐哥儿一看,果真是。 他跟柏哥儿对视一眼,隐隐觉出不对来。 待得灰尘散去,兄弟二人护着杏杏谨慎的往那边挪去。 到了附近两人赫然发现,竟是一棵早已死去的腐朽古木,许是被腐坏的树身再也支撑不住,恰在此时轰然倒地。 槐哥儿跟柏哥儿对视一眼,两人背后一阵发凉! 腐朽古木倒下来的方向,正是那放兽夹的地方! 若非方才杏杏突然身体不适,那走到此处查看兽夹的他们,岂不是正好被那腐朽古木砸个正着! 那他们哪能还有命在?! 槐哥儿跟柏哥儿都觉得手脚冰凉,一时震在原地,竟说不出话来! “咦,大哥哥,二哥哥,你们快看,那是什么呀!” 杏杏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两人杂乱的思绪。 只见杏杏小手一指,指向某处。 槐哥儿跟柏哥儿顺着杏杏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竟是有一只野兔,被倒下来的古树压住了后半身,已然咽气了! 槐哥儿柏哥儿双眼发光,顿时就把先前的后怕给丢到了脑后,两人一溜烟跑到了野兔那。 槐哥儿力大无比,哪怕野兔被古树压住了大半条腿,他也愣是费了吃奶的力气,把那野兔从古树下头给死命拽了出来。 这野兔看着瘦巴巴的,后半身又有一半被压得骨头都碎了,但,这也是实打实的肉啊! 两个半大少年欣喜若狂,看着这干巴巴又血淋淋的野兔两眼直放精光! 槐哥儿拎着野兔,柏哥儿更是把杏杏抱起来转了个圈,眉开眼笑:“杏杏可真是我们的好妹妹!要不是你,我跟大哥估摸着都得被这大树压死!更别说还能运气这么好的捡个野兔了!” 槐哥儿连连点头,高兴极了:“我早就说了,杏杏妹妹就是老天爷给咱们老喻家的小仙女儿,小福星!” 槐哥儿无比自豪,我家妹妹,天下第一! 杏杏被两个哥哥的快乐感染,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眼睛亮如繁星,一迭声的问槐哥儿柏哥儿:“杏杏帮上忙了吗?杏杏真的帮上忙了吗?” “自然!杏杏帮了大忙!”槐哥儿柏哥儿异口同声。 小姑娘便极满足极快乐的捧着脸笑了起来。 兄妹三人出山回了南坨村,有村人见他们手里拎着一只鲜血淋淋的野兔,都被惊到了,连声追问是在哪一片打到的——要知道,这些年村人过得艰难,起初还能靠进山打猎换些荤腥,但这几年灾年下来,他们已经好些日子都没见过野物了。 槐哥儿不如柏哥儿口齿灵活,这讲故事的事便交给了柏哥儿。 柏哥儿便同村人们绘声绘色的讲起了先前杏杏是如何带他们避过那棵倒塌的腐朽古树,杏杏又是如何发现了这只被倒塌古树砸死的野兔。 听得村人们惊呼连连,只夸杏杏真真是老喻家的小福星! 槐哥儿柏哥儿听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比村人们夸他们还要更高兴些! 若非急着将这喜事分享给家里人,槐哥儿柏哥儿都想敲锣打鼓绕村一周! 必须让全村人都知道,他们家杏杏多有福气! 少一个人知道,都是他们做哥哥的不称职! 等兄妹三人拎着野兔进了喻家柴门,全家上下都被惊动了! 尤肉其是在柏哥儿又再一次描述了当时那腐朽古树倒塌的惊险时,吓得李春花捂住了嘴,就连卫婆子也脸色有些发白,不敢去想,若是杏杏没有突然发冷,阻止了槐哥儿柏哥儿上前…… “娘,是杏杏救了我跟大哥的命!”柏哥儿兴奋道,“就连这野兔,也是杏杏先看见的!” 李春花恍然回神,连连点头,后怕极了:“没错没错,是杏杏救了你们两个!” 她这会儿无比庆幸,得亏娘当时收养了杏杏,不然,今儿谁去拦着她的两个哥儿?! 李春花双手合十,朝着天边的神佛拜了拜:“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李春花看杏杏的眼神,那是从未有过的热情,就像在看一朵极惹人喜欢的花儿! 槐哥儿少年人心性,脱险后也只是害怕了一会儿便放下了。他现在拎着那血淋淋的野兔,对这个更感兴趣些:“娘!一会儿你把这野兔给整治下吧,我们还捡了好些蘑菇跟野果子,正好等晚上爷爷他们回来一起吃!” 李春花一口应了,又讨好的看向卫婆子:“娘,得亏当时您把杏杏留下了!今晚上我做个蘑菇炖野兔,我那份肉就不吃了,都给咱们杏杏!杏杏可是咱家的大功臣!” 卫婆子听着心里很是受用,面上哼了一声:“缺你那口肉?你吃你的,到时候多给杏杏捞点肉,我看谁有意见!” 李春华跟白晓凤都赶忙表态没有意见。 白晓凤更是凑趣:“杏杏可是咱们家的小福星,小福星多吃几口,那也是咱们老喻家的福气!” 卫婆子深以为然,摸了摸杏杏的小脸蛋,杏杏不太懂什么大家都说她是小福星,但是她看得出大家都是很开心的在夸她,她也好开心,嘿嘿的笑了起来。 喻家小院中一片欢声笑语。 而就在这时,喻三豹回来了。 他脸色不大好看的样子,迈进喻家柴门后,院子里的众人笑声一顿,都下意识看向喻三豹身后。 喻三豹身后空无一人,苏柔儿跟橘哥儿都不在。 卫婆子皱起了眉头:“没接回来?咋回事?” 喻三豹抹了一把脸,突然发狠道:“娘,别问了!往后你就当没那个儿媳妇!” 说完,喻三豹掉头就直接往三房那边去了,门直接一甩,重重关上了。 院里方才还在欢声笑语的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卫婆子皱了皱眉,让众人各去忙各的。 槐哥儿柏哥儿咳了声,借口去小溪洗澡,溜出去了。 白晓凤虽说对三房的八卦是挠心挠肺的难受,但她又放不下那只野兔,只犹豫了下,还是选了跟大嫂一起去处理野兔。 至于杏杏,她人小,又忙活了大半日,早就累得不行,自己跑去主屋炕上睡觉去了。 第25章 能过过,不能过就和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三房屋头房门禁闭,卫婆子皱着眉,抬手拍门:“老三,开门。” 喻三豹把门一开,整个人就一股子颓废劲儿。 卫婆子往屋子里一迈,手指头直接去戳喻三豹的额头:“臭小子,你摆出这副死相给谁看?…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喻三豹胡乱揉了一通自己头发,半天才闷声道:“娘,你别问了。” 他今儿去县城买了点心,拎了一刀猪肉,去了岳丈家,本来以为好好说说,能把媳妇跟儿子接回来,但他岳母东西照收,却说想接苏柔儿回去,得让卫婆子把杏杏送走,并亲自上门道歉才行。 喻三豹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也不是那等低三下气毫无主见的,他就问苏柔儿,这是她娘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苏柔儿扭开头,不看他,却说什么,谁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这么做。 喻三豹便明白了,这是拿架子给他跟他娘立规矩呢! 喻三豹年少的时候就是个混不咎的,若非喻老头跟卫婆子当时掏空了半个家底,他估摸着这会儿还在蹲大牢。 他可以宠媳妇,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纵着媳妇去作践他老娘! 当即喻三豹就红着眼同苏柔儿道:“再问你最后一次,回不回?” 苏柔儿早上刚跟嫂子钱氏吵了一架,这会儿心里也是光火,直接顶了回去:“不回!” 她以为喻三豹会像往常那般哄她,却万万没想到,喻三豹掉头就走! … 喻三豹还在出着神,卫婆子一巴掌又打到了他肩膀上,把他打得回了神。 卫婆子横眉倒竖:“啥叫我别问了!说什么当没那么个儿媳妇,咋着,怎么就当没了呢?…咱们三媒六聘请花轿接回来的儿媳妇,你说一句当没有,我就当没有了?!” 卫婆子越说越气,随手从三房的炕头上拿了个鸡毛掸子就开始打喻三豹。 喻三豹被打得呲牙咧嘴,到处闪躲:“娘!娘!你别打了!” 卫婆子养大了四个儿子,打起儿子来那叫一个身手矫健得心应手,追着喻三豹好一顿揍,好不容易才把事情从喻三豹嘴里问了出来。 卫婆子扔掉鸡毛掸子,直冷笑:“还想让我把杏杏送走?!苏家真好意思说得出口!我收养个小孙女,关他们屁事!吃他们苏家一粒米了?!” 喻三豹还疼得呲牙咧嘴的,倒是没了先前那股颓废劲儿。他赶忙道:“娘,我也说了,这不行。” 卫婆子这会儿听到三儿子说话就来气,一瞪他:“你还说,你媳妇跟她娘家那般心大,还不是你素日里惯出来的?!” 喻三豹苦笑道:“娘,单我惯她了?自打她嫁进来,家里的活大多都是俩嫂子干的,她干过啥累活没?大嫂二嫂也是心好,觉得她是县城里来的姑娘,不跟她一般计较。我后头想了想,全家上下都纵着她,我也纵着她,竟是把她养出个什么都理所当然的性子,实在不该。” 一番话说得卫婆子倒是没了话。 喻三豹抹了一把脸:“行了,娘,你就别劝了,能过过,不能过就和离。人总不能被日子困死。” 卫婆子这下子是彻底没话了。她好半天才回过神,又瞪了一眼混不咎的三儿子:“和离,说得倒轻巧!” “行了,我年纪大了,你们的事我也管不了。”卫婆子慢慢道,“能过还是得继续过的,你们到底还有个橘哥儿。” 说到橘哥儿,喻三豹又是一阵苦笑。 今儿橘哥儿想跟他回来,哭得声嘶力竭的,可又被苏柔儿跟苏母强行捂着嘴拖了回去。 他这个当爹的,心里难受得紧。 卫婆子见喻三豹黯然不语,知道别人屋头的事,哪怕是她这个亲娘,有些事也不能手伸得太长。 至于苏家说得什么,让她上门道歉? 卫婆子直接就是一个冷笑。 做梦! 她理都不理! 从三房出来时,卫婆子回头瞥了一眼三儿子:“为防你不知道,今儿杏杏跟着槐哥儿柏哥儿去山里头,救了槐哥儿柏哥儿的命,没让他们被倒下来的大树压死。单单这事,往后谁再说送走杏杏这样丧良心的话,就别怪我指着鼻子骂人了!” 喻三豹抹了把脸:“娘,你放心。我也怪喜欢杏杏的,绝不会答应的。” 卫婆子这才放心的出了三房门。 到了傍晚,去了喻氏族里那边的喻老头跟喻大牛才回来。 这会儿李春花已经做好了饭,喻老头跟喻大牛纵然心情有点沉重,但一迈进柴门闻到那股香味儿,让两人精神振奋了不少。 等两人进了主屋,看着饭桌上那一大盆蘑菇炖肉,当即就傻了眼。 “娘,今儿啥日子?咋还有肉呢?”喻大牛赶忙坐下,一闻这蘑菇炖肉就是他媳妇的手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他又想起什么,猛地看向乐呵呵的槐哥儿柏哥儿:“咋,不会是兽夹子还真逮住东西了吧?” 槐哥儿用胳膊捣了捣弟弟柏哥儿,示意他再把杏杏的“光辉伟业”跟爷爷跟爹再说一次。 柏哥儿便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的又讲了一次。 喻大牛是听得又后怕又庆幸,连连道:“果然多亏了咱们杏杏!” 喻老头更是不掩喜爱,把杏杏抱起来:“哎呦,咱们杏杏立大功了!” 卫婆子嘴角翘了翘,显然很是得意:“咱们杏杏厉害着呢!” 杏杏害羞又开心的直笑。 李春花分了饭,给杏杏狠狠捞了好几块肉,慈爱的说杏杏太瘦,要好好补一补。 就连平时挺爱捻酸的白晓凤也没有半句不是。 李春花手艺了得,这一锅野兔炖蘑菇又是久违的荤腥,野兔虽说瘦了些,但新鲜宰杀再加上蘑菇味美,一锅蘑菇炖肉汤直把众人吃得舌头都快咽下去了。最后一点汤都没剩,几个小子抢着瓜分了,碗底都恨不得舔干净了。 一个个吃得那叫一个肚子滚圆,除了李春花跟白晓凤收拾桌子,都开始往外走,准备去消消食。 第26章 杏杏先前听过那个婶婶的声音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问起今儿那修房梁摔下来的族亲的事。 按照族里的排行,那人跟喻大牛是一辈的,比喻大牛年纪稍稍大一些,但是有点驼背,平时大家都叫他喻驼子。 “不太好。”说到这,喻老头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踩得那把梯子,是他自个儿带过去的工具,有些老旧了,修房梁得时候,有一处就断了。偏生那会儿人都爬到房顶了,梯子一坏,一脚踩空,老高呢,直接摔了下来……现在就吊着一口气,进气少出气多的…估摸着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听得这消息,卫婆子也难免有些叹气。 “前几天咱家收养杏杏这事传出去后,他还给送了一小袋子自家晒得地瓜干过来。”卫婆子直摇头,“这样,明儿我带杏杏去看看他吧。” 喻老头也点了点头:“论起辈分来,杏杏得叫他一声二族叔。看看也是全了礼数。” 这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翌日,卫婆子便打算带杏杏去喻驼子家。 喻驼子家离着南坨村不算远,只是路不大好走,卫婆子怕杏杏年小体力少,又特特把力气最大的槐哥儿喊上,到时候杏杏若是走不动了,就让槐哥儿抱上。 祖孙三人往喻驼子家去了。 喻驼子爹娘早逝,也没有旁的兄弟姐妹,下头也没有子女,只有一个新娶了半年的小寡妇。是以他的事便由喻氏族里头接了手。 虽说喻驼子这会儿还没咽气,但族里已经开始替他准备棺材了。 一来是怕有个万一,到时候也不会啥都没准备;再来是想着备下棺材,也好冲冲喜,万一就把人给冲活了呢? 只不过这些年大家过得都不容易,这棺材是族里凑钱买的最便宜的薄木棺材,就放在喻驼子那泥胚房正对着门口的地方。 喻家几个族人在附近站着聊天,也算是送喻驼子最后一程。 杏杏年纪小,虽说坚持了大半程,但后面还是脱了力,由槐哥儿抱着过来的。 到了喻驼子家,槐哥儿把杏杏放下,牵着杏杏的手,跟着卫婆子迈进了喻驼子家那破烂的柴门。 杏杏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那口刷了漆的薄木棺材直直的放在院子里,人不少,但大多压着声音说话,根本掩不住屋里传来的痛苦呻吟声…… 杏杏有些怕,她小脸有些微微发白,死死的握住槐哥儿的手。 槐哥儿感觉到杏杏的害怕,他索性又将杏杏抱回了怀里。 杏杏搂住槐哥儿的脖子,头埋在槐哥儿的肩膀上,不敢抬头。 卫婆子略有些担忧。 她原本想着,族里这种事,让杏杏来露个脸,等回头把杏杏名字写上喻家族谱时,受到的阻力大概会小一些。 这会儿看杏杏害怕的样子,卫婆子又心疼得很,就怕是小孩子眼睛清澈,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但人都已经走到这了…… 卫婆子犹豫了下,还是没让杏杏进屋,让槐哥儿陪着她在阳光遍地的院子里站一站。 卫婆子自个儿进了喻驼子养伤的那屋——说是养伤,其实就是等死了。 卫婆子进门一看,发现喻驼子比昨晚上喻老头描述得还要更严重几分。 那脸白惨惨的,已经没什么血色了。 喻驼子刚娶了半年的小寡妇在那掩着脸哭:“你个死鬼,我本来以为嫁给你,下半辈子可算有了依靠,谁知你竟然是个短命的,这就要丢下我走了……” 哭得伤心极了。 卫婆子听着也有些唏嘘。 这小寡妇姓蒲,是外地逃难来的,起初过来的时候,因着生了重病,晕倒在了喻驼子门口,就快死了。喻驼子把蒲氏救回家中休息,蒲氏求他救命,还说若是她病好了,就给他当媳妇。喻驼子犹豫一番,还是散尽家财,找了达奚司婆,把蒲氏给救了回来。 蒲氏也依言嫁给了喻驼子。 有了媳妇后的喻驼子,干活更带劲了,牟足了劲想要给蒲氏好日子,只是,却不曾想,竟然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这蒲氏岂不是又要当寡妇了。 卫婆子摇了摇头,安慰了几句,留了二十个铜板,低声嘱咐蒲氏:“凑凑钱,看看能不能买些缓解疼痛的药,起码让他走得别那么痛苦……” 蒲氏拿帕子擦了擦眼,应了。 喻驼子已经疼得分不清人了,卫婆子便也没多待,出了门。 蒲氏把卫婆子送出了门外,擦着眼泪跟卫婆子说了些客套话。 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杏杏,却突然有些困惑的从槐哥儿肩头直起了身子。 她有些茫然的看向卫婆子,又看了看正在跟卫婆子说话的蒲氏,耳朵动了动。 槐哥儿一颗心都在妹妹身上,见状立马问:“杏杏,咋了?是哪里不舒服?” 杏杏摇了摇头:“杏杏没有不舒服……” 她欲言又止,面带困惑,最终还是迟疑的闭上了嘴。 槐哥儿也跟卫婆子是一样的担心,担心杏杏在这里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他没有再问,见卫婆子已经出来,赶忙跟奶奶一道离开了喻驼子家。 卫婆子情绪有些不高,杏杏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开口。 卫婆子发现了孙女的异常,摸了摸杏杏的脸:“杏杏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 杏杏用力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有些困惑道:“……奶奶,方才跟你说话的婶婶是谁啊?” “蒲氏?”卫婆子道,“她是你驼子伯伯的媳妇。” 杏杏还是明显有些不解,她犹豫了下:“奶奶,杏杏先前听过那个婶婶的声音……” 卫婆子起初没放在心上。 喻驼子家在的北莽沟跟南坨村不算很远,有时候蒲氏可能也会过来串串门子什么的,杏杏听过蒲氏的声音也不足为奇。 但杏杏接下来的话,让卫婆子跟槐哥儿都血液倒流,震惊当场。 “奶奶,那天晚上我跑得有些远,有些迷路了。我听到那个婶婶,好像在野地的草堆里跟谁说话。”杏杏犹豫了下,还是和盘托出,“她说,‘等我家那死鬼死了,以后咱们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呀’……” 杏杏甚至还模仿起当时蒲氏说话的那强调来。 稚嫩的童音说出这样的话,卫婆子跟槐哥儿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杏杏学完后,还有些迷茫的问起了卫婆子:“奶奶,什么叫死鬼啊?” 第27章 两族会晤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脸色难看极了。 她怒气满满,恨不得这会儿就去跟那蒲氏对峙,但她又不大愿意把杏杏牵扯到这种腌臜事里来,只能强忍怒气,同槐哥儿把杏杏带回了喻家后,卫婆子又让槐哥儿去把喻老头从地里叫了回来。 卫婆子跟喻老头说了几句后,喻老头的脸色也变了。 卫婆子跟喻老头神色都有些凝重,嘱咐李春花:“晚上我俩要是没回来,你们也不用等我们,给我俩留点饭,自己吃就是。” 李春花有些不明所以,却也还是应了。 老两口直接去找了族里,折腾了大半日,直到月亮挂上了树梢,杏杏都在炕上睡着了,老两口才披星戴月的赶了回来。 杏杏睡得迷迷糊糊的,但她心里一直挂念着爷爷奶奶,睡得根本不踏实。 是以卫婆子跟喻老头一进屋,哪怕压低了声音说话,杏杏也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又听到大伯娘李春花端了灶上给卫婆子喻老头留的饭。 “爹,娘,都热乎着,你们吃。” 李春花也压低了声音。 杏杏便没有动,继续躺在那儿闭着眼装睡,免得打扰爷爷奶奶吃饭。 门帘轻响,又轻轻放下,是李春花出去了。 喻老头跟卫婆子便边吃饭,边低声交谈起来。 “那蒲氏也太过分了!驼子这大半年,对她掏心掏肺的,好不容易攒的银钱都拿去给她看了大夫,救了她一命……换来这么个结果!” “她还真敢啊,每日里把那梯子磨烂一些!就等着驼子像今儿似得,自己跌下来摔死!” 杏杏听不太懂,迷迷蒙蒙的想着,奶奶听上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喻老头喝了口粥,低声叹气:“驼子命苦啊。” 卫婆子还是难忍义愤:“……那蒲氏估摸着是没想到咱们会知道她跟那奸夫的丑事,还想抵赖!我呸!他们村里都有人看过那俩人在草垛子里滚到一处!” 喻老头反倒是劝起了卫婆子:“你消消气。眼下那蒲氏跟那奸夫都被捆着关到了柴房里,明儿再问话。咱们族里定然要给驼子讨个公道的。” 卫婆子又有些伤感:“这次若非是咱们杏杏……说不定等驼子死了,那贱人跟奸夫还好好的,要在驼子攒了半辈子才盖出来的屋子里乱搞……” 她说得有些难过,长长的叹了口气。 “吃饭,吃饭。明儿咱们都过去。”喻老头劝着卫婆子,“别把自个儿给饿坏了。” 卫婆子又嘟囔了两句什么,也不再说什么,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碗筷碰撞的用饭声。 杏杏本就听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再加上卫婆子跟喻老头声音小了下去,杏杏意识慢慢又模糊起来,渐渐睡着了。 待她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了。 用过早饭,喻老头跟卫婆子在饭桌上把喻驼子跟蒲氏的事一说,喻大牛当即就怒气冲冲的表态:“这事决不能这么算了!” 喻老头喝完最后一口粥,抹了一把嘴:“今天我跟你们娘的意思,就是咱们全家都过去。估摸着今儿要跟向家那边吵起来,咱们过去撑一撑场面。” 这不仅仅是喻驼子跟蒲氏,还有那姓向的奸夫的事。 民风淳朴的地方出了这等事,氏族肯定是要管的。 不然,到时候你这个姓氏的人走在外头都要没面子,被人指指点点。 旁人家的姑娘,再嫁进来时,就要好好想一想了,嫁到这样的软蛋家族,往后要是有个什么事,这边族里的人会不会替你撑腰? 是以,这桩蒲氏涉及谋害喻驼子的事,看起来是私事,实则乃是喻家整个氏族当下最紧要的大事。 喻家几个成年男子都点头应了下来,个个摩拳擦掌。 至于喻家几个小辈,他们年纪虽小,但族里出了这等谋害人命的大事,他们身为喻家子孙,那定然是要过去的。 几个哥儿多少都见过喻驼子,听说喻驼子被他新娶的媳妇害得快死了,一个个也是气得不行,义愤填膺的说一定要过去帮驼子伯伯讨个公道! 只有杏杏全然在状况外。 大家在说什么呀,好像都好激动哇…… 杏杏茫然的看看这个,又茫然的看看那个。 喻家倾巢而出,杏杏自然也是要带过去的。 柳哥儿虽说瘦弱,却心细聪慧,向来让人放心。卫婆子便嘱咐柳哥儿到时候带着杏杏远离人群待着。 柳哥儿点头应了。 喻家人一道去了北莽沟。 喻老头他们这一支到了以后,其余几家子喻氏同族陆陆续续也到了。 这族里人还没来齐,已有近百号喻氏族人,声势浩大的聚在北莽沟先前晒谷子的空地上。 男人们是站在里头的,一个个神色严肃。 至于妇人们,族中的大事向来只是让她们应个人头,便三三两两的散在男人的外围,小声交谈着这次的事,随时准备支援。 喻氏族中的孩子们则是有自个儿的圈子。柳哥儿带着杏杏,先跟族里头几位族兄族姐打了招呼。 几个孩子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杏杏。 “这就是五爷爷收养的那个小孙女啊?”喻氏族里一个小孩心直口快道,“这不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有什么稀奇的呀?” 柳哥儿不高兴了。 你可以说我不好,但你要是说我妹妹不好,那不好意思,咱们没完! 柳哥儿牵着杏杏,姿态睥睨:“一看就不知道了吧?杏杏妹妹可是我家的小福星!” 柳哥儿历数他家自打收养杏杏后的种种事情。 柳哥儿的描述风格,跟柏哥儿那种绘声绘色又不大一样。 柳哥儿的描述风格,是给人一种“哇,虽然有点听不懂你的措辞,但是一听就感觉好厉害”的那种感觉。 这下直把族里几位族兄族姐听得瞠目结舌,回过神来更是啧啧称奇,再看向杏杏时,眼神都变了,更有甚者,还要摸摸杏杏的小手,说沾沾好运! 杏杏是个很大方不记仇的孩子,纵然方才有人说话不大客气,但她也并不在意,笑嘻嘻的伸出小手,让对方摸。 喻氏这边又吵又热闹,很快,向氏那边也来人了。 喻氏整个家族在这朗神山附近扎根已久,子孙遍布朗神山周围。向氏一族虽说也人也不少,但比起喻氏来,还是略显单薄了些。 他们索性就请了一些平日里交好的人家,甚至还请了北莽沟的里正! 是以向氏一行人虽说只有寥寥几十号人,但过来的时候,足足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喻氏也不是吃素的,两边瞬时就剑拔弩张起来。 向氏这次发话的是一个发须都有些花白的老头。 杏杏远远的瞅了一眼,觉得这位爷爷生得好生奇怪,脸型看着有点像蚂蚱。 她悄悄的问了柳哥儿,柳哥儿听得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给与十分的肯定:“没错,那就是个蚂蚱!” 第28章 将猪笼举了起来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好在北莽沟的里正在,勉强算是压下了局面。 杏杏想看热闹,努力掂起小脚丫,却什么都没看见。 柳哥儿把她抱了起来,但柳哥儿本身也还个孩子,生得并不如何高大,哪怕他抱着杏杏,杏杏也看不到里头。 七岁的桂哥儿却是有办法,他指着前头围着密不透风的那些大人:“妹妹,跟我来!” 还没等柳哥儿说什么,桂哥儿就牵着杏杏的手,像一只小泥鳅一样,开始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柳哥儿在后头目瞪口呆的,一眨眼的功夫,弟弟就带着妹妹钻到人群中不见踪影了! 桂哥儿牵着杏杏的手,两个小家伙很快就挤到了人前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蹲在那儿,倒是也不起眼。 喻家的人跟向家的人正吵的厉害。 蒲氏跟那姓向的奸夫,嘴里塞着抹布,被五花大绑,捆猪猡一样捆着,塞到了两个猪笼中。 喻家的意思很明显,要将这一对奸夫淫妇浸猪笼。 向家则是不依不饶,一是他们觉得谋害喻驼子这事是蒲氏做的,像这样不守妇道的,哪怕没有他们向家人,也会有周家人,王家人。他们向家这个子孙不过是被蒲氏勾搭上了罢了。二来,这不是喻驼子还没死么,他一条命,凭什么要让两条命来偿? 两边吵的不可开交。 桂哥儿跟杏杏两个小孩子根本听不懂,两人对视一眼。 杏杏蹲着,小心往桂哥儿那边挪了挪腿,凑近了桂哥儿,小小声问:“四哥哥,什么叫浸猪笼呀?” 桂哥儿也不太懂,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四哥哥你知不知道,”杏杏咬了咬下唇,小声的问,“他们犯了什么错呀,把他们关到了里面?” 说到这个,桂哥儿还是多少知道的。 桂哥儿神秘兮兮,摆出一副很懂的架势,压低了声音跟杏杏说:“听说是,他们差点害死了驼子叔叔?” “呀!”杏杏捂住了嘴,小脸满是惊惶。 桂哥儿指头竖起在唇边,鬼鬼祟祟的压低了声音道:“嘘!咱们先看热闹。” 杏杏捂嘴捂的紧紧的,连连点着小脑瓜,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两个小家伙蹲在一起,头碰着头,很是紧张的看着两边人吵架。 北莽沟的里正也头痛得很。 喻驼子是他们北莽沟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安分守己,本本分分的做些零工挣钱。一开始喻驼子救了那蒲氏的时候,里正还特意去提醒过喻驼子,这些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让他别把攒了一辈子的银钱就这么花出去。 喻驼子当时还憨乎乎的跟他说,怎么着也是一条命,他撞见了,就不能不管。 结果呢? 现在是钱没了也就罢了,命都要被害没了啊! 北莽沟的李里正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眼见着两边人要打起来,李里正简直是头疼无比,“都别吵了!” 两边情绪激动的群众根本听不进去。 向家那边便有人推推搡搡的要去把姓向的奸夫从猪笼里放出来,喻氏族人哪里肯依? 原本就剑拔弩张的氛围,这下子更是瞬间被点燃,不知道是哪边,就这样先动起手来。 桂哥儿跟杏杏是挤到了前头,瞬间就被后头往前冲的人给带得人仰马翻,两个小家伙都被吓坏了。桂哥儿赶忙拉着杏杏一道从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被人挤到了一旁。 桂哥儿虽说是当哥哥的,但到底也只有七岁,从未见过这等阵仗,两姓人斗殴竟是这等场面,当即就吓哭了。 杏杏原本也是张嘴欲哭,但桂哥儿先她一步哭了出来,杏杏张开的嘴立刻闭上了。她强忍着惊慌失措,伸手抱住桂哥儿:“四哥哥不要哭,杏杏在,杏杏在呢。” 桂哥儿感动得泪眼朦胧的,反手抱住杏杏。 呜呜呜,世上只有妹妹好。 两个小孩子在人流汹涌中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杏杏害怕极了,下意识的眼神梭巡着,寻找着家中大人的身影。 她便看到,奶奶卫婆子正在跟另一个不认识的妇人推搡。偏生旁边又有个人,又去拉扯卫婆子的头发,卫婆子的衣襟都被撕扯开一块。 杏杏又气又急,也不知道那瘦小孱弱的小小身躯从哪里来的力量,她从桂哥儿怀抱里挣出,直接像个小爆竹一样冲向扯卫婆子头发的那妇人:“松开我奶奶!” 杏杏眼睛红通通的,冲向去扯卫婆子头发的那妇人,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嘴就往那妇人的腿上咬去! 她嘴巴小,又隔着衣裳,也就堪堪咬到那妇人一块皮。 那妇人吃痛,哎呦一声:“哪里来的死丫头!” 她只得松开了卫婆子的头发,推了杏杏一把。 杏杏被推得踉跄,差点摔倒。 卫婆子顾不上感动,也急坏了,抱起杏杏,让她往地上吐口水:“哎呦我的乖孙,快呸呸呸,怎么什么脏东西也下得了口?!” 被咬的那妇人一听这话,简直要被气个半死! 偏生卫婆子这会儿也要气个半死,骂那妇人:“黑了心肝的玩意,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槐哥儿原本也加入了战局,但他回头一看,见卫婆子怀里抱着杏杏,吓得他眼瞬间瞪大,脸都青了! 妹妹怎么也被牵扯进来了!? 好在柳哥儿也在一片混乱中找了过来,大声吼着给槐哥儿出主意:“大哥,你去猪笼那!” 不愧是兄弟,槐哥儿一下子明白了柳哥儿的意图。 槐哥儿朝柳哥儿点了点头,直接朝猪笼那跑去。 槐哥儿体格不算很壮硕,但偏他力大无比,但凡是什么向氏的人拦他,他那叫一个不客气,统统撞飞,很快就如入无人之境的来到了塞着姓向的奸夫的那个猪笼。 槐哥儿直接将那装着奸夫的猪笼给举了起来! 那被塞在猪笼中的奸夫简直是脸都吓白了! 同时,高高举着猪笼的槐哥儿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无论是向家的人,还是喻氏族人,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 李里正流着冷汗趁机维持秩序:“行了行了,都别打了!有话好好说!你们光打架有什么用?又不能解决问题嘛!” 这偌大晒谷场之上的混乱,总算是以此为契机,慢慢平复了下来。 第29章 行脚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抱着杏杏,将杏杏的头搂在怀里,她顾不上旁的,警惕的看左看右,怕又有那黑了心肝的人在这时候下黑手。 李里正冷汗涔涔,这差点就成了互殴,要是真出了什么人命,喻家跟向家,那岂不是要不死不休啊! 槐哥儿还举着装有向家奸夫的那猪笼,向家的人又急了:“赶紧放下,摔着了要你好看!” 卫婆子冷笑,冷声道:“哦?我大孙子不过才举这么高,你们就怕人给摔了!喻驼子从梯子上摔下来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高?!” 除了喻向两家的人,还有好些看热闹的村人。他们闻言也是唏嘘的很,这喻驼子从高处摔下来,生不如死的,也真是可怜!这向家人怎么好意思的! 但向家的人却觉得自家族人是冤枉的,杏杏眼中那个蚂蚱脸老头冷哼一声:“……都是那蒲氏骚浪勾引!你们要浸猪笼的话,赶紧的,就把蒲氏一个人给浸了不就成了吗!我那大侄子,不过是被这个蒲氏勾引了,又没杀人,你们赶紧把人给放了!别叨叨!” 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又把喻氏的人好一顿气。 蒲氏纵然嘴里塞着抹布,但听着这些,也是吓得泪流不止,浑身抖若筛糠。 喻家这边的发言人,是族里的一位族老,喻老头得喊声二哥的,人也很是强硬,对上向家的人,就一句话:“淫妇得死,奸夫也得死!” 两边人僵持不休。 卫婆子着实不愿意让杏杏再牵扯进来,索性抱着杏杏出了人群。 喻家这边族里的态度,卫婆子心里清楚,倒也不是他们多心疼喻驼子,虽然有这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是,喻家的脸面不能丢。 卫婆子抱着杏杏去了旁边的喻驼子家。 小小的陋居,唯有院里摆着的那张薄木棺材最为显眼打眼一看。族里凑钱买的这棺材,估摸着是这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但杏杏还是觉得怕,不太想进小院,她扒着门框,小声道:“奶奶,杏杏,杏杏不进去可以吗?” 卫婆子想了想,把杏杏放在了门口:“杏杏你在这等奶奶,不要乱跑,离旁边晒谷场那些人远一些,知道吗?” 她要去给喻驼子喂个水。 杏杏用力点了点头。 卫婆子自个儿进了小院。 杏杏便蹲在门口,在旁边拔了根长长的狗尾巴草,跟蚂蚁玩了起来。 “阿弥陀佛,小施主好。” 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杏杏抬起头,见是一个脑袋光溜溜的没有头发,穿着一身奇怪灰色衣裳的男人。 男人年纪不小,看上去比喻大牛还要大一些。 杏杏年纪小,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头上光溜溜的人,并不知道,这样的人叫和尚。 那男人生得慈眉善目的,让人一见就心生亲近之意。杏杏对他印象很好,歪了歪小脑袋:“小施主是什么呀?你是在叫杏杏吗?” 那男人便笑道:“原来是杏杏小施主……贫僧途经此处,偶开卦象占卜前行之路,却见卦上异象频生,有红霞盖顶之像,便按照卦中指引过来看看。原来是杏杏小施主满身福运,是以才有此异象。” 杏杏有些困惑,又歪了歪小脑袋。 这个奇怪的伯伯到底在说什么啊。 什么卦,什么红霞,什么异象的。 她完全,听不懂哎! 那男人见杏杏年幼懵懂,只是微微一笑,又跟杏杏讨起水来:“小施主,贫僧能否跟您讨一碗水喝?” 杏杏是个热心肠,想着这个人没有头发已经很可怜了,连口水也喝不上的话,岂不是更可怜? 她站起来,勇敢道:“你等等,杏杏去喊奶奶。” 纵然杏杏很怕院里莫名的那阴冷感,但她还是强忍着,跑进了院里,喊着卫婆子,说外头有位伯伯想讨口水喝。 杏杏是幼童,不识人,但卫婆子一出来,见到那男人,便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人,怕是一位游离四方的行脚僧。 她连忙行礼:“大师好。” 行脚僧单手向卫婆子行了礼:“女施主有礼。” 他没有跟卫婆子提起半句关于杏杏满身福运之类的话。 卫婆子热心得很,便请这行脚僧进了小院,又给行脚僧倒了一碗水。 行脚僧喝过之后,见院子里放着棺材,便问道:“可是家中有人过世?” 卫婆子叹了口气:“是我族里一位侄子,让人给害了,从高处摔了下来……虽说还没闭眼,但估摸着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行脚僧看了杏杏一眼,又略略思索一分:“不知贫僧能否见一见那位受伤的施主?” 卫婆子虽说身处闭塞的南坨村,却也打小听她那当货郎的爹提过,知道这大千世界能人异士不少。 卫婆子虽说不觉得这行脚僧能救喻驼子的命,却也不敢怠慢,赶忙领那行脚僧进了屋子。 行脚僧看过喻驼子之后,却说还有救,说完,便将一粒药丸塞入喻驼子口中,又喂了他些水。 做完这些,行脚僧同卫婆子道:“女施主放心,贫僧这跌打损伤的药丸正对他的症状,若是今夜这位施主能挺过去,便可性命无虞。” 卫婆子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连声道谢。她摸遍全身上下,才有些尴尬的摸出几个铜板来。 行脚僧却伸手一拦卫婆子,微微一笑:“女施主不必付钱。贫僧今日能到此处,合该与这院中主人有一段缘分。权当是回报方才的一水之恩。” 说完,行脚僧飘然迈出了房门。 杏杏自打卫婆子跟行脚僧进了屋门,便又躲到了院门处,扒着门框往里张望。 她见那行脚僧从小院出来,热情的招着小手打招呼:“伯伯,你要走了吗?” 行脚僧微笑颔首,从怀里拿出一串佛珠来,赠予杏杏。 杏杏却背着小手,摇着小脑袋:“杏杏不能随便要旁人的东西。” 行脚僧温和一笑:“小施主,拿着吧。今日缘分,便以此珠收场。” 说着,一挥手,那佛珠便到了杏杏背后的小手中。 杏杏吃了一惊,把小手从背后拿出,见佛珠竟躺在她背后的手中,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等她再抬头时,那行脚僧却是已经走远,追都追不上了。 杏杏扁了扁嘴,只能收下了那佛珠。 那佛珠不大,颗颗圆润,在阳光下闪着温润内敛的光。 杏杏拿着佛珠,迈进了小院,想让奶奶看看。 但她还未走几步,却奇怪的“咦”了一声。 小院中那股奇怪的阴冷感消失了! 杏杏年纪小,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时把这事抛到脑后,跑进屋子,想让奶奶帮着看看那佛珠。 第30章 她还小呀,怎么就要嫁人啦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不错眼的盯着喻驼子。 肉眼可见的,昏睡中的喻驼子呼吸平稳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卫婆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样的运气,才能遇上这样的世外高人? 杏杏跑进来,手上拿着那串佛珠给卫婆子看:“奶奶,你看,方才那位没有头发的伯伯给杏杏的……” 卫婆子看了看孙女,又看了看孙女手上的佛珠,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眼里泛出泪来。 她亲手把那佛珠戴到了杏杏的手腕上。 小姑娘的手腕纤细,那佛珠虽说小巧玲珑的,但对于杏杏来说还是太长了些,堪堪绕了两匝,这才算是戴妥当了。 杏杏睁大了眼睛,惊奇的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圆润黝黑的珠珠。 卫婆子语重心长的叮嘱:“杏杏,那位大师乃是世外高人,他赠你的这串佛珠,你一定要妥善戴好了。” 杏杏懵懵懂懂,不明所以,但奶奶叮嘱的事情她自然是会听到耳朵里。 杏杏认真的点了点头,无比乖巧:“奶奶,杏杏记住啦。” 外头晒谷场上,喻家人还在跟向家那边的人争吵不休,最后勉强在北莽沟李里正的斡旋下,两边人可算达成了共识,不施私刑,把蒲氏以谋害人命的罪名送官。至于向家那边,则是赔喻驼子五两银子,就当是把喻驼子当时给蒲氏看病的银钱给补上。 向家人拿了银子给了喻家族长,把那姓向的奸夫给带走了。 至于蒲氏,则是继续关进柴房,明儿会有人把她送到官府去。 晒谷场上的人散了大半,有些喻家人见这事算是有了个处理结果,便也携家带口的回了。 有人问喻家族长:“驼子这还有几日?到时候我们再来祭拜。” 喻氏族长叹道:“估摸着就这几天了,好在向家赔了些银钱,到时候咱们出些力,让驼子走得体面些。” 众人点头应了,便各自散去了。 然而第二日,在旁人要押送蒲氏送官的时候,众人眼里没几日好活的喻驼子,扶着门,艰难的走了出来。 众人这才从喻老头口中得知了昨儿有位高僧云游至此,救了喻驼子的事。 披头散发狼狈无比的蒲氏当即破口大骂,说喻驼子装死,害她吃了这么多苦;又欣喜无比的喊着让旁人放了她,喻驼子又没死,她害人性命这一说法自然就不成立了。 喻驼子咳得厉害,看了蒲氏一会儿,什么也没说,扶着门框又艰难的走回了屋子。 而蒲氏则是嘴里被塞了抹布,依旧被人送去了县城。 虽说喻驼子没死,但她谋害喻驼子这事,却是人赃并获。妻谋害夫主,乃是大罪,最后蒲氏被判了个刺字流放——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卫婆子家中,却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卫婆子的娘家侄子,卫峰。 卫峰今年二十岁,尚未娶妻。他个子不太高,又有些瘦,脸上也没什么肉,杏杏见他第一面,就有些怕的躲到了卫婆子身后。 卫婆子骤然见了娘家亲人,自然是激动无比。 卫婆子娘家离这不近,卫婆子又有一大家子事要忙活,也就只能在年节时回娘家看看。 娘家侄子能过来看她,卫婆子别提多高兴了。 卫婆子一迭声的招呼着卫风坐下,一开口就有些心酸:“阿峰,家里如何了?怎么看着你瘦了这么些?” “二姑,别提了,眼下这年节,讨生活哪有容易的。”卫峰重重叹了口气,“我先前不是在县城跟皮草行的掌柜跑货做生意么?这几年天灾人祸的,哪有什么好皮草……日子,难着呢。” “不说那个了,”卫峰顿了顿,看向躲在卫婆子身后的杏杏,“前些日子听人提起,说二姑养了个小丫头,就是这个小丫头了?” 他看着有些窘迫的摸遍全身:“我今儿来得急,也没带什么见面礼。” 卫婆子看着卫峰身上那破旧的外裳,还有那快要漏脚趾的鞋,心酸无比:“要什么见面礼,好了好了——来,杏杏,见过你卫家舅舅。” 杏杏怯怯的,看向卫峰,小声的叫了一声“舅舅”。 卫峰没坐多久,只说下乡收皮子正好路过这边,就过来看看二姑,眼下见二姑安好,他也就放心了。 卫婆子越发心酸,待卫峰走的时候,拿了一吊钱塞给了卫峰。 卫峰连忙推辞,卫婆子强塞给了他,卫峰这才一脸愧疚的告别了卫婆子,出了门。 卫婆子站在门口目送卫峰的背影消失在大山中,许久,这才有些惆怅的回了家。 杏杏见奶奶好似有心事的样子,她想了想,去洗了个野果子,拿给了卫婆子:“奶奶,吃果果!” 卫婆子有些怅惘的抬手摸了摸杏杏的小脑瓜,喃喃道:“等咱们杏杏长大了,最好就在咱们这南坨村里找个老实踏实肯干的男人嫁了。也免得到时候奶奶想看看咱们杏杏,都不得行…” 杏杏满脑子迷糊。 她不是还是个小孩子吗? 怎么就要嫁人啦? 嫁人,她知道的,她听哥哥们说过,隔壁邻居家的姐姐就快要嫁人了! 到时候嫁了人,就不能再在家里住了! 但是,她还小呀,也要嫁人了吗? 杏杏突然有些惊慌失措,她抓住卫婆子的手,慌张道:“奶奶,杏杏不要嫁人。杏杏不要!” 卫婆子见杏杏懵懂的模样,才回过神来,倒是笑了出来:“看我,在说啥呢?咱们杏杏还是个小姑娘呢,不嫁人不嫁人——好啦,杏杏去玩吧。” 杏杏有些犹豫:“真的吗?” 卫婆子又笑了笑,掐了掐杏杏的小脸蛋:“真的。小丫头,奶奶还用你操心?” 杏杏这才嘿嘿笑了起来,快乐的拿着卫婆子给她缝的小沙包,出去找小伙伴玩去了。 杏杏来南坨村也有不短日子了,在村子里也逐渐交上了自己的小伙伴,大多年龄相仿,平日里一道玩耍,十分快活。 他们玩的地方大多是在喻家门口那棵大榆树下,几个年岁不大的小家伙你追我赶的,甚是快活。 突然,杏杏正欢笑着兜头逃跑,“嘭”的一下,撞到了什么人身上。 第31章 橘哥儿不见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哎呦!” 杏杏下意识抱紧了小脑瓜。 但她顾得了头,顾不了屁股,杏杏苦兮兮的想,完了完了,我的小屁股又要墩地上开花啦!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来——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小胳膊,把她提溜了那么一下。 杏杏睁开眼,却发现她撞的是正是先前那个,被她哥哥们揍过,也被她跟哥哥们救过的罗牵牛。 杏杏有些讪讪的道歉:“对不起,杏杏撞到你了。” 罗牵牛有点不太自在,他咳了一声,想说什么,杏杏的小伙伴芽妹儿却惊慌失措的跑过来,拉住杏杏退后好几步。 芽妹儿今年五岁了,比杏杏大一些,她紧张兮兮的同杏杏咬耳朵:“这人跟你哥哥打过好多次架的呀。你离他远点,他打你怎么办呀?” 芽妹儿很是担心。 只是小姑娘自以为说话小声,实则被罗牵牛都听了个正着。 罗牵牛黑着脸:“我不打女的!” 芽妹儿也有点怕他,噘了噘嘴,不吭声了。 罗牵牛有些纠结的不知道怎么跟杏杏解释。 杏杏想了想,却主动问了起来:“你的伤好些了吗?” 罗牵牛还是头一次被一个三岁多的小丫头关心,他愣了下,差点舌头打结:“咳,好多了。” 他犹豫了下,还是道:“我还没谢你,救了我。” 杏杏十分天真的问:“不客气。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救了你呀,我三哥哥四哥哥也救了你的。以后你能不跟我哥哥打架吗?” “不能。”罗牵牛飞快的,斩钉截铁的回。 “好吧。”杏杏有些遗憾的咂了下嘴,她拉着芽妹儿的手,准备离开。 罗牵牛犹豫了下,还是喊出了声:“杏杏。” “啊?怎么啦?”杏杏不解的回头。 罗牵牛看着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再一次在心底骂起了喻家那些臭小子。 他们也配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没事。”罗牵牛飞快的从怀里掏出几块糖来,往杏杏手里一塞,“给你吃。” 罗牵牛跑得飞快,留下杏杏跟芽妹儿在那发呆。 眼下的糖,大多是劣质油纸包着那么一块麦芽糖,在这种年节很是珍贵。 芽妹儿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杏杏大大方方的分给了芽妹儿一块。 芽妹儿高兴得使劲抱了抱杏杏,蹭了她一身口水。 杏杏算了下,给了芽妹儿之后,她还有三块糖。 到时候大哥哥二哥哥分一块,三哥哥四哥哥分一块,爷爷奶奶分一块,正好耶! 想到这,杏杏又有些心虚——倒不是她故意不给橘哥儿留,实在是眼下橘哥儿也没在家嘛…… 想到橘哥儿,杏杏又有点担忧。 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过橘哥儿了。 橘哥儿什么时候回来啊? …… 此时此刻的橘哥儿,也在闷闷不乐。 他衣裳又破了,他娘苏柔儿一边缝补,一边念叨他,怎么来了这以后,天天打架? 橘哥儿不高兴的从炕上溜下去,穿上鞋子就又要往外跑。 县城一点都不好玩! 他想回南坨村了! 橘哥儿拿着四叔给他编的草蚂蚱,在小院一角蹲着发呆。 苏小宝从一侧窜出来,一把夺去橘哥儿手中的草编蚂蚱:“乡巴佬,果然是从乡下来的!这么个破玩意也当成宝!” 橘哥儿大怒:“还给我!” 苏小宝拿着草编蚂蚱,飞快的跑到另一侧,朝橘哥儿又做起了鬼脸:“你爹不要你了,给你留个破蚂蚱,看你当成宝一样,真可怜啊!” 橘哥儿眼圈都红了,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冲向苏小宝。 苏小宝没想到橘哥儿这次力道这般大,他往后退了一步,脚一崴,两人一道滚到了一处。 但——苏小宝摔下来时,头却是撞到了墙根劈好堆好的木桩上! 苏小宝疼得两眼冒金星,头上缓缓流出了鲜血。 苏小宝捂住头,尖叫起来:“好啊你个乡巴佬,我这就让我爹打死你!” 橘哥儿倒退两步,有些怕,攥紧了方才从苏小宝手中抽出的草编蚂蚱,咬了咬唇,直接转身跑出了小院。 待屋子里钱氏,苏柔儿,以及苏母赶出来时,院子里就只剩一个头上流血的苏小宝。 钱氏好悬没晕过去! 苏家小院一片兵荒马乱,待众人回过神,处理好苏小宝的伤势,这才发现“罪魁祸首”橘哥儿不见了。 钱氏这下子是气狠了,阴阳怪气的丢下一句:“当时橘哥儿天天打我家小宝,我就说,这孩子骨子里凶得很。你们非说我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眼下好了,橘哥儿现在把小宝的头都给打破了,依我看,直接把刀递给橘哥儿得了,让他直接把我跟小宝都杀了算了!” 苏母直皱眉。 苏小宝受伤,她这个亲奶奶自然是心疼得很。但儿媳妇说得未免也太难听了些! 橘哥儿怎么说也不过才四岁多,在儿媳妇嘴里,怎么就跟个杀人犯似得了! 苏柔儿气得浑身发抖。 她往外走时,整个人还摔了一跤。 吓得苏母赶紧拦住她:“柔儿,你干嘛去?” 苏柔儿发狠道:“我去把橘哥儿带回来,嫂子要杀要剐随便!总好过拿这种话来刺人心!” 钱氏抱着苏小宝,哎呦一声:“我们这哪敢啊。小姑你可是连你家婆母都不敢招惹的,我也不过就是说两句,我家小宝头磕成这样,还不让我说两句了?” 钱氏又暗戳戳的拿喻家来刺苏柔儿。 苏柔儿气得浑身发颤,强忍着冲出了街道。 “橘哥儿!” 她大声喊着。 然而巷子里并没有人回应她。 苏柔儿原本是怒火高炽,但她四下各处喊了小半个时辰,嗓子都哑了,也没见着橘哥儿的踪影,这下是彻底把她给吓坏了。 苏柔儿也顾不上生气了,脸色惨白,跌跌撞撞的回了苏家,一把抓住正在院子里收拾的苏母:“娘,橘哥儿不见了!” 苏母皱了皱眉:“……许是橘哥儿知道自己闯了祸,躲起来了。” 苏柔儿满眼是泪,疯狂摇头:“不,不会的,他一个四岁的孩子,再躲能往哪里躲?娘,我,我都找遍了,橘哥儿,橘哥儿就是不见了!” 第32章 谁不想风风光光的回娘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李春花跟白晓凤在小溪下游一道搓洗着衣裳。 白晓凤看左右无人,又在那说起了悄悄话:“大嫂,刚才我拿衣裳过来的时候,好像看见卫家那边来人了。” 李春花还没大当回事:“卫家?……那不是咱舅家么。” 白晓凤手上一边搓洗着衣裳,一边朝李春花挤了挤眼:“我看咱娘那娘家侄子,走的时候,怀里头鼓鼓囊囊的,估计娘给钱了。” 她手甩了甩水,伸出来跟李春花比划,“少说得有这么一吊钱。” 李春花头一个反应就是不信:“少来。娘向来手里严,咱家用银钱哪有这么宽泛的时候?” 白晓凤撇了撇嘴:“那可不好说。” 她搓了两把衣裳,又自言自语道:“不过,先前娘也说了,咱们往后做针线的银钱都自个儿收着就行。咱们攒一攒,手上总是有钱的。” 李春花先是应了一声,闷头洗起了衣裳,洗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这眉头是越皱越深。 她这二弟妹绣活向来极好,平日去县城里接绣活,得的价格也是最高的,到时候攒的钱肯定也多,她自然是不急的—— 可她这,眼看着槐哥儿就要到了说亲的年纪,虽说到时候家里头肯定会管,但她这个当娘的,总不能什么也不出吧? 李春花顿时有些发愁。 一直到两人洗完衣裳,端着盆回去,李春花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倒不曾想,到了傍晚,家里吃完饭,李春花正要收拾桌子,卫婆子突然发话了。 “前些日子,我捡到杏杏的时候,曾经得了一株灼心草。”卫婆子慢悠悠道,“只不过出了点意外,那灼心草最后品相有些不好。” 卫婆子虽然没明说,但饶是反应较慢的李春花,也想到了先前被橘哥儿扔到鸡窝里的那株草…… 她们哪怕不认识灼心草长什么样子,但也听说过灼心草的大名。 这几年荒年,能卖钱的药草,她们大多都听过其名,自然也知道,这药草品相一旦不好,估摸着是卖不出什么高价的。 是以,虽说卫婆子没说卖了多少钱,李春花跟白晓凤两人脸上依旧也露出了肉痛的神色来。 喻三豹则是愣了下,没吭声。 卫婆子道:“眼下我说这件事呢,不是为了旁的,就是想跟你们说一下,这灼心草卖了些银钱,我这手上,也稍稍宽松了些。” 家里有了额外的进账,这是件开心事,人人都眉眼带笑。 卫婆子虽说提起这灼心草,是为了说旁的事,但这会儿仍然忍不住想夸自家宝贝大孙女。 她伸手拉过杏杏来,强调道:“所以我说,杏杏这小丫头,是咱们老喻家的小福星!看看,自打她来了咱们家,带来了多少好运?不说别的,前些日子,咱们去北莽沟,杏杏看我被个死娘们扯了头发,她还冲过去咬那死娘们,来救我!就冲这点,咱家里往后谁也不许再说半句杏杏的不是!” 槐哥儿他们反应最为激烈,热烈的响应着卫婆子的话:“没错没错,杏杏就是咱们家的小福星!” “对对对,奶奶你放心!杏杏我们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说杏杏半句不是呢?” 两个儿媳妇也赶忙表态:“娘你放心,我们都把杏杏当亲闺女疼!” 卫婆子很是满意,“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杏杏被夸得有些羞涩,小脸都红了,但她还是认真的扳着手指同卫婆子道:“奶奶,大家都对我特别好!大伯娘会做好吃的给我吃,二婶婶还给我做了好看的小帕子,合身的衣裳!几个叔叔伯伯还经常把我举高高,几个哥哥经常带我玩,大家都特别好!” 卫婆子“哎呦”一声,满眼慈爱:“我的好杏杏!” 家里气氛和乐融融的。 卫婆子又点名:“老大家的,老二家的。” 这才是要说正事了。 李春花跟白晓凤“啊”了一声。 卫婆子道:“先前老三拿银钱去了一趟他岳家,虽说没把老三媳妇跟橘哥儿带回来,但也实打实给岳家买了些东西。你们也好些日子没回娘家了吧?我也不是那等刻薄人,一会儿各给你们拿些银钱,你们买些东西,挑时候分别带着孩子们回娘家看看吧。” 这话是实打实的让李春花跟白晓凤愣住了。 她们反应过来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泪都要漫出来了! 卫婆子垂着眼:“只一点,你们俩商量好时间,别挤在一天回去,家里没人照料。” “娘!”李春花哽咽道,“你放心,我是当大嫂的,先让二弟妹回去……” 白晓凤也含泪带笑嗔道:“大嫂,你这话说的。你是大嫂,自然该你先带着槐哥儿柏哥儿回去。我娘家离咱这不远,什么时候回去也不要紧。” 妯娌俩对视一眼,都扑哧一声带着眼泪笑了出来。 这出嫁的女儿,谁不想风风光光的回娘家! 可这几年过得都艰难,谁家也不容易。 她们也能理解。 甚至说卫家那边来人,卫婆子给些银钱,她们也能理解——到底是娘的娘家,真有困难,还能撒手不管? 只是她们万万没想到,娘竟然这般公平! 李春花跟白晓凤都不住的抹泪。 “行了,”卫婆子摆摆手,“钱不多,但好歹不会让你们空了手回去。” 卫婆子又看向几个儿子:“你们也别觉得自个儿媳妇回娘家是胳膊肘往外拐,你们自己想想,你们媳妇儿嫁到咱们喻家,管着一大家子穿衣吃饭,忙里忙外的,娘家多久才回去一趟?” 喻大牛跟喻二虎都赶忙道:“娘,儿子知道。” 喻三豹有些闷闷的,没吭声。 喻四羊是他们这一辈唯一还没成亲的,也很积极:“娘,等我成亲娶了媳妇,也会让她经常回娘家的。” 卫婆子无语:“傻儿子,你先娶回媳妇再说。” 喻四羊天真道:“娘,不娶媳妇也没事,我陪你回娘家去。” 卫婆子正感动着,突然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有人冲进了院子,跑得气喘吁吁,声音带着哭腔的喊:“橘哥儿,橘哥儿回来了没?” 第33章 进山寻找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一听这声音,喻三豹神色变了。 旁人发愣的时候,他已经冲了出去。 众人也回过神来,连忙一窝蜂的出了门。 院中来人却是苏柔儿,她跑得急又喊得急,这会儿正上气不接下气,喘得厉害。 喻三豹冲了上去,扶住苏柔儿的胳膊:“媳妇,咋了?你说橘哥儿,橘哥儿咋了?” 听得喻三豹这么问,一看就是橘哥儿也没回这边。苏柔儿差点崩溃,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跟喻三豹之间的矛盾,反手抓住喻三豹,哭得梨花带雨:“橘哥儿,橘哥儿不见了!他,他没回来吗?!” 紧跟其后出来的卫婆子与喻老头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橘哥儿一直就没回来!”卫婆子脸色难看,“他一个四岁的孩子,如何自己从县里头回来?!” 苏柔儿腿都站不稳了,哭得昏天黑地的。 喻三豹着急无比,把她强拉起来,让她站稳:“媳妇你说清楚,橘哥儿,橘哥儿到底怎么着了?!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苏柔儿哭道:“就下午,下午橘哥儿把他小宝表哥的头给打破了,那孩子许是怕我们责骂,就跑了……找遍了,我哪里都找遍了,没有,没找到橘哥儿……隔壁大娘说,她看到橘哥儿跑出巷子了,问橘哥儿干嘛去,橘哥儿说要回奶奶家……可我一路找过来,也没见着橘哥儿啊。” 苏柔儿越说哭得越发厉害,她放声大哭:“儿啊,你去哪里了啊!” 卫婆子一阵头晕目眩。 眼下人拐子不少,橘哥儿一个四岁的孩童,到了这个点都还没回来,那简直是凶多吉少! 喻老头也急得厉害,想说什么,但一着急,却急出了咳嗽,咳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卫婆子扶住喻老头,帮他拍了拍后背,苏柔儿还在那里哭,喻三豹急得团团转,卫婆子忍不住道:“行了,别哭了!哭有啥用?” 苏柔儿却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哭着推开喻三豹:“你还说!多大点事,你就逼得我带着橘哥儿回了娘家!要不是这样,橘哥儿也不至于丢了!” 李春花跟白晓凤这下都变了脸色。 这老三家的,说的是啥话?! 几个喻家男人也齐齐变了脸。 这老三媳妇着实有些过分了! 卫婆子脸色难看极了! 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着急道:“三婶婶,你说得不对!是你带着橘哥儿出门的,你为什么要怪奶奶呀!当时奶奶跟杏杏去县里头,看到橘哥儿一个人在集上,奶奶还很担心,跟你们说要看好橘哥儿!当时你们还凶奶奶呢!” 杏杏急得也快哭了。 她知道走丢是什么意思,先前她也听村里人说过,说她就是走丢的小孩——走丢不是件好事,橘哥儿眼下走丢了,她知道家里肯定都很着急! 但这样也不是三婶婶能骂奶奶的理由呀! 杏杏说得又快又急,还带着哭腔,比之苏柔儿那歇斯底里的哭泣,更能触动人心。 就连喻三豹,也从着急中稍稍清醒了一瞬,有些失望的看了苏柔儿一眼。 他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桩事。 他娘没跟他说过半句他媳妇的不是。 但反观他媳妇,这说的,做的,都叫什么事啊? 方才那话说出口,其实苏柔儿就有些隐隐的后悔。 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再加上橘哥儿走丢的慌张害怕,苏柔儿一时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硬着头皮呵斥杏杏:“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卫婆子大怒。 杏杏咬了咬唇,她拉了拉卫婆子的衣袖:“奶奶,算了,方才也是杏杏太着急了,三婶婶是长辈……我们,我们先赶紧去找橘哥儿吧。” 杏杏知道橘哥儿向来不喜欢她,所以她也不敢叫橘哥儿哥哥,只敢跟着旁人一道喊橘哥儿。 这么懂事的杏杏,卫婆子心绞着疼,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没再管苏柔儿,给家里几个男人都安排了活计:“你们去找村里要好的人家,请他们帮忙,让他们帮咱们进山找找橘哥儿!” 喻老头也道:“我也去老白头那边借猎狗……你们弄点木头,做些火把,小心看路。” 喻大牛喻二虎喻四羊哥几个都齐齐应声。 就连喻家的几个哥儿也都去拿东西准备跟着家里大人进山找了。 喻三豹看着还在死犟的苏柔儿,他抿了抿唇,叮嘱一句:“你在家里等着。”没说旁的,也跟着家里人一头扎进了院外的夜幕。 一时间家里头就只剩下了卫婆子,李春花,白晓凤,哭得发抖的苏柔儿,以及一个也很想跟着出去找人的杏杏。 卫婆子没看苏柔儿,嘱咐李春花:“去灶台,熬一大锅姜汤,熬浓些。夜里山里头寒凉得很,等他们回来,也好喝了驱驱寒。” 李春花应了。 白晓凤见卫婆子没吩咐她,生怕落下她,主动道:“娘,我也去帮着生个火吧。总得做点啥才心安。” 卫婆子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牵着杏杏往屋子里去了。 苏柔儿在院子里哭了半晌,见没人理她,咬了咬牙,便要往外走。 杏杏走出主屋,喊住了她:“三婶婶!” 苏柔儿带着点儿警惕以及憎恶的看向杏杏。 杏杏有些怕这样的眼神,她缩了缩,还是努力把奶奶交代她的传话说完:“奶奶说了,你别出去,不然到时候还要再找你。” 苏柔儿似乎被这一句话给弄崩溃了,她哭着问:“橘哥儿是我儿子!我不出去找他,我还能做什么?” 杏杏只是个三岁多的小姑娘,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抚情绪失控的三婶婶。 她努力想了想,认真道:“等橘哥儿被找回来,他一定很想立马见到三婶婶。三婶婶等在家里就好啦。” 苏柔儿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弯月初上,半个南坨村都被动员起来。 不少人主动跟着出来找橘哥儿。 一时间,朗神山半山腰都是喊“橘哥儿”的声音。 然而,众人一直找到半夜,却依旧没有找到人。 有人忍不住小声道:“别是孩子被人拐去了吧?” 这话一出,便有人捣了他一胳膊肘,示意他小声点,让人家喻家人听见了,那该有多难过? 夜渐渐深了,实在找不到,村人陆陆续续从朗神山上撤了回来。 最后,连喻家人也脸色难看的回来了。 第34章 找到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苏柔儿病倒了。 她发起了高烧,烧得毫无意识,两三个时辰都不曾退烧,喻三豹连夜又去请了大夫。 这样折腾了一夜,喻三豹只休息了一个时辰稍稍合眼,便又急着赶去了县里。 他从前认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尽管最后被旁人坑了一把,但其他人还是有些交情的。 若是橘哥儿真的被拐了,说不得能找到些什么线索。 李春花与白晓凤原本要商量回娘家的事,这下也暂且搁置了。 家里丢了个孩子,纵使不是她们亲生的,但她们怎么说也是当人长辈的,哪有什么心情回娘家探亲。 再加上喻三豹去县里之前还特特拜托过她们照看一下高烧昏睡不醒的苏柔儿,李春花跟白晓凤更是走不了了。 喻家的成年男丁都往别的村去找了,生怕橘哥儿迷路,走到旁的村去。 家里头就剩下槐哥儿他们。 槐哥儿左右也闲不住,便跟三个弟弟商量,他们今儿再去朗神山走一遭。 虽说昨晚村里人帮着找了大半夜,但昨晚终究是黑乎乎的夜里,单靠火把的光,说不定就错漏了什么线索。 三个弟弟正齐声应好,从旁边便探出个扎着两个啾啾的小脑瓜来,满脸写着期望:“带上杏杏吧,杏杏也要去找橘哥儿!” 桂哥儿立即道:“不行不行,到时候要让奶奶知道了,又要揍我!” 先前在北莽沟晒谷场那,因着桂哥儿带着杏杏钻到人前去的事,卫婆子直接打了桂哥儿的屁股一顿! 桂哥儿哇啦哇啦的哭了好久。 眼下杏杏一说要进山,桂哥儿头一个反应就是为了屁股不遭殃,不能带杏杏去危险的地方! 杏杏可怜巴巴的看着桂哥儿。 桂哥儿哪里受得住! 槐哥儿狠狠揉了一把桂哥儿的头发:“没事,上次我们带杏杏进山,奶奶没说什么。咱们把妹妹带好,奶奶不会说什么的。” 桂哥儿见大哥都这么说了,他犹豫了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重重点头,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好!” 到时候大不了再被奶奶揍一顿嘛! 杏杏欢呼起来,又大声保证:“杏杏不会给哥哥们添麻烦的!” 出发前,槐哥儿又拿了个草帽,盖在杏杏头上。 槐哥儿与柏哥儿一人拿了一把镰刀,嘱咐柳哥儿桂哥儿带着杏杏在他们身后跟好。 一行五人就这么又进了朗神山。 槐哥儿力气大,嗓门也大,一路喊着橘哥儿。 其余几个小的,也时不时的往四周喊着橘哥儿的名字。 杏杏绷着全身的劲,用力喊着橘哥儿的名字。 然而除了惊起的飞鸟,再无旁的动静。 五人一直找到临近晌午的时候,太阳直直的,炽热的映照下来,好在这山林间有灌木或者大树提供些荫凉,倒也不算特别热。 但爬山不是个轻省活,杏杏累得气喘吁吁的,不想在这种时候给哥哥们添麻烦,一直坚持自己走,柳哥儿便给她找了根树枝当拐杖。 饶是如此,杏杏也累得够呛,小舌头吐了出来,像小狗一样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槐哥儿看了一眼,道:“我们去溪边休息下吧。” 这建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支持。 兄妹五人互相扶持着,又坚持走了一段路,到了溪畔。 这里是山下那条小溪的上游,溪水清澈,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山里的孩子,向来都没太多忌讳,几人都直接用手盛了水,舀水喝。 冰凉的溪水从喉咙一路到了肚子,那叫一个凉爽! 喝过了水,众人便寻了石头在溪边坐着休息,乘凉。 杏杏见不远处林畔灌木里生着几颗极漂亮的野果子,她同槐哥儿说了声,便想去摘那野果子。 只是,刚要摘野果,杏杏却突然发现灌木丛里有个什么东西很是眼熟。 她费劲的钻了进去,把灌木丛里的东西捡了出来。 “杏杏!” 喻家几个哥儿一直看着这边,见杏杏突然钻到了灌木里,立刻坐不住了,齐齐往这边跑来。 只是刚跑到,却见小姑娘又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 槐哥儿还没反应过来,见杏杏安全无恙,便吁了一口气。 七岁的桂哥儿忍不住叨叨道:“妹妹!要是我这样吓唬哥哥们,哥哥一定会揍我屁股的!” 柳哥儿瞥了弟弟一眼:“杏杏可不像你一样调皮!” 杏杏有些急的挥了挥手上的东西:“哥哥,你们看这个呀。” 喻家几个小子定睛一看,都认出了这手艺:“咦,这看着怎么像是四叔编的草蚂蚱啊!” 杏杏忙不迭的点着小脑袋:“就是四叔叔编的呀!……杏杏记得,前些日子,四叔叔编了一个草蚂蚱,让三叔叔拿去给橘哥儿了!” 杏杏这么一说,喻家几个少年的脸色都变了变! 槐哥儿把杏杏从灌木丛里抱出来,给几个弟弟分配着活计:“……橘哥儿的草蚂蚱落在这儿,他人很可能在附近,你们几个赶紧在附近找一找!” 当大哥的一声令下,几个弟弟都分头找了起来。就连最小的杏杏,也一边用稚嫩沙哑的声音呼喊着橘哥儿的名字,一边四下搜寻着。 很快,众人便在一处有滚落痕迹的小土坡下,找到了衣衫被勾得破破烂烂,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橘哥儿。 “橘哥儿!” 几人都吓了一跳,槐哥儿赶忙试了试橘哥儿的鼻息,还好还有极微弱的气息! “橘哥儿!” 槐哥儿有些着急的推了推橘哥儿。 橘哥儿没有醒。 槐哥儿一把抱起橘哥儿,心急如焚:“得赶紧回去找大夫看看!” 柳哥儿立即道:“大哥你先带橘哥儿回去,桂哥儿跟杏杏走得慢,我们几个留在后头慢慢走,我认路的!沿着咱们来时的路回去就好了!” 槐哥儿看了弟弟一眼,知道弟弟向来脑子聪明,从这朗神山里回去,应该也不是问题。 “好,老二你带好弟弟妹妹。”槐哥儿嘱咐了柏哥儿一句,知道橘哥儿这情况危急,耗不得时间,他抱起橘哥儿飞奔起来。 第35章 若是没醒,那就准备后事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待柏哥儿一行人回去,橘哥儿被找到的人已经由热心的村人赶去告知了四下寻找的喻家人,家里人大半都赶回来了。 苏柔儿听说橘哥儿找到了,那叫一个激动,挣扎着下了炕,跌跌撞撞的来了主屋,坐在主屋炕沿上不走了,攥着昏迷不醒的橘哥儿的手,哭得厉害。 恰好达奚司婆就在附近,喻老头直接把达奚司婆请了回来。 达奚司婆头发花白,身形瘦削矮小,但她精神却极好,一双眸子满是精光。 她头上戴着古怪的饰物,据说是司婆代代传承下来的。 柏哥儿他们匆匆赶回时,达奚司婆刚给橘哥儿把完了脉。 “你们是从山坡底下找到的?估摸着是这娃娃滚下来的时候撞到头了,淤血在这脑袋里,没人救他的话,他会一直醒不了。”达奚司婆又摸了摸橘哥儿浑身上下,“旁的地方倒也没什么,都是些小擦伤……还好你们找到的及时,这娃娃在山里冻了一夜,再晚些时候,呵呵。” 达奚司婆声音有些吊诡的笑了两声。 苏柔儿捂住嘴,眼泪忍不住的滚落。 卫婆子脸色发白:“达奚大姐,我家橘哥儿,这伤,好治吗?” 都说达奚司婆脾气不大好,但她对卫婆子倒也还算和颜悦色。她瞥卫婆子一眼:“放心,死不了。算你们运气好,找到的不算晚,我刚好又在附近,一会儿开个药,喝上几日,他就该醒了……不然,再耽搁上几个时辰,就不好说了。” 卫婆子一听,心一松,脚一软,要不是李春花赶忙扶了婆婆一把,说不得卫婆子就得摔了。 她双手合十,不住的念叨:“真是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卫婆子想起什么,眼里含泪:“……说起来,都是我的几个好孙子孙女,他们往山里去找了大半日了……” 槐哥儿赶忙道:“奶奶,是杏杏妹妹发现了橘哥儿掉在灌木丛里的草蚂蚱,我们才猜到橘哥儿应该是在附近。” “杏杏?”卫婆子又哭又笑,“我就知道,我们杏杏最有福气了,这是老天爷赐给我们喻家的小福星……” 杏杏有些局促的掏出帕子给卫婆子擦泪:“奶奶……” 达奚司婆眼神落在杏杏身上,倏忽,她眼神微微一凝,落在杏杏手腕的那串佛珠上,“咦”了一声,神色变了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不过,达奚司婆最后什么也没说,只用随身携带的一堆瓶瓶罐罐里舀出些药粉来,混合成好些粉末状的东西,最后又拿药钵碾了碾,这才收到了一个罐子里。 “每次取两钱,熬水。一天一次即可。”达奚司婆嘱咐道,“等这罐子里的药粉都没了,这娃娃也就该醒了。” 一大家子都连连点头。 苏柔儿带着哭腔问道:“若是没醒呢?” 达奚司婆看都不看她,呵了一声:“若是没醒,那就准备后事吧。” 苏柔儿脸色立即变得惨白! 卫婆子也白着脸,颤声叫了一声:“达奚大姐!” 达奚司婆不耐道:“行了,我就是看不得她那哭哭啼啼不成事的样子!……你放心,这药粉估摸着用不完,娃娃就能醒。到时候若是醒不了,你们只管去寨子寻我。” 苏柔儿再不敢哭出声,憋得眼里都是泪。 卫婆子又松了一口气:“达奚大姐,你吓死我了……你来一趟也辛苦了,诊金多少?” 达奚司婆呵呵一声,道:“虽然咱们有点交情,但我这药都是好东西,诊金一文都不能少。再说了,药这种救命东西,若是给钱少了,损的是你家娃娃的福气!” 卫婆子连连点头:“那是应该的,应该的。” 达奚司婆伸出一根手指来:“一两银子。” 李春花跟白晓凤差点叫出声。 多少?! 一两银子?! 卫婆子却毫不犹豫道:“行,大姐你等下,我去拿钱。” 很快,卫婆子便从里屋箱笼下头,拿出个包裹得层层严实的小包裹来。 卫婆子一层层打开,里头也就放着一块碎银子,还有些铜板。 卫婆子把碎银子给了达奚司婆,达奚司婆接过来便咬了一口,点了点头:“差不多正好一两。好了,我这便走了。” 李春花跟白晓凤眼睁睁的看着达奚司婆带着那一两碎银子出了门。 苏柔儿看得愣怔。 婆婆那包裹里,分明只剩下不多的铜板了。 饶是如此,这一两银子的药费,婆婆掏的是半点犹豫都没有…… 苏柔儿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 橘哥儿找回来了,纵使没醒,但听达奚司婆那语气,醒来是必然的。 众人便从主屋散了去,只留下苏柔儿陪着橘哥儿。 李春花跟白晓凤先前橘哥儿危急的时候还不觉得花钱治病有什么,但这会儿出了主屋,又一想达奚司婆话里话外的笃定,橘哥儿这是铁定不会有事了,这一松心,再想想那药费,妯娌俩心里多少都有些不是滋味。 若非苏柔儿那货矫情非要在娘家不回来,橘哥儿会出这种事? 橘哥儿若是不出这种事,那他们也不会白白没了一两银子! 那可是一两银子啊! 妯娌俩挠心挠肺的难受。 尤其是白晓凤还压低了声音同李春花道:“大嫂,不是我说,眼见着咱们小叔还有槐哥儿,都紧着要说人家了。这一两银子能办好多事呢……唉,我也不是说,舍不得给橘哥儿花钱看病,但这不就是想着,若当时咱们三弟妹没作妖,这钱不就能省下来了吗?” 白晓凤这话,算是说到了李春花的心坎里。 李春花更难受了,最后只能闷声道:“算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总不能不救橘哥儿吧。” 事情也是这么个理。 妯娌俩对着,俱是叹了口气。 …… 到了傍晚,满脸风霜的喻三豹也回来了。 他在县里头找人托关系查了大半日,只查到了昨儿,有个符合他描述的小孩子,自己跑出了县城。 这可把喻三豹差点急疯了。 好在有村人来县里通知了他,说是孩子已经找回来了,他这才赶忙风尘仆仆的往回跑。 橘哥儿还没醒,喻三豹坐在炕边,定定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迟迟没有说话。 第36章 橘哥儿醒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苏柔儿泪眼婆娑,语带哽咽的喊喻三豹:“豹哥……” 喻三豹却只道:“你先回屋休息吧。你身体还没好,橘哥儿这我看着就是。” 他说这话时,没有看苏柔儿。 苏柔儿莫名有些惶恐,她咬了咬下唇,原本想说几句什么,但见着喻三豹那疲惫的脸色,苏柔儿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有些难舍的看了一眼炕上还在昏迷的橘哥儿,小声道:“那我先回去,一会儿再来看橘哥儿。” 喻三豹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橘哥儿是第三天一早醒来的。 当时杏杏正坐在橘哥儿炕边上拿了几根狗尾巴草,在那编着东西。 这是小叔叔喻四羊教她的,杏杏对这个很感兴趣,虽然有些笨拙,但她编得很是开心,已经编出了半条歪歪扭扭的“麻花辫”。 “咳咳咳……” 微弱的咳嗽声响起,杏杏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麻花辫”给扔了。 随即杏杏才反应过来,睁着圆溜溜的杏眼儿看向炕上咳嗽的橘哥儿,鞋子都忘了穿,光着脚跑了出去,喊道:“爷爷,奶奶,橘哥儿醒啦!橘哥儿醒啦!” 不多时,呼啦啦好些人都来了主屋。 冲到最前头的自然是苏柔儿,这两日她烧慢慢退了,精神也比先前好了不少,就是橘哥儿不醒,她还是有些焦躁不安。 也是巧了,她早上来看过橘哥儿,这才刚离开不久,回自个儿屋头打算拿些布头做些针线什么的,也就才一炷香的时间,橘哥儿就醒了! 苏柔儿激动无比,要不是橘哥儿有伤,她这会儿定然是要将橘哥儿搂在怀里了。 “娘的心头肉,你觉得怎么样了?” 橘哥儿神思还有些恍惚,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卫婆子跟在后头,见橘哥儿嘴唇有些干,皱了皱眉,倒了碗水,拿手背贴碗试了试水温,这才递给最前头的苏柔儿:“给橘哥儿先喂些水。” 苏柔儿抿了抿唇,接过了水,搂着橘哥儿开始喂水。 橘哥儿喝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扁了扁嘴带着哭腔喊:“娘,我,我从山上掉下去了……摔得好疼啊……” 苏柔儿这当娘的一颗心都要碎了。 她紧紧的搂着橘哥儿,是半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口。 喻老头眉头尽舒,倒是挺乐呵:“橘哥儿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达奚司婆说过,醒了就没大有事了。” 众人悬了几日的心也是尽数放下。 “行了行了,都赶紧回吧。” 卫婆子赶着其他两房的人:“都挤在这,屋子里就这么大点地,不嫌憋屈。去去去,都各忙各的去吧!” 其他两房的人都乐呵呵的往外走,倒是喻四羊,走到门口不忘回过头来同橘哥儿道:“橘哥儿,我这两日又给你编了个小马,可好看了!等你好起来就拿给你!” 橘哥儿听着精神头就好了不少,应了一声:“谢谢小叔叔!” 桂哥儿“哇”了一声,一把挽住喻四羊的胳膊:“小叔叔,你可不能偏心啊。我想要个小兔子,你一直没给我编呢!” 喻四羊还没回话,白晓凤这巴掌就拍到桂哥儿脑壳上了:“橘哥儿病着呢,你跟病了的弟弟抢,也真出息!” 喻四羊憨憨的笑着挠了挠头:“都有都有!回头我挨个给你们编!” 侄子们喜欢他编的东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喻四羊美滋滋的出去了。 橘哥儿躺在苏柔儿怀里,看着家里的亲人说说笑笑的出了屋门,他年纪小,说不出自己心里这暖呼呼的,让人忍不住就嘴角上扬的感觉是什么。 但,他莫名就是感觉很踏实。 杏杏在一旁,悄悄的,悄悄的把她编了一半的狗尾巴草麻花辫伸了过来,有些期盼的看着橘哥儿:“我编的,回头送给你呀?” 橘哥儿撇了撇嘴,刚要嫌弃的说“不要”,但他突然想起,他醒来时看到的小丫头一边守着自己一边编狗尾巴草的身影。 那句“不要”,就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半晌,橘哥儿有些屈尊纡贵道:“……到时候我看看好不好看再说吧!” 说完,他似是觉得有些羞耻,微微转过了脸,不再看杏杏了。 得了橘哥儿这么一句,杏杏也有些高兴。 橘哥儿对她不好,她没放在心里。她只记得,橘哥儿小小的身体倒在坡底下,看着快死了的可怜模样。 是真的好可怜啊! 让她想起了自己,若是当时奶奶不把自己救回来,她会不会也这么可怜的一直躺在那礁石滩上,风吹雨打虫子咬,没有人管她啊? 苏柔儿听着儿子跟杏杏你来我往的说着,咬了咬下唇,没吭声。 屋子里除了养伤的橘哥儿,这会儿就剩下喻老头,卫婆子,杏杏,以及三房的喻三豹跟苏柔儿。 喻三豹突然看向苏柔儿,声音低沉的开了口:“……咱房里先前攒了几两银子,你放哪里了?这次娘给橘哥儿看病花了不少钱,你拿一两银子交到公中吧。” 苏柔儿愣住,继而脸色稍稍有些不太自在,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卫婆子皱眉拒绝:“也不用……” 喻三豹却罕见的打断了卫婆子的话:“娘,这事你别管。” 卫婆子眉头皱得越发高了,没再说话。 苏柔儿浑身僵硬,头都有点抬不起来,她半带求饶的叫了一声“豹哥……”,喻三豹却很是坚持的看着她。 苏柔儿没了法子,她眼神都不敢抬起来跟喻三豹对视了。 喻三豹脸色越发冷漠:“……一两银子都没了?” 苏柔儿头都要抬不起来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卫婆子跟喻老头听出些端倪来,卫婆子眉头也皱了起来。 喻三豹深深的吸了口气:“……咱们房里的钱呢?” 他今儿是一定要让苏柔儿亲口说出来。 苏柔儿被逼得没了法子,这才硬着头皮道:“前些日子,我回娘家……自然不能两手空着……” 这话一出,就连喻老头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卫婆子倒吸一口凉气,她怒火腾得上来了。 但橘哥儿这会儿还病着,她不愿意当着孙子的面,让他娘太过难堪。 卫婆子冷着脸:“老三,还有老三媳妇,你们先跟我出来。” 苏柔儿哪里想出去,她推托道:“……橘哥儿这我走不开……” 卫婆子冷声道:“这会儿你想起你有个儿子了?!拿钱的时候怎么想不到呢?!” 苏柔儿哑口无言,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喻三豹。 第37章 可曾有人来看过橘哥儿一眼?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但喻三豹的神色,比卫婆子还要冷漠几分。 他率先往外走去。 向来最好说话的喻老头,也叹了口气,没有替苏柔儿说话,背着手出去了。 卫婆子冷眼看着苏柔儿。 苏柔儿只能咬了咬牙,把橘哥儿放在炕上,磨磨蹭蹭的跟着出了屋子,去了外头。 这下屋子就剩下了卫婆子,杏杏,还有橘哥儿。 对上死里逃生,刚刚醒来的孙子,卫婆子神色和缓了不少,安慰道:“橘哥儿,别怕,我就是问你娘几句话。” 橘哥儿却摇了摇头:“奶奶,我不怕!……”他又有些忿忿不平,撅起了嘴,“娘回外祖家,是带了钱的!我亲眼看到娘给了外祖母银钱,但苏小宝却老是私底下骂我是打秋风,吃白食的乡巴佬!我讨厌他!” 橘哥儿又有些委屈的嘀咕,“一块肉都不给我吃……” 橘哥儿精神看着不错的样子,只是说的这话,却又让卫婆子心情很是复杂。 卫婆子闭了闭眼,同杏杏交代道:“杏杏,你同橘哥儿在屋子里待一会儿。橘哥儿要是哪里不舒服,你就出来喊我们。我出去同你三叔三婶说几句话。” 杏杏像是被交代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任务一样,她神色肃穆的点了点头,很是庄重,近乎宣誓:“奶奶放心去跟三叔叔三婶婶说话!杏杏肯定看好橘哥儿!” 卫婆子短暂的被杏杏这小模样逗得笑了下。 她伸手摸了摸杏杏的头,这才出了门。 橘哥儿有些拈酸吃醋,小声道:“奶奶为什么只摸你的头,没摸我的头?” 杏杏歪了歪小脑袋,有理有据的猜测:“可能是因为,上次那个给你看病的婆婆,说你摔到了脑袋吧!你脑袋还受着伤呢,奶奶肯定不能碰。” 这理由非常合理,杏杏又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小脑袋:“没错,一定是这样,奶奶这是疼你呢。” 这话倒是很好的安抚了四岁的橘哥儿。 橘哥儿躺在炕上“嗯”了一声,嘴角咧得老高。 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又凶巴巴的问杏杏:“你有没有礼貌!我比你大,你得喊我哥哥才行,怎么能跟哥哥们一样,喊我橘哥儿呢?” 杏杏有些茫然,张着小嘴“啊”了一声:“可是你不是很不喜欢杏杏吗?你先前还说杏杏不是你妹妹呀?” 橘哥儿被杏杏反问的哑口无言,他瞪着杏杏,杏杏无辜的同他对视,还问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喝水吗?” “不用!”橘哥儿粗声粗气的回,闭上了眼。 他果然还是很不喜欢这个小丫头! …… 院内偏僻的一角。 众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苏柔儿先前是有些慌张,但慌张过后,她又生出些许委屈来。 若非卫婆子欺负她,喻三豹凶她,她能跑回娘家? 她带着孩子回娘家,总不好空着手吧! 念及此,苏柔儿先声夺人:“是,我承认是把那几两银子带回了娘家。但我带着橘哥儿回娘家,总不好两手空空去白吃白喝吧!” 卫婆子冷着脸:“你以为你交了钱,你娘家的人就不当你是白吃白喝了?橘哥儿在你娘家,还不是被你娘家侄子私底下骂打秋风,吃白食!” 苏柔儿脸上有些难堪,辩解道:“……小宝那是年纪小,不懂事……” “年纪小,不懂事?”喻三豹突然开了口,“你也年纪小,不懂事?……回次娘家,买些东西是应该的。但那几两银子,是娘体恤咱们,没让咱们把钱全都上交公中,一点点攒下来的。你出去问问,谁家灾年这几年,老子跟老子娘棺材板的钱都快花完了,但儿媳妇手里头还能攒个几两银子的!” 苏柔儿说不出话来了。 现下别说是村人了,就算是他们县里头,没分家前,儿子挣得都要上交公中,由上头的爹娘再统一分配银钱。 日常开销也是公中出钱。 她这些年跟喻三豹攒下这几两银子,很是艰难,也很不容易。 但她当时回娘家也是气得狠了,又不想被娘家人看轻,才把他们三房攒了好些年的银子都拿了走…… 喻三豹像是憋了很久,他神色冷漠,看向苏柔儿的眼神满是失望:“娘体恤咱们,让咱们手里留着些银钱,就是为了咱们遇到突发的急事时,手里头能有个帮衬的。你倒好,直接都给了你娘家。若是你娘家有急用,那我没话说,但你娘家是急用吗?!你娘家不急用,你倒是巴巴的把银钱送上去,我问你,咱们家,是不过日子了吗?……前两日,若是娘手里一两银子都没了,你拿什么给橘哥儿看病?!儿子的命,你是不要了吗!” 喻三豹声音低沉,带了几分嘶哑。 苏柔儿浑身一震! 她其实前两天就隐隐意识到了这个,但事涉娘家,她不想深思。 眼下所有她故作平和的一切,都被“儿子的命”,给彻底击溃! 苏柔儿有些崩溃,她冲着喻三豹大喊:“行了,反正钱是给我娘家了,又不是乱用了……” 她有些不成章法的分辩,“我娘家大侄子要娶媳妇了,小侄子正在长身体,都是要用钱的地方……” 喻三豹闭了闭眼,对苏柔儿是越发失望了。 卫婆子跟喻老头也不想多说什么。喻老头看着三儿子,甚至还劝了一句:“好了,这不好歹,我跟你娘,手里还有些铜板。橘哥儿也不碍事了……这事过去就过去了。” 卫婆子也道:“公中出的钱,不用你们还。给孩子看病,这都是正经花销。” 卫婆子跟喻老头越是这般通情达理,喻三豹就越痛苦。 苏柔儿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赶忙抓住喻三豹的手:“你看,爹娘也这么说……” 喻三豹却冷冷的把自己的手,从苏柔儿胳膊里抽了出来。 他眼里满是失望。 “我就只说最后一句,”喻三豹冷声道,“橘哥儿找回来这事,当时我就跟你娘家那边说过了,也说了橘哥儿受了伤这事……眼下已经整整两日了,你娘家,可曾有人来看过橘哥儿一眼?” 第38章 哥哥们都说杏杏是最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橘哥儿这两日,昏迷的时候众人不敢胡乱移动他,一直是在主屋炕上养病。 眼下他醒了过来,喻三豹便把他抱回了三房。 又过两日,达奚司婆留下的那药粉喝完了,橘哥儿也活蹦乱跳了,眼看着是大好了。 只是,这几日,饶是橘哥儿年纪小,他也察觉出爹娘之间的不对劲来。 他娘似乎一直想跟他爹说什么,但他爹态度吧……橘哥儿说不出什么来,就是觉得,爹好像对娘没以前那股热乎劲了。 “橘哥儿!出来玩呀!” 杏杏在院子里喊。 橘哥儿从炕上坐起身子来,撅着小嘴,不太想搭理杏杏这个没礼貌的小丫头。 但他的脚却像不听使唤一样,从炕上溜了下去。 苏柔儿眼底带着几分憔悴,坐在窗前纳着鞋底。见儿子往外走,她张了张嘴,还是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没吭声,任由橘哥儿走了出去。 橘哥儿哼了一声,见杏杏正蹲在地上拿狗尾巴草逗弄着蚂蚁,小小的一个,两个啾啾在脑袋两边翘着,说不出多可爱。 橘哥儿故意把语气放狠:“怎么就你自己,哥哥他们呢?” 杏杏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见是橘哥儿,她高兴的扔掉狗尾巴草,站了起来,掰着手指头跟橘哥儿数:“……大哥哥二哥哥去地里干活了。三哥哥四哥哥跟着二婶婶回外祖家去了,家里头小孩就剩咱们两个啦!” 橘哥儿嗤之以鼻,转身便走:“跟你有什么好玩的。” 杏杏眼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劝橘哥儿留下来。 橘哥儿走了几步,见杏杏竟然真没出声挽留自己,气呼呼的想,所以说这个小丫头是真讨厌啊! “……要不,咱们去挖野菜?” 杏杏弱弱的提议:“大伯母做的野菜饼好好吃。” 一说到野菜饼,橘哥儿口水就忍不住分泌出来。 他抹了一把嘴,这才有些矜持的回过身来:“行吧。我先说好,我可不是想跟你去玩,我是想吃大伯母做的野菜饼!” 四岁多的橘哥儿装出一副高冷模样来:“你可不要误会了!” 杏杏高兴的连连点头:“杏杏不会误会哒!” 橘哥儿这才高兴起来,丢下一句“你等会儿”,噔噔噔跑回他们三房的屋头,拿出一个小背篓来,背在肩上,便要兴冲冲往外跑。 苏柔儿赶忙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橘哥儿头也不回,就要往外蹿:“我去挖野菜!” 苏柔儿有些着急,一把抓住橘哥儿的胳膊:“你才病好,别跑这么快!……挖什么野菜啊,家里还缺那点你挖的野菜?” 橘哥儿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苏柔儿一眼,不大高兴道:“娘,我不跑没事,但挖野菜这事,哥哥们挖得,怎么我就挖不得了?” 苏柔儿被反问的愣了下,下意识道:“你年龄还小……” 橘哥儿立即道:“可是喻杏杏那小丫头,比我还小一岁呢!”他骄傲的伸出四根手指,“我四岁,她才三岁多!她挖得,我也挖得!” 说完,橘哥儿又有些不满的抱怨道:“娘,你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我不小了!” 苏柔儿脸一阵青一阵白。 橘哥儿趁苏柔儿愣忡的功夫,跑得飞快。 苏柔儿回过神,焦心极了,冲着橘哥儿的背影大喊:“橘哥儿,你不要跑这么快!” “知道啦!” 橘哥儿的喊声传来,他人已经跑到了院子里。 “走走走,挖野菜去!”橘哥儿兴致勃勃。 杏杏却一本正经的拉住橘哥儿的胳膊:“我听见三婶婶喊了,你不可以跑太快!” 橘哥儿“啧”了一声,显然嫌杏杏麻烦,不过,却也勉强答应了下来:“行吧。” 杏杏这才满意的拎起喻四羊这两日特意给她编织的一个小竹篓,高高兴兴挥着小手:“走,咱们挖野菜去!” 橘哥儿瞥一眼杏杏挎着的小竹篓,又撇了撇嘴:“是不是小叔叔给你编的?哼,小叔叔给我编了小马,比你这个好看!” 杏杏有些莫名其妙的歪了歪小脑袋,小脑袋上的小揪揪也跟着她一歪:“对呀,小马很好看呀。” 她不明白橘哥儿为什么要强调这个。 橘哥儿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他觉得自己赢了,应该高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点点憋屈…… 他气呼呼的想,一定是杏杏这小丫头太讨厌了! 橘哥儿忍不住嘀咕:“讨厌的小丫头!” 杏杏听见了,噘了噘嘴,她反驳道:“杏杏才不讨厌,哥哥们都说杏杏是最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只是橘哥儿不喜欢杏杏罢了!” 橘哥儿哼了一声:“就讨厌就讨厌!” 两个小小的人儿,又吵又热闹的一起迈出了喻家的柴门。 苏柔儿站在窗后,愣忡的看着,许久没有动作。 …… “这里!上次我跟三哥哥四哥哥挖到了好多野菜嗷!”杏杏比划着胳膊,又往远处一指,“不过那个方向,奶奶说过咱们不可以再过去了。上次那个罗家的哥哥就是在那儿被蛇咬到了。” 她把小竹篓往旁边一放,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咱们比比谁挖的更多呀?” 橘哥儿的胜负心一下子就上来了:“比就比!” 两个小家伙撅起屁股,开始疯狂满地薅野菜。 托前些日子那场雨的福,这片野地,这段时间又生出了不少野菜。 两个小家伙挖得大汗淋漓。 但橘哥儿自幼就娇惯,甚少干这些体力活,没过多久,便累得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杏杏听到动静,往橘哥儿那看了一眼:“没事吧?” 橘哥儿娇惯归娇惯,人也很要强。为了防止被讨厌的小丫头给看扁,他又咬着牙爬了起来:“我肯定没事!” 杏杏却有些忧心:“不行,橘哥儿,方才杏杏听见三婶婶说啦,你病才刚好,不能跑,应该也不能这么累吧。” 橘哥儿对杏杏的关心,心里很受用,面上却白眼一翻:“你怎么比我娘还啰嗦?我娘跟你说看着我了?” 杏杏抿了抿唇,垂下眼眸:“没有。三婶婶不大喜欢杏杏……” 第39章 震惊到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橘哥儿不知道怎么了,一看到杏杏那有些黯淡的神色,差点就跳起来,立即辩解道:“我娘没不喜欢你——” 面对杏杏那突然亮起来的眼神,橘哥儿卡壳了…… 杏杏很是期待橘哥儿继续讲,三婶婶怎么就“没不喜欢”她了,但橘哥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话来。 杏杏渐渐明白过来,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没事,杏杏都知道的。” 这样的语气,橘哥儿听着,不知怎地,心里更不得劲了。 他皱眉大声道:“你先别说话,我先想想!” 杏杏乖巧的“喔”了一声,就老实的蹲在那儿等橘哥儿想玩。 好半晌,橘哥儿终于想起一件事来,他有些高兴的大声反驳道:“我想起来了!……我娘在给你纳鞋底呢!” 他想起走之前看到他娘在做的针线活,纳鞋底。那鞋底小小的,一看就不是他脚的大小。 那么小的脚,家里头除了喻杏杏这个小讨厌鬼,还能有谁? 杏杏闻言眼睛又亮了起来,还有些难以置信:“真的,三婶婶在给杏杏纳鞋底?” 橘哥儿见这个讨厌的小丫头好似没怎么见过世面一样,一惊一乍的,他心里多少平衡了点,哼了一声:“我还能骗你不成!” 杏杏很是高兴,傻乎乎的捧着脸笑了起来。 喻家每个人都很好,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三婶婶跟橘哥儿好像很不喜欢她的样子,但如果三婶婶跟橘哥儿能喜欢她,那就再好不过啦! 这样,家里就不会再因为她吵架了! 杏杏好开心哇! 橘哥儿看着杏杏傻笑的模样,忍不住也咧开了嘴,刚要笑,他突然意识到,他为什么要跟这个讨厌的小丫头一起笑啊? 这也太奇怪了吧! 橘哥儿立马扯平了嘴角,摆出了一个四岁小孩最桀骜不驯的表情,酷酷的说:“行了,别傻乐了,咱们赶紧挖野菜去吧!” 两个小家伙哼哧哼哧的挖了小半个时辰——体力便消耗的差不多了。 杏杏倒是还有余力,但她偷偷照顾了下大病初愈的橘哥儿,不想让他太过劳累,便说自己累得抬不动胳膊了,橘哥儿这才屈尊纡贵的表示,那今天就挖到这吧! 好在两个小家伙各自的小竹篓也装得差不多了,可谓是丰收满满。 看着那满满一竹篓的野菜,橘哥儿那叫一个成就感爆棚! 但杏杏却突然“咦”了一声。 橘哥儿挑眉:“怎么了?” 他想,一定是他拔的又多又好,震惊到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了! 哈哈,没错,一定是这样! 杏杏皱着小眉头,从橘哥儿那小竹篓里挑出一棵野菜来:“……这个,三哥哥跟杏杏说过,不能吃,辣嘴巴,有毒。” “这个也不能吃……” “还有这个……” 杏杏飞快的分辨着,很快,就把橘哥儿那小竹篓里一半野菜都给挑了出来。 “——这些都不能吃的。不过,能给家里的鸡跟猪吃呀。” 橘哥儿一副被雷劈过的样子。 他有些不服气,他挖之前,杏杏给他挖过几棵当了示范,告诉他要挖这样的野菜。 他气呼呼的指着地上那些被杏杏挑出来的野菜:“这些跟你给我看的那些,有什么不一样吗?” 杏杏“啊”了一声,很是困惑的一歪小脑袋:“哪里都不一样呀。” 杏杏不明白,在她眼里,长得完全不一样的野菜,为什么会被橘哥儿质疑有什么不一样。 橘哥儿气得直瞪杏杏。 他气不过,把杏杏挑出来的那些野草全都搂到怀里,拿他的衣襟下摆兜着: “我去找大伯母!让大伯母看看!” 杏杏有些困惑。 这不是很明显的不一样吗?为什么还要再找大伯母看看呀? 但杏杏没有反驳橘哥儿,她眼神突然被不远处岩壁石头缝里的小草给吸引了。 橘哥儿却已经气呼呼的背着小背篓,怀里还兜着一堆野草大步往回走了。 橘哥儿进了门,便大声叫着:“大伯母!” “咋啦橘哥儿?”李春花正在灶房里收拾东西,闻言从灶房出来,一看橘哥儿满怀的野草,就愣住了,“橘哥儿这是挖野菜去了啊?” 橘哥儿把怀里兜着的野草放下,又把身后的小竹篓也放下,拉着李春花过来看:“大伯母你看看,这些能不能吃?” 李春花搭眼一看,就笑了出来:“橘哥儿,你这是从哪里挖的?” 橘哥儿奶声奶气道:“就是从先前挖野菜的那块野地挖的。” 李春花蹲下扒拉了几下,更确定了。 她指了指橘哥儿从怀里放下的那些:“这些咱们不能吃,倒是能给鸡跟猪吃。” 她又指了指橘哥儿背篓里的那些:“这些倒是都是好的。回头大伯母给你做野菜饼吃啊。” 橘哥儿傻眼了! “真,真不能吃啊?” 李春花咦了一声,倒是没多想:“你挑出这些来,不就是要给鸡跟猪吃的吗?……这些咱们吃不得,没想到咱们橘哥儿小小年纪,倒是能分辨人吃的跟鸡跟猪吃的了。” 橘哥儿瞬间焉了下去! 竟然跟杏杏说的一样! 正懊恼着,却又听到杏杏喊着“奶奶奶奶”,一路小跑从外头回来了。 卫婆子早掀了帘子,在主屋那儿脸上带笑的看橘哥儿跟李春花说话。 听到杏杏一路喊着“奶奶奶奶”跑回来,卫婆子脸上笑意越深,走了几步,把小姑娘给接住:“杏杏跑这么快做啥?就不怕摔了?” “奶奶!”杏杏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顾不上别的,献宝似的把怀里的小草拿给卫婆子看。 她圆溜溜的杏眼儿睁得大大的:“奶奶,你看!这是不是上次咱们卖的那个灼心草呀?” 卫婆子一惊,凑近了一看,还真是! 这棵灼心草,叶子长长的舒展着,碧油油的,一看就知品相极好! 卫婆子手都要颤了:“杏杏,你,你这是从哪里找的啊?” “就挖野菜的那里!我都看过啦,就这一棵!”杏杏抹着汗,天真无比的问,“奶奶,这一棵,能卖钱吗?” 第40章 吃得小脸都圆润了不少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何止能卖钱! 这样的品相,若是再运气好遇到先前那等急需的,能卖一个什么样的价钱,卫婆子想都不敢想! 卫婆子有些激动。 她的杏杏,果然是家里的小福星呀! 卫婆子一把搂住杏杏:“乖宝,等奶奶卖了钱,给你买好吃的!” 杏杏见卫婆子这般开心,她也高兴极了。 卫婆子想起什么,扭过头不忘叮嘱橘哥儿:“这次奶奶把这草晒在窗户那,你可不许再乱丢了。” 饶是橘哥儿再不懂事,也晓得上次他丢的那草是多贵的东西了。他小脸通红,挠了挠后脑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 李春花虽然不认识灼心草长什么样子,却也知道这东西值钱,嘴都笑开花了,心直口快道:“今儿二弟妹回娘家,娘给她钱,她还不好意思拿,最后娘还是把那五十文强塞她手里的。我还寻思过几日轮到我回娘家,家里头也没钱了,娘要是给我银钱,我是拿还是不拿?……眼下我就放心了!” 卫婆子:“……” 她除了有点无语,倒也没别的想法。 大儿媳妇向来这样憨。 她习惯了。 三房门口原本要出来,却因着某些原因迟迟没出来的苏柔儿,听着这话,脸上神色青了红,红了白的,十分精彩。 她咬了咬唇,半天没说话,迈出去一半的脚,又缩回了自己屋子。 这两日天气不错,日头足,光照好,杏杏摘的那灼心草,晒了两日便晒得差不多了。 正好第三日是县里头赶集的日子,卫婆子便打算带着杏杏,去县里头把这灼心草卖了,换些糙粮回来。 卫婆子把杏杏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揪揪上都用了红色的头绳,看着喜庆极了。 她笑眯眯的,跟喻家人道:“这灼心草是咱们杏杏给摘的,到时候我给杏杏单独买些好吃的,你们可不许眼红。” 众人都笑呵呵的,说不会不会。 卫婆子带着杏杏临要出发了,苏柔儿却支支吾吾的,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这两日苏柔儿给杏杏做了双鞋,说是谢谢杏杏找着了橘哥儿。 因着这双鞋,卫婆子倒是对苏柔儿没那么板着脸了,哪怕是这几日对苏柔儿很是普通的喻三豹,待苏柔儿稍稍好了些。 苏柔儿隐约咂摸出一些东西来,她对杏杏好,就说明她最起码有知恩图报的心,婆婆跟她男人就不会对她太过心寒。 “有什么事你就说。”卫婆子皱了皱眉,虽说这个三儿媳妇先前那娇惯的样子她有些看不惯,但眼下这样有些畏畏缩缩的,她觉得倒还不如先前那样呢。 苏柔儿脸有些红,低声道:“娘,我跟橘哥儿有些衣裳还在娘家,我想去拿回来……” 苏柔儿越说声音越低。 她跟橘哥儿回来也有几日了,娘家若是真的记挂她,又怎么会这些天一个人都没来看过她跟橘哥儿?甚至连衣裳都不给他们送回来? 这明摆了是让她在夫家抬不起头来。 苏柔儿甚至都猜到了,她婆婆听了她的话,八成会嘲笑讥讽她。 然而卫婆子只看了一眼苏柔儿,却没说旁的,只道:“那就走吧。” 苏柔儿愣忡,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卫婆子牵着杏杏的手已经走了几步,没听到苏柔儿跟过来的动静,她皱眉回身,见苏柔儿还愣在原地。卫婆子不耐道:“还不赶紧过来?” “哎……”苏柔儿忙不迭的应了一声。 橘哥儿却突然追了上来:“奶奶,我也想去县里玩!” 苏柔儿涨红着脸,拉着橘哥儿的手:“橘哥儿,下次,娘下次带你去县里……” 橘哥儿却甩开苏柔儿的手,娇纵小脾气又犯了,跑到卫婆子跟前,拉着卫婆子的手撒娇:“奶奶,你这次带我去嘛。我先前在县里头,娘整日在家中做活,外祖母也只带苏小宝出去玩,我都没去集上逛一逛……” 苏柔儿哑口无言,只觉得脸又烧得慌。 因着橘哥儿这受伤后懂事不少,还主动帮家里拔野菜什么的,甚至跟杏杏关系也不像之前那么僵硬了,卫婆子欣慰不少。 再加上她听小孙子说得委屈巴巴,怪可怜的,她心一软,一口应了:“成!不管我们可得先说好,咱们去了县里头,可不能乱喊着要买这个要买那个。” 橘哥儿一听卫婆子愿意带上他,高兴坏了,小胸膛拍的那叫一个响:“嗯嗯嗯!奶奶你只管放心!” 苏柔儿见卫婆子很干脆的应了,鼻头一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赶紧上前牵住了橘哥儿的手。 两大两小到了村口,赶车的老徐头已经套好车在那等着了。 见卫婆子跟她三儿媳妇苏柔儿一道出现,老徐头倏地睁大了眼,“哎呦呦”的笑着,眼里满是揶揄。 苏柔儿脸都要烧红了! 她是没忘,先前她可没少跟这赶车的老头抱怨自己婆婆! 倒是卫婆子,有些无语的瞪了老徐头一眼,眼里的警告意味很是明显。 老徐头啧啧笑着摇了摇头。 这卫家大妹子,就是嘴硬心软! 她那小儿媳妇都要把她说成什么无恶不赦的大恶人了,听说还跑去了县里头娘家,一待就是好些时日不着家。 这样的儿媳妇,搁他们徐家,说不得都得挨顿打呢! “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卫婆子掏出八文钱来,给老徐头付了车资。 老徐头嘿嘿笑着收下。 离着出发还有些时间,老徐头又是个碎嘴子,这嘴闲不住的。他转过头去逗杏杏:“呀,小丫头,几日不见,我看你吃得小脸都圆润了不少啊。看来你爷爷奶奶很是疼你啊。” 杏杏听了却有些激动,捧着自己小脸,眼神放光:“啊,杏杏长肉肉了吗?真的长了吗?” 她经常见奶奶摸着她的小脸蛋叹气,说她太瘦了。 眼下听到老徐头说她圆了,可把孩子激动坏了。 甚至还拉着卫婆子的胳膊,奶声奶气的喊:“奶奶,徐爷爷说我圆啦!那些饭饭我没有白吃!” 第41章 不然,她怎么会被人扔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被小孙女逗得直乐:“对对对,我们杏杏最棒了,吃饭吃得可好了!” 杏杏高兴极了,待老徐头也亲热了不少,一口一个徐爷爷叫着。 老徐头让人家小姑娘这般一口一个徐爷爷亲亲热热的喊着,哪好意思再逗弄人家小姑娘。 他又看向橘哥儿,像是刚想起什么似得:“对了,听说前几日,橘哥儿你从山坡上滚下去了?” 南坨村不大,再加上橘哥儿先前丢了的时候,半个南坨村的村人都帮着找过,后来找到了,自然也是要挨着跟人家说一声的。 这话乍然一听不太好听,橘哥儿撅了撅小嘴。卫婆子看了橘哥儿一眼,道:“先前大半夜,你徐爷爷一把年纪,也打着火把跟着上了山,找了你许久。” 橘哥儿愣住了。 他是不喜欢这老徐头的。 这老徐头,每次见了他们这些小孩,总爱说一些怪话。这些怪话吧,大人听着可能是揶揄,但对于小孩子来说,却是有些不太顺耳的。 但橘哥儿年纪虽小,怎么说也经历了一遭生死,不像以前那般骄纵了。 最起码,他分得清好坏了。 橘哥儿有点焉儿吧唧的。 他虽然还是不怎么喜欢这老徐头,但人家帮着找过他呢…… 橘哥儿焉儿吧唧,无精打采道:“谢谢徐爷爷。” 卫婆子眼中流露出几分欣慰的神色来。 老徐头呵呵一笑:“哟,咱们橘哥儿这是长大了啊。” 橘哥儿脸上浮起一抹红,似是有些羞恼,但没吭声。 老徐头也就不再笑话橘哥儿,眼神一移,看向苏柔儿。 卫婆子带着警告的眼神也跟了过来。 老徐头哈哈一笑,没出声揶揄苏柔儿。 他一个老鳏夫,当着婆婆的面,打趣人家小媳妇,传出去,他老脸不要啦? 好在,很快便到了去县里头的时辰,老徐头收了其他三名乘坐驴车的村人的钱,开始扬鞭赶车。 正好,其他三个乘坐驴车的村人中,有个同卫婆子很是相熟的婆子,她脚边放了个盖着一块土蓝色麻布的篮子。 那婆子姓刘,有意无意的跟卫婆子炫耀:“哎呦,我那俩儿媳妇,做了些绣活,说要给我补贴家用,这不,我帮她们去县里头把绣活卖一下。” 卫婆子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 她家儿媳妇又不是不会做绣活。 刘婆子见卫婆子不搭话,又呵呵一声,瞥了一眼苏柔儿:“我家那俩儿媳妇啊,虽然说没什么见识,就是土生土长的山里媳妇。但她俩啊,胜在孝顺,从来不给我甩脸子……” 这话指向性很强,杏杏跟橘哥儿未必听得懂,但苏柔儿跟卫婆子一听就明白。 杏杏跟橘哥儿都一脸懵懂,苏柔儿脸青青白白的,难看得很。 卫婆子皱眉,横了刘婆子一眼。 她知道刘婆子没什么坏心,大概是当婆婆的,都看不惯苏柔儿这副做派。 但到底是自家媳妇,卫婆子还是出声维护道:“你这当着我面夸你家俩儿媳妇,是觉得我没儿媳妇吗?……我家可有三个儿媳妇,个个都贤惠孝顺。不说别的……来,杏杏你抬抬脚。” 杏杏听话的把小脚一抬,露出她今儿穿的新鞋来。 “看到了吗?这我家老三媳妇给杏杏做的。”卫婆子夸道,“看看这针脚,好着吧?” 刘婆子一晒,有心想挑点什么刺,还真就挑不出来了。 苏柔儿这一手做鞋的手艺,旁人确实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再加上,杏杏只是卫婆子收养的小姑娘,并非是苏柔儿的谁谁谁,就这样,苏柔儿都愿意花心思给杏杏做一双鞋子,这不正是侧面说明了苏柔儿孝顺卫婆子这个当婆婆的吗? 刘婆子只能呵呵假笑道:“是不错……” 苏柔儿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没想到,婆婆在外头竟是这般维护自己的。 她想起先前自己的行径,越发羞愧难当,头都要低到胸脯上去了。 刘婆子顺势把话头又挑到了杏杏身上:“……说起来,这就是你家那个小福星吧?我可听说了,这小福星厉害得紧,你们收养她那天,天上就降下了大雨;后来去山里头,还救了你家两个哥儿一命,还又逮了个野兔?真就那么神?” 说起这,卫婆子整个人都精神了。 她哼笑道:“那可不止。自打杏杏来了我家,我家几个小子出去捡野菜,摘野果,次次都装满了筐。还有先前我去卖草药,我家杏杏给我选的那家药店,还给了个高价哩!” 刘婆子听得有些眼红,凑近了摸杏杏的小手:“真就那么神啊?……快快快,给我摸摸?” 杏杏有些害怕的躲到卫婆子怀里。 卫婆子不大高兴:“你别吓着我家杏杏啊。” “也没啥特别的感觉啊。”刘婆子撇了撇嘴,“我就说,哪有那么神。不然,她怎么会被人扔了……” 这话一说,刘婆子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打住。 卫婆子脸色都变了! 她扒拉开刘婆子摸杏杏的那手,怒骂道:“你个老货,大清早的,嘴里头怎么就没几句好话说?一股臭气!” 刘婆子自知理亏,讪讪一笑,不敢多说什么。 杏杏却抬起小脸,小声同卫婆子道:“奶奶别气,你说过,是老天爷把杏杏送到咱们家的!这是什么来着……” 她绞尽脑汁,都想不起那个词叫什么了。 橘哥儿年纪大一些,赶忙接话:“缘分,缘分!” “对对对!”杏杏眉开眼笑,“就是这个词,缘分!奶奶,咱们是有缘分哒!” 她又佩服的看向橘哥儿:“还是橘哥儿厉害!” 这可把橘哥儿给得意坏了! 哼了一声,高傲的抬起了他的小下巴! 小孙子小孙女这一打岔,卫婆子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刘婆子自知理亏,陪着笑,说了好几句好话。 卫婆子却是不爱搭理她了。 众人到县城门口,下了车,刘婆子匆匆拿着那篮子离开了。 卫婆子一手牵着杏杏,一手牵着橘哥儿,看向苏柔儿:“过了晌午,咱们便在这城门口碰头。” 苏柔儿应了一声,又有些犹豫的看了眼橘哥儿,橘哥儿却说什么都不愿意跟她回苏家。 苏柔儿只好作罢。 第42章 一根草,能有多重?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想着今儿东西估计不少,便同老徐头商量好了,到晌午他赶车回村的时候,若她们还没过来,便稍等她们一下,也载她们回去。 能多挣些钱,老徐头自是一口应了。 卫婆子一手牵着杏杏,一手牵着橘哥儿,往县城里去。 “咱们先去把草药卖了。”卫婆子跟两个小的商量,“等卖了草药出来,奶奶给你们俩买好吃的。” 杏杏懂事的点了点头。橘哥儿也不甘落后,不仅点头,还十分积极的问卫婆子:“奶奶,你累吗?我帮你拿着吗?” 卫婆子大笑起来:“一根草,能有多重?” 杏杏也哈哈笑了起来。 橘哥儿反应过来,尴尬的不行,小脸都涨红了! 祖孙三个说说笑笑的往上次卖灼心草的那任慧堂去。 然而还未走到任慧堂跟前,就听到任慧堂对面那家药铺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卫婆子熟,一听就听出来了,是先前一路坐车过来的刘婆子: “哎哎哎,我这草药可好得很,你们怎么才给这么点钱?这不是欺负人吗?” 祖孙三人好奇的往那药铺里看,果然就见着那刘婆子正跟药铺掌柜拉拉扯扯的。 她胳膊里挎着的那篮子上头的麻布已然掀开了,里头放着的,并非是她说的什么“针线活”,而是几样有些干巴巴的草药。 那药铺的掌柜一脸无奈:“不是,大娘,你这草药晒得太过了,药性剩不下多少了。给五十文钱,已经算是我照顾你了。” 一番撕扯,刘婆子不服气,将篮子重新一盖,气道:“你不要,我可去你对面的任慧堂了!” 那掌柜摊了摊手,示意她随意,笑道:“大娘,不是我说,你这草药,要是去任慧堂,他出价未必有我高。” 刘婆子原本是想吓唬这药铺掌柜,听他这么说,她又有些游移不定。 然而刘婆子犹豫间一撇头,就见着这药铺外头,卫婆子祖孙三人正在站那看热闹。 刘婆子骑虎难下,哪能反悔打自己的脸。 她心一横:“我还就不信了!” 刘婆子挎着篮子出来时,卫婆子还心里还记着这刘婆子先前说她杏杏那话,很是不客气的呵了声:“你不是说要去卖针线活吗?” 刘婆子有些尴尬,找补道:“针线活已经卖了,这不,还有些草药,也能换些钱嘛……” 卫婆子呵呵一笑,也不戳破。 她跟刘婆子一道下的车,也就是下车那会儿,她多跟苏柔儿说了两句,让这刘婆子比她快了几步,哪里来得及去卖什么针线活? 这刘婆子分明是不知道从哪里挖了些草药,不想同旁人说,这才藏着掩着的,还拿什么针线活来遮掩。 刘婆子往街对过的任慧堂走,卫婆子带着橘哥儿跟杏杏也往任慧堂走。 刘婆子脚下一顿,挎紧了篮子,警惕的看了卫婆子一眼:“你跟着我干啥?” 这次的灼心草是在全家面前过了明路的,卫婆子呵呵笑了下:“我正好也去任慧堂,不行吗?” 刘婆子被反问的哑口无言,只好快走几步,进了这任慧堂,喊道: “掌柜在不在?我这有老珍贵的草药了,你们收么?” 任慧堂的掌柜从柜台后出来,笑容满面:“收的,自然是收的。不知道那草药在哪?我得先看看。” 刘婆子自信把篮子上盖着的麻布一掀。 掌柜凑近了一瞧,原本满是期待的神色,倒是一下子染上了失望。 甚至有些瞠目结舌:“大姐,这就是你说的……老珍贵的草药了?” “对啊。” 掌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刘婆子见掌柜这神色不对,心里也有些没底。 她儿子跟她激动的说,这些草药少说能卖一两银子,怎么到这两个县里最大的药铺这,看着都不太对劲呢? 任慧堂掌柜的说辞,倒是跟另外一家药铺的说辞差不多,都说是这草药晒得太过,药性不大好了。 只不过,真让另外那家药铺的掌柜说中了,任慧堂掌柜只肯出价四十五文。 比之先前的五十文还要低了五文。 刘婆子人都傻眼了。 “不是,你们再看看,这草药长在悬崖峭壁下头,老难得了……”刘婆子有些慌了,“晒得太干了,加点水不就行了吗?” 任慧堂的掌柜无奈的解释了最后一句:“……这药性,可不是加水不加水就能解决的事。大姐啊,你再看看,小店反正只能出四十五文。” 刘婆子说不出话来了。 任慧堂的掌柜这会儿也看到了刘婆子身后的卫婆子。 他倒是看着卫婆子有点眼熟,眼神再落到杏杏身上,倒是一下子想起来了。 “啊,是你们——”任慧堂的掌柜一拍巴掌,想起来了,笑道,“上次托你们的福,我做成了胡家的买卖。” 卫婆子笑道:“掌柜还记得呢?也巧了,这两日我孙女又给我找到一株灼心草,你这还收吗?” 任慧堂的掌柜一听又有一株灼心草,眼都要放光了,点头如捣蒜:“收的,收的!大姐真有货?” 卫婆子从怀里掏出一块巾帕来,里头包着的,便是杏杏找来的那株品相极好的灼心草。 任慧堂的掌柜有些激动的接了过来,只搭眼一看这叶片脉络,植株形状,就知道是株极品! 任慧堂掌柜赞不绝口:“不错,很不错!这品相在灼心草里面,也很是罕见了!” 他笑得合不拢嘴,随口问道:“不知道这样极品的灼心草,大姐从哪里找着的?” 卫婆子有些骄傲,强调道:“是我小孙女找到的。我家杏杏啊,有福气的很!出去挖野菜,看到岩壁下头的石头缝里长着这个,她又聪明,赶忙采了拿来给我。” 任慧堂掌柜夸道:“哎呦,大姐,那你这孙女可真是有福气!要知道,这年头灼心草不好找了,经常一整月都不一定收得到一株。像是你家小孙女采的这株,更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这样的品相做药引,药效肯定没得说!” 第43章 随便挖的一棵草药,就值四两银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最喜欢听旁人夸杏杏,任慧堂掌柜在那夸,她就在那直点头。 杏杏被奶奶跟任慧堂掌柜这么好一顿夸,小脸红扑扑的,还怪不好意思的。 橘哥儿这次却也生出几分与有荣焉的感觉来。 任慧堂掌柜夸完了杏杏,又道:“大姐,我们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我也不瞒你说,上次你那灼心草,卖给了胡家做药引,大大缓解了胡家大爷的伤势。胡家大爷就想着囤一些搁在家里,前几日还同我说,让我帮他盯着点收灼心草。价钱都好说——这样,我也不压价,上次你那棵灼心草,咱们其实都清楚,它品相不大好,只是因着急需,所以才卖出了二两银子的价钱。这株嘛,品相好,价格高是应该的。我给开四两银子,你看成吗?” 四两银子! 这可远远超过了卫婆子的心理预期! 她强忍住笑,也很干脆的:“成,就按你说的这个价!” 任慧堂掌柜高兴极了:“哎呦,大姐,就喜欢跟你这么爽快的人做生意!” 说着,他有些激动的又绕到柜台后头,去给卫婆子取银钱了。 杏杏跟橘哥儿对银钱都没大有概念,见奶奶笑得高兴,两个小的也开心得很。 刘婆子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又酸得不行! 这什么意思? 她儿子在悬崖峭壁上辛苦采得草药,才值四五十文。那个小丫头挖野菜时随便挖的一棵草药,就值四两银子?! 一定是假的—— 刘婆子心里这么想,然而她见着任慧堂掌柜真的用戥子称出了四两碎银子,递给了卫婆子,下巴都要惊掉了! 任慧堂掌柜又从柜台上取出几样条状的糕点来,拿油纸一包,便递给卫婆子:“这是我们药铺用山楂加上一些健胃开化的药材做出的山楂糕,酸甜可口,老少皆宜。算我送给大姐你这俩招人疼的孙子孙女吃。” 这倒是意外之喜,卫婆子接过来,笑道:“谢谢掌柜了。” 杏杏跟橘哥儿也异口同声的喊:“谢谢掌柜爷爷!” 任慧堂掌柜哈哈一笑:“那你们以后挖到了草药,还要再来掌柜爷爷这卖啊。” 杏杏跟橘哥儿连连点着小脑袋,一迭声的应好。 刘婆子要酸死了。 她的四五十文,跟卫婆子的四两银子一比,简直就像个笑话! 她甚至都想把手里的篮子给丢了! “你可藏得真深,我都不知道,你挖到这么一个大宝贝。”刘婆子酸溜溜的同卫婆子道。 卫婆子笑得春风拂面:“我家杏杏挖得嘛,又不是我挖得,我自然也不好到处去讲喽。” 刘婆子嫉妒的牙酸。 她眼珠子一转,又去问杏杏:“小丫头,你从哪里挖的啊?回头也带婆婆去挣些钱啊。” 杏杏天真道:“就是在野地那边呀。那处地方杏杏找遍啦,没看到第二棵。婆婆你不用去了。” 刘婆子为之气结。 卫婆子看透了刘婆子的小心思,她嗤笑一声,瞥了刘婆子一眼,倒也没说旁的。 卫婆子转过头,问杏杏跟橘哥儿:“奶奶有钱了,一会儿奶奶带你们去吃东西。你们想吃什么啊?” 杏杏对县城里的吃食倒没有什么概念,但橘哥儿却叽叽喳喳的喊了起来:“奶奶,我想去集上玩!集上有个卖糖人的……” “好好好。”刚得了四两银子的卫婆子一脸的笑,“杏杏呢?杏杏想吃什么?” “杏杏不知道耶!” “那咱们先去逛,到时候杏杏想吃什么就跟奶奶说,好不好?” “好~” 卫婆子牵着一蹦一跳的杏杏跟橘哥儿,祖孙三人说说笑笑的离开了。 刘婆子还挎着篮子站在原地,一直看着祖孙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街角。 任慧堂的掌柜忍不住出声问道:“大姐,你还卖不卖了?” 刘婆子瞪了任慧堂掌柜一眼:“你出价这么低,卖你卖个鬼啊!” 她悻悻的拎着去了隔壁药铺,找那掌柜的卖了五十文钱。 五十文钱,总比没有得好! …… 卫婆子手上有了四两银子,很是大方的给橘哥儿跟杏杏各买了一个糖人,两个小家伙吃了一路,吃得满足极了。 晌午临走时,卫婆子又带着两个孩子去馄饨摊子上一人要了一碗小馄饨。 杏杏小肚子都吃撑了,难免就有些犯困。 卫婆子买了两袋糙粮,一手拎了一袋,难免有些吃劲,也很难再牵着杏杏跟橘哥儿。 杏杏犯了困,就主动去牵橘哥儿的手,跟橘哥儿贴贴,小脑袋靠在橘哥儿的肩头:“困……” 橘哥儿小身子都绷直了! 他想让杏杏离他远点,但这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能任由杏杏走一会儿靠一会儿,走一会儿靠一会儿。 待到了县城门口,祖孙三人寻了处荫凉,准备先等等苏柔儿。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苏柔儿才姗姗来迟。 她手里拎着包袱,抬着手,像是在擦汗,神色之间颇有些遮遮掩掩。 橘哥儿没发现什么端倪,兴高采烈的跟苏柔儿报喜:“娘,那小草,我们卖了好多好多钱!” 他伸着胳膊比划着。 苏柔儿侧着身子,笑得勉强:“是吗……” 卫婆子盯了苏柔儿一会儿,突然开口:“你把脸转过来。” 苏柔儿一惊,身子僵硬着没动。 卫婆子皱了皱眉,微微提高了音量:“老三家的!” 苏柔儿这才不大自然的转过了脸。 卫婆子眉头皱得越发高了。 苏柔儿的额头下,显然有一处有些青紫。些许发丝散落下来,遮都遮不住。 饶是橘哥儿,也发现了苏柔儿额上的青紫。他有些震惊:“娘!你额头怎么了?!” 苏柔儿勉强一笑:“娘不小心摔了一跤……” 橘哥儿便信了,叹了口气:“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还疼吗?” 苏柔儿赶忙摇了摇头:“不疼了。”说着,却偷眼去看卫婆子的反应。 这副心虚的模样,摆明了不是摔了一跤那么简单。 卫婆子深深的吸了口气。 算了,她也管不着,等回去,两口子关起门,让老三好好问问吧! 第44章 这四两银子,她们要攒多久?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待回了喻家,喻三豹还未回来。 倒是正好赶上回娘家三日的白晓凤带着柳哥儿桂哥儿回来了。 白晓凤的娘家兄弟白承东借了同村的驴车,赶车送他们回来的。 卫婆子留吃饭,他爽快一笑:“大娘,不了,我还得赶紧家去修篱笆。下次,下次我带上我家那口子,一道过来!” 卫婆子很喜欢这么爽利干脆的年轻人,笑着点头应了。 白晓凤大包小包从娘家拎了不少东西回来,笑眯眯的把那些东西往桌子上摆:“这是我娘做的腌腊肉,跟我说每次切一点下来,能吃好久;这是我兄弟媳妇听说咱家添了个小姑娘,给咱们杏杏做了一对绒花,别在这小揪揪上,肯定俊得很;还有这,这些果干是我娘家侄子们采来晒好的,平时当个小零嘴也挺好……” 苏柔儿听了只觉得白晓凤这一样样摆在桌上的东西,都是一个个打在她脸上的耳光。 她从夫家去娘家,向来都是大包小包的回,但从娘家回来,从来就没给夫家带过什么! 从前苏柔儿不觉得,只矜傲的想着自己是县城里下嫁到这村子里的,夫家捧着自己娘家是应该的。 但自打她这次负气带着橘哥儿回娘家,哪怕给足了银钱,在娘家还不是动辄被嫂子阴阳怪气,就连儿子也时常被娘家侄子欺负? 苏柔儿这才慢慢觉察出不对劲来。 尤其是前些日子橘哥儿的失踪,娘家的不闻不问,也是伤透了她的心。 她嫁到了喻家,依旧以自己是苏家人自居,处处向着娘家,可娘家呢? 娘家只当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只当她是喻家的一个媳妇,再不是苏家的女儿! 苏柔儿看着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的,二嫂从娘家带回来的东西,再一次意识到了这件事。 她的娘家,可从来没想过替她在夫家做一下面子! 苏柔儿站在那暗自神伤,其余人倒是说得兴高采烈的。 尤其是李春花跟白晓凤听卫婆子骄傲的说,杏杏捡的那草药,足足卖了四两银子的时候,眼都睁圆了! 四两银子! 李春花跟白晓凤都倒吸一口凉气。 白晓凤手艺好,一件针线活平日里抽些空闲来,大概三五天能做一件,一件能卖十几文钱。 一个月,用闲暇时间做,顶多也就做个七八件,满打满算都挣不了二百文! 李春花针线活不如白晓凤,就更别说了! 这四两银子,她们得攒多久?! 两人羡慕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眼下这草药这么值钱,要不回头让家里的哥儿们,都进山找草药去?” 李春花眼馋得很,跟卫婆子提议。 卫婆子瞥她一眼:“你真当以为这些能卖钱的草药是遍地都有的?这也就咱们杏杏有福气!……我今儿还遇到村里东头老周他媳妇去卖草药,提着一篮子,还盖着布,宝贝的不行,一看就得来的不容易。结果呢,统共也只能卖个四五十文!” 李春花听得直咂舌。 白晓凤会说话,她笑吟吟道:“不管怎么说,杏杏有福气,就是咱们老喻家有福气。正好我带了腊肉回来,晚上大嫂要不做个腊肉焖饭吧?” 李春花应了一声。 卫婆子看着那一桌东西,感慨道:“亲家母着实是太客气。” 白晓凤满脸是笑的同卫婆子道:“娘,你给我那五十文,我买了好些东西回去,我娘家娘都惊呆了!她原先还一个劲让我把那些东西也给带回来,我说这也是我婆母的一番心意,我娘家娘才肯收下的;结果我走的时候,她又非要让我给咱家多捎些东西回来,这不,东装装,西装装,没想到就塞了不少!得亏承东借了个驴车送我们回来,不然啊,还真不好带!” 白晓凤话音一转,笑道:“我得谢谢娘,让我回娘家好生长了一番脸!” 这话说得,谁听了不舒服? 卫婆子笑得合不拢嘴。 李春花眼里露出几分羡慕来,她得跟二弟媳妇好好学学这说话的技术才是! 倒是苏柔儿,越听越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娘家人……可从来没想过给她在夫家做脸! 待到晚上,众人饱餐一顿腊肉焖饭,只觉得这浑身都是劲儿。 喻老头跟卫婆子商量,说这几日地里的活计也忙得差不多了,西边离家十几里地的地方,有大户人家在那要修一间别庄,眼下在招劳力,管吃不管住,一天能给二十文钱! 他打算明天带四个儿子过去试试看。 卫婆子听了也有些心动。 喻家人丁兴旺,喻老头年纪虽说大了些,但力气也不小,也能干得动活,算下来喻家有五个成年劳力。 这样一天算下来,就足足有一百文钱! “奶奶,我也想去。”最大的槐哥儿也跃跃欲试。 李春花也道:“是啊娘,槐哥儿年纪虽不大,但力气比他爹还有劲,也让他去吧。” 卫婆子皱眉:“槐哥儿怎么说今年也才十三岁,满打满算都不到十四,还是个孩子……再说了,家里头总不能只剩咱们几个老弱妇孺。槐哥儿在家,有什么事也能搭把手。” 这倒也是。 这事便这么说定了。 卫婆子又同李春花道:“……今儿老二家的回来了。明儿正好轮到老二家的开始做饭,你便先带着槐哥儿柏哥儿回他们外祖家看看吧。” 说着,卫婆子又拿出布包来,数出了五十文。 李春花想着她得学一下二弟妹,说话好听些,她便推辞道:“……娘,要不这钱还是算了……” 卫婆子呵呵一声,瞥着李春花:“那我可收起来了?” 李春花见卫婆子真要缩回手去,人也慌了,干笑一声:“娘……” 卫婆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把铜板推到了李春花跟前,哼笑道:“行了,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李春花收了钱,眉开眼笑的应:“哎,娘,知道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苏柔儿坐在一旁看着,有些艳羡。 喻三豹却突然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出去说话。 第45章 你们就在院子里抱抱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苏柔儿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不安。 这些日子,喻三豹虽说从来没打骂过她,有什么话也能心平气和的交流,但苏柔儿心里清楚,喻三豹待她是不比从前了。 就像现在,这样主动寻她说话,就好久不曾有过了。 出了门,两人便往三房屋头走,苏柔儿没忍住,低低唤了一声“豹哥”。 喻三豹顿住脚步。 苏柔儿眼里含泪,强忍着哽咽道:“豹哥,我知道,我从前是错了……” 喻三豹半天没说话,苏柔儿心里越发惴惴不安。 好半晌,喻三豹开了口,却是问苏柔儿:“你额头怎么搞的?” 苏柔儿一惊,她今儿回了房,小心的放下了些头发,又擦了些粉,努力遮了遮,没想到还是让喻三豹给看出来了。 她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有些惴惴不安,勉强笑道:“……我不小心自己摔的。” 喻三豹原本有些松动的眼神,又冷硬下来。他声音有些淡:“人家都说夫妻睡一个被窝,是最亲密的俩人。你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你从来偏袒苏家,我总想着我再多疼疼你就是了……可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还觉得我这个泥腿子,不配跟你做一家子?橘哥儿是我这个泥腿子的儿子,也比不过苏家?” 苏柔儿没忍住泪,慌张的摇着头:“不是,不是。” 她小声哽咽:“豹哥,我没这么想。当年你家里头花了大价钱把我娶回家,又对我这么好……从前是我昏了头,我往后肯定好好跟你过日子。” 喻三豹也有些动容。 他又问道:“那你额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我问过娘,娘说是你从苏家回来就有了。” 苏柔儿看瞒不住了,这才垂泪道:“……我回苏家拿我跟橘哥儿的行李,我大嫂管我要小宝的药钱,说橘哥儿把小宝的头给打破了,花了不少银钱。我哪里有钱,自然给不出,就被大嫂推了一把,头撞到桌子上了……” 喻三豹怒火中烧!拳头都攥起来了! 苏柔儿是知道喻三豹脾气的,吓得赶紧抓住喻三豹的手:“豹哥,你别生气!……我大嫂推了我一把,就当是我这个当娘的,还了橘哥儿的债吧。” 喻三豹长叹一声,抱住了苏柔儿。 苏柔儿眼里闪着泪花,她能感受得到,她男人终于又愿意待她像从前那般了! 夫妻俩刚浓情蜜意的抱了没一会儿,就传来一道有些震惊的声音。 “哎呀,爹,娘,你们就在院子里抱抱啊!羞羞羞!” 橘哥儿震惊的大喊。 寂静月夜之下,橘哥儿这声音大得足够传遍整个院子了! 苏柔儿刷的一下,脸都涨红了! 她一把推开喻三豹,赶忙跑进了她们三房的屋头。 喻三豹:“……” 这倒霉儿子! 他大步上前,直接抄起儿子,把儿子夹到咯吱窝下头,带回房教训去了! …… 翌日,喻老头带着四个儿子去了西边十几里远的那处庄子找活去了,李春花带着槐哥儿柏哥儿回了娘家,喻家家里一时就剩下了卫婆子,白晓凤,苏柔儿三个大人,还有柳哥儿,桂哥儿,橘哥儿,以及杏杏四个小孩。 先前罗牵牛他爹送来的那只鸡,已经开始下蛋了,这些日子已经攒了好几个。卫婆子瞥一眼苏柔儿额上那处越发散开的青紫之色,皱着眉让白晓凤去煮了个鸡蛋,给苏柔儿好好滚一滚额角。 白晓凤爽脆的应了。 苏柔儿很是感动,主动提出:“二嫂,我帮你烧水吧。” 白晓凤“咦”了一声:“你会生火吗?” 她这倒也不是阴阳怪气,只是苏柔儿嫁到喻家五年多了,她都没怎么见过苏柔儿下厨。 苏柔儿脸“唰”一下又涨红了。 白晓凤赶忙道:“三弟妹你别多想,就是……我这不是觉得你那双手嫩得很,这灶房里熏得慌,怕熏坏你。” 苏柔儿咬了咬唇,红着脸:“二嫂,我行的。让我来吧。” 她在娘家这些日子,生火做饭洗碗,都是她的活计。 白晓凤有些稀罕的站在一旁,看着苏柔儿生火。 她见苏柔儿这手上动作利落得很,在心底还是啧了一声。 大人各有大人的忙处,几个小的,便约着去溪边玩耍。 白晓凤从灶房里探出头来嘱咐:“——柳哥儿,看好弟弟妹妹,就在溪边玩就行,别走太深!” 柳哥儿边应,边带着几个小的跑远了。 白晓凤笑着摇头:“这几个皮猴。” 说着,她却见苏柔儿愣愣怔怔的看着窗户外头,几个孩子跑出门的身影。 白晓凤想得多,以为苏柔儿在担心柳哥儿他们带不好橘哥儿,撇了撇嘴道:“哎,你要是不放心,我就让柳哥儿把橘哥儿送回来……” 苏柔儿赶忙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二嫂,我是想,我娘家侄子,大宝年纪大些,也就算了,小宝跟橘哥儿年龄相近,却从来不愿意带着他玩……” 白晓凤瞥了苏柔儿一眼:“那可不。橘哥儿姓喻,跟咱柳哥儿桂哥儿,那是正儿八经的亲兄弟。就是杏杏,她也姓喻,也是拿柳哥儿他们几个,当亲哥哥看的。” 苏柔儿垂下头,说不出话来。 白晓凤平日里跟苏柔儿也不怎么说话,看着苏柔儿被她刺了一句就不说话的样子,也难免有些不太自在,她咳了一声,圆了个场:“好了好了,这火烧得差不多了,你把蛋煮一下,这水别道了,一会儿我正好洗个头。” 苏柔儿低低应了一声。 …… 几个孩子在小溪边,原本打算翻翻石头找找小螃蟹小虾什么的,却不曾想,这小溪恢复流动不过月余,竟是重新有了鱼。 惊得几个孩子大叫连连。 柳哥儿聪明,他稍微一想:“想来是跟茅河重新接上了,这鱼估计是茅河那边过来的。” 几个孩子听得连连点头。 “想不想吃鱼?”柳哥儿问。 杏杏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想!” 鱼鱼这么可爱,一定很好吃! 兄妹几个摩拳擦掌,正待大干一场的时候,罗牵牛却过来,撇着嘴,对喻家几个小孩说:“还在这瞎玩?你们家好像来人了,正在院子里吵呢。” 第46章 怎么跟土匪进村似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哥儿桂哥儿先前跟杏杏一道救过罗牵牛的命,打那之后,在村子里,再遇到罗牵牛,彼此虽说都有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但好歹没再起过冲突。 尤其是杏杏,上次罗牵牛给了她糖,她就觉得这位“罗家哥哥”是个好人! 没错,给了糖,又不跟自家哥哥打架的罗牵牛,在杏杏心里的地位已经直线上升,成了罗家哥哥! 杏杏一听罗牵牛说有人到家里闹事,就急了,小手把沾上的水甩了甩,急着要回去:“不行,奶奶还在家呢,杏杏要回去帮奶奶!” 罗牵牛:“……” 倒吸一口凉气。 三岁多的小豆丁,扎着小揪揪,小揪揪上还别了精致可爱的小绒花,喊着要回家帮奶奶——罗牵牛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整个人差点被萌得晕过去! 为什么喻家那几个臭小子能有这么可爱的妹妹,他家的臭妹妹只会睡着的时候把脚丫子塞到他嘴里啊! 罗牵牛年纪轻轻,已经开始深感人生不公平。 柳哥儿一把拉住急着要回家的杏杏,看了罗牵牛一眼,眼神中虽然有审视,却还是道了谢:“谢谢你来告诉我们。你知道是什么人么?” 得了这么一声谢,罗牵牛有些错愕,又有些不大自在。 他咳了一声:“听着好像姓苏……” 姓苏? 柳哥儿跟桂哥儿反应过来,看向橘哥儿。 橘哥儿的外祖家,不就是姓苏吗? 是巧合,还是?…… 橘哥儿跟杏杏年龄小,还没反应过来,还有些懵懂。 “行,知道了,谢了。”柳哥儿又道了一声谢,又同杏杏橘哥儿两个小的道,“别跑太急,免得摔了。” 杏杏跟橘哥儿都老实的“哦”了一声。 她虽然是很着急啦,但是她知道哥哥年龄比她大,懂得比她多,这么说一定有哥哥的道理! 柳哥儿给桂哥儿使了个眼色。 桂哥儿心领神会,一溜烟跑了。 柳哥儿这才左手牵着杏杏,右手牵着橘哥儿,步伐稳健的往家里走。 罗牵牛看着几人的背影,啧了一声,心道这喻永柳,年纪虽小,但心眼子看起来有八百个! 柳哥儿跟杏杏,橘哥儿堪堪走到一半,桂哥儿已然探过了路,急急忙忙跑回来,跑得气喘吁吁,但顾不上喘匀,就急忙跟柳哥儿道:“三哥,我回去偷偷看了会儿,好像确实是苏家的人,我听着三婶婶好像喊那个女的,叫嫂嫂;还有个小的,好像叫小宝。” 橘哥儿一听,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他有些震惊:“是,是我舅妈跟苏小宝来了?!” 一听,果真是亲戚,柳哥儿这才放心的一挥手:“走,回去看看。” …… 钱氏跟苏小宝,实属不速之客。 她们过来的时候,白晓凤正在院子里拿着煮好的鸡蛋,外头包了一层帕子,在帮苏柔儿敷着额上的青紫。 苏柔儿“嘶”的一声,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知道疼,以后就小心些……”白晓凤小心翼翼的拿着热乎乎的鸡蛋慢慢的在苏柔儿额上滚着,嘴里还不住念叨,“这得亏没出血,要是出了血,破了相,你年纪还轻,铁定受不了……” 苏柔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呦!这是在干啥?小妹啊,是不是她们在欺负你啊?” 来人没有敲门,径直迈过了喻家的柴门,讥讽了这么一句,继而带着挑剔嫌弃的神色四下打量着,嘴里不住的“啧啧”着,似是觉得喻家这地儿磕碜的很。 白晓凤没怎么见过钱氏,正纳闷这人是谁的时候,却听见苏柔儿有些震惊的喊了一声“嫂嫂”。 哦。白晓凤心底也啧了一声,明白了。 原来眼前这妇人,就是苏柔儿那娘家嫂嫂啊。 钱氏有些矜傲的“嗯”了一声,牵着一个六七岁的男童,带着几分嫌弃的神色,便往主屋走,嘴里还很闲适,像是聊家常一样,居高临下的问着苏柔儿:“你婆母呢?我今儿是来找你婆母的……在主屋是吧?” 语气很是轻蔑,甚至,不等苏柔儿回答,她竟是自顾自的便要牵着手里那男童去主屋了。 白晓凤先是震惊,继而又有些怒气冲脑! 这人毫无礼仪,显然就是没把她们喻家放在眼里,所以才这样肆意! 白晓凤性子也泼辣,她直接上前拦住钱氏,不客气的冷笑一声:“哎呦,三弟妹娘家那边的苏家亲戚是吧?……知道的,说这是亲戚来串门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钻出来的人要去屋子里抢银子呢!” 钱氏大怒,嗓子也拔高了不少:“你谁啊!” 苏柔儿有些着急,想拉这个,又想去拉那个:“嫂嫂……二嫂……” 但两人就像是剑拔弩张的斗鸡一样,谁都不让。 白晓凤胸一挺,冷笑:“我是老三媳妇她二嫂!我听老三媳妇喊你嫂嫂,想来你是苏家人吧。我说这位大姐,你这来做客,怎么跟土匪进村似得?” 钱氏是个惯会阴阳怪气的主,可没见过白晓凤这样直接上来就指着人骂的! “你——你——” 钱氏深吸一口气,骂白晓凤:“真是泼妇!我就说,像这种腌臜地方,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些粗鄙的乡野村妇罢了!” 白晓凤听了那叫一个勃然大怒,她本来就看不惯钱氏,这会儿钱氏上门指着她鼻子骂了,她如何能忍,上去就要撕钱氏:“老娘撕了你的嘴——” “住手!” 院子外头这般闹腾,卫婆子自然是听见了,她出来一看,就见她的二儿媳妇在那挽袖子要跟人打架,皱眉大喝一声,“……干什么呢!” 白晓凤一看卫婆子出来了,赶忙上去告状:“娘,这人好没礼数,骂咱们这是腌臜地方,说咱们是什么粗鄙的乡野村妇。” 卫婆子眉头皱得越发高了,扫了钱氏一眼,又往钱氏手边牵着的男童身上看了一眼,淡淡道:“这不是苏家人吗?老二家的,我看你是耳朵出问题了,苏家,那可是县里头的人家,人家怎么会说出这样掉价的话?” 第47章 她这种单薄的苦命相,可接不起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虽说卫婆子没有直接骂钱氏,但一句“掉价”,谁都听得出是在指桑骂槐。 钱氏气得呼吸都急了几分。 苏柔儿咬了咬唇,没吭声。 卫婆子神色有些淡,显然并没有把钱氏当亲戚看,没有请钱氏去屋里喝水什么的,只道:“你今儿过来,你婆母知道吗?” 钱氏握紧了男童的手:“我婆母自然是知道的——卫大娘,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卫婆子呵一声,没说话,意思是,有事你赶紧说。 钱氏推了推男童的肩膀,示意他上前。 男童依言上前。 “我今儿来就不是来做客的,”钱氏理直气壮道,“看到我家小宝头上这伤了吗?……小宝,你说,你头上这伤,是谁打的?” 苏小宝头上围了好几层软布,有些蛮横道:“我头上这伤,都是喻永橘害的!流了好多血!” 卫婆子了然,多少知道钱氏这是来干嘛的了。 果不其然,钱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先前你们家橘哥儿,害的我家小宝受伤。但因着前头你家橘哥儿掉山崖差点死了,我看在亲戚的份上,就没上门追究。昨儿小姑回来拿行李,我听说橘哥儿已然大好了,那我家小宝也不能白受伤是不?自然是要管小姑要钱的。可小姑非说没钱……呵呵,这不,我今儿索性自个儿带着小宝上门来了。” 别说是卫婆子了,就是白晓凤听了这话,都恨不得上去撕了钱氏的嘴。 什么叫“差点死了”,这话听着怎么就让人那么不舒服! 苏柔儿原本心下只是隐隐对钱氏此行目的有所猜测,但她真的从钱氏嘴里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时,她整个人还是有些崩溃。 这,就是她的娘家人! 苏柔儿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我是不是欠你们的?” 她说不出旁的什么话来,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 钱氏却理所当然的很:“那是自然!你可不就是欠我们家的!” 她冷笑一声,“当年让你嫁给朱员外的儿子当小妾,家里也能面上有光,往后朱家指头缝里露出些来,咱家日子不就好过了?你不听,鬼迷心窍一样非要嫁给一个乡巴佬!你爹娘养了你这么多年,就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来!” 苏柔儿整个人都要疯了,浑身发颤,差点背过气去。 卫婆子一看不好,叫了一声:“老二家的!” 白晓凤知道婆婆的意思,赶忙上前帮苏柔儿顺气,她这会儿也觉得苏柔儿有些可怜了,怎么摊上这样的娘家人? “缓缓,缓缓。”白晓凤帮苏柔儿捋着背,“你就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骂谁呢?”钱氏不甘示弱。 卫婆子却冷着脸,直接以更高的音量吼了过来:“你给我闭嘴!” 她声音极高,吼得钱氏直接抖了抖。 就连苏柔儿,都被吓了一跳,倒是终于顺过了气。 卫婆子再不给什么所谓的亲家留半分脸,她冷声道:“姓钱的,你还有脸说!那朱员外的儿子,生得一副痴肥模样,当年我三儿媳妇才十六岁,你们就盘算着把她卖出去,让她去当人家的第八房小妾!正经好人家哪有干这种事的?!你们就为着那十两银子,想拿我三儿媳妇去填赌债!我呸!臭不要脸的,还骂我三儿媳妇是白眼狼?!……我告诉你,苏氏是我喻家,倾全家之力付了你们要的十两聘金,正儿八经大红轿子抬回来的媳妇!你再骂一句试试?!” 卫婆子阴测测道:“我实话告诉你,我年轻的时候村子里闹山匪,那会儿我也是拿着刀去砍过山匪的人!你莫要在我跟前耍横!” 钱氏脸色一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没想到卫婆子火力全开,气势这般骇人。 苏柔儿没想到卫婆子会这般维护她,她先是一愣,继而脸上又有些火辣辣的,最后竟是捂着脸哭了起来。 白晓凤神色激动,恨不得给婆婆重重鼓掌! 倒是苏小宝,没扛得住卫婆子的耍狠恐吓,哇的一声躲在钱氏怀里哭了起来。 苏小宝这一哭,倒像是给钱氏一个说头。 钱氏搂住苏小宝,“哎呦哎呦”起来:“……我说卫大娘,你至于吗?我好歹也是小姑的娘家长嫂,说她几句,怎么就是骂啦?……你看把我们家小宝给吓的。” 她又转向哭泣不止的苏柔儿:“我说小姑,你也别哭了。好像我如何欺负你似得……我这不就是上门替我们家小宝讨个公道跟医药费嘛?……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成什么样子了。” 话里竟然还带着埋怨。 卫婆子深吸一口气。 这钱氏不做人,倒也不关小孩子的事。 就在这会儿,柳哥儿带着桂哥儿,橘哥儿,杏杏回来了。 橘哥儿一见他娘哭得厉害,人就傻了:“娘,你咋了?” 橘哥儿赶忙跑到苏柔儿面前,他个子小小,愤怒却不少:“是不是舅妈又欺负你了?!” 苏柔儿不愿在孩子面前丢脸,赶忙抹了把脸,勉强笑道:“没……没有的事。娘好的很……” 橘哥儿却是不信的,他转过身去,将苏柔儿护在自己身后,有些凶狠的看向钱氏跟苏小宝:“你们再欺负我娘,我就咬你们!” 苏柔儿心下又是苦涩,又是想哭。 杏杏也赶忙上前,跟橘哥儿站在一处,警惕的看向钱氏跟苏小宝,摆出一副要跟橘哥儿共进退,共咬人的姿态来。 钱氏看到杏杏,又是“啧”了一声:“这就是卫大娘收养的那个小丫头吧?不是我说,你们有那个余钱帮这么一个非亲非故的黄毛丫头,怎么就不赔你们该赔的医药费呢?……你们就不怕,因果报应,让这小丫头折寿?这么大的福气,她这种单薄的苦命相,可接不起呢……” 卫婆子眼神越发冷了。 柳哥儿桂哥儿恼怒极了! 要不是对方是长辈,他们真就要去干架了! 但橘哥儿不一样——橘哥儿向来骄纵惯了,他听这钱氏竟然咒杏杏,眼立马红了,冲上去就把钱氏重重一推! 第48章 你儿媳妇疯了,你不管的么!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钱氏猝不及防的,被橘哥儿给撞了下。 她恼怒的伸手,重重把橘哥儿给推了出去。 小孩子的力气,哪里能跟大人相抗衡。 更何况,钱氏恼羞成怒之下,可是用足了十成力! 橘哥儿整个人都被推得往后飞了出去。 苏柔儿脸色惨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惊惶的叫出了声:“橘哥儿!” 然后下一刻,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杏杏扑了过去,拿自己的小身子给橘哥儿垫了垫,缓冲了一下,两个小豆丁滚作一团倒在地上,看着那模样,摔得都不算重。 喻家人都吓坏了,赶忙冲上来把两个小家伙围住,哪里还顾得上钱氏。 “杏杏,橘哥儿!你俩没事吧?”卫婆子急坏了,跟苏柔儿一手一个赶紧把两个孩子扶起来。 杏杏被卫婆子从地上捞了起来,她捂着小屁股,疼得“嘶嘶”两声,还不忘安慰卫婆子:“奶奶,杏杏没事,就是小屁股有点痛痛。” 卫婆子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又好笑又好气,但最多的,还是感动杏杏的奋不顾身。 “你呀……”卫婆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帮着在杏杏的小屁股上揉了两把,“还疼吗?” 杏杏摇头:“杏杏不疼啦。橘哥儿呢?橘哥儿摔疼了吗?” 橘哥儿人还有些懵,苏柔儿着急的问他哪里疼的时候,橘哥儿才反应过来,好似是杏杏给他垫了一下? “娘,我没事。”橘哥儿飞快道了一句,扭头看向一旁的杏杏,见杏杏正捂着小屁股往他这边看,见他没事的样子,杏杏朝他咧出一个灿烂的笑来:“橘哥儿,你没事就好!” 橘哥儿突然鼻子有些酸。 见两个孩子没事,喻家人都松了口气。 钱氏把橘哥儿重重推开那一瞬,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坏事了!她方才正在气头上,用的力气极大,八成要把人给弄伤了。 不过峰回路转,还好那个黄毛丫头把人给垫了下,没真把人给摔着,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了! 钱氏松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苏柔儿却突然爆发了! “你走,你给我走!”苏柔儿红着眼,声音因着方才哭过,还带着几分嘶哑,“橘哥儿才几岁,你怎么下得去手!” 小孩子平时打打闹闹的是一回事,大人出手打小孩,却又是另一回事。 钱氏色厉内荏:“他先对我这个当舅妈的不敬!我教育教育他怎么了?……再说了,这不是没摔着?你看我家小宝,头都破了,说不得还会留疤!我也不说旁的,你赶紧把医药费结了,我好回去!” 苏柔儿死死盯着钱氏:“哈,医药费?!好,就算要医药费,我回苏家的时候,带了几两银子,难道还不够医药费的?……你找我娘要去吧!” 钱氏却不依不饶:“那些银钱,你跟你儿子在娘家的开销已经用掉了,一码归一码,你赶紧把医药费拿出来!” 苏柔儿冷冷的看着钱氏,像是看透了她。 果然,他们从来没把她当过一家人,在他们眼里,她回娘家,就是外姓人,自然是要拿钱抵用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苏柔儿定定道,“你借着苏小宝的伤势来要钱,是因着我哥赌钱赌输了,还不上账了是吧?” 突然被苏柔儿这样揭破,钱氏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苏柔儿惨笑一声:“所以,今儿你过来,我哥也是知晓的?” 钱氏眼神有些游离。 苏柔儿把眼泪抹掉,不再理会钱氏,她同卫婆子道:“……娘,二嫂,今儿大家也都看见我娘家嫂嫂是如何待我跟橘哥儿的。往后她要是再进门,你们不用顾及我的脸面,直接打出去便是。” 得了苏柔儿这么一句话,白晓凤是双眼瞬间放出了光。 钱氏则是有些难以置信:“你疯了?!” 苏柔儿没有搭理钱氏。 倒是白晓凤,摩拳擦掌的去了灶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 菜刀寒光凛冽,在阳光下泛着光。 白晓凤拿刀尖指着钱氏:“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当你是私闯民宅的贼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刀快得很,到时候我要是一个失手,不小心伤了你,你到时候就算是告进衙门,县太爷也不会算你有理!” 钱氏又惊又骇: “我不信你真敢!” 她又朝卫婆子叫喊:“你儿媳妇疯了,你不管的么?!” 卫婆子拿小拇指抠了抠耳朵,吹了一下,呵呵笑了下:“我倒是觉得我儿媳妇做的甚合我意。” 钱氏骇然! 这一家子都疯了! 白晓凤也跟着卫婆子,有样学样的呵呵笑了声,刀尖指着钱氏,朝钱氏晃了晃她手里的菜刀:“要不……咱试试?” 她吹了一下刀尖,朝钱氏阴测测一笑,往钱氏那迈了一步。 钱氏肝胆俱颤,吓得连退几步! 就连苏小宝,也被白晓凤拿菜刀这架势给吓得瑟瑟发抖,扯着他娘的胳膊往外拽! 这地方太可怕了! “好你个苏柔儿!你给我记住了!以后有种你别回娘家!”钱氏色厉内荏的朝着苏柔儿放了狠话,牵着苏小宝的手,落荒而逃! 苏柔儿没有理会她。 只捂着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橘哥儿小大人似得陪着苏柔儿蹲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娘。 白晓凤手里还拿着刀,她咳了一声:“我去灶房放下菜刀。” 她又使眼神示意柳哥儿桂哥儿带着杏杏出去玩。 苏柔儿到底是他们婶母,这会儿她娘家亲戚来大闹一场,她定然也面上无光。 几个小不点,还是先出去一下,也好让苏柔儿冷静冷静。 柳哥儿会意,拉着杏杏,低声道:“走,咱们不是要去捉鱼吗?” 杏杏瞬间激动起来,重重点头,跟着柳哥儿桂哥儿出去了。 一时间,闪的闪,避得避,就连卫婆子,也不声不响的去了主屋。 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捂脸痛哭的苏柔儿跟橘哥儿。 橘哥儿人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时候,只要静静的陪着他娘就好了。 第49章 抓了好大一条鱼!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哥儿桂哥儿带着杏杏回了小溪边。 罗牵牛正带着他那几个小伙伴在溪边翻石头抓螃蟹。 罗牵牛瞥了他们一眼,见一个个都好好的,便知道应该是无事。 他收回了视线。 倒是柳哥儿,扬声道:“方才多谢你来报信!” 罗牵牛多少有些不大自在,没搭理柳哥儿。 柳哥儿跟桂哥儿则是带着杏杏挑了块荫凉地,让杏杏在荫凉里的大石头上坐着,他们哥俩挽了裤腿,脱了鞋子,光脚进了小溪,这是准备在溪边较浅的地方抓鱼。 杏杏攥着小手,提心吊胆的看着柳哥儿慢慢接近一条鱼。 但那鱼警觉的很,柳哥儿弓着腰,蹑手蹑脚的一靠近,那鱼便摆着尾巴,机灵的溜走了。 柳哥儿直起身来,有些无奈。 这些鱼大概是上游茅河里游过来的。 前些年大旱,茅河也干涸不少,好些人都去茅河里捕鱼。现下还活着的鱼,都精明的很。 一有点风吹草动的,跑得那叫一个快。 柳哥儿跟桂哥儿在小溪边抓了小半个时辰,那叫一个颗粒无收。 不过好在柳哥儿跟桂哥儿性子好,没找到鱼,倒也不着急,权当出来带妹妹玩了。 尤其是杏杏还在一旁不停的鼓劲: “三哥哥四哥哥加油!……没事的,都是鱼鱼跑太快了!下一条咱们一定能抓得到!” 在妹妹奶声奶气的鼓励声中,两个人那叫一个干劲十足,根本不带泄气的。 反倒是罗牵牛那边,翻了半天的石头,只找到几个指甲盖大小的螃蟹,那群半大少年们个个都憋屈的很。 他们看柳哥儿桂哥儿在不远处的上游抓得带劲,啧了一声,同罗牵牛嘀咕:“牵牛哥,肯定是那俩喻家小子在上游捣乱,把咱们螃蟹都给吓走了!” 罗牵牛没吭声,又翻起一块石头来。 石头下头长着青苔,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眉头皱得高高的。 跟他在一起的几个半大少年便给他出馊主意:“牵牛哥,要不咱们去喻家那俩小子赶走吧!” 罗牵牛不高兴了:“他们抓他们的,咱们逮咱们的,有什么干系?” 其余几个半大少年便知道了,罗牵牛这是不愿意去找那喻家俩小子的麻烦。 在罗牵牛又去翻石头的时候,几个半大少年咬着耳朵窃窃私语: “你傻啊,忘了咱们牵牛哥前些时候被蛇咬了,就是喻家那几个,救了咱们牵牛哥的命?” “哦对哦,我差点忘了这茬事!我就说,最近咱们好像好久没跟喻家那几个小子打架了。” “咳咳,一般都是咱们挨打吧?” “闭嘴,那是因为人家救了咱们牵牛哥的命,咱们让着他们!” “没错没错!俗话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来着?” 罗牵牛在那翻着石头,头也不回:“我提醒你们一下,我可都听得见。我看你们一个个是皮痒了!有那劲头,还不赶紧过来再翻几个石头?” 几个半大少年嘻嘻哈哈的应声过来,继续埋头翻找螃蟹。 …… 柳哥儿跟桂哥儿抓了大半个时辰,一无所获,最后还是杏杏发现了一条躲在小溪一处狭窄水道里的胖头鱼,它似乎是方才在躲避的时候,一头撞进了这狭窄水道中,头卡在了溪涧石头缝里,动都动不了。 柳哥儿跟桂哥儿双眼放光的把那条胖头鱼给逮住了! 这鱼可不算小,柳哥儿死死抱在怀里,弄湿了衣襟不说,差点都挟不住它! “今晚有鱼吃了!” 桂哥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不行,你忘了,大伯母带着大哥二哥回娘家了,咱们等他们回来着。”柳哥儿边说,边手上费劲的抱着那条还在挣扎的鱼。 “对哦!”桂哥儿一拍巴掌,“也没事,反正咱们把这鱼养到家里,过两天也能吃!” “吃鱼鱼!过几天吃鱼鱼!”杏杏激动极了,小心翼翼的伸出小手摸了一下胖头鱼光滑的身子,惊喜的“呀”了一声,继而咯咯笑了起来,“它好滑呀!” 柳哥儿跟桂哥儿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喻家三个孩子在这边欢声笑语,罗牵牛跟他的那几个小伙伴在不远处看着,都要羡慕死了。 他们翻了半日的石头,就抓住几只指甲盖那么大的螃蟹,养着玩还可以,烤着吃,怕是塞牙缝都不够。 再看看那三个喻家小鬼,竟然抓到了那么大一条鱼! 那么——大! 半大少年们都羡慕坏了。 有人提议道:“要不,咱们把那鱼给抢过来?” 罗牵牛立马瞪了他一眼。 那人很是乖觉的哈哈圆场:“开玩笑,我就是开个玩笑……” 罗牵牛突然自言自语道:“我听我爹娘说,咱们村子里说杏杏……就是那个小丫头,是个小福星。喻家那几个臭小子哪有那么好的运气,一定是杏杏给他们带了好运!” 他越说越是肯定,“没错,一定是这样!” 说着,罗牵牛心头一阵激动,突然冒出个想法来,他大步上前,走到柳哥儿他们面前。 “喂!”罗牵牛叫了一声。 柳哥儿跟桂哥儿都很警惕的看向罗牵牛,生怕他抢鱼。 倒是杏杏,笑盈盈的问罗牵牛:“罗家哥哥,什么事呀?” 一句“罗家哥哥”,罗牵牛眼都瞪大了! 他舌头都差点打结! 好半天罗牵牛才缓过那股劲来,咳了一声:“那什么,我听说你运气很好,你来帮我挑个石头,我想抓个螃蟹。” 柳哥儿听得直皱眉。 桂哥儿人小,嘴也快:“你别到时候抓不到又怪我杏杏妹妹运气不好吧?” 罗牵牛一瞪眼:“我是那样的人吗?!” 柳哥儿桂哥儿齐齐冷笑一声。 ——你就是! 杏杏生怕自家哥哥又跟这位罗家哥哥吵起来,她赶忙出来制止:“杏杏没事,杏杏可以帮罗家哥哥找!” 罗牵牛有些得意的看了柳哥儿桂哥儿一眼。 柳哥儿桂哥儿无语,这罗牵牛在得意什么劲? 杏杏其实也不知道怎么挑石头翻,但她看着罗牵牛那满含期待的眼,还是努力睁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溪边的石头,最后才犹豫的指着一块:“罗家哥哥,你看看这?” 第50章 珍珠是什么?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罗牵牛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走到杏杏指的那块大石头那。 他的几个小伙伴被罗牵牛搞得也有些紧张,几个人凑在一处。 罗牵牛慢慢的掀起了杏杏挑的那块石头。 下头除了几块生了青苔的石头,什么都没有。 连指甲盖那般大小的螃蟹都没有。 罗牵牛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算太失望。 毕竟,他们翻了那么久的石头,都没见着什么大些的螃蟹。 杏杏只是个可可爱爱的三岁小丫头,要真有这么灵验,她早该被供在庙里了! 罗牵牛没说什么,罗牵牛的小伙伴们倒是嘀咕起来: “我奶奶听人说,这小丫头采了一棵贼值钱的灼心草,卖了四两银子!这些天,她跟人没少往山里跑,找那什么灼心草……” “我娘也听说了!也去找了!山里头根本什么都没有!” “估计就是碰巧了!” 几人在那嘀嘀咕咕的,杏杏不大好意思的看向罗牵牛,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罗牵牛一串安慰的话已经全抛了出来:“没事!咱们就是找着玩的!找不到也不要紧!真没什么!” 说完,他还生怕杏杏尴尬,连拖带拽的,把他那几个小伙伴都给弄走了。 杏杏歪了歪头。 虽然她觉得这个罗家哥哥有点怪怪的,但她能感受到这罗家哥哥对她的善意。 是个好人呐! 桂哥儿朝着罗牵牛他们几个的背影“啧”了一声,嘀咕道:“我感觉他们脑子有坑。” 柳哥儿依旧牢牢抱住那条胖头鱼:“不用管他们,走,咱们回家,把鱼养起来。” 桂哥儿跟杏杏连连点头。 杏杏拔腿要走时,眼角突然被阳光映照下的某物闪了下。 她好奇的转过头去,却见着方才掀起的石头下头,似是有什么东西被碎石层层压着,露出了一角。 “三哥哥等我下。”杏杏忙不迭喊着,蹲下身子,小手去搬那几块溪畔的石头。 桂哥儿也赶忙过来帮忙。 兄妹二人齐心合力搬走几块石头,竟是挖出来一只手掌大小的河蚌! “哇,好大啊!”杏杏有些惊奇,翻来覆去的看,把它当成了一个新奇的玩具。 “这个到时候跟鱼养在一处,做汤的时候放进去,汤会很鲜美。”柳哥儿道,“走,咱们回家。” 杏杏连连点头,手里抱着她的大河蚌,高高兴兴的跟着哥哥们回家了。 …… 喻家小院中。 苏柔儿平复过情绪,便又回屋里头去纳鞋底了。 她针线活一般,但是在做鞋一道上,却很是不错。 先前她看大嫂二嫂做针线活卖钱补贴家用,还私底下瞧不太起。眼下却是不同,她也想依靠自己的劳动,踏踏实实的挣些银钱回来。 橘哥儿有些放心不下他娘,便在院子里拿了个四叔给他做的小弹弓,自己在地上画了个圈圈,拿小石子射着玩儿。 柳哥儿抱着大鱼迈进家门,橘哥儿恰好去捡小石子,抬头一看,就见着他三哥怀里好大一条鱼! 橘哥儿都傻眼了! 一是有些后悔,抓一条这么大的鱼,一定很好玩!他错过了! 再来却又是有些兴奋,这么大一条鱼,又有鱼可以吃啦! 桂哥儿多少带些炫耀:“怎么样,厉害吧?杏杏发现的,我跟三哥抓起来的!” 橘哥儿点头如捣蒜:“下次也带我去啊!” “没问题!”桂哥儿一口应了,又嘿嘿的朝着屋子里喊,“娘,奶奶,你们快出来看看!我们抓了好大一条鱼!” 卫婆子跟白晓凤闻声出来,见柳哥儿怀里抱着一条老大的胖头鱼,两人都惊呆了! 白晓凤回过神来,乐得合不拢嘴。 哎呦,她的两个哥儿,可真是能干! “娘,家里有大盆吗?”柳哥儿一直抱着这条鱼,手都酸了,“先把这鱼放盆里养两天,等大伯母他们回来着,咱们做鱼汤啊。” 白晓凤连连点头:“有有有,等着,我去灶房拿盆。” 这半死不活的胖头鱼一被放到盆里,很快又恢复了活力,甩着尾巴在盆里游了两圈。 几个孩子都放下心来。 卫婆子乐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们从哪里抓的这么大一条鱼?” 桂哥儿叽叽喳喳:“就是在那条小溪里!我们抓了好久也没抓住一条,后来是杏杏发现这傻乎乎的胖头鱼自己撞进那个洞里卡住了。我跟三哥就赶紧把它抓起来了。” 还能这样? 白晓凤边听边乐! “咱们杏杏可真是个小福星啊!”白晓凤忍不住感慨。 杏杏有些羞涩,又举起她手里的大河蚌给卫婆子和白晓凤献宝:“奶奶,二婶婶,看,杏杏还找到了这个!” “哎呦,咱们杏杏好厉害!好大一只河蚌!”卫婆子搂住杏杏,叭叭往杏杏小脸上亲了一口。 杏杏又高兴又羞涩的笑。 橘哥儿突发奇想,凑过来看:“奶奶,我听说河蚌里有珍珠。这个里面有吗?” 卫婆子失笑:“珍珠那可是稀罕东西,哪那么容易碰到?” “什么是珍珠啊?”杏杏歪着小脑袋,不解的问橘哥儿。 橘哥儿比划,不知道怎么跟杏杏描述:“就是一种白色的小珠珠!” 柳哥儿在一旁补充:“珍珠通体润白,很少见,很漂亮。先前我听说,有人在河蚌里找到一颗鸡眼睛那么大的珍珠,卖了好些银钱……不过,咱们一般是碰不到的。” 杏杏听得心驰神往,满是期待的把那大大的河蚌放在地上,捡起一根细细的枝条左戳一下,右戳一下:“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珍珠呀?” 橘哥儿跟杏杏蹲在一处,小大人似得:“你没听三哥说吗?很少见,哪有那么容易有珍珠?” “哦。”杏杏依旧戳着河蚌的贝壳,好奇极了,“我还没见过珍珠呢!” 卫婆子索性笑道:“我帮你们打开看看便是。” 但这河蚌个头不小,贝壳紧闭,卫婆子撬了半天,才堪堪把这河蚌给撬开。 这一撬开,卫婆子就愣了下。 这贝肉包裹住的地方,还真有一处凸起…… 该不会,里面真有珍珠吧? 卫婆子难以置信,手微微颤抖,差点没握住撬河蚌的刀! 第51章 靠横财长久不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等卫婆子手微微颤着,把那贝肉清理过后,竟是真得了一颗极圆极美的珍珠! 圆润的珍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喻家小院寂静无声。 卫婆子跟白晓凤都已经傻眼了。 柳哥儿跟桂哥儿也是说什么都没想到,妹妹随手捡的河蚌,里面竟然还一颗这么漂亮的珠子! 橘哥儿眼睛发直:“哇,这,这就是珍珠吗?” 杏杏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赞叹:“好好看啊!” 卫婆子跟白晓凤回过神来,婆媳俩对视一眼,都有些欣喜若狂! 竟然,竟然真的开出了珍珠?! …… 傍晚,喻老头带着四个儿子回来了。 他这左脚刚迈进来,就立马被卫婆子往屋子里扯。 白晓凤脸上带着飘飘渺渺的笑,在喻家人进来后,立马关上了院门。 “咋着?啥情况?”喻老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卫婆子强忍着情绪,同几个儿子道:“你们也来。” 喻家几个男丁都有些提心吊胆的。 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待喻家几个男丁都进了主屋,喻二虎性格憨直,憋不住了,赶忙拉着落在最后头关门的白晓凤:“媳妇,这是出啥事了?你别吓我啊?……不过出啥事你也别慌,今儿我们爷几个在那干了一天活,人家说我们干事麻利,就把我们都留下了。明儿起我们就去上工,往后家里钱就趁手了!……” 白晓凤还什么话都没说,喻二虎便已经慌里慌张的说了一大串。 待喻二虎一口气说完,却发现白晓凤眼角眉梢俱是笑意,还横了他一眼:“傻子。” 喻二虎更摸不着头脑了! 卫婆子见几个男丁都在屋子里了,这才开了口:“我同你们说一件事。” 喻老头见卫婆子这般慎重,他心也提了起来:“老婆子,你说!” 几个儿子也纷纷道:“对啊,娘,有啥事你直说就行!” “就是,这是遇到啥事了?咱们人多心齐,劲往一处使,肯定没问题的!” 卫婆子手微微哆嗦着,从炕上枕头下头,摸出一个小盒子来。 喻老头一见,就认出那小盒子,是先前年景还好时,他给卫婆子买的一对银耳坠。 卫婆子极喜欢,通常只有遇到儿子娶媳妇这样的大喜事时,才舍得戴。 后来遇到灾年,家里揭不开锅,卫婆子就把那对银耳坠给卖了,只是那个装银耳坠的小木盒,她一直舍不得丢,留到了现在。 这次卫婆子竟然用这个她分外宝贵的小木盒来装东西? 喻老头错愕之余,就见着卫婆子郑重其事的把那小木盒掀开了。 眼下虽说天色已暗,但屋子里点着蜡烛,蜡烛的光,映在那小木盒里的东西上,晃得每个人都傻了眼——小木盒里,赫然是一颗又大又圆又润的珍珠! 喻老头咽了口唾沫,尽管活了这么几十年,人也算老成持重,但他头一遭,说话声音都发颤了:“……这,这是啥?” 喻二虎“嗨”了一声,兴奋道:“爹,你不认识吗!这是珍珠啊!……俺的老天爷,俺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圆的珍珠!” 他激动的伸手要去摸,白晓凤“啪”的一下,就把他的手打了下来。 白晓凤横了他一眼:“你手上粗粗粝粝的,别把珍珠给摸花了。” 喻二虎傻乐:“好好好,俺不摸,不摸!” 喻三豹走过南,闯过北,见识比家里人多一些,饶是如此,他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很难稳住心神,说话声音都在发颤:“……这品相的珍珠,了不得,少说也能卖个几十两银子!” 几十两! 这个数,让屋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饶是已经有心理准备的卫婆子跟白晓凤,听到这个数,也是惊呆了!继而狂喜! 几十两! 喻大牛还勉强能稳得住:“娘,这珍珠,哪里来的啊?” 卫婆子勉强按捺住狂喜的心情:“……杏杏捡了个河蚌,里头挖出来的!几十两……真能卖几十两?” 卫婆子忙不迭的问喻三豹。 又是杏杏!? 喻家几个男丁先是错愕一瞬,继而又隐约觉得,这种事发生在杏杏身上,似乎也不是很奇怪。 毕竟,自打杏杏进了他们家门,他们家这好事,就没断过! 喻三豹知道了这珍珠来路正当,强行稳住激动的心神,笑道:“不好说,这么好的品相,要是在州城那边卖,说不得还能卖更贵。咱们这小县城,可能要便宜些,但是几十两总有的!” 这珍珠品相太完美了!喻三豹自诩也算在繁华的州城那边见识过世面,但他见那些珠光宝气的银器店中,动辄就是几十两银子的天价。可在那样的店里,卖得最贵的珍珠,品相也比不过眼前这一颗! 所有喻家人都激动的难以自抑! 好在,喻老头平日里话虽不多,但不愧是喻家的定心骨。 他咳了一声:“这珍珠,算是天外横财。都说财不外露,先前咱们卖个草药挣几两银子,都有不少人眼红羡慕,这颗珍珠的事,咱们家里人怎么都得把它给捂死了。” 喻老头的几个儿子连连点头。 卫婆子也道:“放心,我都嘱咐过孩子们了,这事,说什么都不能传出去。” 喻老头点了点头,又同卫婆子商量:“……这么个大宝贝,放在家里头,多少有些不安心,要不,让老三拿着去找找门路,换些银钱回来?” 卫婆子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听你的。” 喻老头眼神在几个儿子面上扫了一圈。 喻三豹因为他爹这般信任他,神色有些激动,其余几个儿子也只有激动的神色,显然没有旁的想法。 喻老头心下暗暗点头。 虽然他们喻家日子先前是难了些,但不管怎么说,人心还是很齐的! 这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家里很快要有几十两银子的入账,不管是年龄最大的喻老头卫婆子,还是几个当儿子儿媳的,个个都有些飘飘然。 “不过,这钱终究属于是横财。一个家,靠横财是长久不了的。”喻老头看了一圈自家儿子,敲打道,“老三呢,就赶紧带这颗珠子去州城那边出手。咱们其他人,明儿继续去那别庄干活,踏踏实实的挣钱攒钱,知道了吗?” 喻家几个儿子都连声应:“知道!” 第52章 要让我四妹嫁过去给那傻子当媳妇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随手捡个河蚌,里头挖出了贼贵珍珠这事,在喻老头卫婆子多次强调后,大家都对此闭紧了嘴,绝不出去说半个字。 卫婆子也没忘私底下同喻三豹说了今儿钱氏来闹事的事,喻三豹愤怒过后,却又有些欣慰。 他媳妇总算回转过弯了,不再想先前那般,一门心思不管不顾的维护不靠谱的娘家。 翌日,原本要在娘家待三日再回的李春花,竟是提前回来了。 她向来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什么情绪都上脸,这一回来,满脸的怏怏不快,任谁都能看得出,这是在娘家遇到了什么事。 卫婆子把李春花叫到一旁,一问,李春花就像竹筒倒豆子似得,苦着脸把事情全说了出来。 原来,是李春花她娘家那抱养来的弟弟,又作妖了。 李春花娘家,正好跟全是小子的喻家反了过来。 喻家是四个儿子,李春花娘家是四个闺女。 李春花就是李家四朵金花中的老大。 后来她娘生老四李冬花时,伤了身子,再不能生了,他们老李家又特别想要个儿子来继承香火,正好李家隔壁村有户人家外出探亲时遭了山匪,就留下一个十岁的小孩成了孤儿,对方正好也姓李,细究起来还算沾亲带故。 老李家便把那叫李金男的十岁小孩给收养了过来,算是顶了老李家的香火。 这下可好了,一直想要个男丁来继承香火的老李家有了男丁,那叫一个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月亮不给星星。 要卫婆子说,李家一家子都是实在人,就是这子嗣上,有些糊涂。 真要是想要个男丁,大可去寻一些年岁不大的小孩抱养过来,也算是一件功德。 可李金男呢,老李家收养他的时候,他都已经十岁了,性子基本定型了,也惦记着自个儿的亲生父母。但凡在养他的时候,稍有个磕绊不顺心,人家可不是就得把这养父母跟亲父母比较比较了? 可这养孩子又不是栽花种菜,哪能事事顺心呢? 这越养越是离心,眼下这李金男十八岁了,到了娶媳妇的年纪,愁人的事便来了。 “……我那弟弟看中了个邻村的姑娘,想要娶她当媳妇。”李春花跟卫婆子倒起了苦水,“这到了年纪是该成亲,给他操办也没什么问题,哪怕是荒年,我爹娘也打算咬咬牙给我弟把媳妇娶了……但我弟看中的那个姑娘,有个傻子哥哥,到了二十五还没娶妻。那边只接受换亲,要让我四妹嫁过去给那傻子当媳妇!” 卫婆子听得直皱眉。 李春花的四妹妹李冬花今年才十六,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比李金男还要小两岁。 让她的妹妹为了李金男,去嫁个傻子? “你爹娘怎么说?”卫婆子问。 说到这,李春花就气得牙痒痒:“我爹娘虽说把我弟当命根子,但冬花也是他们亲闺女,那哪能愿意啊?结果我弟就在家大闹一场,砸了半个屋子,非逼冬花嫁过去!冬花哪里愿意,躲我二妹家去了。我在家待着,看着我弟那张脸就烦,就回来了!” 李春花眼下说起来,还是气得不行。 家里收养李金男时,她已经出嫁了,跟这个弟弟感情不深,全靠逢年过节回娘家探亲时相处出来的那点子亲情撑着。 卫婆子劝她:“反正,这事你作为长女,得把住了,说什么不能让你四妹妹给换过亲去。” 李春花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有些纳闷道:“娘,我昨儿不在,家里头是出啥好事了?怎么看着今儿一个个红光满面的。” 说到这个,卫婆子脸上克制不住的露出几分笑意来,她把李春花拉到一旁,悄悄说了珍珠那事。 李春花难免有些晕乎乎的。 这种好事,就砸到他们家头上了? “不过,你性子直,说话也直,心里藏不住话。我可得先跟你说好了,这事除了咱们家里人,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卫婆子再三告诫。 李春花直点头,就差跟卫婆子拍着胸脯发誓了:“娘,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几十两银子! 李春花一想到这个数,差点乐疯了! 因着李金男的事,她想到了她家槐哥儿十三岁了,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但眼下家里穷得叮当响,槐哥儿能娶到个什么样的媳妇还真不好说。 这不,她愁什么,什么就来了! 李春花一扫李金男带来的萎靡不振,摩拳擦掌:“娘,我听说杏杏跟柳哥儿桂哥儿抓了条大鱼,今晚上看我给大家伙儿露一手!” 李春花手艺极好,那条大大的胖头鱼被她做出了四道菜。鱼头她寻了些带辛辣味的野菜,做了个辛辣碎鱼头;鱼身则是做了大人小孩都爱吃的红烧鱼,满满一大碗;鱼骨头剔了出来,李春花又去村子里卖豆腐的人家买了块大大的豆腐,做了满满一大锅鱼骨豆腐汤,鲜得眉毛都要掉了;而这胖头鱼刮下来的鱼皮,李春花也没有浪费,焯水过后,做了个凉拌鱼皮。 再配上白晓凤从娘家带回来的腊肉,李春花拿来炒了两道菜,满满一大桌子,比年夜饭都要丰盛些。 杏杏小脸上一直就写满了“哇”,整个人欢喜的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她好开心呀! 甚至,久违的,喻老头从箱子底下拿出了他放了好久都舍不得喝的一小壶劣质烧酒,跟几个儿子小酌了一杯。 喻家几个在别庄干了一天体力活的男丁,吃一口鱼,再喝一口酒,只觉得浑身是劲! 喻家每个人脸上都满是笑容。 这日头,是越过越有奔头了! …… 用过饭,大房的柏哥儿却突然叫住了喻三豹:“三叔。” 他是听说了明儿喻三豹就要启程去州城那边,他没怎么犹豫,就下了决定。 “三叔也带我去州城见见世面吧!”柏哥儿很是认真的同喻三豹道,“我想去外面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生意的。” 喻三豹有些吃惊,看向这个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二侄子。 第53章 你品,你细品!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说实话,在喻三豹看来,柏哥儿在自家子侄中,其实不是很引人注意。 大侄子喻永槐,十三岁了,一把子力气无人能比,他现在还只是个半大少年,就已经可以徒手搬起两个成年人才能搬动的东西。日后等他大了,想都不敢想。 三侄子喻永柳,今年不过十岁,聪慧灵敏,只跟他学过半年的字,眼下却是懂得比他都多得多,他自叹不如。 四侄子喻永桂,今年才七岁,却是古灵精怪的,嘴皮子也利落,看着以后也差不了。 至于他的橘哥儿,年纪太小,还是个小混蛋,暂时看不出什么。 中间不上不下的柏哥儿,平日里总是跟在槐哥儿后头,倒是真不怎么惹人注意。 眼下柏哥儿突然单独找上他,喻三豹诧异之余,又有些被柏哥儿的魄力所触动。 他哈哈一笑,拍了拍柏哥儿的肩膀:“想跟三叔去州城?三叔这边没问题。不过你得先问问你爷爷奶奶跟你爹娘,他们都答应了,我明儿就带你去。” 柏哥儿一听,胸有成竹的一笑:“成,有三叔这话,就好办了!” 卫婆子跟喻老头带着杏杏去外头遛弯消食了,柏哥儿找了半圈,才找到了他们。 “爷爷奶奶!”柏哥儿笑着迎上去,“三叔说明儿要带我去州城长长见识,但他怕你们不同意,让我来问问你们。” 卫婆子有些吃惊:“好端端的,怎么要去州城?那可不近啊。” 显然不太赞同的样子。 毕竟,柏哥儿今年满打满算也就才十一岁,卫婆子不放心,也是常理。 柏哥儿道:“奶奶,我也不小了,旁人家十一二岁,已经去店里头当学徒了。我听说三叔十几岁出头的时候,就自己出门闯荡了;眼下我虽说比当时的三叔年纪小些,但我也有个优势,我有三叔带着,总比我自个儿一人出去见世面来得好,对吧?” 杏杏听得似懂非懂,但这不影响她小脑袋狂点,支持她二哥哥:“奶奶,杏杏觉得二哥哥说得很有道理呀!有三叔叔带着出去,总比后面二哥哥自个儿一人出去,两眼一抹黑来得好呀?” 杏杏说得有条有理的,柏哥儿暗暗朝杏杏比了个大拇指。 杏杏高兴极了! 杏杏一高兴,就抱住卫婆子的大腿撒起娇来:“奶奶,你就答应二哥哥吧。奶奶~” 卫婆子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来。 柏哥儿也趁热打铁:“奶奶,我们是去州城,走得都是官道,几日就回来了!有三叔带着,您还有什么担心的?再说了,我也好歹有一把子力气,要是遇到什么事,还能跟三叔互相照应,不好吗?” 再加上杏杏不停的在那黏糊:“奶奶奶奶~” 卫婆子简直是抵抗不住。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扭头看向喻老头。 喻老头笑道:“你不用看我,我觉得柏哥儿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决心跟魄力,也挺不错的。” 卫婆子终于松了口:“行!那你跟你爹娘说一声,他们要是同意,明儿你就跟着你三叔一道出发。” 柏哥儿雀跃的跳了起来,生怕卫婆子改了主意,撒腿就往回跑:“我这就去说!” …… 柏哥儿兴冲冲的冲进了他们东侧间的主屋:“爹,娘!” 李春花正在灯下做针线,闻言抬起头来:“你这孩子,什么事啊?” 柏哥儿咧着嘴笑:“爷爷奶奶说了,让我明儿跟着三叔一道去州城!” 李春花吓了一跳,针差点扎到手里去:“你爷爷奶奶咋突然让你跟着去?你才多大?……不行,我得去找你爷爷奶奶说说。” 李春花急了,说着就要下炕。 柏哥儿早就料到了李春花这个反应,他一把拉住了李春花:“娘,你傻啊。爷爷奶奶让我跟着三叔一道去州城卖珍珠,那是看重咱们大房,不然,你看,爷爷奶奶咋没让更聪明的柳哥儿跟着呢?” 柏哥儿心底默默道,三弟啊,对不住了,二哥本意也不是想踩你,谁让你是家里公认的聪明小孩呢。 李春花听得一怔。 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李春花将信将疑:“……这真是你爷爷奶奶的意思?” 柏哥儿拍着胸膛:“那还有假?爷爷奶奶意思是让我跟着三叔出门历练一下,见见世面!卖珍珠!那么重要的事!爷爷奶奶让我跟着三叔!……娘,这其中是什么意思,你品,你细品!” 在柏哥儿的暗示下,李春花越想越觉得还真是——这是她公公婆婆器重起她的小儿子了! 李春花眼里渐渐放出光来。 柏哥儿又看向喻大牛:“爹——” 喻大牛威严的点了点头:“行,既然你爷爷奶奶都这么说了,那你就跟着去吧。” 李春花也跟着点了头:“对对对,去吧!……娘这就去给你收拾两件衣裳,你好路上换洗!” 柏哥儿面上很是镇定,心里却已经激动得不行! 好了,全搞定了! 翌日,柏哥儿便跟着喻三豹,在天未亮时,便拎着包袱出了门。 才十一岁的儿子头一次出远门,李春花难免有些失魂落魄的。 有时候就忍不住站到柴门那,往远处张望。 白晓凤私底下跟喻二虎酸溜溜的说,大嫂都快站成望子石了。 好在,有惊无险,在第四日时,喻三豹跟柏哥儿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两人这一看就一直在赶路,满面风霜,脸都被晒得黑乎乎的,身上衣服也满是灰尘。 杏杏在喻家门口那棵榆树下头跟橘哥儿玩沙包,一见喻三豹跟柏哥儿回来,杏杏欢呼一声,飞奔过去。 “三叔叔,二哥哥!” 杏杏奶声奶气的喊着,迈着小短腿,冲到柏哥儿跟前,然后发力起跳,一下子跳到了柏哥儿身上! 柏哥儿虽说看着瘦了些,但人却是精神得很,一双眼睛十分有神,劲头也足,直接把杏杏给抱住了:“杏杏妹妹!” 杏杏搂着柏哥儿的脖子,上下打量着柏哥儿,见柏哥儿状态极好,她这才咧开小嘴笑了起来。 橘哥儿跑得慢些,落在后头,见柏哥儿抱着杏杏,有些吃醋,拿手指朝杏杏刮着脸皮:“羞不羞?二哥赶了这么远的路,你还让二哥抱你!” 第54章 后娘是什么呀?还有前娘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吐了吐舌头,赶忙要从柏哥儿怀里爬下来。 橘哥儿睥睨的看了一眼杏杏,他选择迈开小腿,朝着喻三豹飞奔过去。 然后——起跳,直接跳到了喻三豹身上! 橘哥儿挂在了喻三豹身上:“爹,我好想你啊!” 咦? 杏杏歪了歪小脑袋。 说好的三叔叔二哥哥赶路很累,要休息呢? 喻三豹笑着拍了拍橘哥儿的小屁股:“行了,去,跟家里人说一声,说我们回来了。” 小家伙生怕被杏杏抢了这份差事,他从喻三豹身上出溜滑下来,小短腿跑得飞快,还差点被喻家柴门的门槛给绊倒。 他大喊着报信:“奶奶!大伯母!娘!我爹跟二哥回来啦!” 卫婆子赶忙出了屋子:“回来啦?” 别看卫婆子在送走喻三豹跟柏哥儿时看上去镇定自若的模样,但儿行千里母担忧,喻三豹跟柏哥儿都是她的心尖肉,哪里能不担心的? 更别提李春花了。 这几日,李春花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见着儿子好好的回来了,李春花又哭又笑,握着儿子的胳膊,不住的上下打量着儿子有没有受伤。 苏柔儿也有些激动的从三房出来,这些日子他们夫妻感情恢复得正好,喻三豹就出门了,这让苏柔儿如何不惦记他? 喻三豹给苏柔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过来。他揽着卫婆子的肩膀,推着她往里屋走:“娘,走,咱们进屋说。” 李春花赶忙也推着柏哥儿往主屋走。 白晓凤也在家里,虽说她儿子没跟着去,但她对那颗珍珠最后卖了多少钱,也是很在意,主动跟了上去。 一行人进了主屋,李春花赶忙给喻三豹和柏哥儿倒水喝。 “这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卫婆子关切的问。 喻三豹只哈哈一笑,倒是柏哥儿,咕咚咕咚喝了一碗水,润了润喉之后,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起他们路上遇到的危险来。 原来在他们去的时候,虽说没遇到什么剪径的贼人,但路上在客栈歇脚时,却遇到了小偷。 好在喻三豹将那珍珠以及大多数路费给缝在了贴身小衣里头,只留了些铜板跟干粮在行李中。 那贼人后半夜悄默默摸进房之后,几乎将他们的行李翻得乱七八糟,却一无所获,只有些许铜板跟一些干粮,那贼人自是以为这就是两个穷鬼,又悄悄离开。 几个女眷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喻三豹这才解释道:“遇到这种小偷小摸的,倒也无妨。这荒年,大家身上都没什么银钱,在行李里留几个铜板,也能让那些小偷有点收获,免得他们一无所获,暴起杀人。” 柏哥儿在一旁直点头,眼里放着光:“这趟跟三叔出去,我学到了好多东西!” 李春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本来想好了,以后就不让柏哥儿再出远门了,但知子莫若母,儿子眼下这双眼放光的模样,显然是极喜欢的! 李春花别提多纠结了! “对了,三弟,你还没说,这珍珠卖了多少啊?”白晓凤咽了口唾沫,忍不住问出了声。 喻三豹叹了口气:“就卖了五两银子。” 怎么才五两?! 白晓凤都愣住了,神色难掩失望。 喻三豹看了看橘哥儿,又看了看杏杏,咳了一声:“行了,我们大人要说事了,你们小孩子先出去吧。” 橘哥儿不大高兴。 为啥要让他们出去啊? 杏杏却很懂事,拉着橘哥儿的小手:“橘哥儿,我们方才丢沙包还没玩完呢!” 橘哥儿注意力立刻被分散了,虽脸上还有些别扭,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被杏杏牵了出去。 两个小不点出了门,喻三豹便关了房门。 “杏杏我不担心,但橘哥儿吧……我儿子我清楚,”喻三豹跟众人解释,“那小子头脑简单,旁人说不定就从他嘴里知道咱们卖了珍珠。所以我当着他面,说只卖了五两。日后要是真不小心泄露出去,五两银子这个数,倒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白晓凤这才明白过来,连连点头,称赞:“还是三弟想得周到。” 喻三豹笑了一声,语带赞许:“这其实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柏哥儿在路上提醒我的。” 柏哥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那,到底卖了多少?”卫婆子问。 喻三豹伸出一只手来,比划了个六。 李春花有些不敢去想,迟疑道:“……卖了六两银子?” 白晓凤却倒吸一口凉气。 若是只卖了六两银子,方才就不会让两个小不点出去了。 所以说,这是卖了…… 白晓凤不敢想下去了,整个人都在颤抖。 喻三豹倒也没卖关子,饶是现在,他都有些心潮澎湃,声音微颤:“卖了六十两!足足六十两!” 六十两! 因着惊喜过大,屋子一时间,俱是惊掉的下巴,除此之外,是半点声音也无。 …… 橘哥儿跟杏杏跑到外面去丢沙包。 杏杏玩得不亦乐乎,小伙伴芽妹儿也抱了个藤球出来寻她玩。 藤球是芽妹儿她爹前两日给她做的,她极为喜欢,到哪里都不撒手。 杏杏见芽妹儿似是不大对劲,停了下来,问起芽妹儿:“你怎么啦?” 芽妹儿虽说比杏杏大两岁,但眼下也不过是个不足六岁的小孩子。她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我爹爹要给我娶后娘了!” 杏杏不知道什么叫后娘,歪了歪小脑袋:“后娘是什么呀?还有前娘吗?” 橘哥儿在一旁插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芽妹儿她爹新娶的媳妇,芽妹儿就得管她叫后娘!” 芽妹儿拍了两下藤球,恹恹的点了点头。 芽妹儿她娘在她不到三岁时就去世了,芽妹儿就只有一点微弱的印象。 但村子里都说后娘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说什么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说得她着实有些怕。 芽妹儿是独女,平时家里头只有她跟她爹,想找人商量都不行。 芽妹儿有些紧张的握住杏杏的手,都快哭了:“他们说,后娘对小孩不好的,会不给饭吃,不给衣穿,还会打会骂,呜呜呜,杏杏我好怕呀。” 杏杏听着也怕了起来。 呜呜呜,好可怕! 两个小丫头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橘哥儿有些好奇的问:“你见过你那个后娘吗?” 芽妹儿摇了摇头,却又突然想到什么,激动道:“我知道她家在哪里,我爹爹给我指过,我现在去看看好了!” 第55章 三个迷路的小豆丁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倒是个好主意。 杏杏自告奋勇:“杏杏陪你去好啦!” 芽妹儿激动的又一把抱住杏杏,奶声奶气道:“杏杏,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两个小姑娘两句话就敲定了这个主意,橘哥儿又是个爱凑热闹的,先前哥哥们不带他出去玩他都不高兴,这事他也必须要一起! 于是,三个小豆丁就这么定下了主意,开始迈着小短腿,往芽妹儿指的方向那儿走。 芽妹儿指路指得很自信,三个小豆丁走得也很自信。 只是,三人迈着小短腿走了好久好久,周遭也不再是南坨村熟悉的景色。 还是没到。 橘哥儿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 他也有些着急了:“你不会指错路了吧?” “怎么可能?”芽妹儿嘴上自信的说着,却悄悄咽了口唾沫。 杏杏则是左看看右看看,犹犹豫豫道:“芽芽,你真的没记错吗?” 面对杏杏真诚求问的眼神,芽妹儿心虚的扁了扁嘴,眼神游移:“好像……好像是没记错……” 橘哥儿大叫:“那这里是哪里啊?!” 三个小豆丁面面相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好像,真的迷路了哎…… “呜呜呜,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呀?”芽妹儿扁了扁小嘴,要哭。 她记得清楚,爹爹给她指了这边的方向,还说她小后娘就住在这边山上一座红屋顶的房子。 可她走了好久哦,根本就没看到什么红屋顶的房子! 爹爹怎么能骗她? 呜呜呜。 芽妹儿伤心极了。 芽妹儿委委屈屈的抹着眼,眼看就要哭了,杏杏急得不行,赶忙道:“芽芽你别怕!我们家橘哥儿可厉害了,他一定能带我们出去的!” 橘哥儿其实也很怕,但他听杏杏这般说,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小下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没错没错!” 橘哥儿大声道:“我可是一个人从县里走回来过,要不是不小心滑下了山坡……反正我厉害得紧,你们跟着我走就是了!” 橘哥儿按照先前来时隐隐约约的记忆,带着杏杏跟芽妹儿往回走。 几个孩子一通绕,竟然还真让他们走出了这繁密的野林子,看到了村落! 杏杏跟芽妹儿抱在一起欢呼不已,橘哥儿整个人就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别提多得意了! “还得是我啊!”橘哥儿大叫,“我可太厉害了!” “不过……这又是哪呀?”芽妹儿有些害怕,她没来过这地方。 橘哥儿也没来过这里。 他一脸深沉道:“可能我们是来到了山中的仙境……” 杏杏却歪着小脑袋辨认了半天,突然以手击掌,激动的大喊:“杏杏想起来啦!这里好像是叫什么沟!有位驼子叔叔,就在这里住!” 杏杏激动得很,一手拉着芽妹儿,一手拉着橘哥儿,就往她记忆中的喻驼子家方向跑。 …… 喻驼子正在破败小院里锯着木头,他满头的汗,还未来得及擦一把,就听得外头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喊:“驼子叔叔,你在家吗?” 喻驼子一脸疑惑的起了身。 他先前被他媳妇蒲氏设计,从梯子上摔了下来,身受重伤,旁的大夫都说他没救了。 在等死的时候,一个神秘的游方僧人路过,救了他一命。 只不过,他眼下大伤初愈,身子还有些笨拙,走起路来更是慢吞吞的。 还未等他走到小院门口,他就见着他那破旧的半开柴门后头,探进来三个小脑袋。 喻驼子愣住。 杏杏倒是认出了喻驼子,高高兴兴的叫了一声:“驼子叔叔!” 尽管喻驼子是族亲,但是橘哥儿还是头一次见喻驼子,明显有些怯意。 芽妹儿就更别提了。她被喻驼子那佝偻的身形,还有阴郁的长相吓得够呛,呆立当场,动都不敢动。 芽妹儿跟橘哥儿脸上的惧怕,喻驼子并不陌生。 他往后退了一步,正要说什么,就见着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丫头,亲亲热热的喊着“驼子叔叔”,往他跟前凑了过来。 喻驼子眯着眼,细细辨了下,认出了杏杏:“……你是……” 这是先前卫婶子带来的小孙女。 喻驼子神色稍缓。 他出事后,是卫婶子在照顾他,甚至,那神秘的游方高僧,也是因着卫婶子跟眼前这小姑娘的关系,给了他一粒救命的药丸…… “是你啊。”喻驼子久未与人说话,声音嘶哑。 杏杏连连点头:“驼子叔叔,你想起来啦!是我是我。”她又热情的给喻驼子介绍,“这是橘哥儿,这是芽芽!” 橘哥儿跟芽芽还是有些怕,但喻驼子哪里会跟小孩子一般计较,他点了点头,又往三个小豆丁身后看去,声音嘶哑的问:“怎么就你们三个?你们大人呢?” 杏杏有点不大好意思:“就我们三个。我们走啊走的,就走到这里来了。驼子叔叔,你知道怎么回南坨村吗?” 喻驼子有些无语:“就你们三个?也真够大胆的……” 他行动不便,想了下,让三个小豆丁在他院子里等着,他回去拿了些铜板,托了邻居,让邻居帮他把这三个小豆丁送回南坨村。 喻驼子出去的时候,杏杏蹲在地上,看到了地上喻驼子做的木工活:“这小盒子做的可真漂亮啊。” 她知道不能随便碰旁人的东西,蹲在那儿喜欢得不行。 喻驼子一瘸一拐的回来,见另外两个小豆丁站得远远的,只有杏杏那小丫头,蹲在他的木工活旁边看得认真。 喻驼子便在邻人带三个小豆丁走时,拿了个他自己做的小木盒,丢给了杏杏:“喜欢就拿着玩吧。” 杏杏有些不大好意思,但喻驼子显然不善跟人打交道,直接把他家那破旧的柴门给关上了。 杏杏便只好收下了那小木盒,放在怀中,由喻驼子托的邻人,将他们三个小家伙送了回去。 南坨村里这会儿可了不得,卫婆子找好久都没找到杏杏跟橘哥儿,已经急疯了。 一家子挨家挨户的去问,生怕孩子去谁家玩了。 问到芽妹子家里头,这才发现,原来芽妹子也不见了! 第56章 为什么只有他在挨揍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正巧,又有村人说好似看到了三个孩子往山里头走了——他起初以为三个孩子是在山脚玩耍,也没在意。眼下听说两家都在找孩子,才知道大事不妙。 喻家上下差点急疯的时候,喻驼子托付的那邻人,把三个小豆丁给送回来了。 那邻人还夸三个孩子很是吃苦耐劳,穿山越岭的都不带喊累叫苦的。 脸黑成锅底的喻家人跟芽妹儿她爹:“……” 待千恩万谢的送走那邻人后,卫婆子一手牵着杏杏,一手拽着橘哥儿,客客气气的跟同样黑了脸的芽妹儿她爹道别。 据说,两边家长回去后,对三个小豆丁实行了无差别的竹笋炒肉…… 三个小豆丁的鬼哭狼嚎声响彻了半个村子。 杏杏人都傻了,她自打来了喻家后,卫婆子别说是碰她一个手指头了,就是平常她磕到哪里了,卫婆子喻老头都心疼得不行。 这次,卫婆子竟硬下心肠,狠狠打了一下杏杏的小屁股。 杏杏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懵懵的,又因着有些疼,呆呆的站在那儿,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卫婆子手一颤,竟是再也打不下去了。 橘哥儿同样也在被喻三豹照着屁股揍:“上次你自个儿从县城往家里跑,摔下山坡差点没命,还没长教训?!现在竟然还敢带着家里妹妹往山里头跑了!我看你是要上天!” 橘哥儿鬼哭狼嚎。 苏柔儿在一旁听得心都要碎了,但她也知道,这事必须要让橘哥儿长个记性。 她咬唇狠下心,把头扭到了一旁,不去看鬼哭狼嚎的儿子。 杏杏眼里滚着泪,主动伸手去抱卫婆子:“奶奶,你别气,杏杏知道错了。” 卫婆子哪里还下得去手,一把把杏杏搂在了怀里:“乖乖,以后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出去玩一定要同家里说一声……吓死奶奶了。” 杏杏忙不迭的点着小脑瓜,很是愧疚,带着哭腔保证道:“奶奶,杏杏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可把卫婆子心疼坏了,再也忍不住,一把搂住了杏杏! 橘哥儿在一旁结结实实的挨揍,他一边哭一边扭过头去看杏杏,想看看杏杏被揍得怎么样了。 结果!他就看见杏杏跟他奶奶抱在一起,一副奶慈孙孝的模样! 很感人……如果他没有被他爹在揍小屁股的话,就更感人了! 橘哥儿一时间哭声都梗在了喉咙里。 半晌,橘哥儿嗷的一嗓子,哭的更惨烈了! 明明大家一起犯的错,为什么只有他在挨揍啊! 呜呜呜呜! 杏杏跟橘哥儿这事算是个小插曲,很快便过去了。 倒是杏杏捡的那珍珠卖了六十两银子这事,算是全家的头等大事。 各房都很难没有想法。 李春花喜滋滋的,私底下同喻大牛道:“……咱们槐哥儿年纪也不小了,他模样生得好,天生神力,性子也稳重。眼下家里有这些银钱,我看啊,咱们眼下就可以给槐哥儿相看些好人家了。” 喻大牛看了李春花一眼:“你是想给他相看县里头的?” 李春花赶忙摇头:“那不行。娘是心胸宽广,加上老三也拎得清,这才慢慢把三弟妹给扭了过来。到时候要是槐哥儿找个三弟妹那样的,我可熬不住。” 她想想就觉得可怕! 喻大牛也摇了摇头,他不好对弟媳妇评价些什么,只道:“行了,你也不用瞎操心。槐哥儿是咱们家的长孙,他的亲事爹娘心里肯定都有数。不用你瞎忙活。” 李春花咕哝:“好歹我也是槐哥儿亲娘,还不能操心了?……” 而此时的二房,白晓凤也在辗转反侧。 喻二虎原本干了一天的活,累得很,脑袋一沾炕就睡了过去,但白晓凤翻来翻去的,动静不小,喻二虎强撑着睁开眼皮,迷迷糊糊道:“媳妇,你咋了?” 白晓凤憋不住了,拿胳膊肘捣了捣喻二虎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孩子他爹,你说,家里眼下有银钱了,我明儿要是跟娘提一句,让咱们柳哥儿去读书,能行不?” 喻二虎一听这话,倒是清醒了几分:“……不是,媳妇,咱家里头,除了橘哥儿跟杏杏还小,四个哥儿年龄都不算小,光让咱们柳哥儿去念书,也不合适啊。” 白晓凤就是愁这个。 寻常人家供一个哥儿读书都要倾家荡产的,他们家可是有四个! “咱桂哥儿也就算了,但是咱们柳哥儿,就是个天生的读书种子。我看着他学了那小半年,就能自己读书写字了,厉害得紧。从前是家里没钱耽误了咱们柳哥儿,但眼下去学也不算晚。”白晓凤越说越伤心,“咱们柳哥儿还怕咱们心里不好受,每次都偷偷藏起来看书。我这当娘的,心里看着着实不是滋味。” 喻二虎这一听,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那俺明天跟娘说说。”喻二虎安慰道,“念书是好事,家里眼下有了银钱,就让哥儿们都去读一读,能读下去的继续读下去,读不下去的,认几个字也是好的……钱么,只要咱们一家子心往一处使,难道还能活不下去?” 白晓凤叹了口气,推了推喻二虎:“行了,你睡吧。我再想想。” 喻二虎打了个哈欠,翻过身去,不多时就打起了鼾。 至于三房,橘哥儿今天挨了好一顿揍,小家伙睡梦中都在抽噎。 苏柔儿坐在橘哥儿炕边,心疼的帮橘哥儿掖了掖被子。 喻三豹咳了一声:“媳妇,你不会怪我下手太狠吧?” 苏柔儿慢慢摇了摇头,低声道:“从前就是咱们太过溺爱橘哥儿,让他养成了这样的性子。揍一顿,让他长长记性也是好事。” 喻三豹很是欣慰,这些日子,看来他媳妇也成长了不少。 “豹哥……”苏柔儿回过头,看向喻三豹,欲言又止,“有桩事,我倒是想跟你商量。” “你说。” “先前家里头日子过得紧巴,所以我从来没提过,但眼下家里突然有了这么多钱,就放着也有些可惜了……”苏柔儿犹犹豫豫的,还是开了口,“要不,你问爹娘要些银钱,去做些小生意吧?” 第57章 一笔写不出两个喻字来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三豹半天没说话。 苏柔儿倒是有些慌了:“豹哥,我不是贪那些银钱,我就是觉得……大家要是都种地的话,遇到天灾人祸的,这日子也转圜不开……” 苏柔儿越说越慌。 喻三豹却拍了拍苏柔儿的肩膀:“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再想想。先睡吧。” 苏柔儿低低应了一声。 这一夜,不少人都有了自己的心事。 翌日,卫婆子就没闲下来过,一会儿老大媳妇找,一会儿老二媳妇找。 大家都有用钱的地方,都是正经事。 卫婆子跟喻老头一商量,就把这事给定了下来。 到了晚上用过饭,趁着人都在家,卫婆子道:“自打杏杏来了咱们家,这日子是眼见着越发好了。” 她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期望的白晓凤,“我跟你们爹也商量过了,读书是大事,去学堂里学些字,以后还能多个本事傍身。” 白晓凤激动无比,连连点头。 娘说得太对了! 卫婆子又点名道:“槐哥儿,柏哥儿,柳哥儿,桂哥儿,准备准备。奶奶今儿去隔壁村学堂问过了。你们明儿都去隔壁村学堂读书去。” 这话一出,最激动的是柳哥儿:“奶奶!” 他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又能去学堂读书了? 白晓凤也很是激动,她笑得合不拢嘴,心里已经盘算着,她那还有些碎布头,今夜熬个灯油,连夜给四个哥儿都缝个书袋! “奶奶,家里……钱够吗?”槐哥儿有些迟疑问道。 卫婆子笑道:“银钱这块你们就别管了。杏杏是个小福星,让咱们家得了几笔横财,你爷爷跟叔叔们,也都能干活能挣钱,咱们紧一紧,自是够你们读书的……奶奶不求你们读个状元回来,但读书,可以识字明理,对你们以后是有好处的。” 卫婆子看了一眼李春花,“说亲的事也不用急,到时候咱们几个哥儿都读过了书,人家姑娘一听,咱家是沾着书香的,哪里会不愿意嫁进来?” 李春花一听,觉得婆婆说得很有道理! 她家槐哥儿力气大,若是读书再读出个什么名堂来,那好人家的姑娘,不是任她选吗? 李春花神色激动的直点头:“娘说得十分有理!还是娘跟爹看得远!” 读书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大房二房都乐呵呵的。 苏柔儿有些着急,想说些什么,喻三豹却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苏柔儿有些委屈。 她家橘哥儿年纪还小,读不成书,眼下家里好不容易有些银子,若是都花在大房二房的哥儿读书身上,那她们三房岂不是什么都没落得? 但喻三豹明显是不让她说什么,她强忍了下来,只是神色难免有些低落。 卫婆子眼尖心细,见苏柔儿这般,便在众人离去后,单单留下了喻三豹跟苏柔儿。 橘哥儿不懂,只知道哥哥们又要去念书了,往后家里可能只剩下他跟杏杏那小丫头了!他得赶紧缠着哥哥们好生带他玩一玩才是! 他没管被奶奶留下的爹跟娘,撒腿就跑出去找哥哥们玩去了。 杏杏赶忙同卫婆子道:“奶奶,杏杏也要出去玩!跟橘哥儿一起,不乱跑!” 得了卫婆子的点头应允,杏杏迈着小短腿去追橘哥儿了。 “橘哥儿等等杏杏!” 屋子里就剩下了卫婆子,喻老头,还有三房的两口子。 “我知道你们心里不舒服。”卫婆子开门见山,“是觉得大房二房把这银钱都花了是吧?” 苏柔儿被卫婆子猜到了心思,有些别扭的低下了头。 喻三豹道:“娘,你别多想,没有的事。咱们是一家子,一笔写不出两个喻来,哪里还分钱是谁花的?……真要这么说,这钱还是杏杏挣的呢。杏杏什么都没说,我们又怎么可能说啥?” 这话说得卫婆子连连点头。 是这么个理。 苏柔儿越发有些抬不起头来。 喻三豹给他娘使眼色,让他娘“高抬贵手”,不要再说什么了。 “老三媳妇,”卫婆子不搭理喻三豹,放缓了语气,“咱们喻家,吃饭是在一张桌子上,挣钱也是往一个钱箱子里挣。断断没有说什么,大房二房过得好,只留你们一房落魄的道理。槐哥儿他们念书有了出息,难道橘哥儿不会跟着沾光?人家出去说,只会说是喻家出了读书种子。难道你们不是喻家人?” 苏柔儿越发脸红似血。 但她也有些隐隐的感动,婆婆这是好声好气的在教她一家人的道理。 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失望看不起。 从前她待喻家人总是不耐烦,婆婆自然待她没有什么好脸色。 眼下她不过是尝试着去接受喻家人,婆婆便把她真的当做了自家人。 苏柔儿慢慢红了眼眶,低声道:“娘,我知道了,先前是我想窄了……” 卫婆子点了点头:“你想明白就好……独木难成林,等橘哥儿长大了,他的哥哥们,都是他的助力。眼光,放长远些。” 苏柔儿羞愧的点了点头。 喻三豹在一旁看着,长吁了一口气。 媳妇跟娘这相处,是越来越好了…… “老三。” 喻三豹正在心中感慨,冷不丁听到卫婆子喊他。 “啊?娘,咋了?” 卫婆子瞥他一眼,慢慢道:“我知道,你从前做生意做得很是不错,只是最后栽了个跟头,就没再摸过生意……不过这次卖珍珠这事,你办的挺好。你有没有想过,再去做点什么生意?” 喻三豹没想到,他娘会主动提这事! 喻三豹第一反应便是:“……家里银钱还凑手吗?” 卫婆子心道,老三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而是先担心钱的事,看来果然还是想去再做些生意的。 她看了一眼喻老头,喻老头咳了一声:“银钱这事,你不用担心;再说了,我跟你娘都相信,你很快能把钱给挣回来。” 被爹跟娘这般信任,喻三豹突然有些豪气干云。 他重重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期翼的光:“爹,娘,我是想做生意的!……先前去州城,我也有了些想法。只要你们支持我,我一定能很快回本!” 第58章 爹还夸阿芙姐姐很懂事,像个当姐姐的样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南坨村的人们突然发现,老喻家竟然一口气送了家里四个哥儿去读书了。 问起来,白晓凤就喜气洋洋的,按照先前她们商量好的说辞,说是杏杏捡了颗珍珠,卖了六两银子,好歹是凑够了几个娃娃头一年的束脩。 旁人没有起疑,都羡慕得紧。 先前杏杏捡了灼心草卖了四两银子,被刘婆子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村里人闲着没事就去山里头翻翻石头,看看石头缝里有没有灼心草什么的。 这捡个河蚌开出珍珠这事一出来,在南坨村又掀起了一股小溪边翻石头捡河蚌的热潮。 罗牵牛也知道了杏杏给他指的那块石头下虽然没有螃蟹,但有大河蚌,还开了颗大珍珠! 他竟是十分得意,还特意跑去他那几个小伙伴那,郑重其事的替杏杏辟谣——杏杏没有“失手”!她就是个小福星! 杏杏小福星之名,算是响彻了整个南坨村。 日子一天天越发炎热起来,喻家人也越发忙碌了。 槐哥儿他们几个,不管愿意不愿意的,都每日要翻山越岭去隔壁村的学堂读书。 喻三豹定了要做的生意——他先前去州城卖珍珠时,发现州城的好些布匹比之他们这小县城甚至都要便宜些,只是良莠不齐,要细挑花色与染色的手艺。 他年轻时,曾经在布庄当过伙计,倒是也会挑选。 喻三豹打算先试试水。 西边那庄子上的活计也越发赶了,喻老头带着喻大牛喻二虎喻四羊三个儿子,经常是天还未亮时出门,披星戴月的回来。 卫婆子带着三个儿媳妇,操持着家里头的事,闲暇时间还要给家里大大小小做些新衣裳,也是忙碌得很。 一时间,家里头的闲人好像就剩下了橘哥儿跟杏杏。 只不过橘哥儿到底是男娃,有些时候更喜欢跟比他年纪大些的男孩子一起玩。 杏杏便时常与芽妹儿玩在一处。 先前芽妹儿跟杏杏橘哥儿跑去看她那未来后娘,后娘没看着,还迷了路,回家后,还挨了她爹一顿“竹笋炒肉”,很是老实了一段时间。 前两日,芽妹儿她那后娘过了门——说是过门,其实就是那后娘毛氏,穿上芽妹儿她爹给她新买的花衣裳,一手拎着包袱,一手牵着她跟前头那男人生的女儿,在鞭炮声中来了芽妹儿家中,就算是礼成,过门了。 毛氏带来的那个女儿,比芽妹儿大三岁多。毛氏进了芽妹儿家门后,带来的女儿便也跟了芽妹儿她爹一起姓,姓项,大名叫项芙。 芽妹儿年纪小,家里头骤然多了两个人,还是来跟她分爹爹的,她心里自然不好受。 这会儿,芽妹儿便郁郁寡欢,坐在石头上,托着腮跟杏杏诉苦:“……阿芙姐姐也喊我爹爹叫爹爹。爹爹以后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爹爹了。” 杏杏年纪小,再加上她记忆里也没爹没娘的,不是很懂芽妹儿这种心态。 但她还是努力安慰芽妹儿:“……可你爹爹还是原先那个爹爹并没有变啊。你看,以后会多两个人一起来喜欢你呢。” 芽妹儿面带迟疑:“真的是这样吗?” “肯定是!”杏杏自己努力点着小脑袋,仿佛这样就能增加芽妹儿的信心。 “可是……”芽妹儿有些纠结,不知道怎么跟杏杏形容。 她毕竟只是个不足六岁的小女孩儿,哪里说得那么清楚? 杏杏等了半天都没等来芽妹儿的下文,她挠了挠脸颊,提议:“芽芽,要不咱们来玩抛球吧?” 芽妹儿小脸一跨:“……藤球给阿芙姐姐了。”她小鼻子抽了抽,有点想哭,“爹爹说过几日再给我做一个。” 杏杏见芽妹儿心情不好,赶忙转换话题:“……那,那我们去小溪边去捡小石头玩怎么样呀?” 芽妹儿这下来了兴致,点点头:“好哎!” 不过,鉴于先前的那顿“竹笋炒肉”,两个小家伙还是先各自回家,跟家里长辈说一声先。 卫婆子再三叮嘱杏杏:“在小溪边玩耍可以,但是不能下水,知道吗?” 杏杏郑重其事的点着小脑袋:“嗯嗯,杏杏知道的!” 杏杏从家里出来,在她家门口那棵大榆树下等了有一会儿,才见芽妹儿跑了过来。 但芽妹儿却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还跟着个有些瘦的小姑娘,手里还拿着一个藤球——那藤球杏杏倒是认识,好像是芽妹儿她爹给她做的那个。 芽妹儿跑得稍快了些,她在后头慢慢走着,还不忘喊着:“芽芽妹妹,你跑太快了!我走得慢!” 跟小豆丁似得杏杏、芽妹儿不一样,这小姑娘年岁明显要大一些。 杏杏没见过这小姑娘,有些懵,看向芽妹儿:“这是谁啊?” 芽妹儿表情有些纠结:“……这是阿芙姐姐。我爹听我说要跟你去小溪边玩,一开始怕咱们有危险的。娘便说可以让阿芙姐姐跟着我们一道过来,看好我们。” 她小声嘀咕,“爹还夸阿芙姐姐很懂事,像个当姐姐的样子。” 杏杏恍然大悟,乖巧的冲着刚走近的小姑娘,喊了一声“阿芙姐姐”。 项芙先抱怨了一句:“芽芽妹妹,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芽妹儿老实的“哦”了一声:“那,下次我慢些。” 项芙看向杏杏,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你就是杏杏?” 杏杏乖巧点头。 项芙盯着杏杏:“我娘说,你先前捡了个河蚌,开出了珍珠,卖了好些钱,是吗?”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杏杏点了点头。 项芙便露出个笑来,理所当然道:“那好,你今儿带我们再捡几个河蚌吧。” 她笑着瞥杏杏,“都说你是小福星,不会连这点事都办不到吧?” 杏杏有些傻眼。 芽妹儿觉得不太好,但她年纪小,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太好来。 她只能向项芙抗议:“阿芙姐姐,你别这么说。” 项芙见芽妹儿这么跟她说话,先来气了:“我说得哪里不对?!” “我……” 芽妹儿不知道怎么解释,杏杏慌忙拉了她胳膊一把,不想让芽芽因为自己跟姐姐吵架。 见两个小不点都没了话,项芙翘了翘嘴角:“那走吧。” 话这么说,她却没动。 杏杏跟芽妹儿都有些奇怪的看向项芙。 项芙皱眉:“我刚来你们村没两天,哪里认路?你们在前面带路啊。” 第59章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小福星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项芙说得极为理所当然。 杏杏跟芽妹儿互相对视一眼,觉得这个阿芙姐姐说的也是,两个小家伙便手牵手走到了前头。 项芙手里拿着藤球,偶尔拍两下,跟在杏杏跟芽妹儿身后。 她看着前头走着的两个小不点,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像丫鬟走在前头,给她这个当小姐的开路。 项芙嘴角翘得越发高了。 小溪不算很远,也就百来丈的距离。 杏杏跟芽妹儿到了后,两个小家伙都得了家里长辈的叮嘱,没有离小溪太近,就在小溪边扒拉着小石头玩。 项芙抱着藤球,等了会儿,只见杏杏在那撅着小屁股跟芽妹儿在那捡石头玩,不见她去找河蚌,她有些不耐烦了:“……河蚌呢?珍珠呢?” 杏杏有些懵:“啊?” 项芙不耐烦的催她:“快去找河蚌啊,别耽误时间。不然我来这干嘛?” 杏杏挠了挠脸,环顾一周:“可杏杏没看见河蚌啊。” 项芙不高兴了,指着小溪边颐指气使:“你不去找怎么会看见呢!……快去找,那么多石头呢!” 芽妹儿有心护着杏杏:“阿芙姐姐,你别这么凶……” “好啊,你竟然说我凶?”项芙指着自己的鼻子,“爹爹当时怎么告诉你的?爹爹说让我们当亲姐妹。我把你当亲妹妹,你呢?你有没有把我当亲姐姐?……不想当姐妹就早些说,我去告诉爹爹!” 芽妹儿听得人都傻了。 她,她没有这么想啊—— 杏杏也慌了。 可不能因为她,影响芽妹儿跟阿芙姐姐的感情呀! “杏杏这就去找!”杏杏忙不迭迈开小短腿,跑去溪边,挨个找起河蚌来。 但,自打杏杏捡了个河蚌,里面开出珍珠的事情传出去后,这条小溪旁原本为数不多的河蚌早就被人挖个干净了,哪里还剩下什么? 杏杏埋头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项芙越等越不耐烦,催道:“还没找到?!” 杏杏怯怯道:“阿芙姐姐,没看见有河蚌呀?” 项芙啧了一声,自己也找了会儿,确实没看到有什么河蚌。 她忍不住撇嘴道:“我看就是骗人的。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小福星。骗子,大骗子!” 杏杏有些茫然的看了项芙一眼,又有些委屈。 杏杏不是骗子…… 芽妹儿听不下去了,冲了过来,护在杏杏跟前,努力大声道:“阿芙姐姐,我跟杏杏是来捡石头的!她又没说能帮你找到河蚌!……你不要说她是骗子!杏杏不是骗子!” “好啊!你又为了这个小骗子来骂我这个姐姐?”项芙生气道,“你分明就是没把我当姐姐!我回去要跟爹娘说!” 说着,她便拔腿要走。 只是还未迈开步子,她又想起什么,站定,不高兴道:“既然不愿意做姐妹,这藤球我也不要了!凭什么把你玩旧的给我,我凭什么要让着你?等爹爹做了新藤球,我要新的!” 说着,项芙便把手里的藤球,掷向小溪中! 藤球落入溪水中,因着是木条做的,在小溪中浮浮沉沉,顺着溪流漂向远处,并未完全沉下去。 芽妹儿急了:“我的藤球!” 她急急沿着溪边小道追了上去。 杏杏也着急了,撒腿追了上去:“芽芽!小心呀!” 项芙看着两个小不点沿着小溪追逐藤球的背影,嘲笑道:“还真是两个傻子。” 她抱臂看起了好戏。 芽妹儿追得急,这溪畔本就好些石头,芽妹儿“啪”一下,摔倒了,手心腿上被划出了好些血痕。 芽妹儿趴在地上放声大哭! 杏杏越发着急了,手忙脚乱的把芽妹儿扶起来:“芽芽别哭,杏杏帮你追!” 说完,她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来,迈着小短腿,追了上去。 好在这一段溪流不是很急,藤球慢慢的向前漂浮着,杏杏便努力站在溪边,拿手里的枯枝去够那藤球——她小胳膊小腿的,哪里够得到? 但杏杏却想着,再前一些,再前一些—— 芽妹儿这会儿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见杏杏努力伸着胳膊去够那藤球,够不到,便忍痛上前:“杏杏,我来帮你!” 结果,芽妹儿过去的时候,膝盖疼得厉害,加上脚底下又有些乱石堆积,她一脚踩空,竟是带着杏杏,两人齐齐跌入小溪中! 入水的那一瞬,杏杏脑子里闪过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她想起了,她被一个面目模糊的人从船上推了下去,她便向这样一般,扑通一声,沉入水中。 无数的水涌来,淹过她的鼻子眼睛—— 杏杏恐惧到浑身发抖!整个小小的身子都僵直了! 小溪不算深,但对于两个小豆丁来说,却是没顶之灾。 偏偏杏杏这会儿人都僵了! 芽妹儿在小溪的浮沉中,朝着不远处的项芙伸出手,绝望的喊着:“阿芙姐姐……救……” 项芙却吓得小脸惨白,一动也不动,脑子里一个劲的在想,完了完了,项芽芽要淹死了!她的新爹爹责怪她怎么办啊! 好在,小溪边时常有人过来洗衣裳,可巧就有村里两个妇人,相约来小溪边洗衣裳,发现了异常。 两个妇人赶忙把两个小豆丁给捞了上来。 杏杏人已经接近昏迷了。 芽妹儿倒还好,但她本身就吓坏了,又看到杏杏这般,吓得放声大哭起来。 “杏杏!杏杏你不会死了吧!” 芽妹儿哭得凄惨,救人的两个妇人,一人已经赶紧回村子去通知项家喻家了,另一个,则是不停的按着杏杏的胸脯,给她挤出水来。 在按压下,杏杏吐出了一口水,人也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翻身起来,咳个不停。 那妇人笑道:“好了好了,吐出水来就好了!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掉溪里去了?” 芽妹儿哭得天崩地裂,说不出话来。 杏杏人还有些恍惚,也说不出话来。 两个小家伙犹如落汤鸡一般,又凄惨又好笑。 不远处的项芙赶忙跑了过来,嘴里还一迭声的喊着:“……我让你们俩离小溪边远些,你们不听!这下,掉水里了吧!” 第60章 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跟三个儿媳妇匆匆赶来时,杏杏跟芽妹儿身上已经披上了好心人的外裳。 好在天气炎热,倒不用担心两个小家伙受凉。 只是两个小家伙明显都吓坏了,好心的村人担心她们吓掉魂,再出个什么差池,也不敢搬动她们。 卫婆子跑得最快,急得不行:“杏杏!杏杏!” 她看到那小小的人儿,浑身湿透,浑浑噩噩的坐在那儿,她老人家一颗心脏都像是被人拧了一圈似得! 卫婆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抱住了杏杏,声音都在发颤:“乖孙!你这是咋了?吓着了?” 杏杏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这才恍恍惚惚从噩梦中醒过来,看到卫婆子着急到快哭出来的模样,杏杏心里突然安定了好些。 她鼻子酸涩,小手环住卫婆子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可怕,奶奶,好可怕!水里好可怕!” 杏杏哭得撕心裂肺。 比先前芽妹儿那哭法都要更惨烈些。 芽妹儿反而被杏杏给吓了一跳,一时间忘了哭,傻傻的看着杏杏。 卫婆子想起杏杏是被人从船上推下来,她才捡到杏杏的,这孩子定然是在水里受了不少苦……她心疼得不行,一颗心像是被人反复揉来揉去,难受得紧。 卫婆子心疼得无以复加,只能搂着杏杏,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轻声哄着:“……摸摸毛,摸摸毛,小小娃娃吓不着。” “摸摸毛,摸摸毛,小小娃娃吓不着……” 在卫婆子反复的安抚低吟声中,杏杏只觉得有种极为温暖充盈的感觉深深的笼罩了她,她慢慢的、慢慢的止住了哭,在卫婆子怀里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芽芽!” 芽妹儿的爹爹项山急急往这边跑来,但她那小后娘毛氏跑得还要更快些,嘴里还一个劲喊着:“芽芽,我的芽芽,你可别有事啊!” 只是,有先前卫婆子真情实感的担心杏杏在前,毛氏这番,落入旁人眼中,多少就……有些浮夸了。 毛氏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浮夸。 她冲了过来,很是着急的模样,上下左右的打量芽妹儿:“芽芽,你没受伤吧?哎呦,看这可怜的,都湿成什么样子了!” 芽妹儿原本被杏杏那哭法给吓得止住了哭,这会儿见着毛氏这样,她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项山原本很担心闺女,但毛氏在那关怀,他总不能把毛氏给推开,自己上前,便站在毛氏身后,皱眉看着闺女。 他见闺女没哭,稍稍放下了心。 想来闺女应该是全然没事。 村里的小孩,时常有掉进水里的,没出事就好,没出事就好。 “娘……” 项芙有些怯怯的上前。 毛氏却反手推了项芙一把,骂道:“我让你看着妹妹,你是怎么看着妹妹的?!……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项芙被她娘哭了一把,顿时哭了起来:“……我又劝不住,她们俩非要来溪边玩,关我什么事!……而且,项芽芽又不把我当亲姐姐,我说话能管事么?” 毛氏一下一下打着项芙胳膊:“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芽芽不把你当亲姐姐!” 项芙哭得更厉害了! 项山赶忙拦住毛氏:“你打孩子干啥?芽芽调皮,阿芙也是个孩子,哪里能管得住!” 项芙扑到项山怀里哭:“爹!娘心里就只关心妹妹!芽芽不听我的,人家也吓到了啊……” 毛氏瞪她:“你还说!你比妹妹年纪大,妹妹哪怕不听你的,你也得尽到姐姐的责任!” 说着,她又要伸手去打。 项山自然得护着项芙,一边拦着毛氏要打项芙的手,一边劝道:“好了好了,这事是芽芽闯祸,你打阿芙做什么?” 毛氏嗔道:“你啊,就知道护着阿芙!” 芽妹儿浑身湿漉漉的,呆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家三口热热闹闹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感受,只觉得……难受极了。 芽妹儿伤心的哭了起来。 …… 因着杏杏受了场惊,这会儿又睡了过去,卫婆子也没多耽搁,跟三个儿媳妇对那两个好心的妇人那叫一个千恩万谢,还说到时候一定要上门道谢。 两个妇人得了人家这么郑重的道谢,一是深觉做好事还是舒坦,不仅给自己积德积福,这面上也有光;再来也是觉得这喻家不错,挺重礼节的。 她们也笑着摆手:“不用不用,孩子没事就好!……谁见着孩子掉水里,都会救的。” 尽管人家推辞,但卫婆子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备下厚礼。等杏杏好些了,带杏杏上门道谢。 杏杏落水,在喻家算是一件大事。 橘哥儿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自责。 他觉得几个哥哥都去上学了,家里就属他最大,他不应该那么贪玩,他应该照顾好妹妹! 橘哥儿焉儿吧唧的坐在杏杏炕边,谁劝也不走,非要等杏杏醒过来。 苏柔儿没了法子,看向卫婆子:“娘……” “没事。橘哥儿想守着杏杏,就让他守着吧。”卫婆子有些欣慰,最初橘哥儿待杏杏那副模样,谁能想到,现在也有了些哥哥的样子? 几个哥儿下学回来,听说了这事,一个个担心的不行,跑到卫婆子屋里探望杏杏。 见杏杏昏睡不醒,几个哥儿是又心疼又担心。 “大夫来看过了,没事,就是吓着了。”白晓凤压低了声音跟几个哥儿道,“今儿夫子布置的课业,你们写完了吗?先去写,回头杏杏醒了,我再喊你们。” 这才把人给劝走了。 李春花问卫婆子:“娘,回头杏杏醒了,咱备点啥礼给人家送过去?” 卫婆子道:“前两天我扯了块布,一会儿从中间裁开。咱们鸡蛋攒多少了?” 白晓凤早上正好刚点过,赶忙道:“正好还有三十个。” 卫婆子点了点头:“那正好一家放上十五个。回头我再去买两刀猪肉,买两条鱼……等杏杏好了,我带上杏杏,给人家上门送礼道谢去。” 布匹,鸡蛋,猪肉,鱼,这算很重的礼了。 但别说李春花白晓凤齐声道应该的应该的,就连苏柔儿,也只是稍微犹豫了下,也没有提出半分异议。 毕竟,他们家这日子越来越好,杏杏是出了大力的。 第61章 就站在那小溪边上,愣是没半点动静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晚上虽说醒了一次,但卫婆子一直担心她会受惊发烧,提心吊胆的。好在杏杏晚上醒了后,迷迷糊糊的回了几句,又睡了过去,一直到临入睡都没有发热的迹象,卫婆子这才算稍稍放下了心。 只是,卫婆子夜里还是醒来了三四次,摸一摸身边软乎乎睡得正香的小孙女,试一下体温是否还正常。 到了早上,杏杏就又成了活蹦乱跳的小姑娘。 几个当哥哥的来看过她,见她好好的在炕上坐着,端着蛋羹小口小口的吃着,他们这才放心的结伴去上了学。 卫婆子见杏杏好得差不多了,笑道:“乖孙,一会儿你陪奶奶去给救你的那两个婶婶家道个谢去。” 杏杏点点小脑袋:“奶奶,你知道芽芽怎么样了吗?” 她有些担心。 卫婆子摸了摸杏杏的小脑瓜:“等我们从那两个救了你的婶婶家回来,就带你去看看芽妹儿。” 杏杏开心的应:“好!都听奶奶的!” 卫婆子满眼慈爱。 救了杏杏跟芽妹儿的两位妇人,一位是村子南边的婶子,她见卫婆子这般郑重其事的拿了厚礼,带着孙女上门来道谢,又惊又喜,连连摆手推辞:“娃娃掉水里,但凡见着的,谁能不救啊……” 卫婆子再三感谢,又再三奉上,这位婶子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把那装着东西盖着红布的竹篮收下。 待卫婆子走后,她那调皮捣蛋的儿子冲上来掀开红布,“哇”的一声叫了起来:“娘!好多东西啊!有肉,有鱼,还有鸡蛋!” 这婶子家里俱是啧啧称赞,这老喻家,也太知恩回报了,是个能处的! 另一位救人的婶子,便是周五娘。 她跟卫婆子关系向来不错,闲时也经常在榆树下头一道拉呱闲聊的。 “卫婶子,看你客气的!杏杏得喊我一声婶娘,我不过顺手救了她,你还这般见外!”周五娘推让着卫婆子手里的竹篮。 卫婆子跟她关系好,笑道:“好了,你救了杏杏,于情于理都要把礼给你送过来的。你收下就是了。” 说着,卫婆子直接把那竹篮给周五娘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周五娘“哎呦”一声:“那行,那我就收下了。” 周五娘伸手把杏杏招到跟前来,左右打量着:“……咱们杏杏果然是有福运护身的,什么事都没有!” 杏杏扬起小脸,乖巧道:“这要多亏婶婶救了杏杏!” 这话说得周五娘心里熨帖的很。 她同卫婆子笑道:“怪不得都说还是闺女贴心呢……你看我家,就一个小子,还天天起早贪黑的往学堂里跑……” 说到这,周五娘又想起卫婆子家送了四个小子去学堂,她直咂舌:“说起来,你家四个小子,学堂开销扛得住吗?” 卫婆子只道:“先让哥儿们读着。你看你家乾安,书读得多好,多有出息……可见多读书是没坏处的。” 卫婆子拍了拍周五娘的手,“还是你当年有远见,咬牙都要供你家乾安上学。” 这话是说到了周五娘的心坎上! 她只觉得待卫婆子又亲近几分,紧紧的抓住了卫婆子的手:“卫婶子,还是你懂我!” 周五娘说着,又犹豫了下,凑近了卫婆子:“……说起来,有桩事我一直藏心里,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卫婆子心里咯噔一下:“啥事,五娘,你连我都要瞒着?” 周五娘犹豫了下,“哎呀”一声,压低了声音:“婶子,倒也不是我瞒着你……就是,昨儿我不是听见项家芽妹儿的呼救声,赶紧跟人过去了吗?结果我跑过去,就见着杏杏跟芽妹儿在小溪里扑腾,项家新娶的那毛氏带来的闺女,就站在那小溪边上,愣是没半点动静!” 卫婆子倒吸一口凉气。 杏杏明显被昨日落水那事给吓着了,卫婆子就没舍得再问她当时的情形。 她本来就是想着今儿过来,跟周五娘聊聊,看看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就听见这话! 卫婆子一方面觉得背后发毛,一方面又本能的觉得毛氏带来的那个小姑娘,不到十岁,哪能就这么歹毒,八成是被吓坏了。 周五娘见卫婆子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知道自己这消息确实是有些骇人听闻了,她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不过也说不好,许是杏杏跟芽妹儿掉进水里太过突然,那小姑娘吓着了。” 卫婆子也慢慢点头,更愿意相信是这样。 周五娘跟卫婆子又聊了好些,卫婆子这才带着杏杏告辞,说要去项家看看芽妹儿。 周五娘热情的把卫婆子杏杏送出了家门:“……要是你家那几个哥儿学业上遇到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家乾安就行。” 卫婆子笑着应了下来:“好,一定!” 出了周五娘她家,卫婆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她还是被周五娘的话给影响到了。 不过,大概也就是犹豫了一下,卫婆子还是决定带杏杏过去看看芽妹儿。 两个小家伙玩的很好,若是项山娶的新妇苛待芽妹儿,她就算是为了杏杏,也该帮帮可怜的芽妹儿。 卫婆子做了决定,带着杏杏去了项家。 芽妹儿没有杏杏这么好运气,她昨儿发了一夜烧,今天早上刚醒过来,还有些虚弱,正恹恹的躺在炕上。 杏杏看着躺在炕上没精打采又虚弱苍白的小伙伴,眼泪都出来了。 “芽芽……” 项山因着闺女生病,今儿没下地干活,就在家里守着闺女。 毛氏也在,她见杏杏要哭,赶忙道:“哎呦,小姑娘,可不兴在病人前头哭。不吉利。” 这话听着不好听,卫婆子不大乐意。 她想,自己孙女,那是人人都夸又乖巧又有福运! 到你这嘴里,就成了什么不吉利,切! 杏杏倒是很听劝,她生怕自己哭了,让芽妹儿哪里不好了,赶忙拿小帕子擦了擦眼泪:“我不哭!” 毛氏看了眼项山,又对杏杏道:“说起来,往后你跟芽芽出去玩,可别往水边去了——昨儿我家阿芙哭了一宿,就自责没劝住你们呢。” 卫婆子心底冷笑一声,这毛氏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是要把问题都推到杏杏跟芽妹儿身上! 第62章 打了项芙,就是心疼芽芽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呵呵笑了声,装作听不懂毛氏那话外的意思,顺着道:“你也别太怪你家阿芙了……这要是我家哥儿,出去没看好弟弟妹妹,我们家总之是要狠狠揍一顿的!不过嘛,阿芙是女孩子,你下手也别太重了,稍稍惩罚一下就行了。” 毛氏脸有些僵硬,她差点就想说,这明明是那俩死小孩活该,关她家阿芙什么事! 卫婆子不忘“催”一下毛氏,但话里的意思听上去却是在劝她的:“……这都过了一宿了,你该不会已经打过阿芙了吧?” 毛氏哪里回得上来! 卫婆子可不管她,直接转向项山,摆出长辈的架势来,感叹道:“阿山啊,你娶的这新妇不错。我先前还担心你新妇会苛待芽芽,眼下看来,她也是心疼芽芽的。” 意思很明显,打了项芙,就是心疼芽芽。 那……若是没打项芙,自然就是不心疼咯! 毛氏脸都要青了! 项山没吭声,脸上表情有些勉强。 毛氏打没打阿芙,他自然是清楚的。 他想了下自己小时候,调皮惹了祸,挨揍的确实总是哥哥姐姐。 所以…… 项山脸色稍稍也有些不大好看了。 卫婆子心中冷笑! 臭娘们,敢在她面前玩这种花招,还想牵扯她家杏杏! 看她不把这臭娘们的假面皮给撕下来,她就不姓卫! 毛氏眼见着不好,她只能心一横,勉强解释道:“……昨儿我一心牵挂着芽芽,实在没有心情教训阿芙。我现在就去——” 她嘴里这样说着,但行动却很慢,还偷偷的瞥了项山一眼,明显在等着项山拦她。 但项山刚才被卫婆子点了几句,这会儿也正咂摸不对劲的地方,哪里注意到毛氏。 毛氏这一下子就尴尬起来—— 卫婆子似笑非笑,好整以暇的看着毛氏,还不忘劝两句:“也别打太重了,到底是女孩子。” ——实则是“催一下”,你倒是赶紧去打啊! 毛氏磨磨蹭蹭的去隔壁屋了。 卫婆子“哎呦”一声,一拍大腿:“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万一阿山这新妇,太心疼芽芽,手上没轻没重的,把阿芙给打坏了咋办?” 卫婆子自言自语:“真要打得太重,我得去拦着点。” 说着,卫婆子还要拉上项山一道过去,“阿山,你也去。要是你新妇下手太重,咱们得拦着点才行。阿芙到底是个姑娘家。” 从辈分上论,卫婆子是项山长辈,项山被卫婆子拉扯着,那是不敢反抗的。 项芙的屋子在东边朝阳那间小屋子里。 杏杏来过芽妹儿家,一见就瞪大了眼:“这不是芽芽的房间吗?” 项山解释道:“……阿芙的八字轻,要住在阳气重的地方。芽芽年纪小,跟姐姐换下房间也没什么。” 卫婆子冷笑一声:“八字轻啊,那得少出门啊,阿山你不知道吗?咱们南坨村好些年前还打过仗呢,死了好多人。阿芙这出门要是撞上个什么,那还了得?……哦,杏杏跟芽芽掉水里这事,说不得就是阿芙八字太轻,招来了什么东西,让这俩孩子给撞上了,倒了大霉!不然,我家杏杏是咱们村子里人人夸的小福宝,她怎么会这么倒霉掉进水里?” 项山不是傻子,听出卫婆子话里头的怨愤之意来。他张了张嘴,干巴巴的解释:“……不是杏杏跟芽芽调皮才掉进去的吗……” 卫婆子冷笑一声。 说话间,这已经到了东边屋子门口。 毛氏原本正装模作样的拉着炕上的阿芙,作出一副要打的样子来。 但她没想到,卫婆子跟项山都过来了,卫婆子还在那喊着“轻点,轻点”,毛氏这装不下去了,只能咬咬牙,用出真力气来,啪啪啪的打在了项芙身上。 “让你看好妹妹!你呢?!” “两个妹妹都掉进了小溪里,你怎么看的?!” 项芙傻眼了,没想到真挨了她娘一顿揍,吓傻过后便是委屈爆棚,哇的一声边躲边哭起来。 项山有些不忍,“哎”了一声想要去拦,卫婆子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项山的胳膊,还故意曲解项山的意思:“行了行了,她娘打她就够了!你这当爹的,手上没轻没重的,真把孩子给打坏了怎么办?” 项山:“……” 这一番拉扯间,项芙又被毛氏给打了几下。 卫婆子正冷眼看好戏呢,杏杏却有些着急了。 她着急的冲着毛氏大喊:“婶婶,你别再打阿芙姐姐啦!她下次肯定不把藤球扔小溪里了!” 卫婆子耳尖的听到孙女喊的话,她拉住杏杏:“乖孙,你说啥?” 杏杏咬着下唇,有些担心项芙,往她那边看了一眼。 “奶奶,阿芙姐姐让我帮她找河蚌里的珍珠,我真的努力找了,但没找着,阿芙姐姐就骂我是骗子,芽芽就不让阿芙姐姐骂我。”杏杏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把事情说得很是清楚,“阿芙姐姐就说芽芽不想跟她当姐妹,她一气之下,就把芽芽最喜欢的那个藤球扔小溪里了,还说不要这个破藤球了,她要新的! 芽芽着急就去捞那藤球,她最喜欢那个项叔叔帮她做的藤球了,还摔了一跤!……杏杏也帮芽芽去捞,但我们俩好笨的,捞的时候没留神,就掉进小溪里了……” 杏杏口齿伶俐,描述时,喜欢模仿对方的语气。她本来就小人儿一个,能把话说清楚已是极为难得,但偏又还这般绘声绘色的,让人一看,心中便生不出半分怀疑来。 说到最后,杏杏沮丧无比,显然是对自己跟芽妹儿的落水还心有余悸。 卫婆子愣住了,她原本以为那项芙见死不救,也有可能是吓坏了。 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桩事! 卫婆子气得不行! 项山更是如遭雷击。 他一直以为两个孩子落水,无非是在溪边玩耍时,贪玩,调皮,踩空掉水里了。 竟然还有这么一遭事! 毛氏听了也慌张得不行,赶忙道:“……杏杏,好孩子可不能撒谎啊。我们家阿芙可从来没跟我说这个!” 第63章 是阿芙姐姐把我的藤球丢小溪里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冷笑一声:“好啊,我们家杏杏昨儿落了水,我生怕她被吓着,一直没敢多问什么,所以这会儿才知道她们俩落水是还有这么一个缘由——但你家阿芙,可没落水吧?怎么一直没跟你说杏杏跟芽芽是怎么落水的?莫不是心虚?” 毛氏被卫婆子问的心里突突的。 项芙其实昨晚上就跟她说了。但她想着,那落水的两个小家伙,一个五岁多一个三岁多,若说什么,她就只管说两个小丫头被吓坏了就行了。 再说了,几岁的小丫头片子,话都不一定能说利索,这事说出来又有谁会信? 但毛氏是万万没想到,杏杏口齿伶俐,描述起事情来,还有条不紊的,而且,竟然还会模仿对方当时的语气神态! 她这个当娘的,一眼就看出来了,阿芙那段,那确实是她女儿有的口吻与神态! 毛氏偷眼看项山,却见项山脸色难看,显然是已经信了杏杏的话,生气了! “许是有什么误会……”毛氏只能勉强笑道,“我们阿芙可喜欢那个藤球了,怎么会把它给丢了呢?” 杏杏着急了:“杏杏没有骗人!阿芙姐姐当时就是把藤球给扔小溪里了!” 毛氏赶忙拿胳膊肘捣了捣项芙,给了她一个眼神。 项芙这才回过神,大声辩解:“你看错了!我没有!” 她可怜兮兮的看向项山,“爹,你是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人……她一个三岁多的小丫头,肯定都是乱说的。我真没有!” 项山沉默不语。 杏杏急得要哭出来了:“你有,你分明就有!” 毛氏冷笑一声:“小姑娘,我跟你说,你年纪还小,有些东西看错了也说不定。不要乱说话哦,会冤枉人的。” 小丫头扁着嘴,眼里快要溢出泪来了:“杏杏没有冤枉人……” 卫婆子心疼无比,搂住杏杏:“乖孙,奶奶相信你!” 杏杏鼻子酸酸的:“奶奶……” 卫婆子哄孙女时,是轻声细语的。哄过了孙女后,抬起头来看向项山跟毛氏母女时,那叫一个杀气腾腾。 毛氏看着都吓得心里发慌。 “你们说我孙女乱说话,怎么不说你们项芙乱说话呢?”卫婆子冷笑一声,“我有个法子,一会儿我们去芽芽那边问问芽芽,不就知道了?” 毛氏心里一慌,赶忙道:“芽芽年岁也不大,这说的话也不清楚……” “说的话不清楚没什么,”卫婆子杀气凛然,“只要能跟杏杏话里的事实对上,说明确实发生了杏杏说的事,不就行了!” 毛氏这下说不出话来了。 卫婆子拉着项山:“走,咱们一道去问问芽芽。这事关我孙女的名声,我可不想让有些人说我孙女,乱说话,冤枉人,还骂我孙女骗子!” 卫婆子简直越说越气,那副架势,活脱脱就像是要冲进灶房拿了菜刀把人都给砍了的样子! 项山没什么脾气的被卫婆子给拽到了芽妹儿屋子里。 毛氏着急的跟项芙对视一眼,也赶忙跟了上去。 芽芽还是神情有些萎靡,不太想搭理人的样子。 项山想想昔日活泼淘气的女儿,心中一痛。 “芽芽,娘问你啊……”毛氏急急忙忙的就想抢着问芽妹儿。 显然是想趁着芽妹儿生病迷糊的时候,通过有技巧的问话,把这事给含糊过去。 卫婆子哪里能让毛氏如意! 敢欺负她家杏杏,看她不撕烂这毛氏的一层假皮! “芽芽,别理她,奶奶问你点事。”卫婆子直接把毛氏给从炕前扯开,力道之大,毛氏整个人都被扯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毛氏简直头皮发麻,不敢相信这卫婆子竟然还直接动手了! 但更让毛氏心下害怕的是,项山竟然只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全然没有要给她做主的样子! 比起先前对她的态度,这简直是漠然极了! 毛氏心里七上八下的。 卫婆子却已经把事情简单精炼的问出了口:“你们落水,是因为要去捡掉到小溪里的藤球吗?” 芽妹儿神色有些萎靡的点了点头。 卫婆子又道:“那藤球是怎么掉到小溪里去的?” 毛氏跟项芙心都提了起来! 芽妹儿听到这个,想起了什么,神色突然激动起来:“……是阿芙姐姐!阿芙姐姐把我的藤球丢小溪里了!” 现在提到这个,小姑娘还是很愤怒,显然对这个记忆颇深。 毛氏跟项芙脸都白了! 项山脸色也是一变! 卫婆子眼神冷了几分。 果然如她家杏杏所说。 她看向项山,意思是,还用再问旁的吗? 项山气得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 卫婆子幽幽道:“阿山,你也别怪婶子多嘴……俩孩子掉水里,好在是被人救起来了,不算什么太大的事。但这事,关键在于俩孩子是怎么掉水里的,从一开始就有人在那吵吵,让咱们都误以为是俩孩子贪玩掉进去的。可真正的缘由,人家不仅一句都不告诉你,咱们自己查出来了,人家还矢口否认……这事的性质就不一样了吧?” 欺骗,要远比隐瞒恶劣更多。 项山脸色发青的看向毛氏。 毛氏慌忙道:“……不是,这是误会……” 卫婆子冷笑一声:“误会?你该不会是想说两个孩子,都误会了吧?也别说我们杏杏跟芽芽提前对好了说法这种话。从昨儿俩孩子落水起,到今天,她们身边可都没离过人,哪有什么时间对说法?” 卫婆子思维清晰,思路缜密,彻底堵死了毛氏跟项芙的后路。 到了这一步,项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项山失望至极的看向毛氏跟项芙,那眼神让毛氏慌极了:“当家的……” 这毛氏倒也算是能屈能伸,她立马就拉着项芙跪在了项山跟前,哭得语不成调:“当家的,你别气了。阿芙年纪小,昨儿跟妹妹耍了脾气,害妹妹掉进了水里,她心里怕得很,哪敢跟你说真话?” 项芙也哭道:“爹,都是阿芙不好,阿芙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阿芙这次吧……我不是存心的,我当时就是在气头上……” 项山到底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神情有些松动的时候,卫婆子又在旁边加了最致命的一句话:“……哦,这么说来,是因为你当时在气头上,所以你看到你妹妹跟我家杏杏落了水,才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既不救人,也不喊旁人来救的吗?” 第64章 有了身孕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项山整个人都愣住了。 毛氏浑身都在颤抖,看上去想冲过来撕了卫婆子的嘴:“……你,你胡说些什么!你个老虔婆,你当时在吗你就说这种诛心的话!” 项芙更是尖叫着分辩:“我没有!” 卫婆子冷冷道:“你有没有,当时来救杏杏跟芽芽的人,可看得清楚!” 她又转向项山,“阿山,你仔细想想,当时我家杏杏跟芽芽掉进水里许久,一来你这继女没有大声呼救,二来她浑身衣物头发都整整齐齐的,也不像是有半点施救的样子……我这么说,有错吗?” 毛氏慌张道:“当家的,阿芙那是吓坏了啊!阿芙,阿芙还不到十岁,遇到这种事,肯定是吓坏了!” 项芙也哭喊道:“爹,我当时真的是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然而这话,项山信不信嘛…… 卫婆子冷眼看着。 若是乍然听到这种话,像卫婆子,第一反应也是,也有可能是孩子吓坏了。 但,卫婆子今儿一步步铺垫了这么久,项山要是再信,那就只能说明,他是一点都不关心芽妹儿的死活了。 这当爹娘的,心向来都是偏的。 你没错还得给你迁怒三分呢,要是有错的嫌疑……呵! 卫婆子把水搅混后,还不忘补一刀—— 她面带担忧同项山道:“阿山啊,你们家芽芽跟我们家杏杏向来玩得好,芽芽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娃娃这次掉水里,显然是吓着了。要不,我们家把芽芽接过去,让芽芽在我们家养一段时间吧?” 话里意思很清楚,怕你们家,不利于芽妹儿恢复! 为什么不利于呢——那你就自己想吧! 项山脸色难看极了,但这难看的脸色,却不是对着卫婆子的——毕竟,卫婆子是他的长辈,这也是纯然的在关心他闺女。 项山深吸一口气,粗声粗气道:“婶子,多谢你好意!你放心,这里是芽芽的家,哪有在自己家都养不好的道理?” 卫婆子对项山这回答还算满意。 接下来的,就是人家项家的家务事了。 卫婆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毛氏跟项芙,就带着杏杏走了。 临走之前,杏杏还不忘同芽妹儿说,明儿再来看她。 芽妹儿小小的,躺在炕上,一直有些懵,直到杏杏跟她说,明儿来看她,她才像如梦初醒一般,急急的应着:“我等你。” 杏杏有些怅惘的跟着卫婆子回了家,却见着家里头喜气洋洋的。 二婶婶白晓凤更是乐得合不拢嘴,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里的荫凉下,显然是在等卫婆子回来。 卫婆子回来后,白晓凤便喜气洋洋的迎了上去:“娘,你回来了?有桩事我想跟你说。” “咋了?”卫婆子问。 向来风风火火的白晓凤,脸上浮起一抹难得的羞涩来,手摸向平平的小腹,笑道:“……我先前有些不大舒服,可巧遇到位行医打咱们门前经过,我就让人家给把了把脉……说是我已经有了一个来月的身孕。” 添丁进口在什么时候都是大喜事,卫婆子喜不自胜:“哎呦,真的?” 白晓凤难得有些扭捏:“应该是真的。小日子也晚了大半个月了……” 卫婆子心情明显很好,她嘱咐道:“虽说你前头已经生了俩,但眼下还没满三个月,总是要注意些。我去跟老大家的说说,这些日子,家里头的活计你就先别干了。” 白晓凤甜滋滋的应了一声:“谢谢娘。” 她看向杏杏,满眼的慈爱柔光,一把把杏杏给搂在了怀里,美滋滋的同卫婆子道:“娘,要我说,这还多亏了我们杏杏。我这肚子,自打生下桂哥儿,就再没动静了。杏杏来了,咱家日子好过了,我这又怀上了。肯定是咱们杏杏这个小福宝,给我送来的娃娃!” 卫婆子最喜欢听旁人夸她家杏杏是个有福气的,闻言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心情颇好:“你说的没错!” 白晓凤拿着杏杏的小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杏杏,二婶婶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你开不开心?” 杏杏原本听得还有些懵,白晓凤这么一说,她明白过来了,也很激动:“二婶婶是要生小弟弟了吗!杏杏要当姐姐了是吗!” 白晓凤笑道:“是小妹妹。二婶婶想生个跟咱们杏杏一般乖巧懂事的小丫头!” 她又神神秘秘的同卫婆子道:“娘,我那天还梦见了有蛇缠在我胳膊上,人家不都说,梦到蛇就是胎梦吗?我这一定能梦想成真,生个漂亮的小丫头!……你看我之前怀柳哥儿桂哥儿的时候,都吐得厉害,这次怀孕,一点都不害喜——可见啊,一定是个像咱们杏杏一样乖巧可爱的小丫头!” 卫婆子听得心潮澎湃,深以为然眉开眼笑的直点头。 孙女好,孙女好啊! 家里头哥儿太多了,她眼下就稀罕小孙女,二儿媳妇要是能再给她生个小孙女,那就是她们老喻家的大功臣! 杏杏歪了歪小脑袋,有些迟疑,但见奶奶跟二婶婶都这么开心,她还是把话给咽了下去。 她,她好像隐隐有种感觉……二婶婶肚子里的,是个小弟弟呀。 算啦! 小弟弟小妹妹都一样嘛! 杏杏美滋滋的想,最开心的是,她要当姐姐啦! 哥哥们都很照顾她,她也想好好当一个姐姐,照顾小弟弟呢! …… 白晓凤有了身孕这事,在喻家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李春花羡慕极了。 她自打生了老二后,就怀过一次身子,可惜那次怀相不太好,还不到三个月就掉了。 打那到现在,也有七八年了,就一直没再怀过。 她也偷偷去看过,县里头的大夫都说她常年干农活,身体好着呢,没什么大问题。怀不上,可能是缘分还没到。 李春花也没了法子。 好在二弟妹在生了两个哥儿以后,也一直没再怀上。 李春花觉得这事好歹还有人跟自己做个伴。 结果,她没想到,白晓凤这一声不吭的,这就怀上了! 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但李春花没想到,她这会儿因着有人怀孕而羡慕,可没过两三日,就要因为有人怀孕而头疼万分了。 第65章 也有了身孕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喻老头这些日子一直带着喻家几个壮劳力在给那别庄干活,他们刚结了一次工钱,发了沉甸甸的一袋子铜板。 再加上前两日又有白晓凤怀孕这等喜事,卫婆子手一挥,给了李春花好些铜板,让她去村里屠户家买些排骨来熬汤。 “你爹跟你男人他们先不说,几个哥儿这些日子起早贪黑的上学,回来还忙他们的功课,我看都累得紧。”卫婆子道,“还有你二弟妹,这妇人怀孕,最亏气血,你再买块猪肝。” 卫婆子絮絮交代了一通,李春花应着,背了个竹篓便出了门。 结果她买好排骨猪肝后,背着沉甸甸的竹篓回来,在村子一处拐弯的地方,跟对面一个疾驰跑来的人撞了个正着,差点把东西都洒了! “谁啊!”李春花站稳,赶忙回头看看竹篓里的东西没洒出来,这才稍稍放心,又转回头去怒声质问那鲁莽的对方。 结果她还没等看清是谁,对方已经是认出了她,哭着喊着“大姐”,扑到了李春花的怀里。 李春花整个人懵了下,这才发现,跟她撞个满怀的,竟然是自己的四妹李冬花! “冬花,这,这咋了?”李冬花扑在李春花怀里哭得厉害,李春花有些慌。 是爹娘出事了? 还是怎么? 李春花手脚都有些发木。 李冬花哭哭啼啼的从李春花怀里抬起头来:“赵招娣她怀孕了!” 李春花有一瞬没反应过来,赵招娣是谁。 好在她愣了愣就想了起来——这赵招娣,不就是她那养弟李金男看上的隔壁村那姑娘吗? 怀孕了?! 李春花脑子发麻,压低了声音:“是,金男的?” 李冬花崩溃大哭:“除了他还能有谁!……眼下赵家那边仗着赵招娣有了李金男的孩子,逼我嫁给赵家那傻子!” 李春花脑子突突的,一时也没有什么主意。 “你,你先别哭。”李春花按住李冬花的胳膊,“你先跟我回家,咱们回家说。” 李冬花哭着点了点头,跟着李春花回了喻家。 卫婆子正带着杏杏在院子里喂鸡,见李春花带了个哭哭啼啼的少女回来,卫婆子一愣。 “这是……” 卫婆子有几年没见过李冬花了,这小姑娘长开了,跟小时候长得很是不大一样。卫婆子没认出来,也正常。 “娘,这是我四妹,冬花。”李春花把背后的竹篓放到灶房,牵着李冬花来到卫婆子跟前,发愁的跟卫婆子把事情一说。 “怀孕了?”卫婆子眉头一跳,也是有点被吓着了。 这是无媒苟合啊。 李冬花哭得厉害:“婶婶,我不想嫁给赵家那个傻子,可这会儿赵招娣肚子里都有了李金男的种,这是非要嫁过来了。我爹娘也没了法子——我本来在二姐夫家那边躲着,可赵家人直接找到了我二姐夫家那边,要把我给捆到赵家去当晚拜堂!……要不是二姐跟二姐夫拦着,我这会儿都没法跑到大姐这边来。” 说着,李冬花就哭着给卫婆子跪下了,“婶子,你救救我吧!” 李春花见妹妹哭得厉害,也忍不住跟着掉起了眼泪,恨恨的骂着:“怪不得上次冬花跑去二妹那边去,我看那小畜生也不着急,这是在这等着呢!” 她心中气急,也不喊养弟的名字了,直接叫小畜生。 卫婆子赶忙去扶李冬花:“好孩子,咱们喻李两家是姻亲,你大姐嫁过来的时候,你才是个小豆丁,等于是大婶看着长大的。婶子哪能看着你被人往火坑里推?” 李春花想起四妹小时候,也忍不住心酸,抹起了眼泪。 李冬花出生时,她已是少女,在她出嫁前,妹妹一直是她带着的,这感情自然不比寻常。 李春花哽咽道:“娘,你说咋办?……那赵招娣肚子里有了孩子,她家又只能接受换亲。我爹娘虽然也算疼我们,但他们是做梦都想传承香火……难道真要把冬花嫁给那傻子?” 卫婆子也头疼得紧。 但这会儿虽说没有法子,卫婆子也依然软声劝道:“冬花先别哭,先在你大姐这待着。你放心,咱们家别的不多,男丁就是多。哪怕赵家人找过来,他们也别想强行把你抓了去!” 卫婆子这话,似是一道暖流抚慰了李冬花。 李冬花浑身都哭得发抖:“婶子,多谢你,多谢你……” 卫婆子给了李春花一个眼神,让李春花把妹妹先接她屋子里去休息休息。 这可怜的小姑娘,方才她看着,鞋子都跑烂了一只,衣服上也尽是泥巴灰土,看来这一路大老远的跑过来,没少摔跤。 真是可怜极了。 李春花也心疼得很,带着李冬花进屋休息去了。 白晓凤在门边听了半天动静,也有些义愤填膺的压低了声音:“娘,大嫂娘家弟弟,咋能做出这种事来?!……大嫂家就是在这几年灾年最难的时候,也没少过那李金男吃穿。大嫂针线活做得慢,我看着有时候还会给那李金男做些针线,送回娘家。一家子都没有亏待过那李金男!……他倒好,趴李家吸血吸习惯了?这娶个媳妇,还得搭上李家一个闺女!” 白晓凤越说越气。 卫婆子看了一眼白晓凤:“你缓缓,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也别太动气了。” 白晓凤也明白,她深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下情绪,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子:“……那个叫赵招娣的,也真是狠。这还没过门呢,就先怀了身子,也不怕被人指指点点的。就这么非要嫁到李家?” 白晓凤是说者无意,但卫婆子却隐隐听出些问题来。 那李金男就这么好,让赵招娣非得削尖了头,也要怀上孩子嫁到李家? 就这么着急给自家哥哥换个媳妇回来? 难道他们就不担心,李家真的狠下心,不要赵招娣肚子里的孩子? 毕竟,还没过门就有了身子这种事,男方顶多就是被人笑话几句,对女方来说,这算灭顶之灾! 有些民风封闭的地方,甚至会把人拉去浸猪笼! 第66章 摔了个狗吃屎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不出卫婆子所料,第二日,赵家的人就找上了门。 是李金男带过来的。 他犹如进自己家门一般,迈进了喻家的门。 好在今儿正好学堂放假,喻家几个小子一个不落,全都在家。 李金男迈进院子刚咋呼了一句:“李冬花你给我出来!”几个喻家小子本来在主屋聚着写功课来着,一听这动静,呼啦啦全都出来了。 就连最小的橘哥儿跟杏杏,也跟着出来了。 李金男身后跟着的赵家人眼带羡慕的看着那一溜又高又精神的喻家小子们。 赵家到了赵招娣她们这一代,只有赵招娣她哥一个。 偏生她哥赵贵还是个傻子。 这让赵家人如何不羡慕。 李金男眼神往喻家几个小子身上一溜,认出了喻永槐跟喻永柏,他冲着喻永槐喻永柏吆喝:“你娘呢?你四姨是不是在这?叫她们赶紧出来!” 喻永槐已经从他娘那听说了这事,根本就不想搭理他这个所谓的“舅舅”,冷着脸没说话。 倒是李春花把帘子掀起来,自个儿走出来了。 “嚷嚷什么!”李春花脸色本就不大好看,当她出来看到李金男身后那几个赵家人时,脸色更难看了:“……你还真把人往我家带,你可真厉害!” 李金男嬉皮笑脸的叫了一声“大姐”,又把头往李春花身后那屋子看,“小妹呢?你赶紧把她喊出来。招娣的肚子不能拖了!” 李春花忍无可忍,朝李金男重重啐了一口:“我呸!你把赵招娣的肚子搞大了,你自己想办法去!想害了冬花的一辈子,我告诉你,没门!想都别想!” 李金男打小是被捧着长大的,就算是这几年荒年,李家也没短了他一口,把他养得白白嫩嫩的。但人骨子里的气质是改不了的,这李金男,哪怕李家再厚道,他这也生得尖嘴猴腮,一看就是个奸猾的。 “大姐,你这叫什么话!”李金男呵了一声,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招娣肚子里的,不是你们老李家的骨肉?爹娘盼孙子盼了这么久,他们也一大把年纪了,你就忍心让他们落空?” 李春花哪里扛得住李金男拿李父李母说话,她脸色难看,没说话。 李金男有些得意,冲着李春花身后喊:“我说四妹啊,你赶紧出来吧!” 李家收养李金男时,李金男都已经十岁了,比李家最小的李冬花岁数还要大两岁,是以,李金男喊李冬花四妹。 李冬花愤愤的掀了帘子出来:“李金男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李金男才不管李冬花说什么,他转身看向赵家人,尤其是赵父赵母:“岳父岳母,两位尽管把我这四妹给捆回去,今晚拜了堂送进洞房,一切就好说了。” 赵家人深以为然,上来就要抓李冬花。 李冬花尖叫起来。 李春花气得天灵盖都在发颤,刚想喊两个儿子动手,卫婆子却已经是抄起一把扫帚冲了过来:“想在我喻家把人带走,想都别想!” 赵父赵母吓了一跳,狼狈的被卫婆子赶开,他们也有些恼羞成怒,看向李金男:“李金男!这跟说好的可不一样!” 李金男也变了脸色:“婶子,这事跟你们喻家没关系!” 卫婆子直接不客气的呸了他们一口:“滚!春花是我们喻家的长媳,冬花是春花的妹妹,也就是我们喻家的亲戚,我们喻家的亲戚在我们家做客,我们还能让人把她给抓了去?!” 李金男眼珠子一转:“好啊,你们喻家是想管这件事对吧?……那明儿我就把招娣接过来,让招娣大着肚子在你们喻家门口坐着,一直到她生!就因为你们喻家,她进不了我们李家的门!” 李春花差点被气得闭过气去!!! 还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更崩溃的是,这样臭不要脸的人,竟然是她的弟弟,是李家承嗣的男丁! 李冬花害怕极了,她害怕卫婆子会因为受不了李金男这威胁而妥协。 谁知,卫婆子只是冷笑一声:“行啊,你们赵家有没嫁人就大了肚子的女儿不嫌丢人,你们李家有这样撒泼打诨的儿子不嫌丢人,难道我们喻家作为姻亲,会嫌丢人?”她一手拄着那扫帚,十分潇洒,另一只手伸手往外指了一下,“明儿你不让那女的来,你就是孙子!” 李金男没想到卫婆子竟然这么硬气。 他看了下,自己这边是赵家父母,加上赵家那边两个族叔,总共四个男丁。 喻家这边呢,一个成年男丁都没有,男人只有几个半大的小子…… 李金男心一横,给赵父赵母使了个眼色,他首当其冲,直接冲上去抱住李冬花就往外拽! 李冬花尖叫着,死命挣扎起来。 李春花是万万没想到,李金男竟然还敢在喻家地头上直接动手抢人了! 她大叫一声,刚想冲上去帮忙,赵母却已经过来了,拉扯着她胳膊。 另一个赵家族人见状上前抢了卫婆子的扫帚,也去拦着卫婆子。 对方一个大男人,卫婆子还得顾虑着男女授受不亲! 喻家几个小子彻底怒了,槐哥儿大吼一声,带着几个弟弟加入战场! 喻家几个哥儿是打小跟罗牵牛打架打惯的,那叫一个配合无间,尤其是槐哥儿力大无比,直接就把赵家几个男人撕扯开来,甩了出去! 其余的柏哥儿,柳哥儿,桂哥儿,把拉扯着李春花的赵母给围了个结实,赵母根本施展不开,李春花趁机挣脱,挣脱的时候也没客气,狠狠给了赵母好几下! 院子里一片赵家人的哀嚎遍野。 李春花跟卫婆子看着心里舒坦多了! 就连李金男,槐哥儿也没打算放过! 李金男还在死死的箍着李冬花,他见势不妙,大喊道:“槐哥儿,你疯了,我可是你舅舅!” 槐哥儿冷笑一声,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李金男给拽了过来,又甩了出去:“我跟柏哥儿可没有你这样臭不要脸的混账舅舅!” 李金男摔了个狗吃屎! 第67章 养他十八年二十八年,也是一样的德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李金男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余光扫到院子房檐下有一把铁耙立在那儿,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光,爬起来就往铁耙那跑! 然而,这会儿正巧白晓凤听着院里动静稍小,掀开门帘想出来看个究竟,李金男又正好往那儿奔,直直的跟白晓凤撞了个正着! 白晓凤重心不稳,脸色发白的向一旁倒去! 卫婆子呼吸都停了! 老二家的,还有身孕呢! 这一摔—— 还好,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小小的身影灵活的蹿了过去,给白晓凤垫了一下,但她小小的身子,怎么负担起白晓凤这样一个大人? 她与白晓凤齐齐跌倒在地,疼得哎呦一声。 卫婆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杏杏!老二家的!” 正是杏杏,在众人都呆着的时候,冲过去给白晓凤当了个人肉垫子。 喻家人都吓坏了,这下子哪里还管得了旁的,都冲了过来。 一个个都急得不行! 还好,不幸中的万幸,白晓凤有这么杏杏这么一个人肉垫子缓冲,倒是没怎么摔着,就是吓了一跳,脸都白了,心一直在狂跳。 她被人七手八脚的扶起来,站在那儿不停的捋着胸口呼吸着调整气息。 杏杏整个人都有些晕晕的,小身子也软软的,卫婆子手都发颤的把杏杏给捞起来:“快!快去找达奚司婆过来!” 撞了人的李金男不以为然的很。 “啧,不就摔了一下,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又死不了人……”他甚至还在嘲讽喻家的小题大做。 李春花忍无可忍,上前直接抡起胳膊,给了李金男一个大比兜! “你这个畜生!” 李金男被打得晕头转向,整个人都懵了! 等他反应过来,他暴跳如雷:“你敢打我?!” 李金男抡起胳膊就要打回来! 人高马大的槐哥儿跟柏哥儿能看着亲娘被人打?! 槐哥儿当即就直接重重的把李金男给推开了! 这下,槐哥儿可是半点都没留手。 李金男整个人是倒飞出去,撞到墙角堆着的柴火,直接砸进了柴火堆里,整个人七晕八素的,浑身疼得厉害,半天都没回过劲来! 赵家人看了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喻家,也太狠毒了吧?! 李春花犹还不解气,对着柴火堆里疼得直抽抽的李金男放狠话:“我告诉你,我二弟妹已经有了身孕,杏杏更是我们全家的心头肉!一会儿大夫过来,要是她俩有个啥差池,我让槐哥儿拆了你给她们赔罪!” 她气得不行,眼泪都憋在眼中直打转。 李金男是她们老李家的债,她忍了认了! 李金男再怎么作威作福,就当她们李家欠他的! 但二弟妹跟杏杏,可不欠他李金男的啊! 他在她们李家作威作福也就罢了,竟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来喻家欺负人了! 李春花越想越气,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怎么有这样不要脸的弟弟啊! 李冬花也哭,边哭边朝李春花伸胳膊,最后姐妹俩是抱在一起痛哭。 赵家人互相看了看,都觉得不妙。 若说方才喻家人看他们的眼神还只是带着警觉敌视,那这会儿看他们的眼神,就差不多是想扒了他们的皮了! 赵家人难免有些气闷! 他们低声商量了几句,赵母放狠了声音,朝李金男丢下一句狠话:“……反正招娣已经有了你的骨肉,明儿我们就带招娣过来,你要是想不出法子,我们就让招娣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赵家人急匆匆走了。 李金男浑身像是被人一顿棍子那么疼,他缓了好久才挣扎着从柴堆里爬起来。 喻家人没一个管他的。 这十里八乡的,偶尔会有游方大夫游村串户,但得看运气。日常要是有什么紧急事态,还是找达奚司婆过来,更保险些。 喻家人忙着把杏杏跟白晓凤往屋子里扶,生怕再摔着她们。 李金男狼狈的一瘸一拐出了喻家家门。 达奚司婆来得很快,她听卫婆子大概说了个经过后,先给白晓凤把了把脉。 “啧,没啥事,就是吓到了。”达奚司婆很不以为意。 卫婆子又问道:“需要开些安神的药吗?” 达奚司婆瞥她一眼:“你当药是啥好东西?她这胎像稳得很,喝药干啥?” 听了达奚司婆这话,喻家人是放下了一半的心,尤其是白晓凤,颇有些劫后余生之感,捂着肚子,又哭又笑的。 方才真是吓死她了——真是多亏了杏杏! 卫婆子又忙不迭道:“再烦请达奚大姐看看我孙女。” 杏杏这会儿整个人还晕晕的,焉儿吧唧的躺在床上,小身子都软软的,看着怪吓人的。 达奚司婆“唔”了一声,先看了一眼杏杏手腕上那串黑黝黝的佛珠。 佛珠黑黝黝的,细细看来,又隐隐有亮光浮动。 达奚司婆便笑了:“我不用把脉都知道,这小妮子定然没事。” 不过说是这么说,达奚司婆见喻家人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样子,再加上她也想确认一下,还是伸手替杏杏把了把脉。 达奚司婆慢悠悠的收回胳膊:“这小妮子心倒是好,给人当人肉垫子。还好她运气好,没受什么伤,换个人,压断骨头,压坏内脏的都有。” 这话听得喻家人是又后怕又庆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卫婆子双手合十,连连祷告。 达奚司婆“啧”了一声:“人虽然没事,但你们诊资还是得给的。” 卫婆子眉开眼笑:“给,自然是要给的。我倒是宁可每次请你过来,都白白给你诊资钱!” 达奚司婆瞥她一眼,收了钱,慢悠悠的走了。 李春花李冬花姐妹俩哭肿了眼,过来道歉。 卫婆子瞪她们一眼:“你们道什么歉?!这事是你们干的吗?!” 李春花抹着泪:“李金男那畜生……我爹娘好歹也养了八年,这八年,他一点都不念跟冬花的兄妹情吗?” 卫婆子“呵”的冷笑一声。 这种人,凉薄又自私,别说养他八年了,就是养他十八年,二十八年,他也是这样的德性! 第68章 我高低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小小睡了一觉,便恢复了过来。 她小脸红润,醒后发了会呆,便一骨碌从炕上往下爬。 卫婆子就坐不远处的油灯旁边,就着灯光给杏杏缝衣裳。见杏杏动了起来,她“哎呦”一声,欢喜无比的起身:“乖孙,你醒啦?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杏杏应道:“奶奶,杏杏好得很!……奶奶,二婶婶呢?二婶婶没事吧?她肚子里的小弟弟没事吧?” 杏杏一迭声的问着白晓凤的情况。 卫婆子眼中满是慈爱:“你二婶婶多亏了你帮她垫了一下,没什么事。就是有些被吓到,多休息休息就是了。” 杏杏原本想下炕的,闻言又爬了回去,嘿嘿笑着:“那杏杏不就不打扰二婶婶休息了,明儿杏杏再去看望二婶婶!” 卫婆子走过来,轻轻的把杏杏搂在怀里。 杏杏在卫婆子怀里小声道:“奶奶,今天那个金男舅舅,听说也是被收养的……杏杏,杏杏也是收养的。” 卫婆子一惊。 杏杏年纪虽小,但好些事上,心却通透得很。 杏杏小声道:“奶奶你别担心,杏杏不会像金男舅舅那样坏的。爷爷奶奶养了杏杏,给杏杏衣服穿,给杏杏吃的。要是没有爷爷奶奶,就没有杏杏了……杏杏会好好孝顺爷爷奶奶,孝顺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 杏杏掰着手指头把喻家人数了个遍。 卫婆子原本还颇有些感触,听到杏杏开始数人头似得报喻家人的名儿,她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乖宝,奶奶知道,奶奶都知道。咱们杏杏啊,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姑娘。” 她的杏杏,永远都像一个小太阳一样,乖巧,善良,积极,向上。 李金男那样的白眼狼,拿来跟杏杏的名字并列,都是对她家杏杏的侮辱! 翌日天还未亮,柳哥儿就来主屋外间等着了。 昨儿杏杏救了他娘跟他娘肚子里还没出世的娃娃,柳哥儿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他那么瘦那么小的杏杏妹妹…… 这一夜他根本就没睡好,索性一大早就过来守着了。 卫婆子跟杏杏差不多同一时间醒的,听说柳哥儿在外头等着后,杏杏赶忙加快了穿衣裳的动作,溜下炕去找柳哥儿。 “三哥哥!”杏杏小声叫着,跑了出去。 见杏杏如往日般活泼灵动,柳哥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不禁浮起笑来,一把抱住杏杏:“杏杏没事就好!” 杏杏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又赶忙问柳哥儿:“二婶婶怎么样啦?小宝宝也好着呢?” “都好着呢!”柳哥儿笑道。 “那就好!”杏杏开心道。 卫婆子笑着从里间出来。 一大早就看见孙子孙女相亲相爱的,她这当奶奶的,心里头是真舒畅。 按理说原本最近轮到白晓凤做饭,但李春花体谅白晓凤怀孕还未满三个月,最近这做饭的事,都是李春花来。 李春花摊了满满一大摞热气腾腾的饼子,小咸菜,稀饭,一样样端到了桌上。 “爹,娘,我今儿不去上工了。”喻二虎在饭桌上瓮声瓮气道,“我估摸着李金男那小子今儿还得再来,我高低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昨儿晚上他回来,知道媳妇遇到的事,差点吓得心脏都停了! 要不是李家在的村子离南坨村远,他当晚就要杀过去把那兔崽子捞出来打一顿了! 喻大牛脸色也难看。 这是他姻亲惹出来的事,他脸上无光。 “娘……”喻大牛开口。 他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李冬花坐在桌前,面带忐忑。 都是因为她的关系,惹得大姐夫家一大家子都过不安生。 喻老头一挥手:“先吃饭,吃完饭,我跟老四去上工。今儿老大跟老二在家休息一天,忙了这么些日子,休息休息缓一缓。明儿老大老二去上工,我跟老四再在家休息。” 喻三豹去州城做买卖去了,并不在家。喻老头这安排很合理。 一家子都没什么异议。 李冬花嘴唇微微翕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喻家众人也并不需要她说什么。 用过早饭,喻老头带着喻四羊去西边别庄上工了,喻家的少年们也结伴去隔壁村学塾上学去了。 喻大牛一身力气,在院子一角闷头不做声的劈柴。 看他那个架势,劈得好像不是柴火,而是李金男的骨头。 喻二虎则是架着梯子爬上了房顶,趁着天好,修一修房顶。 趁着日头好,卫婆子带着李春花苏柔儿把家里先前的被子都拆洗了一遍,白晓凤有身孕,再加上昨儿还受了惊,卫婆子便让她在屋子里歇着。 喻家各人都忙碌的很。 杏杏有些犹犹豫豫的,想要出门。 橘哥儿大步走过来:“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干啥?” 橘哥儿最近跟柳哥儿学了好些新成语,他十分喜欢,经常套在各种场合上用。 杏杏听得迷糊,但她还是有些惆怅的同橘哥儿道:“……杏杏想去芽芽家看看。但奶奶说,杏杏刚受过伤,这两天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 橘哥儿立即拍起了胸膛:“这有什么?我带你去!” 杏杏喜出望外:“真的吗?” 橘哥儿特骄傲的一扬小下巴:“等着,我去跟奶奶说一声!” 橘哥儿跑去同卫婆子知会了一声。 卫婆子不大放心,把针线一别,出来见杏杏在门口那满眼期待的样子,她只好再多交代杏杏几句:“……到时候若是项家有人欺负你,你就跟橘哥儿撒腿往家跑,知道吗?” 杏杏重重点头:“奶奶,杏杏知道啦。” 卫婆子又嘱咐了橘哥儿几句要看好妹妹,这才放两人出去。 杏杏一出门就忍不住想迈着小短腿往项家跑。 她昨儿也去探望芽芽了,芽芽看着好了很多。 想来今儿就能下床了! 橘哥儿在杏杏身后很有哥哥威严的喊:“不行,杏杏,你刚受过伤,不能跑这么快!” 杏杏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果然放慢了步伐。 橘哥儿心花怒放,当哥哥的感觉,有点好哎! 第69章 敲锣打鼓泼脏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到的时候,芽妹儿正在门槛上坐着穿鞋子,小脸被太阳晒得红红的,气色好得很。 杏杏满是惊喜的叫了一声:“芽芽,你好啦?” “好啦好啦,我全好啦!”芽妹儿给了杏杏一个大大的拥抱,她高高兴兴道,“我正打算出门找你玩呢!” 杏杏左右看了看:“你爹他们呢?” 芽妹儿明显有些开心:“我爹把那个女人和她女儿,送回去了!” 杏杏歪头,问:“送回去,是送哪里去了呀?” 芽妹儿显然有些答不上来,只能远远的指着先前毛氏住的村落位置:“送回那里了!我爹说,阿芙姐姐想害死我,他可不敢让阿芙姐姐留在家里!” “真好!”杏杏替芽妹儿感到开心。 橘哥儿在一旁不耐的抱臂等着,见两个小丫头兀自在那高兴,出声催促:“还出去玩吗?” “走走走!”芽妹儿在家躺了三天,早就闷得不行了。 “不过我奶奶说了,咱们就在村子附近玩,靠山的地方都不能去。”橘哥儿摆出一副老大的姿态来,“你们都得听我的,不能调皮捣蛋!” 杏杏跟芽妹儿齐齐应声:“知道啦!” 橘哥儿成就感简直是爆棚! 妹妹好听话!妹妹的朋友也好听话啊! 橘哥儿器宇轩昂的走在了最前头,杏杏跟芽妹儿觉得橘哥儿有些奇怪,但还是跟着橘哥儿在村子里玩耍。 三人选了一处可以躲藏的石头后,玩起了捉迷藏。 正当他们玩得开心的时候,却听到有人敲着一面铜锣,敲两下,便扯着嗓子喊两声:“哎!走一走,听一听啊!贵村有户人家,是真稀奇!把旁人家的儿媳妇扣在家里头,说什么都不放人家走,真是不要脸!……更惨的是,苦主上门去问他们讨要儿媳妇,他们竟然还把苦主给打了一顿啊!这是多么的不要脸!” 杏杏原本躲在石头后头,耳朵动了动,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芽妹儿听得带劲:“这敲锣的说得是谁家啊?” 橘哥儿有些不太确定。 应该不会说的是他们家吧?! 不能吧! 然而,敲锣那人不仅自己边敲锣边喊,吸引不少南坨村的村人来围观,甚至还有赵父赵母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我们也是没了法子,我们闺女都跟那家的小子立婚书了,说好他们家把闺女嫁到我们家来。偏生那家一个外嫁的闺女要多事,把妹妹锁在了你们村的喻家,说什么都不让我们把人带走!” 那敲锣人使劲一敲锣,附和道:“这喻家,可真是无耻啊!” 喻家?! 这不就是指名道姓吗?! 橘哥儿气得不行:“胡说!这都是胡说!” 杏杏更生气! 在她心里,喻家比什么都重要,这人竟然骂她的家! 芽妹儿还在那困惑道:“咦,他们骂的那户人家也姓喻哎?” 话还没说完,就见着杏杏跟橘哥儿都跑了出去。 橘哥儿还拿了块石头,扔向那敲锣的,愤怒道:“你胡说!” 杏杏努力大声重复:“对,你胡说!” 赵父赵母认出了橘哥儿跟杏杏是喻家的娃,但他们一把年纪了,也不好跟两个小豆丁计较。 他们心里没把橘哥儿跟杏杏放眼里,甚至还想着这俩娃娃看上去不过三四岁,话都没说利索,倒不如引导一下话风,利于他们喻家人的身份,把这事做实了。 赵母眼珠子一转,便嗤笑起来:“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喻家的小孩吗?……你们说我们胡说,好,我问你,李冬花是不是在你们家?你们是不是拦着我们不让我们把李冬花带走?你们家先前是不是把我们家人给打了?” 橘哥儿愣了下,虽然觉得好像答案都是“没错”,但他本能的觉得对面这个大婶不行,他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橘哥儿刚想喷回去“关你屁事”,就见杏杏拉了拉他的胳膊,自己站了出去! 杏杏仰着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他们大喊,奶声奶气中还打着几分颤儿:“……冬花姨姨在我们家,是因为你们逼她嫁人!你们是坏人!我们肯定不能把冬花姨姨交给你们!” 喻家在南坨村中风评很好,南坨村的村人们本就是跟着这敲锣喊话的凑个热闹,这会儿一听杏杏的话,便明白了,这果然是有内情的。 赵母脸色一变,没想到这看上去三四岁的奶娃娃竟然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她又不好对着一个三四岁的奶娃娃骂回去,只能冷笑道:“你一个小屁孩你懂什么啊!” “嘿,你方才一连串问人家小屁孩话的时候,怎么不说他们懂什么?”有村人对着赵父赵母指指点点,嗤笑道,“别是连人家三岁的奶娃娃都说不过吧?!” 赵母脸一沉:“谁说的?!” 村人们却兀自嬉笑,不搭理赵母。 赵父赵母今儿过来,本来打得是先把喻家名声搞臭,再利用村里的闲话,逼喻家把李冬花交出来的主意。 但却没想到,这事还没到一半呢,竟然让两个奶娃娃给拦住了?! 就说这气不气人! 赵母气得冷笑:“我看这喻家,藏下李冬花,是为了配他们家那傻子吧!他们家不也有个傻子没成亲?!” 一些与喻家交好的村人脸色都变了。 这话也太刻薄了! 然而这话杏杏跟橘哥儿都没听懂。 因为他们都觉得,他们四叔叔只是像小孩一样单纯,并非是个傻子。 只听一声怒吼:“你个贱妇养得下贱货,老娘这就撕了你的嘴!” 闻讯而来的卫婆子正好听到赵母说得那句话,整个人轰的一声就炸了! 卫婆子腥红着眼,直勾勾的就冲了上去,朝着赵母的脸狠抓! 赵母没想到,卫婆子竟然上来就动手,她悚然一惊,这个泼妇!都不顾及自己在村子里的形象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赵母再顾不上想旁的——她脸狠狠的被卫婆子抓了几道,已然见了红! 赵母惨叫一声! 赵父大叫一声:“你这泼妇!” 上去就要厮打卫婆子。 然而南坨村的村人们飞快的加入战局,拉着两边:“别打了,别打了。” 实际上却是啦着赵父赵母,还有那敲锣人,不让他们攻击到卫婆子,摆明了是拉偏架。 卫婆子趁机又狠狠挠了赵母赵父几下! 这才算解恨! 第70章 我有个法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亲家,你看看,你看看你这好姻亲,给我挠的……” 赵父赵母让人把李金男,还有他爹娘都给喊到了这南坨村,一起到了喻家。 喻家院子不算小,但这会儿除了喻家几人,还另外站了赵家的人,李家的人,还有看热闹的村人们,也就只留下了当中一小块空地,供人说理。 赵母这会儿,正不依不饶的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同李母诉苦。 李母现在心情很是复杂,她是又惊又尴尬,还有些没脸见亲家的情绪——她都听说了,赵母竟然敲锣打鼓的在南坨村大肆宣扬什么喻家把她家冬花扣下什么的! 这姓赵的是完全不顾及喻李两家的名声啊! 这是拿准了吃定了她们李家,非要她家冬花嫁给他们赵家那个傻子! 李母心里发苦,不做声。 卫婆子冷眼看好戏似得,双手抱臂,任由赵母呱噪。 橘哥儿跟杏杏,还有芽妹儿,三个小豆丁,踩着炕,趴在打开的窗户那,稀罕的看着外头的热闹——先前卫婆子跟赵父赵母在村子里闹起来,他们便被大人都带回来了。 杏杏握拳同橘哥儿道:“要是一会儿他们欺负奶奶,咱们就拿着东西冲出去,帮奶奶的忙!” 橘哥儿差点要打个问号。 就咱们奶奶方才那无敌挠人脸,直接一打三的架势,他觉得好像也不用他们帮忙哎! 院子里现在主要是赵家在唱大戏。 赵招娣红着眼,手放在肚子上,哭哭啼啼:“我还是去死好了!” 李金男急得不行,朝李父李母吼:“你们就这么干看着?!李冬花嫁谁不是嫁,到时候都是旁人家的人!但招娣肚子里的,可是咱们李家的骨肉!” 李母眼睛都红了! 李父尚有些犹豫,李冬花站在她大姐李春花身后,带着哭腔大喊:“我不嫁!谁要嫁那傻子谁嫁!” 李父有些发愁的叹了口气:“……咱们就正常嫁娶不行吗?我愿意多出些聘金,把赵家闺女风风光光娶进来。这还不行吗?” “不成!”赵父一口回绝,“我说李家老兄,不是我说,你也尝过没有儿子传香火的痛,应该很好理解我家吧?我家招娣早就清清楚楚的说过,只接受换亲,给我家大儿子换个媳妇过来,也好传承我老赵家香火。你说你们老李家,要是把我闺女娶过去了,到时候没人嫁我大儿子,我们老赵家断了香火,这又该找谁算账!” 李父性子本就憨厚老实,听赵父这般说,叹气声更重了。 赵母也捂着被抓花的脸冷笑:“眼下所有人都知道我闺女肚子里有了你们老李家的种,你们老李家生了四个闺女都生不出儿子,眼下是儿子有了,孙子也有了,自己家有后了,就不管别人家了对吧?……我告诉你,反正我们招娣名声也被你们毁了,今儿要是不给我们老赵家一个交代,我们就去县城敲鼓鸣冤,说你们家李金男强占了我们家招娣!” 这招够狠,这话一出,别说李家几人了,就连喻家人脸色都变了。 李春花气得天灵盖都嗡嗡的。 “无耻——不要脸——” 她来回骂着,一时之间都想不出旁的话来。 李金男却不是很急,这一看就是跟赵父赵母提前商量好的。他反而拿这个来威胁李父李母:“爹,娘,你们还等着我给你们养老呢。我要是被抓了,你们儿子孙子可都没了!” 李父脸上明显闪过剧烈的动摇。 就连李母,也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李春花本就是个直肠子,她气得直哭,却不知道该如何劝她爹她娘。 李冬花绝望极了,她直往李春花身后缩。 赵父赵母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得意来。 赵母甚至上前想去拉李冬花:“赶紧的,今儿就跟我们回去……” 卫婆子眉头皱得老高。 苏柔儿站在喻家人最外围,突然间有些犹豫的开了口:“……我倒是有个法子。” 她说得很是忐忑,毕竟,她先前在喻家并不怎么招人待见,也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自己说话,他们听不听。 赵母不耐烦道:“你又是谁!你有法子关我什么事!别挡道!” 但卫婆子白了赵母一眼,冷笑一声:“这是我喻家的三儿媳妇!你站在我们喻家院里,说我喻家人挡道?我呸!” 赵母被卫婆子收拾得够呛,被卫婆子一瞪,下意识瑟缩了下。 卫婆子铿锵有力:“老三家的,你想说啥就说!” 苏柔儿莫名鼻子有些酸,有些感动。 她收拾了下情绪,道:“……说来也简单,赵家既然口口声声说想要个香火,这还不容易,让李金男入赘赵家便是,这样,赵招娣生下来的孩子,就是赵家的子嗣。至于李家,冬花回头招婿上门,生的孩子,跟着姓李不就成了?” 苏柔儿这法子,让在场不少人都眼前一亮。 尤其是李冬花,她犹如绝处逢生,连连点头:“我愿意招婿,我愿意!” 卫婆子哈哈大笑,赞许的看向苏柔儿:“好法子!” 苏柔儿还是头一次在婆母眼里看到这般的赞许神色,她整个人都像是被人灌了琼浆玉露般,飘飘忽忽的,手脚发软,好像要飞起来了。 苏柔儿激动得腼腆一笑:“……我们县城那边,时常有独女招婿,所以我想了这个法子。” 卫婆子朝她笑着一点头,肯定了她这个想法。 李金男却反应极为激烈:“不行!我不答应!” 卫婆子哂笑一声:“你不答应?那你自己摆平赵家去啊。自己没本事,就知道扯着脖子跟你养父养母耍狠,老李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卫婆子骂得狠,但村里看热闹的人们却听得纷纷点头! 他们早就看这个冲着养父养母大喊大叫,毫无孝顺可言的混账东西不顺眼了! “你这个老——”李金男反应极大,但今儿喻大牛跟喻二虎都在,人高马大的兄弟俩阴着脸往前一站,面带杀气的瞪向李金男,李金男就吓得两腿瑟瑟,说不出话来了。 第71章 你们能指望这样的人给你们养老?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可不理会李金男,她言辞恳切的同犹豫中的李父李母道:“亲家,不是我说,你就看看你们养的这好儿子眼下是如何待冬花的——连一起生活了八年的妹妹,那是说卖就卖,不带半点旧情,你们能指望这样的人给你们养老?冬花什么样的品性你们也知道,这李金男,连冬花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李冬花也赶忙表态,她抹着泪,哽咽道:“爹,娘!我会好好孝顺你们的!” 这话是真真正正的戳中了李父李母,两人脸上都有些动容。 “你们——”李金男想说什么,喻大牛喻二虎阴沉着脸往前迈了一步,李金男又瑟缩了。 卫婆子趁势直追的劝:“而且亲家,你们想想啊,这李金男原本就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他生下来的孩子,无非就是担一个李姓罢了,哪能算真正的你们家的子孙香火?……冬花到时候招婿上门,生的那就不一样了,那可是真正的李家子孙!与其毁了一个闺女的一辈子,去养一家子跟你们没啥血缘关系,也不会孝顺你们的白眼狼,哪里比得上让自家闺女生个亲孙子来得好!” 卫婆子越说越觉得她这三儿媳妇想的这法子好。 她最后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同李父李母道:“亲家,我知道你们都是实在人。最重要的是,你们看看赵家那样子,冬花嫁过去,那就只能被磋磨被欺负!男人是个傻子,不能替她做主,还得她伺候吃喝拉撒,公婆又是那种心术不正的,冬花真要嫁过去,这一辈子就完了啊!” 李父跟李母对视一眼,卫婆子的话彻底触动了他们,两人做了决定。 李父一锤定音:“亲家说得有道理,这法子我看行!” 李冬花情绪过于激动,说不出话来,她只能疯狂点头。 呜呜呜,大姐的婆婆真是太厉害了! 李春花也十分崇拜的看向自己的婆婆! ——娘也太会说了! 赵家那边一看李家是彻底被卫婆子说动了,他们急了:“不行,这法子我不答应——” 卫婆子朝赵父赵母冷笑一声:“这法子,我劝你们还是答应!不答应,你们就把李金男告上衙门吧,反正到时候人家李家已经决定招婿,李金男是死是活,大概也就只有你们闺女在意了。” 赵父赵母为之语结! 他们最大的依仗,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破解了! “但是呢,你们要是答应让李金男当上门女婿,”卫婆子嘴角扯了下,看上去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冷笑,“你们除了会有姓赵的孙子,还白得了李金男这样一个成年壮劳力。闺女也在家,也能帮着做活计,等你们老了,她还能跟李金男一起照顾你们大儿子,一起给你们养老,这多好的事!” 赵父赵母愣了下,好像是这个道理啊。 两人眼中闪过意动的神色。 卫婆子又加了一把火:“再说了!我可听说了,傻子生下来的大概率还是傻子,万一娶个媳妇回来,生下来的都是傻子,你们老了怎么办?到时候靠媳妇一个人,养你们两个老的,再加上你们那痴傻的儿子?你们自己想想,这靠谱吗?能比得上到时候女儿女婿再加上健健康康的孙子,照顾你们,给你们养老?” 这话彻底击中了赵父赵母。 是啊,与其把养得这么大的闺女送出去当旁人家的儿媳妇,哪比得上让闺女跟女婿一起在家伺候他们来得更好?! 到时候生下来的孙子,也跟着他们姓赵,他们既有了香火,又有人照顾,多好! 赵父赵母小声商量一番,最后赵父咳嗽一声,表态道:“……这法子,我们也没啥意见。” 两边都没什么意见,就连赵招娣,也觉得很不错。 嫁到婆家去受婆婆磋磨,哪比得上在娘家舒坦! 但李金男可就不一样了。 李金男见两边竟然达成了一致,他慌了! 一个大男人,哪里甘心去旁人家做上门女婿! 再说了,他在李家作威作福惯了,打从十岁来到李家,他就什么活计都没干过!他心里清楚,去了赵家,赵家可不会惯着他! “爹,娘,你们不要我了吗?!”李金男掉头去抓李父的胳膊,也开始干嚎卖惨。 然而李父李母早就被李金男一次次伤透了心,他们只紧紧抿着唇,狠下心来把李金男的手甩开。 见李父李母不说话,李金男彻底慌了,他摇着头:“不,我不会答应做上门女婿的!” 卫婆子冷笑着接话:“那你就等赵父赵母去衙门告你,说你霸占人家赵家闺女!” 赵父赵母没吭声,显然就是这么想的。 李金男如遭雷击。 他没想到,这原本是他想出来拿捏李家人的话,这下子竟然反过来被拿捏了! 赵招娣眼里含泪:“金男,你不管我跟孩子了?” “不是……”李金男脱口而出,有些崩溃,“我咋能去你家做上门女婿!” 这个时代,只有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又有好几个儿子的人家,才会把儿子送去给旁人当上门女婿。 “那你就去坐牢。”卫婆子冷笑着接话。 李金男整个人都颓然下去,瘫软在地。 赵父赵母这会儿已然又去同李家谈亲了,只不过这次谈的却是上门女婿的条件。 然而李父李母却摇了摇头。 李母更是狠下心来,虽说还有些舍不得,但她还是咬牙道:“算了,我们养了李金男这么多年,就当是白养了!你们什么东西也不用出,我们家愿意同李金男断绝关系。” 他们可不想再跟李金男,亦或是赵家,有半分牵扯! 这敢情好啊! 赵父赵母眉开眼笑,这不等于是他们家白得一个壮劳力?! 赵父赵母也顾不上旁的了,让赵招娣带李金男跟他们走。 李金男没想到李父李母这么狠心,但他本来就对李父李母没什么感情,这会儿眼中全是狠意,他嚎道:“——你们别后悔!到时候别再求我回去!” 李父李母原本还有些心痛不舍,这会儿也被李金男话中的狠意给震惊了。 这下,算是彻底断绝了那一丝亲情。 李金男咬牙要同赵招娣走,但他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李金男回头,迎接他的,却是喻大牛喻二虎砂锅大的拳头—— 两人把李金男给暴揍了一顿! 第72章 要给喻四羊说个人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李冬花这事就算这么解决了。 李冬花要给卫婆子磕头,卫婆子一把拉住李冬花:“好孩子,往后你好好孝顺你爹娘,比什么都强。” 李父李母面对卫婆子也是又感激,又有些无颜面对。 他们老李家的事,倒是闹得亲家家宅不宁的。 他们带李冬花走之前,再三谢过了卫婆子一家。 “春花啊,把你嫁给喻家,娘当年真是做对了。”李母眼里含泪感叹。 若没有喻家人干涉,怕是她跟李父这俩耳根子软的,就要扛不住李金男跟赵家一波又一波的套路,真就把冬花给嫁到那赵家去了。 当年喻家上门求娶,李母其实不大愿意大闺女去当长媳的。 大闺女性子直,不会说话,喻家儿子多,到时候她当了长媳,这婆媳间的摩擦,妯娌间的摩擦,大闺女能应付得过来吗? 但当时卫婆子亲自上门,说得恳切,也给足了李家面子,李父李母觉得喻家是厚道人,还是把闺女嫁了过去。 这些年看下来,是真没嫁错! 李家赵家都走了,看热闹的村人们也散了。 喻家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卫婆子当着众人的面,夸了苏柔儿:“若非老三家的想出这样的好办法,今儿这局面不知道还要僵持多久。” 苏柔儿头一遭被婆母当着众人面夸,整个人是如同煮熟的虾子,脸都涨红了,结结巴巴的表示,她们县里头时常有人招婿,所以她才想到了这样的法子… 李春花虽然还是看不太惯三弟妹,但今儿这事,她还是很感激苏柔儿的,也郑重其事跟苏柔儿道了谢。 苏柔儿有些受宠若惊。 李春花笑道:“三弟妹,从前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县里头来的娇小姐,今天才知道,你脑子也灵光的很。” 苏柔儿:“…” 要不是她多少知道大嫂就是这个性子,说不定就会觉得大嫂这是在故意讥讽她。 解决了这么一桩大事,李春花整个人气色明显好了不少,看苏柔儿也顺眼不少。 晚上甚至还给苏柔儿夹菜了。 苏柔儿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白晓凤有点吃味,幽幽叹了口气:“也没人给我夹菜呢…” 李春花立即又给她夹了一筷子咸菜:“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白晓凤这才又笑了起来。 吃完饭,卫婆子喊住了喻四羊:“老四,娘给你新做了一身衣裳,你来试试。” 喻四羊有点不大好意思:“娘,你又给我做衣裳…娘,你对我真好。” “你的三个哥哥,自有自己媳妇管着。你还没成亲,娘自然是要管着你的。”卫婆子眼含慈爱,眼神细细描绘四子的脸庞。 她的四儿,只是心思澄澈如稚子,根本不是傻子。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娶个什么样的媳妇? 大概是想什么来什么,翌日喻老头跟喻四羊在家歇着,喻大牛喻二虎去上工,村里相熟的周五娘上门了,喜气洋洋的要给喻四羊说个姑娘。 卫婆子颇有些惊喜:“什么样的人家?” 周五娘笑呵呵道:“婶子,你听我说,这也是桩巧宗。我那亲戚,本来家是十八里铺的,隔咱们这三座山头呢,昨儿正好来我这走亲戚,这不,就见着婶子你为着姻亲说话出头的样子,她觉得婶子一家都不错,能处;再加上她从前也见过咱们四羊,知道咱们四羊是个好小伙子,她家里刚好有个年满十七岁的姑娘,这不,就心动了吗?” 卫婆子听着,也有些意动。 对方知道四羊的情况,还愿意托人上门来说合,这本身已经是不错的诚意了。 不过…卫婆子挑儿媳妇也不是荤素不忌的,她注意到了周五娘话里的一个信息,有些谨慎道:“…你方才说,你家那亲戚闺女,满十七了?咋一直没说人家?” 乡下这闺女,基本上十四五六的就开始说亲,很少有十七岁还没定下亲事的。 杏杏今儿没出去找芽芽玩,她在炕上玩着喻四羊给她编织的草兔子,听到奶奶说了这么一句“十七岁还没说人家”,她抬起头,往卫婆子跟周五娘那看了眼。 十七岁就要说人家了吗? 杏杏赶紧掰着自己手指算了下,她今年还不到四岁,那她还有一二三四… 哎呀,算不过来了! 杏杏看着十个手指头都没算到的“十七岁”,有点开心。 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有好些时候能在家里呢! 杏杏傻傻的笑了起来。 那边周五娘则是凑近了卫婆子,压低了声音:“婶子,咱们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我也不瞒着你,我那亲戚—算下来我还得喊声表姑的,她闺女,也就是我表妹,那脚,有点跛。所以,就耽搁了…” 听到周五娘说是脚跛耽搁了,卫婆子倒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人品上的瑕疵,脚跛,倒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你了解你那表妹不?她咋样?”卫婆子有些殷切的问。 周五娘笑道:“我那表妹,怎么说呢,她脚不太方便,很少翻过山头来我这走亲戚。这些年我又忙着我儿子求学的事,不太出门,已经有些年没见过她了。不过,我记得,她是有点小姑娘的小脾气,但旁的倒是不错。生得不错,人也苗条,虽然脚跛,但是平时在家里头帮着做些家务活都是好样的…她爹娘就是不大放心,怕她未来的婆家因为她脚跛看轻她,这不,才多留了两年。” 卫婆子连连点头,听着倒是不错。 周五娘窥着卫婆子的神色,知道她心动了,笑道:“婶子,我知道你是个爽快人,要不这样,明儿你带着四羊去十八里铺看看去。行就再谈谈,不行呢,咱们谁也不耽搁。” 卫婆子拍了板:“成!” 她下了决定,明儿就带老四去十八里铺。 周五娘笑道:“就还有一桩事,婶子,你也是知道我的,我家乾安学业要紧,我走不开。左右十八里铺你也知道地儿,明儿我就不过去了?” 这也不算什么,卫婆子笑道:“成,明儿我带我家杏杏跟老四去看看。正好我娘家也有亲戚在十八里铺,到时候我跟旁人说,就说去走亲戚。” 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第73章 若真是个傻子,她还是不愿意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带杏杏,是因为卫婆子打从心底就觉得她们家杏杏是个小福娃。一位老母亲,自然希望自家儿子的相亲能顺利些。 卫婆子问杏杏要不要跟他们一道去走亲戚。 杏杏很是积极:“杏杏要去,要去!” 卫婆子忍不住笑了,摸了摸杏杏毛绒绒的小脑袋:“真乖。” 杏杏羞涩又高兴的笑,又去翻出先前白晓凤给她做的小裙子:“奶奶,明儿杏杏穿这身,好看吗?” 卫婆子给与肯定:“咱们杏杏穿什么都好看!” 杏杏搂住卫婆子脖子,“啪”亲了卫婆子一口。 祖孙俩其乐融融。 第二日,卫婆子拎了一刀肉,带上喻四羊,又带上了杏杏。 橘哥儿看到了,也想跟着。只是,还没等他跟卫婆子去撒娇,苏柔儿一把拉住他。 婆婆专门带四弟出门,一想就知道是去干什么了。 带杏杏一个也就算了,再带个橘哥儿,那怎么谈事? 若是以前,苏柔儿说不得要跟橘哥儿酸几句卫婆子偏心,但眼下经历了那么多事,苏柔儿也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她没说什么酸话,只跟橘哥儿道:“你先前不是还说,带杏杏带的你都没时间自个儿玩了?……今儿杏杏跟着你奶奶出去走亲戚,你不正好去玩你自个儿的?” 橘哥儿一听,也对,遂高高兴兴自己出门玩去了。 那边卫婆子花了三十文,让老徐头赶车送他们去十八里铺。 恰好卫婆子先前刚给喻四羊做了一身衣裳,今儿便穿上了身,显得人格外英挺。 杏杏也穿着白晓凤特意给她做得小裙子,裙角还绣着一颗金灿灿的小杏子,可爱极了。 祖孙三代人坐在骡车上,老徐头又忍不住了,笑呵呵的逗弄杏杏:“小杏杏,你们这是要去十八里铺干什么啊?” 杏杏脆生生的回道:“徐爷爷,我们去走亲戚呀!” 卫婆子嘴角翘了翘。 老徐头见从杏杏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他哈哈一笑:“什么亲戚,是你未来的四婶婶吗?” 杏杏歪了歪头,家里没有四婶婶呀? 徐爷爷在说什么呢。 老徐头又去逗喻四羊:“四羊啊,你未来媳妇长得好看不?” 喻四羊红了脸。 他听他娘跟他说过,这次是去相看一位姑娘的。 若是成了,那就是他未来的媳妇了… 但眼下不是还没成嘛! 喻四羊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徐头的逗弄,脸都涨红了。 卫婆子狠狠瞪了老徐头一眼:“好好赶你的车,逗完了我孙女又逗我儿子,再乱说,回去我就往你骡子的草料里掺巴豆!” “哎哎哎,别别,我不说就是了。”老徐头这下老实了。 接下来的山路,老徐头果然安静了不少。 一直到了十八里铺的那处山坳,老徐头勒住了缰绳:“我就在这等着你们。你们早些回来,别等天黑了,这边山路可不好走。” 卫婆子拎着那刀肉,喻四羊抱着杏杏,祖孙三人进了十八里铺。 卫家那在十八里铺的亲戚,辈分还不低。 老太太已经花甲,卫婆子得喊她一声,表姑。 卫婆子拎了肉带着子孙来看望老太太,老太太家里人都惊喜得很,留了卫婆子他们吃饭。 饭后,卫婆子跟这表亲家里打听起了周五娘介绍的那户人家的情况。 那户人家姓荀,家里头除了那十七岁跛脚还没嫁出去的大女儿,还有个十五岁的二儿子,以及一个刚满八岁的三儿子,人口倒是简单。 旁的,倒跟周五娘说得大差不差的。 卫婆子笑都掩不住了。 表亲家里一见这,哪能不明白,这八成是约了相看。 表亲家里就帮着带路,送了卫婆子三人过去。 荀家这会儿,荀母正在院子里搓洗衣裳,卫婆子敲了敲半开的院门,试探的问了句:“有人在家吗?” 荀母抬头一看,倒是认出了卫婆子。 她先前见卫婆子威风无比,行事干脆利落,还知道护着姻亲,便动了结亲的心思。 “哎呦,是卫大姐吧?”荀母往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把手,激动的迎了上来。 她眼神落在喻四羊身上,转了一圈,显然有些满意。 她在南坨村打听到的是,这喻四羊小时候生病发了高烧,如今十几岁的年纪,心智同常人不大一样。 但喻四羊生得好,也有一把子力气,待人也客气有礼貌。 并不像是那些烧成了傻子的。 荀母赶忙把卫婆子迎了进去,又喊家里头几个孩子出来见客。 荀家两个小子跑得快,过来见过了卫婆子又跑出去玩了。 荀家姑娘走在最后头,走得慢悠悠的,这样看着,倒是脚跛的也不是很严重。 “这便是我家大闺女了。”荀母留意着卫婆子的神色,见卫婆子并无嫌弃不满之色,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荀家姑娘大概也听荀母说过了,她扫了一眼喻四羊,便垂下了眼,跟卫婆子打了招呼见了礼。 两边又聊了几句,荀母那意思,是想让两个孩子单独聊聊。 但卫婆子觉得这样可能有损人家荀家姑娘的名声,她想了下,便笑道:“杏杏跟她四叔感情好,让杏杏也在一旁吧。” 荀母越发觉得卫婆子靠谱,笑着连连点头。 荀母跟卫婆子便去了院外聊天,但屋门是敞开的,两人若是大喊什么,谁都听得清楚。 再加上还有杏杏在,并不算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一时间,屋子里就剩下了荀家姑娘,喻四羊,还有杏杏。 荀家姑娘作为主家,坐在那儿没说话,喻四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坐在那儿。 荀家姑娘扫了喻四羊一眼,见他双膝并拢坐着,手放在膝盖上,有点傻气的样子,她抿了抿唇,不大高兴的样子。 她其实不想跟一个傻子相看的。 可她娘信誓旦旦说这家靠谱,且这个后生虽然有点异于常人,但也不算傻子……她才勉为其难过来看看。 人生得是不错,但…若真是个傻子,她还是不愿意的。 杏杏看看四叔,又看看荀家姑娘。两人都僵坐在那儿,没人说话,杏杏也懵。 但这会儿她着实有些口渴了,小声问道:“姐姐,杏杏能倒碗水喝吗?” 荀家姑娘拿下巴点了下,算是答应了。 杏杏便自己爬到凳子上去倒水。 第74章 我四叔叔不是傻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荀家姑娘偷偷看了眼喻四羊,见他一直没说话,她冲着杏杏“哎”了一声,又朝喻四羊那边努了努嘴:“小丫头,你四叔叔莫非真是个傻子?” 杏杏瞪圆了眼,认真严肃的强调:“我四叔叔不是傻子!” 喻四羊有些坐立难安,不知道说什么好。 荀家姑娘抿了抿唇,又偷偷看了喻四羊一眼。 真不是傻子? 那他怎么没什么反应? 杏杏也不倒水了,从凳子上溜下来,走到荀家姑娘跟前,认真道:“我四叔叔很厉害的,会给我们编好多东西。有蚂蚱啦,小羊啦,小兔子啦,小马啦…四叔叔都可以编出来!厉害得紧!” 荀家姑娘却抿了抿唇,道:“都是些微末技艺,有什么厉害的?” 她说完这话,又偷偷看了一眼喻四羊。 喻四羊道:“我确实不厉害,编得还有些慢,以后会争取编得再快一些。” 荀家姑娘见喻四羊说话时神色带着一股孩童般的天真,确实不像常人。 但…喻四羊生得清秀,年龄又尚属少年,这般天真与稚嫩在他身上糅杂着,跟平时村子里见的少年人都不太一样。 荀家姑娘忍不住多看了喻四羊好几眼。 她脸上渐渐泛起红来:“真是个傻子…” 杏杏却有些急了:“我四叔叔不是傻子!” 荀家姑娘却偏偏故意要跟杏杏争论起来:“他分明就是!” “四叔叔不是!” “他就是!” 杏杏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喻四羊见杏杏被那位荀家姑娘逗弄得着急,也有些生气了。 他走到杏杏跟前,直接将杏杏抱了起来:“走,杏杏,四叔带你找奶奶去。” “嗯。”杏杏有些委屈的应了一声,搂住了喻四羊的脖子。 荀家姑娘见喻四羊带着杏杏往屋门外头迈,有些着急了,顾不上自己跛脚的缺陷,一高一低的追了几步:“你们干嘛去?” 喻四羊头也不回的回道:“我们回家了,荀姑娘,不用送了。” 荀家姑娘站在门槛那,咬着嘴唇兀自生气。 卫婆子跟荀母在院子一角聊着生活琐事,荀母是越聊越觉得卫婆子这人不错的很,若是闺女嫁过去,倒也不失为一桩不错的亲事。 眼下就看闺女对那喻四羊中不中意了… 荀母美滋滋的想着,结果一抬头就见着喻四羊抱着杏杏大步从屋子里迈了出来。 她闺女还追了几步,但人家头都没回…这显然是聊崩了。 荀母人都懵了。 别说荀母了,就连卫婆子也有些懵。 她见脾气最好的四儿子抱着杏杏大步出来,嘴角也抿得直直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咋了?” 喻四羊摇了摇头:“娘,没啥……要是没啥事,咱们回?” 卫婆子心里一沉。 儿子性子极好,罕少这样。 卫婆子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荀母有些期期艾艾的:“不再多玩会儿啊?” 卫婆子客客气气的笑道:“不了,家里离这还有些远,先前来时雇了骡车,让人家久等也不好。” 荀母一听,卫婆子他们过来还舍得雇骡车,这显然家境优渥,她更心动了。 荀母怒其不争的看了一眼女儿,依依不舍的把卫婆子三人送了出去。 待卫婆子三人走了,荀母这才赶紧问女儿:“咋着?没相上?人小伙子一表人才的,哪里不好了?” 荀家姑娘嗔道:“娘,那傻子呆呆的,他家那小丫头也呆呆的。我就说了句傻子,那小丫头还跟我争了起来!” 知女莫若母,荀母一看这样,就知道女儿是看中了。 她喜出望外:“…那过两天,我让你表姐再去跟人说说。” 荀家姑娘转身回了屋子:“随便。” … 老徐头见卫婆子三人回来的早,“咦”了一声:“咋这么早就回了?这是没成?” 卫婆子没理老徐头的话茬,只道:“赶你的车!” 等到离了十八里铺,卫婆子才细细的问起了喻四羊,这是什么情况。 喻四羊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卫婆子说这事,他想了会,总结道:“应是那位荀家姑娘没看上我。她说我是傻子。” 说着,喻四抬手摸了摸杏杏的小脑瓜,“杏杏还因为这事急了。” 杏杏着急辩解:“那个姐姐非说四叔叔是傻子!四叔叔那么厉害,才不是傻子!” 卫婆子立即道:“对,杏杏说的对,你四叔叔不是傻子。” 她看向喻四羊:“老四,你别听旁人乱说。” 顿了顿,她又试探的问喻四羊:“…除了这个,你觉得那姑娘咋样?” 喻四羊犹豫了下,小声的问卫婆子:“娘,我不能不成亲吗?…我不想耽误旁人。” 这话说得卫婆子差点落下泪来,她强忍住心酸,连声道:“什么叫耽误旁人?我幺儿这么好,那怎么能叫耽误?” 喻四羊眼中没有半点杂质,纯澈如稚子,他笑道:“娘,我知道你担心我往后过不好。我没事的。我想在娘身边孝顺娘一辈子。” 当娘的哪里听得了这话? 她一颗心又酸又涨,悄悄转过头去抹了把泪,再也不说让喻四羊成亲的话。 倒是杏杏,她见卫婆子眼眶发红,着急了:“奶奶,你别难过,都是杏杏不好,杏杏不该跟那个姐姐争起来。杏杏可以去跟那个姐姐道歉的!” 卫婆子一把搂住杏杏:“道什么歉,乖孙,你又没错。” 杏杏忐忑不安道:“真的吗?” 喻四羊也点头:“是真的。杏杏没错。” 杏杏看看卫婆子,又看看喻四羊,这才放下了心。 卫婆子带着喻四羊跟杏杏回了家,白晓凤一看婆婆那脸色,就知道这事没成。 白晓凤懂得看脸色,李春花却是个不懂的,大咧咧的问了起来:“娘,四弟那事咋样了?” 卫婆子瞥了李春花一眼,言简意赅道:“没成。” 李春花却有些诧异:“没成?咋就没成呢?是四弟没看上人家姑娘?” 白晓凤差点去拉她大嫂! 这憨憨,怎么还追问起来了?! 然而,在李春花眼里,小叔子喻四羊生得好,性子又好,若是没成,那定然只能是他没看上人家。 不得不说,李春花这认知,微妙的取悦了卫婆子。 卫婆子心气顺了些,哼了一声:“没成就是没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赶紧忙你的活去。” 李春花不敢多问,老实应了一声,忙去了。 第75章 你们该不会没看上我那表妹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家人都以为没戏了,也没把这事给放心上,不曾想,过了两日,周五娘又来了。 周五娘喜气洋洋的,来了喻家,拉着卫婆子的手:“婶子,大喜啊。” 卫婆子有些纳闷:“啥大喜?” 周五娘朝卫婆子挤了挤眉眼:“还能有啥,就是我那表姑的闺女,跟你家四羊的事啊。” 原来是这个,卫婆子有些意兴阑珊:“这个啊。这个有啥大喜的?” 周五娘嗔了卫婆子一眼:“婶子,你咋还拿起乔来?让我表姑托人带了话过来,我看那意思,就是答应了!” 卫婆子有些诧异。 “你是不是误会了?”卫婆子微微皱起眉头来,“我看人家不像有这个意思。” 周五娘笑道:“婶子,我那表姑说的意思很明白啊…你们看看,商量个日期,坐下来聊聊看看这礼怎么走,差不多就能成了!” 卫婆子眉头皱得越发厉害。 周五娘一开始还眉开眼笑的,但她也不是傻子,见她说了这事后,卫婆子眉头反而皱得越发厉害,周五娘有些难以置信的猜到了:“…不是,婶子,你们该不会是没看上我那表妹吧?” 卫婆子咳了一声,说得倒是很客气:“…我家老四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也不愿意耽误了荀姑娘。就这么算了吧。” 周五娘目瞪口呆。 她心直口快,说得也急:“不是,婶子,你别跟我开玩笑啊。我那表妹,除了脚跛了些,别的都能拿得出手,我表姑人也好相处,这你们都看不上?” 卫婆子神色淡淡的:“我说了,不是我们看不上,是我们配不上。” 这有什么区别! 她又不是听不出这就是谦辞罢了! 周五娘急得说不出话,半晌她才道:“婶子,你可想好了…我要是跟人说了,这事可就没转圜余地了。” 卫婆子点了点头,不带半点犹豫的:“成,你就跟你亲戚这么说就成。” 周五娘见卫婆子这么坚决,琢磨出点味来。 她再去见荀母时,就带了几分埋怨:“…我那卫家婶子我清楚,她也不是那等鼻孔朝天傲慢无礼的人。人说配不上你们,是不是当日相看的时候,出了什么差池?表姑你也没跟我说清楚。” 荀母也有些难以置信,但难以置信过后,她想起那日她闺女的表现,又有些心虚。 “…也没啥差池。就是,我闺女问了句,该不是傻子吧。”荀母半真半假的埋怨,“我闺女也没有恶意啊。而且她家四羊本来那情况…” 周五娘其实心里也有点这个意思,但她肯定不能把这话说出口,只是叹了口气:“算了……既然这样,那就…” “不能算了!”荀母反而有些意难平,她过不去这个坎了,“我一会儿去她家看看好了!我再跟他们谈谈!” 周五娘想了下:“也成!反正喻家人是真的不错,一家子都是老实人,也好相处,人丁也兴旺。荒年这几年,我看着平时往姻亲家走动,都是拿满了东西,厚道着呢!…表妹要是嫁到这样的人家,过得绝不会差的!” 周五娘越说,荀母越是意动。 她本就对卫婆子跟喻四羊都满意得很,再听周五娘这么一说,想要结亲的心思是越发迫切了。 当下说完,荀母便由周五娘带着,往喻家去了。 喻四羊今儿上工去了,没在家。 卫婆子领着李春花苏柔儿去小溪边洗衣裳去了,也没在家。 甚至白晓凤也去村子里串门子唠嗑去了。 家里是一个大人都没有,连橘哥儿也出门玩去了,只剩下杏杏一个人在家。 这两日卫婆子找人买了些种蛋回来,家里的老母鸡开始抱窝。 杏杏蹲在鸡窝前,盯着那抱窝的老母鸡,盯了小半个时辰。 按理说常人早就腻了,杏杏却乐此不彼。 喻家院门半开着,周五娘领着荀母站在院门口,试探的叫了声:“婶子,在家吗?” 杏杏抬起头,看见周五娘跟荀母在那,愣了下。 “五婶婶,奶奶出去啦。”杏杏起来迎上去,乖巧的叫人打招呼,“荀奶奶好。” 荀母想起来上次女儿说过,她就是跟这个小丫头起了争执…可能也因为这个关系,喻家人才没看上她女儿? 荀母心里忿忿不平,待杏杏难免浮于表面:“小丫头,你奶奶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奶奶好像去小溪边洗衣服了。”杏杏乖巧答道。 周五娘有些失望:“倒是不巧…”她转头看向荀母,“要不咱们等等?” 荀母没什么意见:“那就等等。” 荀母打量起了喻家这院子。 上次她来,是赵家人来大闹喻家那回,她来看热闹,倒是没仔细看过。 现在看来,这院子里有鸡窝猪圈,但却没什么味道,鸡窝猪圈里也是干干净净的,可见这家人很是勤快。 荀母满意的点了点头。 院子的一角,晾了些竹编的东西,荀母走上前,见那些竹编的小玩意挺有新意,她抬手摸了摸,有些惊奇:“这手艺倒是好。” 杏杏有些自豪道:“这是四叔叔编的!” 荀母有些吃惊:“这些都是?” 杏杏开心回道:“对呀,杏杏说过嘛,四叔叔很厉害的!” 荀母对喻四羊是越发满意了。 她又在喻家小院转了圈,几间屋子虽然不方便进去,但从外头挂着风干的一些东西来看,荀母对喻家印象挺好。 “你四叔叔在哪间住啊?”荀母问杏杏。 杏杏指了指西面一间小屋子。 荀母忍不住皱了皱眉。 有点小,采光也不是很好。 “这,两个人住,应该也住不开啊。”荀母喃喃道。 周五娘笑道:“瞧你这话说的,谁家儿子成亲,不新盖屋子啊…到时候四羊成亲,肯定再起新的。” 荀母眉开眼笑:“也对。” 杏杏在一旁接话:“可是,四叔叔说,他不成亲了呀。” 荀母没把杏杏的话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这就是个三岁多的小丫头,能懂什么? 荀母现在已经把喻四羊看成是半个自家女婿了! 第76章 我觉得两个孩子挺相配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周五娘跟荀母没等多久,卫婆子便跟两个儿媳妇抱着洗衣服的盆,从溪边回来了。 杏杏嘴里叫着奶奶,高高兴兴的迎了上去,给卫婆子传递信息:“…奶奶,五婶婶跟荀奶奶来找你。” 卫婆子一见荀母,倒是先怔了一下。 周五娘略有些尴尬,笑道:“…婶子,我表姑想跟你再聊聊。” 荀母这会儿对喻家已是八九分满意,闻言连连点头。 是得再好好聊聊。 卫婆子虽然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谈的,但还是转头吩咐李春花跟苏柔儿把晾绳拉起来,去晾衣裳。 李春花苏柔儿应了,麻利的开始干活。 荀母仔细瞅着李春花跟苏柔儿这两个儿媳妇的神色,见她们神色如常,可见是平日里就很是听婆婆的吩咐。 侧面也显出,卫婆子这婆婆,平日里待儿媳妇应当也不错。不然,这俩儿媳妇脸上肯定要显出一两分。 荀母越发高兴。 卫婆子引着周五娘跟荀母进了屋子:“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点水。” 卫婆子给两人倒了水,荀母窥着周五娘的脸色,见周五娘好似不打算替她说什么,她喝过几口水后索性自己开了口:“卫家姐姐啊,我今儿过来,还是为着两个孩子的事…” 卫婆子先是看了一眼周五娘。 她觉得她跟周五娘说得很清楚了啊。 周五娘这才笑道:“婶子,我觉得可能是我在从中传话,两边的意思可能有点什么偏差,倒不如你跟我表姑面对面聊一聊。你看我表姑,翻了几座山过来,也是她的诚意嘛。” 荀母却忍不住心里嘀咕,这个周五,也真是,说这些做什么,岂不是显得她作为女方多么上赶着? 但她面上还是笑着,同卫婆子道:“…实在是我觉得两个孩子挺相配的。我家闺女生得漂亮,你家幺儿也是一表人才。再加上他们年纪也相仿…这也才见过一面,说什么配不配得上的,是不是也有些早了?” 卫婆子听得心里直吐槽,这叫什么话,什么时候年纪相仿也算得上是理由了? 不过,心底虽然是有些不以为然,但卫婆子面子话说得很漂亮,大概就是夸荀母闺女十分优秀,里里外外夸了有十来句,但她话音一转,又说起她儿子情况特殊云云,着实不想耽误你家闺女。 荀母脸上笑意渐渐消失,嘴角都有些拉了下来。 她语气有些生硬:“你儿子情况特殊,又不是这两日才情况特殊的。扯这个当理由,好生没意思。你这般再三推让,果真是瞧不上我闺女?” 在荀母眼里,尽管喻四羊不错,喻家也不错,但她跟她闺女能看上喻四羊跟喻家,那也是喻家的福气。 但这福气,喻家却不知道珍惜! 荀母加重了语气:“…你不会觉得你儿子那情况,还能娶个千金小姐不成?” 这话就不太好听了。 就连周五娘,神色也微微变了变,隐晦的去拉荀母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 卫婆子脸也拉了下来,语气也淡了:“成亲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结两姓之好的。你闺女一直说我儿子是个傻子,这会儿倒又过来,嫌我们瞧不上?…我们哪里敢瞧得上呢。你放心,我儿子就是一辈子不找媳妇,我们也不会舔着脸去娶个嫌弃我们家的女人。” 话说得这个份上,那确实是成不了了。 荀母脸色铁青,直接扭头走了。 “哎,表姑,哎!” 周五娘追了两步,见荀母走得飞快,她索性也懒得去追了,转身同卫婆子告罪,“…婶子别气,其实我这表姑平日里人还挺好相处的。就是她跟我那表妹都很中意四羊,可能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 卫婆子神色淡淡:“本来嘛,这相看双方有一方不满意,亲事不成也很正常。你这表姑倒有意思,我们这边不满意,倒搞得好像我们不识抬举一样…敢情她觉得她女儿是香饽饽,有幸看上了我们,我们就必须得答应?” 卫婆子冷笑。 嫌弃她儿子是个傻子? 她家还没嫌弃这荀家姑娘是个跛脚呢! 周五娘见卫婆子这显然也动了怒的样子,不好再劝,又告罪了几声,这才赶紧告辞去追荀母了。 卫婆子撇了撇嘴。 全程在一旁看着的杏杏,全程发懵。 她年纪还太小,不太懂大人这些表面听上去很好听的话背后的隐藏之意。 卫婆子见心爱的小孙女懵懵懂懂的样子,心情终于轻快了些。她搂住杏杏,低低笑道:“乖孙,虽然你四叔叔说不成亲了…但奶奶还是想着,要是你四叔叔能成个家,那就好了。” 杏杏认真道:“奶奶放心,四叔叔以后肯定能娶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四婶婶!” 卫婆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得了杏杏这么一句安慰,她心情也好了不少。 随缘吧! 幺儿能健健康康的,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 这日,去州城进货做生意的喻三豹回来了。 他这些日子在外奔波,人瘦了整整一圈,面色也黝黑了不少。 但他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精光四泻,一看就很有收获。 “我在州城看了几天,先进了一批质量好,价格不算很贵布匹试水,把布匹运到了稍远些的县城,这一倒手,除去运送的马车钱,人工钱,最后算下来,一匹布能挣个八文钱!我这一共运了三十匹布,一倒手就是二百四十文!等以后做熟了,这一来一回肯定不止这个价钱!” 饭桌上,喻三豹眉飞色舞的讲着自己在外倒货的一些小趣事,听得喻家众人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欢笑不止。 尤其是柏哥儿。 他双眼放光,饭都不吃了,听得无比入神。 这次吃饭,他是特特坐在橘哥儿身边,能离他三叔近些。 打从喻三豹开始说事起,他连一口饭都没吃过。 喻三豹也注意到了柏哥儿,他越过橘哥儿,拍了拍柏哥儿的肩膀:“你先好好上学,等回头三叔再摸摸路,回头带你走一趟!” 柏哥儿激动无比,连连点头。 喻大牛心里也欣慰,柏哥儿打小就对算数啊买进卖出什么的特别感兴趣,但他这辈子就是土里刨食的,于经商一道没什么研究,若是三弟愿意带带柏哥儿,也是好事一桩。 第77章 死死咬住不松口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几日地里的麦子熟透了,喻家的壮劳力们都没有再去上工,趁着天好,一鼓作气把地里的麦子全收了。 喻家今年麦子长得格外好,抢收这几天,喻家的壮劳力们,好像一点也觉不出累,那叫一个精神抖擞! 因为他们知道,不说旁的,单看这地里的收成,来年定然不会再饿肚子了! 喻家谁也没想到,几个月前他们还在因为口粮短缺伤透了脑筋,短短几个月,他们不仅钱财丰裕,就连庄稼也丰收了! 再也不用担心口粮的感觉,真好! 整个南陀村都紧锣密鼓的开始收割麦子。 这几年荒年过的,大家对粮食都看得很紧,割完后,地里还有些零散遗落的带穗秸秆什么的,家里的小孩便在田里满地跑着捡。 争取一粒粮食都不浪费。 家里大人都在忙着晒小麦,打皮,去皮,杏杏跟橘哥儿便跑来地里帮忙了。 杏杏脖子上挂着白晓凤给她做的小布兜,跟橘哥儿一道,撅着小屁股在田里捡麦穗。 橘哥儿捡了几穗麦穗后,便有些膨胀了。他扭头正要跟杏杏显摆,却发现杏杏已经捡了满满一兜了,手里还又拿了一根巨大的麦穗,正吃力的往小布兜里塞 橘哥儿瞳孔地震:“!!!” 杏杏浑然不知橘哥儿的暗中比较,她见身上的小布兜实在装不下了,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只能装这么多了! “橘哥儿,咱们回吗?”杏杏边问边扭头看橘哥儿。 橘哥儿身前也同样挂着一个白晓凤给做的布兜,空荡荡的,只放了几根麦穗。 杏杏睁大了眼睛。 橘哥儿:“……” 杏杏高兴的叫了起来:“橘哥儿,你的兜兜还可以装好多麦穗呀!咱们换一下嘛!” 她低头从自己脖子上拿下那小布兜来,要跟橘哥儿换:“杏杏再去捡!” “……”橘哥儿感觉受到了莫大侮辱! 他咬着一口小白牙瞪向杏杏。 这臭妹妹是不是看不起他! 杏杏茫然又无辜的看着橘哥儿。 “……算了,换就换。”橘哥儿低头,把自己的布兜给了杏杏,深觉自己为了这个家实在是忍辱负重。 嗯,又用到了一个成语呢! 橘哥儿又高兴起来。 杏杏原本那沉甸甸的小布兜换给了橘哥儿,她拿了原本属于橘哥儿的小布兜,高高兴兴的表示:“好棒!杏杏还能捡好多!” 橘哥儿别过脸去,不说话了。 杏杏又撅着小屁股捡麦穗去了。 橘哥儿忍不住仰天长叹,他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结果不到一刻钟,杏杏又把小布兜装的差不多满了,橘哥儿跟在杏杏身边,目瞪口呆的看她捡了一根又一根。 橘哥儿想起之前,他每每跟杏杏出去捡野菜,杏杏也总是捡的又快又好。 他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难道杏杏是有点天赋在捡东西上? 橘哥儿出神想着事,杏杏全神贯注的捡着地里的麦穗,谁也没留意,自家地里不知何时多了几个外村来的小孩。 他们手里各拖着一个长长的麻袋,显然是那种到处去旁人地里捡拾别人漏下粮食的。 ——实际上,这几年,大家恨不得掘地三尺找吃食,又哪里会漏下什么粮食? 不过,今年灌浆的关键时期下了雨,附近的小溪也又重新续流,大大缓解了干旱,这地里粮食收成比前几年最起码多了三成——地里哪怕被人捡过,可能也会偶尔有漏下的一星半点。 农人们知道日子的艰难,这种自家已经捡过一两次的地,旁人再去捡那些零星半点的,他们通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总得给那些真正艰难的人,留点活路。 不过,也有些人家,自己日子过的不难,却依旧会让自家小孩去别人地里捡别人的粮食。 他们通常不好意思在自个儿村干这事,便让自家小孩去外村地里去捡。 旁人一看是小孩,多半也不会说什么。 眼下出现在杏杏他们地里的,便是这样几个外村小孩。 他们这一路捡了不少,收获颇丰,从北莽沟那边一路捡过来,麻袋里已经有了不少麦穗。 只是,他们在喻家地里找的那一片,恰好杏杏已经捡过了——别看杏杏年纪小,她做事仔细认真,又一心想帮家里的忙,捡的那叫一个细致。 这些外村小孩在喻家地里找了半亩地,都没找到一个漏下的麦穗。 其中一人看了眼不远处拾了满满两布兜的杏杏跟橘哥儿,眼神一亮。 他指给了同伙看。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年纪最大的那个,已经有十一二岁,他生得人高马大的,拖着麻袋走向杏杏跟橘哥儿。 直到那人走到跟前,杏杏跟橘哥儿才反应过来,自家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伙人。 “小孩!把你脖子上那布兜给我!”那人语气不善,问杏杏讨要她脖子上挂着的小布兜。 杏杏自然是本能的侧身拒绝。 她睁大了眼:“这是杏杏家的麦子,为什么要给你?” 那人便面露凶相:“我劝你们识相点!这样多少还能给你们留一点!” 说着,他直接去扯杏杏脖子上挂着的小布兜。 杏杏被吓住了,一动不动,任由那人扯她。 橘哥儿这才反应过来,嗷的一声扑向那人:“你敢欺负我妹妹!?” ——橘哥儿虽说勇气可嘉,但他到底只是个四岁多一点的小豆丁,哪里能跟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少年抗衡。 橘哥儿被那人一把推倒在麦地里,痛得嗷的叫了一声。 那人掉过头来又去扯杏杏脖子上的布兜,杏杏见橘哥儿疼得直叫,她这才剧烈的反抗起来,不许那人拿她的小布兜。 杏杏红着眼大叫:“你欺负橘哥儿!你是坏人!你走!” “啪!” 那人打了杏杏后背一巴掌,又狠狠拧了杏杏胳膊一下,不耐呵斥道:“老实点!” 眼下正值盛夏,杏杏穿了白晓凤给做的短打,白藕似得小胳膊露在外头,那人毫不留手的拧这一下,杏杏胳膊立即红了起来。 杏杏的眼泪瞬间飚了出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想来便知有多疼了。 橘哥儿一看杏杏哭,心就立刻提了起来。再一看,杏杏那烈日都晒不黑的小白胳膊上还被拧得通红一片,橘哥儿瞬间暴怒,浑身的痛好像在这一刻消失了!橘哥儿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他飞快从麦地里爬了起来,直接扑向那人,一口锋利的小白牙,毫不客气的咬向对方胳膊! 你怎么敢拧我妹妹啊!看我不咬死你! 橘哥儿脑子里就剩下这一个念头。 那人惨叫一声! 他的同伙赶紧围了上来,来扒拉橘哥儿。 但橘哥儿无论被人怎么扒拉,就不松口,死死的咬住对方的胳膊! 第78章 谁也别想欺负杏杏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别人拉橘哥儿,橘哥儿嘴里就咬得越狠! 别人打橘哥儿,橘哥儿还是咬得更狠! 就突出一个死死咬住,死不松嘴! 那人越发叫的惨烈! 一伙人围着橘哥儿,却又无从下手,那叫一个无计可施。 日后名头响彻京城的纨绔小霸王,在他四岁半这年,狠劲初露狰狞。 只是此刻,他还是个浑身狼狈,嘴里死死咬住对方胳膊的小豆丁。 杏杏一边哭一边护在橘哥儿身边,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推任何一个想对橘哥儿动手的人。 那伙人气得大叫:“你快让他松嘴!” 杏杏哭着喊:“是你们先欺负人的!” 有人想对杏杏出手,橘哥儿红着眼终于松开了嘴,转头就扑向想欺负杏杏的那个人,张着一口满是血的牙,又要咬人! 这副不死不休的架势算是彻底震慑住了这几个外村的小孩。 对方赶紧跳开,谁也不敢再招惹眼前这两个小豆丁! 那人捂着流血的胳膊,也疼哭了:“走走走,这就是个疯子!” 几个人赶忙拖着麻袋,匆匆跑开。 杏杏顾不上方才在打斗中散落一地的麦穗,她哭着问正在呸呸呸吐着口中鲜血的橘哥儿:“橘哥儿,你疼不疼?” 橘哥儿刚想在杏杏面前逞下英雄,结果一张嘴刚强笑了一下,就牵扯到了方才被打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的, 杏杏哭得越发厉害,哭完一抹泪,她提出了解决方案:“橘哥儿你等一下,杏杏去喊奶奶过来!” 但她又不放心橘哥儿一个人在这,左右看了看。 这里是稍平缓些的山丘开垦出的农田,离着村子不算近,又因农忙已过,没什么人。 杏杏咬了咬牙,便拿自己小小的身体去支起橘哥儿的身体来。 橘哥儿疼归疼,一边呲牙咧嘴,一边不忘提醒杏杏:“别忘了咱们的麦穗。” 杏杏闷声道:“就让它们在地里散着嘛,回头杏杏再来捡。” 橘哥儿不乐意了,努力强忍着痛,自己站直了身子,倒吸着凉气:“那可不成!你别忘了那伙人就是为了抢咱们麦穗的!这些麦穗散在这里,被那些人都捡了去,那可咋办?”说着,橘哥儿便自己僵直着胳膊去够,“你不捡,我来捡…嘶,好痛。” 杏杏见橘哥儿那么坚持,她急了:“你别动…别动!杏杏这就捡!” 杏杏蹲下来捡麦穗,橘哥儿正好看到杏杏那越发红得发紫的胳膊,他恨得磨了磨牙:“杏杏,你胳膊还疼不疼?” 杏杏生怕橘哥儿担心,抬头朝橘哥儿露出个甜甜的笑来:“杏杏不疼啦!” 橘哥儿心里越发恼火了,只觉得自己还是咬得太轻,怎么着也得再往那人另一条胳膊上咬几口才是! 杏杏飞快的把散落的麦穗给捡回了兜兜里,她在前面挂了一个,脖子后面也挂了一个,腾出手来去搀扶橘哥儿。 两个小家伙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的往村子里挪。 走到田埂地头上,可巧有路过的村人碰见了这俩小豆丁。 单看那两个小豆丁的模样,一见都吓坏了。 橘哥儿鼻青脸肿的,走不动路的模样,一看就是被人打了。 还有小杏杏,短打外头露出的小白胳膊,这会儿看着发紫发青了一大片,甚是吓人。 村人大吃一惊,赶紧问:“崽,你们这是咋了?” 杏杏扁扁嘴,有些委屈的喊了声叔叔:“…有人要抢我们的麦穗,我们不给,他们就打我们。” 村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些外村来的捡麦穗的!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他立即道:“看你们俩也走不动了,走,叔叔抱你们回家!” 这村人橘哥儿跟杏杏都认识,平日里跟他们大伯关系很好。 两人犹豫了下会不会太麻烦这叔叔,而村人已然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小豆丁,径直往喻家去了。 到了喻家,村人便大声喊道:“谁在家啊?有外村的去你们地里捡麦子,把两个孩子给欺负了。” 家里人基本都在外头忙,只有卫婆子一人正好从外头回来,在屋子里寻着东西。 她听到村人的喊声,出来一看杏杏跟橘哥儿的模样,差点晕厥过去。 杏杏一见奶奶,委屈巴巴的伸手要抱,但手伸到一半,想起什么,着急道:“奶奶,你快去找大夫!橘哥儿被人打了!” 橘哥儿明显要伤得重很多,卫婆子心如刀割,声音都颤了:“这,这咋回事啊?” 橘哥儿却似是打了胜仗的公鸡,扬着脖子,跟卫婆子大声道:“奶奶,有人欺负杏杏,我把他们给打跑了!” 橘哥儿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卫婆子一颗心是又软又酸:“你这孩子…” 她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再三谢过了把两个孩子送回来的村人。 待卫婆子把橘哥儿抱会屋子,脱了衣服一看孩子身上,这卫婆子这眼里泪都要滚下来了。 孩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尽管疼得直呲牙咧嘴,却还是在那跟卫婆子炫耀:“…奶奶,我死死咬着他胳膊说什么都不松口,都给那人咬出血了!” 橘哥儿洋洋得意:“谁也别想欺负杏杏!” 杏杏在一旁哇哇哇的哭:“欺负就欺负嘛!…橘哥儿你不疼嘛?” “不疼…嘶嘶嘶。”橘哥儿逞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卫婆子给他抹膏药的动作给疼得呲牙咧嘴的。 杏杏哭道:“奶奶,橘哥儿是不是好痛?” 卫婆子心疼的不行:“奶奶再轻些,再轻些…” 橘哥儿不大好意思了,他觉得男子汉,一点点痛算什么呢? 他就强忍着,死死咬着牙不出声。 等卫婆子十二分小心的给橘哥儿上完药,橘哥儿已是疼出了一头的汗,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杏杏也一直陪着,见橘哥儿睡着了,她小心的蜷缩橘哥儿身边,也跟着睡了过去。 孙子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孙女胳膊上一大白的骇人青紫。 卫婆子心疼得直抽抽,给两个睡着的孩子在一旁轻轻的摇起了蒲扇。 正当卫婆子正琢磨明儿怎么去找那些外村人算账的时候,就听到外头有人大喊:“这里是不是喻家?!喻家人给我滚出来!” 第79章 你们倒主动找上门来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脸上一沉,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就见着院子里站着一对凶神恶煞的夫妻,手里拉扯着一个半大少年。 卫婆子眼神落在那半大少年的手臂上。 那手臂上鲜血淋漓,把衣服洇透了好大一片。 “你就是喻家人?”那男人上下打量了卫婆子一番,恶声恶气道,“我们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你家。看你年龄也不小了,是那臭小子的奶奶?你就说吧——” 他扯着那手臂上鲜血淋漓的少年往前走,让卫婆子看那少年胳膊上的伤口,恶声恶气道:“你就说,这怎么办吧!看你家那臭小子把我儿子的胳膊给咬的!” 先前卫婆子给橘哥儿上药的时候,已经听杏杏抽抽噎噎的讲完了事情的经过。 不得不说,杏杏虽说年龄小,但讲起事情来,逻辑缜密,能让人清晰的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卫婆子一听这男人竟然还敢找上门来,当即冷笑一声,什么也不管了,从院门直接抄起一把铁锹开始朝着那对夫妻跟那少年抡! “我正要琢磨找你们呢,你们倒是主动找上门来!”卫婆子便抡边骂,赶得那三人是目瞪口呆之余又狼狈的四处逃窜,“来我家地里抢我孙子孙女的麦穗不说,还扭我孙女,打我孙子!还有脸找上来!臭不要脸的!” 那三人抱头鼠窜,根本想不到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乡下婆子战斗力竟然这么强。 那男人没了法子,只能摞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狼狈无比的带着媳妇儿子冲出了喻家大门。 卫婆子尤不解气,在院子里气了许久。 恰好外出干活的喻家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卫婆子眼神一凝:“老三媳妇,你过来一趟。” 苏柔儿额上满是汗水,闻言一愣,又有些局促。 娘找她,是她有什么事做得不好吗? 结果卫婆子什么也没说,只转身带苏柔儿进了主屋。 橘哥儿跟杏杏正睡在那儿,即便那对夫妻上门来闹事,也没能把他俩吵醒。 苏柔儿一眼就看出来了自己儿子的鼻青脸肿,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难以置信极了! “橘、橘哥儿…”苏柔儿颤声喊着,泪眼婆娑,“娘,橘哥儿这是咋了?” 卫婆子跟苏柔儿把事情一说,苏柔儿便立即要回屋抄起她做鞋的钻子,去跟那伙人拼命。 卫婆子一把拉住苏柔儿。 苏柔儿反手抱住卫婆子,压抑着放声哭了起来。 “娘…我的橘哥儿,今年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啊…” 苏柔儿生怕吵醒了橘哥儿,压低着声音哭得厉害。 卫婆子也有些僵硬,不太习惯跟这个三儿媳妇这么亲密。 但三儿媳妇伤心的厉害,卫婆子也总不好把她推开。 卫婆子只能略有些僵硬的轻轻拍了拍苏柔儿肩膀几下:“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晚上,那对夫妻走夜路时,被人套了麻袋拖到角落里揍得鼻青脸肿,鬼哭狼嚎。 揍人的并非一人,但对方揍他们时,是半点声音都没露出。 这对夫妻只能觉察出,对方大概有两三人。 对方默契的揍完这对夫妻后,又把他们给直接抬着脚像是扔死猪一样扔到了路边。 教不好孩子,活该! 这还没算完。 第二日,槐哥儿四个也不去上学了,直接去了外村,找到那几个打了橘哥儿杏杏的半大少年,把他们给揍了一顿。 尤其是那胳膊上被咬出个深深的血印子的半大少年,槐哥儿几个重点关照了他。 揍完后,槐哥儿露出一口白牙,冷嗖嗖一笑:“打我弟弟妹妹,我就打你们!记住了,以后敢动我弟弟妹妹一根手指头,我肯定要加倍在你们身上讨回来!” 不仅如此,卫婆子还找了村子里的里正,跟他们反应了一下这外村人来他们村地里捡麦穗的事。 若真是困难,卫婆子并不反对那些外村人来村子里捡麦穗。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现在来他们村里捡麦穗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过得并不如何差的外村人。 南坨村的田地丰收,外村人那田地也不差,或者他们也有旁的谋生手段,并不是那种只有捡麦穗才能活下去的人家。 这也就罢了,但那些外村人越来越过分,这次敢直接从孩子手里抢,下次岂不是敢直接从还没收割的田地里直接割了? 里正一听,觉得卫婆子说得很有道理。 他捋了捋山羊胡子,跟村人们说,往后见到这些捡麦穗的,不分男女老少,只要气色不是那么差,甄别一番后,统统把这些来捡麦穗的外村人给赶出去。 卫婆子这才满意而去。 经了这么一桩事,苏柔儿心里头有了个执念,得找个灵验些的庙宇啊道观啊什么的拜一拜,给橘哥儿去去晦气才行。 后来经苏柔儿多方打听,在喻家男人盖别庄的那家饭馆附近的山里,有一个道观。 那道观人迹罕至,据说道观里头只有一老一少两个道士。 只是那道观风景极好,山清水秀的,据说也灵验。 苏柔儿便动了心思,想到橘哥儿去拜一拜。 橘哥儿这几日在炕上养伤,杏杏每日都过来陪他玩一会,这两日好得差不多了,苏柔儿总算允了他下炕,高兴的橘哥儿拉起杏杏就要往外跑。 “你别忘了你答应过娘什么?” 苏柔儿在橘哥儿身后赶忙道。 橘哥儿站定脚步,撇了撇嘴,倒还是记得:“…知道啦娘,过两日就陪你去道观里头拜一拜。” 苏柔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杏杏倒是好奇的很:“橘哥儿,你们要去哪里啊?” “去道观里头拜一拜,你去吗?” “什么是道观啊?” 杏杏好奇的问。 橘哥儿“唔”了一声,绞尽脑汁的总结:“道观很漂亮啦,而且…还能许愿!对,就是许愿的地方!” 杏杏来了精神,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想去!” 橘哥儿便跟杏杏一齐看向苏柔儿。 苏柔儿其实这次还是有点迁怒杏杏。但她到底是经了一些事,思想有了稍微转变,她知道,杏杏没有错,做错的是那些欺负人的外村人。 她看着杏杏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顿了顿,笑道:“自然是能去的。” 第80章 无名道观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李春花听说了苏柔儿要去道观烧香敬神,她也动了心思。 “……我去求一求神仙,保佑我四妹冬花,找的赘婿像样些,靠谱些。” 李春花跟卫婆子这般解释。 其实她还有一桩事想求一求神仙,但她不好意思当着卫婆子的面说。 李春花还想着,求神仙也给她一个机会,让她也能生个贴心的小女孩。 李春花本来想着,家里有两个臭小子已经足够了,她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多年又没再怀过,想来已经没了子女运。 但这些日子她看着二弟媳妇白晓凤又有了身孕,再加上杏杏这般可爱,她便也起了再要个女儿的心思。 只是,李春花自认一把年纪了,也不好把这心思掰开跟卫婆子说。 好在卫婆子向来不是那等苛待儿媳的婆母。她很是爽快道:“这些日子夏收你们也都累坏了,也该休息休息……想去道观拜拜,那便去吧。” 李春花高兴极了,跑去跟苏柔儿说,要同她一道去庙里烧香求神。 苏柔儿想起先前李春花对她的诸多照顾,稍稍犹豫了下,没有推辞,应了下来。 白晓凤倒是也眼馋想去,只是她眼下还有身孕,那道观在山里,要走一段地势险峻的山路,无论是卫婆子还是喻二虎,都不放心。白晓凤只好作罢。 只是在李春花苏柔儿带着橘哥儿杏杏出门去道观烧香求神那日,她找到李春花,拉着李春花的手,道:“大嫂,我这两日梦到了好些蝴蝶绕着我飞,听村里的老人说,这是要生闺女。可我还是担心,你到时候也帮我烧个香,求一求,让神仙保佑我如愿生个女儿。” 李春花一口应了下来。 反正她也想让神仙保佑她生个女儿,再捎带个二弟媳妇,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白晓凤见李春花应了,喜上眉梢,从小布包里掏出十文钱来。 “大嫂,你替我烧香求神,总不能让你出这个烧香钱。”白晓凤硬是把这钱塞到了李春花手里。 李春花知道有这么个说法,说是这烧香的钱不能旁人出,不然神仙收到了香火,却对不上因果。 她大大方方的把钱一收。 苏柔儿在一旁瞅着,没吭声。 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便往那传说中很灵验的道观去了。 这山路确实不太好走,有些地方过于狭窄,大人走起来,反倒是没有小孩来得灵活轻便。 橘哥儿跟杏杏轻轻松松的过了这段险峻的山路。 倒是李春花跟苏柔儿,相互扶持着,才磕磕绊绊的走过了这段路。 两大两小几乎走了半个上午,才到了那深山中的道观门前。 杏杏抬头看。 在她眼中,这道观建得那叫一个雄伟,带着些她看不太懂的神秘感。 道观没有挂扁牌,进了道观,便是一个小而精致的院子。 这院子有一方小小的池塘。 池塘边上有一块光鉴可人的大石头。 看那滑润的程度,应是有人时常坐在大石头上对着池塘喂喂鱼什么的。 池塘另外一侧便是一株极高大的桐树。 这会儿已是盛夏,这桐树竟然还在花期,只是花开的稀疏,偶尔几朵花飘落下来,落在池塘水面上,泛起细微的涟漪,很快便会有好几条鱼儿摆着尾巴游过来,咬着这桐花花瓣。 杏杏看得微微张开了嘴巴,有些出神。 橘哥儿调皮,直接从旁边捡了块小石头,啪一下,扔进了池塘里。 那些分食桐花的鱼儿便吓得四散而去。 杏杏有些无奈的看了橘哥儿一眼。 橘哥儿有些得意:“别看了,也不嫌太阳晒得慌?” 说着,他拉着杏杏便往前头供着祖师爷神像的大殿中走去。 杏杏任由橘哥儿拉着她,她只小声道:“橘哥儿,你要是砸到小鱼怎么办啊?” 橘哥儿越发得意:“那不正好?我们拿去烤了它!” 听上去,甚至还颇有几分摩拳擦掌的意味。 杏杏呆了呆:“可……可这是人家道观养的鱼儿呀。我们不能这么做吧……” 她有些担忧,“橘哥儿,你可不能当这样的坏人。” 橘哥儿敲了敲杏杏的小脑瓜:“我就随口一说不行吗!而且这不是没砸到吗?” 两个小家伙拌着嘴,跟在李春花跟苏柔儿身后迈进了大殿。 不过,很是奇怪,这道观的大殿里,她们愣是一个道士都没看到——其实,是打从进了这无名道观,无论是李春花苏柔儿,亦或是橘哥儿杏杏,都没有见着这家的道士。 祖师爷神像前的香桌上摆放着几把普通的香。 香炉里插着的香都燃尽了,好些香灰跌了下来,落在那香炉中。 那些散香旁边燃着烛火,看起来就像是让香客自取上香的。 但李春花跟苏柔儿都不敢直接自己拿香来烧。 “有人吗?”李春花的大嗓门响彻整座道观。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 “有人在吗?”李春花往偏殿寻去,“道长?道长在吗?” 偏殿小小的,也是空无一人。 李春花正有些纳闷。 她忍不住回过头来问苏柔儿:“这道观看着没什么人的样子……你是听谁说这道观很灵验的?” 苏柔儿愣了一下,喃喃道:“是我娘家大嫂……先前我在县城的时候,听她提过一嘴,说她有次躲雨路过这儿,随手上了个香,求她娘家爹身体好转……后来她爹身体果真好转了。” 李春花一听这么灵验,也不敢抱怨什么了,只耐心等着。 橘哥儿年龄小,坐不住,没多久便想出去玩。 先前橘哥儿发生了那么多事,苏柔儿哪敢放橘哥儿一个人去玩。 哪怕橘哥儿再三保证就在院子前面玩,苏柔儿也有些不大放心。 “这次带你来是跟神仙说说你的情况的。”苏柔儿哄着儿子,“你走了算什么?……这样,你好好在这待着,等完事了,我带你去县里头买点心吃可好?” 橘哥儿这才作罢。 杏杏却还惦记着她池塘里的小鱼。 这会儿又落了一朵桐花,杏杏想去看看,池塘里的小鱼吃花的样子。 “大伯母……”杏杏摇了摇李春花的袖子,小声道,“杏杏可以去池塘边上看鱼吗?” 第81章 霉煞附体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李春花抬头,见那池塘离着殿门口不算远,哪怕杏杏失足掉进池塘,她也能第一时间冲过去。 “去玩吧。”李春花道,仍不忘嘱咐,“要小心些,别乱跑。” 杏杏重重点了点头,开心的朝橘哥儿摆了摆手:“橘哥儿,杏杏出去玩啦!你好好待着呀!” 说完就往外溜。 橘哥儿:“……” 有你这样的妹妹,是我的福气。 杏杏跑到池塘边上蹲了好一会儿,看那几条鱼分食一朵桐花,看得是如痴如醉。 然而不多时,她便听到一个窸窸窣窣的动静。 杏杏下意识抬起头,就见这道观的外墙上,竟然骑了一个看上去有七八岁模样的男孩! 那小孩尽管年岁不大,但依旧能看出五官生得极好,就是眉眼间笼着一股雾蒙蒙的气质,看着有些阴郁。 那小孩骑在墙头,冷冷的看向杏杏,没吭声。 杏杏正想问问这位小哥哥,你爬那么高,不怕掉下来吗? 结果这话还没问呢,就见这位冷酷沉默不爱说话的小哥哥,身子一歪直接从墙头上摔了下去! 杏杏:“!!!” 她顾不上什么,赶紧从道观大门那跑了出去,去看那不爱说话的小哥哥摔的伤势。 可千万别摔坏了呀! 结果那小孩已经自己爬坐了起来,尽管摔得有点灰头土脸的,但他却好像习以为常一样,坐在那儿没吭声。 杏杏眼眸里满是关切:“疼吗?” 那小孩抬起眼来,沉默的看了杏杏一眼。 杏杏却理解错了他眸中的寒意,以为对方是在向自己求助,她上前两步,伸手想要扶他。 “别过来!”那小孩疾言厉色的阻止。 杏杏愣在了原处,颇有些不知所措。 那小孩试图自己爬起来,但这次摔得显然比他以为的重多了,他脚好像崴到了,一动就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杏杏没法坐视不管,她还是上前,扶了那小孩一把。 但那小孩却像是碰到了什么极懊恼的事来。 “我都让你别过来了——”小孩有些恼怒,“你怎么能碰我——” 杏杏“啊”了一声,越发有些发懵。 但扶都扶了,小孩只能咬牙,借了一点杏杏的搀扶之力,自己努力站了起来。 杏杏问道:“你还能走吗?” 那小孩却不轻不重的把杏杏推开了——他一瘸一拐走得飞快,很快就跟杏杏拉开了距离。 两人相隔少说有一丈了,那小孩才回过头来,神色阴沉,硬邦邦道:“都说了,你还是不听,到时候若是遇到什么倒霉事,记得找我。” 说完,他便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杏杏有些搞不懂,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 “杏杏!” 这会儿,李春花也发现杏杏不见了,慌里慌张的追了出来。 见杏杏好端端的站在道观外头,她这才长舒一口气。 杏杏立马跟李春花道歉:“大伯母对不起,杏杏方才看到有人从墙上掉下来了,便过来看看,让你担心了。” 她指着方才那奇怪小孩掉下来的方向。 李春花一看,那处的杂草确实被压扁了一块,很明显是有人掉了下来。 侄女儿乖巧又懂事,李春花哪里舍得半分指责? 李春花轻轻扯了扯侄女的小啾啾:“没事,咱们进去吧。” 杏杏点头,乖巧的牵上李春花的手,一道回了道观。 两大两小又等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有一白胖慈祥,穿着道袍的老道士慢慢从外头走来。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李春花跟苏柔儿赶忙迎了上去:“道长,我们想烧香。” 老道士指了指香案:“自取便是。” 说完,他眼神飞快梭巡众人一圈,最后落在了杏杏身上。 李春花跟苏柔儿一听这里烧香竟然不要钱,对视一眼,都高高兴兴的去蒲团那跪下,求神仙保佑去了。 橘哥儿也被苏柔儿给拽了过去。 剩下杏杏站在殿门口。 老道士正要说什么,突然看见了杏杏手腕上那串黑漆漆的佛珠来。 老道士似是想起什么,神色变了变。 他想起多年前那位大师留下的箴言来。 当时他家少主出事后,他家主子便问过,何时能让他儿子恢复正常。 大师只留下了五字箴言。 ——等一破局人。 当时,他的主子,也问过那位大师,怎么才能知道对方就是破局人? 大师却只伸手,让主子看了眼自己手腕上佩戴着的那串小粒佛珠后,飘然离去。 当时他站得远,并不知晓那佛珠的模样。 但…… 眼下这个小小的女孩,手腕上便带着一串佛珠。 是巧合,还是? 老道士什么也没说,只换上了笑眯眯的表情,同杏杏聊了起来:“小姑娘,你手腕上戴的佛珠,哪里来的啊?” 李春花听到老道士问杏杏话,还以为是这位老道士在意杏杏在这道观中戴佛家的东西。 她赶紧从蒲团上爬起来,跟老道士告罪:“道长,这串佛珠是一位游方僧人送我小侄女的……她一直戴在手腕上,您别怪她。” 老道士心里微微吃了一惊,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被赠佛珠的人也不少,也不能就这么断定,这就是少主的破局人。 老道士慈眉善目的一笑:“无妨。我们修道之人,并不会太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李春花敬佩的想,不愧是得道高道啊! 她方才还没絮叨完自己的愿望,很快便又跪回了那蒲团,烧香求神。 倒是杏杏,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老道士暗中打量杏杏。 他家少主,打小就是天煞孤星的霉煞体质,平日里自己走路倒霉,吃饭倒霉,就连安静坐着也会倒霉。 最离谱的是,谁碰到他家少主,轻则摔一跤,重则也会有血光之灾。 这几年这种情况越发厉害了,因此,他家主子听了高人的话,让他带着少主,来这深山中躲霉煞。 方才他听少主说,有个小丫头碰到了他胳膊。 老道士也担心小小的女娃,遇上个血光之灾什么的,说不定就会丧命,这不是增加他家少主身上的冤孽吗? 是以,他这才匆匆赶来。 只是,他看了这小姑娘好久,也没见着这小姑娘有什么倒霉的迹象啊? 真是奇了怪了。 第82章 回去路上,当心一些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然而一直到李春花跟苏柔儿在祖师面前絮絮叨叨的说完了所求,准备走了,老道士也没看出杏杏有哪里不对劲来。 按理说,这沾上霉运,顶多半个时辰就立竿见影了啊。 老道士越发觉得不对劲来。 难道,这还真是那箴言中所说的破局人? 老道士又一想,如果真是破局人,时候到了,总会出现来破局,倒也不必着急。 这么一想,老道士倒释然了。 不过,想着那个小姑娘碰过公子,说不得在回去的路上,沾染的霉煞就要发作了,老道士还是同李春花跟苏柔儿两个大人委婉道:“回去路上,当心一些。” 两人不懂老道士是什么意思,只是互相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惶恐。 下山的时候,过那有些险峻的山路时,李春花跟苏柔儿心里都突突的,互相拽着彼此,还要腾出一只手来,李春花拽着杏杏,苏柔儿拽着橘哥儿。 两个孩子本来走得好好的,让她们这一拽着,反而是走得有些险象环生。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两人走过山路,对视一眼,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 县城离这不远,李春花跟苏柔儿便又带着两个孩子拐道去了县城,准备买些东西。 刚进县城不久,李春花注意到杏杏盯着一处糖葫芦看。她还以为杏杏想吃,很是豪爽的从腰间摸出铜板来:“杏杏是不是想吃?大伯娘有钱,给你买!橘哥儿呢?橘哥儿想不想吃?” “大伯娘,杏杏不是想吃。”杏杏却摇了摇头,指向卖糖葫芦那老伯身后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有些疑惑,歪了歪小脑袋,“杏杏好像看见上次来咱们家的那个舅舅了……” “舅舅?什么舅舅?” 李春花听得一头雾水,等她想起什么,又满脸警觉,“不会是李金男吧?!” 这天杀的,不是都去赵家当上门女婿了吗?! 别是又想做什么妖吧! 好在杏杏摇着小脑袋:“不是他。是……” 杏杏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在那皱着小眉头想怎么描述。 不过李春花听到杏杏说不是李金男,便已经放下了心。 橘哥儿嘀咕:“那又是哪里来的舅舅?是三哥四哥他们舅舅,还是我舅舅?” 橘哥儿又自己否认了,“不对啊,你好像也没见过我们舅舅啊……” 杏杏突然“啊”了一声,攥着小拳头很是肯定道:“杏杏想起来啦!那舅舅姓卫!是卫家舅舅!他上次来看过奶奶!” 一听姓卫,李春花跟苏柔儿都愣住了。 难道是婆婆的娘家侄子?杏杏又说来过来她们婆婆,那应当是卫家人没错了。 这么算下来,好像杏杏确实得叫人家舅舅。 李春花跟苏柔儿对视一眼,既然是卫家那边的亲戚,于情于理她们都得上前去打个招呼才是。 “杏杏是看见卫家舅舅往这里去了吧?”李春花指着那卖糖葫芦老伯身后的小巷子。 杏杏点了点头,但又有些欲言又止。 李春花却没注意,同苏柔儿各牵了杏杏跟橘哥儿往小胡同里去了。 杏杏小眉头犹有些困惑。 她方才、好像看到……那卫家舅舅,跟另外一人,把一个什么人,拖进去了呀…… 算啦,先跟大伯娘她们去卫家舅舅那儿吧! 这小胡同背阴,有些黑,李春花不太确定的叫了一声:“阿峰表弟?” 太黑了,她都怀疑这里根本就没人了。 好在黑暗中有人满是警觉的回应了,语气还有些凶:“谁?” 李春花跟苏柔儿咽了口唾沫,下意识挡在两个孩子身前。 黑暗中的巷尾,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那人生得有些瘦小,手上还拿着一根木棍。 李春花差点叫出声来! 好在那人先认出了李春花跟苏柔儿,笑了起来:“啊,我当是谁,原来嫂嫂……大表嫂,你们怎么过来了?” 那人说得语气轻松熟稔,先前话里的凶狠之意仿佛是个幻影。李春花这会儿总算习惯了巷子里这有些微弱的光线,认了出来。 果然是婆婆娘家那边的侄子,叫卫峰的。 李春花性子简单,顿时松了一大口气,笑了出来:“阿峰表弟,果然是你。方才要吓死我了……” 卫峰笑道:“方才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知道是大表嫂,我这就放心了。” 他看向苏柔儿,倒是“咦”了一声,面上带着几分迟疑:“这是……” 李春花赶紧介绍:“这是你三表嫂,先前你们没见过两次,你自是不认识。” 实际上是从前的苏柔儿对各房的乡下亲戚很有些看不上,平时来个什么亲戚的,苏柔儿都在她们三房屋子里躲着,自然没见过几次。 卫峰倒是很客气,赶忙同苏柔儿打招呼:“三表嫂好。” 苏柔儿心底还是有些怕,不像李春花那般亲热自然。她勉强笑着点了点头:“表弟好。” 卫峰眼神落在杏杏跟橘哥儿身上,他笑道:“小杏杏,咱们又见面了……这应该是我那五外甥,橘哥儿吧?” 橘哥儿年龄尚小,很小的时候见过卫峰一面,不过那会儿他还不记事,自是记不得的。 杏杏叫了一声“卫家舅舅”,橘哥儿便也跟着叫了一声“卫家舅舅”。 卫峰很是高兴,把手里木棍随手一丢,浑身上下摸了摸,又有些尴尬:“得,这次又没准备什么见面礼……也没事,大表嫂二表嫂吃饭了吗?一会儿当弟弟的,请两位嫂子跟两位小外甥下馆子去。” 李春花笑着摆手:“不用不用,我们买些东西,就回家了。我回去跟娘说一声,娘老是惦记着你,听了一定很高兴。” 卫峰想起什么,也笑道:“过些日子我就去看我姑。” 两人正寒暄着,杏杏却盯着卫峰身后的暗巷。 那里站了个什么人,正靠墙等着。 地上,还趴着个什么人,面朝下,生死不知。 杏杏小脸发白,有些害怕。 卫峰察觉到杏杏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知道她大概是看到了巷子里的情形,他有些不甚在意,笑着安抚杏杏:“别怕,舅舅现在在场子里干活,有人逃债,舅舅教训他一下罢了。” 第83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听得懵懂,李春花是乡下的妇人,也没怎么接触过这些东西,自然也是不懂。 但苏柔儿是县里头的姑娘,再加上她哥哥也沾了赌,她自然也知道一些,这卫家表弟嘴里说得场子,八成是赌场了。 赌场,可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啊。 苏柔儿脸色微微有些变了。 “要不这样,两位表嫂先去忙,”卫峰笑道,“我那边还有点事,等忙完了,改日我再去喻家。” 李春花没多想,点了点头:“那成,你忙去。” 苏柔儿知道在赌场干活的,大多不是什么好人,她脸色有些发白,攥紧了橘哥儿的手,便同牵着杏杏的李春花往外走。 杏杏忍不住回头看去。 就见着那卫家舅舅,在巷尾那晕倒的人面前,抬起了脚。 ——身后那昏迷的人,似是被卫峰狠狠踢了一脚,发出了一声惨叫! 别说是杏杏了,就连李春花也吓了一跳。 她嘴里念叨着:“也不知道阿峰表弟这干的是什么活计,可真吓人……” 李春花正想催苏柔儿走快些,却见苏柔儿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呆愣在那儿,身子僵直,脸色惨白! “老三家的?……”李春花试探的叫了一声。 橘哥儿也察觉到他娘不太对劲,有些着急:“娘?” 苏柔儿却猛地回过神来,把橘哥儿往李春花那边一推,她拔腿就往巷子里跑! 一直跑到了卫峰面前,大喊一声:“等下!” 卫峰的同伙有些恼:“这女人干啥?” 卫峰瞥他一眼:“这我三表嫂,你放客气点!” 他站直了身子,同苏柔儿笑道:“三表嫂过来干啥,我们干的是腌臜活,你还是离远些好。” 显然,他方才看出了苏柔儿脸上的不自在。 苏柔儿浑身在发抖,指着地上那面朝下、趴在地上的人:“这……这人……” 那人方才已经从昏迷中被卫峰踹醒了,他似是听出了苏柔儿的声音,顿时大力挣扎起来:“妹妹!救我!!!” 苏柔儿心慌的不行,蹲下去把人用力翻过来一看,如遭雷击—— 地上那惨遭卫峰殴打的,竟然是她亲哥,苏成宗! 苏柔儿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大哥!” 卫峰有些傻眼。 李春花在巷子口,原本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柔儿的一系列操作,这会儿听到那一声“大哥”,更是傻眼了! …… 医馆里,卫峰脸上有些尴尬,揉着头发:“不是,我这也没想到,这是三表嫂的亲哥……” 李春花也不知道说啥好。 她觉得自己本来脑子就不灵光,又遇到这种事…… 要是二弟妹在就好了! “好端端的,怎么能把人打成这样……”苏柔儿气得头都疼得厉害。 卫峰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 卫峰的同伙呵的冷笑一声:“都说了,他欠了我们场子的钱,又不还钱,还想逃债。我们打他,也是道上的规矩……我跟阿峰这还是好的,没有直接要他胳膊腿的。你出去问问,谁欠了赌场银子想跑路,不被收拾的?!” 李春花听得心惊肉跳的。 原来是赌场啊! 李春花没有怪卫峰,反倒是小声同苏柔儿说起来:“不是,老三家的,你这哥哥咋还赌得这么厉害啊?……咱们乡下人都知道,赌不是个好玩意,赌狗更是不得好死,他怎么还……” 李春花见苏柔儿脸色难看得很,后知后觉的收了声。 苏成宗躺在床上哎呦哎呦的:“小妹啊,这是你婆家那边的表弟啊……那咱们就是一家子啊,这大水冲了龙王庙啊……我说表弟啊,咱们都是一家子,你们就再宽限几日吧!再给我几天,我一定能凑够银子!” 卫峰没吭声,卫峰的同伙冷笑一声,显然不信。 苏柔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欠了多少钱?” 苏成宗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说话还是一股子吊儿郎当的感觉:“没多少,不就几两银子……” 苏柔儿根本不信! “说实话,到底多少钱!”苏柔儿厉声问道。 苏成宗咳了一声:“……就十两。” 还没等苏柔儿说话,卫峰已经在旁边接上了话:“赌狗嘴里没一句真话。他欠了我们赌场整整一百两。” 卫峰一开口,苏成宗根本不敢多说什么,眼神飘忽游移,也没敢出声反驳。 一百两! 苏柔儿气得浑身发颤,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简直想晕厥过去! 一百两啊! 他们苏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一百两! 她大哥怎么就敢! 看着苏柔儿在那哭,李春花在那束手无措,卫峰想了下,低声跟同伴商量了两句,同伴虽说有些不太赞同,但还是妥协了:“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 卫峰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这才同苏柔儿道:“三表嫂,你大哥苏成宗,欠的这一百两银子,迟早是要还的。今儿我们看在你跟大表嫂的面子上,就先回去,再给他两日的时间。” 苏柔儿只觉得满心的绝望。 两日,两日又有什么用! 再过两百日,苏家也凑不出一百两银子啊! 但苏成宗却大喜,嘴里连声喊着:“多谢卫爷!卫爷慢走!慢走!过两日我一定把一百两都还上!” 卫峰跟同伴便要走。 李春花犹豫了下,还是叫住了卫峰。 “阿峰表弟,你过来下。” 李春花把卫峰叫到角落,有些紧张的压低了声音:“阿峰表弟,你咋在赌场干活了?我记得,你不是跟人收皮子卖的吗?……能不干这活不?” 卫峰苦笑一下:“大表嫂,这些年荒的,卖皮子这营生也不好干……赌场这活,我要是不干,总不能去喝西北风吧。” 李春花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卫峰知道李春花是一番好意,他没再说什么,只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大表嫂,我这么跟你说吧,赌狗是没救的。要是那苏成宗跟家里头借银子,你可跟我姑说好,千万别心软,别借给他。” 李春花心里一突,连连点头。 第84章 我这个当大嫂的还在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苏家人闻讯赶来时,卫峰跟他同伙已经离开了。 苏柔儿她嫂嫂钱氏,见了躺在床上哎呦哎呦的苏成宗,便叫着“你这天杀的”,要冲上去打他。 钱氏哭天抢地:“这日子没法过了啊!一百两啊,卖了我们全家都还不起!这个杀千刀的赌狗,是要我们全家去死啊!” 苏成宗闭着眼装死。 苏母脸色有些差,她小声埋怨道:“……行了,你少说两句,成宗都被打成这样了!” 苏母眼神移向一旁的苏柔儿,叹了口气,问道:“……听说打人的是你婆婆的娘家侄子?这医药钱给了吗?” 苏柔儿简直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娘,你听过赌场的打手打了人,留医药费的吗?” 苏母流泪道:“柔儿,那怎么办?你婆婆的娘家侄子打了人,总不能不认吧……家里头哪里还有银钱了?这一百两,是让我们全家去死啊!” 苏柔儿心如刀割,说不出话来。 钱氏想起什么,冷笑着阴阳怪气说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人家嫁了好人家,哪里还管娘家死活!” 钱氏捂住脸继续哭了起来,“哪像我,瞎了眼,嫁给一个赌狗!” 苏母都不知道要怎么劝才好。 一片闹哄哄的,在一旁的李春花突然想到了那无名道观老道士的批语,让她们“回去路上,当心一些”。 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不就是在回去路上遇到的事吗? 准,实在是太准了! 一直闹到了下午,苏柔儿咬牙从怀里掏了一小块碎银子出来:“我就这些了,先付药费吧……” 钱氏一把把那块小小的碎银子给夺了去。 “就这么点,都不够一钱银子的,够干什么?!”钱氏嗓音尖锐,满是嫌弃。 苏柔儿声音微哑,眼里燃着怒火:“不要就还我!” 这是上次喻三豹走商回来,挣得一些银钱。 因着眼下本钱是公中出的,利润自然也都得交到公中。这些银钱是卫婆子喻老头心疼喻三豹在外头走南闯北吃不好睡不好的,私底下给他的补贴。 但喻三豹也担心苏柔儿平日里手上一文钱都没有,要买个什么花钱不趁手,硬是把自己那点补贴,分了一半给苏柔儿。 苏柔儿这次带这些银钱过来,一是想着在道观替橘哥儿烧个香,二是想着在县里头买些棉线棉布,给家里人做几双鞋子。 谁能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这钱拿出来,苏柔儿心都在发抖,钱氏竟然还在嫌弃! 苏母赶忙出来打圆场:“柔儿,你嫂子也是着急……这些钱也确实不够用,你再拿点?” 苏柔儿对苏母无比失望:“娘,我浑身上下就这些银钱。都给了大嫂,我要做鞋的棉线跟棉布都没法买了……” 苏母根本就没把苏柔儿后一句话放在心上,她耳朵里只有苏柔儿那句“浑身上下就这些银钱”。 她叹了口气:“行,那就让你嫂子先拿着吧……” 李春花看不下去了。 她本来就是有话直说的憨直性子,当即皱眉同苏母道:“婶子,按说这话不该我说,但你们家也有点太过分了!……老三媳妇是我们喻家的儿媳妇,她有没有钱先不说,你们怎么管她要钱要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李春花难以置信极了,“我这个当大嫂的还在呢,你们当着我的面就这么行事,就真的不担心你们家女儿,往后在喻家抬不起头啊?” 苏柔儿鼻子酸涩的想哭。 这么多年了,她家里从来没有顾及过她的脸面,连性子最直的大嫂都看出来了,更别说家里其他人了! 苏母多少还有些廉耻,她涨红了脸,讷讷道:“这不是,这不是我儿子他……” “你儿子是你儿子,又不是我三弟妹的儿子啊!”李春花越发困惑,发出了灵魂质问,“他有手有脚,是个成年壮劳力,怎么着,还得让嫁到我们喻家的妹妹养着他?” 这话说得,医馆里其他来往医患都有些侧目。 苏母老脸都挂不住了,讷讷说不出话来。 李春花看了看天色,一把拉过苏柔儿的胳膊:“老三家的,不是我说,现下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得带着两个孩子回村子了。不然,你是想让娘做饭,还是想让还怀着孩子的二嫂做饭?” 苏柔儿脑子昏蒙蒙的点头,直接被李春花扯着胳膊拉走了。 李春花扬声道:“橘哥儿,牵好杏杏,咱们回了!” 两个小的,跟在李春花跟苏柔儿身后,一并出了医馆。 李春花步子走得飞快,苏柔儿亦步亦趋,两个小的,跟在后头几乎要一路小跑。 一直走到离医馆远远的地方,李春花这才稍稍停下了脚步,拍了拍胸口,直白道:“我是真怕你娘家那边再纠缠上来。” 苏柔儿无地自容:“大嫂……让你看笑话了。” “嗨,这叫什么话!”李春花根本没当回事,“你想想我娘家那养弟,是不是也挺糟心的?这不,也解决了嘛!……都是一家子,遇到事就要互相帮衬,什么看不看笑话的。” 橘哥儿跟杏杏也跑得气喘吁吁的。 橘哥儿气都没喘匀,赶忙道:“娘,呼,呼,咱们现在挺好的,你,你可别想不开,又带我回,回外祖家。” 显然,在外祖家住的那段时间,都快成橘哥儿的心理阴影了。 苏柔儿鼻子一酸,声音微哑:“放心,娘不会再糊涂了!” 李春花带着几分赞许,点了点头。 等李春花跟苏柔儿带着橘哥儿杏杏回到南坨村时,天色着实已经不算早了。 卫婆子有些担心,哪怕是在灶房做饭,也时不时的出来看几眼,看看她们回来没。 一直等两大两小安全无虞的到了家中,卫婆子这心才放了下来。 李春花一看卫婆子在蒸馍,急得赶忙去洗手:“娘,我去做饭,你歇着就是。” 卫婆子一摆手,不耐道:“得了吧,你们这走了一路,赶紧休息去——就是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你们去道观烧香求神不顺利?” 第85章 管他去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李春花虽说是心直口快的,但也不是什么话都往外说的。 她看了一眼苏柔儿,见苏柔儿咬着下唇不像是反对的样子,李春花这才边从盆里撩水洗手,边同卫婆子道:“娘,这事吧,说来话长了……” 李春花想起什么,又有些亢奋,“娘,那道观还真有点灵。那老道士跟我们说,回来路上,要注意一下……这不,回来的时候还真就遇到事了!” 卫婆子听得心里咯噔一下:“啥事?” 真遇到事了?! 她下意识就往杏杏跟橘哥儿身上打量。 杏杏跟橘哥儿两个小家伙累得够呛,正坐在小板凳上,抱着果子啃,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卫婆子稍稍松了口气,又听得大儿媳妇道:“……娘,我们看到阿峰表弟了!” 卫婆子愣了下:“阿峰?” 她却也没有很意外的样子,点了点头:“阿峰之前来家里看过我,说跟人收皮子……” 卫婆子注意到,苏柔儿的脸色有些不太自在。 李春花犹豫了下,还是道:“娘,阿峰表弟现在不收皮子了。他……” 卫婆子见李春花吞吞吐吐的,有些不耐烦了:“有话就说,不干不脆的,吊人胃口。” 李春花咳了一声:“不是,娘,主要阿峰表弟他……他现在,好像在,在给赌场当打手。” “什么?赌场打手?”卫婆子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你看错了吧?阿峰不是干那个的。” “真没看错。”李春花又咳了一声,“娘,我还跟阿峰表弟说话了。哪能认错……再说了,最初还是杏杏先认出他的。是不是,杏杏?” 啃果子的杏杏听到大伯娘点她的名字,她抬起头,嘴里还嚼着果子,小脑袋点了点:“嗯,是卫家舅舅!” 应了李春花的问话。 卫婆子如遭雷击。 这事显而易见的对卫婆子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她微微张着嘴,许久不能言语。 李春花也不敢催,自己掀开灶台上坐着的蒸锅笼盖,看了眼蒸笼里馒头的状态,又往炉灶里加了把火,让火烧得再旺些。 苏柔儿低着头,不吭声。 半晌,卫婆子这才回过神来,但依旧是难以置信的状态,喃喃道:“不是吧……阿峰怎么就去当赌场打手了。” 她有些不死心,问李春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真没什么误会。”李春花犹豫了下,又忍不住看了眼苏柔儿。 李春花这不是第一次往苏柔儿那边看了。 卫婆子满心狐疑的也去看向苏柔儿。 苏柔儿低着头,不吭声。 但就着日暮的那点天色,能看得出,这三儿媳妇脸是涨红的。 ……这俩儿媳妇,在搞什么鬼? 李春花稍稍压低了声音:“……娘,我们是在巷子里跟阿峰表弟碰见的。那会儿,阿峰表弟正在按赌场那边的规矩,讨债呢……” 卫婆子一把年纪,经历的事多,也曾见过县里头赌场的人,追到村子里,拿着大砍刀,追着人讨债的。 卫婆子脸一下就白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她的娘家侄子,竟然干起了这等行当! 李春花又看了一眼苏柔儿。 卫婆子这会儿正满心烦躁着,见大儿媳妇一会儿看一眼三儿媳妇,一会儿又看一眼的,早就莫名了。她强忍烦躁,喝道:“你们俩这是干啥!有话不能直接说?!是打算商量一下,瞒着我这个老婆子是吧?!” 李春花这才有些尴尬道:“……娘,不是。主要是……”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卫婆子说。 被卫峰讨债的那个赌狗,就是苏柔儿的娘家大哥啊! 倒是苏柔儿,白着脸,惨笑了下:“娘,不是大嫂想瞒你,是大嫂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苏柔儿快要落下泪来,强忍着,“……阿峰表弟打的那个人,是我大哥苏成宗。” 卫婆子早从苏柔儿嘴里听过,苏成宗赌钱的事。 听到这话,卫婆子虽说对此不意外,却又因着讨债那人是娘家侄子,多少有了些冤孽的感觉。 苏柔儿双手捂脸,有些扛不住了,哭道:“娘,我大哥,我大哥他输了一百两银子,这,这可怎么办啊……” 饶是眼下家中存了不少银钱的卫婆子,听到这个数,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百两银子?! 不夸张的说,他们老喻家,若没有杏杏带来的那些福运,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攒出一百两银子来! 这苏成宗怎么敢的啊? 怎么就敢输出去一百两银子?! 卫婆子心里直发颤,都说不出话来了。 苏柔儿只是在那哭。 卫婆子被这一个又一个的消息给震惊的,只觉得脑瓜子都嗡嗡的。 半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老三家的,你大哥欠了这么多银钱,你娘家有个什么章程没?”卫婆子问。 苏柔儿哭着摇摇头。 哪有什么章程,无非是逼她从婆家拿钱罢了。 李春花在一旁嘀咕:“我看三弟妹娘家也不像有钱还的样子……就连三弟妹她大哥被打的医药费,她娘家都要管三弟妹要……” 她又想起卫峰临走时嘱咐她的话,犹豫了下,还是没当着苏柔儿的面跟卫婆子说。 苏柔儿哭得越发厉害。 卫婆子烦躁无比。 家里一开始给喻三豹拿了些银钱,后头看到喻三豹跑商确实能挣钱,又给了些,加起来一共是三十两银子,给喻三豹当生意本钱。 家里四个哥儿上学,光束脩以及纸墨笔砚还有书本等,又是大几两银子没了。 家里头眼下就还有那点钱! 比起苏成宗欠的一百两,那算是杯水车薪! 更何况,苏成宗那样的赌狗,要卫婆子来说,就是管他去死! 赌狗大多是个无底深渊,填进去再多的银子,都是听个响罢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卫婆子没有开口说借钱,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苏柔儿尽管读懂了婆母的意思,心里也早有准备,但还是隐隐有些绝望。 一百两银子,她娘家哪里拿得起啊…… 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大哥去死吧! 第86章 这不就是要他去死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晚上杏杏迷迷蒙蒙的睡在炕上,卫婆子给杏杏打着扇子,压低了声音跟喻老头把两桩事一说。 第一桩,便是卫峰去当了赌场打手的事。 喻老头听了也是眉头皱了起来。 他们这些本分的农户人家,向来视赌场为洪水猛兽。卫峰虽说不是去赌,但是整日在赌场干活,耳濡目染的,难免不会沾上什么恶习。 “……要不过两日,你也回趟娘家看看吧。”喻老头道,“你也好些时候没回娘家看过了。正好问问是什么情况。” 卫婆子有些意动,却又有些迟疑。 家里这一大家子事,她着实是丢不开。 喻老头劝她:“到时候你正好带杏杏去,也算是认认门……至于家里头,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看着三儿媳妇也不像从前了。有老大老二家的,家里乱不了。” 说到三儿媳妇,卫婆子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同喻老头说起了今晚她要说的第二桩事。 这第二桩事,便是苏柔儿娘家哥哥苏成宗,欠了赌场一百两银子的事了。 喻老头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喃喃道:“怪不得我见着今儿晚上这气氛不太对……一百两啊。那苏家小子怎么敢的啊……” 一百两,足可以让一个家庭家破人亡了! 卫婆子叹了口气:“可不是么。偏生当时跟苏成宗讨债的就是阿峰。虽说有这层亲戚关系在,但也不能就不要这一百两银子了……你说这如何是好?我看老三媳妇也是彻底乱了方寸。” 喻老头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做了决定:“这两日我就先不去上工了,就先在家里头待两日。” 老两口尽管都没点破,但他们心里清楚,这苏家,八成会借着苏柔儿这姻亲关系,上门来要钱的。 这事关苏成宗的命,到时候苏父苏母的过来哭一哭,苏柔儿这当人女儿的,难道还真的不管了? 卫婆子向来是嘴硬心软,喻老头留下来,也是怕到时候卫婆子难做。 卫婆子心烦的很:“你说若是旁的事,作为亲家,咱们帮衬一把也没什么关系……可苏成宗这可是把钱都赌输了!再说了,咱们家里头这日子,因着杏杏,这才刚好了些,后头几个哥儿要读书,老三做生意要本钱,哪里有钱往赌狗的无底洞里砸?” 喻老头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他叹了一口气:“老婆子,你也别心烦了。这事谁家摊上,那都是倒了大霉,都是要跑的——咱们明儿拿个五两银子,算是尽一番心,也就罢了。” “也只能这样了。” 老两口这般商议了一番,皆是叹气不已,歇下睡了。 翌日,不出喻老头所料,这苏父苏母果然上门了。 苏父苏母这次倒没空手来,拎了一包点心,一点布匹来的。 白晓凤啧了一声,悄悄跟李春花在屋里咬耳朵:“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遭见人家‘县里人家’来咱们这小村子是带了礼来的。” 李春花眼神好一些,她盯着苏母手里拎着的那块布头,喃喃道:“我咋觉得那块布,有点眼熟呢……” 白晓凤赶忙细细一看,这一看,好家伙,她差点冷笑出声:“大嫂,不怪你眼熟,那布的花色我记得呢——咱娘先前给老三媳妇准备的回娘家的节礼呗。好家伙,这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给羊送礼把羊毛送回来了。” 李春花直咂舌。 妯娌俩在二房屋子里透过窗户嘀嘀咕咕,就看着卫婆子跟苏柔儿带着苏父苏母穿过院子进了主屋。 这主屋门帘一放,里面是个什么情形,那都看不见了。 白晓凤是挠心挠肺的,她跟李春花商量:“大嫂,你说家里头来了客人,咱们是不是也得去露个面啊?” 李春花却是犹豫着:“万一到时候起了冲突……你还有身子,伤到了可咋办?” 这倒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白晓凤虽有遗憾,却也只能作罢。 此时的主屋里,苏柔儿给苏父苏母,卫婆子喻老头都倒了水,红着眼坐在一旁不吭声。 苏母也不知道该怎么起这个话头,她左右看了看:“……橘哥儿呢,怎么没看见橘哥儿?” 苏柔儿勉强道:“他跟杏杏出去玩了。” 苏母便又没了话。 倒是苏父,长吁短叹几声后,同喻老头道:“亲家啊,我是真没脸跟你开口啊……但,我家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啊……” 喻老头安慰道:“那些文人不是老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你也不要太沮丧了。” 苏父见喻老头没顺着他话说,心里暗暗着急,忍不住道:“……亲家,咱们做了这么多年亲家,有些话我就明说了……当年我们家也是看你们家人品好,这才把女儿嫁到了你们家。” 卫婆子心中冷笑。 看她们家人品好? 彩礼可没少要一文钱! 他们老喻家为了那彩礼可谓是倾全家之力,就差把围墙拆了去卖石头了! “……我家成宗出的事,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亲家,你们说,这可咋办啊?” 苏父越说越激动,“总不能让成宗去死吧!” 苏柔儿眼眶越发红了。 她知道她亲爹这样不好看,但若是有法子,谁又愿意这样呢。 苏父满含期待的看向喻老头:“亲家,听说上次赌场那人,是亲家母的娘家侄子,能不能让亲家母跟人家说说,去通融一下?……一百两银子,我们是真的拿不出来啊。” 卫婆子叹了口气:“我们家阿峰给赌场当打手这事,我也是头一遭知道。但亲家公,你想想,赌场又不是我娘家侄子开的,他就是一打工的,哪里管得了人家赌场管事一百两银子的债宗?” 苏父苏母心里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听到卫婆子这么说,还是难免失望。 苏母更是捂着脸哭了起来:“那该咋办?……昨儿你侄子把我家成宗打成那样,今儿他还没法下床,更别说出去筹银子了!这不就是要他去死吗!” 话里已然是带上了几分埋怨的意思。 第87章 反正也救不回苏成宗,就别浪费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很是冷静道:“亲家母,你家成宗但凡能在一两日内筹到银子,也不至于被人追债追成这样了。” 苏母哭声一顿。 喻老头叹了口气,缓缓道:“亲家,从前你们家成宗是不是也去赌过,最后欠的银钱是你们给还上的?” 苏父苏母眼神显然都有些躲闪。 喻老头一看,哪里还不明白呢? “正是因为你们次次都给他还上,这苏成宗自然就不把银子当钱看了。”喻老头叹气道,“一百两银子,我们庄户人家,在地里刨食挣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挣到这个数,他怎么敢的啊……” 苏父苏母如鲠在喉。 半晌,苏母捂着脸突然大哭了起来:“那该怎么办?我们哪有一百两银子?这是让我们全家都去死啊!” 苏柔儿哪里受得住亲娘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 她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苏母哭着,去抓苏柔儿的手:“……柔儿,昨儿晚上,钱氏那贱人就带着大宝小宝,把他们屋子里稍微值钱的东西都给卷走了回了娘家。娘就剩下你一个能倚靠的了,你哥哥这事,你可得帮帮忙,救救你哥哥的命啊!” 卫婆子听得火起! 但她没吭声,就看苏柔儿怎么处理。 苏柔儿哭得更厉害:“娘,我身上所有的钱,昨儿都给你们了,哪里还有钱?” 苏母眼神一直往卫婆子这边瞟:“你们家人口多,总能想想法子吧……” 意思很明显。 苏柔儿哭得越发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娘,你啥意思?……我婆家一大家子欠我大哥的吗?!凭什么要给我大哥那个赌狗擦腚啊!” 若是从前,她或许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喻家合该帮她们苏家。 但前些日子出了那么多的事,她早已慢慢转变。 苏家先前是怎么对她、对她婆家的。在这种时候,又怎么好意思来通过她,逼她婆家来蹚这趟浑水呢! 苏母着急了:“你咋说话呢,这不都是一家子吗?……一家子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苏柔儿心里失望透顶。 她哭得不能自已,却依旧坚定的,缓缓的,从苏母手里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娘,给女儿留点最后的脸面吧。什么叫互相帮忙?你们帮过喻家什么忙?你们无非就是想通过女儿,来吸喻家的血罢了!”苏柔儿哭声嘶哑,“苏家是我的家,可喻家也是我的家,更是我男人,我娃娃的家!” 苏母手里空荡荡的,她震惊的看向苏柔儿,心里有些发慌,但苏成宗的命在那摆着,她顾不上旁的,哭着质问苏柔儿:“好,你是想让我给你跪下求你是不是?!” 说着,苏母便要给苏柔儿跪下。 苏柔儿却抢先一步跪下,哭得更是凄惨:“娘!” 她凄惨的叫了一声,“你再逼我,我也就只能跟我婆母求一张休书,跟你们回苏家去了!” 苏母震惊过后,便要发疯上去捶打苏柔儿:“你是真的狠心看你大哥去死啊!” 卫婆子一把拉住苏母:“亲家母,老三媳妇,还是我喻家的媳妇呢,你当着我们的面打她,是在打给我们看么?” 卫婆子手上力气大的很,苏母胳膊被生生扯住,她拽都拽不动。 “亲家母——”苏母脸色发白,“你也是当娘的,你告诉我,这种时候我该咋办?” 卫婆子声音平静:“这还不好办么?……苏成宗敢欠一百两银子,便让他自己去还。他还不上,就让他去给赌场那帮人当牛做马的还,实在不行,他不是还有一条命吗?” 卫婆子说得冷酷无情,苏父苏母听着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敢情不是你自己儿子!”苏母眼里怒火在隐隐燃烧,她拔高了音量,“要是你自己儿子,你还会这么狠心?!” 卫婆子也拔高了声音,盖过了苏母的声音,掷地有声:“若是我儿子,我就不会让他走到这一步!管不住自己的手,总是去赌,那我就把他的手给砍了!没了手,怎么赌?——苏成宗今日这个下场,完全是你们纵容,他自己活该!” 苏父苏母被镇住了,嘴唇翕动,根本说不出话来。 卫婆子唱完了白脸,喻老头便又开始唱红脸。 他转身走进内屋,抱出一个钱匣子来。 苏父苏母眼睛又燃起了希望! 喻老头叹了口气:“亲家,我们家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虽说先前侥幸捡了药草珍珠挣了些银钱,但老三出去跑商了,家里四个哥儿都送去读书了,那些银钱根本就没剩下多说。” 他吧嗒一声,按开了钱匣子的锁扣,然后将钱匣子里的东西,都倾倒出来。 里面是一些碎银子跟铜板。 喻老头把几十个铜板给抓回钱匣子里,然后把桌面上那些铜板,碎银子,都推向苏父苏母那边。 “亲家,我们家就剩这些银钱了。说实话,你们家苏成宗,是死是活跟我们家也没啥关系,但你们养老三媳妇一场,我们总不能真的不管——”喻老头客客气气道,“但我话说在前头,我们家把这些银钱给你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们也别再逼老三媳妇了。” 按理说,一般人到了这一步,就该拿钱走人了。 但苏父苏母却觉得,你既然能拿出这些来,你再去跟你家亲戚借借,你定然能拿出更多。 苏父咳了一声,并不接钱,只道:“亲家,这顶破天也就几两银子,哪里够啊!要不,你再去借借?” 苏母也紧接着道:“……对啊,亲家母,你娘家侄子既然当了赌场打手,想来家里头也应该有些余钱,你再去帮忙借借吧……救救我们成宗的命啊!” 喻老头卫婆子都呆住了! 苏柔儿震惊过后,继而浑身都要烧起来了! 她爹、她娘,是真的、真的不要一点脸了! 苏柔儿红着眼,咬着牙,直接拿裙子一兜,把桌上的铜板跟碎银子全扫到裙子里,然后跑到内屋,将裙子里的铜板碎银子都倾倒在了内屋的炕上。 苏柔儿红着眼跑回来:“爹,娘,你们走吧!这钱你们既然嫌少,那就别要了!反正也救不回苏成宗,就别浪费了!” 第88章 有本事来我们场子上闹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下苏父苏母算是彻底炸了! 苏父气得手都直抖:“你,你!” 苏母更是气得浑身发颤,举起手来就要打苏柔儿。 卫婆子脸一沉,上前一步:“亲家,这还是在我喻家呢,你们当面打我喻家的儿媳妇,不太合适吧。” 苏母怒声道:“那是我闺女,我想打就打!” 苏柔儿哭得发抖,却还是梗着脖子凄声道:“也就只有这时候,你想起我是你们闺女了!管我公公婆婆要钱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是你们闺女,我在婆家也是要脸的!” 苏父怒不可遏,气得抄起桌上倒水的碗,狠狠摔在地上! 卫婆子眉心狠狠一跳! 这苏家人,还真就把她们喻家人当面团捏了?! 主屋里闹得不可开支,旁边屋里侧着耳朵听动静的俩妯娌急得不行。 正在此时,院外传来了拍门的动静。 李春花差点没跳起来! 她赶忙冲出去开门,见到门外来客时,睁大了眼睛:“是你?” …… 此时主屋里,苏父苏母近乎与卫婆子喻老头撕破了脸。 喻老头跟卫婆子是也没想到,这苏父苏母能癫狂至此。 先前卫婆子顾忌着苏柔儿的脸面,没对苏父苏母把话说得太过难听;眼下这苏父都在她家又摔碗又发疯了,她可不惯着。 咋着,仗着有姻亲关系,就想着能骑在她们喻家头上屙屎屙尿了?! 卫婆子冷笑一声,给出了毫不客气的建议:“我要是你们,这会儿就该赶紧收拾收拾东西,离开这里躲一躲,至于苏成宗嘛——就把他这个败家玩意丢给赌坊,让他们替我好好教教!” 苏父苏母怒不可遏:“你这是要让我们家成宗去死!” 卫婆子极具嘲讽的“哈”的一笑:“要不你们全家陪他去死也行!” “你这个毒妇!”苏母气冲天灵盖,失去理智,口不择言的对着卫婆子骂了起来,“我看我们家成宗说不定就是被你们给做局害了!” “做什么局啊?” 一道声音自屋外传来,一个瘦削的身影大步迈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期期艾艾的李春花。 “娘,阿峰表弟来了——” 尽管卫峰已经迈进屋子了,李春花还是忙不迭的喊了这么一嗓子。 苏父苏母一听这就是卫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阿峰,你怎么来了?”卫婆子这会儿见到卫峰,心情复杂的很。 卫峰却笑嘻嘻的:“二姑,我寻思着三表嫂她家里人可能会来你这边。就过来看看。” 他朝喻老头、苏柔儿,挨个抱拳打招呼:“二姑夫,三表嫂。” 然后眼一斜,看向屋子里唯二两个陌生人:“你们就是苏成宗的爹娘是吧?” “就是你,你你,把我们家成宗给打伤的?!” 苏父心里有些犯怵,面上却不肯表露出来,问得那叫一个色厉内荏。 苏母也躲在苏父身后朝卫峰放狠话:“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 卫峰笑嘻嘻的,根本不把苏父苏母这虚张声势给放在眼里:“二位可真有意思。苏成宗欠的是我们场子上的钱,你们跑我二姑家里来闹事耍横,算什么本事啊?有本事来我们场子上闹啊。” 他朝苏父苏母露出一口有些不太齐整的牙来,阴测测的一笑:“看看你们有没有命回来就是了。” 苏父苏母脸一白,脚一软,若非互相倚着,怕是这会儿两人要齐齐瘫坐在地了。 “对了,忘了说,”卫峰笑嘻嘻的,“看在我姑的份上,我给宽限了两日。加上昨日,今日……也就是明日,你们再拿不出银子,我们场子也只好捏着鼻子把苏成宗送去煤山挖煤还钱了。哦,还有,你们管我姑拿银子的话,我今晚可就要带人上门了。” 卫峰三言两语把苏父苏母给吓得脸色惨白,脚步虚浮的逃了。 苏柔儿红着眼追了出去,看样子是要去嘱咐什么。 李春花悄悄在旁边看了一场热闹,这会儿激动无比,撤回了二房那,去跟白晓凤分享热闹去了。 屋子里一时间就剩下了喻老头、卫婆子还有卫峰三人。 方才脸都撕破了,喻老头跟卫婆子才懒得去送苏父苏母。 卫婆子欲言又止,:“阿峰……你咋做起这营生了?” 卫峰倒很不以为意:“这世道,啥能挣钱,就做啥呗……”他笑嘻嘻的,“二姑,你放心,我晓得利害呢!” 他也不欲多待,“好了二姑,我就怕苏家人来纠缠你们。眼下把她们赶走了,我也就回了。” 卫峰来得匆匆,一口水都没喝,又匆匆离开。 “这孩子……”卫婆子愁得不行。 尽管苏父苏母的偏心,让苏柔儿倒向了婆家。但苏柔儿到底是苏家人,临近赌坊那边给出的期限后,她焦虑无比,坐立难安。 银钱肯定是凑不出来的,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苏成宗去死吗? 苏柔儿以泪洗面,整整一日都没有合眼。 然而,晚上时卫峰使人从县城递了消息过来。 说是苏家掏了二十两银子,暂且先还上了一部分,苏成宗不用去煤山挖煤还钱了。 苏柔儿得了这个消息后,愣忡了好一会儿。 二十两银子? 这就是经常同她哭穷,说家里头没钱,揭不开锅的娘家? 她坐在那儿,半晌又哭又笑。 怪不得她爹娘看不上她公公婆婆钱箱里那些零零碎碎的铜板与碎银! 她自己都不知道,娘家竟然还有二十两银子的家当! 苏柔儿彻底对苏家心寒了。 苏成宗这事,便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但卫婆子一直惦记着卫峰在赌坊里当打手这事,总觉得不是个正经营生。 她挑了个家里不怎么忙的日子,带着杏杏,往娘家卫家去了。 卫家离南坨村不算近,那段路也不太好走,卫婆子心疼杏杏,便雇了老徐头赶车,送她们去卫家所在的江甸庄。 江甸庄在茅河主河边上,附近大多是河水冲击出来的戈壁滩,甚少平原耕地,江甸庄的不少人都以打渔为生。 后来接连几年荒年,这茅河好些支流甚至都断流了,这鱼自然也不太好打,江甸庄的人,好些都去了州府打工。 卫婆子的爹娘都不在世了,眼下卫家当家的,是她四弟,人称卫老四的。 第89章 卫老四的亲事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在卫家行二,上头原本还有个大哥,下头还有个三妹,再来就是眼下当家的卫老四。 只是,卫家老大没活到娶妻就去世了,卫三妹远嫁到了州城那边。江甸庄这边,卫婆子的娘家人就只剩下卫老四。 卫婆子有大概两年没见过卫老四了,上次见,还是卫峰他娘过身的时候。 杏杏满眼新奇的看着江甸庄的景色。 虽说现在打渔为生的少了,但几乎家家户户房顶上都晒着渔网,好些屋檐下头都悬挂着咸鱼等东西。 卫婆子手里拎满了东西,杏杏便牵着卫婆子的衣角,乖巧的跟着卫婆子往村子里走。 有村人认出了卫婆子,“哎呦”一声:“这不是……卫家二娘吗?” 卫婆子与其寒暄了几句,村人笑着问起了杏杏:“哎呦,你这小孙女生得俊俏咧,是哪个儿媳妇给生的啊?” 卫婆子笑道:“我收养的。” 村人先是错愕,继而又满嘴的夸卫婆子心善。 卫婆子笑笑,不置可否。 她心里明镜似得,别看这些人满嘴的夸,心里止不住在笑话她是个傻子呢。 卫家很快就到了。 卫家先前也是打渔过活的,只是后来卫老四不愿意干这营生,渔网便一直在房顶晒着,这会儿都破旧不堪了。 卫婆子眼里闪过一抹感慨万千,扣响了卫家紧闭的柴门。 只是,拍了好一会儿,里头都没有动静。 倒是邻居听到动静出来了,一见是卫婆子,惊喜得很:“啊,这不是卫家二娘吗?你这是来走娘家啊?” 她见卫婆子大包小包的,热情的招呼卫婆子去她家坐坐。 “你这大包小包的多累啊……你弟去隔壁村接他新媳妇去了,估计得下午才回来了。” 卫婆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啥新媳妇?” “你还不知道吧?”邻人道,“我们也是今儿才听说,你弟出息了,这不,又找了个新媳妇,听说年纪也不大,是个寡妇,只是那新媳妇还在守父孝,你弟呢,就先接回来在卫家住着,等过两个月出了孝再走礼。” 卫婆子还是头一遭听说这事,先前卫峰也没跟她提过。 又是年纪不大的寡妇,又是守父孝什么的…… 这都是什么事啊! 卫婆子听着一头雾水,可惜再多的情况邻人也不是很清楚了。 卫婆子便只能耐下性子,问邻人借了两个小板凳,坐在卫家门外的树荫下,等着卫老四回来。 邻人左右也无事,也搬了小板凳出来同卫婆子闲聊。 杏杏乖巧的挨着卫婆子坐着,邻人喜欢得紧,听说杏杏是收养的,半真半假笑着感慨:“这般乖巧的小孙女,我也想收养个。到时候若是你养得烦了,拿来送我养也是极好的。” 卫婆子笑笑,没接话茬。 好在没等多久,江甸庄的村外小道上,便有了卫老四的身影。 卫老四走得那叫一个意气风发,他身后还跟了个妇人身影,用浅色麻布包着头,低眉顺眼的,手里拎着个小包袱,亦步亦趋的跟着卫老四。 “老四!”卫婆子站起来,迎了上去。 卫老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见果真是他二姐,惊喜道:“二姐,你咋来了?” 卫婆子虽说满肚子的疑问,但久未见亲人,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见着亲人的喜悦:“想着好久没回娘家了,过来看看你。” 卫老四赶紧去开门,卫婆子本想着帮着邻人收拾一下小板凳,邻人手一挥:“你们姐弟叙旧去,这我收拾就行。” 她边说边看了那小寡妇好几眼。 别说,这柳叶眉,小细腰,长得还挺俊。 卫老四迎着卫婆子进了院门。 卫家这院子,比起两年前更破败了些。 一进院子,卫老四就回头嘱咐跟着他的那妇人:“你把你包袱放下,就去灶房烧些水过来。” 妇人低眉顺眼的应了。 卫老四回过头来,就见着卫婆子在皱眉。 卫老四一拍脑袋:“二姐,我还没给你介绍呢,那是素芬,你的新弟媳妇。” 卫婆子显然很是不赞同。 卫老四却已经嘻嘻哈哈的抱起了杏杏:“哎呦,二姐,这就是你收养的那个女娃娃吧?长得是怪可爱的。” 杏杏有些无措,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卫婆子。 “这是你四舅爷爷。”卫婆子介绍了一句,有些埋怨卫老四,“你别把杏杏吓坏了。” 卫老四哈哈笑着:“外头天热,走,咱们去屋里说话去。”他抱着杏杏大步往屋里走。 卫婆子无奈,只得跟着进了屋。 她把手里拎的东西往主屋桌上放下,开始打量这屋子的摆设。 只有一个字来形容:乱。 “比阿峰他娘在世时,乱多了。”卫婆子皱眉道。 卫老四嘿嘿一笑,把杏杏放下来,让她自己跑着玩:“这不,我又娶了个。” 卫婆子欲言又止。 卫老四却不以为然的很:“二姐,阿峰他娘死了都两年多了,我总不能一直光着吧。” 卫婆子刚要说什么,却见那素芬从外头进来,低眉顺眼的问卫老四:“爷,我没找着火折子。” “啧,这都找不着。”卫老四数落了一句,起身去灶房帮素芬找火折子去了。 卫婆子只得作罢。 过了会儿,卫老四回来,不知道从哪里弄的果子,洗了一盘子端了上来,放到杏杏面前的桌子上:“来,吃果子。” 杏杏明显有些拘束,卫婆子给杏杏拿了一个,让杏杏自个儿吃着,她依旧有些眉头紧锁:“……我倒不是说不让你娶妻。这样,你跟我说说,你这新媳妇家里的情况?怎么认识的?” 卫老四有些不太在乎:“哦,她上个月爹死了,这个月吧,她男人欠了阿峰看的那赌坊的钱,还不上,跳河了。她跟她男人也没孩子,住的房子也被赌坊给收走了……我看她长得还行,就跟她商量,要不跟我搭伙过日子得了。她就答应了。” “二姐你放心,弟弟我也不是那等没规矩的,这不是她没地方住么,我这才把她接了回来。等过俩月,她出了孝,我们再走礼。” 卫老四随手拿起个果子,把果子上的水往身上擦了擦,啃了起来。 卫婆子深吸一口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90章 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跟卫老四在聊一些杏杏听不懂的家常。她听得昏昏欲睡,索性自己从凳子上爬下来,走到了院子里。 灶房那扇破旧的柴门大开着,卫老四的新媳妇素芬正沉默的坐在炉灶前头烧火。 杏杏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好奇的看她。 素芬很快发现了她,有些局促的站了起来:“你是渴了吗?……得等等。” 杏杏也有些慌张,赶紧摆着小手:“不是不是,杏杏就是过来看看。” 素芬勉强笑了下,似乎极力想表现一下对杏杏的友善:“……你是叫杏杏吗?” 杏杏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声的,又很活泼的回道:“是啦,是叫杏杏。喻杏杏。” 还不到四岁的幼童,眼里满是澄澈。 素芬眼神软了一下。 她往灶膛里填了根柴,这才同杏杏小声的聊了起来:“……我以前也有个孩子,若她还活着……” 她倏地停了声音,沉默着又往灶膛里扔了根柴火。 ……若她还活着,也差不多是这个年龄了。 女儿是怎么死的呢? 是这几年荒年艰难,女儿刚生下来就小小的一个,面黄肌瘦的很。 后来啊,后来女儿生了病,重病,需要一大笔银钱。 男人到处奔波,求人借钱,却根本借不到。 后来,后来倒是借到了,也买了那好贵好贵的药,但那时候已经太晚了,女儿已经救不回来了…… 素芬倏地停下回忆。 她怕被杏杏看出什么,偏过头去,飞快的抹了一把泪。 但那眼泪,却像是山里泄洪的水,止都止不住。 半晌,杏杏窸窸窣窣的,从素芬身侧伸过了小手。 素芬有些惊诧的看了一眼。 杏杏摊开手心,手心里躺着的是一块漂亮的鹅卵石。 “姨姨,别难过了。这个是杏杏捡的,送你。”杏杏小声道。 素芬努力止住泪,却没收杏杏的小石头:“谢谢你,小姑娘,这么好看的小石头,你留着玩吧……对了,按照辈分,你不该叫我姨姨,你要叫我四舅奶奶。” 杏杏见这位奇怪的姨姨不要石头,倒也没勉强,也没可惜,收了回来。 她歪着头,这姨姨看上去跟她三婶婶差不多年岁,怎么就成了四舅奶奶? 杏杏理解不了,满脸疑惑,没有叫出口。 素芬也不勉强她,沉默的继续烧火。 卫婆子这会儿来院子寻杏杏了,见她站在灶房里跟素芬聊天,微微有些吃惊。 “杏杏,来奶奶这。”卫婆子怕小家伙在灶房里热坏,喊她出来。 杏杏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过来。 卫婆子一把把小家伙抱了起来,往主屋里去。 杏杏悄悄的在卫婆子耳边问她:“奶奶,那个姨姨,让杏杏喊她四舅奶奶。可是姨姨看上去跟三婶婶差不多一样大呀……” 卫婆子一怔,按照辈分,杏杏确实得喊那叫素芬的女人四舅奶奶。 但是…… 素芬跟卫老四这事有些离谱,卫婆子打心里其实是不同意这桩亲事的。 “杏杏想喊吗?”卫婆子问杏杏。 杏杏小小的摇了摇头:“姨姨太年轻啦,杏杏喊不出口。” 卫婆子轻描淡写道:“那咱们就先别喊。” 她沉吟了下,又加了一句,“要是两个月后,你四舅爷爷跟她成了亲,到时候你再喊。” 杏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虽说她不太明白,但是奶奶说的话是不会有错的,听奶奶的就是啦! 卫婆子把杏杏抱进了屋子。 卫老四情绪明显很高,拿了些铜板,让那叫素芬的女人出去买些肉跟菜来做饭。 他要同卫婆子吃些酒。 卫婆子沉默的看着卫老四那阔绰的出手。 卫老四注意到了卫婆子的注视,哈哈一笑,颇为自得道:“……二姐,弟弟现在也有些钱了。请老姐姐吃个饭,还是能吃得起的。” 卫婆子有些无语。 素芬手脚麻利的很,很快便做了四个菜,端了上来。 卫婆子见素芬忙里忙外的,尽管对素芬还有些警惕,却也有些不大好意思,客气的喊她坐下来吃饭。 素芬有些局促的朝卫婆子笑了笑,抹了抹头上的汗:“不了,我方才在灶房,都拨拉了一些菜出来,足够了……” 卫婆子眉头皱了起来。 她知道,有些人家吃饭是不许女人上桌的,但她卫家喻家可都没这个习俗。 若是谁不让她上桌吃饭,她大耳刮子就直接刮过去了! 卫老四却很是不以为然:“……她不愿意过来吃正好,咱们姐弟俩好好叙叙旧。我说二姐,弟弟我都两年多没见你了……” 素芬也忙道:“对对对,二姐,你们聊……我去灶房那边吃了。” 说完,忙不迭的走了。 卫婆子眉头皱得越发高了。 卫老四拉着卫婆子往桌前坐:“赶紧的,二姐,这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来来来,弟弟给你倒一杯。” 卫老四情绪高涨,拉着卫婆子吃酒。 用过了饭,因着这江甸庄与南坨村不算近,卫婆子便带着杏杏在娘家留宿一日,明儿再回。 卫婆子冷眼瞧着,她这弟弟,虽说还没成亲就把人接回家里,于礼不合,但到底没有混账到还没成亲就要跟人无媒苟合的地步。 卫老四让素芬住进了一间放杂物的屋子。 卫婆子住的是卫峰的屋子,比起素芬住的那间,最起码被褥什么一应都是现成的。 卫婆子满腹思绪的搂着杏杏睡下了。 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卫婆子习惯性的早起,就见着素芬已经在院子里忙活了。 卫峰他娘走了两年多,卫老四跟卫峰两个爷们都不是干活的料,院子里乱糟糟的。 素芬收拾了应当有一会儿了,头上渗着汗,衣服一湿,这衣裳便裹着身材显了出来。 胸是胸,腰是腰的。 再加上素芬生得浓眉大眼,年纪又轻,昨儿观察下来,手脚麻利,眼里有活,操持家务也是一把好手。 卫婆子是真的想不出为啥素芬要嫁给卫老四。 说句不好听的,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上一个现成的例子,嫁了喻驼子的蒲氏,眼下还在牢里蹲着呢! 第91章 那你问我就问对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我跟你一起收拾吧。” 卫婆子上前,拿了把扫帚,把院里堆积许久的落叶往一个方向扫去。 素芬似是有些局促,直起身子:“不用不用,我来就行……” 卫婆子没搭理素芬,兀自埋头干着。 素芬原本正在搬院里胡乱散着的柴火,见劝不听卫婆子,虽说也有些手足无措,但过了会儿,她见卫婆子还在兀自扫着,她也没了法子,只好由卫婆子去,自己闷头搬起了柴火。 等素芬把散落一地的柴火搬完,往卫婆子那一看,见卫婆子已经扫完院子了,正在那拆年久失修的鸡窝——那鸡窝里早就没了鸡,鸡窝塌得没法再用了,拿去烧火都嫌烟多的那种。 那鸡窝里头都是堆积久了,成了铁坨坨一样结实的鸡粪,素芬又局促起来:“我,我来帮你……” “不用。这些鸡粪得留下来……回头拿水泡上些时候,说不定还能用。”卫婆子头都不抬,“你年纪轻,这个未必处理得来。” 素芬低低的“哦”了一声。 她在一旁看了会儿,见卫婆子是真的不用她帮忙,这才转头又去忙起了旁的。 两人忙活了一早上,院子是焕然一新了。 素芬擦了擦头上的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卫婆子好像待她亲切了些。 卫婆子没多待,到了差不多跟老徐头约好的时辰,她便带着杏杏同卫老四辞行。 卫老四还有些依依不舍:“二姐,也不知道下次你啥时候过来了。三姐嫁得更远些,都不知道咱们姐弟仨何时才能团聚。” 卫婆子眉眼软和了几分。 她这次来,其实是想问问卫老四知不知道卫峰在赌坊上当打手的事。 但卫老四都因着卫峰的关系,找了个这么年轻的寡妇当媳妇,卫婆子就知道,不必再问了,卫老四定然是知道,并且乐于接受的。 卫婆子便没再开口。 她知道,开口也无非是讨人嫌罢了。 “行了,等我有时间再来看你。”卫婆子有些嫌弃的摆手,“你有时间也去我家看看你外甥们。” 卫老四眉开眼笑:“好好好。” 他又想起什么事:“二姐,再过俩月,就是你弟弟的大喜日子。到时候你们全家都过来吃酒啊。” 听卫老四又提起这事,卫婆子难免看向素芬。 素芬低眉顺眼的跟在卫老四身后,听到这话,眉头都没抬一下。 卫婆子忍不住又有些嘀咕。 但想想这素芬跟她忙里忙外干了一早上的活,卫婆子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一个不愿意定下心来好好在这生活的人,会费那么多功夫打扫吗? “行,到时候你让人给我捎个信。”卫婆子还是一口应了下来。 卫老四见状,知道二姐最起码不再反对这桩亲事了,那叫一个喜笑颜开。 卫婆子跟杏杏坐上徐老头的板车,回了南坨村。 这一回家,三个儿媳妇都迎了出来,殷勤的问着卫婆子。 卫婆子先看了看苏柔儿。 这几日苏家闹腾的,虽说后头苏家掏了一点银子先换了苏成宗的短暂平安,也算是短暂的度过了这一劫难,应当算是件好事,不过先前卫婆子看着苏柔儿的样子,应是对苏家彻底失望了。 苏柔儿先前还为着苏成宗操心担心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眼也通红,对苏家彻底失望彻底想开后,这会儿看着倒是气色好了些。 想来应当是睡了个好觉后,休息缓过劲来了。 卫婆子暗暗点了点头。 她又过问起白晓凤的身孕来。 说到这,白晓凤就眉开眼笑的:“……娘,我都说了,我这胎铁定是个小姑娘,那叫一个贴心啊。一点也不闹腾。就是老嘴馋得很,老想吃果子。” 说到这,她就有些不大好意思。 杏杏倒是激动起来:“二婶婶,杏杏有,杏杏有!” 她举起一个小布袋来,那是走之前卫老四让素芬给杏杏洗了一袋子果子装上了。 白晓凤嘴上说着“哪能跟小娃娃抢吃食”,眼神还是忍不住直往杏杏手上的袋子上瞟。 卫婆子乐了:“出息!” 还是把杏杏那小布袋里的果子给白晓凤分了一半去。 白晓凤也有些不大好啥意思,同杏杏保证:“你二叔说到时候给我带些果子回来……到时候我给咱们杏杏再补上。” 李春花却又同卫婆子迫不及待道:“娘,过些日子,我想再去那道观一趟,算是还愿?” 卫婆子有些好奇:“你许了啥愿?” 这么快,就要去还愿了? “倒也不是。就是那老道长,我们走的时候,让我们路上小心,注意意外……”李春花嘴快,嘀哩咕噜的说道,“娘,你看,这路上不是就出了意外吗?好在后头也算是暂且解决了,说不准就是神仙保佑呢。” “……”卫婆子觉得有些荒谬,但她也不能就说,大儿媳妇说的没道理。 苏柔儿闻言也激动起来:“对对对,一定是神仙保佑!” 神仙保佑她,看清了她爹娘的面目! 大儿媳跟三儿媳都很激动的表示是神仙保佑,卫婆子便也没提出异议:“行,过两天,你们挑个家里不忙的日子,去还愿便是了。” 反正村里时常有去烧香拜佛的,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李春花跟苏柔儿都很高兴,倒是白晓凤,因着怀着身孕,不能走太过陡峭的山路,颇有些遗憾。 几人又商议了一番,杏杏已经迷迷蒙蒙的在卫婆子怀里睡着了。 卫婆子把杏杏放回炕上,自个儿倒是没耽搁,出了门,去找村人唠嗑。 她是记得,村里有人,娘家就在素芬住的那个村子。 卫婆子是串门找她打听素芬原来夫家的情况去了。 那村人听卫婆子提起素芬,还有些奇怪:“好好的怎么提起她来?” 卫婆子也没瞒着:“我娘家弟弟那边,要新娶个小寡妇,就是这个素芬。我这不想着,来跟你打听打听?” 村人虽说听说过素芬男人跳河死了的事,但卫婆子的娘家弟弟要娶素芬这事还是头一遭知道! 她兴奋道:“那你问我就问对了!” 第92章 都是苦命人,谁还嫌弃谁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我娘家的三嫂子,就住在王素芬她家隔壁。那个篱笆低的哦,我那三嫂子,在娘家的时候经常能听见小两口在院子里说话。听说,从前王素芬跟她男人,还挺黏糊的,感情好着咧……” 村人说起八卦来,两眼放光,唾液横飞。 卫婆子不动声色的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引得村人继续往下说。 “……后来吧,年成不好,天又旱,地里出产也少了。王素芬她男人就下河给王素芬抓鱼补身子……但后来那河都快断流了,鱼也抓不到了。两个人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难啊。” “那会儿王素芬又生了娃娃,我听我三嫂子说,娘俩那叫一个瘦弱啊,风一吹就能刮倒。偏生,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娃娃又生了大病。” “王素芬她男人也急啊,到处借钱。可他家里爹娘都死了,兄弟也都过得不太好,荒年谁有余钱往外借啊……” “后来有一日,不知道这王素芬她男人怎么就突然有了钱,可那时候娃娃已经救不活了……” “惨哦,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王素芬她男人那是借了镇上赌坊的钱……这傻子呦,赌坊的钱哪里是那么好借的?” “再后来的事,就是听说王素芬她男人,只能用家里头还是剩下那丁点银钱,想着赌几把来还债了。这傻子呦,赌坊哪里是那么好入的?……这不,前两天我就听说了,说王素芬她男人,死撑了两年,据说银钱是越欠越多了。最后实在还不上了,跳了河。啧啧,听说房子都被赌坊给收走了,造孽啊。” 听到这,卫婆子的眼神沉了沉。 赌坊,沾上了,谁都得掉一层皮。 但王素芬她男人,又不是因为自己,才去沾染了赌。 只能说,这是一桩悲剧了。 卫婆子跟村人一道,叹了口气。 “……那王素芬啊,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村人回忆着,“她手脚麻利的很,里里外外操持家务是把好手。你弟弟娶了她,往后有福气了。” 突的,村人凑近了卫婆子咬耳朵,“……就是,这王素芬,于子嗣上是有些薄弱。不过吧,我记得你弟弟是有个儿子吧?也不用太担心……” 卫婆子见村人开始说什么王素芬那腰身一看就生不了儿子之类的话,知道这大概问不出旁的来了。 她跟村人扯了几句旁的,这便回了。 像是什么生不出儿子之类的话,卫婆子根本就不当回事。 她弟弟,都死了俩媳妇了,那个叫素芬的女人,即将成为第三个,人家都没嫌她弟弟克媳妇呢,什么生不生儿子的。 卫婆子无声的叹了口气。 都是苦命人,谁还嫌弃谁啊。 …… 这两日下了场雨。 杏杏跟橘哥儿出不了门,两人便一道躲在屋檐下头,看着那雨顺着屋檐哗啦啦的流下来。 因着雨天难行,邻村的学堂放了假,喻家几个哥儿也没有出门。 但,学堂里的夫子布置了功课,几个哥儿在主屋吃饭的大桌上,一道在那嘀嘀咕咕的讨论着功课。 李春花是半带着几分苦恼,又半带着几分骄傲,同卫婆子一边做针线活一边说起来:“娘,家里的纸跟墨又快用完了,回头得去县里头买了……旁人家供一个哥儿读书用纸都有些供应不上,咱家一下子供应了四个……” 卫婆子手上针线飞舞,眉头都没抬一下:“这有啥?从前是得先活下来,现在这年景慢慢好起来了,咱们手里头也有了些余钱,几个娃娃都想读书,咱们就供!” 白晓凤更是眉飞色舞:“咱们家要是能出个秀才,那往后咱们出门就尽可扬着头了!” 李春花直咂舌:“秀才,你倒是敢想……” 三人说着话,杏杏突然噔噔噔从外头屋檐下跑了回来:“奶奶,院子里来了个人!要找三哥哥。” 正在教最小的弟弟桂哥儿做功课的柳哥儿抬起头:“找我的?” 他起身出去一看,是学堂的同窗,穿了蓑衣,冒雨来问他功课里几句话的释意。 因着那同窗自觉身上蓑衣都是水,便没有进屋,在屋檐下头等着,等柳哥儿出去同他说几句便是。 柳哥儿同那同窗解释了几句,同窗露出“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神色,激动的对柳哥儿道了声谢,又飞一般的跑进了雨帘中,跑了。 李春花透过窗户,看呆了:“咱家柳哥儿这么厉害的?这,这这旁人都要冒雨来问他功课了……” 白晓凤那叫一个骄傲,掩唇笑道:“还成吧!也就是这几次学堂考试,咱家柳哥儿都拿了案首罢了。” 李春花那叫一个羡慕啊,但她想想,自家孩子也很不错,况且,等柳哥儿有了出息,喻家全家都会跟着受益。 这么一想,倒也不是很挠心挠肺的难受了。 她瞬间就想开了。 卫婆子瞥一眼大儿媳妇,见大儿媳妇脸上没什么嫉妒之色,心下也是欣慰的很。 “说起来……”白晓凤悄悄跟卫婆子还有李春花咬耳朵,“周五娘不是一直明里暗里的夸她家王乾安学业好么?我悄悄的问桂哥儿,桂哥儿跟我说,根本比不上他三哥……” 卫婆子不太赞同的看了白晓凤一眼,训诫道:“这种话日后不要再拿去问孩子,孩子在学堂里好好读书,问这些话,只能让孩子起了攀比心。” 白晓凤见婆婆变了脸,赶忙诺诺应了。 下雨天,大多时候是农户人的休息日。 喻家几个壮劳力都难得的休息了一日。 这雨一直下到了下午才渐渐停了下来,只是这刚停下来没多久,就有村里人跑来通知喻家人,问问他们家谁有空,后山那有一处塌方了,好像是埋了人,村里在找人帮忙清理那处。 塌方是大事,喻家几个壮劳力当即没一个推辞的,直接跟人就走了。 槐哥儿力气大,他也跟着出去了。 杏杏没见过塌方,有些好奇,但看家里无论是卫婆子还是几位伯娘婶婶,神色都肃然的很,她便没去凑热闹。 第93章 突发意外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去帮忙清理塌方的喻家人回来了。 槐哥儿脚底下像是踩了什么东西一样,走得跌跌撞撞,甚至还哭了。 李春花瞳孔地震! 儿子向来要强,怎么哭了?! 难道是在外头受了欺负?! 李春花着急得很。 卫婆子也着急,婆媳二人齐齐看向喻大牛。 喻大牛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沉:“从塌方的路上挖出个人来,是槐哥儿他们学堂的先生……” 李春花跟卫婆子都傻了眼! 怎么回事?! 几个因着年龄小,被卫婆子拘下来没让他们一道去塌方那儿挖土救人的喻家少年郎,都呆住了! “听说是学堂里的先生,雨天寻友……”喻大牛叹了口气,“但那处本来就容易塌方,想来是那先生正好路过……” 喻家陷入一片沉默中。 一开始,是只有槐哥儿的哭声,慢慢的,其余几个哥儿都跟着哭了起来。 那是他们的先生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先生啊! 几个喻家少年郎哭作了一团。 这可把杏杏给急坏了,看到哥哥们哭,她只觉得心里好难过好难过,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绕着几个哥哥身边,一会儿稚声安慰安慰这个,一会儿又抱抱那个,忙得飞起。 这也是头一次,杏杏真切的遇到“人死了”这件事。 她只觉得,这是一桩很悲伤很悲伤的事。 学堂先生不是南坨村的人,但他出殡那日,附近几个村子的村人来了不少。 尤其是在学堂里读书的学子及其家人,都来了。 喻家几个少年郎头上戴了白布,为学堂先生披麻戴孝。 葬礼很是隆重。 待葬礼过后,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便被摆了出来。 学堂里唯一的先生过身了,那么,这些学生往后去哪里读书? 喻家几个哥儿,一下子又成了没书读的状态。 周五娘愁得头发都要白了,她跑来喻家,同卫婆子她们絮絮念着,她儿子将来是要考状元的,这会儿没书读了,日后可怎么办? 白晓凤隐晦的撇了撇嘴。 她还记着桂哥儿同她说的,王乾安根本就考不过她家柳哥儿的事。 连她家柳哥儿都比不过,还说什么状元不状元的! 但这会儿也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王乾安没地方读书,她们喻家四个哥儿,也没地方读书,她们面临的困境是一样的。 “眼下只有两个法子……”周五娘愁得不行,“一是去三十里地外的村子,那边有个学堂,但听说那位先生爱喝酒,经常醉醺醺的给孩子们上课。再来,就是去县里头找个学堂……但往县里去,少说要走一个来时辰的路,天天这样走,孩子们根本扛不住啊。要是住在学堂里,那这花费,就更大了!” 卫婆子也在为这事发愁。 倒是喻家几个哥儿意志坚定的很,很快做出了选择。 槐哥儿是大哥,他同卫婆子道:“奶奶,我们去县里读书!每日再早起一个时辰便是了。我们读书不怕苦,有句话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些都是磨炼罢了。” 其余三个喻家少年郎也纷纷应道。 白晓凤却是有些舍不得了。 桂哥儿还不到八岁,柳哥儿身子又弱一些,这每日走那么远的路…… 但卫婆子被几个孙子感动,直接拍了板:“成!你们愿意去县里读书,那咱们就去县里读书!只一点,这条路既然是你们选的,你们就好好坚持走下去!” 四个喻家少年郎眼神坚定,齐齐应是。 他们心中有各式各样自己想做的事,但,不认字不读书不明理,那可不行。 周五娘见喻家几个哥儿都选了去县里头读书,她有些被震撼,却又有些踯躅。 等回了家,周五娘问儿子王乾安:“……儿啊,你咋选?” 王乾安倒没有先回答周五娘的话,他问周五娘:“娘,喻永柳他们怎么选的?” 周五娘苦恼道:“他们几个,都选了去县里头读书。说是每日早起一个时辰便是了。但你本来睡得就少,再早起一个时辰……” 王乾安却打断了周五娘的话:“娘,那我跟喻永柳他们一道,也去县里读书好了。” 周五娘很是舍不得,但儿子总要读书的。她犹豫再三,还是又去了喻家,跟喻家人商量好,一道去县里头找个学堂读书。到时候几个孩子一道走路去县里头,也算有个照应。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只是,卫婆子她们也不知道县里头有什么学堂好一些。 最好的自然是县里办的公学,但县学,束脩贵,又难考,听说进去读书的,几乎都是县里头有钱人家的公子。 无论是周五娘还是卫婆子,她们都没想过县学。 县里头还有些旁的普通学堂,卫婆子跟周五娘去县里打听了一天,才定下来一家老童生开的学堂。 只是因着这老童生身上有童生的功名,束脩也收得贵一些,一人一年要二两银子,笔墨纸砚另算。 周五娘倒吸一口凉气:“二两银子!?婶子,这得亏我家就乾安一个,他也有天分,那自然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上的。可你家可是有四个哥儿呢!” 卫婆子眉头紧皱。 四个哥儿,加上笔墨纸砚,再节省再节省,怕是一年十几两银子都打不住。 她先前专门留出了一笔给几个哥儿读书的十几两银子的钱——那本是打算几年内都不必为银钱发愁的,却是没想到,这怕是一年就要花完了。 槐哥儿几个,知道了这事后,竟是一个个的、悄悄的来寻了卫婆子。 他们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跟卫婆子说,自己不读了,让哥哥弟弟们读。 槐哥儿沉稳的表示:“我是老大,自然要先紧着供弟弟们读书。” 柏哥儿故作轻松:“奶奶,让大哥他们去读吧。我打小就爱打算盘,我回头在县里找个学徒的活,也能给家里挣一些的。” 最小的桂哥儿更是振振有词:“奶奶,我才七岁,不着急读书的。让哥哥们去读,我正好躲躲懒。” 甚至连柳哥儿也来寻了卫婆子:“奶奶,我聪明你是知晓的。字我早已认全了,书嘛,自己读读便也可以的。” 卫婆子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酸涩。 第94章 如何不让人把她疼到心里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为几个哥儿的束脩钱发愁,杏杏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她一个小人儿,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思前想后,杏杏背上白晓凤给她缝的小布兜,迈着小短腿,同卫婆子说了一句出门玩,出了喻家的门。 杏杏记得,自己先前挖过一株灼心草,卖了好多钱;捡过一个有珍珠的贝壳,也卖了好些钱。 但眼下,小溪附近的贝壳早被人捡了个干净,她后面同哥哥们去附近玩,再没碰见过。 杏杏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去山脚边的野地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值钱的草药了。 她握了握小拳头。 奶奶总夸她是福娃娃,她此时此刻真的希望自己是个福娃娃,能给家里带来钱财与好运! 杏杏悄悄的来到山脚下的灌木林。 时值盛夏,前面又下过雨,野草暴涨,好些野草都比杏杏高了。 杏杏怀里抱着喻四羊给她做的薄薄的木头小铲铲,艰难的拨拉着野草,四下里寻找着。 除了灼心草,先前她还在达奚司婆那见过一两种值钱的草药。 杏杏年纪虽小,但对于草木辨认却像是天生带着灵性一样,见一次便记得牢牢的。 杏杏在野地里走啊走,身上被虫子咬出了几个小包,有些难缠的藤蔓一个劲的往杏杏身上绕,但杏杏没有放弃,拿小木铲铲一边拨着虫子与藤蔓,一边艰难的四下寻着。 她人小步子小,但憋着一口气不怕累的到处找,再抬头时,人竟是已经到了山中。 杏杏先是有些害怕,但又细细辨认了下,倒是认出了这条路。 先前大哥哥二哥哥带她进山走过的。 杏杏心中充盈着要给家中挣钱的心愿,在认出路后,心中的害怕倒是消散了不少。 风拂过山林,沙沙作响。 杏杏手里拿着小木铲铲,身上背着小布兜兜,艰难的在林中到处寻着。 然而,杏杏到底还是个三岁多的小豆丁,体力有限,走了那么久的山路,脚早就酸软了。终于,在她吃力的往上走时,脚一滑,竟是整个人团成一团,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 “卫奶奶,杏杏在家吗?” 芽妹儿手里抱着藤球,来喻家小院寻杏杏玩耍。 卫婆子一听,愣了下:“杏杏没去找你吗?” 芽妹儿有些茫然的摇头:“今儿我一直在家呀,没见着杏杏来寻我。” 卫婆子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她往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手,扯下围裙:“……芽妹儿你先回去吧。我去找找杏杏。” 卫婆子大半下午没见着孙女,心里总觉得惴惴的。 杏杏平日里经常同芽妹儿玩在一处,要不就是跟橘哥儿一道出去玩。 橘哥儿昨儿崴了下脚,被苏柔儿按在炕上休息。卫婆子本以为杏杏是出去找芽妹儿玩了。 结果…… 卫婆子绷直了嘴角,去村子里找杏杏。 卫婆子越找越着急,偏生有村里那本就舌头长的人说闲话:“哎呦我说卫二娘,那小丫头不就是捡回来的?看你着急的,又不是亲的,怎么跟眼珠子似得?” 卫婆子心里正烦,听到这种话,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了:“不是亲生的又怎么着,我把我孙女当成眼珠子碍着你什么事了?就你舌头长是吧!” 要不是这会儿她还急着要去找杏杏,高低都撸起袖子来跟这长舌妇干一架! 那人见卫婆子真动了肝火,有些悻悻的:“行了行了,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咋这么经不起打趣呢。” 卫婆子往地上啐了一口,懒得理会那人。 她着急往家里走,整个村子差不多她都要找遍了,没见着杏杏,得回家跟家里人说一声,让家里人都出来帮着找! 结果卫婆子刚到喻家家门口,这脚还没迈进喻家柴门里头呢,就听着身后有人喊她奶奶。 是她最熟悉的小奶音。 卫婆子惊喜的一回头,就见着一身是土灰不溜秋的杏杏,小揪揪上还挂着野草杂枝的,身上还有些蹭出来的血印子,迈着小短腿朝她跑来! 卫婆子又惊又骇,她的杏杏这是怎么了?! 然而不等卫婆子问出口,杏杏已经跑到卫婆子跟前,她兴奋极了,高高举着手里的物什:“奶奶,奶奶,看这个!” 卫婆子这才注意到,杏杏手里竟然拿着一颗极为粗壮的人参! 人参! 卫婆子脑壳子都嗡嗡的! 杏杏显然兴奋极了。 她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好在下面是堆得高高的腐败树叶,并没有如何受伤。虽说滚下去有点点痛,但她却在那坡底发现了这个! 杏杏在达奚司婆那看到过这东西,知道这是极为金贵的草药,她小心翼翼的采了下来,又辛辛苦苦的爬上了山坡,顺着山路磕磕绊绊走了回来! “杏杏一路上都有把它护得好好的!”小姑娘丝毫不提自己回来的多么不容易,只高高兴兴的跟卫婆子道,“杏杏休息的时候都抱着它!……奶奶拿它去卖钱,给哥哥们交束脩!” 卫婆子再也忍不住,满眼是泪,抱住了杏杏! 旁人还说她怎么把杏杏看得跟眼珠子似得,她真想让那人来看看,她家杏杏,这般好,如何不让人把她疼到心里去! “傻孩子……傻孩子……”卫婆子说不出旁的话来,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奶奶的乖杏杏,你身上疼不疼啊?” 杏杏着急了:“奶奶,杏杏不疼,真不疼,你别哭……” 她想去给卫婆子擦眼泪,但手里却抱着那人参,实在腾不出手来。 杏杏要急死了! 卫婆子似是感到了杏杏的着急,她抹了一把泪,把杏杏抱了起来:“走,乖孙,奶奶先抱你回屋!” 杏杏见卫婆子不哭了,她也露出个甜甜的笑来,响亮的应了一声:“嗯!” 杏杏带回来的这支人参,震惊了整个喻家。 那人参根须上还带着泥土,放在桌子上。 杏杏洗过澡,磨蹭出来的伤痕也都上了药,穿着干净的衣裳,坐在炕上,被喻家众人围着问。 当听到小家伙说她不小心掉下山坡,结果就找到了这人参,喻家人心里都五味杂陈的很。 第95章 把杏杏当亲闺女疼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千般万般言语都化作了一句话: “日后不许再这样了。” 与杏杏的安危相比,卫婆子宁可不要那人参。 束脩钱难凑,那是他们大人该操心的东西,她一个三岁的小娃娃,操这份心做什么? 杏杏连连点着小脑袋。 李春花跟白晓凤关心过杏杏后,又忍不住看向那颗白白胖胖的人参。 李春花直咂舌:“这,这么粗的人参,得卖多少钱啊?” 苏柔儿回忆着:“我记得我小时候,在药铺里看过一棵,拇指那般大小的,都要卖十五两银子了……” 李春花跟白晓凤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杏杏挖来的这棵人参,可是有她手腕那般粗细,小臂那般长的! 这,这得卖多少钱啊? 李春花呼吸都粗了几分。 她算不过来了! 白晓凤激动的含笑带泪:“杏杏,杏杏可真是咱们家的小福星啊!……有了这么棵人参,几个哥儿就是读到秀才,这束脩钱都够了!” 杏杏听了高兴得很,小腿垂在炕沿上晃了晃:“哥哥们都能去读书了吗!” 白晓凤没忍住,在杏杏脸颊边“叭”的亲了口:“婶子的好宝宝,能去,铁定都能去了!” 杏杏笑得又害羞又开心。 李春花拍了下自家老大的背:“槐哥儿,你们看看你们妹妹多惦记着你们!往后你们都要好好读书,以后给你们妹妹挣一份厚厚的嫁妆!” 槐哥儿四个自打知道杏杏跌下山坡给他们采来人参后,个个都是又感动又难过。 几个半大少年也都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他们若是有了出息,决计不会再让杏杏受半点苦! “娘,老三不在,这人参咋办?”喻大牛问卫婆子。 这几年荒年,药材是越来越贵,哪怕是没见过多少人参的农户人,也深知这东西的价值! 最好的法子是,等喻三豹回来处理。 但偏生喻三豹正外出走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 寻常药材他们还懂得怎么保管处理,但人参这种名贵东西,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哪晓得该怎么保管! 万一放在家中,放坏了怎么办? 卫婆子拍了板:“明儿咱们就带这东西去县里头问问去!” 她看了下:“老大,老二,老四,明儿你们都别去上工了。你们陪我跟你爹去县城。” 喻家几个成年男丁都连连点头。 喻家人这一夜,都激动的久久难眠。 翌日天还未亮,喻家几个成年男丁并喻老头跟卫婆子,悄悄的出了喻家门,往县里头去了。 李春花白晓凤苏柔儿妯娌几个也没睡好,都在焦急的等着。 一直到了下午,去了县城的喻家几人才深一脚浅一脚的从县里头回来。 沉稳些的,脸上也就带着些兴奋之色。 像喻二虎这样心思简单的,看脸上神色已经快飞了! 这一看就知道,这人参一定是卖了个好价钱! “多少?”李春花焦急兴奋又紧张的问。 喻大牛先回身把喻家柴门关好,他们难掩眉眼中的兴奋神色,到了主屋,开始窸窸窣窣的从怀里掏银锭子! 农户人,不会用银票,他们特特让那药铺掌柜给他们都换成了方便些的银子! 一锭锭银子,新旧成色不一的摆在了桌面上。 卫婆子声音颤抖:“一百五十两,整整卖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李春花跟白晓凤,苏柔儿,三个妯娌抱作一团,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一百五十两! 一百五十两啊! 这他们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 喻家人脸上俱是笑意! 稍稍平复过心情后,卫婆子从怀里掏出个漂亮的小银锁来,放在了桌面上。 “这人参是杏杏发现的,这长命锁,是我单单买来给杏杏的,你们都没意见吧?” 按卫婆子的想法,倒是想给杏杏买金的。 但眼下这个时节,带金的,有些太打眼了。 还是这银的长命锁好,寓头好,到时候戴在衣服里头,也安全。 李春花白晓凤苏柔儿妯娌三人齐齐摇头。 这银钱,全赖杏杏才能得的,别说给杏杏买个长命锁了,就是婆母把这银钱绝大多数都给了杏杏,她们也不会有半点意见的。 卫婆子扫了一眼三个儿媳妇的神色,心下还算满意。 “不过,有句话我得先说在前头。”卫婆子正色道,“咱家从前是什么状况,你们是都晓得的。自打有了杏杏,咱家这日子才一天天的更好。如今更是得了这么一百五十两的巨款,几个哥儿的束脩钱是不必担心了。但,杏杏她无父无母,我跟你们爹年纪也大了,若是杏杏还没嫁人,我跟你们爹就走了,你们得在我面前发誓,把杏杏当亲闺女疼,给杏杏备的嫁妆,只有比亲闺女多的,不能比亲闺女少的!” 这话一出,几个儿媳妇都惶恐了。 “娘,你说的哪里话!你跟爹都年轻着,别说杏杏嫁人了,到时候杏杏生了娃,还得抱回来喊你们祖祖呢!” “就是,娘,你只管放心,不管咋样,我们早就把杏杏当亲闺女疼了。” “就是就是!娘,你放心,只有有我的一口,以后杏杏肯定不能挨饿!” 几个儿媳妇纷纷表态,卫婆子听得还算满意,点了点头,脸上带了几分笑:“还有,回来的时候,我跟你们爹,也商量过了。家里头这么一大笔钱,总守着,也不是好法子,我们打算,到时候让老三,去县里头开个店。” 苏柔儿本来还听着,没想到突然这好事就落到了她们三房: “啊?” 卫婆子看了一眼苏柔儿:“老三他跑商能挣钱,但上次我跟你们爹就说过,老三吃亏在底子薄,没有自己的店,只能这样跑来运去的,挣一些微薄的利润。但这要是自己开店呢,这利润肯定又要多一些。” 苏柔儿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呢,具体还要等老三回来再商量。”卫婆子笑道,“老三要是也愿意,回头我们就去县里头,找个小店面看看!最好是带个小院子的,到时候几个个哥儿下了学,就住在后院里,也免得几个哥儿来回跑!” 李春花跟白晓凤原本听说三房能开店了,哪怕再兄友弟恭的,这心里多少还有点吃味;再一听,家里几个哥儿可以得这么个便利,那是半点意见都没了! 这是全家都能沾份的好事啊! 第96章 杏杏好得很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一件笼罩在喻家头顶好几日的烦恼事就这样被轻松解决。喻家人脸上都忍不带出了几分笑来。 等喻三豹这次走商回来时,他把挣得的二两银子放到桌面上,又拿出一盒子漂亮的绢花来:“……州城那边正流行戴这个,倒也不贵,我便给娘,嫂子们都买了。主要戴个新鲜。” 喻三豹笑着指了指盒子里一朵小绢花,“咱们杏杏也有。” 李春花小心翼翼的摸着那些漂亮又繁复的绢花,那叫一个爱不释手,笑得合不拢嘴:“三弟有心了!” 白晓凤也喜欢得不行,但喜爱之余,她把那绢花拿在手上翻过来翻过去的细细看着,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卫婆子也乐呵呵的:“老三,正好,有桩事要跟你商量下。” “娘你说。”喻三豹还不知道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 卫婆子打量着三儿,见儿子风尘仆仆,却双眼熠熠有神,这才笑道:“我记得上次你说,若是咱们有自己的铺子,你这般走商,还能多挣三成不止?” 喻三豹点了点头:“还不止。三成是保守估计。” 他误会了卫婆子的意思,握拳道:“娘,你放心,我定然好好挣钱,争取早日把咱家的铺子给挣出来。” 卫婆子道:“倒也不必。” 喻三豹有些困惑。 苏柔儿满脸是笑,低声同喻三豹把杏杏捡了一棵极品人参,卖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的事情说了。 喻三豹倒吸一口凉气,继而满脸的难以置信! 其间,更是夹杂着满满的兴奋! 他从前便想好生大干一场,但家中无钱,再加上早年的变故大大挫伤了他,才一直蹉跎至今。 眼下因着杏杏,他先是有了走商的本钱,如今更是要有开铺子的本钱了?! “娘,这……这,真的?”喻三豹看向卫婆子,激动的语无伦次。 卫婆子点头笑道:“自然是真的。你若是同意,这两日你就跟你爹去县里头看铺子去。” 喻三豹激动的直点头! 这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喻三豹看着屋外头倾洒了满院的阳光,一时间都有些恍惚。 好像半年前,他们家还是一个窝窝头要掰开吃的穷苦人家。 自打杏杏来了他们家之后,他们这日子,是翻着番的好! …… 喻三豹跟喻老头去了县里头,一是给几个孩子交上束脩,再是去看看哪里有合适的铺子。 李春花跟苏柔儿去了无名道观还愿——本是前些日子就该去的,但奈何一直有事情耽搁,后又有几个孩子的夫子不幸过世,全家上下为着孩子去哪里读书的事烦恼了好些时候,一直到现在,可算是腾出了手。 橘哥儿倒是也想去,但他前不久崴了脚,眼下虽说能走了,但卫婆子跟苏柔儿都觉得小孩子崴脚最好多静修一下,去无名道观的山路不是很好走,带橘哥儿去,实在是有些不太妥当。 这次便还是由李春花跟苏柔儿,带杏杏过去。 橘哥儿惨兮兮的,扒着门框看着他娘牵着杏杏,跟大伯母一道出了门。 “娘~~~”橘哥儿在后头喊得撕心裂肺的。 苏柔儿有些无语。 她这就是去烧香还愿,儿子喊得跟生离死别似得。 多少有些不吉利。 苏柔儿没搭理橘哥儿,反而加快了速度,牵着杏杏的小手,走得更快了。 到了那无名道观,道观里依旧还是没什么人。 这次李春花跟苏柔儿已是熟门熟路,自己取了香,便焚香祷告。 杏杏有模有样的跪在蒲团上,闭着眼,双手合十,在那小声的求神仙保佑全家都高高兴兴。 李春花跟苏柔儿要虔诚得多,手里拿着香,在那祝祷着。 杏杏没什么想跟神仙说得话,她偷偷睁开眼,见大伯娘跟三婶婶都跪在蒲团上,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 她着实无聊,又不愿意打扰大伯娘跟三婶婶,蹑手蹑脚的出了道观的大殿。 这无名道观的院子外头,种了一株桂树,这会儿有些桂花结了花苞,也有些花已经浅浅的开了,味道浓烈芬芳。 杏杏被桂花的香气吸引,一路循着出了院子,在桂树下头仰着头看着。 一只鞋突然从树上掉了下来。 好在没砸到杏杏的小脑瓜。 杏杏吓了一跳。 树冠荫密处探出个脑袋来。 杏杏认出了他,是上次在道观遇到的那个奇怪的小哥哥。 杏杏还记得他呢,着实是因为他是杏杏见过生得最好看的小哥哥了! 就是……杏杏说不好是什么,总感觉这个小哥哥眉眼间笼着一层雾蒙蒙的什么的,让他看上去好像时时刻刻都在不高兴一样。 那男孩显然也认出了杏杏:“是你。” 杏杏点着小脑瓜,也不管男孩说的“是你”是什么意思,接话道:“对呀是杏杏!” 她去捡方才落下来的那只鞋子:“是你掉的鞋子吗?” 男孩却道:“你别碰它!” 杏杏被男孩的喝声吓了一跳,呆呆的愣在了那儿。 “怎么啦?” 男孩光着一只脚,熟稔的从树上滑了下来。 他看上去不是很在乎,直接赤脚走过去,捡起了他掉下来的鞋子,随手拍了拍脚底的土,便直接将那鞋子穿了上去。 男孩这才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杏杏,低声问:“上次你从道观回去,受伤了吗?” 他打小便极为倒霉,哪怕只要轻轻接触一下,沾染上半点他的霉运,轻则摔跤受伤,重则有血光之灾。 上次杏杏碰过他,但一直没有受伤。 他当时心中升起万一的希望,以为自己的霉运消失了,但后来他试探性的碰了下老道士,老道士向来稳重,身手又好,但一刻钟后,老道士还是脚下踩空,摔了一跤。 他便知道,他的霉运还在。 是以,他猜着,可能那小豆丁出了道观后受了伤。 杏杏茫然的看向男孩,歪了歪小脑袋:“受伤?没有呀,杏杏好得很。” 男孩沉默了下。 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何了。 杏杏想了想,又问那男孩:“你是在担心杏杏吗?谢谢你,但是杏杏真的没事的。” 第97章 靠近我,会很倒霉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男孩看了杏杏一会儿,沉默着转身。 杏杏呆了呆:“你去哪里呀?” 只是这话音还未落,男孩却已经脚下踩空,啪得摔了一跤。 杏杏吓了一跳。 上次遇到这小哥哥,小哥哥是从墙头摔了下去。 这次遇到这小哥哥,这小哥哥又突然摔了一跤! 她赶紧奔过去,想去扶他。 男孩却微微蹙眉,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伸出手来阻止杏杏靠近:“你别过来!” 杏杏在离男孩还有不足三尺的地方停了下来,迷茫的看着男孩。 为什么呀? 杏杏小小声的问:“杏杏不过去。你……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男孩这会儿也很迷茫。 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没破皮。 自己的膝盖,也没有受伤的感觉。 这……不对劲啊。 他霉运在身,无论是从树上摔下来,还是床上摔下来,还是走路摔跤,甚至说屋顶掉下块石头把他砸伤……从小到大,种种的意外受伤,他都已经很习以为常了。 他浑身上下都是些淤青旧伤,他早就沉默着习惯了。 可,奇怪了。 上次从墙上摔下来,好像也没怎么受伤。 这次摔倒,手更是连皮都没破一下。 这,不对劲…… 男孩猛地抬头看向杏杏。 这两次不对劲的地方,都有这个小姑娘在。 “你……是叫杏杏?”男孩问道。 杏杏见这个古古怪怪不爱说话不爱搭理人的小哥哥主动问她的名字,她极高兴的重重点了点头:“是呀,是叫杏杏!喻杏杏!” 男孩沉默了下:“我叫危……我叫时宴。” “宴哥哥!”杏杏脆生生的叫着,又关心的问,“你没有摔伤吧?” 时宴摇了摇头:“没有。” 杏杏高兴起来,跟在时宴身边:“宴哥哥,你好高啊!” 她依稀感觉到,眼前这个生得很好看的小哥哥好像不喜欢她靠近,她便自动自觉的拉开了一段距离,但声音依旧是热情洋溢。 时宴看了杏杏一眼:“是你太矮了。” 不远处的小豆丁,看着好像也就才到他的腰。 杏杏肩膀垮了垮,嘟囔道:“杏杏还没有长高一点点吗?……杏杏很努力吃饭饭了!” 时宴沉默下来,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好在杏杏已经习惯了这个古怪的小哥哥突然的沉默,她也不管他,突然发现了什么,跑过去从路旁摘了几朵凤仙花,双手捧着送到时宴面前:“……宴哥哥,这个好像对摔伤有用。你看看你的膝盖,捣碎了涂上去会好一些?” 时宴却连连后退两步。 杏杏呆住了。 小姑娘那略带受伤与不解的眼神,时宴稍稍一触,便迅速挪开了眼。 他犹豫了下,还是试着跟杏杏解释:“……靠近我,会很倒霉。” “怎么会!”杏杏大声反驳,“杏杏没有倒霉啊!” 时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杏杏——” 是李春花在喊杏杏回去了。 杏杏顾不上旁的,把凤仙花塞到时宴的手里,飞快嘱咐了一句:“捣碎了涂在痛痛的地方就好啦!” 杏杏跑得飞快。 时宴手里握着那凤仙花,紧张的看着杏杏的背影——没有,她没有摔倒。 她平平安安的跑进了道观。 时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凤仙花。 小豆丁方才手,又碰到了他的…… …… 李春花拿出帕子,给杏杏擦着头上的汗:“看你跑的,歇一歇咱们再走。”她又拿出带着的水囊来,喂杏杏喝水。 杏杏朝李春花乖巧一笑,咕咚咕咚连喝几口。 “杏杏去哪里玩了?” “就在外头,跟一个小哥哥说话呢。” 杏杏指了指道观外头。 “小哥哥?” 李春花纳闷道。 “对呀对呀。”杏杏比划着,“他有这——么高,长得可好看了呢。” 李春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豆丁似得小丫头,一本正经的在那边比划边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嘴角都忍不住上翘了。 李春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希望神仙能听到她的愿望,让她也怀上个小姑娘吧! 待李春花跟苏柔儿领着杏杏到了喻家,喻老头跟喻三豹还未回来。 一直到傍晚,喻老头跟喻三豹踩着暮光,一脸兴奋的回来了。 这一看就是有收获了。 “今年还有小半年,再加上咱们家是四兄弟,夫子说,像咱们家这样支持家中子弟读书的农户人不多了,”喻三豹眉飞色舞的说着,“束脩每人就只让交了八钱银子。说差不多再过几日暑气就过了,到时候就让几个哥儿去夫子那读书。” 这的的确确是个好消息。 无论是李春花还是白晓凤,都眉开眼笑的。 苏柔儿有些沉不住气:“那铺子呢?” 喻三豹笑道:“铺子也看好了!我跟爹今儿跑了好几处地方,巧了,正好遇到一户人家,正好前头租户要搬了,铺子房子都腾出来了,这两日正在寻租呢……前铺后院的格局,我跟爹也进去看了,里头虽说是旧了些,但不妨事,地段还算不错的!” “院子里头有四间屋子,到时候一间收拾出来当库房,放些货物。一间本就是灶房,收拾一下,到时候几个哥儿晚上回来吃饭也好办。还有两间,四个哥儿正好两人一间!” 喻三豹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喻家人连连点头。 “这么好,这得多少银子啊?”李春花忍不住问道。 喻三豹笑了一声:“对方开价一年三十两银子的租金,说是带着院子,要比其他地方高一些。我跟他还了些价格,还到了一年二十八两!” 二十八两! 这若是放在先前,绝对是一个让喻家人心惊肉跳的价格。 但眼下,托了杏杏的福,喻家现在有一百五十两银子的余钱,一年二十八两的租金,真的不算什么! 卫婆子难掩激动:“好,二十八两就二十八两!契书签了吗?什么时候咱们过去?” 喻三豹笑道:“娘,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契书什么的,都签好了,就是还得去衙门走走手续,不出意外,三天内,咱们就能过去,收拾铺子跟院子了!” 第98章 有惊无险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是喻家全家的大喜事。 待铺子的租契走好之后,差不多也到了槐哥儿他们去学堂的时候。 卫婆子喜气洋洋的带着全家去了县城。 那铺子位置不错,不是小巷中,而是临着一条青石板铺成的热闹街道。除了门头看着破旧些,有些年份了,其余在卫婆子眼里都好得不能再好。 铺子后头的院子不算大,甚至可以称得上逼仄,除去四间屋子,院子里也就余着几步路的距离。 大概是因为这个,这铺子的价格并不算很贵。 卫婆子大手一挥,领着大儿媳妇跟三儿媳妇去各个屋子收拾了。 几个儿子则是在前头的铺子忙活。 白晓凤这次也来了,她身孕已经满了三个月,并且这胎怀相极好,能吃能睡的,整个人反而精神焕发的。无论是赁铺子还是几个哥儿上学,都是喻家大事,她也不想只她一个在家待着,便跟着过来了。 家里人都在热火朝天的收拾,白晓凤也没闲着,拎了两个铜壶,带着杏杏去街边卖凉茶的摊子上,花了十文钱买了两壶凉茶。 杏杏很是积极的想帮白晓凤拎一壶,白晓凤失笑:“二婶婶不至于连这点都拎不了。倒是你个小人儿,两只手拎了铜壶,怎么走路?” 杏杏被说服了,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街边往回走,前头吵吵闹闹的,夹杂着好些人的叫声。 杏杏就见街尾那儿一辆马车横冲直撞而来,毫无章法,撞翻了好些人的摊子。那些叫声,便是四下躲散的百姓发出来的。 好在旁边就是一家店面,杏杏着急的拉着白晓凤往里躲。 白晓凤也看见了,急急跟着杏杏一道躲闪,偏生那家店面门口,还站了几个人,白晓凤跟他们稍稍一撞,那壶凉茶洒出来一些,便溅到了对方的衣角上。 就在此时,那马车撞翻了方才白晓凤跟杏杏她们路过的那卖手扎扫帚的小摊,呼啸而过。 摊主躲在墙角,才逃过一劫。 ——若非杏杏跟白晓凤方才躲得及时,怕是这会儿已经被撞翻在地了。 “二婶婶,你没事吧?”杏杏有些着急。 白晓凤脸色有些发白,摇了摇头,看向方才她们差点撞上的人。 对方是一男一女。少女年岁大一些,看着十二三岁的样子,生得很是秀美,男孩儿看着年龄稍小些,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 两人看上去面貌相似,应当是一对姐弟。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仆从似的人物,一看就不是一般家庭出身。 其中的男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衣角溅了些凉茶上去,显出几分深色痕迹来。 白晓凤有些惴惴不安。 杏杏已经就凉茶溅上去的地方跟人道歉了:“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杏杏年龄小,又生得可爱,道歉时乖乖巧巧的,那半大少年原本有些不大高兴,这会儿也没脾气了,只抿着唇没吭声。 白晓凤也赶忙道:“真是对不住,要不你把这衣服脱下来给我,我回去帮你洗好再送回你家,你看这样可以么?” 半大少年注意到白晓凤微微隆起的小腹,微微一哂。 “算了,也没多少银钱。”半大少年一挥手。 “可是……” 白晓凤还想说些什么,那少女却道:“再说也不是你们的错。是那马车横冲直撞的,你们也是为了躲马车。” 对方这般通情达理,白晓凤感动得不行,连声道谢。 杏杏也觉得眼前这哥哥姐姐真是一对大好人:“哥哥姐姐真好。” 少女眼神落在杏杏身上,显然觉得她很可爱,她没忍住,伸手摸了一把杏杏的小脸蛋,只觉入手又软又弹,手感极好。 她忍不住跟白晓凤感慨道:“你女儿真可爱。” “这是我侄女儿。”白晓凤带了几分与有荣焉的笑,“我要是能生个这么可爱的闺女就好了。” 少女跟白晓凤说话时,那半大少年多打量了几眼杏杏。 杏杏感觉到对方的打量,朝他露出个笑来。 那半大少年立马挪开了视线。 这事有惊无险,跟对方打过招呼后,白晓凤拎着两壶凉茶,带着杏杏,回了喻家新买的铺子那。 白晓凤眉飞色舞的跟家里人描述起方才的惊险来,又感慨道:“……那对姐弟人真是不错。” 喻家人皆是这般感觉。 等收拾完小院,卫婆子又让喻三豹带上槐哥儿几个,买些东西充当拜师礼,先给夫子送过去。 杏杏跟橘哥儿都想跟去看看。 苏柔儿觉得橘哥儿跟去是去捣乱,正想说什么,卫婆子却道:“橘哥儿想去,就去吧。再过两年,橘哥儿也到了该启蒙的年纪。就让他跟去看看,哥哥们是如何尊师重道的,以后也好跟着学。” 苏柔儿心里一暖,婆婆这是处处替橘哥儿想着。 她便没有再说什么。 等喻三豹带着这四个侄子一个侄女还有一个自己的傻儿子到了夫子家,那夫子家中却是已有人拜访了。 杏杏探头一看,咦,这不是前面遇见的人很好的哥哥姐姐吗? 那少女见来了这么多人,先是一怔,继而发现了旁边探头探脑的杏杏,便笑了出来:“是你啊。” 杏杏甜甜的跟少女打着招呼:“姐姐好。” 她还不忘跟喻三豹还有几个哥哥们介绍:“……这就是先前我跟二婶婶在街上遇到的那个人很好的哥哥姐姐!” 少女显然极为受用,笑意更深了几分。 她热情又大方,两厢一聊,原来她也是带弟弟来给夫子送拜师礼的。 少女叫范娉芳,弟弟叫范星如,同样也是打算等暑气过完来夫子这读书。 喻家几个少年便这样提前先跟未来的同窗认识了。 喻三豹深感欣慰。 倒是橘哥儿,看看四个即将再次入学的哥哥,已经有了新的朋友范星如,难免有些泛酸。 男娃总是更缠哥哥一些。 “等过两年,我也要跟哥哥们一起去念书了,到时候你就自己在家玩吧。”橘哥儿一本正经的跟杏杏说道。 杏杏歪了歪头,还有些憧憬:“再过两年,杏杏一定更高了吧?” 完全没有接收到橘哥儿话里的炫耀意思。 第99章 真就再找一个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范娉芳在一旁听着两个小豆丁的对话,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橘哥儿跟杏杏齐齐看向她。 范娉芳一本正经道:“我家里也有个跟杏杏差不多年纪的妹妹,到时候杏杏可以去我家玩呀。” 杏杏开心的应了下来:“好呀好呀。” 她心里想,范姐姐真的人好好哦! …… 喻三豹头次有了自己能做主的铺子,极为积极主动,每日连着往铺子那边跑。 这跑商倒卖东西,跟自己开铺子其实有不小的区别,但喻三豹干劲十足。 很快,铺子便开张了,起名叫喻家商肆。 十分正经的一个店名。 甚至这名有些“大”。 好些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 但喻三豹十分有信心,他能把喻家商肆做大做强! 喻家商肆卖的都是喻三豹从州城那边亲自寻摸来的一些物件,一个是新潮些,再一个是东西也不贵,物美价廉。 很快,喻家商肆便在这县城站住了脚。 …… 喻家几个哥儿也在县里头夫子那儿开始读书。 一开始,周五娘原本还想着,喻家估摸着是要供一两个哥儿读书,束脩这么贵,全供了不现实。到时候不管喻家供哪个,她家乾安同喻家的哥儿一道去县里头读书便是。 结果,周五娘是万万没想到,喻家不仅一口气把四个哥儿全供上了,而且还在县里头开了家铺子,几个哥儿下学后就在铺子里吃住,根本不用回来! 周五娘倒吸着凉气,拉着卫婆子的手:“婶子,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得跟我吐个实情,你们从哪里弄了这么些银钱?” 别是……她们家喻三豹说是出去走商,根本不是走商,而是去当土匪抢劫了吧?! 周五娘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不寒而栗。 卫婆子骄傲道:“没,是我们家杏杏,你也晓得的,我们家杏杏是个小福星,她上山捡了个人参,卖了几十两银子。” 周五娘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又是杏杏?! 这杏杏难道还真是个小福星?! 周五娘真是又羡慕又嫉妒,恨不得那日把杏杏捡回家的是她! “不过,你也是晓得的,那钟氏学塾贵得很,我家又咬牙供了四个哥儿,为了以后也有钱交得起束脩,这不又咬牙赁了个铺子。”卫婆子为了防止家里有余财的消息传到别人耳中,旁人起什么坏心思,故意长吁短叹道,“……这钱花得是一干二净,明年什么情况,还不晓得呢!” 周五娘强忍住心里酸溜溜的感觉,半真半假道:“……哎呀,咱们农户人家,哪有经商的天分,你们这一下子就在县里直接赁了个铺子,就不怕赔得一文钱不剩吗?” “也是没办法的事。”卫婆子老神在在,“不然明年将近十两银子的束脩钱,从哪里出?……只能拼一把了。好在我家老三也还算靠谱,他见天的在外头跑,也就挣个辛苦钱罢了。” 周五娘不敢再打探下去了。 她怕她再听着,又羡慕又嫉妒的表情就要压不住了。 看着周五娘匆匆离开的背影,卫婆子倒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有些人是这样,她不是说不盼着你好,而是盼着你好,但又怕你过得比她还好。 周五娘这样还算好的了,最起码也不会说些什么酸言酸语的。 像村里有些人知道他们家在县里头开了铺子,背地里说三道四也就罢了,甚至已经有人故意跑到苏柔儿那边,同苏柔儿说一些有的没的了! 卫婆子正出神的想着,就见着苏柔儿一脸忿忿的从院子外头迈了进来,手里抱着的洗衣盆里还装着没洗好的衣裳,一看就是中途回来的。 “怎么了?” 卫婆子主动问道。 苏柔儿正委屈着,这段时间她跟卫婆子的关系也还算和谐,她犹豫了下,还是同婆婆告起了状:“娘,你说过不过分!有人说豹哥天天在外头跑,以后就算是在外头再找个,我都不晓得……” 她越说越觉得心酸。 卫婆子心道,看吧,果然,就有那起子见不得旁人好的,故意来挑事了。 卫婆子只同苏柔儿道:“你跟老三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你应该也清楚老三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柔儿还是有些委屈:“我知道,但架不住她们总跟我念叨这些……我洗个衣服,都要跟我叨叨个不停……” “她们还劝我跟豹哥一起出去,但橘哥儿还这么小……” “娘,你说,她们怎么这么烦啊。” “她们就是嫉妒你。”卫婆子耐着性子又劝了苏柔儿几句,苏柔儿知道婆婆向来不喜欢看旁人抽抽噎噎的,卫婆子说得道理她也懂,但她也忍不住。 “行了,你放宽心。老三就算找了,我也不会让对方进门!”卫婆子索性道,“再说了,有些别有心思的,巴不得你疑神疑鬼,跟老三闹了矛盾。到时候说不定老三心里一烦,真就再找一个呢?” 这话倒是有效的止住了苏柔儿的烦躁悲伤。 苏柔儿咬牙道:“娘说得是!往后谁要再在我跟前说这些,我就问她,是不是她想嫁给豹哥,要不要我收拾东西走人给她腾位置!” 苏柔儿说得杀气腾腾的,但怎么着,总比她方才那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好。 卫婆子略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了,这两日你闲着,做双鞋子。”卫婆子嘱咐道,“跟你脚差不多一样大。做得精致些。” 苏柔儿先是赶忙应了,才稍有迟疑的问:“娘,鞋子是给谁的?我做个什么配色纹样的好?” 卫婆子道:“我娘家弟弟前两日让人捎来了口信,过些日子要另娶了。这是给新媳妇做的。算起辈分来,你得跟着老三叫一声四舅妈。” 一听是给长辈做的,苏柔儿赶忙应了:“我今晚就做。” 卫婆子满意的一点头。 这样有些事情做,也省得苏柔儿听了那些人的挑拨话,再胡思乱想。 卫婆子目光遥遥的看向远处,那是江甸庄的方向。 她总归还是希望,四弟能找一个可以跟他过好下半辈子的女人的。 第100章 卫三娘探亲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老四跟王素芬成亲的日子是一天天的近了。 喻三豹从州城那边特特给喻家女眷们买了些美观又耐穿的布匹,卫婆子带着儿媳妇们各自裁做了新衣裳。 杏杏那身,是女红最好的白晓凤给做的。 苏柔儿给王素芬做的鞋子也差不多完工了。 卫婆子打算到那日,带三个儿媳妇都过去。 但还未到卫老四跟王素芬成亲那日,卫婆子的妹妹,卫三娘,从州城回来探亲了。 这探亲第一站,便先来卫婆子所在的喻家。 到底是亲姐妹,卫三娘生得跟卫婆子有几分相像,但性子大有不同。 卫婆子性子飒爽,虽说有时候说话不太客气,人也总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再心软心善不过——但,心软归心软,卫婆子向来拿得定主意,说一不二的,一看就是家里头握着实权的。 ——卫三娘的性子,好似有些过于绵软了。 这次回来探亲,卫三娘是带着孙女回来的,除此之外,还带了个丫鬟,名唤巧莲的。 对农户人来说,丫鬟是个稀罕事物,李春花跟白晓凤没少偷偷打量巧莲。 苏柔儿生在县城,倒是见过不少丫鬟,但她也没少偷偷打量巧莲——无他,这巧莲,着实跟她见过的丫鬟都不大一样。 这巧莲看着派头大极了——卫三娘打从进了喻家第一步开始,这巧莲就皱着眉,上上下下把喻家给巡视了个遍。 卫婆子跟卫三娘姐妹多年未见,正眼含热泪手牵着手,互诉姐妹多年思念,这巧莲就已经高着嗓子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老夫人,你姐姐家中有没有可以喝的水啊,这乡下的路难走得紧,马车又颠簸,我们小姐渴坏了怎么办?” 卫三娘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有些慌张的看向卫婆子:“二姐,有水吗?” 卫婆子眉心跳了跳,还没说话,李春花赶忙道:“有,有——三姨你等等。” 说着,李春花去了灶房,灶房里的壶里有她早上烧好的水。 李春花利落的端了两碗水进了屋子。 她只有两只手,一次自然端不了三个碗,只能分次端。 然而这两碗水端进屋,巧莲神色却带上了几分嫌弃:“怎么还用碗啊?没有茶杯吗?” 那嫌弃的神色,好似李春花端上来的是什么泥浆。 李春花一愣。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碗。 因着待客,这已经是家里最好的碗了,齐齐整整的,一点磕边都没有。 卫婆子眉心又跳了下。 卫三娘赶忙道:“……乡下,哪有那么多讲究。巧莲,这碗我看挺好的啊……” 巧莲见卫三娘发了话,撇了撇嘴,从李春花手里接过来一碗,递给了卫三娘带回来的小女孩手里,哄道:“小姐,将就着用吧。” 卫三娘带回来的小女孩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抿着唇,最后还是忍着脾气喝了一口。 只一口,便把那碗水放到了一旁。 巧莲皱着眉头,端起了另一碗水,也勉为其难的喝了两口。 屋子里的喻家人都惊呆了。 卫婆子更是额头青筋跳得厉害。 她们家是没丫鬟,但这不代表她们没见过别人家丫鬟啊! 哪有这样的,主子都没喝两口呢,这丫鬟先把水给喝了?! 李春花是直性子,直接“哎”了起来:“你咋就把水给喝了?” 巧莲很不以为然的模样:“老夫人的娘家人,不会吝啬这一碗水吧?” 卫三娘赶忙打圆场:“没事没事……都是小事……” 她又看向李春花,“大外甥媳妇,还有吗?” 李春花有些憋屈:“……三姨,灶房还有一碗,我去给你端来。” 她转身快步出去,给卫三娘把第三碗水端了过来。 经了这么一遭,屋子里的氛围难免就有些怪。 李春花越看那巧莲越不顺眼。 她甩开门帘,出了门。 白晓凤肚子微鼓,也紧跟着李春花出去了。 苏柔儿有些犹豫,迟疑过后,想着两个嫂嫂都出去了,她再留下也不太好,也跟着出去了。 卫三娘看上去颇有些坐立难安。 她压低了声音,有些不太自在的问卫婆子:“二姐,大外甥媳妇,是不是生我气了啊?” 卫婆子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她仔细端详着这多年未见的妹妹。 江甸庄的人,都说她妹妹命好。 因着她这妹妹卫三娘,在年纪最好的时候,嫁给了一个来江甸庄走商的商人,跟着那商人去了州城——说嫁好像也不太恰当,毕竟,卫三娘是给那商人当了小妾。 当年卫婆子爹娘还在,卫婆子虽说对妹妹这桩亲事颇有些意见,但架不住爹娘愿意,卫三娘也没什么意见。 不过,卫三娘给那商人当小妾没几年,那商人的正室便因病去世了,商人便将卫三娘扶正,卫三娘这就当上了商人家的正头奶奶。 出嫁前,卫三娘的性子就有些柔弱,但也没有这般谨小慎微啊。 卫婆子眉头都要拧个七八圈了,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卫婆子硬邦邦道:“你放心,老大媳妇是当人小辈的,哪有生长辈气的道理。” 卫婆子是故意这般说的。 但卫三娘也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怎么着,看着还是有些畏手畏脚的。 卫婆子越发恼了。 她看向巧莲,还有巧莲怀里的卫三娘的孙女。 方才卫三娘进门的时候,她听卫三娘介绍了。这孙女叫刘霞儿,是卫三娘夫家,刘家大房最小的女儿。因着这刘霞儿从来没来过这乡下,这次是跟着卫三娘来玩的。 刘家的大房,是前头正头夫人留下来的子嗣。 刘家大爷,比卫三娘小不了两岁。 也就是说,卫三娘当上正头夫人的时候,她的继子早就已经长成娶媳了! 刘家只是普通的商人之家,继子继儿媳年龄也不小。刘家对外一应事物,都掌控在继子手里,对内呢,则是继儿媳管着中馈。 这么一来,也难怪卫三娘这般畏手畏脚! 这继婆婆当的,可真是毫无用处! 卫婆子正在沉思,巧莲怀里的刘霞儿,却抱怨道:“好无聊啊!咱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呀!” 第101章 你是聋子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三娘有些尴尬,卫婆子手边的杏杏,却是看着巧莲怀里的刘霞儿,主动邀请道:“刘家姐姐,你觉得无聊吗?杏杏带你出去玩玩呀?” 刘霞儿缩在巧莲怀里,犹豫了下。 这乡下跟她想得一点都不一样! 她早就后悔了! 没有好吃的,也没有好玩的,尽是些乡巴佬! 刘霞儿看向卫婆子手边那个扎着两个啾啾的小丫头,心下也不大高兴。 这样土里土气的小丫头,头上连个饰物都没有,给她当玩伴? 但…… 刘霞儿实在有些无聊,她犹豫了下,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杏杏:“那行吧。” 卫婆子看着杏杏高高兴兴的邀请客人出去玩,却有些欲言又止。 她看得出来,这州城来的小姑娘,心气有些高。她觉得杏杏同她出去玩,说不得要受什么委屈。 卫婆子自然是有些舍不得。 但…… 现下什么都没发生,杏杏又有些兴高采烈的,她总不好先隔开两个孩子吧? 卫婆子犹豫过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刘霞儿从巧莲怀里下来,小下巴一抬,示意杏杏带路。 杏杏没有那么些弯弯绕绕的,她欢快的同卫婆子说了句:“奶奶杏杏带刘家姐姐出去玩啦!” 在得了卫婆子点头后,杏杏便跑在前头,给刘霞儿带路,出门玩去了。 巧莲紧跟其后,看都没看卫三娘一眼。 这下子,屋子里一时就只剩下了卫婆子跟卫三娘姐妹两人。 卫婆子看着明明比她小好些年纪,但眉宇间皱纹却比她还要深两分的妹妹,渐渐的眼眶都红了:“三娘,眼下就咱们姐妹二人,你好好跟我说说,这些年你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卫婆子这般一开口,卫三娘再也忍不住,伏在卫婆子肩头,哽咽起来。 …… 李春花,白晓凤,苏柔儿,妯娌三人聚在了大房那屋子里。 李春花越想越不是滋味:“……没听说谁家丫鬟这么牛啊?” 苏柔儿也道:“可不是么?我也从来没见过。” 一听打小在县里头长大的苏柔儿都没见过这么横的,白晓凤也不忿的开了口:“上次三姨母带着咱们元立表弟一道回来的,也没这么——” 那个形容词,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妯娌三个都觉得这巧莲实在有些过分了。 “就方才那碗水,我就没见过,主子还没喝,丫鬟先喝的。”苏柔儿着实有些忍不住,“……哪有这样的规矩?” “可不是么!”李春花也忿忿不平,“这也就是三姨母家的,咱也不好多说什么,要那是咱家的丫鬟,我非得削她!” 妯娌三人皆是气愤不已。 而此时的巧莲,正有些不大高兴的跟在杏杏身后,跟她家小姐一道走得气喘吁吁的。 “小姐,你身子向来虚,要不别去了。”巧莲微微喘着气,劝刘霞儿。 刘霞儿其实也有这么个想法,她没想到,那个叫杏杏的小丫头说是带路,跑得比兔子还快。 “哎!”刘霞儿正要喊杏杏,让她送她们回去,却见前头三丈远的杏杏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又噔噔噔跑回来,一双澄澈的眼睛有些不解的看向刘霞儿:“刘家姐姐,这才几步路,你便走不动了吗?” “……” 虽说杏杏的话并无恶意,她只是单纯的有些疑惑,但刘霞儿还是深感自己被这个乡巴佬给看不起了! “没有!”刘霞儿恶狠狠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 杏杏绽出一个灿烂的笑来,指着前头的树林:“刘家姐姐,就是那里呀!那里有条小溪,里头的水可清澈了,石头也好看得紧!” 杏杏觉得那里可美了! 刘家姐姐是客人,她想带客人去很好看的地方! 刘霞儿咬了咬牙,总觉得这个乡巴佬话里的意思是在嘲讽自己。 “去就去!”刘霞儿小姐脾气上来了,伸手让巧莲抱。 巧莲心中叫苦,但她可以不把卫三娘放在眼里,可她是大夫人派来照看小姐的,哪里敢在刘霞儿这里偷奸耍滑? 她只能咬牙把刘霞儿抱了起来。 刘霞儿年岁不大,但也有六岁了,又加上家境好,较一般小女孩还要生的肉乎些,巧莲寻常抱着走路也就罢了,但抱着一直追人,早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她看着前头轻快走着的杏杏,更是闷气的很! 好不容易,终于看到了杏杏说得小溪,巧莲松了口气,但脚下一踩空,差点把刘霞儿给摔了。 好不容易重新站稳,巧莲心里正打鼓一样的跳,刘霞儿一巴掌就直接甩过来了,直接把巧莲给打懵了! 杏杏也懵了! 刘霞儿年龄小,打人也不疼,但这一巴掌甩在巧莲的脸上,却是让巧莲颜面尽失! 尤其是,还有杏杏在一旁看着! 巧莲脸上生疼,嘴里赶紧跟刘霞儿讨饶。 刘霞儿倨傲的哼了一声,从巧莲身上下来。 巧莲不敢说什么,眼神扫过直愣愣看着这边的杏杏,心里更是愤恨! 这小丫头,一定是故意看她的! 殊不知,杏杏是真的看傻了! 刘霞儿在她眼里,是跟芽芽差不多大的小姐姐。 芽妹儿平日与她厮混在一处,两个小豆丁跑来跑去从来没有半点龃龉,也没发生过什么争吵。 更别提像这样突然打人的事了! 杏杏头一次见,自然是看傻了! 刘霞儿踱步至溪边,挑剔的看了会儿四下的景色,这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还不错。” 杏杏还没回神,没有接刘霞儿这话。 “这里有鱼吗?”刘霞儿问道。 杏杏还在发愣。 刘霞儿不耐烦了,转过头来,喝问杏杏:“你是聋子吗?我问你话你听不见吗?” 杏杏这才回过神,“啊”了一声,明显有些怕了刘霞儿,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警惕的问:“……你说什么呀?” 刘霞儿见杏杏这副模样,她不乐意极了! 这乡下土妞这般怕她,是说她很可怕吗?! “你什么意思?”刘霞儿直直的往杏杏那走。 杏杏怕极了,生怕刘霞儿也突然甩她一巴掌,她赶忙往另一处溪边跑。 第102章 意思是我们有事就是活该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举动可把刘霞儿给气的不轻! 但她自诩身份,又不好直接去追杏杏,只能不高兴的瞪了杏杏一眼,转过头来很是嫌弃的皱眉:“……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不就是条小水沟?鱼都没有一条!也没有亭子让人休息!” “真是没什么见识的乡巴佬!” 刘霞儿噘着嘴抱怨。 杏杏虽然有些怕这个看上去不太好相处的城里表姐,但她见刘霞儿这般嫌弃小溪,赶忙为小溪正名:“……挺好玩的呀。而且小溪里面也有鱼儿在游呀。” “哪有,我怎么没见着?”刘霞儿嗤之以鼻。 杏杏从怀里掏出个小手帕来,手帕里包着一块糕点。 刘霞儿嫌弃得眉头皱得高高的。 杏杏小心翼翼的将糕点掰下来一块,撒到小溪里。 很快,便有一群小鱼儿摇着鱼尾巴来抢食。 “小鱼!” 杏杏蹲在小溪边,看得开心。 刘霞儿有些心动,上前几步。 果真能看到小鱼儿在溪涧石头间快活的游来游去。 清可见底的溪水,嶙峋怪状的岩石,摇曳生姿的水草。 再加上四下里游来游去的小鱼儿,这是在州城里见不到的美景。 刘霞儿来了兴致,往前迈了一步,上好布料做成的鞋子几乎要沾了水。 杏杏有些紧张,奶声奶气的劝:“你别往前啦,好危险的。” “要你管。”刘霞儿头也不回,说着,还挑衅似得,又往前迈了一步。 杏杏紧张的攥住了手,不知道该如何劝才好。 巧莲更是将其一下子挤开,斜瞥了杏杏一眼:“行了,你也走远些,别碍眼。” 杏杏被挤得有些委屈,抿了抿唇。 但她什么也没说,默默的离这位不好相处的城里表姐,还有表姐的丫鬟,都远了些。 杏杏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饶是刘霞儿跟巧莲都不愿意带她玩,她依旧是蹲在溪边,自己玩石头玩得开心。 “小姐,您当心些!” 巧莲一声惊呼,惊得杏杏赶忙抬起头来看。 就见着刘霞儿大概是想抓小溪里的鱼,一手抓着溪边的石头,身子往前探着—— 杏杏小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溪边的石头,看着坚固,但实际上好多石头底下都被流水冲得松动了。 就连杏杏这样小的孩子都知道,刘霞儿这举动危险得很! “你不能那样,很危险的!”杏杏急急忙忙的出声提醒。 刘霞儿不大高兴的瞥了杏杏这边一眼,嫌她吵,还同巧莲道:“你把她赶走,她吵得很。” 巧莲立即转头过来同杏杏道:“你离我们远一些!” 只是巧莲这话音还未落,就听到“啊”的一声惊惶叫喊,刘霞儿脚下踩着的石头晃动,整个人没站稳,跌入了小溪里! “小姐!”巧莲吓得不行,赶忙伸手去拽刘霞儿。 结果慌乱中,巧莲也跌入了小溪里! 杏杏吓坏了,想起来卫婆子先前同她说过的,遇到这种事自己不要逞能,喊大人来处理。 她那奶声奶气的小嗓子头一次往高里使劲扯着:“救命啊!有人掉水里啦!” 好在溪边的水,对刘霞儿来说可能是灭顶之灾,但对巧莲这样的大人来说,算不得深。 就是十分狼狈罢了。 小溪附近洗衣服的几名村人赶忙赶来时,巧莲浑身湿透的站在小溪里,正在帮惊慌失措的刘霞儿在小溪中站稳。 好在来了人帮忙,很快,巧莲便同刘霞儿都到了岸上。 刘霞儿跟巧莲浑身湿透,两人都吓得够呛,尤其是刘霞儿,小脸惨白,哭了起来。 村里的大人们虽说不认识刘霞儿跟巧莲,却是认识杏杏的。 “杏杏,这是?” 杏杏口齿伶俐的很,她奶声奶气的回:“婶婶,这是我三姨奶奶的孙女。从州城来的。” “哦哦。”村人们有些惊诧,又有些好奇。 这就是从城里来的小姑娘啊? 狼狈不堪的刘霞儿,在村人好奇的眼神中,越发崩溃,哭得越发厉害了。 …… 喻家。 卫三娘慌张的拿了巾帕,给刘霞儿擦着头发,身上。 刘霞儿哭得嗓子都哑了。 卫婆子在一旁小声的问了杏杏几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后,心中有了数,嘱咐李春花去熬些姜汤来。 “这天凉了,虽说救上来的快,但落水也不是什么小事。一会儿喝些姜汤,再休息休息。”卫婆子安慰道,“晚上我让老大家的杀只鸡,给霞姐儿补补身子。” 卫三娘慌张的点头:“好,好。” 橘哥儿从外头玩回来,听说家里的客人不甚落水了,惊得赶紧过来看看杏杏。 他见杏杏好得很,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 巧莲在一旁自个儿擦着头发身子,听了这话,那叫一个怒从心起,利声道:“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还好她没事?意思是我们有事就是活该吗?” 橘哥儿被吓了一跳! 卫婆子火气也上来了! 倒不是她护犊子,实在是橘哥儿一个四岁小孩,关心妹妹,不过是说一句“还好你没事”——哪怕有所不妥,你一个大人,冲一个四岁小孩撒火出气,显得你好厉害是不是! 卫三娘也觉得这巧莲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叫了一声“巧莲”。 巧莲这会儿一肚子邪火——从来这乡下起她就不高兴得很,偏生后头还倒霉的挨了刘霞儿一巴掌,又落了水,在乡巴佬面前丢尽了脸! “老夫人,你总不能因为这事是在你娘家二姐家里发生的,就存心包庇吧?”巧莲说话很不客气,“我是领大房月钱的,回头我要跟大夫人回禀的!——这小丫头害小姐落了水,这笔账,到时候看看怎么算!” 巧莲振振有词:“若非那小丫头存了歹心,带我们去容易落水的溪边玩耍,又引诱我家小姐往小溪里看鱼,我们焉能落水?!” 说完,巧莲不客气的拿湿帕子朝杏杏那甩了下,若非卫婆子给杏杏挡了下,那水珠子都要溅杏杏脸上了。 杏杏惊呆了! 若说卫婆子先前还是有些恼,但这会儿,已经是怒火上头了! 这臭不要脸的小蹄子,欺负人欺负到她心肝头上了! 第103章 你要不就怪老天爷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偏刘霞儿本就一肚子气,这会儿一听巧莲这话,深觉有理! 本来就是,若非那乡巴佬带她们去小溪边上,她们能掉水里吗?! 刘霞儿重重点头:“没错,都怪她!” 巧莲见刘霞儿也这般说,心里先松了一口气。 这次是她带着小姐出门时出的事,只要把事情都推到这乡巴佬头上,回去的时候,大夫人也不会太责怪她! 杏杏急得不行,声音都有些破音了:“杏杏,杏杏没有!” 她着急的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她有劝她们不要太靠近,也有劝要小心,可是她们不听,她能怎么办呀? 但这种话,杏杏不知道要怎么说,急得小脑壳上都是汗。 卫婆子看得心疼坏了! 那不要脸的丫鬟,明显要把这口锅给砸过来! 你砸别人也就算了,砸她孙女?! 当她是死的?! 只是卫婆子还没发难,橘哥儿先跳了起来,气得骂人,凶巴巴的吼:“哇你这个丑八怪,自己不小心掉水里,还反过头来怪我妹妹!” 橘哥儿年纪小,骂起人来也十分直接——丑八怪! 但巧莲却被这话给气得倒仰。 这乡巴佬,竟然骂她是丑八怪?! 气死她了! “你,你!” 卫婆子在心里给孙子叫了声好! 别看我们橘哥儿年纪小,把人气到了,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卫三娘见娘家人跟婆家人吵了起来,也着急了。 “你们,你们别吵……” 卫婆子喝道:“我说三妹,你也该立起来了!元立都二十了,你这当娘的一直都立不起来,元立能有个什么前程?!……你看看现在,一个丫鬟也敢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的,元立那儿还不知道要受什么委屈呢!” 这话说得,卫三娘浑身一震。 巧莲想说什么,卫婆子转过头又骂巧莲:“还有你这个小蹄子!知道的,说你是刘家的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刘家的奶奶呢!看你这张狂劲儿,我们喻家,是你们刘家正儿八经的亲戚,你在我们这正经亲戚面前,摆什么款?怎么着,是想让我们把你供起来不是!” “我家孙女儿还不到四岁,就知道要好好招待你们。她一个不到四岁的女娃娃,你们都能把落水的事怪到她头上,也真是够不要脸了!” “你咋不直接怪你们家夫人,要不是她雇了你这个下人,今儿说不定就没有落水这回事了!” “再着,你要不就怪老天爷吧!要不是老天爷弄了这条小溪出来,你们今儿也就不会落水了,是吧?!” “要不你们走的时候,我也跟着你们去州城好了,我倒要去亲自问问刘老爷!你们家丫鬟这般不要脸,是不是你们刘家的家传啊!?” 卫婆子说得连珠炮一样。 巧莲哪里是对手,又气又急! 刘霞儿再怎么倨傲也只是个六岁的小姑娘,她见大人发了火,心里还是怕的,缩了缩,不敢说什么了。 卫三娘加快了手中给刘霞儿擦头发的动作,闷头就当没听见的。 ……别说,她二姐这般骂,她还觉得挺爽的。 巧莲被卫婆子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也是被吓到了。 她终于意识到,对方待她们虽然客气,但并不是全无脾气…… 巧莲这气焰终于消了些,遮掩似得说:“瞧你说的……我不就抱怨几句吗?小姐落水了,我担心得很,连抱怨都不行了?” 卫婆子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会巧莲了。 只扬声道:“橘哥儿,你带杏杏出去玩玩。我家孙女好心带她们去玩,倒被人冤枉了好大一口锅!你赶紧带杏杏晒晒太阳,去去晦气!” 橘哥儿高声应了一声,拉着杏杏的手就往外走。 杏杏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奶奶相信她,橘哥儿也护着她,她一点都不难过! 出了这么一桩事,晚上原本卫三娘想要在二姐家留宿,看来也不得行了。 刘霞儿跟巧莲那叫一个巴不得赶紧离开。 卫三娘上马车前,犹豫再三,还是回头看卫婆子:“二姐……” 卫婆子却丝毫不纠结,一摆手:“你回县城去休息你的!后日老四成亲,别忘了去就是了!” 卫三娘期期艾艾的应了一声,上了马车。 卫婆子站在门口,一直目送卫三娘他们离开。 刘家的马车离开了南坨村,李春花站在柴门口,看着马车驶离留下的车辙直咂舌:“……这马车看着比咱们村那驴车要气派多了。” 卫婆子心情不是很好,哼了一声:“气派什么,早晚咱家也买辆马车。到时候几个哥儿愿意从县里头回来就回来,方便得很!” 这话说得李春花心潮澎湃的,她满是期待道:“到时候咱们也买个小丫鬟,要那种手脚麻利的,给我烧烧火什么的——只一点,可不能像巧莲这样的。” 这倒是! 卫婆子相信,他们喻家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到了卫老四要娶新妇那日,卫婆子起了一大早,同杏杏都换上了新衣裳。 喻家几个哥儿都在上学,也不好为着吃席这种事耽误学业,便没有回来。 有身孕的白晓凤要留在家里,李春花便也留下来同白晓凤作伴。 西边别庄那边因着要赶工,喻家几个爷们不好都告假,便让年纪最小的喻四羊陪卫婆子她们一道去。 是以,最后去卫老四那边的,便是卫婆子,苏柔儿,喻四羊,杏杏,橘哥儿。 三大两小,也够给卫老四撑门面了。 毕竟卫老四这次成亲算是第三次成亲,对方又是个寡妇,本就不打算大办,只亲朋好友来吃个饭罢了。 卫婆子雇了老徐头赶车,带着家里人赶去了江甸庄。 他们到的时候,卫三娘还没到,卫老四身上穿了身簇新的衣裳,喜气洋洋的站在卫家那破旧的院门前接客。 见着卫婆子她们到了,卫老四喜气洋洋的迎了上来:“二姐!” 喻四羊,苏柔儿,橘哥儿,杏杏,依次跟卫老四打过了招呼。 卫老四见着这么多亲人,也是喜不自胜:“赶紧进去歇一歇吧。桌子上有瓜子,随便抓着吃啊。” 第104章 是不是对我这个当继母的有意见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苏柔儿跟喻四羊帮着卫老四招待上门来的亲朋近邻,橘哥儿牵着杏杏的手,两个小豆丁一人抓了一把瓜子,在附近蹲着磕瓜子玩。 卫婆子四下里看了看,没见卫峰的影子:“阿峰呢?” 卫老四那厢赶忙同来贺喜的邻人拱手,请人入内吃喝,这边就有些心不在焉的顺口回道:“阿峰忙着呢。” 卫婆子本就对卫峰那赌坊打手的活计颇有不满,闻言眉头皱了起来:“你这当老子的续娶,他当儿子的不回来?” “应当是回的吧。”卫老四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又来了新的宾客,他急急回了卫婆子一句,“想来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完,人已经是走向那来贺喜的客人,哈哈大笑道,“哎呦,老赵,你也来了!” “老卫啊,恭喜恭喜啊!你是真厉害啊,一把年纪,还能再娶个美貌的小寡妇,这谁听了不得说一声,牛!” 这恭维让卫老四得意得很,他哈哈一笑,脸上尽是志得意满之色。 卫婆子见卫老四这般得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转身进了院子。 她扫了一眼院内。 不算大的院子,她上次跟王素芬一道收拾过,能看得出,这段日子被维护得很是不错。 看来王素芬确实是像之前她打听得那样,是个手脚麻利,很会操持家务的女人。 卫婆子心下稍安。 这院子里摆着六张桌子,上头都摆着瓜子,有些盘子里头已经被抓得快空了。 杏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伸手递给卫婆子一把瓜子:“奶奶,吃瓜子,好吃的。” 卫婆子满眼是笑,摸摸杏杏的小脑瓜。 孙女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她。 她左右看了看,没见着王素芬的影子,想着王素芬应该是按照礼法在屋子里坐着。 “杏杏跟橘哥儿在院子里玩,不要走远。”卫婆子嘱咐一声,“奶奶先去屋子里,一会儿要是看到你三姨奶奶来了,就让你三姨奶奶来主屋找我。” 杏杏认真的点了点头。 卫婆子又特特叮嘱了橘哥儿一句:“照顾好妹妹!” 橘哥儿正在出神的盯着地上的蚂蚁搬家,闻言头也没抬,只是高高的应了一声,证明他有在听。 卫婆子失笑的摇了摇头,往主屋走去。 主屋的窗户紧闭着,上头贴着大红的囍字,看着喜庆的很。 卫婆子推门进去,屋子里反倒是静静的。 主屋的被褥都是新换的,炕上铺着一床大红色的被子。 炕桌上还摆着一对红蜡烛。 王素芬就坐在炕边上。 因着卫老四是第三次成亲,她也不是头婚,又刚出了父孝,此时并没有换专门的喜服。 只是身上衣裳都是簇新的,头上簪了一朵红色的绢花。 大概是已经在这儿生活了一段时间,王素芬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般局促。 她沉稳了不少,镇定的很。 再加上她生得本就清秀动人,又因着生过孩子,胸脯饱满,这会儿安静的坐在炕边,显得很有风韵。 是个漂亮的新娘子。 王素芬见着卫婆子,弯唇笑着叫了一声“二姐”。 卫婆子定了定心,把苏柔儿给王素芬做的鞋子递了过去:“我三儿媳妇擅长做鞋,你试试她的手艺。” 王素芬眼里闪过一抹惊异,但很快便又变成了脸上的笑:“劳二姐惦记。” 说完,她弯下腰,褪下足上那双红鞋,换上了苏柔儿给做的新鞋。 王素芬走了几步,笑道:“手艺很好,很舒服。” 卫婆子点了点头:“那就好。” 王素芬试过新鞋后,坐在炕上,又换回了她先前穿的红鞋,把苏柔儿给她做的新鞋子整整齐齐的摆置在一旁。 卫婆子看了一眼,倒也没多想。 倒是王素芬察觉到卫婆子的眼神,笑着解释道:“到底是成亲……” 她没有多说,卫婆子颔首,也没有说什么。 两人之间倒是沉默了会儿。 越发显得屋外的热闹有些喧哗。 好在没过多久,王素芬就开了口。 她似是有些疑惑,问卫婆子:“……说起来,这些日子都没见着阿峰。” 王素芬迟疑了下,“算起来,今日过后,我应当就算是阿峰的继母了吧?” 她似是在在意卫峰并不能接受她这个继母,看着很有些担心模样。 卫婆子也没多想。 卫峰今年二十出头,王素芬尚且不到三十岁,两人年纪差不得多少,这却是继子与继母的身份。 也难怪王素芬会忐忑。 果然,王素芬喃喃道:“……也不知道,阿峰是不是对我这个当继母的有意见,今儿他爹成亲的日子,都没见他回来……” 卫婆子劝道:“你别多想,我方才也问他爹了,阿峰会回来的。就是忙……” 王素芬垂下眼,柔顺的“哦”了一声:“阿峰对我这个当继母的没意见,会回来就好。” 卫婆子又陪着王素芬坐了会儿,杏杏噔噔噔的跑进来,跟卫婆子通风报信:“奶奶,三姨奶奶来了!” 杏杏是个懂事嘴甜的小姑娘,但她看见王素芬的时候,还是一愣。 小丫头犹犹豫豫的,那声“四舅奶奶”,始终就叫不出口。 卫婆子向来溺爱杏杏,她觉得杏杏叫不出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根本就没管。 更遑论这会儿她的注意力都在杏杏过来报信的内容上了。 卫婆子往门外看去,果不其然,没多久,卫三娘就来了。 这次卫三娘却是一人来的,巧莲跟刘霞儿都没有跟过来。 卫婆子一脸了然,卫三娘有些尴尬,有些欲盖弥彰的解释道:“……霞儿年纪小,这些日子赶路,身体多少有些不舒服,早上没起得来……” 卫婆子不想说什么。 刘霞儿年纪小,她家杏杏,橘哥儿年纪不小吗? 不愿意过来就不愿意来,这也没什么,正好,这大喜的日子,她还不愿意为了个不好伺候的小辈烦扰呢。 卫三娘自知这有些失礼,但她总不能强压着刘霞儿过来,便有些故意岔开话题一样,看向王素芬:“这就是四弟要娶的新妇吗?” 第105章 就叫你声素芬姨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王素芬从善如流的叫道:“三姐。” 卫三娘有些欣喜的“哎”了一声,拿了个银镯子,给套在了王素芬的腕间:“……给你添妆。” 这银镯子沉甸甸的,一戴手上就知道不是样子货,实打实的很。 卫婆子跟卫三娘陪着王素芬坐了会儿,聊了会儿卫家从前的往事。 杏杏在外头玩得有些累了,她便没有再出去,自己爬上凳子坐着,还给自己倒了碗水,咕哝咕哝的喝了半碗。 卫婆子跟卫三娘也没避着杏杏,毕竟杏杏就是个三岁多的小丫头,再加上杏杏向来懂事,不会同旁人学舌。 卫婆子跟卫三娘聊了没多久,很快外间便到了吃席的正时候。 王素芬这当新娘子的,出去露了个脸,外间一阵起哄,有起哄卫老四艳福不浅,老牛吃嫩草的,也有起哄让王素芬跟卫老四亲一个的。 毕竟两人都不是头婚,又加之是在乡下,众人闹腾得很。 卫婆子倒是给了王素芬挡了挡,笑骂道:“这里还好些小孩呢!你们要闹,晚上洞房的时候再闹!” 众人笑哈哈的,这事就过去了。 王素芬眼神在几张桌子上梭巡一番,很快便回了屋子里。 卫婆子给王素芬捡了几样菜,装在两个碗里,送到了屋子里。 另还有一个白馍馍。 王素芬看着却有些心事重重的。 “咋了?”卫婆子把筷子递给王素芬,问道。 王素芬忧心忡忡:“我没看见阿峰。他是不是真不肯认我这个继母?” 卫婆子看出王素芬似是很在意这个,她想了下:“可能还在忙。这样,一会儿阿峰要是来了,我让杏杏进来跟你说一声。” 王素芬应了声好。 卫婆子便带着杏杏出去吃席了。 贴着囍字的屋子里,便只剩下了王素芬一人。 半晌,王素芬看着眼前桌上摆着的饭菜与白馍馍,没什么表情的慢慢的吃了起来。 席过一半,杏杏打着小小的饱嗝儿进了屋子。 已经吃过饭,坐在炕边上的王素芬眉心一跳:“是阿峰回来了?” 杏杏摇了摇头,走到王素芬身边:“舅舅还没回来。杏杏来陪陪你。” 王素芬虽说有些失望,但看着小姑娘这般诚挚的看着她,她又有些哑然。 半晌,王素芬摇摇头,笑道:“我不用人陪。” 杏杏歪着头看着王素芬,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姨姨好像很伤心的感觉。 不过,王素芬说不用人陪,她也没离开,小短腿爬上凳子,从怀里拿出柳哥儿从县城给她买的九连环玩了起来。 王素芬欲言又止。 但杏杏坐在那儿,不吵不闹的,自己安安静静的玩着九连环,屋子里只有九连环微微碰撞的声音,她也没什么理由去驱赶她。 王素芬只能由她去了。 又过了会儿,橘哥儿进来了,见到在那玩九连环的杏杏,“哈”了一声,有些得意:“你果然在这!奶奶方才看你不在,让我来寻你呢!” 橘哥儿又看向王素芬,“四舅奶奶”叫的倒是无比顺畅:“四舅奶奶,奶奶让我同你说一声,阿峰舅舅来了,在外头喝酒呢。到时候散了席,他就来给您敬茶。” 王素芬微微一怔,半晌,她笑道:“好,我知道了。” …… 卫老四今儿娶了个身条样貌俱佳的新媳妇,又高兴又得意,谁来敬酒他都一饮而尽。 旁人也艳羡他:“……前几个月还穷得叮当响,这几个月,儿子是有了出息,也娶了新媳妇,卫四哥啊,你这日子,可真让人羡慕。” 卫老四志得意满,又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那是!” 旁人捧着卫老四,又给他敬酒:“我说卫四哥,听说你这媳妇,还是走你儿子的关系娶来的。”那人挤眉弄眼,满是戏谑,“你儿子下次要再遇上这种好事,你别忘了弟弟我啊。” 卫老四酒意上头,早就喝得颠三倒四了,闻言先笑骂了一句“去你的”,继而又洋洋得意道:“那是我儿子,你想再娶个,你找你儿子去!” 酒桌上喝得那叫一个热闹。 卫峰来得晚,被人灌了好几杯酒,早就喝得迷迷糊糊了。 先前他收皮子的时候,江甸庄的人没几个看得起他的,眼下他成了那赌坊的爪牙,倒是一个个把他给供了起来。 卫峰心下说不出什么滋味,但酒意上涌,又有那么几分得意。 他醉醺醺的推开又来给他灌酒的人,想起他爹的嘱咐,醉醺醺道:“……先,先不喝了。我得,得先去给我那小后娘,敬个酒!” 旁人便不再灌他,由着卫峰醉醺醺的往主屋去。 卫峰进屋时,还能听见他醉醺醺的口里说着什么:“咱们年纪相仿,就不叫娘了,我就叫你声素芬姨吧……” 主屋的门便被卫峰顺手关上了。 主屋里安安静静的,跟先前没什么两样。 今儿这席,是卫峰请了县里头做席的师傅来整治的,跟乡下的席不大一样,大家吃得喝得都很是尽兴。 就连卫婆子跟卫三娘,也在这样的气氛里,各喝了好几盅酒。 只有杏杏,先前被橘哥儿从主屋拉出来,拿炒蛤蜊的壳堆高高玩,玩了会儿,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头往主屋看。 她不由得嘀咕:“阿峰舅舅都进去好一会儿啦,怎么还没出来?杏杏还想去屋子里玩九连环呢。” 橘哥儿见杏杏兴致不高,也不乐意跟她玩了:“那你去屋子里玩九连环吧。我去找旁人玩去。” 杏杏听不出这是橘哥儿赌气的话,她“哦”了一声,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土,噔噔噔往主屋那里跑。 她轻轻的打开主屋的门,因着不知道怎么称呼王素芬,杏杏便什么也没叫,轻手轻脚的往屋子里走。 然而,小丫头刚转过身,看到屋子里的景象,整个人都吓傻了。 ——卫家舅舅倒在地上,肚子上插着一把什么东西,血流了大片衣裳,生死不知。 而王素芬,手里拎着一坛子酒,脸上神色是杏杏从未见过的癫狂,正满屋泼洒着! 第106章 看着像是要往杏杏身上泼洒酒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圆溜溜的眼睛瞪大着,由于惊恐过度,嗓子像是塞了大团大团的棉絮,发出漏气般的声音:“啊……” 王素芬也发现了她,眼神闪过一抹慌乱,随后又浮起一抹破釜沉舟豁出一切的凶狠来。 她手里拿着酒坛子朝杏杏步步逼近。 杏杏眼里却都是卫峰腹部那大片大片的血迹。 她要喊,王素芬却状似恶鬼,恶狠狠的警告杏杏:“不许喊!” 先前一直平和安静的王素芬突然变得这般凶狠,杏杏好半天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颤得厉害:“舅舅……舅舅这是怎么了?” 王素芬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问话,她尖锐的笑了一声,随即声音变得又轻又柔:“怎么了?……没怎么,就是要死了罢了!” 杏杏小脸煞白,圆溜溜的眼里,滚出大滴大滴的泪来。 “哭什么哭?”王素芬似是有些惊奇,又或是实在有些憋闷,心中的话只能对着一个四岁不到的女童倾诉了。 “我告诉你,他早就该死!该死!” “他们逼死了我男人!我从我男人跳河那日,就想着与这些人一起死!” 杏杏不过是个四岁不到的幼童,哪里懂得辩白这些。 她看着王素芬状似癫狂的样子,还有地上卫家舅舅的那一大摊血…… 杏杏转身就要往屋外跑! 外头吵闹得很,她大喊大叫外面未必听得到,她要出去喊人! 王素芬却反应极快,一把扯住杏杏的胳膊,一只手对着杏杏高高举起酒坛,看着像是要往杏杏身上泼洒酒水。 然而,当王素芬触及到杏杏那澄澈又惊惶似小鹿的眼神时,她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下。 她浑身为之一颤,下意识的回头看,铺着大红被褥的炕上,那只她已经脱下来的银手镯,还有炕下,那双摆得整整齐齐的做工精美的鞋子。 王素芬泪水漫了出来,她咬了咬牙,一脚踹开门,飞快的扯着杏杏推搡了出去,然后迅速的关上了门,闩上了门栓。 院子里正是男人们酒兴正酣,划拳喝酒的时候,声音吵闹的,主屋这点变故的动静,根本就引不起半分注意来。 初秋微凉的风一吹,杏杏浑身打了个冷颤,白着小脸,迈着小短腿跑向卫婆子。 她浑身都在发颤,冲到卫婆子怀里,牙齿打着颤,尽量提高声音:“……奶奶!舅舅,舅舅肚子上好多血——” 杏杏声音不大,偏偏这会儿旁边卫老四跟人划拳,输了,对方爆发出一阵起哄大笑声,让卫老四喝酒,遮盖住了杏杏后面的声音。 卫婆子抱住杏杏,在周围人划拳哄笑声中提高音量,询问着杏杏:“怎么啦乖孙?你说舅舅怎么了?” 杏杏急了,从卫婆子怀里挣脱下来,要拉着卫婆子去主屋看。 但就在此时,却听得轰得一声,整个主屋迅速燃烧起来! 院子里的人都呆住了! 卫老四酒醒了大半,白着脸,人几乎跳了起来:“……素芬!” 他整个人要往屋子里冲,但因着王素芬浇了些烈酒,并一些旁的什么助燃的东西,本就干燥的房子燃烧得极快。 卫老四撞了下主屋的屋门,这才发现,房门被反锁,他根本进不去。 卫老四束手无策,又要再撞时,那房门因着从里头被泼了烈酒,这会儿燃烧得噼里啪啦的,吓人极了。 他猛地扭头看向那窗户,意图很明显。 但窗户也烧得厉害,危险得很。 其他人吓得赶紧拉住卫老四。 “舅舅!舅舅也在里面!”杏杏吓得小脸煞白,哭喊道,“舅舅流了好多血!” 卫老四一听,更是目眦欲裂! “阿峰!” 他挣扎着又要往里冲,众人哪里敢放开他! 卫老四哭嚎着:“阿峰啊,素芬啊!” 卫婆子跟卫三娘都急得不行! 就在此时,喻四羊冲向灶房里,将灶房水瓮里的水拿水瓢舀了几瓢,兜头浇下,闷头就冲向了熊熊燃烧的主屋! 所有人都看傻了! 主屋屋门被反锁,喻四羊踹了两下,没踹开门,反倒是将一些着火的火星子踹得溅落下来,噼里啪啦的,甚是吓人。 卫婆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四! 好在喻四羊年轻力壮,后退助跑,飞起一脚,总算将紧锁的主屋房门给踹了开来。 喻四羊浑身湿透,算是勉强有了层保障,整个人冲了进去! 屋子里烟熏火燎的,根本看不清什么。 喻四羊弓着背,勉强能看到卫家表哥肚子上全是血,生死不知的躺在地上。 不远处的炕边,一个女人肚子上也插了一把刀,生死不知的倚着炕角坐着。 喻四羊只能先把卫峰给拖出去! 卫峰虽说生得瘦小些,但到底是个成年人,周围又都是烟雾烈火,喻四羊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人拖了出来,整张脸都被熏得黑乎乎的。 卫老四扑了过来,赶忙把卫峰燃着的衣角给几下扑灭,见儿子鲜血染红了半个身子,紧紧闭着眼,生死不知的模样,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哭喊道:“阿峰啊!” 喻四羊还要再往火场里冲,卫婆子吓坏了,一把拽住喻四羊,声音都在发抖:“你不要命啦?!” 喻四羊闷声道:“可是里头还有个人……” 卫婆子声音又急又颤:“那也不能拿你的命去换啊!不能再进去了!” 喻四羊还有些犹豫:“可是……” 卫婆子心疼得都快哭了! 若是能救人,她自然是想救的! 可再怎么救人,也不能搭上自己儿子的命啊! 她坚决的扯住喻四羊的胳膊:“别可是了!” 母子僵持间,屋里一条房梁也不堪火焰燃烧,重重的掉落在房中,火势旺得显然是没办法进人了。 喻四羊有些难过:“……救不了了。” 卫婆子抹了把泪,这才看向卫老四跟卫峰。 卫老四哭天抢地,卫峰半身是血,生死不知。 他们身后,是熊熊燃烧的主屋。 噼里啪啦的木料燃烧声,像是为这场喜宴,奏起的哀乐。 卫婆子又难受又茫然,一场好好的喜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第107章 一开始打得就是要烧死我们的主意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在众多邻居的帮忙下,卫家老宅的火最后还是被熄灭了。 只是这会儿,要紧的还是卫峰的伤。 卫老四他们给卫峰用大量棉絮按着伤处,勉强止住了血。 几人坐上了卫三娘家的马车,一路往县城狂奔。 赶车的车夫起初还有些意见,嘟囔道:“……这么多血,别把车厢弄脏了,小姐看见了会害怕。” 卫三娘面团似的人,这次也难得生了几分脾气,怒声道:“人命紧要还是马车紧要?!你说的是人话吗!” 见向来软弱好说话的老夫人发了火,车夫这才不敢再多说什么,陪着笑赶起了车。 卫老四在车厢里呆坐许久,看着生死不知的儿子,突然老泪纵横。 “二姐,三姐,我这叫做的什么孽啊……” 卫老四泣不成声。 杏杏跟卫婆子一道坐在车厢里,她紧紧挨着卫婆子坐着,见卫老四哭得厉害,她摸摸索索的从怀里掏出块帕子来,给了卫婆子:“奶奶,你给四舅爷爷吧……” 卫婆子一直都有些恍惚,杏杏这话似是将她拉了回来,她依言将帕子递给卫老四:“别哭了!阿峰还没死呢!” 卫老四拿过帕子,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哭声,勉强抹了把泪。 卫婆子搂着杏杏,她想起杏杏之前似是要告诉她什么事,这才哑声道:“乖孙,你先前想跟奶奶说什么?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杏杏缩在卫婆子怀里,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身子还有些微微发颤,她小声道:“……奶奶,杏杏进了屋子就看到舅舅肚子上都是血,躺在地上……” 她打了个寒颤。 卫老四有些激动:“你看到了?!还有呢,还有什么!” 若非隔着个卫婆子,卫老四这会儿都想摇杏杏的肩膀了。 卫老四的样子有些骇人,杏杏小身子抖了抖。 卫婆子心疼极了,瞪了一眼卫老四:“你要问孩子话,就好好问!吼她做什么?” 卫婆子紧紧搂住杏杏:“杏杏不怕啊,奶奶在这呢。你好好想想,当时除了你卫家舅舅受伤,你还看到了什么?” 奶奶的怀抱温暖极了,杏杏缩在卫婆子的怀里,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还有,素芬姨姨变得好可怕,她手里拿了个酒坛,到处撒着……” “素芬姨姨说,卫家舅舅逼死了她男人,早就该死了……” “后来杏杏想跑出来跟奶奶说,但素芬姨姨抓住了杏杏,她好像也想往杏杏身上泼酒……最后又把杏杏给丢出了屋子……” 杏杏每说一句,卫婆子的心惊胆颤就加深了一分! 到最后,卫婆子面无人色,紧紧的抱住了杏杏! 杏杏年纪小,不知道里面的风险,但卫婆子哪里听不出来,王素芬一开始是也想要了杏杏的命! 虽说不知道王素芬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但卫婆子只要稍稍一想,杏杏差点被王素芬泼上烈酒活活烧死,她就肝胆俱颤! 卫老四脸色惨白,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 “怎么可能……素芬,素芬是想跟我好好过日子的……她自己说的……” 卫老四脸色惨白,崩溃的喃喃自语。 卫三娘也吓得够呛,她手脚都有些冰凉。 这些年她虽说在刘家地位不是如何高,但再怎么说也算是衣食无忧,哪里遇到过这种事。 弟弟新娶的媳妇,竟然从一开始就存了要杀死继子的心思! 卫婆子这会儿也是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先前王素芬一直在问,卫峰什么时候到。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王素芬这当继母的,担心未来继子对自己有意见! 谁曾想,是王素芬在迫不及待的等着要送继子归西! 卫婆子越想越觉得后背都有些发凉。 等到了县城医馆,卫峰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大夫一见到卫峰的情况,眉头就皱得极高。 一盆盆血水由医馆里的小童端了出去,卫婆子都看得心惊胆颤的。 她怕杏杏吓着,捂住了杏杏的眼。 杏杏被蒙着双眼,小声道:“奶奶,舅舅他……不会有事吧?” 卫婆子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但她还是很坚定的告诉杏杏:“你舅舅肯定没事的。” 卫老四颓然的坐在医馆后院的台阶上,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背都佝偻了不少。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显然还是很难从王素芬打从一开始就打着要杀了卫峰这事中走出来。 卫婆子冷眼看了一会儿,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行了!阿峰那活计,是有些损阴德。”卫婆子叹了口气,劝道,“等他醒了,你还是让他再寻个安分守己的活计吧。” 卫老四抓着自己的头发不吭声。 半晌,卫老四才声音嘶哑:“……我好好的待她,她说没出父孝,我就没跟她睡在一处。今儿还让阿峰买了好些好酒……没想到她从一开始打得就是要烧死我们的主意……” 卫老四说得颠三倒四的,一会儿说他待王素芬那般好,王素芬怎么就这么心狠手辣,一会儿又高声骂王素芬就是个贱人,他男人欠赌坊的钱还不上跳河了,关他家阿峰什么事,有本事去杀赌坊那些坐庄的啊! 说到最后,卫老四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看着整个人还处在崩溃状态中。 卫婆子也懒得再管他了。 好在,半个时辰后,小童端出来的血水越来越少,大夫神色凝重的出来,说病患的血已经止住了,但因着失血过多,今儿夜里是个坎,如果能过去,往后小心养伤,就没什么大问题。 但,更大的可能是,今天夜里熬不过去……家属得做好心里准备。 原本还在痛哭的卫老四听到这话,整个人白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好在这里就是医馆,大夫熟练的给卫老四扎了三针,让卫老四醒转过来。 “阿峰……阿峰……”卫老四痛哭流涕。 卫婆子看不过弟弟这模样,她索性不再理卫老四,谢过了大夫。 卫婆子身上带的银钱不够,她直接在卫老四身上摸了番,掏了块碎银子出来。 卫三娘又悄悄递了五两银子过来,这才勉强够了。 第108章 今儿这客人,怎么这么多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三娘回了客栈,暂且休息,换身衣裳。 她说晚上是一定要过来守着卫峰这个娘家侄子的。 卫老四哭过几场,这会儿也渐渐回了神,只是满脸惨白,坐在卫峰昏睡的床前等着,看着几分人不人鬼不鬼的。 卫婆子斟酌了下,还是打算先送杏杏去喻家商肆那儿。 杏杏有些难过,她上前轻轻的握了握卫峰垂在床边的手,然后转身同卫婆子轻声道:“奶奶别担心,舅舅肯定不会有事的。” 卫婆子鼻头一酸。 她没说旁的,只是粗粝的手掌摸了摸杏杏的脸蛋:“奶奶送你去咱家铺子那,今晚你就跟哥哥们睡在一处。” 杏杏有些担心,澄澈无暇的双眼看向卫婆子:“奶奶,那你睡哪里?” “我在这陪着你四舅爷爷还有你阿峰舅舅。”卫婆子声音放缓。 杏杏便懂事的没再问。 卫婆子带着杏杏到喻家商肆的时候,喻三豹正在店里跟客人介绍商品。 喻三豹到过不少地方,见识广,又自带熟络气质,跟人聊起来,一套一套的,店里头又热闹又火爆。 忙完这一茬,喻三豹忙里偷闲喝了几口水,一抬头这才看见卫婆子她们。 喻三豹刚惊喜的喊了声“娘”,就见着卫婆子这神色不太对。 有些凝重。 喻三豹迟疑了起来:“娘……咋了?这会儿四舅那边,喜宴是不是完事了?” 说到这个,卫婆子脸上凝重更甚。 她摇了摇头,把喜宴上的变故长话短说,同喻三豹一讲。 喻三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反应过来后,便去柜台后头拿了些银子出来:“娘,这是店里小半个月的盈余,表弟那边估计也需要银子救命。” 因着喻三豹选品着实有些厉害,喻家商肆店面虽小,但却一直客似云来,很快店里便实现了盈余。 虽说在好些有钱人眼里,月净入几两银子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一家刚起步的小店,对于喻家这农户人家来说,已经算是极好了。 卫婆子也没多说什么,将这大概四两左右的碎银子收了起来。 “杏杏就先留在这儿。晚上让她跟槐哥儿他们一道住,她乖得很,不闹人。”卫婆子交代道,“我这先回医馆了。” 喻三豹点了点头,恰好店里又来了客人,卫婆子又嘱咐了杏杏几句,便离开了。 喻三豹招待客人的空隙,忙里偷闲的跟杏杏嘱咐了几句:“杏杏,你先在店里玩,一会儿三叔忙完了带你去买点心吃。” “三叔你忙,杏杏就在这坐着!”杏杏飞快的回了一句,从店里一角寻了个小板凳出来,乖巧的坐在了铺子门前。 喻三豹欣慰的看了杏杏一眼,笑着继续招待客人。 只是,络绎不绝的客人进店,喻三豹是越来越忙,越来越忙,喘息的空挡,喻三豹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今儿这客人,怎么这么多啊…… 只是他还没想出个答案来,又被一波人流淹没,整个人处于不停的介绍货物,收钱,送客的状态。 好在后头来了个熟客,在买货物之余,又同喻三豹攀谈了几句,喻三豹那满脑子的疑惑总算有了个解答。 “外头那个小姑娘是你女儿吗?”熟客笑道,“你女儿可真可爱啊。” 杏杏今儿是去参加喜宴的,卫婆子很是把小丫头精心打扮了一番。 杏杏的衣服是白晓凤给做的,鹅黄色的棉布,剪裁合身,小家伙被衬得像是含苞欲放的花朵。白晓凤还拿绿棉线在上头绣了几株小小的兰花,虽说并不怎么费劲,但却给这衣裳增加了几分可爱与雅致,让人忍不住眼神为之停驻。 杏杏的鞋子是苏柔儿做的,鞋面干干净净,却又额外做了两只兔耳朵,两只小小的脚丫就像是一双可爱的小兔纸。 杏杏的头发则是由卫婆子用红头绳扎了两个小揪揪,红头绳的尾端则是缀了两颗漂亮的小珠子,垂在小揪揪两侧,随着杏杏小脑瓜一摇一摆的,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狠狠摸一摸。 更别说杏杏生得本就可爱,这些日子卫婆子生怕杏杏饿着,使劲的喂养,杏杏脸颊两侧终于有了肉肉。奶呼呼的小丫头,圆溜溜的大眼睛,望一眼,简直能把人的心都给萌化了! 来往的路人,都是忍不住被杏杏这小丫头吸引了注意力,继而注意到了这不算大的喻家商肆。 喻三豹这才明白了原委,却是紧张了几分,生怕有人见他们家杏杏太可爱,趁他不注意去偷孩子! 好在,槐哥儿他们也到了下学的时间。 见着多日未见的妹妹,几个喻家少年都惊喜无比,槐哥儿当即把杏杏举起来往空中抛了抛来表达他的兴奋。 杏杏又惊又喜的咯咯笑着! 她喜欢跟大哥哥玩这个抛高高的游戏! “杏杏怎么来了?”槐哥儿单手抱着杏杏,左右四望,“是奶奶来了,还是我娘她们来了?” 杏杏又想起卫家舅舅那事,小脸垮了一下,小声道:“卫家舅舅受伤了,奶奶跟杏杏送舅舅看伤来的。” 槐哥儿没多想,“哦”了一声,抱着杏杏,进了店里。 柏哥儿放下书袋,轻车熟路的来帮喻三豹的忙。 有了柏哥儿的帮忙,喻三豹瞬间轻松了不少。 夜幕降临时,喻三豹这小店也打烊了,前头铺子层层锁好,喻三豹去了后头的小院。 他这几日没去走商,在充作库房的屋子里搭了个床铺,铺上被褥,在那休息。 小院虽说有灶房,但今儿喻三豹手一挥,带着四个侄子一个侄女,去巷子外头的小摊子上,一人吃了一碗面。 喻三豹到底偏疼侄女一些,让几个侄子先回去温书,又专门带杏杏去了点心铺子,买了一包点心。 喻三豹一手抱着侄女,一手拎着点心,正往小院走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喻三豹!” 喻三豹下意识一回头,就见着钱氏——苏柔儿她那位娘家嫂子,又惊又喜的朝他跑来。 钱氏满脸惊喜,喻三豹却皱起了眉头。 第109章 说不是野种,谁信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先前苏成宗那一百两赌债的事闹出来之后,钱氏带着苏大宝苏小宝回了娘家。后来大概是见苏家捏着鼻子掏了银子出来还了一部分赌债,知道苏家手里定是还有些余钱,这才又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苏家。 喻三豹也听说了这事,是以,对着钱氏还算是有点面子情。 说到底他也得叫一声嫂子。 钱氏喜气洋洋的:“……我看着像你,果然是你啊。三豹啊,听说你最近出息了,开了铺子,带嫂子去看看?” 喻三豹明显不愿意,笑道:“嫂子这话说的,我们喻家还没分家,哪里是我开的铺子,是我爹娘的铺子,我不过就是个伙计罢了。” 钱氏见喻三豹说得滑溜,她眼珠子一转:“嗨呀,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们喻家的铺子,带嫂子去看看呗。” 喻三豹婉拒道:“今儿天色都这么晚了,也不太方便……” 钱氏一听喻三豹这么说,瞬间变了脸。 她眼神落在喻三豹抱着的杏杏身上,又扫了喻三豹另一只手里拎着的点心。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妹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钱氏声音尖锐,“旁的不说,大宝小宝好歹喊你一声姑父,你都多久没去看他们了?你倒是有闲心照顾这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 杏杏察觉到钱氏对她的恶意,她抿了抿唇,扭过头去,抱住喻三豹的脖子,不看钱氏。 喻三豹脸色有些难看:“嫂子,我叫你一声嫂子是给你脸,你别给脸不要脸!” 钱氏冷哼一声,看喻三豹护杏杏护得紧,满是恶意的猜测:“……这别是你在外头偷偷生的闺女,为了防着柔儿,所以谎称是你爹娘收养的吧!” 喻三豹这下是真的恼怒了,他瞪了钱氏一眼,奉行了好男不跟女斗,抱着杏杏扭头就走了。 “哎,哎!”钱氏在喻三豹身后大喊,“别是我戳到了你的痛处,你这才慌忙跑了吧?” 喻三豹根本就不理会钱氏! 他当时虽说不在家,但也听说了,钱氏,还有苏父苏母,在他们家闹成了什么样子! 这些日子,他媳妇儿都没再跟娘家联系过! 喻三豹心想,我还真是给她脸了,才让她这么得寸进尺! 钱氏则是看着喻三豹快步离开的背影,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这些日子,看着苏成宗是老实了不少,去了一家粮行帮着算账,看似是在实打实的赚钱。 但钱氏总觉得苏父苏母手里还有些钱,她这些日子总觉得来钱着实太慢了,从前苏成宗手气好的时候,能挣好些银钱,她购置了好些胭脂香粉,漂亮衣裳什么的。 眼下苏成宗实打实的赚了几天钱,能挣几个钱,哪有从前来钱快? 再说了,还有赌坊大几十两银子的债没还呢! 钱氏又看了一眼喻三豹的背影,有了个主意,匆匆回家,把这事跟苏父苏母说了。 “我这两日听邻人提了一嘴,说好像在什么铺子里看到柔儿她男人了,我当时还嗤之以鼻,就喻家那穷得响叮当的人家,还有钱开铺子?”钱氏难掩激动,“谁知今儿晚上我还真就见到柔儿她男人了!这么晚还没回乡下那破地方,还真是有铺子了!” “有铺子?!”苏父头一个不信,“他们哪里来的钱?” “先前不就听人说,柔儿她男人出去走商了,应该是挣了不少钱!”苏母激动无比,“眼下看来,是真挣到钱了!都能开铺子了!” 苏成宗心里酸溜溜的,面上还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来:“……我看,说不定就是给人当伙计,他一个乡巴佬,还开铺子?” 钱氏冷嘲道:“你别不信啊。我明儿再去问问邻居,她在哪儿看到的柔儿她男人。到时候去看看就知道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得?” 苏成宗气急,猛地拔高了音量:“行,不就是去看看?!谁还怕谁了!” 苏父尽管也不太相信,但还是觉得,万一呢? 钱氏还在那喋喋不休:“……你们今晚是没见着,喻三豹那厮怀里还抱着喻家收养的那个野丫头,还给她买了点心!依我看啊,那野丫头没准就是喻三豹在外头跟别的女人生的种!我就问了一句,喻三豹那厮都快指着我鼻子骂了,那股护着的劲儿,啧,说不是野种,谁信啊!” 苏母眼神骤然亮了起来! 这些日子,苏柔儿同她们决裂,已经很久没回过娘家了。 从前苏柔儿每次回娘家,手上都没空过,对苏家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额外收入。 再加上,苏母对苏柔儿也并非是全无母女情的。 但上次闹得很是难看,苏母一直拉不下脸来去找苏柔儿。 若喻家收养的那个野丫头,真的是喻三豹跟人在外头生得野种…… 苏母攥紧了手。 这不就是一个她跟她闺女关系破冰的好机会吗? 而且,喻家为了不让她家柔儿知道这事,甚至不惜以收养的名头把那野丫头留在身边,显然还是怕她家柔儿为了这事闹腾的! 那到时候这事一揭开,喻家为了安抚她家柔儿,说不得就得再许些什么东西出来! 一举两得啊! 苏母精神振奋了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日一大早,就催着钱氏去邻人家打探情况。 …… 而此时的医馆中,卫婆子跟卫老四一宿没敢合眼,但卫峰一直昏迷不醒,卫婆子跟卫老四腿都要吓软了。 直到大夫清晨过来,替卫峰把了把脉,口中直呼奇怪。 卫婆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夫,这,这咋说?” 大夫有些迟疑道:“……这脉象依旧弱得很,偏又一直没断。” 他眉头紧锁,似是很有些不解。 卫老四手都在打颤:“那,那我儿,这命……” 大夫又给卫峰把了许久的脉,这才缓缓收回,斟酌之下,说了一个较为谨慎的结果:“……命应该是保住了。不过也不好说,须得再观察一日。” 卫老四腿一软,差点跌坐下去。 还好卫婆子沉稳些,一把拉住了卫老四。 “那就再观察两日。”卫婆子道谢,“辛苦大夫了。” 第110章 我还以为你觉得我是你老子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峰一直过了三天才醒了过来,大夫也松了口气,说差不多这命是救回来了,就是要好好将养一段时间。 卫老四喜极而泣。 卫峰这段时间当赌坊打手攒下来的银钱差点不够付药钱的。卫老四抹着泪:“儿啊,往后你还是继续去收皮子吧。别去那赌坊当什么打手了……这几日我跟你二姑三姑,差点没熬死……” 卫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声音沙哑:“……王素芬呢?我进去敬酒,就被她捂着嘴捅了一刀……” 提到这个名字,卫老四心情复杂的很。 “……她捅了自己肚子一刀,把屋子都给点了。”卫老四难受得紧,说话都在哆嗦,“要不是你四羊表弟拼死把你从着火的屋子里拖出来,你也得跟她一样,烧成炭了。” 卫峰半天没吭声。 他当时腹部被捅了一刀,躺在地上,还有一丝丝意识的时候,他听到了王素芬那悲吼。 眼下又听他爹说王素芬这样的下场,卫峰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来。 卫老四佝偻着背,像是老了十几岁,反复劝着卫峰:“……儿啊,你就听爹的。以后别去做赌坊的活计了……折寿啊……” 卫峰没吭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卫峰这边的情况算是堪堪稳定下来,喻家那边却又出了点麻烦。 倒不是别的,是苏家那边,终于打听到了喻家商肆的位置,找上了门。 喻三豹得知这消息时,眉头都没抬一下。 他们既然选在县里头开这铺子,是早就会预料到有这么一天。 不过,喻三豹倒也不担心对方闹事。 早在他在这开店的头一天起,他就同县里的捕头打好了关系,时常一起出来喝个酒什么的,就是为着防着这么一天。 苏家人老老实实的也就罢了,这门姻亲,他勉强还能认。 但若是苏家人还敢再来作妖,也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是以,苏家人找上门的时候,喻三豹八风不动的招待完店里的最后一名顾客,满脸是笑的将客人送出了门,这才回过头来,看向在店里摸来摸去,满脸贪婪之色的钱氏跟苏成宗。 苏成宗哈喇子都快流到他的货品上去了! 喻三豹眉头这才蹙了起来。 钱氏满脸堆笑,一口一个妹夫叫得亲热极了。 “妹夫当真是出息了啊。”苏成宗直起身子,眼里的贪婪之色都快溢出来了,“这么大个店,得多少钱啊?” 喻三豹淡淡笑道:“没多少。” “我说妹夫啊,你这话说得,就有点没劲了。”苏成宗呵呵一笑,上前要去拍喻三豹的肩膀,“当初我缺钱那会儿,你们家还非说没钱没钱……啧……” 喻三豹肩膀一动,躲开苏成宗要拍过来的手。 苏成宗拍了个空,面上有些难看。 钱氏则是看出来喻三豹的态度,她眼珠子一转,故意往喻三豹身后通往后院的隔门那看了看:“呦,那个小丫头没在啊?” 喻三豹不大喜欢钱氏这种提起杏杏就带着嘲弄的口吻,他脸拉了下来:“杏杏在不在关你什么事?” 钱氏一看喻三豹这反应,心中更是肯定了她的猜测——那小丫头片子,绝对是喻三豹在外头的野种! 钱氏跟苏成宗对视一眼,两口子眼里闪过满满的算计。 “咳,是这样,妹夫啊,我好歹是你的大舅子,眼下我还欠了赌坊一大笔钱,”苏成宗理所当然的提出了他的要求,“你这当我妹夫的,手里头有钱,也不能完全不帮忙吧?” 钱氏在一旁补充:“也不多,就先给个五十两银子吧。” 喻三豹毫不客气的冷笑一声。 多大的脸,直接找他要钱来了! 还一张嘴就是五十两银子! 喻三豹言简意赅:“没钱!” 钱氏语带威胁:“没钱?……妹夫你开这么大的铺子,你跟我们说没钱?……我说妹夫啊,咱们都是一家子,要和和睦睦的才好。你现在跟我们说没钱不要紧,回头我们去找柔儿,跟她拉拉家常,说一些你们想要隐瞒的事,那就不妙了……妹夫你可得想好了!” 喻三豹听懂了钱氏话里的威胁,但他觉得有些搞笑的是,钱氏这是自以为抓住了他什么把柄,可以用来威胁他? “你在说啥?”喻三豹扯了扯嘴角,眼神颇为冷淡,“要是没旁的事,就赶紧走,别挡着我做生意。” 杏杏在店里这两天,生意好得出奇。 今儿也就是卫峰那边的情况稳定下来,卫婆子带杏杏回了南坨村,客流比之前两日稍稍少了些,他这好歹是有了休息喘息的空隙。 他可不想把这难得的休息时间,都浪费在这对贪得无厌的夫妻身上! 钱氏见喻三豹这样,心中恼恨,只觉得这喻三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往前一步,威胁道:“……你就当真不怕,我把那小丫头的真实身世告诉柔儿?” 喻三豹愣了一下,反应了会儿才明白过来钱氏这话里的逻辑。 她这是以为,杏杏的真实身世,跟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才把这个拿出来当成把柄用来威胁他? ……这事槽点太多,以至于喻三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摆个什么表情。 简直太可笑了! “滚滚滚,赶紧滚!”喻三豹懒得再与这苏家人虚与委蛇,直接推搡着把这两口子给推出了铺子。 苏成宗哪里甘心,叫嚷起来:“你竟然敢推我这个大舅子?!” 喻三豹冷笑一声:“你也知道,你是我大舅子?!看你那开口就要五十两的架势,我还以为你觉得我是你老子呢!不然咋好意思要出口的?!” 苏成宗被讥讽的脸都气红了,跟喻三豹动起手来。 喻三豹立即大喊起来:“差爷!差爷!这里有人闹事!” 巡街的衙差来得很快。 喻三豹状告得也很快:“两位差爷,他们在我店里闹事,影响我做生意。” 喻三豹跟衙门捕头关系处得很好,底下的人自是得了捕头的吩咐,要多照顾些喻三豹这边。 衙差立即朝苏成宗跟钱氏抖着手里的铁链,喝问道:“就是你们,故意扰乱他人经营?!” 第111章 喻家谁不把杏杏看成眼珠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苏成宗跟钱氏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七嘴八舌的辩解:“不是不是,差爷误会啊,我们是亲戚啊!” 喻三豹立即道:“差爷,大家都是本分小老百姓,哪怕是沾亲带故,也不能这样故意打扰旁人做生意啊。” 衙差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朝着苏成宗跟钱氏驱赶道:“赶紧走!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带你们去衙门走一趟了!” 苏成宗跟钱氏只能忍气吞声的赶紧离开。 离开前,还颇为怨恨的瞪了喻三豹一眼。 喻三豹丝毫不理会就是了。 待苏成宗跟钱氏离开,喻三豹满脸是笑,给那两位赶来的衙差一人塞了点自家铺子里的小东西:“两位差爷辛苦了,多亏了两位差爷。” 两个衙差往手里一看,都乐开了花。 喻三豹塞的是他家店里的把玩的小摆件,他亲自从州城买回来的一批。 这些小摆件进价不贵,但因着县里头没见过这种新鲜别致的小玩意,喻三豹这个卖价足足翻了一番。绕是如此,这些小玩意在县里头很是畅销。 衙差们把这拿回去给媳妇,绝对能换来一声夸! 两个衙差把小玩意往怀里一塞,笑容更深了几分:“好说好说。本来这也是我们巡街应该做的。喻老板客气了!” 两厢客客气气,又是拱手又是拍肩的。 苏成宗跟钱氏躲在不远处的角落,看着直咬牙。 “给脸不要脸了!”钱氏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一会儿我就去找你妹妹,直接把那事捅给她!” 苏成宗很是赞同:“没错,到时候要让喻三豹跪下来求我们!” 两口子做了商议,钱氏直接奔县城城门去了。 苏成宗回家的时候,路过赌坊,看着赌坊旁边那“日进斗金”的牌子,难免有些心痒难耐。 一想到,他即将从喻三豹那儿得到大批银钱……苏成宗跟自己说,只玩一把,就一把,输了也不影响什么,反正马上就要有一大笔银子进账了! 要是赢了,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这般想着,苏成宗扭头就进了赌坊! …… 钱氏赶到南坨村的时候,正巧,杏杏正跟芽妹儿在村口玩藤球。 钱氏因着先入为主,这会儿是越看杏杏,越觉得她生得跟喻三豹有几分相像,一看就是喻三豹的野种。 她喊住杏杏,上下啧啧的打量她:“这么像……你家里就没人说过什么?” 杏杏被钱氏说得一头雾水。 她是见过钱氏在家里撒泼的,有些怕。 杏杏抱着藤球,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向钱氏,声音有些软:“……什么?” 钱氏心里道,谁要跟你个小野种说什么。 她哼了一声,只有些倨傲的问:“你三婶婶在家吗?” 杏杏抿唇,想起三婶婶先前端了一盆衣裳去溪边洗衣服了,她答得斩钉截铁:“三婶婶不在家!” 钱氏那有些刻薄的脸上,眉头高高的皱了起来。 看着更有些凶。 芽妹儿有些怕,钱氏这刻薄的面相让她想起了先前那个小后娘毛氏,她有些不舒服。 芽妹儿跟杏杏悄悄咬耳朵:“……她好凶,咱们不理她,去别处玩吧?” 杏杏点了点头,跟芽妹儿一溜烟跑走了。 钱氏瞪着杏杏跑开的背影,骂道:“小野种,跑得倒快!” 她骂骂咧咧的往前走。 这次却是赶巧了,苏柔儿正抱了一盆洗好的衣裳,从小溪边往家里走。 两人就在路上打了个照面。 苏柔儿一见钱氏,脸色就变了,扭过头去就要走。 钱氏却是大喜,赶忙上前拉住苏柔儿:“好妹子,咋着看了嫂子就跑?” 苏柔儿手里还端着衣裳,她把胳膊从钱氏手里扯了几下,没扯开,这才脸色不大好看道:“你来做什么?” 钱氏却逼近了苏柔儿,故意啧啧啧的上下打量着苏柔儿:“哎呦,妹妹,这喻家人也太过分了吧?家里头三个儿媳妇,怎么就让你一个人洗衣服啊?” 苏柔儿早就不是先前那个苏柔儿了。 她略带微讽的笑了下:“……先前在苏家,衣服都是我洗,没见你说什么。怎么到了我婆家,我就洗不得了?” 钱氏被堵得一梗。 但她很快,又堆出笑来:“这哪能一样……” 苏柔儿不待钱氏说完,冷笑道:“是不一样,都说女儿在娘家是娇客,我可没觉出来。” 钱氏脸也拉了下来:“妹妹现下见了我就跟见了仇人似得。亏我得了个消息,就着急火燎的过来同你说!” 苏柔儿根本不当回事,一用力,从钱氏手里扯出自己的胳膊来,端着盆便快步往喻家走。 钱氏面上有些恼,快走几步,声音微微一拔高:“关于你男人的,你就不想知道?!” 苏柔儿微微迟疑,便被钱氏又追了上来。 钱氏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神色,觉得把住了苏柔儿的命脉:“……妹妹,我可跟你说,只有你娘家人跟你血脉相连,是肯定站在你这边的……我嫁到你家,自然也是跟你最亲。” 苏柔儿现下根本就不信这话,眼里闪过一抹嘲讽来,口中道:“你说吧,关于我男人的什么事?” 钱氏凑近了苏柔儿,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你婆婆不是收养了个小丫头?你男人也对那小丫头极好,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苏柔儿扯了扯嘴角。 只当钱氏是来挑拨的。 杏杏天真纯善,是他们喻家的小福星,若是没杏杏,这会儿他们喻家说不得还在顿顿吃野菜。 喻家谁不把杏杏看成眼珠子? 苏柔儿有些不耐:“你想说的要只有这些,那你就赶紧……” 钱氏飞快道:“那小丫头,是你男人在外头跟别人生的野种!” 什么?! 苏柔儿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第二个反应则是觉得这事荒谬的都有些可笑了! 但钱氏那信誓旦旦的模样,苏柔儿看得都有些拿不住了。 ……杏杏,她男人跟别的女人生的? 这事太过离谱,苏柔儿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112章 天打雷劈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钱氏见苏柔儿愣住,还以为苏柔儿被自己说动了,心下正暗喜,正准备再加把火,把苏柔儿说动的时候,就见着乡下土路的另一头,卫婆子匆匆赶来,旁边还跟着那个野丫头,一看就是她回去通风报信了! 钱氏心底暗骂,果然是跟外头不三不四女人生的野种! 可真够讨人厌的! 钱氏还没等说话,卫婆子已经劈头盖脸骂了过来:“我就说今儿怎么有黑老鸹在那叫,叫得怪讨厌的,原来是你来了!怎么着,这次又想来我们家撒泼?!” 钱氏脸色顿时变了。 卫婆子这直接是指着鼻子骂她,半点脸面都不给她留了! 苏柔儿脸色微微变了变,但想想钱氏之前的所作所为,婆婆还把她当亲戚看那才是有鬼了! 一个字,该! 是以苏柔儿只幽幽的看了一眼钱氏,半句话都没说。 钱氏咬牙冷笑:“……好啊,看你这态度,苏家这门亲是不想认了是吧!……苏柔儿,你就这么看着你婆家人欺负你娘家人?!” 苏柔儿闷声道:“大嫂,这脸面是自己挣的。就你们先前来家里撒泼的样子,也没把我当自家人。” 钱氏恼怒的往地上“呸”了一口:“我看你是嫁到这样的腌臜人家,也跟她们一样变得不要脸了!” 苏柔儿还没来得及反应,卫婆子已经迈前一步,直接扯上了钱氏的头发,狠声道:“你说谁家腌臜,说谁不要脸呢!” 钱氏尖叫一声,狼狈挣扎,只觉得整个头皮都像是要被卫婆子撕扯下来一样! 卫婆子八风不动,又牢又稳,人在钱氏身后,使劲扯着钱氏的头发,任由钱氏疯狂的往前挥动着胳膊——钱氏根本就打不到她! 好些村人听到动静围上来凑热闹,一见是卫婆子久违的跟人动了手,那叫一个激动,纷纷起哄。 钱氏所谓的“县城人”的体面都要维持不住了,尖叫咒骂着:“……老娼妇你给我松手!你们一家子男盗女娼,臭不要脸,生孩子没屁眼的……” 卫婆子扯着钱氏的头发,另一只手抬起来就直接给了钱氏两个大耳刮子! 这两耳刮子,直接把钱氏都给打懵了! 那一串污言秽语,全都给打散了架! 看热闹的村人们那叫一个激动啊! 还有人笑着扬声道:“卫婶子,威风不减当年啊!” 卫婆子也不理会旁人的起哄,松开钱氏的头发,有些嫌恶的往身上蹭了蹭手。 钱氏头发松散,脸颊红肿,那叫一个狼狈! 她是万万没想到,先前她们无论去喻家怎么闹,卫婆子都没动过手,这突然一下子又是扯头发,又是两个大比兜,直接被打傻了! 钱氏心底本能的就有了几分惧意。 卫婆子看着钱氏那眼中的惧意,满是嘲讽的冷笑了一声。 有些人,你把她当人看,以礼相待,她只会蹬鼻子上脸。 就欠打一顿! 到底是娘家嫂子,苏柔儿有些不忍看,所以她索性别开脸,不看了。 但……怎么说呢,起初那丝不忍过去之后,苏柔儿隐隐又觉得,嗯,婆婆这收拾的,有点爽啊! 钱氏不敢再跟卫婆子耍横,她索性两腿一蹬坐在地上,拍着地,哭天抢地的嚎了起来。 “大家来评评理啊,哪有这样打儿媳妇娘家人的啊!” 看热闹的村人们却不为所动。 一来,他们大多都知道卫婆子是什么性子。 二来,苏柔儿这娘家人嘛……在南坨村早就是“臭名远扬”了! 毕竟,钱氏跟苏家都来过南坨村,大闹过喻家。 她们那副嘴脸,早就在南坨村成了笑柄。 南坨村的人都觉得,这苏家人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起她们庄户人,好像县里人就多么高贵似的! 跑来喻家要钱,都理直气壮跟个祖宗似的! 丢人,寒碜! 是以,这会儿钱氏在地上哭叫着,不仅没有引得村人们的同情,甚至还有人笑道:“哎呦,钱太太,你不是体面的县里人吗?怎么跟我们村里泼妇似的,坐在地上一哭二闹啊?” 看热闹的村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对钱氏来说,这简直是万箭穿心! 钱氏脸是青了白,白了紫,那叫一个五颜六色。 她从地上爬起来,瞪着卫婆子:“你得意什么?!我又没骂错,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收养的这个野种——” 她倏地指向一旁的杏杏,“不是喻三豹跟外头的女人生的?!” 卫婆子原本听着钱氏说“野种”两字,气得还想再赏钱氏两个大耳刮子来着,结果后头一听钱氏说什么,杏杏是喻三豹跟外头的女人生的,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怀疑自己耳朵的状态。 ——这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因着太离谱,卫婆子第一反应甚至都是,你是不是在逗我发笑? 不过,等卫婆子回过神,见不明所以的村人都在那倒吸着凉气,卫婆子这下是气笑了。 “呸!”卫婆子毫不客气的一口啐过去,“别拿你那污言秽语的嘴,脏人耳朵!我在这敢说,杏杏但凡是我家老三生的,这会儿立马劈下一道雷来把我劈死!你敢说吗?!” 时下的人还是很看重这种誓言的,村人见卫婆子敢发这样的重誓,本能的就信了她。 钱氏见卫婆子否认的斩钉截铁,心下一慌,也动摇起来。 难道真的不是? 但……也不对啊,要是真的不是,卫婆子会把那野丫头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喻三豹那等人,都没见他抱过大宝小宝,他抱着那野丫头,那般亲昵,可做不得假! 钱氏梗着脖子,强撑道:“……这会儿青天白日的,你自然敢这么说。” 卫婆子冷笑:“那你敢不敢说,要是杏杏不是我家老三生的,你立马被雷劈死?” “说就说——”钱氏色厉内荏的喊,“要是那野丫头不是喻家老三生的,那我就……” 她话音还未落,只见先前还晴朗无云的天际,不知何时飘来了一片乌云,乌云内隐有雷声滚滚! 钱氏脸都吓白了! 第113章 摔了一路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村人见此奇观,也啧啧称叹,抬头看天。 卫婆子步步紧逼:“眼下变了天,我还敢说,要是杏杏是老三生的,那我天打雷劈!……你倒是发誓啊!” 钱氏脸白如纸,下意识倒退两步,顾左右而言他:“……这,这也没必要,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发誓做什么……” 卫婆子抱起杏杏,眼里满是对钱氏的鄙夷:“没必要?你空口白牙污蔑我孙女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杏杏伸出胳膊,搂住卫婆子的脖子,心疼道:“奶奶不气不气了。” 杏杏心疼极了! 奶奶都被气得打人了,她该有多生气,多难过啊! 卫婆子满眼怜爱的亲了一口杏杏:“好,听我们杏杏的,奶奶不气了。” 原本钱氏还有些动摇,但见卫婆子这般疼杏杏,动摇的念头又自我暗示般的坚定起来——如果不是亲孙女,这个心狠手辣的老虔婆怎么会这么疼一个捡来的野丫头?! 钱氏又坚定起来,觉得卫婆子就是在虚张声势! 但卫婆子这会儿已经懒得再理会钱氏,准备抱着杏杏走了。钱氏又不敢再惹卫婆子,只好看向苏柔儿:“……柔儿,我跟你说,我是你娘家亲嫂子,我不会害你的!你得长个心眼,别到时候傻乎乎的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苏柔儿根本就不想再理会钱氏。 她手里还端着盆,早就累得不行了,见婆婆走了,她立马也拔腿跟上。 钱氏追了两步,卫婆子突然回头,阴森森的看向钱氏,眼里杀气腾腾。 好似在问钱氏,你是不是想再挨两个大耳刮子? 钱氏一下子就被唬得顿在了原地。 卫婆子冷笑一声,意味深长道:“行了,不管你是抱着什么心思来挑拨老三媳妇的。我奉劝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像你这样的,当心出门摔个大马趴!” 卫婆子放完狠话,杏杏也回过头来,像是在给卫婆子加强气势一般,重重点了点头,奶声奶气的叫道:“奶奶说的没错!” 这可把卫婆子都给逗笑了。 她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别说,杏杏要真是她的亲孙女,那得是她们老喻家祖坟冒一辈子的青烟啊! 卫婆子跟杏杏祖慈孙孝的,苏柔儿也紧跟在她们后面,根本没理会钱氏。 这就越发衬得钱氏好像是个大笑话。 钱氏原本是来游说苏柔儿的,这下目的没达成,还被撕扯的头皮生疼,左右两边脸这会儿也热辣辣的疼着,又在那些钱氏原本最看不起的乡下人面前丢了大脸,钱氏简直要崩溃了。 她只能骂骂咧咧的离开! 骂卫婆子,骂杏杏,骂苏柔儿,骂整个南坨村那些乡下人! 正骂着骂着,天边又一个滚雷轰鸣炸开,钱氏吓得一哆嗦,脚下一绊,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她摔得有些狠,门牙都磕掉了半颗! 钱氏吓坏了,想起卫婆子那一声声“天打雷劈”的誓言,也不敢多耽搁,吓得屁滚尿流的就往县里赶。 然而,钱氏这次就像是中了什么邪一样,走一段路就要摔一下,甚至好几次都是平地摔! 整个人极其狼狈,脸上好几处都挂了彩! 若非有路过的好心人捎了钱氏一程,说不得要摔成什么样子了! 等钱氏狼狈万分的回了苏家,苏父苏母听到动静立马从屋子里出来了。 苏父苏母是拉不下面子来才没去喻家,但不代表他们不关心。 但见钱氏这副狼狈模样,着实是把他们吓坏了! “喻家人被你戳破真相,气得揍了你一顿?”苏母着急道,“柔儿咋说?” 提到这个,钱氏那叫又痛又恨! “娘倒是惦记着你那好闺女,可你那好闺女,眼里可半分都没你啊!”钱氏阴阳怪气的一开口,就牵动了脸上几处擦伤,疼得嘶了一下,心里越发恼恨! 她添油加醋把她在卫婆子跟苏柔儿的遭遇一说,苏父苏母听得眉头皱得是越来越高! “这根本就是没把咱们苏家放眼里了!”苏母气得直拂胸口,骂道,“柔儿就是个傻子!我们是她娘家人,难道还能害她?!” 苏父也眉头紧皱,气得不行。 “娘,依我说,回头咱们就直接去喻三豹的店里!”钱氏发着狠,出着主意,“你跟爹是他长辈,他敢赶我跟成宗走,难道还敢对岳父岳母动手吗?” 苏父苏母有些迟疑。 尽管先前喻三豹每次来他们家都笑容满面,让他干啥他就干啥,很是恭敬的样子。 但,眼下他们家跟喻家闹的这么僵,甚至连苏柔儿都不站在他们这边了,喻三豹那边,也很难讲啊…… 钱氏又要说什么,却又见院门那,苏成宗着急的跑了进来。 进门第一句就是问钱氏要到钱没有。 那急不可耐的模样,钱氏一怔,脑子里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个念头。 她尖叫起来:“你又去赌了?!” 被戳破的苏成宗却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又没输多少,一开始,我可是足足赢了十两银子!” 苏母一喜:“十两银子?!” 苏成宗咳了一声:“不过后头运气不大好,又都输了……” 苏父苏母眉头都皱了起来。 苏成宗飞快的略过这个话题:“银子都不是问题,不是还有喻三豹吗?” 钱氏气得想去伸手打苏成宗,但身上摔得着实有些痛,被苏成宗灵活的躲了开来。 “行了行了,”苏成宗依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我问过人了,喻三豹那个铺子,还有铺子里那些东西,少说五十两银子!” 苏成宗眼中满是贪婪。 五十两,绝对能让他拿去翻本! 钱氏跟苏父苏母原本满心的烦躁,在听到“五十两”的时候,眼神也骤然燃起了贪婪之火。 四人互相对视几眼,眼神中对喻三豹那铺子的势在必得,根本不带半分遮掩的。 “明儿,明儿咱们就去他那铺子!”苏父下了决定。 苏母还有些迟疑,但一想五十两,也是一咬牙,决定跟苏父一起去:“到时候我也去!” 第114章 就跟是她家产业没什么区别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然而,还未等到第二日,当晚,赌坊的人就追到了苏家。 苏家人这才知道,原来苏成宗口中说的什么,“赢了十两又输掉了”,还有所隐瞒。 ——他输掉的不止是赢来的那十两,额外还又欠下了五十两的欠条! 苏父苏母跟钱氏,是又惊又怒。 苏成宗一边给赌坊催债的人陪笑陪着小心,一边又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同苏家人道:“怕什么,不是还有喻三豹吗?我可是柔儿的亲哥哥,明儿去他店里,不怕他不拿出银钱来!” 赌坊那边因着卫峰被那个跳了河的赌徒家寡妇给捅了那事,那几个负责催收的,都有些引以为戒的样子,知道不能把人给逼得太绝了。 尤其是苏成宗这种,家就在县里头,有家有室的,跑不了。 那负责催收的人这次上门也就是给苏成宗一点警告,催他家快些凑银子。 是以,苏成宗稍微一说,负责催收的人也没怎么样,只丢了句狠话便走了。 苏成宗这下得意了,跟苏父苏母道:“你看!我就说吧,赌坊的人里不是有喻家亲戚么?这是肯定知道喻家有钱,到时候能给我还上,这才走的!” 苏父苏母跟钱氏原本是又惊又怒又惧怕来着,这会儿见赌坊的人轻易就走了,苏成宗又花言巧语的哄着,他们最后也信了几分。 苏母还是有些心惊肉跳的:“儿啊,等你妹夫给出银子还了赌债,你就别再沾赌了。” 苏成宗随口应着:“再不沾了。我想过了,既然拿了妹夫这么多银子,我也不好白拿嘛。到时候就去妹夫开的那店里当个掌柜拿分红好了。有我的帮衬,到时候妹夫那铺子肯定能日进斗金,我拿分红也能拿不少钱……总比给人当账房好。” 苏母转忧为喜:“这也是条不错的路子。” 苏父也在那点头:“以后你真收了心思,好好帮衬着你妹夫,也不枉你妹夫到时候帮你还了赌债。” 钱氏见苏父苏母一副信心满满喻三豹一定会给苏成宗还赌债的样子,又想想今儿在南坨村卫婆子彻底不顾亲戚情谊跟她大打出手的样子,只觉得对苏成宗描绘的前景,有些惊疑不定。 但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了。 钱氏根本不敢深想,狠狠瞪了一眼苏成宗,转身去小儿子屋子,跟小儿子睡去了。 翌日一大早,苏父苏母倒是早早起来了,苏成宗还在呼呼大睡。 钱氏昨儿被卫婆子那两个大耳刮子打的脸都肿了起来,看着狼狈得很。 钱氏原本不想出去见人,苏父却道:“你也一起去,让你们妹夫看看,咱们家在他们家受了多大委屈!这银子,他是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钱氏咬了咬牙,这倒也是。 一家子又等到日上三竿,苏成宗这才打着哈欠懒散起了床。 钱氏讥讽道:“看来你根本不把那五十两银子的欠债给放在心上啊。” 苏成宗不屑:“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生死攸关,我就不信妹夫他不会不帮忙!” 而就在此时,赌坊催债的人也上门了。 那是个精瘦的小伙子,他瞥一眼苏成宗:“钱拿回来了吗?” 苏成宗立马点头哈腰赔笑道:“您别急,我们正要去店里呢。” 催债的人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精光四射的刀子来,在手里把玩着,刀刃寒光凛冽,吓得苏父苏母钱氏都不敢吭声。 “今儿要是给不出,你知道结果吧?”催债的人阴测测一笑。 苏成宗看着那刀子也腿软,喉咙也紧,忙点头:“知道知道!我们这就去……要不,您也一起去?” 苏成宗想着,让喻三豹亲眼看看,这收债的人是多么的凶残,到时候给钱,也能给的利索些。 催债的人呵呵冷笑,一口应了下来。 这催债的人都带着刀子上门了,别说苏成宗了,就连苏父苏母钱氏都觉得,这次喻三豹肯定会给钱的,他们倒没有特别慌张,带着赌坊催债的人,一道去了喻家商肆。 这临近晌午,日头高照,正是生意好的时候。 喻三豹在店里忙得飞起,马不停蹄的招待着一波波的客人。 根本顾不上苏成宗他们一行人。 苏成宗看了却是大喜,一副已经将喻家商肆看成囊中物的样子,谄媚的跟那催债的人道:“您看,这铺子红火得紧,您别担心,这银子啊,一定能给您。” 催债的人没吭声,银子落袋以前,说什么都是虚的。 苏母却是在店里满眼欣喜的看了起来。 在她看来,这是她女婿的店,那就跟是她家产业没什么区别! 这店里的东西,岂不是她想要什么都行? 苏母满眼贪婪。 钱氏看着喻三豹忙碌的背影,心里冷笑,先前喻三豹驱赶他们夫妻俩倒是毫不留情,这下子,岳丈岳母都来了,她就不信了,这喻三豹还能再赶人?! 苏父也发表点评:“这铺子确实不错,到时候成宗来铺子里给你妹夫帮忙,确实也是条正经路子。” 一家子各自畅想着。 喻三豹忙里偷闲,瞥了铺子不远处四下逛看的苏家人。 他这会儿忙着给客人介绍东西,没空搭理他们。 等他把客人都招待完了,再来会会他们。 但苏母等了会儿却耐不住了,货架上陈设的一面铜镜极其精美,但却有前头的一溜柜台挡着,她够不着那面铜镜。 总不能翻柜台进去,从货架上取下来吧? “哎,女婿,你先把那东西取下来给我看看,你再忙你的。”苏母理所当然的上前拍着喻三豹的后肩。 喻三豹正在满脸是笑的待客,这会儿倒也不好变脸,他回过头去,笑道:“你先等等。我忙完再说。” 说完,便回过头去,继续同客人讲解着货物。 苏母就这么被拒绝了,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拔高了音调,拉住喻三豹的胳膊:“你这孩子,先给我拿了东西再忙不行?我还是不是你丈母娘了!” 对面的客人被苏母这样子给惊到。 那是一对想给女儿淘些新鲜玩意当嫁妆的夫妻俩,见状也没什么买的兴致了,跟喻三豹道:“掌柜那你先忙吧。”便匆匆离开了。 第115章 这赌狗身上竟然还背着人命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三豹那怒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 倒不是对着顾客的。 而是因着苏家人。 但他还是深深的吸了口气,平缓了下自己的情绪。 这会儿店里没什么旁的客人了,他冷着脸,没理会苏母,先去店门外头挂出个牌子来,上头写着:“小店有事,暂缓营业。” 苏母被唬了一跳。 见客人走了,她也有些心虚,嘟囔道:“都是这女婿,半点不会来事。先给我拿了,能耽误他几个事?不就完事了?……还得是等着我们成宗来帮忙才行。” 苏成宗顾不上听苏母的碎碎念,见喻三豹挂完牌子折身回来,立刻迎了上去,眉开眼笑的叫了声“妹夫”。 喻三豹看在苏父苏母的面子上,强忍着想一拳揍上去的冲动,“嗯”了一声,问道:“你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苏成宗搓了搓手,把自己欠了五十两银子的事说了。 喻三豹简直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 先前这苏成宗欠了一百两银子,还只还了一小些,没全还完呢。 他怎么敢又欠五十两的?! 苏父发话了:“女婿,你先拿出些银子来,帮你大舅哥还上些债。回头你大舅哥来你店里帮你忙,肯定能让你挣得更多,这买卖你不亏。” 喻三豹简直想冷笑出声了! 怎么说得出口的啊! 好像苏成宗这败家玩意来他店里帮忙是什么好事一样! 喻三豹当机立断,没半点拖拉的拒绝了:“……这不是我的铺子,是我爹娘的铺子。里头的银钱我动不了,想来我爹娘也不会答应。你们请回吧。” 苏父苏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他们向来恭恭敬敬的女婿,竟然就这么硬邦邦的拒绝了他们?! “不是,我说三豹啊,你要是不拿钱出来,你大舅哥可是会死的!”苏母着急的上前拉住喻三豹的胳膊,“柔儿嫁给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她哥哥?!” 喻三豹面无表情的从苏母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柔儿嫁给我这么多年,也不是你们拿来要挟我的理由。这招早就不好使了。” 苏成宗这会儿终于慌张起来,脸色发白:“……不是,妹夫,你这铺子明明这么赚钱,你替我还些银钱又怎么了?!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啊!” 喻三豹依旧是坚决无比的拒绝了他。 这下苏成宗眼都红了,急的。 他一把推开喻三豹,便要绕过喻三豹直接去柜台后头自己拿钱! 喻三豹瞬时变了脸,直接把苏成宗给推倒在地! 苏父苏母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喻三豹竟然敢跟苏成宗动手! 这可是他大舅哥! “我要让柔儿跟你和离!”苏父涨红着脸,怒骂道。 喻三豹懒得再跟苏家人废话,他拿出一面锣,在店门外连敲几下,大声呼道:“差爷,有人上门来闹事了!还想抢我家银子!” 哪怕衙差一时没赶过来,过来围观的人也有不少了,都在往里张望着。 催债的人还没这么丢脸过,他是催债,是手里有欠条的,可不是抢钱! 他怒火三丈的瞪向苏成宗。 苏成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慌的不行! 他跟钱氏早就试过了,这喻三豹是真的会让那衙差把他们抓走! 苏成宗着急忙慌的就往外头跑。 那催债的人一见苏成宗想跑,也变了脸色,跟了上去。 苏父苏母见他们都走了,着急的很,一跺脚,顾不上再骂喻三豹,也赶忙跟了上去。 钱氏见人都走了,自己留下,说不得要被衙门的人给捆走,吓得也赶忙跑了。 喻三豹有些烦的目送苏家人匆匆忙忙离开,心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下次他们再来,他直接请差爷把他们都给捆到衙门去待一待! …… 苏成宗一路狂奔,直到跑进一条死胡同,腿都软了,这才停下,喘得厉害。 催债的人见苏成宗不仅没像他承诺的那样要到钱,还害他丢了大脸,当即怒不可赦,从怀里拿出那把刀来,想要削苏成宗一把头发,给他点颜色看看! 苏成宗这会儿心里正慌着,见催债的人朝他动了刀子,那叫一个急,竟是跟催债的人直接扭打起来。 然而,争夺之中,那催债的人脸色突然变了,缓缓看向自己的胸口,再张口想说什么时,竟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催债人的胸口上,正插着那把刀子。 苏成宗见了血,吓得腿都软了,瘫坐在地,手脚并用的往后退。 催债的人,正面朝下,倒在了地上。 他胸口处那把刀子,因着他这倒地,捅得更深了些,血流得更多了。 苏父苏母钱氏赶来的时候,那倒在血泊里的人,已经没了气息。 而苏成宗,正在不远处,手上还沾着血,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苏父苏母跟钱氏都是晴天霹雳。 苏成宗杀了人!!! 但不管怎么说,对他们来说,这事必须得先帮苏成宗瞒着,让苏成宗赶紧跑,不然,那铁定要被斩首! 好在这里是一条死胡同,平时没什么人来。 苏家人没多想,三个人在心脏狂跳的情况下,赶忙帮苏成宗抬着那具尸首,藏在了这小胡同的柴禾堆里。 苏成宗定下心来,还不忘从那催收人怀里摸出了被血浸湿的欠条,藏在了怀中! 然后几人马不停蹄的回家,苏母赶忙给苏成宗收拾了几件细软,让他赶紧跑! 苏成宗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做完这一切,苏父苏母跟钱氏都面色惨白,久久不能出声。 然而,那赌坊催收的人,很快便被人发现了尸体。 衙门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很快就查到了苏家人头上。 苏家人自然是矢口否认。 但现场遗留的一些证据,再加上附近有恰好出门去洗衣服的大婶看到了他们苏家人慌里慌张的从那死胡同里出来,衙门直接把苏家人给捆了去。 钱氏那叫一个崩溃! 她本来是想着,有这么一个杀人犯男人,她往后也不光彩,还不如把这事给隐瞒下来,反正人也不是她杀的! 可她不曾想,因着旁人无意间看到了她们一道慌里慌张的出来,她就直接被定为了嫌犯的共犯! 苏父苏母这会儿也后悔死了! 但,再后悔也没用了。 几日后,杀了人又潜逃的苏成宗,在另外一个小镇上的赌坊落网。 他落网的缘由也很可笑,竟是在赌坊里赌没了银钱,又欠了好些钱,还不上,赌坊的人见他是外来的,直接把他给送到了那小镇的衙门里去。 这一查,可了不得,这赌狗身上竟然还背着人命! 第116章 苏家退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消息传到喻家,苏柔儿当场腿就软了! 她万万没想到,钱氏来闹过后,她一直在等着接她爹娘的后招。 但后招没等来,等来的却是她爹娘嫂子齐齐入狱,哥哥苏成宗成了杀人犯! 苏大宝带着苏小宝来了乡下求苏柔儿救他们爹娘爷爷奶奶的命。 苏柔儿腿还软着,根本站不起来。 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去救? 最后还是喻三豹走了先前交好的那位捕头的关系。 捕头姓谢,家中排行行二,喻三豹一直喊他谢二哥。 这次谢二捕头也是冒了险,带了苏柔儿喻三豹进了关押苏家几人的地牢。 地牢阴暗潮湿,散发着难以言说的味道。 苏家人被关在这里几日,都已经不似人样了。 尤其是苏成宗,被抓回来后便上了大刑。不过因着是杀人犯,县令得层层上报案情请奏,在那之前,苏成宗最好是还活着。 是以这段时间,苏成宗的伤势倒是有人处理,让他不至于因着伤势过重死了。 但,有句话叫死罪可逃,活罪难免。 那些大刑,是实打实加诸在苏成宗身上的,疼痛日夜折磨着他,苏柔儿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奄奄一息,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不过,相比苏成宗,苏父苏母钱氏,虽说也受了刑,但好歹身上罪名轻,只是帮着苏成宗藏尸,刑罚就轻了好些。 最起码苏柔儿过来的时候,苏父苏母跟钱氏尚有力气求她带他们出去。 苏柔儿受了极大冲击,腿都是软的。 还好喻三豹在,离开的时候,是搀着苏柔儿出去的。 接触到外头的阳光,苏柔儿那惨白的脸色才慢慢恢复了一点点生气,哭得不成样子。 喻三豹一手搂着苏柔儿,没多说什么,转过头去,跟谢二捕头道谢。 谢二捕头摆了摆手,觉得这个新认下的小老弟也很识趣。 对方知道自己也难办,进去没待多久就出来了。出来后,也没有贸贸然开口求他一些根本不可能的事。 是个拎得清的。 确实可以常来常往。 这般想着,谢二捕头露出笑来,很是体贴的同喻三豹道:“喻三弟,行了,咱们哥俩之间也别说那些客套话了。你赶紧带弟妹回去休息休息吧,地牢那种地方,好些体质弱的人进去了,都得难受几日。” 喻三豹又道了谢,谢二捕头见苏柔儿无声的在喻三豹怀里哭得一抖一抖,生了几分恻隐之心,他压低了声音同喻三豹道:“你同弟妹说,倒也不必太难过。她爹娘嫂子,罪名都不大,受些皮肉苦,倒是伤及不了性命。” 喻三豹得了谢二捕头这么一句话,心定了定,又向谢二捕头道谢。 谢二捕头一摆手:“咱们兄弟之间,你这样也不嫌絮叨。过几日,你请我喝酒便是。” 过了些时日,判罚下来,苏父苏母跟钱氏罪名确实不大,但因着正好赶上朝廷严打,苏父苏母跟钱氏被判了去三百里外的一处采石场服役三年。 而苏成宗,则因着杀了人,被押送进了州城,统一送进州城的死牢,来年春日问斩。 至于苏柔儿的两个娘家侄子……苏大宝快到成亲的年纪,苏小宝年纪还小,苏大宝自己拿了主意,决定到时候带着弟弟,跟着苏父苏母钱氏一道走,到时候他们在采石场附近的村子赁个屋子住,还能时常去看望娘跟爷爷奶奶。 苏柔儿大恸一场,生了一场大病,后来也是强撑着身子,备了御寒的衣物以及好些吃食,又走了谢二捕头那边的关系,托押送苏父苏母钱氏去采石场的衙差们对他们好一些。 …… 先是出了有人蓄意报复,差点捅死卫峰那事,又出了苏成宗杀了赌坊打手一事,赌坊的打手们都消停了不少。 差点没了命的卫峰养好伤后,跟赌坊里辞了职,重操旧业,去收起了皮子。 正好眼下天气也转冷了,皮子正是好卖的时候,倒也能糊口。 喻家自打有了县里头的铺子,生活也好了不少。卫婆子虽说看不太懂账本,但只看着账目上越来越多的银子,只觉得这生活比蜜还甜。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白晓凤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 乡下的妇人临分娩前都有在地里做活计的,白晓凤自打过了前三个月后,也开始挽袖子操持家里活计,身手利落的很。 肚子里的孩子也甚是乖巧听话,从不闹腾白晓凤。 直到这日,她做了个梦,梦见一只小小的黑猪,在她身边拱啊拱的。 梦里的白晓凤觉得小黑猪蛮可爱的,醒了以后却是惊出了一身汗。 她觉得这定然是胎梦——这小黑猪的胎梦,向来说得是儿子啊,可把她愁得不行。 家里都有两个臭小子了,她就想要个贴心的小棉袄! 白晓凤愁了大半日,倒是想起什么,赶忙去找了李春花,问李春花她们先前去的那道观灵不灵? 李春花想了下最近家里越来越好的日子,斩钉截铁: “灵,怎么不灵?” 于是,白晓凤就打定了主意,要去那道观给烧个香,跟神仙唠唠嗑,求神仙保佑,自己肚子里这个,一定要是个女娃娃。 苏柔儿这些日子刚送走了爹娘嫂子跟两个侄子,还生着病,李春花便当仁不让的要陪白晓凤一道去。 杏杏在院子里玩泥巴,听到大伯娘跟二婶婶要去那无名道观,她想起那个叫时宴的小哥哥来,当即很是兴奋道:“杏杏也想去!” 李春花跟白晓凤都很疼杏杏,也是因着杏杏的缘故,她俩这会儿是一门心思想生闺女。 杏杏说想去,李春花跟白晓凤自然不会不答应。 家里头几个年纪大的哥儿都在县城读书,没法去,橘哥儿又因着苏柔儿还在病中,他自觉自己是小男子汉,要照顾他娘,也不去。 这次,便是只有杏杏一个小的去。 等到了道观,李春花跟白晓凤跪在那儿烧香祝祷,杏杏轻车熟路的出了小小道观,四下寻找着那个叫时宴的小哥哥。 只是,这次那个小哥哥没有出来。 杏杏是专门给他带了礼物的,多少有些不甘心,她四下里找着,一路走,走过一处树木环绕之地后,竟是见到一间隐在这深山中的小院子。 第117章 小小的香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院子极小,青砖红瓦的,极为幽静。 最关键的是,杏杏惦记着的那时宴小哥哥,就在那院子里,手里拿着剑,在那练剑。 待那小哥哥一套剑招练完,杏杏激动又兴奋的鼓起了掌。 危时宴目光凛然,待转过头来,见院门口站着的,是先前曾见过两次的那个奶团子,眼中的凛冽一寸寸融解,变成了疑问。 “你怎么进来的?” 据他所知,那片林子是由道门大师所植,若非熟知其中地形,初初进入的人,几乎都会在里面迷失。 杏杏噔噔噔的跑过来,开心道:“宴哥哥!” 她比划着,“杏杏就那么进来的啊。” 杏杏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十分粗糙的小香囊来,巴巴的递给危时宴:“宴哥哥!这是杏杏自己做的,里头配了些能赶走虫虫的草药,你经常在道观里,道观里又那么多小草大树,你戴上它,管用的!” 杏杏虽说年纪小,但却很是聪慧,好些草药的功效,她听过一次就能记得牢牢的,好似在这方面特别敏锐。 达奚司婆偶尔一次发现了这点,有时候来村子里给人看病,会偶尔点拨杏杏几句。 一开始达奚司婆只是当逗孩子玩了,后来发现杏杏得她几句点拨,竟然自己配出了驱虫的香囊,大为震惊。 虽说方子非常粗糙,但却也有模有样的,功效也不错。 得了达奚司婆这一句夸,杏杏是精神大振,几乎给每个认识的人都做了驱虫的香囊,让他们放在家里。 危时宴虽然只跟杏杏见过两次,但杏杏很喜欢这个不太爱讲话又生得好看的小哥哥,也给他做了个。 这次可算有机会送出来了。 危时宴盯着杏杏半天,最后眼神落在杏杏殷勤递来的香囊上。 他没伸手接,只一手拎着剑,低声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接触过我的人,会很倒霉。” 杏杏圆溜溜的杏眼儿一眨一眨的:“倒霉是什么呀?他们都说杏杏是小福星。” 杏杏说完,又想了想,最后直接上前,去抱了下危时宴的腰身。 杏杏这大半年在喻家吃得好养得好,个头稍稍长了些,但依旧是个矮矮的小豆丁,堪堪能抱住危时宴的腰身。 危时宴对杏杏莫名没有防备,哪里料到杏杏会突然抱上他! 他惊得疾退数步! 杏杏站稳,也没生气,只是很开心道:“宴哥哥,杏杏的福气传给你啦!你不要怕!” ——此后,纵然过了很多年,危时宴也很难形容这一瞬间的温暖。 危时宴又盯着看了杏杏半晌,久到杏杏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危时宴是在确认,杏杏这般同他相近后,不会出什么事。 待过了许久,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危时宴这才完完全全的确认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杏杏与他接触,确实不会有事。 他这才慢吞吞上前,同杏杏道:“你把香囊丢给我吧。” 依旧谨慎的不肯碰杏杏。 杏杏上前,直接将那香囊挂在了危时宴拎着的剑柄上。 她对危时宴手里的剑明显感兴趣的很,想摸却又不敢摸的样子。 危时宴想了想:“我再给你练一遍剑吧。” 杏杏激动的点头:“好呀好呀!” 危时宴把杏杏给的那个针脚歪歪扭扭极为粗制的香囊捆到了剑柄上,然后从头到尾给杏杏舞了一遍完整的剑招。 杏杏睁大了眼睛,甚至都不舍得眨眼了。 但见面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待危时宴练完剑,杏杏惦念着还在上香的大伯娘二婶婶,她纵使很是依依不舍,却也同危时宴摆了摆手:“……宴哥哥,杏杏得走啦!你到时候要是下山,去南坨村找杏杏玩啊!” 危时宴抿了抿唇,没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那位得道高人同他父母说,他须在此地静修,镇住身上的霉煞,一直到十八岁,才可出关。 他可以下山吗? 杏杏年龄小,也没注意危时宴答没答应,只当是跟危时宴做过了道别,急急的跑出了院子。 危时宴正想着心事,待他回神,杏杏已经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跑进了那迷踪林中。 危时宴脸色微微一变,急急追了上去。 但他一直追到那无名道观门口,也没见杏杏有半点迷路的迹象。 杏杏喊着“大伯娘,二婶婶”,欢欢快快的进了道观。 危时宴缓缓的退入了林中。 好似每次这个叫杏杏的小姑娘来,都会给他带来一些难以言说的震撼。 待危时宴回了小院,老道士正背着一竹篓的蔬菜,往小院的灶房放。 见到危时宴拎着剑回来,老道士先是一愣,问了句:“少爷去哪里了?” 危时宴不知道该怎么简短的跟老道士说杏杏的事,只简单道:“出去了一趟。” 老道士总觉得哪里不对来,他眼神一凝,这才注意到,危时宴的剑柄上,多了一个粗糙劣质的香囊。 老道士:“???” 这是什么东西?! 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危时宴注意到老道士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剑柄上,甚至还一副震惊无比的模样,他嘴角抿得微直,这才言简意赅道:“刚才……杏杏过来了,送了我这个。” 等下……老道士有些头晕目眩。 这话信息量有些大。 首先,什么叫杏杏过来了? 杏杏他知道,就是那个手上带着漆黑佛珠,好似不会对他家小少爷身上霉煞有所反应的小姑娘。 但……什么叫她过来了? 外头那片迷踪林,困不住一个不到四岁的小豆丁?! 大概是老道士脸上的神色太过震惊,危时宴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他手指挑了下那很是粗制滥造的小小香囊。 香囊散发着一种很古朴很自然的草木味道,这一挑,便沾染到了他那细长却带着不少细碎伤痕的手指上。 危时宴心情极好,绕过老道士进了屋子。 老道士反应过来,对着危时宴的背影急急问道:“小少爷,您别走啊……不是,那小丫头怎么进来的?……她真没别的事?” “没有。她好得很。”危时宴的声音从屋中传来,听得出男孩儿心情似是很好的样子,“……你别喊我了,我休息会儿。” 老道士呆立当场。 第118章 那不是三叔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回道观的时候,可巧李春花跟白晓凤正要走。 白晓凤一脸郁郁,不大高兴的样子。 李春花也有点不大自在。 杏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跑去路边寻了两朵漂亮的野花,给了李春花白晓凤一人一朵。 白晓凤吐出一口郁气来,倒是很给杏杏面子,脸上愁容也散去了些:“……这都快入冬了,竟然还有花。” 李春花见白晓凤这般,松了口气,顺手就把杏杏送她的花,别在了发髻上,又同白晓凤道:“笑了就好,你也别板着个脸了,我都怪不好意思的。你看咱们杏杏多好啊,不是闺女就不是吧。” 白晓凤横了李春花一眼,哼了两声:“咱们杏杏自然是好,我想着我要是再生一个,那不就好事成双了?” 说到这,她有些惆怅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就玄乎,我跪在那跟神仙祈求,让我生个女儿,结果那香,次次烧到一半就被风折断……接连三次,就没有一次烧到底的!” 白晓凤忍不住嘟囔,“难道是神仙在提醒我,我这胎又是个臭小子?” 李春花张了张嘴,有心想劝。 但她也知道,白晓凤是多想要个闺女,打从这胎刚怀上,她就巴不得是个女儿,甚至连她孕期做的小肚兜小襁褓,一看就是给闺女备下的。 可生儿子生闺女这种事,也不是她们这些妇人想怎样就怎么样的嘛。 还是得看天意啊。 老天爷不想让你生女儿,你有什么办法? ——不过,李春花到底还是有长进的,知道自己要是真这么直接说了,怕是这妯娌关系又要紧张。 她憋了憋,又忍了忍,还是吭哧吭哧的劝起白晓凤来:“……儿子多也没坏处嘛,你看咱娘四个儿子,现下日子过得多红火?” 白晓凤其实也知道,理是那么一个理,但她盼了好几个月的闺女,突然要变成儿子了,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 白晓凤苦笑着摇了摇头:“俩儿子就够了,回头成亲娶媳妇都得操心。娘是有大胸怀的人,咱们这日子才越过越好……儿子一多,到时候跟儿媳妇相处也是个事。且,儿子小时候调皮着呢……我想想就头疼。” 倒是杏杏,突然一本正经的认真道:“二婶婶,你别担心,弟弟会很乖很乖的,不会让你头疼的。” 白晓凤被杏杏这么一说,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好笑自然是因为小丫头安慰她的童言童语。 好气则是因着就连杏杏这小丫头,也已经认定她肚子里的就是个弟弟了。 白晓凤愁眉苦脸的长唉了一声,却是有些想开了。 到时候生出来真要是儿子,她还能咋着? 再把儿子给塞回去吗? “走走走,咱们顺路去趟县城,看看那几个臭小子去。”李春花手里还拎着个包袱,里头有她跟白晓凤给家里头四个男娃新做的外裳。 李春花有心想让白晓凤再高兴些,又想起一桩事来: “说起来,我上次去县里头,听槐哥儿说,咱们柳哥儿在这次学堂旬考里拔了头筹。还不止一次,这已经是连续三次了。就连学堂的夫子都说,回头” 说到这事,白晓凤眉飞色舞起来,“柳哥儿打小就是读书种子。” 她想起什么,又有些想笑,“上次我去溪边洗衣裳,正好碰到周五娘了,她还故意跟我说什么,她家乾安每日有多辛苦,学堂里夫子尽是夸他什么的。” 白晓凤很是得意的哼了一声,“我就只是低调的告诉她,我们家柳哥儿不过是连续三次旬考拿了案首罢了!” 柳哥儿是喻家子弟,挣得的荣耀自然就是整个喻家的荣耀,李春花哈哈大笑起来。 杏杏已经知道了什么叫“案首”,橘哥儿跟她说过,考第一名就叫案首。 “三哥哥真厉害!”杏杏满眼小星星。 白晓凤这会儿是再无半点愁绪,满是一腔得意。 三人说说笑笑的往县城去了。 到县城的时候,几个哥儿还没到下学的时候,李春花白晓凤又得亲眼看看几个孩子把新衣服穿上身的效果,不合适还得再改改。 她们便打算先在外头逛逛,到时候再去喻家商肆那看看。 “说起来,这几个小子最近蹿个子蹿的厉害,这衣裳估摸着也就穿这一季。我留的余量不知道够不够……”白晓凤同李春花边说着衣裳的事,边在街上逛着。 “不行到时候再接块布呗。”李春花很不以为然。 白晓凤笑横了大嫂一眼:“大嫂,你看,你这就还是老想法了吧?眼下孩子们都大了,又在县里头读书。衣裳要是接的一块布一块布的,他们在同窗面前岂不是要矮人一等?” 李春花听得一愣一愣的,倒真没想到这点。 白晓凤指出来后,她一想,便连连点头:“还是二弟妹想的周到。我上次记得,槐哥儿还跟我们说,他们近来同一个姓范的同窗关系不错,还去人家范家做过客……槐哥儿没怎么跟我细讲,但我听着,那姓范的同窗,家世好像挺好的样子。” “可不是嘛?”白晓凤跟李春花说着闲话,深以为然的点头,“我也听桂哥儿说过那个姓范的同窗,好像是叫……范,范星如来着!” “对对,就是他……” 两个大人在那闲聊着,杏杏则是好奇的四下张望着。 突然,她“咦”了一声,歪了歪小脑袋。 “……大伯娘,二婶婶,那是不是三叔呀?”杏杏稚嫩的声音传来。 李春花还没看到人,只听杏杏这么一说,她本能的觉得不可能:“……怎么会?这个时间,三弟不是该在铺子里吗?” 结果李春花嘴里这话还没说完,她人已经下意识的冲着杏杏小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一看,李春花跟白晓凤的眉头,齐齐皱了起来! 无他,跟她们隔了一条街的那男人,正是喻三豹! 可眼下,喻三豹身边正带着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女,似是正在给她买什么东西! 第119章 丫鬟双云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李春花这一看,火气一下子就蹿上来了。 苏柔儿近些日子,变了很多,不再像从前那样鼻孔长在天上的县里小姐那般傲气。李春花跟白晓凤这俩妯娌,跟她的关系自然是慢慢融洽起来。 妯娌三人还经常在一起做做针线什么的。 苏柔儿那一手做鞋子的好手艺,还给县里求学的四个哥儿一人做了一双针脚细密质量极好的鞋子。 再加上前些日子苏家突蒙大变,苏柔儿又大病一场,李春花跟白晓凤心里自然是怜惜这个三弟妹的。 眼下突得看到喻三豹正在给一个不认识的女子买东西,她们自然就替苏柔儿气了起来! 李春花气势汹汹的直接走了上去。 白晓凤赶忙牵着杏杏的手,也跟了上去。 “老三!”李春花喝了一声。 喻三豹一侧身,就见着他大嫂满脸怒容的朝他走来。 大嫂身后,还跟着二嫂跟他小侄女儿杏杏。 “大嫂,二嫂,杏杏,你们怎么来了?”喻三豹还有些惊喜的问。 白晓凤阴阳怪气道:“我们不来,哪能见着这个?” 她下巴往那个瘦弱少女那一挑。 偏那少女,似是有些害怕,往喻三豹身后躲了躲。 这动作可是把李春花跟白晓凤都要气炸了! “你干吗呢!”李春花喝道。 白晓凤更是气得都要去上手把那少女从喻三豹身后给扒拉出来了。 喻三豹这才意识到,大嫂二嫂这是误会了。 少女似是受惊,剧烈挣扎起来。 喻三豹扫一眼白晓凤的肚子,生怕那少女害怕起来,挥手臂没轻没重的,赶忙护住白晓凤:“二嫂,二嫂,别激动啊。” 这一举动是让白晓凤肺管子都要气炸了:“三弟!你这,怎么对得起你媳妇?!” 看着气得脸都涨红的大嫂二嫂,还有附近聚过来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喻三豹头都要大了。 他长叹一声:“大嫂二嫂,你们误会了……这是双云,我刚给家里买的丫鬟。” “丫鬟?!” 李春花跟白晓凤差点瞪掉了眼珠子。 “咱们先回去再说。”喻三豹不欲在这么多人面前讲,咳了一声。 李春花跟白晓凤虽然将信将疑,却还是没再说什么,憋着一股气,等回店里再说。 杏杏一直在看那个少女。 少女穿得衣裳很是破旧了,身上还有些疮,方才喻三豹便是从那小摊上买疮药。 少女似是意识到杏杏的打量,她见是个小姑娘,忙讨好的朝杏杏露出个笑来。 杏杏给她回了个纯然的笑。 少女一怔,似是有些激动。 喻三豹一把抱起杏杏,他力气大的很,一只胳膊就能让杏杏坐的牢牢的。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喻家商肆。 喻家商肆紧闭的店门上,挂了“有事”的那个牌子,这会儿喻三豹取下牌子,重新打开了店门。 喻三豹很是殷勤的搬了一条长长的供客人休息的凳子过来:“大嫂二嫂累坏了吧?先坐。” 李春花跟白晓凤对视一眼,坐了下来。 她们这会儿才细细打量起那穿得有些破旧的少女来。 少女局促的站在那儿,低着头,手指把玩着衣角。 李春花警告道:“老三,你赶紧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喻三豹挠了挠头:“其实也没啥。双云是好人家的闺女,先前家里头遭了难,她就被卖到了咱们县里的朱家当丫鬟。结果朱家吧,前不久不是犯事了吗?全家都被抓进了牢里……朱家的丫鬟小厮都被送到了人市上,能卖掉的就卖掉,卖不掉的,像是女的,回头就得都送到那种腌臜地方去。” 李春花跟白晓凤虽说脾气各有各的缺陷,但却都是心善的人,一听这话,多少猜到了两分,对这叫双云的丫鬟,也起了怜悯同情心。 看看这衣裳破烂的,还有身上的疮,想来在牢里没少吃苦。 喻三豹长叹一声:“……双云这丫头,原先家里是跟谢二哥有些远亲在身上的。” 他怕李春花跟白晓凤不知道谢二捕头是谁,便解释道:“谢二哥,就是谢二捕头,帮了咱们铺子不少忙。先前柔儿她家那事,谢二哥也给了好些便利,我欠他不少人情。” 李春花跟白晓凤恍然大悟。 “谢二哥家里情况不太适合收养这丫头,他便找我,让我把这丫头买下来,给家里添个丫鬟。”喻三豹道,“……我想着,咱们家里眼下情况是越来越好了,铺子也能挣些银钱,娘跟两位嫂嫂平日操持家务也累,买个丫鬟回去,娘跟两位嫂嫂都能轻省些。” 一听这话,李春花跟白晓凤都有些愣忡。 愣忡过后,却是难掩的激动。 丫鬟?! 她们竟然也要有丫鬟伺候了?! 李春花跟白晓凤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激动。 李春花嗓子方才喝问得太过大声,有些微哑:“……不是,三弟,这丫鬟……是叫双云来着?贵不贵啊?” 喻三豹笑道:“不贵,几两银子罢了。主要是往后有双云在,娘跟两位嫂嫂在家中都能缓口气。两位嫂嫂更是,以后想什么时候来探望几个哥儿,便什么时候过来就是。” 这一条可是实实在在触到了李春花跟白晓凤的痒处! 李春花跟白晓凤满脸是笑,对此再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双云在牢里被折磨了些时候,算是喻三豹把她救出来的,难免会有些依赖。 这会儿知道了李春花跟白晓凤也是她的主子后,她先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喻三豹,喻三豹对她一点头,双云这才有些局促的上前,上来就给李春花白晓凤跪下了:“双云给两位太太磕头。” 这话听得李春花白晓凤都有些飘飘然。 她们是说什么都没想到,自己也有被称作太太的一日! “咳,行了,你,你站起来吧。”白晓凤想摆摆款儿,但显然有些生疏,好在双云也很听话,依言站了起来。 “谢太太。” 白晓凤显然兴奋极了! 喻三豹又支使双云去倒些水来。 双云听话的去了。 李春花也激动得不行,趁双云去倒水的功夫,跟白晓凤悄悄咬耳朵:“你还记得上次咱们三姨回来时,带的那个丫鬟,叫巧莲的吗?” 白晓凤自然还是记得的,李春花激动道:“咱家这个双云,可比那巧莲听话多了!” 白晓凤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她们当时还在想,若是日后买丫鬟,一定不要巧莲那种。 她们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日后,来得这般快! 第120章 把杏杏捡回来的怎么不是我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几个哥儿下学后,见着杏杏跟他们娘过来,也是高兴得紧。 跟几个哥儿关系好的那个范星如也在。 范星如见着杏杏,眼前一亮,有些矜持的叫了一声“杏杏妹妹”。 最小的桂哥儿就在那嘀咕:“是我妹妹又不是你妹妹。” 范星如一本正经道:“咱们这番关系,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很合理。” 桂哥儿没了话。 杏杏先前跟范家这对姐弟都有过交集,知道他们是好人,倒是不怕生,笑得甜甜的回了一句“范哥哥”。 范星如没说话,但从那飞扬的眼角眉梢能看出来,显然高兴得很。 几个哥儿都去试衣裳了,范星如大概是在等几个哥儿出来他们一道做功课,在铺子里百无聊赖的倚着柜台站着。 杏杏低头玩李春花在铺子门口给她买的小泥人,玩得不亦说乎。 她突然抬起头来,看向范星如,小奶音带着几分不解,问道:“范哥哥,有事吗?” 范星如脸上一红,没想到自己盯着杏杏发起了呆,还被当事杏给抓包了。 “咳,”范星如收回视线,少年目视前方,风轻云淡,“没事,只是觉得你手上的泥人不错。” 杏杏点了点头,很简单的就信了范星如的说辞,她举起手里的泥人:“范哥哥,你要是喜欢,杏杏给你玩会儿。” 范星如:“……” 虽然他很感动,但是他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倒也不必玩泥人…… 李春花跟白晓凤的衣裳做得十分合身,喻家那几个半大少年试穿下来,都没什么问题。 李春花跟白晓凤便打算带着杏杏回家。 可巧,范星如的姐姐,范娉芳也来接范星如回家。她见到杏杏,倒是想起件事,露出个灿烂的笑来,说起过几天她们几个小姐妹,要去外郊游玩:“……听说那里枫叶红似火,美得很。好似就在你们村附近,到时候你有空吗?我去接你,我们一道玩去啊?” 范娉芳这明显是很喜欢杏杏。 杏杏歪着小脑袋想了想。 范姐姐说的是红枫沟,就在无名道观相邻的那座山。 今儿路过的时候,确实看到那处红枫似火,好看得紧。 想去哎! 杏杏带了几分期盼的看向李春花。 奶奶说过了,在外头要是有什么事,就找大伯娘做主。 李春花见小侄女儿望过来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差把“想去”两个字印在眼里了。 李春花作为一个疼爱小侄女的大伯娘,应的那叫一个嘴快:“那到时候就麻烦范姑娘了。” 杏杏开心的笑弯了眼。 范娉芳也笑道:“哪里麻烦,杏杏这般乖。”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冬日天黑的早,李春花跟白晓凤不再耽搁,牵着杏杏的手准备回南坨村。 至于丫鬟双云,涂过疮药,正好可以跟着她们一道回去。 李春花跟白晓芬都有些激动。 丫鬟啊,家里竟然有丫鬟了! 原本两人从县城买了些东西回来,都有些跃跃欲试的想试试丫鬟服侍的感觉,想让双云帮着拎下。 但李春花跟白晓凤看了又看,这双云看着着实有些可怜,倒也没好意思支使她,还是自个儿拎着了,走在前面健步如飞。 双云有些局促的跟在李春花白晓凤身后。 等回到南坨村的时候,暮色已深,但李春花跟白晓凤互相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 村里有人碰到了,便会好奇的问上一句:“这谁啊?” 白晓凤便“哎呀”一声,笑道:“还能是谁,我们家新买的丫鬟呗。” 于是,不出一日,好些村人便都知道了,喻家厉害了,竟然有丫鬟了! 李春花跟白晓凤在众人艳羡的眼神里,走得那叫一个满面春风。 看着杏杏被李春花牵在手里,跟李春花她们一道回喻家去的背影,村人也忍不住小声议论:“看看,杏杏来了喻家还不到一年呢,喻家这都大变样了!吃得越来越好,穿得也越来越好。又是送几个哥儿去县里头读书,又是在县里头开了铺子的。眼下更是连丫鬟都用上了!” “可不是嘛!杏杏可真是小福星啊!羡慕死我了,把杏杏捡回来的,怎么不是我啊!” “呸,瞧你说的。那会儿天还没下雨,地里粮食收成都没个定数的,谁家不是吃了上顿愁下顿?你能像卫婶子那样有魄力,把杏杏给救回来?” “啧,所以合该人家老喻家发家呢!” 等回了喻家,李春花就迫不及待的高声喊起了“爹、娘”。 卫婆子从屋子里掀了门帘出来,见李春花,她手边牵着的杏杏,还有白晓凤都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大高兴道:“老大媳妇,叫得这么急,我还当是出了什么事。” 李春花示意双云上前,激动道:“娘,你知道这是谁吗?” 卫婆子这才发现回来的人还多了一个。 她就着那点暮色,打量着双云:“……这是……” 说话的功夫,苏柔儿也从三房那出来了。 她先前大病过一场,这会儿虽说恢复了些,但气色依旧是有些孱弱,颇有些弱柳扶风的样子。 苏柔儿咳了两声,问李春花:“大嫂,你们从县里回来,我男人他咋样了?” 李春花笑道:“三弟气色看着还不错。店里生意好得很,他忙得脚不沾地的。” 苏柔儿一听,又是欣慰又有些心疼。 这会儿她也发现了院子里多了个奇怪的少女,顿了下:“这是……” 李春花难掩兴奋的介绍起来:“这是三弟买的丫鬟——叫双云!” 卫婆子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用得上丫鬟,打量过双云之后,倒是很快就接受了它。 但苏柔儿却是有些别扭。 她紧紧抿着唇,上下打量着双云。 为什么豹哥要买她当丫鬟? 大房二房那边听说了这事,也满是稀奇的出来看着双云。 双云面对众人的打量,很有些瑟缩,她无措的站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卫婆子一锤定音,让双云去把院子一角一处堆放杂物的屋子收拾出来,她往后就在那儿住。 第121章 小男孩什么的,太可怕啦!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双云一开始也有些不大适应,但过了一两日,她习惯下来后,便开始在这个农家院里主动找活干。 喻家上下头一次有了丫鬟,但卫婆子向来嘴硬心善,见双云身上又是创又是淤青的,又听说了双云从前的遭遇,哪里还会在双云还未痊愈时就让她做什么。 李春花给双云拿了身自己穿不上的旧衣裳,白晓凤也给双云拿了个她自己做的新枕头,装了好些今年刚下来的麦皮。 苏柔儿则是想到双云是喻三豹买的,这家中竟有了丫鬟的喜悦中又夹杂了几分别扭。 倒是双云,旁人待她越好她就越不自在,她最后还是抢了个打水的活计,拎着桶去溪边打水去了。 南坨村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喻家有了丫鬟这事,有些跟卫婆子交好的,直接来家里看双云是怎么干活的。 那叫一个羡慕。 双云一开始在众人眼神中还有些放不开,后来则是旁人看她们的,她干她的活。 不得不说,这双云能干的很,身上的伤还没好,就开始争着做活,有她在,李春花跟白晓凤明显感觉到轻省许多。 白晓凤甚至因着太过无聊,想着上次去铺子里看到的那些小物件,开始自己做起来。 时间很快到了范娉芳说好出来游玩的那日。 范娉芳乘着自家马车,来了这南坨村。 她来喻家也没空手,还带了一匣子点心,卫婆子头一次见范娉芳,听说这是几个哥儿同窗好友的姐姐,极为热情的招待了她。 范娉芳笑着用了半碗水,说了自己的来意。 卫婆子先前听李春花提过这事,眼下又见到范娉芳这般懂礼,是个落落大方的好姑娘,也没有异议,嘱咐了杏杏几句,便让杏杏跟着范娉芳走了。 杏杏极兴奋,由范娉芳牵着上了马车。 杏杏高兴的趴在马车车窗上,看着外头那些常见的景色,因着换了个视角,变得新鲜起来。 这不是杏杏第一次坐马车,但上次坐马车,还是坐三姨奶奶的马车,送受伤流血的卫家舅舅去县城,她那会儿满心担心害怕,哪有什么心情看风景。 马车里除了杏杏跟范娉芳,还有范娉芳带的丫鬟,爻翠。 爻翠看着杏杏就忍不住的夸:“杏杏小姐就跟王母座下的小仙童似的,真是让人看了就喜欢得紧。” 杏杏手撑着车窗回过头来,朝爻翠露出个甜兮兮的笑来:“爻翠姐姐,杏杏也喜欢你。” 一句话把爻翠给哄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一路上,都不消范娉芳吩咐,爻翠又是给杏杏拿点心吃,又是给杏杏拿水喝的,那叫一个满眼慈爱。 范娉芳忍不住笑着摇头。 范娉芳跟小姐妹们约的地方便是在那红枫沟所在那座山的山脚。 范娉芳到时,已经到了两户人家的小姐,都下了马车,在林荫旁闲聊。 范娉芳牵着杏杏下来,惹的两户小姐纷纷看了过来。 这两户小姐一姓高,一姓柳,性子俱是和善好相处的。 “咦,芳芳,我记得你家里没有妹妹啊。”高小姐好奇的看着杏杏,“这么可爱的小丫头你是从哪里拐来的?” 范娉芳笑道:“是我弟弟同窗的妹子,可爱得紧,我实在是喜欢,正好今儿这红枫沟离她家也不算远,便特特带上了她。” 柳小姐没忍住,上前捏了捏杏杏的小脸蛋。 杏杏不躲不闪,好奇的看着她。 她今儿头上的小揪揪扎成了两个小团子,又系了红绳,红绳下头还垂着铃铛,再加上杏杏本就生得极为可爱,这一打扮,更是要把人都给萌化了。 这一照面,就彻底俘获了高小姐跟柳小姐的心,两人围着杏杏,好可爱好可爱的叫个不停。 杏杏都懵了。 范娉芳强忍笑意,给杏杏简单介绍了一下高小姐跟柳小姐。 待最后一位白小姐到的时候,杏杏已经熟稔的喊高姐姐柳姐姐了。 这最后一位白小姐,虽说姗姗来迟,但气场却足得很,她笑着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车,身后又跳下个小男孩来。 “我弟弟,”白小姐扶额,好似无奈的样子,“听说我来乡下玩,非要跟着过来。” 几人碰过头后,便又坐回各自的马车里,准备再走一段山路。 待到马车无法前行时,她们再带人步行前往那红枫沟。 白小姐的弟弟,白仲笙今年不过六七岁,生得虎头虎脑的,调皮得紧。 他本就是人憎狗烦的年纪,偏偏这会儿又见着杏杏,这个勉强算是同龄人的可爱小姑娘,那叫一个兴奋,缠着上了范家马车后,恨不得直接赖在范家马车不回了。 但这个年纪小男孩表达喜欢的方式很是幼稚,他刚上了范家马车不到一炷香,就直接把杏杏那梳成小团子的啾啾给扯坏了。 杏杏疼得眼睛泛泪。 偏这白仲笙还不知道自己惹了祸,很是积极主动的要再给杏杏把啾啾扎起来。 杏杏怕得直接躲到了一旁范娉芳的怀里。 爻翠也赶忙拦住白仲笙,语带责怪:“白小少爷,你把我们杏杏小姐的头发都弄疼了。” 白仲笙积极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再帮杏杏妹妹把头发扎起来吧!” 看着白仲笙那手上还沾着杏杏的两根被扯掉的头发,范娉芳看都心抽抽的疼,直接喊停了马车,掀开车帘,朝后喊着白小姐:“……你赶紧把你弟弄走。” 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白小姐对自家弟弟是个什么人憎狗烦的德性明显也很有数。 她无奈的先跟范娉芳道了歉,又见着车厢里杏杏那散着半边头发的模样,一怔,扯着白仲笙的耳朵就把他从马车里给拽出来了。 “你这臭小子!杏杏的头发是不是你弄的?!……跟人道歉!” “我道过歉了啊!”白仲笙赶忙道,“我还想把杏杏妹妹把头发扎回来,但是她们不用我……” 白小姐听不下去了,跟范娉芳和杏杏都赔了不是,直接扯着自家弟弟的耳朵就往自家马车走了。 外头传来白仲笙的鬼哭狼嚎。 杏杏靠在爻翠怀里,由爻翠帮她重新梳着头发,还是小小的松了口气。 小男孩什么的,太可怕啦! 第122章 搁置一条小溪,他们过不来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马车又往山林里前行一阵,着实不能再往前走了,几位小姐这才带着各自的丫鬟下了马车。 丫鬟们手上大多提着食盒,到时候也好让自家小姐在景色怡人的红枫沟里用些茶点。 车夫们等在林子这边,几位小姐说说笑笑的往红枫沟那处走。 白仲笙一路都恨不得跟杏杏走在一处,活得像杏杏的小尾巴。 杏杏避之不及,只好鼓了鼓腮,跟白仲笙商量:“那你不可以再揪杏杏的辫辫了。” 白仲笙原就被他姐揪在马车里教育了一顿,不敢再动杏杏的小揪揪,这会儿一听杏杏只提出了这么个要求,那叫一个喜形于色,连声应道:“不揪,绝对不揪!” 杏杏这才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表达了可以和好的意愿。 结果白仲笙凑过来,又手痒痒的去拽杏杏的裙子——杏杏的裙子是白晓凤亲手做的,因着快要入冬,气温冷得很,她拿兔子皮的一些边角料,给杏杏裙边滚了一遭边,看着既保暖又有一种朴素的可爱。 白仲笙没见过这样式的裙子,忍不住伸手去扯。 一扯一把毛。 杏杏一开始还有些懵懵的,后来一看白仲笙好玩似得吹着手上的兔毛,她一愣,便急急往后退,又急又慌的跟白仲笙道:“这是二婶娘给杏杏做的衣裳,你不要乱扯呀!” 不就是一身皮毛衣裳?白仲笙有些纳闷,又带了几分稚嫩的豪爽:“……这毛有些硬,也不怎么好,我阿姐那儿新得了一身白狐狸皮,回头我要来送你就是!” “……”白仲笙他姐姐看得额头青筋都出来了。 硬了,拳头硬了。 杏杏躲到了爻翠身后,闷声道:“杏杏不要,你别扯杏杏衣裳就是了!” 白仲笙还想追着杏杏去,爻翠赶忙拦住白仲笙,范娉芳更是皮笑肉不笑道:“……我这妹妹都要怕了你了。小笙,你老实些。不然回去我就同白叔叔说,让他给你再加些课业。” 白仲笙大震,看着范娉芳像是在看什么究极恶人:“你怎地比我阿姐还要更可恶几分?” 白小姐再也忍不住,气势汹汹的上前,扯着白仲笙的耳朵就往回拽。 一时间,林子里满是白仲笙的鬼哭狼嚎声。 几位小姐带着丫鬟没走太久,便到了红枫沟。 这深秋时机的枫树,红叶似火,好似整片林子都是红色的天地。 山涧中又有一小溪流过,溪水湍湍,山石嶙峋间,最是别致风景。 更别说山枫似火,映衬人间。 满目都是极为震撼的美景。 这下,就连白仲笙都忘了缠着杏杏玩,被此间的风景所迷,高呼一声,跑去溪边玩耍了。 白小姐回过神来,喝了一声,追着弟弟去了:“别离得小溪太近!” 她第三十五次后悔,为什么当初被这可恶的弟弟一缠,就应了要带他来玩。 其余的丫鬟们手脚麻利的寻了处适合围坐喝茶赏景的地方,铺上粗麻制成的席,再摆上精致的点心,让几位小姐坐下休息。 几位小姐都兴致颇高,一边赏景,一边闲聊。 杏杏虽说也是头一遭来这红枫沟,但她一直生活在山村中,山村中壮美别致的景色颇多,这红枫沟景色虽美,却也没让她过于沉醉。 旁人都在赏景,杏杏蹲在附近的山石间,采了好些常见的草药。 只是她出来玩,没带什么盛东西的篮子,只好一手抱着,将这些草药抱回了范娉芳她们赏景的地方。 “杏杏,这些是什么?”范娉芳好奇的问。 杏杏认真的指着那些草药,一一给范娉芳说明。 范娉芳满脸惊奇,大为赞叹:“我们杏杏还有这辨认草药的能力。” 杏杏羞涩一笑。 被白小姐从小溪边拽回来的白仲笙探过头来,好奇的翻弄着杏杏放在地上的那些草药:“……这些草,不是满地都是吗?拔它们做什么?” 虽说白仲笙把草药翻得乱乱的,但杏杏还是好脾气的给白仲笙解释了一番这些是什么。 甚至还加了几句关于这些草药的简单功效。 白仲笙似是听进去了一些,满脸惊奇:“……就这些草,还有这些效用呢,真神奇。” 白小姐坐在范娉芳身边,见这捣蛋鬼弟弟总算安静下来,她也松了口气,接过丫鬟递来的水囊,喝了两口,稍稍舒了一口气,同范娉芳道:“我下次若是再带这个讨债鬼出来,我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子。” 范娉芳抿唇轻笑。 在这红枫似火的山涧旁,聊天赏景用点心的经历,对这些县城里的千金们来说颇为新奇。 再加上杏杏天真稚嫩可爱,白仲笙又活泼搞怪,两个小豆丁在那叽叽喳喳的说着草药一事,更是给这惬意怡人的环境增添了几分生动。 范娉芳跟她的朋友们脸上都露出了快活又轻松的笑,显然个个都很是惬意。 然而没过多久,小溪对面却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这山林小径狭窄,马车过不来,但单人匹马却是能通行。 那四个彪形大汉,手里牵着马儿,脸上颇多风尘仆仆之色,显然是赶路途中,让马儿来溪边饮水的。 这几人生得一脸凶相,见小溪对面竟然还有几位在那赏景的少女,眼里便泛出凶光来。 范娉芳她们隐约觉出几分不好来。 范娉芳起了身。 其他三位小姐,也陆续起了身。 那白小姐额头流出一滴汗,低声嘱咐丫鬟:“别管这些东西了,我们先避一避。” 她拉上白仲笙,便要离开。 白仲笙原本还不乐意,但一看到他姐姐的脸色,愣了下,没再闹腾,乖了起来。 范娉芳跟爻翠护着杏杏,脸色不大好,也要离开。 然而,正在此时,那几个彪形大汉却长笑一声:“小娘们,你们哪儿去?” 那位姓柳的小姐,腿都软了下。 若非丫鬟扶着她,她非得摔一跤。 这显然不是什么善茬会说的话! 几位小姐都感知到了危险,脸色都有些发白。 姓高的小姐小声宽慰着柳小姐:“……别担心,隔着一条小溪呢,他们过不来。” 第123章 又来一个不自量力的小鬼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然而,似是为了证明高小姐这话的荒谬,那四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冲着她们轻佻的吹了个口哨,一个个的翻身上马,驾驭着马儿后退几步——很快又是一个疾冲,竟是直接跃过了那条小溪! 柳小姐没忍住,惊叫了一声,后退一步,差点又要摔倒。 那四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眼里满是贪婪之色,为首的那个又冲着范娉芳她们吹了个口哨,色眯眯道:“……一、二、三、四。正好四朵娇花。这岂不是上天垂怜咱们兄弟四人,怕咱们路上太艰难,送来给咱们解闷的?” 一听这话,范娉芳几人脸都白了。 几个丫鬟手脚俱软,却还要挡在各自的小姐身前,尽管她们都已经瑟瑟发抖。 为首的那个翻身下马,径直走向白小姐—— 白小姐是她们中姿色最好的那个。 “兄弟们,这个我中意了。”他邪笑一声,朝白小姐伸出了手。 白小姐不假辞色,白着脸,却是狠狠打开了那只手。 “臭娘们!”那凶神恶煞的汉子骤然翻脸,直接反手就是一巴掌,把白小姐打得连连后退,摔倒在地。 姑娘们都尖叫起来。 但,不待她们有旁的反应,一旁的白仲笙却是气得小脸涨红,不顾一切的冲向那凶神恶煞的汉子,扑到他腰间死命的捶打:“你敢对我姐姐不敬!!” 那凶神恶煞的汉子根本不把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放眼里,他啧了一声,眼里闪过一道凶光,直接一扯,外加一脚,把白仲笙给踹飞了出去。 白仲笙小小的身子像是断线的纸鸢,撞到山石间,口吐鲜血,晕厥过去。 姑娘们更是恐惧的尖声叫了起来。 其中还夹杂着白小姐凄厉的一声惨叫:“阿笙!” 她想要扑上去看看白仲笙的伤势,却被那凶神恶煞的汉子给拽住了手臂,垂涎笑道:“小娘们,来陪大爷玩会儿呗?” 白小姐又气又急,整个人都涨成了猪肝色,她疯狂的挣扎:“你给我滚——” 但她那点力气又哪是这彪形大汉的对手。 彪形大汉眼里露出了猫戏老鼠的绿光。 然而他没想到,方才刚打飞了一个小鬼,这会儿斜刺里又冲出来个还没他腰高的小丫头片子,正拼命的掰着他的手,想让他放开白小姐。 “你,你放开白姐姐!” 小丫头片子急得都是哭腔。 范娉芳目眦欲裂,没想到杏杏竟是冲了出去! 她明明害怕得浑身都在发抖,甚至比起那彪形大汉来,渺小的像是棵随风摇摆的小草! 可她依然冲了上去—— 范娉芳大受震撼! “杏杏——” 她哑声叫着。 那彪形大汉似是觉得眼前这疯狂掰他手的小丫头片子有点意思,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蚍蜉撼树,甚至还嘲讽起来:“……不自量力!” 范娉芳拔下自己的簪子,牙一咬心一横准备冲上去跟人拼了,但彪形大汉的同伙却也不是吃素的,其中一个笑嘻嘻的站出来直接拉扯住了范娉芳的胳膊,另一只手劈手夺下范娉芳手中的簪子,调戏道:“呦,小娘们,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投怀送抱啊?” 爻翠急得不行,冲上来想救人:“小姐!” 然而那彪形大汉却直接把爻翠踹了出去:“你姿色差了点,也别急,一会儿爷再来找你快活!” 爻翠趴在地上,浑身疼得像是散了架,根本动不了。 范娉芳羞愤欲死! 杏杏一见范姐姐也被人抓住了,爻翠姐姐更是被人踹了出去,她急得不行,眼泪都出来了,又冲过去想救范娉芳:“范姐姐!” “碍事!”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狞笑着,直接扯住杏杏的胳膊,把她给提了起来。 杏杏在空中挣扎着,蹬着小胳膊小腿想要挣脱,却无济于事。 范娉芳看着靠得越来越近的那张狞邪的脸,满是崩溃绝望。 然而,正在此时,一道清凌的少年声响了起来: “放开杏杏!” 杏杏一听这声音,越发激动的在半空中蹬着小腿,还叫了起来:“宴哥哥!宴哥哥!” 她太过激动,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危时宴仿佛从天而降,从一侧林间的树桠上跃下! 在他身后,那衣着朴素总是笑眯眯的老道士,这会儿却是唉声叹气的,慢吞吞的从林间走出。 那几个彪形大汉却不害怕,见着危时宴不过是八九岁孩童模样,甚至还哈哈大笑起来: “又来一个不自量力的小鬼!” “哈哈哈,你们看,他手里竟然还拿着剑!笑死我了!” 最后发出讥笑的那人,一只手高高提着杏杏,一边放着嘲讽。 然而等他说完话,想要回过头去跟同伙哈哈大笑时,却惊悚的发现,那老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带着几分发愁的模样。 他甚至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只觉得脖颈间一重,整个人浑身一歪,倒了下去,人事不知。 老道士叹了口气,接住杏杏。 杏杏强忍住眼中的泪:“道士爷爷!” 饶是老道士在发愁他家少爷下山救人一事,却也在此时有些欣慰,他们来的及时,杏杏并没怎么受伤。 老道士把杏杏放在地上,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危时宴已经绷着一张小脸,用剑将余下那三名彪形大汉一一刺倒! 老道士一看,他家少爷纵然身负噩运,坎坷至此,却依旧有一颗仁心,并没有刺到那几人的要害。 那几人在地上哀嚎着,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老道士莫名有些心酸。 ——这片刻之间,堪称是劫后逃生的几人,尚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还是白小姐想起什么,尖叫一声,顾不上她身上被溅上的血,连滚带爬的跑向倒在山石间生死不知的弟弟。 范娉芳心如擂鼓,手脚都发软,赶忙去扶起了爻翠。 好在爻翠只是皮外伤,并不如何要紧。 爻翠强撑着摇了摇头:“小姐……还是先去谢谢人家吧。” 高小姐跟柳小姐两位抱在一起,吓得腿都软了,这会儿还没法站起来。 范娉芳强撑着,强忍着眼里的泪,屈身向老道士道谢。 第124章 他从未感觉状态如此之好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老道士敷衍似的点了下头,却是看向正在问杏杏有没有受伤的危时宴。 他有些着急。 倒也不怪他着急,实在是随着危时宴年龄增长,霉煞对他的影响越来越严重。 不然,他爹娘兄长也不会舍得将他小小一人,放在这深山老林的道观中。 这深山老林的道观,似是别有业力,可以压制危时宴身上的霉煞。 若在此期间下山,那些被暂时压制的霉煞,只会更汹涌的袭来,短则受伤流血,重则…… 老道士不敢多想。 “杏杏没事!”杏杏给了危时宴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惜她人小又矮,也就堪堪抱到了危时宴的腰,她对危时宴感激极了,“宴哥哥,谢谢你跟道士爷爷救了我们!” 杏杏这一抱,危时宴原本是想躲的。但他身子实在是越发凝滞无力,便没能躲开。 然而,在杏杏飞快的一抱之下,危时宴却是觉得原本下山后越来越沉重的身体,像是被太阳晒到一般,浑身的凝滞阴湿感一扫而空,只余轻快! 危时宴一愣。 老道士忍不住,上前出声催道:“……你得赶紧回了。再不回,这……” 危时宴不知道该怎么跟老道士形容他此刻的感觉。 他从未感觉过状态如此之好。 但… 危时宴目视杏杏。 她对危时宴表达过感谢后,便有些着急的确认旁人的状态去了。 危时宴心里掀起了惊涛巨浪。 这可能是个巧合,也可能不是… 不管怎么说,眼下都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 小小少年很快下了决心,他拎着剑,对老道士点了点头:“篙叔,我先回了。你帮着善后一下。” 老道士话紧跟着应承出来:“行行行,你赶紧回去,只管放心。” 危时宴点了点头,拎着剑,身手矫健的跃上林间枝头,几下起跃,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红枫林中。 把危时宴赶走后,老道士显然松了口气。 他背着手,慢悠悠的去看那个看起来伤得最重的小男孩。 白小姐这会儿六神无主,抱着白仲笙软软的身子哭的厉害:“阿笙,你别吓我啊阿笙,你睁开眼看看阿姐!” 杏杏眼圈都红了,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只能傻傻的站在一旁。 先前那人憎狗厌的小男孩,这会儿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嘴角还有鲜血,声息全无的躺在他姐姐的怀中,看着就让人鼻头一酸。 范娉芳与爻翠互相搀扶着,过来探看白仲笙的伤势,一见白小姐那崩溃的模样,心下也是酸楚无比。 正在此时,老道士出了声:“小姑娘,先别哭了。哭的我这老家伙头都要疼了…把你弟弟给我。” 白小姐一愣,见出声的是救了她们的人,僵住的思维急转,就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那样。 她结结巴巴,语不成声:“您,您能救我弟弟?” 老道士头发随意扎在脑后,身上道袍穿得也很随意,但此刻在众女心中,他就是犹如天神下凡。 老道士道:“不好说。但你要是再不给我,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白小姐浑身一颤,抱着身子软乎乎的白仲笙,强忍着抽噎,把他交给了老道士。 老道士摸了摸白仲笙的脉,又在白仲笙颈椎、腰间、大腿等几处摸了摸。 虽说众女看得摸不着头脑,但出于对老道士的信任,几人都没有说话,只紧张的屏着气,目不转睛的看着老道士的操作。 尤其是白小姐,指甲都攥进了手心里,疼得厉害。 杏杏却模模糊糊的想起达奚司婆曾经跟她提过一嘴的什么穴位什么的。 突然间,老道士一掌拍在白仲笙后背某处! 白仲笙“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淤血来! 他依旧是昏迷着,但老道士却神色轻松的将白仲笙递还给了白小姐。 白小姐双手颤抖:“老神仙,我弟弟…” 老道士笑眯眯道:“老神仙不敢当,不过是山间一野人罢了…你弟弟胸口淤积的那口血已经被我拍出,不过他腹部的伤还是要再养几日,你带他找个大夫,开些跌打损伤的药便是了。” 白小姐只觉得腿都软了! 她泪流满面,若非抱着白仲笙,这会儿恨不得给老道士磕十个响头:“多谢高人救了我们!” 老道士笑眯眯的摆了摆手。 范娉芳几人也听出白仲笙没事的话音来,她们俱是松了口气,那劫后余生的喜悦迟迟的爬上了心间。 而就在此时,那几名倒地不起的彪形大汉,其中一人却突然动了动,挣扎着尽量隐蔽的去够落在不远处的砍刀。 老道士像是背后长了眼,随意的踢起一块石头,脚一勾,向后蹬去。 那石头毫不留情的正中彪形大汉的脑袋! 彪形大汉惨遭重击,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范娉芳带着爻翠便要给老道士行大礼。 老道士手一抬,虚虚的拦住,拒绝了:“你们倒也不用谢我。这次是多亏了杏杏。” “杏杏?” 众女颇有些诧异。 别说众女了,就连杏杏都歪了歪小脑袋,脸上满是不解。 老道士指了指对面的山壁,正是无名道观所在的那座山。 “我家小少爷在那看到了杏杏,又见那几人意图不轨,顾不上旁的,赶忙来救。”老道士着重强调,朝杏杏那看了一眼。 他家少爷可是担了不小的风险下山救人的,虽说他也搞不懂小少爷怎么对这个小丫头这么上心,但他自是希望杏杏领情。 杏杏激动的小脸通红:“宴哥哥真好!” 方才她看到啦,宴哥剑柄上还系着她送的那个驱虫小香囊呢! 老道士满意的点了点头。 因着白仲笙的伤势不能拖,白小姐她们表达过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便匆匆抱着白仲笙往这红枫沟外头跑去。 老道士则是把那几个彪形大汉用绳子绑住了手,连成了一串蚂蚱,准备发送官府。 “这几人一看面相便非善类,出手又如此狠辣,八成身上还有旁的案子。”老道士道,“这些琐事交给我便是,你们赶紧离开这地方吧。” 范娉芳几人再三谢过,这才匆匆离开。 第125章 厚礼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林中遇到了这等惊险之事,再加上白仲笙还受了伤,众女惊魂不定之下,自是没了游玩的兴致。 待到了外头各家马车停着的地方,几人互相告别,准备回家。 生怕在外头久了,又遇到什么不测。 只是,高小姐柳小姐临走前,都拉着范娉芳的手:“这次多亏你带了杏杏,不然…” 两人都不敢想那后果! 范娉芳也是深觉带上杏杏,是她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等过些日子,我等定备上谢礼上门拜谢。”这话却是两人跟杏杏说的。 杏杏听着两个姐姐要上门拜谢,连连摆手:“人不是杏杏救的。是宴哥哥跟道士爷爷救的。你们不用谢杏杏。” 然而不管杏杏怎么推辞,高小姐柳小姐却是下定了决心。 那两位高人是要谢的,杏杏也是要谢的。 … 回程的马车上,范娉芳想起当时的情形,还有些脸色发白。 若非有人出手相救,怕是她难逃一劫。 到时候,怕是她只有一死,或是剪了头发出家当姑子这两条路了。 想到这,她浑身都在发抖。 爻翠到底年龄长一些,虽说也挨了那歹徒一脚,但是只是些皮外伤,人尚能强撑着。她抱紧范娉芳,这会儿忍不住落下泪来:“小姐,方才我怕死了…” 范娉芳含泪道:“爻翠,你也受苦了,等回去你好生休息几日,养一养身子。” 爻翠摇了摇头,却又想起当时杏杏那小小的人儿,虽说发着抖,却也奋不顾身的去救她家小姐。 范娉芳也想到了这个——她把杏杏拉到自己怀里,轻声问:“杏杏,你当时去救我,不怕吗?” 杏杏摇摇头:“怕的。杏杏好怕。”她带着哭腔,“可是范姐姐对杏杏那么好,杏杏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范姐姐。” 范娉芳忍不住落下泪来,同爻翠,杏杏,三人抱在了一起,好生哭了一场。 这样做的结果便是,范娉芳把杏杏送到南坨村时,杏杏两个眼睛都哭肿了。 范娉芳满是愧疚。 她把杏杏接出来玩,却没有照顾好她,让她遇到了那等险事——可话又说回来,若非带了杏杏去,怕是她们这一行所有的姑娘,都难逃一劫! 卫婆子一见杏杏眼睛肿成那样,心就狠狠跳了下。 范娉芳满是愧疚,将红枫沟发生的事跟卫婆子一讲。 卫婆子大惊失色,抱住杏杏,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还好杏杏没事!” 范娉芳有些无颜面对卫婆子。 好在卫婆子也是通情达理的,她知道这样的事,都是坏人的错,哪里能怪这些只是出门游玩的小姑娘? 卫婆子一边心疼杏杏,一边又宽慰了几句范娉芳:“范姑娘也不必自责。哪里是姑娘的错,都是那些下作人,心生歹意,姑娘也是受害者。” 这一句话说得范娉芳鼻头都酸涩得很。 她看向卫婆子,泪眼朦胧:“卫奶奶…我还怕你以后不许我再跟杏杏来往了。” “怎么会?”卫婆子和蔼道,“小姑娘遇到这种事,哪有不惊惶失措的。但姑娘却依旧强忍着自己的难受,来跟老婆子说明情况。单这一点,老婆子就知道,姑娘人品极好。” 范娉芳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是什么神仙人家! 待范娉芳走了后,卫婆子这才赶忙带着杏杏,在院里几个方位都拜了拜神仙。 她方才其实也慌得要死,但人家小姑娘吓得浑身都在发抖,还不忘来跟她说明道歉,她忝活了这么一把年纪,总不能再增加人家小姑娘心上的负担吧? “救你们的,就是先前你大伯娘几个特别爱去拜拜的道观里的老道士?” 卫婆子问杏杏。 杏杏直点头。 卫婆子又双手合十拜了拜,满是感激之色:“…明儿奶奶带你去道观,去上几炷香,再好好谢谢人家。” 杏杏连连点头,想起当时宴哥哥从树桠之下,一跃而下的样子,满是憧憬之色:“奶奶,你没见,宴哥哥好厉害的。他从那——么高的树上跳下来,一点都没受伤,又去打的坏人!” 卫婆子听得连连点头,高人嘛,自然是本领高强的! 只是,到了第二日,卫婆子跟杏杏没能出行。 范家,高家,柳家,白家,都派人送了厚礼过来。 卫婆子都愣了。 南坨村的人也看傻了。 就看这那马车来了一辆装满了谢礼送到了喻家,没过半个时辰,又来了一辆马车,装满谢礼,来了喻家。 最后他们都来了兴致,在那数着,一共是来了四拨! 四拨! 范家高家柳家白家都是县上的富庶人家,这送的礼也是实打实的厚。 几家加起来,光料子都有十匹! 十匹! 更别提那些补品,小玩意,吃食等等等等了。 白面都有八袋子! 别说卫婆子了,就是在富贵人家当过丫鬟的双云都傻眼了。 她咽了口唾沫:“小姐这是…救了她们全家吗?” 苏柔儿对这几家都有所耳闻:“这几家都是经商起家的,家底丰厚。” 不过她觉得,这些厚礼,除了有感谢杏杏的意思之外,大概还有一点请求喻家不要把这事往外说得太详细的意思。 杏杏则是有些傻眼:“杏杏又没救她们,救她们的是宴哥哥跟道士爷爷。她们怎么把东西都送到咱们家里来啦?” 卫婆子摸了摸杏杏的小脑瓜:“她们也会往道观里送的。” 卫婆子跟来送礼的管事聊过,自是知道,人家这谢礼,是全方位妥帖,哪里都不会少。 杏杏还是有些苦恼。 她觉得她什么也没做,那些姐姐们却认定是她带来的那一丝好运。 这礼,也太厚了些呀! 又过了一日,几家的管事又纷纷来寻了杏杏。 说是那道观的老道不肯收这份谢礼,老道的意思是,她们非要送的话,就送杏杏这里来吧。 这可把杏杏给吓坏了,连连摆手,坚决拒绝。 几家的管事也只好把给道观的那份礼给拉了回去。 后来好像是几家商量了下,一起出钱把去道观那条最难走的山路给修了下。 也算是勉强还了下这份救命之恩。 第126章 卫三娘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带着杏杏去了那无名道观两次,只是可惜,两次都没碰到危时宴或者老道士。 卫婆子也没他法,只能多多给这无名道观添了些香火。 那几家送来的厚礼价值不菲,卫婆子把诸如吃食,布匹等放不住的给家里人分了分,其他像是一些精致小首饰一类耐存放的,卫婆子给杏杏买了个小巧的妆奁,全都放了进去,当着全家人面说明了这是杏杏自个儿的私产。 按理说,没分家,是没有私产这一说的。 但无论是卫婆子喻老头,还是喻家兄弟几个妯娌几个,对此都没有意见。 杏杏年纪小,根本不懂这些,更没什么意见了。 她也并不知晓,自己小小年纪,已经有了些许身家。 喻家商肆的生意越发红火,喻三豹一人着实忙不过来,卫婆子便让喻四羊也去了店里帮忙。 喻四羊心地赤诚,自打卫老四成亲那日他冒死冲进火场救出了卫峰后,当时在场的好些人家都对他刮目相看,其后倒是颇来了几门想要与喻四羊相看的人家。 只是也是可惜了,或多或少都缺了点缘分,有的是女方觉得喻四羊有些“傻气”,并非良配;有的是卫婆子觉得女方太过精明算计,到时候喻四羊与之成亲后,怕是降不住。 这样几次后,喻四羊纵使心地单纯如稚子,也有些怕了对方那种上下打量似乎要将他论价贩卖的眼神。 是以卫婆子让他跟着三哥经营自家铺子,喻四羊还是挺开心的。 喻三豹精明能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带着几分生意人的老练,虽说很多人都愿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但也有少部分人,更喜欢喻四羊这样,心地赤诚单纯无暇的。 喻四羊来了后,相当于是给店里补了个“漏”,喻家商肆的生意是越发好了。 月末的时候,喻三豹给卫婆子一对账,看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卫婆子是笑得眼都合不拢了。 谁也没想到,原本想着给家里多一条路谋生的,一个月竟然也有纯纯近三十两银子的进项了。 这样一来,别说供几个哥儿读书了,就是这会儿最小的橘哥儿跟杏杏也都去念书,这开销也绝不是什么负担了。 只是橘哥儿跟杏杏终究还是年龄太小,去念书什么的,也太早了,这也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 等入了冬,店里货物消耗的也差不多了,喻三豹又去了一趟州城进货。 喻三豹回来的时候,下着雪,天气不大好,喻三豹的脸色却是比那天气还要差上几分。 喻家烧了炕,屋子里暖烘烘的,卫婆子正带着三个儿媳妇盘腿坐在炕上编着绢花。 白晓凤肚子越发大了,手指上下翻飞,很是灵活的编着绢花——上次她见喻家商肆的铺子里,卖的那绢花精致又好看,喻三豹先前也从州城给她们带回来过,她当时喜欢得紧,还研究过怎么编织,并在州城那边绢花的基础上又加以创新,增添了许多花样。 现下白晓凤在家没什么事,编了绢花正好放在喻家商肆里卖,竟然一炮而红,眼下堪称是供不应求。 眼下她便把那绢花编织的法子教给了卫婆子跟两个妯娌,左右冬日无事,挣些零花,总好过做绣活。 白晓凤手指灵活,编得快一些,一日下来,编上两个时辰,刨除成本,足有二十来文左右的进账。 像卫婆子,李春花,苏柔儿,她们手指没白晓凤那般灵活,但编上两个时辰,少说也有十五六文左右的进账。 编这绢花不费劲儿,再加上家里的活计大多都有双云去做,她做事下力得很,卫婆子几人闲着也是闲着,编些绢花,比先前做绣活轻省,也赚得多。 就在几人边闲聊边编绢花时,便见着喻三豹满肩风雪的进了屋子。 卫婆子原本还有些惊喜,但瞥见喻三豹的脸色,心里便咯噔一下:“这是冻的还是咋着了?…” 她转过头去,嘱咐苏柔儿,“你屋子里还有旁的御寒衣裳吗?去拿一件让老三换上。” 苏柔儿也有些担忧,应了一声,下炕去穿鞋。 “没事,不用。”喻三豹阻止住苏柔儿,“屋子里暖和得紧,我在屋子里暖暖就是了。” 倒是双云麻利的很,给喻三豹倒了碗热水:“三爷,喝碗热的暖暖身子。” 喻三豹顺手接过,试了试水温,仰头几口全喝了。 苏柔儿不大高兴,看了双云一眼。 双云赶忙退下了。 喻三豹没顾上,同卫婆子道:“娘,我这次去了州城,按你的吩咐,给三姨带了些礼去。” 卫婆子坐直了身子,显然很是在意:“你三姨咋样了?” 上次卫三娘来探亲,偏生遇到王素芬蓄意报复,捅伤了卫峰,一桩亲事还填进一条人命去,卫峰更是差点没了命。 但卫三娘作为刘家老夫人,也不好在外耽搁太久,在县城见卫峰差不多伤势稳定后,便带着孙女跟丫鬟回去了。 因着卫三娘性子柔软,卫婆子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妹妹,这次喻三豹去州城进货,卫婆子特特嘱咐了喻三豹过去看望一下卫三娘。 喻三豹皱眉皱得高高的:“三姨倒还好,就是元丰表弟…” 卫婆子心里咯噔一下:“你元丰表弟咋了?” 元丰是卫三娘的独子,今年刚好二十岁左右。 喻三豹吐出一口浊气来:“我去的时候,元丰表弟正在跟人议亲。我在那听了两耳朵,总感觉不太对劲,但三姨性子,娘你也是知道的,听人说得口灿莲花,她就连连应好,觉得是门再好不过的亲事。 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就去私底下查了查。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娘,你猜我查出什么来了!” “啥时候了还卖关子,赶紧说你的。”卫婆子瞪了儿子一眼。 喻三豹“哎”了一声,赶忙说道:“就我查了下那女子的家庭背景,先前媒婆说这是个书香门第,说的那叫一个知书达理的好,但我查了才知道,所谓的书香门第,就是先前那女子的爹在县学读过些书,只是童生几次都未考中,眼下还打着‘考学’的名头,天天跟一群什么所谓的才子,吟诗作对,我偷偷看过,就是一酸书生。哪里算得上书香门第!” 第127章 哪个好人家会娶这样的女孩儿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眉头紧皱:“想来是你三姨,因着嫁了商贾人家,一听对方是书香门第,就动了心。” 喻三豹点头:“娘说得极是。不过这还没完,我又去托人查了下那女子,谁知道竟是查出来更多东西。” “媒婆口中,说的那女子天上有地下无的,知书识礼,温婉和顺,长相也是端庄大方…结果我一查方知,这女子竟还有些身世不详!” “身世不详?”卫婆子没听懂。 “就是那女子,今年十七,但她爹娘成亲也只有十六载。”喻三豹知道他们乡下并不如何讲究这个,解释得很是详细,“他爹从前并没有什么通房丫鬟什么的,女子她娘待她也极好,女子在家担的也是嫡女的名分…” 卫婆子听明白了。 这哪是身世不详,这是奸生子啊。 也就是女子她爹跟她娘,还未成亲便已经私下里苟缠到了一处! 卫婆子脱口而出:“这可不行!” 倒不是卫婆子看不起这姑娘,着实买猪还得看圈呢,这姑娘爹娘行事如此作风,哪能保护这姑娘根就是个正的? 哪个好人家会娶这样人家的女孩儿? 卫婆子脸色难看得紧:“这什么媒人,怎么介绍这样的人家?” 她清楚得紧,若是媒人据实相告,哪怕她那三妹耳根子再软,也绝不可能答应这样的亲事。 既然她三妹满意得紧,想来媒人隐瞒了这些。 喻三豹脸色发沉的点了点头:“娘你说到了点子上。这亲事古怪得很,连我这个外来人随便一查,都能查出些端倪来,媒婆怎么就这么大胆,敢在三姨面前撒下这样的谎话?” 卫婆子一怔:“你是说…” 喻三豹一想起来,还有些恼怒:“…也是老天爷保佑,我查那媒人的时候,发现了一奴仆给那媒人塞了银子。顺着那奴仆的线一查,发现那根本就是大房的奴才!” 卫婆子脸色阴沉,想起了当时大房的丫鬟巧莲,待她妹妹的态度。 她妹妹纵使性子再懦弱,那也是刘家的老夫人,岂是一个丫鬟能这般慢待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刘家大房的人,对她妹妹这个继室,根本就是连面子情都懒得做了。 再加上故意找人给元丰说得这门亲事… 这分明就是打着侮辱卫三娘跟元丰的主意来的! 怪不得媒人敢这般信口雌黄,人家根本就不怕被拆穿。 这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诉卫三娘,你的儿子,只配娶这样的姑娘! 卫婆子想明白其中的关节,那叫一个愤怒! “你跟你三姨说了没?”卫婆子追问喻三豹。 喻三豹点头:“这事关元丰表弟一辈子,我自是都说了。我看三姨受打击极大,一开始看着还想冲出去跟大房拼了的样子,只是还没等我拦住她,三姨自个儿就停下了脚步,似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的意思……不过,好歹元丰表弟还没跟那家人交换庚贴,事情也没太糟糕。” 卫婆子忧心的很。 她三妹那个性子,刘家前头那位夫人留下来的继子明显又对她这个小妾扶正的继母很不尊敬。 故意使计给元丰介绍这样的人家,一来是为了明晃晃的折辱,二来,怕也是存了想毁了元丰的心思。 跟这样的人家结了亲,日后刘老太爷归西,元丰怕是能继承的财产有限啊! 怕是元丰以后的日子还难办着呢。 卫婆子一想就烦心得很。 “要不…”李春花犹豫了下,“娘,咱们也没跟三姨那边走动过。今年过年,咱们去三姨那边拜拜年?” 卫婆子一想,这倒也是个法子。 就是大过年的,全家租车往州城赶,也不是一桩小事。 麻烦得紧。 “我再想想。”卫婆子吐出一口浊气来。 她看着喻三豹风尘仆仆,没等休息又赶忙来跟她说卫三娘的事,这疲倦模样她这个当娘的也心疼:“行了老三,你先去休息。店里头这些日子你大哥跟老四盯着,倒也没什么事,不必担心。” 喻三豹点了点头:“我走得比镖局押运的队伍要快一些,估摸着镖局明儿才到县城。我明日再去店里。” 卫婆子一挥手,让喻三豹赶紧去休息。 外出许久的男人回了家,苏柔儿自是也没有再编绢花的心思了,跟着喻三豹一道回了三房。 只是这一回屋,发现屋子里的炕已经有了些许温度。 喻三豹往窗外一看,见双云已经在外头的灶炉那烧炕了,略带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口夸了句:“双云倒是麻利的很。” 苏柔儿听得颇有些不是滋味,抿了唇使了些小性子,坐在炕侧不说话。 喻三豹察觉到媳妇情绪不对,上前搂了苏柔儿的肩膀,哄笑道:“媳妇,这是咋了?咋我回来你还不高兴了?是不是橘哥儿又惹祸了,你怪我这个当爹的少揍他了?” 苏柔儿想气,却又被喻三豹哄得忍不住笑,最后啐道:“你就拿橘哥儿来哄我吧!…橘哥儿好得很!” 她可不想承认,她有点吃一个丫鬟的味! 喻三豹饶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苏柔儿是为了双云在赌气,只当是苏柔儿小性子犯了,凑上前连亲带哄的,把媳妇哄得开开心心的,这才脱了衣裳,搂着苏柔儿躺到了炕上。 翌日,喻三豹在吃早饭时,跟家里人商量:“……我看双云动作挺麻利的,娘跟嫂嫂们,还有我媳妇,都省事了不少。可见有个丫鬟还是不错的。” 正在往桌上端饭的双云脸一红,颇有些不大好意思。 苏柔儿只当喻三豹只在夸双云,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饭桌上特意蒸的白馍馍都不香了。 “我就寻思着,要不再给家里头买个丫鬟。到时候咱家里的女眷们想出去唠唠嗑就唠唠嗑,想在家里歇着就歇着,更轻省了。” 喻三豹建议道。 苏柔儿一听,原来她男人是为了再给家里添个丫鬟。 她这心里总算舒服了些。 卫婆子琢磨了下,却道:“买个丫鬟也行,只是我想着,家里的活计,有双云就够了,旁的一些零散活,我们搭把手也不是很累。倒不如你买个丫鬟,放在铺子里,平日里帮着铺子招待下客人,有空的时候还能帮几个哥儿洗洗衣裳做个暖汤什么的,这不比在家伺候我们强?” 这话说的,李春花跟白晓凤眼前皆是一亮,深觉是个好主意。 第128章 你着急给槐哥儿娶媳妇做什么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买丫鬟这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喻三豹动作很快,托了关系,买了个靠谱老实的丫鬟,取名叫双荷。 卫婆子也见过,见双荷脚不沾地的在店里帮着招待客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喻三豹把双云跟双荷的卖身契都给了卫婆子。 卫婆子收好,感慨万千。 年初的时候她们还在为着口粮发愁,就连一块窝窝头那都是珍贵之物。哪里想过,这还不到一年,家里竟然用起了丫鬟,而且还不止一个。 家里的日子,就像是荒原上长出的繁茂植株,越长势头越好,还渐渐开出了花。 当然,不止喻家人觉得自家日子越过越好,南坨村其他人也都能看得出来,那叫一个羡慕。 好些人家就动了心思,想跟喻家结亲。 适龄的喻四羊脑子有毛病,但,喻家别的不多,就是男丁多,除了喻四羊,刚满了十四岁的喻永槐,不也挺合适的吗? 小伙子生得不错,又有一把子力气,还在县里头读书,家里还有钱,怎么看都是一门再好不过的亲事。 于是,不少人家都纷纷上门,透露了想跟喻永槐说亲的念头。 李春花那叫一个志得意满,走路带风! 别说,其中还真有几家,她看着条件好极了的人家。 姑娘生得好,家里也不错,娶进来当儿媳妇,那叫一个美。 卫婆子见李春花被媒婆捧得那叫一个飘飘欲仙,她冷眼瞧着,也不说什么,只是挑了个时间去县里问了下槐哥儿的意见。 晚上,李春花坐在炕上,同喻大牛美滋滋的说着今儿上门的那几户人家,这户人家不错,那户人家也挺好。 喻大牛冷不丁的开了口:“你问过娘了吗?” 李春花有些心虚的挪了挪屁股:“…娘先前跟我说过,娶儿媳妇肯定得让我过眼的。” 多年夫妻,喻大牛哪里不明白李春花这话里的意思,他嗤笑一声,只道:“那是娘给你面子,你不能就真以为,槐哥儿的亲事,你说了就算。” 李春花越发心虚,在男人注视过来的眼神里,别过头去:“明、明儿我同娘说一声就是了。” 喻大牛没吭声,拉过被子,翻过身去睡了。 到了第二日,李春花寻了个没人的时候,有些扭捏的跟卫婆子说了槐哥儿说亲这事。 李春花有些紧张:“…娘,你咋看?” 卫婆子瞥她一眼:“这事你问过槐哥儿了吗?” 李春花不假思索:“哥儿大了总要娶媳的,我是想着先给槐哥儿筛一筛,选一选,回头自然还是要槐哥儿选个中意的……” 卫婆子打断李春花的话:“槐哥儿前些日子刚过了十四岁生辰,好端端的,你着急给槐哥儿娶媳妇做什么?” 李春花愣了下,结结巴巴道:“……娶,娶个媳妇回来,让她能好好照顾槐哥儿……还能给家里分担些活计…” 卫婆子撇了撇嘴:“现在铺子里有丫鬟,也能照顾槐哥儿。家里也有丫鬟,也没怎么让你累着,还要分担什么活计?再说了,槐哥儿虽说已经过了十四岁,但年龄也不算大,眼下正在县里上学,还在学东西,你让他娶媳,岂不是要分了他的心?你这么早就要给槐哥儿娶个媳妇回来,是为着啥?” 李春花被卫婆子反问的一愣一愣的,根本答不上来。 卫婆子啧了一声:“行了。我就跟你实话说了,我问过槐哥儿了,他说他眼下没有成亲的心思。” 李春花又急了起来:“这咋行,娘,槐哥儿总要成亲的…” 卫婆子瞥她一眼:“急什么?槐哥儿是咱们家的长孙,他人也踏实,咱家情况眼下是越来越好,日后槐哥儿的前程说不得要落到旁的地方去,到时候槐哥儿眼界广了,在娶媳妇这事上,说不得就有自己的主意。” 李春花一想也是。 现在娶媳妇,怎么着都挑不出这十里八乡着。 但日后等她们喻家条件更好一些了,槐哥儿自己也有了本事,说不得还能看州城的姑娘呢! 州城的儿媳妇啊! 这样想着,李春花心怀澎湃,重重点头:“娘说得是,是我着急了。” 槐哥儿娶媳妇这事便这么放下了。 天气渐冷,时常飘起风雪,从县城来往便不是什么容易事。卫婆子便又琢磨着要给家里买辆驴车。 这样平日里去县城也方便,几个孙子想回家更是不必凄风苦雨的挨着,又暖和又便捷。 喻三豹听闻了倒也挺愿意,只是提议不如买辆马车。 一来,马车的车厢可以打造的稍微大一些,到时候槐哥儿他们兄弟几个胳膊长腿长的,倒也不必担心挤着。 再来,马车虽说要贵些,但马车脚力比驴车要好,到时候家里人去稍远些的地方,倒也不必再租车。 卫婆子深以为然。 马车买回来那日,就连向来沉稳的喻大牛都没忍住,让喻三豹教他驾车,他驾着马车在村子里从南走到了北,那叫一个畅快。 南坨村的村人们羡慕的眼都红了! 杏杏超级喜欢家里新买的马车,白晓凤还特意给马车车厢里那一圈围座给缝了软垫,坐起来舒舒服服的。碰上喻三豹驾车去县里,杏杏便眼巴巴的看着喻三豹,问他能不能捎上她。 喻三豹哪里能不应。 橘哥儿也眼巴巴的看过来:“爹,我…” 喻三豹冷酷无情的拒绝:“你娘说你昨儿拿着棍子在屋子里装将军演戏,把家里的油灯给打翻了。你这两日哪里都别去,在家里好好反省吧!” 橘哥儿:“…” 简直要哇的一声哭出来! 一家子上下都对杏杏娇宠的很,杏杏去坐马车,白晓凤又拿了新做的小小毯子,让她盖在身上。李春花见着了也不忘给杏杏装些吃食,让她路上吃。 杏杏深深的觉得,这个冬日是她过得非常快活的一段日子。 到了县城,喻三豹便去喻家商肆忙去了。 铺子里烧着炉子,热烘烘的,暖得人舒舒服服,杏杏也没闲着,几个哥哥都还没下学,她便去店里帮着招待客人。 第129章 我不是什么坏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半人高的小豆丁,脸颊红扑扑的,脖子上围着柔软的皮毛领子,身上穿着又暖和又漂亮的小棉袄,跟个可爱的绒毛球一样在铺子里跑来跑去招待客人,别提多喜人了。 喻家商肆开了也有几个月了,好些都是熟客,大家看着杏杏,就跟看着自家小闺女差不多。 小闺女来招待自己,这怎么能少买东西呢? 买买买! 这样一来,铺子里今日的销售额又多了不少。 喻三豹晚上盘账的时候差点笑咧了嘴。 卫婆子心疼孙女来回赶路,特特让杏杏在县城休息一晚,不用着急回,第二天再回。 是以,这一晚,杏杏是跟柳哥儿桂哥儿一道睡的。 丫鬟双荷替杏杏多抱了一床被褥过来,杏杏朝双荷露出个甜甜的笑来:“谢谢双荷姐姐。” 双荷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出门的时候还有些飘飘然。 桂哥儿许久没带杏杏一道睡了,那叫一个兴奋,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最后还是柳哥儿一巴掌拍在桂哥儿后背:“…老实躺着,别闹得杏杏也睡不着。” 桂哥儿这才老实下来。 杏杏高兴的蹬了蹬小腿,奶声奶气的替桂哥儿说话:“三哥哥,四哥哥没有闹到杏杏,杏杏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柳哥儿在县里念了几个月的书,气质越发沉稳。妹妹这般说,他只笑着应:“好。杏杏最乖了。” 偏生桂哥儿还要逗杏杏:“…说起来,杏杏还尿床吗?” 杏杏小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她脸红红的替自己分辩:“杏杏从来没有,尿过床!” 桂哥儿还要说什么,柳哥儿一巴掌有又打了过来,这娃可算老实了。 桂哥儿不再逗弄杏杏后,杏杏果真如她说得那般,快速入了睡。 翌日,柳哥儿桂哥儿要早起温书,起床时已是轻手轻脚,但杏杏却很快揉着眼睛一骨碌坐了起来,嘴里还迷迷糊糊的喊着奶奶。 柳哥儿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给杏杏把被子拢了拢。 “一会儿双荷进来把炉子放旺些,到时候你再起。”柳哥儿轻声哄着妹妹。 杏杏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县城,跟哥哥睡在一处,颇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点了点小脑瓜,缩进了被子里。 她又想起什么,着急的探出小脑瓜来跟桂哥儿分辩:“杏杏真的没有尿床!” 桂哥儿差点抱着肚子笑出声。 杏杏许久未在县城留宿,在几个哥哥去上学以后,她闲着无事,想在附近逛逛,喻三豹便让双荷陪着她到处走走。 双荷今年不过十六岁,是个长得很老实,性格也很老实的姑娘。 她牵着杏杏,怀里揣着主家给的一块碎银子,随时打算替家中小姐的喜好买单。 但杏杏却也是节俭习惯了,她只是探着小脑袋东看看西看看,也没有买什么东西。 杏杏一路走来,突发奇想,摇着双荷的手:“双荷姐姐,杏杏还没见过哥哥们读书的样子呢。你知道哥哥们读的学塾在哪吗?能带杏杏去看看吗?” 被这样一双又圆又清澈的杏眼儿望着,双荷哪里说得出半个“不”字来。 再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双荷晌午时有时候会去给喻家几个哥儿送饭食,她自是知道学塾在哪里,离喻家铺子并不算远。 双荷拍着胸膛一口应了下来。 双荷牵着杏杏的手,带她去几个哥儿读的学塾那溜了一圈。 学塾是在一间小院子里,院门开着,站在院门口能听到屋子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杏杏站在那儿听了会儿,似是从中听到了自家几个哥哥的声音,很是满足。 杏杏也没有多待,便让双荷牵着自己走了。 双荷原本心里还在忐忑,若是杏杏小姐还想往里走,该如何劝杏杏小姐。 她哪里想到,杏杏乖巧又懂事,根本就不用人劝。 然而,两人从学塾那儿往回走,刚走了不到半条街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口中叫着:“前面的小姑娘,小姑娘,等等啊!” 一开始双荷跟杏杏都没想到是在叫她们。 但身后那人很快跑着超过了她们,拦在她们面前,看着惊喜极了。 那人喘着粗气,嘴边白雾呼哧呼哧的。 双荷有些警觉的将杏杏往自己身后带,她挡在前面,很是警惕的问那人:“你干嘛?” 那人喘了一会儿,还未等气息平缓,便迫不及待的,朝两人尽量露出和善的笑来:“小姑娘,你们是哪里人啊?我有件事想跟你们家能做主的大人聊一聊。” 这种话一听就不像什么正经人! 双荷更警觉了,护着杏杏往后退了两步:“你别过来!我要喊人了!” 那人见双荷警惕的很,赶忙伸出手来:“不是不是,姑娘别误会,我不是什么坏人。” 双荷不为所动,很是坚决:“坏人都是这么说的。” 那人颇有些束手无策的样子。 杏杏探出头来,悄悄的打量对方,见那人跑得外裳散开了些,里头露出了一角道袍。 因着无名道观老道士的关系,她对道士有些本能的好感,想了下,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呀?” 那人见杏杏主动同他说话,大喜:“小姑娘,是这样,我看你面相,是个有福之人,且福泽深厚。这会儿有个救人命的事,想请你帮忙……” 双荷见这人一副拐骗小孩的口吻,喝道:“我家小姐才不过四岁,你跟一个四岁小孩说这些,摆明了就是想拐孩子!” 说着,双荷直接抱起杏杏来,大步离开。 那里裳穿着道士袍的男人无计可施,只能悄悄尾随双荷离开,见双荷抱着杏杏进了喻家商肆,里头传来了说话声,说明这孩子确实是这家店铺的。 他记下位置,飞快离开。 大概一个时辰后,一顶小轿停在了喻家商肆前头,小轿后头还跟着好几个乌衣奴仆,手里各捧着一锦盒,看着像是来送礼的样子,进了喻家商肆。 杏杏正在喻家商肆里帮着喻三豹招待客人,听到有人进门的动静,正想迈着小短腿过去招待,结果一抬头就见着一个穿着锦袍的男人站在那儿,锦袍男人身边,正是前头奇奇怪怪拦住她跟双荷的那个道士袍男子。 第130章 需要一个福泽深厚之人替他驱煞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锦袍男人视线落在杏杏身上,似是激动得很。 杏杏则是有些怕怕,正好喻三豹上前来招呼客人,她小短腿往后一迈,躲在了喻三豹身后。 喻三豹只当锦袍男人与那道士袍男人是客人,笑着问道:“两位看着面生,想来是新客,不知想选些什么?” 锦袍男人强忍激动,却是风牛马不相及的问了一句:“……这位小姑娘,是令嫒?” 喻三豹愣了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人大概问的是杏杏。 喻三豹时常被认作杏杏她爹,倒也没有很惊讶。 他满眼慈爱的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腿后的杏杏,笑道:“这是我家侄女。” 锦袍男人脸上闪过一抹失望,连声追问:“不知道这孩子的父母在何处?我有桩事,想跟这孩子的父母谈一谈。” 喻三豹听出不对劲来,他伸手回护着杏杏,警觉的看向对面的锦袍男子,态度也冷淡下来:“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实在是有性命攸关的大事……”锦袍男子似是有些着急,但喻三豹却是已经认定了他的图谋不轨,态度颇为警惕。 杏杏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对方张口就是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这怎么看都像是想拐孩子的。 见喻三豹态度不太好,一副要送客的姿态,锦袍男子急了,求助似的看向身边的道士袍男子。 道士袍男子赶忙出面道:“这位朋友先别着急……我们实在是也没了法子,才贸然上门,有失礼数。但实乃是有性命攸关之大事,不然也不会寻上门来。” 他说一句,旁边那锦袍男子就拼命点头一次。 这段话说完,锦袍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直在重重点头。 喻三豹眉头蹙起,虽说他走南闯北过,也遇到过一些有真本事的高人,对道教人士有本能的好感,但还是对其说辞充满了警惕:“……那你们倒是说说看,什么叫性命攸关之大事?” 道士袍男子稍稍松了一口气,对方愿意谈就好。 他指向身边的锦袍男子,跟喻三豹介绍道:“这位是庞老爷,他家中经营布庄,你也是生意人,想来也听说过。” “锦绣庄庞家?”喻三豹有些吃惊。 在开喻家商肆之前,他一开始做过一段时间的布匹倒卖,也是在那时发现了倒卖的商机。 是以提起庞家,喻三豹倒是不陌生。 锦袍男子见喻三豹知道自己,连连点头,忙不迭道:“对对对,锦绣庄就是在下的家业。” 喻三豹仍没有放松警惕。 虽说庞家是县上有名有姓的生意人,但这仍然不能打消喻三豹的疑心。 毕竟,他们明显是冲杏杏来的。事关杏杏,他哪能不慎重。 道士袍男子作揖道:“……居士听说过庞家就好,我们并非是骗子,实在是这位庞居士的独子,生了怪病。庞居士寻医问药多日,没有好转。恰好贫道路过此地,庞居士独子这种情况也曾在他处见过。归根究底,是庞居士的独子撞了霉煞,需要一个福泽深厚之人替他驱煞。” “这福泽深厚之人,并不好寻。贫道寻找多日,都未曾见一人。今日碰巧遇到令侄女,才终于寻到了这福泽深厚之人……所以我们才冒昧上门,想求令侄女救救庞老板的独子。” 庞老板又开始在一旁疯狂点头。 喻三豹眉头依旧是高高皱着。 这福泽深厚之人,说的定然是他家杏杏了。 喻三豹生性谨慎,并没有因为杏杏被道士认识福泽深厚而沾沾自喜,而是警惕的问道:“……你们说的福泽深厚之人替其驱煞,这煞要如何驱?” 道士袍男子犹豫了下,还是道:“……必须要与其建立亲密联系才好。是以,最好是合婚。” 喻三豹勃然大怒,拳头都攥起来了:“我家杏杏才四岁!合婚?!” 庞老板连忙道:“别生气别生气,先订婚即可,即可……只要令侄女跟小儿订了婚,然后令侄女搬进我家,等到他们成年,再完婚……” 喻三豹冷笑一声,怒意并未退却多少,直接打断了庞老板的话:“我呸!这不就是让我家杏杏去你家当童养媳!?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滚滚滚滚滚!” “老四!咱们将他们打出去!” 喻四羊在旁边听了一耳朵,虽然没明白对方什么意思,但听他三哥说,这是他们想让杏杏当劳什子童养媳,可把他给气坏了! 待喻三豹一说,喻四羊立刻冲了上来。 喻三豹也抄起扫帚,两人一顿乱抽,把道士袍男子跟庞老板还有那些捧着锦盒的乌衣奴仆给赶出了门。 庞老板狼狈的很,也来了气。 他堂堂一个大老板,在县里也是有头有脸的,竟然被人这般狼狈的赶了出来。 道士袍男子倒想得很开:“你看那女童穿戴,虽说料子普普通通,却也很是精致妥帖,说明家里人待她如珠似宝,是家里人的掌上明珠。咱们这么直接说要跟人家要订亲,人家反应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庞老板急得团团转:“晖印道长,那该如何?尤儿的身子拖不了太长时间了。” 他心里甚至还有些埋怨,这家人未免也太不识抬举。 他庞家家大业大,尤儿是他的独子,这家人家看着家境平平,跟他家结亲,那是一步登天! 有什么不好的? 若非他家尤儿生病,这家人根本就摸不到他家门槛!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被称作“晖印”的道士袍男子深思一番,只能叹了口气:“……也没其他的法子了,只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这种事,也不好把人家小女孩强掳到家中吧?” 庞老板眼神闪了闪。 晖印帮他找了三日,几乎看遍了全县城人的面相,才堪堪找到了这么一个福泽深厚的,他是绝不会放弃的。 若是到最后,这家人家还不松口,那就别怪他用一些特殊手段了! 晖印仿佛看破了庞老板所想,他警告道:“这福泽深厚之人自有天道护佑。” 庞老板嘴上应着,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 再有天道护佑又如何? 尤儿是他的独子,他为了尤儿,什么天道不天道的,他根本不放在眼中! 第131章 我是来上门替小儿求娶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因着这事,喻三豹颇为生气,又生怕那姓庞的玩什么阴的,当即套车将杏杏往南坨村送。 杏杏还有些忐忑不安,在车厢里掀起一角小小的车门,问喻三豹:“三叔叔,杏杏是不是惹祸了?” 她能看得出来,三叔叔跟小叔叔好像是因着她才那么生气的。 也就是说,那些人冲着她来的。 喻三豹立即道:“哪里的话,杏杏可不能这么想。三叔叔这么跟你说吧,银子是个好东西吧?很多人都想要银子,但你能说,是银子犯了错,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来争抢吗?” 杏杏似懂非懂的摇了摇头,奶声奶气道:“不能怪银子!” 喻三豹一甩马鞭,笑了:“是吧?杏杏,你就是像银子一样,人见人爱的大宝贝。那些人想来抢你,怎么能说是你惹了祸呢?对不对?” 杏杏有些羞涩,却又有些开心。 三叔叔觉得她是大宝贝! 她小脸躲在那掀开一角的车帘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喻三豹听到小侄女的笑声,情绪也松泛了几分。 他笑道:“好了,外头风寒,你把帘子放下,在车里坐好……把小毯子盖上,知道吗?” 杏杏乖巧的应了一声,放下车帘,缩回了车里。 车厢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那应是杏杏听了喻三豹的话,正在拿小毯子。 喻三豹将杏杏送回了喻家,卫婆子起初还有些纳闷,怎么回的这么早,一听喻三豹说起那姓庞的上门想要杏杏给他那快死的儿子当童养媳的事,脸色唰的就变了! “你拒绝的对!”卫婆子斩钉截铁,“我是断断不会把杏杏送去给人当童养媳的!” 童养媳啊,那都是过不下去的人家,把女儿卖到对方家里,说得好听罢了。 其实就是小时候当丫鬟,大了以后当暖床的,这样的人,后面哪怕成了亲,在村子里行走都是矮人一头的。 卫婆子哪里肯让她的心头肉去吃这样的苦。 卫婆子担心那姓庞的还要纠缠,特特嘱咐橘哥儿,让他这几日顾看些杏杏,若是杏杏出门,他一定要陪着。 橘哥儿拍着胸膛应了。 他前些日子过了五岁生日,自觉又长了一岁,往男子汉的目标又迈了一步,可以称为小男子汉了。 既然是小男子汉,保护妹妹自然是他义不容辞的事。 更何况杏杏在他眼里还是个傻乎乎的小丫头,什么也不懂,他自然是要看得紧一些! 卫婆子没料错,那姓庞的再去喻家商肆纠缠时,见杏杏不在,他竟是跟左邻右舍打听了一番,打听到了杏杏的一些情况,带人来了这南坨村。 庞老板这次还是带了丰厚的礼上门。 足足有三马车。 看着又气派又敞亮。 他本以为这样的配置足够吸引这些乡下人的惊异与羡慕,可以形成一个气势上的压迫,但他却没想到,南坨村的村人好似对这些习以为常一般,根本没有太过惊异。 毕竟,前不久,已经陆陆续续有几马车的礼送到了喻家,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羡慕嫉妒自然是都有,但惊诧,明显不多。 庞老板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他人都追到南坨村来了,哪里肯放弃? 庞老板脸上堆起笑,跟村人打听起喻家的事来。 村人给庞老板指了路,又好奇的问道:“您这是找喻家什么事?” 庞老板叹了口气:“我独子生了个怪病,需要福泽深厚之人来镇。我请来的道长给杏杏看了相,只有她符合那个福泽深厚之人的条件,是以……也只有杏杏能救小儿的命了。” 村人听得惊奇连连,又艳羡无比:“……杏杏果然是个有福的。你们不知道,自打喻家从礁石滩上捡了杏杏回来,就开始走狗屎运,运道好的不行。” 庞老板眼神闪了闪:“哦?还有这等事?” 他故意引着那村人多说,村人也不负他所望,滔滔不绝的说起杏杏跟喻家从前的事来。 庞老板心下有了数,隐隐又生出个主意来。 待村人说得口干舌燥,庞老板和和气气的拱手道了谢,又送上一匹布作为谢礼。 村人欣喜若狂的收下,只觉得这个慈眉善目的庞老板人还怪好的嘞。 喻家能帮上人家庞老板的忙,也是他们的福气了! 庞老板经由村人指路,到了喻家门口时,杏杏正跟橘哥儿在门口堆雪人。 两人小手冻得红通通的,鼻头也红通通的,凑在一起正乐着,就见到了那庞老板带了不少人还有马车车队过来。 杏杏一惊,小脸都白了些。 橘哥儿见杏杏模样,有些担心:“你怎么了?是不是冻着了?” 说着,橘哥儿伸手去摸杏杏的脸。 他刚堆了雪人,手冰冰凉凉的,一贴上杏杏的脸,杏杏就被冰得叫了一声。 “橘哥儿!”杏杏鼓着腮,一时顾不上那庞老板了,同橘哥儿抗议,“你手好凉呀。” 橘哥儿咧开嘴一笑,又抓了把雪:“还有更凉的!” 杏杏叫了一声,开始迈着小短腿跑。 橘哥儿攥着雪追了上去。 两人倒是把庞老板给抛到了脑后。 庞老板见这一对小儿女打打闹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怪不得先前那个叫喻三豹的不乐意。 怕是他们喻家也打了要把杏杏给这小子当童养媳的心思吧? 庞老板拉着脸看了会儿,突然出声:“杏杏!” 杏杏一惊,见庞老板果然又是来寻她的,顾不上跟橘哥儿打闹了,闷头便往喻家小院跑。 橘哥儿一愣,也跟着追了进去。 庞老板挑了挑眉,带人迈进了喻家小院。 双云在院子里干着杂活,见陌生人进来,很是警惕的迎了上去:“您是?” 庞老板扫了一眼双云,知道这是喻家的丫鬟,他道:“你去跟你家能做主的说一声,就说我是来上门替小儿求娶的。” 双云吓得不行。 求娶? 他们家就一位小姐,可杏杏小姐今年才三四岁啊! 这会儿的功夫,杏杏也奔进了主屋,扑到卫婆子怀里,搂着卫婆子不撒手。 卫婆子正在跟三个儿媳妇在做绢花,见孙女扑到怀里不说话,她还有些纳闷,这是咋了。 待双云进来有些忐忑的禀告,说是有人上门来说求娶,屋子里倏然静了。 第132章 真是没法沟通的野蛮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还未等屋里人有反应,院中人却已迫不及待的推开双云,直接迈进了屋子。 喻家这主屋不算大,庞老板进来后,他身后的乌衣奴仆捧着马车上搬下来的锦盒也鱼贯而入,竟是堪堪站了将近一个屋子。 卫婆子脸色变了。 几个儿媳妇尚不知道这庞老板跟自家的纠缠,只见这架势,茫然中又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庞老板先声夺人,客客气气的给卫婆子作揖:“在下锦绣庄庞某。这位便是喻家老太太了吧?” 卫婆子虽说没见过庞老板,但听到所谓的“求娶”,还是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眼下听他自报家门,卫婆子压着怒气,冷哼一声:“老婆子就是一山野村妇,可当不起庞老板一声老太太。” “老太太客气了。”庞老板满脸是笑,见卫婆子对他态度抗拒,心知她八成已经知道了。 他转身让身后的乌衣奴仆们把锦盒都打开。 锦盒里摆放的金银珠宝珍稀古玩,明晃晃的,耀的人眼疼。 屋子里静了数息。 庞老板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笑道:“您只要肯将您的孙女嫁于我儿,这些便是我庞家的部分聘金。” 喻家几个儿媳妇都傻了。 要不就是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要不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姓庞的脑子有问题。 什么嫁不嫁的,她们杏杏顶多也就算才四岁啊!!! 卫婆子勃然大怒,眼里几欲喷火! 若不是顾及到怀里还抱着杏杏,卫婆子现在就能直接操家伙把这姓庞的给打出去! 李春花回过神,骂道:“你疯了不成,我家杏杏今年四岁,什么嫁不嫁的,你糟践谁呢!” 庞老板作揖道:“是庞某没说清楚。庞某的独子生了怪病,久治无医,道长说,他是撞了霉煞,只能由福泽深厚之人帮着镇煞……但所以,庞某冒昧上门求娶,实在也是为了救独子的性命。庞某保证,您家姑娘来我府上,也就是先订亲,一应吃用我都当亲闺女照顾着,等他们到了年纪,再成亲。绝对不会让您家姑娘受半分委屈……” 庞老板这话像是往火里浇了一瓢油! 李春花气得满脸涨红:“你意思是让我们家杏杏去你家当童养媳呗?!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白晓凤也挺着个大肚子骂:“臭不要脸的,带上你的东西,赶紧滚,别来糟践人!” 说着,她又喊双云,“……还愣着干嘛,拿扫帚去啊!” 庞老板眼里闪过一抹怒气。 这群乡下人,真是没法沟通的野蛮人! 他在被赶出去之前,还不忘最后努力一下:“……尤儿是我的独子,你们家杏杏日后嫁进来,就是锦绣庄的老板娘,用不完的银子……” “呸!”卫婆子直接狠狠啐了一口,“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当我家稀罕?!我家杏杏想用银子,我们自然会给她挣,用不着你操心!” 说什么镇煞什么日后成亲,这不就是想让她们卖杏杏吗! 不说别的,卫婆子是决计不会答应什么童养媳的! 卫婆子发着狠,指挥着双云跟李春花苏柔儿把人都赶了出去。 庞老板狼狈不堪,也来了火气,阴沉的看了卫婆子她们一眼,丢下一句“不知好歹”,带人甩袖而去。 卫婆子站在院门口冷哼一声,掐着腰,往外狠狠吐了口唾沫。 有些村人听说了这事,跑来喻家,一副替她们很是惋惜的样子。 “哎,你说养大一个女娃娃,不就是为了让她嫁得好吗?你家也是糊涂啊。锦绣庄是多大的铺子啊,他们愿意来找你们家杏杏提亲,你们就当定了个娃娃亲不行吗?” 卫婆子“呸”了一口,骂道:“你说得轻巧!到时候这姓庞的儿子要是去世了怎么办?让我们家杏杏小小年纪当寡妇?” “要是这姓庞的儿子好了,又想另娶他人了怎么办?这根本就是拿我家杏杏的幸福在赌!” “你要觉得可惜,你让你闺女嫁去啊!” 卫婆子啐了一口唾沫喷在对方脸上,还直接甩了门,把人关在了院门外头,态度很是坚决。 杏杏知道全家人都不会把自己推出去,就连晚上睡觉都安稳了几分。 她才不要去当什么童养媳呢,她就要在家里,当全家人的乖杏杏! 自打卫婆子把庞老板赶出去之后,喻家倒是安生了几日。 李春花看着外头天色不错,前些时日下的雪也化得差不多了,跟卫婆子提议要不带杏杏去那无名道观拜一拜。 卫婆子想着她家杏杏好好的在家却碰上这等晦气事,是得去拜拜神仙驱驱这晦气,当即就应了。 这次除了月份已经大了的白晓凤,几乎是全家女眷都出动了。 卫婆子,李春花,苏柔儿,杏杏,还有橘哥儿,一道坐马车到了无名道观所在的山下。 前些日子受了老道士跟危时宴救命之恩的范家高家柳家白家一道出人出力修了一段上山的路,马车上去倒是方便很多。 只是到了山腰,林子密密麻麻的,着实不好修路,再加上老道士也现身阻止,四家这才作罢。 喻家的马车一直到了山腰,赶车的喻大牛便在这儿停下马车。 “娘,你们上山的时候当心些。”喻大牛嘱咐道,“我就在这等你们。” 卫婆子点了点头,牵着杏杏,带着李春花苏柔儿还有橘哥儿,一道往无名道观所在的深山行去。 因着是冬日,这无名道观里看着比其他季节要寂寥不少。 杏杏嘴里呼着白雾,小脑袋左左右右的找着。 橘哥儿其实对这种烧香拜神的活动没什么兴趣,他见杏杏左看看右看看的,还怪好奇的,问杏杏:“你在找什么啊?” 杏杏随口道:“杏杏在找宴哥哥啊。” 一句宴哥哥,听得橘哥儿那叫一个妒忌。 橘哥儿赌气道:“你现在还叫我橘哥儿呢,怎么叫外面的野男人哥哥?” 杏杏呆了:“可,可宴哥哥,就是宴哥哥啊。不是什么野男人……” 橘哥儿狠狠瞪了杏杏一眼。 苏柔儿在旁听着两个孩子的对话,实在听不下去了,伸手“啪”的打了橘哥儿脑壳一下,有些无语:“怎么说话呢。那位时公子,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什么野男人。” 危时宴同外人说起自己的名字,向来直接说“时宴”二字,是以喻家人还以为他姓时。 橘哥儿颇有些不大服气,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苏柔儿听得不耐烦,又给了橘哥儿屁股一巴掌:“好了,赶紧进殿,给神仙烧柱香。让神仙保佑你健健康康的。” 第133章 连大门都不给进,直接打出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橘哥儿被苏柔儿拉去烧香了,杏杏也在卫婆子的指示下,给殿里的神仙铜像烧了香,磕了三个头。 恰在此时,老道士来了。 喻家女眷们对老道士都很信服,连连行礼,称呼道长。 杏杏眼睛亮晶晶的,问起了老道士:“道士爷爷,宴哥哥呢?” 老道士看着天真烂漫一如往昔的杏杏,也是感慨万千。 上次小主子为了这个小姑娘冒险下了山,他本以为小主子怎么也得受些难,说不得还要有血光之灾,结果小主子不但气色很好,甚至晚上睡觉时,也是睡得极为平稳。 再联想起前些次,杏杏跟小主子接触,那是半点意外都没有…… 老道士想了又想,觉得这小姑娘是真的有点东西在身上。 不过,饶是如此,他也不打算强加干涉。 他家小主子是受天道气运影响,哪怕先前高人说过有“破局人”,但也没提过,遇到了破局人要如何如何。 老道士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老道士心里想着,面上笑得和煦:“他应在后山练剑。你要去寻他吗?” 杏杏高兴的点了点头。 老道士笑意更甚:“那就去吧。” 杏杏高兴的就往殿外跑,橘哥儿不忿,喊了声“等等我”,也跟着跑了出去。 卫婆子知道眼前这老道士,跟那位叫“时宴”的小公子,身上怕是藏了许多秘密。 不过,就单凭他们救过杏杏的命这一点,卫婆子便对他们无限的信任。 是以,杏杏跟橘哥儿跑去找那位时宴小公子,卫婆子只是含笑看着,并没有阻拦。 …… 杏杏腿短,跑得不算快,橘哥儿很快便追上了她,扯住她的后衣领,颇有些恼羞成怒:“找别的男人怎么跑得那么快!” 四岁的杏杏,歪歪小脑袋,觉得她五岁的哥哥说话怎么有点奇奇怪怪的。 “你都是从哪里学的这些话啊。”杏杏问。 橘哥儿得意的挺挺胸膛:“前些日子去县里玩,我偷偷跑去听戏了!下次也带你去看看!” “好呀好呀。”杏杏嘴里应着,“下次去!” 说着,杏杏继续往前迈步。 橘哥儿瞪大了眼睛:“你还要去找他?!” 杏杏歪了歪小脑袋:“宴哥哥舞剑可好看啦。你不想看吗?” 橘哥儿纠结了下,还是松开了杏杏的后衣领,嘴里嘟囔了几句什么“这次就算了”之类的话。 两个小豆丁手牵手,到了危时宴练剑的那处院子。 还没进门,杏杏就大声的喊了起来:“宴哥哥!宴哥哥!杏杏来找你玩啦!” 危时宴听得动静,收了剑。 见是杏杏跟橘哥儿过来,他眼中一暖。 危时宴去端了盘小橘子出来。 小橘子金灿灿的,闻起来很是好闻。 两个小豆丁眼神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杏杏跟橘哥儿年龄小,根本没想过,这深山老林中,哪里来的这般品质上佳的新鲜橘子? 杏杏已经甜甜的喊着“谢谢宴哥哥”,开始伸爪子拿小橘子了,橘哥儿还有些别扭,明显想伸手拿,又不大好意思。 危时宴淡淡的想,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弟弟才三岁,过了这些时日,想来也就跟眼前这个小家伙一般大。 “吃吧。”危时宴想着幼弟,对橘哥儿倒是多了一分耐心,最起码还出声劝了一句。 杏杏好奇的看了眼橘哥儿。 橘哥儿之所以叫“橘哥儿”,好似是生他的时候,恰巧喻三豹得了几个橘子,拿来给家中女眷一分。当时苏柔儿橘子吃了一口,便发动了,生的很是顺畅,取名叫橘哥儿。 橘哥儿也是爱吃橘子的。 但从前喻家家里过得艰难,橘子这种稀罕物,几乎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瓣。 橘哥儿别扭了半天,还是没抵挡住橘子的诱惑,伸手拿了个橘子。 只是在拿的时候,橘哥儿手不小心碰到了危时宴的手。 危时宴脸色稍稍一变,正想说什么,却见着橘哥儿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屁股墩。 橘哥儿有些尴尬,飞快起身。 他倒没多想,只是庆幸自己橘子抓得牢。 危时宴神色淡了一分,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还未等他完全退离到安全位置,眼前却多了一只拿着橘子的手。 杏杏的小胖手举着剥好的橘子,努力垫脚举高,想要去喂危时宴。 “宴哥哥,吃橘子。” 危时宴怔了下,那橘子已经由杏杏举着递到了唇边。 危时宴说不出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感觉。 但他的身体反应得更快些——他张嘴,直接把那小巧的橘子给咬到了口中。 杏杏高兴的笑了,又去拿了个橘子,拿在手中有些生疏的剥着。 方才她见宴哥哥拿着盘子不方便剥橘子,是以帮着剥了一个,眼下这个小橘子是她的啦! 橘哥儿看得那叫一个酸! 他的橘子是自己剥的,很甜,但是他怎么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这是他的妹妹啊! 怎么能给别的男人剥橘子!? 危时宴垂下眼,直接端着那一盘橘子转身回了屋子。 橘哥儿又有些傻眼。 就,就给吃一个的吗? 不多时,危时宴又回来了,手里拿了个装满橘子的小布兜,还有一个暖手的手炉。 危时宴把装满橘子的小布兜递给杏杏,又把那极为小巧精致的手炉塞到了杏杏另一只小手里:“我还要练剑,外头又冷得很,就不留你们了……这手炉暖和,你拿着吧。” 杏杏手里被塞的满满的,倒不觉得自己是被赶了,毕竟,谁赶人还给这么多吃的呀! 还有手里这又漂亮又暖和的,叫什么手炉的小东西,杏杏也好喜欢! “那,宴哥哥,杏杏下次再来寻你玩!”杏杏高兴的跟危时宴告别。 她想起什么,又加上一句,“杏杏下次来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 总不能拿了宴哥哥的东西不回礼呀。 危时宴眼里闪过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橘哥儿眼神一直没忍住往那布兜里飘,这会儿见着妹妹要走,那叫一个迫不及待。 “走走走。”橘哥儿替杏杏拿着那装满小橘子的布兜,大步走在了前头。 杏杏手里抱着那小巧精致的手炉,只觉得暖意从手心一直蔓延全身,暖和极了。 她忍不住傻乎乎笑了起来。 卫婆子在道观里烧过香,心神定了几分。 但跟老道士闲聊时,她还是忍不住说起那姓庞的想要她家杏杏去当童养媳一事,虔诚的希望神仙保佑那姓庞的别再来纠缠了。 老道士神色变了变。 身中霉煞,需要福泽深厚的人以身镇之,不然就会殒命。 这跟他家小主子的情况倒是有一点像。 但又不太一样。 他家小主子身上的霉煞是天道所为,眼下在这深山道观中倒是勉强能压得住,并不需要什么福泽深厚之人以身镇之。 至于杏杏…… 老道士伸手飞快的掐了掐手指,带了几分慎重:“……杏杏这事,怕是还有后续。” “什么?”卫婆子脸色变了变,颇有些烦恼。 姓庞的,真是烦死人了! 卫婆子打定了主意,下次那姓庞的若是再上门,她连大门都不给进,直接打出去! 第134章 杏杏的亲生父母来接她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然而,卫婆子提着心过了段日子,等着那庞老板再上门来,她好把他们打出去,偏庞老板那边是毫无动静。 卫婆子开始将信将疑,难道那位道长卦算错了? 就连向来喜欢去无名道观拜拜的李春花与苏柔儿,也劝卫婆子:“饶是那道观灵验,但哪有永不出错的高人呢?” 这倒也是。 卫婆子心稍定。 冬日天气越发冷了,先前危时宴给杏杏那个手炉,杏杏整日捧在手中,暖和得紧。 卫婆子仔细看了那精致的手炉,特特让喻三豹在县里头买了好些上好的炭火,专门给杏杏放在手炉中用。 白晓凤还给杏杏做了个专门放置那手炉的兜兜,那兜兜可以将手炉装起,挂在杏杏脖子上。这样杏杏出门玩时,也不占手。 村里人见了,都感叹这喻家上下待杏杏确实是好。这点子微末之处,也处置的妥妥当当。 哪怕是亲生的,也不过如此了。 村里人甚至恍惚都觉得,杏杏合该就是姓喻,合该就是喻家亲生的小闺女。 这日,天上扬着飞雪,村头突然有敲锣打鼓吹着喇叭,喜气洋洋的喜队进了村。 好生喜气热闹。 为首的两人一身锦绣衣裳,看着像是夫妻。 两人生得俱是十分和气,见人就笑眯眯的,让人看着就心生好感。 村子里不少村人都出来看,都在好奇,这是哪家在办喜事? 却不曾想,那身着锦绣衣裳的两人,却走向了喻家。 村人们面面相觑:“又是喻家?” 这好似有些突兀,但细一想,又好像很合理。 锦绣衣裳的那对夫妻扣响了喻家的柴门。 这日因着下雪,喻家还在村子里待着的三个男丁,喻老头,喻大牛,喻二虎,都没出门。 主屋里生着暖炕,一家子暖和和的在一处,有的躺在炕上侃大山,有的围坐在桌边编着绢花,有的在那就着炉子的炭火烤地瓜,热闹又温馨。 外头叩门声响起时,一开始无人在意。 丫鬟双云去开了门,回来时,却满目惊慌失措,结结巴巴道:“……外头,外头来了好些人,说,说是……” 她深吸一口气,才把话说的清楚。 “说是杏杏小姐的亲生父母来接她了!” 这消息恍若天外惊雷。 喻家人都被劈了个目瞪口呆。 就连杏杏,正在剥红薯的手也停下了,傻傻的张着嘴。 卫婆子反应得快:“走,出去看看!” ——这些日子过的太舒心,她几乎都要忘了,杏杏是她从礁石滩那捡回来的小姑娘。 她终究是有亲生父母的。 卫婆子领头掀了门帘出去,喻家剩下的人恍如梦醒,赶忙跟在后头,顶着漫天飞雪出了门。 就连月份已经不小的白晓凤,也挺着个大肚子跟了上去。 橘哥儿更是拿着拨弄烤红薯的铁拐棍,一道冲了上去。 …… 喻家人同那对身着锦绣衣裳的夫妻,在院子里对峙。 那对夫妻打从见了杏杏开始就又哭又笑的。 那敲锣打鼓吹喇叭的喜队就在院子外头,更是吹得人心烦得很。 卫婆子冷着眉眼,没说话,上下打量着那对身着锦绣衣裳的夫妻。 别说,越看卫婆子越心惊。 这对夫妻还真长得跟杏杏有那么三分相似。 尤其是鼻子。 杏杏的小鼻子又挺又俏,这跟那妇人看起来,犹如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杏杏似是对眼前这对夫妻有所畏惧,一直抱着卫婆子的手,紧紧的贴着卫婆子。 卫婆子心跳得极快,她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穿着打扮上看,这对夫妻家世应该不错。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荒年的时候,把杏杏从船上推下去? 卫婆子还在打量,李春花已经按捺不住了,诘问道:“你们说杏杏是你们女儿,可有什么证据?” 那对锦绣衣裳的夫妻并不生气李春花的态度,他们似是因为找到了女儿很是高兴,抹着泪道:“……我们当时是经由茅河往老家探亲,不曾想,因着家里一奴仆对我们心生怨怼,竟然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打了杏杏不说,还把杏杏推下了船……” “我们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以为杏杏没了。毕竟她坠河时不过才三岁多,茅河纵使干涸好些,也是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她一个不会游水的小人儿落入河中,哪里还能活?” “谁曾想,前些日子有人同我们夫妻说,在这小小的县城,看到了一个跟我们夫妻俩长得很像的小姑娘。我们夫妻俩这大半年来,对此讳莫如深,骤然听到也怕是空欢喜一场。后来我们又想着,哪怕,万一呢?……还是让人来查了查,发现杏杏不但名字跟我们女儿一样,甚至也是你们在茅河下游的乱石滩上发现的,这定然是我女儿啊!今儿一见,那是再错不了了。除了大了些,这分明就是我们杏杏!” 说到动情处,那夫妻中的妇人哭得伤心:“杏杏,我的女儿,娘找你找的好苦啊!” 不少一同过来看热闹的村人,被妇人讲述的言语所感动,跟着抹了抹泪。 大家家里都是有孩子的,谁家孩子丢了不着急? 代入一想,那叫一个摧人肝肺! 妇人一边哭着喊着杏杏,一边朝杏杏伸开胳膊,看着很是期待的模样。 杏杏却是有些懵,抱着卫婆子的手,愣在那儿一动不动。 她年纪小,被卫婆子捡到后,只记得自己是被人从船上推下来,只记得自己叫杏杏,今年三岁半,其余的是再记不得了。 被卫婆子捡回来后,杏杏觉得每天都幸福得紧。 好似从未过得这般快活过。 但杏杏有时候看着哥哥们,被他们娘喊着骂着,却句句字字都是关心,有那么一会会儿,杏杏也想知道,自己有爹娘吗? 眼下,好似老天爷想成全她心底那一点点小小的疑问,给她送来了一双爹娘,可杏杏觉得,自己为什么没什么感觉呢? 就好似,他们跟她,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陌生人…… 见杏杏不动,妇人哭得越发厉害:“我的儿,听说你从船上掉下来,伤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这是果然把爹娘都忘了吗?” 第135章 以后,就见不着杏杏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心地善良,平时就看不得人哭,这会儿见妇人哭得这般凄惨,也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儿,愣愣怔怔的。 卫婆子见这妇人说得大差不差,哭得又这般凄惨,心已经松动了几分。 但她心里还隐隐有些起疑,真就这么巧吗? 白晓凤这会儿怀着身子,本就情绪敏感些,见妇人哭得这般伤心,她似是代入了她肚子里这孩子,生下来就因为意外失踪,好不容易找到后,孩子却忘了自己…… 她也忍不住泪流满面起来。 “这些事,好些人都知道,不能证明你们就是杏杏的父母。”卫婆子嗓音干涩,有些艰难道,“不如你们说说看,杏杏身上有什么特征?” 那妇人哭道:“我把你们当恩人,还带了好些银子来感谢你们,你们是不是不想把杏杏还给我们?……我们是杏杏的亲生爹娘,这会儿竟然要证明自己的身份……” 她哭了好一会儿,抹着泪道,“真要这么说,你们可以看看杏杏肩膀后头,是不是有个蝴蝶样的胎记。” 卫婆子浑身一颤。 杏杏肩膀后头,确实有个蝴蝶样的胎记! 这胎记罕见的很,再加上又在肩后,她也是给杏杏洗澡才知道的。眼前这妇人张口就说出了蝴蝶样的胎记,难道,她真是杏杏的亲娘? 见卫婆子呆愣在那不说话,喻家其他人自然是明白过来,这妇人说的竟是真的! 难道杏杏真的是他们的女儿?! 喻家人心情一时之间复杂极了。 一方面,他们为杏杏找到自己亲生父母感到高兴。 另一方面,自然就是不舍了。 卫婆子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她见杏杏那双纯然无垢的大眼睛,茫然无措的看着自己时,卫婆子心底一阵刺痛,下了决心。 这么好的孩子,她不能这么自私,坏了人家的天伦之乐。 “杏杏……” 卫婆子觉得自己吐出来的话,重逾千斤。 但她还是强忍着心中不舍,同杏杏道,“……他们是你的爹娘。” 杏杏茫茫然的下意识点了点头。 爹娘? 她看向那对夫妻。 夫妻俩难掩兴奋,激动,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杏杏”! 那当爹的,更是快步上前,将杏杏搂到了自己怀里,放声大哭:“杏杏,我的女儿啊!” 妇人也上前,抱在了一处,哭得不成人样。 杏杏虽然懵懂,却也没有反抗,任由对方抱着,还因为对方哭得太过伤心,伸出小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多么感人的亲人重逢。 南坨村的村人们都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但喻家人,人人心里头都是百味交杂。 那对夫妻既是认回了杏杏,自然是要把她带走。 他们拿出了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要给喻家人,答谢他们救了杏杏的恩情。 卫婆子却推了回去:“行了,杏杏在我们喻家这么多天,给我们喻家带来了不少福气。这个钱……你们留着给杏杏花就是。” 喻家其他人也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南坨村的人看到那一百两银子的银票眼都红了,但见卫婆子跟喻家人不带一点眷恋的就把那一百两银子推了回去,心下更是感慨。 喻家待杏杏的一片心意,那是实打实的啊。 那对夫妻领着杏杏要走,卫婆子追了两步,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嘴唇动了动,只道:“……让杏杏把她的东西收拾一下吧。” “不必了。”那妇人笑得和善,婉拒了,“我们家里头给杏杏备了十全的一应用品。” 卫婆子颇有些失魂落魄,什么也没再说。 倒是杏杏,见卫婆子这样,眼圈红了,嘴里喊着“奶奶”,就拧着小身子,要从男人身上下来找卫婆子。 男人忙抱得更紧了些。 卫婆子赶忙挤出一个笑来:“乖孙,那是你亲爹娘。你跟着他们去吧,到时候,有空了,别忘来看看奶奶……” 杏杏像是意识到什么,忍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然而男人似是害怕带不走杏杏,赶忙快走几步。 杏杏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卫婆子也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若非喻老头扶着她,怕是哭得站都站不稳了。 那对夫妻抱着杏杏离开的身影越来越远,橘哥儿突然反应过来一样,跳起来跑回屋里,拿了一样东西,狂奔向杏杏。 “杏杏!杏杏!” 他哭着喊,朝杏杏跑去。 杏杏在那男人肩头,见橘哥儿朝她奔来,她也越发激动起来,哭着喊:“橘哥儿!” 男人见来的是个小男孩,杏杏又挣扎的厉害,便停下了脚步。 橘哥儿又哭又跑,这会儿早就上气不接下气,喘得厉害。 但他还是坚定的把手里的东西递向杏杏。 那是危时宴给杏杏的手炉,杏杏出门时总喜欢带着它。 男人见橘哥儿递来的是个小东西,杏杏又激动得很,顿了顿,示意妇人接过来。 妇人把东西接过,递给了杏杏。 杏杏紧紧抱住了那手炉,像是抱住了她能拥有的最后一件东西。 橘哥儿不停的抹着泪,想跟杏杏说什么,但男人却又抱着杏杏继续走了。 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得出口。 待那对夫妻带着杏杏跟喜队离开,喻家整个气氛却像是坠入了冰谷。 卫婆子哭了一通,头难受的紧,回主屋休息去了。 其余各房人都回了自己屋里,把炕给烧了起来。 李春花红着眼眶,给烧炕的炉子加了些柴火:“……就这么让他们把杏杏接走了?我看娘难受得紧。” 喻大牛唉声叹气:“那是杏杏的亲爹娘。不让他们接走还能咋地?咱们还能强留下杏杏不成?” 这倒也是。 可以后,就见不着杏杏了…… 李春花越想越难受,越想越难受,只沉默的往炉灶里填起了柴火。 二房白晓凤更是因着怀孕情绪敏感,这会儿还在哭着。 急得喻二虎团团转:“……媳妇,你还怀着孩子呢,别哭坏了眼睛,孩子的眼睛也会坏的。” 白晓凤红着眼,随手拿起个枕头就往喻二虎身上丢:“你就知道担心你孩子。杏杏好歹叫你声二叔叔,你就不知道心疼杏杏!” 喻二虎这只觉冤枉得紧,一迭声道:“媳妇,这又是哪里话啊。我自然是舍不得杏杏,可人家那是杏杏的亲爹娘。我看着穿着衣裳也好得紧,杏杏让他们接回去,以后这日子也差不了……再说了,咱们待杏杏再好,那也不是她真正的亲人,你总不想让杏杏跟她真正的亲人一直不能团聚吧?” 喻二虎说的这些,白晓凤都懂。 但她这会儿情绪上脑,哪里听得进去,又哭又闹的,喻二虎哄了半天,才哄得白晓凤红着眼眶睡了下去。 第136章 不能强行拆了杏杏跟她亲爹娘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离开以后,喻家全家都有些失魂落魄的。 李春花去县城给喻家几个哥儿送衣裳时,说了这事,喻家几个哥儿都难以接受,反应极为强烈。 但他们激动过后,却又有些无力。 “就这么让他们把杏杏带走了?”桂哥儿嚷嚷着,在屋子里乱窜,根本接受不了。 “不然怎么办?那是杏杏的亲生爹娘。”槐哥儿烦躁的很。 几人都沉默下来。 是啊,杏杏终究是他们家捡回来的。 总不能人家亲生爹娘找上门来,他们还霸着吧! 扪心自问,他们跟杏杏相处了大半年,便这般不舍。杏杏的爹娘把杏杏从牙牙学语的小婴儿养到这般大,又该多么摧怆。 李春花愁眉苦脸的。 自打杏杏昨儿被她的那对亲生父母接走,家里的气氛就一直不怎么好了。卫婆子更是恹恹的躺在炕上,一直没起身。 喻老头许久没抽过旱烟,这次也沉默的把那旱烟找了出来,磕了磕,在院子里蹲着抽那老烟枪。 一口下去,那白烟就像是愁绪,飘飘荡荡。 “好了,你们好好读书。回头……”李春花说不下去了。 杏杏她爹娘不是本地人,或许很快就要带杏杏离开这马坡县。 到时候天地之大,又哪里来的“回头”? 几人越发难受。 在这难言的寂寥之中,柳哥儿突然出声:“咱们自然是不能强行拆了杏杏跟她亲爹娘。” “但……要是那不是杏杏的亲爹娘呢?” 李春花愁眉苦脸的一叹气:“那不可能。他们说辞跟杏杏来咱家的经历都能对得上……” 柳哥儿却冷声道:“对得上也不是什么问题。杏杏来咱们家的事好多人都晓得,有心人一打听就是了。” 李春花愣了下,怔怔道:“……还有杏杏肩膀后头那个蝴蝶型的胎记,她们也说对了……” 柳哥儿皱了皱眉,想了下,谨慎道:“……这也不是什么问题。真要是抱着什么目的,稍稍一查,也能查到。” 李春花听得莫名有些心惊肉跳。 “这……这都不能算吗?”她口干舌燥的问。 在她们农户人眼里,怎么丢的,孩子身上有什么独特的特征,这些证据基本就算是可以了。 再加上那对夫妻哭的情真意切的,喻家人推己及彼,自然是觉得这便是杏杏的亲生爹娘了。 但柳哥儿却这般斩钉截铁的质疑,这让李春花不禁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难道……真的有问题? 这个念头一旦起了,就像是野草一样,在李春花心里生根发芽,肆无忌惮的生长起来。 李春花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脸白。 “要是,要是那不是杏杏的亲生爹娘……她们跑来认亲做什么?”李春花声音干哑,还有些发颤。 柳哥儿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微微咬着牙:“大伯母,你忘了?……先前那个姓庞的……” 一说姓庞的,李春花只觉得像是一道惊雷劈中了她。 她身体晃了晃:“不,不能吧……” “杏杏爹娘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前些日子,那姓庞的要让杏杏给他那独子当童养媳,她爹娘找上门来了……”柳哥儿咬着牙,“这未免也太巧了!” 槐哥儿却越想越觉得三弟说的有理:“没错!而且杏杏刚来咱家的时候,虽说没了记忆,但性子胆小又瑟缩,若是从小她爹娘娇养着她,她又怎么会养成那样小心翼翼的性子?” 柳哥儿缓缓点头,脸色极差:“大哥说得没错。我越想,越觉得疑点多。” 李春花只觉得摇摇欲坠:“那……那杏杏……” 槐哥儿当机立断:“这事不能耽搁了,先前那一对夫妻,跟你们说过他们住在哪里了吗?” 李春花连连点头:“说是住在吉祥客栈。先前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杏杏……但又怕……” 她想起那对夫妻的疑点,气得攥紧了拳头! 她担心她贸然去看杏杏,又惹得杏杏舍不得,或者是让那对夫妻觉得女儿跟自己不贴心了,再心里难受什么的。 李春花没想到,她们喻家这般小心翼翼,对方纯纯就是个骗局! 李春花那叫一个气! 又想起来这对夫妻若真是骗子,杏杏到了这对夫妻手里,又能有什么好事? 李春花又气又急:“咱们赶紧去吉祥客栈看看去啊。” 槐哥儿他们几个也是这样打算的,当即应是。 喻三豹跟喻四羊听说了这事,店也不开了,直接关了店,两人一人拎了一根他们放在店里震慑宵小用以自保的棍子,一行人直接往吉祥客栈行去。 到了吉祥客栈,掌柜跟店小二还以为他们是来寻仇的,吓得赶紧把人拦住。 还是柳哥儿出面,客客气气文质彬彬的打听了一下那对夫妻的消息。 吉祥客栈掌柜一见柳哥儿这半大少年,又见更小的桂哥儿眼巴巴的跟在后头,倒先放下了一半的心。 谁家来寻仇还带着孩子啊! 他带了几分警惕问道:“你们打听人家做什么?实在是,这些都是我们客人的隐私……” 桂哥儿着急道:“他们把我家妹妹给骗走了!” 吉祥客栈掌柜吓了一跳,这是人拐子? 他认真回想了下,却对柳哥儿描述的那对夫妻没什么印象。 柳哥儿也是按照李春花描述的人物进行复述,吉祥客栈掌柜一说没有,李春花先急了。 “怎么没有呢?”李春花着急的笔划,“他们衣裳上这、还有这、都绣了花,那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家。他们昨儿回来时,应该还抱了一个四岁的女娃娃……那就是我们杏杏,我们杏杏长得可好了,小脸白白的,肉嘟嘟的……” 李春花一边着急描述,一边忍不住落下泪来。 槐哥儿上前,搂住李春花的肩膀:“娘,你别着急。杏杏肯定会没事的。” 吉祥客栈掌柜一见李春花这般急,心里自然是信了八九分。 他生怕自己的记忆出错,又叫了店小二来一起回忆。 两人这一对,更是确定了,他们客栈这两日并没有这样的客人入住。 李春花脸白如纸:“咋会这样……” 第137章 兵分两路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哥儿面沉如水:“那应该就可以确定了,那对夫妻确实不是杏杏亲爹娘,不然根本就不用这般隐瞒。” 李春花听了这话,脚下一软,若非槐哥儿人高马大的搂住她,怕是这会儿要瘫坐在地上。 “杏杏……那我们杏杏去哪里了!” 李春花一想到杏杏这会儿还下落不明,浑身又有了力气般,攀坐起来,抓着槐哥儿的手:“槐哥儿,咱们得去报官!” 喻三豹点了点头:“大嫂别急,一会儿我带你去衙门,你见过那对夫妻,更好报案。” 李春花勉力站起来,只要一想到杏杏还落在那些人手里,她就恨不得这会儿直接飞到官府去,让人赶紧把人给救出来。 喻家一行人又要去官府。 柳哥儿眉头紧皱,拉住槐哥儿:“大哥,你们先去报案,我去趟范家找范星如。” “范家?”槐哥儿还没反应过来,这事跟范家又有什么关系。 柳哥儿冷声道:“先前大伯母说过,那对夫妻还愿意给百两银子的银票,咱们家虽说没要,但是,若是能拿出这笔钱来,说明他们骗了杏杏去,肯定能得到比这还大的利益——” 槐哥儿这会儿反应过来,目光一寒:“你是说,庞家?” 柳哥儿点头。 一开始,他还只是怀疑,那对夫妻来得太巧。 再加上他实在舍不得杏杏,宁可谨慎些。 但这会儿一桩桩一件件的线索叠在一起,那对夫妻是受庞家指使来骗走杏杏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我去找范星如,他们家跟庞家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经商人家,肯定知道庞家在哪里。”柳哥儿冷声道。 槐哥儿想了下,点了点头:“好,那咱们兵分两路。三叔四叔跟我娘去县衙报官,我们几个跟星如有同窗之谊,一道去范家。”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喻三豹匆匆带着喻四羊跟李春花往县衙去了,这边喻家四个哥儿,以槐哥儿为首,却是一路向范家飞奔。 这会儿天色已然日暮,范家大门紧闭,槐哥儿上前叩响了范家的大门。 范家的门房出来,一见是喻家几个哥儿,自然也知道这是家中少爷的同窗,当即也没怠慢,让人带着喻家几个哥儿进去寻他们少爷。 范星如本来在陪着父母长姐一并用饭,听下人来报说是喻家几个哥儿有事来找他。 他惊得直接从圆凳上跳了起来。 “不行,爹娘,我得去看看。”范星如跟范父范母解释道,“我这几个同窗,平时很是守礼,这会儿来寻我,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范星如喊丫鬟拿他外裳过来。 范父想起什么:“喻家?……那个次次在你们学堂都拿卷首的喻永柳,就是他家的?” 范星如在穿衣的间隙点了点头:“是啊,就是他。” 范娉芳在一旁补充:“上次我去红枫沟遇险,就是因着喻家的小姑娘才得救的。” 范父范母自然还记着这事,两人是再无半点意见,甚至还催道:“那你赶紧去看看,若是有什么事,同我们说也可。” 范星如应着,穿好外裳直接出了门。 不多时,范星如脸色极差的匆匆撞门进来:“爹,娘,我记得锦绣庄庞家在县里头不仅一处宅子。你们知道庞家那个病恹恹的小子,一般住在哪个宅子里吗?” 范父范母吃了一惊:“怎么回事?怎么问起这个来?” “来不及详细解释了。”范星如只能长话短说,“庞家那个老贼,很可能骗了我同窗的妹妹,想要给他家那个病秧子冲喜。眼下我同窗想要知道庞家的地址。” 范娉芳眼睫毛一颤:“杏杏?!” 范星如想想那个白嫩嫩肉乎乎的可爱小丫头,也着急的不行:“是啊……那丧尽天良的,找人装作是杏杏的亲生爹娘,去喻家把杏杏给骗出来了。” 范娉芳一按桌沿也站起来了:“什么东西!” 范父范母虽说听的有些迷糊,但见儿子跟女儿着急成这样,也没含糊:“我听说庞家前些日子,找了好些大夫出入康永街那处宅子,想来他家那病歪歪的少爷应是住在那儿。” 范星如一听,头一点便要往外跑。 范父赶忙喊住他:“你那同窗是想去闯庞家?他家护院可是不少。” 范星如一抹头上的汗:“我听他们那意思,是最起码先确认妹妹在那儿……毕竟也有可能,是旁人拐了杏杏去。喻永柳说了,知道妹妹真在庞家,他们最起码可以稍稍安心想下对策把妹妹带回来。毕竟,庞家是想让杏杏给那病秧子当童养媳,肯定不会虐待杏杏。” 范父深以为然的点头。 心道,这喻永柳不愧是次次考试的卷首。 范父稍稍沉吟:“这样,你跟他们去一趟庞家吧。他们去庞家说不得要硬闯,你过去,带上些东西,就说你去看望一下庞家少爷。” 范娉芳也起了身:“我也一道去。星如以探病名头去的话,说不得还会被以身体不适的缘由拒绝,我去,就说去看望庞夫人。” 范星如露出感激的神色来:“阿姐,多谢你!” 范娉芳有些无语的戳了戳自家弟弟的额头:“我也不是为着帮你同窗的忙。我是为着杏杏。先前我被人劫持,杏杏奋不顾身冲上去想救我出来,就冲这个,这庞家,我是定要去走一趟的。” 范父范母见女儿儿子都有了主意,只能道:“小心些。” 范家姐弟俩一道出了门。 槐哥儿几个等在旁边的小厅中,见范娉芳姐弟二人出来,俱是一愣。 范星如却是迫不及待了:“走走走,我已经问出庞家那病秧子在哪里养身子了。咱们直接过去,到时候我就……” 他说了自己跟范娉芳的计划。 槐哥儿几人大为感动,作揖道谢。 范星如一挥手:“别说咱们之间的同窗之谊了,就冲杏杏先前喊我一声哥哥,这事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什么冲喜不冲喜的,简直荒谬! 柳哥儿却看向范星如身边的小厮,稍作沉吟,跟范星如借了两身小厮的衣裳:“到时候我同大哥陪你一道进去。有什么事也可以随机应变。” 这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一行人分坐了两辆马车,往康永街庞府行去。 第138章 上庞府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三豹带着李春花去官府报了案。 但谢二捕头却对此不抱什么期望,拍着喻三豹的肩膀:“……老弟,你这事不好弄啊。那对夫妻是你们家里头认了是喻杏杏的亲爹娘,到时候他们自然也可以反咬一口,说他们就是喻杏杏的亲爹娘,只不过你们突然反悔不认了罢了。” 李春花这会儿自责的很。 谢二捕头见多了孩子被拐走后崩溃自责的父母,特特安慰道:“这也不能怪你们。哪有千日防贼的,对方着实是诡计多端,利用了你们纯善的心。” 李春花苦笑一下。 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去同婆婆他们说。 今儿婆婆已经在炕上躺了一天了,她出来的时候,婆婆一口饭都不曾吃过,只恹恹的在炕上躺着。 要是知道杏杏可能并没有回到亲生爹娘身边,而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拐走了,说不得还要怎样着急。 喻三豹却道:“大嫂,你只管放心同娘说,娘坚韧的很,出了这等事,她只会迅速振作起来,来帮着找杏杏。” 喻三豹又看了眼天色,“今儿耽搁了这些时间,天色也不早了。大嫂今晚还是别回村子了,就在县城歇下吧。正好我们也等等槐哥儿他们那边的消息,再从长计议。” 李春花这会儿正六神无主,喻三豹这安排合理得很,她连连点头,忧心忡忡的跟着喻三豹回了县城的宅子。 双荷已经烧好了热水,手脚麻利的给李春花倒了一碗,宽慰道:“大太太,您别急。咱们杏杏小姐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肯定会没事的……叫什么化,化险……” 喻三豹在一旁接口:“化险为夷。” “对对对,”双荷忙不迭的点头,“杏杏小姐一定能化险为夷,一定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双荷这吉祥话说的,倒是稍稍宽慰了下李春花。 杏杏是最有福气的小姑娘,这点认知在每个喻家人心中都是根深蒂固。 她叹了口气:“……只盼槐哥儿他们那边,能有好消息了。” 而此刻范家姐弟与槐哥儿他们,在康永街庞府门前下了车。 柏哥儿跟桂哥儿还留在马车里,范姐姐弟则是带着打扮成小厮模样的槐哥儿柳哥儿,前去叩响了庞府大门的门环。 庞府门房露出个头来,警惕的打量着范家姐弟。 “你们是?” 范星如咳了一声:“我们是百岭酒庄范家的人。我听说韦尤老弟这些日子身体有恙,特特上门来拜访。” 说着,他又咳一声,示意柳哥儿扮成的小厮,把庞家的帖子递了过去。 门房一见范家的帖子,眼中的怀疑警惕倒是去了几分。 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有开门放人,只是很谨慎的接过帖子,道:“你们先等等,我去通报一下。” “应该的。”范星如点头。 门房把大门阖上,自行去通报了。 范星如扭过头去,偷偷同槐哥儿柳哥儿道:“……我方才往院子里偷偷瞅了一眼,这还是前院呢,那人高马大的护院就好些个。” “守卫这么严?”柳哥儿皱眉。 范娉芳声音有些低的插了进来:“我听小姐妹提到过,说是庞韦尤那病生得蹊跷,药石无医,庞老爷请这么多体格健壮的护院,也是为了以阳刚之气震慑阴晦宵小……一会儿咱们都得小心些。” 众人都点了点头。 不多时,那门房折返,大概是验证了方才那拜帖的真实性,门房态度也好了不少。 门房把拜帖递还回来,一脸抱歉的模样:“……我家夫人说,少爷病中体虚无力,实在不能招待贵客。待少爷身子好转,定让少爷亲自上门答谢。” 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 众人隐晦的看了一眼范娉芳。 范娉芳叹气道:“夫人也着实不易。”她拿出袖中的一方锦盒,露出一串佛珠来,“这是我来之前,我娘让我转交给夫人的。劳烦你再跟庞夫人说一声,就说我娘先前去天马寺的恩和大师那求了串开过光的佛珠,最是能保佑平安……我想亲自转交给夫人。” 门房犹豫了下,还是道:“那小姐再稍等一下,我去问问。” 范娉芳点了点头,态度坦然的很。 门房这次用的时间更短,他态度恭敬的打开了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姐请进。” 范娉芳沉着冷静的点了点头。 她就知道。 庞家已经到了不惜大费周章把杏杏弄来“冲喜”的地步,说明庞韦尤的病,已经是药石无医,需要借助一些旁的手段了。 她这串由高僧开光,象征着平安的佛珠,一定能引得庞夫人注意。 果不其然。 范娉芳不着痕迹的给了槐哥儿柳哥儿一个眼神,率先走在了前头。 康永街庞府这宅子不大,统共两进。 前院护院森严,还有些烧符咒的迹象,想来正是应了范娉芳先前说的。 槐哥儿柳哥儿低眉顺眼的跟在范家姐弟身后。 到了内院,庞夫人神色憔悴间,又有些神采飞扬,像是什么心愿得偿一样。 柳哥儿眉头狠狠一跳。 范娉芳跟范星如神色自如的给庞夫人行了礼。 “原来是范家侄女儿。”庞夫人笑着打量着范娉芳,口中感慨道,“自打尤儿生病以来,我无心出门应酬,算起来也有一年多的光景没有见过你了。” 范娉芳却是有些讶然道:“许久未见夫人,夫人怎地这般憔悴了?” 庞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是不甚在意,语焉不详道:“以后就好了……” 范娉芳没有追问,而是顺着庞夫人的话,笑道:“夫人是有福之人,哪怕偶有状态不佳,只要稍加休养,自然是好的。” 说着,她打开了带来的那锦盒,里头的佛珠圆润饱满,在灯火之下熠熠生辉,颇有些圆满圣洁的意味。 庞夫人明显很是喜欢:“这就是恩和大师开过光的佛珠?” 范娉芳笑道:“确实。这是我娘先前去白马寺求来的。由恩和大师亲自开过光,据说灵验的很。” 说着,范娉芳起身,要给庞夫人戴上。 第139章 杏杏果真在庞府!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庞夫人心中生喜,伸出手腕,任由范娉芳给她戴在了手腕上。 庞夫人甚至觉得,这佛珠一上手,她整个人都有些头脑清明之感。 庞夫人喜意连连,直道:“这一看就是真东西。恩和大师亲自开过光的,果然不同凡响。” 庞夫人不停的转动手腕看着,显然极是喜欢。 范娉芳趁势道:“是了,我差点忘了,还有一道平安符,据说同佛珠一起佩戴,效果更佳……星如,娘让你带来的那个平安符呢?”她扭头问范星如。 庞夫人一听还有平安符,更是心动,满是期待的看向范星如。 范星如上下摸了摸身上,突地做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来。 “啊,应是落在马车上了。”范星如似是随意指了一个小厮,“你,去马车上把那平安符拿来。” 那小厮生得稚气,应了一声,便往外走。 见那小厮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庞夫人也没放在心上,同范娉芳说起城外的天马寺来。 范娉芳便捡了几件趣事同庞夫人说了起来。 庞夫人听得兴致勃勃,连连点头。 …… 柳哥儿离了主屋,便小心翼翼的贴着走廊往深里走。 这栋二进的宅子不大,前院护院森严,后院倒是松泛了好些。想来大概是那姓庞的担心所谓“阴气”过重,并没有安排多少丫鬟。 眼下范娉芳范星如两个贵客在庞夫人那,本就不多的丫鬟都去主屋伺候了,院子里更是空当。 柳哥儿轻手轻脚的一间间屋子摸过去。 有一间屋子,门窗虽说禁闭,但药味却极重,想来不知道里头的人喝了多少碗药,才熏成了这样子。 柳哥儿心里一跳,附耳过去,正好听到屋子里杏杏小小声跟人打商量的声音:“……杏杏不跑,你们能帮杏杏给爷爷奶奶带个话吗?” 对面大概是个丫鬟,轻笑着回绝:“杏杏小姐还是安稳在这屋子里待着吧。” 杏杏话里明显失落很多:“哦。杏杏知道了。” ……杏杏果然在这庞家! 那对夫妻果然是假的! 柳哥儿强按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轻手轻脚的离开。 他往马车上走了一遭,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锦盒,恭敬的呈给了庞夫人。 范娉芳趁着庞夫人的心思都在那锦盒上,不动声色的看了柳哥儿一眼。 柳哥儿不着痕迹的轻轻点了下头。 范娉芳心下一松,又有不少愤慨密密麻麻的浮了上来。 果然是庞家! 庞夫人迫不及待的打开那锦盒。 里头是一枚颜色古朴的平安符。 她满是笑意的接过来:“有心了。待过些时日我儿病好,我自带着尤儿上门道谢。” 得知了杏杏确实在庞家的消息,范娉芳没了跟庞家人虚与委蛇的心思,很是干脆利落道:“既是如此,那我跟弟弟就先回了。” 庞夫人倒是没多想,让人送了范家姐弟出去。 她对着烛光看着那佛珠与平安符,想着儿子屋子里还关了个福泽深厚之人,满是舒心的笑了出来。 想来儿子的病,不日就要好了! 范家姐弟带着槐哥儿跟柳哥儿出了庞府,范星如忍不住想问,柳哥儿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范星如点头,跟槐哥儿柳哥儿上了一辆马车,范娉芳单独上了前头一辆马车。 在马车中,柳哥儿同早就等不及的槐哥儿他们道:“……杏杏确实在庞家,就在那庞韦尤的屋子里。” 槐哥儿狠狠攥紧了拳头:“果然是他们!” 桂哥儿叫嚷着要下车给庞家人一个好看。 柳哥儿把弟弟按住,严声道:“你怎么给人家好看?到时候人家要是说,杏杏爹娘看他们可怜,愿意让女儿跟他们家定娃娃亲,又该如何?” 桂哥儿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那就让杏杏在庞家待着吗?” 柳哥儿皱紧了眉头:“自是不能。那姓庞的屋子里一股子药味,我都担心熏坏了杏杏……但这会儿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槐哥儿作为大哥,也跟着点了点头,肃声道:“方才我也见了,庞家院子里都是些护院。咱们倒是可以硬闯,但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别到时候被他们反咬一口,杏杏没救出来,反倒把咱们自己送进了牢里。” 范星如也直叹气:“只能从长计议了。” 范家的马车一路把喻家四个哥儿送到了喻家商肆门口。 槐哥儿几个跳下马车,对着范娉芳跟范星如抱了抱拳:“今儿多亏了你们两个。回头但凡你们用得着我们的,尽管开口。” 范星如不大高兴了,义正言辞:“我那是为了咱们同窗之谊,你这么说……” 他咳了一声,凑近了问柳哥儿,“要不先生布置的那篇策论,你帮我写了吧?” 这话音刚落,还不等柳哥儿回答,一旁的范娉芳已经满含威胁的开了口:“范星如,你皮痒了?” 范星如吐了吐舌头:“开玩笑,我就是开个玩笑。” 范娉芳不理弟弟,放缓了声音同喻家几个哥儿道:“你们也别急。庞家既是想要杏杏来帮庞韦尤治病,定然会好生对待杏杏。最起码不会让她冷着饿着。” 柳哥儿点了点头。 他虽说没见杏杏的面,但听小丫头的声音,应该是没受什么苦。 待范家姐弟走了,喻家几个哥儿回了喻家商肆后头的小院子。 喻三豹喻四羊李春花都等得有些坐立难安了。 见几个小的回来,李春花先冲上去看了看两个儿子,见他们好好的,稍稍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喻三豹问道。 “杏杏果然在庞家。”柳哥儿把他们跟范家姐弟是如何进了庞家,他又如何探知到杏杏在庞家的事简单一说,李春花没忍住,当即就骂了起来。 “那姓庞的搞这种下作勾当,也不怕断子绝孙!”李春花怒不可遏的骂道。 喻三豹皱紧了眉头:“我们今儿去报案,谢二捕头也跟我交了底,说这事但凡那边反咬一口,咱们就不大好办。毕竟杏杏那边,你们只是收养方,也拿不出杏杏不是他们亲生闺女的证据。”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杏杏一直困在庞家啊。”喻四羊向来单纯快乐,如今也罕见的皱紧了眉头,愁眉不展。 “我想想……” 喻家人个个都眉头紧锁。 “这样,明儿先去康永街附近打听一下。”柳哥儿道,“就像先前说的,杏杏暂时在庞家应该也不会吃多少苦。咱们一定要稳住,不能自己乱了阵脚……我跟大哥今儿扮作小厮在庞家那露过脸了,好在二哥跟桂哥儿都还没露脸,明儿二哥跟桂哥儿去附近打听一下。” 柏哥儿跟桂哥儿点了点头。 柳哥儿又看向喻三豹:“三叔,我记得最早时,是有个道士打扮的人,说杏杏是福泽深厚之人,能救那庞韦尤的命……” 喻三豹点了点头:“没错。那道士叫晖印,看着还人模狗样的,怎么尽出这种主意!” 李春花接口道:“但是后来那姓庞的来咱们家,我也没见过这人。” 柳哥儿道:“这就是了。明儿三叔跟四叔打听一下那人,好歹也能作为一个切入点。” 喻三豹跟喻四羊都应了声好。 他们这个侄子,向来主意很正。他们做叔叔的,也不是不能听侄子的吩咐。 只要是能把杏杏救出来,怎么样都好! 第140章 天道反噬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翌日,喻家人兵分三路。 柏哥儿桂哥儿去了康永街附近打探消息。 喻三豹跟喻四羊则是关了店,四下去打听那叫晖印的道士的消息。 槐哥儿跟柳哥儿因着在庞府那露过面,他们便没有去康永街,而是去了庞家主宅附近的街道,那儿时常有庞家的下人出来采买,或许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至于李春花,则是回了南坨村,跟家里说这事去了。 到了晌午,喻家三路人马还在外头打探,卫婆子跟喻老头风风火火的来了县城。 李春花回了南坨村后,跟家里人把杏杏的情况一说,全家那叫一个晴天霹雳。 萎靡不振的卫婆子当场就下了炕,穿上鞋,要来县城找庞家要个说法。 还是李春花赶紧劝住了,用了先前柳哥儿教她的说辞,跟卫婆子说不能打草惊蛇,万一他们狗急跳墙伤了杏杏什么什么的,好不容易把卫婆子想要杀了庞家那些人的心思给劝下去。 但卫婆子是坐不住了,得知喻三豹他们已经在想法子把杏杏救出来之后,她表示她也要来县城。 商议过后,卫婆子便跟喻老头带上了家里所有的银子来了县城,以备不时之需。 卫婆子跟喻老头来了县城后,在家留守的双荷给他们开了门,老两口一直从晌午等到了傍晚,四个孙子两个儿子才满身寒霜的回来了。 槐哥儿跟柳哥儿一组是在庞家老宅附近那条街转悠,打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是庞家那几日上下都愁眉不展的,这两日却突然转了风向。 一个个走路都带风的样子,看着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槐哥儿柳哥儿想方设法打听了一下,说是那庞老爷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好事,给每个下人都多赏了半个月的月钱。 柏哥儿脸色不大好看的接口道:“……我跟桂哥儿今儿在康永街那转悠了一日,倒是遇到一个从庞府出来采买的管事。桂哥儿仗着年龄小,想法子跟那管事套上了近乎,他透露说这几日府里头忙得很,要买些红绸缎红灯笼什么的。” 红绸缎,红灯笼,这摆明了是要办喜事。 这话一出,卫婆子那苍老的脸皮就剧烈抖动起来。 她着实没忍住,对着那姓庞的破口大骂了好一会儿。 那下贱腌臜的玩意儿,当时口口声声说什么,可以先订亲什么的,等两个孩子大了再成亲。 订亲需要红绸缎红灯笼?! 这分明就是脸皮都不要了,就想把她家杏杏绑死在那个病秧子身上! 杏杏才四岁! 那个姓庞的,怎么做得出来的?! 卫婆子整个人都在剧烈喘息,眼都气红了! 吓得喻三豹喻四羊这俩做儿子的,赶忙给卫婆子捋着气。 卫婆子一挥手:“我死不了!你俩出去打探了一天,可找到你们说的那个道士了?” 喻四羊摇了摇头,喻三豹却是点了点头。 卫婆子满眼狐疑,喻三豹赶紧道:“没找到是没找到,但是有线索了。那晖印好像是去附近访友了,我们找到了他住的客栈,客栈掌柜也说他好似有几日没回,但行李还在房中。明儿我们再去看看。” 这倒是个好消息,卫婆子情绪总算稍稍缓和了些。 “奶奶,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杏杏救出来的。”柳哥儿跟卫婆子保证。 卫婆子一想到她如珠似宝的小孙女,才四岁,就要被人拐骗着嫁给一个病得快死的病秧子,如何都愁得不行。 “实在不行,到时候咱们就去大闹婚仪现场。”槐哥儿出着主意,“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杏杏跟那病秧子成了婚。杏杏不过才四岁,这也太荒唐了!” 卫婆子神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这次,哪怕是向来冷静的柳哥儿,都没有半点异议。 到时候若真的没了法子,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过了一夜,一大早卫婆子把四个孙子赶回了学塾。 这一时半会的也用不上他们,至于打探消息,他们老两口跟与喻三豹喻四羊都能做。 槐哥儿几个知道自己着急也没用,眼下是知道杏杏在庞府,却没法名正言顺的把杏杏带走。 喻三豹跟喻四羊打算继续去客栈那蹲守晖印。 卫婆子跟喻老头也打算出去打听打听消息,最起码把庞府打算办喜事的日子给打听出来。 卫婆子甚至还从铺子里找了把匕首出来,放在了袖中。 她是真存了恨不得砍死那姓庞的心! 卫婆子气势汹汹的走在前头,喻老头跟在后头,两人往康永街行去。 走着走着,突然听得一声喊:“卫居士。” 卫婆子一顿,听出这声音似是有些耳熟,有些怀疑的四下看了下,就见着无名道观的那个老道士,正在街对面,笑吟吟的跟她打着招呼。 老道士今儿依旧是穿着宽大飘逸的道士袍,略有些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了盘髻,还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笑着跨过长街:“巧了,今儿老道来这县里采买些东西,倒是碰到了卫居士。” 卫婆子脸上戾气稍敛,突地想起什么,神色又是一变,虽说觉得希望有些渺茫,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道长可听说过晖印这人?” 老道士摇了摇头:“卫居士何故有此一问?” 卫婆子见老道士这般反应,便知他大概不认识。 但出于对老道士的信任,卫婆子还是忍不住把杏杏被人骗走一事托盘而出。 她说完后,又有些懊悔:“当时道长跟老妇说,杏杏这事怕是还有后续,我当时遇到那对骗子,竟然没想起来,着实是不该。” 老道士一听是杏杏被人骗走,去当那镇厄之人,当即就有些错愕。 他脱口而出:“这不对啊。对方就不怕天道因果吗?” 卫婆子颇有些疑惑。 老道士耐着性子解释:“老道我于看相一途不是很精通,但也知道,若真是福泽深厚之人,那她身上是自有一套果报的。旁人想借她的福运去镇厄,也得走正途,不然,天道可饶不了他们这般利用福泽深厚之人——再说了,有些突如其来的厄运,那都是所谓的‘报’。我听着这话音,那孩子突如其来生了怪病,确实像霉煞附体,但这种情况,通俗来讲,大多时候都是爹娘不干人事,这‘报’,就报应在了孩子身上!” 卫婆子听得一怔一怔的。 老道士这话里头信息量太大,她一时间着实是难以消化。 第141章 让一个四岁女童与之成亲,也算正途?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好在老道士性子豁达,见卫婆子脸色惨白发怔,也不催她,又去问喻老头:“眼下杏杏还在那人府上吗?” 喻老头虽说是头一次见这老道士,但听他这番话,便知道他定然不是那等行骗乡里的骗子什么的。 他心底已是生了敬畏之心,见老道士问话,也没瞒着:“对,昨天我们家打探来的消息,像是过几日就要成亲的样子。” “荒唐!”老道士忍不住皱眉,又有些难以置信,“他们怎么敢的啊?就不怕折了自个儿福气?……那个叫晖印的道士既然告诉了他们可以找个福泽深厚之人来帮忙压制霉煞厄运的法子,就没告诉他们,不可强求,不然会反噬吗?” 喻老头想了下,道:“我听我儿子说,那叫晖印的道士前几天就出门访友了,一直没回,想来这事他还不知道。” 老道士却是坐不住了:“这样不行。这样下去会出乱子的——那叫晖印的道士,什么时候回来你们打听到了吗?” 卫婆子这会儿回过神来,赶忙道:“我家老三老四今儿去了晖印住的客栈那等他,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道长,你说的乱子是……” 老道士摇了摇头:“天道反噬啊……他们想出这法子,可真真是……” 老道士眉头皱得高高的,都不知道怎么评这事。 卫婆子才不管庞家人会不会被天道反噬。 如果被天道反噬,那也是他们活该! 她只关心一个问题,她有些着急的问:“……他们被天道反噬的话,我家杏杏还在他们家,他们不会对杏杏做什么吧?” 这还真不好说。 老道士其实也懒得管旁人会不会被反噬,他也是想到卫婆子说的这点,事关杏杏,所以才有些着急。 毕竟,杏杏大概是眼下唯一一个碰了他家少爷还活蹦乱跳什么事都没有的人,跟他家少爷关系也好。万一真是谶语中说的破局人,那可怎么办 老道士面沉如水,同卫婆子道:“事不宜迟,你们先带我去那个叫晖印的人住的地方,若他不在,我们再想法子。” 卫婆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连点头,同喻老头一道,赶忙把老道士往喻三豹喻四羊说的那个客栈那儿带。 卫婆子走得极快,称得上步履如飞。 她边走心下边祈福,庞家怎么被反噬都行,但她的杏杏可千万不能有事。 等到了客栈,大概也真是上天保佑,喻三豹跟喻四羊还真就把那叫晖印的道士给蹲到了——两人正在跟一个穿着道袍的人说着什么。 卫婆子眼前一亮,精神振奋起来,快步上前,盯着那穿道袍的人:“你就是晖印?” 晖印顺口应了声“是”。 他还有些纳闷,他先前去了附近的山里访友,眼下刚回来。 结果刚迈进先前住的客栈,旁边就窜出来俩人,劈头盖脸的问他是不是叫晖印。 他一看,这不是前些天他跟那位姓庞的居士去找的那个,那个福泽深厚的小姑娘的家里人吗? 什么情况? 结果他还没跟这两人说两句,还没问清是要干啥呢,身后又窜出来一个老妇人。 也是问他是不是晖印。 晖印差点以为自己是在这小小的马坡县欠了什么债来。 “爹,娘,你怎么来了?”喻三豹有些错愕。 卫婆子顾不上回儿子的话,只有些兴奋的回头同老道士说:“道长!他就是晖印!” 喻三豹这才发现,他爹娘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有些仙风道骨的老道士。 晖印也在打量这老道士。 不认识。 但他还是很谨慎的问了句:“道友找我有事?” 老道士上下打量着晖印:“是你跟旁人说了,他儿子霉煞入体,需得一个福泽深厚的人来帮忙镇之?” 晖印“啊”了一声,有些纳闷:“对,是我。” 老道士忍不住“啧”了一下:“那你没告诉他,他若不走正途,这可是会反噬的?” 晖印更是一愣一愣的:“这订娃娃亲,如何就不算正途了?” 老道士见晖印这不像是知情的样子,也没跟他兜圈子,直接诘问道:“那找人假扮杏杏的亲生爹娘,把杏杏骗走,然后再订亲,甚至还要违背天和,让一个四岁女童与之成亲,也算正途?” 晖印一听,神色大变:“我去,不是吧?!庞居士是这么搞的?!” 见这晖印果然不知情,老道士又啧了一声。 那姓庞的自己作死啊。 卫婆子一家看着都有些急的样子,眼下晖印是比他们更急。 “这,庞居士把那小姑娘骗去,有几日了?”晖印急急的问。 卫婆子道:“少说也有三天了。” 晖印脸色又是一变,叫了一声“不好”,就要跑。 老道士看着头发有些花白,年龄也不小的样子,却是眼疾手快得很,一把就抓住了晖印的胳膊。 “都三日了,该晚的也已经晚了。”老道士道,“旁人如何我也不关心,无非是咎由自取。但你我皆知,杏杏那小姑娘是无辜的。你若是往庞家去,把我们几个也带上。” 晖印忍不住看向这老道士。 老道士穿着打扮都挺像回事的,但这说话怎么回事——什么“该晚的也已经晚了”“旁人如何我也不关心”,怎么透着一股邪性? 这老道士看着一把年纪,但神色红润,眼神深敛,看着就不简单。 晖印只得应了下来:“……带上你们没什么,只是咱们得赶紧。说不得还能补救。” 卫婆子自然也担心杏杏的安危,一口应了下来。 一行人匆匆往康永街庞府去了。 这一来庞府,卫婆子脸就黑了些。 庞府的下人,正踩着梯子,往庞府大门上挂着红绸缎! 俨然一副要办喜事的样子! 卫婆子气得上前,把那红绸缎扯下来好些。 庞府的下人惊了:“哪里来的疯婆子!?” 正要上前驱赶,晖印自是出面相拦。 庞府的下人还是认识晖印的,当即变了副模样,喜不自胜的样子:“啊,这不是晖印大师吗?我家老爷找您好久了!快请进快请进!” 第142章 怎么就突然吐起血来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晖印顾不上多解释,拔腿就往府里跑。 卫婆子他们跟着要进,门房赶忙拦住:“你们是……” 晖印回头补了句:“我们一道过来的,让他们进来吧。” 门房不敢怠慢,赶忙把卫婆子一行人给放了进去。 进了府,府里头早就悬挂了不少红绸缎,到处喜气洋洋的模样。卫婆子看到那些红绸缎就烦,咬牙去撕扯了不少。 喻老头也没闲着,跟卫婆子一道扯。 喻三豹跟喻四羊甚至连灯笼也全给扒拉了下来,扔到了一旁。 看上去就像是来砸场子的。 几个负责悬挂红绸缎的下人大惊失色,但碍于卫婆子他们是晖印道长带来的,他们猜想这难道是道长的意思? 一时之间也不敢妄动。 晖印走得飞快,好在卫婆子跟喻老头都是常年下地劳动的,年龄虽不小却也健壮的很,把那些红绸缎扯完,快走几步,便追上了晖印。 喻三豹跟喻四羊这俩年轻人就更别提了。 晖印先前来过庞府几次,庞老板都是奉为上宾,那叫一个一路畅通,庞府的人拦都不敢拦。 待晖印轻车熟路的一路往内院走,庞老板大概也得了下人通传,一脸喜气的出来相迎。 但他是见过喻家人的,这一打照面,喻家人是恨不得上去撕了他们,庞老板则是脸上的喜意都僵了下。 不过,不愧是家大业大的生意人,庞老板这个心理素质明显很过关。 他也就僵了一下,随即就又是和和气气的模样:“道长可算回来了——只是,你们这是怎么到一块去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卫婆子冷笑一声,冲上去就要挠花庞老板的脸。 护院赶忙上来拦卫婆子。 喻三豹喻四羊哪里能看着护院碰自个儿亲娘? 甩开膀子就要上去跟护院拼一拼。 晖印则是顾不上旁的,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庞居士,你可是把那福泽深厚的小姑娘骗来了你家?” 庞老板脸上带了几分不愉之色,正色强调:“道长怎么说话的?什么叫骗啊?那是我奉上白花花的银子作为聘礼,从人家小女孩的亲生爹娘那把她迎回来的。” 卫婆子眼睛通红,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晖印着急的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承认?!我先前跟你说过了,那小姑娘福泽深厚,是有上天眷顾在身上的。你把人家给拐了来,这绝非正途,你这样反而会害了庞少爷!” 庞老板怎么可能承认。 他乍一听到晖印说这样可能会害了儿子时,也慌了下。 但他又想起这两日儿子那越发红润的面庞,这明显是有效果的——也正是因着如此,才促使他下了决心,打算让儿子跟一个四岁的小女娃把这亲事给办了,拜过天地后,两人就彻底的捆在了一处。 “道长今儿怎么回事?”庞老板拉着脸,显然很不高兴了,他据理力争,“我儿如今好得很,昨儿甚至还能下床走几步了。什么叫我害了我儿?” 谁知晖印一听原先病歪歪的庞韦尤都能下床走几步了,非但没松一口气,反而神色大变,叫了一声“不好”! 晖印脸色难看,飞快掐算起来。 庞老板那叫一个气啊! 这晖印道长今儿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老道士冷眼看着,正想提醒这姓庞的一句,要不你再去看看你儿子,就见着旁边走廊上有个奴仆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脸色煞白,口中还叫着“不好了”! 那奴仆一见庞老板在这,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庞老板跟前,浑身发抖:“老爷,不,不好了……少爷,少爷吐了好多血,晕过去了!” 庞老板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昨儿尤儿还使着性子跟他说,不要跟一个四岁小姑娘成亲,太荒唐了。 他当时口中哄着,心里却因着儿子病情的好转,高兴得紧,反而是越发坚定了这亲一定得结的信念。 ——这还不到一日,怎么就突然吐起血来?! 庞老板下意识就觉得这仆人在说谎:“夫人呢?” 奴仆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夫人,夫人当时正跟少爷说话,少爷突然吐了好些血,夫人着急坏了,也晕过去了——管家已经去找大夫了!” 庞老板只觉得一阵眩晕。 他勉力扶住身边一护院的胳膊,稍稍站稳后,就顾不上旁的,拔腿就往庞韦尤住的屋子跑。 晖印也差不多掐算出来了,面上一片灰败。 老道士瞅了一眼如丧考妣的晖印,冷不丁开口:“别费心思了。那孩子是他爹娘的业报,到他身上了。” 晖印说不出话来,咬咬牙,还是跟着庞老板离开的方向跑去。 卫婆子才懒得管谁家孩子吐不吐血的事,她一心只惦记着杏杏,三步并作两步也跟了上去。 卫婆子这一走,喻老头跟俩儿子自然也要跟上。 老道士背着手,闲庭信步一般,也跟了上去。 那屋子稍稍靠近,药味就铺天盖地的往人脸上扑。 好像空气里都浸满了药液。 屋子里传来庞老板着急又悲恸的声音:“尤儿!尤儿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眼下屋子里乱做了一团,卫婆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了进去。 那围着病榻团团转的庞家人,还有伺候的下人,几乎在病榻前围得密不透风。 而他们身影之外,一个小小的身影远离人群,抱着膝盖团着身体,缩在不远的角落里。 看着孤单又渺小。 卫婆子冲进屋子,看到这一幕,心都要碎了。 “杏杏!”她哑声喊道。 其实屋子里这会儿乱腾腾的很,什么声音也有。 尤其是庞老板那喊魂似得声音,更是高得不行。 但杏杏偏偏在这般嘈杂的环境里,一下子就听出了卫婆子的声音。 她难以置信的扭头,看向卫婆子。 杏杏眼里满是泪,一下子蹿了起来,朝卫婆子奔来! 卫婆子也飞快的跑向杏杏。 祖孙俩抱在了一处! “奶奶!”杏杏哭了起来。 杏杏很乖,哪怕是在哭,那哭声也细细小小的,绝不会让人厌烦。 卫婆子却是泪如雨下。 第143章 一啄一饮自有天定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庞老板抱着呼吸几不可见的儿子,着急的四下看着,似是在祈求谁来救救他的儿子。 在他的目光触及到晖印时,庞老板眼神亮了亮,像是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嘶声乞求:“晖印道长!您快来看看我的尤儿啊!他,他这是怎么了?” 晖印脸色有些灰败,上前看了看软塌塌昏迷在庞老板怀里的庞韦尤,神色越发不好。 但他还是上前,伸出手指,搭在了庞韦尤的脉象上。 庞老板屏住呼吸,眼里冒出一丝希望的微光来。 庞夫人也恰在此时悠悠转醒,似是想起什么,着急无比,挣扎着想去看看儿子现下如何了。一见晖印在给自己儿子把脉,当即捂住了嘴,免得自己叫出声,影响高人救儿子的命。 上次,上次就是他们通过朋友介绍,结识了这位晖印道长。他用了一道符水,勉强稳住了尤儿的情况,并提出了找一个福泽深厚之人来镇压尤儿身上霉煞厄运的法子。 这次,这次也一定能行的! 庞夫人捂着嘴,浑身微微颤着,满是期待的看向晖印道长。 好一会儿,在庞老板庞夫人满是期待的眼神中,晖印收回了手指,有些缓慢的摇了摇头。 “令公子寿数,就在这几日了。” 庞老板夫妻如遭雷击! 庞夫人尖叫出声,不能接受:“怎么可能!尤儿方才还好好的!……你不是说,不是说找到那个福泽深厚的小姑娘,就能救,救我儿的命吗!” 她似是想起什么,眼神慌忙在屋子里找寻着。 杏杏正趴在卫婆子怀里,触及到庞夫人的视线,她小小的身子一颤,往卫婆子怀里更是缩了缩。 庞夫人却不管不顾,挣扎着起身,走向杏杏,根本不顾及她还在卫婆子怀里,伸手就要去拽她:“……你,你赶紧去我儿那里!” 她声音尖锐,充满了恐慌,“快去,快去!” 卫婆子脸色一变,护着杏杏往后退了几步。 喻三豹喻四羊更是挡在了卫婆子身前。 庞夫人气急败坏:“人呢,快,快来人!把那小姑娘抢过来!” 有奴仆上前,想从卫婆子身后偷袭,一旁一直无言站在那儿的老道士,突然迅疾如雷的出手——甚至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是见那想要偷袭的奴仆,突然惨叫起来——他的手,被老道士举重若轻的掰住,完全动弹不得。 庞老板眼里闪过一抹狠意,正想喊更多的护院进来,晖印却站到了他们中间,摇了摇头:“庞居士,别再执迷不悟了。” 庞老板浑身一颤。 他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死死的抱住怀中的儿子:“不可能!尤儿明明就要好了,明明就——” 他说不下去了,泪如雨下。 庞夫人猛的推开扶住她的丫鬟,站在晖印身前,尖声诘问晖印:“你说过,尤儿会好起来的!我们也按你说的,找来了那福泽深厚之人,尤儿为什么,为什么——” 庞夫人脸色发青,状似恶鬼。 饶是晖印,也后退了一步。 老道士轻松的把那偷袭的奴仆扔到一旁,冷不丁开了口:“你们与其问这小道士为什么为什么,倒不如反省一下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让你儿子霉煞附体厄运缠身。” 庞老板正想否认,突然想起什么,原本神色就极为难看的脸上,更是惨白一片。 庞夫人却是全然的不管不顾,在方才与卫婆子争夺杏杏时有些散的头发,散乱脸颊,让她看着似是有些疯癫了,她恶狠狠的瞪向老道士,嘶声道:“你少胡说!尤儿是我们庞家三代单传,他怎么会——” 庞夫人这会儿也想到什么,脸色倏地一变。 “你是说,这是那些贱命在作祟?”庞夫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猛地拔高了音量,“他们收了我们庞家的钱,替我们开采矿山那就是他们的活计,死在山里头,难道也能怪我们?!” 晖印倒吸一口凉气。 他先前只粗略的听朋友说过,这庞老板夫妻俩每年都会往善堂捐些银钱,看着像是正派的人家,没有多想。 他哪里想到,这庞家竟然这般大胆,竟然还做了私采矿山的勾当?! 须知这矿山,矿难多发,着实很是危险。有些矿主,心黑一些,没命的催着矿工们挖矿,或者是防护的措施不到位,有些时候,就会发生一些本可以避过的矿难。 晖印听着庞夫人癫狂之下说出来的这些话,总觉得这短短一句话里头,不知道浸满了多少人的鲜血! 他当即什么也说不出口,闭上了眼。 庞老板自然也想到了那些人命,他明显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不可能,怎么可能啊……” 然而晖印闭着眼,口中似是念念有词正在念着什么。 老道士则是神色不显,眼眸却泛着冷意。 庞老板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庞夫人却又发起疯来,眼里充血,看上去更像是来自地狱一般:“好,你们说这是那些贱命作祟是吧?!那让他们来找我啊!找我尤儿算得上什么?!” 她疯疯癫癫的朝屋顶张开手,“来找我啊!有本事来找我啊!” 那情状着实有些可怕,杏杏缩进卫婆子的怀里,搂紧了卫婆子的脖子。 卫婆子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杏杏的后背:“不怕啊杏杏,奶奶在呢。” 老道士缓声道:“一啄一饮,自有天定。你儿享受了你们赚来的不义之财,自然也要承接这些沾了血的钱财带来的业报。像是这次你们强行骗来了杏杏,她福泽深厚,你们这样算是逆天而行,想这般窃取旁人福运,也自然要得到反噬。” 庞夫人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锤,身形都踉跄了下。 她喃喃摇头:“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儿这两日,这两日分明都好起来了。” 她像是在找什么赞同一样,猛地看向庞老板:“老爷,咱们尤儿都要好了,不是吗?这,这一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老道士淡淡道:“你们难道没听说过回光返照么?这不过是令公子寿数的一点触底反弹。都是虚妄罢了。” 庞夫人散着头发,浑身失了力气,跌坐在地,崩溃的大哭起来。 第144章 是不是杏杏不乖,所以爹娘不要杏杏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庞家闹腾了好一阵。 后来,是那庞韦尤又吐了一口血,整个人脸色面如金纸,好像随时都能没了命。 好像这一口血把庞老爷庞夫人给拉回了现实,他们神情彻底崩溃。 卫婆子越发觉得这庞府有些阴森,她一下一下轻轻抚着杏杏的后背,决定直接把杏杏带走。 喻三豹喻四羊也跟在卫婆子喻老头身后。 庞夫人心力交瘁,看到他们要把杏杏带走,嘴唇稍稍动了动,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快走!你们赶紧把她带走!” 甚至还赶起了人! 她现在后悔极了。 然而后悔的却不是那几十条被埋在矿山里的人命,而是他们怎么就鬼迷心窍找人扮作杏杏爹娘,强行把杏杏骗了来——若是像晖印说得那样,把人给正儿八经的迎进来…… 她越想越是浑身颤抖。 在卫婆子抱着杏杏要迈出门时,庞老板也忍不住,声音颤抖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道长……如果我当初是规规矩矩的把那小姑娘请来……” 晖印面带犹豫,似是不知道说什么。 老道士却没什么忌讳,只道:“这孩子哪怕再福泽深厚,也不过是一时之举。你们亏欠的因果太多了。” 庞老板身体晃了晃,说不出话来。 庞夫人又开始哭。 卫婆子才懒得管他们。 在她心里,这都是他们的报应! 她虽然是农户人家,却也听出来了,这家子大概是害了几十条人命,所以才得了这样的业果。 是以,虽说他们现在的样子很惨,但那些无辜丢掉性命的人不惨吗? 她正抱着杏杏准备走,但一直以来没说话的杏杏突然出了声:“……叔叔,杏杏的爹娘,是你们找来骗杏杏的吗?” 杏杏声音小小的,却又清澈无比,带着一点点几不可见的最后期盼。 庞老板这会儿哪有什么心情,只冷着一张脸,没看杏杏,头也不回道:“自然。” 杏杏声音又小了一点,微微发颤道:“可他们……知道杏杏好多事……” 庞夫人却是情绪失控:“你快走,你赶紧走啊!我告诉你,那不过是我们找人查了下罢了,你肩膀后头的胎记,那也只是找人藏在你家找线索时看见的!别再纠缠我们了!” 庞夫人歇斯底里的,驱赶着他们,“你们赶紧走!” 卫婆子狠狠瞪了庞老爷庞夫人一眼,这才抱着杏杏大步离开。 喻老头等人也紧跟着走了。 老道士慢悠悠的看了一眼庞老爷庞夫人,也迈着步子离开。 至于晖印,他咳了一声,也跟着离开了。 出了庞府,卫婆子轻声哄着杏杏。 杏杏却没有哭,反倒是情绪十分稳定,小脑袋还蹭了蹭卫婆子的脸:“奶奶,杏杏不难过。杏杏先前是担心,是不是杏杏不乖,所以爹娘不要杏杏了……原来,那不是杏杏的爹娘啊。” 孩子声音小小的,说得如释重负一般,提都没提自己这几日的失望难过。 卫婆子心尖颤了颤,恨不得再冲回去把那丧尽天良的庞老板庞夫人给挠破脸! 卫婆子只能搂紧了怀里的小姑娘:“乖孙,你放心,等下次再有这种事,奶奶说什么都不让你走。” 杏杏在卫婆子怀里甜甜的应了一声:“嗯!” “杏杏知道,爷爷奶奶一定会来接杏杏的……”杏杏声音小了下去,原来是她趴在卫婆子肩头睡着了。 可想而知,这几日估计小丫头都没有怎么睡过一次好觉! 卫婆子越发的恨这姓庞的,也越发自责当时自己怎么就那么蠢,轻信了他们! 待到卫婆子抱着杏杏回了喻家商肆的后院,双荷见杏杏回来了,激动的捂住嘴巴没叫出声,免得把杏杏吵醒。 她压低了声音:“老夫人,我想着您可能回来的时候要休息,自作主张把炕给烧好了,您直接把杏杏小姐放上去就好。” 卫婆子点了点头,给了双荷一个赞许的眼神,轻手轻脚的把杏杏放到炕上,又给杏杏盖上了被子。 卫婆子看着杏杏的睡脸,怎么都看不够。 但她心里还有别的事,眷恋的轻轻摸了摸杏杏的小脸,确认孩子的脸热乎乎的,不冷,这才起身出了屋子。 院子里,喻老头他们跟老道士,还有晖印,正在说话。 晖印也是有点怪不好意思:“若非我给他们出了那主意,怕是也没有这一场无妄之灾。几位居士,真是不好意思。” 虽说卫婆子心里是有些怪晖印,但这次能把杏杏救回来,晖印也是出了力的。 卫婆子便算了,也没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 她看向老道士,满怀感激。 这次若非老道士给指明了方向,她们现在还无头苍蝇似的,说不得到时候那庞韦尤死了,她们都没法把杏杏救出来! “道长,这次多亏了你。”卫婆子给老道士深深行礼。 老道士摆了摆手,很是豁达:“这是杏杏的福气,总能逢凶化吉,你们也不必太担心了。” 卫婆子一听老道士亲口说杏杏总能逢凶化吉,喜色便爬上了她的眼角眉梢,向着天空连连合十祷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既然杏杏已经没事了,那我也要回道观了。”老道士要走,喻三豹突然从摆放货物的库房出来,怀里抱了一大堆东西,要给老道士跟晖印。 晖印连连摆手:“这不好不好。” 态度很是坚决,说什么都不收。 倒是老道士笑眯眯的,从中间挑了个小玩意,是个巴掌大的木雕,雕了一盆小小的结了果子的杏树,看着栩栩如生的。 “这个雕工尚可,我就把这个拿走了。”老道士轻飘飘道,“不必送了。” 说是这么说,但卫婆子他们还是把老道士给送出了门。 晖印也跟在老道士身后,一副想要跟老道士回去的样子。 老道士只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老道士出了院门,要走之际,卫婆子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道长,那姓庞的……他们儿子替他们担了业报,那事就算完了吗?” 第145章 人生在世,别做歹事!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老道士回头看了一眼卫婆子,慢悠悠道:“这怎么能算完?我看他们印堂发黑,怕他们儿子遇到的这事,不过是第一步罢了……所以人生在世,还是尽量少行罪孽比较好,不然,徒增业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报应到自己或者亲人身上。” 卫婆子连连点头。 喻四羊突然出声,他眼神纯澈,犹如孩童:“道长,如果我们杀人是为了救人,那算罪孽吗?” 老道士多看了两眼喻四羊,这才道:“天道自有他的衡量。若你杀人是为了正义之举,自然不会有业报,反而会积下功德……当然,如果你做了什么错事,多做些功德也是能抵消的。比如那对庞氏夫妻身上其实也有功德在身,甚至这些功德还不少,让他们看上去好似是什么面带善相的大善人。但其实那只是表象罢了,他们做下的那几十条人命的罪恶,只会潜伏在深处,等着跟他们慢慢清算。” 老道士说这话时,晖印连连点头,露出了钦佩的神色:“对对对,他们是我朋友介绍的。就说他们是乐善好施,经常往善堂送东西的大善人。” 说到这,老道士又想起什么,点头补充道:“这么说来,估计那对夫妻最近又行了什么歹事,不然,他们儿子也不会突然业报缠身。” 晖印这就不清楚了,只摇了摇头,满是敬佩的看向老道士:“您看得比我深,算得也比我准,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老道士却很干脆道:“今儿不早了,我得回道观去了。你若有心,可明日去寻我。我便在那虚青山上。” 晖印对老道士行了礼,很是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老道士在众人目送中,悠然离去。 晖印回过身,对喻家人行礼:“事情差不多也了了,小道也告辞了。” 对待晖印,喻家人态度稍稍没有那么热情,但也是礼数周到的送走了他。 关上院门,喻三豹只感觉自己浑身骨头都松泛下来。 他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眉眼之间尽是喜色:“这心,总算能安定下来了。” 卫婆子喻老头脸上俱是笑。 喻三豹又让双荷去槐哥儿他们学塾报个信。 几个哥儿这几日也没睡好过,眼下杏杏找回来了,跟他们说一声,也好让他们放下心来。 双荷领命去了。 杏杏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槐哥儿他们下学。 槐哥儿几个几乎是迫不及待一路从学塾跑回来的。 槐哥儿体力好,跑的最快,直接把三个弟弟都甩得远远的。 这一路奔来,只是头上微汗,不带半点喘粗气的。 “杏杏呢?”槐哥儿一迭声问着。 屋子里传来杏杏刚睡醒还有些哑的小奶声:“大哥哥,杏杏在这呢!” 槐哥儿直接窜进了屋子里。 杏杏刚睡醒,正迷迷糊糊的坐在炕上,由卫婆子给她梳着头发。 槐哥儿那叫一个激动,若非奶奶正在给妹妹梳头发,这都想上去抱着转一圈了。 他不住的上下打量着杏杏,见杏杏好得很,浑身上下没半点磕碰,这才彻底放下了心,眉开眼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好一会儿,柏哥儿柳哥儿桂哥儿才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三个人顾不上喘顺气,也是飞奔过来看杏杏的情况。 见杏杏“完好无损”,几个人才彻底放下了心。 虽然双荷都说了杏杏没事,但还是亲眼见着才放心嘛! “杏杏到底是怎么救回来的啊?”槐哥儿忍不住问。 方才他就想问了,但想着三个弟弟还没回来,他若问了,少不得到时候三个弟弟还要再问一遍,那家里长辈岂不是要给他们讲两次? 喻三豹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坐着,喝了口水,眉飞色舞的说着当时的情形:“我跟你们说,当时啊,可惊险了……” 听得槐哥儿几个都一愣一愣的。 最后喻三豹又喝了一口水,总结道:“总之,就是人生在世,别做歹事!” 槐哥儿几个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多亏了无名道观那位老道长,他厉害得紧。”卫婆子絮叨着,“你们是不是后日旬休来着?到时候你们也去道观去上上香,好生谢谢人家道长,也顺便求神仙保佑你们学业。” 求神仙保佑学业,槐哥儿他们都有些没当回事,但谢谢那位老道长,却是应该的。 槐哥儿他们商议一番,决定后日就去那无名道观上香。 卫婆子也拍了板:“那后日,我也带杏杏过去。”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因着喻家还有不少人都惦记着杏杏,卫婆子跟喻老头没在县城多待,喻三豹套了马车,把他们送回了南坨村。 马车吱呀呀的碾过村子里还剩下一点积雪的土路,小径上偶尔碰到的南坨村人都面带羡慕的看着这辆马车驶进了他们村。 村子里只有一户人家有马车,这一看就是喻家人的马车。 马车停在喻家柴门前,李春花正巧在院子里忙活,听到动静,迎了出来:“爹,娘,你们回来了?杏杏咋样了……” 她话音还没落,就见停稳的马车帘子被掀起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快活的从马车车厢里钻了出来,喊着“大伯母”,直接跳下了马车。 李春花激动不已,一把将杏杏抱了起来:“我的个娘咧,杏杏回来了!” 她抱着杏杏,都顾不上旁的,转身迈进院子报喜:“老二家的,老三家的,橘哥儿,你们快来看,杏杏回来了!” 喻家剩下的人,看到杏杏安然无恙的回来,都是又惊又喜。 尤其是橘哥儿,搂着杏杏不撒手了,恶狠狠道:“往后再来说是你爹娘的,咱们就直接把他们打出去!” 这话说得,把喻家人都逗笑了。 杏杏也高兴得很,小脸涨红,跟着喻家人一起抿唇笑。 这才是她的家人,她最最最喜欢她的家人们了! …… 很快到了槐哥儿他们旬休的日子,先前卫婆子跟他们约好这一日,让槐哥儿他们也去无名道观烧香。 卫婆子带上杏杏从南坨村出发,往无名道观去了。 第146章 跪在神仙前头说小话,像什么样!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前几日下了雪,去往无名道观的山道两侧的古树挂满了积雪,银装素裹的,煞是好看。 杏杏手里抱着她的小手炉,吭哧吭哧的跟在卫婆子身后爬山。 卫婆子拎了个大大的竹篮,里头一半放着给庙里神仙带的供奉,一半则是给老道士带的一些李春花自个儿做的吃食。 竹篮上头覆盖着厚厚的布,这样能确保到道观时,里头的食物还是热乎的。 多亏了先前那几户人家修了路,饶是山道上还有不少积雪,这路也不是太过难行。 卫婆子跟杏杏抵达无名道观时,发现槐哥儿他们几个已经到了,甚至除了槐哥儿,还另有一人。 杏杏挨着叫过去:“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 最后再叫了那多出来的人:“范哥哥!” 她听奶奶说过了,范家的哥哥姐姐当时也帮着找她来着。 杏杏被从庞家救出来那天,范星如原本也想跟来看看的,但又一想,人家一家子好不容易团聚了,正是阖家欢乐的时候,他一个外人掺杂进来多少也有点打扰人家。 是以,自打杏杏被救回来,范星如还是头一遭见她。 范星如上下打量了一番杏杏,比较满意的点了点头:“嗯,看着还是白白胖胖的。” 也就是杏杏现在年龄小,再加上她立志生得胖一些让奶奶安心,不然,就凭这句“白白胖胖”,怕是小姑娘就要跟范星如吵起来。 卫婆子招呼着孙子们:“你们怎么不进去?” 她们过来的时候,槐哥儿几个正在无名道观的院墙外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槐哥儿指着墙上一处痕迹:“我们在看这个。这好像是用剑划出来的。” 那是无名道观外头的一面青石砖墙。 砖墙上头有着许多划痕,像是什么人在这以剑为笔画过画。 旁人倒还好,槐哥儿却是看得出神,显然很是向往:“这石砖这么硬,对方却能在这上面画画,应该是有什么神兵宝器……” 卫婆子不懂这些,她道:“行了,人都来了,都赶紧进去拜一拜。”催着几个孙子进道观去烧香拜神。 先前老道士他们救过去红枫沟游玩的范娉芳,范星如自然也跟着家人来过这无名道观上过香,也算轻车熟路。 槐哥儿他们几个,还是头一遭过来。 卫婆子从篮子里取出那一半要给神仙供奉的贡品,摆在了供桌上。 槐哥儿打量着四周,卫婆子又催了一声,这才跪在神仙像前的蒲团上,还在那跟柏哥儿咬耳朵:“看着跟旁的道观没什么区别啊,咱娘还有两位婶婶好像都挺信这里的,说这里灵验……” 柏哥儿近些时日一边上学一边在喻家商肆里帮着看店卖货,他待人亲切大方,卖东西跟聊家常一样,好些婶子伯娘的都喜欢来他这买东西,顺道聊天。柏哥儿压低了声音顺口回道:“我昨儿还问了几位常来买东西的大娘,她们都说没听说过这儿。我同她们说这儿灵验,她们还是下次也要过来拜拜……” “哎呦!” 卫婆子过来,往槐哥儿柏哥儿头上一人敲了一下。 两个人高马大的孙子,跪在神仙前头说小话,像什么样! 卫婆子瞪了两个孙子一眼,示意他们好好跪着,槐哥儿柏哥儿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的跪在神像前头,双手合十拜了拜,闭眼默念着自己的愿望。 “也没见着那位老道长……”卫婆子四下环顾,嘟囔道,“难道今日老道长又不在?” 杏杏自告奋勇:“杏杏去宴哥哥那看看,说不得道长爷爷在那边!” 卫婆子没多想,知道杏杏对这一块熟得很,摆了摆手:“去吧!” 杏杏从蒲团上爬起来,迈着小短腿就往外跑。 今儿天气冷,她穿得又厚实,跑起来就像一颗小棉团子。 危时宴在院子里练剑,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颗白白的棉团子,脸上满是欢快惊喜的笑,口中喊着“宴哥哥”,从枯寂的院门外朝他奔来。 危时宴脸上不禁带出几分笑来。 他收了剑,默默的等着杏杏跑过来。 杏杏跑得气喘吁吁的,朝他弯眉一笑,小脸蛋肉肉的,这一笑,更显得奶呼呼:“宴哥哥,你又在练剑呀!” 危时宴把剑收进剑鞘,剑鞘上还挂着先前杏杏送他的那个简陋的驱虫香囊。 他道:“也没旁的事做。” 顿了顿,危时宴又道:“倒是你,听说你差点被人骗去成亲了?” 危时宴打量一眼也就他腰一般高的小豆丁,皱眉道:“你还这么小,以后要注意些,别再被人骗了去。” 杏杏茫然的摇了摇头:“杏杏也不知道呀。不过,爷爷奶奶又把杏杏找回去啦!” 见杏杏一副傻乎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危时宴觉得自己问的着实是有些傻。 他索性不再问,想着自己屋子里有什么能投喂杏杏的东西。 只是这念头刚动了动,就见杏杏四下里张望着:“咦,怎么没看见道长爷爷呀?” 危时宴:“你是来找陶叔的?” 杏杏还不知道老道士就是危时宴口中的“陶叔”。 她茫然的看向危时宴:“陶叔是谁呀?” 危时宴:“就是你说的道长爷爷。” 杏杏恍然大悟,这才点了点小脑袋:“对对对,杏杏来找道长爷爷的。顺道也来看看宴哥哥。” 被顺道看望的危时宴:“……” 他有点不是很开心。 “陶叔应该在屋子里。我去叫他。”危时宴抿了抿唇,拎着剑要去喊人。 一间屋子的门吱呀开了。 穿着道士袍,头发花白的老道士笑眯眯的站在门口:“小丫头找我啊?” “道长爷爷!”杏杏高高兴兴的喊着,“奶奶带着哥哥们来拜神仙啦。还特特给道长爷爷带了好些好吃的!是大伯娘亲手做的,可好吃了!” 老道士有些花白的眉毛动了动:“哦?还有这好事。” 他背着手,笑眯眯的朝杏杏走去:“那我得去看看。” 危时宴抿着唇,站在一旁。 杏杏突然又喊道:“宴哥哥,你不去吗?……奶奶拿了好多呢。” 危时宴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不去了。” 他眼下能触碰的,也就杏杏一人,万一不小心碰到旁人,又给旁人带去厄运怎么办? 第147章 你可愿意跟我练武?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但杏杏却很是热情的再三相邀:“宴哥哥,奶奶真的带了好些。大伯娘做东西也好好吃的,你来嘛。杏杏帮你取呀。” 老道士心道,他这小少爷出身显贵,虽说打小因着霉煞缠身是过的惨了些,但好吃的可是没缺过一口。再加上他平时也不怎么注重口腹之欲,还有生怕让旁人染上霉煞的心结在,怕是小丫头叫不动他的…… 结果老道士还没等出声劝杏杏不必管他,就听见他家小少爷开了口:“好。” 老道士猛地回头,他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危时宴多少也有些不太自在,见老道士回头怀疑的看他,他更有些不自在了,只能用冷脸来掩饰自己的情绪:“还不走吗?” 杏杏浑然不觉,只欢快的过来牵危时宴的手:“走呀!” 老道士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家小主子虽有些不大自在,但也没抽出自己的手,就这样一手拎剑,一手被杏杏牵着,往院子外走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杏杏回头见老道士没跟上,出声催道:“道长爷爷,走呀?” 老道士这才如梦初醒,快步跟了上去。 杏杏牵着危时宴,一路把这个小哥哥给牵到了无名道观前。 卫婆子站在大殿前头等,就见着自家孙女牵着个长相极为俊美的半大小子过来了。 那位老道长就跟在他们身后,慢悠悠的,很是悠闲的样子。 卫婆子有些诧异:“杏杏?” 杏杏撒开手,朝卫婆子跑了过去:“奶奶,你们拜完啦?” 卫婆子点了点头,又跟老道士打了声招呼,但在危时宴那却犯难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杏杏主动介绍:“奶奶,这就是杏杏跟你说过好多次的那个宴哥哥啊。” 卫婆子错愕。 她听杏杏提到过好几次,却没想过,杏杏口中那个“有些害羞”的宴哥哥,长成这么个模样…… 槐哥儿几个正在道观这小院里乱逛,听到动静过来,见到危时宴,怎么说呢,几人心里是突如其来的升起了一股来自哥哥本能的危机感。 几个哥哥脑子里都划过一个念头: 这小子长得也太好看了,以后不会拐了他们杏杏吧…… 不过卫婆子回过神,赶忙招呼老道士同危时宴:“道长,还有这位小少爷,老妇带了些家中儿媳做的吃食……” 危时宴犹豫了下,但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但先前卫婆子听杏杏说过,她这个“宴哥哥”比较害羞内向,她也没在意,只热情的拿出篮子,递到了老道士手中。 “哎呦,好香啊。”老道士也没跟卫婆子客气,掀开了篮子上头盖着的厚实棉布,眼里露出惊喜的神色来。 里头是两个大白瓷碗。 一个白瓷碗里放着豆腐箱子,豆腐炸的喷香,中间挖空,塞入她们秋天晾好的一些菌子什么的,再浇上红烧汁这么一蒸,那叫一个香气四溢。 另一个白瓷碗里则是一碗香喷喷的萝卜粉条丸子。 “这是我大儿媳的手艺,她又担心道长您有什么忌口,就做了素食……”卫婆子笑道。 “居士有心了。”老道士笑着道谢,“这一闻便知令儿媳真是好手艺,老道有口福了。” 卫婆子想起什么,又赶忙补充:“对了,这油用得也是素油,道长不必担心……” 老道士哈哈一笑:“放心,我荤素不忌。” 他这话一说完,竟是看着前方,愣了下。 原来这会儿说话的功夫,槐哥儿他们几个过来了,正好在卫婆子身后,老道士这算是跟槐哥儿他们几个打了个照面。 老道士倒吸一口凉气。 一时间,让他食指大动的吃食都有些吸引不了他了。 “这几位小友是……” 卫婆子赶忙又拉着槐哥儿他们几个见过老道士:“……这就是帮着把你们妹妹救出来的道长。” 槐哥儿他们对着老道士行礼道谢。 范星如是见过老道士的,只是跟着行了个礼。 老道士这会儿挠心挠肺的难受,他索性道了一声“稍等”,把食盒放进大殿里。 等他再回来时,老道士神色有些正经了,对着槐哥儿道:“这位小友,可否让老道摸一下骨?” 槐哥儿惊住了,结结巴巴道:“啊?摸,摸骨?” 老道士点头:“对。” 出于对老道士的信任,卫婆子那叫一个不假思索:“道长客气了,您尽管摸!” 槐哥儿虽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对方救了自己妹妹,他想要摸骨,那就摸呗。 槐哥儿大大方方的任由老道士前后左右的在他周身各处捏捏掐掐的。 虽然不疼,但多少有些古怪。 槐哥儿只觉得莫名其妙的很。 但摸完骨的老道士,却心情极好的哈哈大笑两声:“哈哈,不错,不错!” 他带着十分满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槐哥儿:“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不是天生力气就比常人大好些,体力也是好过常人?” 槐哥儿有些诧异,随即又想到一个可能性:“是杏杏同你说的吗?” 杏杏眨了眨眼,陷入自我怀疑:“杏杏说过吗?……杏杏好像没说过呀。” 倒是老道士,哈哈一笑:“不用小丫头说,我一看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你这根骨,乃是百年一见的霸王骨,有此根骨者,天生就是习武的好苗子!” 老道士这话一出,槐哥儿心就剧烈跳动起来,他还怕老道士忽悠他,再三确认:“真的?您别是骗我吧?” 卫婆子虽然没听懂什么叫“霸王骨”,但她见大孙子这么说就不高兴了,啐道:“道长是何等高人,骗你个毛头小子做什么!” 槐哥儿摸了摸后脑勺,憨憨的笑了下。 也是哦。 ……那就是说,他真的天生就是习武的好苗子?! 习武哎! 槐哥儿想起戏本子中说过的那些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故事,心就扑通扑通跳得极为厉害。 老道士上下打量着槐哥儿,越看越满意。 这孩子心思澄澈,年龄虽说大了些,但到底是身怀霸王骨,什么时候开始学武都不晚! 他索性直接问道:“小子,你可愿意跟我练武?” 第148章 将来也算跟你能做个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槐哥儿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习武! 这其实是压在他心底多年的一个愿望! 他忍不住看向卫婆子:“奶奶……” 卫婆子却没有立即答应,只是道:“你眼下在学堂念书,如果要练武的话,肯定要耽误你的学业,这不是小事。” 槐哥儿脸上也闪过一抹犹豫。 范星如是听姐姐说过老道士身手的,他激动的上前拿胳膊肘捣了下槐哥儿:“这里离县城也不算很远,你可以上午来习武,下午去学堂读书嘛,就是进度慢了些,也没什么。我听姐姐说,州城那边有些武官家里,就是请了教头来家里头,早上习武,下午读书。” 槐哥儿的眼神骤然亮了起来。 他带了几分期盼看向卫婆子。 杏杏也摇着卫婆子的袖子:“奶奶,大哥哥想要练武,你就答应嘛。” 卫婆子被孙子孙女一磨,早就心软了,再加上说要教槐哥儿习武的,又是她深受信任的老道长,其实卫婆子心里并不怎么抵触这个。 她在孙子孙女满是期盼的眼神里松了口:“行吧……但是我有个条件,槐哥儿,练武是你自己要练的,可不能练着练着就泄了气,不练了。” 槐哥儿一听奶奶答应了,那叫一个心怀激荡,他连连点头:“肯定的,奶奶你只管放心!” 杏杏也欢呼起来:“奶奶真好!” 范星如在一旁眼巴巴的问老道士:“道长,你看看我,看看我有没有习武的潜质啊?” 老道士上下打量了范星如一番,在范星如无比期待的眼神中,摇了摇头。 范星如一脸遭到打击的模样。 只是受范星如的启发,喻家其余几个哥儿都有些跃跃欲试,纷纷问起了老道士自己有没有习武的潜质。 就连杏杏,也眼巴巴的看着,估摸着也是想跟着练的。 但老道士冷酷无情的很。 他摇了摇头:“你们根骨都一般。习武的话,强身健体可以,但没必要专门去学。” 一群半大少年,深受打击。 杏杏拉了拉老道士那道袍的衣袖:“道长爷爷,那杏杏呢,杏杏呢?” 老道士沉吟一会儿,还掐了掐杏杏的小胳膊。 杏杏满含期待的看着老道士。 方才道长爷爷也是掐过了大哥哥的胳膊,夸他有什么什么骨来着,适合练武,这会儿道长爷爷也掐了她的胳膊,是不是她也很适合练武呀? 杏杏美滋滋的想着。 结果老道士摇了摇头,声音还带了几分笑意:“你这根骨也是少见的。” 杏杏激动的睁大了眼睛。 老道士慢悠悠的补齐:“少见的不适合习武。” 杏杏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一样,然后反应过来,哇的一声扑向卫婆子,抱住了卫婆子的腿,头埋在卫婆子身上不起来了。 危时宴看着莫名心里不大得劲。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想,陶叔一把年纪了,竟然还逗杏杏,真是为老不尊! 槐哥儿连忙道:“杏杏别担心,你年龄还小,身子骨还没张开呢,等你身子骨张开了,大哥哥学会了就来教你。” 杏杏从卫婆子身上抬起头来:“真的吗?” 槐哥儿连声保证。 就连危时宴也咳了一声:“回头我也可以教你。” 杏杏这才破涕为笑。 等跟槐哥儿商量好了习武的时辰,卫婆子他们便下山了。 老道士心情显然极好,哼着小曲儿,去大殿里稍稍收拾。 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家小少爷没走,正在大殿的檐下倚着墙站着,一只手还拎着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啊,我闻着这饭菜是真香,稍稍热一下,应当会更好吃。”老道士招呼着危时宴。 危时宴站直了身子:“我们出京前,我爹娘要给你带几个小侍卫,你当时不是说不收徒了么?” 老道士很不以为意:“主子挑的那几个小侍卫我看了,根骨一般。我都这把老骨头了,教你也就够了,再教他们,多累……那喻永槐可不一样,他身上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霸王骨,教他,属于我赚便宜。” 顿了顿,老道士眼神落在危时宴身上,软了几分,“再说了,那喻永槐兄弟个个都有人中龙凤之相,他年岁也不算大,跟你一道习武,将来也算跟你能做个伴。” 他还有一则考虑没说出口。 杏杏那小姑娘,他看不清她的命相,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就是那谶语中的破局人。 但,她大哥哥在这儿习武,她总是避不开这层关系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绑上来嘛! 老道士一想这层关系,他就觉得自己简直是智慧的化身,一举多得啊! 危时宴有些生硬道:“我不需要有伴。陶叔你是不是忘了,我身上还有霉煞,他若我与接触多了,说不得下山的时候就要摔下山去。” 老道士却很不当一回事:“他身上有霸王骨,那可是绝世凶骨,只要不跟你直接接触,刀剑相交没什么的。他霸王骨扛得住那点霉煞。” 老道士语重心长道:“小少爷,你就是心太好,总觉得自己的霉煞会害旁人不幸。但实际上,背负这霉煞也不是你的错。你大可不必这般担心。” 危时宴抿了抿唇,别开眼,没再看老道士。 他大步往前行去:“……回吧。” 老道士笑眯眯的拎着篮子跟了上去:“走走走。” …… 喻家几个哥儿跟卫婆子杏杏一道回了南坨村。 范星如没来过,兴致勃勃的也跟着喻家人一道。 因着早就知道儿子们是今儿回来,李春花得了婆婆的允许,早早就把家里的一只老母鸡给杀了,加上秋天晒好的菌菇干,一起熬了个浓香四溢的母鸡汤。 还有先前给老道士做的豆腐箱子,李春花多做了不少,也满满摆了一大盘子。 卫婆子跟槐哥儿他们回去时,桌子上已经琳琅满目的摆了不少菜。 只是,李春花一见范星如来家里做客,知道这是帮他们家找过杏杏的范家少爷,又觉得这些饭菜都太过农家了,招待客人是有些不大够。 第149章 你们家那狐媚子丫鬟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李春花喊上双云,给了些银钱,让她去村子里卖肉的人家再买些排骨回来。 范星如好奇的在喻家小院里转了一遭。 柳哥儿陪着他转悠,还不时给他介绍几句。 范星如打小养尊处优,没见过这般破旧的小屋,他还有些诧异,几位同窗学业都不错,尤其是喻永柳,那简直是先生的心头肉。 他们打小是在这样破败的地方长大的? 但范星如偷偷看柳哥儿神色,见他神色坦然,并没有因此感到自卑或者是局促,范星如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可能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吧! 趁着李春花在灶房做饭的功夫,卫婆子去了趟灶房,跟李春花说了那位老道长亲口说,槐哥儿身上有什么霸王骨,是难得一见的练武料子,以后让槐哥儿跟着他习武。 李春花愣了下:“那槐哥儿上学的事……” 卫婆子道:“我们跟道长说好了,槐哥儿早上去道长那儿习武,下午再去读书。这样也不怎么耽误,就是孩子会累一些。” 李春花当即高兴起来:“习武……习武好啊。道长那么厉害的人,愿意教我们槐哥儿习武,这是我们槐哥儿的福气。” 卫婆子见李春花这么上道,也很是满意,点了点头,笑道:“到时候让老三教教槐哥儿学骑马。到时候早上让槐哥儿骑马过去,也能省事些。” 见婆婆想的这么周到,李春花哪里还会说半个“不”字? 她喜气洋洋的:“行,娘,那我回头再给槐哥儿做副手套,做个护膝啥的。” 卫婆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出了灶房。 婆媳俩这会儿想的很是简单,就是觉得孩子多学些本事在身上,总没有坏处。 她们这会儿还不曾料到,好几年后,槐哥儿会凭借这一身武艺,替她们挣来诰命夫人。 到了晌午,双云回来了,只是身上颇有些狼藉,近处闻了,还有些腌臜味道。 她人也红着眼,像是哭过。 李春花看着纳闷,出门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回来后,看着像是在外头被人扔了臭鸡蛋? 只不过双云放下排骨,丢下一句“我去洗一下”就跑了,李春花想多问一句都没得问。 李春花只好把这个疑问暂时放回了肚子。 她把排骨分成了两份,整治了两道排骨菜,一份排骨非常奢侈的用上了糖,做了一道杏杏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另一份则是把排骨油炸过,做了一道连骨头都香酥可口的椒盐排骨。 范星如跟着喻家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坐在大圆桌旁,在各种劝菜声中,深感新奇。 他们家人口简单,他爹虽说有两个通房,但那两个通房都没有子女,平时也不会跟他们一起吃饭。每每用餐,桌上顶多只有他,姐姐,还有爹娘四人。 哪有这么一大家子说说笑笑一道吃饭来的温馨? 再加上李春花这手艺,着实称得上一句十分了得,范星如今儿竟是一口气吃了三碗饭。 衣襟前头的腰带都撑得,松开来重新系过了,这才稍稍舒服了些。 范星如挺着小肚子,差点瘫在凳子上:“婶子做饭,真是太好吃了!” 他真诚的夸赞着李春花。 李春花高兴极了:“县里头来的小少爷就是会说话。” 说着,又想起什么,去拿了一罐子山楂果肉脯出来。 她笑着递给范星如:“这是秋日时,山里头长的野山楂做的果脯,对于消食不错,范小少爷不嫌弃,就把这个拿走吧。” 范星如虽说感觉自己已经撑得快要走不动道了,但还是捻了一块进嘴,眼都亮了。 他飞快的嚼了,连连点头:“天呐,这也太好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里的御厨做的呢!” 李春花笑的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合不拢嘴。 槐哥儿见范星如把他娘哄得这么开心,也是有些无语:“你吃过宫里御厨做的?” 范星如咽下嘴里的山楂果脯,振振有词:“那自然没有,但我吃过很多地方的果脯,味道都不如你娘做的这个。那可不就是宫里头的御厨做的?” 范星如很是真诚的问李春花:“婶子,你真的不是宫里御厨来乡下养老的吗?” 李春花那叫一个心里美啊! 待用完饭,槐哥儿他们见范星如吃的快成了一个球,便带他出去消食了。 橘哥儿跟杏杏也一道跟着哥哥们出了门。 几个小家伙前脚刚走,后头就有人上了门,拍着喻家的柴门,大声喊着人:“我说,喻家的,有人在家吗?” 李春花跟苏柔儿刚在灶房忙活完,应了一声:“谁啊?” 她出来一看,却见是村里头一个向来凶名在外的妇人,姓扈。 李春花愣了下。 他们家跟这妇人可没怎么打过交道,这妇人怎么就气势汹汹的上门来,一副要算账的架势? 大概也算是相由心生,那姓扈的妇人生得颇带了几分泼辣之色,她双手掐腰,唾沫四溅的开始骂:“你们老喻家的,有几个钱,了不起啊?!也不知道那些钱是咋来的!” 李春花只觉得这扈氏可真是莫名其妙的。 她也不是泥人捏的,脾气也上来了,骂道:“姓扈的你是不是有病,突然上门来骂什么骂,我们家有钱咋了?我们家不偷不抢的,谁惹你了?!” 卫婆子她们在家里头听着这动静,纷纷出了门。 白晓凤肚子越发大了,没敢往前凑,只在自家屋前,掀了个帘子。 卫婆子跟苏柔儿倒是上前来。 那扈氏一见喻家女眷都出来了,气势反而更加猖狂:“好啊,你们是打算全家来欺负我一个是吧?!那个小娼妇呢,让那个小娼妇也出来!” “你骂谁呢!”卫婆子听不下去了,直接上前,冷冷的看向扈氏。 扈氏冷哼一声:“卫二娘,旁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问你,你们家那狐媚子丫鬟呢?让她赶紧滚出来!” 这话一出,卫婆子几人都有些错愕。 这扈氏骂了半天,原来是冲着双云来的? 第150章 是不是那小蹄子勾引你?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李春花想起方才双云回来时那一身的狼狈,这会儿多少明白了。 应该是不知道双云怎么惹到了扈氏! 李春花掐起腰来,毫不示弱的骂道:“好啊,我就说我们双云回来时,身上怎么看着脏不拉几的,原来是你干的!你可真行,敢打我们家丫鬟!” 扈氏比李春花更凶,她唾液横飞,还又往前迈了一步,几乎是抵着李春花的鼻子骂道:“打她都是轻的!有丫鬟了不起?!有丫鬟就可以让你们家丫鬟勾引我家男人了?!” 李春花被扈氏喷了一脸唾沫,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抹一把脸:“瞎说什么!双云不是那种人!” “不是?哈!”扈氏冷笑一声,“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光天化日的,跟我男人拉拉扯扯的……还不是那种人?……我呸!下贱蹄子!看她长得那副狐媚子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没男人不行!” 扈氏骂的不过瘾,又拔高了音调,招呼着左邻右舍的人过来:“都快来看看啊,快来看看!喻家人家可厉害了,这家里头还用着丫鬟,是个什么腌臜玩意!” 卫婆子直接上前拽住了扈氏的头发:“闭上你那滂臭的嘴!有话好好说!” 卫婆子常年做惯农活,手上劲不小,扯得扈氏直惨叫,又去拼命想撕扯卫婆子。 卫婆子两个儿媳妇,李春花跟苏柔儿都在这呢,哪能看着自己婆母被扈氏欺负! 两个儿媳妇一左一右,看着像是在劝架,嘴里说着什么“别打啦”“你们别打啦”,实则是一边一个正好拉住了扈氏的胳膊,扈氏动都动不得! 卫婆子趁机又狠狠挠了扈氏两下! 不给她个教训,以后谁都能来她们喻家门前屙屎撒尿了! 这下,扈氏整个人凄惨极了,待李春花跟苏柔儿松开手后,她两腿一蹬,往地上一坐,边蹬腿边哭嚎起来:“哎呦,这喻家真是丧尽天良啊!让丫鬟勾引我男人不说,还反过来把我打了一顿!” 不少邻人磕着瓜子看热闹看得飞起。 说实话,喻家最近这势头过得着实太好了,好到让人又羡慕又嫉妒。 又是开铺子,又是送几个孩子去县里读书,还买了丫鬟! 一个个都成了什么夫人太太的! 整个南坨村,就连里正都没她家日子过得好! 眼下扈氏这上门一闹腾,他们都觉得扈氏这样出乖露丑的不好看,但心底还是想看一下喻家的热闹的。 因此,便有在那起哄的:“真的假的啊?” “不会吧?喻家可不是这种人。” “人家喻家现在可不一样了,不好说啊。” 当然,也有跟喻家向来关系交好的,啐道:“你们别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的!喻家啥为人咱们心里都清楚!” “是,喻家不是那等人。可那丫鬟,不是喻家打外头买的吗?” 听着这话,坐在地上撒泼的扈氏越发来劲:“可不是嘛!咱们乡下人,谁家用丫鬟啊!就他们喻家特殊?都说是喻家老三买回来的丫鬟,这丫鬟干啥用的,还不清楚呢!我看啊,就是给喻家老三暖床用的!”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苏柔儿没想到这脏水还又专门往她男人身上泼了起来! 她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上去挠花扈氏的脸! “你满口胡说!”苏柔儿声音发颤的骂。 扈氏冷笑一声:“哎呦,可不是我胡说,眼下你男人都时常不着家,谁知道是不是在外头养了个小的。喏,双云说不定就是打从外头带回来的小的!……眼下没了男人,可不是要把主意打到别的男人身上去!” 扈氏越说越觉得就是如此,骂骂咧咧。 苏柔儿气得双眼要喷出火来! 双云头发湿漉漉的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双眼红肿,跪在卫婆子身前,哭得不行:“老夫人,我敢发誓,我从没做过这等事!” 卫婆子皱眉看着双云:“你先起来。我说过别在家里头跪来跪去的。” 双云抹着泪,站了起来。 扈氏一见双云,披头散发的跳起来就要去抓双云的脸,咬牙切齿的:“小蹄子你还敢出来!” 双云惊叫一声,吓得往门里躲。 苏柔儿纵使听到双云跟自家男人的流言蜚语,心里不大畅快,这会儿也跟李春花一道,直接拦住那扈氏。 “有话好好说!”李春花怒声道,“你张口闭口就说双云勾引你家男人,你看见了?” “不然呢!”扈氏冷笑一声,遥遥指着双云的鼻子骂,“我可是亲眼看见,她跟我男人拉拉扯扯的!” 双云在柴门里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是去买排骨的!结果那屠夫满口酒气的拉着我,非、非要摸,摸我的手,我就躲……” 听得喻家人都生气的很! 这分明是那屠户要轻薄双云在先! 扈氏怒气腾腾的骂:“你这个小骚蹄子胡说!分明是你勾引我男人……” 了解到情况的卫婆子再也忍不住,“呸”的一口唾沫吐在了扈氏身上:“行了,你回头让你男人去撒泡尿照一照自个儿!双云一个小姑娘,去勾引一个老男人,图啥?!图你家有肉还是图你家有钱,咋着,这些我喻家没有吗?” 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听的连连点头。 这双云生得清清秀秀的,真想勾引人,随便找个小伙子都行,勾引一个满身肥膘的杀猪汉,她图啥? 论有钱,扈氏他男人可比不上喻家。论长相,这喻家人上下都长的不错,说句不好听的,连年龄最大的喻老头都比扈氏她男人生得周正! 扈氏空口白牙的说人家小姑娘勾引她男人,真是想得美啊! 扈氏听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再看看躲在喻家柴门后头的小狐狸精,那叫一个怒急攻心。 她正打算撸袖子大干一场的时候,那周屠户白着脸匆匆过来了,大概也是嫌扈氏丢人,拉着她就要走:“走走走,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扈氏一把抓住周屠户的胳膊:“我丢人现眼?!你把话说清楚,是不是那小蹄子勾引你?!” 第151章 你们会有报应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周屠户神色闪躲,扈氏大概猜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发青,狠狠拧了周屠户的胳膊一把:“你说啊!把话说清楚啊!” 周屠户嗷的一声惨叫出来,看着人高马大的,这会儿在扈氏面前竟是怂得不行,连连道:“对对对,你说的对,是那小蹄子勾引我——” 扈氏得了周屠户这么一句话,那叫一个趾高气扬! “听见了吗?你们听见了吗!”扈氏拔高了声音。 双云无助的喊:“我没有——” 扈氏却深谙吵架之道,不给双云半点辩解的机会,她拔高声音截住双云的话,骂道:“小蹄子,我早就看你眼神不正经!少了男人你浑身不得劲是不是!早说啊,村子里那么多鳏夫,我给你找几个,保证让你在床上舒舒服服的!” 这污言秽语的,双云哪里听过这些,当即就白了脸,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你这嘴是不是欠收拾!”卫婆子黑着脸,“说得叫什么话!” 然而扈氏铁了心要把双云整治一番,根本不理会卫婆子,扯着嗓子在那辱骂双云。 双云最后咬着唇,凄声喊了一句“我没有,我愿意以死证明清白”,竟是一头扎向了墙! 双云在柴门后头,喻家人根本反应不及,个个脸色惊惧的转过身去来不及阻止,便是一声极响的“嘭”的一声。 双云身子软绵绵的沿着墙倒了下去,额上鲜血缓缓流下。 卫婆子白了脸:“双云!” 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这双云性子竟然这般烈,被扈氏这般污蔑栽赃,竟是一头撞了墙。 就连扈氏都呆了,她结结巴巴道:“……心、心虚,这一定是心虚了……” 旁边看热闹的村人们都听不下去了,啐道:“你差不多就行了吧!真要把人逼死了才甘心是吧?!” “就是!真当大家看不出来你就是死皮赖脸的在给人家泼脏水?” “这下子出了人命,看你们晚上怎么睡得着!” 扈氏白着脸,说不出话来了。 周屠户见这竟然要出人命,那叫一个瑟瑟发抖,拉着扈氏的胳膊拽了拽,压低了声音:“咱赶紧走吧?” 扈氏胡乱点着头,两人趁乱悄悄要溜。 有村人眼尖看见了,大喊一声:“你们把人逼死了就想跑?!” 几个同喻家交好的人家直接把扈氏跟周屠户扣了下来。 扈氏被人拧着胳膊,还在那不服气的嚷嚷:“……她那是心虚……” 卫婆子抱着双云,见她还有一口气吊着,赶忙让李春花去请达奚司婆,她这会儿也懒得再管扈氏了,一心只想着怎么把双云救回来。 …… 喻家那边出了事,有村人就赶忙去通知了去遛弯的槐哥儿他们。 槐哥儿他们一听家里头出事了,也不敢耽搁,一溜烟都跑了回来。 结果就见着一群人在院子里,压着村子里卖肉的屠户两口子。 奶奶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双云,槐哥儿几个心里都咯噔一下。 杏杏更是慌的不行:“奶奶!双云姐姐!” 小短腿迈的比谁都快,从人群中挤了过去。 杏杏急得不行。 卫婆子抬头看了一眼杏杏,哄道:“杏杏别怕,奶奶没事,你双云姐姐受了些伤,也会没事的。” 杏杏抽了抽鼻子,点了点头,没有贸贸然扑上去添乱。 她就守在一旁,像是卫婆子的小卫士一样。 有人从灶房弄了些锅底灰出来,敷在了双云头上止血。 “这,这到底发生了啥事啊?”槐哥儿茫然的很。 都不用喻家人开口,旁人七嘴八舌,就把事情讲了个遍。 当然,因为双云撞了墙,这话风自然是偏着双云的。 他们本来就不信双云一个好好的纤细妙龄小姑娘,能看上周屠户那种肚满肠肥的粗汉子。 村人们说的是周屠户纠缠双云,让扈氏撞见了,扈氏就来找双云的麻烦。 偏生周屠户惧内,碍于扈氏的淫威,非要说是双云勾引他。 这不,双云为了自证清白,就撞了墙。 槐哥儿几个气得不行! 李春花跟白晓凤去县里看他们时,夸过双云很多次,说是双云来他们家这段时间,勤快又能干,从不躲懒。自打有了双云,她们都轻省了不少。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莫名让人泼了这么一盆脏水! 范星如还没走,听了这事也觉得这扈氏跟周屠户欺人太甚。 他眼珠子一转,大喊道:“我看啊,这事得报官!现在名节对女子多重要啊,他们还这般信口雌黄的,这不就是纯纯把人家姑娘往死路上逼吗?——也难怪人家姑娘没了法子只能撞墙明志。这事可不能开了先河啊!” 一听说要报官,扈氏跟周屠户吓的腿都有些抖。 尤其是见对方身上穿着绫罗绸缎,考究的很,一见就是县城里的贵公子。这话无疑又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不,不行……不能报官……”扈氏跟周屠户两人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了。 范星如心里更是唾弃,方才都要出人命了,也没见这俩人慌成这样! “你们最好赶紧祈祷双云姑娘没事!”范星如疾言厉色吓唬着两人,“不然,等到了县衙,说不得县太爷会把你们各打五十大板,丢去流放呢!” 这话吓得扈氏跟周屠户脸都惨白惨白的。 心里怕是在不停地祈祷,希望双云没事。 杏杏突然走到两人面前,她圆溜溜的眼神盯着扈氏跟周屠户:“……你们为什么要害双云姐姐啊?” 小丫头声音稚嫩,扈氏跟周屠户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杏杏也没打算从扈氏跟周屠户嘴里问出什么来。 她想了想,跟两人道:“杏杏先前学到一个道理,就是人不能做歹事,做了歹事,会有报应的。你们赶紧向双云姐姐道歉吧!” 扈氏跟周屠户根本就没把杏杏的话放在心上。 一个四岁女娃娃在那说什么报应?哈,可笑。 至于道歉,那更是开玩笑! 李春花很快把达奚司婆请了过来,达奚司婆把脉过后,撇了撇嘴,道了句“死不了”,开了盒药粉。 这就要五两银子。 旁的村人听了这价格直咂舌。 卫婆子却掏钱掏的毫不犹豫。 双云是个姑娘,伤在头上,总不能留疤。达奚司婆那儿的货都是好东西,这会儿不是心疼钱的时候。 再说了,卫婆子也不是纯做慈善,这笔钱到时候就管周屠户夫妻俩要。能要回来多少算多少,剩下的,就从双云月钱里扣。 让她也长个记性,没什么比命更重要。 ——是的,卫婆子听说人家丫鬟做工也是有工钱的,她便每个月也给双云一百个铜板当月钱。 只不过,卫婆子没想到,这笔钱还没等管扈氏跟周屠户要,这俩人也几乎都去了大半条命,凄惨极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 扈氏跟周屠户见双云命保住了,那颗提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这会儿总算没什么人管他们了,他们趁机溜出了喻家的门。 却不曾想,杏杏说的“报应”,这才刚开始。 ——两口子刚回到家,进门时两人因着心神不宁没注意,竟是双双摔了个狗吃屎。 这还没完,翌日周屠户去收猪,那猪分明看着都已经一刀割喉放血死了,结果周屠户靠近的时候,那猪突然暴起,狠狠把周屠户撞飞,这才力竭而亡。 周屠户捂着肋骨,疼得脸都白了。 他估摸着,这少说要被撞断了两根骨头。 这时候,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就是那个小丫头说的什么,报应不报应的?! 第152章 你要不来跟着我学医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至于那扈氏,也没好过,第二日嘴上便生出一颗硕大的恶疮来,疼痛如针刺,浑身都不爽利。 夫妻两人惶惶不安,扈氏一想,这都是源于家里这个臭男人非要去招惹喻家那个丫头引起的,气得她跟周屠户在家打了一仗。 周屠户是个惧内的性子,但他这会儿肋骨断了两根,正惶惶躺在炕上,扈氏又跟他干架——他倒是想起来,若没有扈氏去闹,那双云就不会去撞墙,他自然就不会得了什么报应,只能躺在这炕上! 周屠户越想越是邪火上窜,随手拿起炕上放着的汤婆子朝扈氏砸了过去。 扈氏被砸的尖叫一声:“好啊,周大胜,我看你是反了天了!看老娘弄不死你!” 扈氏跟周屠户狠狠干了一架。 扈氏凶悍,周屠户虽说空有一身蛮力,但他惧内惯了,又有伤在身,竟是跟扈氏打了个有来有往,两人都颇有些头破血流,扈氏破了相,周屠户肋骨又断了两根,差点死了。 卫婆子听说了这消息,站在喻家院外,朝周屠户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哈哈大笑了几声。 这两日双云情况说不上好,虽说达奚司婆说了她没有性命之忧,但这双云却一直昏迷着没醒,有时候梦里头还在那蹙着眉头,看着就让人揪心。 虽说经了这么一遭,再也没什么人说双云的闲话,但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白晓凤肚子越发大了,看到这些,就有些焦虑,私底下同李春花道:“你说,我要是生个女儿,千娇百宠的养大,到时候她遇到双云这种事,我可怎么活啊。” 李春花想法倒是简单的很:“那就多挣些银钱,要是有人敢欺负我闺女,我就拿银子去雇人,把那人给扔到荒郊野岭去喂狼!” 白晓凤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好笑,但她仔细一品,觉得这也是个法子。 白晓凤还真就算了起来。 最近她挣得私房钱可不少,原本想着等两个儿媳娶媳妇的时候她估计也能攒下一份丰厚的家产了,也好补贴一二。眼下看着,这些银钱到时候也别补贴儿子了,反正儿子都有公中出钱娶媳妇,也不用她太操心。到时候不如就一分为二,一份给杏杏添妆,一份就留给肚子里这闺女。 女人嘛,还是要有银钱傍身! 白晓凤这么一算,心里总算舒服不少。 …… 双云住的屋子,原本是喻家西南角一处放杂物的小破屋子,后来双云来了,喻家便把这破屋子收拾出来,又修葺一番,窗户屋顶都修得牢牢的,倒也很像样子。 小虽小,但里头柜子桌子等都是一应俱全。 眼下,屋子里的炭盆烧的旺旺的,窗户开了道缝,免得炭火太旺发生什么意外。 双云昏昏沉沉的躺在炕上,杏杏坐在双云炕边,玩着九连环,顺带等双云醒来。 卫婆子实在不放心,正好村子里来了个游医,卫婆子见着了,也把游医请了进来,让他给双云看看。 那游医翻了翻双云的眼皮,又给双云把了把脉,说了句“活不成了,准备后事吧”,吓得卫婆子腿都软了。 杏杏也呆了,手里的九连环都掉到了地上。 “达奚奶奶说过,双云姐姐不会死的!”杏杏着急的分辩。 那游医却道:“你个小丫头懂些什么?” 说着,问卫婆子要了诊费,摇着头背着手走了。 卫婆子神色黯淡,对着躺在炕上的双云摇了摇头,颇有些心酸。 这也是个命苦的姑娘。 杏杏却不肯认这个。 正好邻人来寻卫婆子说事,卫婆子出了屋子,双云这屋子里就剩下了杏杏一个。 杏杏看着面色惨白躺在炕上的双云,她攥了攥小拳头,跑去屋子里把厚实的灰斗篷给披上,揣着自己攒下来的一些“好东西”,出了门。 杏杏朝卫婆子喊了一声:“奶奶,杏杏去达奚奶奶那边一趟呀!” 卫婆子在外墙边上跟邻居说着什么,恰好接连打了两三个喷嚏,就没听到杏杏那话。 杏杏还当是卫婆子应了,迈着小短腿赶忙往达奚司婆住处去了。 杏杏先前去过达奚司婆那一次,还算认路,踩着积雪哼哧哼哧就往山里走。 达奚司婆住在山里头,趁着这日头好,正在自己木屋外头翻晒着药材,结果就见着白茫茫的山下小径那儿,有个灰色的团子正在那一下一下的挪着。 达奚司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这山间小径怎么还有长了腿的团子? 不过,看了会儿,达奚司婆也看出来了,这哪里是什么长了腿的团子,分明是个小人儿,穿得厚厚的,跟个小团子似的,在那一步一步的往山上挪! 达奚司婆啧了一声,索性站在小径一侧,等着看这是哪家的小不点。 结果到了近处一看,达奚司婆这才发现,这不就是喻家那心肝肉嘛! 杏杏擦了擦额上的汗,一抬头,就看到她要找的达奚司婆站在路的那头,正看着她笑。 杏杏一没留神,噗通摔了个跤,差点团成一团滚下山去。 “你来做什么?”达奚司婆虽说脾气算不上好,语气也不算怎么客气,但还是伸手把杏杏拉了起来。 杏杏也不在意达奚司婆的语气,她一被拉起来,就立马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达奚奶奶”,着急道:“有个,有个路过的大夫,他说双云姐姐活不成了,让我们准备后事!” 达奚司婆掀了掀眼皮:“嗯?” 杏杏把摔脏了的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这才去小心翼翼的拉达奚司婆的手:“达奚奶奶……你说过,双云姐姐不会有事的。杏杏知道达奚奶奶很厉害,既然这么说了,双云姐姐肯定就不会有事!可是……” “你既然知道她不会有事,还担心什么?”达奚司婆截断杏杏的话,反问道。 杏杏被反问的一愣一愣的,回不上来了。 达奚司婆却笑了,她打量着杏杏。 小丫头这自个儿走了一路,显然是累得汗流浃背,小脸也红扑扑的,像是那蒸的渲染的喜馒头。 但她眸光却清澈的很,这会儿染上几分着急的神色,水润润雾蒙蒙的…… 别说,还怪可爱的。 达奚司婆这般想着,突然开口:“……你要不来跟着我学医吧。” 第153章 卫婆子看的拳头都硬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被达奚司婆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一愣一愣的。 “啊?”杏杏懵了,她方才不是在求达奚奶奶下山看看双云姐姐吗? 怎么突然又到了学医上? “啊什么啊,”达奚司婆道,“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杏杏点了点小脑袋,还有些懵:“杏杏,杏杏自然是愿意学东西的。可,可双云姐姐……” 达奚司婆见杏杏这时候还惦记着那叫双云的丫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多少人求着想在她这儿学医,她懒得收徒。 以往见喻家这宝贝疙瘩学东西记草药也快,她还提点过一些,教过一些,但也没动过收徒的念头。 倒是眼下,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突然就动了收徒的念头。 “别双云双云的了。”达奚司婆不耐道,“等着。” 说完,她转身去木屋走去。 杏杏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真就按达奚司婆说的“等着”,一动不动的。 达奚司婆回来时,背了个药箱,见杏杏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真是什么脾气都没了。 她想,她不会收了个小傻子徒弟吧? “走啊。”达奚司婆见小丫头湿润的眼神一直望着她,也是彻底没了脾气,只能长叹一声,然后直接伸手过去,牵住杏杏的手,带杏杏往山下去了。 杏杏被牵的走了几步,这才反应过来,她晃了晃达奚司婆的手,小声道:“……达奚奶奶,你真好。” 达奚司婆牵着杏杏软乎乎的小手,向来下拉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达奚司婆到喻家时,卫婆子已经进院子去忙活了,杏杏主动帮达奚司婆推开了柴门。 达奚司婆迈进院子,正好跟卫婆子打了个照面。 卫婆子错愕道:“达奚大姐,你怎么来了?” 达奚司婆哼了哼,拿眼神往杏杏那边示意了下,没好气道:“你说呢?” 卫婆子更错愕了。 认识这么多年了,她自然知道这达奚司婆是个什么臭毛病。 她自个儿亲口断的双云死不了,就断然不会再费功夫来一趟。 今儿怎么…… 达奚司婆没理会发愣的卫婆子,她还记得双云的屋子在那,自顾自的背着药箱往西南角那处小屋子走:“在那边是吧?” 杏杏很殷勤的跑到前头去:“达奚奶奶,杏杏给你推门!” 达奚司婆略带满意的嗯了一声。 卫婆子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跟了上去。 屋子里暖烘烘的,达奚司婆背着药箱进了屋,没说半句废话,直接去给双云把了下脉。 把完脉后,达奚司婆直接就骂了起来:“什么庸医!好好的一个人,就说人家没救了!” 卫婆子正好跟进屋子,闻言又是一愣。 达奚司婆斜眼看了下卫婆子,又骂道:“你也是,我看那庸医分明是来骗你诊金的。你要是有钱,还不如给我!” 劈头盖脸一顿骂。 杏杏忍不住替卫婆子分辩起来:“达奚奶奶,你别说奶奶了。奶奶也是担心双云姐姐。双云姐姐两天都没醒,杏杏也好担心。” 卫婆子“哎呦”一声,赶忙拉过杏杏来。 就达奚如那臭毛病,你这么说,她只会骂的更凶—— 她可舍不得她的小孙女挨骂! 然而,卫婆子都把杏杏搂怀里了,达奚司婆只往这边斜了一眼,并没有再骂什么。 ——不对劲啊。卫婆子心里直嘀咕。 却见达奚司婆人又往外走。 卫婆子更是摸不着头脑,这达奚司婆的药箱还在小桌上呢。她人怎么就这么往外走了? 结果,达奚司婆走到门那,突然回头,不耐烦的催道:“你不是想救你双云姐姐么?还愣着干嘛?跟上。” 杏杏差点没跳起来:“来啦来啦,杏杏这就来啦。” 卫婆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达奚司婆把自家小孙女给带出去了。 这……这什么鬼? 卫婆子跟在后头,就见着达奚司婆带着杏杏满村乱转,一会儿指着大槐树下的某处干枯野草说什么,一会儿又把杏杏带去村子里的野地,让杏杏去把野地里的石头挨个翻过面来找什么东西。 卫婆子看的云里雾里的,又有些舍不得杏杏受累,想要上前帮忙,达奚司婆却拦住了她:“让她自己来。自己找着的东西,印象才更深刻。” 卫婆子:“?” 就很懵。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杏杏整个小脸都累得红扑扑的,额上的汗也细细密密的,脸颊也沾上了泥土,身上就更别提了,看着就像是个小泥猴一样。 卫婆子心疼的拿帕子给杏杏擦了擦额上的汗。 杏杏拿衣裳下摆兜着一堆达奚司婆让她找的东西,给卫婆子显摆:“奶奶快看,这些都是杏杏找到的!” “我方才说的这些东西的功效,你都记住了吗?”达奚司婆突的出声。 “差,差不多……”杏杏有些磕磕绊绊的把她兜着的这些东西,大致的疗效给复述了一遍。 虽然说的断断续续的,但,对于一个四岁幼童来说,教一次就能记的这么多,这已经是极为惊人的事了。 达奚司婆心里满意的很,面上却带了几分不满:“记成这样……” 杏杏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小脑袋。 “……”卫婆子看的拳头都硬了。 她的小孙女,今年是四岁! 她都记不住这么多,她家杏杏却能记得住,她这会儿都想挨家挨户的上门通知了——你知道我家小孙女多聪明吗?! 结果这达奚如竟然还不满意! 好气! 达奚司婆大概是感受到了卫婆子眼神里的杀气,她偏过头,咳了一声:“好了,记住它们的功效。眼下你双云姐姐是受伤引出的内热衰竭,虽说只要按我留下的方子继续煎药,不会要了她的命,只是难受些罢了……但你既然担心她,便替她选几样对症的药,能让她舒服一些,早日醒来。” 卫婆子这会儿可算品出来一些东西——她有些惊疑不定,这看着,怎么像是达奚司婆在教她孙女药理啊? 杏杏有些犹豫,看着自己衣服兜着的药草好似很为难的样子。 达奚司婆正要再催几下,却见杏杏一边犹豫,一边从衣摆里挑出了四样药材: “这些……行吗?” 第154章 她这条命,从此就是喻家的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达奚司婆眼神不由得直了直。 她原本想着,这小丫头能猜对两种,就算不辜负她今儿这一趟了。 但她是真没想到,小丫头竟然把四种都给找齐了! 是碰巧,还是真的有些天赋在身上?…… 达奚司婆面上没显出什么来,看着跟往日那挑剔嫌弃的样子也没什么两样。 “你跟我说说,你为啥挑这四样?” 杏杏见达奚司婆反问她,有些懵懵的把先前达奚司婆说过的这几样的药性复述了一遍:“……所以杏杏选了这四样。” 杏杏声音小了下去,带了几分不确定。 见杏杏小小年纪竟然能完整叙述完自己先前说的话,还复述的这么准确,几乎就像是照着自己先前说话的内容给印下来一样。 达奚司婆心里震惊得很,面上却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轻描淡写的表示了下:“还可以……剩下那三样你也别扔了,冬日里拿这些跟生姜熬水,可以帮你那个双云姐姐恢复些元气。” 随即,达奚司婆便又教了杏杏怎么处理这四样药草,一会儿又该如何煎制。 最后又瞥一眼卫婆子:“你回头教她一下怎么用称,份量最好准一些。” 卫婆子觉得有些惶恐:“不太准怎么办?” 达奚司婆嗤笑一声。 她选的这两个方子,是特特给杏杏练手的,份量上稍微有些误差也不妨事。 “吃不死人!” 说完,也不管卫婆子应不应,达奚司婆就往喻家小院回了。 杏杏兜着那些药草,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达奚司婆把药箱背在身上:“行了,我回去了。你现在年纪小,也不要老往我那跑,烦。隔五日去一次便是了。” 杏杏点头如捣蒜,乖巧的应道:“好,杏杏知道了。” 达奚司婆又从药箱底下摸索出一本书来,递给杏杏,杏杏赶忙把衣裙下摆兜着的药草放到院子里铺着的一方粗布上——那是先前她大伯娘拿来晒野菜用的,干净的很。 杏杏又在身上把手擦了擦,这才去接达奚司婆手里的书。 达奚司婆见杏杏对这书这般珍重,虽说脸上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但眼里却是闪过一抹满意。 “虽说平时不用去我那,但你也不要懈怠。没事的时候好好看书,好好学学。” 杏杏拿着那本书,翻来覆去的看着那有些发黄的书皮上写着的四个大字——杏林圣手。 她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困惑开了口:“……可是,可是杏杏,还不认字啊……” 达奚司婆:“……” 这孩子平日太聪明了,差点忘了她今年才四岁,还不认字,是个小睁眼瞎。 “你哥哥们不是都去念书了吗?”达奚司婆不耐烦道,“让他们教你去!” 杏杏点了点头:“好……” 达奚司婆说完,背着药箱大步离开了。 卫婆子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如梦初醒:“达奚司婆,这是要教你学医?” 杏杏抱着那本“杏林圣手”迷茫的点了点头:“好像是吧……” 卫婆子高兴的抱起杏杏来,亲了一口:“这是好事啊乖孙!你好好跟你达奚奶奶学医,将来有这门手艺傍身,奶奶也能更放心些!” 什么女子不能学医什么的,卫婆子才懒得管! 她只知道,达奚司婆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的命! 自家孙女跟着这样的一个神医学医,卫婆子明白的很,这是自家孙女捡了天大的便宜! 卫婆子心里美滋滋的! 杏杏看着卫婆子高兴,也跟着笑了两声——也就只两声,杏杏又想起还在炕上昏迷不醒的双云,赶忙从卫婆子身上下来,劲头十足的挥着小拳头:“杏杏去给双云姐姐熬药!” 卫婆子赶忙跟了上去,她还记着达奚司婆让她教杏杏用称的事。 在婆孙二人的通力合作下,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很快就熬好了。 那汤药有些苦,苦的卫婆子都在皱眉,直嘀咕:“都是寻常的一些草药,怎么熬出来这味这么冲?” 杏杏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想要去喂双云。 李春花见这婆孙俩忙活了大半个下午,也是好奇的紧,正凑过来看热闹呢,见杏杏想要喂双云吃药,赶忙接过药碗来:“我来吧。” 杏杏“哦”了一声,老实的把药碗递给李春花:“大伯娘小心,别烫到手。” 一碗药下去,见效倒是快,也就到了晚上,双云便悠悠转醒。 还是李春花来给双云屋子添炭火时发现的。 “哎呀,你可算醒了?”李春花笑道,“杏杏这两天,一有空就往你这跑。今儿还又特特去请了达奚司婆过来,还亲手给你熬了药。” 双云双眼有些无神的看着屋顶,声音因着这几日都没开过口,沙哑无比:“……大太太,我还没死?” “呸呸呸!晦气,好好的小姑娘,什么死不死的。”李春花骂道,“你也是,那泼妇说你几句你就去撞墙,真要遇上那种存心害你的,岂不是高兴死她了?” 双云手抓着被角不说话。 她先前也是县里头好人家的女儿,家里遭了难,才被卖到了朱家当丫鬟。 可是在朱家当丫鬟还没过多久,朱家犯了事,全家被拿下了牢狱。若非跟她家有些渊源的谢二叔叔拉了她一把,托三老爷把她买回来当丫鬟,或者这会儿她已经在瓦当里卖笑了。 她对三老爷,是充满了感激之心的。 来了喻家后,也日日不敢懈怠,只想做好自己当丫鬟的本分。 可就算如此,村里的风言风语好像一直就没下去过。 当时那姓周的屠户和他婆娘对她谩骂,又口口声声侮辱喻家,她当时着实是悲愤上脑,只想着要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真正在死亡边上走了一遭,她这才发现,为了旁人的风言风语就去死,着实是不值当的。 “我知晓了大太太。”双云眼里慢慢的噙满了泪。 她这条命,从此就是喻家的了。 李春花见双云想通了,没再有寻死的心思,很是满意,觉得这都是自己劝的好。 第155章 跟那些对你胡说八道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你不知道,你受伤以后,当时咱们杏杏就走到那两口子跟前,跟他们说,他们会有报应的。” 李春花给双云倒了碗水,扶着她起来,慢慢喝着水,嘴里还一直絮叨着,“当时那两口子根本不信啊,结果,你猜怎么着,这几日,那两口子一个被快死的猪给撞断了肋骨,一个嘴上生了个大疮。这都没消停,听说两口子在家里头还干了一架,伤的那叫一个重!” 双云就着李春花的手,喝了几口水。 “对了,你这躺了算是三天了,要不要吃些东西?”李春花道,“我去给你蒸个蛋羹吃吧。听说你们大病初愈的人,得吃点有营养的。” 说着,李春花也不管双云答不答应,快步出去了。 不多时,又有人推门进来,竟是苏柔儿。 双云吓了一跳,讷讷道:“……三太太。” 说实话,双云能感觉出来,自打她来了喻家,三太太好像一直不大喜欢她。 不过双云也知道,这也不能怪三太太,村子里流言蜚语传成那样,还有说她是三老爷买回来准备当小妾什么的,难听的很。 但双云知道,自己对三老爷只有感激的心思,其他心思是不敢有的。 是以双云一直努力避着苏柔儿走,最起码不让苏柔儿看到自己膈应。 苏柔儿见双云还要爬起来给她行礼的样子,颇有些不太自在:“你别动。回头额上的伤口裂开了,那倒是我的过了。” 双云僵住,慢慢的躺了回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炭盆里燃着的火舔舐木炭的声音。 “啪”的一下,炭盆里小小的爆了一声。 双云僵的厉害,不知道三太太来做什么。 苏柔儿神色多少有些复杂:“我来就是来看看你。” 双云声音嘶哑,还是赶忙道:“不敢……” “行了,我也不说旁的。就是从前对你总是看不过眼,我这两天也反省了下,是我的问题。”苏柔儿索性一股脑说出了口。 她这三日也没睡好,脑子里一直都是双云撞墙时那张悲愤又无力,只能以死来证明自己的脸。 双云僵住,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是这喻家的丫鬟,喻家虽说是农户人家,但也是主子! 这些话,哪有主子跟奴才说的? 话说出了口,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堪。苏柔儿这话也就顺畅起来:“……我想了,若是我一直没凭没据的,心里对你存了偏见,看你不过眼,跟村子里那些对你胡说八道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双云眼泪又漫了上来。 她偏过头去,飞快的抹了一把泪。 苏柔儿也有些不大自在,但她知道她今儿把话跟双云说清楚了,她这心里才能好过。事实也是如此,她方才那话说完后,自个儿心里都轻快了不少。 “……行了,你好好养病。我也没旁的事了。”苏柔儿轻咳一声,推门走了。 双云躺在狭小却温暖的屋子里,身上盖着厚实暖和的被子,忍不住又哭又笑起来。 …… 双云好起来后,喻家的氛围也轻快不少。 杏杏倒是忙得紧,平时隔两日,便央回家的三叔把她带去县城。 她在县城再待两日,找几个哥哥,看谁有空暇,好教她识字。 当然,每隔五日,她还要去达奚司婆那儿,跟着她从最基本的药理开始学起。 这一日,杏杏又被喻三豹接到了县城。 临近年关了,卫婆子在家里忙,这次就杏杏一人跟着喻三豹来。她来县城次数多了,向来乖巧不会乱走,大家都放心得紧。 这次也是,喻三豹让杏杏在后院自个儿先玩着,他跟喻四羊先去忙生意,并许诺杏杏,等忙完店里的事,便让喻四羊带她去街市上买些点心。 杏杏向来乖巧,甚至还反过来催喻三豹去忙:“三叔叔不用管杏杏,杏杏去屋子里玩九连环。” 喻三豹笑着摸了摸杏杏的小脑瓜,心里再次感慨,要是苏柔儿能给他生个如杏杏一般的闺女,那他可真就是别无所求了。 杏杏在屋子里玩了一会儿九连环,又自己在烧得暖暖的炕上睡了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喻四羊推门而入,杏杏正好迷迷蒙蒙的醒了过来,坐在炕上揉眼睛。 喻四羊高兴笑道:“杏杏你醒啦?眼下店里不是很忙,三哥跟双荷在足够了。三哥让我来问问你,要出去玩么?” 杏杏一听出去玩,人也清醒几分,欢快道:“好呀好呀!” 穿上鞋,杏杏跟喻四羊手牵手,一道出了小院。 叔侄二人到了街上,高兴的逛了起来。 喻四羊心思纯澈如孩童,同杏杏一道逛街,两人看到什么都是满满的快活。 “今儿怎么没看到卖糖葫芦的老伯啊?”喻四羊嘀咕着。 杏杏指了指旁边那条街道:“好像在那儿呀。” 喻四羊定睛一看,果然,远处那推着车往远处走的人影,不就是那个卖糖葫芦的老伯? 喻四羊让杏杏在街边等她:“……杏杏你在这儿等我,我跑的快,去追他,给你买糖葫芦!” 杏杏乖巧点头:“四叔叔去吧,杏杏就在这儿站着,哪里也不乱跑。” 然而杏杏一个小姑娘,生得跟个玉雪团子似的,哪怕是乖巧的站在路边,也很快引来了一些注意力。 来人是一个穿得有些富贵的公子哥,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少女。公子哥停在了杏杏跟前,身后那名少女也紧跟着停了下来。 杏杏忍不住往那公子哥身后少女那儿看。 这个姐姐生得也太好看啦! 少女似是察觉到了杏杏的视线,也朝杏杏看来。 少女眼中纯澈,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裳,看上去天真烂漫的,朝杏杏嫣然一笑。 公子哥模样的人笑道:“小丫头,怎么你一个人在这?你家里人呢?” 这公子哥模样的人生得也好,秀气斯文,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让人生不起警戒心来。 杏杏却想起卫婆子平日的叮嘱,她摇了摇头,小小的往后退了一步:“……四叔叔就在旁边给杏杏买糖葫芦!” 第156章 这里有拐子,要抢我妹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那公子哥模样的人却是笑着同杏杏道:“巧了,我认识你四叔叔。你四叔叔让我接你过去拿糖葫芦。” 公子哥身后的少女也天真烂漫道:“他说也要带我去拿糖葫芦。我们一道走吧。” 她声音柔柔的,细声细气的,带着一股天真与娇俏。 杏杏却悄悄的,悄悄的又往后退了一小步,看着随时要逃跑的样子。 那公子哥见杏杏年龄小,却并不上钩,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他回头给身后两个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从两侧各自包了过来,朝杏杏扑去! 杏杏惊呆了,想要跑,却被那两人直接给捂着嘴抓了起来! 她一个四岁的小姑娘,哪里敌得过两个存心使坏的大人! 杏杏小短腿在空中扑棱着,却被人嘴里塞了块帕子,夹在了咯吱窝下头。 这行人动作极为敏捷,一击得手,绝不停留,立马就要转移地点。 一看显然就是老手了。 这抓人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那叫一个流畅。 杏杏被人夹在咯吱窝下头便要带走,她着急的直蹬腿。 她跟四叔叔约好在这里等的,这样四叔叔要找不到她了…… 公子哥眼里闪过一抹得意,去拽少女的胳膊:“走了走了。带你们吃糖葫芦去。” 那看着天真烂漫的少女却挣了下,犹犹豫豫的开口道:“你们这样夹着她,她很不舒服呀。” 公子哥随口哄道:“她没你听话,只能这样了。” 说着,他也有些不耐,又抓住少女的胳膊,手上用了些力气:“咱们得赶紧走了,不然会耽误事的。” 少女眼神有些不解的看向公子哥。 耽误事? 耽误什么事呀? 但公子哥模样的人却不想再跟她纠缠,手上力气加大,语气也重了几分,几乎是强行要扯着她走:“走了——” 那少女绷紧了唇,不大高兴的样子:“你强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爷爷说过,这样的是坏人!” 公子哥模样的人没想到这个几句话就拐来的漂亮少女突然犯起了犟。他彻底变了脸,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那公子哥模样的人似是彻底摘下了伪装,露出狰狞的面貌来,就要去打那少女。 少女吓坏了,惊叫一声。 “怎么能打人?”有人大步过来,诘问道。 那人手上还拿着一根糖葫芦,赫然是给杏杏买糖葫芦回来的喻四羊。 那公子哥模样的人冷笑一声:“我家妹妹逃家出来,我要带她回去,她不听话,我这个当哥哥的管教一下又关你什么事!” 少女摇着头:“你不是我哥哥,你乱讲。” 公子哥模样的人却不为所动,甚至还熟练的斥责了一句:“妹妹,别任性了!娘都在家里等急了!” 说着,就要拉着少女走。 杏杏却是听出了喻四羊的声音,她嘴里被塞了帕子,喊不出声,只能激动的在旁人咯吱窝挟持下头,尽自己最大的力气蹬着小腿。 果然,喻四羊主意到了这异常动静,再一看,这不是他家杏杏穿的衣裳吗? “杏杏?!”喻四羊大吃一惊,“你们要把我小侄女带哪里去?!” 那公子哥模样的人见竟然撞上了家属,脸色一变。但他应对这个情况也有对策,大喊道:“好啊,就是你,想拐了我的两个妹妹走?!走,咱们去见官!” 说着,另一个同伙上前去推搡着喻四羊,一副要把他拉去见官的架势。 这一招叫“反客为主”,一般看热闹的路人们,见他们主动嚷嚷着要带人去见官,便下意识会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的家属。 而真正的家属一听要去见官,自然只会比他们更激动:“见就见,走,咱们去衙门好好说道说道!” 殊不知他们推搡着真正的家属离开,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再把人除了就是。 然而喻四羊却并不按常理走,有人上来推搡他,他直接一个冲撞狠狠把人顶开:“你们先把杏杏放下来!你们这样她很难受!” 杏杏小腿都在那乱扑棱了! 一看就难受得紧! 不行,我管他们是什么人,管他们要去做什么,我得先把杏杏救下来!——喻四羊的想法十分朴素。 喻四羊把那个来抓他去见官的人撞开以后,又扑向咯吱窝夹着杏杏的那人。 夹着杏杏那人没想到喻四羊看上去憨实,却这般勇猛,当即变了脸色。 这一来一往,他咯吱窝下头夹着的杏杏轻松就被喻四羊给抢了去。 喻四羊这会儿才见着了杏杏的小脸。 嘴里还塞了块帕子! 喻四羊赶紧把杏杏嘴里的帕子扯出来,杏杏来不及说旁的,就眼尖见着喻四羊身后那个看着温文尔雅公子哥模样的人,正强拉扯着少女要跑路! “四叔叔!救那个姐姐呀!”杏杏着急的喊。 她年龄虽小,却知道好歹。 这个姐姐明显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先前姐姐还替她说过话呢! 喻四羊点了点头,一手抱着杏杏,大步冲了上去。 喻四羊常年在地里干活,虽说身子骨相比较三个哥哥算弱的,但那也只是相比较——他拿到外头,这身板可绝不能叫弱。 手上的力气更是不小! 喻四羊直接拽住了那公子哥模样的人。 他手掌力气之大,那公子哥模样的人根本反抗不了。 公子哥模样的人眼珠子一转,大喊起来:“坏了,快来帮忙啊!这里有拐子,要抢我妹子!” 喻四羊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拐子?他吗? 这人在胡说什么啊? 路人们围了上来。 喻四羊手里抱着一个小女孩,衣衫简单普通,又拽着那穿着打扮跟个富家公子哥的人不放,那公子哥身边还有一位富家小姐打扮的少女——这打眼过去,可不就像是人贩子在强抢富家兄妹? “好家伙,这拐子越发猖狂了,竟然敢当街抢人!” 有路人已经要上手执行正义了。 若是旁人,说不得会先停下来解释自己不是拐子。 但喻四羊他小时候发高烧把脑袋烧的,思考问题跟常人不大一样。 他觉得,既然这人胡说,那他就把这人给打到不能胡说好了! ——喻四羊空着的手,一拳打向了那公子哥模样的人的面门! 第157章 少女阿雾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那公子哥模样的人,他那两个同伙,也强忍着痛起了身,扑向喻四羊。 喻四羊飞快的把杏杏放下,又转身,同那三人厮打在一处。 喻四羊打架虽说没什么章法,全靠力气在那撑,但他却自带旁人没有的神勇,一打三,丝毫不落下风。 街上乱成了一片。 好在少女也并非是一人出来。 她的丫鬟只是去替她买个点心的功夫,见少女人就不见了,也是吓坏了。 这一路寻过来,那叫一个哭,就连自己如何以死谢罪的方式都想好了。 然后恰好是寻到此处,街上的骚乱引起了那丫鬟的注意,慌忙跑过来一看,竟然还有自家小姐牵涉其中! “小姐!”丫鬟吓得魂都要出窍了! 好在,这马坡县不大,又时常有巡街的衙役保着四方平安。骚乱没多久,衙差就来了。 那公子哥模样的人跟他的两个同伙听着有人喊“差爷来了”的动静,脸上闪过几分慌张,便想要逃跑。 喻四羊哪里能让他们如愿! 他脸上挂了彩,却还是死死拽住想要逃走的那个—— 等衙差挤进来,就见着喻四羊附近躺着一个,膝盖下头压着一个,手里还死死拽着一个。 喻四羊他们是认识的,有些错愕的叫了一声“喻四掌柜”。 喻三豹跟他们谢二捕头关系很好,也时常关照他们,说他们为了百姓巡街辛苦,时常给他们买些肴菜美酒。 可以说,谢二捕头底下的衙差们跟喻三豹关系也不错。 喻四羊一直在店里帮忙,他们自然也是相识。 “这咋回事啊?” 衙差知道喻四羊素日的为人,就是个简单单纯的少年。 平日里朝人一笑就露出八颗牙齿,朴素又真诚的很。 喻四羊一打三,脸上挂了彩,他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跟衙差说。 杏杏心疼她小叔叔,被人打了好多下……她眼泪还在眼中打着转儿,努力大声道:“衙差叔叔,他们把杏杏抓起来,四叔叔来救杏杏,他们还打杏杏,还打四叔叔……” 小姑娘声音带着呜咽,听着可怜的很。 衙差听出些端倪来,神色一肃:“他们抓你?” 杏杏忙不迭的点头,又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少女:“他们还抓那个姐姐!” 衙差看向一旁的少女。 少女点了点头,声音又柔又干脆:“那个人说要带我去买糖葫芦。后来我看他们对小妹妹凶的很,我就不想跟他们走了,他们非要拽我走——那个哥哥就拦他们,跟他们打了起来。” 她指着喻四羊。 少女说的天真,但表达的意思却很直白。 少女身边的丫鬟又后怕又惊怒:“他们铁定是拐子!” 衙差点了点头,直接一挥手,跟同伴把那三人给捆了个结实,准备带回衙门。 三人垂头丧气的,大概是知道自己手上都有案底,这进去了怕是就出不来了。 鉴于杏杏跟那少女都是当事人,也算人证,需得去衙门先做个口供。 杏杏跟喻四羊都答应了。 但那丫鬟却一口拒绝了:“我们家小姐受了惊吓,得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她说话虽说声音不大,但却自带一股气势。 衙差们心里直嘀咕,就是他们县令夫人身边的丫鬟都没有这样有气势的。 丫鬟又道:“不过我们也不是那等视律法为无物的刁民,两位放心,等我家小姐今儿回去喝过安神药,休息好了,明日我们便去衙门做口供。” 两个衙差一想,这也行,便点了点头。 丫鬟伸手去扶少女,眼里俱是心疼:“小姐,咱们回府吧?” 但那少女却看了一眼喻四羊。 杏杏正心疼的拿自己帕子给疼的呲牙咧嘴的喻四羊擦脸,喻四羊还有些不大好意思:“杏杏,你帕子干净又漂亮,我脸上都是血,别给我擦了吧?” 杏杏抽抽噎噎的:“四叔叔,你救了杏杏,都受伤啦,杏杏的帕子又算什么。你别担心,杏杏会洗干净的。” 喻四羊见杏杏都哭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的蹲在那,任由杏杏给他擦脸。 少女小声道:“是他救了我呀。” 丫鬟点了点头:“等奴婢回去禀名老太爷,老太爷肯定会让人带上厚礼上门道谢的。” 少女想了想,却摇了摇头。 她又不是没长嘴,她可以先道谢,然后再让爷爷备下厚礼来谢他。 少女有些忐忑的走得离杏杏与喻四羊近了些。 喻四羊蹲在那儿,背对着少女,没注意。正在给喻四羊擦脸的杏杏却看到了,她叫了一声“姐姐”。 少女脸颊有些微红,细细的应了一声。 喻四羊赶忙站了起来。 少女眼神纯澈,看向喻四羊:“谢谢你救了我。”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叫阿雾。” 喻四羊却是局促的很,夏日时晒得微黑的脸颊慢慢红透了,不敢看少女的脸,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是救你,是救我小侄女。” 丫鬟一听喻四羊这般说,倒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旁人遇到这种事,都恨不得揽功,他倒是说的坦诚。 那叫“阿雾”的少女抿了抿唇,似是有些不大高兴,声音小了些:“……反正你就是救了我啊。” 她又看向杏杏,有些担心的问:“小妹妹,你没有事吧?” 杏杏已经把泪擦好了,她努力朝少女露出个笑来:“阿雾姐姐,杏杏没事的!” 杏杏虽然觉得这个叫“阿雾”的姐姐,好似跟寻常人不太一样,但她也记着当时这个叫“阿雾”的姐姐为她说话,也为了她跟那些坏人闹了起来。 阿雾姐姐是好人! 杏杏十分简单的判断。 少女阿雾朝杏杏露出个浅浅的笑来。 她生得本就貌美,这一笑,干净又纯澈。 喻四羊脸更红了,撇开头,不敢去看少女。 丫鬟对喻四羊他们观感极好,问过了他们的姓名,这才拉着少女阿雾离开。 这次少女没有拒绝,乖乖的跟着丫鬟走了。 喻四羊挠了挠头,带着杏杏跟着衙差去衙门做了笔录。 第158章 送谢礼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经过官府审讯,原来那伙人是流窜各地作案的拐子。 喻四羊协助官府抓捕拐子立了功,官府还给发了三两银子的协补金。 这倒都是些小事,喻三豹知道杏杏差点被拐了后,惊得不行,把喻四羊说了一顿,让喻四羊以后再带杏杏出门,就不能离开杏杏身边半步。 喻四羊被三哥给熊了一顿,没生气,反倒是点头如捣蒜,深刻反省了自己一番。 倒是杏杏,赶忙替喻四羊说话,摇着喻三豹的衣袖:“……三叔叔别生气了,四叔叔也没走远,不怪四叔叔!” 喻三豹可不舍得凶杏杏,摸了摸杏杏小脑瓜,没再当着杏杏面说什么。 杏杏已经够懂事了,有时候甚至懂事的让他心疼。他希望杏杏可以再肆意些。 但转过头去,背着杏杏时,喻三豹还是又把喻四羊拎出去耳提面命了一番。 翌日,杏杏正趴在哥哥们的桌子上摹写着几个哥哥昨儿教的大字,昨儿那叫阿雾的少女来了。 她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了一个穿着绒蓝色衣衫的婆子。 那婆子头发梳得很是规整,笑吟吟的,怀里还抱了个锦盒,自称姓夏。 夏婆子并没有因着喻三豹喻四羊是生意人就心生怠慢,反而热情殷勤的表示了对喻四羊昨儿救了她们家小姐的感谢。 并很是殷勤的奉上了那锦盒,说是谢礼。 喻三豹颇有些惊诧。 他倒是知道昨儿弟弟顺手救了个姑娘,却没想到救的这姑娘家还是有些来头的。 喻四羊有些怪不好意思,看向那婆子,眼神澄澈,真诚拒绝:“不必了,我本就是为了救我小侄女,你家小姐也只是顺手罢了。” 少女阿雾叹了口气:“你怎么还这般说呀。我昨儿就说了,不管你怎么顺不顺手,总之要谢谢你救了我呀。快收下吧。” 喻四羊结巴了下,还是道:“……可,可我说的是事实。” 顿了下,他又有些纠结:“我娘说过,恩情如果不还,你们心里是不是也怪不得劲?……那就收下吧。” 阿雾看起来这才高兴了些:“这才对了嘛。” 夏婆子听着自家小姐跟喻四羊一来一往的说话,心中微微一动。 这少年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但眼神干净澄澈,说话又这般,怎么看上去跟她家小姐的情况这般像…… 她家小姐小时候发烧,虽说当时看上去没大有碍,但后来随着年长,小姐却一直过于天真烂漫了些。 府上大人请了御医,这才寻到了端倪。 当然,这跟普通的烧坏了脑子还不大一样,她家小姐并不傻,只是过于天真,心思干净纯澈的就像是水晶,再加上她家小姐几年前父母都去了,她们这一房就只剩她这个孤女,全府上下都怜惜得紧。 小姐这次跟着致仕的祖父回乡,还没几日,就出了这事,昨儿跟着她家小姐出门的茉榴差点被打了个半死! 这得亏有好心人救了出来,不然,她家小姐这边天真烂漫,到了人贩子手里,还不知道要受到如何的折磨! 夏婆子这般想着,对喻四羊又多了几分热情,行了礼,把怀里的锦盒双手奉上。 喻四羊将锦盒给了双荷,让她收到后院。 他讷讷的同阿雾道:“……今儿怎么没见你身边的丫鬟。你可要小心些,别再被人拐了去。” 提到丫鬟,阿雾显然有些难过:“茉榴她挨了罚……我今儿是想出来给她买些东西的。” 她看着喻家商肆里摆放的琳琅满目的货物,眼神中露出好奇之色来。 阿雾生在京城长在京城,见惯的都是些绫罗绸缎,翡翠珠宝,像喻家商肆里这些别致的小玩意儿,还是头一遭见,只觉得满眼都是新奇。 阿雾又高兴起来,指了好几件,让喻四羊给她从货架上拿下来。 阿雾开始分:“这个给茉榴,这个给祖父……” 夏婆子满眼慈爱的看着阿雾的背影。 “对啦,我差点忘了,你小侄女呢?”阿雾想起什么,转着脑袋在喻家商肆里看了一圈,还是选择问起喻四羊来。 喻四羊想了想:“杏杏在后院。你想见她吗?她昨天晚上睡觉前还在惦记着你,怕你吓坏了。” 阿雾听了很是开心。 她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帕子包裹着的一对东西来。 “这是我小时候带的一对珍珠耳坠,我觉得她就像个雪团子,戴上一定好看。”阿雾信誓旦旦。 夏婆子失笑。 喻四羊便让双荷把杏杏喊了过来。 杏杏裹着斗篷,噔噔噔跑来:“三叔叔!四叔叔!” 她见到阿雾,又惊喜的叫道:“阿雾姐姐!” 阿雾也很是欢喜:“你……” 她忍不住看向喻四羊,小声道:“你小侄女叫什么呀?” 大概是在那种情况下被喻四羊救过,阿雾显然对喻四羊有了分信赖。 “叫杏杏。”喻四羊道。 杏杏高兴的点着头:“对,我叫杏杏!” 小姑娘活泼又可爱,声音奶呼呼的带着甜甜的劲儿,让人听了就高兴。 阿雾更高兴了些,赶忙把帕子里的珍珠耳坠递过去:“送你的!我喜欢你!” 杏杏呆了下。 阿雾却是直接把那珍珠耳坠连着帕子一并塞到了杏杏手里。 她笑道:“夏婆婆备了好些谢礼,但这个是我亲手挑给你的!” 夏婆子也道:“是啊,杏杏小姐快收下吧。我家小姐今儿特特把这耳坠寻出来包好揣怀里,揣了一路了。” 杏杏见如此,高高兴兴的道了一声:“谢谢阿雾姐姐!好漂亮,杏杏好喜欢!” 阿雾见杏杏这般喜欢自己亲手挑的东西,只觉得越发高兴了。 她从喻家商肆买了几样小东西,要走时,夏婆子要付钱,喻三豹却拒绝了,笑道:“小姐送了我侄女漂亮的耳坠,这几样小东西,权当是我们喻家送予小姐的。” 喻三豹只扫一眼,就能看出那耳坠有多珍贵来。若真要还礼,怕是得把他们家家当卖一些。 但他又见那跟着少女来的夏婆子没有阻止那小姐送礼,甚至还出言催杏杏收下,可见这在人家眼里,确实不算什么。 不过,哪怕是不算什么,这礼还是要还的——这也算是他们喻家的态度。 阿雾高兴的指着那几样精致的小东西问道:“那这些算是给我的礼物吗?我好开心啊。” 杏杏见状,又搬来几个漂亮的盒子:“阿雾姐姐,杏杏同你一起装起来吧?” 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一处,把那几样小玩意装到了锦盒中。 临走时,阿雾抱了满怀的盒子。夏婆子想帮她分担一下,阿雾还不高兴。 上马车前,阿雾回过头来,同杏杏道:“我喜欢你!下次再来寻你玩呀!” 杏杏连连点头,挥手道:“阿雾姐姐再见!” 这么好看的姐姐,跟她说喜欢她,杏杏好高兴啊! 第159章 梅花宴帖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寒风凛冽,雪是夜里开始下的,一直到了晌午还没停,地面屋檐树梢,积了一层雪。 杏杏坐在烧得暖烘烘的炕上,跟双云玩着翻花绳。 李春花端了碗热气腾腾的萝卜山药汤进来,招呼杏杏过来喝个热汤暖暖身子。 杏杏应了一声,从炕上倒退着爬下来,趿上鞋子,乖巧的爬到凳子上,小手摸着碗边,吹着那热气腾腾的萝卜山药汤。 汤还有点热,杏杏同李春花聊起了天:“大伯娘,外头还在下雪吗?” “在下呢。”说到这个,李春花心情就好得很。 这雪积得厚一些也没什么,明年定是个丰收年。 “杏杏是不是想出去玩了?”李春花问道。 杏杏摇了摇头,扒着自己的手指头数:“外头下这么大的雪,大哥哥去山上跟道士爷爷学武是不是就不方便了?大哥哥跟宴哥哥在山上不知道冷不冷呀……还有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整日去学塾,也不知道学塾的炭火暖不暖呀……” 一脸发愁的模样。 李春花差点笑出声。 这么个小人儿,操心的事还挺多。 李春花正与杏杏说着话,卫婆子回来了。 她看着有些高兴的样子,手上拿了个钱袋子,在那晃着。 李春花好奇道:“娘,你这是去哪里发财了?” 卫婆子有些得意的晃了晃钱袋,里头的铜板碰撞作响。 “阿峰给的。”卫婆子看着很是舒心的样子,“自打他从赌场里出来,再不给人当打手之后,就去干回了收皮子的老本行。正好赶上冬天,他倒卖皮子赚了些钱。这就是他托人给我带来的,说是先前他受伤,我花了不少钱,这是孝敬我的。” 钱袋不大也不鼓,眼下卫婆子每个月手上都有十几二十几两银子的入账,并不如何在意这些小钱。 但她看重的是卫峰这份心意。 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奋发图强,靠自己的双手走正道挣钱,比什么都强。 卫婆子顺手把那钱袋掷到了李春花怀里。 李春花愣了下:“娘,这是咋?” “过几日这雪停了,你抽空去趟县里头,买两只老母鸡给几个哥儿加个餐。”卫婆子道,“尤其是槐哥儿,这些日子又要跟着道长习武,又要念书,累得紧。” 李春花连声应了:“娘,我手艺,你放心,到时候一定给几个哥儿做的好吃。” 屋子里正说着,外头却有人敲门,是来了客人。 李春花去开的门,对方是个精干的男子,看着有些眼熟,但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对方便笑着自报家门,说是范家的家丁。 李春花恍然大悟。 她就说眼熟,上次范家那个叫范星如的少爷,来家中玩过。 是有这么个家丁。 那家丁双手奉上一张请帖来。 李春花不识字,接过那帖子,左右翻了下,纳罕道:“这是啥,还怪新奇的。” 家丁解释道:“是我们家小姐给杏杏小姐下的帖子。这雪催梅开,我们家小姐三日后要在家中开赏梅宴,特特着我来给杏杏小姐送帖子。” “三日后啊……”李春花犹豫了下,“你进屋坐坐,喝碗热水吧——我得去问问我婆婆,这事我做不得主。” 家丁应了,跟着李春花进了屋子。 李春花把帖子顺手给了杏杏,又把事情跟卫婆子一说。 杏杏还是头一次收到这个,翻来覆去的看,兴奋的紧:“这字杏杏认识呢!这个杏杏也认识!” “请……什么花……” 虽说还有好些字不认识,但杏杏毫不气馁! 好开心,她终于不再是什么字都不认识的小文盲啦! 双云在一旁很是捧场:“哇,小姐好厉害!比我认字多多了!” 杏杏被夸得有些高兴,又有些羞涩。 卫婆子含笑的眼神从杏杏身上移开,同那来送信的家丁道:“……就是怕到时候还下雪。” 家丁立马笑道:“老夫人只管放心,我们家小姐说了,到时候只要雪不是太大,定然会派马车来接杏杏小姐的。当然,雪要是太大,宴会也会取消……您也不用太担心,小姐让我同您说,就是我家小姐请相熟的几个闺中密友在府上一聚,有几个杏杏都见过的。到时候宴会完了,我家小姐再让人把杏杏送回来。您就只管放心好了。” 范娉芳安排的很是妥帖。 大概也有些想弥补上次带杏杏出去玩,差点让杏杏遇险的心意在。 这次宴会是在范府,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卫婆子便笑道:“范小姐安排的这么妥当,老婆子要是再推三阻四的,反倒是显得不近人情了。” 家丁见事情成了,便要告辞。李春花端了碗热乎乎的山药萝卜汤过来,热情的招呼他来喝。 家丁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推辞。 卫婆子也劝:“小伙子你大老远的跑来传话也不容易,外头又飘着雪,喝点暖暖身子。” 家丁推辞不过,也只能喝了。 喝完后,他连声夸赞好喝,李春花高兴得紧。 待这送信的家丁走出喻家时,从头到脚都是热乎乎的,心里道,也难怪小姐少爷都喜欢跟喻家人在一块。这般赤诚的人家,相处起来那叫一个舒服啊。 待到梅花宴那日,天公作美,是个阳光不错的冬日。 果然就如同范娉芳先前所说,来接杏杏的马车一大早就到了。 马车里有人掀开车帘,范星如的脑袋探了出来。 他眼前一亮。 杏杏已经出来了,小姑娘外头裹着一件红色的斗篷,斗篷的帽子上还镶了一圈兔子毛,是白晓凤特特给她做的。 在四周白皑皑的环境里,看着又保暖又可爱得紧。 “范哥哥!”杏杏从斗篷下头伸出小胳膊来,朝范星如挥了挥。 范星如双眼放光看着那颗裹着红色斗篷的奶团子朝他跑了过来。 他立马下了马车,也没用马凳,直接把杏杏抱上了马车,还催着她进去:“外头冷,车里暖和些。” 杏杏乖乖应了一声,钻进了马车。 卫婆子送杏杏出来,见范星如这范家少爷亲自来接,心下更是放心了不少,笑道:“那杏杏就劳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范星如道,“我巴不得多跟杏杏玩呢。” 他朝卫婆子摆了摆手,也潇洒的跳上了马车:“卫奶奶,我带杏杏去我家啦!” 第160章 都围着杏杏转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马车到了范府。 范星如跟杏杏说了一路的话,被可爱的恨不得满车厢打滚。 他满心憧憬:“我爹有个通房,先前查出来有了身子。我应该就快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真希望是个妹妹啊……” 最好是眼睛像杏杏,鼻子也像杏杏,嘴巴也像杏杏,性子也像杏杏…… 范星如暗忖着,甚至小名也可以叫星星嘛! 范娉芳身边的爻翠等在范府门口,见范星如马车停过来,眼睛一亮,立马迎来上来。 爻翠伸手要把杏杏从马车上抱下来,但范星如积极的很:“我来我来。” 爻翠便缩回了手,含笑看着范星如把杏杏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杏杏裹着红斗篷,衬得她皮肤越发的白。 黑发雪肤的小团子,脸颊圆圆的,奶呼呼甜蜜蜜的喊着“爻翠姐姐”,爻翠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击中了,哪里扛得住。 她笑容更灿烂了些,满是慈爱的看向杏杏:“杏杏小姐,我带你进去吧,小姐正在里面准备了好些点心等你呢。” 杏杏点头,跟爻翠牵上了手。 爻翠拿袖子兜了兜,裹住了杏杏的手,免得冻到杏杏。 她笑道:“杏杏小姐手倒是暖和的紧。” 杏杏拍了拍挂在胸前的手炉:“杏杏有手炉,一直暖着手,不冷的。” 范星如跟在后头忍不住念叨:“我送过去得了……阿姐还特意派你过来。” 爻翠抿唇笑,并不回声。 范府是从商起家,府邸在马坡县算大的。先前范娉芳也接过杏杏来家里玩过,杏杏记忆又好,这会儿由爻翠牵着走,走得非常从容。 正好遇到另一位来做客的小姐。 那小姐没见过杏杏,但却见过爻翠。她手上揣着个暖手抄,见爻翠领着杏杏过来,旁边还跟着范星如,眼神一闪,笑着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生得这般可爱,倒是从未见过。” 她心里想的却是,这孩子面子也太大了些,让那范娉芳派了弟弟跟爻翠去接,真是派头十足。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 爻翠朝那小姐屈膝行礼,笑道:“肖小姐好,这是我们小姐的好朋友,姓喻。” 杏杏也跟着打着招呼:“肖姐姐好。” 肖悦宜想了想,抿唇笑道:“我先前也听说过,你家小姐有位关系不错的小朋友。就是这位?” 她跟范娉芳关系算不得亲近,但也听说过,范娉芳近半年跟一个乡下的三四岁的小孩走得很近。 就是这个? 知道眼前这小丫头不是什么权贵子弟后,肖悦宜忍不住斜斜的睨了几眼,打量了一番。 “外头天冷,我们家小姐在暖阁里等您呢,您赶紧去吧。”爻翠说得很客气,然后看似无意的侧了侧身子,稍稍挡住了杏杏。 好在肖悦宜也不再关注杏杏,略点了点下巴,揣着手上的暖手抄,带着丫鬟走了。 爻翠松了口气。 杏杏小姐人小,步子也小,她们俩便走的有些慢吞吞的,她可不想让杏杏小姐一直处在那样的眼神打量之下。 怪没劲的。 等爻翠牵着杏杏,跟范星如一道到了暖阁时,暖阁里除了范娉芳,还坐了两位小姐。 一位便是先前在路上遇到的肖悦宜,另一位也是熟人,是从前一道去红枫沟的白小姐。 当时红枫沟遇到贼人,白小姐的弟弟白仲笙为了救白小姐,被人甩到了礁石上,好在吉人自有天相,经由老道士相救,也就是腹部还有些不太重超的伤。 后来白仲笙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就又活蹦乱跳了。 经了这么一遭事,又因着因为杏杏的缘故,得了高人相救,白小姐待杏杏自然是亲热的很。 杏杏一进来,她便笑着起了身:“先前阿笙还吵着要来找你玩,我嫌他烦,才不带他。他便让我给你带了个小玩意。” 说着,白小姐从怀里掏出个草编的蚂蚱来,送到了杏杏手里。 杏杏先是道了谢,这仔细一看手上的草编蚂蚱,“咦”了一声,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略有些疑惑道:“这个蚂蚱,看上去像是四叔叔的手艺呀。” 白小姐一愣:“好像是先前在什么小店里买的。他买了几个,还怪喜欢的……” 杏杏却已是确定了,她指着某处藏在蚂蚱身体里的结:“果真是四叔叔的手艺。”她很是兴奋,颇以喻四羊为荣,“我四叔叔手可巧啦!他会编好些东西!他编了好些东西放在铺子里卖,许是白哥哥买到啦!” 白小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有这样的缘分。” 肖悦宜在旁边似是开玩笑的打趣道:“那这礼物送的不好,你这送礼,竟然送到了人家自己家的东西。” 白小姐有些脸热。 杏杏小手攥紧那个草编蚂蚱,大声道:“杏杏还是很喜欢!” 她想了想,又强调了下:“说明白哥哥很有眼光!” 白小姐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啦。”范娉芳起身拉着杏杏坐下,“我们杏杏走了一路,先让她歇歇。” 说着,范娉芳又让丫鬟倒上热茶,奉上专门为杏杏准备的糕点。 杏杏甜甜的说了一句“谢谢范姐姐”。 杏杏又想起什么,从自己袖子里扒拉出一个精美的小木匣子来。 那小木匣子还是先前她跟芽妹儿橘哥儿迷路到了北莽沟,喻驼子送她的。 杏杏宝贝的打开那小木匣子,把小巧精致的草编蚂蚱给放了进去。 一看就很珍重的样子。 白小姐很是感动。 “我四叔叔会编的东西可多啦。”杏杏同白小姐道,“白哥哥喜欢什么呀?下次杏杏让四叔叔编了,送他!” 杏杏说的很是豪气。 白小姐忍不住笑了:“他属兔的,要不给他编个小兔子吧。” 杏杏重重的点了点头。 范星如也凑了上来:“我属羊的,杏杏让你四叔叔给我编个小羊行吗?” 杏杏又重重点头:“好呀!杏杏去求四叔叔编。等编好了,杏杏让哥哥们带给你。” 范星如眉开眼笑。 范娉芳瞥了范星如一眼:“行了你赶紧走吧。我们一会儿人多了,你一个爷们杵在这像什么样子。” 范星如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走前还不忘跟杏杏强调:“别忘了啊。” 肖悦宜见杏杏一来,无论是范娉芳,还是白茹娘,甚至范星如,爻翠……都围着杏杏转,她心里颇有些不大爽利。 第161章 怕是林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要保不住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人来的渐渐多了,先前一道去红枫沟的高小姐柳小姐也来了,两人恨不得把杏杏栓裤腰带上。 看得肖悦宜那叫一个不顺畅。 范府的梅花是在东北角的林子里,离这暖阁还有些距离。 外头天冷,丫鬟们捧了插着梅枝的梅瓶来,大家一边赏梅,一边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的,倒也惬意。 杏杏坐在范娉芳身边,安安静静的捧着糕点小口小口的吃,白嫩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看着就招人喜欢的很。 大家总是忍不住看向杏杏,被杏杏吸引,话题也大多围绕着杏杏来。 有人问杏杏家里都有什么人,杏杏就扒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过来。大家看杏杏这奶声奶气认真交代家里人的样子,都被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肖悦宜只觉得这些人脑子是不是有病,这么捧着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还不够丢人的! 肖悦宜皱着眉头打量着杏杏,见杏杏胸前挂了个小布兜,突地笑了起来,插嘴道:“……说起来,你胸前挂了个什么小东西啊。奇奇怪怪的。” 杏杏一开始都没想到是在跟自己讲话,正拿着手帕擦着先前手指头捏着糕点时沾上的一点点碎屑。 还是肖悦宜的丫鬟提醒了下,杏杏才反应过来:“啊?” 她捧住自己胸前挂着的小布兜:“姐姐是说这个吗?” 肖悦宜看着像是打趣,笑道:“对,你看你还这般挂在身上,怪怪的。想来是什么珍稀宝贝了……快让姐姐们看看。” 范娉芳不大高兴的瞥了肖悦宜一眼。 杏杏听不出肖悦宜话里话外的意思,她真以为肖悦宜想看,小心翼翼的把布兜摘下来,露出一个精致的铜质手炉来。 肖悦宜原本准备好的嘲笑之词,是顿时说不出口了——但凡有眼的,都能看出这手炉的精致来,绝非是什么普通人能用得起的东西。 肖悦宜惊疑不定,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杏杏双手捧着那手炉,高高兴兴介绍道:“这是一个哥哥给的。又好看又暖和,确实是杏杏的宝贝!” 肖悦宜说不出话来了,遮掩似的笑了笑:“看着确实不错……” 其余几个小姐也有识货的,“呀”了一声:“这手炉看着不像是咱们这小地方的东西,好厉害啊。” 肖悦宜见她们又围着杏杏说起话来,只觉得越发不得劲。 范娉芳瞧出来一些,只是懒得理会肖悦宜。 这肖悦宜心眼子比针还小,杏杏一个小姑娘也碍着她事了? 大家说了会儿话,肖悦宜大概是觉得无趣,起了身:“这梅花插在梅瓶中,也就一般。左右外面也不是很冷,不如去林子里看一看。” 大家在屋子里待着都有些乏,有人起了这个头,便纷纷响应。 范娉芳是主家,也没拦着,只淡淡吩咐了丫鬟带路。 杏杏也想出去玩,范娉芳拿过她的手炉,让丫鬟给她往手炉里添了些炭,这才让爻翠带着杏杏去了外头。 等一行人呼啦啦往种梅树的东北角,却见着已经有人在那赏梅了。 那人带了个丫鬟,身形有些臃肿,披着斗篷,站在积雪的林中,仰头看着梅树上那点点绽放的红梅。 听着人来的动静,那人一惊,转过身来,给范娉芳行礼:“……大小姐。” 范娉芳微微蹙眉:“……林姨娘。你身怀六甲,身子重,外头又下了雪,路滑。若你想赏梅,让丫鬟折了送去你屋子便是。还是要当心些。” 范娉芳在范府显然很有地位,她这般说,那林姨娘便小心翼翼的俯首称是。 杏杏好奇的从范娉芳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来,眼神落到了妇人斗篷遮住的肚子上。 她想,这就是范哥哥马车上一直念叨的那位姨娘吗? 杏杏虽说也来过范府,但这还是头一次见这位怀孕的林姨娘。 这位姨姨的肚子,不知道比二婶婶的肚子大还是小呀。 杏杏心里想着,难免就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杏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年龄小,只有些敏锐的感觉,觉得那这位姨姨身后的丫鬟,好像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怪怪的…… 林姨娘因着不想惹范娉芳生气,小心翼翼的赔了不是后,便要从一侧的小道离开。 范娉芳皱着眉头,让爻翠送林姨娘回去。 这路上哪里滑一跤,可不是小事。 爻翠送林姨娘回去了,杏杏却一直站在原地,皱着小眉头,看着林姨娘跟爻翠离开的方向。 范娉芳见杏杏这副小大人的发愁模样,忍俊不禁的:“杏杏,在看什么呢?” 杏杏犹豫了下,还是朝范娉芳招招手,示意她低下头来。 范娉芳依言凑了过来。 杏杏小声同范娉芳道:“范姐姐,杏杏不是要说人坏话,只是,方才那个有了小宝宝的姨姨,她身后那个丫鬟感觉怪怪的……杏杏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怪怪的……” 范娉芳一惊。 这种事,她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小声同杏杏道:“这事杏杏别同旁人说,姐姐让人盯着些。” 杏杏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范娉芳又叫了个丫鬟过来,低声交代了几句,那丫鬟便匆匆离开了。 肖悦宜见范娉芳同杏杏亲热,总觉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看来娉芳你是真的喜欢妹妹。”肖悦宜故意道,“方才那位姨娘也有身子了吧?说不得你很快就有个小妹妹了。” 范娉芳懒得理会肖悦宜话里的阴阳怪气,她打定了主意,下次再请人来府里玩,说什么也不叫这肖悦宜过来了。 肚量小的很。 众人赏过梅,晌午又在范家用了一顿饭,饭后又听评书先生说了段评书。 屋子里暖意正熏的时候,外头来了个匆匆忙忙的丫鬟,脸色很差,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同范娉芳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范娉芳一听,脸色就变了,差点没忍住骂出声来。 到底这会儿宴还没散。范娉芳忍了忍,语速飞快的吩咐了丫鬟几句,坐在那儿深深的吸着气,平复着心情。 待到宾客走得差不多了,范娉芳这才难掩怒气,重重拍了下桌子。 她的手白嫩的很,这一下拍下去,手都泛了红。 杏杏有些心疼的抓住范娉芳的手:“范姐姐别拍桌子,手会疼的。” 杏杏这般一说,范娉芳神色缓了缓。 她想起先前是杏杏发现了林姨娘身后那丫鬟的不对劲,她眼神灼灼的看向杏杏——若没杏杏的提醒,怕是林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要保不住了! 第162章 难道四弟喜欢上了那个叫阿雾的少女?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这次要多谢你!” 范娉芳忍不住上去把杏杏搂了起来。 若没有杏杏的提醒,她派人去盯着那不对劲的丫鬟,怕是今儿林姨娘就要被她在院子里推倒——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就不好说了! 范娉芳想想那丫鬟的手段,越发气得咬牙。 那丫鬟竟是偷偷在院子里路上洒了水,让水凝成了冰——就这,为了图保险,她还又去推了林姨娘一把! 若非有范娉芳派去的人暗暗盯着,及时出现阻止了那丫鬟,范娉芳都不敢想这孩子会怎样! 饶是如此,林姨娘也吓了个够呛,这会儿在卧床保胎了。 最搞笑的是,那丫鬟竟然还当着她爹的面,供说是她娘授意她做的! 听说,当即她爹就打了那丫鬟一个大耳光! 这么多年,范家子嗣就只有范娉芳跟范星如,那是因着范父偶有几次去通房姨娘房中,事后都会让人送来避子汤,并会让人盯着对方喝下去。 这才保证了范家后院只有范娉芳姐弟。 眼下范家姐弟大了,哪怕再有庶子庶女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相反的,教养良好的庶子庶女反倒是会成为嫡子嫡女们的助力。 范母劝了范父,范父才让人把避子汤给撤了。 所以,范父根本不信丫鬟的污蔑。 她要真不想后院有庶子庶女,何必又多来这么一遭? 范父让人把那丫鬟拉下去用了家法,那丫鬟很快就受不住全招了,是另外一个姨娘,平日跟林姨娘就不合,这会儿又嫉妒林姨娘这么快就有了身子,是以偷偷的重金买通了林姨娘身边的丫鬟。 只是那姨娘根本没想到,她处心积虑的想谋害林姨娘,却被杏杏一个四岁的小丫头近乎直觉的察觉到了那丫鬟的不对劲。 范娉芳越想,越觉得杏杏是她的贵人。 先前有红枫沟一事,后又有眼下林姨娘差点被丫鬟害了一事,桩桩都是因着杏杏才有了转机。 范娉芳忍不住夸:“杏杏,你可真是个福宝!” 杏杏有些不明所以,但范娉芳明显高兴得紧。 她原本打算派车把杏杏送回南坨村,但天色阴了下来,仿佛要下雪,范娉芳便让人带上厚礼,把杏杏给送回了喻家商肆那边。 范娉芳又让人单人匹马去南坨村同卫婆子说了声,免得她担心。 喻三豹见着范家把杏杏送了过来,倒也没太吃惊,但见着杏杏身后的爻翠又抱了好些东西,还有些震惊。 爻翠恭敬道:“喻三爷,这是我家小姐给杏杏小姐的谢礼。” 喻三豹纳罕的很,杏杏这是又干啥好事了? 他看向杏杏,就见杏杏同样迷茫。 “……” 好吧。 待爻翠走后,喻三豹问杏杏,可是做了什么的时候,杏杏想了会儿,摇了摇头。 她自己也很是迷惑:“范姐姐说多谢杏杏保住了她的弟弟妹妹。可杏杏什么也没做啊?” 喻三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是帮别人保住子嗣这样的事,对方感谢也是应该的……吧? “……”喻三豹挠了挠头,是真不知道,他家杏杏一个四岁小丫头,是怎么帮旁人保住子嗣的。 这些大户人家奇奇怪怪的…… 喻三豹摸了摸杏杏的头,笑道:“既是这样,那范家送来的贺礼,回头三叔送你回南坨村的时候也带上,让奶奶给你收起来给你攒嫁妆。” 杏杏根本不懂什么叫攒嫁妆,她只听懂了让奶奶收起来。 她胡乱点着头,眼神在店里左看看右看看,“咦”了一声:“三叔叔,四叔叔不在吗?去哪里啦?” 杏杏还记着答应给白仲笙的草编兔子。 喻三豹也“咦”了一声:“双荷做饭,家里没酱油了,让你四叔叔出去打酱油了……出去有好些时候了,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回来?” 叔侄两人正说着呢,喻四羊推开店门进来了。 他衣裳下摆有大片污渍,看着像是酱油留下来的…… 果然,喻四羊手里也没有酱油。 喻三豹咂舌:“老四,这咋弄的?” 喻四羊指了指自己衣裳下摆那大片污渍:“酱油撒了,瓶子也摔碎了。” “你没受伤吧?”喻三豹问道。 喻四羊摇了摇头:“没有。” 喻三豹便放下心来:“你把衣服换一下,回头让双荷给你洗下。问问双荷还有没有酱油瓶子,没有的话我再给你些银钱,你去买个。” 喻四羊点了点头:“好。” 说着,他也看到了杏杏,眉开眼笑道:“杏杏来了?” “四叔叔,”杏杏好奇的指着喻四羊胸口处的一抹淡淡的粉渍,“这是什么啊?” 喻四羊低头一看,才看到自己胸膛上染上了这个。 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唔,我忘了。” 喻三豹走近,凑近了一看,又拿指头捻了捻那淡淡的粉渍,“咦”了一声,眼神也变了变。 “不是,老四……”喻三豹眯着眼盯着喻四羊,“你这像是女子用的脂粉啊。” 喻四羊脸上闪过一抹茫然。 过了一会儿,喻四羊似是想起什么,结结巴巴道:“许,许是……阿雾蹭上的……” 喻三豹倒吸一口凉气。 阿雾?! 这是什么展开?! 杏杏则是睁大了眼睛:“阿雾姐姐?!” 喻四羊结结巴巴说了半天,喻三豹跟杏杏才听懂了。 原是喻四羊出去打酱油,又碰到了阿雾跟丫鬟在被人纠缠。 他上去帮忙,酱油打翻了,在护着阿雾的时候,阿雾的脸蹭到了他胸口。 杏杏天真道:“原来是这样呀。” 杏杏明显没有多想,但喻三豹却是皱起了眉头。 四弟性子单纯,向来待人都是一副纯澈的心思,可从没见他提到某个人会结巴什么的。 难道,四弟喜欢上了那个叫阿雾的少女? 可……那少女跟她家里人虽说低调的很,但举止言行也能看出来,那怕是个大户人家。他们哪能高攀得起? 更别说他四弟……情况还要特殊些。 喻三豹忧心忡忡。 喻四羊没看出三哥的纠结来,交代完了后,便去后院换衣裳了。 第163章 过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时近年关,喻家商肆的生意是越发忙碌起来。 喻三豹也顾不上旁的,他先前颇有远见的囤了好些适合年节的喜庆摆件,比整个马坡县店里的东西都要精致别致好多,不少大户人家都特特来喻家商肆订购,那叫一个日进斗金。 到了腊月二十,学塾的先生便留了好些课业放了假。 槐哥儿开始整日泡在山上,不仅如此,他还把柳哥儿桂哥儿两个小的给一道拽到了山上,对此振振有词——他打从开始习武后感觉身体更好了,两个小的,因着前几年都是荒年,身体不大好,需要在补充营养的时候也多加锻炼。 柳哥儿桂哥儿虽然没什么习武的资质,但是打打拳,强身健体,还是很要得的。 至于柏哥儿,他打小就对算盘算数什么的特别感兴趣,这次更是留在了店里,跟三叔四叔一道卖东西。 柏哥儿还想了个促销的法子,一些平日里销量不太好,在库房积压的小东西被他当做了添头,这下子店里几乎是满满当当,他从腊月二十一放假,一直忙活到了二十七八。 然而柏哥儿面上不带半点倦色,整个人都精神奕奕的,用喻三豹的话来说就是看着好像还能再出去跑个十里路。 到了腊月二十九这日,喻三豹封了店,带着备好的节礼回了南坨村。 喻家小院柴门上贴上了大红的对联,门两侧还挂了两个崭新的大红灯笼。 小院里摆放什么的,整整齐齐,屋里屋外看着都焕然一新——这几日卫婆子就没闲下来过,带着李春花,苏柔儿,还有双云,把屋里屋外都打扫了一遍。 白晓凤大着肚子不好干粗活,便尽她所能的给全家人做新衣裳。 有过来串门子的村人,见喻家一家子齐心协力的样子有点眼热,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挑三拣四的地方,她便跟白晓凤酸里酸气的说起了什么,都说有身子的人不宜动剪刀,怎么你还一直做针线活啊? 白晓凤呵呵一笑。 她先前说话也喜欢阴阳怪气的,但后来家里这氛围越来越好,她发现自己这样说话也有点没劲。 大嫂是个实心眼,听不出来;三弟妹吧,又有点敏感,你没那个意思说不定都要多想两句,要是真阴阳她几句,不知道她会想到哪里去。 至于卫婆子…… 白晓凤可不敢跟婆婆阴阳怪气。 是以,这人一开口,白晓凤就有一种,久违的,想要阴阳怪气的冲动了。 “哎呀,”白晓凤笑眯眯道,“怎么就不能动剪刀啦?我听说,孕妇动剪刀才好,能把小人都给剪死,让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的。你说是不是?” 嘴里说的是“小人”,但白晓凤眼神却直勾勾的看着对方。 那闲着无事来串门子的人便讪讪的,也不敢再说什么,赶忙走了。 白晓凤冷笑一声。 眼下她这过的日子,那叫一个舒心,偏生还有人来挑拨离间的,她是脑子抽了才会上当! 到了腊月三十这日,一家子都喜气洋洋的。 有双云双荷帮着打下手备菜,李春花大显身手,效率贼高的一连做了十二道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柏哥儿在屋子里对着喻家商肆的账本,橘哥儿在院子里缠着槐哥儿给他耍几招新学的东西,桂哥儿兴致勃勃的拉着柳哥儿在那演练。 杏杏高高兴兴的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檐下,怀里揣着那暖和和的手炉,看着哥哥们在院子里打闹,不时的叫声好。 卫婆子从主屋出来,看到这一幕,脚步微顿。 鼻尖是灶房那飘来的香味,眼前是子孙满堂,笑笑闹闹,耳边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卫婆子忍不住眼睛有些发酸。 她觉得这一定是祖坟冒青烟了。 到了年三十晚上,一家子围着家里的大桌子吃了顿团圆饭。 外头飘着雪,喻家人在暖和的屋子里,吃吃喝喝,别提多惬意了。 酒饱饭足之时,喻三豹又带着几个孩子出去放了烟花。 大人们则是守着暖和和的炕,打起了牌。 在欢声笑语中,这一年便这么过去了。 大年初一是村子里稍亲近的人家互相走亲戚拜年的日子。 杏杏收了鼓鼓囊囊一整个钱袋的压岁钱,自觉是个小富婆了,跟橘哥儿承诺说等过完年去县城,她一定给橘哥儿买那套他特别想要的小人书! 橘哥儿深觉这个妹妹没白疼,暗下决定,他的压岁钱也要给杏杏买些好的。 大年初二,则是回娘家的日子。 先前喻三豹说了州城卫三娘家表弟在议亲上的烦心事,当时卫婆子就打算过年时去州城看看。 大儿媳妇二儿媳妇都是要回娘家的,几个哥儿也是要跟着回去。 三儿媳妇娘家先前出了事,苏柔儿没娘家可回,这两日脸上一直有些恹恹的。 卫婆子便带上了喻三豹一家子,另外还带上了杏杏,留着喻老头在家看家,一家子浩浩荡荡往州城去了。 喻三豹驾车,卫婆子,苏柔儿,橘哥儿,杏杏,另外还有丫鬟双云,三大两小在马车里,坐着也不算太挤。 马车后头还放了好些卫婆子给卫三娘准备的节礼。 州城离南坨村不近,但也不算很远,喻三豹赶车行了两日,便到了州城。 进城的时候,已经是日暮了。 卫婆子没打算去卫三娘家住,便让喻三豹寻了个客栈,一行人暂时先安顿了下来。 客栈里人不算很多,杏杏跟橘哥儿还是头一次出马坡县,那叫一个好奇,在客栈里楼上楼下的新奇的逛着。 结果就这,还差点惹上了事。 有间客房里住着的一家子,凶神恶煞的,觉得橘哥儿跟杏杏两个四五岁的小不点在那逛,是在窥伺他们,差点跟苏柔儿她们吵起来。 还是客栈掌柜出来打了圆场,这事才算罢了。 杏杏跟橘哥儿都觉得那一家子奇奇怪怪的。 卫婆子也觉得这几人莫名其妙的。 两个小孩子,怎么就窥伺他们了? 喻三豹却长了个心眼,原本定的晚上要住宿的,吃过晚饭后,又去找了另外一间客栈住下。 第164章 下马威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结果事实证明,喻三豹的警惕是对的。 夜里的时候,那一家子有些暴躁的人家,年纪大些应是当爹的,另还有两个看着年岁小些的青壮年,竟趁着夜色去了巷子里一户人家寻了仇。 不仅杀了人,还放了火。 大过年的,着实是凶残的很。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放完火,要潜逃时,正好被人撞了个正着。 这件灭门惨案震惊了州城。 卫婆子他们一行人因着前一日跟那一家子起过冲突,再加上他们甚至还“恰好”当晚就搬了出去,因此被官府传讯过去问话。 卫婆子便跟喻三豹去了。 回来的时候,卫婆子还有些心惊胆颤的。 在客栈带孩子没敢出门的苏柔儿赶忙问情况。 卫婆子拍了拍胸膛:“这州城的官老爷跟咱们县太爷那气势就是不一样……衙门也大的很,吓人的紧。” “没为难咱们吧?”苏柔儿关切的问。 卫婆子摇了摇头:“这倒没,就是问了几句。” 喻三豹时常来州城及周边进货,他习惯使然,也主动跟这州城的捕头经营了一下关系。 喻三豹跟卫婆子本就是被传过去询问一下细节,再加上喻三豹在捕头那还有几分面子情,倒也没怎么被为难,就被放出来了。 喻三豹倒是还打听了几分案子的事,只是杏杏跟橘哥儿两个小家伙还在,他倒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么血腥的事。 “没什么别的事,一会儿收拾收拾,就往你们三姨家去了。”卫婆子招呼着。 只是,卫婆子没料到,他们还没上门,倒是刘府的人先找上门来了。 那人是先前卫三娘来南坨村看望卫婆子时,为卫三娘赶车的车夫。 他一直在客栈门口盘桓,见卫婆子出来,赶忙叫了一声:“老夫人好。” 卫婆子“咦”了一声,仔细端详了会儿,倒是认出了车夫,奇道:“你怎么过来了?” 车夫笑道:“……先前我路过衙门,见那儿热闹的紧,多看了几眼。看着像您,看您来了这边,又不好进客栈去找人……” 他没说的是,他见着卫婆子他们来了客栈,就赶忙偷偷回府禀报了刘家大房的大太太。 按理说,大房的大太太得叫卫三娘一声婆母。但刘家大房是前头那位原配留下来的子嗣,卫三娘被扶正时,刘家大房的孩子都开蒙了。 这刘家大房一直对卫三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在刘家负责管账的大太太,更是处处辖制卫三娘这个当老夫人的。 刘大太太一听卫三娘的娘家亲戚来了,哼笑一声,根本就没当回事。 泥腿子亲戚罢了,怕是来打秋风的! 但这半年来卫三娘的独子刘元丰正在议亲,刘家大房在亲事上给他挖了个坑,却被他躲了过去,刘大太太颇有些不大高兴。 今年过年的时候,族里亲戚来做客,很没眼力劲的夸赞刘元丰英姿玉璋,跟刘老太爷年轻时几乎一样,把刘老太爷高兴的,对这个最小的嫡子也高看了几眼。 后来刘老太爷见刘元丰身上寡淡的很,还送了刘元丰一块玉佩。 这让大房心里更是不顺畅。 眼下卫三娘来了,刘大太太眼珠子一转,倒想出了几个折辱的法子来。 刘大太太便派了这车夫来,还美其名曰“接人”。 卫婆子一行人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见人来接,还以为是刘家的礼节,自是应了。 结果出发时,车夫见喻家人是自己坐马车来的,当即愣了下,故意笑着问:“老夫人这大过年的,马车不太好租吧?” 喻三豹瞥一眼那车夫:“这是我们自家的马车。” 车夫更是心里嘀咕。 上次他去那乡下地方,这喻家人一穷二白的,哪里有什么马车不马车的。 怕是他们打肿了脸充胖子罢! 车夫暗暗撇了撇嘴,驾了个空车在前头引路。 等到了刘家门口,众人下了马车,车夫言语介绍之中颇多夸赞,带了分“你们乡下人肯定没见过这么大的府邸”的意味。 杏杏歪了歪脑袋。 是吗? 可是她见过比这还大的呀。 范姐姐家不就是吗? 只是这话杏杏没说出口,便被府前头放着的东西给惊到了。 那是个铜盆,铜盆里头摆了好些木炭,又加了些旁的引燃的东西,正在熊熊燃烧。 卫婆子跟喻三豹都看向那车夫:“什么意思?” 车夫笑道:“老夫人不是去了衙门么?大过年的,多少有些不大吉利,还是要迈个火盆去去晦气的好。” 无论是卫婆子,喻三豹还是苏柔儿,脸色瞬间都变了! 这不是就在说他们晦气的很?! 哪有人来走亲戚还要迈个火盆的! 这分明就是要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车夫就假装看不见卫婆子他们的黑脸,还伸手做了个请的架势,催道:“老夫人,请吧?” 卫婆子因着不想在妹妹家门口破口大骂,强忍着,深深吸了口气,正在想如何应对的时候,就听着杏杏满是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去了衙门就要去晦气吗?……也就是说,知州爷爷每天从衙门回家,都要在门口迈过了火盆才能进家门吗?” “这样不麻烦吗?” 杏杏小脑袋里满是疑惑。 车夫脸上一僵,没想到会被一个三四岁的小孩给反问住了。 卫婆子大笑一声,冷冷的瞥了那车夫一眼:“乖孙,你不懂,看来这刘府,比知州老爷的规矩还大呢!” 车夫眼神游移:“……都是习俗、习俗罢了,哪里是什么规矩……” 喻三豹也冷笑一声:“看来你们这的习俗还怪别致的。算了,我们也别进了,就在这门口等等,等旁人来这府上做客,问问他们这辈子去没去衙门办过事,是不是来刘家都得先迈个火盆?” 车夫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是真没想到,这喻家,从老的到小的,就没一个好惹的! 他们家那小妾扶正的老夫人明明软的像个包子,怎地这老夫人的娘家人,完全不好拿捏啊?! 第165章 这当儿子的还不忘给老子纳妾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最后卫婆子一行人还是进了刘家的大门。 是因为眼见着外头看热闹的聚了起来,那车夫是处理不了这场面了,给刘家门房那使了个眼色,不多时,刘家大房夫人带着丫鬟出来,当着卫婆子一行人的面,装模作样的呵斥了那车夫一顿,说他不敬贵客;又朝卫婆子那边叫了一声“二姨母”,看着很是亲热的样子。 卫婆子皮笑肉不笑:“可不敢当这声二姨母。大太太客气了。” 外头还有旁人看着,这刘家大房夫人平时对卫三娘这个继婆婆再怎么不恭敬,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让旁人指指点点看了笑话去。 刘家大房夫人赔尽了小心。 卫婆子也不想把事情闹太僵,毕竟还要顾及卫三娘的面子,呵呵冷笑一声后,牵着杏杏的手,身后跟着喻三豹,苏柔儿,橘哥儿,进了刘家的大门。 卫婆子好些时候没来过这刘家了。 从前穷的时候,她也怕这刘家觉得她是来打秋风的,哪怕是荒年最难熬的时候,只要还没到山穷水尽,卫婆子都没动过来找卫三娘打秋风的心思。 眼下家里宽裕,喻三豹经营的那小铺子不仅回了本,小半年时间就净赚了将近一百两银子,卫婆子这有了底气,加上听说她那外甥在亲事上被刘家大房给欺负了,这才想着趁着过年走亲戚,来刘家看看情况。 结果,这刘家大房比她想的还要过分些! 刘家其实只算是州城的一个富户人家,算不得什么大户,两进的宅子,没走几步路,便到了内院。 卫三娘这才刚听说了卫婆子她们来了的消息,满脸惊喜的从院子里迎出来,有些激动的拉着卫婆子的手:“二姐!我先前收到你传来的家书,元丰帮我读了,我还以为怎么说也得初六才能过来呢。” 卫婆子前几个月刚见过卫三娘,这会儿细细端详起她来,倒是觉得她气色比之先前要好了一些。 卫婆子那颗自打来了刘家就不太痛快的心,这才稍稍舒坦了些。 刘家大房夫人还跟在后头。 这会儿没什么外人,刘家大房夫人的脸色也淡淡的:“老夫人的亲戚倒是厉害的紧,也不怕在外头给咱们刘家人丢脸。” 说完,就带着丫鬟走了。 卫三娘握着卫婆子的手便是一紧。 卫婆子一撇嘴:“别管她,我们先进屋说。” 卫三娘低低道了一声好。 别看刘家不大,但这刘家大房夫人身后还是跟着两个丫鬟的。 但在卫三娘这儿,只有一个丫鬟。 那丫鬟生得其貌不扬的,正在屋子里沉默的擦着桌子。 见卫三娘带了客人回来,丫鬟把抹布放盆里,端着盆就往外走。 不一会儿端了茶回来。 这功夫,卫婆子打量着卫三娘住的地方。 她忍不住道:“……你这地方,怎么跟我好些年前来时一个样?” 摆设都旧的很了。 卫三娘却是并不如何在意:“也没什么……” 她打断了这个话题,笑着喊着橘哥儿跟杏杏。 “来姨奶奶这,姨奶奶给你们发压岁钱。”卫三娘笑道。 橘哥儿跟杏杏上前给卫三娘磕了头,各领了一个小小的银梅花当压岁钱。 杏杏还是头一次见这个,好奇的放在手心上看着。 卫三娘笑道:“是州城这边的习惯。过年的时候,就去银楼打些吉利些的图案,给小辈发压岁钱。” “谢谢姨奶奶。”杏杏甜甜道,“杏杏喜欢这个梅花。” 卫三娘笑得合不拢嘴,又让丫鬟拿了瓜子攒盒给杏杏和橘哥儿吃。 喻三豹跟苏柔儿坐在一旁。 喻三豹道:“三姨,怎么没看见元丰表弟?” 说到元丰,卫三娘脸上闪过一抹有些骄傲的笑:“你们元丰表弟今儿去给塾师送节礼去了……他年前换了个学塾,里头的塾师觉得你们元丰表弟很有天份,对他也好。” 说到这,卫三娘又有些惆怅。 他儿根本不喜欢经商,大房那边防他却跟防做贼一样,生怕他分走家产。 “那刘老太爷呢?”卫婆子压低了声音问。 卫三娘脸上笑意敛了几分,低声道:“……最近大房给老太爷纳了房妾。” 听到这,卫婆子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 纳妾? 刘老太爷都一大把年纪了,这当儿子的还不忘给老子纳妾呢? 喻三豹却是摇了摇头:“大房真是好筹谋。这会儿给老爷子送个美妾,反正老爷子的年龄,也生不出庶子来分家产了。还能博得老爷子的好感……真精明啊。” 卫三娘多少有些局促的低下了头。 她绞着手指头,也不说话。 卫婆子语气缓和道:“不说旁人了。我们这次来,是听说元丰近些时日要议亲了?” 提到这个,卫三娘抬起了头,连连点头道:“上次还是多亏了三豹,看破了大房的诡计。不然,我元丰真的要被大房给坑死了。” 她又忍不住叹气:“老爷子身体越发不好了,过年那会儿还说,想看元丰早些成家立业。但有大房在一旁盯着使绊子,元丰这根本就找不到什么靠谱的人家……” 说起这,卫三娘就发愁的很。 她自认已经够谨小慎微了。 自打被扶正后,她在大房人面前,从来不敢摆什么正头夫人的架子。也是过了好些年,才要的元丰。 可卫三娘发愁的是,不管她如何示好,如何谨小慎微,大房人始终觉得她跟元丰是眼中钉,肉中刺。 “你家老爷子就没说什么?”卫婆子皱眉问道。 卫三娘摇了摇头:“他向来就是那样。只要大面上别犯事,他才不管大房的手段。” 卫婆子忍不住心里骂了句老糊涂。 几人正说着话,给塾师送节礼的刘元丰回来了。 “娘,听说二姨来了?” 刘元丰还没进屋子,少年爽朗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卫婆子许久没见刘元丰了,闻言激动的起了身,对着大步迈进屋门的少年笑道:“元丰!让二姨好好看看你!” 刘元丰走到卫婆子跟前,长长作揖:“给二姨拜年了。” 他又看向喻三豹,神色激动:“三表哥!” 第166章 滚作一团摔下来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橘哥儿跟杏杏也没落下,刘元丰那叫一个激动:“两个侄儿虽说我是头一次见,但却看着就亲近。” 说着,刘元丰一拍脑袋,“我还给两位侄儿准备了见面礼,二姨母,三表哥三表嫂等我!” 刘元丰跑的飞快。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时之间就剩下帘子在荡了。 卫三娘眼角眉梢是止不住的笑意:“元丰向来都是这样毛躁……” 嘴里说着埋怨的话,但语气却全然不是。 卫婆子见着许久未见的外甥,神色也是缓和了不少,尤其是见元丰打从骨子里就跟自家孩子亲热,更是欣慰不已。 这血脉中的联系,就是这么的朴实强大。 不多时刘元丰便回来了,给了杏杏一个女孩儿戴的银制长命锁,给了橘哥儿一套身披刃甲可拆卸的木雕小人——这显然是可以用来玩打仗游戏的。 卫婆子越发高兴:“元丰费心了。” 刘元丰嘿嘿笑了笑,摸了摸后脑勺。 一家子坐在屋子里闲叙,快到晌午的时候,卫三娘起了身,高兴道:“难得二姐一家过来,今儿我去下厨做些好吃的。” 卫婆子大概也想起了在卫家做姑娘时,跟卫三娘姐妹俩一道在灶房烧菜煮饭的时光,颇为感慨道:“都这么多年了……走走走,我也去给你打个下手。” 长辈要做饭,苏柔儿自然不能是干坐着。 她也起了身,笑道:“我向来笨手笨脚,不过帮娘跟三姨母烧个灶还是可以的。” 三人一道去了灶房。 刘元丰向来羡慕喻三豹见多识广,这次更是拉着喻三豹听他说一些路上遇到的轶事,听得那叫一个入迷。 小孩子火气旺,屋子里炭盆烧得也旺,橘哥儿跟杏杏就有点坐不住,跟喻三豹刘元丰说了一声,想要去院子里玩会儿。 刘元丰立马喊屋子里那唯一的一个丫鬟:“白草,你去带橘哥儿跟杏杏外头玩一玩。” 那个叫白草的丫鬟应了一声,没说旁的,自动站到了橘哥儿跟杏杏身后。 刘家不算很大,几处连廊也修的不甚精致,但这对于孩子来说,已经足够了。 橘哥儿跟杏杏在走廊找了处坐的地方,橘哥儿把刘元丰送的那套木制小人摆出来,在外头跟杏杏玩了起来。 白草就站在一旁陪着。 两人玩得入迷,直到白草叫了一声“四小姐,五小姐”,橘哥儿跟杏杏才抬起头来。 别看刘家院子不大,但子嗣却不少。 大房是原配留下的。 二房三房是庶房。 等刘元丰成了家,便是四房。 这四小姐是二房庶支的孩子,五小姐,却算是熟人了——是当时跟着卫三娘去了南坨村探亲的刘霞儿。 刘霞儿见着杏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杏杏也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也没有热脸贴上去,只是拿她那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刘霞儿,看她想做什么。 刘霞儿则是很不高兴的样子:“……乡巴佬,谁让你们来我家的?” 杏杏还没说什么呢,橘哥儿就先跳了起来:“我来我三姨奶奶家做客,要你让不让?” 刘霞儿尖声道:“这里是我家,我说不让就不让!” 橘哥儿朝刘霞儿做了个鬼脸:“不管,那你跟我三姨奶奶说去。” 刘霞儿气得小脸都涨红了。 这会儿庶支的那行四的小姐轻轻拉了拉刘霞儿的衣袖:“霞儿,来者是客……” 刘霞儿气冲冲道:“我可不像四姐姐你那样好性子!” 杏杏见刘霞儿这般不讲理,也不想跟她们起冲突,她把摆放在坐椅上的兵甲小人给一一归拢起来,准备拉着橘哥儿走。 但刘霞儿眼尖,她上前指着那些兵甲小人道:“这是我四叔的东西!你们拿来!” 说着就要上来抢。 杏杏俯下身子,护住那些兵甲小人:“是元丰表叔给的我们的!” 刘霞儿便去推搡杏杏。 橘哥儿跟那个刘四小姐都急了,赶紧过来救各自的妹妹。 白草叫了一声:“各位小姐少爷别打架。” 她犹豫着不知道上去拉谁是好。 不过她喊的这一嗓子,倒是也引起了屋子里大人的注意。刘家本就不大,附近两个院子都出来了人。 结果还没等大人们说话,几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是谁推谁,最后是滚成团儿从连廊那台子上摔了下去。 橘哥儿垫在最下头,人都懵了下。 好在冬日里穿得厚,再加上几个小姑娘年岁都小,瘦溜溜的,这才没出什么事来。 但饶是如此,橘哥儿手掌还是擦破了好大一块皮。 杏杏看着橘哥儿受了伤,眼圈都红了。 刘霞儿不知道磕碰到了哪里,也放声大哭起来。 喻三豹大步过来,一手一个,把儿子跟侄女儿都拽了起来。 还没等喻三豹开口,杏杏已经着急的问了起来:“橘哥儿,你受伤了吗?” 橘哥儿虽然手心火辣辣的疼,但立马很男子汉的一样下巴:“一点小伤罢了!” 喻三豹检查了下,见垫在几个孩子最下头的儿子精神还好,就是手心擦破了些皮,根本没当回事:“行,回头给你擦擦药。” 他又拉着杏杏上下看了看:“杏杏没伤着吧?” 杏杏见橘哥儿没大有事,破涕为笑,摇头:“杏杏也没事!” 刘元丰抚了抚胸口:“吓死我了。橘哥儿没事就好。” 然而旁边却有一道不满的声音指责道:“四叔,你未免也太偏心了些。霜儿霞儿都摔了怎么没见你关心?” 却是一妇人,正搂着哭得厉害的刘霞儿,面带不满的瞪着喻三豹他们这边。 喻三豹上次来刘家见过这人,这是刘家大房的大儿媳妇,虽说年纪比刘元丰大好些,但按照辈分,还得叫刘元丰一声“四叔”。 辈分在这摆着,这妇人说话可以说是相当不客气了。 刘元丰有些尴尬的笑了下:“她们看着也没怎么摔着……” 毕竟有橘哥儿垫在下头呢。 他方才飞快打量下刘霜儿刘霞儿,看着也不像是摔着的样子,应是吓着了。 既是吓着了,作为刘霞儿刘霜儿的长嫂,自然还是这当人嫂子的安慰更好一些。 他过去凑啥热闹啊? 第167章 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在刘元丰喻三豹看来都算小事的事,最后竟是闹到了刘老太爷面前。 还在厨房做饭的卫三娘得知了消息,赶忙擦干净了手,匆匆去了前院。 刘老太爷年近七十,算得上一句长寿了。 他头发花白,精神头还算不错,坐在太师椅中,手摩挲着太师椅扶手上雕着的虎头,听着大房的长孙媳妇搂着五孙女刘霞儿在那絮叨。 “祖父,倒也不是孙媳妇挑事。我们霞儿摔了痛,本来想忍着的。也不知是哪个多事的去您面前提起这事,不然,我们定然不会在您面前多嘴半句……” 长孙媳妇小林氏半真半假道。 一旁的刘元丰额心跳了跳,忍了忍,没说话。 这事若非是大房那边的人故意在他爹面前嚼舌根,他爹会知道? 刘元丰吃过大房太多次这样的暗亏了。 他也深知,他爹总觉得原配夫人去的早,原配夫人留下来的大房是没娘的孩子受委屈了。 他爹总是偏向大房的。 他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刘元丰垂下眼。 刘老太爷却是主动问起刚刚赶来的卫三娘:“三娘,这是你娘家来的客人,你怎么说?” 卫三娘抬头看了刘老太爷一眼。 她有些干巴巴道:“……老爷,我没什么想说的。” 刘老太爷却又问起了跟卫三娘一道过来的卫婆子:“你们是三娘的娘家人,你们又是怎么想的?” 卫婆子隐隐听出了,这刘老太爷似乎并不是在问孩子这事怎么处理,而是在问两房的关系。 卫婆子沉吟,正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杏杏却有些茫然的出了声: “为什么要问我们怎么想的呀?” 杏杏茫然的看了看橘哥儿,又茫然的看了看刘老太爷,“……谁有错,谁就认错,不就行了吗?是她先来抢东西,又先推搡杏杏的;摔下去的时候,也是橘哥儿垫在了最下头,我们都没摔着。眼下老爷爷问我们怎么想的,意思就是不用分对错吗?” 童言无忌,稚子的声音让刘老太爷眼睛都睁开了些。 屋子里静了静。 刘家大房夫人大林氏,送走自己的客人,匆匆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她直皱眉,不满的看了一眼卫三娘。 她觉得三四岁小孩能说出这种话,一定是卫三娘教的。 大林氏刚开口叫了声“爹”,就见着刘老太爷眼睛一闭,突然道:“我乏了,你们都各回各院吧。” 大房的大林氏跟她那儿媳妇小林氏都憋了一肚子火。 刘霞儿委委屈屈的叫了声“娘”,缩进了大林氏怀里。 当着刘老太爷这个公爹的面,大林氏也不好对卫三娘她们太阴阳怪气。 大林氏忍气吞声的牵着女儿,身后跟着儿媳妇小林氏,先出了前院。 卫三娘他们也走得很快。 刘老太爷在后面看着,忍不住问了身边跟了他好些年的长随:“……他们就这么不愿意在我这多待会儿?” 长随心里道,小少爷母子为啥是这个反应,老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但他知道可不能这么说,只是劝道:“孩子都大了,哪有愿意在父母跟前一直待着的。可不就跟猫见了老鼠似得吗?” 刘老太爷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他们还说元丰那小子像我,哪里像了……” 刘老太爷嘟囔着。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桩事来……”长随慢慢道,“您记不记得,您年少时,有一回咱们出去猎得了皮子,您兴冲冲的要给父母做双套筒。结果太夫人说,您大哥常年在外跑商,这皮子不如给他。您当时就那么垂着眼抿着唇站在一边,什么话也不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后头太夫人没了法子,让您回屋子待着去,您走得飞快,就跟后头有什么在撵着一样……可不就跟四少爷一个模子出来的?” 这事似是也打开了刘老太爷的昏长的记忆。 他眯着眼,许久没说话。 …… 杏杏这会儿却是有些忐忑,出了前院后,小声问卫婆子:“奶奶,杏杏是不是说错话了?” 卫婆子朝她鼓励的笑了笑:“没有的事,杏杏说的极好。事情分对错便是了。” 像刘老太爷这样一昧偏着大房,哪里还管什么对错。 刘元丰自打出了前院就有些恹恹的。 回了后院,他跟她娘住的院子,刘元丰更是垂头丧气道:“我爹向来偏心,倒是让橘哥儿跟杏杏被我连累的受委屈了。” 喻三豹道:“表弟哪里的话!这事反正咱们没错,问心无愧就是了。” 刘元丰自嘲的笑了笑:“其实这次倒也还好。若是往常,说不定我那偏心的爹还要问我,‘你若是给霞儿也买一套小人,她能跟旁人抢?说到底还是你想的不周到’……” 刘元丰学着刘老太爷的腔调,卫三娘笑过后,却是有些心酸。 她怯懦无用,连累着儿子在亲爹那都受着委屈。 “算了……等元丰娶了媳妇,就赶紧分房算了……”卫三娘下了决心,“刘家在郊区那边还有一个小院,旧是旧了些,但也能住人。到时候我就带着元丰,还有元丰他媳妇搬过去。” 刘元丰一听,少年人倒是振奋起来:“好啊。我早就不想跟大哥他们住在一处了!烦闷又憋屈!” 卫婆子觉得这确实也是个好法子。 不过问题又回来了。 她这元丰外甥的婚事…… 也是够让人头疼的了! 吃过饭,卫婆子跟卫三娘悄悄说起了私房话,问卫三娘在元丰亲事这一块上,可有什么中意的人家,趁着过年这会儿她也在,她可以帮着打听打听。 卫三娘也来了精神,说了三四家子。 “这几家好像都还不错……”卫三娘跟卫婆子细细分说着,“虽然都穷苦些,但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儿。到时候我要是带元丰单独分出去,日子估计也要穷苦不少,得找个能吃得了苦的儿媳妇……” 两人正说着带劲,刘老太爷那边却又送来了东西。 是一个信封,信封里几张纸上写着什么。 好在喻三豹识字,接过来一看,却是几户人家,家中女儿的情况。 他读完后,卫三娘也愣住了。 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第168章 就她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三豹抖了抖刘老太爷让人送来的那几张薄纸。 “老太爷这是什么意思?”喻三豹有些纳闷,“这几门亲事,乍一听上去都还挺不错的?” 但卫三娘之前差点踩了坑,现在看什么都疑神疑鬼的:“是不是这些都看着好,背后各有什么缺陷啊?” 实在不能怪她不相信刘老太爷。 先前大房在她元丰婚事上兴风作浪的时候,刘老太爷可是半个多余的字都没说过。 明摆了就是一副纵容的态度。 现在会好心到给她元丰介绍这么好的亲事? 卫三娘摇了摇头。 别说卫三娘了,刘元丰也不信。 虽然长辈们在说自己的亲事,但刘元丰也没避嫌,他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只是摇了摇头,说的很是干脆:“老爷子不会管我的。这说不得又是大房递上去的单子,看着一片膏粱锦绣,实则内里腐朽不堪。” 已经二十年了,他早就不会因为父亲明晃晃的偏心难过了。 卫三娘见儿子把亲爹的凉薄说的很随意,她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好了,也没什么,正好我们还要在州城待几天,正好都给元丰打听打听。”卫婆子一拍定音。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卫婆子跟卫三娘一直闲聊到太阳西斜,卫婆子正想告辞,大房那边派了个丫鬟过来,说是家里地方少,女眷又多,怕是不方便留客。 饶是泥捏的卫三娘,这会儿也生气了。 她气得浑身都有些发抖。 卫婆子把她按住。 跟一个来传话的丫鬟有什么好生气的。 大房那德行又不是今天才如此。 再说了,他们在外头本就租着客栈,没打算在刘家住。 卫三娘沉默许久,最后化为一声无奈的低叹。 卫三娘送卫婆子他们出去时,因着这刘家着实不大,结果就在连廊上又遇到了大房夫人大林氏。 大林氏先前送了一波亲戚出去,但旁边的客院里,还住着大林氏的娘家人。 这会儿大林氏就是陪着她娘家妹妹在院子里散步。 见着卫三娘,大林氏也只是扯了扯嘴角,叫了声“老夫人”。 见卫三娘不太想搭理她的样子,大林氏笑意更深了,甚至还主动道:“这是姨母要走了吗?……也真是没法子,这每日里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那么多,实在住不下了。” 卫三娘跟卫婆子脸上都显出几分怒色来。 杏杏见过大林氏了,却没见过大林氏身边的那人。 她好奇的出声问道:“所以……姨姨你身边的人,就是你说的什么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吗?” 静…… 大林氏跟她身边的妇人脸色瞬间就变了。 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难看得紧。 卫婆子强忍住笑,拉了拉杏杏,却意味深长道:“我这小孙女打小就聪慧,不过年岁还小,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大夫人多包涵。” 卫婆子这话一出,大林氏跟她妹妹的脸色更难看了。 说什么“打小聪慧”,又什么“不中听”,那岂不是就差明说她孙女说的没什么问题,只是不中听罢了?! 大林氏这可真是要一佛升天二佛出窍了! 尤其是她那妹妹,按照大林氏的标准,切切实实是上门来打秋风的。 带了些薄礼过来,却在刘家住着白吃白喝,过些日子走的时候,定然还要再带一份厚礼走。 这不是打秋风是做什么? 大林氏的妹妹这下子可算是被杏杏无意间踩到了痛脚。 大林氏脸色也难看得紧。 这是她亲妹妹,亲妹妹上门来走亲戚,能叫打秋风吗?! 她刚要驳斥,却突然想到——等下,这姓卫的老虔婆,不也是她那继婆婆的亲姐姐吗? 大林氏脸色更差了些。 卫三娘看着大林氏的脸色,只觉得心中畅快的很。 一直到卫三娘把卫婆子她们送出了门,回了自己屋,坐了会儿,想起大林氏当时的脸色来,还仍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卫婆子带上喻三豹跟苏柔儿,还有丫鬟双云,分别去打听起刘老太爷替刘元丰说的那几桩亲事来。 橘哥儿跟杏杏有时候也跟着大人们出去,跟着大人在州城好生逛了逛。 日子过得倒也快活。 橘哥儿甚至还拿自己的压岁钱给杏杏买了几样花花绿绿的小首饰。 杏杏非常喜欢,整日戴在头上。 橘哥儿很是满意,觉得妹妹美若天仙。 苏柔儿看着,为儿子的审美深深绝望。 红配绿……这也就是杏杏年纪小,又生得可爱,戴上后平添几分童真志趣,这才没有太突兀。 查了整整三日,喻三豹还用上了自己先前在州城经营的一点人脉。 结果发现,刘老太爷说的这几门亲事,竟然都还……看着挺不错的? “当老子的,总不至于害儿子吧?”苏柔儿犹豫道,“会不会是咱们把刘老爷子想的太差了?” 喻三豹叹了口气:“先前大房那般欺负三姨跟表弟他们,你要说刘老爷子不知道?这我可不信。可他硬是什么都没说,就任由大房那般。现在突然说,他介绍的几门亲事都是极好的亲事?” 道理大家都懂,所以这会儿才这般犹豫。 卫婆子又去了一趟刘家,跟卫三娘把这事一说。 在儿子的亲事上,受够了折磨的卫三娘索性就拍了板,决定查不出什么来,不如直接相看一番。 刘元丰对此倒是无所谓。 甚至兴趣还不如研究橘哥儿又给杏杏买了些什么颜色奇特的头花首饰。 结果,卫三娘带着眼神毒辣的卫婆子一道去给儿子相看女方,一天分别在不同的时辰相看了三场,越看越觉得心惊胆颤,越看越觉得难以置信。 倒不是女方差——而是女方都,太正常了! 最后下午相看的那个少女,对杏杏头上那花花绿绿的头花也产生了兴趣,还小声的问了杏杏是哪里买的。 杏杏骄傲的一挺小胸膛,指了指一旁正坐在苏柔儿身边嗑瓜子的橘哥儿:“是橘哥儿给我买的!” 少女赞了一声“兄妹情深”,又马不停蹄的去问橘哥儿在哪里买的。 刘元丰深深的觉得这少女很符合他的眼缘,同卫三娘道:“就她吧。” 第169章 我还没死呢,你就惦记着分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少女姓蒋,闺名叫梦娘,家里头开了个榨油的小作坊,还有个弟弟正在学堂读书。 蒋梦娘对刘元丰也还算满意。 女方就是觉得这刘家情况有点复杂,人口未免也有点太多了。 卫三娘隐晦的表示,到时候若是成了,反正老爷子年纪也大了,到手他们这一房可以分出去单过。 女方便满意极了,两边客客气气的约了初九去州城外头的寺庙烧香。 这显然就是要进一步相看了。 卫三娘也有些高兴,回来的路上一直在跟卫婆子聊这蒋家:“……看着这户人家也挺踏实的,不像是有坑的样子。” 卫婆子也觉得不错:“我看那当娘的,性子也是个爽利的,那小姑娘天真可爱,也不像个心思深的。” 杏杏听不太懂卫三娘跟卫婆子话里的意思,但她听明白了奶奶在夸方才那个姐姐,她很高兴道:“杏杏喜欢那个姐姐!”她扶着头上橘哥儿给她买的那红红绿绿的头饰,肯定的点头,“那个姐姐喜欢杏杏的头花!她肯定是个好人!” 大家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回了刘家后,卫三娘便主动去找了刘老太爷。 刘老太爷眯着昏黄的眼,同身边的长随埋怨道:“好歹夫妻也这么多年了,这些年想要三娘来找我,那是越发难了。” 长随没吭声,心道您在小妾屋子里让小妾伺候的高高兴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在刘老太爷也不是想要长随说些什么。 卫三娘来了,刘老太爷夫主的架势摆的足足的,还端了杯茶:“你来做什么?” 卫三娘沉默了下。 刘老太爷眯着眼打量了一番卫三娘。 他比卫三娘大了将近二十岁,他已老态龙钟,卫三娘还称得上是风韵犹存。 但这些年来,卫三娘大概知道自己是妾室扶正的身份,很是谨小慎微。包括现在,她哪怕有事寻他,都习惯性的垂着头。 “老爷,我有桩事,想跟你商量……”卫三娘小声道。 刘老太爷鼻子里“嗯”了一声:“你说吧。” 卫三娘小声道:“……就是元丰的亲事。老爷先前给出了几户人家,都好得很,妾多谢老爷惦记。” 刘老太爷觉得心里舒坦了些,又“嗯”了一声。 卫三娘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鼓起勇气道:“……只是,元丰要成家的话,不知道该住在哪里?” 刘老太爷“哦”了一声,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满道:“……你是这个家的老夫人,你不知道家里头哪里哪个屋子可以成亲吗?” 卫三娘低下头:“……老爷或是忘了,家里头的事,一直是老大媳妇在管着的。” 卫三娘这么一说,刘老太爷想起来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那我叫老大媳妇过来。” “不必了。”卫三娘小声道,“眼下各房的人都多得很,大房的盛哥儿也快成亲了。还有二房三房,子嗣也大都到了适婚的年纪……” 刘老太爷琢磨出些味道来,他微微睁开了些眼:“你想说啥?” 卫三娘犹犹豫豫的,终究还是说出了口:“老爷,要不,等元丰成了家,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四房了,我跟元丰便搬去城郊那小院子吧。” 屋子里静了静。 刘老太爷猛地睁开了眼,看向卫三娘: “我还没死呢,你就惦记着分家?!” 卫三娘瑟缩了下,避开刘老太爷怒气满满的视线,声音多少带了几分酸楚:“……那不然呢,老爷觉得,这家里还有我们母子的容身地吗?老爷,元丰也是你的嫡子啊……这么多年了,我们娘俩龟缩着做人,也想好好过过日子,能行吗?” 刘老太爷的怒火就像是被人猛地掐断一样。 这些年,卫三娘过的谨小慎微,缩在她那院子里,家里的事一律不曾沾手。而元丰也是,甚至都不敢跟他这个当父亲的亲近…… 刘老太爷胸口沉沉的。 大房对元丰娘俩做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 但他总想着,家和万事兴,老大的娘早逝,元丰最起码还有亲娘在身边,让一让也是应该的。 这些年来,但凡遇到事,让卫三娘跟元丰母子俩退让,就成了刘老太爷的处事习惯。 可他几乎忘了,在这样的环境下过下来的卫三娘跟元丰母子俩,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刘老太爷沉默了好一会儿。 久到卫三娘都有些忐忑的抬起头,去打量刘老太爷的脸色了。 “老爷……” 刘老太爷疲乏的挥了挥手:“你先回去,这事我再想想。” 卫三娘听出来刘老太爷话里的转圜意思,她蓦的高兴起来:“好,老爷,您,您慢慢想……您放心,等我跟元丰搬出去,到时候一定让元丰每日都过来给您请安。” 刘老太爷注视着卫三娘。 能搬出这个家,她就那么高兴? 城郊那房子,他自然还有印象,那是他最初还没发家的时候住的地方。这么多年了,估计也是破破烂烂的了。 他的正妻,跟他的幺儿,为了逃避这个家,竟然不惜搬到那样的地方去? 刘老太爷闭上了眼,没再说什么,只挥了挥手。 卫三娘高高兴兴的从刘老太爷屋子里出来。 在她看来,以刘老太爷的脾气,若是这事成不了,八成他当场就毫无转圜余地的拒绝了。 眼下竟然说“再想想”,那其实就是成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这怎能不让人高兴? 卫三娘就差哼小曲了! 大房夫人大林氏在走廊那一头,远远的见着卫三娘满脸是笑的从老爷子屋子里出来,心紧了一下。 老爷子这年岁是越发高了,虽说也没什么家产剩下了,但到底还有这么大一栋房子呢? 大林氏皱着眉头给自己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会意,便去查了。 翌日,卫三娘带着刘元丰,卫婆子带着杏杏,苏柔儿牵着橘哥儿,一家子坐着马车去了州城外头的寺庙烧香。 他们到寺庙后没多久,蒋家那边也过来了。 蒋夫人倒是很开明,笑道:“咱们烧香拜佛,他们小的未必感兴趣,就让他们自去玩呗?” 这就是要让小的相处一下,看看合不合适的意思了。 第170章 搅乱相亲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三娘哪有不肯。 再说了,橘哥儿和杏杏也在,怎么都到不了一个私相授受的名头。 人家女方愿意让两个小的多相处一下,说明女方父母也是个珍惜女儿的,希望女儿能遇到个良人的。 这倒是让卫三娘更高看了蒋夫人一眼。 卫婆子对蒋夫人观感也很不错。 几个大人眉眼含笑,催着刘元丰同蒋梦娘一道去寺院里走一走。 两个小的便带着橘哥儿跟杏杏两个更小的,依言去了寺院里头。 结果没过多久,蒋梦娘面色发白,提着裙摆匆匆来找了蒋夫人,一头扎在蒋夫人怀里,身子瑟瑟发抖,看来是吓得够呛。 别说蒋夫人了,就是卫三娘,也心中一惊,赶忙问这是怎么了。 蒋梦娘说不出话来,一直摇头。 蒋夫人急死了,卫三娘也急:“怎么不见元丰?可是元丰欺负你了?” 好在杏杏跟橘哥儿也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的回来。 小姑娘一看就是急急跑回来的,束着头花的小辫子都松散了些,头花还跑掉了一个。 橘哥儿也一路狂奔,喘得比杏杏还要厉害些。 卫婆子心疼的赶紧给杏杏顺气:“这一个两个的……到底是怎么了?” 杏杏喘匀了气,便急急道:“有,有坏人欺负蒋姐姐!” “舅舅,舅舅打坏人去了!” 蒋夫人听得柳眉倒竖:“谁欺负我儿?!” 佛殿中佛像低垂善目,佛香氤氲,诵经声隐隐传来,身边还有长辈的陪伴关切,蒋梦娘缓了会儿,情绪终于稳定了不少。 “让娘担心了与卫夫人担心了。” 蒋梦娘抱着蒋夫人的胳膊,“方才我同刘公子在寺院中走着,突然过来两个登徒子,调戏于我……嘴里说的都是不三不四的浑话,” 蒋梦娘涨红着脸,一想起当时的情形,显然是又气又急。 “刘公子上前与他们争辩,他们却、却拽我胳膊,想轻薄我……” 蒋梦娘气得眼都红了,“我实在恼的不行,便跑开了……” 蒋夫人那叫一个气得倒仰。 “这寺院中怎么会有这等人——” 蒋夫人气得不行。 杏杏在旁边插话:“蒋姐姐跑了后,舅舅就去追着那两个坏人打。但那两个坏人也跑了……” 卫婆子听着杏杏的话,心下微动。 卫三娘则是没多想,一迭声的安慰着蒋梦娘。 出了这种事,这相看自然是没法进行下去了。 蒋夫人护着蒋梦娘离开了。 蒋夫人走了后,卫三娘却也有些担心:“……在寺院中都敢这么混不咎的,元丰去追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好在刘元丰不久后也回来了,卫三娘拉着他上下的看,并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 刘元丰还有些恼火:“那俩人跑的倒是快!我追了一路,都没有追上!” 卫三娘连声道:“人没事就好……” 卫婆子却是若有所思。 待从寺院出来,卫婆子把卫三娘拉到一旁:“……三娘,这事我越想越不对劲。你看,蒋家姑娘虽说生得清秀可人,却也没好看到登徒子要在寺院都忍不住调戏的地步吧?……这也就算了,但那登徒子把蒋姑娘气走了他们就跑,元丰跑去追了很久都没追上,这怎么看,都像是他们本就打算要把蒋姑娘给气走啊?” 卫三娘愣了下,慢慢反应过来:“好像是不太对劲……不对啊,他们气走蒋姑娘做什么?” 卫婆子提醒道:“你想想,今儿咱们本来是去干什么的?” 她脸色变了变,“把蒋姑娘气走,元丰这亲就相不下去了……” 卫三娘终于反应过来,怒气上来,胸口剧烈起伏:“好啊,这,这一定是大房做的!” 说着,卫三娘就想冲去找大房的人算账。 卫婆子一把拉住她:“你这又没证据,去找他们他们肯定也不会承认,平白生气罢了。” 卫三娘越想越气,眼圈也红了:“……下作,太下作了。他们怎么能这样?” 卫婆子叹了一口气:“这大房也真是,见不得你们半点好。连元丰跟小女孩儿相看都要横插一杠子。纯纯就为了恶心人罢了。” 卫三娘攥紧了拳头,最后却又无力的垂下。 卫婆子又劝了劝,说明儿再陪她去趟蒋家那边,把事情说清楚。 卫三娘神色怏怏的应了。 回了刘家,卫三娘在路上又与大房的人碰上,她这会儿看到大房的人就烦的紧,大房的人装模作样给她请安,她头一次,理都不理,头一扭就走了。 只是,第二日卫三娘要出门前,路过客院,见那一直住在刘家那唯一一个客院中的大林氏娘家妹妹一家,正在狼狈的收拾行李。 听路过的仆人说了一耳朵,竟是老爷子亲自下的“逐客令”,说客院要翻修一下。 卫三娘起初没多想,但后来一琢磨,老爷子向来不管这种事的,难道是大房搅乱元丰相亲的事,让老爷子知道了? 不过稍微这么一想,卫三娘又觉得有些荒谬。 大房那一大家子,可向来都是老爷子的心头肉。 估计是赶巧了。 卫三娘没多想,拎着礼,带着刘元丰,先去跟卫婆子汇合。 几人一道去了蒋家。 只是几人没想到,先前蒋夫人待刘元丰还带着几分女方父母的矜持,今儿见了卫三娘跟刘元丰,态度却徒然比先前要热情亲切了不少。 蒋梦娘更是红着脸不敢看刘元丰。 卫三娘一头雾水。 蒋夫人拉着卫三娘的手,笑的合不拢嘴:“先前我们梦娘被吓着了,就急急走了。只是走的时候听寺院里的路人说,刘小公子一路追着两个登徒子跑的远远的,十分英勇……回来后我们一想,刘小公子面对那等歹人,且还是一对二,都能挺身而出,实在是可倚靠的良人……” 刘元丰挠了挠后脑勺,被夸的有点不大好意思。 蒋梦娘红着脸不说话。 卫三娘:“啊……” 她没想到,这样也行? 卫婆子含笑点头,又跟蒋夫人夸了几句刘元丰学业上的事,听的蒋夫人点头不止。 这一趟成果十分显著,等卫三娘带着刘元丰离开的时候,蒋夫人已经在暗示,让卫三娘遣媒婆上门了。 第171章 刘家出事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三娘回去时,脚步都有些飘。 她是真没想到,这事竟然就这么成了。 卫三娘走了几步,又突然激动起来,拉着卫婆子的手:“二姐……你要不掐我一下?” 卫婆子好笑过后,又觉得有些心酸。 蒋家诚然是不错,但跟刘家比还是单薄了些;再说两个孩子也称得上般配,算得上一桩不错的亲事。 她这三妹战战兢兢的,搞的就像是她家元丰去高攀了公主一般。 可见在这刘家大房的欺压下,想找一门称心的亲事有多难。 卫婆子拍了拍卫三娘的手背,稍稍泼了些冷水,让她冷一冷:“行了,你先别激动,你忘了蒋家先前说过,觉得你家人口太复杂么?……你回去还得跟你家老爷子磨呢。” “对,二姐你说的没错,”卫三娘燃起了熊熊斗志,“我这就回去跟老爷子说去。” 卫婆子点了点头,欣慰道:“等元丰这事差不多定下来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卫三娘虽有些不舍,却也明白,县里头还有个铺子呢,自然不能在这州城久待的。 “等元丰娶上媳妇安定下来,我就再回马坡县去看你跟四弟。”卫三娘紧紧握住了卫婆子的手,承诺道。 “那感情好。”卫婆子笑着应道,“那我就等你了。” 卫三娘高高兴兴的回了刘家,立马去找了刘老太爷,同刘老太爷说了蒋家应了亲事一说。 但也有个条件,那就是蒋家想要小两口自己过日子。 果然就如同卫三娘想的那样,刘老太爷虽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但最后还是答应了等刘元丰成了家,便让他们去住城郊那处小房子的事。 卫三娘喜不自胜,连声道谢。 刘老太爷又不大高兴了。 夫妻这么多年,她要搬出去住了,就这么高兴? 高兴过后,卫三娘犹豫了下,还是问刘老太爷讨起了银子。 毕竟那屋子多年不曾住人,儿子要搬进去成亲,总要修葺一下。 还有按照惯例,儿子作为嫡子,成亲应是有五十两银子的补贴。 刘老太爷更恼了,手按在虎头扶手上,瞪圆了那昏黄的眼,瞪向卫三娘:“你好歹也是这家的老夫人,怎么一把年纪了做事还这么畏手畏脚的?老大媳妇管着账,你是她婆母,难道你问她要银子,她会不给?” 卫三娘垂下眼。 心道,给自然是会给,但给之前会不会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那就得看老大媳妇心情了。 ——她的元丰要成亲了,成亲就代表着要独挑一房,老大媳妇能高兴? “行了!”刘老太爷没好气的转过头去,吩咐长随,“你跟老夫人去大太太那走一趟。” 卫三娘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向刘老太爷。 刘老太爷的长随跟了刘老太爷五十年,他办的事,那就代表着刘老太爷的意思。 有了长随跟着,倒也不怕大儿媳妇大林氏再作什么妖了。 卫三娘简直是喜出望外。 她也没多待,立马带着长随去了大房那。 虽然不知道老爷子是抽什么风,给了她这种便利,但卫三娘知道自己一定得把握好。 果不其然,一开始大儿媳妇大林氏听说卫三娘是来要修葺房子的银子的,那脸拉得老长,开口就是家里账面困难。 结果长随从外头进来后,大林氏脸色瞬间变的难看得紧,脸色是青了白,白了青。 她犹不死心,叫了一声“季叔”。 长随道:“这是老爷子的意思。” 大林氏分辩道:“……我并非是不听爹的吩咐,着实是眼下家里账面上的现银不多,正是生意紧要用银子的时候。成亲了为什么要搬出去?元丰在家住着不好么?去修葺什么房子,这不是浪费银钱么……” 长随脾气很好,和善道:“这年后铺子里用不了多少银钱,哪里就是紧用银子的时候?大太太这话不如去找老太爷说去?” 大林氏一张圆盘脸那叫一个五彩纷呈。 最后再怎么不愿,还是咬牙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让卫婆子先用着。 虽说不够,但短期内这也能解决银钱不凑手的毛病。 卫婆子高兴得紧,拿了银钱,一部分拿去找人修城郊的房子,另一部分请了个媒人,备上了礼,让媒人明儿就去蒋家上门把亲事订下来。 到了明儿,媒人一上门,蒋家是爽快的人家,一听媒人透露,说是刘家城郊那房子都开始修葺了,蒋家就知道卫三娘先前承诺给他们的,到时候他们这一房单出去过一事,是真的。 那是一口就应了这门亲事。 两边交换了庚帖,开始合八字。 到了这一步,亲事可以说是铁板钉钉了。 卫婆子便放心的跟喻三豹苏柔儿他们收拾起了行李。 这两日喻三豹也没闲着,他趁着在州城,又采买了好些货物,临走前寻了一处商队,付了银钱托商队把货物往马坡县运去。 只是,卫婆子说什么也没想到,都要临走了,刘家竟然出事了。 原来是刘家大房的大太太,偷偷把家里的银钱拿去放了印子钱——一般来说,这也没什么大问题,但坏就坏在,大太太有几笔烂账收不回来,让自个儿娘家林家人去收账,林家人逼的太紧,要把那户人家的小女儿卖到窑子里抵债,那小女儿是个烈性的,宁死不从,竟是直接撞墙死了! 出了人命,这事自然就闹大了。 官府迅速介入,把牵扯在内的林家人,还有大房放印子钱的大太太,都给抓到了牢里。 刘老太爷直接气晕了过去。 刘家乱做了一团。 卫婆子要走的时候,听到街边议论这个事,当即惊的不行,赶忙又去了一趟刘家。 刘家这会儿乱哄哄的,也没人管卫婆子进不进门。 卫婆子一路直接到了卫三娘的院子。 卫三娘不在院子里,丫鬟白草一板一眼道:“老爷子病倒了,老夫人去照顾老爷子去了。” 卫婆子只得先离开,让喻三豹他们又在客栈续了一日的房。 第172章 刘家分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到了傍晚时,卫婆子再去刘家,终于碰到卫三娘回房暂且休息用饭。 卫三娘饶是经此大变,眉眼间颇多愁绪,但头发依旧是梳的整齐,尽力强撑着,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狼狈。 “……老爷情况好很多了,”卫三娘愁眉苦脸,“就是老季带人去账房查了账,才知道,大林氏竟是放了一千两印子钱出去。真真是胆大包天。” 老季便是刘老太爷身边的那长随。 “一千两?!” 卫婆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大林氏可真敢啊! 卫三娘叹了口气:“这不查不知道,一查我都吓了一跳。家里头总共四个铺子,有两个铺子,已经因着大林氏总是抽钱去放印子钱,差不多也快倒闭了……眼下元功跟大林氏都被抓走了,老爷又病了,家里要不是还有老季在,怕是要翻了天了。” 元功是便是前头原配留下来的老大的名字。 卫三娘想起家里头乱糟糟的现状,就愁得不行。 卫婆子神色凝重。 主要是,元丰还刚议亲,刘家就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也不知道蒋家那边…… 两人正说着,丫鬟来报,说是刘老太爷醒了。 卫三娘倏地站了起来:“我得去看看。” 卫婆子想了想:“我也是刘老太爷的妻姐,不算外人,我同你一道过去。” 卫三娘知道卫婆子这是要替自己撑腰,她有些感激的握住了卫婆子的手:“二姐!” 姐妹二人一道去了刘老太爷的院子。 刘老太爷那小院子里竟是站了不少人。 大房的男丁大多被下了狱,大房的其他人在门前跪了好几个;二房三房是庶房,这会儿也焦灼的站在檐下——想来应是被赶出来的。 卫三娘跟卫婆子穿过这一院子的人,一声声“娘”在那喊着,卫三娘手心都出了汗。 她嫁到刘家这么多年,除了元丰,这还是头一次旁人这么真情实感的喊她娘呢! 卫三娘迈进屋子的时候,刘老太爷正在那发脾气摔东西。 卫婆子低声同卫三娘道:“还能发脾气,说明身体状况还行。” 卫三娘苦笑一声。 “三娘。”刘老太爷声音嘶哑,“那孽畜在哪?” 卫三娘想了下:“老爷是问大爷?大爷跟大林氏都已经被官府抓去了。” 刘老太爷瞪着眼,半天没说出话来。 刘老太爷发了好半天的脾气,好在也没太为难卫三娘。 卫婆子在一旁冷眼看着,也没说什么。 等卫三娘从刘老太爷屋子里出来,刘元丰也回来了。 他今儿带人去接手了还没亏损到快关门的两个铺子,除了刘老太爷,谁从账面上拿钱都不行。 刘元丰擦着汗:“得亏去接手的早,方才大房的人去了,要从账上拿钱,说是官府那边罚的钱,要一百八十两。我没让,让人把他们赶出去了。” 今儿他看了账本,整个刘家账面上的钱都不到一百两了。 哪里够? 卫三娘一听,刘家的窟窿竟是这么大了,她不担心旁的,只担心会影响刘元丰的亲事:“……这可怎么办是好。” 反正刘家产业再大,到她元丰手里的也就那么一点。 她更担心蒋家…… 刘元丰安慰道:“娘,如果不成就说明我同蒋小姐没什么缘分,等后头再相看就是了。” 卫三娘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第二日时,刘老太爷就把大房二房三房再加上卫三娘母子俩都叫了过去。 竟是要分家了。 大房自然是不愿意的,眼下他们出了事,这一分家,岂不是就等于要把他们给分割出去? 二房三房也不愿意,大房贪了家里头这么多的财产,把好好一个家都弄破败了,说分家就分家,这不是便宜了大房他们? 只有卫三娘跟刘元丰没吭声。 甚至还有点喜出望外。 他们本来就想着到时候分出去单过的,眼下虽然不是什么好时机,但总比被大房拉着陷在泥淖中好太多太多了。 刘老太爷神色恹恹的坐在床上,身后堆着几个软枕,原本就苍老的一个人,更显得老态龙钟。 刘老太爷分的很简单。 眼下住的屋子算祖产,几家本来就分着住着,那就继续住着。 账面上还有八十两银子,每家分二十两。 统共有四个铺子,快倒闭的两个铺子分给二房三房两个庶支各一个,他们是想重整旗鼓或者是卖了铺子再做些旁的营生都随他们去。 二房三房不大乐意,但刘老太爷心情明显很差,怒道:“不要就直接滚出去!” 二房三房不敢吭声了。 毕竟庶房,分多少财产,确实都是由当家的随心。 大房的人满是期待的看向刘老太爷。 刘老太爷阖着眼:“还有两个铺子……成仙路上一家,淮水路上一家。大房的先说,你们要哪个?” 大房当家做主的人眼下虽说都在牢狱中,但剩下的人也不用多想,哑着嗓子道:“要成仙路上那家!” 二房三房心下都在腹诽,成仙路上那家是老太爷发家的布匹铺子,平日里最能挣钱,大房可真会算计。 刘老太爷嗤笑一声,又喊了一声“元丰”。 他慢悠悠的问:“你要哪个?” 刘元丰很是无所谓道:“那就要淮水路上那家吧。” 淮水路上那家是个笔墨铺子,他眼下正在读书,倒是更喜欢笔墨铺子。 再说了,大房那一大家子人口兴旺,真要是经营了淮水路上那家笔墨铺子,怕是他那些侄子侄女都得饿死。 刘老太爷睁开眼,看了刘元丰一眼。 半晌才道:“那就这么分。” 大房剩下的人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松快之意来。 成仙路上那家铺子是刘家最挣钱的一个铺子,老爷子果然还是最疼他们。 二房三房人脸上都露出忿忿不平之色来。 刘老太爷也懒得管了,只继续道:“不过,大房这些年贪了公中不少银钱,想拿这个最值钱的铺子也成,就给元丰补个一百两银子吧。” 大房的人都傻眼了:“爷爷!不是,这……” 刘老太爷冷声道:“不要?也行。那就两个铺子都给元丰。” 这话一出,屋子里都静了静。 第173章 刘老太爷偏心谁,那还用说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大房大林氏的儿媳妇,小林氏跪在地上哭:“祖父,你这是要断了我们这一房的生路呀。公公婆母还有我夫君都被抓到了牢里,我们还要凑那一百八十两银子赎人的罚资,哪里有什么钱再去给四叔付这铺子的钱啊?……霞儿还那么小,您总要给她留个嫁妆什么的呀……” 刘老太爷现在是看到跟林家人有关的就憎恶的很。 他觉得自己大儿子好好的,若非是大林氏兴风作浪,又是贪墨又是放印子钱,好好一个家,哪里会走到这一步? 都是林家人害的! 刘老太爷眼一扫小林氏,怒骂道:“混账东西,闭上你的嘴!我现在看到你们林家人就烦!大林氏管着家里财政几十年,难道是白当的?!看看你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比你祖母穿戴的都富贵!……没钱?我让老季去你们大房里搜一搜?!再不行,去你们那破落户林家搜一搜,说不得能搜出好些我们老刘家的东西!” 骂完,刘老太爷还不解气,还拿了一个茶杯直接砸到了小林氏身前,碎了个稀巴烂。 小林氏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不敢多说半句了。 她心里清楚,刘老太爷这说的都是真的。 这会儿她是面子里子都没了,跪在那儿难堪的紧。 卫三娘听着眼圈红了。 又不是只有今日小林氏才穿的比她好,这么多年了,一直装看不见的男人突然就看见了? 还不是因着大林氏惹出来的祸事招了他的厌恨。 刘老太爷急促的喘了几口气。 他清楚的很,公中账面上是没钱了,但大房的私库绝对不会没钱! 小林氏不敢再哭,刘老太爷喘匀了气之后再问:“大房的,还有什么旁的话吗?” 大房的人哪里还敢再置喙半句。 刘老太爷冷哼一声:“既然没什么话,那就这么定了。” 最关键的银子房子铺子分了后,其余的都是些杂项。 但还有一样——刘老太爷的私产,他却迟迟没分。 这摆明了是要留给刘老太爷偏心的儿女的。 ——至于刘老太爷偏心谁,那还用说吗? 大房人脸上总算是带出了几分舒缓模样。 卫三娘跟刘元丰打分了铺子之后就没再吭声。 娘俩被大房打压了这么多年,眼下到手的东西,已经远超他们期望了。 至于旁的,娘俩知道自己没份,也从来不惦记。 分完了家,刘老太爷整个人也像是行将就木的样子。 长随老季按照刘老太爷的意思,把人往外赶。 唯独留下了卫三娘跟刘元丰。 “三娘,你怨我不?”刘老太爷突然问卫三娘。 卫三娘看着眼前衰老无比的刘老太爷,被他这话问的,突然就鼻子酸了。 她打从十几岁就给刘老太爷做妾,那会儿刘老太爷还是个生得俊美的高大商人,并非眼前这个,老态龙钟、身形佝偻,行将就木的老人。 那会儿,两人也是曾经郎情妾意过的。 但,卫三娘不懂,为什么他把她推上了正室的位子,突然就开始提防她,戒备她?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卫三娘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意来:“老爷,我说不怨,你信吗?……这些年来,我做小伏低,老老实实在自个儿院子里待着,就是怕碍了旁人的眼。可哪怕那样,他们都不放过我……老爷,我累了,我只想跟元丰好好过日子。” 刘老太爷无言。 卫三娘朝刘老太爷屈膝行礼,便往外走去。 刘元丰在离开前,突然飞快道:“爹,你好好养身子。过些日子你还要喝我媳妇儿敬的儿媳茶呢。” 刘老太爷一怔,神色和缓了几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挥了挥手。 卫三娘坐在院子里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就分家了…… 缓迟的,细细密密的喜悦攀上了心头。 卫三娘突然又起了身:“不行,我得赶紧找人去蒋家说一声!算了,不如我自己去说清楚比较好……” 这些年来,她自个儿也攒了些银钱。 再加上先前从公账上走的二十两修葺房屋的银子,分家分得的二十两银子,以及大房补的一百两银子,还有淮水路上的笔墨铺子……哪怕是现银,这会儿也差不多有二百两银子了。 二百两银子,足够体体面面的把蒋家姑娘娶回来,两口子好生过日子了。 卫三娘越想越高兴,换了身衣裳就要去蒋家。 结果这腿还没迈出去,就见长随老季捧了个箱子过来了。 卫三娘有些诧异,长随道:“这是老爷子的一点私房。眼下家里头乱得很,四爷成亲怕是多少要受到影响。这些算是老爷子走自己私库给的补偿。” 卫三娘顿了顿,便接了过来,也没说什么客套话。 这些东西,本就是一个父亲该给的。 她难道还要为了老爷子终于尽了自己该尽的父亲职责而感恩戴德吗? 多少也有点荒唐了。 待长随老季走了后,卫三娘打开那锦盒看了眼。 里头放着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还放了两块水头极好的玉佩。 卫三娘点了点头,不错。 到时候可以把城郊那房子修的再好一些了。 卫三娘先去了趟客栈,找了卫婆子,把分家的事一说,卫婆子眉头展开,笑道:“你家老爷子这临了临了,总算不糊涂一回。” 这大房就是个败家玩意,与其把所有银钱都投到大房身上去,还不如分出些来给四房保留有生力量。 若大房经了这次挫折,能痛定思痛,靠着手上那个赚钱的铺子,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卫三娘对刘老太爷怎么想的,没有半点兴趣,她现在就关心一点。 跟蒋家的亲事,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过,事实证明,蒋家人品确实不错。 她们虽说也有些担忧,但听说刘家已经分家,并且刘元丰还分得了一个笔墨铺子后,彻底放下心来,笑道:“既然都已经换了庚帖,便算是已经订了婚盟,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卫三娘一颗心,总算是放到了肚子里去。 卫婆子见卫三娘这边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她也准备要回南坨村了。 回村前,听说刘家大房还是拿钱把人从牢房中赎了出来。 至于她们放的那一千两印子钱,全被官家拿去充了公。 再加上补给刘元丰的一百两银子,刘家大房可谓是损失十分惨重。 当然,这能怪谁? 还不是怪他们自个儿贪! 卫婆子心情极好的,带着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哼着小曲,坐着马车往南坨村去了。 第174章 救了个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正月里天还寒着,喻三豹裹着斗篷赶车,卫婆子一行人坐在车厢里,身上皆盖着毯子。 杏杏抱着暖烘烘的手炉,同橘哥儿两个小人儿一左一右的依偎在卫婆子身边。 路上没什么积雪,倒也还算好走。 只是,突然喻三豹勒了马,车厢里重重颠簸了下。 “娘,没事吧你们?”喻三豹赶忙询问道。 卫婆子把颠簸得歪到一旁的杏杏捞起来,看了看两个孩子都没摔着。这才回道:“没事……外头咋着了,咋突然勒马?” 喻三豹语气有些疑惑:“好像路边躺着个什么人……” 卫婆子掀开车帘,往前一看,见前头不远处的道上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浑身上下看着脏兮兮的。 前些年夏不下雨,冬不飘雪,天灾人祸的,地里很是荒了几年。 那几年喻家一大家子是勒紧裤腰带熬过来的。 但旁的地方,饿死的,逃荒的,都各有不少。 直到大半年前在夏收前老天爷开始下雨,大大缓解了干旱,地里头庄稼长得好了,这灾年的情况才缓解了一二。 眼下看到这衣衫褴褛趴在地上的,大概也能猜到,估计是从哪里逃难来的灾民。 喻三豹跟卫婆子道:“娘,我下去看看?” 卫婆子点了点头:“看看人还活着没。” 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 他们虽然能力有限,但碰见了,总不能不管。 喻三豹下了马车,手里拿着马鞭防身,上前看了看。 那人趴在地上,看不清形貌,但身子还有微微起伏,能看出来还有呼吸。 嘴唇干裂的出了血,苍白得很。 “娘,还活着。”喻三豹朝卫婆子喊道。 卫婆子念了声佛,从马车座位下头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用油纸裹着的烙饼来。 这本来是她们打算在路上吃的。 卫婆子示意喻三豹过来拿那烙饼给那人:“可能是饿晕了。” 喻三豹拿了水囊,往对方唇上点了些水,又把裹着油纸的烙饼放到了那人旁边。 他本打算就这么走,却不曾想,那人突然伸出一只手,死死的拽住了喻三豹的衣服下摆。 喻三豹还以为对方醒了,仔细一看,那人还在半昏迷的状态,只是那手,还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角。 喻三豹扯了几下,根本扯不掉。 喻三豹:“……” 他有些无奈的回头看向马车里的家人。 卫婆子从马车上跳下来,看了看情况,发现对方虽说很虚弱,但拽着喻三豹的衣摆那叫一个用力。 卫婆子也拽了拽,没拽动。 那人突然有了些意识,稍稍转过了脸,露出满脸的污糟来。 他声音沙哑,对着喻三豹艰难道:“救……我……” 说完这一句,便又昏死过去。 喻三豹跟卫婆子对视一眼,叹了口气,也没了旁的法子,把这人给搬回了马车上。 那人似是知道得救了,躺在马车里后,这才松开了拽住喻三豹衣角的手。 只是马车车厢里本就地方不大,这人再躺上去,难免有些挤。 卫婆子跟苏柔儿只好一人抱着杏杏,一人抱着橘哥儿。双云在一旁照看那个昏迷不醒的人。 好在这里离南坨村已然不远了。 喻三豹赶着马车到了喻家,喻家人都赶忙出来相迎。 结果却见着喻三豹喊了喻大牛过来,从马车里抬出个衣衫褴褛的人来。 喻家人面面相觑。 这怎么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还多了个人? “外面冷,先进去再说。”卫婆子见白晓凤也大着个肚子出来,皱眉道,“老二家的,你赶紧进去。身子都大了,还出来做什么?” 白晓凤笑道:“这不是好些日子没见娘,想娘了么?” 说着,由老二扶着,还是先进了门子。 喻家这会儿也没多余的屋子,只能先把这救回来的人放在双云双荷的炕上。 双荷爱干净,见这人衣衫褴褛的也就算了,脸上也脏兮兮的,当即就打了一盆水过来,小心翼翼的把这人脸给擦干净了。 擦干净后,双荷“咦”了一声,仔细看了看,又拉来双云让她一道来看,这才去回禀了卫婆子。 卫婆子几人这一出去便是十来天,眼见着就要过上元节了,喻家人都想得很。 但又考虑到卫婆子几人舟车劳顿,倒也没烦他们,只是简单聊了几句。 双荷双云齐齐进来,唤了声老夫人。 “老夫人,先前救回来那人……”双荷道,“好似是个女人啊。” 卫婆子有些诧异:“女人?” 双云也跟着点头:“对,我们把她脸擦干净才发现的。长得还有些漂亮。” 卫婆子点了点头,一个女人在路上逃难,想也知道有多艰难,把脸涂花了也是自我保护之策。 “好了,娘一路赶回来也累了,早些休息才是正举。”喻大牛往外赶人,“咱们也都退了吧,让娘跟杏杏她们先休息休息。” 喻家人从主屋退了出来。 喻三豹年青,精神也好,并不打算现下就去休息。 听说他们救的那人是女人,也没大关注,只是嘱咐双云双荷,等那人醒了再来跟他们说一声。 待到后半夜,那女人醒了。 炕不算大,睡不下三个人。双荷打了个地铺睡在地上的,听到动静,揉了揉眼睛坐起了身子:“你醒了?……我给你倒碗水喝?” 那女人拥着柔软的被子,还有些懵。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外裳已经被脱了,这会儿几乎是光溜溜的。 双荷见她不说话,只看自己衣裳,主动解释道:“你衣裳太脏了,我们就给你把衣裳脱了,给你擦了擦身上,盖上了被子……你喝不喝水啊?” 双云听着动静也醒了,见那女人醒了呆呆愣愣的坐在那儿不说话,双荷问她喝不喝水也不吭声,她有些困顿道:“……那你吃东西么?还是哪里难受?” 女人反应了半天,才要了碗水。 喝过水后,又要了些吃食,狼吞虎咽的吃了。 双荷披着衣裳,有些同情的看着她。 这应该是饿了许久的肚子了。 女人喝过水,用过吃食,拥着暖和的棉被,倒头就睡。 第175章 你们家真好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翌日清晨,双云双荷打了热水来,让女子把脸洗干净,又找了自己的旧衣裳给那女子穿上,喜滋滋的带那女子去找了卫婆子。 “老夫人,看,还是个清秀的姑娘呢。”双云双荷拉着那女子来给卫婆子看。 卫婆子一看,那女子有些瑟缩,局促的扯着衣角,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样子。 生得,确实有几分清秀。 “姑娘别怕,你是哪里人啊?”卫婆子和煦的问。 谁知这一问,那女子就红了眼,直接给卫婆子跪了下去。 卫婆子忍不住眉心跳了下。 双荷赶紧把那女子给拉起来:“哎呦,我说姐姐,我们家老夫人不爱被人跪来跪去的。我知道你感激老夫人的救命之恩,不过我们家真不讲究这个。你心里记着就好啦。” 女子吓了一跳,窥着卫婆子的脸色,怯怯点头,声音沙哑:“我,我知道了。” 女子带着浓厚的口音,显然不是当地人。 好在这口音虽然奇怪,但也不是听不懂。 卫婆子见自己皱个眉把人家姑娘给吓成这样,也有点于心不忍,赶紧让自己语气再柔和些:“……姑娘,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咱们都是一样的穷苦人家,别跪来跪去的了。你说说看,你是哪里人,怎么好好的就倒在路上了?” 那女子眼圈都红了,抹着眼泪道:“我是青城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打从年前就想过来投奔我姨家……结果却被山贼给掳上了山,这好不容易趁着官府剿匪的时候,趁乱逃出来,可没吃没喝的,差点就死了……” 大家听了好一阵唏嘘,都有些动容。 女子被山贼掳上山,会经历什么事,成年人心里都清楚。 身世确实凄惨。 卫婆子也觉得女子可怜得紧,语气更是和缓:“……那你姨家在哪?我让我家老三送你过去好了。” 喻三豹在一旁点了点头。 女子迟疑的看向喻三豹:“是你……” 她声音沙哑:“我记得你,是你救了我。” 喻三豹“啧”了一声:“可不是我救了你,是你死活都要拽着我的衣角不放。” 女子似是有些不大好意思,低下了头。 “你还没说你姨家在哪,离这近吗?”喻三豹问道。 女子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又凄楚:“……我姨家也遭了灾,往别处迁去,不知道去哪里了。” 喻家人面面相觑。 卫婆子又问:“那你原来是住哪里的?不行我们想办法把你送回去吧。眼下这地不旱了,荒年也好了不少,回你先前的住处垦田,总能活下去的。” 女子这下是直接哭了出来。 她本来说话就带着别的地方的浓重口音,这一哭,抽抽噎噎的,卫婆子他们废了好些功夫才听出来。 原来她爹去的早,她家原本就剩下她跟她娘相依为命,原本还有一亩的薄田勉强裹腹,但族里以她家无嗣为由,把那一亩薄田也给收了回去。 她跟她娘这才没了法子,出来投奔她姨。 结果还没等到她姨家,她娘就在路上病死了。 喻家人面面相觑。 也就是这姑娘,没有去处了。 这姑娘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哭了会儿,又给卫婆子跪下了:“老夫人,我知道你心善,求你收留我,我很能干的,什么都能干……” 卫婆子颇有些头疼:“你先起来,别跪我。这事不好办……” 家中已经有两个丫鬟了。 双荷在镇上帮着看店,照顾四个读书的孙子。双云在家里打下手,帮着做些家务什么的。 她着实想不出来,哪里还有什么需要人手的地方了。 见卫婆子迟疑,这姑娘哭得越发大声起来,她连连给卫婆子叩头:“老夫人,你行行好,我实在是没地方去了……” 卫婆子越发头疼:“哎哎哎,你别跪我……双荷双云,赶紧把她扶起来。” 双荷双云赶忙一左一右把这姑娘给架了起来。 这姑娘大概是身子还虚着,这会儿又哭得太过伤心,整个人竟是身子一晃,头一歪,晕了过去。 双云双荷又赶紧把她往炕上扶。 卫婆子这叫一个头痛哦。 当初救杏杏,杏杏没地方去,她们还能把杏杏养一养,但这么大个姑娘了,她们喻家又不缺人,怎么养? 倒还是喻三豹,想出个法子来:“……她既然说自己什么都能干,要不,我给她在县里头找个大户人家,让她进去当个浆洗丫鬟什么的。咱家不缺丫鬟,找个缺丫鬟的人家不就成了?” 这法子不错,卫婆子展颜,点了点头。 等用过了饭,大家各自散了,那姑娘也悠悠转醒了。 双荷很热心,同她道:“灶房里给你留了饭,还热着呢。” 那姑娘跟双荷道了声谢,只是眉宇之间还是满是愁意。 双荷心好,迫不及待同她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家虽然不缺人了,不过三爷给你想了个法子,三爷很厉害的,认识不少大户人家的人,到时候给你找个缺丫鬟的人家就好了。” 那姑娘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双荷又高高兴兴的去给她拿吃的。 姑娘见了吃食,虽说不像昨天夜里刚醒来那般狼吞虎咽,却也是吃的飞快。 双荷拿了针线活坐在那姑娘身边,一边做针线活一边守着她吃饭。 她这缝了几针,便见着杏杏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站在炕边,好奇的看着那姑娘吃饭。 “姐姐,我叫杏杏,你叫什么名字呀?”杏杏好奇的问。 那姑娘顾不上回杏杏的话,吃了手里那一整个糙米饼子,这才回道:“……我叫杨香蝶。” 杏杏从善如流的改了口:“香蝶姐姐。” 杨香蝶应了声,又埋头吃了起来。 杏杏在旁看了会儿,见这个香蝶姐姐一心吃饭,又跑出去玩了。 “饼子真香……”杨香蝶吃了两个糙米饼子,还想要再吃的时候,双荷制止住了她:“香蝶,你再吃会撑到的。” 杨香蝶眼睛就没从放饼子的竹筐上挪开,半晌,她才舔了舔嘴唇,喃喃道:“你们家真好啊……” 第176章 似是生怕有人跟踪她们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年后回来,头一遭去达奚司婆那学医,给达奚司婆带了双苏柔儿给做的鞋子。 达奚司婆嘴上有些嫌弃,但杏杏去捣弄药材的时候,一回头就发现达奚司婆已经把鞋子穿上了。 杏杏眼睛笑得弯弯的:“达奚奶奶,是不是,三婶婶做的鞋子可好穿啦。” 达奚司婆哼了一声,又开始皱眉指点杏杏分类的药材:“这几样搁那么近做什么?它们药性会互相影响。你记着,这两种若放在一处保存,会……” 杏杏“哦”了一声,赶忙把这几样药材分开,皱着小眉头,努力把达奚司婆说的知识点记了下来。 达奚司婆看着那还不足她腰高的小豆丁,一脸努力认真学习的样子,眼里闪过一抹欣慰。 …… 喻三豹回县城的时候,把杨香蝶也顺带给捎了过去。 杨香蝶没想到喻家在县里头还有个这样琳琅满目的铺子,眼都看得有些发直。 这几日她跟双荷亲近了些,私底下同双荷道:“……我不想去旁人家,就想留下来。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喻家。” 双荷很是同情,也很为难:“喻家是很好,但老夫人也说了呀,丫鬟不能再多了……” 杨香蝶垂下眼,不言语。 喻三豹过来,同杨香蝶道:“这两天我就帮你找找活,浆洗或者灶房上的活计你行吗?” 杨香蝶顿了下,这才点了点头:“我都成……就是……” 她露出几分哀求之色来,“三爷,我身体还有些虚弱,腿也有些疼,我能不能再在你家待几日,等好了再去上工……” 喻三豹也不是那等不近人情的,既然杨香蝶都这么开口了,他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 喻三豹点了点头:“成。”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杏杏来店里玩的时候,见着杨香蝶还在,还有些高兴,还悄悄的问双荷:“香蝶姐姐是不是要留下来啦?” 双荷摇了摇头,也是颇多遗憾,偷偷同杏杏道:“……三爷说让香蝶在家里休养好了,再去外头上工。” “这样。”杏杏还有些遗憾。 到了下午,家里头的肉跟米都没了,喻三豹喊双荷去买。 杏杏正好也想出去玩一玩,便要跟着双荷一道去。 双荷牵着杏杏,两人出门前,杨香蝶喊住了双荷,犹犹豫豫的提出,自己也想跟着出门见识见识。 双荷有些关心的问:“你的腿还好吗?” 杨香蝶勉强笑道:“好了些,不碍事。” 双荷也没多想,点了点头,还主动挽上了杨香蝶的胳膊:“那我扶着你好了。要是你走累了,就靠在我身上缓一缓。” 杨香蝶点了点头,感激道:“双荷,你对我真好。” 双荷抿唇一笑,挽着杨香蝶,牵着杏杏,出门买菜去了。 “三爷嘱咐我,说是买两只烧鸡给杏杏小姐和少爷们加餐,”双荷道,“咱们得去盈香楼一趟。” “好呀!”杏杏雀跃的跳了起来,“杏杏喜欢吃盈香楼的烧鸡!” “三爷最疼杏杏小姐了。”双荷笑道,“还嘱咐我要多买道蜜汁糯米藕。” 杏杏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就连杨香蝶也艳羡道:“三爷对小姐是真的好。” 到了盈香楼门口,人有些多,双荷便想着,让杨香蝶先带着杏杏在外头街道附近逛一逛等着,她排队去。 然而双荷跟杨香蝶说完,却没听到杨香蝶的应声,她有些奇怪。 回头就见着杨香蝶极其不对劲! 她眼睛盯着某处,头上竟是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整张脸惨白的像是个死人! 就连杏杏,也发现了杨香蝶的不正常。 “香蝶姐姐?” 杏杏轻轻的喊了一声。 但这名字却像是猛地刺激到了杨香蝶一样,她骤然回过神来,着急忙慌的捂住了杏杏的嘴! 双荷都看呆了。 杏杏也被吓住了,小小的身子僵在那儿不敢说话。 杨香蝶却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样子,她又慌张的回头看了眼,像是确认了什么,这才松了口气。 双荷也回过神来,过来去抓杨香蝶的手,难以置信道:“你疯了不成?快松开!” 杨香蝶忙不迭的松开手。 杏杏白嫩的小脸上,被捂出一个红印子来。 她白得跟个雪团子似得,那红印子在脸上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双荷心疼坏了:“小姐没事吧?” 杏杏也是觉得有些疼,小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想让红晕化开:“没事没事。” 她这一揉捏,红晕是化开了些,但显得更骇人了。 像是盖住了半张脸的红胎记一般。 杨香蝶却有些不管不顾的,结结巴巴道:“我,我想回了……” 说着就要走。 双荷以为是杨香蝶的腿又疼了,她赶忙拉住杨香蝶:“……你要不先找个地方坐坐休息休息。你这会儿回去能找到地方吗?” 杨香蝶反应过来,反手抓住双荷的胳膊,祈求道:“双荷,你送我回去吧。我真的得回去了……” “可,菜我还都没买呢。”双荷睁大了眼睛,自然是要拒绝的。 “求你了双荷。”杨香蝶紧紧抓着双荷的胳膊,眼里流露出恐慌与哀求来,“你先送我回去再来买,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 杨香蝶表现实在有些奇怪,双荷没了法子,看向杏杏。 “小姐,这……” 杨香蝶又立马转向杏杏:“小姐……求你了,我是真的不舒服。求你让双荷先送我回去吧。” 杏杏年纪小,却向来善良的很。 她见杨香蝶脸色白得有些瘆人,猜着杨香蝶可能是真的很不舒服,便也没犹豫,点了下头,还拍了拍杨香蝶的胳膊,奶声奶气的安慰道:“香蝶姐姐,你是太难受了吗?别急,我们先回去。” 杨香蝶稍稍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催着双荷跟杏杏赶紧走。 双荷看杨香蝶那迫不及待的样子,也不像腿脚有问题。她有些云里雾里的,但还是依言领着杨香蝶往回走。 杨香蝶全程紧张的很,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似是生怕有人跟踪她们。 然而,在经过一条小巷时,杏杏她们还是被人拦住了。 第177章 她竟然能做出推双荷挡刀这事来?!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拦路的是两人。 一人头上裹着白布,白布上隐隐渗着血迹,显然是受了伤。 但他虽说受了伤,但眼神带着戾气,反倒是显得更凶了。 另一人也是凶神恶煞的,拦路的也是他。 他冲着杨香蝶冷笑:“你还想跑?!” 杨香蝶打从见到那两人起时,人就抖的厉害。 双荷就是再天真,这会儿见杨香蝶这模样,也能猜出几分了。 她搂紧了杏杏,警惕的看着对方。 杨香蝶往双荷这边靠了靠,声音都在发抖:“……两位爷,咱、咱们山寨被官府剿了,我趁机跑了,有、有什么不对吗……” 受伤的那人冷笑一声:“既然觉得没什么不对,那方才看到我们,为什么掉头就走?” 杨香蝶被怼的哑口无言,浑身也抖得越发厉害。 受伤的那歹人上前一步,抽出了腰间明晃晃的长剑。 双荷哪里见过这个,吓得叫了一声。 受伤的那歹人眉间带煞,怒斥一声:“闭嘴!” 双荷眼里含着泪,一手捂住了嘴。 饶是如此,她另一只手还是搂着杏杏,把杏杏牢牢护在了怀里。 杨香蝶靠在双荷胳膊上,要不是如此,怕是这会儿她要瘫倒在地了。 她抖的厉害。 那受伤的歹人似是没了耐心,手执利刃逼近,眯着眼威胁道:“我们也懒得再跟你绕圈子。大当家那副藏宝图在哪!说!” 藏宝图?! 双荷倒吸一口凉气。 杨香蝶哭喊道:“哪有什么,什么藏宝图啊。那么重要的东西,我一个奴隶哪里能知道?” 受伤的歹人大喝一声:“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啊,我先把你抓回去,再把你的手脚都砍断,看你说不说!” 说着,那受伤的歹人就要上前来抓杨香蝶。 杨香蝶抖得厉害,一直摇头:“不——” 双荷正想替杨香蝶说几句什么,但突然,一股大力从肩膀那袭来,双荷被推得猛的往前踉跄了几步,竟是直接撞在了那受伤歹人的刀上! 双荷肩膀血流如注,她因着过于震惊,喉咙里竟是都没了声音,怔怔的低头看她被那刀贯穿的肩膀。 双荷搂着的杏杏也被带的踉跄了几下,抬头时,眼前便是那寒光澄亮的刀刺入双荷肩膀的一幕。 就连那执刀的歹人都愣了下。 杏杏接下来的事都有些模糊了,就听见那两个歹人骂了一句“吗的那贱人竟然跑了”,拔出双荷肩上的刀,朝双荷这边吐了口唾沫,骂了声晦气,直接去追人了。 双荷肩膀上的血喷了出来,甚至还溅到了杏杏脸上几滴。 她身子软软的瘫下去,杏杏双手颤抖的扶住双荷,稚嫩的声音满是恐惧:“双荷姐姐……双荷姐姐!” 双荷肩膀疼得要死,但她还是强忍着,意识模糊的朝杏杏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小姐,别,别怕……” 双荷朝后倒去,杏杏的力气实在太小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双荷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杏杏浑身抖的厉害,泪水不要钱一样拼命往外涌。 但她知道,她不能慌,不能慌,她跟达奚奶奶学过医理,知道血流太多是会死人的。 杏杏拼命抹了泪,掉头就往外跑。 跑出小巷后,她直接拉住一位妇人的衣襟,强忍着哭腔道:“姨姨,你能帮帮我吗?我姐姐受伤了!” 杏杏人小,生得又白嫩,脸上因着先前杨香蝶用力的捂嘴留下了一大片红印子,脸颊两边还沾着血,看着就让人心疼的很。 那妇人立马道:“囡囡别急!” 她又喊了附近熟识的一小贩,赶忙跟着杏杏去了小巷里。 一见双荷肩膀上的血,妇人跟小贩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帮着把人搬到了附近的医馆。 好在双云的伤看着血流得多,但并没有伤及要害。 就连大夫也说,得亏送来的及时。 杏杏带着哭腔跟妇人小贩连声道谢。 那妇人深觉杏杏这么一个看着四五岁的小不点,遇到事竟然还能这样有条不紊的找人来帮忙,实在是让人心疼的同时又觉得她懂事的很。 “囡囡你家在哪?家里还有旁人吗?我去帮你传个话。”妇人主动道。 杏杏抹着泪,谢过妇人,报了自己家的住址。 妇人又安慰了杏杏几句,赶忙去报信了。 不多时,喻三豹匆匆赶来了,杏杏这会儿脸上的血已经由医馆里的小童看着心疼,帮着擦干净了,这会儿一张白嫩的小脸上,那捂出来的一片红痕越发明显。 喻三豹一看就吓了一跳,声音都变了:“杏杏,你哪里受伤了?” 杏杏见着喻三豹,原本已经干涸的泪,这会儿又不要钱似的冒了出来。 看到家里人,杏杏再也不用强撑,她哭着扑在喻三豹怀里,努力把话说清楚:“三叔叔,杏杏,杏杏没事……双荷姐姐,受伤了!好多血……” 喻三豹心疼得厉害,赶忙抱起杏杏轻轻拍了拍:“三叔叔在呢,杏杏不怕啊,不怕。” 他抱着杏杏去看了下受伤昏迷的双荷,听大夫说过双荷的伤势不会伤及性命,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妇人在一旁看着,见孩子也没事,大人也没事了,便准备要走。 喻三豹问了妇人的姓名住址,再三说到时候一定要上门道谢。 妇人只笑着摆了摆手:“那么个小不点儿,明明吓得都抖的厉害,还是强撑着记着要救她的姐姐,这谁看了心里都软的厉害。帮忙只是顺手的事。道谢就不必了。” 说完,她便离开了。 喻三豹突然想起什么来,问杏杏:“……杨香蝶呢?她不是跟你们一起出来的吗?怎么没见着她?双荷又是怎么受伤的?” 杏杏哭的越发厉害了。 喻三豹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 杏杏抹干泪,哭的直打嗝:“有人来抓她,她就推双荷姐姐,双荷姐姐撞到了刀上,她,跑了!” 虽然杏杏没有明说话里的她是谁,但喻三豹一听就知道,这定然说的是杨香蝶! 他万万没想到,双荷对杨香蝶那么好,杨香蝶竟然能做出推双荷挡刀这事来?! 第178章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双荷伤的不重,在医馆做了包扎后,喻三豹便用马车把她接了回去。 到了傍晚,喻家几个小子下学回来,听说双荷受伤了,都挤到了双荷在的那间杂物房探望。 正好,双荷也醒了,心情十分复杂,脸色发白的给几个少爷讲了当时的事。 众人都唏嘘不已。 谁能想到,杨香蝶可能还带了藏宝图这种东西,又有谁能想到,杨香蝶看着那么依赖双荷,竟然能对双荷下这样的毒手。 倒是柳哥儿,似是想起什么,脸色突然变了变:“不好!” “杨香蝶既然能对双荷做这样的事,最起码说明她不是个会念情分的人。”柳哥儿脸色有些难看,快速的分析着,“那两个歹人既然怀疑她身上有什么藏宝图,等他们抓到杨香蝶后,定然会逼问杨香蝶藏宝图的下落! “……杨香蝶把藏宝图带在身上还好,若是没带在身上,或者根本就没那种东西,在歹人面前她为了自保,说不得就会把在咱们家拉下水!” 槐哥儿也变了脸。 柳哥儿说得不无可能! 双荷听完也急了,挣扎着要起来:“不行……不能让她害了咱们一家……” 一直坐在双荷床边陪着她的杏杏吓得赶忙拿小手去阻止双荷。 “双荷姐姐!你别动呀!大夫说你要好好养伤!”杏杏着急的叫着。 双荷稍稍动了下肩膀就疼得厉害,她唇色都疼得发白了,不敢再动,只焦急道:“当时是我跟双云替她脱的外裳,没见什么藏宝图啊……不不不,”她又自言自语道,“若有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是贴身藏着的……” 槐哥儿攥紧了拳头,豪气干云:“这些天我跟师父已经在学刀法了,那贼人要真敢来,看我一刀一个!” 杏杏崇拜的看向槐哥儿:“大哥哥好厉害!” 沐浴在妹妹这样崇拜的眼神中,槐哥儿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杏杏想看吗?……我要不这会儿给你演示一下?” 槐哥儿很热情道。 杏杏拍着小巴掌,十分配合:“好啊好啊!” 她又转过头来,小大人似得,轻轻拍了拍双荷的手:“双荷姐姐你好好休息,杏杏去看大哥哥的刀法!” 兄妹俩这就出去演练刀法了。 柳哥儿也嘱咐双荷好好养伤,不要乱想。 他先去把这事报给官府。 双荷点头,疲倦的闭上了双眼。 喻三豹听说了柳哥儿的分析以及要报官的事,略一思忖,便点头道:“既然是官府剿匪后留下来的余孽,是要报官。” 他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咱们家别的不多,就是男丁多。那歹人再凶狠,咱们这六个男丁,也不怕他们。” 柳哥儿颔首:“是这么个理。” 喻三豹又叫了喻四羊去陪柳哥儿报官——两人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柳哥儿跟喻四羊走之前,杏杏拉住柳哥儿的衣袖晃了晃,同柳哥儿道:“三哥哥别担心,坏人一定很快就会被抓住的!” 柳哥儿笑着戳了戳杏杏的脸颊:“对,一定会。” 但不曾想,柳哥儿跟喻四羊出门报官,竟是好些时候都没回来。 喻三豹虽说在店里忙着,但一直记挂着这事,等得都有些焦虑了,好不容易算是把柳哥儿喻四羊给等了回来。 只是,柳哥儿少年老成的脸上却带着几分恍惚。 喻四羊倒还好,就是后面还跟着一个少女。 少女正是先前喻四羊救过的阿雾。 少女身边是丫鬟茉榴,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 喻三豹:“?” 这什么情况。 喻三豹满脑子疑惑。 阿雾倒是很开心,主动跟店里的喻三豹打了声招呼:“老板,我来看看杏杏!” 阿雾往店里探头看看叫着:“杏杏?” 喻三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抹了把脸:“杏杏应该在后院,跟桂哥儿认字。” 丫鬟茉榴一脸歉意:“这么晚了还来叨扰,实在不好意思。实在是我们家小姐听说了杏杏被那两个歹人给吓到了,一定要亲眼看看她没事才肯回家。” 喻三豹疑惑更多了,不过看着阿雾那执着的模样,他示意喻四羊带阿雾去后院找杏杏。 丫鬟茉榴同两个侍卫交代了句让他们在外头等着,又给了喻三豹一个“不好意思打扰了”的歉意眼神,也跟着阿雾去了后院。 “这到底啥情况啊?” 喻三豹满脑门子都是疑惑,问柳哥儿跟喻四羊。 柳哥儿咳了声:“三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原来,柳哥儿跟喻四羊准备去官府报案的时候,路上遇到了那两个歹人暗中挟持着杨香蝶,正好跟他们打了个照面! 柳哥儿跟喻四羊不认识那两个歹人,可他们认识杨香蝶啊。 那另外两个人的身份还用说吗? 心思澄澈的喻四羊也就罢了,柳哥儿当即就变了脸色! 他脑子里闪过好几个计谋,在不惊动那两个歹人的前提下将其捉住…… 结果杨香蝶见到二人,竟是忙不迭的叫破了二人的身份:“四爷!三少爷!” 就在那两个歹人要动手的时候,可巧又在街头碰到了阿雾! 先前阿雾在京城时很少出门,跟着爷爷来了这小地方养老后,原本以为小地方安全,但也没想到只要一出门,多多少少都会遇到危险。 后来,阿雾的家里人索性就给阿雾配了两个侍卫。 两个歹人一动手,可巧就被阿雾看见了。 她激动的喊自家两个侍卫上去帮忙。 这种山寨里的土匪,哪里比得上训练有素的侍卫? 直接就被捆了个结实。 然后,柳哥儿跟喻四羊就正好把他们都送去了官府。 “……” 喻三豹听的只觉得满脑子不可思议。 “就这?” 柳哥儿又咳了一声:“三叔,别说你了,我这会儿想起来都觉得有些玄妙。阿雾姐姐的人帮着制服歹人后,听说了杏杏的事,便要过来看杏杏,我们就一道回来了。” 他又想起什么来,一拍巴掌,“啊,想起来了!我出门前,杏杏跟我说,那两个坏人一定会很快被抓住!……这一定是杏杏的福气造成的影响!” 柳哥儿喜滋滋的,“咱们杏杏是个小福星!果然!” 第179章 东郭与狼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那两个漏网之鱼的歹人被抓了,双荷知道这事后十分高兴,脸色都红润了几分,嘴里念叨着:“真是神仙保佑,神仙保佑啊。” 喻三豹也很是高兴。 虽说他并不害怕,但家里头小孩多,要是自己一没留神看好了,让那歹人伤了家里的孩子……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眼下那两个歹人落到了官府手里,自家孩子就安全了,多好啊。 “对了,那杨香蝶呢?”提到杨香蝶,喻三豹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到底是自己救回来的人…… 柳哥儿不愿意多提她,只简短道:“听说是因着她也是那山寨里逃出来的,要暂时先收监审问。” 喻三豹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让柳哥儿去休息了。 他打算回头去找谢二捕头喝酒,问问情况。 阿雾见杏杏好好的坐在桌前,小大人似得,有模有样的悬着手腕练着字,眼睛亮了亮,拍了拍手:“杏杏好棒!” 杏杏有些羞赧的朝阿雾一笑。 阿雾见着杏杏好好的,她也彻底放下了心,抿唇一笑,跟杏杏约了过几天再来寻她玩,便要离开:“……杏杏你好好的练字哦,这会儿也很晚了,我先回去啦。” 茉榴松了口气。 自家小姐还是懂事的,知道这么晚了,不好打扰。 结果她刚感慨完,就见着自家小姐转过身,眼神亮亮的看着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喻四羊,小小声的叫了一声:“四羊~” 喻四羊耳根有些发红:“你要回去了?这么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吧。” 茉榴心想,有什么不安全的?当她家外面那两个侍卫是吃干饭的吗? 先前那两个歹人,还不是她家两个侍卫制服的? 不过,看着她家小姐明显很开心的样子,茉榴眼神一软,什么也没说,甚至回去的时候还落后了几步,跟两个侍卫一道,维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 杨香蝶是三天后被放的。 官府查明了她确实只是被掳上山寨的普通老百姓,并没有跟山匪勾结在一起杀人放火后,便把她给放了。 至于那两个漏网之鱼的歹人,自然是成了马坡县县衙的业绩,被县令严加看管起来。 谢二捕头还跟喻三豹透露,现在县令大人对喻家印象十分好,觉得他们喻家真乃遵纪守法为官分忧的良民百姓。 喻三豹有些失笑,这都是次要的,喻家安全了就好。 杨香蝶被放出来后,来了喻家商肆。 这日,卫婆子也来了县城,双荷也能勉强自己扶着碗喝几口水了。 喻三豹对杨香蝶眼神很不友善,但杨香蝶哭着求他,说想见双荷一面,喻三豹想了想,还是带杨香蝶来见了双荷。 双荷见到杨香蝶,也是吃了一惊。 杨香蝶先前在喻家养伤,那是真没受半点委屈,衣裳虽说穿的是双荷的旧衣服,但怎么说也比她先前那破破烂烂的一身褴褛要好得多。 再说吃食,也是每日管饱,还时常有肉吃。 杨香蝶在喻家那几日,饿瘪的脸颊就迅速的鼓了起来。 但杨香蝶在牢狱里待了三日,好似又恢复成了那个蓬头垢面,脏兮兮的女人。 只是这一次,再也没人会对她有半点怜悯之心了。 双荷也是。 她只是有些吃惊。 杨香蝶眼里满是泪水,竟是上来就给双荷跪下了:“……双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怨我是应该的。但当时我真的是太害怕了……” 双荷有些吃力的伸出手来,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你别再说了。我当时也很害怕,但我不会推你去挡刀的。” 杨香蝶哭着试图解释:“……不是,那是个意外……” 卫婆子忍不住了,呸了一口:“意外?意外个屁!自打你来了我们家,双荷掏心掏肺的对你,床给你睡,自己打地铺,衣裳也给你穿,平日里干点啥都带着你,生怕你哪里不舒坦。你呢?你是怎么对她的?旁人来追杀你,你竟然把双荷往刀上推啊,你真是好狠的心啊!你这个白眼狼,这会儿还有脸跟双荷说,意外?” 杨香蝶哭的越发厉害:“老夫人,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当年在山寨里,他们轮流欺负我,稍有不顺心就打我……那样的日子我真的怕极了……” 她凄凄惨惨的跟卫婆子双荷描述着自己当年在山寨的遭遇。 这些事,她从前曾经跟卫婆子双荷都提过一嘴,当时,卫婆子跟双荷都心疼得很,半句都不曾多问,就怕触及到杨香蝶的伤心事。 然而现在,杨香蝶哪怕哭着说起自己先前的悲惨遭遇来,卫婆子跟双荷都不为所动。 她可怜,难道她就可以仗着自己可怜,去践踏旁人对她的信任,肆意伤害旁人了? “说完了吗?”双荷不为所动的打断了杨香蝶的话。 杨香蝶眼里还带着泪,满脸的不可置信。 似是不敢相信,最心软心善的双荷,竟然会态度这样冷硬。 “双荷……” “你别叫我。”双荷冷冷道,“我都不说我自己了,你的命是老夫人跟三爷救回来的,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啊!” “我没有……”杨香蝶矢口否认,甚至还有些恼羞成怒,“我说了那只是意外,哪里恩将仇报了……” “我不是说你推我那一下。”双荷有些嫌恶的看向杨香蝶,“我都听三少爷说了,他去报官的时候,跟你们碰上的。你们来的那个方向,可不就是喻家商肆?……杨香蝶啊杨香蝶,老夫人跟三少爷救你的命,又给你吃给你穿,你怎么能把歹人往喻家领?!” 双荷越说越怒,想起来前几日少爷们教杏杏小姐的一个典故故事,她脱口而出:“你这是东郭与狼!” 杨香蝶被双荷骂的脸色难看极了。 卫婆子反倒是劝起双荷来:“行了你这丫头,也别太激动了。赶紧歇歇,少说两句,牵动了伤口怎么办?” 双荷对于卫婆子的话还是很听从的,温顺的应了声是,真就闭上眼,懒得再看杨香蝶,免得生气。 第180章 早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杨香蝶倒是还想说什么,卫婆子却不给她再在双荷面前大放厥词的机会,直接上前拽着她胳膊就往外拉:“出去说。” 杨香蝶还想挣扎,卫婆子却冷冷的看着她:“……你但凡还是个人,双荷差点被你害死,命大没死,眼下你又是想气死她吗?” 杨香蝶浑身僵住,最后,不知道她出于什么考量,垂下了胳膊,任由卫婆子把她给扯了出去。 卫婆子听到后头还有个动静,回头一看,却是杏杏却跟了过来。 卫婆子有些吃惊,但想想杏杏在当时也是当事人,便由小家伙跟过来了。 卫婆子直接杨香蝶拽到了后院的门口。 杨香蝶扒着门框死死不放:“在院里说不行吗?” 卫婆子冷声道:“我怕你脏了我家的地!” 杨香蝶浑身一颤。 “脏”,是她很避讳的一个字。 她恍惚想起来,无论是喻家人刚救她那会儿,还是知道了她被山贼掳走过的事,都从来不曾嫌弃过她。 但眼下,卫婆子眼里的嫌恶,那是丝毫不加半点掩饰,明晃晃的,就怕杨香蝶看不出一样。 卫婆子说她“脏”…… 杨香蝶心里就像被针密密麻麻的扎着一样。 她脸色惨白,没有再坚持,抓着门框,同卫婆子颤声哀求道:“……老夫人,你想想,我一个弱女子,想要活下去,做错了事情,难道不能原谅我一次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是杏杏。 她说:“……当时双荷姐姐流了好多好多血,她的脸好白。杏杏好害怕,要是双荷姐姐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 饶是现在,杏杏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声音都是颤着的。 杏杏那双单纯又稚嫩的眸子有些哀伤的看向杨香蝶:“杏杏不想让双荷姐姐再受一次那样的伤了。” 小孩子的话稚嫩又简单,杨香蝶嘴一张一合,却不知道该怎么同杏杏说。 卫婆子更是干脆,她索性直接把杨香蝶的手从她家门框上薅下去,再毫不客气的把人往外一推,院门重重一关! 卫婆子的声音从门后透出:“我们家救过你,就当是我们家当时眼瞎了!你赶紧走!” 卫婆子不想再跟杨香蝶她有半点瓜葛。 杨香蝶哭得叩门,但卫婆子铁了心,说什么都没开。 后来杨香蝶就蜷缩在门边。 一直到傍晚,杨香蝶见喻家的门不曾开过,这才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附近邻居见杨香蝶走了,才出来跟人打听。 一听说是这姑娘把双荷往贼人刀上推,那叫一个倒吸一口凉气。 双荷他们都认识,挺爱笑性格也很麻利的一个小姑娘,有时候买菜会遇见,他们还会聊几句。 这骤然一听,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竟然被那女的推去挡刀了,邻人们个个都义愤填膺的很。 这还没完,后头再听说这姑娘差点招来了山匪,那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山匪若是进了城,哪怕是冲着喻家来的,这左邻右舍都得遭殃! 众人纷纷同喻家道,可千万不能收留这样的姑娘。他们赶的对。 邻人们甚至私下决定,要是这姑娘再出现在喻家附近,他们直接把人赶走! 果然,后来杨香蝶又来了一趟,被隔壁邻居大娘直接磕着瓜子冷嘲热讽的骂走了,走的时候是捂着脸哭着跑走的。 邻居大娘恨恨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她还有脸哭!该哭的是人双荷吧!” 后来,杨香蝶便再也没有在这小巷子附近出现过,这人好似就这么消失了一般。 不过,喻家人这会儿也没什么功夫去管杨香蝶的事了。 ——白晓凤出门的时候,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追逐打闹的两个孩子给撞了下。 撞倒在了地上,当即就见了红。 白晓凤更是疼的死去活来,那冷汗把头发都打湿成一缕缕的了。 好在当时杏杏就在附近,见着了赶忙跑回家来报信。 当时喻二虎赶过去一看,媳妇身子下头都是血,疼得死去活来,吓得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哭了。 等把白晓凤抱回家后,喻二虎害怕媳妇出啥事,那叫一个腿软,去请达奚司婆的时候,跑三步就摔一下。 还是喻老头赶忙跑去请了达奚司婆。 达奚司婆过来一看,便道:“这是要生孩子了,准备烧水去。” 卫婆子也在家中,紧张极了:“可是还没到月份。” 达奚司婆白了卫婆子一眼:“没见过早产?” 卫婆子深吸一口气,嘱咐双云赶紧去烧水。 双云赶忙去了。 喻二虎只觉得天旋地转。 早产! 可眼下只有八个月啊…… 都说七活八不活,他的闺女啊啊啊! 卫婆子懒得管喻二虎,她带着生过孩子的李春花苏柔儿进了屋子,给达奚司婆当下手接生。 杏杏也急得团团转。 当时那两个打闹的小孩窜出来时,她就在附近,亲眼看到了二婶婶摔倒,身子下头流了好多的血。 屋子里白晓凤的惨叫声还在继续。 喻二虎一整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都要崩溃了,抓着喻老头的胳膊:“爹,咋办,咋办啊……” 喻老头也着急,但这会儿他得给这个二儿子当主心骨,当即呵斥道:“你冷静点!达奚司婆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有问题,方才她就会说了!” 喻二虎一听,振奋了下:“对对对,方才达奚司婆可什么也没说,只说让我们准备……” 耳边又传来一声白晓凤的惨叫声,还夹杂着对那两个熊孩子的咒骂。 “没长眼吗!奔丧似的跑跑跑——啊啊啊!疼死老娘了!啊!” 橘哥儿攥紧了小拳头,他还是头一次见家中大人生孩子,这般惨烈的叫声,虽说不曾吓到他,却让他觉得二伯娘一定是被那两个熊孩子撞的受了很重很重的伤! “杏杏,你看到是谁撞了二伯娘了吗?”橘哥儿问小脸发白跟他一起等在院子里的杏杏。 杏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看到了……但杏杏不认识。”杏杏回忆道,“好像不是咱们村的。” 第181章 杏杏当姐姐啦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不是咱们村的?”橘哥儿皱了皱眉头。 他时常领着杏杏满村疯玩,村里的小孩都认识。 杏杏既然说不认识,那铁定不是村里的了。 “这要去哪里找啊!”橘哥儿苦恼的很。 杏杏小声道:“他们撞了二婶婶后,一开始还在那哈哈笑,但见二婶婶流了好多血,他们就跑了……” 这话气得橘哥儿差点跳起来。 尽管杏杏说得声音不大,但她为了让橘哥儿听见,到底也要有些音量。 这会儿恰好里头达奚司婆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白晓凤呼痛声小了些,杏杏这话,喻二虎也听见了。 焦急的喻二虎眼睛都红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别让老子抓住那两个兔崽子!” 撞到了人也就罢了,但见着人出了血,竟是就那么直接跑了! 跑了! 这得亏当时杏杏在! 要是当时没别人,他媳妇…… 喻二虎打了个寒战,想都不敢想! 屋子里白晓凤的呼痛声断断续续了大半个时辰。 血水是一盆一盆的往外端。 好在,嘹亮的婴儿啼哭声终于响了起来。 喻二虎听到婴儿啼哭的时候,正在满院子找着方位给各路神仙叩头。 他激动的又狠狠磕了几个头,冲向二房门口:“媳妇,媳妇你咋样了?” 白晓凤没有回音。 喻二虎吓坏了,又拔高了音量:“媳妇——” 他焦急的就去掀帘子要往屋子里冲。 正好卫婆子也出来,喻二虎一把攥住卫婆子的胳膊,牙齿都在打颤:“娘,我,我媳妇她……” 卫婆子含笑白了喻二虎一眼:“你媳妇好好的,产后脱力了。你掀帘子的动作能不能小一些?你媳妇刚生了孩子,虚弱的很。” 喻二虎这会儿激动的涕泪四纵,只顾着点头说好好好,都不会说旁的了。 他小心翼翼的掀着帘子一角,侧身进去。 卫婆子是来院子里给等着的家人们报喜的,母子平安,再好不过了。 “达奚大姐说,得亏咱们家去年后半年生活好了,给老二媳妇身体营养补得也好,娃娃虽然有八个月,瘦了些,但底子不差,只要好好将养着,未来跟正常娃娃没什么两样!”卫婆子喜气洋洋道。 院子里等着的喻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橘哥儿激动道:“那二伯娘是给我添了个小妹妹吗?” 卫婆子愣了下,摇了摇头:“是给你添了个小弟弟。” “竟然是小弟弟……”橘哥儿难免有些失望。 主要自打白晓凤怀孕后,白晓凤一直坚信自己怀的是个小闺女,喻家其他人听久了,也觉得白晓凤肚子里的是个小闺女。 李春花跟苏柔儿都提前做了两件小婴儿的衣裳,都选的女娃娃颜色。 不过,孩子小,用什么颜色也不打紧—— 橘哥儿也只是失望了一会儿,很快便又高兴起来。 他又当哥哥啦! 哈哈! 杏杏那小丫头说什么都不肯叫他哥哥,整日没大没小的叫他橘哥儿,眼下这个小的,总该叫他哥哥了吧?! 橘哥儿兴奋的就要往二房冲,想去看他“新鲜出炉”的小弟弟。 卫婆子一把拉住橘哥儿,又好气又好笑:“你二伯娘这会儿正虚弱呢,你进去添什么乱?老实待着!” 橘哥儿老实“哦”了一声。 杏杏听说白晓凤生了个小弟弟,并不如何吃惊。 她一直觉得二婶婶肚子里的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弟弟。 不过,小弟弟小妹妹都好! 最主要的是—— “杏杏当姐姐啦!”杏杏攥着小拳头高兴的欢呼! 橘哥儿不甘示弱:“我当哥哥啦!到时候他一定会先喊我哥哥!” 杏杏有点委屈,但也难得的被激起了好胜心:“你乱讲。一定会先喊姐姐!” “哥哥!” “姐姐!” 两个小的在那叽哩哇啦的哥哥姐姐一顿乱叫。 卫婆子含笑看着橘哥儿跟杏杏,耳边传来刚出生的小孙子嘹亮的哭声。 这个家,是越来越热闹了。 李春花苏柔儿带着双云把产房收拾好之后,妯娌俩又带着双云马不停蹄的去买鸡蛋。 刚出生的“榜哥儿”是早产儿,为了给早产儿祈福,有些人家会煮上一大锅红皮鸡蛋,家家户户去分。 这也叫沾福,集福。 只是,喻家家里养的鸡陆陆续续下的那些鸡蛋,自打白晓凤怀孕后,几乎都进了她的肚子,没什么存货。好在喻家不差钱,买一些便是了。 李春花苏柔儿跟双云买了整整三筐鸡蛋回来。 买回鸡蛋来,双云便去烧水,李春花苏柔儿把鸡蛋稍稍洗刷了下,又裹上买来的红纸,开始煮鸡蛋。 到了傍晚,喻家人开始满村挨家挨户的送鸡蛋,替新出生的榜哥儿招福。 杏杏觉得自己身为姐姐,也要替弟弟尽一份心力。 她也背了个小竹篓,竹篓里装满了煮熟的红鸡蛋,跟着卫婆子挨家挨户去送鸡蛋。 开始那几户人家收到煮熟的鸡蛋都很喜出望外,很是说了几句祝愿新出生的榜哥儿平安长大的吉利话,卫婆子脸上都满是笑意。 后来,到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开了门,见着卫婆子说明来意后,满脸是笑送上来的四个煮熟的红鸡蛋,“哎呦”一声,笑道:“都说喻家发了财,这还真不作假。四个鸡蛋,好大的手笔呀。” 卫婆子笑意淡了淡,递上四个鸡蛋的手也往后缩了缩。 她们来挨家挨户送鸡蛋,也有村人跟着一道来玩的,村人便骂道:“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就不会说两句中听的?!” 那村人见卫婆子把手缩回去了,这才讪讪道:“卫二姐,你别介意,我啊胡说的。你家新出生那娃娃叫榜哥儿是吧,你放心,你家榜哥儿铁定能好好长大的。” 对方总算说了两句吉祥话,卫婆子为着小孙孙的吉祥如意,也懒得跟人计较,便把那四个煮鸡蛋送了出去。 那人眉眼带笑,门开得大了些,接过鸡蛋便朝后喊:“大宝二宝,有人来送鸡蛋,正好,给你们分一分。” 月光照在院子里,那跑出来接鸡蛋的大宝二宝,杏杏看了个清楚。 不就是撞倒二婶婶的那两个?! 第182章 我再问最后一次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在看清两人的那一瞬,就“啊”的叫了一声。 她还生怕自己认错了,小脑瓜又往院子里探了探。 卫婆子注意到了,则是有些纳闷,杏杏跟她走了这么多家,还是头一次这样。 “他他他他们!” 杏杏激动的指着院子里那两个分吃鸡蛋的小孩,太过激动,一下子竟是说不出连贯的话来了。 村人颇带了几分骄傲道:“这是我的两个外孙,今儿正好跟他们娘来咱们村里玩。” 卫婆子脑海闪过什么,她呼吸一紧。 “是他们!”好在杏杏很快恢复过来,激动的指着院子里的俩小孩,大声道,“奶奶,就是他们!撞倒了二婶婶,还跑了!” 卫婆子彻底变了脸色:“是他们?!” 村人姓彭,村里人都叫她彭婆子。 彭婆子也变了脸色:“什么撞倒不撞倒的?我俩外孙今儿晌午才来的村里,怎么就撞倒你二婶了?小杏杏,你可不要仗着自己年纪小就乱说话啊。” 杏杏急了,着急分辩道:“杏杏没有乱说,就是他们!他们下午那会儿撞倒了二婶婶,二婶婶摔倒在了地上,流了好多血,他们就跑了!二婶婶好辛苦好辛苦才生下了弟弟!” 杏杏又指着自己背后的小背篓,“弟弟身子弱,送鸡蛋,给弟弟祈福!” 杏杏这话一出,跟着来看热闹的村人们脸色哗然。 她们没想到喻家老二媳妇早产还有这样的内情! 竟是被人撞倒了? 彭婆子脸色越发不好看,她回头去看自家的两个外孙。 两个孩子瑟缩了下,大的那个梗着脖子,还在犟:“没有的事!” 还说什么,“你污蔑我们!” 小的那个往大的那个身后缩了缩。 杏杏急了,她白嫩的小脸涨得通红,跟那个大一点的孩子吵了起来:“杏杏当时就在附近!亲眼看见的!你们撞倒了二婶婶,还在那笑!后来看到二婶婶流了好多血,这才吓跑的!” 她越说越着急,想起当时二婶婶的惨状,眼角都带了泪。 院子里争执的动静引来了两个孩子的娘。 两个孩子的娘掀开门帘出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彭婆子听杏杏说得心惊,赶忙道:“她们说……大宝小宝把人撞倒了就跑……” 两个孩子大概以为他们娘是来给他们撑腰的,赶忙躲到了他们娘身后。 但他们娘倒是想起一桩事来:“……你们下午回来时,上衣沾了不少土,还是我拿鸡毛掸子给掸掉的……难道就是那会儿把人给撞倒的?” 大的那个脸色变了变,还在那强撑:“……不是不是,我们,我们不小心摔倒的,没撞倒什么人。” 小的连声附和:“对对对,不小心摔倒的。” 两个小的自以为只要强撑着不承认就没事,殊不知他们说话的样子落在大人眼里,就跟不打自招没什么两样。 也就彭婆子,还在那维护两个外孙:“……肯定不是他们啦。” 俩孩子的娘气得眼神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找了根棒槌,气势汹汹的拿着过来:“我问你们最后一遍,你们是不是把人给撞倒啦?” 别说俩孩子了,就是彭婆子都吓了一跳。 来看热闹的几个村人大声道:“他们何止把人给撞倒了,那是把人家孕妇都给撞得早产了!这不人家老喻家挨家挨户送鸡蛋吗?就是为早产的孙子祈福呢!” 一听说俩儿子撞的是个孕妇,他们娘手一抖,手里的棒槌都掉了,脸色也变得难看得紧,胸口剧烈起伏着:“你们撞的是孕妇?!” 俩孩子没见过他们娘这个样子,吓坏了。 就连彭婆子也有些讪讪的,不知道怎么劝自家姑娘。 卫婆子冷声道:“还不止呢!他们撞倒了我二儿媳妇,竟然还笑,后头见着我二儿媳妇流了血才跑的!……我家要不是赶紧请了达奚司婆过来,怕是我家老二媳妇跟小孙子,都要坏事!” 俩孩子的娘手一颤,又是一抖。 她厉声问那俩儿子:“我再问最后一次,是不是你们撞的?” 大的那个还有些支支吾吾的,小的那个已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娘,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就是好多血……才跑了……我们就是太害怕了……” 小的边哭边说。 彭婆子看着外孙哭,那叫一个心疼,赶忙打掩护:“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孩子就是被吓到了……” 卫婆子冷声道:“他们既然就是被吓到了,那等回过神以后,为什么不跟你们大人说这事?!要不是我家杏杏当时在那,赶紧找了大人过去,后面会发生什么,我都不敢想!” 彭婆子面上讪讪的:“……卫二姐,你别气,我家大宝二宝这不是还小么……” 卫婆子简直要冷笑出声:“他俩还小?他俩怎么说也快十岁了吧?能比我家杏杏还小?!” 彭婆子哑口无言。 倒是俩孩子的娘,却突然又拿起掉在地上的棒槌,狠狠的朝两个孩子屁股揍去。 两个孩子没想到他们娘突然暴起,那叫一个鬼哭狼嚎,满院子乱窜。 彭婆子“哎呦哎呦”的,那叫一个心疼,她想上前劝架,卫婆子一把拉住彭婆子的胳膊:“彭老妹,你闺女这是教孩子呢,你一个当外祖母的插什么手?” 彭婆子被卫婆子拉着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外孙子被他们娘撵得满院子乱跑,每人都被揍得嗷嗷惨叫。 村里人看热闹的人看的也很带劲。 卫婆子隐秘的勾了勾嘴角。 熊孩子,往死里揍都是轻的。 那俩孩子被他们娘揍得最后都趴下了,嗷嗷哭。 彭婆子那叫一个心疼。 俩孩子的娘也不管他们,棒槌一扔,过来跟卫婆子他们道歉:“……卫二婶,都是我没管教好俩孩子,二嫂子这会儿咋样了?身子好不好?我明儿带只老母鸡去看她。” 卫婆子正色道:“你知道这俩孩子做错事了就好。我家老二媳妇这次可是遭了大罪,阎王那都走了一遭。好在她也是个有福气的,阎王爷没收她。不然,丢下三个没娘的儿子,这以后日子可咋过?……你可得好好教教他们。这次是没酿下什么大错,下次呢?” 第183章 要招赘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越说,俩熊孩子的娘就越是愧疚,眼角都红了。 她拿袖子擦了擦泪:“是,我是得好好教他们……他们都不知道,我前两年也怀了一次,后头月份还小的时候,也是被人撞了下,孩子就那么掉了,我人也在炕上躺了好久……” 彭婆子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事,惊呆了。 怪不得闺女方才听见俩孩子撞人,反应会那么大。 俩熊孩子的娘最后保证第二天一定带俩熊孩子登门道歉,卫婆子也不是那等不依不饶的,她也不想替二儿媳妇做主原谅什么,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领着杏杏离开了。 第二日,那俩熊孩子的娘果真带着那俩熊孩子上门了。 俩熊孩子的娘姓周,周氏如她所说,带了只老母鸡过来,登门道歉。 她让那俩熊孩子跪在白晓凤的炕前,给白晓凤磕了好几个头,又说了好久反省自责的话。 白晓凤这才声音虚弱的“哎呦”一声,做足了姿态,勉强算是饶过了两个孩子。 等周氏带着那俩熊孩子走了,白晓凤一改那虚弱的模样,精神倒是好了几分。 “娘,这次是多亏了咱们杏杏……”白晓凤同卫婆子道,“说来你们可能不信,当时我被撞那一下摔倒,整个人都懵了好久,又疼又懵的,是杏杏趴我身边哭着喊我,我就感觉啊,好像有什么劲,一点点到了我这身体里……” 白晓凤越描述越激动。 卫婆子眼神柔软:“都说了,杏杏是咱们全家的福星。昨儿你那情况,要没有杏杏及时回来喊人,你跟榜哥儿估计就悬了。” 说到榜哥儿,白晓凤忍不住看向睡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小娃娃。 虽说她盼了好几个月的闺女,生出来是个儿子,她应该很失望的。 但昨儿生产实在是太艰险了,孩子能平安降生,那点子男女之分,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哎,看着倒是清清秀秀的。怎么就是个小子。”白晓凤小小的抱怨了一句,但看着榜哥儿那熟睡的眉眼,又忍不住笑了,“……倒是长得还挺俊。” “那是,咱们老喻家的孩子,就没一个长得难看的。”卫婆子有些自豪道。 婆媳俩又说了两句,卫婆子便起了身:“方才我看人带了只老母鸡过来,我让你大嫂给你弄个老母鸡汤去。你这早产,不行就做个双月子吧。” 白晓凤又忍不住笑了:“娘,人家都是生双胎的才做双月子,我昨儿是惊险些,但今天感觉好多了。想来再过几天都能下地了,哪能要做双月子了。” “行了你就别管旁的了,好好养着就是。”卫婆子却一意孤行的很,摆了摆手,又看了眼熟睡的榜哥儿,笑眯眯的出了屋子。 白晓凤看着卫婆子出去的身影,心里也暖洋洋的。 县里头读书的柳哥儿桂哥儿很快知道了他们娘早产,给他们生了个小弟弟的事。 他们俩激动极了,恰好没两天就是旬休,正好赶上了榜哥儿的洗三,赶忙回家看了看新生的小弟弟。 榜哥儿洗三这日,倒是来了不少亲戚。 白晓凤娘家那边也来了不少人,占了满满一桌子。 听说彭婆子生怕白晓凤娘家人来找他们麻烦,昨儿就赶忙劝着女儿带着两个外孙归家了。 待榜哥儿洗三结束后,白晓凤的弟弟白承东,又说了件喜事。 原来白承东的媳妇儿今儿没过来,是因为她也查出来有了身子,大夫把过脉,说是很有可能是双胎。 白晓凤一听这喜事,气色更是好了几分。 怀双胎一直都是祥瑞之兆,卫婆子听了也高兴得很,直言到时候等孩子生了,她带老二媳妇一道过去沾沾喜气。 家里俱是喜气洋洋的。 李春花娘家那边是由李冬花过来送的贺礼,李冬花悄悄把李春花拉过一旁,扭扭捏捏的说,家里给她看了一个赘婿,那小伙子有一把力气,生得也还不错。 李春花稍稍吃了一惊。 她听妹妹冬花的意思,是对那小伙子有意了。 “那小伙子家里什么情况?”李春花细细的问了起来。“家里在哪住?几口人?都干什么营生?” 过年的时候她回娘家,问过小妹招赘的事,当时家里还在给小妹相看着。 这还没过两个月呢,就找到人家了? 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李春花难免有些忧虑。 李冬花脸有些红,但还是一一回了李春花的话:“……就是北莽沟那边的。家里头有兄弟三个,他是老二,家里都是种地为生,种了两亩地……” 李冬花说得小声,李春花见妹妹这般羞赧,哪里不明白,怕是妹妹也看中人家了。 只是倒插门这种事,几乎都是男方家里头很穷,才愿意上门做倒插门。 听着妹妹的描述,李春花也听不出什么来。 “北莽沟……”李春花想起来,喻家有好几门族亲都在北莽沟。 “行,回头我给你打听打听,你跟爹娘说,先别那么快定下来。”李春花同妹妹交代道。 上次李金男要拿李冬花换亲,多亏了李春花跟她婆家这边,李冬花对姐姐婆家信任的很,闻言连连点头。 到了晚上,亲戚们都走了后,李春花找卫婆子说了这事。 卫婆子一琢磨,点头道:“这好办。正好过两日族里头你二族叔过六十大寿,我到时候带上杏杏,去打听打听。”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杏杏这两日没事就往二房屋子里跑,她还没见过榜哥儿这么小的婴儿,天天趴在炕边看榜哥儿睡觉都不觉得烦。 好在杏杏就是个小姑娘,白晓凤喂奶也不必避着她,甚至还会逗逗她,问她要不要吃另一个。 杏杏红了脸,摇着头,小辫子甩的一摆一摆的。 白晓凤就忍不住笑。 橘哥儿倒没有杏杏这般痴迷,橘哥儿甚至觉得榜哥儿还是太小,没法跟着他到处跑,过来看过榜哥儿之后,橘哥儿就把这刚出生的弟弟抛到了脑后,天天带着村子里一群小鬼头漫山遍野的跑。 到了喻家族老生日那天,卫婆子也问橘哥儿要不要跟着,橘哥儿沉迷带着小伙伴在村里头“探险”,一口回绝了。 卫婆子便跟喻老头只带着杏杏,去了北莽沟。 第184章 嫁进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李家给李冬花招赘的那户人家姓詹,正如李冬花说的那样,家里头兄弟三个,要去给李冬花当上门女婿的那个叫詹志诚,是家里的老二。 喻老头跟喻家族里的男丁们做一处分几桌吃喝,卫婆子等女眷们则是另外两桌。 卫婆子趁着吃得差不多了,开始唠嗑的时候,跟北莽沟的族亲们打听起这詹家的情况来。 一位族亲“哎呦”一声:“你是说村东头的老詹家?” 卫婆子道:“具体住哪里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听说家里头有兄弟三个……” 那接话的族亲一拍大腿:“就那家。这家人我认识,命苦哦!” 卫婆子耳朵动了动:“命苦?” 坐在卫婆子身边凳子上,乖乖剥着花生吃的杏杏也抬起了头。 族亲叹气道:“可不是命苦么?前些年不是荒年么,老詹身子弱,没抗住就走了,老詹他媳妇生了场大病,花光了家里的钱,好歹是留了条命,但整个人也病恹恹的,到现在都还在炕上躺着,下不来炕……” “詹家三个小子,老大原本娶了媳妇,但詹家钱都给老詹跟他媳妇看病去了,詹家那大儿子的媳妇就跑了。” “詹家老二原本在相看,人家女方一看,哎呦,詹家的大儿媳妇都跑了,詹家就是个火坑,哪里愿意哦……” 族亲说到这,另外一族亲便不阴不阳的笑了起来:“……你咋不直接告诉人家,跟詹家老二相看的那个就是你妹妹家的女儿?而且也不是什么正在相看,分明是都订亲了,又把订亲信物给人退回去了。” 最开始讲述的那族亲脸色一变,颇带了几分色厉内荏之色:“我看你这婆子,多吃了几口酒就开始说浑话!我外甥女什么时候跟詹老二订过亲!传到我妹妹耳里,当心她撕了你的嘴!” “呵!我怕她?” 那人同样也是色厉内荏的回了一句。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讪讪闭了口,不再说了。 卫婆子心里多少有了点数,也没再多问。 杏杏听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听不懂,还是低下头去继续剥自己的花生。 待到这寿席吃完,日头正好,好些人都是本村的,也没散,吃些花生瓜子什么的。 喻老头跟过寿的族兄去唠嗑了。 卫婆子牵着杏杏往外走,准备出去逛逛。 最好是能到那詹志诚家看看。 结果刚出了门子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她身后急急喊她:“哎,前面的嫂子等等。” 卫婆子回身,一妇人快步朝她走来,看来真是在喊她了。 卫婆子见她有些眼生,有些迟疑:“你是……” 那妇人咳了一声,也是在微妙的打量着卫婆子,慢慢道:“……我是这村的,家就住在你方才打听的那老詹家隔壁。” 卫婆子“哦”了一声。 妇人上前一步,低声道:“我方才打听了下,你是南坨村的?” 卫婆子点了点头。 妇人迟疑道:“……我听说詹家的老二,正在跟一户人家的幺女议亲。听人提了一句,那户人家的老大,就是嫁到了南坨村……” 卫婆子倒也没藏着,点头承认了:“没错,那是我大儿媳妇。” 妇人脸上的笑容更热切了几分:“这位老姐姐,你想要打听詹家的事。我熟啊……我就是他们邻居,詹家那三个孩子,个顶个的好,你只管放心,眼下荒年过去了,詹家几个伢儿干活都一把好手,你儿媳妇的妹子嫁进来,只有享福的份!” 卫婆子多少有点奇怪:“嫁进去?” 不对吧,不是谈的招赘吗? 不过这到底也算是私事,许是詹家不想张扬呢? 卫婆子便没多说,只顿了下,便换了个话题:“……照你这么说,詹家这门亲事是门好亲了?” “没错!”妇人斩钉截铁,“我是看着那仨孩子长大的,都是好孩子。你大儿媳妇的妹子嫁进去,这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这妇人又强调了一遍“嫁进去”。 卫婆子微微皱眉,却是在想,这詹家若是藏着掖着,怕别人知道詹家老二要入赘,那等那詹家老二真的入赘了,说不得还有心结什么的? 卫婆子问那妇人:“……是詹家同你说的,他们要娶媳了?” 妇人也有些纳闷:“倒也没说在娶媳,不过,这不是在议亲么?两家若是成了,那不就要娶媳了么?” 卫婆子稍稍沉吟,问那妇人:“我想去詹家看看,劳烦妹子给带个路?” 妇人倒是很干脆:“那算啥?反正我也是要家去,老姐姐跟我走,我带你去瞅瞅。” 妇人便在前头带了路,领着卫婆子往詹家走。 杏杏乖巧的跟在卫婆子身边,妇人忍不住看了好几眼:“方才在席上我就想说,老姐姐你这小孙女生得可真好啊。” 卫婆子最爱听旁人夸杏杏,她露出一抹笑来:“我这孙女,生得可爱是不假,主要是人也特别乖巧孝顺。” 杏杏被卫婆子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小脸蛋红红的,抿着唇笑。 妇人啧啧称奇:“还真是,乖得很,乖得很!” 卫婆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北莽沟不算大,很快便到了詹家。 詹家小院占地不算大,周遭圈了半匝篱笆。 卫婆子尽量客观的站在篱笆外头打量着詹家。 詹家这茅房几间,显然都有些破旧了。 如同她先前打听到的那样,詹家,挺穷的。 不过,这院子里收拾的倒是挺规整,能看得出来,最起码这户人家干活挺利落。 卫婆子本意是在外头观察一下就好,却不想,那妇人太过热情,直接去拍起了詹家的门,嘴里还喊着:“志诚啊,志诚在家吗?” 卫婆子吓了一跳,正想阻止。 但这会儿屋子里已经有人听到动静应答了一声:“……在呢。谁啊?” 随着声音落下,屋里有人打开门走了出来。 想来那就是在跟李冬花议亲的詹志诚了。 篱笆不高,卫婆子能得见,小伙子生得有些黝黑,但看着浓眉大眼的,还算不错。 那妇人站在篱笆外头,朝着詹志诚挥了挥手:“志诚,快出来。” 詹志诚应了一声,往院子外头走:“王婶,啥事?” 第185章 怎么能这么糟践人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詹家柴门吱呀开了,詹志诚走了出来。 王婶带了几分骄傲的同卫婆子道:“这就是詹家老二。咋样,生得也不错吧?” 卫婆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詹志诚。 小伙子五官还行,身高也不错,虽说瘦了些,但能看出来是精瘦,想来到时候干活,给李家老两口养老应该不成问题。 卫婆子略带了几分满意,点了下头。 詹志诚有些摸不着头脑:“王婶,这是……” 王婶朝詹志诚挤眉弄眼,又拿胳膊肘捣了捣他:“……你不是最近在跟李家姑娘议亲吗?……李家的大女儿,就是嫁到了她家。” 詹志诚一下子有些拘谨起来,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卫婆子了,最后结结巴巴的叫道:“婶、婶子。” 卫婆子朝詹志诚露出和善的笑来:“……你别紧张,我今儿是过来给人过寿的。先前听说了你在跟冬花议亲的事,就过来看看。” 詹志诚有些紧张的点着头,不知道说什么了。 王婶给他打圆场,笑道:“……志诚这孩子吧,人老实,就是嘴上有点磕巴,不太会说话。你别放心上啊。孩子人是好的。” 卫婆子看着詹志诚紧张的那样,也觉得这孩子是个老实人。 “你跟冬花见过了吗?”卫婆子和气的问,想要让詹志诚放松下。 詹志诚黝黑的脸上浮出一抹红晕来,显得更黑了些,他慌张的点着头:“见、见过了。” 王婶瞅着詹志诚的样子,心里笑开了花。 这小子一看就对人家姑娘是相中了,看这脸红的。 至于女方那边呢,既是找了人来打听,想来对志诚也是相中了,不然,哪里会打听对方多此一举呢? 王婶笑得合不拢嘴:“我看啊,趁这几天天气好,你跟你大哥,到时候把你那屋子给修一修,当做婚房就挺好的……” 詹志诚愣了下,虽说有些尴尬,却还是更正道:“……王婶,要是成了,我,我去李家妹子家里,不用装新房。” 卫婆子一下子对詹志诚满意了不少。 能把自己入赘主动跟人解释的,这心胸定然也是个开阔的。 但王婶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不用装新房? 那李家小姑娘要求这么低么? 虽说她心里是偏着詹家几个孩子的,但詹志诚那屋子着实有些破了…… 王婶想着事,突然愣了下。 等下,什么叫,“去李家妹子家里”? 王婶又想起来,先前她跟这李家大女儿的婆婆提起“嫁过来”一事时,这老姐姐脸上露出疑惑又尴尬的神色…… 王婶一怔,喉咙有些干,突然火急火燎的把詹志诚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志诚啊,你跟婶子说实话,你们是嫁娶,还是……” 詹志诚有些尴尬的笑了下:“是,是上门……” “不成!!!” 王婶爆发出一声怒吼来。 把正在给杏杏拂去头上落下的半片枯叶的卫婆子都给吓了一跳。 王婶神色激动极了,她也顾不得压低声音了,嚷嚷道:“詹老二!你怎么能去当倒插门呢?!你爹在世的时候,那也是极要脸的人,你现在去给旁人家当倒插门女婿,你爹在天之灵怎么想?!” 詹志诚没想到王婶会这么反对,他有些手足无措,像是想让王婶冷静些,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我,我嘴笨,不会说……王婶你、你别激动……”詹志诚想让王婶冷静一下,去拉王婶的胳膊,谁料王婶更激动了,一把甩开詹志诚胳膊,怒气冲冲的朝卫婆子走来。 卫婆子没想到方才还相谈甚欢一口一个老姐姐的人,这会儿眼神像喷了火一样。 王婶怒声道:“原来李家打的是要让志诚去当倒插门女婿的主意?!不行,怎么能这么糟践人呢?” 卫婆子脸色也拉了下来。 这王婶怎么说话呢? 她知道这乡下是不大能接受家里的子弟去给人当倒插门女婿,但这也不是人家李家逼詹志诚去当的啊? 李家这大半年,明明白白的就是在招婿,又没瞒着旁人。 再说了,依她看,人詹家都没说什么,这当邻居的跳出来反对个什么劲啊? 詹志诚也急了,在后头不停的拉着王婶的胳膊:“王婶,你,你别这么说。是,是我愿意的。” 王婶愤怒的甩开詹志诚的胳膊:“你愿意个屁!你年纪小,不知道好歹!当年你爹死的时候,嘱咐我们这些邻里照顾你们孤儿寡母的!你现下去给人当倒插门女婿了,你对得起你爹吗!” 詹志诚脸色白了好几分,他有些仓皇。 王婶又对着卫婆子火力全开:“我告诉你,你去跟李家说,詹家老二绝不上门当什么倒插门女婿!” …… 喻老头抽着烟袋在村口等卫婆子。 却见卫婆子牵着杏杏,脸色难看的回来了。 喻老头一怔:“这咋了?” 卫婆子吐出一口气来,跟喻老头抱怨道:“……我去詹家看了看。詹家他们那邻居有病。管天管地的,还管着不让那个詹家小子去李家当倒插门女婿了。” 喻老头只觉得莫名其妙的很:“邻居?……不是,这詹家跟李家的亲事,她一个邻居管啥啊?” “可不是么?”卫婆子骂道,“我这当姻亲的,也只是帮着打听,都不好插手什么的,她倒脸大的很!” “奶奶不气不气。”杏杏晃了晃卫婆子的手。 卫婆子见孙女这么乖,心口那团气也缓了缓,神色也缓和了几分。 喻老头原本要劝老伴来着,一看孙女儿已经把老伴哄好了,忍不住笑道:“行了,回去你同老大媳妇说说,让她跟她家里说去。” 卫婆子回家就立马跟李春花说了这事。 李春花也错愕的很:“不是,啥意思?詹家的邻居不答应?” 她觉得荒唐的很,颇有些坐不住,“……娘,要不明儿我回趟娘家?” 卫婆子应允了:“回吧,去看看到底啥事。你爹娘要给冬花招赘也不是件小事,不行你在那边多住两天看看。” 李春花连连点头,第二天一大早,就匆匆回了娘家。 第186章 要不这个就算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只是,李春花离开喻家前,想了想,还是把杏杏给牵上了:“杏杏要不要跟大伯娘去李家村玩玩啊?” 今儿不是杏杏去达奚司婆那学医理的日子,杏杏高高兴兴的点了点头,大声应好。 李春花牵着杏杏朝卫婆子嘿嘿笑:“娘,我总觉得咱们杏杏是个有福气的,有她在,什么事情都能逢凶化吉。” 卫婆子觉得李春花说的很是,嘱咐了李春花照看好杏杏。 杏杏扬起白嫩的小脸:“奶奶,杏杏会乖乖,不会给大伯娘添麻烦的。” 卫婆子捏了捏杏杏的小脸,笑道:“什么添不添麻烦的,都是一家人,若你遇到什么麻烦尽管给你大伯娘添,别担心。” 李春花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杏杏有啥事只管跟大伯娘说。” 杏杏羞涩的笑笑,甜甜的应了声好。 李春花便一手拎着给娘家带的一些东西,一手牵着杏杏去了李家村。 她们去的也是巧,前脚刚迈进李家,后脚李家找的媒人就进了李家门。 李春花刚跟她娘唠了两句,手里的东西都还没放下呢。 那媒人跟李家沾亲带故,论起来李春花还得喊那媒人一声表婶。 媒人一见李春花回来了,有些褶的脸皮一翻,露出抹微妙的笑来:“呦,大妮这是回来走娘家了?” 李春花笑道:“是啊,听说表婶给我妹妹说了一门好亲事,我回家看看。” 媒人眼神往李春花手里拎着的那些腊肉啊鱼干啊上头一扫,暗自点头。 不错,都是实在东西。 这李家四个闺女,前头三个都嫁出去了,嫁的个个都不错。尤其是这老大嫁的喻家,眼看着这日子是一天好过一天了。 所以,李家老幺要招赘,其实还是真是门不错的亲事。 就是…… 媒人露出有些头疼的神色来。 李母见李春花提到亲事,媒人就露出头疼的神色来,颇有些慌:“咋了,这是出啥事了?” 媒人叹了口气:“咱们上屋里说去吧。” 李母忐忑不安的跟李春花交换了个眼神,一道进了屋子。 杏杏也乖巧的跟着李春花一道迈进了屋子,又自己爬上了凳子紧挨着李春花坐着,那乖乖巧巧的模样,惹得李母喜欢的紧,饶是这会儿有点忐忑,还是忍不住去给杏杏拿了点心来吃。 “先前刚去县里头买的桃酥,杏杏来尝尝好不好吃。” 杏杏乖乖道:“谢谢婆婆。” 李母忍不住露出个笑来。 媒人咳了声,把注意力吸引到她这边:“……表嫂啊,先前给冬花说得那亲事,有点小问题。” 李母果然立即看向了媒人,有些慌乱:“啊?出啥问题了?……上次咱们不是都互相看得差不多了吗?” 媒人一拍大腿:“对啊,谁能想到,那詹志诚他乡邻跑来闹腾了啊,指着我鼻子好一通骂,说我介绍旁人去倒插门,这是丧良心的勾当。” 李母傻眼了:“不会吧?” 不是,他们跟詹家商量亲事,关詹家乡邻啥事啊? 媒人又看了一眼李春花:“你问问大妮,昨儿她婆婆也在,那姓王的婆子就是从大妮婆婆那知道了詹老二要来你们家入赘的事,昨儿晚上就去我那闹了,还砸了我一个碗。” 媒人露出心疼的神色来。 李母越发的慌了,她看向李春花:“……这啥情况啊?” 李春花一边暗骂那姓王的简直是有病,一边跟她娘解释:“……就我公公婆婆昨儿去北莽沟给族里亲戚过寿。那詹家不也在北莽沟么?我婆婆就顺道打听了下。结果詹家邻居,一户姓王的,听说了詹家老二要入赘咱家,当场差点跟我婆婆干起来……” 李春花越说越激动:“娘,你说这不有病吗?人詹家老二愿意入赘,关她一个邻人啥事啊?轮得到她跳出来反对?” 李母只觉得荒诞的很,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神色来。 媒人也觉得如此,“哎”了一声:“谁说不是呢?那姓王的还跑到我家去闹腾呢!” “詹家呢,詹家那二小子咋说?”李母突然想起什么,赶忙问道。 媒人叹了口气:“詹家那二小子,是追着那姓王的婆子过来的,连说带劝带拉都不管事。我看他也头疼得很……但是你说要是摊上这么个疯子吧,也怪恼人的,要不这门亲事就……” 媒人试探着问。 李母面带犹豫神色来。 那詹家老二看着就是个老实的,再加上他们也招了有半年的上门女婿了,来的要不就是那种混吃等死,要不就是老迈不堪的。 稍齐整些的也有,但她家冬花看不上别人啊。 她跟李父总觉得在李金男的事情上亏待了冬花。眼下又得让冬花在家里头招婿,已经够委屈闺女了,他们就想着,最起码招的上门女婿,得他们家冬花看得过眼…… 显然,他们家冬花是看上了那詹家老二。 李春花一看她娘也在犹豫,就知道估计詹老二那人,不仅她妹妹中意,她爹娘怕是也挺看好。 李春花越发觉得莫名其妙起来:“……那姓王的有毛病不成?管天管地还管着旁人成亲嫁娶了?!” 媒人“啧”了一声,给李春花比划:“你是没见昨晚上那王婆子的疯癫样子。上来就质问我,是不是收了你们老李家的银钱啥的,竟然把詹老二介绍去当倒插门女婿。” 媒人也怪委屈的,“那詹老二自个儿也挺愿意的,结果搞的姓王的说的好像我逼良为娼一样……搁我看啊,好小伙子又不止那姓詹的一个,要不这个就算了,回头我再给你们说一个……” 吱呀一声,里屋那半掩的门被推开了,李冬花红着眼圈,也有些委屈:“……不,好歹我也得问问他,他先前说要来咱们家的。怎么那姓王的一折腾,他就不来了,这,这不是骗子吗?” 李母思来想去也觉得闺女说的有道理。 他们这就差订亲那一步了,哪怕是不成了,也得让他们过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就不成了吧? 第187章 等我侄女儿嫁到你家,怎么抬得起头来?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李母越想越觉得应该如此,不过她惯来是个没什么主见的,犹犹豫豫的把这想法跟大女儿李春花说了。 李春花替她娘她妹妹拍了板:“就这么着!” 李春花同媒人道:“表婶,我看啊,还得再劳烦你一次,这事吧,表婶也清楚,我们老李家也没逼着詹老二来我们家当倒插门女婿,但好端端的,跑出个人来闹事,说这门亲事不成——我看啊,不管怎么着,真要不成,那詹老二得亲自上门来跟我们解释解释才行。” 说着,李春花又从怀里掏出十几个铜板来,放到媒人手里,“劳烦表婶走一趟,这点钱是额外给表婶吃茶的。” 媒人攥着手心里那十几个铜板,笑弯了眼,一口应承下来。 她还不住的夸着李春花:“大妮嫁人后,这是越来越会处事了,不愧是当长媳的料。” 李春花附和的笑了下。 “那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北莽沟找詹老二说一声去。”媒人雷厉风行的很,当即就出了屋子,一阵风似得往北莽沟的方向去了。 李冬花有些烦闷,也不太想说话,进里屋躺炕上去生闷气了。 李春花想起昨儿杏杏是跟卫婆子一道去的北莽沟,便从杏杏这打听昨儿的事。 杏杏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尽量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李春花听着越发觉得那姓王的邻人脑子铁定有病。 晌午的时候,李母用李春花带来的腊肉跟鱼各做了几道美味的菜来,杏杏吃的眼睛亮闪闪的,满是崇拜的跟李母道:“婆婆好厉害呀!杏杏就说,大伯娘做的菜怎么那么好吃呀,原来是跟婆婆学的呀!” “哎呦,这小嘴甜的!”这话把李母给夸得那叫一个飘飘然,嘴都要咧到耳朵根后头去了,连连给杏杏夹了好几筷子肉,把杏杏面前的小碗都给堆得高高的。 杏杏乖乖的捧着碗吃饭,也不用人喂,吃得喷香,吃相还秀气。 李母看得那叫一个眼热:“我虽然养了四个闺女,可你们四个小时候没一个这么乖的!” 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怎么看着这么可爱啊。 李春花也颇为得意,一口一个“我们家杏杏”,显摆得她老娘眼都红了。 李冬花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没那么心烦意乱了。 吃过饭,李春花帮李母收拾了碗筷,母女俩去灶房一道洗碗。 没多久,媒人扬高的声音便在外头响了起来:“表嫂!我带人来了!” 李母赶紧擦干净手,跟李春花一道出了灶房。 李冬花原本在炕上同杏杏玩翻花绳,听着这动静,脸色微微一变,先是气势汹汹的从炕上下去,但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又犹豫了。 她飞快同杏杏说:“好杏杏,别跟人说我在里屋。” 说着,就一溜烟跑到里屋去藏起来了。 杏杏手上还撑着红绳,眨了眨眼,把绳子放到炕上的小桌子上,乖巧的坐在炕边,等着外头的人进来。 不多时,李母李春花就领着人进来了。 李母一见外头这张炕上没了人影,眼再往开了一道缝的里屋门那一瞥,心里就有数了。 詹家那边,除了詹家老二,还来了个看着年长些的。 想来应该是詹家老大了。 李春花跟李母都不是拿乔的人,招呼着两人跟媒人都坐下。 詹家老二局促的很,在那搓着衣角不知道说什么好。 詹家老大也有点慌,叫了声“婶子”,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是李春花先开了口,她打量着年纪轻一些的那个:“……你就是詹志诚吧?” 詹志诚有些慌的点头:“对,对我是。” “叫你们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这说好的亲事,还能成不?”李春花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她上来就开门见山直接说了。 詹志诚脸一红,点头如捣蒜:“自、自然算。” 李春花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她又问:“那你们家那邻居,是啥意思?” 詹家老大叫詹志德,他也尴尬的很,挠了挠头:“……王婶平时一直挺照顾我们的。大概是一时接受不了老二要入赘。” “接受不了?”李春花越发纳闷,“你们家的事,还需要她接受吗?” 詹志德苦笑一声。 说实话他也觉得摸不着头脑。 当上门女婿确实是很不光彩的一件事。 但他们家……难了这么多年,当上门女婿带来的那些子窘迫,能比得上没钱给爹娘拿药的窘迫吗? 能比得上……他爹临死前,都没吃上一顿饱饭的窘迫吗? 詹志德刚要说什么,就听到有人在外头一路喊着:“等一下——我有话说——” 气喘吁吁的直接冲进了李家的院子。 媒人往门外一看就变了脸色:“那姓王的怎么还追来了?!” 李母跟李春花还来不及反应,就见着一妇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她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詹志德跟詹志诚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李母跟李春花还没等说什么,那妇人稍稍匀了一口气,立马跟詹志德詹志诚道:“志德志诚,我跟你们说,这门亲事我不答应!” “为啥啊?”詹志德是真的想不太明白,黝黑的汉子面露困惑,“……王婶,这事跟你有啥关系?” 王婶瞪了詹志德一眼:“……你就不怕百年后下去见你爹,你爹打死你?” 詹志德疑惑道:“我爹还有我跟志信俩儿子呢,又不是断了香火,他为啥打死我?……不是,王婶,人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这样阻止我二弟结亲,我估计都不用等百年后了,怕是我爹今晚就得来找你托梦。” 王婶脸都气红了! “臭小子!”她冲动道,“你家出了个倒插门女婿,等我侄女儿嫁到你家,怎么抬得起头来?!” “啊?”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王婶见一时口快说出了口,她也顾不上旁的了,怒道:“……我侄女儿跟你家老三的事,你还不知道吧?!你媳妇跑了,到时候志诚又去给人当了倒插门女婿,我侄女儿嫁进你们家,还不知道要受啥苦,遭啥难呢!” 第188章 你也多抱抱杏杏,沾沾杏杏的福气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屋子里静了静。 实在是王婶说的这话……实在太过让人震惊。 老二詹志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想起三弟詹志信来,他又有些僵硬的把嘴给闭上了。 倒是老大詹志德,一脸的荒谬:“你……侄女?……夏贵花?” 他一直以为,王婶是因着跟他们当了这么多年的邻居,不忍心看志诚给旁人当倒插门女婿,觉得詹家出了个倒插门女婿会让詹家蒙羞,才这么大力反对。 哪曾想,竟然是为着这个! 王婶大声道:“对!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们了。我侄女儿跟志信已经谈好了,她也不管你们要聘礼什么的,等志诚找了媳妇,她就嫁进来!” 王婶上前一步,拉着詹志诚的手,语重心长道:“志诚,你听婶子一句劝,给人当倒插门女婿,多丢人啊。你也别着急,婶子过两天给你说个好姑娘!” 詹志诚涨红了脸,把手从王婶手里抽出来:“不、不用……” 王婶也板起了脸:“你这孩子!……不说旁的,你当人二哥的,就只管着自己的终身大事,不管你弟弟了?我可跟你说,像我侄女那样,不要半点聘礼,一心只为着夫君的姑娘可不多了!” 詹志诚一张涨红的脸,慢慢转了白。 他整个人看着都有些颓然的弓下了腰。 别说詹志诚了,就连李母都觉得,这事要是发生在他们家,他估计也为难的紧。 李母下意识往里屋看了看,有些发愁。 闺女明显是看上了詹志诚,这下看来是要伤心了。 詹志德却突然皱眉道:“不成,这事我不答应!” 王婶眼瞪得有些圆:“啥意思?你不答应啥?” 詹志德说得有些快,咳了两声:“……志诚的亲事,凭啥给志信让道?等我回去问问志信,他到底是个啥意思!” 王婶难以置信,她道:“不是,我说志德,虽说咱们两家是多年邻居了,但有些话我该说还是得说。你们家眼下啥情况,你心里不清楚么?……你娘还在床上瘫着,你媳妇都吃不了苦跑了。这也就得亏去年下了几场大雨解了干旱,地里头长了庄稼,不然你们兄弟仨,指不定会饿死哪个!就这情况,我侄女儿愿意不要聘礼嫁给你三弟,你全家都该偷着笑了!” “你还不答应?!” 王婶虽然没直白的说出口,但她脸上的神色明摆着是在说,你是不是疯了? 詹志德却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王婶气呼呼道:“那你就回去问问志信,看他咋说吧!” 说着,她倒是走了。 詹志德又咳了几声,看着身体也不怎么好的样子。 詹志诚站在那儿,看着人都佝偻了一分。 李母虽说有些没主见,但也是个和善人,她见詹家兄弟身上那衣裳补丁都歪歪扭扭的,想也知道这日子有多难。 她倒也没苛责詹家兄弟俩,只是叹了口气:“这亲事,你们说咋办吧?……你们是知道的,我们两口子膝下就冬花一个闺女没嫁人了,肯定是要给她招婿的。” 李春花眉头皱得高高的。 搁她说,詹家这情况,若是她妹子想要嫁过去,那她肯定是不许的。说不得还要打断冬花的腿。 旁的不提,就说那个王婶的侄女……怎么就聘礼都不要也要嫁过去?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难言的氛围。 杏杏年纪小,也就听明白了一半多。 她忍不住回头朝里屋那扇旧门看去。 那旧门已经开了一道缝隙,李冬花就站那儿。 杏杏看得分明,冬花姨姨的眼眶都红了。 好一会儿,那旧门吱呀一声开了,李冬花走了出来。 詹志诚明显慌乱了些,嘴唇动了动,但看着李冬花,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冬花却直接问道:“这门亲事你们詹家到底还想不想成了?” 詹志诚脱口而出:“自、自然想成!” 李冬花脸色稍稍好看了几分,同詹志诚道:“那你们就赶紧回家,跟你们那弟弟商量,明天给我个准话。” 她看了李母一眼,“不成的话,那我就让我娘赶紧再给我找个。” 詹志诚慌的厉害:“别……别啊,我,我……” 詹志德见弟弟这模样,心下也是难受。 他自然知道二弟跟李家幺女是有情分的,再说了,他仔细观察过李家,这李家虽说也不是多富裕的人家,但李家二老都是好相处的,二弟入赘了后,他们定然会把二弟当亲儿子看,二弟往后这日子,肯定差不了。 ……回去,得好好劝劝老三! 詹志德心下有了主意,同李母道:“婶子,我这就跟我二弟先回去,问清楚话。明儿肯定过来给你们个回复。” 李母对詹家老大印象不错,连连点头:“成啊。” 詹家兄弟俩走了。 李冬花脸色不大好看的坐在炕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李母,唉声叹气的:“……也不知道这亲事最后还能不能成了。” 李春花见了詹家兄弟俩的表现,倒是不怎么着急了。 她把杏杏抱到炕上,让杏杏也坐在炕上,很是自信的笑道:“娘,你就放心吧。咱们有杏杏在,肯定能有个好结果。詹家那事成了也就罢了,若是不成,说明啥,说明老天爷在后头还有更好的安排。” 李母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杏杏,又看了一眼大女儿:“……真的?” 李春花信心满满:“那还有假?娘,四妹,我跟你们说哈,我们杏杏呀……” 李春花把杏杏来到喻家后的几桩事一说,李母跟李冬花都瞪大眼睛:“还有这等事!” 李母跟李冬花本来就喜欢杏杏,这下子看杏杏的眼神更是炽热了不少,李母更是一把把杏杏抱在了怀里:“哎呦,我可得好好的沾沾我们小杏杏的福气。” 她抱完了更是把杏杏又往李冬花怀里推:“闺女,你也多抱抱杏杏,沾沾杏杏的福气。” 李冬花不客气的把杏杏抱了个满怀,更是拿脸去蹭杏杏的小脸。 杏杏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春花信心满满:“娘,小妹,你们就等着看吧!” 第189章 詹家分家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当晚,李春花跟杏杏在李家住了下来。 翌日,太阳往树梢上爬的时候,詹家那边来人了。 这次,詹家来的还是詹志德跟詹志诚。 王婶没来,詹志信也没来。 李母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这事要黄了。 然而詹志德却道:“婶子,我们昨晚上商量了,到时候志诚还是来上门,这事就不变了。” 李母喜上眉梢,跟李春花交换了个眼神。 李春花读懂了,那是“杏杏还真神”的意思。 李春花得意的一扬眉。 李冬花这次也没藏在里屋了,她就坐在炕上,直直的看着詹志诚,突然道:“那你三弟跟那王婶侄女的事怎么样了?” 说到这,詹志德忍不住叹了口气,脸色也不大好看的样子。 詹志诚嘴有些磕绊,似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最后结结巴巴道:“……志、志信他,他走。” 李冬花有点听不太懂。 李母跟李春花也没听懂。 好在,在詹志德的解释下,李家人听懂了。 原来,昨儿詹志德跟詹志诚一回去,就去找詹志信问事了。 王婶大概早跟詹志信通过了气,詹志信苦口婆心的劝詹志诚别去当那个什么上门女婿,说什么留在家里,娘也好多一个人照顾。 詹志德当时也没多想,推心置腹的同詹志信道:“我听王婶那意思,是怕到时候你二哥去了李家后,夏贵花嫁进来后,就她自个儿忙活?……你放心,娘从前大多是我跟你二哥照顾的,等夏贵花嫁进来,娘的事不用她管,她就照顾好你就行。” 结果詹志信眼神闪烁,有些游移不定,詹志德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抓着詹志信逼问,他到底怎么想的。 这一逼问,詹志德才知道,原来夏贵花跟詹志信私底下商量好了,等他们成了亲,就让詹志信分家! 他们两个不管詹家这烂摊子,分出去潇洒的过日子! 若是詹志诚去当了上门女婿,詹家就剩老大詹志德,老三詹志信了。 那詹志信估计就没法分出去,就得跟詹志德这跑了媳妇的老光棍捆绑在一起了。 夏贵花嫁进来后,那还不是得去伺候詹志德他们那在炕上躺着的娘? 詹志德当即就被三弟跟那夏贵花这狼心狗肺的打算给惊呆了。 詹志诚也没想到,他们兄弟三人一路扶持走到现在,三弟竟然是这么想的? 他把这个家,把他们娘,当成了累赘? 詹志信眼神躲闪:“……大哥,二哥,我是真的不想再过苦日子了。贵花她说她只喜欢我这个人,宁可不要聘礼嫁给我,但是不想帮我照顾娘,我也能理解……” 詹志德当时就爆了粗:“你理解,你理解个屁!” 詹志德当即就做了个决定。 第二日,他就找来村里的里正做了见证,直接分家了。 别说老三詹志信了,就连老二詹志诚都惊呆了。 詹志德直接把老三詹志信给分了出去。 詹家穷困潦倒,没什么家财,不过就是破屋几间,薄田两亩,一点微薄的家具,外加一个躺在炕上的老娘。 詹志德说了,不需要让詹志信赡养老娘,就只给詹志信分了一间屋子,还有半亩口粮地。 詹志信心情复杂,也没怎么反对。 至于詹志诚,詹志德更是坚决,让他去入赘。 詹志德觉得自己反正无儿无女,媳妇也跑了,照顾娘正合适。 詹志诚还要说什么,詹志德却掏心窝道:“……二弟,你去李家倒插门,李家是厚道人家,到时候咱们詹家要是有个什么事,都是姻亲,李家肯定也会搭把手。你去入赘就等于是给咱们詹家多了个保障。” “至于娘……我自己也照顾得过来,你去李家后,要是娘生病需要银子看病,咱们还能跟李家借钱。” “还有,老三分出去后,家里头还有一亩半的地,养我跟娘,那也绰绰有余了。而且要是再遇到荒年,你在李家,咱们也是多一条后路,你说是不是?” 詹志诚最终还是被詹志德说服了。 兄弟俩就一道来了李家。 李母也惊呆了。 她忍不住多看了詹志德几眼。 詹志德这大哥当的,那还真叫一个有魄力。 三弟没有老娘拖累,跟一个不要聘礼的姑娘成亲在一起过日子。 二弟给人当了上门女婿。 但照顾他们的老娘的责任,却都落在了他一人肩上。 李母心情复杂。 詹家有这么个大哥,也是挺靠谱一门姻亲了。 毕竟,不靠谱的老三,已经被詹志德直接给分家分出去了。 “你们娘……愿意?”李母最后问道。 詹志德露出个苦涩的笑来:“……娘一心为着我们仨着想,自然是愿意的。” 李母便不再问了,往闺女李冬花那看了看。 李冬花显然没想到事情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解决了,心情显然好得很,唇角一直上扬着。 她低着头,玩弄着手指,还有些害羞。 李母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她笑道:“既然这样,那我把媒人再请回来,咱们就按照正常流程来商量?” 詹志德咳了两声,爽快得很:“成,就这么定了。” 詹志诚跟李冬花这对小儿女,都有些不大好意思。 只是,詹志德跟詹志诚走的时候,两人都到了李家柴门那,詹志诚突然道:“大哥,你稍等一下,我再跟李婶子说几句话。” 李母则有些吃惊。 詹志诚跟李母在一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李母先是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詹志诚这才跟大哥詹志德走了。 李冬花早就按捺不住了,待詹家兄弟俩的身影一消失在视野中,她立马就冲到李母面前:“詹志诚跟你说了啥?” “瞧你急的。”李母心情显然很好,她还笑话了一句女儿。 李冬花不以为然,一个劲的问李母。 李母这才笑道:“……那詹家老二还真是个好孩子。他跟我说,他大哥说咱们李家是厚道人家,到时候要是詹家有什么事,肯定不会不管。但他左想右想心里还是不踏实,想再跟我确认一下。” “我都要笑了,这哪有说当了上门女婿,就直接跟家里分割开的?就跟嫁出去的女儿是一个道理,难道女儿就永远不回娘家,不管娘家了?” 李母最后感叹道:“……这孩子,比他们家那老三要好多了!” 她话音一转,眉开眼笑道:“依我看,这多亏了沾了咱们杏杏的福气啊!” 第190章 今儿阿雾还喊我入赘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李冬花深以为然,抱着杏杏好好一顿蹭,说什么都不撒手,还红着脸同李春花道:“等成亲的时候,大姐你把杏杏再带来,让她帮我滚滚床。我要是也能生个这么可爱的闺女就好了。” 杏杏有些羞涩,伏在李冬花怀里只不好意思的笑。 李春花对詹家这个结果也是相当满意,她颇为得意的一扬下巴:“那到时候可得给我们杏杏包个大红封!” 李母笑的合不拢嘴,道:“那肯定的!” 李家人说说笑笑的,心情都好得很。 李春花自觉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也没在娘家多待,带着杏杏回了喻家。 正好喻三豹跟喻四羊也从县里头回来了,晚饭的时候,李春花便把娘家那边的事顺道跟卫婆子说了。 卫婆子正点着头,赞了声“不错”,就听到喻四羊“咦”了一声,突然道:“……男的去女的家里成亲,这就是入赘吗?” 大家都看向喻四羊。 喻四羊心性纯真如孩童,平日里乡下也没几户人家招婿什么的。 他大概是头一次听入赘这个词。 李春花笑了笑:“差不多吧。到时候冬花成亲,四弟有空的话,我带你过去见见。” 喻四羊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突然双手合十拍了一巴掌:“……原来这就是入赘啊!” 大家都有些奇怪的看向喻四羊。 喻四羊眼睛却亮晶晶的,似是很高兴的样子:“……爹,娘,今儿阿雾还喊我入赘呢!” 一句话,正在喝粥的喻老头差点没呛死。 卫婆子更是咳的惊天动地。 吓得杏杏一会儿帮卫婆子顺气,一会儿又帮喻老头拍背。 喻四羊也吓了一跳:“啊?” 喻大牛追问道:“不是,四弟,你说啥?谁喊你入赘?” 喻四羊红着脸:“就阿雾啊。阿雾……” 喻大牛瞪圆着眼。 不是,阿雾又是谁? 喻大牛忍不住看向喻三豹。 喻三豹这会儿也是目瞪口呆,他顾不上跟家里人解释谁是阿雾,赶忙问喻四羊:“老四,你说真的?……阿雾亲口跟你这么说的?” 喻四羊点了点头;“对,今儿阿雾亲口说的。” “不是,你咋又碰到阿雾了?她咋说的?” 喻四羊想了想当时的情形,这次是耳根也红了。 他先前不懂什么叫入赘也就罢了,眼下知道原来阿雾口中的入赘是“成亲”的另一个说法,颇有些欢喜,声音都带着几分雀跃来:“……就今儿我出门买东西,正好在街上碰到阿雾了。我俩一道吃了个糖人,阿雾就同我说,让我去她家入赘。我也不懂入赘是什么意思,阿雾身边的茉榴也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就把阿雾拉走了……” 喻三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这很难评。 卫婆子这会儿缓了过来,按着眉心,声音咳过后有些哑:“不是……你们说的这个阿雾,是我之前知道的那个阿雾吗?” 喻三豹神色复杂:“应该就只有那一个。” 卫婆子深深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 喻老头也哑口无言。 屋子里一时半会儿竟是静的厉害。 饶是喻四羊,也察觉出气氛有些怪来,他看看他爹,又看看他娘,再看看他三哥。 “怎么了?”喻四羊不解的问。 喻三豹“哎”了一声,主动问道:“老四,你咋想的?” 喻四羊认真想了下,脸又红了,他性子纯澈,不会遮掩:“……我不知道。但是这样要是能跟阿雾在一起的话……” 喻四羊筷子在碗里一下一下扒拉着碗底,大概是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但喻家人都有眼,都能看得出来——喻四羊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后头去了! 卫婆子心情实属复杂。 她一时间千头万绪的。 李冬花要招婿,她觉得还挺好的,但轮到她家四羊要被招婿了,她又觉得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卫婆子还在纠结着,喻老头已经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 喻老头在喻家向来随和的很,性子也是慢悠悠的。 哪怕是这会儿拍了筷子,动静也不算大,只是轻轻的“啪”的一声。 “这事我不答应,”喻老头脸色难看,但却十分坚持道,“老四,你不能去入赘。” 屋子里的氛围一下子冷了下来。 喻四羊愕然的愣在了那儿,半晌才闷闷的低下头去,什么也没说。 喻大牛三个当哥哥的,都有点心疼这最小的弟弟,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尤其是看到他们向来随和的爹,头一次这么固执的模样,兄弟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开口。 倒是卫婆子,原本也是倾向于不同意的,但见着老头子说了不答应后,老四整个人都萎了,她又心疼起小儿子来。 “……算了,许是阿雾姑娘跟四羊开玩笑。”卫婆子咳了一声,“虽然我不知道阿雾是什么人家的姑娘,但上次看她家里人送来道谢的那些东西,就能猜到人家家里非富即贵。那样的人家,哪怕招婿,也不会那么简单的。说不定人家小姑娘就是随口说着玩的。” 喻三豹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阿雾的情况跟他四弟差不多,说不定也不知道什么叫入赘,就是随口说的呢? 喻四羊老实的低低“哦”了一声,无精打采的。 “行了,别想了。”卫婆子最后总结,“吃饭吧。” 李春花十分有眼力劲的给杏杏加了块排骨:“对对对,吃饭,吃饭。来杏杏,尝尝这排骨,多吃点肉。” 杏杏有些担心的看了看爷爷,又看了看奶奶,最后又看了看四叔叔。 小姑娘脸上露出几分难过的神色来。 爷爷奶奶和四叔叔好像都不太开心的样子…… 这顿饭就在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 喻老头背着手出去遛弯了,卫婆子琢磨着去找喻四羊聊会儿,但喻四羊吃完饭就说太累,想睡了,自己走的飞快。 卫婆子站在院子里生了会儿闷气。 杏杏陪着卫婆子站在一处,春寒料峭,她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卫婆子这才惊醒,也顾不上操心喻四羊的事了,赶忙抱着杏杏回了屋子。 第191章 你是姑娘家,要矜持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翌日。 一大早,喻三豹喻四羊吃过早饭,要驾车往县城去时,卫婆子抱着杏杏追了出来:“……杏杏昨晚有点打喷嚏,你们俩载上我,我带杏杏去县城看看。” 杏杏乖巧的缩在卫婆子怀里。 其实她觉得自己没事啦,但是奶奶朝她眨了下眼,杏杏便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什么都不说了。 喻三豹在外头赶车,喻四羊闭着眼坐在车厢里。 卫婆子咳了声:“老四。” 喻四羊睁开眼:“咋了娘?” 卫婆子见她家四羊哪怕不快活,也没有跟她这个当娘的甩脸子,心里泛上一阵酸楚来。 她放缓了声音:“没事,娘就是想,闲着也是闲着,跟你聊聊……你跟那位阿雾姑娘,很熟了?” 喻四羊老实道:“……我们有段时间总能遇到,一起玩过几次。” 坐在卫婆子怀里的杏杏也道:“阿雾姐姐很好!上次有坏人伤了双荷姐姐,阿雾姐姐担心杏杏也受伤了,还来看过杏杏!” 卫婆子摸了摸杏杏的小脑瓜。 心里却是飘过一个念头,杏杏喊阿雾姐姐,又喊四羊叔叔,这辈分都乱了…… 只不过,这个念头只稍稍一过,卫婆子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起来。 那位阿雾姑娘跟自家儿子应是成不了,管什么辈分呢。 杏杏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卫婆子又隐隐带着试探跟喻四羊聊了几句阿雾,发现自家傻儿子提到这位阿雾姑娘时,总是会带着几分傻笑。 她又忍不住叹气了。 虽说自家儿子只是心智单纯,并不是傻子,但就他们喻家这情况,如何配得上那位非富即贵的阿雾姑娘呢。 是以,卫婆子也没再多说什么。 到了县城,喻三豹喻四羊都去了店里忙活,先前喻三豹刚给店里补了一批新货,店里正是忙碌的时候,卫婆子便也去了店里帮忙招待客人。 杏杏自个儿在后院玩踢毽子。 这毽子是喻四羊给她做的,很是薅了一番家里那些公鸡的尾羽,做出来的成品相当漂亮。 杏杏很是喜欢。 只是她人小,踢毽子业务显然相当不熟练,踢得连不了两三下。 但她依旧乐此不彼,捡毽子都捡出了一身汗。 正踢得开心,未锁上门闩的后院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探进来一个小脑瓜。 那精致又带着几分纯真懵懂的小脸,不是阿雾又是谁? 杏杏踢毽子踢得带劲,还真没注意到阿雾。 阿雾看了会儿,见那毽子着实漂亮的很,忍不住“哇”了一声。 杏杏这才发现了阿雾。 她惊喜的叫道:“阿雾姐姐!” 阿雾朝杏杏露出个笑来:“……你家门没关,我就想看看有人没有。” 说着,她又缩回了小脑瓜,装模作样的阖上门,咚咚咚轻声敲门:“有人在吗?” 杏杏欢快的笑着跑去给阿雾把门打开:“有人有人呢!” 阿雾跟茉榴站在外头,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 阿雾眉开眼笑的进了院子。 “你们在外头等着。”茉榴吩咐两个侍卫。 那两个侍卫应了一声,如同左右门神一般,分站在后院两边。 “毽子好漂亮啊。”阿雾夸道。 杏杏有些骄傲的一挺小胸脯:“四叔叔给杏杏做的!” 阿雾诚心实意的赞道:“四羊好厉害~” 杏杏想起什么,“啊”了一声,好奇的盯着阿雾:“阿雾姐姐,你是想让四叔叔入赘你家吗?” 茉榴没想到杏杏会这么问,“嘶”了一声,只觉得头疼的很。 阿雾却一片坦荡,天真的歪头一笑:“对呀。四羊好厉害,我想跟他在一块玩呢。但祖父之前同我说过,要给我招赘的呀。这样四羊只能入赘了呀。” 茉榴捂住了脸,不忍直视。 杏杏也不太懂,“哦”了一声,扯了扯手里的毽子:“……但是爷爷好像不太愿意让四叔叔入赘。” 阿雾还没等反应,茉榴就却生起气来:“为什么啊!” 以她家小姐的家世样貌人品,哪怕是在京城,只要把这招赘的话放出去,不知道多少官宦子弟要来毛遂自荐呢! 阿雾也想知道为什么,她重复了一下茉榴的问话:“为什么啊?” 杏杏努力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杏杏不知道呀。” 阿雾点了点头,语气轻快:“没关系,回头我见了四羊,问问他就是啦。” 看着天真快乐又不晓世事的小姐,茉榴一下子泄了气。 她叹了口气:“小姐,入赘,招赘这种话,你不能放在嘴边的。你是姑娘家,要矜持。” 阿雾头又是一歪:“为什么啊?” 茉榴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小姐解释。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只能道:“……老太爷,老太爷会生气。” 阿雾嘟了嘟嘴:“那我就去揪祖父的胡子。他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爱生气呢?” 茉榴苦笑不得。 不过阿雾到底还是有些小孩子心性,很快就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跟杏杏玩起了踢毽子。 阿雾年纪虽说大一些,但整个人身手却是十分的不协调,好像胳膊腿都不是很熟一样,踢起毽子来,竟然跟杏杏水平不相上下。 但也正因为两人水平相近,最后竟是踢出了菜鸟互啄的惺惺相惜。 阿雾跟杏杏玩得十分快乐。 最后两人玩了大半个时辰,还是在茉榴的提醒下,阿雾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后院。 杏杏依依不舍的把阿雾送走,自个儿跑到炕上去,摊开手脚,好好睡了一番。 喻家商肆里这会儿还一片忙碌。 好些都是喻家商肆的老客了,跟喻三豹边唠嗑边挑选着东西。 卫婆子也被两个大婶拉着,要挑选送给家里小辈的精致小玩意儿。 是以,当喻家商肆门口进来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普通老翁时,喻四羊便热情的迎了上去。 那普通老翁看上去慈祥的很,笑盈盈的,在店里扫了一圈,最后眼神落到了喻四羊身上。 他颇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会儿。 喻四羊眼神一派纯澈,任老翁打量。 那老翁眼里闪过一道光,这才慢悠悠道:“小伙子,我这还是头一次来店里,想给家里孙女买些东西,你有什么推荐吗?” 第192章 四羊四羊,叫的还怪亲切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四羊不做他想,热情的替老翁介绍着店里几款比较受女孩子喜欢的小物件。 老翁眯了眯眼,又有些不大高兴起来:“你倒是挺懂小姑娘的?” 喻四羊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只是看向老翁的眼神依旧纯澈。 老翁又打量喻四羊几眼,没再说什么,随意指了两件小玩意,付过钱后就走了。 这个小插曲谁也没放心上。 老翁拿着买的那两件小玩意出了喻家商肆,另一个穿着跟田舍翁似的老者便迎了上来,笑道:“老太爷,您看的怎么样?” 老翁没吭声,随手把那两件小玩意丢给田舍翁似的老者,上了巷子口候着的马车。 田舍翁似的老者看了看怀里的两件小玩意。 他是从京城来的,见惯了好东西。 这两样虽说并不怎么珍贵,但胜在有几分巧思精致,可堪把玩一下。 “这是……” 田舍翁似的老者询问道。 老翁坐在马车里,随口道:“给阿雾玩的。” 田舍翁似的老者露出个笑来:“阿雾小姐一定喜欢得紧。” 老翁没吭声。 田舍翁似的老者回头看了眼喻家商肆的牌子,也上了马车。 “老太爷,您看的怎么样?”田舍翁似的老者笑着问,“先前您不是让人打听过这家人的底细,才放心让阿雾小姐时常出来找这户人家的小小姐玩得么?” 老翁只觉得头疼:“行了老茂,别说了。我当时也没想到,阿雾这傻姑娘,竟然……” 老翁说不下去了,又捏了捏鼻梁。 被称作“老茂”的老者却是哈哈一笑:“老太爷,所以说这是命啊。” 老翁哼了声,不成声了。 马车缓慢的走着,最后在马坡县西边半山腰一处别庄停下。 这别庄是刚修葺好的,簇新,白墙青瓦漂亮得紧。 上头只挂了个简单的牌子,写着“柳府”。 老翁跟被称作“老茂”的老者先后下了车。 门房迎了上去,同老茂道:“……茂爷,又来了几张帖子,想登门拜访老太爷。” 老茂看都不看,一摆手:“先搁那吧。老太爷这段时间估计是没什么心思见外客了。” 柳老太爷背着手,目不斜视的进了院子,显然也认同这话。 门房应了声“是”。 柳老太爷突然又喊:“老茂,进来陪我喝会儿茶。” 老茂应了声,矫健的跟了上去。 柳老太爷跟老茂喝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的茶,下头有人来禀告,说是小姐回来了,还问了老太爷在不在家。 柳老太爷眼神便是一亮,稍稍坐直了些,美滋滋的等着孙女过来。 这别庄不大,不多时,脆生生的少女声音便响了起来:“祖父~” 柳老太爷故作威严,但脸上早就笑开了花。 阿雾快活的跑了进来,茉榴跟在她后头,有些着急的提醒着:“小姐当心脚下!” 阿雾吐了吐舌头,稍稍放缓了那股冲劲,撩开门帘,笑道:“祖父~” 少女跑了一路,脸颊都红扑扑的。 柳老太爷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威严一些,淡淡的“嗯”了一声。 阿雾却像是早就习惯了祖父这模样,她笑着坐到一旁,眼神被摆在一旁小几上的点心吸引,眉开眼笑的垫着帕子去取那点心吃。 柳老太爷眼里的慈爱都快溢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老茂,不动声色的“咳”了一声。 老茂跟了柳老太爷这么多年,哪里不明白,笑着从怀里取出自喻家商肆买的那两件精致小玩意来,送上前:“小姐,这是老太爷出门给你带回来的礼物。” 柳老太爷补充道:“随手买的。” 点心做的很是小巧,阿雾一口便下了肚,原本想吃第二个来着,听到老茂说祖父给买了礼物,当即就笑得甜甜的,跟柳老太爷道:“谢谢祖父。我就知道祖父最疼我了。” 哄得柳老太爷眉开眼笑的。 但阿雾见着老茂送上来的东西,定睛一看,“咦”了一声,也顾不上吃点心了,好奇道:“这不是四羊店里的东西吗?” 柳老太爷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了。 四羊四羊,叫的还怪亲切的! 喻家那小子肯定没安好心! 阿雾这会儿注意力被柳老太爷随手买的那两样小东西给吸引住了,她坐看右看,好像能从上面看出一朵花。 茉榴却毫无她家小姐这般轻松。 茉榴脸上的笑,也有点僵。 ……老太爷顺手买的?老太爷你猜我信不信? 老太爷这肯定是专门去喻家商肆了! 柳老太爷见阿雾一直把玩个没完,咳了一声:“……阿雾。” 阿雾“啊”了一声,想起什么,把手上的小玩意珍惜的放到一旁:“对了祖父,我也有话要同你说。” 柳老太爷起了好奇心:“什么话?” “祖父你先说嘛。”阿雾道,“你方才不是喊我嘛?” 柳老太爷端详着花一样的孙女,孙女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但仍像孩童般快活单纯,他随手带回来的两件小玩意,孙女都能快快乐乐的玩上半天。 他年事已高,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头好活。 等他去世了,他这娇嫩的如同花一样,又纯然天真不知世事的孙女,还不知道会被那些别有用心的豺狼虎豹如何吞吃干净。 柳老太爷最后还是缓缓道:“无事,就是问你,今儿出去玩的开不开心。” 阿雾又高兴起来:“开心呀,我去找杏杏玩了,跟她踢了好久的毽子,出了好多汗!” 柳老太爷查过喻家,自然也知道,杏杏是喻家捡回来的小姑娘,自家孙女好像很喜欢她。 柳老太爷眼里浮起一抹温情来,问道:“那你刚才想同我说什么?” 阿雾想了想,脸上倒是浮出一抹苦恼的神色来:“祖父,你先前说,只能给我招赘什么的,真的假的呀?” 柳老太爷剧烈咳嗽起来。 阿雾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小手替柳老太爷一下一下拍起背来。 柳老太爷好不容易缓了会儿,还没等跟阿雾说什么,下头的人却是递了信过来,说是京里头的来信。 柳老太爷告老还乡,把小儿子那一房仅剩的孤女带了回来,却是还有两个儿子在京中当差。 第193章 大儿子千不该万不该,打上阿雾的主意!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信是柳老太爷的大儿子写的。 上头先是用了大半篇章来问候柳老太爷的身体,还有几句问候了一下阿雾的近况。最后几句,却是委婉的提了下,阿雾年纪也不小了,他认识的一位年轻有为的官员,乃某某世家的幼子。三年前妻子去世,只留下一襁褓中的幼儿,阿雾若是能嫁过去,身为小儿媳妇不必处理家事;且阿雾嫁过去后,那三岁的幼儿便可养在阿雾膝下。阿雾膝下有了前头夫人留下的嫡子,若是不想生子,后头也不用再遭受生育之苦。 气得柳老太爷当即就把信给撕了。 什么玩意! 真当他年纪大了看不出来,这是打着替阿雾操心终身大事的旗号,掩饰他那狗苟蝇营的心思! 这是看自己告老还乡了,急急拿阿雾送人情当助力呢! 呸! 什么清河崔氏,那孽子竟然要让他的阿雾去当人填房! 什么是填房,填房到时候可是要在原配牌位前头行妾礼的! 柳老太爷越想越光火! 老大这就是欺负阿雾爹娘不在了! 柳老太爷又有些心绞痛,若是阿雾爹还在,这会儿该直接打上大房,去找他大哥打一架了。 柳老太爷满脑子正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一只小手却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有些担心的唤道:“祖父?” 柳老太爷回过神来。 阿雾一脸担忧,站在他面前:“祖父,你是不是哪里难受?我给你倒杯热茶吧?” 柳老太爷悲伤的情绪被孙女几句话驱散,他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阿雾便端了一杯热茶过来,亲手递到了柳老太爷手上。 柳老太爷也很给阿雾面子,连连喝了好几口,这才放下了茶杯。 阿雾索性便坐在柳老太爷身边的椅子里,一脸的担忧:“祖父,你要是哪里不舒服,要记得跟阿雾说。” 柳老太爷满眼慈爱的看着孙女,又应了声好。 阿雾原本是想问柳老太爷招赘入赘的事来着,但被那信一打断,她倒是忘了。 等回了房,阿雾坐着又玩了会儿柳老太爷给她买回来的喻家商肆的那两样东西,好半天才回想起来。 “啊!忘了问祖父了。” 阿雾一拍自己的小脑袋,有些丧气,“茉榴,你怎么也不提醒我啊……” 茉榴心道,就先前老太爷气得把京里来信都撕了的那个氛围,她一个小小的奴婢,敢问什么吗? 不过阿雾天生性格好,她自言自语道:“也没什么,回头我再问问四羊好啦。” 她往拔步床上一躺,无忧无虑的哼起了歌。 …… 茉榴走后,柳老太爷跟茂爷又在花厅里坐了好一会儿。 茂爷跟了柳老太爷这么多年,情分非同一般,他主动问道:“那是京里大爷来的信?” 柳老太爷冷哼一声:“那孽畜,我还没死呢,就打起阿雾的主意来了!” 他简单的把信里大儿子提到要把阿雾许给清河崔家幼子的事一说。 茂爷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道:“……听说京里头,皇上又抓了一批舞弊的,里头有一位是大爷相交多年的同窗。想来是大爷觉得官场动荡,急急抓住世家的关系,稳住地位。” 柳老太爷自是也知道这点。 他神色有些沉沉的:“这些年老大也算老实,虽说有些小动作,但咱们的圣上也不是那等人走茶凉的人……看在我这么多年为国为民的份上,只要老大不主动去作死,最起码能保他个富贵的。” 但他的好大儿,明显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想更进一步。 正常来人,儿子要上进,为人父母的该高兴才是。 但柳老太爷深知大儿子才学平庸,再进一步,怕是根本撑不起来——这也就算了,但大儿子千不该万不该,打上阿雾的主意! 柳老太爷深深的吸了口气。 开始盘算着,京里头还有哪些可以用的人脉。 他还活着的一日,有他护着,阿雾自然是不必担心旁的。 但他已经是上了年纪,若他有个什么好歹,他要好好想想,有哪些人脉,可以替他护住他的阿雾…… 柳老太爷殚精竭虑,想了一晚上。 第二日起来时,多少就有些头重脚轻。 茂爷有些担忧:“老太爷,要不请个大夫来给您看看?” 柳老太爷一挥手:“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 他再三思虑,觉得还是要好好看看喻家人。 他想让阿雾当一个顺心遂意的小姑娘。 柳老太爷带着茂爷出了门。 …… 杏杏一觉起来,自个儿穿衣裳时,听到给自己拿外裳的双荷突然“啊”了一声。 双荷语气里满是惊喜:“怎么感觉杏杏小姐又长了些,这外裳都有些漏手腕了。我去把袖口留的余量放一放。” 杏杏若非还在被窝里坐着,都高兴的恨不得蹦一蹦:“杏杏高啦!” 孙女长得快,卫婆子笑得合不拢嘴。 虽说这外裳做的时候就留了余量,但卫婆子直接拍板,再去布庄扯几块布。 不止杏杏,家里头的女眷都再做两身衣裳。 还有几个哥儿,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也该再扯些布做些衣裳了。 这春天都要来了,穿新衣也讨个好彩头嘛! 等杏杏起了床,跟几个哥哥一道用过早饭,卫婆子便又让双荷给几个哥儿量了下尺寸,心里有个大概,一会儿也好去布庄扯布。 喻家热热闹闹的用过了早饭,卫婆子又在店里帮着忙活了会儿,一直快到晌午,店里不算很忙了,卫婆子这才牵着杏杏的手,带着双荷出了门,往布庄去了。 眼下卫婆子是掌控喻家财政大权的当家人,她从不小气,这布都是按照每人两人衣裳的量来扯。 就连双荷双云也有份,只不过为了区分,她俩的衣裳花色要稍稍简单一些。 “……买了你这老多布,你给便宜点嘛。”卫婆子热火朝天的跟布庄掌柜砍价,布庄掌柜苦笑道:“老姐姐,你每次来,我都是给你最低价了。” “再便宜点……” 两人砍着价,都没注意,一道身影悄悄出了门,把店里看到的事简单的汇总给了半条街开外,坐在马车里的柳老太爷。 第194章 倒是跟阿雾小时候一般可爱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老茂笑道:“听上去这姓喻的人家也是有趣。明明为了蝇头小利要跟布庄掌柜撕扯好久,但她却连给丫鬟做衣裳的布匹也一并买着,甚至跟自家的料子也差不多。这到底是爱财,还是不爱财呢?” 柳老太爷“唔”了一声,对此并不发表评论,只是同那人道:“再跟着看看。” 那人拱拳应是,从马车里离开。 再说卫婆子,跟布庄掌柜撕扯出一个满意的价码后,这才“大发慈悲”的点了头,从布兜里拿出一锭银子来付了银钱。 布庄掌柜是又想笑又想哭的,感叹连连:“老姐姐啊,挣你点钱,可真不容易。” “瞎说,我还不知道你?”卫婆子笑道,“这钱也没少让你赚,就别装哭样了——一会儿包好了你们直接送我家里去。” 布庄掌柜赶忙应了。 先前喻三豹倒卖布匹时,跟这布庄掌柜没少打交道。卫婆子看过账本,对这布匹进价卖价心里都清楚。 也就是现在,喻家商肆店面不算大,放布匹倒是放得开,但赚的利润没有放别的那些小玩意赚得多,喻三豹思量之下,倒是不咋在店里卖那些布匹了,偶尔顺带捎一些布匹回来,都便宜了这布庄掌柜。 卫婆子买完了布,心里舒坦不少,又打算带杏杏去趟书肆。 杏杏这些时日勤往县城跑,天天拉着哥哥们教她认字,这功夫是一点也没白费,学会了好些个字。 杏杏先前把自己写的一页大字给卫婆子看,倒不曾想把卫婆子感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卫婆子自己认不得几个字,也就是喻三豹专门教过她账本上常用的那几个字,她才堪堪认得,但也是会认不会写。 眼下见孙女不过四岁,竟已是能认得这么一大页的字了,哪里能不激动? 卫婆子甚至觉得,若是女子能考学,她的乖杏杏到时候肯定能给她考个状元回来! 是以,今儿卫婆子带着杏杏买完布,她便又想着再带着杏杏去书肆挑些杏杏喜欢的小人书回来。 卫婆子嘱咐双荷回店里,自个儿牵着杏杏的手,往书肆行去。 马坡县不大,县上的书肆也没几家。 不过,书本什么时候都是稀罕东西,卖书的地方大多铺陈的很是高雅。 卫婆子进去的时候都有些噤若寒蝉。 连说话声都小了几度。 “杏杏,你看看,喜欢哪几本,奶奶给你买。”卫婆子小声同杏杏说着话,不愿在这高雅之地大声喧哗。 杏杏受卫婆子感染,甚至连点头幅度都小了,生怕自己吵到旁人。 杏杏轻手轻脚上前,只挑了一本小人书。 ——这小人书书不算厚,但因着上头大多是印制的插画,价钱倒是比普通书本还要贵一些。 杏杏见过家里为银钱发愁的样子,并不是那等五谷不分,不知银钱艰辛的人。 “奶奶,杏杏要这本!”杏杏举着手里的小人书,笑容甜甜。 卫婆子问都没问价钱,直接道了一声“好”。 顿了顿,卫婆子又忍不住问杏杏:“……只要这一本,够么?” 杏杏点着小脑瓜:“一本够啦!可以看很久!杏杏拿回去跟橘哥儿一起看!……等榜哥儿大了,这也可以给他看!” 卫婆子忍不住摸了摸杏杏的小脑瓜。 祖孙俩出了书肆,卫婆子虽然是乡下农妇,但她对书也是很有敬畏之心。哪怕是孙女儿看的小人书,她也视作珍宝。 买回来后,卫婆子从怀里掏出块包袱布来,珍惜的把那本小小的书包了起来。 街上停着的马车里,柳老太爷掀起一角车帘,见了这一幕,眯了眯眼。 老茂则是感叹道:“老太爷,这喻家虽说是乡下人家,但人家也并非蛮夷之家,对书倒是尊重的很……先前听说这喻家有四个学龄稚儿,都送进了学塾读书,这对乡下农户人家来说,真算得上是壮举了。” 柳老太爷没吭声,但脸上神色,分明也是满意。 他是大学士出身,农户人家这般爱学,上进,在他眼里是很值得赞许的事。 不多时,卫婆子又牵着杏杏的手去买了些小孩子爱的吃食。 老茂又感慨:“这位老夫人对孙女倒是溺爱的很……”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柳老太爷。 柳老太爷这次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她那小孙女,倒是跟阿雾小时候一般可爱。” 大概是因着这“一般可爱”,柳老太爷让马车跟了人家一路,最后没忍住,下了马车,在一户茶摊前装作偶遇问路。 卫婆子跟杏杏不疑有他,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富贵老太爷,很是热心的给柳老太爷指了路。 柳老太爷面露疑惑:“……这该怎么走啊?” 杏杏小声同卫婆子道:“奶奶,这位老爷爷看上去比爷爷还要老一些,不如我们送他过去吧?” 卫婆子也有此意,眼下左右无事,送佛送到西。 只有听到“比爷爷还要老一些”这几个字的柳老太爷,忍不住僵了僵。 跟在后头的老茂差点没笑出声。 杏杏同卫婆子热情的把步行的柳老太爷与老茂送到了一处酒楼。 ——这是柳老太爷随口说的那地址。 柳老太爷道谢,卫婆子很是干脆的一摆手:“算不得什么,这马坡县统共就那么一点大,也走不了几步路。” 直接牵着杏杏就走了。 是半点都没有看到他穿得富贵就攀附的心思。 柳老太爷跟老茂上了酒楼二楼雅间,还能看到卫婆子跟杏杏在长街上手牵手往远处走的背影。 老茂感叹道:“这位老妇人应是喻家的当家人,这接触下来,人倒是赤诚又热心的很。” 柳老太爷不置可否。 两人要了一壶茶,浅酌后,柳老太爷突然道:“……阿雾来了这马坡县许久,家里一直都不曾开门待过客。我记得你家孙子眼下是去县学读书了吧?他唤我一声干祖父,也很是应该请一些同龄学子来家中一道读读书。” 老茂大概懂了柳老太爷的意思。 这意思是,要举办个宴会,让他孙子邀请喻家那几个少年来柳家别庄做客? 第195章 章家派了人过来,上门道歉来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只是,喻家那几个少年,好像是在一位秀才的学塾中读书。”老茂道,“阿临是在县学,他们也不是一处啊。” 柳老太爷更不以为意了:“这有什么,让阿临想个办法就是了。他素来机灵,鬼点子也多,总不会想不到的。” 老茂一想也是,笑着应道:“那成,那我回头跟阿临说去。老太爷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那小子估计要兴奋疯了。” 两人把这事定下,又浅酌了半壶茶。 柳老太爷实在喝不太惯这小地方的茶水,稍稍休息了会儿,便起身离开。 只是要走时,柳老太爷又想起一桩事来。 “阿雾好像很喜欢吃哪家的绿豆酥来着?”柳老太爷问老茂。 老茂指了指街尾处:“可巧了,就在那儿。” 柳老太爷嫌弃道:“小女孩家家的,就爱吃这种甜甜的东西。” 只是,他嘴里嫌弃着,倒还是老当益壮的走在了前头,往那街尾处的点心店行去。 然而,也是巧了,柳老太爷刚走到街尾,还没转呢,旁边那条相连的街道便冲出一辆失控的马车来,横冲直撞的,眼见着就要撞过来了。 老茂脸色变了变,赶忙拉着柳老太爷往后退去。 柳老太爷到底是上了年纪,这一着急,纵使堪堪躲过了那横冲直撞的马车,也是有些惊惧上头;再加上他昨儿夜里一直在想阿雾的事,起来时就有些头重脚轻的没休息好——这一下子,竟是一口气没回转好,直直的晕倒过去。 老茂惊得魂都要飞了:“老太爷!” 正当老茂六神无主的时候,杏杏赶忙跑了过来—— 那马车冲撞过来的时候,她正好跟卫婆子从点心店里出来,亲眼目睹了那辆马车差点撞到柳老太爷。 但——虽说没撞到,人好像是因着那马车的缘故晕倒了。 杏杏有些着急,赶忙飞奔过来。 她跟着达奚司婆学医术也有些时日了,眼下正在学各种药材医理的阶段,也懂一些浅显的救助法子。 杏杏着急的同老茂道:“爷爷,你把这位老爷爷的领口解一下,再把他平放!” 老茂愣了下。 这是……一个四岁的小姑娘,在教他救人? 但,不知怎地,老茂看着小姑娘那急切又澄澈的眼神,下意识就按照杏杏说的法子去做了。 杏杏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兜兜里,拿出一盒小小的药膏来。 这是达奚司婆给她的,有清凉提神醒脑之效。 在杏杏看来,那位找她们问路的老爷爷是被马车吓到了,一口气没回转上来。 她打开小小的盒子,取了些药膏,往昏迷不醒的柳老太爷太阳穴上各涂了些。 老茂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而此时,躺在地上的柳老太爷,迷迷糊糊中只觉得一股清凉的力量从太阳穴渗入他的肌肤。 那股力量似是驱散了些他脑内昏昏沉沉的迷雾。 柳老太爷手稍稍动了下。 老茂一直屏着呼吸盯着柳老太爷,见他手微微动了下,那叫一个激动:“动了动了!——老太爷,老太爷!” 柳老太爷最后还是勉强睁开了双眼,就见着老茂热泪盈眶,都快哭了。 而他的身边,还蹲着喻家那个小孙女,正一脸欢喜的拍手:“老爷爷醒啦!” …… 柳老太爷躺在附近医馆的床上,大夫在一旁跟老茂交代着拿药的事。 他倒是想回家再请大夫,但老茂不放心,非要让他先在附近看过了再回柳家别庄。 杏杏也一本正经道:“……老爷爷还是听话吧!” 柳老太爷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答应了下来。 老茂拿了些调理气血的药回来,一脸欣慰:“还好老太爷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一直没走的杏杏听到老茂说柳老太爷没事,这才拍了拍小胸膛:“老爷爷没事就好!那杏杏就可以放心走啦!” 柳老太爷咳了两声:“……小姑娘,谢谢你。今儿你不仅帮我带了路,还救了我。” 杏杏连连摆手:“是老爷爷有福气。杏杏也没做什么。” 她同柳老太爷告别,“杏杏走啦,老爷爷好好养病呀!” 说完,卫婆子便带着杏杏离开了。 柳老太爷躺在床上,突然同老茂道:“……好似阿雾来了后,也从未举办过招待女伴的宴席。” 老茂明白过来:“老太爷的意思是,让阿雾小姐跟阿临一道举办一个?” 阿临负责男宾那边,阿雾小姐就负责女宾这边? 柳老太爷昏沉的“嗯”了一声。 老茂没有多问,只暗暗记在了心里。 …… 傍晚,阿雾回家后,听说了柳老太爷被马车惊到,晕厥了的事。 她着急的跑到柳老太爷的寝室,跑的钗环都有些散乱了。 “祖父,你没事吧?” 阿雾有些急切的问。 柳老太爷正背靠着迎枕,慢悠悠的喝着药,见孙女这般担心他,他反倒是慢慢笑了:“没事,阿雾放心。” 阿雾却不放心的很,像小狗一样在柳老太爷身边坐着不走了。 柳老太爷心里头暖洋洋的,面上却道:“你赖在这儿做什么?是等着祖父管你一顿晚饭?” 阿雾眼睛红红的,撒娇道:“祖父!我就是想看着您把药都给吃了,万一您偷偷倒了怎么办?” 阿雾说得直白,柳老太爷老脸一红。 他就倒过那么两三次药,被阿雾撞见一次,这下可好了,往后每次吃药,阿雾就跑过来,巴巴的看着他喝完。 “祖父,您可要保重身子。”阿雾眼圈红得越发厉害,“……您要是病倒了,阿雾以后可怎么办?……您说什么也要好好吃药才是。” 柳老太爷心下软成了一片。 孙女知道他最惦挂的就是她,故意这般说,让他好好吃药。 谁说他的阿雾是傻子? 他的阿雾明明是这个世上最乖巧的小姑娘。 “……”柳老太爷看了看那黑漆漆的药碗,眼一闭,直接一饮而尽。 外头管事的来报,说是章家派了人过来,上门道歉来了。 柳老太爷看了一眼老茂。 老茂道:“先前街上那辆横冲直撞的马车,就是章家的。” 第196章 真行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老茂问:“老太爷,让他们进来吗?” 柳老太爷没说话,倒是想起一桩事来。 先前杏杏在那会儿,大概是为了哄他,同他“同仇敌忾”,说从前也遇到过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差点撞到她二婶婶,当时她二婶婶肚子里还有小宝宝。 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呀! 四岁的女娃娃,气呼呼的说着义愤填膺的话,让人忍俊不禁的很。 柳老太爷这才慢悠悠的开了口:“那章家,素来如此?” 老茂想了下:“我在医馆时,听到人议论,说那章家人行事惯来这般,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柳老太爷“呵”了一声:“不见,让他们滚。” 老茂便出去传话了。 当然,老茂自然不会把柳老太爷的原话奉上。 老茂回绝的很是妥帖—— “我们老太爷受了惊吓卧床不起,没法见客。” 章家来人赔着笑:“吓到了柳老太爷,着实是我家少爷不好。我家少爷回家后,被我们老爷请了家法揍了一顿,现下已经不能下床了——这些补品是我们章家奉上的一点点歉意。还望您收下……” 老茂客客气气道:“我们柳家不缺这点补品。先前我们老太爷致仕时,圣上担心我们老太爷远离京城后,补品不够,特特赐了我们老太爷满满一车补品,眼下还得用,就不劳贵府惦记了。” 这话说得客气,但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让那章家管事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眼下章夫人派他过来本来就是想着先送个礼,探探口风。 可他瞧着,这步棋本来就走得极蠢。 人家柳老太爷是什么,是大学士!哪怕告老还乡了,京中还有两个当官的儿子,还有诸多同年,诸多好友! 少爷他喜欢驾车狂奔,横冲直撞差点撞到柳老太爷,这本就是大错。 但他们夫人心疼自家少爷,非要他先来送礼探口风。 若是柳府把赔罪道歉的补品收下,那他们少爷也就不用再跑一趟受那个委屈了。 可人家柳家非但不接受,还搬出来圣上! 这什么意思,这就是明晃晃的告诉章府,等着瞧吧! 章家管事冷汗都流出来了。 偏偏在这时,县令竟是也来了。 他穿着一身常服,满脸的担忧,说听闻柳老太爷受了伤,一下衙就速来探望,不知柳老太爷眼下身体如何了? 县令说得越是客气,那章家管事背后冷汗就流得越发厉害。 老茂对县令也客气的很,一拱手:“大人,实在抱歉,我们老太爷眼下正卧床不起,着实没法待客。” 县令满脸担忧:“下官知道有一神医在附近归隐,想来明日便能把那神医请过来……到时候请那神医登门为老太爷把把脉看看。” 老茂对县令道了声谢,看上去是领了县令的好意。 县令看着高兴极了:“既是如此,那今日下官就不打扰了,老太爷好好休养。若有什么能用得到下官的,尽管吩咐。” 老茂客客气气的跟县令道别,回了府,关了府门。 章家管事在一旁看着,冷汗都快把他整个人给湿透了。 县令这才注意到了章家管事。 他皱眉的打量一番:“……你是哪家的?” 章家管事正斟酌怎么回的时候,县令身边的师爷已经附耳小声告知了。 县令脸色一变:“好啊,原来你就是章家的!” 县令厌恶的打量了一番章家管事带来的补品,恼怒道:“……章从知养的好儿子!差点撞到柳大学士,竟然就派一个管家来道歉?!这简直是丢我们马坡县的脸!” 再往深里想,要是柳大学士真在马坡县管辖内被纨绔驾车横行撞倒生了大病,怕是这事会由柳大学士那两个在京的儿子之手,上达天听! 那他的仕途,岂不是都完了?! 县令越想脸色越差。 章家管事双腿抖若筛糠,冷汗更是犹如雨下。 县令最后冷笑一声,丢下一句“真行”,甩袖而去。 章家管事腿一软,直接跌在地上。 他满脑子都是两个字。 完了! 完了完了! 章家管事跌跌撞撞回了章家,章家夫人也是有些忐忑着急的。 老爷不在家,儿子闯了这等祸,她只能尽力补救了。 “如何了?”章夫人连声问着。 管事满脸苦涩,把事情一说,章夫人脸白如纸,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 但祸不单行,章老爷气冲冲的从府外回来,进门就吼:“那逆子呢?!” 他今晚上在外面应酬,正跟人觥筹交错谈笑风声呢,就有那等消息灵通的,同他挤眉弄眼,说什么,“令子真勇”一类的浑话。 一开始章老爷还没当回事,以为独子是不是又跟人抢花魁之类的事闹了出来。 结果旁人阴阳怪气的同他讲,说是令子竟然连致仕归乡的大学士都敢撞,这胆识真不愧是让人直竖大拇指啊。 章老爷那叫一个如遭雷击。 尤其是对方还笑着说什么,县令知道了这事,都赶忙上门慰问了,府上也是厉害得紧,就派了个管事送了些补品过去。想来这补品一定是什么千年灵芝一类的绝世奇珍灵丹妙药吧? 听得章老爷是又惊又慌又急又恼,又被人挖苦的恨不得挖个地洞下去。 他如坐针毡,宴会没结束就赶忙回家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章老爷双眼猩红,大吼道,“那孽畜在哪!” 章夫人也慌了,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三五六来。 倒是先前去柳家别庄的管事,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浑身发抖把事情经过一说。 章老爷差点晕厥过去。 章夫人慌忙上前搀扶,章老爷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章夫人都被打懵了,章老爷双眼猩红的骂:“愚妇!” 等章老爷找到独子章宏俊时,章宏俊正同院里的侍妾在玩闹。 章老爷气得浑身发抖,拿着棍子就把章宏俊劈头盖脸打了一棍! 章宏俊惨叫一声。 “儿啊!”章夫人心疼的不行,赶忙扑上去,拦住章老爷不让他继续再打,哭喊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打俊儿有什么用!大不了明儿我把我私库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柳家送过去还不成么!” 第197章 没两天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章老爷气得浑身直颤,指着章夫人:“愚妇!……你当你私库里的那些东西,人家柳大学士能看的上眼?!我告诉你,柳大学士这要出个好歹,柳家在京里头做官的那些人都得回来守孝。眼下柳大学士差点被那个孽畜给撞到,惊出病来,你觉得柳家能放过咱们章家?!” 章夫人虽说被章老爷说得浑身都有些发冷,但她还是强咬着牙关:“……我去医馆问过了,那柳大学士不是没出什么事么。” 章老爷气得直接一耳光甩过去:“要真出什么事,这会儿官府就该把你儿子给抓走了!” 没看到县令也慌么! 章老爷气得眼冒金星。 偏偏章宏俊打小就是独子,被惯得无法无天,他还在那吼:“爹,你怕什么!那姓柳的老头眼下就是个普通老头子!……姐夫可是知州!” 章宏俊是独子,上头还有个姐姐,给州城的知州当了妾。 这也是章宏俊这般猖狂的本钱。 他可是知州的小舅子! 谁不敬着他几分?! 章老爷简直要被这儿子气死! 平时他们在这小地方,人家好歹高看他们一眼,但说白了,他们是妾的家人,那算什么亲戚! 章老爷双眼猩红,朝儿子举起了棍子。 章夫人跟章老爷夫妻多年,吓得扑在章宏俊身上:“你要打儿子,就先打死我好了!” 章老爷大喝道:“把夫人拉开!” 下人们赶忙拉开说什么都不愿意走的章夫人。 章宏俊看着他爹那泛红的双眼,才隐隐有些后怕,咽了口唾沫:“不是,爹,你来真的?” 章老爷阴沉道:“眼下,只有把你打一顿,明儿去柳府负荆请罪,我们章家才有活路!” 而且,这一顿打,还不能打得轻了! 章老爷纵使心里再不忍,也咬牙狠狠的朝儿子挥起木棍来! 章宏俊被打得满院乱窜! 章老爷气得让家丁把章宏俊给按倒,不顾儿子的惨叫,狠狠把儿子给打了一顿! 这下,就连章夫人也惨叫着挣扎起来:“老爷,别再打俊儿了!你打我吧!……俊儿,俊儿!你们放开我!” 无人理会她。 最后,章宏俊被打得奄奄一息,章老爷这才扔了那沾血的棍子,不忍的闭上了眼。 翌日一大早,章老爷就迫不及待的带着章宏俊去柳家登门道歉了。 章宏俊浑身是伤,像死狗一样,背上还捆着荆棘,趴在柳家门口。 章老爷大喊道:“柳老太爷,逆子无状,昨日冲撞了您,今日我特特带逆子前来请罪!” 老茂出去看了一眼,皱眉,关上府门回来同柳老太爷把这事一说。 阿雾一大早就去柳老太爷屋子监督祖父吃药用膳,听说章家在外头“负荆请罪”,有些好奇的眨了眨眼。 柳老太爷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他们乐意跪着,那就跪着。” 老茂很是淡定,道了声是。 倒是阿雾,犹豫了下,问柳老太爷:“祖父,我能不能去看看啊?” 老茂道:“小姐,血糊糊的,没什么好看的。你去看,说不得还会被吓到。” 阿雾却好奇的很,跟柳老太爷撒娇:“祖父,我实在想见识一下负荆请罪嘛。” 柳老太爷对阿雾向来纵容:“那你带上茉榴,在门里偷偷看一眼就是了。” 阿雾高高兴兴的去了。 没一会儿,又小脸煞白的回来了,有些仓皇的跟柳老太爷比划:“……好多血……” 柳老太爷道:“那姓章的,是个狠人。” 他看向老茂:“找份金疮药送出去,让他们赶紧走。” 柳老太爷哼道:“浑身是血,堵在门口,晦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把别人怎么着了。” 老茂叹道:“老太爷还是心善。” 说完,便按照柳老太爷的吩咐,找了盒金疮药送了出去。 章老爷一见柳家主动送了金疮药出来,虽说依旧不许他们进门,却也是大大松了口气,千恩万谢的带着浑身是血的章宏俊走了。 不多时,县令那边的人又来了,说是为柳老太爷请到了山中归隐的神医。 柳老太爷有点烦:“我又不是要死了……” 但他到底还没拂了县令的面子,让人把那神医请了进来。 结果神医进门后,柳老太爷跟老茂都愣住了。 倒是阿雾,惊喜的喊道:“杏杏?” ——当然,神医不是杏杏。 神医是达奚司婆,杏杏只是跟在达奚司婆身边,来见世面的小药童。 杏杏还没来过这柳家别庄,乍然见到阿雾姐姐,还有昨儿那差点被马车撞倒的老爷爷,也是惊喜的很。 “阿雾姐姐!” 杏杏睁大了双眼。 阿雾冲上来,直接把杏杏抱了起来,笑嘻嘻道:“杏杏,你怎么来啦?” 达奚司婆也是有些意外:“你们认识?” 杏杏连连点头,达奚奶奶的问题比较好回答,她先回答达奚奶奶的话:“认识的认识的。” 达奚司婆比较满意——小丫头先回了自己。说明小丫头心里还是自己比较重要些! 嗯!不错! 杏杏又转过小脑袋去,同阿雾解释道:“……达奚奶奶在教杏杏学医呢,有人来请达奚奶奶来县城看诊,达奚奶奶就顺道带杏杏来啦!” 阿雾恍然大悟! 倒是杏杏,瞅着柳老太爷,又忍不住瞅阿雾:“……阿雾姐姐,这是你爷爷啊?” 柳老太爷轻咳一声,多少有点被抓包的尴尬。 他哪想到,没两天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 阿雾也懵:“杏杏,你认识我祖父啊?” 杏杏小嘴叭叭的把昨天事情一说,阿雾性子单纯,并没有多想,只以为这是祖父跟杏杏之间有缘分。 她甚至还很高兴的搂着杏杏亲了又亲:“杏杏,多谢你昨儿救了我祖父!” 杏杏脸都红啦! “行了,你们俩也别叙旧了。别忘了我们是来看诊的。”达奚司婆冷眼瞧着,打断了两个小姑娘之间的腻歪。 阿雾赶忙放开了杏杏。 达奚司婆这才哼了声,上前给柳老太爷把了把脉。 只是片刻,她很干脆利落的收回了手:“没什么大碍,死不了。” 老茂忍不住皱眉。 这神医说话可真不中听啊。 第198章 交朋友,总要投缘才能处得开心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达奚司婆看着就要走的样子。 老茂赶紧道:“大夫,诊金还未给……” 达奚司婆头也不回:“旁人给过了。” “要不留下来用个饭食……” “我家是没饭吃吗?”达奚司婆没好气道。 老茂:“……” 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达奚司婆背着药箱,斜了一眼杏杏:“还不走?” 杏杏“哦”了一声,很乖巧的走到达奚司婆身后,朝阿雾挥了挥手:“阿雾姐姐再见。茉榴姐姐再见。” 茉榴感动的热泪盈眶。 杏杏又朝床上的柳老太爷挥了挥手:“老爷爷再见,好好养身体呀。” 柳老太爷:“……” 孩子很贴心,不错。 就是……他竟然还排在茉榴那丫头后头,多少得努努力了! 杏杏跟着达奚司婆要迈出门槛时,柳老太爷突然道:“等等。” 杏杏回身,不解的问:“老爷爷,怎么啦?……是哪里还不舒服么?” 柳老太爷咳了一声:“……过两日,阿雾要在家中办个宴会,请些小姑娘到家里来玩。杏杏,到时候你也来玩么?” 柳老太爷说完,还有些担心那脾气不大好的神医会阻止。 好在达奚司婆只是嗤笑一声,并没有说什么不中听的。 杏杏“哦”了一声,兴高采烈的应了下来:“好呀好呀,阿雾姐姐,到时候杏杏来找你玩呀。” 阿雾还有些迷糊。 等下,她要在家办宴会吗? 什么时候的事? 她怎么不知道呀! 但杏杏笑得开心,阿雾想了想,还是没把自己的疑问问出口,而是一口应了下来:“好啊好啊。” 等达奚司婆带着杏杏离开,阿雾这才回头看向柳老太爷:“祖父,我什么时候要举办宴会了?” 阿雾漂亮的柳叶眉微微蹙了起来。 其实她不太喜欢那些宴会什么的。 在京城时,她偶尔跟着大伯母她们出门去参加宴会,那些京中小姐打量她的眼神,都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阿雾想,还是在这儿更舒服些。 这儿有四羊,有杏杏,虽说也遇到过一些图谋不轨的人,但总体来说,这儿她可以开开心心的出门玩耍,不用担心旁人打量的眼神。 她喜欢这儿! 柳老太爷看着孙女儿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展颜的,眼里满是怜惜。 他慢慢道:“祖父年纪大了,你在这乡下,除了杏杏,若是再能认识几个可以一道玩耍的小姑娘,也是一桩好事。” 阿雾想了想,眼神落在柳老太爷满脸的沟壑上。 祖父很老了…… 但他还是在满心为自己筹谋着。 阿雾上前拉住柳老太爷的手,认真的答应了下来:“好呀!祖父,那我到时候要做什么吗?” 柳老太爷露出个舒缓的笑来:“……你不需要做什么。到时候你是主家,看谁投缘,就同谁玩就是。也不必委曲求全……若是没有合眼缘的,那就算了。交朋友,总要投缘才能处得开心。” 阿雾认真听着,点着头。 柳老太爷只觉得欣慰无比。 …… 虽说章老爷从柳老太爷那通过卖惨得了金疮药,看上去也像是柳老太爷高抬贵手不追究了。 但县令却没有放过他。 县令以章宏俊闹市纵马伤人的罪名,把他给关进了牢中。 章夫人哭得死去活来。 儿子刚挨了一顿打,浑身还血淋淋的,又如何受得了牢狱之苦? 章老爷也傻眼了。 牢里阴森潮湿,纵然他打儿子时收了手,只是看上去伤势骇人,实则也没伤到内里……但要是在牢里待几日,伤口会如何,那就不好说了! 章老爷赶忙带着字画金银一类的东西去县令那儿走关系。 但县令却一挥手,全拒绝了。 章老爷吓得一哆嗦。 县令压低了声音:“……不管怎么说,总要关几日给上头看看。柳老太爷告老还乡之前,是圣上倚重的大学士。眼下在马坡县的地头因着被马车惊到病倒,我要是不把罪魁祸首惩戒一二,到时候这风声传出去了,怕是旁人要参我个治下不严了!” 县令摇了摇头。 章老爷惊出一身冷汗来。 县令拍着章老爷的胳膊,安慰道:“好在我请的神医也说了,柳老太爷身子骨还算不错,好好将养几日,没什么大碍……令郎这次也是踢到铁板了,让他在牢里关几日,好好反省一下。等这事风声小了,我就把令郎放出来。这事以后,令郎也别再在街上驾车横行了。下次要再出什么事,我可兜不住了啊。” 章老爷还能说什么,只能连连点头,再三谢过县令。 当天,浑身是伤的章宏俊就被抬到了牢里。 虽说章老爷打人时很是留了手,这伤都是看着血淋淋的吓人,不会伤人性命。 但牢中阴暗潮湿,气味难闻,章宏俊身上都是血口子,哪怕是上了药,也是疼得紧。 没过两日,章宏俊身上有些伤口就开始溃烂了,惨叫连连,是吃足了苦头。 …… 而此时的马坡县里,却因着一封请帖,波涛汹涌。 这请帖,是请马坡县一些学子,到柳家别庄,吟诗作对,赏一赏春景。 这帖子一出来,整个马坡县稍微知道柳家别庄的人家,都沸腾了! 柳家别庄,那可是柳大学士归隐的地方! 若是运气好,在宴席上写的诗做的对,说不得就能得到柳大学士的亲自点拨! 到时候要是入了柳大学士的眼,得他教导,这学业岂不是要突飞猛进了?! 私底下,柳家别庄赏春作诗的帖子,一张,就被人炒到了数十两银子! 但负责下帖子的茂临特特说了,因着柳老太爷正在别庄里休养,怕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去打扰,是以这次的帖子要同人对得上,才有效。 并非拿到帖子就能进。 好些人这才偃旗息鼓。 县学不必说,茂临在县学里读书,送了十张帖子出去。 但旁人没想到的是,有两家私人办的学塾,茂临也送了帖子过来。 其中一间,便是喻家几个哥儿读书的学塾。 茂临今年岁数不大,十六七岁,正是少年春风得意的年纪。 他送帖子来时,拱手笑道:“听闻杏杏的几位兄长也在此间读书?” 塾师指了指后排的几位少年。 第199章 瘦了就对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茂临礼数十足的把请帖送上,笑道:“……杏杏救了我们家老太爷,我也曾听说过几位的才名。还望几位到时候能拨冗前来。” 槐哥儿去跟着老道士习武去了,得下午才能来。饶是如此,这帖子也有他的一份。 统共四份请帖,茂临交到了柏哥儿手中。 学塾里其他的少年,都羡慕死了。 待茂临走后,学塾里其他的少年们蜂拥而上,一个个都挤着要看那请帖:“这就是传说中柳家春宴的请帖啊。” “让我摸摸,让我摸摸!” 柏哥儿并不吝啬,拿出请帖让同窗们看了个够。 也有那种酸的:“……比不过比不过,谁让人家有个好妹妹呢?” 旁人便笑这酸言酸语的:“你何止是妹妹比不过,学业你能比得过喻永柳?” 那酸言酸语的便有些悻悻的。 柏哥儿他们拿到请帖,少年心性,自然也是兴奋,才懒得管那些酸言酸语的人。 这可是柳大学士啊! 他们研习的好些经纶文章,便是柳大学士写的! 要是真能见到柳大学士一面,那是真的值了! 待他们回家一说,喻三豹咳了一声。 他已经从杏杏那听说了,原来阿雾是那位柳大学士的孙女。 这…… 老四的情窦初开,几乎是想都不用想了。 人家是大学士的孙女,哪怕大学士告老还乡了,跟他们也是云泥之别。 这请帖,说不得就还有补偿的成分在里头。 喻三豹心里直叹息,但是面上并没有扫几个侄子的兴,笑道:“这是个好机会,你们也能认识认识县学的学子。过几年,你们就是一道去科考的同年了……正好,前几日你们奶奶扯了新布,找人给你们做了新衣裳,正好穿着去赴宴。” 喻永柳眼中神采奕奕,喃喃道:“真想见柳大学士一面啊。” 喻三豹心道,你们妹妹倒是已经见过柳大学士不止一面了。 不过这话喻三豹也没多说,只催着几个哥儿先去把先生布置的课业写了。 杏杏那头,也收到了请帖。 请帖是茉榴专门跑了一趟送来的。 只是杏杏认字不多,请帖上的字,只能囫囵认个大半。 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兴奋。 去阿雾姐姐家同阿雾姐姐玩哎! 茉榴逗她:“我们小姐来了这马坡县,还是头一次办宴会。她也不认识旁的小姐,只认识你一个。到时候杏杏可要带她多认识几个朋友呀。” 杏杏小胸膛拍的震天响:“茉榴姐姐放心!县里的姐姐们都可好啦!杏杏认识范姐姐白姐姐高姐姐柳姐姐……人都可好啦!” 杏杏掰着指头数,信誓旦旦,“到时候杏杏认识的姐姐要是在的话,就帮阿雾姐姐介绍!” 茉榴笑着点头,又往前头店铺那看:“……你四叔叔这几天还好吧?” 这几天她家小姐忙着宴席的事,有几日没出来了,也有好几日没见喻四羊了。 她家小姐今儿倒是想出来,但想到还有些地方没做好,又叹了口气,只让茉榴出来帮她送请帖了。 杏杏歪着脑袋想了想,倒是有些发愁:“……好像不太好。四叔叔这几日都瘦了,老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呀。” 茉榴倒是美滋滋的。 瘦了就对了! 说明想她们家小姐呢! 茉榴想起这几天自家小姐的牵肠挂肚,没多待,赶忙回去复命了。 杏杏挠了挠脸。 为什么她说了四叔叔这几天好像不太好,茉榴姐姐笑得更开心了呢? …… 柳家别庄春宴的帖子是眼下最流行的话题。 学子那边虽说狂热,但也还算好一些,等阿雾以柳大学士孙女的身份发了帖子后,马坡县那些稍稍有些权势的人家都要疯了。 尤其是阿雾发出的帖子还要少一些,也就发了不到十五张帖子的样子——都是阿雾先前让夏婆子帮她去查过的,一些好相处人家的小姐,才发了帖子过去。 有些性子跋扈些的,阿雾本能的害怕,自然是不曾下帖子。 是以,这帖子的人选一出,倒是隐约等于是给这些小姐上了个认证。 拿到帖子的小姐,不仅是面子有光,就连上门说亲的媒人都多了不少。 范娉芳自然也拿到了帖子。 范家上下那叫一个高兴。 范星如跟喻家几个哥儿同在一个学塾里读书,他虽说没拿到帖子,却也替姐姐跟喻家几位好友高兴。 “好像是杏杏救了那位柳老太爷,”范星如比划着,“槐哥儿他们都拿到帖子了!我估计杏杏也拿到了!姐姐,到时候你可要照看好杏杏啊,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还用你吩咐?”范娉芳没忍住,白了弟弟一眼。 “杏杏大概是拿到帖子里的姑娘中年龄最小的。”范娉芳忍不住掩唇笑,“那些媒人总不至于要去登喻家的门吧。” 范星如一脸深沉:“不好说,那些媒人要是敢登,估摸着肯定要被槐哥儿打出来的。” 范娉芳忍俊不禁,倒也不再跟弟弟开玩笑,她挑了些精致的小首饰,装了起来,看着准备出门的样子。 “姐姐你去哪?”范星如赶忙问。 范娉芳扬了扬手里的锦盒:“……我去给杏杏送些东西。” 那位柳家小姐什么脾性她不太清楚,万一是个先敬衣裳后敬人的呢? 她可不想杏杏在柳家受什么委屈。 结果范娉芳到了喻家,同杏杏简单的说明了下来意,杏杏瞪圆了眼:“……阿雾姐姐不会这样啦。” “阿雾姐姐?”范娉芳咦了声,“你认识那位柳家小姐吗?” “杏杏认识的!”杏杏歪着小脑袋笑,“杏杏跟阿雾姐姐是好朋友!” 虽然不知道杏杏是怎么认识那位柳家小姐的,但范娉芳听到杏杏这么说,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是因着杏杏救了柳大学士的关系,才得了帖子呢。 原来杏杏跟柳家小姐是早就认识的。 既然是杏杏的“好”朋友,想来脾性一定是极好了。 范娉芳也小小的松了口气,满心满意的等着宴席那日。 第200章 你是柳家的人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举办宴会那日,天公作美,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杏杏提前一日就到了县城,一早起来,双荷激动的帮杏杏换上新衣裳,梳了两个包包头,还在包包头上簪上了珍珠小发簪,别提多可爱了。 衬得杏杏就像王母座下的小童女一样。 双荷双眼发光,恨不得抱着她们家小姐不撒手了。 搞得杏杏咯咯直笑。 喻家几个哥儿也很是郑重的穿扮起来,别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喻家几个哥儿本就长得都不错,这换上了簇新衣裳,人又挺板,看着就像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一样。 槐哥儿把杏杏抱上马车。 喻四羊知道杏杏是去柳家找阿雾玩耍,他叫住了杏杏,似是有话想说。 但最终他想了想,还是没说得出口,只同杏杏勉强笑道:“起风了,你进车厢去吧,别冻着。” 喻三豹在旁看着,心下叹了口气。 他那无忧无虑的四弟,到底还是有了自己的心事。 杏杏年纪小,便真当是如喻四羊说的“无事”,她点了点头,朝喻四羊软软道:“四叔叔等杏杏回来同你玩。” 这几日四叔叔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杏杏看在眼里,也是记在心上的。 喻四羊笑着点了点头。 杏杏便高高兴兴坐进了车厢。 除此之外,柏哥儿柳哥儿桂哥儿也进了车厢。 槐哥儿每日要骑马去山上道观跟老道士习武,马术相当好,他英姿飒爽的骑在马上,跟在马车旁边,看得马车里柏哥儿他们都艳羡极了。 喻三豹驾车送几个孩子去了柳家别庄。 柳家别庄在郊外。庄子白墙青瓦,枝头柳条探出墙头,嫩叶轻摇。 喻三豹勒了马缰,看着大门牌匾上的“柳府”二字,忍不住感慨:“去年我们来这做工的时候,还真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们家孩子能光明正大进去做客。” 槐哥儿“咦”了一声:“这就是先前爷爷带着我爹跟叔叔们来做工的地方?” 喻三豹哈哈一笑:“是,没想到吧?” 柳家老宅,早在先前的天灾人祸中毁于一旦,破壁残垣的,柳老太爷决定归隐后,便让人重新修了一座别庄。 去年喻老头跟喻大牛他们,便是在这找到了一份做工的活计。 众人也是颇多感慨。 只是喻三豹这感慨落到了旁人耳中,就不是那个味了。 ——旁边马车上下来一个锦衣公子,气得面皮抖了抖,显然是听到了喻三豹跟槐哥儿的对话。 他又轻蔑又不解的往喻家马车那瞥了一眼:“……这等高雅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泥腿子?” 喻三豹丝毫没把这等风言风语放在心上,他毫不在意,也不加理会,转身喊侄子们下车。 槐哥儿翻身下马,从马车里先把杏杏抱了出来。 那锦衣公子更是生气:“竟然还带了稚童!当柳大学士这庄子是什么地方了?真是粗鄙之辈!” 喻家几个少爷就有点不大高兴了。 这人说别的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要嘴一下杏杏啊? 只是他们还没等说话,杏杏先开了口—— 杏杏这会儿还挂在槐哥儿身上,听到这话,好奇的看向那锦衣公子。 那锦衣公子这满是鄙夷,没想到就同杏杏那纯澈干净的眼眸对了个正着。 “你是柳家的人吗?” 杏杏好奇的问。 那锦衣公子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就这么直接问起他话来了。 他多少有些震惊。 他接触的这个年龄的小丫头,要不就还在父母怀里嗷嗷哭,要不就顽劣的像是不知疲倦的小怪物。 但眼前这个,竟然还主动同他说起话来? 锦衣公子脸色多少有些勉强:“不是。” 他觉得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立马又反问:“那又如何?” 杏杏“哦”了一声,没什么旁的意思,她伏在槐哥儿肩头,奶声奶气道:“不如何呀。杏杏听你的口气,还以为你也是柳姐姐家里人呢。” 那锦衣公子脸涨得通红! 这小孩是不是在骂他多管闲事?! 但他又不好在柳家门前跟一个小丫头吵起来! 吵赢了丢人,吵不赢,更丢人! 喻家几位哥儿可不管这会儿那锦衣公子有多难受,槐哥儿把杏杏放下,同双荷嘱咐道:“今儿你陪着杏杏在后宅,可要看好杏杏啊。” 双荷就差大庭广众之下拍胸脯了:“大少爷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把小姐看的牢牢的!” 双荷牵起杏杏的手,从怀里取了份帖子出来! 柳家的门房验过帖子,恭恭敬敬的请双荷跟杏杏进去了。 那锦衣公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原本以为槐哥儿他们几个是要带小丫头一道进去,哪曾想,人家小丫头竟也是有帖子的! 喻家几个少年也不搭理那锦衣公子,交了帖子进了柳家的门。 锦衣公子按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也赶紧让随从交了帖子。 那小丫头是什么人?! 他只知道后宅那边的帖子比他们学子帖子更难得,他家妹妹没收到帖子,已经难受了好几日了。 这帖子就那么轻而易举的……给了那小丫头?! …… 双荷牵着杏杏的手进了柳家。 柳家丫鬟不算多,一部分还得分去前头男宾那边的宴席。 在后宅这边就更少了。 两个负责引路的丫鬟,那是忙得脚不沾地的。 饶是如此,她们看到杏杏的时候,眼前一亮,也是特别热情的迎了上来:“是杏杏小姐吧?……我们家小姐等许久了。” 一个丫鬟十分热情的引着杏杏跟双荷往里走。 杏杏也有些迫不及待,小短腿迈得飞快。 丫鬟都有些跟不太上。 等到了阿雾设宴的小院处,杏杏还没迈进院门,便听到了里面有些刻意的笑声。 听上去不像是阿雾姐姐的声音呀……杏杏有些疑惑,小短腿迈的更快了。 引路的丫鬟提着一口气才冲到了阿雾前头去通报。 “喻家小姐到了。” “啊?是杏杏!” 杏杏在外头听到阿雾的惊喜声,紧接着便见着她的阿雾姐姐欢欢喜喜的从屋子里奔了出来。 “杏杏!” “阿雾姐姐!” 两人抱到了一处,嘻嘻哈哈的笑着。 第201章 他学问高,他愿意咋说就咋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等阿雾牵着杏杏的手重回屋子时,杏杏发现,这会儿已经来了四位小姐了。 阿雾想给杏杏介绍,可她吭哧吭哧想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想不起来这些都是谁了…… 好在杏杏认识其中的一位。 不是很熟,但是在范家宴席上见过。 “是……鲁家姐姐?” 杏杏记忆力好,试探的叫了出来。 那位鲁小姐拿帕子掩着唇,笑道:“原来是杏杏你这小丫头!……先前我听了一耳朵,说是柳家帖子竟然还给了个几岁的小丫头,我还当是开玩笑的。眼下见着你,才知道竟是真的……杏杏还真是,招人喜欢啊。” 鲁小姐说得客气,杏杏也嘿嘿傻笑。 但阿雾不知怎地,就是觉得这人说话的口吻让人不大舒服。 先前也是,她们四位像是在联合逗趣一样,在她面前说着一些她并不觉得好笑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 阿雾只觉得自己待的有些难受。 眼下好了,杏杏来了,她只觉得周遭都舒畅了不少。 阿雾心中想,祖父说的没错,可见这人跟人相处,的确是看缘分的。 杏杏来了后不久,旁的小姐陆陆续续也来了。 范娉芳跟白小姐一道来的。 她俩都收到了柳家下的帖子,平日里交情也好,便一起来了。 杏杏高高兴兴的跟着茉榴一道出门迎的范娉芳跟白小姐。 “范姐姐!白姐姐!”杏杏甜甜的喊着人。 范娉芳跟白小姐眼都要笑成了月牙。 “哎呀,今儿咱们杏杏这一身,我可真想把杏杏偷回家啊。”白小姐认真发问,“杏杏,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我找个你喜欢的色,拿麻袋把你偷回家。” 杏杏却是把白小姐的打趣当真了,“啊”了一声,有些怕的抓紧了茉榴的手:“……白姐姐,杏杏不喜欢麻袋呀……杏杏要留在喻家。” 把白小姐逗得,笑得不行。 三人笑着进来,阿雾虽说有一点点紧张,但见杏杏跟她们说说笑笑的,也慢慢放下了紧张的心理。 阿雾性子单纯,她在外头虽说从不掩饰,但在这种由她牵头举办的宴席上,却生怕旁人看出不对劲来,多少有些不大自在。 但好在有杏杏在,杏杏今年才四岁,又生得可爱,童言童语的大家也都爱逗她,大家难免便会说话像个孩子般幼稚。 阿雾夹在在其间,倒显得很是正常了。 再加上阿雾的身份高贵,县城这些女孩们,家里再怎么有钱有权,父兄顶多都不过末品,哪里比得过阿雾,言语中自然也多捧着。 问阿雾一些京城的流行衣裳首饰什么的。 或者是赞美阿雾今儿的穿着打扮。 倒是并没有让人尴尬的局面发生。 阿雾也找到了几个能说的上话的朋友。 范娉芳趁旁人与阿雾说话的时候,悄悄同杏杏道:“……你这位阿雾姐姐,我先前还以为人家京城来的,难免看不上咱们这些乡下人。却不曾想,她倒是好相处的很。” 杏杏连连点头:“对呀对呀。阿雾姐姐人可好啦。我们俩每次都玩的很开心。” 范娉芳笑着点了点头。 用过午饭,好几位小姐都对柳家别庄特别感兴趣,跟阿雾提出想在园子里逛逛。 阿雾是个很大气的小姑娘,自然不会不允。 她又让茉榴从库房里找出几只纸鸢来,有些兴奋:“外头起了风,咱们去园子里玩的话,放会儿纸鸢吧?” 阿雾的提议,得到了一致赞同。 杏杏更是兴奋。 她努力张开小胖胳膊比划着:“杏杏该把那个老鹰的纸鸢拿来的,那是四叔叔给杏杏做的……可威武啦……” 阿雾想到了喻四羊,身形都顿了顿。 上次茉榴回来同她悄悄说,说四羊肯定也想她了。 她很开心。 可她这几天忙着宴会的事,没有出门,他们都这么多天没见了,四羊都没想过托杏杏给她带过话么…… 阿雾极难得的失落了会儿。 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没关系,等她忙完今天,就去再找四羊玩吧。 杏杏这会儿还在当她四叔叔的坚定吹捧者:“四叔叔可厉害啦……他扎的纸鸢又大又好看,飞的又高……” 说的范娉芳跟白小姐都有些羡慕。 市面上买到的尽是些小纸鸢,她们还没见过大纸鸢呢。 阿雾眉眼弯弯。 四羊就是那般厉害,什么都会。 到时候她也让四羊给她扎个好看的纸鸢。 一行人带着纸鸢去园子里放。 天公作美,纸鸢飞的很是顺利,不多时,园子上空便飞起了三只小巧精致的纸鸢。 有蝴蝶样的,有燕子样的,甚至还有蝙蝠样的。 小姐们笑声连连。 下人给柳老太爷回禀这些的时候,柳老太爷显然高兴得很,一连说了三声好。 他这两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大概也是想为着多顾看阿雾,每顿都努力多吃半碗饭,喜得老茂这几天走路都带风。 “阿临那边如何了?” 柳老太爷问下人。 老茂的孙子茂临,在前院柳林中摆了露天宴席,在跟学子们对春景咏怀。 下人想了下,回禀道:“……学子们都争奇斗艳,各出大作。” 柳老太爷笑骂道:“平日里让你们多读书你们不听,争奇斗艳是这么用的吗?” 下人笑嘻嘻道:“老太爷别恼,小的自知没有什么学习的天赋,能识字不当个睁眼瞎已经很好了。再多的,就是老太爷为难小的了。” 柳老太爷笑骂着让下人下去。 柳老太爷心情很是放松,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踱步往前院去了。 他在一墙之隔的另一小院子里,看了那些学子们写的诗。 当然,柳老太爷有个毛病。 他看对方的文之前,喜欢先看一眼对方的字。 字写的难看的,哪怕内容再怎么花团锦绣,柳老太爷都要皱眉对其降半分评价。 柳老太爷觉得,字如其人,其实是有几分说法的。 当然,这个说法原本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谁让柳老太爷是文坛巨擘柳大学士呢。 他学问高,他愿意咋说就咋说。 只是,县学以及两所学塾的学子们,年纪都不大,这马坡县又是个偏僻的小地方,人杰不杰地灵不灵,实在有些不好说——这就导致,这一堆诗文中,就只有一张纸上的字,勉强能入柳老太爷的眼。 第202章 断了线的纸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老太爷把那张他还看得过眼的纸拿了出来。 “这诗写的也有些意趣……” 柳老太爷不由得就动了几分爱才的心思。 再看看最下头那笔走龙蛇的落款。 ——喻永柳。 这几日都快把喻家家庭成员情况背过的柳老太爷嘴角忍不住一扬。 他记得,那叫喻永柳的小孩,今年也不过才十一二岁。 字好,诗也不错。 “喻家有这么个读书种子在,顶多再过二十年,朝堂之上必有喻家子弟的位置。” 柳老太爷越想越高兴。 不管招不招婿,阿雾的夫家有出息,就等于阿雾的日后又多了一重保障,柳老太爷如何能不高兴? 柳老太爷在院子里高兴他的,园子里正在放纸鸢的几位小姐却突然出了一点点小意外。 ——主要是风向稍稍有些变,几位放纸鸢的小姐为了控制天上的纸鸢,都有些手忙脚乱的,慌乱中,竟是撞到了一处。 人虽说没什么事,但各人原本放得好好的纸鸢,却是有三只纸鸢的线缠到了一起。 小姐们赶忙拉线控制,好半晌才勉强分开。 只是,有一只纸鸢却是断了线,飘啊飘的,最后坠到了园子的另一边。 那是只蝴蝶样式的风筝,那位把风筝扯断了线的小姐颇有些不大好意思,自告奋勇要去隔壁园子去取。 其余几位小姐眼珠子一转,倒是想起一桩事来。 今儿柳家别庄里的宴席,可不止她们这一场。 据说前院那儿,还有好些学子在那咏春呢。 马坡县这男女大防没那么严格,她们一直蠢蠢欲动想要去看看那些学子的风采。 但她们也有些拿不准柳家是个什么态度。 毕竟人家是京城里来的,万一规矩很大呢?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嘛,这断了线的风筝,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那几位小姐纷纷热情的表示,愿意一道去把那只断了线的纸鸢给捡回来。 范娉芳微微错愕后,也反应过来,同好友白小姐悄悄使了个眼神,两人也表示要一道去捡。 有热闹嘛,自然是一同去看更好些。 阿雾却是没反应过来:“咦?” 大家这么热心的吗? 不过,阿雾虽然想不明白,却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她见大家都想去捡,小手一挥,表示:“那我们一道过去吧。” 众人面带雀跃的穿过了这园子,到了那片挨着园子的林子——也是纸鸢最后坠落的地方。 林子里摆了好些小几,诸多学子们正坐在小几后,对着林子里的春景,写诗的写诗,作画的作画。 茂临听祖父不止一次提到过喻家人,他也悄悄暗中观察了一番,发现那个年纪稍小些的喻永柳,着实是很聪慧。 前头那写的咏春诗,他送到柳老太爷面前之前,都大体看过一遍,那喻永柳的咏春诗,显然是最出彩的。 茂临正想着怎么跟喻永柳打个招呼多聊聊,看看他的谈吐,就见林子那端,自家小姐带了一群漂亮小姑娘,往这边来了。 “……”茂临满脸疑惑,不过也不敢怠慢,赶忙迎了上去,“小姐,怎么了?” 阿雾脆生生道:“我们在那边放纸鸢,有个纸鸢掉下来了。好像就落在这林子里了。” 茂临赶忙让身边的小厮去找。 阿雾身后的姑娘们,则是明显醉翁之意不在纸鸢,一个个都眼神明亮的往茂临身后那些学子们身上瞟。 好些原本在写诗作画的学子,突然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与专注,就连吟诗的声音,都大了好些。 但他们都不敢主动过来跟阿雾她们打招呼。 免得显得自己好像居心不良。 但,在这诡异的氛围里,却有人站了起来,径直往阿雾她们这边走来。 诸多学子:“!” 哪位勇士?! “杏杏。”诸多学子心中的勇士朝姑娘那边唤了一句。 只见一道小小的身影站了出来,朝着诸多学子心中的勇士挥了挥胳膊: “大哥哥!” 喻永槐朝杏杏走了几步,上下打量一番,见妹妹好好的,衣衫整洁,小脸白嫩,笑容一如既往的又甜又可爱,不像是有受什么委屈的样子。 喻永槐松了口气,脸上明显就高兴了几分。 他伸手摸了摸杏杏的头:“你跟阿雾姐姐好好玩,一会儿我们这边事情完事,就在门口等你。” 杏杏用力点了点头。 喻永槐很是满意。 借着喻永槐跟杏杏打招呼这事,也有跟喻永槐方才聊过几句的人,趁机往这边走了走,笑道:“永槐,这是你妹妹?” 喻永槐颇有些自豪:“没错,这是我家最小的妹妹。” 他望着那过来搭讪的人,觉得这人肯定还有话没说完——这时候,不是该夸他家杏杏生得可爱了吗?! 但那人颇有些不大上道,像是在看着杏杏那边,然而那眼神却一直越过杏杏,在看杏杏身后的那些姑娘们,嘴里还敷衍道:“想不到令妹也来参加宴请了……这么小的年纪,她是一个人来的么?” 喻永槐脸色沉了下来。 他又不傻。 “你说呢?”喻永槐丢给那人一句硬邦邦的反问,然后嘱咐杏杏,“去找阿雾姐姐玩吧。” 他又叮嘱杏杏身后的双荷一句,“照看好杏杏。” 双荷连连点头。 她今儿眼神都没从杏杏小姐身上挪开呢。 方才几位小姐撞在一处差点摔了,可把她吓了一跳,好在杏杏小姐当时离得远一些,不曾伤到。 喻永槐也转身走了。 倒剩下那搭讪的人,还站在那儿。 那搭讪的人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喻永槐没搭理他,他脸上闪过一抹难堪,心道这姓喻的怎地这么烦人! 好在,这会儿恰好下人过来回禀纸鸢的事,倒没什么人注意那他,他趁机回了自个儿的座位。 “小姐,阿临少爷。纸鸢找到了,就是……”下人有些为难,“那纸鸢挂在了一棵树的树梢上,实在太高了,咱们家里最高的杆子也够不到。” 阿雾听了倒是有些好奇,让那下人带路:“我看看有多高?” 有阿雾带头,其他的小姑娘也颇乐得跟着一道去看看热闹,呼啦啦都走了。 茂临想了下:“我也去看看。” 他这话一出,好些学子们也眼睛一亮,可算有了理由:“我们也去看看吧。” 于是,最后变成了一群姑娘,一群学子,呼啦啦去了林子另一端。 第203章 那你露个蠢,岂不是就成了猪?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永槐他们见杏杏也跟着过去了,兄弟几个对视一眼,索性也跟着过去了。 阿雾她们跟着下人到了树下,仰头看去。 这树有数丈高,那蝴蝶模样的纸鸢便挂在高高的枝头,像是一只蹁跹的蝴蝶偶然停在枝上休息。 阿雾看了会儿,倒是很洒脱:“这样还挺好看的,不然就留在那儿吧。” 杏杏却有些迟疑,小声的问道:“那下雨怎么办呀?会不会打湿了那纸鸢?” 阿雾一想,也是啊,那蝴蝶纸鸢要是湿了,便会成了一团挂在枝头的木架子。 想来到时候难看得紧。 还是取下来比较好。 但问题又来了,这树也太高了,怎么能把它给够下来? 阿雾跟杏杏一起发起了愁。 便有学子趁机道:“柳小姐不必介怀。不过一纸鸢,我家有个从州城买回来的纸鸢,鲜艳好看,不如我这就让人回家取来,送给柳小姐解忧。” 茂临不大高兴的看了那人一眼。 开玩笑,他们家小姐缺你的纸鸢吗! 阿雾也摇了摇头,笑着回绝了:“不用啦。我只是怕它在枝头风吹雨打,坏了会很难看。” 那人觉得阿雾十分亲切,精神一震:“这也无妨,不如搬个梯子过来,我来替柳小姐把纸鸢取下来。” 搬梯子,倒也是个主意。 只是,梯子也就丈余,这树有数丈高,那蝴蝶纸鸢又是高高挂在枝头,哪里能够得着呢。 阿雾也婉拒了这个主意。 槐哥儿见杏杏一直仰着头,走到杏杏身边,问道:“杏杏也想把那纸鸢拿下来?” 杏杏点了点小脑瓜,白嫩的小脸上竟然也显出了几分发愁的意味来:“……那蝴蝶纸鸢好看的,不能让它烂在树上,怪可惜的……” 槐哥儿点了点头,明白了。 “这有何难,杏杏等哥哥给你取下来。”槐哥儿自信满满。 方才那搭讪不成的学子,则是发出一声嗤笑来:“永槐,你不要说大话啊。你怎么取?飞上去吗?” 喻永槐没理他。 这人不懂得欣赏杏杏的可爱,道不同不相为谋。 喻永槐走得离杏杏远了两步。 旁人也没看清槐哥儿是个什么动作,就见槐哥儿好似足蹬地一发力,人已经攀着树,飞一般的爬上了最近的一个枝丫。 静—— 茂密的大树上,槐哥儿踩着枝丫继续往上爬。 众人甚至还没回过神来,槐哥儿人已经到了树顶,将那挂在树梢上的纸鸢取了下来。 他一手拿着纸鸢,一手勾着树,几下起跃,人稳稳落地。 众人看直了眼,杏杏却已是激动的小脸通红,小手巴掌拍的那叫一个响:“大哥哥好厉害啊!” 小姑娘激动的都喊出了一丝破音。 喻永槐看到妹妹眼里的崇拜,别提多得意了! “给。”喻永槐把纸鸢递给了杏杏。 杏杏又把纸鸢给了茉榴,人却是绕着喻永槐转了又转:“大哥哥你好厉害啊!你方才怎么做到的啊?飞上去的?” 喻永槐到底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听到妹妹对自己如此推崇,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一点点武艺罢了。”喻永槐十分“谦虚”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茂临也是个少年,对这种飞檐走壁的“大侠”,那叫一个崇拜,他“哇”了一声,竖起大拇指:“永槐你深藏不露啊!” 阿雾莫名也有些骄傲。 她想,到底是四羊的侄子嘛,这么优秀,也是应当的! 四羊的侄女那么可爱,四羊的侄子也那么厉害,四羊是他们的叔叔,肯定只会更厉害啦。 阿雾骄傲的扬了扬小巧的下巴。 姑娘们看向喻永槐的眼神,也大多有些炽热。 这让先前那搭讪不成的学子看着喻永槐就不大爽了。 他一手搁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风吹过他的衣袖,飒飒作响。他神色坚定,像是风骨铮铮的修竹。 他带着几分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永槐,我辈读书人,怎可这般粗俗,像猴子一样上树爬树?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喻永槐:“?” 这人小时候没爬过树吗? 喻永柳看不惯这人装的像个大尾巴狼,借着诋毁自家长兄来显出他自己来。 喻永柳冷笑一声:“爬个树就成猴子了?那你露个蠢,岂不是就成了猪?” 还不等那人大怒,喻永柳又“哦”了一声,摇头道:“不对,我说的不对。” “猪好歹还能替人们提供肉食,颇有作用。你呢,你能做什么?吟几句酸诗,那纸鸢就会被你酸气所震,自动落下来了?” 喻永槐说得毫不客气。 众人哄堂大笑,那人面色涨红,臊得恨不得有个地洞能让他跳下去! 姑娘们也笑得前俯后仰,空气中一时之间快活极了。 阿雾又自豪了。 真不愧是四羊的侄子呀! 宴席没多久便散了,阿雾让丫鬟把小姐们都送了出去。 男宾那边散席晚一些,杏杏便在阿雾这多待了会儿。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喻家几位哥儿这才递了话进来,要带杏杏走。 杏杏高高兴兴的同阿雾作别。 阿雾突然拉住杏杏的手:“杏杏,你四叔叔……” 她欲言又止。 杏杏不懂:“啊?” 阿雾却又有些不大好意思:“算啦,你才四岁,问你你也不懂。明儿我去找四羊玩的时候,自己问问他吧。” 杏杏点了点头:“好呀。那杏杏到时候同四叔叔说,让他不要出门,在店里等阿雾姐姐。” 阿雾想起明天又能跟喻四羊见面了,笑得眼睛弯弯: “好呀。” 双荷牵着杏杏的手,茉榴将她们送了出来,就见着喻家几位哥儿都有些神色恍惚的站在那儿。 喻三豹已经套好了马车,等在路边了。 杏杏颇有些纳闷。 哥哥们怎么看着都不太对劲啊…… 等上了马车,杏杏没忍住,问了起来。 “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哥哥们这是怎么了?”杏杏颇有些担心。 槐哥儿咽了口唾沫:“没什么……” 他眼神有些发飘,“就是,我们见到柳大学士了。” 杏杏越发奇怪。 见到那位老爷爷,又如何了? 柏哥儿也眼神发飘,接上槐哥儿的话: “……柳大学士问你三哥哥,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他读书?” 第204章 先生我也是教过状元的人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年纪小,并不懂一个跟着秀才读书的乡下学子突然被大学士青睐代表着什么。 杏杏只觉得那位老爷爷怪有意思的,看上去也是个很好相处的老人家。 哦对了,那位老爷子胡子白花花的,一看就很会读书的样子。 三哥哥跟着他读书,一定很棒! 杏杏“哇喔”一声,满眼星星:“三哥哥好厉害啊!” 柳哥儿从方才茂临把他留下,见了柳老太爷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有些晕乎乎的,好像踩着棉花一样,有种身在梦中的飘忽感。 杏杏又脆又甜的声音,倒是稍稍把柳哥儿给拉回了神。 柳哥儿再少年老成,也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他嘿嘿嘿嘿的傻笑起来。 杏杏都看呆了! 这是她来喻家这么久,头一次看到向来冷静的三哥哥的傻样! 三哥哥看到榜哥儿的时候都没笑得这么傻过! 哦不对,应该说是,甚至是刚出生的榜哥儿,都没有三哥哥笑得这么傻! 不过,杏杏也感受到了柳哥儿的开心。 她也跟着开心起来。 就连外头赶车的喻三豹都激动的不行。 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虽然不认识柳大学士是何方神圣,但他知道“大学士”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 大学士啊! 三年出一个状元,可状元未必都能成了大学士! 这么一比,大学士岂不是比状元还要厉害! “柳哥儿,你出息了啊!”喻三豹开怀大笑。 马车里洋溢着快活的气氛。 …… 柳家别庄。 柳老太爷正坐在椅子里,优哉游哉的那喝着厨房送来的补汤,茂临恭敬的站在下头,也是一脸的好奇。 “老太爷,您不是向来懒得教导学生么?怎么突然就看上那喻家老三,要带他读书了?” 老茂“啧”了一声,虽然茂临是自己的孙子,但他打击起来也是毫不客气:“老太爷愿意教谁就教谁,你小子乱打听什么?” 茂临摸摸脑袋嘿嘿一笑。 老茂多少能猜到他们老太爷的心思。 大概是想扶一把喻家。 正好喻家又有个可造之材。 “……我就是想说,您还得注意身体啊。”茂临朝自个儿爷爷嘿嘿笑了笑,正色对柳老太爷道,“老太爷,教人读书费神的很,遇到调皮的弟子,您可别又再被气倒了。” 柳老太爷把喝完的茶盅放到一旁,心情显然也很好的样子:“那喻家小子的字不错,诗虽稚嫩,却也灵动有才。方才你们在林子里,他骂旁人的话我也听见了,很不错,脑子活络,不拘泥一格,值得一教。” 其实还有一句,柳老太爷没说出口。 到时候要真是让那喻家行四的小子入赘上门,喻永柳作为年轻的下一辈,撑得起门庭,正好能帮着照看阿雾一辈子。 只是这种话,就不用摆到明面上说了。 几人正说着话,阿雾像朵云一样,跑过走廊,嘴里还喊着“祖父”。 柳老太爷还没见到阿雾的人,只听到阿雾的声音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扬声道:“慢点跑,别摔倒。” 阿雾跑进屋子,脸颊因着跑动,呈现出健康的嫣红色来。 “小姐。” “小姐。” 茂临跟老茂对阿雾行礼。 阿雾朝茂临老茂笑着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祖父!”阿雾兴冲冲的跟柳老太爷交代着,“这次宴席我认识了好几个有意思的姑娘,我们还换了帖子,约了过几日一道去酒楼吃鱼羹。” 柳老太爷虽说早从下人那知道这事了,但阿雾兴冲冲的跟他说着,他并没有扫阿雾的兴,笑着点头:“不错。到时候你让夏婆子跟茉榴都跟着你。” “嗯嗯。”阿雾胡乱点着头。 柳老太爷又想起什么,问阿雾道:“你都见过喻家那几个小子了吧?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阿雾歪着头想了想,肯定的点了点头:“都挺好的呀……杏杏喊大哥哥的那个少年也好厉害,咻的一下,就上树了。” “……而且我看他们之间感情都好好的样子啊。” 阿雾想到什么,又有些惆怅。 她早逝的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但她的堂哥堂姐堂弟堂妹却是不少。 虽说大家对她都还不错,但阿雾总觉得,明明是至亲,但他们待她,好似隔着一层什么…… 不过阿雾很快又振作起来,她人单纯,想事情也很简单。 不强求。 阿雾笑了下,总结道:“……喻家人都挺好的。” 柳老太爷“嗯”了一声,没发表旁的看法。 在老茂看来,这大概就是认同的意思。 看来,他们家跟喻家,这门亲事八字要有一撇了? …… 喻三豹载着杏杏跟柏哥儿他们回了喻家商肆。 槐哥儿骑着马出城了——他看着眼下天色还早,打算去找他师父再习会儿武。 今儿牛刀小试,上树取了个纸鸢,杏杏眼里的崇拜都快溢出来了,槐哥儿简直就是精神十足。 到了喻家赁的小院,桂哥儿带着杏杏去午休了,柏哥儿自觉的跑去店里帮着喻四羊照看店里的生意。 喻三豹同柳哥儿道:“你要跟柳大学士读书的事,怎么也得跟你先前的先生说一声。” 喻三豹又陪着柳哥儿去了趟学塾。 学塾的先生一听,简直比柳哥儿还要更激动。 “柳大学士当真这么说?!”先生激动的在屋子里踱步,转了一圈后,重重的拍了拍柳哥儿的肩膀,“永柳,你给先生我长脸了啊!……整个县里那么多学生,柳大学士偏偏看中了我的学生!哈哈哈哈,我宋某人能跟柳大学士教过同一个学生,毕生之幸,毕生之幸啊!” 先生那模样,恨不得敲锣打鼓去通知每一个人。 喻三豹也是从学塾先生这么激动的反应中隐隐意识到,柳大学士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厉害些。 最后先生重重的拍着柳哥儿的肩膀,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好好的跟着柳大学士读书。 “你名字中有个柳,柳大学士也姓柳,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是天定的师徒缘分啊!” 学塾先生哈哈大笑,手舞足蹈。 “到时候永柳你金榜题名,先生我也是教过状元的人了!” 第205章 柳家大夫人来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哥儿要跟着柳大学士读书的事,就像是长了翅膀,这一日还没过完,就已经飞遍了整个县城。 不少人都嫉妒红了眼。 尤其是那些拿着帖子去柳家别庄参加了宴席的学子们。 大家都在一个宴席上,凭啥你就得了柳大学士的青眼? 凭你长得好看? 还是凭你把那谁谁谁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想不明白,但心很痛,感觉不会再爱了。 范星如他爹娘也听说了,那叫一个激动,突然就表扬起自家儿子来:“还是我儿有眼光,早早跟喻家哥儿做了朋友!……希望近朱者赤,我儿多跟喻家几个孩子玩玩,也沾染一下人家的才学!” 范星如比他爹娘还激动。 当即就要去喻家。 范父范母赶忙喊住儿子:“人家柳哥儿入了师门,是好事,你上门去恭贺,就两个肩膀扛着个脑袋过去?” 范星如一拍脑袋:“说的是,这是大喜事!我不能空着手去……爹,我记得你私库里有一房上品徽墨,一直小气吧啦的不舍得给我……” 范父这会儿也不小气了,手一挥:“库房钥匙在你姐那,找你姐开库房拿去!……那徽墨给你算是糟蹋,送到人家未来的状元郎手里,那叫强强联手!” 范星如:“……” 确认过眼神,确实是亲爹。 等范星如包了一锦盒的贺礼冲去喻家那小院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好些消息灵通的人,把喻家小院给围得水泄不通了。 各个手上都带着礼,想跟柳哥儿打好关系。 范星如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去,看得他直咂舌。 结果喻家小院的门,关的紧紧的。 就连前头商铺的门,都关了。 大概是喻家人怕了这阵仗。 不过好在范星如跟喻家哥儿们关系好,双荷开了道缝,柏哥儿飞快把范星如给拉进了门里。 “我的个乖乖。”范星如被挤得衣领都歪了,他把锦盒递给双荷,自己整着衣领,“这也太夸张了吧。” “谁说不是呢。”柏哥儿也有些无奈。 “还好我下手早,早早就跟你们是好兄弟了。”范星如美滋滋道,“以后喻永柳成了状元郎,我出去跟人说,状元郎是我兄弟,那面上,不得老有光了?” “……”柏哥儿无言以对。 …… 喻四羊站在关了门的铺子里,听着外头的喧嚣热闹,人却有些怔怔的。 他已经听说了,那位柳大学士,是阿雾的爷爷。 柳哥儿跟着柳大学士读书,外头的人就激动成了这个样子。 说明阿雾的爷爷,厉害得紧。 阿雾她家里,是不是也厉害得紧? 那些很厉害的人家,向来是不屑于跟他们这样的人玩的。 旁人都说他傻,但是他也清楚的。 好些来店里买东西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向来都不拿正眼看他们。 更别说一道玩耍了。 那阿雾…… 他们还能在一起玩么? 喻四羊越发茫然了。 他伶仃一身站在阴影中,站了许久。 翌日,大概是旁人看喻家一直闭门谢客,也明白了喻家人的意思,围着的人少了很多。 只是剩下那些,还是多少有些影响生意。 喻三豹跟喻四羊,还有双荷,在店里忙得都有些脚不沾地。 阿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带着茉榴,就站在一角,静静的看着喻四羊他们在那忙。 最后还是双荷注意到了阿雾。 “咦,阿雾小姐?”双荷接待客人的空隙里,赶忙跟阿雾打招呼。 “阿雾小姐什么时候来的?喝水吗?”双荷忙的说话语速都飞快。 阿雾摇了摇头:“你们先忙。杏杏回乡下了吗?我去找杏杏玩会儿。” 说着,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喻四羊。 喻四羊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正好看了过来。 两人眼神便那么对上了。 阿雾眼睛弯弯的,嘴角刚扬起,正要跟喻四羊打招呼,喻四羊却像是躲着她一样,匆匆挪开了视线。 阿雾呆住了。 她许久没跟喻四羊见面了,想过很多,却唯独没想过喻四羊不理她这件事。 喻四羊背过身去,装作很忙的样子。 阿雾盯着喻四羊的背影,突然有些委屈。 她只满脑子想着,四羊是不是也嫌她脑子笨笨的,不愿意同她玩了? 阿雾咬了咬下唇,扭头就跑了。 茉榴大惊失色:“小姐!” 她赶忙追了上去。 等在门口的两个侍卫,也急急追了上去。 双荷都傻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着急的去拉了拉喻四羊的胳膊:“四爷,阿雾小姐好像有些难过,她跑走了。” 喻四羊闷闷的点头:“可能她以后就不会再来了。” 不来也好,他们门不当户不对。 他配不上她。 阿雾没有乱跑,她直接坐马车回了柳家别庄。 等回了别庄后,她径直回了自己房间,紧紧关上了门,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谁敲门也不应。 柳老太爷听说了这事,着急的赶忙过来敲门。 敲了好一会儿,阿雾才把门打开。 眼睛红得像兔子。 “祖父的心肝啊,你这是怎么了?”柳老太爷着急的很。 阿雾扑到柳老太爷怀里,哽咽道:“……四羊不理我了。祖父,我是不是很笨?四羊是不是也嫌弃我笨?” 柳老太爷又心疼又勃然大怒。 好你个喻四羊! 竟然这么不识好歹,敢伤他孙女的心! “我这就去找他!我骂死他!”柳老太爷狂怒挥手,“老茂,老茂!我拐杖呢?我一拐杖敲死那个鳖孙!” 阿雾瞪圆了眼:“祖父!先前人家不愿意同我玩,你便打上门。后来人家都对我怪怪的,我不要四羊也这样。” 柳老太爷正要说什么,下人却匆匆跑过来禀告:“老太爷,大夫人来了!” 柳老太爷神色倏地一变。 好啊,他那好大儿,先前来了书信,说要给阿雾说一门“上好”的亲事,要把阿雾嫁去给人家当填房。 他把信撕了还不解气,又洋洋洒洒骂了十页纸寄了回去。 那回信估计还在途中,他那好大儿的夫人,竟是已经到了门口。 就这么迫不及待?! 柳老太爷脸色沉了下来。 阿雾听到柳家大夫人来了,分散了下她的注意力,她倒是不哭了,愣道:“大伯母怎么来了?” 第206章 我还要怎么客气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老太爷脸色沉沉的。 显然对这个大儿媳妇很不满意。 “让她在正厅等着。” 柳老太爷不耐的吩咐。 下人应了声是,退下了。 柳老太爷转头看阿雾,又换了一副模样:“阿雾,你别难过,祖父一会儿就去把喻四羊打一顿给你出气。” 阿雾被柳大夫人过来的事一大茬,这会儿难过的情绪也散了不少。 听柳老太爷这么说,阿雾反倒是不大高兴了:“祖父!” 柳老太爷自然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见阿雾伤心难过的情绪散了些,笑意也多了那么一分。 “祖父你也别在我这墨迹了。”阿雾脆声道,“大伯母还在正厅等着你呢……走,我陪你去见大伯母。” 柳老太爷顿了顿,故意道:“你就这样,顶着一双红肿的兔子眼去?” “啊。”阿雾捂住眼。 柳老太爷道:“你先让茉榴帮你把眼睛消肿。你大伯母既然来了,又不会立马就走。你见她,也不急于一时。” 阿雾想了想,觉得祖父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她捂着眼,点了好几下头,然后转身要往屋子里走。 结果人还捂着眼呢,若非茉榴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怕是要直接撞到门框上了。 阿雾脸都红了! 生怕柳老太爷看见,站稳后第一反应竟是赶紧把门关上。 好像关上了门,先前的事就不作数了。 柳老太爷看着孙女欲盖弥彰关上的屋门,笑了下。 但一想到在正厅等着的大儿媳妇,柳老太爷脸上的笑又很快淡了下来。 他摇了摇头,转身去了正厅。 柳老太爷进正厅的时候,柳大夫人听到动静正好迎了出来。 “爹。”柳大夫人行了礼,笑道,“半年不见,您还是这般精神矍铄。” 柳老太爷神色淡淡的“嗯”了一声,往上首椅子走去。 他坐在椅子里,打量着柳大夫人:“……你看着倒是又长了些,可见我离京后,你们这日子过得也很不错。” 柳大夫人:“……” 她这公爹说话可真“好听”啊! 柳大夫人大概也能看出公公的态度了,她做小伏低道:“爹说的哪里话。爹离京后,夫君时常想念您……” “行了,说正事。”柳老太爷很不客气的打断柳大夫人的话,“你这次来是做什么的?” 柳大夫人却丝毫不带半点尴尬。 她缓声道:“这次来,主要是来看看爹与阿雾过得如何。夫君很是记挂爹跟阿雾。” 柳老太爷心下冷笑。 若是没那封信在前,他说不得还能信上那么一分。 眼下……呵呵。 “还有桩事……”柳大夫人带了几分担忧道,“这次儿媳也带了湘湘过来……湘湘惦记着阿雾,也牵挂您,非要过来。结果这一路舟车劳顿,湘湘病倒了。儿媳得赶紧给湘湘请个大夫才是。” 柳老太爷吃了一惊,又有些恼怒。 这次他这个大儿媳妇过来为的是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你过来就不是来干好事的,竟然还把孩子给带着! 还把孩子给搞病了! 柳老太爷虽说心里最疼阿雾,哪个儿子孙子都越不过阿雾去,但对于别的孙辈,他也不是不心疼的。 湘湘年纪也就比阿雾小三岁,身子骨比阿雾还要弱一些。 就这,还一路千里奔波把孩子带来。 柳老太爷越发恼了:“老大家的,那你还站在这干啥?还不赶紧去让人给湘湘请大夫!” 柳大夫人屈膝应了声是,又道:“自打阿雾跟您来了乡下,湘湘一直牵挂着阿雾。不知道这会儿阿雾去哪里了?……我到时候跟湘湘说一声,也免得她记挂着阿雾,不好好养病。” 柳老太爷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你最好是真心记挂阿雾。”他冷声道。 柳大夫人低眉顺目:“儿媳自是真心记挂阿雾。” 柳老太爷冷声道:“阿雾好得很,回头自会来拜见你这当大伯娘的……你先别管旁的,先找大夫给湘湘看病才是紧要的!” 柳大夫人恭顺的应了一声。 柳老太爷虽说厌恶老大两口子想把阿雾推出去联姻一事。但他心里还记挂着柳湘湘,亲自去柳湘湘歇息的客房探望他。 “祖父。”柳湘湘躺在床上,露出个发白的小脸,看着果真是有些扛不住这舟车劳顿病倒的模样。 “祖父,怎么不见阿雾姐姐?”柳湘湘虚弱的问。 柳老太爷心疼的给柳湘湘掖了掖被角:“你阿雾姐姐还不知道你病了……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再找你阿雾姐姐玩耍也不迟。” 柳湘湘乖巧的应了一声。 大夫给柳湘湘看过了,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舟车劳顿,卧床休息两日就好了。 阿雾听说后,第二天便来探望柳湘湘。 柳湘湘白着小脸,叫了声“阿雾姐姐”,看着好不可怜。 阿雾虽说跟家里的兄弟姐妹关系都不算得太亲近,但她向来好心肠,见到柳湘湘这般,自个儿也有些替她难过:“你好好养身子,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放纸鸢。” 说到纸鸢,阿雾又忍不住想起杏杏同她说过的,她四叔叔做纸鸢很厉害。 四羊…… 阿雾情绪低落下来。 柳湘湘敏感的察觉到了,她藏在被下的手攥了下:“阿雾姐姐,你不高兴吗?” 阿雾摇了摇头,却不肯对柳湘湘多说什么。 “你好好养病,明儿我再来看你。”阿雾起身走了。 待她走了后,柳大夫人从外头进来,问柳湘湘:“你们聊的如何?” 柳湘湘撇了撇嘴:“阿雾好似没那么傻了。还防备上我了。我问她,她也不说。” 柳大夫人摇了摇头:“许是你们太久没见了……我早就说过,她虽说是个傻子,但怎么着也是你姐姐。你平日里待她也客气些,她能察觉出来的。” 柳湘湘自己也委屈:“娘,我还要怎么客气啊。我都千里迢迢来看她了,还生病了,她不应该感激涕零么?我问两句,她就直接走了。哪有这样的。” “行了。”柳大夫人摸了摸女儿的头,“阿雾说的也没错,你先把身子养好。总归我们要在这住一段时间的。” 柳湘湘扁了扁嘴,应了下来。 第207章 她肯定不愿意看到我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再说那头,先前柳老太爷同喻永柳说了授课的事,喻永柳今儿过来了。 虽说柳老太爷对喻四羊的不识抬举有些生气,但他也不会把这份气发到新收的弟子喻永柳身上。 柳老太爷叹了口气想,成不了亲家也就算了。 这喻永柳绝非池中物,就当他替阿雾结个善缘吧。 到时候阿雾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希望这喻永柳能看在昔日的授课之恩上,能拉阿雾一把,也就足够了。 柳老太爷对喻永柳的授课非常上心。 喻永柳像一块棉花一样,拼命吸收着柳老太爷教授的那些知识。 柳老太爷便又提了下进度。 结果喻永柳还能跟得上。 柳老太爷又提了下深度。 结果喻永柳还、能、跟、得、上! 柳老太爷震惊了。 他虽说能看出喻永柳的才气灵气,可真到了亲自教导的时候才发现,此子就是个绝世天才啊! 柳老太爷也来了精神。 他没想到,自己晚年能遇到一块这样优秀的璞玉。 柳老太爷心里对喻永柳很是满意,但面上,柳老太爷表示你这勉强还行。 然后给他布置了一堆课业。 喻永柳眉头都不带皱的。 只是,柳老太爷教完课,喻永柳要回的时候,柳老太爷叫住了喻永柳,咳了一声:“……你家里,对你四叔的亲事,有什么看法?” 喻永柳:“……” 他垂下眼:“我家向来是听我奶奶的。” 柳老太爷若有所思。 “先生,若没有旁的事,那学生先回了?”喻永柳出声问道。 柳老太爷“哦”了一声,挥挥手:“回吧。” 喻永柳干脆利落的告辞回家。 这算下来,他从柳大学士那边回来,比学塾那边下学还要早一些。 槐哥儿他们还没下学,杏杏也回了乡下,家里只有喻三豹跟喻四羊在店里忙活着。 喻三豹见喻永柳回来,问了几句在柳大学士那边的情况。 喻永柳照实说了。 他说的时候,注意到四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喻永柳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好像柳家有一位小姐生病了。” 喻三豹还没反应过来,喻四羊却是脸色都变了: “阿雾病了?!” “不知道。”喻永柳诚实的摇头,“我只是出来的时候,听到两个下人在那闲聊了两句,说是小姐喝的药一副要三两银子,他们下人根本喝不起。” 喻四羊心急如焚:“……阿雾家里就她跟祖父,喝药的定然是她了。” 他一把抓住喻永柳的胳膊:“柳哥儿,明儿你问问,问问阿雾的病如何了?要不要紧?” 喻永柳“啊”了一声:“四叔,我这样贸然跟人打听阿雾姐姐的事,要是让阿雾姐姐的名誉受损可怎么办?” “也是……”喻四羊喃喃道,“你是去读书的,总不好跟人打听家里小姐的事。也不像样子。” 喻四羊抿了抿唇,似是下定了决心。 “三哥,这几天店里的事,你多担待些。”喻四羊说完就要往外走。 喻三豹赶忙抓住弟弟的胳膊:“不是,你小子干嘛去?” 喻四羊干巴巴道:“……我担心阿雾,我去她家附近守着去。她喜欢出来玩,要是身体好了,一定会出来的。” 喻三豹目瞪口呆:“老四,不是你这……” 喻四羊认真道:“我不让阿雾看到我。我偷偷的……上次把阿雾气走了,她肯定不愿意看到我。” “……”喻三豹无语的“啪”的一巴掌拍在了自己额头上。 喻四羊见喻三豹不再拉着他,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喻三豹一脸无语,见喻永柳还在那看,他挥手赶人:“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学你四叔。赶紧去屋子里歇着去,上了一天学了,休息休息脑子。” “不用,三叔,我去写先生布置的课业。”喻永柳道,“还有杏杏要临摹的字贴,算着差不多也快写完了,我再去给她写一些。” 喻三豹看着三侄子也进了内院。 他孤家寡人的在店里“哎”了一声。 突然特别想媳妇苏柔儿。 …… 苏柔儿这会儿正满院子揍橘哥儿。 先前喻家没有榜哥儿那般小的娃娃,杏杏来的时候三岁多了不算小婴儿——橘哥儿没有分寸,拿了个小桔子,溜到二房屋子里,要去喂榜哥儿。 ——那橘子都已经喂到榜哥儿嘴边了! 好在被白晓凤发现了,及时阻止。 饶是如此,大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苏柔儿当即就拿着自己在纳的鞋底,满院追着橘哥儿的屁股打。 橘哥儿嗷嗷叫着,跑得飞快。 杏杏站在檐下,小脸严肃。 方才卫婆子也同她说过了,榜哥儿还太小了,除了奶吃不得旁的东西,不然,很可能会让榜哥儿没命。 杏杏觉得橘哥儿是得挨顿打长长记性。 苏柔儿到底是大人,很快就把橘哥儿给拽住了。 苏柔儿直接扒下儿子的裤子,挥起鞋底就开始往屁股上抡。 橘哥儿鬼哭狼嚎的声音更大了。 杏杏原本板正的小脸也渐渐带上了几分不忍。 ……橘哥儿哭得也太惨啦! 像是呼应般,榜哥儿也哇哇大哭起来。 天气好,白晓凤就在院子里抱着榜哥儿哄,一边还哭笑不得的劝苏柔儿:“行了,孩子长个记性,知道不能这么做就好了。” 她心里直咂舌。 从前三弟妹可是舍不得动橘哥儿一根手指头的。 眼下能这般直接脱了裤子开揍,除了橘哥儿越发调皮之外,三弟妹心态的转变也是关键啊。 苏柔儿揍橘哥儿揍的,头上汗都出来了。 她拿袖子抹了把汗:“揍的越疼,长的记性越牢。” 说完,苏柔儿又揍了橘哥儿屁股几下。 见儿子的屁股已经红成一片了,苏柔儿这才放过了橘哥儿。 橘哥儿捂着屁股,哭得十分凄惨,最后杏杏把自己攒的松子糖分了他两块,橘哥儿这才不哭了。 “我娘也太狠了。”橘哥儿含着糖直嘀咕。 苏柔儿耳朵尖:“你说啥?” 橘哥儿一个激灵,立马道:“娘,我说你太好看了!” 苏柔儿冷笑一声。 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卫婆子笑眯眯的看着,觉得这日子是越过越顺心了。 正当这时,村里的周五娘过来串门子了。 第208章 你就让柳哥儿帮他在柳大学士面前说句好话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周五娘竟然还不是空着手来的。 她手里拎着满满一篮鸡蛋,脸上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嘴里亲热的喊着卫婶子。 卫婆子还有些纳闷,非年非节的,就连榜哥儿满月也过去了些日子,周五娘这来家里,怎么还带上礼了? “你这么客气干啥?”卫婆子不解道,“来家里咋还带东西了?” 周五娘朝卫婆子笑笑,又从怀里摸出两块糖来,给院子里的杏杏橘哥儿一人手里塞了一块:“吃吧吃吧。” 杏杏跟橘哥儿愣了下,犹豫着要不要。 周五娘故作不高兴:“怎么,跟婶子都这么见外了?” 杏杏跟橘哥儿这才接了过来,齐齐道了声:“谢谢婶婶。” 不过橘哥儿也没吃,他方才吃了杏杏两块松子糖,吃得够多了,再吃糖的话,他娘又该鞋底伺候了。 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这糖还是先放着吧。 杏杏也是一样的,她虽说很喜欢吃糖,但她为了想吃糖的时候随时能吃上,平日里都是小心翼翼囤着的。 这下卫婆子是真的有点惊着了。 要知道,周五娘家里为了送儿子王乾安去县城读书,那是把裤腰带缩的紧紧的。周五娘为了补贴家用,更是找了好些绣活。 这一下子又是拿了鸡蛋,又是拿了糖的。 估摸着是有什么大事。 “这到底咋了?”卫婆子问。 周五娘陪着笑:“婶子,咱们去屋里说?” 卫婆子也不含糊,应了声好,拉着周五娘去了屋子里。 进了屋子,周五娘把那一篮鸡蛋,放到桌上,往卫婆子那推了推,笑道:“这都是我平日里攒的鸡蛋,可以给晓凤补补身子,给榜哥儿回头做些蛋羹也是使得。” 卫婆子可不能收,推辞道:“……你家乾安正在长身体的关键时候,这个你拿给他吃吧。” 说到王乾安,周五娘却是红了眼。 “婶子,我实话同你说,今儿我过来找你,是有事求你。”周五娘红着眼圈,“你可得帮帮忙啊。” 卫婆子吃了一惊:“这是咋了?乾安咋了?” 周五娘咬了咬下唇:“……婶子你是知道的,我们家乾安自打读书以来,一直得先生夸奖,是个读书种子。” 卫婆子不知道周五娘咋又突然夸起自己儿子来。 她心道,那是因为当时她家柳哥儿没去,她家柳哥儿也入了学后,先生回回夸的人就成了她家柳哥儿。 不过这会儿周五娘看着不太对劲,卫婆子也不是那等故意说些话来刺别人心的。 她点头附和道:“是啊,乾安读书向来可以的。所以这是出了啥事了?” 卫婆子有些担心的问。 周五娘咬着下唇,看着人痛苦得紧:“……婶子,先前柳大学士府上的人下帖子邀请诸多学子过去,当时就没请我们家乾安。我们家乾安回来也是有些难受。婶子,我是真羡慕你啊,四个孙子都有帖子。柳哥儿也就罢了,他功课向来好。桂哥儿年纪那么小,刚开蒙,槐哥儿更是只上半日,都能得了请帖。” “为什么不给我家乾安请帖呢?” “这……”卫婆子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她四个孙子都拿了请帖,但想也知道,估摸着是沾了杏杏或者是那位阿雾姑娘的光。 可这种话,同周五娘讲也没用,估摸着她那些抱怨,也不是为了听她解释的。 而且卫婆子多少也有点不大高兴。 自家孙子拿了请帖,甭管是怎么拿的,那就是自家孙子的机缘。 你家王乾安没有机缘,这难道要怪她家孙子有机缘吗? “婶子,我听说,柳大学士在那次宴席上看中了柳哥儿,让柳哥儿往后跟着他读书了,是不是?”周五娘呼吸微微急促起来,问道。 卫婆子看着周五娘这眼睛发红的样子,犹豫了下,还是道:“……对。” 周五娘颇有些心如刀绞的样子,她按着胸左边靠心脏的地方,苦涩道:“我家乾安向来出色,要是这次他也能去那趟宴席,肯定也能得了柳大学士的青眼……” 卫婆子算是听明白了。 周五娘这是钻牛角尖了。 她觉得,自家儿子没能得到跟柳大学士读书的机会,是因为喻家四个孙子占了四张请帖! 卫婆子先前听着周五娘在那抱怨,就有些不大高兴。 这会儿听出了周五娘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更不高兴了。 “五娘,你这话说的……” 卫婆子刚开了个口,还没说完,就被周五娘打断了。 “婶子,我家乾安缺的只是一个机会。”周五娘迫切的看着卫婆子,“……我没开口求过婶子什么,眼下也是为了乾安,我求求婶子跟柳哥儿说一声,给柳大学士推荐一下我们家乾安!” “我们家乾安天资聪明,只要让柳大学士看到他,一定也会收他当弟子的!” 周五娘有些狂热的往前一步,抓住了卫婆子的手。 “……到时候乾安跟柳哥儿一道在柳大学士那读书,这不是很好吗?” 卫婆子没想到周五娘先前抱怨那些,是在这儿等着! 卫婆子头疼的很。 她都有些后悔了。 就不该到处去炫耀,自家孙子去跟柳大学士读书了。 旁人问她喻家商肆的事,卫婆子回:“咦,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家柳哥儿要跟大学士去读书了?” 旁人在那聊地里的收成,卫婆子路过,说:“咦,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家柳哥儿要跟大学士去读书了?” ……卫婆子现在就是后悔。 “五娘,你这……”卫婆子头疼的很,拒绝道,“我家柳哥儿哪有那么大本事,能跟柳大学士推荐人啊。” 再说了,万一柳大学士觉得她家柳哥儿不好好读书,心思多,那又该怎么办? 卫婆子说什么都不能答应! 周五娘苦苦哀求:“婶子,乾安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就让柳哥儿帮他在柳大学士面前说句好话嘛。就说句好话,不碍事的。” 卫婆子都不知道怎么劝了。 但她深知一件事,那就是绝对不能拖孙子的后腿! “五娘,这真不行——”卫婆子把那篮子鸡蛋又往周五娘那推了推,“鸡蛋你拿走吧。” 第209章 等了一晚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见无论她如何哀求,卫婆子都油盐不进般,周五娘也急了,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担心我们乾安去了抢了柳哥儿的风头?” 卫婆子呆住了,那错愕的眼神让周五娘回过神来。 周五娘自知失言,她赶忙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婶子,方才是我昏了头了。乾安跟柳哥儿,哥俩关系好得紧,哪有什么抢不抢风头的……婶子你想想,你家其他三个娃都不是读书的料子,有我家乾安在,他俩互相扶持,以后去考科举,也能有个伴啊……” 卫婆子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 什么叫“其他三个娃都不是读书的料子”? 虽说是实话,但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呢! 卫婆子神色淡淡道:“是不是读书料子无所谓。我家主要是不想让孩子当睁眼瞎。” 周五娘忍了忍,没反驳。 她先前就觉得喻家竟然要送四个孩子都去读书,就是有钱烧的。 但这会儿她有求于人,只能什么话都顺着卫婆子。 “对对对,婶子说的没错。但这不是话又说回来了嘛,”周五娘哀求道,“柳哥儿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把乾安带到柳大学士跟前就是了……” 然而,无论周五娘怎么哀求,卫婆子都没松口。 最后周五娘失望的拎着那一篮子鸡蛋走了。 周五娘走后,卫婆子吐出一口气来。 她时常关心几个孩子在县里头学习的情况,会经常跟几个孙子聊学堂里的事。 王乾安从前在村里学堂,许是去的孩子不多,自然是能显出他来。 但打从柳哥儿他们几个入学后,有柳哥儿这个天生的读书种子在那比着,王乾安表现就不是那么亮眼了啊。 到了县城后更不用说了,王乾安在县里学塾的表现只能说是中等。 不说柳哥儿了,就连心思活络的柏哥儿他也比不过。 可这种事,周五娘大概是不信的。 她总觉得自家儿子天底下学问第一,谁也比不过。 哪怕这会儿柳哥儿课业比自家儿子好,那也是因为柳哥儿都是些小聪明。 真要到了科举场上,小聪明那是不管事的! 这么多年了,周五娘对儿子的期许那叫一个盲目。 可卫婆子这个局外人看得清楚。 这让卫婆子怎么跟柳哥儿开那个口? 卫婆子只觉得头疼的很。 杏杏跑进来,见卫婆子在那按着眉心,她心疼得很:“奶奶,你哪里不舒服?杏杏帮你揉揉。” 卫婆子笑着说没事。 杏杏小声道:“杏杏都听见了。奶奶是不是跟周婶婶吵架了?” 她掏出方才周五娘给她的糖,“……要不杏杏把这糖,去还给周婶婶吧。” 卫婆子心酸软的一塌糊涂。 她抱住杏杏:“乖孙,不用还,奶奶没事了,你放心。” 杏杏再三询问,卫婆子也只是说没事。 但杏杏还是担心,非要陪着卫婆子。 有这么个贴心小棉袄陪在身边,卫婆子哪里还有半点不高兴。很快,就把周五娘来找她那事给抛到了脑后。 …… 这会儿,柳家别庄门口的空地上,不少学子聚集在那儿,或是高谈阔论,或是吟诗作对。 就盼着柳大学士能慧眼识英雄,发现他们的不世之材,也把他们收作弟子。 有这么多人在柳家别庄门前,喻四羊蹲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倒是一点也不突兀了。 只是,喻四羊等了好久,都没见阿雾出门或是回府。 喻四羊心急如焚。 他知道阿雾爱玩,不出门的话,难道是真的病了? 喻四羊一直蹲到傍晚,柳家别庄外的大才子们都散得差不多了,他还有些固执的蹲在那儿。 他生性质朴如稚子,做事有时候也一根筋。 比如现在,他的执念就是要亲眼看到阿雾没事。 然而一直到月上柳梢头,喻四羊也一直没能蹲到阿雾。 最后还是先前跟着阿雾去过喻家商肆的侍卫,跟人换班的时候出府去办些事,看到了蹲在野地路边的喻四羊。 毕竟是晚上,侍卫离得远,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认不出是谁来。 侍卫手都按在腰间刀鞘上了。 直到走得近一些,借着清凉如水的月光,他这才认出了是喻四羊。 侍卫吃了一惊:“……喻四爷?” 喻四羊也认出了这是先前跟着阿雾来过他们店的侍卫。 喻四羊大喜,激动的跳了起来。 结果因着他腿都蹲麻了,跳起来后,人直接直挺挺的扎进了野地里。 侍卫大惊:“喻四爷!” 赶忙把人给搀扶起来。 喻四羊顾不上自己的腿,问那侍卫:“阿雾呢?” 侍卫是得过柳老太爷吩咐,让他只管保护好阿雾小姐,不必管她去见什么人。 侍卫多多少少能猜出这位“喻四爷”在阿雾小姐那是不一样的。 是以,他问起阿雾的近况,侍卫犹豫了下,还是道:“这个时辰,想来小姐应该休息了。” 喻四羊紧张道:“侍卫大哥,阿雾生病了吗?” 侍卫愣了下,没听到阿雾小姐病了的消息啊。 “这……我倒是没听说。”侍卫只在阿雾离府时跟着她,旁的哪里知道。 喻四羊却松了口气。 没听说就肯定是没生病。 “那我就放心了……”喻四羊喃喃道,却是转身,一瘸一拐要离开的样子。 侍卫吃了一惊:“喻四爷,您去哪?” 喻四羊朝侍卫露出个笑来:“阿雾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回家去。” 侍卫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门房也溜达出来了,同侍卫唠嗑:“你认识那人啊?他好似是个傻的,蹲了有几个时辰了。” 侍卫更是震惊了,喻四爷守了这么久,就为了知道阿雾小姐有没有事? 他犹豫了下,还是追了上去:“喻四爷,您等等!” 喻四羊有些诧异,但还是依言停下了脚步。 侍卫飞快道:“您在这稍等会儿,我去请示一下茂爷。” 喻四羊不知道茂爷是谁,但他听阿雾提过“茂爷爷”,想来是一人。 喻四羊也没问什么事要请示那位茂爷,侍卫请他在这等会儿,他便依言在原地站着等了起来。 第210章 他绝不会让那逆子夫妻如愿!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不多时,那侍卫便折返,拱手说柳老太爷请喻四羊进府中一叙。 喻四羊愣住了。 侍卫笑道:“喻四爷别担心,我们老太爷是很好的人。” 喻四羊最后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他跟在侍卫身后进了柳家别庄。 一路上,喻四羊脑子里都空空的,什么都没想。 柳老太爷坐在正厅里等着他,见喻四羊呆呆愣愣的进来,就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喻四羊倒是认出了柳老太爷来,是先前去过店里的那位老爷子。 喻四羊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柳老太爷这会儿以挑剔孙婿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喻四羊。 他是左看右看都不顺眼。 尤其是! 这臭小子先前还把阿雾给惹得那般伤心! 要不是听老茂说,这傻子在别庄外头蹲了大半晚上就为了确认阿雾有没有生病,他才不会让这傻子站着进来。 好歹得先打一顿再说! 老茂在一旁提醒:“喻四公子,老太爷算你的长辈,你都不打声招呼的吗?” 喻四羊猛地回神,结结巴巴道:“……老先生好。” 柳老太爷不爽道:“你在发什么呆?” “我在想老先生找我什么事。”喻四羊如实道。 柳老太爷瞪眼道:“还能什么事!你个臭小子,跟阿雾说什么了?” 喻四羊又是一愣:“我,我没说什么啊……” 柳老太爷怒道:“那阿雾怎么那么伤心?!” 喻四羊一听阿雾伤心,立马急了:“阿雾,阿雾没事吧?” 他只是想让阿雾走,但没想到阿雾会很伤心。 柳老太爷看喻四羊这着急的团团转的模样,心里总算稍微舒坦了些。 早干嘛去了! 柳老太爷喝道:“你这个臭小子,要是再让阿雾那么伤心,我就让人给你套了麻袋拖小巷子里揍一顿!” 柳老太爷这话,要是旁人听了,说不得要狂喜。 这就等于是承认了啊! 但喻四羊不是旁人,他脑子里一根筋,这会儿认定了他自己配不上阿雾,自然也不会去管柳老太爷承不承认,同不同意的。 他只黯然道:“……以后阿雾不再找我,就不会再伤心了。” 他一想到,再也看不到阿雾的脸了,就觉得心像是被人狠狠抓做了一团,绞着疼。 柳老太爷拍桌而起:“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喻四羊头都快垂到了地上:“我配不上阿雾……” 这下可是彻底把柳老太爷给气得头都要冒烟了。 他话都说得那么直白了,这傻子竟然还在纠结配不配得上?! 真是个傻子啊! 柳老太爷气得手指着外头:“滚滚滚,赶紧给我滚!” 但让柳老太爷更没想到的是,他这明显是在说气话,那个傻子竟然就垂头丧气的“哦”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柳老太爷:“……” 还是老茂懂柳老太爷,赶忙把喻四羊给拦住:“喻四公子,不是,你就这么走了啊?” 喻四羊抿唇道:“……你们不用送我。我去年跟我爹我兄长们来修过这庄子,我认路。” 柳老太爷:“……” 老茂:“……” 不是,这是认不认路的问题吗?! 最后柳老太爷为了身体着想,在喻四羊走后,赶忙喝了碗汤药压压惊。 他吹胡子瞪眼:“这小子,阿雾怎么就看上他了!” 人是赤诚的很,但也未免太赤诚了,阿雾不会觉得他很气人吗! 老茂忍笑道:“老太爷,您明明也挺欣赏喻四公子的。” 柳老太爷才不承认,冷笑一声。 只是,柳老太爷没想到,喻四羊走后不久,他同老茂去园子里遛弯消火,竟是碰到了大儿媳妇,柳大夫人崔氏。 柳大夫人娴静守礼的向柳老太爷行礼问好。 柳老太爷淡淡道:“大晚上的,湘湘还病着,你不好好休息,在园子里走什么走?” 柳大夫人温柔道:“夫君在朝中受了他人牵连,儿媳虽离京,但心里实在有些忧心。” 柳老太爷心里厌烦的很。 又在旁敲侧击想让他点头把阿雾嫁出去联姻! 他脸色冷淡,懒得理会崔氏。 柳老太爷转身就走。 然而柳大夫人突然试探的问道:“爹,方才好像有客人来访?都这般晚了……” 柳老太爷这下是真的动了怒:“崔氏!” 柳大夫人没想到柳老太爷会动这般大的气,她连忙告罪。 但柳老太爷脸色依旧难看得很,警告道:“等湘湘病好了,你就回京去!别在这惹我心烦!” 柳大夫人没想到柳老太爷会说得这般不客气,这还当着下人的面! 柳大夫人脸上火辣辣的,手指甲都快嵌入手心中。 柳老太爷一直到回了屋子里,胸口那股气都没消下去。 他的阿雾……小小年纪就父母双亡,只留下她一个孤苦伶仃的。 没想到她的至亲,她的亲大伯,大伯母,不想着如何待这个孩子再好一些,却要趴在她身上吸血! 柳老太爷眼神冷了冷。 他绝不会让那逆子夫妻如愿! 翌日,柳老太爷把阿雾叫了过来。 阿雾看起来精神好了些,眼也没那么红肿了。 “祖父,怎么了?” 柳老太爷沉吟了会儿,还是开口道:“昨晚喻四羊那小子来过。” 阿雾一听,瞪大了眼睛。 “四羊来了?” 阿雾下意识往门外看,这才想起来,祖父说的是“昨晚”。 柳老太爷见阿雾这模样,多少有些不爽,板着脸不想说话。 阿雾却蹭了过来,抱着柳老太爷的胳膊撒娇:“祖父,四羊来做什么呀?你别卖关子呀。” 柳老太爷根本扛不住阿雾这套,板着的脸也没忍住,露出一分无可奈何的笑来。 柳老太爷意识到自己破了功,又努力板起脸来:“……他不知道怎么着,以为你病了,在咱们家门口蹲了大半个晚上。你茂爷爷看他可怜,就放他进来了。” 阿雾听得双颊通红,捧着脸嘿嘿笑了两下。 但她又想起喻四羊先前对她的冷淡,阿雾肩膀又塌了下来:“可是四羊好像不想见我……” 柳老太爷根本看不得孙女这失落的模样。 他立即道:“谁说的?!喻四羊那臭小子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第211章 送过去给人当孙子都乐意!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阿雾又惊又喜的抬起眸子:“真的?” 柳老太爷哼了哼。 “四羊很厉害啊,会做很多东西,人也特别真诚,他怎么会觉得配不上我呢?”阿雾拍了下巴掌,“我得去找他把话说清楚。” 阿雾又一副想出门找喻四羊玩耍的模样。 小姑娘的开心就是这么的简单。 柳老太爷却拉住阿雾:“阿雾,祖父问你,你是不是想让他来咱们家入赘?” 阿雾性子纯澈,丝毫不觉得跟祖父谈论自己的亲事是件多羞涩的事。 她只是稍稍红了脸,却很认真道:“对呀。四羊这么厉害,我想让他天天陪我玩……祖父,你说好不好?” 柳老太爷被孙女那双澄澈的眼神望着,哪里说得出半个“不”字来? 他摸了摸阿雾的小脑袋:“这事不是小事,你先别急。这两日你先别去找喻四羊那臭小子,我得让他先来跟你道歉才是。” 阿雾懵懵懂懂:“祖父……” “再说了,湘湘刚到,你这个当姐姐的天天往外跑,也不像样子。”柳老太爷只好拿柳湘湘说事,“你先在家里待两日,过两日,你信祖父,祖父让喻四羊来找你。” 阿雾想了想,决定听祖父的话。 “不过,你跟四羊的事,不要跟旁人讲。尤其是你大伯母跟湘湘,知道吗?”柳老太爷又叮嘱道。 阿雾嘟囔道:“祖父,我知道的。跟湘湘讲了,湘湘说不得又要挑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来笑话我。搞得我也不开心。” 柳老太爷摸了摸孙女的小脑瓜,笑道:“对,阿雾记住,这事是你跟祖父之间的秘密,旁人谁也不说。” 阿雾重重点头。 柳老太爷眼神慈爱的看着天真烂漫的孙女:“好了,阿雾去园子里玩吧。差不多也到时辰了,祖父该去给喻家那个小子讲课了。” 阿雾快活的应了一声:“祖父,那我就去玩啦!” 少女犹如蹁跹的蝴蝶,跑了出去。 …… 柳老太爷给柳哥儿上完课后,突然语调一变,很是严肃的喊了柳哥儿的名字:“喻永柳。” 柳哥儿心思剔透的很,柳老太爷这般一唤他,他便知道定然是有大事。 少年肃然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恭敬道:“老师请讲。” 柳老太爷眼底闪过一抹满意来,他道:“有事弟子服其劳,你应是懂这个道理的吧?” 柳哥儿郑重其事道:“老师请讲。学生定然尽其所能。” 柳哥儿这会儿心里闪过十个八个念头,不知道老师要交给他什么艰巨的任务。 结果柳老太爷幽幽道:“你回去问你爷爷奶奶,什么时候有空,我要同他们好好谈一下你四叔入赘的事。” 柳哥儿:“?” 柳哥儿:“!!!” 柳哥儿回家后人都还是懵的。 喻三豹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关切的问他怎么了。 柳哥儿难得结结巴巴的,同喻三豹说了柳老太爷嘱咐的那句话。 喻三豹:“?” 喻三豹:“!!!” 不是,柳家来真的啊?! …… 喻老头跟卫婆子知道了这事,反应没比柳哥儿跟喻三豹好多少。 两人面面相觑半天。 曾经坚决反对儿子入赘的喻老头这会儿也犹豫道:“……柳大学士,不会是跟咱们柳哥儿开玩笑吧?” 卫婆子没好气道:“人家是大学士!能开那种玩笑吗?” 喻老头想也是,但他还是很难相信。 “那……会不会是咱们孙子听错了?” 卫婆子瞪眼:“我孙子聪明得紧,怎么会听错?!” 喻老头这下没得说了。 老两口又开始大眼瞪小眼。 杏杏拿着喻四羊给她做的风车跑进屋,让爷爷奶奶看她的风车转得可好看了。 结果孩子被爷爷奶奶这气氛吓了一跳。 爷爷奶奶,这是吵架了? 杏杏轻轻拽了拽卫婆子的衣角,跟奶奶撒娇道:“奶奶。” 卫婆子看到杏杏,想起什么,赶忙把杏杏抱起来:“奶奶的乖孙,奶奶问你个事啊。” 杏杏高兴起来:“奶奶你问!” 卫婆子斟酌了下:“……你先前不是见过那位柳大学士吗?你觉得他怎么样?” 杏杏歪了歪小脑袋:“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 “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杏杏有些茫然:“人……看着挺好的呀。” 卫婆子有些无奈。 除了有些实在是坏到骨子里的,杏杏看谁都觉得挺好的。 卫婆子又问道:“……那你四叔叔,跟你那个阿雾姐姐,你觉得他俩怎么样?” 这个杏杏会答! 杏杏精神一振:“四叔叔跟阿雾姐姐关系好!杏杏遇到过好几次他俩一起玩了!……四叔叔可高兴了!阿雾姐姐也很开心!” 卫婆子摸了摸杏杏的小脑瓜。 卫婆子又让杏杏把喻四羊喊来。 喻四羊正在外头跟喻二虎在吭哧吭哧修着院里塌了一块的围墙。 杏杏很喜欢奶奶喊她帮忙做事,她劲头十足的冲了出去:“四叔叔!奶奶喊你!” 喻四羊“哦”了一声,在院子里就着水洗了把手,进了正屋。 “娘,你找我?”喻四羊问道。 卫婆子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幺儿。 他身材高大,样貌俊秀,若不是小时候烧坏了脑子,现在媒婆应是踏破了门槛。 饶是如此,近些日子以来,随着他们喻家的生活越来越好,给她幺儿说亲的人也越来越多。 “娘问你,你跟那位阿雾小姐……”卫婆子只开了个口。 喻四羊就有些难受道:“娘,你别说了,我知道,我配不上阿雾。” 喻老头看不得儿子这般垂头丧气的,他直接道:“要是那位阿雾小姐家里头让你入赘,你去不去?” 喻四羊像是傻了一样喃喃道:“可我配不上……” 卫婆子“啪”的一下,一巴掌呼在了儿子后背上。 “就问你想不想!你别说旁的有的没的。”卫婆子道。 喻四羊眼圈都红了:“阿雾那么好,我自然是想的……” 想到什么,喻四羊又难受道,“可是,爹不是说什么都不答应让我入赘么?” 卫婆子瞥一眼喻老头。 喻老头这会儿也很是尴尬。 那会儿他也不知道,那位阿雾小姐是柳大学士的孙女啊! 他当时就只以为阿雾是个普通的富家闺女啊! 能给人家大学生当孙女婿,别说是入赘了,就是把自家幺儿送过去给人当孙子,喻老头都乐意得很! 那可是大学士啊! 最有学问的读书人! 第212章 简直是一举四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老太爷跟卫婆子喻老头见面的地方挑在了一处酒楼。 卫婆子喻老头多少有些拘谨,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裳。 他们要见的,可是整个国家最有学问的人!可不能给他们老喻家丢脸! 两人差点同手同脚的上了楼。 柳老太爷已经到了,身边只跟着老茂。 柳老太爷丝毫没有摆女方家长的架子,很是热情的起身招呼了卫婆子跟喻老头。 “是四羊的爹娘吧?”柳老太爷如同邻家老大爷一般,热情的招呼着卫婆子跟喻老头。 卫婆子跟喻老头又是震惊,又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可是大学士啊! 顶顶有学问的! 竟然对他们这土里刨食的都这么客气…… 两人都有些晕乎了。 待两人入座后,柳老太爷拉家常似得跟卫婆子喻老头聊了起来。 家里几口人,几个孩子? 听说你们在县里头开了个小店,都卖的什么? 等等等等。 卫婆子跟喻老头逐渐放松下来,不再像刚进门那会儿那般局促紧张了。 卫婆子舒了口气,心道,她先前总觉得这些读书人都是最傲气最高不可攀的,倒不曾想,人家柳大学士竟是这般可亲可近,就跟一个邻里老大哥没什么区别。 柳老太爷见卫婆子跟喻老头神色都放松下来,这才切入了正题,说起了阿雾跟四羊的事。 “阿雾的情况你们也了解……她小时候跟你们四羊一样,生病,发了高烧,从那以后,心思就纯澈的如同稚子,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 卫婆子颇有同感的点着头。 他们家四羊也是这样。 “阿雾是我三儿留下来的遗孤,我三儿与三儿媳都已经去世,留下阿雾一个孤零零的……”柳老太爷比划着,“当时阿雾只有这么一点,我跟她祖母,辛辛苦苦把她养到这么大……” 卫婆子跟喻老头眼睛都有些湿。 柳老太爷叹息道:“我也知道,你们家疼爱四羊,不过,我家三儿就留下阿雾这么一个血脉,总不好让他断了香火……” 卫婆子跟喻老头这会儿已经点起了头。 原本知道阿雾的祖父是大学士之后,喻老头那坚持反对的心就已经不是那么坚定了,这会儿见着柳老太爷这般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对他们这些农户也这般亲切,早就在心里答应了一百遍。 眼下再听得柳老太爷这么伤感的把阿雾的身世一提,喻老头现在甚至觉得,他家四羊要是不答应,他就把四羊给捆了送到柳家去! 柳老太爷也很满意。 觉得卫婆子跟喻老头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这样的公公婆婆,阿雾到时候肯定受不了委屈! “我也知道,喻家不是那等难到要把儿子送去入赘的人家,两位答应儿子入赘,纯纯是心疼他们小两口。”柳老太爷这般一说,卫婆子跟喻老头更是激动。 人家大学士,还怪理解咱们的心呢! “这样,到时候阿雾要是生了孩子,头一个,不论男女让他姓柳,后头要是再生,就让第二个姓喻,你们看怎么样?”柳老太爷这么一说,卫婆子跟喻老头那更是没半点反对意见了。 只觉得能结这么一门亲,简直是他们家四羊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个也没什么,”卫婆子想了想,决定也拿出一点自己的态度来,“我也不是那等蛮横无理非要儿媳妇生孙子的婆婆。到时候阿雾要是愿意生第二个就生,不愿意生也就算了。以阿雾自己的意愿跟身体为主。” 柳老太爷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是真心实意的觉得喻家好! “好好好!”柳老太爷一连道了三声好。 “还有一点……”卫婆子想了下,道,“到时候我们会再起个新房子,能不能时不时让阿雾跟四羊回家来住段时间?” 柳老太爷本就打算等自己百年后,让阿雾跟喻四羊回喻家去过日子,有喻家人照看着阿雾,他才能安心的走。 眼下卫婆子他们主动提出来,这简直是正好合了柳老太爷的意。 他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反正我是要在这马坡县养老的,柳家别庄离你们那也近,小两口这边住住,那边住住,都方便的很!” 卫婆子跟喻老头是彻底没了半点顾虑,那叫一个喜上眉梢! 柳老太爷也觉得跟卫婆子喻老头相谈甚欢,一聊就聊了小半日,就差直接翻黄历定日子了。 “不过……你们回去也得跟四羊说说。”柳老太爷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前些日子非要说配不上阿雾,还不理阿雾,惹了我们阿雾伤心……我这老头子也不是那等迂腐的,要看门第的。他这是把我跟阿雾看成那等只看出身不看人品的人了吗?两位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眼下卫婆子跟喻老头一颗心都偏到了阿雾那边,闻言卫婆子横眉竖起:“确实太过分了!这臭小子,竟然还敢这般拿乔,反了天了!大学士你只管放心,回去我就收拾他,让他跟阿雾道歉去!” 喻老头连连点头。 柳老太爷更满意了,觉得这门亲事真是极好极好! 头一个顶顶重要的,就是阿雾喜欢。 再一个,公公婆婆都是通情达理的老实人,凭着阿雾的性子,他们肯定也会很喜欢她,不用担心以后有什么婆媳矛盾。 再再一个,喻家人丁兴旺,下一代的少年个个看着都是人中龙凤,一看喻家就是有后福的,等他走了后,喻家人也能把阿雾照顾得很好! 最后一个,阿雾跟喻四羊成了亲,就再也不用担心那丧了黑心的大儿子夫妻俩打阿雾的主意了! 简直是一举四得! 柳老太爷那叫一个洋洋得意! 待跟卫婆子喻老头两口子分开后,柳老太爷心情一直很好。 这份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了他回到柳家别庄,听说家里来了客人为止—— 这客人,就是先前老大信里说过的,要给阿雾说的那门亲事。 清河崔氏的嫡次子! 据说是外出公干,路过马坡县,听说同出自崔氏一族的表姑母正在马坡县,特特过来拜见。 第213章 养了这傻子这么多年,也该这傻子回报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老太爷鼻子都要气歪了! 信那姓崔的是碰巧路过,还不如信他明天就要升仙! 然而柳老太爷的火还没发出来,生得一表人才的崔氏子便衣冠楚楚前来拜见柳老太爷。 柳大夫人跟身子稍稍好起来的柳湘湘也一道过来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柳老太爷忍了忍,到底是没直接把人给打出去。 柳大夫人崔氏在一旁笑道:“爹,承泽向来崇敬您的学问,您要是肯指点一二,想来对他也是极有益的。” 那叫崔承泽的年青人对着柳老太爷作揖,正要说什么,柳老太爷却已经有些生硬的拒绝了:“那就不必了。我最近收了个弟子,天天带他读书,已然很累了。” 崔承泽看上去有些尴尬。 柳湘湘上前跟柳老太爷撒娇:“祖父,您今天干嘛去了啊,回来怎么这般凶?是不是外头有什么不长眼的人,让您生气了?” 老茂在一旁想,老太爷今儿本来非但没生气,还挺高兴的。 眼下这么不高兴,还不是拜你娘带来的人所赐? 柳老太爷虽说看底下的儿子媳妇都看不过眼,但对孙辈还是不错的。 再加上柳湘湘来的时候身体也不大好,柳老太爷更是对柳湘湘多了一分怜惜。 闻言,倒是缓和了眉眼,同柳湘湘道:“没什么,出去见了一双老友。” 柳湘湘好奇道:“这小县城还有您的老友呢?” 柳老太爷“嗯”了一声,不愿多说,直接转了话题,淡淡道:“我乏了,要休息了,你们下去吧。” 柳大夫人要说什么,但看着崔承泽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她顿了下,想着还是要先安抚一下崔承泽才是。 倒是柳湘湘,眼珠子一转:“好呀,祖父您休息吧。我去找阿雾姐姐玩。” 待柳大夫人带人离开后,柳老太爷脸色沉沉,坐在那儿半晌没说话。 老茂端了碗茶过来,让柳老太爷润润喉。 “老太爷您也别气了,许是那位崔公子真是碰巧路过呢?”老茂劝。 柳老太爷冷笑一声:“马坡县地处偏僻,不在任何要道上。他是路哪门子的过?” 老茂也没了话。 柳老太爷脸色沉沉:“阿雾那边的事,得抓紧了。” …… 到了客院,没了外人,崔承泽脸色难看得紧,也不装了:“表姑,我可是给足了你面子。” 柳大夫人连连安抚:“承泽,我公爹就是那么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英王,淮水郡王同他交好,不就是看中他这个性子么?” 柳大夫人暗暗提醒,虽然我公爹已经致仕了,但他的政治资源可还在呢。 果然,崔承泽神色缓了缓,又随口抱怨了两句这小地方什么都没有,这才回屋休息了。 柳大夫人神色沉沉的。 她是出自崔氏的旁支,并不能帮她的丈夫儿子获得崔氏的助力。 但要是跟崔氏嫡系联姻后,那就不好说了…… 这崔承泽明面看着是个翩翩公子,实际上掩在如玉表皮下的,是易怒残忍的性子。 还有一桩内闻,她夫君并不清楚,就连她,也是偶然得知。 这崔承泽三年前去世的妻子,并非是生病去世,而是被崔承泽殴打致死。 不过,这又算得什么。 阿雾就是个傻子,一个傻子,嫁给一个疯子,那不是天造地设? 柳家养了这傻子这么多年,也该这个傻子回报了。 柳大夫人眼里闪过一抹暗光。 …… 柳湘湘去寻阿雾。 阿雾正在屋子里摆弄前些日子柳老太爷从喻家商肆给她买回来的那几样小东西。 柳湘湘不待下人通传,径直闯了进来,见阿雾在屋子里玩自个儿的,嘴一撇,便要拉阿雾去园子里玩:“阿雾姐姐,你这样闷在屋子里也不好,咱们出去走走嘛。” 阿雾抬头一看柳湘湘,见她神色不错,眉头一跳:“你病好啦?” 柳湘湘病好了,她是不是就不用顾忌柳湘湘病着,可以出去玩了? 柳湘湘胡乱点着头:“好了好了。走啊,我带你去园子里玩去。” 说着,柳湘湘便扯着阿雾的手腕,要拉她去园子里玩。 柳湘湘算盘打得极响,到时候她再把阿雾扯去表兄的院子里,先让表兄见见阿雾。 以阿雾的姿色,表兄定然会满意的。 但她却没想到,阿雾竟然挣脱了她的手:“你别拽我,我不舒服。” 阿雾拒绝了柳湘湘,又走向里间,显然要换件衣裳。 柳湘湘眉头一皱,又想上前去拽阿雾:“阿雾姐姐!” 茉榴皮笑肉不笑的挡住柳湘湘:“五小姐,我们家姑娘要换衣裳了,您看,要不您改日再来寻我们家姑娘玩?” 柳湘湘不甘心的很:“换衣裳做什么?换完衣裳总有空吧?” 阿雾声音从里间的屏风后传出:“没空,我要出去玩!” 柳湘湘立马道:“那你也带上我!” 阿雾从屏风后探出个小脑袋来,冲着柳湘湘吐了吐舌头:“我才不要带你呢。我要自个儿去玩。” 柳湘湘气得直瞪眼:“你,你不带我……” 阿雾笑道:“就不带你,你有本事去跟祖父告小状啊。” 柳湘湘气得跑走了。 这傻子,回了乡下之后,竟然越发猖狂了! 但柳湘湘也没放弃,待阿雾带着茉榴出门后,柳湘湘悄悄跟在了后头。 她倒要看看,这傻子还特特换了衣裳,这是要去哪里! 只不过,柳湘湘没想到,阿雾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 柳湘湘心里一边大喊祖父偏心,一边愤愤的跟着。 她不敢离阿雾太近,也不敢离阿雾太远。 但这样很不好把控,没跟多久,便被阿雾身后的侍卫发现了。 柳湘湘被侍卫揪出来后,阿雾有些吃惊:“你跟着我做什么?” 柳湘湘一脸委屈:“阿雾姐姐,我刚来这里,先前又在生病,人生地不熟的,不跟着你跟着谁?” 阿雾撅了撅嘴,想了下:“那好吧。我带你去吃马坡县有名的鱼羹。” 不知道怎么,她不想带柳湘湘去喻家商肆那。 许是先前曾经有个少年同她一道玩过一次,后来柳湘湘就领着好些人,那些人一直在笑,有些话阿雾听不明白,但阿雾能感觉到,那些人是在讥讽那个少年。 后来,那个少年再也没同阿雾一道玩过。后面哪怕偶尔遇上,那少年也是避如蛇蝎的跑开了。 阿雾不想再发生一次这个情况了。 第214章 哪有你这样当东道主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湘湘跟着阿雾去了那做鱼羹很是拿手的酒家。 阿雾本来要在客栈大堂用餐,但柳湘湘却不乐意:“阿雾姐姐,你也太不拘小节了。我们柳家千金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呀!” 阿雾听着柳湘湘这论调就觉得麻烦的很。 柳湘湘强拉着阿雾去了楼上,开了一间雅室。 柳湘湘环视一圈,露出一个不甚满意的表情来,大度道:“算啦,反正这种小地方,也没有更好的环境了。” 阿雾不说话,她有些渴了,店小二给倒了茶,她正安安静静的喝茶。 柳湘湘眼珠子转了一圈,同阿雾道:“阿雾姐姐,方才我们路过那家点心,我突然想吃了。我让栀桃去买,你要吃吗?给你带一点?” 阿雾想了下:“行吧,给我带份核桃糕。” 柳湘湘便笑着应下,给栀桃使了个眼色:“去吧。” 栀桃屈膝领命去了。 鱼羹上的不算快,阿雾以为柳湘湘会等的不耐烦,跟柳湘湘解释道:“这里做的鱼羹要现杀现做,突出一个鲜美,所以慢了些。” 柳湘湘竟然没有埋怨,还展颜一笑:“应该的应该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好吃的东西做的慢些,能理解。” 阿雾只觉得柳湘湘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 算了,管她呢。 阿雾眼神挪开,托着腮继续发呆。 不知道四羊现在在做什么呀。 但阿雾不怎么想搭理柳湘湘,柳湘湘却主动来寻她说话:“阿雾姐姐,这小县城又破又小,你住得惯么?” 阿雾抬起头,看了柳湘湘一眼:“你要不去问问祖父?” 柳湘湘被阿雾噎了一下。 但阿雾是实实在在的在建议,根本不懂柳湘湘为什么脸色突然就不大好看了。 祖父都住得惯,她更住得惯呀! 柳湘湘深深吸了口气。 她手摸着桌边,免得自己忍不住想打阿雾。 “……阿雾姐姐,这里也没人跟你玩,你不会寂寞吗?”柳湘湘又抛出一个问题。 阿雾更觉得柳湘湘莫名其妙了。 说的好像在京城时,她们愿意好好同她玩一样。 阿雾回道:“这里好多人同我玩呀。而且不像京城里那些人那么讨厌,一边同我玩,一边又转过头去笑话我。” 柳湘湘脸色又变了下。 她甚至觉得阿雾这是在指桑骂槐的骂她! 柳湘湘生着闷气,心想,这傻子就是跟她犯冲,没法好好聊天! 柳湘湘脸色都扭曲了下。 好在,又过了会儿,栀桃可算回来了。 门外传来栀桃那脆声请安声时,柳湘湘差点没跳起来。 “五小姐,奴婢买糕点回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柳湘湘神色有些激动。 阿雾奇怪的看了柳湘湘一眼。 她这么饿吗? 雅室的门开了,先进来的却不是栀桃,而是一个生得俊秀的男子。 他一身月白色长衫,笑着迈了进来。 阿雾蹙眉。 这人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呀? 但柳湘湘却反应夸张的“呀”了一声:“表哥,你怎么过来了?” 阿雾侧目。 崔承泽眼神落在阿雾身上,见到阿雾的美貌,眼里顿时放出微光。 他嘴上还在回着柳湘湘的话:“……我正带着随从逛街,倒不曾想遇到了栀桃。栀桃说你在这,我便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顿了下,崔承泽又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柳湘湘上前去拉着崔承泽来入座,很是热情的样子:“哪里哪里,我跟阿雾姐姐还没吃饭呢,表哥你也留下来一道吃个饭吧?” 崔承泽面上有些推托:“这,不太好吧?” 柳湘湘佯装生气:“你是我表哥,有什么不太好的?反正阿雾姐姐也不会介意的!对吧?” 说着,柳湘湘把崔承泽直接给按到了她身边的椅子上。 这样,等同于是崔承泽直接对着阿雾入座的。 还没等阿雾说什么,崔承泽便满是歉意道:“柳三小姐莫怪,我这表妹向来性子如此。” 伸手不打笑脸人,阿雾点了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等鱼羹上来了,阿雾吃过鱼羹,便同柳湘湘道:“你要逛就继续逛吧。我要回家了。” 柳湘湘去拉着阿雾的手腕,不肯松手:“哪有你这样当东道主的?我跟表哥都是刚来此地,你应该带着我们逛逛才是啊。” 阿雾被拽得手生疼,茉榴脸色一变赶忙上前:“五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快松手!我们家小姐手都被你拽疼了!” 栀桃一见,也赶忙上前,偏帮柳湘湘。 但茉榴力气要大一些,帮着阿雾挣脱了柳湘湘的手。 柳湘湘怒瞪茉榴:“放肆!” 阿雾生气了,理都不理柳湘湘,拉着茉榴的手:“咱们走。” 主仆二人推门就走。 柳湘湘在后面跳脚:“柳濛濛,你!” 阿雾头也不回,带着茉榴下楼了。 柳湘湘怒气冲冲,看向崔承泽:“表哥……” 崔承泽脸上却露出一抹颇具兴味的笑来:“……有点意思。你们不是说她是个傻子吗?我看着,她还是有自己脾气的。” 柳湘湘虽说听了她娘的话,要撮合崔承泽跟阿雾,但这会儿见崔承泽又对阿雾显出兴趣来,她又觉得不大高兴! 不就是一个傻子么! …… 阿雾没有再去喻家商肆,而是直接回了柳家别庄。 老茂正巧碰到阿雾撅着嘴回来,有些吃惊:“小姐,这是怎么了?” 难道喻四羊还在犯犟? 老茂纳闷。 阿雾伸出手,直接告柳湘湘的状:“柳湘湘非要让我陪她出去玩。我不肯,她就拽我。” 她欺霜赛雪的手腕上,那一圈被手拽出来的红痕,明显到刺目。 老茂赶忙安抚了阿雾一番,阿雾虽有自己的小性子,但到底是个好脾气的少女,把自己的委屈跟长辈一说,那股不开心的劲儿也就烟消云散了。 她朝老茂露出个灿烂的笑来:“茂爷爷,我没事啦。我回去休息啦。” 老茂慈爱的看着阿雾离去。 他转头就去找柳老太爷告了状:“……您是没见,小姐手腕上那红肿的啊,也不知道五小姐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第215章 惩罚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老太爷也有点生气。 湘湘怎么没大没小的。 他让老茂找了些消肿祛瘀的药,一道去了阿雾院子。 阿雾人本就养的娇嫩,这会儿手上红痕正发散,手腕上青青紫紫的,甚是可怖。 “湘湘也太过分了!”柳老太爷心疼的很,亲手给阿雾上了药,就让老茂找了夏婆子过来,让夏婆子代表他,去呵斥了一番柳大夫人。 说她教女无方,没大没小,竟然对姐姐动手。 柳大夫人在院里正盘算如何帮崔承泽搞定阿雾呢,结果劈头盖脸就迎来了一顿骂。 柳大夫人看着夏婆子那张拉得长长的脸,气得差点晕厥过去! 她在京城也是柳家的当家主母,竟然,竟然被这么个婆子羞辱! 但这事却又是她跟女儿不在理在先,柳大夫人只能咬牙和血落,还得强挤出笑来:“夏嬷嬷放心,等湘湘回来,我一定好好说她!” 夏婆子道:“大夫人还是要上些心,五小姐年纪也不小了,若是一直这般娇蛮无理,等出了嫁,岂不是要被婆家耻笑?……所以啊,您也别怪老太爷,这都是为了五小姐好。” 柳大夫人更是气得要呕血。 但面上还只能笑着道谢,更是憋出了内伤。 夏婆子扬着下巴走了。 待夏婆子走了后,柳大夫人就把桌子上摆着的瓷器都给砸了。 她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不过,柳大夫人发泄过以后,还是勉强冷静下来,把刚好回来的柳湘湘给抓了过来,询问之下,柳大夫人深深吸了口气,差点气笑了。 不就是抓了那阿雾一把! 柳老太爷也着实太过偏心! “你收一收你的脾气!”柳大夫人低声同柳湘湘道,“欲速则不达,你今天本来做的很好,最后抓了一把阿雾,差点前功尽弃!” 柳湘湘也颇不服气,她哼道:“就她娇嫩!一个傻子罢了,我不过抓了一把她的手腕……祖父竟然还派人来骂您!” 柳大夫人脸色沉沉:“行了,你不必说了。现在跟我去阿雾那道歉。” 柳湘湘睁大了眼:“我不去!” 柳大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女儿的额头:“往日你如何带人嘲笑孤立阿雾,这都是没证据的事,也就罢了。但眼下你沉不住气,竟然给阿雾留下了伤,这事咱们就得认。” 见女儿不高兴的模样,柳大夫人又许了柳湘湘一根她妆奁里珍珠镶嵌红宝石的步摇,柳湘湘这才眉开眼笑,答应跟柳大夫人去给阿雾“道歉”。 结果阿雾闭门不见,茉榴出来,皮笑肉不笑的说:“小姐已经歇下了。” 若非柳大夫人拉着,柳湘湘被气的都想冲进去了。 柳大夫人看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实际上心里一直在劝自己。 莫生气,莫生气。 等把阿雾嫁给了承泽,自有承泽替她收拾这傻子! “走,咱们去你祖父那儿,你跟你祖父认个错。”柳大夫人拉着柳湘湘走了。 柳湘湘还是不大乐意:“娘……” 柳大夫人也有些心疼,女儿不就是拉了一下阿雾的手吗? 公爹也未免太小题大做! 但她面上还是得劝着女儿:“好了湘湘,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祖父一颗心都是偏着那傻子的。你跟你祖父认个错,回去娘还是把那珍珠镶嵌红宝石的步摇给你。” 柳湘湘这才勉强同意了。 柳老太爷倒是见了这母女俩。 柳湘湘神色乖巧的反省了自己,说自己当时不该那么着急,以为阿雾姐姐不待见自己,所以才不愿意陪自己逛一逛,一时冲动,拉住了阿雾姐姐的手腕,不想让她离开。 柳老太爷仔细打量着柳湘湘,知道这小孙女虽然认错却也是不情不愿,话里还想着给阿雾告状。 柳老太爷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让夏婆子陪你好好逛逛。” 柳老太爷喊来夏婆子,让她带柳湘湘去县城逛逛。 “不许坐马车,好好的逛。”柳老太爷淡淡嘱咐。 夏婆子会意。 她站在柳湘湘面前,皮笑肉不笑道:“小姐,请吧?” 柳湘湘目瞪口呆。 她当时只是想增加阿雾跟她表哥在一块的时间,哪里是真的想逛了?! 但她这会儿已经惹柳老太爷生气了,哪里敢再忤逆,只能求助的看向柳大夫人。 柳大夫人朝她微微摇头,示意她别拒绝。 柳湘湘只能垂头丧气的跟着夏婆子出去了。 结果柳湘湘没想到,夏婆子是真的带她纯“逛”! 从县城这头到县城那头,让她一直走完! 柳湘湘叫苦不迭,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要瘫到床上了,累得直哭。 柳大夫人心疼得不行,一边给女儿揉捏着发胀的小腿,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且等着吧,到时候把阿雾嫁给她娘家侄子,看她娘家侄子怎么磋磨死阿雾! …… 自从跟柳老太爷达成了让喻四羊入赘的共同认识后,卫婆子回去就开门见山跟喻四羊说起了入赘这事。 喻四羊整个人都傻了,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我,我配不上阿雾啊……” 卫婆子啪的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脑勺上:“人家女家都不嫌弃你配不配得上,你在这里配不配的,作甚?!我就问你,你想不想跟阿雾成亲,天天在一块?” 喻四羊浑身都在发抖,他像是哭又像是笑,连连点头:“想的,想的!” “那不就成了!”卫婆子很是满意,风风火火的开始盘算,虽然他们家是入赘,但该给女方的礼,一样都不能少。 他们家跟人家柳家虽然没法比,但也要竭尽所能的给喻四羊出一份“嫁妆”。 喻四羊眼圈都红了,他看向卫婆子身后的喻老头,声音发抖:“可,可爹不是不让我入赘么……” 卫婆子哈哈大笑:“你要是去富贵人家入赘,你爹肯定不让。但那可是柳大学士!我跟你爹虽然是泥腿子,但也知道,那是天底下顶顶厉害的读书人!你入赘过去,是人家柳家人品好,不在意门第!人家吃了大亏都愿意,你爹能不愿意?” 喻老头也满脸是笑的点头。 喻四羊这才有了一点点实感。 他,竟然真的能同阿雾在一起了?! 第216章 合起伙来骗他是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自打崔承泽在酒楼见过阿雾一次后,他便多少有些魂牵梦萦的。 毕竟阿雾生得美丽,性子又天真烂漫,跟那些豪门贵女,都不大一样。 崔承泽只要一想,就浑身微微发热,恨不得立马把阿雾给娶回去。 崔承泽开始对阿雾献殷勤,拿了几样漂亮的首饰,去阿雾的院子寻她。 然而阿雾却不大愿意理会崔承泽。 她先前愿意理会崔承泽一二,是看在柳湘湘的面子上。 但这会儿柳湘湘不在,她才懒得理会崔承泽。 崔承泽吃了个闭门羹,有些恼,但想想阿雾的模样,他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告罪道:“是我唐突了。不过阿雾也别多想,这首饰大伯母跟湘湘表妹都有。” 阿雾在屋子里赶他:“好啦,知道啦。” 崔承泽只听到阿雾的声音,那股恼火劲便下了几分。 他想,都说阿雾是个傻子,他何必跟个傻子一般计较呢? 崔承泽走了,茉榴打开一道门缝,看着崔承泽离开的背影吐了口唾沫:“呸!他怎么好意思管小姐叫阿雾!咱们跟他又不熟!” 阿雾不太在意崔承泽:“随便啦,茉榴你别管他,过来帮我看看,这件衣裳配这双鞋子可还好?” 茉榴美滋滋的应了一声:“好,奴婢这就给小姐看!” 小姐长大啦,都开始关心衣服搭配了! 柳湘湘昨儿暴走一番,这会儿躺在床上,双腿酸疼的厉害,栀桃正帮她按着腿。 她听说了崔承泽去阿雾那送首饰献殷勤的事,气得把丫鬟推开,就要去找崔承泽。 搞什么啊,她才是崔承泽正儿八经的表妹! 虽说她是打算撮合阿雾跟崔承泽的,但……崔承泽只对着阿雾献殷勤,却没过问过她这个正经表妹,还是让柳湘湘恼极了! 然而柳湘湘双腿疼得厉害,实在下不了床,气得她直捶床边。 不过,没过多久,崔承泽便使人送来了两样首饰。 柳湘湘不知道崔承泽这是为了圆他在阿雾面前的那个慌,虽说有些不大满意,但还是勉强露出个笑来。 “这还差不多……”柳湘湘嘟囔道。 她想起什么,又问栀桃:“今儿那傻子出门了吗?” 栀桃帮柳湘湘都打听过了:“……阿雾小姐刚出去。奴婢已经使人给表少爷递话了。到时候表少爷的人跟着那傻子,不会像咱们一样那么容易被发现。” 柳湘湘满意的点了点头。 但不曾想,一个时辰后,崔承泽满脸寒霜的回来了。 他直接闯进了柳湘湘的院子,把门甩的重重的。 柳湘湘也是娇养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就怒道:“你干嘛!” 崔承泽脸色阴沉,像是要吃人般:“我还要问你们母女干嘛呢!……那傻子跟人私相授受,你们竟然要把这种淫、贱女人说给我!怎么,看不起我们崔氏是么?!” 柳湘湘脸色一变,嗓子一下子拔高了:“你说什么?那傻子跟人私相授受?!” 柳湘湘一想,差点乐坏了! 但眼前崔承泽的脸色着实难看,她不敢当着崔承泽的面笑出来,只能也做出一副愤慨的模样:“柳濛濛她竟然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我去告诉祖父!” 崔承泽那脸色极为阴沉,一把把柳湘湘从床上拽起来:“现在就去!” 他快气疯了! 他带着侍卫跟踪阿雾一路过去,发现她竟然跟一个打扮寒酸的年轻男子玩在一处! 虽说两人言行并没有什么出格之处,但两人那时不时的对视一笑,还有那不必言说就流淌在两人之间的气氛,要说没猫腻,鬼才信! 气得崔承泽立刻杀了回来,要柳大夫人给他个交代! 但不巧,柳大夫人没在家,据说是出门访友去了。 崔承泽只能来找柳湘湘。 柳湘湘这会儿被崔承泽从床上拽起来,腿瞬时酸疼得她五官扭曲:“你慢点!” 崔承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直接拽着柳湘湘就走。 柳湘湘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栀桃赶忙上来想要拉住自家小姐:“表少爷,我们家小姐昨儿走路太多,腿还疼着呢,您别急,奴婢去找个软轿过来!” 崔承泽这会儿连柳湘湘的面子都不想给,哪里会把一个奴婢看在眼里。 他直接就一脚将栀桃踹了出去! 柳湘湘难以置信的尖叫起来。 “闭嘴!”崔承泽暴虐道,“死不了,别墨迹,跟我去找你祖父!” 柳湘湘哪里见过这等粗暴凶残的,她怕的瑟瑟发抖,也顾不上倒地的栀桃,被崔承泽拽去了柳老太爷的屋子。 快到柳老太爷院子那儿,崔承泽的理智稍稍回来些,他松开柳湘湘的手腕,警告道:“有些不该说的,你但凡说了,就别怪我不客气,知道了吗?” 柳湘湘怕得浑身发颤,胡乱点着头。 崔承泽拿手拍了拍柳湘湘的脸颊,冷声道:“自然些!” 柳湘湘强忍着惧怕,在柳老太爷院门前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装作一副如常模样,迈进了柳老太爷的院子。 “祖父!”柳湘湘喊着。 柳老太爷跟老茂正在院子里翻地。 他们留了块空地自己种菜,先前收了一茬小油菜,柳老太爷这会儿又想吃些别的,正带着老茂自己动手。 柳老太爷拄着锄头直起身:“怎么了?” 柳湘湘心里其实有些怨柳老太爷,是以,这会儿她心里还存着一个隐秘的阴暗想法。 ——祖父,你不是最疼阿雾吗?要是你知道,你最疼爱的孙女是个跟人私相授受的贱、货,你会如何? 只要这样一想,柳湘湘就有些迫不及待! 柳湘湘带着隐秘的快感,面上是慌张的模样:“……祖父,今儿表哥看到阿雾姐姐,阿雾姐姐她……她竟然跟一个男子,厮混在一起!” 柳湘湘带着那隐秘的快感等着柳老太爷露出震惊的神色。 但柳老太爷却八风不动,还啧了一声:“看你慌慌张张的,就这事?” 柳湘湘愣住了。 后头的崔承泽也是一愣,继而又是涌起一股暴怒来! 这老不死的竟然也知道那傻子跟人私相授受的事! 敢情是他们柳家合起伙来,想骗他是吧?! 第217章 他们可是正经已经议完亲的未婚夫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湘湘也目瞪口呆:“可是阿雾……私相授受……” “你个小女孩家家的,不要开口就是私相授受。多不好听。”柳老太爷威严的出声训诫。 顿了顿,他眼神扫过一眼柳湘湘身后的崔承泽,这才慢条斯理的补充道,“再说了,阿雾跟四羊,那怎么能叫私相授受呢?他们可是正经已经议完亲的未婚夫妻了!” 这话一出,别说仿佛被雷劈开的柳湘湘了,就连崔承泽,也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意识到,他被耍了! 柳家根本就没想把柳濛濛许配给他! 崔承泽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 他,崔家的天之骄子,竟然,在柳家眼里,连个傻子都配不上?! 好,很好! 崔承泽眼里闪过一抹阴戾,他实在怒极,连风度都忘了维持,甩袖离去。 柳湘湘回过神来,急得不行,又想去挽回崔承泽,又想问清楚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先留下来问清楚。等她娘回来,再去崔家表哥呢。 说实话,她这会儿有些害怕这个崔家表哥了。 “祖父……阿雾姐姐,什么时候跟人议亲了啊?”柳湘湘定了定心,上前跟柳老太爷撒娇道,“我们怎么从来都没听过?” 柳老太爷慢条斯理道:“就你们来不久之前,阿雾今年都十八岁了,我给她招个上门夫婿,很奇怪吗?” “上门夫婿?!”柳湘湘目瞪口呆,“可,可阿雾姐姐……” 柳老太爷眼神变得锐利,打断柳湘湘要脱口而出的那个“傻子”,他冷声道:“怎么,你阿雾姐姐是三房独女,我不能给她招个上门女婿,让三房有个后?” 柳湘湘从没见过柳老太爷这般锐利的看着她。 她有点慌,也有点怕。 “不是,祖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柳湘湘方寸大乱。 “行了,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你也不必多说。”柳老太爷一挥手,“别在这杵着了,我跟你茂爷爷还得干活呢。” “那湘湘告退了。”柳湘湘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开。 出了院子,柳湘湘就火急火燎的往她娘那院子赶。 柳大夫人也正好回来了,正在屋子里喝茶歇息。 “娘!”柳湘湘顾不上什么,风一样的冲进柳大夫人的屋子。 柳大夫人屋子里的珠帘都被冲撞得剧烈摇摆起来。 “这么急做什么?”柳大夫人不悦,“风风火火的,像什么样子。” 柳湘湘顾不上旁的,先把重磅消息抛出来:“娘!祖父说,他已经给那傻子招了一个上门夫婿!已经议完亲了!” “什么?!”柳大夫人慌张的站起来,把身侧小几上的茶水都给带倒了。 但她顾不上那些,厉声厉色道:“你这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就是祖父亲口说的啊!”柳湘湘赶紧把先前崔承泽发现阿雾跟一男子私相授受,她跟崔承泽一道去柳老太爷那告状,结果被柳老太爷告知,那是人家正经议完亲的未婚夫。 柳大夫人身子晃了晃。 “爹他是不是疯了?!”她扶住一旁小几,站定,眉眼罕见的笼上一分慌乱,“这种小地方,哪有什么家世相当的人,能给阿雾当上门夫婿的?” 柳湘湘经由她娘这么一提醒,倒是眼里闪过一抹喜意。 对哦,这么个小破地方,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乡巴佬,又是给傻子招上门女婿,能招到什么人? 柳湘湘忍不住眉开眼笑起来,挽住柳大夫人的胳膊:“娘,既然那傻子都已经招了上门女婿了,崔家表哥那事,那不就算了?” “你懂什么!”柳大夫人瞪了女儿一眼,厉色道,“不能算了!” “可那傻子这会儿都议完亲了……”柳湘湘撇嘴道,转眼间又想出个好主意来,“要不,我先去看看那傻子的夫婿是什么人?” 柳大夫人眉头紧蹙。 这倒也是个主意。 “……可以,你去找阿雾,说想见见你未来的姐夫,查查他的底细,”柳大夫人缓缓道,“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柳湘湘以为柳大夫人口中说的“别的法子”是放弃了,她还有些幸灾乐祸的。 那傻子果真是个傻子,放着崔家少奶奶不当,跑来这穷乡僻壤招婿! 哈哈,等她回了京,一定要把这个当成笑料,好好跟京中那些小姐们宣扬一番! 柳湘湘心情极好的,吩咐栀桃:“去大门那守着,等那傻子回来后,立即来通知我。” 栀桃领命去了。 …… 阿雾今日换了一身鹅黄色衣裙,在春日里靓丽的仿佛是一朵飞奔起来的花朵。 她美滋滋的带着茉榴跟两个侍卫去了喻家商肆。 正好店里这会儿没什么人,阿雾站在那儿,喻四羊抬头正好看到了,人都呆了。 这还是上次他把阿雾气跑后,第一次见阿雾。 阿雾朝喻四羊甜甜一笑。 喻四羊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跳得飞快,眼眶都要湿了。 先前他气跑了阿雾,阿雾竟然还愿意对他笑,阿雾真是太好了! 喻三豹忍住笑,拿手肘捣了捣喻四羊:“今儿外头是集,你带阿雾去集上逛逛吧。” 他又拿出个钱袋来,塞到喻四羊手里。 喻四羊手忙脚乱的把钱袋系在腰上。 阿雾只抿唇笑着看喻四羊。 在旁人眼里,或许喻四羊手忙脚乱的样子有些傻气,但在阿雾眼里,她觉得四羊整个人都真实的可爱! 等出了铺子,喻四羊跟阿雾中间隔着三尺距离,并排走着。 喻四羊嘴唇动动,还是先说了对不起。 阿雾便笑了起来,她眸子认真的看向喻四羊:“四羊,你先前那样故意不理我,我很伤心。” 喻四羊更手忙脚乱了:“我……我,对不起。” “不过,”阿雾又展颜一笑,“你现在跟我道歉,我接受啦!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喻四羊从前听人说过一个词,叫心花怒放。 他向来不太理解这个词。 但在这一刻,看到阿雾的笑靥,他突然就懂了什么叫“心花怒放”。 好似大团大团的花,在心头灿烂的开起来。 比春日漫山遍野的山丹丹花都多! 喻四羊也傻傻的笑了起来。 阿雾看到喻四羊笑,自己也笑得更开心了。 第218章 你们把她给我扔得远远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阿雾跟喻四羊在外头开心的逛了大半日。 一直到日头有些西斜了,阿雾还没玩够。 她想起什么,同喻四羊道:“四羊,杏杏说你做纸鸢很厉害,你能给我做个吗?” 喻四羊点了点头:“你想要个什么样子的?龙或者老虎老鹰我都能做。蝴蝶燕子小鸟我也能做。” 阿雾雀跃道:“那我要个龙!能做吗?” “能做。”喻四羊斩钉截铁,“我今晚回去就给你做,晾晒一下,后天就能拿给你了!” 阿雾满是崇拜的看向喻四羊:“四羊,你好厉害啊!” 被喜欢的女孩子这般崇拜的望着,认真的夸着,哪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能忍得住不乐! 喻四羊挠着头,嘿嘿傻笑。 阿雾见喻四羊傻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气氛正浓,街边突然传来一道满是恶意的声音:“好啊,你一直不回家,原来是在跟男人私会!” 阿雾被突然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只见一顶小轿的轿帘掀着,柳湘湘坐在轿子里,犹如捉奸一般,神色激动。 柳湘湘让栀桃守在门口守了好久,都没等来阿雾。她没了耐心,索性自己带着栀桃出来找。 喻四羊没见过柳湘湘,还没反应过来。 阿雾向来不怎么喜欢柳湘湘,听她说话不好听,也不乐意搭理她。 倒是茉榴听到柳湘湘这般说,哪里肯干,泼辣的回嘴:“五小姐说话当心些,什么私会不私会的,让人听了笑话!……我们家小姐出来找喻四公子玩,是老太爷首肯的!” “喻四公子?”柳湘湘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喻四羊。 “这就是祖父给阿雾姐姐招的那个上门女婿?” 她挑剔的把喻四羊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衣裳是最普通的料子,身上更是半点配饰都没有。 浑身上下,也就一张脸能看。 柳湘湘矜贵的扶着栀桃的手从轿中下来,拿帕子掩着嘴,讥笑道:“……阿雾姐姐啊,倒不是妹妹说哈,都说祖父疼你,怎么给你找的这个上门夫婿,看上去就连咱们家管事都比他穿得好呢?……不过也对,真要是家里条件好的,谁会来当上门女婿呢,尤其是,还是给个…呵,当上门女婿。” 她满是恶意的收了声。 但茉榴知道,五小姐是在说自家小姐是个傻子! 茉榴恼怒的瞪着柳湘湘,但碍于主仆有别,她也不敢再如何。 阿雾对自己不在意的东西向来是无所谓的,但柳湘湘说她喜欢的四羊,那就不行! 她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凭什么看不起她样样都很厉害的四羊啊! 阿雾头一次冷了脸,同身后的侍卫说:“我不喜欢她,你们把她给我扔得远远的!” 柳湘湘难以相信的看着阿雾身后的两个侍卫真的往她这走了过来! “你们疯了不成?!”柳湘湘难以置信的尖叫起来,“我是柳家五小姐,你们怎么敢?!” 栀桃企图挡在柳湘湘身前,却被其中一个侍卫架住。 另一个侍卫径直走到柳湘湘面前,问柳湘湘:“五小姐,是您自己走,还是我动手?” 柳湘湘一张芙蓉面涨得通红,分不清是气的还是旁的什么,她色厉内荏道:“你敢对我动手,我爹娘不会饶了你的!” 侍卫冷着一张脸:“五小姐多虑了。我们是老太爷拨给三小姐的人,老太爷说了,让我们听三小姐的,三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旁人的话,一律不必管。” 他又再一次礼貌发问,“五小姐,是您自己走,还是……” 柳湘湘浑身都气得发抖。 她看着眼前这侍卫,毫不怀疑,若她还在这,这侍卫是真能干出直接把她丢出去的事来! 这种事要是真发生了,她就没脸见人了! 柳湘湘恨恨的瞪了一眼阿雾:“算你狠!” 她钻入轿子,泄愤似的叫着:“起轿,赶紧起轿!” 另一名侍卫也把栀桃松开,栀桃赶忙逃窜到轿子附近,是半点都不敢再往这边看。 轿夫忙不迭的抬着轿走了。 茉榴高兴的拍起了巴掌,激动极了:“小姐,你刚才好威风好厉害啊!” 阿雾抿了抿唇,有些担心的看向喻四羊。 但喻四羊脸上却丝毫没有半点不快,而是像茉榴那样,发自内心的,眼神亮晶晶的夸赞着阿雾:“阿雾,你真的好棒!” 阿雾先是一怔,继而笑的越发羞赧。 等阿雾回了家,立马就去了柳老太爷那,找柳老太爷告状去了。 只是,阿雾前脚刚进柳老太爷的院子,后脚柳大夫人也到了。 两人在柳老太爷的院子里碰上了。 阿雾只能按捺下来告状的心思,跟柳大夫人行礼打招呼:“大伯母好。” 柳大夫人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阿雾,倏地意味深长的一笑:“阿雾大了,会使姐姐的威风了。” 阿雾根本就没听出来,柳大夫人话里的意思是在点她让侍卫“欺负”柳湘湘的事。 她还以为柳大夫人同茉榴,喻四羊一样,是在夸她。 阿雾抿唇一笑,谦虚道:“还好啦。” “……”柳大夫人脸上的笑都僵了一下。 老茂从屋子里出来,笑道:“大夫人,阿雾小姐,天色这么暗,你们在院子里说什么呢?不如进屋说吧。” 柳大夫人笑了笑:“倒是让爹久等了。” 她率先走在了前头。 阿雾跟在后头进了屋子。 “有事?”柳老太爷先看向柳大夫人。 柳大夫人脸上又是一僵,继而笑道:“……我是听说,爹给阿雾说了一门亲事。不知是哪家的少爷?” 柳老太爷神色淡淡的:“这你就不用管了。” “这怎么能不管呢?”柳大夫人道,“阿雾怎么说也是三弟留下来的独苗。我跟老爷向来都……” 柳老太爷忍无可忍的打断柳大夫人冠冕堂皇的话,厉声道:“你还知道阿雾是老三留下来的独苗?!既然知道,就老实一些,别在背地里耍什么手段!” 柳大夫人浑身一震。 在小辈面前,被老太爷这般呵斥,对柳大夫人来说这还是头一遭。 她脸上火辣辣的,有些抬不起头来,她勉强撑着,叫了一声: “爹……” 第219章 你赶紧带着湘湘回京城去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老太爷深吸了口气,端起一旁的茶杯来,喝了口茶:“行了,旁的我也不想多说。你们真若是逼急我,别怪我写信去圣上那告你们不孝!” 柳大夫人浑身一颤,再也不敢多说旁的,垂着头告退了。 柳老太爷看着柳大夫人离开的背影,冷哼一声。 真当他不知道,崔承泽是怎么纠缠他的阿雾的? 真是给崔家脸了! 待柳大夫人出了门,柳老太爷立马换了副神色,同阿雾道:“你这是在外头玩够了,想起来家里还有个祖父,这才回来的?” 阿雾道:“不是呀,是我饿了,回来吃饭的。” 可把柳老太爷给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老茂忍不住笑道:“小姐可别逗老太爷了,方才您没回来,老太爷半个时辰去院子七八趟,脸色就跟那天色似得,越来越黑。” 柳老太爷重重的哼了一声。 阿雾笑着上前,坐在柳老太爷身边的软塌上:“祖父别生气啦。我跟你开玩笑呢。”她头倚在柳老太爷的胳膊上,就像小时候那般依靠着柳老太爷,“大伯母他们总爱挂在嘴上,说疼我什么的,但我知道,他们根本不喜欢我。” “祖父,旁人都说我傻,但我知道,谁对我好,我心里跟明镜似得呢。” 这话说得柳老太爷差点老泪纵横。 就连老茂,也背过身去悄悄抹了把泪。 “祖父,”阿雾直起腰,同柳老太爷轻声道,“我不喜欢大伯母,也不喜欢柳湘湘,更不喜欢那个什么崔承泽,让他们走吧。” “好。”柳老太爷一口就应了下来。 阿雾笑眼弯弯:“我就知道,祖父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祖父了!” 柳老太爷嘴上说着:“就会给我灌迷魂汤!”心里却美得不行,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翌日,柳老太爷就把柳大夫人喊了过来。 柳大夫人现在看到柳老太爷都有些犯怵,但脸上还是要强挤出笑来的:“爹,您找我有事?” 柳老太爷慢条斯理道:“你先前说,你是来看我跟阿雾过得如何的是吧?” 柳大夫人嘴上应着:“自然……” 心里却疯狂转着念头,猜测她公爹这是什么意思。 “既是如此,那你现在也看到了,我跟阿雾过的挺好的。”柳老太爷很是干脆道,“你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京城那边一直没有主母也不像话,你赶紧带着湘湘回京城去吧。” 柳大夫人被这么毫不留情的驱逐,一张脸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不是,爹,我跟湘湘才来……”柳大夫人艰难的组织着语言。 柳老太爷白眼一翻:“又不是我让你们来的。这次长个记性,下次再自作主张,就要担得起自作主张的后果。” 柳大夫人难堪的很。 从前在京中,她公爹虽然对很多事都有所不满,但从未这般让人下不来台过。 眼下公爹辞官告老回乡,整个人都像是解开禁制一样,好多事都直接不管了。 柳大夫人心中愤恨的想,估计公爹现在脑子里一门心思只惦记着那个傻子的事! “行了,我新收的学生应该也到了,我去上课了……你回吧,记得早些收拾行李。”柳老太爷起了身,背着手,威严的往外走去。 柳大夫人只能暂时先告退。 …… 柳大夫人回了院子,又把桌上一套瓷器给摔了个干净。 柳湘湘进来的时候,看着这满地瓷片,绕过那堆狼藉:“娘,这又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还能是谁!”柳大夫人一脸阴鸷。 柳湘湘立马道:“是不是那傻子又怎么着了!” 她一想起昨日差点被侍卫给拖走,就犹如受了奇耻大辱! 柳大夫人阴沉着一张脸:“你祖父赶我们回京。” 柳湘湘撇嘴道:“回京就回京嘛。这破地方,我才不想待呢……” 她想,等回了京,她可要好好宣扬一下那傻子招了个穷酸的上门夫婿! 哈哈,这可真是个好玩的事! 柳大夫人却阴沉道:“不能就这么回去!” 她顿了顿,问柳湘湘,“你今儿见你表哥了么?” 提到崔承泽,柳湘湘缩了缩脖子,眸子里闪过一抹惧怕:“……没有。表哥昨儿肯定被气到了。” 柳大夫人闭上眼:“你去把你表哥请来,就说我有事寻他。” 柳湘湘有些不大情愿:“……娘,我不要。栀桃昨儿被他揣了一脚,缓了好半天才爬起来的。表哥好凶……” 柳大夫人淡淡道:“你阿雾姐姐性子软,正是要配你表哥这样的性子才好。” 柳湘湘听出些门道,总算是回过味来,睁圆了眼:“啊?娘,你的意思是?” 柳大夫人避而不谈,只道:“去吧。” 柳湘湘实在有些好奇她娘想怎么做,强忍着微微的恐惧,去了崔承泽的院子,跟崔承泽说了她娘想请他过去。 崔承泽呵呵一笑:“你娘昨儿同我说,阿雾那桩亲事你们都不知道,不作数。今日又要换什么说辞了?” 柳湘湘咬了咬下唇:“我不知道,我娘就说让我请你过去。” 崔承泽一甩袖子:“去就去吧。我也想看看,我那好姑姑,到底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他憋了一肚子火,昨晚让贴身丫鬟咬着帕子,他拿着鞭子抽打了半夜,才稍稍泄了下那股邪火。 但他只要一想到阿雾那又纯又美的模样,那股邪火又会倏地烧起来。 他倒要看看,他那好表姑,还能给出什么交代来! 崔承泽阴冷一笑。 …… 自打跟柳老太爷商议好了入赘的事,卫婆子回家就风风火火忙了起来。 首先她把三个儿媳妇叫了过来,简单的通知了一下。 你们小叔子要成亲了,给柳大学士的孙女当上门女婿。 虽然是上门女婿,但咱们喻家也不能什么都不出,让人柳大学士觉得咱们喻家不看重,咱们该出的聘礼还是得出。 还有咱们院子不小,但屋子还是旧了些少了些,得多盖几间屋子,后头槐哥儿他们成亲,也有地方住。 ——这几个消息,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重磅消息,惊得三个儿媳妇都不知道要先反应哪一个来! 一个个,是都愣在那儿! 第220章 要起新宅子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倒是向来心思灵巧的白晓凤先反应过来。 她眉开眼笑的拍手:“四弟竟然要给大学士当孙婿了!这是一桩再好不过的亲事啊!” 李春花也反应过来,四弟找了门好亲事,虽说要去当上门女婿,但是那可是大学士家啊,四弟这绝对不亏——还有,家里终于要盖新房子了! 李春花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笑得十分开心:“这俱是大好事啊……” 苏柔儿却想起从前,她因着自己是县城里的姑娘,隐隐看不起喻家这乡下人,把婆母的忍让当成了理所当然,在喻家得意了好几年。 也就是去年杏杏来了家里后,她经历了不少事,这心态才改变过来。 眼下,未来的四妯娌不仅是京里头来的,更是大学士的孙女,身份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跟她相比,她们都是地里头刨食的泥腿子。也不知道,这四弟妹会不会看不起她们…… 苏柔儿有些忐忑。 但看着婆母大嫂二嫂都喜笑颜开的,她也不好扫兴,笑道:“那咱们可得忙活起来了!” 卫婆子点头给予肯定:“是得忙活起来了。打从去年起,咱们家在县里头的铺子就一直在挣钱,再加上从前的本钱,家中也攒了些银钱。” 卫婆子顿了下,扫了家里头三个儿媳妇一眼:“……我先前粗粗拢了下,打算拿出一百两来给四羊置办聘礼,剩下的银钱来修新房子。提前跟你们说下,你们谁心里也别吃味,毕竟咱们家跟柳家差得太多,哪怕四羊是去入赘,咱们也得拿出咱们的诚意来。” 一百两! 这可真多啊! 三个儿媳妇都有些吃惊。 但转念一想,那可是大学士的孙女儿! 再加上她们家四羊,还和常人不大一样……这一百两,应该的! 三个儿媳妇想通这点,虽然也有点心痛一百两,但一个个都表示了支持:“娘,家里头是你当家,你说了算!” “对,没错,我们也不是那等拈酸吃醋的小姑娘了,心里都有底的。” “就是,娘,咱们家铺子能挣钱,以后还会有好些个一百两!” 卫婆子很是欣慰。 她又从怀里拿出差不多大的碎银子来,要分给三个儿媳妇:“银钱不多,你们拿着,去买点衣服什么的。” 然而三个儿媳妇都各自推辞。 眼下家里头活计大多数有双云在忙活,她们闲暇的时候都在做绣活。卫婆子没有管她们这部分收入,都让她们自个儿收着,这大半年来,三人的小金库都存了不少的银钱! “娘,这银子你收着就行。”白晓凤快人快语,“眼下又是聘礼又是要修房子的,正是花钱的时候。我们手上都有钱。” 另两个也连连点头:“对,都有钱的。” 卫婆子有些感动。 家里头现在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样家里何愁不兴旺? “好。”卫婆子收了那些碎银子,前所未有的温和,“等晚上三豹跟四羊他们回来,咱们再商量商量新房的事。” “好嘞!” 喻家人商量了一天,商量出一个结果来。 眼下院子虽说不小,但要是把新房扩建起来,挤占了院里的空间,鸡窝猪圈什么的就不说了,难免会显得狭小。 倒不是再找一块地,直接在那起个新宅子。 一开始卫婆子还有些犹豫:“这钱会不会不太够?” 喻三豹却不以为意:“娘,你想想,起一栋新宅子少说也两个月。这俩月,咱们铺子就不挣钱了吗?……眼下铺子里的生意是越来越好,柏哥儿想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点子,好些东西经他手一卖就卖疯了。现在铺子里这个月少说也有几十两,这两个月少说也有大几十两的进账,怎么可能不够?” 卫婆子一想,这倒也是。 于是,在旁的地方新起一栋宅子这事,便经过了全家的同意。 …… 四儿子的亲事,其实是喻老头的一块心疾。眼下四儿子的亲事这般好,喻老头走路都带风。 定了要起新宅子后,喻老头跟卫婆子领着杏杏,开始在村子里找合适的地。 其实喻家不远的地方就有好大一块野地,选好地方,再去里正那走个手续,批个地契就好了。 毕竟这南坨村地广人稀的,宅基地算不得什么稀罕东西。 喻老头原本是顺道领着杏杏去遛弯的,但走到一半,杏杏指着某处野地,突然道:“爷爷,奶奶,咱们在这里盖新房子吧?” 喻老头跟卫婆子一看,这里杂草都比杏杏这小人儿要高,看着蛮荒凉的。 但杏杏是喻家全家上下的宝贝疙瘩,她一说,喻老头跟卫婆子稍一打量这片野地,便定了下来:“好,听咱家小福星的,就定在这。” 喻老头跟卫婆子昨晚上跟家里人都商量过了,既然是要起新宅子,那这新宅子一定得大。 大房二房都各自有两个哥儿,等他们成亲再生娃,又是好些人口。 倒不如一下子把房子都盖上。 索性就盖四个小院子,每个小院子里头一间正屋,两间厢房,两间倒座,再盖两间平日里放杂物的小房间。 院子里留块空地,平日里也可以种点菜,晒个衣裳啥的。 至于喻老头跟卫婆子,他们就住在最中间的大院子里,旁边那四个小院子出门就能直接到正院来。 四个小院子不设置灶房,灶房就放在最中间的正院里。 正院地方大,鸡窝猪圈也都放在这。 定好了这些后,这需要的宅基地面积是个极大的数。 好在这乡下地方,就是荒地多。 喻老头去里正那交了一笔银钱,便领回来一张地契。 这喻家新起宅子的事,便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南坨村人知道了喻家要盖新宅子,来围观过喻家圈出来的面积后,都直咂舌:“这是要盖多少间屋子啊?” 有些人羡慕:“喻家小子多,这八成是要把小子们成亲的屋子也盖出来。” 也有人嫉妒:“喻家可真有能耐啊,这得多少银钱啊。” 也有人积极:“喻叔啊,我一把子力气,这会儿地里又不忙,你们雇人的时候,也加我一个呗。” “还有我,我也来!” 但不管旁人是羡慕或是嫉妒,喻家的新宅子,开始热火朝天的盖了起来。 第221章 这事一半成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县里头这边,阿雾每日都觉得自己快乐的飘飘然。 跟四羊在一起,每天都很有意思。 哪怕两人什么都不干,蹲在院子里一起看蚂蚁搬家,都特别好玩。 柳老太爷见孙女脸上笑容是越来越多,也老怀甚慰,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有劲了许多。 除此之外,他也是开始了每天一催柳大夫人: “你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柳大夫人被催得没法子,只能给了一个确切的日期。 虽说柳老太爷觉得有点晚,不甚满意,但转念又一想,好歹是有个要离开的日子了,就这么着吧。 柳大夫人那叫一个暗自咬牙。 她这两日已经把喻四羊的情况查了个底掉。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那喻四羊,情况竟然与阿雾差不多,也是个傻子! 这让柳湘湘春风得意了许久。 崔承泽更是发了好大一通火。 他求娶不得的女人,竟然要嫁给一个傻子?! 他……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傻子?! 崔承泽脸色扭曲的找到了柳大夫人,又是发了好大一通火。 柳大夫人额角生汗的赶紧把人给安抚了下来。 柳湘湘倒是心情极好,她甚至想到了等回到京城后,她把这个消息带给京城那些小姐后,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阿雾竟然在乡下招了一个傻子当上门女婿! 哈哈哈哈! 大概是她太春风得意了,见她娘跟崔承泽一个个脸色都难看的很,眼珠子一转,倒是想出一条毒计来。 她与柳大夫人崔承泽一说,崔承泽那阴戾的眼中一闪,慢慢道:“若是如此,倒也算个勉强补偿……” 他冷笑着看向柳大夫人:“不然,等我回京后,可要好好跟我父亲说道说道了!” 柳大夫人一咬牙,也应了下来。 只是让阿雾吃个亏,反正她也都招好上门女婿了,为柳家吃个亏,算不得什么…… …… 这日,柳湘湘约阿雾同她一道去柳大夫人友人家赴宴。 “上次阿雾姐姐与我闹得不太愉快,我这会儿都要回京了,想着还是跟阿雾姐姐再一道出门一次比较好,免得记忆里留下的都是不高兴的地方。”柳湘湘看着诚恳极了,双手合在胸前,一副拜托拜托的模样。 阿雾原本还想拒绝,但见柳湘湘说的这么可怜,她稍稍犹豫了下。 柳湘湘见阿雾动摇,更是加大了火力卖可怜:“阿雾姐姐,我这都要回京了,你要在这儿嫁人,也不知道咱们何年何月再见,你就不能如我愿一次吗?” 阿雾犹豫道:“可是我与杏杏今日已经约好一道去放纸鸢了。” 柳湘湘查过喻四羊,自然知道,喻四羊有个四岁的侄女儿,就叫杏杏。 柳湘湘心里鄙夷傻子就是傻子,十几岁的人了,竟然跟个四岁的孩童玩得不亦乐乎。 “可以约下次嘛!”柳湘湘没把杏杏放在眼中,随口提议道。 “不成。”阿雾一口回绝,“杏杏定然也很期待,我不能辜负她。” 阿雾同柳湘湘说:“下次吧,下次我再陪你出去,反正你又不是明天就走。” 柳湘湘着急了。 那边她可是都布置好了! 错过今日,岂不是还要再布置? 柳湘湘灵机一动:“要不,你把那个叫杏杏的小孩也带上?……咱们今儿去的那人家,都是小姑娘,玩在一起也快活。” 阿雾犹豫了下,柳湘湘又缠的厉害,她只好道:“那我问问杏杏,她若是答应也就罢了,不答应的话,你就离我们远远的。” 柳湘湘听出阿雾话里头的嫌弃,脸色扭曲了下,但她很快就恢复如常,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她心里恶狠狠的想,傻子,你给我等着,我倒要看看,过会儿你还能不能再这么嚣张! 柳湘湘随阿雾去见了杏杏。 杏杏手里拿着纸鸢,跟喻四羊等在了喻家商肆的门口。 喻四羊跟阿雾互相对视一眼,颇有些甜蜜蕴在其中。 “今日店里新到了一批货,忙得很。”喻四羊还有些不大好意思,“阿雾你同杏杏去放纸鸢,我下次再陪你们去。” 虽然先前喻四羊就同阿雾说过,他估计去不了,但这会儿还是又跟阿雾再道了一次歉。 阿雾很是大方:“没关系啦,我知道,你有事要忙的。我同杏杏去玩就好了!” 柳湘湘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喻四羊一番,撇了撇嘴,眼里流过一抹嫌弃。 也是一个傻子罢了! 她懒得理会喻四羊,她觉得这样的人,都不配与她有交集。 “阿雾姐姐!”柳湘湘催道,催她赶紧跟杏杏说。 “对了杏杏……”阿雾有些犹豫的一指柳湘湘,“这是我堂妹,她今儿要去旁人家做客,想约我同去,但咱们也有约了,我想问问你,你要不要同我一道去啊?” 杏杏一怔,但她也很是通情达理:“啊?阿雾姐姐,你要是忙,我没关系的呀,我们下次再一道去放纸鸢就好。” 阿雾见状,很是干脆道:“那好,那咱们都不去了。” 柳湘湘急了。 她知道症结在眼前这个四岁的小丫头片子身上,赶忙用哄骗的语气同杏杏道:“哎呀小妹妹,我过几日就要回京了,同阿雾姐姐相处的日子是一日少过一日。今日我去我娘她旧友家中做客,也是怪忐忑的。小妹妹,你不去,阿雾姐姐也不去了。你就同阿雾姐姐一道陪我去嘛。” 柳湘湘说的可怜,杏杏不明就里,还以为真的是姐妹情深。 她也犹豫了下,看向阿雾:“阿雾姐姐,杏杏要是跟你一道过去,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 不等阿雾回答,柳湘湘喜上眉梢的抢话道:“不麻烦不麻烦!” 说完,她生怕两人跑了似得,主动上前去牵杏杏的手。 杏杏被她强拉着一只手,另一只手里还拿着纸鸢,维持不了平衡,不免踉跄了下。 阿雾见状不大高兴,瞪了一眼柳湘湘。 她把杏杏手里的纸鸢拿过来,交给了喻四羊,又从柳湘湘手里夺过杏杏的小手。 阿雾同喻四羊道:“那我就带杏杏去一趟旁人家。下午我会把杏杏好好的送回来的。” 喻四羊对阿雾很是放心,点了点头。 阿雾这才牵着杏杏的手,看都没看柳湘湘一眼,亲自送杏杏上了马车。 柳湘湘才不管阿雾如何,她这会儿只暗暗吐出一口浊气来,眼里闪过一抹阴险。 这事一半成了! 第222章 灌醉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到了目的地,马车停下,阿雾扶着茉榴的手下来,转身又去抱杏杏下了马车。 眼前宅子不算大,大门跟门前头的石狮子看着都有些年头了。 宅子上挂了个匾额,上书“肖府”。 肖府的当家夫人王氏年幼时,祖父曾官至清河知州,跟闺时同在清河的柳大夫人有过一段交情。 只是那会儿,王氏是知州的嫡孙女,柳大夫人却是当地名门望族旁支的庶女。 眼下,柳大夫人成了大学士的儿媳妇,柳家的掌家冢妇,而肖夫人却跟着家中长辈的贬斥变迁,最后成了这贫瘠小县城里的普通富户家的夫人。 只能说世事变迁无常了。 柳湘湘道:“我娘已经先到了,咱们来了直接进去便是。” 话里的随意,好似是位居肖府人之上的那种上位者的随意。 只是阿雾跟杏杏都不甚在意,柳湘湘这无处释放的优越感,算是眉眼抛给了瞎子看。 柳湘湘多少有些气闷。 她看向跟在阿雾身后的两个侍卫,冷声跟他们确认:“女眷后院,你们总不能跟着进去吧?这不合规矩。” 两个侍卫道:“我们自是在府外等着阿雾小姐。” 柳湘湘满意的一点头:“那就好,跟我们进人家女眷的后宅,失了礼数,丢的可是我们柳家的脸。” 说完,她抬腿迈进了肖府。 肖府不算大,进了肖府,有婆子引路,很快三人便带着丫鬟进了内院。 眼下正是春暖花开之际,这府里有个小园子,柳大夫人这会儿正跟肖夫人王氏在亭子里言笑晏晏的聊着家常。 “我去接了个人,来晚了。王姨母见怪了。”柳湘湘娇声笑着率先走在了前头,十分随意的跟肖夫人行了个礼,便算是告罪了。 肖夫人笑道:“无妨,这里都是咱们自己人,哪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肖夫人眼神落在柳湘湘身后的阿雾跟杏杏身上:“这是……” 还没等柳大夫人或是柳湘湘出声介绍,肖夫人身边一少女却跳了出来,质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阿雾看那少女正朝自己这边望过来,一时有些懵:“那我走?” 那少女大概分不太清阿雾是谁,但见阿雾的穿着打扮跟她们这边的人都不大一样,猜到这位大概就是柳湘湘说的那个“傻子表姐”。 少女语气稍软了些:“我没说你。” 她指向阿雾身边牵着的杏杏,不大高兴道:“我说的是她!” 阿雾眉头皱得越发高了,更不高兴了。 杏杏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肖悦宜。 她也没想到,这是肖悦宜家。 上次范姐姐下帖子请她过去玩,肖悦宜也在,当时杏杏就能感觉得出来,这个姓肖的姐姐口口声声说她是乡下人,很不喜欢她的样子。 只是杏杏还没等出声表态,肖夫人却急急呵斥起肖悦宜来:“没规矩,你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肖悦宜有点委屈,想说什么,但她眼神又落在柳湘湘身上,倒是顿了下。 她觉得那小丫头是乡下人,不想同她玩,就如同柳湘湘看她们也是乡下人一样。 肖悦宜一下子就有些意兴阑珊的,人也恹恹了下去。 杏杏有些奇怪的看了肖悦宜一眼。 肖夫人跟阿雾杏杏道歉:“我这女儿向来娇惯坏了,但她没什么坏心,你们别介意啊。” 阿雾礼貌道:“没什么。如果她不高兴我们在这里,我们可以走的。” 肖夫人脸色变了变,赶忙出言挽留。 柳大夫人也柔声道:“阿雾,别这么任性,肖小姐只是一时失言罢了。” 说着,她又给柳湘湘使了个眼色,柳湘湘赶忙上前直接把阿雾跟杏杏拉到亭子里,按着她们俩坐下。 阿雾看向杏杏,杏杏倒是无所谓的样子,阿雾想了下,也就算了。 肖悦宜脸色难看的扭头到了一旁。 柳大夫人同肖夫人感慨似得笑:“小姑娘家家就是这样,今天好,明天又不好的。咱们年轻的时候,不也差点闹翻过几次么?” 肖夫人附和似的笑了笑。 阿雾觉得大人之间的寒暄很是无聊,好在柳大夫人跟肖夫人聊了几句便一道携手去别处玩了,留下话让肖悦宜带着阿雾她们四下逛逛。 只是大家都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 阿雾就纯粹是被柳湘湘强拉过来的,再加上这府上的主人对杏杏竟然那般不客气,阿雾自然就不高兴了。 好不容易到了晌午,肖夫人拿出家中特制的果饮来,笑着同阿雾介绍,说这是附近山上野果酿成的果酒,颇有风味,劲很绵柔,女孩子喝正好。 阿雾有几分好奇。 杏杏也好奇,但她年纪小,阿雾管着她,不许她喝酒,只拿筷子给她蘸了下尝尝。 “确实好喝。”阿雾尝了口,眼睛亮晶晶的。 “好喝吧?好喝你就再喝一杯,这果酒是王姨母的手艺,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柳湘湘给栀桃使了个眼色,栀桃一杯又一杯的给阿雾倒着这果酒。 平时跟在阿雾身边的茉榴被肖府“不长眼”的小丫鬟冲撞,弄湿了衣裳,茉榴去马车上取备用衣裳去了。 杏杏则是不懂这个,她方才尝过阿雾给她拿筷子蘸的,真就以为这只是小甜水。 柳大夫人跟肖夫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谁也没提醒阿雾。 待到用完饭,阿雾眼神已经有些朦胧了。 她撑着桌子边站起来,身子一歪,差点摔了。 杏杏赶忙去扶,但她到底是个小孩,在她之前,栀桃已经眼明手快的直接把阿雾给撑了起来。 “阿雾小姐看起来好像有些醉了。”栀桃道。 “醉了?” 杏杏有些不解。 小甜水怎么会醉呢? 肖夫人“哎呀”一声,掩唇道:“我倒是忘了说,我这果酒,虽说喝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只觉得甜甜的,但这酒劲头倒是大的很。方才阿雾小姐贪杯喝了那么多,想来是有些醉了。” 柳大夫人一副关心侄女的模样:“不如让阿雾在你这的客房歇息些时候。” 肖夫人爽快应下:“应该的。” 两人对视一笑。 第223章 怎么还有迷香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栀桃扶着意识朦胧的阿雾出去了。 杏杏想跟着去,柳湘湘却伸出手来:“哎,你个小丫头不要到处乱跑。到时候迷路了,我们还得到处去找你。” 杏杏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发现了,阿雾姐姐跟她这个妹妹的关系有些奇怪。 柳湘湘见杏杏不说话了,也没把这么个四岁的小丫头放心上,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忙呢—— 柳湘湘眼里放光,只想着到时候定要亲眼看下,那傻子会如何痛苦—— 柳湘湘眼中闪着恶意的光,嘴里哼着小曲儿,也不管肖悦宜,也不管杏杏,就把肖家当成自己家一样,径直出门了。 肖悦宜本来就憋着一股气,这会儿也扭头走了。 杏杏想了下,决定还是去找阿雾姐姐。 她方才看到扶着阿雾姐姐离开的那个人往哪里走了。 杏杏人小又灵活,旁人注意力也没在她身上,她一路小跑,循着先前栀桃扶着阿雾离开的大致方向,追了过去。 栀桃把阿雾带去了的那院子有些偏,她扶着迷迷糊糊的阿雾,走得要慢一些,这才被杏杏一路小跑,追着那点模糊的背影慢慢追了上来。 只是杏杏还没等把人彻底追上喊住,就见栀桃把阿雾扶进了那偏僻小院的一间屋子。 杏杏本能的却住脚步。 她觉得栀桃很奇怪。 进个门休息,还要左看看右看看,这很像先前三哥哥讲过的那个成语。 叫……做贼心虚! 杏杏偷偷的藏了起来。 不多时,栀桃偷偷摸摸的从屋子里出来了。 她关紧了门,又左右看了看,匆匆离开。 在栀桃走了后,杏杏从废弃水缸后头绕了出来,轻手轻脚的去打开了房门。 只是,这房门一打开,杏杏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小鼻子都皱了起来! 她猛地转头看向桌子上燃着的香炉! 怎么还有迷香啊! 达奚奶奶怕她被人贩子拐去,教过杏杏识别迷香。 杏杏虽说觉得这个香的味道跟先前达奚奶奶让她闻过的那几种都不大一样,但杏杏没多想,只以为是其他种类的迷香。 她赶忙从腰间香囊里摸出一小盒膏药来。 上次柳老太爷晕倒,杏杏就给柳老太爷涂的这膏药。 杏杏赶忙给阿雾太阳穴附近涂了些膏药。 达奚司婆的方子效果好得紧,阿雾很快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她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只觉得头晕得很。 阿雾扶着头:“杏杏……我这是怎么了?” 杏杏压低了声音,飞快道:“阿雾姐姐,那个扶你过来的丫鬟不对劲,她像个坏人一样偷偷摸摸的,杏杏怀疑她要把你卖掉!” 杏杏又掏出一颗达奚司婆放在她香囊中的药丸。 “阿雾姐姐,你把这个吃了。这个是达奚奶奶给杏杏的,达奚奶奶说,杏杏要是被人贩子灌了迷药,就吃这个,会好很多!” 杏杏飞快道。 阿雾对杏杏十分信任,她没有半点犹豫,接过药丸服用下去。 药丸效果极好,阿雾只觉得神台清明了不少,浑身也轻快了很多。 理智回来,阿雾也察觉出不对劲来。 她顾不上跟杏杏多说什么,直接拉着杏杏跑了出去。 两人跑到了园子的假山里,不住的喘着气。 假山里黑的很,但在这儿,阿雾才觉出几分安全感来。 她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阿雾跟杏杏走的时候,顺手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的迷烟越燃越多,慢慢的充斥了整个屋子。 这时候,柳湘湘带着崔承泽过来了。 “就是这儿?”崔承泽皱眉道。 柳湘湘还是有些怕他:“表哥,你就别太挑了。这乡下地方就是这样,找个远些的院子也不容易……那傻子已经在里头等你了!” 崔承泽一想到阿雾此刻就在屋子里,血脉偾张,也顾不上旁的了。 他快走几步,进了那屋子。 满屋的催情烟一入鼻,崔承泽只觉得浑身血液都烧起来一样,就像是退化成了野兽一样,脑子里只有最原始的欲望,根本等不及了! 然而等他绕过屏风,却见屏风后的床上,根本就空无一人! 崔承泽怒吼一声:“人呢!” 等在外头准备看热闹的柳湘湘一听这崔承泽的吼声,也着急了,进了屋,要一看究竟:“人不就在床上么……” 然而,柳湘湘却没注意,她进屋的时候太过着急,竟是把房门也给带上了! 她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么多,只一门心思想确认,那傻子在不在这屋子里! 等柳湘湘绕过屏风,见那只有被褥的床铺,人也傻了。 不对,人呢?! 栀桃明明同她说,都已经准备好了,让她去请崔承泽过去! 怎么可能—— 柳湘湘满脑子还在发懵,耳边却已传来一阵粗重的呼吸声。 她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就见崔承泽双目赤红,如同野兽般,呼吸又粗又重。 “既然那傻子不在,你就替那傻子吧!”崔承泽伸手就去撕扯柳湘湘的衣裳。 柳湘湘想推开崔承泽的手,却发现自己身上热得好像有一团火在烧,烧得她,脑子里好像都成了一团浆糊。 而崔承泽的手,冰冰凉凉,舒服极了…… 柳湘湘嘤咛一声,浑身软在了崔承泽怀中。 …… 阿雾跟杏杏躲在假山中,直到阿雾吃下的那药丸药效全都发挥出来,她整个人再无半点异样了,阿雾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衣服都要脏了……” 阿雾随口嘟囔道。 “小姐!” “小姐——” 外头传来呼喊声。 阿雾一听这熟悉的声音,高兴得紧:“是茉榴!茉榴来找我们了!” 杏杏方才靠在阿雾身上小小的睡了一觉,这会儿听到茉榴的声音,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阿雾姐姐,咱们出去找茉榴姐姐吧!” 两人手牵手从假山后头钻了出来。 茉榴一看到阿雾跟杏杏,那叫一个又哭又笑,冲过来抱住了阿雾:“小姐,急死奴婢了!” 她先前被个小丫鬟不小心泼了一身水,便想着去马车那儿拿备用的衣裳换上。 然而她借了那带路丫鬟的屋子换衣裳,换完衣裳后,却发现屋子外头落了锁,窗户也是由外头锁上的——她被人锁在了屋子里! 第224章 不可能!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茉榴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那被锁的下人房中逃出。 茉榴急匆匆跑出来寻她家小姐,只找到柳大夫人与肖夫人。柳大夫人笑意写在脸上,轻描淡写道:“……你家小姐贪杯,不胜酒力,眼下正在肖家客房里休息,你就不要去打扰了。” 茉榴心急如焚,哪里肯听柳大夫人的话。 她自己跑出来,一路喊一路找了过来。 好在,她家小姐安然无恙! 茉榴整个人都快要吓哭了。 “小姐就不该好心,”茉榴还是没忍住流下泪来,恨恨道,“她们把我支开,又灌小姐酒,肯定是想让小姐出丑!” 直到这会儿,茉榴都不敢把柳大夫人她们往太坏的地方想。 阿雾伸手替茉榴擦了擦泪:“好啦,你也别太难过了。我这不好好的么?” 阿雾哽咽一声。 杏杏却绷着小脸道:“阿雾姐姐,真不是杏杏要说人坏话。她们是坏人,她们给阿雾姐姐放迷烟!” 茉榴听着顿时就变了脸色。 她想说什么,嘴唇颤了颤,终究没说出来,只是攥紧了阿雾的手。 阿雾见茉榴小脸白得厉害,安抚似得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茉榴的脸:“没事啦,好啦好啦。” 茉榴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姐,咱们走,咱们不在这里做客了,咱们回府找老太爷去……”茉榴自己抹着泪,泪却越来越多,“她们,她们就是想害你……” 杏杏一张奶团子脸也写满严肃,随着茉榴的话频频点头:“茉榴姐姐说得对。她们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请阿雾姐姐来玩的。” 哪有给客人下迷药的呀! 杏杏生气的想。 阿雾应了。 正当三人准备走时,茉榴耳朵动了动,听到了什么动静,她下意识就赶紧直接一手抄起杏杏抱起来,一手牵着阿雾,躲进了先前阿雾她们出来的假山。 声音渐渐近了,是柳大夫人跟肖夫人在聊天,两人说说笑笑,十分轻松惬意。 茉榴拳头都攥紧了。 “说起来,阿雾去休息也有一会儿了,咱们去看看她?” “还是你这个当大伯母的心疼孩子。走,咱们一道过去。” 两人脚步往先前阿雾出来的那小院去了。 肖家不大,园子也不算大,虽说那小院偏僻,实则离假山这儿也并不是很远。 茉榴从假山孔隙中往外看着。 阿雾也跟着找了一处孔隙,好奇的往外看。 杏杏有样学样,踮起脚,勉强也找了个能往外看的孔隙。 只见肖夫人与柳大夫人两人一道往那小院走去。 却正好见着有一男子昏昏沉沉的模样,一边按着眉心一边往小院这走。 肖夫人认出那男子,跟柳大夫人解释道:“……是外子的朋友。” 她有些诧异的问那男子:“古郎君,你这是怎么了?” 那姓古的男子按着眉心,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嫂子有客人在啊。实在是我同肖兄饮酒,有些昏沉,肖兄让我来这小院歇息一二……嫂子见笑了。” 肖家就是个败落的官宦之家,府院不大,丫鬟也不多,恰好男女主人都有客人,丫鬟自然不够用。 这姓古的男子时常来肖家,熟悉的很。这偏僻小院也靠近前院,实则划分的也没那么细,算不得旁人家后宅。 所以这姓古的男子便自行过来了。 肖夫人眼珠子一转,隐蔽的柳大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多一个外人来见证,到时候岂不是更好一些? 反正这儿天高皇帝远的,有什么消息也传不到京城。那傻子坏了名声,也不会影响到柳湘湘——这般一想,柳大夫人隐蔽的勾了勾嘴角,同肖夫人轻轻点了下头。 肖夫人会意,笑道:“无妨。只是我朋友的侄女正在小院休息,我们正要接她出来。古郎君可与我们同去,我们把朋友的侄女接走,古郎君到时候正好去另一间客房休息。” 那姓古的男子又按了按眉心,应了下来。 阿雾跟杏杏都有些听的不明就里。 但茉榴这会儿想的就比较多了,脸白得厉害,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她掐着手心很快做了决定,同阿雾低声道:“小姐你在这等等奴婢,奴婢跟过去看看,看看大夫人到底想做什么……回去后,也好跟老太爷有个交代!” 阿雾反手拉住茉榴的手:“那我同你一道去。” 茉榴哪里肯让她家小姐跟她一道涉险。 她想了个极好的借口:“小姐,你还得照看杏杏呢。奴婢是偷偷过去的,看一眼就回来。你在这儿照顾好杏杏……要是奴婢有个什么事,小姐你就带着杏杏立马往府外跑,找侍卫来救奴婢!” 茉榴现在就后悔,她明明知道柳湘湘不是个好东西,当时就该劝小姐不要搭理柳湘湘的。 阿雾一听自己身上肩负重任,认真的点了点头:“你放心!” 茉榴又摸了摸杏杏的小脑袋,这才蹑手蹑脚的偷偷出去,往那小院去了。 而此时偏僻小院的正房中,门窗正紧闭着。 只是,稍稍靠近正门,就能听得女子那似欢愉又似痛苦的声音,还有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那姓古的男人也是有家事的,哪里不懂这声音代表着什么? 他整个人都震惊住了,酒也醒了大半。 他有些尴尬的看向肖夫人。 这—— 他这是撞上什么阴私事了吧…… 肖夫人跟柳大夫人脸上都显出震惊的神色来。 尤其是柳大夫人,喃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阿雾,阿雾睡在里头呢!” “阿雾!” 肖夫人推开门。 但肖夫人跟柳大夫人却都有志一同的没有立马进去,甚至柳大夫人装出难以接受,继而踉跄后退的样子,嘴里喊着“不可能”,脚底下往后退了好几步。 肖夫人顺势也后退几步搀扶着她,一副要等柳大夫人平息心绪的模样。 ——她们在等屋子里的迷烟散去些。 那姓古的男人还是尴尬的很,有点想走,挠了挠头,也跟着后退了几步。 第225章 到底谁不是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但肖夫人却转过头来,借着同那姓古的男人说话,稍稍拖延下迷烟散去的时间:“……古郎君,这事涉及到女子清白,还请古郎君不要将此事传出去。” “那是自然,自然。”姓古的男人尴尬又局促的笑着,这会儿酒已经醒了一大半。 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不是说,里头睡的是谁谁谁的侄女吗? 通常女人家遇到这种事,不是得赶紧进去看看究竟吗? 怎么她们还一副完全不着急的样子…… 这会儿的功夫,肖夫人琢磨着迷烟散的也差不多了,又装作身体不适的样子,拿帕子稍稍捂住了嘴,这才进了屋子。 柳大夫人悲愤的喊:“阿雾!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样对得起你祖父吗?” 肖夫人与柳大夫人绕过屏风,柳大夫人正打算再说一些什么表达自己的难以置信之情,结果,她却见着床上那一对白花花的交缠肉体上,女子那张脸…… 柳大夫人这次是真的惊恐尖叫起来! “湘湘!” 肖夫人一震,仔细看去,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男的她不认识,但其中那女子,哪里是阿雾,分明是,分明是柳大夫人的女儿柳湘湘! 肖夫人瞬间白了脸! 柳湘湘原本还有些迷醉,但房子里的迷烟散得差不多了,她先前又通过跟崔承泽的苟合解了部分药性。 再加上柳大夫人的尖叫声,几乎将她脑仁击穿,让她神台稍稍清明了些。 柳湘湘似是恍惚间猛地回过神来。 只觉得头疼,浑身上下,还有某处不可言说的地方,都疼得厉害! 还有这紧紧搂着她的男人,不是崔承泽吗? 这,这怎么回事! 柳湘湘隐隐约约想起先前中迷烟后发生的事…… 柳湘湘脸色顿时惨白,也惨叫一声:“啊!” 柳大夫人目眦欲裂,冲上来一把将柳湘湘跟崔承泽扯开,手忙脚乱的扯着一旁的锦被去裹上女儿的身体。 柳湘湘崩溃了,难以接受的大哭:“怎么会!” 崔承泽被这么一闹,神思也清明了些,皱眉瞥了柳湘湘一眼。 他玩过的女人不少,眼下不就是把柳湘湘给搞了,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崔承泽扯上旁边的衣裳,勉强遮住身体,但面上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柳大夫人哪里受得了这打击,冲上去撕打崔承泽:“你不是人!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禽兽!你怎么能,怎么能!” 崔承泽阴了脸,一把抓住柳大夫人要厮打他的手,冷笑道:“表姑现在跟我来这一招?……到底谁不是人,谁是畜生,谁是禽兽,表姑心里没数?表姑把傻子侄女设计送到我榻上来要给我糟蹋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眼下傻子侄女没来,来的是你闺女,倒是成了我不是人了。真可笑啊!” 崔承泽一边骂,一边慢条斯理的穿着衣裳,根本就没把柳大夫人给放在眼里。 柳大夫人脸色一片惨白,浑身抖得厉害,倏地,竟是被气的吐出一口血来! 肖夫人整个人都僵在了一旁,全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姓古的男子一直没进来,在院子里,却是听了个彻彻底底! 他睁圆了双眼。 他听到了什么?! 这姓柳的夫人,原本是要设计把自己侄女送给这男子糟蹋的,但不知道哪里出了阴差阳错,上了这男子塌的,竟成了这姓柳夫人的亲生女儿! 刺激,真是刺激啊! 姓古的男子心里砰砰直跳,知道自己把一桩内宅阴私事听了个彻底,也不敢多待,赶忙脚底抹油跑了。 只是,他在匆匆出院门口的时候,就见着一个丫鬟的身影往远处跑去。 不过,姓古的男子也没放在心上,匆匆离开。 …… 那跑开的丫鬟自然就是茉榴,她这会儿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她原本只敢以为,柳大夫人她们灌自家小姐酒,是为了灌醉她让她出丑,哪里敢往那等龌龊的地方想! 但茉榴真没想到,柳大夫人竟这么下作! 她怎么能! 她怎么敢! 茉榴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整个人抖个不停,冲进假山,一把拉住她家小姐,话不成句:“走,咱们,咱们得,走,立马走!” 阿雾不明就里,但见茉榴气成了这个样子,当机立断,没有多问,她一手拉着茉榴,一手牵着杏杏,往外跑去。 肖府不大,阿雾带着杏杏跟茉榴,很快就跑出了肖府。 侍卫正等在马车两侧,见阿雾跑得一身汗,茉榴也是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得不正常,他们吃了一惊:“小姐,这是怎么了?” 阿雾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说不清楚:“回府吧。” 侍卫没有问为什么不等柳大夫人。 他们当机立断,让车夫架起马车,往柳家别庄一路奔驰而去。 到了柳家别庄,茉榴依旧没恢复过来,她紧紧攥住阿雾的手:“找,找老太爷!” 阿雾点了点头,又马不停蹄的带着杏杏跟茉榴去找了柳老太爷。 柳老太爷全然不知今日发生的事。 他正在院子里,跟老茂一道给院子里种的蔬菜架秧子。 见阿雾跟茉榴,还有杏杏,三人一道跑得呼哧呼哧的进来,他还有些吃惊。 吃惊中又带着几分好笑:“杏杏来了?……你们三个,怎么跑得这么急?这是出什么事了?” 阿雾其实这会儿自己也有些懵,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茉榴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老太爷,您可得给我们家小姐做主啊!” 她这会儿好像还没从恐惧中脱出,浑身都抖的厉害,声音也嘶哑的厉害。 柳老太爷神色倏地严肃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茉榴因着情绪太过激动,竟是语不成句。 杏杏赶忙又从自己的小香囊中,取出那盒静气凝神的膏药,往茉榴太阳穴涂了些。 清凉之气从太阳穴涌入,茉榴情绪总算是稍稍稳定了些。 她虽然还是又愤怒又惊惧又后怕,但总算能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待茉榴哭着把事情说完,柳老太爷脸色已经黑成了漆墨,整个人都因着太过愤怒,浑身都在发颤! 第226章 打上肖府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祖父!”阿雾担心的上前扶住柳老太爷的胳膊。 “快,快去找大夫!”柳老太爷反手抓住阿雾的胳膊,着急的同老茂道,“阿雾跟杏杏都吸了迷烟,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身体——” 老茂不敢耽误,赶忙去了。 好在大夫刚给柳老太爷请完平安脉,正依柳老太爷的吩咐,在别庄给其他老仆诊脉。 大夫很快赶来,给阿雾跟杏杏都把脉后,说没什么大碍,柳老太爷这才松了口气。 但,松气归松气,柳老太爷胸口那口恶气,还是没法消散。 他黑着脸,大喊:“老茂!别庄一共多少侍卫?” 柳老太爷这次回乡养老,带的侍卫人数并不多。 但即便这样,加上府里头的壮年家丁,也能凑够个二十人了。 “让他们都拿上家伙什,跟我去肖府,接人!”柳老太爷怒气冲天。 老茂方才在旁边听着茉榴讲述,也被柳大夫人的下作给气得要死。 这会儿柳老太爷一说要码人,老茂立刻应声,半点都不带犹豫的,就出门去摇人了。 柳老太爷雷厉风行,很快就点齐一支手拿家伙什的队伍。老茂翻身上马,柳老太爷坐着马车,还带上了阿雾跟杏杏。 一行人浩浩荡荡,杀气腾腾,直奔肖府去了。 路上遇到巡街的衙差,看到这副要械斗的样子,差点吓到。 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还都手持武器,这这这,不会是去杀人吧?! 老茂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各位差爷,我们是郊外柳家别庄的人。两位差爷也不必担心,我们不是去干架,只是去接人罢了。” 衙差一听竟然是那位柳大学士府上的人,哪里还敢拦,拱手笑道:“原来是柳大学士府上的人。既是如此,您请,您请。” 老茂一拱拳,聊表谢意,双腿一夹马腹,继续带队往肖府去。 衙差虽说不敢拦,但也不敢就这么不管了,远远的缀在了后头跟着。 老茂带着人一路横行到了肖府。 柳老太爷带着杏杏跟阿雾坐在马车里,老茂上前去把门拍的震天响。 老茂得了柳老太爷示意,根本不怕把事闹大! 傻子都看得出来,柳大夫人在肖家设计害阿雾,那肖夫人不说别的,肯定参了一脚。 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肖府的家丁出来,原本想骂砸门的老茂是不是有病,结果就看见老茂身后那手持武器的黑压压一片人。 肖府的家丁倒吸一口凉气,颤巍巍的问:“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老茂沉声道:“柳家的大夫人,崔氏,在不在你们府上?” 肖府的家丁大概明白这是来寻仇的,颤巍巍道:“这,这不知道啊……” 老茂懂了,直接振臂一呼,让人把门给砸开。 肖府的家丁,猝不及防,就被一群人呼啦啦的把门直接推开,后头的人涌了进来。 肖府的家丁都傻眼了! 柳老太爷带着阿雾跟杏杏从马车上下来,大步往肖府走。 柳老太爷走的十分沉着冷静,不知道的,说不得还会以为他是来这里做客的。 肖府的家丁目瞪口呆,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等看着他们都进来了,家丁也着急了:“你们不能——” “去,把你们家当家做主的人喊来。”柳老太爷冷冷嘱咐。 他是在朝堂上怒骂天子都不曾退缩的人,还“你们不能”,不能什么?! 让他看着自己的孙女被人欺负而不管不问?! 那还真是不能! 柳老太爷眉眼带霜,直接去了前院。 肖府的男主人肖朗清今儿在前院待客,正好在家,没想到竟然在自己家被人闯了进来。 家丁匆匆忙忙奔来通禀,肖朗清勃然大怒:“什么人!这么狂妄!我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他说闯就闯?!” 其余还在席上喝酒的另几位客人也惊呆了,趁着酒意,纷纷义愤填膺道:“竟然还有这般猖狂之人,肖兄莫怕,今日我们就同你一道会会对方!” “好!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 肖朗清带着客人,匆匆忙忙去了前厅。 柳老太爷这会儿正端坐前厅的太师椅里,明明头发胡子都已花白,但那等气势,实在是不怒自威。 阿雾跟杏杏则是坐在柳老太爷下手左侧的两把椅子里。 肖朗清闯进来一看,这老头子是谁?!闯他的家还拖家带口带着小孩是吧?! 嚣张,实在是太嚣张! “你个老——”肖朗清怒不可遏,张口就要骂。 站在柳老太爷身旁的老茂上前一步:“我家老太爷,告老还乡前乃是当朝大学士,肖老爷说话放尊重点!” 一听,对方竟然就是那位住在柳家别庄的老太爷,肖朗清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多半,态度徒然来了个大转弯。 别说肖朗清了,就连酒意上头跟着肖朗清过来的那几个客人,也出了一身冷汗,醒了酒。 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件事——肖家是干什么了,把人家大学士给气成这样,竟然直接打上门来?! 他们悄悄的,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离着肖朗清远了些。 “原来是柳大学士!我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肖朗清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赔着笑,“不知道柳大学士光临寒舍,是有什么指教吗?” “指教谈不上。”柳老太爷神色冷冷的,惯来是个慈爱老爷子的他这会儿脸上不带半点笑意,“你找了个好夫人啊。” 肖朗清一听这话音,冷汗都流下来了。 自家夫人什么时候得罪柳大学士了? 不对,自家夫人今儿不是在后宅招待的柳大夫人吗…… 怎么? 肖朗清越想越心惊,但又猜不出是什么情况来,双腿颤颤:“……这,这柳大学士,这是作何解啊?” 柳老太爷冷声道:“你夫人在你后宅做下那等龌龊之事,你且还不知是吧?” 这话一出,跟着肖朗清来的那几个客人,耳朵都竖起来了! 肖朗清心中大骂他夫人王氏这败家娘们到底做了什么龌龊事,人家柳大学士这等人都气得打上门来了! 第227章 那小贱人竟然还告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您,您息怒。我今儿也有客人,是真不清楚。”肖朗清赔着笑,“我这就让人把我夫人叫来!您亲自问。” 他倏地想起什么,又赶忙让下头的人去送几位客人回花厅暂且休息。 开玩笑,他夫人要是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不能让这几位仁兄知道了,不然,他们一家子还要不要在这马坡县见人了? 几位客人虽说有心留下来看个热闹,但看看肖朗清那张发青的脸,再看看柳老太爷那张明显写满了“兴师问罪”四个字的不好惹的脸,斟酌一下,还是脚底抹油溜了。 肖朗清又吩咐下人去把夫人请来。 柳老太爷冷声道:“还有崔氏,也一道叫来!” “是是是。”肖朗清擦了擦冷汗,吩咐了下去。 只是,那传话的丫鬟要离开时,柳老太爷又在后头补了一句:“……你到时候跟崔氏说,她若不来,以后,就不是我们柳家的儿媳妇!” …… 柳大夫人这会儿正在后宅给柳湘湘喂避子汤。 柳湘湘这会儿倒是不哭了,一双眼肿得通红,不停的跟柳大夫人说:“我要杀了那个傻子——我要杀了她!” 柳大夫人又心疼又悲愤。 原本这一切应该是那个傻子承受的,怎么老天爷这么不长眼,让她家湘湘受了这苦! 方才帮着女儿清理身体时,柳大夫人没忍住,直接哭出了声。 她隐约听说过崔承泽那方面的爱好,但因着要被她们嫁出去的人是阿雾,她一直就没放在心上。 直到看到女儿身上那大片大片可怖的红痕,还有隐私部位被掐出来的血痕,柳大夫人那叫一个悔不当初! 崔承泽偏偏还一副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架势! 柳大夫人一想到女儿的将来,她就忍不住崩溃。 女儿身子被破了,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婆家吗? 哪个大户人家找儿媳妇不在乎这个? 到时候嫁过去,第二天干净的元帕一收,怕是他们整个柳家都别做人了! 柳大夫人正暗暗悔恨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丫鬟匆匆忙忙的通禀声。 屏风那一侧的肖夫人低低呵斥了一声:“这么风风火火的,没规矩!” 丫鬟又说了些什么。 因着隔着屏风,那丫鬟的声音又刻意压低了,柳大夫人听不出什么来。 倒是只能听出来那丫鬟着急的很。 柳大夫人却是不知,这会儿肖夫人脸色都变了。 肖夫人匆匆绕过了屏风,有些仓皇:“……你,你公公来了。” “什么?”柳大夫人一时之间都没听明白肖夫人话里的意思。 肖夫人着急得很,也顾不上什么了,一股脑道:“你公公带了好些人,打上门来了!这会儿正在前院,我家老爷让咱们过去!” 柳大夫人似是有些费解,坐在那儿半晌理解了肖夫人的话。 她脸色倏地就变了。 “不行,不能去——” 阿雾那小贱人,这是回去告状了?! 肖夫人还是着急的很:“可是,可是你公公还特意嘱咐了,说你要是不去,以后就不是柳家的媳妇!” 柳大夫人浑身一颤。 柳湘湘还躺在床上浑身痛,她不甘的叫着:“娘!是不是柳濛濛那贱人跟祖父说了?!受苦的是我,她凭什么跟祖父说!” 她恨得那叫一个双眼通红! 柳湘湘清楚的知道,自己一辈子完了! 她自然是恨阿雾入骨! 但她却不想想,这毒计,是当初她们要对付阿雾的。 眼下,也不过算得上是自作自受罢了! 柳大夫人咬了咬牙,起了身,倒是没让柳湘湘跟着:“你在你王姨母这好好休息。我同你王姨母去看看。” “好!娘,别忘了在祖父面前,替我骂骂柳濛濛那贱人——”柳湘湘抓住被子,不甘的发狠道。 柳大夫人心中又是一痛。 但她当着女儿的面,什么也没说,只给柳湘湘掖了掖被角,同肖夫人一道,匆匆离开。 …… “爹。”柳大夫人迈进前厅,肖夫人落后她半步,低眉顺眼的,看起来柳大夫人更像是这府上的当家主母。 柳老太爷脸色阴沉沉的,抬眼看向柳大夫人。 然后突然—— 柳老太爷拿起身边的茶盅,便砸向柳大夫人! 柳大夫人躲闪不及,那茶盅正好砸在她身上,又落在地上,碎成了片。 虽说不痛,但是那等耻辱,让柳大夫人还是身体微微颤了起来。 肖朗清猛地绷紧了后背,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肖夫人更是怂得不行,不敢再往前走,脸色惨白战战兢兢的站在那儿。 “茶具钱。”老茂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直接拍在一旁的小几上。 肖朗清跟肖夫人本来就不敢说什么,这会儿更是不敢说什么了。 因为,无论是柳大学士,还是这位看上去地位就很高的仆从,他们脸上的杀气,都像是立马要把这位柳大夫人给当场斩杀一样! “爹……”柳大夫人还想着再博一博,她道,“我在柳家这么多年,养育了四个子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这般,跟当众打我的脸有什么区别……” 她以为,自己这般说一说,柳老太爷看在孩子的面上,最起码能让她留那么一两分体面。 但柳大夫人没想到,她不提子女还好,一提子女,柳老太爷又想起来,柳大夫人的子女有他们这当爹娘的疼,他的阿雾除了他,又有谁来疼?! 这黑了心肝的,更是要把阿雾给吃拆入腹,竟然还做得出将阿雾送给别人糟蹋的事来! 他柳家家风清明,怎么就出了这两个不是人的玩意! “你给我跪下!”柳老太爷脸气得涨红,又拿了一个茶盅,砸向柳大夫人! 柳大夫人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嫁进柳家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柳老太爷气成这样子。 柳大夫人咬了咬牙,强忍着耻辱跟羞臊跪了下去。 柳老太爷怒声道:“你还有脸提你嫁进柳家这么多年,养育子女!我就问你,你嫁进柳家这么多年,我柳家可半点亏欠过你?!你的子女吃穿住行,我柳家可有半点亏待?!” 柳大夫人颤声道:“不曾——” “好,你也知道不曾!”柳老太爷咆哮道,“既然我柳家从未亏欠过你们,你们又是怎么样的狼心狗肺,能做出那等下贱龌龊的事来!崔氏,你这心肝,真真就比毒蝎还毒!” 被柳老太爷当着外人的面这般痛骂,柳大夫人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裳,恨不得立时死了去。 第228章 给我把崔氏的嘴堵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还有你!” 柳老太爷骂完柳大夫人,目光冷厉的看向柳大夫人身后的肖夫人。 肖夫人脸色一白,头皮密密麻麻的僵硬起来。 这火怎么就突然烧到她身上了? 肖朗清却是一愣,不是,这关他夫人又什么事啊? “我孙女来你家中做客,你身为主家,竟然跟歹人合谋,里应外合,企图谋害客人!……做出这等下三滥之举,你们肖家当真是好的很!”柳老太爷厉声道。 肖夫人腿窝一软,差点也跪下去。 肖朗清人都傻了。 他方才听柳大学士怒骂柳大夫人,还觉得自己是听到了柳家内帷的阴私。 结果这会儿,柳大学士的意思是,这事,他夫人也有份?…… 肖朗清试图辩驳:“……不是,大学士,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柳老太爷毫不客气的调转枪口:“误会?!你夫人同我这个好儿媳妇勾结在一处,给我孙女下迷烟,还能说说笑笑的一道去捉奸,企图坏她清白。若非我孙女机灵,没着道,这会儿我连你夫人都一起打!” 肖朗清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向肖夫人。 肖夫人眼神躲闪,支支吾吾:“……我也是,也是被逼的……” 实际上是柳大夫人许了她好处,她实在是没法抗拒。 肖朗清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他可算明白了,怪不得人家柳大学士这么浩浩荡荡不带半点客气的直接打上门! 这是要给全马坡县的人看看! 谁要是敢欺负他孙女,对他孙女图谋不轨,就别怪他不客气! 原本肖朗清还觉得这是无妄之灾,这会儿才发现,哪里是无妄之灾啊,分明是活该啊! “你,你这个贱妇——”肖朗清气得胸口一痛,扶住一旁的桌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肖夫人急了,赶忙去扶肖朗清:“老爷,不是,你听我解释啊……” 肖朗清气得直接一把拂开肖夫人:“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人家大学士说的清清楚楚的!” 肖夫人被肖朗清这一拂直接推得跌倒在地,伏地嘤嘤起来:“都、都是崔氏逼我的……” 跪在地上的柳大夫人恼怒转头,声音尖锐:“王净如!分明是你求我到时候给你家女儿说一门好亲事!” 肖夫人这会儿也顾不上旁的了,柳大夫人在柳大学士面前毫无还手之地,她要是不把自己掰扯出来,迟早要被柳大夫人害死! 她扭过头去骂:“你这会儿还想推给我!分明是你说,你那侄女是个傻子,不开窍!等她被男人占了身子,知道男人的好处了,就会答应你给她找的这门亲事——” 柳老太爷一听这话,那还了得,气得眼前一片发黑,身子又是晃了晃! “祖父!” “柳爷爷!” 杏杏跟阿雾赶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扶住柳老太爷。 “我没事……”柳老太爷勉强道。 阿雾眼中含泪:“祖父,我知道你是在替我撑腰,但我没关系的,你要以你自己的身体为主。” 柳老太爷看到这么懂事的孙女,眼圈一酸,心里更是刀剐一样的疼。 杏杏非常熟练的从自己的小香囊中掏出那盒可以凝神静气的清凉膏药,她把膏药塞到阿雾手里:“阿雾姐姐给柳爷爷涂一涂。往这里。” 杏杏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阿雾会意,给柳老太爷太阳穴涂了些膏药。 清凉之气顺着太阳穴弥漫,柳老太爷觉得方才被气到脑子昏沉的情况顿时好了不少。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拍了拍阿雾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柳老太爷看向跪在地上的柳大夫人。 “崔氏。”他语气沉沉,带着不加掩饰的憎恶。 “你今日就给我滚回京城。”柳老太爷厉声道,“我会修书一封给柳鸣泉,让他休了你。你带着你那好侄儿,给我滚回崔家去!” 柳大夫人难以置信的猛然抬头! 休了她?! “爹!您不能让夫君休了我!”柳大夫人膝行数步,这下是慌的不行,她强忍住在旁人面前这般狼狈的羞耻感,连连给柳老太爷磕头,“我给柳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再说了,我这么一大把年纪被休回家,以后那几个孩子在京中还如何抬得起头?” 柳老太爷怒极反笑。 直到现在,柳大夫人都没觉得自己错了。 “几个孩子会抬不起头,是因为你这个当娘的不做人!”柳老太爷声音又冷又沉,“你不在意他们会不会以你为耻,做下那等龌龊事,这会儿又拿他们说事?崔氏,你脸皮还真是厚啊!” 柳大夫人像是被人闷头打了一棍子。 她被骂得又羞耻又极为难堪。 柳老太爷话里的厌恶犹如实质,听得出这是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柳大夫人这下是真的急哭了:“爹,您,您不看在别人的份上,也要看在湘湘的份上吧?湘湘她,她刚受了那等罪,我要是被休,崔家也不会要她的……” 柳老太爷倏地站起来,这下是真的怒火滔天。 “你还敢提湘湘!” 柳老太爷痛心极了! “你这个当娘的,亲手毁了女儿,这会儿装什么慈母!”柳老太爷怒目圆瞪,“你还想把湘湘嫁给那个畜生?!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就是死,也绝不会把湘湘嫁给那等品性低劣的人渣!” 柳大夫人哭得涕泪四纵:“可是,可是湘湘已经是……” “你给我闭嘴!”柳老太爷呼吸又急促起来。 若非太阳穴上那清凉的膏药还在持续的散发着清凉的气息,他这会儿铁定又要被气晕。 “老茂!”柳老太爷高声道,“给我把崔氏的嘴堵上,直接捆了,丢马车上,让人把她送回京中!” 柳大夫人浑身发颤。 柳老太爷,这是,这是半点体面都不给她留了啊! 老茂领命,丝毫不顾及柳大夫人的颜面,直接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直接毫不客气的把柳大夫人双手给捆了个结实。 柳大夫人惊惶极了,她愤力挣扎:“不,不行——你怎么敢——” 但依旧被老茂给捆了个结实。 第229章 只当是没有这个孙女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大夫人目眦欲裂,羞愧欲死,但老茂毫不客气的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是半句场面话都没跟柳大夫人讲,直接把帕子塞到了柳大夫人嘴里。 柳大夫人整个人看着都要晕厥过去了。 但柳老太爷脸上却只有厌恶之色: “带下去吧。” 老茂领命把柳大夫人给架了下去。 方才肖朗清还有几分责骂肖夫人闯祸的心思,这会儿看到柳老太爷的雷霆手段,整个人都战战兢兢的。 不止是他,肖夫人也吓得抖如糠筛,快晕厥过去了。 柳老太爷刚把视线挪到肖朗清身上,肖朗清一个激灵,立马跪下求饶:“大学士,您看在我夫人就是个蠢货的份上,不要跟她一般计较了。” 柳老太爷冷冷的看着这两口子。 肖夫人也哭得不行,显然吓坏了:“大学士,您高抬贵手,我,我也是猪油蒙了心,再也不敢了!” 肖家两口子连连磕头。 柳老太爷冷声道:“你们以后好自为之。” 肖朗清一听这话,差点瘫软在地:“多谢大学士,多谢大学士!” 他知道,这一劫,大概是暂时过了。 这柳大学士对自己的儿媳妇都那般狠辣无情,对他们……他想都不敢想! 肖夫人也犹如重获新生,瘫在地上,连连承诺:“……大学士放心,我,我再也不敢了!” 柳老太爷冷着脸:“……湘湘是不是还在你们府上?” 肖夫人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柳五小姐……正在后院歇息。” “那畜生呢?”柳老太爷这话问的,犹如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肖夫人自然知道柳老太爷说的是谁,她浑身一颤:“……早、早就走了……” 柳老太爷脸色阴沉,好一会儿才道:“你们准备一辆马车,把湘湘送到柳家别庄去。” 肖夫人点头如捣蒜,自然是无不应好。 柳老太爷处置完这些,才转身同阿雾道:“……阿雾,看见了吗?对于欺负你的人,你就要拿出你的气势来。你是我柳奉知的孙女,不是什么旁人可以随意欺负的小猫小狗——往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只管一巴掌扇过去!” 阿雾知道,祖父这是在教自己。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认真道:“祖父,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人欺负我的。” 柳大学士深深吸了口气:“走,咱们回家。” 柳大学士带着阿雾跟杏杏一道回了柳家别庄。 柳大夫人被捆着双手,嘴里塞着帕子,由老茂管肖家借了个马车,将柳大夫人运了回去。 那浩浩荡荡的柳家家丁,也跟着一道回了。 马坡县的人看得云里雾里,只知道肖家得罪了柳大学士,被人柳大学士打上门来了! 没多久,柳湘湘也被肖家好好的送了回来。 柳湘湘下不了地,夏婆子又找了顶软轿,让家丁将柳湘湘抬回了她自己的屋子。 柳湘湘一进屋子就开始问伺候的丫鬟:“我娘呢?怎么没见我娘?” 方才她在马车上问肖家人,她娘呢。 肖家人却躲躲闪闪,避而不言。 方才进门,柳湘湘知道夏婆子是那傻子的人,不愿意跟夏婆子说话,这会儿到了自己的地盘,总算能问人了。 屋子里伺候的小丫头都快哭了:“小、小姐,夫人,夫人她被送回京城了!” 柳湘湘难以置信:“你说什么?!我娘怎么会被送回京城!” 小丫头吓得跪在地上:“奴婢,奴婢刚才见好几个人去了夫人的院子,胡乱收拾了一个箱笼出来,然后奴婢多问了一句,她们,她们就说,是要送夫人回京……旁的,旁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柳湘湘坐不住了。 祖父怎么能就这么送她娘回京? 那她怎么办?! 柳湘湘指甲抠着手心:“……给我把那软轿叫回来,我要去见祖父!” 柳湘湘强忍着身体不适,去了柳老太爷的院子。 柳老太爷正让人收拾了一匣子珠宝,准备塞给杏杏。 他知道,今儿要是没有杏杏,怕是他的阿雾就要…… 柳老太爷不敢多想,只吩咐收拾珠宝的人:“挑那些适合小孩子戴的,要品质最好的!” 正说着,柳湘湘来了。 她下不来软轿,软轿便直接停在了屋子里。 柳老太爷蹙眉,但话里难掩关心:“你不好好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柳湘湘红着眼圈:“祖父!我娘呢?!你为什么把我娘送回京?!” 柳老太爷大概也猜到了柳湘湘是为这事来的。 他看着柳湘湘,只问了一句:“你娘要害阿雾的事,你知不知道?” 柳湘湘避而不答,眼圈红得越发厉害,瞥了一旁的阿雾一眼,眼里的恨意都快滴下来了:“……她不是没事么!” 柳老太爷便瞬间明白了。 他顿在原地,半天都没得言语。 他原本以为,湘湘是受了无妄之灾,但这会儿他才发觉,柳湘湘,怕是自作自受! 柳老太爷深吸一口气。 “湘湘。”他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一会儿我会去给你爹写一封信,让他休了你娘。” 柳湘湘骇得怒目圆瞪:“凭什么?!” 柳老太爷声音也带上了一分冷意:“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柳湘湘一瞬间,只觉得又羞又臊又恨,多种情绪掺杂在一起,她哑声尖叫:“凭什么!被欺负的人是我!不是那个傻子!凭什么还要让我爹休了我娘!” 柳老太爷闭上眼,给了柳湘湘最后一个选择:“……你是跟你娘一起回去,还是留在这里,我给你找一户好人家嫁了。” 柳湘湘想都没想,留在这里?! 她这辈子都不会选择! “我要回京!我要跟我娘一道回去!” 柳老太爷睁开眼,声音苍老了几分:“好,那你就跟你娘,一道回京去吧。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以后不要后悔。” 柳湘湘根本听不进柳老太爷的话,她急切的催人把她抬到她娘那里去。 她甚至没有发现,柳老太爷根本就没松口,不会休了她娘。 走之前,柳湘湘甚至还扭过头来,狠狠盯着阿雾:“你给我等着!” 柳老太爷对柳湘湘算是失望透顶。 从这一刻,柳老太爷只当是没有这个孙女。 第230章 我就摔了自个儿,也绝不会摔着咱们杏杏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回家时,天色已然不早了,是老茂亲自驾了马车送回去的。 到了小院门口,老茂把杏杏抱下来,又去马车里把柳老太爷让人挑出来的一匣子首饰珠宝给拿了出来。 双荷出来接杏杏,见状都不知道好:“这……” 老茂道:“是我们家老太爷给杏杏的谢礼。今儿若是没有杏杏,怕是会出大事……杏杏可真是个小福星啊!” 既然是谢礼,双荷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 说起来,旁人给她们家小姐的谢礼,她们家好像都收习惯了…… 卫婆子还特特拿了个箱笼,给杏杏都攒了起来,谁也不能碰。 杏杏到底年纪小,今日过得又着实有些刺激,这会儿便有些困了。她揉着眼睛,也不闹,只牵着双荷的手,小脑袋靠在双荷的胳膊上犯困。 老茂慈爱的看了一眼杏杏,这才告辞离开。 双荷一手抱着那匣子,一手牵着杏杏,进了小院。 杏杏困的厉害,双荷把匣子放到一旁,便带杏杏去睡觉了。 杏杏甚至都没吃晚饭,一夜好眠。 早上,杏杏起床时,几个哥哥已经上山的上山,上学的上学了。 杏杏迷糊了会儿,自己爬起来,端着自己的小杯子去外头拿杨柳枝蘸了粗盐来洗漱。 双荷正在院子里洗衣裳,见杏杏自个儿穿好衣裳出来刷牙,笑得眉眼弯弯:“杏杏小姐醒啦?……早饭我们都用过了,堂屋桌子上给你留了包子,这会儿应当是还热乎着。” 杏杏点了点小脑瓜,刷过牙,自己跑到堂屋,爬到凳子上,坐在那儿小口小口吃着包子。 待杏杏用过早点,双荷把昨儿那匣子拿了出来,推到杏杏跟前:“这是昨日柳家给小姐的。小姐要不要看看?” 杏杏打开匣子,里头各色的珍珠宝石首饰有些闪。 杏杏还没怎样,双荷倒是在一旁激动起来。 “呀,柳家真有心,这些首饰看上去都是适合小姐你这个年龄戴的啊……啊,这长命锁,看上去像是纯金的!” 双荷觉得自己的眼都要被匣子里的珠宝首饰给晃到了! 杏杏拍了拍胸前,里头挂着一个银制的长命锁。 这是先前卫婆子给她买的,她每日都挂在身上,可宝贝了。 她还是最喜欢这个小银锁呀! 杏杏问双荷:“双荷姐姐,这些是不是很值钱呀?” 双荷点了点头:“很值钱很值钱!” 杏杏露出兴奋的笑来:“那杏杏要把这些都给奶奶,让奶奶换银子,拿去盖大房子!” 这些天,喻家盖新房盖的如火如荼,有时候卫婆子也会念叨一两句盖房也太费银子之类的话,卫婆子虽然是随口说说,但杏杏却是都记在了心里。 这会儿她得了宝贝,头一个想到的便是都拿去给奶奶! 双荷对自家小姐的孝心,感动极了! 晌午,在山上跟着老道士学武的槐哥儿回来了。 他一改往日,神色有些忧心忡忡。 “大哥哥,怎么啦?”杏杏担心的很,围在槐哥儿身边关切的问。 槐哥儿叹了口气:“我那时师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发起了烧。今儿一上午都没退烧。” 其实危时宴要比槐哥儿更早跟着老道士学武,但槐哥儿觉得自己比危时宴大好几岁,便强行以师兄自居,天天喊师弟。 危时宴又是个不太在意这些的性子,也就随着槐哥儿去了。 “啊,宴哥哥生病了?”杏杏呆了呆。 最近事情有些多,她有些时日没去无名道观了。 槐哥儿自打跟着老道开始学武后,有时候也会跟杏杏说一说危时宴的近况。 槐哥儿一开始也是觉得这个师弟怪怪的,总是避着自己,好似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是半点接触都不肯有。 但槐哥儿性格好,人也开朗,并不把危时宴的避之不及放在心上。 时间久了,危时宴跟槐哥儿偶尔也会有些接触,危时宴发现,大概槐哥儿身负百年难得一见霸王骨的原因,哪怕跟他接触会倒霉,也顶多是些摔一跤这样的小事,并不如何严重。 危时宴这才放下心来,跟槐哥儿的关系倒是渐渐好了起来。 这会儿他发起烧,槐哥儿自然很焦心。 杏杏犹豫了下,摸了摸身上的香囊。 自打她跟着达奚司婆学医后,达奚司婆嘴上总是叨叨嫌弃杏杏,但实际上,给杏杏备下了好些实用的药丸子,拿油纸裹了,就放在杏杏的香囊里。 其中,便有对退烧颇有奇效的药丸子。 杏杏这会儿犹豫,倒不是心疼药丸子,她是在犹豫,自个儿该怎么过去呀? 槐哥儿是个资深妹控,妹妹一发愁他立马就关心上了。 “杏杏怎么了?”槐哥儿关切的问。 杏杏苦恼道:“杏杏想去看看宴哥哥,但不知道怎么过去。” 槐哥儿一拍大腿:“这简单。我骑马送你过去便是了。” 杏杏呆了呆:“可大哥哥下午不是要去学堂读书么?” 槐哥儿却道:“读书,什么时候都可以读。但时师弟发烧,若是杏杏去探望,他一定很开心。” 槐哥儿觉得自己妹妹天下第一好,这么好的妹妹去探望时师弟,时师弟一定会很开心,很快会好起来。 杏杏弯了弯眉眼,软声道:“谢谢大哥哥。” 槐哥儿心里美滋滋的。 用过午饭,槐哥儿便把马儿又牵了出来。 他翻身上马,坐好后,弯下腰来,轻轻松松将杏杏直接提到了马背上,坐在他身前。 杏杏还是头一次由槐哥儿带着骑马,开心的叫了一声:“啊!” 喻三豹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后槽牙疼:“……槐哥儿,你可把杏杏带好了。杏杏要是磕破点皮,你奶奶都能抄擀面杖,知道吗?” 槐哥儿信誓旦旦:“三叔放心吧,我就是摔了自个儿,也绝不会摔着咱们杏杏。” 喻三豹往地上呸呸呸了三口:“小孩子家家的,嘴上没把门的。你跟杏杏谁也摔不着!” 槐哥儿嘿嘿一笑:“三叔,那我们上山去了!” 他一扯缰绳,带着杏杏骑马跑了。 风中留下杏杏一串“哇——”的声音。 喻三豹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231章 探望危时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马儿跑得飞快,很快便到了半山腰。 接下来的一段山路,骑马不太安全,槐哥儿便翻身下马,又把杏杏从马上抱下来,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牵着杏杏,往无名道观行去。 杏杏也不是头一次来无名道观了,走这山路那叫一个轻车熟路。 兄妹俩很快到了道观,槐哥儿把马儿拴在道观旁的拴马桩上,站在道观的林子前头,从怀里拿出个竹哨来。 “这是什么?”杏杏好奇的问。 槐哥儿给杏杏介绍:“这是我师父给的竹哨,这片林子有阵法,我过不去,吹响这竹哨,师父会过来接我。” 杏杏歪了歪小脑袋,小小的脑瓜里满满都是疑惑。 什么叫针发? 为什么又过不去呀? 她明明就过去过好几次呀? 槐哥儿吹响了竹哨。 竹哨发出一道悠扬独特的声音。 杏杏觉得还怪好听的,多看了那竹哨一会儿。 槐哥儿是个妹控脑,一见杏杏喜欢,拍着胸膛打了包票:“杏杏喜欢吗?师父那好像还有这个,一会儿我再问师父要个。” 杏杏还有些不大好意思:“……真的可以吗?” 她就是觉得……这哨子的声音好好听呀,一点都不刺耳。 槐哥儿一看杏杏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立马道:“肯定可以!” 兄妹俩说话的功夫,林子里慢吞吞走出个身影,一身道袍,正是老道士。 “老道士爷爷!”杏杏挥手打招呼。 老道士有些惊讶,又露出一抹笑来:“小杏杏怎么来了?” 槐哥儿抢着回答:“师父,我妹妹听说时师弟发烧了,担心他,特地来看望他……时师弟退烧了吗?” 老道士有些欣慰。 小主子命途多舛,这种时候多个惦记他的,也是好事。 “没退烧……你师弟的老毛病了。”老道士听槐哥儿师弟师弟的叫久了,也就顺口这么称呼了。 槐哥儿有些担心:“还没退烧么?……我看时师弟很难受的样子。” 老道士慢吞吞道:“不过,你师弟要是知道杏杏来看他,一定很高兴。兴许就好起来了。” 槐哥儿深以为然。 老道士走在前头,领着槐哥儿跟杏杏进了林子。 槐哥儿叮嘱杏杏:“妹妹,你跟好哥哥,这里特别容易迷路。我第一次进这林子的时候,就在林子里走迷糊了,还是师父把我给捞出来的。” 杏杏又歪了歪小脑瓜。 真的容易迷路吗? 可是她……在这林子里从来没有迷路过呀? 老道士回头瞥了一眼担心妹妹的槐哥儿,悠悠道:“……你就不用担心你妹妹了。你妹妹比你争气得多。她恐怕闭着眼进林子都不会迷路。” 槐哥儿:“……” 老道士以为槐哥儿会不好意思,但没想到槐哥儿却是很兴奋道:“我就知道,我们杏杏可厉害了!” 他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老道士:“……” 杏杏不大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穿过那片迷踪林,便是老道士跟危时宴住的小院。 大概是春日的关系,这小院附近开了些花,只是,那些花开的大多稀稀疏疏的,反倒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孤寂感。 老道士领着槐哥儿跟杏杏在一间紧闭着门窗的屋子前驻足。 杏杏只看了一眼,小小的眉头就像个大人一样皱了起来。 她小声同老道士道:“老道士爷爷,达奚奶奶跟杏杏说过,生病的人住的屋子,最好要敞开窗户好好通风。如果不能见风,也要把窗户避着过人的方向,敞开一道缝,不能关的严严的……要通风呀,病人呼吸顺畅了,身体好的会快。” 老道士一怔,赞叹道:“还是杏杏懂得多。” 杏杏被夸得红了脸。 老道士推开门,带杏杏跟槐哥儿进了屋子。 屋子里摆设很是简单,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几乎没什么摆设,进门就能一眼看到床上的情形。 危时宴正闭着眼躺在床上,无声无息,脸烧得通红。 老道士压低了声音:“……他还在昏睡。他每次发烧都会烧三日,睡三日。” 槐哥儿听着有些心疼。 他这个清瘦的小师弟啊,怎么还有这么个毛病。 杏杏轻手轻脚的走上前,看了会儿昏睡的危时宴。 她伸出小手,试探的摸了摸危时宴的额头,果然热得厉害。 槐哥儿见杏杏要去触碰危时宴,犹豫了下,但还是没出声。 跟危时宴相处这么久,他又不傻,多少也能察觉到,若他碰到时师弟,八成是要摔一跤的。 但……这会儿杏杏特特来探望生病的师弟,他总不能当着病人的面说什么不能碰之类的话,未免也太过无情。 老道士大概看出了槐哥儿的犹豫,压低了声音道:“你放心,杏杏身负大福运,不会有事的。” 槐哥儿一听,忍不住咧嘴笑了下——妹妹果真好厉害! 但他还记得这是在师弟的病榻前,师弟还病着呢,那弯起来的嘴角立马又被抹平了。 杏杏摸完危时宴的额头,从香囊里掏啊掏,掏出几颗裹着油纸的药丸子来。 杏杏从中间扒拉出一颗药丸子来。 那药丸子小小巧巧的,裹着它的油纸上写了个“热”字。 “老道士爷爷,”杏杏剥出那药丸子,放在手心,回过身来举给老道士看,“这是达奚奶奶给杏杏退烧去热的药丸子,你看看,宴哥哥可以吃吗?” 老道士顿了下,接过那药丸子,放在鼻下闻了闻,眼里闪过一抹惊异的神色来。 这用的药材极巧妙,确实是能退热的好方子。 但……老道士心里清楚,危时宴这每年发作四次的发烧,是他自带的霉煞体质导致,并不是什么疾病。 用这药丸子,虽说吃不坏,但也没什么效果。 老道士顿了顿,看向杏杏那满是关切的眼神,最后还是把药丸子还给了杏杏:“这药丸极好,可以试试。” 杏杏便极高兴起来,小手捏着那药丸子,小心翼翼的喂进了危时宴的唇中。 那药丸遇水即化,很快便在危时宴的口中化为了药汁。 危时宴喉咙下意识吞咽了下。 杏杏便高兴极了:“宴哥哥吃下去了!” 第232章 只要他熬过十八岁就好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老道士看了眼槐哥儿:“你来都来了,左右也无事,再同我去打一套拳吧。” “……”槐哥儿被老道士拉出去加练了。 杏杏左右无事,小短腿爬上椅子,费劲的拿起危时宴放在桌子上的一本书来看。 杏杏这段时间认识了不少字,但危时宴看的这书内容晦涩难懂。杏杏探着小脑袋看了一会儿,就看得两眼发晕。 主打一个,这些字她都认识,可是根本就看不懂意思欸! 杏杏小小的“哇喔”一声,心里想,宴哥哥也太有学问了吧! 杏杏把危时宴看的那本书,又规规整整的放回了桌子上,自己默默的从凳子上爬下来。 她又跑去床边看危时宴,惊喜的发现,这一会儿的功夫,危时宴脸上的红晕褪去了好些。 杏杏踮着脚,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危时宴的额头。 触手的温度,好像低了些。 杏杏缩回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温度。 好像确实是低了些欸! 不太确定,杏杏打算再摸一下。 她又伸手去摸危时宴的额头。 …… 危时宴烧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有什么清清凉凉的东西,从唇间化开,给他那烧得昏沉的灵台带来了一缕清风。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稚嫩声音从耳边传了过来,似是在说着什么。 危时宴烧得厉害,根本听不清。 那小姑娘给他的感觉是那样的舒适,好似靠近他,他浑身的燥热烦闷,就能消散无踪,整个人都舒服极了。 危时宴浑身都松懈下来。 他能感觉到,小姑娘一直在他身边。 哪怕离他稍远些,她带来的那清凉感,还是源源不断的将他包围着。 危时宴每年要经历四次这样的发烧,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般舒适。 他只觉得浑身的燥热难熬,都在慢慢散去。 突然,小姑娘那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柔柔的探上了他的额头。 危时宴只觉得像是一滴冰灵清澈的水滴,啪的一下,滴在他的灵台之上,绕着他的燥热之气原本就消散了不少,这一下,更是彻底消失。 危时宴缓缓睁开眼,就见着小姑娘摸完自己的额头,又伸出小手,来探他额头的温度。 他虚弱的,却又忍不住的,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 “杏杏。” 杏杏正要再次去探危时宴额头的体温,却正好见着危时宴睁开了眼,还唤了她一声。 杏杏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又十分开心,“啊”了一声。 杏杏立马意识到自己欢喜之下可能声音有些大,赶忙捂住自己的小嘴巴,轻声轻气道:“宴哥哥,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危时宴仍是虚弱的笑:“感觉很好。” 杏杏歪了歪小脑袋,然后轻轻拍了下手,欢快道:“达奚奶奶的药,真管事呀!” 她热情的问危时宴:“宴哥哥,老道士爷爷在外头跟大哥哥打拳,杏杏去叫老道士爷爷进来吗?” 危时宴缓缓摇了摇头:“不用。” 他怕自己说两个字会显得生硬,再吓到杏杏就不好了,危时宴又补充了一句:“……我没事,秦叔跟你大哥哥在练拳,就让他们先练着,不用打扰。” 杏杏点了点小脑瓜。 危时宴不想躺着,自己费劲的坐了起来。 杏杏想了下,又问:“宴哥哥,那杏杏给你倒杯水吧。” 危时宴不忍拂了杏杏一片关切之心,应了声“好”。 杏杏便巴巴的去倒了杯水,给危时宴端了过来。 危时宴接过那杯水,慢慢的喝完。 在这过程中,危时宴非常清晰的能感觉到,杏杏在他身边,就像一缕可以驱散他身上所有负面不适的清风。 他身上力气一点一点回来了。 危时宴摩挲着茶杯把手出神。 杏杏对他这般特殊,他远在京城的爹娘知道了,怕是会把杏杏囚禁在他身边。 他自是不愿意的。 他这身子反正已经这样了,何必再搭进来一个杏杏。 反正高人也说过,只要他熬过十八岁便好了。 方才杏杏说什么“达奚奶奶给的药管事”,到时候他把事情推到这上面来就是了。 只不过,能不能瞒过秦叔不好说,反正他咬死不承认就是了。 危时宴打定了主意要瞒下这事。 …… 等老道士跟槐哥儿打完一套拳回来,赫然发现危时宴已经醒了,正盘腿坐在软塌上,在教杏杏下棋。 杏杏那可爱的肉包子小脸上,这会儿满是呆滞。 孩子已经学的有点傻了。 好在老道士解救了杏杏,他有些震惊的打量着危时宴:“……你这是真的好了?” 危时宴点了点头,双指夹着棋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好了。杏杏给的药,很有用。” 杏杏点头如捣蒜:“达奚奶奶可厉害了!” 老道士看了一眼危时宴,没有戳破,只是同杏杏微微一笑:“回头见了你说的达奚奶奶,要多多谢她才是。” 危时宴看了老道士一眼,抿了抿嘴角。 确认危时宴已经退烧后,杏杏跟槐哥儿便下了山。 槐哥儿直接骑马将杏杏送回了南坨村。 又高又壮的少年郎骑在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英姿勃发,身前还坐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这一路往村里走,别提吸引了多少目光了。 好些少女的眼神都控制不住的跟着槐哥儿一路走。 到了南坨村,基本上喻家人都去新院子那忙活了。 就连卫婆子,李春花,苏柔儿跟双云这些女眷,都去了新院子那边忙活,帮着烧个水,做些力所能及的轻省活计什么的。 老院就剩下在家里带榜哥儿的白晓凤。 榜哥儿还是个只知道吃吃哭哭睡睡的小婴儿,白晓凤正抱着他在院子里晒太阳,见槐哥儿送杏杏回来,倒也惊喜得很:“怎么是槐哥儿送杏杏回来了?……哎呀,咱们杏杏坐在这高头大马上,也威风的很!” 说的杏杏羞涩的笑了起来。 槐哥儿翻身下马,把杏杏从马上抱了下来,问白晓凤:“二婶,我娘呢?” 白晓凤抱着榜哥儿笑:“你娘在新院子那边忙活呢。我去叫她过来。你跟杏杏饿不饿?让你娘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 说着,抱着榜哥儿要出门。 第233章 还怕拿不下喻永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槐哥儿笑道:“二婶,外头起风了,有风有沙的,榜哥儿还小,你别抱着他出去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说完,又嘱咐杏杏,让她去屋里好好歇息一下,不然明儿早上起来,腿根会疼。 杏杏原本想跟着槐哥儿一道去新院子那儿,闻言听话的点了点小脑瓜,乖乖道:“那杏杏去屋子里歇会儿。” 白晓凤看着槐哥儿的背影,忍不住心中感慨,她们喻家的第三代也长起来了。 看看槐哥儿,多可靠啊,不愧是长孙。 槐哥儿去了新院子那,同李春花打了声招呼,他左右也闲着没什么事,顺道帮忙给垒砖的人从外头把砖运到他们脚底下,方便拿取。 旁人一次搬几十块砖算是顶了天,槐哥儿单手轻轻松松,把砖垒得高高的,面不改色,脸不红气不喘的在那帮着运着。 很快,就直接把场子外头的砖给清空了。 来干活的劳力们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喻大牛拿着铁锨正在铲沙土,见家里雇的劳力们一个个被他儿子给惊呆,心里头别提多得意了! 李春花也是格外骄傲。 “哎呦……咱们槐哥儿可真是不得了。” 喻家起新院子,来了不少村人围观,这话就是一婶子瞅着槐哥儿的背影,在那同李春花唠嗑。 李春花帮着给院子里干活的木工递些用具,小木头什么的,活也轻省,费不了多少力气,没事的时候,也会跟来看热闹的人唠唠嗑。 李春花分外骄傲,但她嘴角一咧,一副叹气为难的模样:“我家槐哥儿打小力气就大,眼下又上午习武,下午去学堂读书,忙得我都心疼。” 旁人谁都听得出来,人家这就是在炫耀。 奈何旁人羡慕也是真羡慕。 方才跟李春花唠嗑的那个婶子,眼珠子一转,笑道:“……说起来,我记得你家槐哥儿也有十四五了,咋还没说亲事呢?不是我说啊,大牛媳妇,槐哥儿这年纪也不小了,十里八乡的,你得留心看着点了,不然,到时候好姑娘都被人挑走了。咱们槐哥儿这样的人物,最后挑不到个好的,那不就坏事了吗?” 李春花先前也纠结过,但是当时卫婆子劝过她,说是以喻家现在一步一步更好的势头,往后这日子只能是越来越好,能给槐哥儿够得着,说得到的姑娘家定然也只能是越来越好。 李春花当时还有些半信半疑的,但她向来听卫婆子的话听惯了,当时也就按捺下来。 再看着现在,他们喻家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蒸蒸日上。李春花只庆幸,自己当时听了婆母的劝,没有眼光短浅的非要给槐哥儿看人家。 眼下,村人这劝李春花给槐哥儿相看人家的话,李春花只当是耳边风。 她打了个哈哈:“不急呢,我们槐哥儿眼下又是习武又是读书的,哪有什么精力娶媳妇啊。不急不急……” 一般人听到人家这样敷衍了,也就知道对方的态度,不再对这个话题说什么了,但那村人明显还有些不太死心,直接挽上李春花的胳膊:“哎呦,大牛媳妇,都说成家立业,那肯定得先成家再立业啊。再说了,你家槐哥儿又是习武,又是读书的,那不是得着个合心意的体贴人,在身边照顾着?都说儿大避母,你这个当娘的,总不能一直照顾大儿子吧?” 李春花打了个哈哈:“……是吗?照顾槐哥儿这事我其实也没太操心。我家有丫鬟呢。” 她泥鳅般,从村人手里把自己胳膊抽了出来。 村人:“……” 你家有丫鬟了不起啊! 村人兀自还有些不死心:“丫鬟能跟知冷知热的媳妇一样吗?……大牛媳妇,我跟你说哈,我有个外甥女,今年才十五岁,生得跟朵花儿一样,赶明儿我带她来给槐哥儿看看?……我那外甥女,又乖巧又孝顺,娶她当儿媳妇,你就等着享婆婆的福吧!” 李春花一听这话头是越发不对劲了,赶忙打住:“……嫂子,你可别说了,我们槐哥儿年纪还小,不急,不急呢……” “还小啥啊。我大儿子在槐哥儿这年纪时,我孙子都在媳妇肚子里揣着了!” 李春花不想再跟这村人纠缠这个,她求助似得看向不远处的卫婆子。 卫婆子拉下脸来:“老大媳妇,别在那闲聊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做饭吧。” 李春花如闻天籁,飞快的应了一声,又对着那村人一笑:“嫂子,我要回家做饭了哈。” 不等村人反应,脚底抹油溜得极快。 村人不大高兴的啧了一声。 喻家人谁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但不曾想,第二日村人竟然直接把她那外甥女给带过来串门子了。 说来也是巧,村人那外甥女李雪凤昨儿来南坨村走亲戚的路上,正好看见槐哥儿骑着高头大马疾驰经过。 那一眼,就让她整个人都脸红心跳得厉害。 李雪凤小时候常来南坨村玩,也认识槐哥儿,但没想到,几年不见,槐哥儿竟然长成了这么一个又高又壮的俊俏少年郎。 更没想到的是,她姨母有了跟她同样的心思,想撮合她跟槐哥儿。 李雪凤她娘一听喻家那条件,那叫一个愿意。李雪凤心里更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然而,槐哥儿一大早就骑马离开去山上习武了,她们没见到槐哥儿不说,还被喻家人给委婉的拒绝了说亲。 李雪凤自幼生得好看,旁人都捧着她。自打她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上门提亲的人不说是络绎不绝吧,但也能称得上一句踏破门槛。 这就让她对自己的姿色有了些自傲。 可没想到,喻家人根本不把她的美貌放在眼里。 这下子李雪凤是多少受到了些打击,人都有些恹恹的了。 村人给她打气:“……那是喻永槐不在!雪凤啊,就你这模样生得,喻永槐见了你的面,能不喜欢?” 这让李雪凤心里好受了些。 村人又拿胳膊肘轻轻捣了捣李雪凤,示意她看向前头。 不远处,正有两个小孩,在喻家院外不远的地方在那玩着竹藤球。 村人附耳小声道:“看到了吗?那是喻永槐的两个弟弟妹妹,喻永槐向来疼那个小丫头,你过去同她们打好关系,还怕拿不下喻永槐?” 第234章 就是我们一家子,还得让你帮衬些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村人跟李雪凤互相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了主意。 村人先回了一趟家中,忍痛拿了几块饴糖出来,交给李雪凤,让她拿着这饴糖去跟喻家的两个小娃娃打好关系。 李雪凤一见,就不大乐意。 她跟她娘来南坨村姨母这走亲戚,都没吃到几块饴糖呢,这下子要拿出几块来哄小孩,她多少有些舍不得。 村人嗔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教她:“喻家条件好,你把糖当什么稀罕东西,可人家平日里惯来就常吃糖的……再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等你跟那两个娃娃搞好关系,再跟他们大哥找个由头认识了,嫁进喻家,住着那大宅子,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丫鬟伺候,那日子,就是我们一家子,还得让你帮衬些呢!” 村人说的李雪凤怦然心动。 她自负美貌,在十里八乡都是出挑的,一直不甘心过苦日子。她姨母给她描绘的这些,是完全戳中了她。 李雪凤攥着那几块饴糖,同村人上前。 …… 杏杏跟橘哥儿正在玩喻四羊给他们编的竹藤球。 这球是用竹跟藤蔓编制而成,富有弹性,在地上轻轻一砸,还能再弹起来。 两个小家伙玩接球抛球,玩得不亦说乎。 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吸引了不少小孩过来。 杏杏跟橘哥儿都不是小气的孩子,同村里的小伙伴一道玩起了竹藤球。 正玩得开心,突然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这个球真有意思啊。你们从哪里买的呀?” 正好这会儿竹藤球传到了杏杏手里。 杏杏抱住竹藤球,抬头一看,就见到两个大人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她们。 其中一个杏杏跟着卫婆子在村子里散步消食时见过,杏杏想了下,当时奶奶好似让她叫过“张大娘”。 杏杏乖乖叫人:“张大娘好。” 至于另外一个看上去年轻些的,杏杏不认识,觉得有些眼生,不知道怎么称呼,犹豫了下,还是没开口叫人,只跟她解释道:“……这竹藤球是四叔叔做的,不是买的。” 村人张氏见杏杏小不点一个,竟还记得她,笑弯了眼:“哎呦,小丫头嘴还怪甜的。” 她推了推自己的外甥女:“……这是我外甥女,来咱们村玩的,叫李雪凤。你们喊她雪凤姐姐就是了。” 杏杏“哦”了一声,很是乖巧的叫了一声“雪凤姐姐”。 李雪凤跟张氏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这小丫头还挺好说话的嘛。 “赶紧传球啊。”橘哥儿有些等不及了,出声催杏杏。 “来啦来啦。”杏杏立马把李雪凤跟张氏都抛到了脑后,小手把怀里的竹藤球往前一推,丢给了下一棒的传球手橘哥儿。 几个孩子快活的玩着竹藤球,李雪凤跟张氏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竟是再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张氏得不耐烦了,压低了声音同李雪凤道:“你在这再找找机会,家里头还有活计要忙,我就先家去了。” 李雪凤虽然也等得有些不耐,但她想想未来的大院子和那伺候人的丫鬟,还是点了点头。 好在,等待不是白费的。 几个孩子玩了会儿竹藤球,又要跑去玩碰拐。杏杏不爱玩碰拐,她抱着藤球跟橘哥儿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去玩吧,杏杏回家休息去。” 橘哥儿带着一群小伙伴呼啦啦走了,杏杏抱着竹藤球要回家,李雪凤赶忙上前来,笑着同杏杏打起了招呼,还把手里的饴糖要送给杏杏。 杏杏犹记得上次周五娘给了她跟橘哥儿几块糖,后面还跟奶奶吵了一架,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好受。 这次这个刚认识的“雪凤姐姐”要给她糖,杏杏第一反应就是往后退了两步,摇了摇头:“谢谢姐姐,杏杏不要。” 李雪凤笑容僵硬了下。 “为什么不要呢?你不喜欢吃糖吗?”李雪凤问杏杏道。 杏杏却只是有些羞涩的摇了摇头:“杏杏有糖的,谢谢姐姐。杏杏不要。” 李雪凤有些急了,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油盐不进啊。 “姐姐还有事吗?”杏杏问,“没别的事,杏杏要回家啦。” 李雪凤一急,倒是想出个增进感情的法子来。 她神色放缓,笑道:“……你是叫杏杏吗?好妹妹,姐姐是外村的人,对咱们这南坨村不是很熟悉。杏杏你能不能带姐姐在附近走一走?” 这简单,杏杏年纪小,但为人却是向来热情真诚,她一听,立马道:“好呀,不过,雪凤姐姐你得等杏杏一下,杏杏先把这竹藤球放回去。” 李雪凤又怕杏杏回家后不出去了,坚持把杏杏送到了家门口,还站在门口笑道:“那我在这等你,你快进去放好,咱们就走了。” “好呀!”杏杏应着。 留在喻家带榜哥儿的白晓凤听见说话的动静,出来看,见杏杏跑得急,额上汗都出来了。 白晓凤一把拉住杏杏,从怀里拿出帕子来,给杏杏擦了擦头上的汗,嗔道:“怎么跑得这么急?小心摔倒。到时候奶奶可要心疼坏了。” 杏杏乖巧的任由白晓凤给她擦完了脸,不大好意思的笑道:“那杏杏慢慢跑。” 白晓凤失笑:“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 杏杏指了指院门口:“那个姐姐,想让杏杏带她在南坨村转转。” 白晓凤“咦”了一声,往院门那一看,倒是认出了那是早上张氏带着过来的女孩子。 她哪里不明白,这估计是女孩子想走迂回路线呢。 白晓凤似笑非笑的瞥了对方一眼。 李雪凤被那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神一瞥,一下子面皮都有些臊,往后退了两步。 白晓凤倒是没拦杏杏,就当对方免费带杏杏玩了,给杏杏又擦了擦手,嘱咐道:“那你们就在村子附近走一走,别走太远,知道吗?” 杏杏笑着应了一声:“知道啦二婶婶!” 白晓凤疼爱的轻轻打了杏杏小屁股一下:“去玩吧。” 杏杏羞涩笑着,跑出了院门。 李雪凤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见杏杏出来,赶忙上前,去牵杏杏的手:“我来牵着你吧。” 第235章 被蛇咬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被家里人牵习惯了,并不反感别人牵着她,她把小手交到李雪凤手里,仰起小脸,问李雪凤:“姐姐你想去哪里玩?” 李雪凤哪里是为着在南坨村玩呢,她一心想跟杏杏打好关系,抿唇一笑:“你觉得哪里好玩,便带我去哪里吧。” 杏杏歪着小脑瓜一想:“小溪边上最好玩啦!不过眼下溪水还有些凉,不能下水,可以吗?” “自然可以。” 两人牵着手往溪边那去,李雪凤见那小丫头一直笑着,猜她心情很好,趁机道:“……对了,方才那人,听你叫她二婶婶呀?” 杏杏点了点头:“二婶婶对杏杏可好啦!” 她另一只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带了些小小骄傲道,“这衣裳就是二婶婶给杏杏做的!” 她又指衣服裙摆处那几颗金灿灿的小杏子,“二婶婶特意给杏杏绣的!别人都没有哦!” 李雪凤根本不关心杏杏这衣裳是谁给做的,她问起白晓凤,也不过是起个话头罢了。 她又趁机道:“……杏杏家里人是不是很多?听说你有好几个哥哥呢。” 说到哥哥,杏杏也是很骄傲:“对呀,哥哥们都好厉害!” 李雪凤心中扑通扑通直跳,正想趁热打铁多问些喻永槐的事,却见杏杏“啊”了一声,指着前头道:“看到小溪啦!” 无意间就打断了李雪凤的话。 “……”李雪凤深吸一口气,见杏杏这会儿兴致勃勃的要领她去看小溪,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先哄着这小丫头,回头把这小丫头哄高兴了,喻永槐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李雪凤又换上了一副笑脸,装作很惊奇的样子:“哇,这小溪可真好看!” “是吧是吧?”杏杏很喜欢这小溪,见李雪凤也喜欢,对她多了几分亲近之感,她牵着李雪凤的手,快步走向溪畔。 “夏天的话,大哥哥会带我们来这挖螃蟹,抓鱼~”杏杏指着溪畔的石头,“不过这会儿水还是太凉,咱们就站在溪边玩会儿吧?” 李雪凤哪里不依。她有些激动的顺着杏杏的话题延下去:“……哇,你大哥哥还会带你们来这挖螃蟹啊?听说你大哥哥力气很大,是这样吗?” 杏杏用力点着小脑瓜,不假思索:“大哥哥可有劲了!他能单手举起一口缸!” 杏杏努力伸开胳膊比划,“这——么大一口缸呢!” 李雪凤听得心花怒放。 喻永槐力气这么大,到时候把她抱起来,肯定也没问题! 不过,杏杏知道,自己觉得哥哥们极厉害,但要是一昧跟人炫耀自己哥哥,那也不太好。是以她只是浅浅夸了自家哥哥一句,便又特意把话题转到了李雪凤身上。 “姐姐,你还想去哪里看看吗?” 李雪凤还想从杏杏嘴里多问些喻永槐的事,但杏杏却觉得自己再多说就成了故意吹嘘啦,这样不好,根本就不再提自家哥哥了。 李雪凤那叫一个着急,杏杏又问她去哪里,她心烦意乱的胡乱指了一处有些远的地方:“去那边玩吧。” 杏杏手搭在眼上,往那边望了望,想起来那边是一处野地,野草高高的。 “那边是野地呀,姐姐要去?” 李雪凤一门心思只想多跟杏杏相处下,处处感情,再从她嘴里挖一些喻永槐的料,哪里管要去的地方是不是野地。 她胡乱点了点头:“对啊,野地里花不是很多吗?我想去采些花。” 杏杏被说服了。 杏杏便带着李雪凤往野地那边去。 路上遇到一位同喻家关系不错的王婶子,杏杏还特特跟那婶子打了招呼:“王婶婶好。” 王婶子笑得合不拢嘴:“呦,小杏杏,这是要去干啥?这是……?” 她有些疑惑的打量着李雪凤。 杏杏解释道:“这是来咱们村走亲戚的雪凤姐姐呀。她想去野地里采些花,杏杏带她去采花。” 王婶子也没当回事,“哦”了一声,又忍不住夸杏杏:“咱们杏杏真能干!” 杏杏羞涩的笑了笑。 路上又遇到了其他几个村民,杏杏都认认真真的叫了人。 奶奶,婶婶,叔叔的。 什么都有。 村人对杏杏也相当热情疼爱。 李雪凤冷眼看着,心道这小丫头看着在村子里还是个人见人爱的。 到了野地,野花开了不少,一丛丛一片片的,煞是好看。 杏杏同李雪凤道:“姐姐,你采花吧。杏杏也想采一些!” 李雪凤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脑子里想的却是怎么从这小丫头嘴里多问些喻永槐的事。 正想着事,李雪凤无意间往杏杏那看了一眼,突然整个人都僵住了—— 杏杏正蹲在那儿撅着小屁股采花,她的脚边,一条蛇,正在那蜿蜒而过,还朝杏杏丝丝的吐着信子! 李雪凤心跳得极快,正想出声提醒,一个念头却突然划过脑海——等这小丫头被蛇咬了,她再救人,那岂不是喻家欠下她一份救命之恩?! 这可真是个绝妙的主意啊! 李雪芬激动的口舌发干,屏住了呼吸,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那蛇的视线区域,静静地等在一旁,不打扰,就等那条蛇去咬杏杏。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杏杏都没什么特别的动静,反而还兴高采烈的举着采好的花,转过身来让李雪凤看:“姐姐看!这些花好不好看?” “还成——”李雪凤嘴上应付着,心里却有些着急。 那蛇,是咬没咬啊—— 李雪凤心急如焚,忍不住探头往杏杏脚边看去。 但却什么都没看到! 这不可能啊! 那蛇方才都丝丝的吐信子了! 李雪凤着急的往前又走了两步,但脚下却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还霍然反击,一口咬在了她的小腿上! 李雪凤视野之中,就看到一条黑白相间的蛇,从她脚边极快的蜿蜒游走! 李雪凤整个人都僵了——坏了,她被蛇咬了! 她忍不住,尖声叫了起来:“啊——蛇咬我!” 杏杏被李雪凤吓了一跳,手里的花都掉了一地。 “啊!姐姐你被蛇咬了?”杏杏着急的很,“你,你快坐下,别激动——” 她记得达奚奶奶教过她,被蛇咬了,可千万不能乱动! 第236章 到时候嫁进喻家肯定没问题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李雪凤根本没把杏杏的话放在眼里,尖叫道:“快,快去叫人啊!” 她拖着那被咬伤的腿,慌不迭的往前走了好几步,想逃离这片野地。 杏杏急得上前去拉李雪凤:“姐姐你真的不能乱动……” 李雪凤猛地用力把杏杏推开,尖叫道:“别拦着我!我得赶紧出去!” 杏杏跌倒在野草丛中,手上都被野草丛中的碎石头给剐蹭出了血痕。 李雪凤不管不顾的还要跑,然而她方才用力过猛,那毒蛇毒素经由血液流动迅速传遍全身。 李雪凤脸色发紫,嘴唇发青,直直的倒了下去! 杏杏吓坏了,顾不上旁的,抹了一把疼出来的生理眼泪,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 她赶忙从自己腰间香囊里扒拉出一颗油纸包裹着的药丸来,上面写着一个“毒”字。 这也是达奚司婆给她放里头的解毒丹,就是怕这山间毒虫蛇蚁多,杏杏要是不小心被咬了。 这个能解绝大多数山间毒虫蛇蚁的毒,要是遇到实在解不了的,也能缓解症状,拖会儿时间,找人去对症下药。 杏杏把这解毒丹塞到李雪凤嘴里,那解毒丹入口即化,不多时,李雪凤的脸色就好转了不少,但她嘴唇依旧发青,还在昏迷不醒。 杏杏赶紧往外跑,去叫大人了。 好在这里虽然是野地,但离着她家盖新院子的地方也不算太远,杏杏小短腿跑得飞快,跑到自家工地上。 卫婆子见着杏杏跑过来,吓了一跳。 她跌倒时手上又是血又是泥的,一抹脸,脸上也脏兮兮的。 “这是咋了?”卫婆子拉着杏杏问。 杏杏着急道:“奶奶!雪凤姐姐被蛇咬了!她倒在那里了!” 她小手指向不算太远的野地。 卫婆子顾不得追问杏杏雪凤姐姐是谁,一听有人被毒蛇咬了,脸色就变了,赶紧喊过还在干活的大儿子,让他去请达奚司婆,然后带着二儿子往就往杏杏指的野地里去救人。 这到了野地里一看,那姑娘唇色发青,倒在地里直直的,昏迷不醒。 卫婆子这会儿才发现,杏杏口中的“雪凤姐姐”,就是先前张氏领来家里,想要说给槐哥儿的姑娘! 卫婆子顾不上去想杏杏跟这姑娘怎么就遇到一处了,这会儿救人要紧,她让喻二虎赶紧把这姑娘给背出了野地,直接往张氏家里去了。 张氏正在家里小院,跟她姐姐大张氏闲聊,见卫婆子喻二虎匆匆进院子,正眉心一跳以为有什么进展,却不想,喻二虎背后头还背了个人! 再看看那衣服穿着,不是李雪凤又是谁?! “雪凤啊!” 还是大张氏先反应过来,她扑上来,惊叫道,“闺女,你这是咋了?!” 卫婆子简短道:“这是被蛇咬了。” 大张氏跟张氏闻言,脸色都白了。 这年头,被蛇咬了,好多时候都是要命的啊! “别担心,我听我家杏杏说有人被蛇咬了,就立马让我大儿子去请达奚司婆了。”卫婆子安慰道,“达奚司婆那医术,你们还不放心吗?” 杏杏也举手道:“杏杏还给雪凤姐姐吃了解毒丹!” 大张氏没忍住,看着杏杏倒吸一口凉气,着急道:“什么解毒丹,你个小娃娃怎么能乱给我闺女吃东西啊!这种乱七八糟的药,给她吃坏了怎么办!” 卫婆子脸色一沉,把杏杏往自己身边一拉。 杏杏小声辩解道:“……那是达奚奶奶给杏杏的,不是乱七八糟的药。” 大张氏的妹妹,张氏也小声的劝:“大姐,你别太担心,这小小丫头是跟着达奚司婆学医的,那药丸子肯定是好东西。雪凤肯定会没事的。” 大张氏被说得脸上有些没面子,愤愤道:“敢情躺在那儿的不是你女儿,你肯定不着急!” 卫婆子见状都有些不想管这事了,神色也冷淡了不少。 左右这会儿已经把人给送过来了,能救命的达奚司婆也让大儿子去请了,她算是仁至义尽了。 卫婆子把杏杏抱起来,转身就要走。 “不行,你们不能走——”大张氏突然拦住她们,“你们还没说,我闺女好端端的,怎么就被蛇咬了啊?” 卫婆子这点还真是不知道。 她看向怀里的杏杏。 杏杏如实道:“……雪凤姐姐想让杏杏带她在村子里转转。杏杏先带雪凤姐姐去了溪边,一会儿雪凤姐姐说想去野地里采花,杏杏就带她去了……” 她抿了抿嘴,显然还有些小小的自责,“杏杏采了好多花,一回头,就见雪凤姐姐好像踩到了什么,就被咬了……杏杏就赶紧给雪凤姐姐喂了解毒丹,跑来找奶奶去救人。” 卫婆子满是慈爱的看着杏杏:“乖孙,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大张氏却有些忿忿。 但张氏把她拦住了,没让大张氏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 卫婆子抱着杏杏转身离开,都懒得再理会张氏姐妹半句。 倒是背李雪凤过来的喻二虎没忍住,替杏杏打抱不平道:“……自家闺女被蛇咬了,能跟我小侄女有啥关系?难不成还是我小侄女抓着蛇头让咬的?你凶我家小侄女干啥?一点数都没有!” 说完,喻二虎扭头离开。 气得大张氏,半晌说不出话来。 …… 达奚司婆很快过来,帮李雪凤配了药解了毒。 她这一把脉就把出来了,估计杏杏那小丫头的解毒丹用在这人身上了。 她撇了撇嘴,小丫头就是个好心的。 收诊金的时候,大张氏一脸为难的表示,她实在是没有七两银子。 达奚司婆不为所动:“我救之前就问过你们了,这解毒的草药可不便宜,要七两银子,问你们要不要救。给你们把人救了,你们又说没有银子。呵。” 达奚司婆发出一声讥讽的笑来。 张氏是知道达奚司婆这性子的,她哪里敢为了七两银子得罪这么一个神医。 她拉着姐姐大张氏的胳膊,把她拽到一旁。 “达奚司婆可不能得罪。”张氏压低了声音,咬牙道,“实在不行,大姐你给我写个欠条,我借你几两银子把诊金付了……就咱们雪凤这姿色,到时候嫁进喻家肯定没问题,他们家有钱,出的聘礼肯定也多。回头你再还我好了!” 第237章 我是为了救杏杏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大张氏问张氏借了银子打了欠条,心痛的交了诊金。 达奚司婆掂了下银子见没什么问题,塞到怀里就要走。 大张氏急了,赶忙拦住达奚司婆:“人还没醒呢!” 达奚司婆脸拉了下来。 她那个傻杏杏给了一颗解毒丹保住了那人心脉,她又开了专解蛇毒的汤药,人哪里还能有事! 达奚司婆冷着脸,不耐道:“没醒大夫就不能走?哪里来的破规矩!病人要是昏睡个十天半个月,还得把大夫给捆床边上是吧!” 张氏赶忙陪笑道:“达奚司婆别生气,我大姐不懂您的规矩……您有事就去忙就行。要是回头我家雪凤再有啥问题,再去请您过来……” 这话勉强还能听,达奚司婆鼻子里“嗯”了一声,背着药囊扬长而去。 张氏擦了擦汗。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一个能跟阎王爷抢人的神医啊! 大张氏还有些忿忿。 张氏嗔怪道:“大姐,你方才也是。你这脾气就不能改一改!咱们雪凤还等着要嫁到喻家去呢,你方才跟喻家人差点吵起来,不想让雪凤嫁进去当少奶奶享清福了?” “那我不是着急么?”大张氏辩解道,“要是你闺女躺那,你能不急吗?” 张氏心中也是冷笑一声:我但凡要是有个适龄的闺女,这样的好事能轮得到雪凤? 不过心中冷笑归冷笑,张氏面上还是劝道:“大姐你急归急,你看,人家喻家人把雪凤给救回来,咋说也是份恩情。等雪凤醒了,让她拿这个当理由,多跟喻家人去亲香亲香。咱雪凤生得这么出挑,盘靓条顺的,只要喻家那小子跟雪凤多接触解除,怎么可能不动心?” 大张氏对自家闺女的长相很有信心,闻言点头:“那倒是。” 但她多少又有些不满,嘀咕道:“我闺女生得这么好看,就是配县里头那些公子哥也是绰绰有余的。竟然要去讨好一户农家……” 张氏心想,自己这大姐还真是没点数啊。人家县里头那些公子哥好是好,但谁会娶一个村户里的姑娘当正房啊! 当妾倒是能够得着,但到时候她作为妾的娘家姨母,又算不上正经亲戚,怎么跟着一道享福? 自然,那还不如嫁给喻家的槐哥儿! 喻家这日子是越过越好,那是人人都看在眼里的。 又是开铺子,又是买马车,又是送几个哥儿都去读书,又是买丫鬟,又是盖新宅子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得用银子堆起来! 喻家,有钱! 张氏就等着外甥女李雪凤嫁到喻家,到时候她好跟着一道享福了! …… 卫婆子心里还有些气张家不知好歹,但第二日,卫婆子带杏杏出门的时候,张氏就带着厚礼,领着解了蛇毒,只是有些虚弱的李雪凤,正好在路上把卫婆子给拦住了。 卫婆子本来没个好脸色,但看着李雪凤那张还有些发白的小脸,她顿了顿,还是没发脾气,问张氏干嘛。 张氏陪着笑:“卫婶子,昨儿我大姐见雪凤晕了,一时情急,说了几句浑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我昨儿就想登门来着,但想着还是带雪凤过来,这才显得更有诚意些。这不,我们雪凤今儿刚好一些,我就赶紧带她过来了。” 说着,张氏就把手里拎着的点心赶紧往卫婆子手里塞:“……昨儿多亏了杏杏,这些点心给孩子吃吧。” 张氏这话说得妥帖,卫婆子脸色稍霁,又看着李雪凤那苍白的小脸,想着这孩子被蛇咬也怪可怜的,这态度稍稍软和了些,只是还是拒绝了张氏塞过来的点心:“心领了,但不用了,点心留给家里孩子吃吧。” 张氏没想到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卫婆子还是有些油盐不进的,她有些着急,赶忙拿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李雪凤,示意她也说几句什么。 李雪凤这会儿身子还有些晕沉,本就是强撑着过来的,这会儿见着杏杏好好的站在卫婆子身边,她想起那条蛇,本该是咬杏杏的…… 电光火石间,李雪凤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垂下眼,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其实,也怪我倒霉。我当时见那条蛇在杏杏脚边,想去救杏杏,结果没注意,自己被蛇咬了。” 李雪凤脸色惨白,本就苗条的身段,这会儿更是有那么几分弱不禁风的样子,看着还真像她说的那么一回事。 张氏心道狠狠叫了声好! 妙啊! 卫婆子却是一顿,眼睛眯了起来。 杏杏“啊”了一声。 是这样吗? 可她记得,当时这个姐姐又凶又骂她又推她,不像是要救她的样子啊…… 卫婆子眯了眯眼:“……你昨儿被咬之后,还把杏杏推倒了。也是为了救杏杏?” 李雪凤差点没忍住想去瞪杏杏。 这死丫头,竟然还告状!!! ——李雪凤却是冤枉杏杏了。 是卫婆子昨儿看见杏杏的手心都剐蹭破了皮,出了些血,心疼的问起杏杏是怎么弄的。 杏杏向来不会对喻家人撒谎,自然是一五一十的把当时情形给卫婆子说了一遍。 是以,这会儿李雪凤突然说什么,是为了救杏杏,卫婆子自然觉得有些离谱。 “那、那是自然……”李雪凤结结巴巴,有些心虚道,“我,我当时也怕杏杏被蛇咬嘛……” 卫婆子扫了一眼李雪凤,意义不明的撇了下嘴,没说话。 李雪凤不敢再接这个话茬。 毕竟,咬人的蛇就藏在地上的草丛里,你还把人推倒在地,强行说这是“为了救她”,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卫婆子也懒得拆穿,只道:“我跟杏杏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理睬张氏跟李雪凤,牵着杏杏绕过她们,直接大步走向新院子那边。 但卫婆子给她们留脸面,没把话点破,大张氏听说了女儿编的说辞,还真就觉得女儿就是为了救那小丫头才受的伤,愤愤道:“……那七两银子,也该喻家出才是!” 这话李雪凤都不敢接。 第238章 还想攀扯杏杏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大张氏却心里没半点数,晚上跟人在门口坐着拉呱时,就把自家闺女编的那套,救了杏杏的说辞给搬了出来。 跟人夸夸其谈,说什么自家闺女为了救喻家那小丫头,被蛇咬了! 又说什么,谁让自家闺女心善呢,她们张家也是厚道人家,为了治蛇毒花了七两银子,这都没管喻家要呢。 村人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话很快传到了卫婆子耳里。 可把卫婆子给气得倒仰。 她看着那姑娘刚被蛇咬了身子还虚弱,点到即止,给那姑娘留了一分颜面,没有直接拆穿,真当她卫二娘信了这说辞? 还真就蹬鼻子上脸了! 卫婆子直接杀了过去,指着大张氏的鼻子骂:“……别给脸不要脸啊!你闺女被蛇咬是挺可怜的,非得攀扯我家杏杏是不是?!还说什么为了救我家杏杏?你闺女被蛇咬了,还把我家杏杏推倒呢,生怕地上的蛇咬不到我家杏杏是吧?!就这,你说是为了救我家杏杏?!” 大张氏气得发抖。 她生了个漂亮闺女,向来被奉承惯了,先前那踏破门槛的求亲人也让她膨胀的很,脾气是一天比一天大。 这会儿被卫婆子指着鼻子骂,哪里受得了! “好啊!你们喻家这是欺负我们娘俩是外村来探亲的是吧!”大张氏也一撸袖子,跟卫婆子骂了起来,“我闺女昨儿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好好的被你家那小丫头往野地里带不说,还被蛇咬了!还花了足足七两银子!这我还没找你们呢!我不过就说两句,你就不依不饶的!到底谁心里没数?” 卫婆子一听,更是火冒三丈:“我家杏杏为啥带你闺女去野地,你没问你闺女?!还不是因为你闺女想去野地里摘花!” 大张氏根本不认:“你说是我闺女想去的,我还说是你孙女非要去的呢!” 打从卫婆子跟大张氏吵起来,晚上出来没事拉呱唠嗑的村人们就往这边聚了过来。 其中一个村人赶忙道:“哎呦这事我知道啊。我昨儿碰见杏杏跟那外来的小姑娘了。当时杏杏跟我打招呼,我还问她干嘛去。她当时就说,是她旁边那个姐姐想去摘花,她带她去摘花呢。” 大张氏没想到这事竟然还有人证! “听到了没?”卫婆子讥讽。 大张氏梗着脖子不认:“你们都是一个村的!她肯定向着你们胡说八道!反正你们就欺负我们是外来的!” 这话说得可不聪明,把南坨村这会儿看热闹的人都给得罪了! 那出来作证的村人也恼了,直接骂了起来:“傻缺吧你!就算是杏杏领着去的又咋样?杏杏一个四岁的小姑娘,你闺女十好几的人了,被咬了还能怪人家一个四岁的小姑娘?!我看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就是!杏杏是俺们村出了名的小福星!你不想想,蛇为啥只咬你闺女,没咬杏杏,那是因为俺们杏杏身上带着福呢!” “还想攀扯杏杏!呸!” 卫婆子更是不能放过大张氏,骂道:“你闺女咋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我们杏杏是半点没对不起你家闺女!人家达奚司婆给我家杏杏护身的解毒丹,外头买都买不着,我们杏杏可是想都没想,直接就给你闺女吃了,又赶忙叫了家里人过去!” “我们喻家又是帮忙把你闺女背回去,又是帮忙请达奚司婆过来的,得不到你们半句好也就算了,这会儿竟然还明里暗里的想踩我家杏杏一脚,甩锅给我家杏杏!我呸!” 卫婆子这么一说,村人更是群情激奋。 谁都知道,达奚司婆医术好是好,但那个诊金也是真的高。 达奚司婆给的药丸子,那肯定贵的很啊! 人家喻家先前是半句话都没提过! 这对外来的母女,还真是白眼狼啊! 村人们直接骂了起来:“心里真是没点数!” “狼心狗肺的玩意!” 大张氏再怎么泼辣,也是一嘴难敌众口,直接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张氏赶来的时候,见她姐已经成了南坨村公敌,正在被众人指指点点的怒骂,差点晕厥过去! 她都不用问发生了什么,稍稍一听旁人怎么骂她姐的,她猜都能猜到她这脑子有坑的大姐跟人说了什么! 张氏心里那个崩溃啊,她就不该放她大姐一个人出来! 张氏赶忙灰溜溜的拉着她大姐跑了。 卫婆子那叫一个大获全胜! 村人提醒卫婆子:“……以后得让杏杏离她们这些人远一点,杏杏人小又善良,又最是心软,别让人骗了去。” 卫婆子深以为然。 就昨天那李雪凤把杏杏推倒在地,杏杏还不忘把自己的解毒丹给李雪凤服下,可见这傻孩子是根本不记仇! 回去她得跟杏杏好好说说。 回家后,卫婆子就跟杏杏直接说了,以后离李雪凤远一些,别跟她一起玩。 杏杏知道奶奶是为了自己好,点着小脑瓜应了下来。 只是,谁也没想到,喻家跟大张氏母女俩都闹的这么难看了,那对母女竟然还没放弃。 ——实在是后头李雪凤又见了骑马回来的槐哥儿一面,甚至还假借问路,跟槐哥儿说了两句话。这下可坏了,李雪凤是铁了心,非要嫁给槐哥儿不可。 ——李雪凤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槐哥儿每天早上都要去一座山上习武,在杏杏要跟李春花去那无名道观烧香的时候,李雪凤硬是凑了上来,说也想一起去道观烧个香拜一拜! 李春花这几日已经听说了这对母女的“光辉事迹”,自然是没个好脸色。 她嘟囔,这又是姓李,又是叫凤的,倒是跟她撞了姓,又跟老二媳妇撞了名。 可这行事做派,也真是让人觉得晦气! 李春花别过脸去,根本不想理李雪凤。 李雪凤又去缠杏杏,想去牵杏杏的手:“……杏杏妹妹,咱们先前玩得多好,就一起去嘛。” 杏杏却缩回手:“……奶奶不让杏杏跟你玩。” 李雪凤被杏杏这么直白的拒绝,那叫一个尴尬。 李春花不加遮掩的咧嘴一笑,她牵起杏杏的手:“……别理她。你不是要去看看你那宴哥哥身体好些了吗?正好我也要去道观拜一拜,走,咱们忙咱们的事去。” 第239章 你别乱叫啊,我不认识你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一直到了无名道观门前,杏杏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 李雪凤呼哧呼哧累弯了腰,远远的缀在后头。 李春花才懒得李雪凤,她带着杏杏进了道观,熟稔的从带来的篮子里摸出贡品,上香,跪拜,嘴里还虔诚的念叨着什么。 等拜完,李春花起身,捏了捏杏杏的小手,忍不住四下张望:“也不知道你大哥在哪里练武?” 杏杏自告奋勇:“杏杏知道!大伯母想见大哥哥,杏杏带大伯母过去!” 李春花笑容弯弯:“好啊,我带了只自家做的烧鸡,正好给你大哥和老道长他们加餐。” 杏杏带着李春花往迷踪林里去了。 李雪凤好不容易追上来,却只遥遥的看见杏杏跟李春花两人的背影进了林子,可把她急坏了,想都不想就追了进去。 但进去后,走了好一会儿,李雪凤发现自己彻底跟丢了! 杏杏跟李春花可没想到李雪凤跟着她们进了这迷踪林。 这迷踪林,就算是每天都过来跟着老道士习武的槐哥儿都不敢打保票一定能穿过去,就更别提李雪凤这样的普通人了。 ——李雪凤发现自己怎么都出不去这片郁郁葱葱的林子,甚至自己前面在树上做下的记号,转了好久一抬头又在树上看到了那记号,可是被这迷踪林给吓得不轻。 李雪凤还以为自己遇到了鬼打墙,好悬没当场哭出来,整个人差点崩溃了! 也就只有杏杏,眼里好像没有半点迷障,轻轻松松带着李春花穿过了迷踪林。 槐哥儿正在跟院子里跟危时宴过招。 两人刀光剑影,打得有来有往。 老道士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 李春花一进这院子,就不错眼的看着她那英姿勃发的儿子,满是惊叹震撼。 两人很快练完一套连招收了式,槐哥儿一眼就看到了杏杏跟李春花,带着一头汗,兴高采烈的跑过来:“娘,杏杏,你们怎么来啦?” 李春花满眼慈爱:“我想着好久没来这山上还愿了,就带杏杏过来烧个香,顺道看看你。” 她拍了拍手里的竹篮,笑着递给一旁的老道士:“我做的烧鸡,老道长别嫌弃。” 老道士一听是李春花做的吃食,整个人都精神了一分。 “哪里哪里,夫人也太客气了。”老道士嘴上说着太客气,手却很迫不及待的伸上前把篮子接了过来。 槐哥儿忍不住咧开嘴笑。 他正想伸手去揉揉妹妹的头发,却突然发现,咦,我妹呢? 刚才还站在我娘身边,那么一小只的我妹呢?! 槐哥儿扭头一找,这才发现杏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危时宴身边,正仰着小脑瓜问危时宴:“宴哥哥,你身体好些了吗?” 危时宴朝杏杏一点头,露出个浅浅的笑来:“已经大好了。多谢你记挂我。” 杏杏高兴得很,正要说什么,却听得远方似是遥遥传来一声惨叫。 杏杏小脸困惑,忍不住回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她们身后就是院门,院门外头是一条蜿蜒小路,直直通向那迷踪林。 老道士皱眉道:“这是有人进了迷踪林?” 李春花这下想起什么,“啊”了一声,神色多少有些一言难尽:“难道是李雪凤进了林子?” “李雪凤是谁?”槐哥儿好奇的问。 李春花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家儿子。 那叫李雪凤的姑娘为了自家儿子又是这又是那的,可槐哥儿竟然还不知道她姓名呢。 多少是……有些过于扎心了。 “就是一小姑娘,先前她娘跟咱家闹得有些不大愉快。”李春花稍稍提了那么一句前因,又忍不住道,“……先前我跟杏杏过来烧香,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非要跟我们一起,我就不大乐意。她娘是个不好相与的,杏杏救了那李雪凤,她都要歪缠杏杏倒打一耙。要是李雪凤跟我们一道上山出了什么事,说不得她娘还要怎么发疯呢……就这,她还是跟在我们后头上了山。这会儿许是她进了林子。” 李春华抱怨了一通。 老道士心中有数,点了点头:“这迷踪林虽然没什么危险,只是让人迷失方向,但到底一个小姑娘,我去看看。” 李春花到底还是好心,她犹豫了下:“道长,我也跟你去看看吧。好歹也是跟在我们后头一起上来的。” 李春花要去,杏杏自然也要去。 危时宴突然把自己手里那没开刃的剑,放回了一旁的兵刃架子上,默默地站到了老道士身边,虽然没说什么,但态度很明显,那就是他也想去。 槐哥儿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既然大家都去,那他也去跟着看看热闹好了! 一行人在老道士的带领下进了迷踪林。 老道士轻车熟路,很快就带他们找到了李雪凤。 李雪凤正有些狼狈的瘫坐在地上,见到老道士他们,那叫一个热泪盈眶,颤巍巍的举着自己的手:“我,我被蛇咬了,还有鬼打墙……” 不理会什么鬼打墙的说法,李春花快人快语:“不会吧?你又被蛇咬了?” 老道士一挑眉,看着李雪凤虽说脸色发白,但那明显是吓的,不是中毒。 为了保险起见,老道士还是给李雪凤把了把脉。 并没有中毒迹象。 “你这脉搏没问题。这林子向来没什么毒蛇。”老道士道,“想来咬你的是条没毒的路过小蛇。” 李雪凤浑身都松懈下来。 被毒蛇咬到中毒,那滋味可太难受了,她是不想再来第二趟了! 李雪凤眼神掠过李春花跟杏杏,正想抱怨她们几句——若非她们走那么快,她怎么会在这该死的鬼林子里迷了路! 然而李雪凤突然发现站在李春花背后不远的喻永槐! 李雪凤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她做出一副娇弱要晕厥过去的模样:“……槐哥哥。” 槐哥儿是半点没想到,这李雪凤怎么就突然冲他来了? 槐哥儿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一副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给吓到随时要跑路的模样:“你别乱叫啊!我又不认识你!” 李雪凤脸上的娇柔僵了一瞬,差点没崩住破了功! 李春花不由得撇了撇嘴! 第240章 也是兴家之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就这副不自爱的模样,她说什么都不会让李雪凤进她们喻家的门的! 李春花上前,不客气道:“你还能不能走?能走赶紧起来。我们要下山了。我顺带捎你下山回去。” 李雪凤下意识拒绝:“我不回去——” 李春花立即干脆利落道:“行,不回去就不回去,那我就带杏杏先回了。” 李雪凤瞪着李春花半天,自己不情不愿的扶着地站了起来。 她依依不舍的看向喻永槐:“槐哥哥……” 喻永槐头皮发麻:“说了你别叫了……” 杏杏被吓了一跳,赶忙在后头小声问危时宴:“宴哥哥,杏杏喊你宴哥哥,你也不喜欢吗?” 危时宴十分坚定:“没有的事。杏杏跟旁人不一样。” 杏杏只是一个四岁的小丫头,哪里像李雪凤年纪一把了,还非要喊并不熟悉的人叫什么哥哥! 也太矫揉造作了些。 杏杏跟危时宴在这边聊着,那边槐哥儿被李雪凤喊得寒毛都要立起来了:“你能不能别喊我了……咱们不熟。” 李雪凤被槐哥儿脸上明晃晃的嫌弃给弄得又是尴尬又是不甘。 她甚至都有些委屈。 她这张脸不够美吗?为什么喻家的人见了她都不会像旁人一样,因为她的美色,对她比寻常人要好上几分? 李雪凤根本不甘心! 但不管李雪凤怎么想,老道士见李雪凤没什么事,把她们送出迷踪林后,又带着危时宴跟槐哥儿走了——老道士一心惦记着那烧鸡呢! 李春花瞥李雪凤一眼,很是直白道:“李家姑娘,我看咱们都姓李的份上,跟你多说几句……姑娘家要懂得矜持,哪有这样死缠烂打的?我们家里人跟你还有你娘,处得都挺不愉快的,也根本不可能答应让你进门。你就死了这条心,别把精力浪费在我们槐哥儿身上了。” 李雪凤浑身一颤。 李春花自觉说也说了,劝也劝了,她算是仁至义尽了。 “走了杏杏。”李春花牵上杏杏的小手,带她往山下行去。 李春花牵着杏杏走了好一会儿,回头一看,见李雪凤远远的缀在她们后头,虽说不知道她到底把她的话听进去没有,但好歹没有再赖在山上对她家槐哥儿死缠烂打,也算可以了。 李春花带杏杏回了南坨村,稍稍歇息喝了口水,便又去新院子那边的工地帮忙了。 往后几日,听说大张氏因着实在忍受不了,一出门就被南坨村的村人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说着什么,匆匆带着李雪凤离开南坨村,回了她们自个儿家。 喻家总算是清净了几分。 李春花的娘家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先前李春花的妹妹李冬花招了个婿,虽说中间也有些小插曲,但好歹两人是修成了正果,不久前成亲了。没过多久,李冬花直接有了身孕,可谓是非常迅速了。 受这影响,卫婆子又赶忙加快了给喻四羊准备聘礼的进程。 倒不曾想,这日,一辆马车低调的驶进了南坨村,一路问人,最后停在了喻家门口。 从马车上下来的,却是柳老太爷跟老茂。 这个时间,可巧家里除了白晓凤之外的人都去了新院子那边的工地帮忙,就连杏杏,也去了达奚司婆那学习。 白晓凤不认识柳老太爷,她见柳老太爷穿着打扮都不像普通人,抱着榜哥儿试探性的问:“……老人家,您找谁?” 柳老太爷打量了喻家小院一番,见小院收拾得规规整整的,略一点头,又转过头去问白晓凤:“你爹娘在吗?” 白晓凤迟疑道:“……您找他们有什么事吗?” 老茂笑道:“这位夫人,我家老爷子姓柳。” 一听姓柳,白晓凤不是个傻的,顿时明白过来。 她睁大了眼睛,“啊”了一下,激动的话不成句:“您,您您是……” 柳老太爷倒是笑了起来:“我看你怀抱稚子,是柳哥儿的娘吧?柳哥儿同我说过,家中刚添了一个小弟弟,十分可爱。” 白晓凤没想到,天底下顶顶厉害的读书人,竟然也知道她! 白晓凤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天灵盖,整个人幸福的都要晕厥过去了! 白晓凤怀里的榜哥儿似是感觉到了亲娘的激动,在白晓凤怀里挣了几下。 白晓凤赶忙轻轻拍了拍榜哥儿,一边还有些激动的跟柳老太爷致歉:“……大学士,我,我不知道是您!……我爹娘他们在新院子那边的工地上,您要不在家里稍稍坐坐,我这就去把爹娘喊回来。” 柳老太爷一摆手:“不用,你给我指个方向,我自己过去便是。” 白晓凤有些惶恐,她又不太敢忤逆这位传说中的柳大学士。 ——实际上,白晓凤这会儿都激动的要叫出声了! 爹,娘,我见到活的大学士了! 咱们柳哥儿跟着读书的大学士! 大学士还知道我! “就,就在那边。”白晓凤平日里麻利泼辣的一个人,这会儿都结巴了下,给柳老太爷指了指方向。 柳老太爷和颜悦色的朝白晓凤点头:“不必送了,孩子还小呢。” 直到柳老太爷士离开,白晓凤都还处在一个如梦似幻的世界中,久久不能回神。 柳老太爷跟老茂沿着白晓凤指的方向溜达着,没多久就到了喻家新院子那工地附近。 卫婆子眼尖,看到柳老太爷,惊得她一下子直起了腰。 她赶忙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脏污,快步走来:“大学士,您怎么过来了?” 柳老太爷暂且没回答卫婆子的问题,只看向卫婆子身后那片新院子的工地:“……嗯,这院子看着规划的挺大的啊。” 提到新院子,卫婆子也颇有些骄傲:“……虽然比不过您家,但我们也想着,家里头孩子多,孙子也快到要娶妻的年纪了,这院子盖得大一些也好。” 柳老太爷很是点头,感慨道:“人丁兴旺,聚众一心,也是兴家之兆啊。” 这都是些浅显的夸奖词,但因着从柳老太爷嘴里说出来,卫婆子别提多兴奋了! 第241章 入赘与嫁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老太爷开门见山的问卫婆子:“不知你们眼下可有空?我有些事想要跟你们商谈一下。” 卫婆子自然是有空的,她又急急忙忙去把喻老头给喊了过来,两口子赶忙领着柳老太爷跟老茂往家里走。 白晓凤在家里已经烧好了水,还找出一套干净的茶具来,把喻三豹带回来的一家人都舍不得喝的好茶叶给翻了出来,泡了一壶茶。 卫婆子给了白晓凤一个赞赏的眼神。 老两口多少都有些局促,请柳老太爷上座:“……家里地方小,大学士您别嫌弃。” 卫婆子又给柳老太爷倒了杯泡好的茶:“……我们农户人家也没啥好东西,也没喝过什么好茶,不知道这茶您喝不喝得惯……” 柳老太爷很是随和的一摆手:“这都没什么。” 他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好有些口渴了。” 卫婆子见柳老太爷面上没有嫌弃的神色,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柳老太爷失笑道:“你们也不必太紧张,我柳家也是贫寒起家,早年也是苦日子过过来的。” 他又正色道:“这次过来,其实是想跟你们谈谈我家阿雾与你们家四羊的亲事。” 卫婆子跟喻老头顿时更紧张了。 两人对视一眼,脑子里都轰隆隆的碾过无数猜想。 最后还是卫婆子有些艰难的开口:“大学士,这,这亲事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你误会了。”柳老太爷大概猜到了卫婆子在想什么,失笑道,“阿雾跟四羊都很好,这门亲事也按照咱们先前说好的……就一点。” 柳老太爷敛了笑,稍稍正色道:“只是,前几日发生了一桩事,让我改变了些主意。” 柳老太爷咳了一声,看向老茂。 “说起来,这事还多亏了有杏杏在。”老茂上前,跟卫婆子和喻老头把前几日,阿雾大伯母想要谋害阿雾的事一说。 卫婆子跟喻老头都听得满是震惊。 前几日杏杏拿了好些珠宝回来,献宝似得给卫婆子说是盖房子用。 卫婆子一看那些珠宝吓了一跳,忙问是哪里来的。 杏杏一挺小胸膛,说是有坏人放迷烟想要迷倒阿雾姐姐,杏杏救了阿雾姐姐,所以老爷爷为了感谢杏杏,送给杏杏的。 卫婆子大惊,赶忙追问,得知阿雾没事后,这才松了口气。 至于那些珠宝,卫婆子依照惯例给杏杏放在她自个儿的小箱箧中收了起来。 直到现在,卫婆子才知,原来先前要害阿雾的,竟然是阿雾的大伯母! 亲的那种! 老茂说完后,叹了口气:“家门不幸,总之就是这么一件事。” 卫婆子跟喻老头面面相觑,都觉得又惊悚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卫婆子见柳老太爷神情沉重,还是安慰道:“您也别太难过了,好在咱们阿雾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会遇事逢凶化吉。” 柳老太爷深以为然,点了点头,沉声道:“事情就是这么一件事。我也已经把人送回了京城,还附上了一封书信,责令我那不成器的长子休妻。但他们夫妻二人已将阿雾视为柳家的资源,我在时,他们都敢去设计阿雾的清白,企图逼我答应阿雾跟那崔家人的亲事;可若我不在了,阿雾又是在家招赘,不敢想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柳老太爷一想起长子夫妻,脸上就带上了几分 卫婆子跟喻老头面带惊悚,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们乡下腌臜事情不少,但没想到,那锦绣堆里,这等龌龊事也不少啊! “所以,我思来想去,估摸着还是得跟你们商量商量。”柳老太爷叹了口气,道,“就是阿雾跟四羊的亲事,能不能赶紧提前,到时候,亲事就还是在你家办,对外不提是招赘,只说嫁娶。其他的,就还是按照咱们先前说的那样。小两口跟我住段时间,再跟你们住段时间;生的孩子头胎姓柳,若再有旁的孩子,还是跟你们姓喻。你们看如何?” 这对卫婆子跟喻老头来说,他们连喻四羊入赘柳家都能答应,这会儿柳老太爷提出的这事,他们又哪里会不答应! “这对我们喻家来说是好事,我们怎么会不答应?”卫婆子都不必跟喻老头商量,直接道,“就是阿雾,我怕阿雾会担上下嫁我们喻家的名头,不好听……” 柳老太爷却不在意这个,苦笑摇头:“名头好听又如何?到时候名头好听了,说不得会被她那歹毒的大伯夫妻俩又拿她去换什么利益。” 这倒也是。 若阿雾是在家招赘,等柳老太爷离世后,阿雾自然还是柳家人。到时候自然要受她大伯的掣肘。 阿雾生得那般美,性子又好,到时候说不得又被她大伯当成什么可利用的资源,给打发出去…… 但若是嫁娶,到时候阿雾就是喻家人。 他那长子若伸手伸到喻家,就得考虑一下律法了。 再加上,柳老太爷此举,也是相信到时候喻家能把阿雾给护住。 卫婆子有些激动:“您放心,不管阿雾是嫁到我们家,还是四羊入赘到柳家,阿雾都是我们喻家的儿媳妇。我们一定会守好她。” 喻老头也忙不迭的点头,表示他媳妇说的话,也是他想说的。 柳老太爷见状有些欣慰。 他们又商议起婚事的细节来。 “……既然要把阿雾娶回来,那我就抓紧把四羊的屋子再拾掇拾掇。”卫婆子是个行动派,“到时候把屋子里重新刷一遍,再打些新家具,左右到时候起了大院子也是要用的。” 柳老太爷见卫婆子这么上心,心里更是满意。 一晃眼时间就快到了晌午,卫婆子热情的邀请柳老太爷留下来吃顿便饭。 柳老太爷想了下,倒是挺想知道喻家这伙食水平,自然点头答应下来。 卫婆子那叫一个情绪高涨,让喻老头把家里人都喊了回来。 喻大牛跟喻二虎陪着柳老太爷说会儿话,苏柔儿跟双云赶紧去外头买些肉跟鱼回来,卫婆子跟厨艺最好的李春花,一头扎进了灶房开始忙活。 第242章 到时候我这老头子也跟来蹭饭,不介意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大牛跟喻二虎原本还紧张又拘束,觉得他们这种泥腿子,有朝一日也能跟天底下最有学问的读书人说话,简直像在做梦一样。 好在柳老太爷十分随和,没有半点架子,在柳老太爷的引导下,喻大牛跟喻二虎很快就放松下来,那叫一个侃侃而谈。 等李春花做完菜开始跟卫婆子一道上菜时,喻大牛跟喻二虎已经跟柳老太爷聊得红光满面,深深觉得人家柳大学士简直是他们的知己。 等饭菜都端了上来,卫婆子又想起一桩事。 听说他们富贵人家很有些什么什么的规矩,男女不同桌而食什么的…… 她不禁有些局促道:“大学士,我们家都是一桌子吃饭的,您看……” 柳老太爷自然是不在意这些。 他行事方正,但性子并不古板。 柳老太爷笑呵呵道:“阿雾跟四羊已经有了婚约,咱们自然是一家子了。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讲究?” 卫婆子又激动又感动。 人家大学士可真是通情达理! 喻家人坐了一大桌子。 杏杏去达奚司婆那学医了,中午不回来吃饭。桌上只有橘哥儿一个小孩,好奇的看着柳老太爷。 苏柔儿有些紧张的拉了拉橘哥儿的胳膊。 柳老太爷却哈哈一笑,丝毫不在意,甚至从身上摸出一个银子打造的小鹿来。 做的十分精致。 “来,这是给你的见面礼。”柳老太爷笑着递给了橘哥儿。 橘哥儿却没收,还把小手都背了起来:“老爷爷,咱们又不认识,你为什么给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啊?” 吓得苏柔儿赶忙拉儿子。 柳老太爷却是笑得更开怀。 喻家人当真有意思,就连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都好玩得紧。 “没关系,咱们现在不认识,但以后会熟悉的。”柳老太爷面对一个四五的稚童,也丝毫没有半点架子——很难想象一年前,他还在金銮殿上指着皇帝的鼻子骂得唾液横飞。 橘哥儿耿直的问:“为什么啊?” “我孙女要嫁给你四叔了,你说说看,以后咱们熟悉的机会是不是会很多?”柳老太爷笑着问。 橘哥儿一想,觉得很对,这才从柳老太爷手里接过了那银制的小鹿,脆声道:“谢谢老爷爷。” 苏柔儿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听橘哥儿开口问柳老太爷:“老爷爷,杏杏有吗?” 她差点背过气去。 你方才还不收呢,这会儿不仅收了,还敢替杏杏问柳大学士讨要了?! 儿子你可真出息! 好在柳老太爷丝毫没有生气,哈哈一笑:“自然也是有的。我本来想着等杏杏回来给她的,既然你这么问了,那你就帮我转交吧。” 说着,柳老太爷又摸出一只小银鹿来递给了橘哥儿,显然是早有准备。 橘哥儿很是高兴的接了过来:“老爷爷,我也替杏杏谢谢你。” 卫婆子简直是哭笑不得。 这是见面礼,柳老太爷早就跟杏杏相熟,给杏杏的珠宝都堆满了一匣子,哪里用得着再给一份见面礼? “橘哥儿年纪小,您别见怪。”卫婆子对孙子这等自来熟的气质简直头疼。 柳老太爷却一摆手:“橘哥儿聪慧可爱,我很喜欢。” 苏柔儿简直要激动的落下泪来。 天底下最聪明的读书人,夸她儿子聪慧可爱哎! “好了,咱们先吃饭吧。这饭菜也太香了。”柳老太爷见喻家人不敢动箸,只能反客为主的招呼一声。 喻家人这才齐刷刷的动起了筷子。 柳老太爷吃了一口,有些震惊。 他又夹了一筷子旁的菜,细嚼之后,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来。 这菜几乎都是李春花做的,卫婆子打的下手。 李春花紧张的很,生怕自己这点厨艺入不了柳大学士的眼。 人家是皇城来的,肯定吃过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她这点厨艺也不知道够不够看。 李春花手上虽然夹着菜,但眼角余光却一直悄悄窥着柳大学士那边。 见柳大学士每盘菜各夹了一筷子后,就陷入沉思的模样,李春花简直紧张极了,手心都在冒汗! 卫婆子有些关切的问:“大学士,这菜,可是不合胃口?” 柳老太爷放下筷子,同卫婆子商量:“……亲家,你看啊,等阿雾跟四羊成亲后,咱们就是一家子了。到时候我这老头子也跟着来蹭饭,亲家不介意吧?” 卫婆子笑得合不拢嘴:“不介意不介意。” 她又推了推身边的李春花:“这些菜都是我大儿媳妇做的,我大儿媳妇厨艺向来好得很,没想到能得大学士青眼。” 李春花整个人都如坠云端,飘飘忽忽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柳老太爷夸道:“我不如你有福气啊。我那大儿媳妇不把我气死就不错了,你大儿媳妇手却这般巧。” 这话把卫婆子跟李春花都夸了,婆媳俩的脸,简直笑得比花都灿烂。 平心而论,李春花这手艺自然比不上那种京城或者宫中手艺精巧的大厨。 但她的手艺可贵在天然质朴,突出了食材本身的香味,是跟那些精巧的美食全然不同的风格。 柳老太爷简直高兴极了! 他原本还有个隐晦的担心,怕阿雾吃不惯这边的饭食。 那他若是要陪嫁个厨子过来,会不会让喻家人觉得不自在? 但眼下,柳老太爷觉得非但不用陪嫁厨子了,反而自己都想过来蹭饭了! 一顿饭就在极为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阿雾跟喻四羊的亲事,也正式迈开了新的一步。 卫婆子准备的诸多聘礼,请了喜队,吹吹打打送去了柳家别庄。 喻家自知自家只是比普通农户稍好一些,聘礼自然跟京城没法比,但这些聘礼,喻家也是倾全家之力准备的,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柳老太爷自然也知道喻家的情况,对喻家能出多少聘礼并不是很在意。 也正因为如此,当他看到远远超过他预想的聘礼一箱箱送进院中时,还是被喻家的诚意给惊了惊。 柳老太爷越发觉得自己给阿雾找的这门亲事,再好不过。 至于是入赘还是嫁娶,只要孩子过得好,不过是一个名头,又有什么干系? 第243章 哪有这样为难孩子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送聘礼,等于是把阿雾跟喻四羊的亲事过了明路。 南坨村整个村都被惊住了! 喻家的傻子,喻四羊,竟然要娶天底下最聪明的读书人的孙女了! 一时间,喻家简直是门庭若市。 跟喻家稍微沾亲带故的,都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来上门恭贺。就连走在路上,这下巴都要抬得比平时更高些。 沾亲带故的尚且这样,更别提喻氏族人了。 那简直是敲锣打鼓都不足以形容。 喻氏现任族长更是表示,到时候等大学士的孙女进门后,就立马开祠堂把大学士的孙女加到族谱里来。 就连喻家的姻亲,如今在各自庄子里都很有面子了,好些人都夸他们眼光好,早早把女儿嫁到了喻家!如今,竟是跟大学士都成了姻亲! 也有些那等眼酸的,暗搓搓在李春花白晓凤的娘家人面前上眼药,长吁短叹说,以后你们闺女在喻家日子可不好过喽。妯娌身份那么高,怕是当婆母的都不敢支使。到时候要是遇到个骄奢的,天天在家里翻腾,这日子都不知道要怎么过了。 虽说李春花白晓凤的娘家人都是心里有数的,知道这是一些红眼病在捻酸,但听多了这种话,她们心里也都有些惴惴不安。 妯娌身份高贵,要真是个不好惹的,那闺女在喻家以后可怎么过日子? 李家人跟白家人都让人带着礼去喻家走了一趟。 一是给添个份子,再来就是打探打探消息了。 李春花笑容满面的拉着她娘的手:“啥?不好惹?那绝不可能。娘,我跟你说,我连大学士都见过了,大学士可好相处了,还夸我烧得菜好吃呢!” 李母目瞪口呆:“真的假的?” 李春花胸膛拍得震天响:“这我哪还敢说假的啊。大学士可亲切了,还跟我说,以后等阿雾嫁过来了,他也要来跟着一道蹭饭。” 李母欢喜极了:“那就好,那就好。想不到人家大学士,对咱们这些庄户人家,这么亲切,半点架子都没有啊。” 那边白晓凤她娘,怀里抱着榜哥儿逗弄着,也听着闺女白晓凤在那说着柳大学士的事:“……人大学士都夸咱们柳哥儿天资聪慧呢!不是我说,眼下咱们柳哥儿跟着大学士读书,日后的前程想都不用想,为着这事,就算是让我伺候大学士的孙女,我都绝没有二话……再说了,人家大学士的孙女要真是那等脾气不好,嫌贫爱富的,又怎么会嫁到我们家来?” “娘,你就是太爱乱想。” 白晓凤她娘一想也是,这才眉开眼笑:“还是闺女你想得透彻!” 白晓凤有些得意的翘了翘唇,又再三叮嘱她娘:“娘,我们家眼下要娶大学士孙女,但你可得把持好了,要是有什么人办什么事求到你那里去,想借着咱们这层姻亲关系办事,不管什么,你可千万都不能答应,知道吗?……我的柳哥儿在大学士那读书,这是万万不能出差池的。” 白晓凤她娘嗔了白晓凤一眼:“我还能不知道这点轻重?你放心,事关咱家柳哥儿的大好前途,我心中有数。” 白晓凤满意的点了点头。 白晓凤这话倒也不是空穴来风,自打喻家要娶大学士孙女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除了上门道喜的,还有些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来上门求着办事的。 远的不说,近的就有周五娘。 先前她知道柳哥儿跟着柳大学士读书后,就来找过卫婆子,想让柳哥儿把她儿子王乾安也推荐给柳大学士,卫婆子当时就直接一口回绝了。 周五娘还有些不甘心,听说后头甚至还跑去县里拦过柳哥儿。说他们跟王乾安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看在这情分上,也该拉扯王乾安一把。 柳哥儿为难的很。 柳大学士愿意教他读书,他已是铭感五内,哪里还好意思再跟大学士提什么旁的要求? 再说了,王乾安的功课…… 周五娘觉得自家儿子是绝世天才,但大家都是在一个学塾里读过书,谁还不知道谁的底细? 柳哥儿心里头清楚得很,王乾安的功课怕是还比不上他家二哥。 柳大学士连他家二哥都没看上,又怎么会看得上王乾安? 只是这话却是不好明说的。 柳哥儿只能委婉拒绝了周五娘。 周五娘气得,忍不住就阴阳怪气了柳哥儿几句。 王乾安知道后,臊得脸都红了,赶忙来跟柳哥儿替他娘道歉。 柳哥儿心胸宽广,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卫婆子无意间知道后,气得特特去找了周五娘一趟,好生理论一番。 哪有这样为难孩子的? 最后卫婆子跟周五娘弄得不欢而散。 但这回,喻家要娶柳大学士孙女的事传出去后,周五娘喜气洋洋的又找上了门。 “这回你们都要成亲家了,我家乾安那事,总不能拒绝了吧?”周五娘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卫婆子只觉得头疼,企图最后一次跟周五娘讲道理:“五娘,话不是这么说。我就问你,你亲家如果光想着利用你家,你心里得劲不,愿意不?” 周五娘却倔强道:“不是这么个理。反正你们都是亲家了,这不是一句话的事么?” 卫婆子深吸一口气,冷着脸直接喊李春花把周五娘给赶了出去。 周五娘被李春花推搡出去的时候,还恼怒回头冲着卫婆子大喊:“你就这么绝情?!” 卫婆子面无表情道:“我都跟你说了为难处,你还依旧多次为难我们家,说明你对我们家也挺无情的。那我对你绝情又咋了?” 周五娘气的说不出话,被李春花推搡了出去。 除了周五娘,还有些旁的,熟不熟的,都找上了喻家。 卫婆子全都回绝了。 ——除了这些小插曲,旁的大事倒也没有。卫婆子又让大儿子二儿子抽空把喻四羊那屋子给重新修了下,又换上了好些新家具,把屋子弄的妥妥帖帖的。 等做好了这些,有一日柳老太爷又来了南坨村。 这次,他却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带着阿雾一道来的。 第244章 再靠近,就把那妇人抓起来送官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次来,柳老太爷提前告知过喻家。 喻四羊没在店里,回了村子,一直在门口等着。 阿雾下了马车,就见着喻四羊立马从门口迎了出来,她又惊又喜:“四羊~你一直在等我吗?” 喻四羊傻笑着抓了抓后脑勺:“也没有等很久。” 有村人看见阿雾的美貌,只一眼,便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喻四羊这傻子,是走什么大运了?! 这么好看的小娘子,就是他未来媳妇?! 他们先前猜过,说不定大学士的孙女是个丑八怪。 但……哪怕是丑八怪呢,农户家的傻小子也是配不上的啊! 更别说,这小娘子好看的比县里头最美的姑娘还要好看! 柳老太爷在后头下了车,还未说什么,只见一道身影冲了过来。 老茂年纪虽然大了,但他是柳老太爷的长随,年轻时也是能一打三,他立马警惕的挡在了柳老太爷身前。 侍卫也紧跟其后的拦住了那身影。 却见那是一农妇,打扮得非常质朴,眼神却狂热无比,开口就是:“……是柳大学士吗?我儿子乾安是跟喻永柳在一个学塾读书的。他比喻永柳还聪明,您也带我儿子一道读书吧!” 这农妇,自然就是周五娘。 她一边说话,一边还想往柳老太爷身前凑,去拽柳老太爷的胳膊。 柳老太爷愣了下。 老茂皱了皱眉,示意侍卫把人给隔开。 周五娘完全钻了牛角尖,挣扎道:“大学士!您跟我去看看,我儿今天正好在家休息呢!” 喻家人听到动静出来了,见周五娘正冲着柳老太爷嚷嚷什么,若非侍卫拦着,她那挥舞的手臂像是要去抓到柳老太爷一样…… 卫婆子吓了一跳。 周五娘疯了吗?! 阿雾却是冲周五娘认真道:“……大婶,你别求我祖父了。我祖父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只能带柳哥儿一个,多带我也不许的。” 周五娘愣了下,骨子里还是有些畏惧这些京城来的贵人,她瑟缩了下:“可是我儿子真的很聪明……只带一个的话,要不,让大学士试试,如果我儿子比喻永柳聪明,那就只带我儿子不就好了吗?” 阿雾抿直了唇。 她脾气很好,但并非是没有脾气。 这妇人把她祖父当成什么了? 别说阿雾了,就连村人都觉得周五娘魔怔了。 多大的脸啊,还让一位大学士“试试”? 当她儿子王乾安是什么? 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宝贝金疙瘩? 还是王乾安听到动静从家里头冲了出来,臊红着一张脸都快哭出来了,一个劲的把他娘往家里拉。 周五娘见到王乾安却越发激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他反手往柳老太爷那推:“大学士,这就是我儿,您看看……” 王乾安尴尬极了,站在那儿,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柳老太爷自然是不会看的。 今天他但凡心软一下开了这个先河,哪怕只看一眼,怕是以后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有源源不绝的人带着家中子弟来求他“看一眼”。 柳老太爷摆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来,一挥手:“那妇人若再靠近,就把那妇人抓起来送官。” 周五娘没想到柳老太爷开口就是要把她送官! 她人都吓傻了,方才王乾安怎么都拽不动,这会儿周五娘吓得自己就倒退数步。 就连王乾安,也白了脸,赶忙拉着他娘后退,生怕真被这柳大学士的人给抓去送官。 柳老太爷对自己的冷酷无情很满意。 他看向卫婆子。 卫婆子一个激灵,回过神,笑着侧开身子:“老太爷,请进。” 柳老太爷很是满意的踱步进了喻家的院门。 阿雾见状也重新带上了笑脸,跟在柳老太爷身后迈进了喻家的院子。 喻四羊有些紧张的跟在后头,也进了院子。 旁的村人倒是想跟着一道来看热闹,但有了周五娘的前车之鉴,他们也只敢远远看着。 “哇,四羊,这就是你家呀。”阿雾左左右右的看着。 喻四羊咽了口唾沫:“我知道,跟你家别庄没法比……” “但是我家别庄里没有养鸡欸!”阿雾语气欢快,指着院子里的鸡窝,“这些鸡会生小鸡吗?” 喻四羊见阿雾脸上全然是好奇与欢快,没有半点嫌弃的模样,默默松了口气。 “母鸡抱窝的话,就会孵出小鸡来。”喻四羊认真给阿窝讲解着。 阿雾不住点头。 两人蹲在鸡窝前,那认真的架势,仿佛在研究什么天下大事一样。 柳老太爷迈进堂屋前,往孙女那看了一眼,眼里俱是满意的笑意。 这也是他赞同这门亲事的其中一个缘由——阿雾跟喻四羊,确实能“玩”到一处去。 “杏杏不在吗?”柳老太爷看了看屋子里。 卫婆子笑道:“她在家里待的有些闷,跟橘哥儿跑去野地摘花了。” 柳老太爷颔首笑道:“阿雾很喜欢杏杏。来的时候还问我,以后嫁进来了,是不是可以天天跟杏杏四羊一道玩了。” 几人闲聊了几句,阿雾跟喻四羊手牵手进来了。 柳老太爷眼神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眉心跳了跳,最后还是自己说服了自己——虽然还没成亲,但两人都已经订亲了,聘也下了,三书六礼都快走完了,阿雾又高兴,牵手……牵手就牵手吧! “祖父,卫婶婶,我想跟四羊出去找杏杏呢。”阿雾主动说道。 柳老太爷倒没什么意见。 阿雾以后也是要在这边生活一段日子的,提前熟悉一下,也免得到时候嫁过来两眼一抹黑。 反倒是卫婆子犹豫了下。 她知道村子里有些人对她们家娶到了大学士的孙女很是眼红,到时候还不知道要说什么酸言酸语。 只是,柳老太爷心思剔透,卫婆子这么一犹豫,柳老太爷便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句:“还是带上两个侍卫。” 卫婆子想起先前柳老太爷要让侍卫把周五娘捆去见官的威慑力,倒是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卫婆子仍不忘嘱咐:“四羊,你照看好阿雾。要是村子里有不长眼的,你可要护好阿雾。” 阿雾忍不住看向卫婆子。 这就是她未来的婆婆吗? 好像要比大伯母好相处很多呀。 喻四羊郑重其事的点头应道:“娘,你放心,我都晓得。” 第245章 做事不体面,他就帮他体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四羊带着阿雾从喻家出来。 两个侍卫跟在后头,看着就凶神恶煞不好惹的样子。 村人们远远看了会儿,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凑近了些,也不敢离得太近,就隔着那么几丈的距离,扬声问喻四羊:“四羊,这就是你媳妇啊?” 村人也是有些故意,想逗得阿雾脸红。 谁知阿雾不仅没脸红,还好奇的看了过去。 反倒是村人,看到阿雾那张芙蓉面,自个儿脸迅速红了起来。 喻四羊认真道:“我们还未成亲,你不要这么说。” 喻家在南坨村名声很好,大家虽说都知道喻四羊的情况,但也不至于太为难。 只是这会儿见喻四羊这小子,竟然不知道撞了什么泼天大运,要娶大学士的孙女,而且人大学士的孙女还生得这般的花容月貌! 这是多让人羡慕嫉妒的一件事! 好些村人再跟喻家交好,都难免有些泛酸,故意说一些丧气话: “四羊啊,咱们这小破村子,你娶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娇小姐回来,粗茶淡饭的,能行么?别到时候人家娇小姐受不了跑了!” 喻四羊还没等回答,阿雾却奇道:“咦,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受不了?若我受得了你又如何?” 阿雾反问三连,问得那村人讪讪的。 阿雾生性纯真如稚童,问的也是单纯的内心疑惑,但落在不了解她的人耳中,却像是故意在诘难一样。 这下倒是有了奇效,村人都觉得这娇小姐,不太好惹,倒是少了些过来说酸话的。只是,难免私底下就又有村人泛酸,说这娇小姐看着脾气不小,以后喻四羊有得受了。 喻四羊眼神发亮的看着阿雾:“阿雾,你好厉害。” 方才村人调笑,阿雾没什么感觉,但这会儿喻四羊这般看过来,阿雾却是被那炙热的眼神一望,只觉得脸颊都发烫了。 阿雾难得磕绊了下:“有、有吗?” 喻四羊郑重认真的点头。 未婚的小夫妻甜甜蜜蜜的对视一眼,齐齐傻笑起来。 喻四羊带阿雾去野地时没见着杏杏跟橘哥儿,他猜杏杏可能在溪边,就带阿雾又去了小溪边上,却并没有见着杏杏。 但溪边景色漂亮得紧,两人索性又在溪边玩耍了会儿。 不远处在小溪边上洗衣裳的小媳妇大姑娘见了,都忍不住看得有些发呆。 喻四羊生得不错,阿雾更是貌美如花,这两人在溪边玩耍,阳光映在波光粼粼的水流上,衬得两人身上都披了一层金光,看着就犹如画中一般。 让人心中难免生出一股艳羡来。 待喻四羊带阿雾回喻家时,杏杏跟橘哥儿已经在院子里玩耍了。 窗台上放着一个有些古朴的瓷瓶,里头没什么章法的插着一大束刚采来的野花,看着便野趣横生。 显然这就是杏杏跟橘哥儿刚插好的。 阿雾高高兴兴的去跟杏杏抱了下:“杏杏!” “阿雾姐姐!” 两人开心的说着话,喻四羊便被晾在了一旁。 橘哥儿还是头一次见阿雾,看到阿雾那张脸,没忍住“哇”了一声。 他同喻四羊道:“小叔叔,这就是未来的小婶婶吗?” 喻四羊笑着应:“对!” 橘哥儿又发出了新的疑问:“既然是未来的小婶婶,那杏杏怎么喊她叫姐姐?” 喻四羊愣了下,还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他思索了会儿:“没关系,眼下不是还没成亲么?杏杏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橘哥儿“哦”了一声,打算也跟着杏杏叫阿雾姐姐。 正巧杏杏带着阿雾转回来,跟她介绍橘哥儿。 橘哥儿头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大姐姐,跟他从前见的都不太一样,嘴上磕绊了下,叫了一声“阿雾婶婶”。 不是小婶婶,也不是阿雾姐姐,这奇奇怪怪的称呼让阿雾都笑弯了眼,也不是很计较,大大方方的应了一声。 橘哥儿不大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柳老太爷站在门口,看着眼前院中和谐的一幕,很是满意。 条件不好,他可以创造条件。但人跟人相处的不好,那就没法子了。 眼下看来,喻家人倒是好相处。 卫婆子喻老头两位长辈通情达理,三个妯娌虽然是乡下农妇,但看着也不是难相处的人。小辈们也是个个天真活泼,跟阿雾处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柳老太爷抚着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雾在喻家待着没什么问题,跟喻家人相处甚欢,柳老太爷便更是人为的加快了亲事的进程。 尤其是柳老太爷收到了京城的回信,他那好大儿说崔氏为柳家生儿育女,主持中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因着犯一次错就把人休弃,怕是会让人议论他们柳家生性凉薄。是以,他便将崔氏送入家庙,让她在家庙中静修,以偿还自己的过错。 为了表示对阿雾的歉意,柳老太爷的好大儿特特送了两箱当下京城时兴的料子首饰过来。 这结果并没有出乎柳老太爷的意料。 送到家庙…… 柳老太爷冷笑一声,随手将大儿子的书信一撕,去了书房,把自己留在书房的遗嘱给改了下。 原本他写的遗嘱,是将自己遗留的财产,一半给阿雾,大儿子二儿子各分两成,剩下的一成,则交给跟了自己一辈子的老茂,让他到时候帮着安置老宅的这些仆人。 眼下柳老太爷大笔一挥,直接把大儿子跟二儿子的那四成遗产给划了去,改成了九成都给阿雾。 他这大儿子做事不体面,那他就帮大儿子体面! 蝉鸣声声之时,阿雾一袭红嫁衣,带着丫鬟跟陪嫁,嫁到了喻家。 喻家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席上的菜色那是半点都不含糊,南坨村人们个个吃得是满面红色,满嘴油光。 村里婚嫁历来爱闹腾,喻四羊心疼阿雾,也不管自己是新郎,直接撸了袖子把来新房听壁角的村人都给打了出去。 村人们被打得嗷嗷叫,四散而去。 喻四羊这屋子小,但这些天已经加紧重新装过,屋子里摆放的家具也是柳老太爷使人送来的阿雾惯用的家具,被子铺得是锦绣绸缎,看着虽小却精致得很。 阿雾没有半点不适应。 这一夜,喻四羊屋子里的红烛,烧了大半晚上。 第246章 阿雾的婚后生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茉榴作为陪嫁丫鬟跟着阿雾来了喻家,除此之外,柳老太爷也考虑到喻家新院子还没修好,又暂且先陪嫁了两个粗使婆子,平日里帮着喻家做些家务什么的。 卫婆子索性就在附近赁了栋空屋,除了暂时存放阿雾的嫁妆,也是让阿雾陪嫁来的下人们住下。 那户人家搬去县城了,托里正照看屋子,东西虽说生了灰尘,但都是一应俱全的。平日里阿雾起居什么的,那些丫鬟婆子再来伺候就是了。 比如这次新婚夜,茉榴原本想留在院子里伺候,但阿雾却红着脸让茉榴回那空房子去住了——她出嫁前,夏婆子教过她新婚之夜的东西,她纵然心性犹如稚童,但看了还是觉得羞涩的很。 茉榴拗不过阿雾,也就随她去了。 喻四羊跟阿雾成亲后的第一天早上,卫婆子特特嘱咐家里人,行事走路说话都动静小点,让阿雾跟喻四羊两人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茉榴一大早过来,见喻家人有条不紊的在院子里忙活着,却俱是放轻了手脚,忍不住心中点头。 她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忐忑不安的担心着她家小姐,也怕喻家把她家小姐娶回来后,就翻脸变了副模样。 眼下看着,倒是还不错。 身为婆母的卫婆子没有强行让她们家小姐起来给她请安,也约束家里人动作小些,免得吵醒她们家小姐跟姑爷。 茉榴露出了今天早上头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她对喻家人的称呼也都改了口。 不仅是她,阿雾陪嫁来的两个婆子也都恭恭敬敬的改了口,争着抢着干活计。 这两个婆子是夏婆子特特挑出来又调教过的,来之前夏婆子就耳提面命,到了姑爷家,只要有半分慢待,就别怪她不客气,到时候直接提脚卖了。 她们这个年纪,被卖了哪里还能讨得到好。这两个粗使婆子不敢有半分慢待,恨不得把喻家人都当祖宗供起来,那叫一个勤快。 就连双云,原本在打水,其中一个粗使婆子一把把水桶抢过来:“哪能让姑娘干这种活计,让我来让我来。” 双云:“……” 不是,她是喻家的丫鬟啊,怎么就不能干这种活计了? 更别提卫婆子了。卫婆子前脚刚迈出屋子,一个婆子后脚就殷勤的迎了上来:“老夫人,您看,院子我刚扫过了,鸡也喂过了,您看还有啥活计要我做的吗?” 说着,还要伸手去扶卫婆子。 卫婆子:“……” 就,不大习惯。 除了婆子太殷勤之外,旁的倒是没什么。 阿雾来喻家吃的第一顿饭,李春花特特大显身手,午饭一连做了八道菜,有肉有鱼,有荤有素,有干有汤,甚至李春花还试着做了个甜点。 桌子上摆得满满的,蒸的暄软的大白馒头,直接装了三盆,满满当当的摆在桌上,垒得冒尖。 阿雾都惊呆了。 她惯来习惯吃米饭,李春花也蒸了米饭,问她是想吃米饭还是馒头? 阿雾闻着鼻尖传来的饭菜香味,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暄软馒头,犹豫了下,还是选了馒头。 阿雾看喻家人吃饭吃得喷香,再加上李春花厨艺确实了得,竟是难得的胃口大开,原本小半个馒头的饭量,这次竟是吃下了整整一个馒头,吃得肚子浑圆。 茉榴欢喜极了。 她家老太爷要是知道小姐吃了这么多,肯定也高兴得紧。 别说茉榴了,就连一直默默观察着阿雾的卫婆子喻老头,都忍不住咧开了嘴。 农户人家最朴素的认知,就是一定要让客人吃得饱饱的。 阿雾虽说嫁过来已经是家人了,但阿雾到底身份高贵,喻家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怕慢待了阿雾。 饭后,阿雾吃得太多,实在有些难受,跟卫婆子说了一声,拉着杏杏出去消食了。 苏柔儿悄悄松了口气,站起来准备收拾桌子。 她以为这位娇小姐会很难相处,但眼下看起来,那是真没什么架子。 这样一想,人家京城里来的千金小姐都没什么架子,她从前那副装腔拿调的模样回想起来,就越发可笑。 苏柔儿脸都有些烫。 只是还没等她去碰那些碗碟,两个粗使婆子麻利的冲了上来:“三夫人您歇着,这活我们干就好。” 就连双云,也被粗使婆子们推开:“双云姑娘也只管去歇着。我们来我们来。” 苏柔儿人都傻了:“啊?” 卫婆子咳了一声:“那就让她们干吧。” 李春花跟苏柔儿在家转了一圈,愣是没找出什么能干的活计来。 总不好弟媳妇进家门第一天,她们又去新院子工地那边干活吧? 两人只好拿了绣活,去二房屋子帮白晓凤带榜哥儿玩。 阿雾跟喻四羊成亲后的第三天,阿雾带着喻四羊去柳家别庄回门,顺道在柳家别庄那边住上几日。 等住了小半个月后,阿雾又跟喻四羊回了喻家,跟喻四羊在喻家住着。 这相处的日子一长,阿雾性子也极好相处,喻家人也就待阿雾自然了很多。 阿雾嘴甜的很,爹娘大嫂二嫂三嫂叫着,家里人个个都喜欢她。 李春花隔三差五就给阿雾杏杏橘哥儿她们开小灶,白晓凤照顾榜哥儿之余,也给阿雾做了个她极喜欢的香囊,阿雾天天挂在腰间,苏柔儿则是给阿雾做了双绣鞋,穿在脚上,又好看又轻快,阿雾也是喜欢得紧。 杏杏跟橘哥儿两个小的,出去采个野果子吃,都不忘拿回来跟阿雾分享。 阿雾见喻家人对自己这般好,远比大伯母她们要待她真诚,她也逐渐把喻家人当成了真正的亲人。 阿雾在每间屋子溜达一番后,回来就直接开了自己陪嫁的箱笼。 她选了好些上好的绸缎料子,给每房都送了一床锦缎铺盖去,铺在炕上,滑溜溜的,贴身也凉快,人躺着极舒服。 卫婆子跟李春花她们都高兴得紧。 卫婆子更是出门跟人唠嗑时,开口就是:“你咋知道我小儿媳妇给我们全家都做了绸缎铺盖?” 搞得整个南坨村的人都羡慕得不行。 第247章 住进新院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四羊成亲后,喻三豹便不让喻四羊去喻家商肆帮忙了,他给喻四羊找了个编制竹制品的活计——喻四羊心地单纯,手却灵巧极了,编出来的竹制品,做工精巧,构思巧妙,栩栩如生,在喻家商肆里卖得向来可以,只是赚不了太多钱。 但有次喻三豹偶然带着竹制品去州城那边卖,倒是意外卖得更好。从此喻三豹每每去州城那边进货,都带些喻四羊的竹制品,收入增加了不少。 喻三豹索性就让喻四羊在家专门编制竹制品。 商肆里他雇了两个伙计,比先前轻省多了。 这样喻四羊也能多陪陪阿雾。 阿雾十分开心,尤其是在这山野之间,过得比在内宅里快活多了。 每每阿雾带着喻四羊回柳家别庄住,阿雾也是时常驱车往附近的山中游玩。 柳老太爷嘴上说阿雾心都野了,但实际上却十分高兴。 阿雾过得这般开心,他就是立时闭了眼,也放心了。 柳老太爷放下心来,每日养养花种种地,带着喻永柳读读书,日子过得也甚是舒心。再加上他时不时的跟着喻四羊阿雾小两口回喻家蹭饭,心宽体胖的,本就清癯的一个人,这下倒是看着倒是有几分富家翁的感觉了。 喻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到了深秋时分,喻家那漂亮的大院子盖好了。白墙青瓦,刷了红漆的大门,看着就气派。 喻家的大院子是四个小院拱卫着主院的结构——说是小院,其实一点也不小,足够各房的娃娃在里头娶妻生子了。 每个小院子里头一间正屋,两间厢房,两间倒座,还有两间平日里放杂物的小房间,正好七间房,暗含阴阳与五行之数。 至于主院,则明显面积要大很多,给喻老头跟卫婆子留足了种菜养鸡养花的空地。 喻家人欢天喜地的搬进了新家。 阿雾的嫁妆终于不用再寄放在租房内,如流水般的抬进了新房。 阿雾也十分大气,入住那日便打开了自己的嫁妆,让大嫂二嫂三嫂随便挑。 李春花她们哪里好意思要阿雾的嫁妆。 阿雾索性就自个儿去嫂嫂们的屋子里都转了一圈,回来就哼哧哼哧在自己嫁妆里挑了半日,流水般的物件让粗使婆子给三个嫂嫂送了过去。 有布匹,有摆件,有瓷器,摆在各房里,立马把整间新房的档次提升不止半点。 至于卫婆子那边,阿雾更是大气,直接送了个摆满了宝贝的置物架。卫婆子喻老头住处的床,阿雾更是带着丫鬟从铺盖带被子一手包办——是的,阿雾原本陪嫁过来的丫鬟就不止茉榴一个,但喻家太小,用不着那么多丫鬟,除了茉榴之外的两个丫鬟,便暂且留在了柳家别庄。搬新家后,那俩丫鬟终于可以过来了。 至于陪嫁婆子,一开始也是只来了两个帮着干些杂活洒扫的粗使婆子,搬了新家后,负责管着后院的夏婆子这次也跟了过来。 卫婆子跟喻老头商量了下,小儿媳妇家境好,丫鬟婆子多,但其他三个儿媳妇这么多年在家里头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功劳苦劳都有,她索性拍板给每房都买了一个丫鬟。 原本这新买丫鬟的份额阿雾自然也有的。但阿雾院子里丫鬟婆子实在是不少了,阿雾便推掉了。 最后安排的结果是,大房新加了个丫鬟叫双月,二房新加了个丫鬟叫双晴,三房新加了个丫鬟叫双莲。 家里原本就有的双云双荷俩丫鬟,双荷是继续留在县城商铺后院帮着照顾读书的几个哥儿,双云则是专门负责照顾主院的卫婆子跟喻老头。 阿雾见了,索性也把她那俩丫鬟给改名为双秀,双佳。 主打一个好事成双的“双字辈”。 至于杏杏,她原先一直跟着喻老头跟卫婆子一道住,这会儿搬了新家,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喻老头跟卫婆子精心布置,阿雾倾情赞助,杏杏入住自己房间的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屋子。 她住的这间屋子紧紧挨着卫婆子跟喻老头的主屋,分内外室,以屏风相隔。 外间放了铺着软锦的长塌,杏杏平日吃食喝茶的小圆桌;一旁采光最好的窗户下,还有供杏杏的书桌,其后摆放着字画的书架。 别提多精致了。 芽妹儿来玩过一次,羡慕的都不想走了。 因着眼下家里人越发的多,可以预想日后也是一个人丁兴旺,喻家主屋里搁着的吃饭的大圆桌,终于从一张变成了两张。 吃饭时这小厅里热热闹闹的说话声,笑声,喻老头跟卫婆子看了都双眼发热。 村子里不少人都跑来了喻家新院子参观,络绎不绝的,都羡慕的眼红。 喻家几个还没成亲的哥儿,原本就是香饽饽,这会儿是更上一层楼了。 跟卫婆子交好的妇人偷偷跟卫婆子咬耳朵:“……你还记得,上次张氏那个外甥女,叫李雪凤的不?当时不是追着你家槐哥儿要嫁么?后来她发狠给县太爷的小舅子当了小妾,说要让你家槐哥儿后悔她过的富贵日子!……眼下不知道她得多后悔!” 卫婆子对这倒不是很感兴趣。 她笑道:“各有各的生活,也没什么好比的。” 说是这么说,然而李雪凤那姨母张氏大概是被喻家新院子刺激狠了,虽然不好跟喻家翻脸,但总要阴阳怪气两句,什么家里这么多人就这么几个丫鬟怎么够,她外甥女一人就住一个院子,有三个丫鬟伺候她一个什么什么的。 这都不用卫婆子出马,旁的村人就笑她:“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你先能有大院子住,有丫鬟伺候再说。” 张氏颇有些恼羞成怒,回头去县里头见当了小妾的外甥女李雪凤时,就跟她嘀嘀咕咕:“狂得很……一堆捧喻家臭脚的……” 李雪凤自打给县太爷小舅子孟云常当了小妾,她容貌生得好,又是刚入后院,正是最得宠的时候。 李雪凤穿金戴银,锦衣玉食,这会儿心气高得很,一听张氏说喻家如今的富贵生活,又恨恨想起先前喻永槐对她的不假辞色,手里的帕子团了团,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眼下他们生活如何好!” 第248章 竟然敢斜眼看我!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李雪凤眼下最是得宠,她跟孟云常央求几句,说想要去自己姨母家看看,孟云常大手一挥便准了。 李雪凤便把自己妆奁里这几个月孟云常赏的那些珠宝一股劲的都戴在了头上,看着就像是一个行走的首饰架子。 除了带贴身丫鬟,更是把院子里那做粗使活计的两个洒扫丫鬟都带上了,坐着马车浩浩荡荡就去了南坨村。 李雪凤这般招摇,引得不少南坨村村人来围观。 她娇艳一笑,扶着丫鬟的手,马车刚进村口便从马车上下来,摇着腰肢往她姨母张氏家里走。 这段路自然会路过喻家那新起的大院子。 李雪凤忍不住眼神往喻家院门口飘。 喻家新起的院子大门也气派的很,红艳艳的漆刷着,兽衔环威风凛凛。 可巧,这会儿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双云带着双月双晴双莲双秀,各手里端了一盆衣裳,正要去小溪边洗衣服。 五个丫鬟俱是一样的衣裳服色,俱是花一样的年纪,这一同迈出大门,别提多吸引人了。 这相比之下,李雪凤身后跟着的三个丫鬟,多少就有些寒酸了…… 毕竟,其中两个只是院子里的粗使洒扫丫鬟。 李雪凤只觉得有种难堪的情绪从脚底板直冲上头顶。 双云对李雪凤还有些印象,她多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可李雪凤正难堪着,这不带情绪的一瞥,让她更觉得羞恼! 就连个下贱的丫鬟,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站住!”李雪凤大喝一声。 五个双字辈的丫鬟都有些莫名的看向李雪凤。 “到底是乡下人的丫鬟,半点规矩都没有,竟然敢斜眼看我!”李雪凤怒道。 五个双都觉得有些莫名。 看热闹的村人也被吓了一跳。 这县太爷小舅子的小妾,可真威风啊! 双云觉得李雪凤简直莫名其妙。 “走,不用管她,咱们洗衣裳去。”双云同其他四个双道。 这等漠视的态度,让李雪凤更加着恼。 李雪凤气得涨红了脸,喊她带来的那三个丫鬟:“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旁人都欺负到你家主子头上了,你们就这样干看着?” 两个粗使丫鬟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李姨娘要做什么。 倒是李雪凤的贴身丫鬟绿竹,跟李雪凤处了几个月,已经摸清了李雪凤的性子,这会儿是想让她们帮她打过去立威呢! 可,人家对面有五个,她们这边只有三个,还良莠不齐的,这怎么打过去? 绿竹只当是没听懂。 而此时,大门吱呀一声又开了,可巧,喻永槐牵着马出来,正要往县城去。 喻永槐今儿跟着老道士练完武,突然发现衣裳肩肘处都磨损了不少,这是回来拿两件衣裳。 没想到在门口又遇到了李雪凤。 他记得李雪凤,这姑娘被蛇咬了,杏杏救了她,还被她反咬一口。 喻永槐蹙了蹙眉,收回了视线。 五个双齐齐道:“大少爷。” 喻永槐奇道:“你们在这做什么?方才不是听你们说要去洗衣裳?” 双云道:“本来是要去洗的。但这位……” 双云顿了顿,不知道怎么称呼李雪凤——梳着妇人头,但人又妖妖娆娆看着不正派的样子,也不像好人家的正头娘子。 她索性就以“这位”来代称。 “这位……非要拦住我们找茬,一会儿说我们没有规矩,斜眼看她,一会儿又说我们欺负她,真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喻永槐又看向李雪凤,李雪凤扬着下巴看他。 喻永槐收回视线,同双云她们道:“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双云几个齐齐应是,看都不看李雪凤一眼,端着盆走了。 喻永槐也不打算理会李雪凤,牵着马要走。 李雪凤没想到,自己如今都这般“衣锦还乡”了,竟然还是得不到这喻永槐半个正眼?! 她这几个月过的太顺风顺水,性子跋扈了不少,脑子一热,便是不管不顾的要去拽喻永槐的袖子:“你站住!” 以喻永槐的身手,哪能这么轻易让她拽住袖子。 他只皱眉避开:“自重。” 说完,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李雪凤看着喻永槐的背影,心里又是痴又是恨。 这几个月不见,喻永槐又长高了些,身姿如挺拔生长的修竹,越发让人挪不开眼。 绿竹上前小声提醒:“姨娘……” 李雪凤回神,见南坨村的人都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看热闹的神色看着她,不再是先前那等艳羡的眼神,好似洞察了什么。 李雪凤面皮骤然一紧,逃也似的快步去了姨母张氏的家中。 下午没过多久,李雪凤便匆匆坐着马车,离开了南坨村。 回到孟家的李雪凤,扎进屋子,半晌没出来。 她没注意,一个身影悄悄摸出了她那小院,悄悄去了正院。 这身影,正是粗使丫鬟中的一人。 那粗使丫鬟跪在正院的女主人面前,一五一十的把今儿发生的事同孟夫人说了。 孟夫人冷笑一声:“这小贱蹄子,得意了这么久,也该让她长个记性了!” 傍晚,孟云常回了正院,像是应卯一样,要陪孟夫人用个晚餐。 孟夫人却温柔似水道:“夫君,不如你去李姨娘那边坐坐吧。她今儿心情好像不大好。” 孟云常眉头一皱:“今儿不是允了她回乡探亲吗?怎么就心情不好了?” 孟夫人一脸为难的模样:“具体我也不知。就是今儿下午她回来,我在园子里见着她了,她许是没看到我,阴沉着脸,嘴里嘟囔着什么你怎么敢不理我,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看着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孟夫人温婉道,“我知道李姨娘肯定不是故意的,她性子素来娇俏可人,定然是受了气,又没看到我……所以,夫君你去陪陪李姨娘吧,她年纪小,你多哄哄她。” 孟云常一听就来了气:“肯定是那群乡下人给李姨娘气受了!” 顿了顿,孟云常又夸赞孟夫人:“还是夫人你识大体。得妻如此,真是我孟云常的福气。” 说完,孟云常晚饭也不吃了,匆匆起身,就去了李雪凤的院子。 第249章 朝着脖子一口咬下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正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李雪凤一想到矫健的少年郎翻身上马,英姿勃发,却不曾看她一眼的模样,就气得浑身发颤。 孟云常过来的时候,李雪凤正摔了个瓷碗。 孟云常眉梢一挑。 李雪凤年轻貌美,又是刚纳进府,正是新鲜劲最浓的时候,他并不着恼,反而含笑道:“我说雪凤,这是怎么了?可是今天回乡探亲,你家亲戚给你气受了?” 李雪凤哪能跟孟云常说,她是在因着先前看上的少年不理她而生气。 但,让她就这么咽下这口气,那也是必不可能的。 她娇娇的倚到孟云常怀里,眼珠子一转:“倒不是我家亲戚,是我姨母那边村子的一户人家。以为有几个钱了不起了,那户人家的丫鬟竟然拿眼斜看我。真是猖狂极了。” 孟云常失笑:“我还当是什么事,就这么件小事你气了这么久?” 李雪凤娇嗔道:“老爷什么话,我可是你的妾室,在外头代表的是你的脸面。那喻家以为自己娶到了柳大学士的孙女,就不把老爷放在眼里,我这才气的。” “喻家?”孟云常冷笑一声,“就是娶了柳大学士那傻子孙女的那户人家?” 他挑起李雪凤的下巴,神情玩味,“雪凤啊,爷虽然不怕那什么柳大学士。但爷心里也清楚,你这是拿爷当枪使呢。” 李雪凤受宠非常,没见识过孟云常的手段,根本不怕他,她反倒委委屈屈的一撇嘴:“老爷,可人家在外头受了委屈,本就是丢了老爷的颜面嘛。” 孟云常眯着眼笑了笑:“行。这都是小事。爷给你出气也行,就是要看,你要怎么谢爷了……” “讨厌~” 很快,屋子里传出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亲热声来。 翌日一早,李雪凤还在梦乡,孟云常穿上衣服,系上腰带,出了屋子脸色就淡了下来,让人把昨儿跟着李雪凤去南坨村的那两个粗使丫鬟叫到了前院。 “昨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五一十的说。” 孟云常神色平常,但眼里的阴狠却是犹如实质。 李雪凤那说辞,他顶多信一半。 他可不想他养着解闷的一个东西,还有什么事瞒着他。 其中一个粗使丫鬟脸色一白,瑟瑟抖着把昨日发生的事一说。 当听到李雪凤纠缠喻家出来的一少年,结果那少年却无视了她,上马走了——打那之后,李雪凤的脸色就差得很时,孟云常神色狰狞几分,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丫鬟吓得连连磕头,说她句句是真,绝无虚言。 孟云常阴森森的坐在那儿,突地冷笑一下。 好啊,这李雪凤说是回乡探亲,依他看,是去会姘头吧! 贱人! …… 槐哥儿早上惯常是去无名道观跟着老道士习武,柳哥儿则是去柳家别庄跟着柳老太爷读书。 至于柏哥儿跟桂哥儿,则是结伴去学塾。 但这一日,巷子里突然窜出两个蒙面的贼人来,青天白日的就要把柏哥儿跟桂哥儿往巷子里拖,挥着拳头就开始打人。 柏哥儿跟桂哥儿起初来不及挣扎,很是挨了几拳头。 但他俩打小也是在村子里打架厮混惯了的,平日里槐哥儿也会在空闲之余教他们一些拳脚,两人反应过来后,很是默契的直接冲着一个人去了,柏哥儿体格健壮些,直接死死禁锢住那人,桂哥儿则是靠着他灵活的身形扒住了那蒙面人的身子——他腿圈在那蒙面人腰上,直接冲着蒙面人的脖子咬过去! 桂哥儿一口咬下去,那叫一个凶狠! 血都溅了出来! 那蒙面人惨叫一声,犹如癫痫般疯狂挣扎起来,企图把柏哥儿跟桂哥儿甩开。 他那同伴也着急的上前去撕扯桂哥儿跟柏哥儿。 废了好大劲才把桂哥儿柏哥儿从他同伙身上撕扯下来! 但这会儿同伴的脖子上的鲜血汩汩流出,看着可怖极了! 而十岁孩童,满嘴鲜血,满脸狠戾,看着就像是什么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没受伤的那蒙面人只觉得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寒气来!哪里还敢再对柏哥儿桂哥儿出手! 柏哥儿桂哥儿出手这么狠也是为了一举震慑住贼人。毕竟他们俩一个满打满算十三岁,一个十岁不到,都是孩子,若是长期纠缠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他们俩! 见贼人不再追击,柏哥儿桂哥儿赶忙跑出了巷子,去找衙差报案了。 但等俩孩子带着衙差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小巷子里的贼人已经不知去处。 只留下地上的一摊鲜血,证明柏哥儿桂哥儿所言非虚。 “走,我先带你们去医馆看看,这事我们会查的。”衙差跟喻家人都很熟了,见两个孩子鼻青脸肿的,都有些心疼。 柏哥儿桂哥儿一开始很是挨了对方几拳,这会儿也是一动就疼得呲牙咧嘴,两人也没逞强,谢过了两位衙差叔叔。 从医馆涂过药,拿了药出来,两个衙差又送柏哥儿桂哥儿回了喻家商肆。 喻三豹一见俩侄子出去上学,竟是鼻青脸肿的出来,心疼极了。 他赶忙拿了些小玩意给两个衙差塞了过去,道了谢:“还得多谢两位,回头我请你们跟谢二哥喝酒。” 两个衙差跟喻三豹很熟了,也没推辞,拱了拱拳,走了。 送走衙差,喻三豹赶忙把柏哥儿桂哥儿拉到一旁,看着鼻青脸肿的侄子简直心疼头也疼:“这是怎么了?” 他看着桂哥儿衣襟上的血,还有些喘不上气的窒息,慌张道:“还有这些血,这是伤到哪儿了?” 桂哥儿赶紧道:“三叔别担心,这都是对方的血。”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牙上也全是血,他嘿嘿笑了起来,“我狠狠咬了他一口,他那血流的不少!我跟二哥没吃亏!” 柏哥儿深以为然的点头。 喻三豹看着那叫一个扎心,赶紧让桂哥儿去洗一洗,换换衣裳。 还剩个柏哥儿,喻三豹赶忙跟柏哥儿打听怎么个情况。 柏哥儿天生是经商的料子,小小年纪,却已经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 有他在,哪怕是不甚跟人起了冲突,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吧? 第250章 槐哥儿被抓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很奇怪啊三叔。”柏哥儿一皱眉,就牵扯到了眉骨那儿的伤,疼得他一呲牙,嘶了一下,缓了会儿这才继续道,“那俩人大白天的蒙着脸,上来一句话也不说,就把我们往巷子里拖,还直接动了手,那架势,怕是要把我跟桂哥儿打掉半条命……这一看就是寻仇。” 话又说回来了,他跟桂哥儿,俩人还是在学塾中读书的少年郎,哪里来的这种深仇大恨? 柏哥儿方才走一路想了一路,愣是想不出来他跟桂哥儿这是招惹到了谁。 喻三豹眉头皱得老高。 难道是他做生意得罪了什么人? 这就不好说了,他们喻家商肆越做越红火,是挤占了一些商户的份额。但…… 若是做生意得罪了人,也没必要把气都出在孩子们身上吧? 桂哥儿也就才十岁! 喻三豹越想越光火。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晌午他出去办了会儿事,回来的时候店里头就一片狼藉。 却是有两个蒙面人冲进来,把店给砸了! 店里伙计都还没反应过来,店里的柜台,摆放架,就被他们推倒了大片。 好些精致的小玩意,都摔了一地。 等店里那两个伙计冲上去阻止的时候,那俩蒙面人跑得飞快。 喻三豹看着一地的狼藉,陷入沉思。 早上柏哥儿跟桂哥儿刚被人打了,下午家里的店被砸了。难道真是生意上得罪了什么人? “三爷,这,这可怎么办?”伙计都快哭了。 他们来这店里做工,几位东家对他们都很好,晌午还有双荷姑娘给他们做饭,工钱也不低,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活计。 “没事,收拾一下。”喻三豹反过来安慰道,“人没事就好,东西还是身外之物。你们把这些货物清点下,有什么损耗记一下。登个册。” 两个伙计都感动的很,抹一把泪,赶忙去清点损失了。 喻三豹出门去找了谢二捕头,报了官。 等喻三豹从衙门回来,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 槐哥儿一身武艺还好,柳哥儿身子骨向来弱一些,要是也遇上那些贼人可怎么办? 槐哥儿正好也从无名道观那回来,见两个弟弟脸上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当即就双眼冒了火,拳头也硬了:“谁干的?!” 喻三豹把今儿的事跟槐哥儿一说,槐哥儿也是火冒三丈。 生意上的问题,要用这种下作手段?! 槐哥儿略一思索,道:“那今儿下午柏哥儿跟桂哥儿再在家里休息半日,我跟夫子说一声,早些下学,去柳家别庄接柳哥儿。” 喻三豹点了点头,有槐哥儿在,足够让人放心。 然而,槐哥儿跟柳哥儿却并没碰上什么异常。 喻三豹猜测,难道对方这是报复完了? 柏哥儿跟桂哥儿原本没打算回家,但恰巧赶上杏杏来县里头看他们,这下是瞒不住了。 杏杏一看到两个哥哥鼻青脸肿的样子,圆圆的眼里便泛出泪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柏哥儿跟桂哥儿吓得,赶忙哄杏杏。 杏杏心疼的一边抹眼泪一边从自己腰间的香囊里翻翻翻,翻出一小盒去血化瘀的膏药来,非要亲自给柏哥儿桂哥儿上过药,这才不哭了。 “……也太坏了,二哥哥跟四哥哥又没有惹到人,为什么啊……”杏杏一边哽咽一边小声念叨,“坏人出门就摔跤!摔掉牙!” 柏哥儿跟桂哥儿见杏杏这么紧张他们,心里暖洋洋的,又听到杏杏在小声念叨坏人摔掉牙,两人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范星如听说了这事,特特回家让他爹娘帮着查了查,也没查出来是哪家做生意的要对喻家人不利。 某日槐哥儿一如既往的练完武从无名道观回来,半路却遇到了几个浪荡子正在调戏一女子,想要把那女子往树林子里逼。 那女子衣衫都被撕破了,哭的双眼通红,看着可怜极了。 槐哥儿自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把那几个浪荡子直接打跑。 女子哭得不能自已,说是来这马坡县探亲,不曾想还未找到亲人,却碰上了这些流氓拦路。 槐哥儿听得唏嘘,把自己外裳脱下来,让那女子披上裹住身体。 女子又是一番道谢,自称叫颐雯,求槐哥儿把她送回县城客栈。 槐哥儿想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么一个纤纤弱质的女子,若是路上再遇到什么坏人,那他真是罪过了。 这般想着,槐哥儿左右也要回县城,便应了下来,牵着马一路送颐雯回了她入住的客栈。 颐雯感激极了,亲自斟了一杯茶,双手奉给槐哥儿:“……谢谢恩公,恩公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槐哥儿不疑有他,一仰而尽。 他喝完茶,便起身告辞。 颐雯却拉住槐哥儿的袖子:“恩公,不多坐会儿么?” 槐哥儿赶忙抽出自己的袖子,察觉出不太对劲来,只觉得头晕沉得厉害。 “你……” 他努力瞪圆了双眼,想去看清颐雯的脸,但整个人却天旋地转一般,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颐雯“啧”了一声,拿脚踢了踢槐哥儿的腿:“恩公?” 槐哥儿昏沉得如同死猪。 颐雯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伸手解开了自己腰带…… …… “喻三爷!” 外头一个衙差匆匆跑到喻家商肆来寻喻三豹,脸色难看得紧。 “这是怎么了?”喻三豹赶忙迎上去,心底却突然浮出一抹不详的预感来。 那衙差压低了声音:“……三爷,你快让四爷去寻柳大学士,让他找关系运作运作——你家大公子,喻永槐,被人发现奸淫良家女子,人赃并获,现已经被抓到了大牢中!” 轰隆隆! 喻三豹脑子里惊雷闪过,劈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傻了,但下意识的,喻三豹还是脱口而出:“不可能!” 槐哥儿绝不是那种人! 衙差脸上颇有些一言难尽,他压低了声音:“……喻三爷,当时谢二捕头在,是他亲手抓的你家大公子,这总做不得假。也是谢二捕头让我来通知你……喻三爷,您可得抓紧了。” 喻三豹掐着手心,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第251章 阴差阳错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三豹郑重其事谢过了衙差,拉着衙差的手,又给衙差塞了一块银锭子,低声道:“兄弟,这次我承你跟谢二哥的情。兄弟能不能跟我多说些,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苦笑道:“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家槐哥儿为人你也是知道的。他断然不可能干出什么奸淫女子的事来……” 那衙差把银子收到袖中,压低了声音道:“我自是相信槐哥儿,但问题是,当时那女子在房中高声叫喊救命,客栈的伙计听见了赶紧去报了官,来了就见槐哥儿跟那女子都光着身子在地上,槐哥儿还压在那女子身上,脸上被抓得都是血痕。女子哭着骂他禽兽……这……谢二捕头也不愿意相信,可这,也算是人赃并获……谢二捕头也没办法,只能先把槐哥儿锁住抓去衙门了。” 衙差看着喻三豹那脸色,声音是越发小声。 喻三豹方才就坚信槐哥儿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这会儿一听衙差这般描述,更是断定,这是有人给槐哥儿下了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问衙差:“不知槐哥儿这案子,县令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审理?” 衙差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大人说明日……喻三爷,你们要抓紧了。” 喻三豹点了点头,谢过了衙差。 衙差离开后,喻三豹拿了些银子,去牢里跟牢头打点了一下关系。 牢头也认识喻三豹,没多说什么,便带喻三豹进了牢房,嘱咐道:“顶多一炷香的时间,多了我也不好交代。” 槐哥儿在靠里的一间牢房里,喻三豹过去的时候,他眼神还有些呆滞,倚着墙站着。 “槐哥儿!” 喻三豹压低了声音,急切的喊着。 槐哥儿像猛然回神一样,扑到栏杆上,脸色惨白,激动极了:“三叔,我,我没有!” 喻三豹越过栏杆伸出手,握住槐哥儿的手:“三叔相信你。你跟三叔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槐哥儿惨白着一张脸,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喻三豹讲了一通:“……后来我感觉脸上有些刺痛,就醒了过来,结果,结果发现我正压着一个人,衙差们冲上来抓我……” 槐哥儿声音都在打颤。 喻三豹一听,顿时明白了,槐哥儿这是让人给下了药! 槐哥儿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前十几年,一直在南坨村生活,哪里遇到过这种肮脏下作的手段! 他一腔热血,还以为自己做了好事,救了人! 结果人家直接一碗迷药把他送进了牢中! “三叔,三叔……”槐哥儿失魂落魄道,“我是不是太蠢了?” 喻三豹心里难受极了。 孩子虽说总要抛却天真成长,但这代价也太惨烈了些! “你放心,这事既是这样,三叔一定会救你出来。”喻三豹沉声承诺。 喻三豹从牢里出来,略一思索,这事还是得去找柳老太爷。 他往柳家别庄去,却又听说柳老太爷去了他们村看阿雾去了。 喻三豹又赶紧骑马回了南坨村。 卫婆子这几日有些咳嗽,喻三豹没敢把事情跟卫婆子说,怕激得她病重的更厉害。 他去找了正在院子里跟喻老头交流种菜技术的柳老太爷:“老爷子,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喻老头却有些犹豫:“老三,啥事啊?非得麻烦柳老爷子?” 喻三豹打了个哈哈:“爹,这事暂且先保密。我先同老爷子商量下。” 柳老太爷也觉得好奇。 他跟喻家结亲这么久,喻家人从未借着他的身份去做什么事。 找他帮忙,这还是头一遭呢。 柳老太爷同喻三豹去了一处僻静无人处。 喻三豹跟柳老太爷这么一说,柳老太爷就明白过来,皱眉道:“槐哥儿这是让人下套了……这事你别担心,我让人去给县令下个帖子,起码能让他慎重些查案,先别给槐哥儿动刑。” 喻三豹感激得很:“老爷子,麻烦你了……还有,这事能先别跟我爹娘说么?我娘还在咳嗽,我怕她一着急,病得更厉害。” 柳老太爷向来喜欢孝顺的,他颔首应了喻三豹:“那是自然。” 喻三豹深深作揖:“谢过老爷子。” 柳老太爷“啧”了一声,一摆手:“赶紧起来。眼下咱们喻柳两家是姻亲,可是正儿八经的一家人,你小子再这么客气,别怪我一拐杖把你打出去!” 喻三豹自然知道柳老太爷是故意这般说,他感激的朝柳老太爷一笑。 喻三豹紧绷了半日的脸,终于松缓了些。 柳老太爷的帖子还是好用的,县令原本定于第二日审案,用了“证据不足”这说法,延迟了三日。 这三日里,还真让谢二捕头查出些事情来。 原来是有个流窜作案的采花大盗,路过马坡县,看到颐雯生得貌美,又是独居,起了歹心,往颐雯屋里的茶水下了迷药。 却不曾想,正好让槐哥儿喝下,然后阴错阳差…… 但不管怎么说,槐哥儿欺辱了颐雯是事实。 喻三豹听到这个结果,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这,这未免也太巧了? 柳老太爷皱眉坐在堂中:“县令那边使人传来了消息,说让咱们好好考虑一下,既然这是个误会,槐哥儿没有犯罪的心思,那不如让他娶了那位叫颐雯的姑娘,对此负责的话,到时候县令再帮着劝一劝那位颐雯姑娘,让她撤了诉状便是。” 喻三豹听得直皱眉,成亲哪有这么随意的? 但皱眉过后,喻三豹还是认真的思考了下这个可能性。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瞒着家里人也不好了。 这三日槐哥儿出了事,有两处是瞒不过的。 一是柏哥儿他们。 喻三豹跟柏哥儿他们说好,让他们帮忙遮掩几日——毕竟槐哥儿两三日不回南坨村还算正常,但一直没回县城的小院子,同吃同住的三个弟弟头一天就能察觉出不对来。 二便是老道士那边。 先前事情真相还未查明,喻三豹去老道士那给槐哥儿请了个假,就说家中有事,暂且先耽搁几日。 老道士还算通情达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同喻三豹说,让他叮嘱槐哥儿,虽不来山上,但每日也要自己练半个时辰,不能懈怠。 第252章 要不就让槐哥儿娶了那位姑娘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正好卫婆子的咳疾,在杏杏用达奚司婆那学来的知识精心照顾过之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喻三豹把槐哥儿蒙冤入狱的事跟家里人一说,李春花听着就差点晕了过去。 喻大牛赶忙把媳妇捞起来。 “槐哥儿!”李春花清醒过来便激动得很,扒开喻大牛搀扶她的手,便要往外跑。 喻大牛赶忙又拉又拦的,好不容易才把李春花给拦下来。 李春花反应实在太大,卫婆子跟喻老头虽然也很着急,却也知道这事他们得稳下来,不然家里要乱了套。 “好了,老大家的,你先别急。”卫婆子叹气道。 “既然这事是采花大盗下的药,我槐哥儿也是受害者,关槐哥儿什么事?”李春花抓住喻大牛的胳膊,脸色因着过于着急,而红得发胀。 喻大牛多少也有点这样的想法,但他没有李春花这般失控,强按捺着心中着急,看向喻三豹:“……衙门那边怎么说?” 喻三豹道:“我托了柳老爷子帮忙,明儿这案子才开始审理。衙门那边的意思是,槐哥儿跟那位姑娘都是受害者,要不,就让槐哥儿娶了那位姑娘,给人家一个交代,结了这案子算了。” 这话一出,屋子里静了静。 李春花也忘记了挣扎,喃喃道:“这、这样也行……”她想到什么,又激动起来,“那监牢哪是人待的地方!” 喻大牛没吭声,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他慢吞吞道:“总也得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 倒是喻三豹,叹了口气:“大嫂先别激动,这事我总觉得还有蹊跷,未免也太巧了些。” 李春花却着急得很:“可槐哥儿在那里待一日,我一想到,这心里就跟刀割一样……” 喻三豹倒也能理解,他安慰道:“大嫂也先别着急,这不是明天才审理吗?至于牢里的情况,也别太担心,柳老爷子帮着跟县令打过招呼,不会有人故意磋磨槐哥儿的。” 李春花勉强点了点头,让自己语气不显得那么崩溃:“……那,明天……” 一直在听着没吭声的卫婆子出了声:“明天咱们都过去,听听这案子是咋审理的……既然那姑娘已经是咱们槐哥儿的人了,咱们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李春花连连点头。 若是能换得槐哥儿平安,她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别说是娶儿媳妇了,就是把那姑娘迎回来放家里供着,她也是愿意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李春花犹还难安,喃喃道:“娘,我这心里头,总是突突的。我要不去山上道观那拜一拜吧。” 卫婆子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杏杏也要去给大哥哥祈福!”门外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杏杏迈着小短腿跨过门槛,跑了进来。 后头跟着没拉住杏杏,一脸懊恼的橘哥儿—— 显然,这两个小不点在偷偷听墙角呢。 卫婆子向来宠杏杏,杏杏想去道观,她自然不会拒绝,只是点了点杏杏的小脑瓜:“以后大人们商量事情,不让你们小孩子听的话,不能再偷听了,知道吗?” 杏杏很乖巧的点头:“奶奶,杏杏知道啦。” 橘哥儿看着心里不是滋味,赶忙道:“奶奶,你别怪杏杏,是我想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强拉着杏杏过来的。” 杏杏“啊”了一声,小声道:“橘哥儿你别这么说。坏事是咱们俩一起干的。” 两个孩子在那抢着认错,倒是稍稍驱散了些屋中沉闷的气氛。 喻三豹套好马车,送卫婆子,李春花,杏杏去了无名道观所在的山脚。 再往上,山路不好走了。 卫婆子李春花杏杏得步行过去。 “娘,大嫂,我在山下等你们。”喻三豹把马车停在路旁。 卫婆子点了点头,牵着杏杏的手,跟李春花一道往山上行去。 这段路她们走过很多次了,轻车熟路。 只是李春花一想到,槐哥儿从前每日都要打马来山上习武,如今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中,悲从中来。 到了道观,可巧老道士正在大殿里洒扫,见卫婆子跟李春花过来,先是一愣,继而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卫婆子倒还好,只是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李春花却是双眼通红,一看就哭过的样子。 老道士心里咯噔一下。 别是槐哥儿出事了? 他欲言又止,还是先让卫婆子跟李春花烧香。 这次杏杏也很虔诚的燃了三炷香,跪在神像前的蒲团上,小手握着香拜了拜,嘴里嘀嘀咕咕的在说着什么。 老道士站在一旁,等卫婆子李春花跟杏杏都拜完后,这才出声道:“……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老道士这一问,李春花的泪就差点落下来。 她含泪哽咽道:“道长,是我们家槐哥儿……” 卫婆子也叹了口气,把事情简单一说。 老道士眉头便皱了起来:“这、这也未免太巧……” 他又想到什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叹了口气,问过了明日几时审理:“……到时候我也去看看。” 见李春花还是愁眉不展,老道士想了下,从神龛后头拿出一个签筒来,递给李春花:“居士若实在担心,不如抽个签吧。” 李春花接过来,犹豫了下,把那签筒递给了杏杏。 她带着期盼同杏杏道:“杏杏,你是咱们家最有福气的孩子,你来帮大伯娘抽吧,看看你大哥哥明天能不能逢凶化吉。” 杏杏郑重其事的应了一声,两只小手握住签筒,晃了晃。 结果一根签应声而落。 李春花自己都有些愣,摇签,这么快的吗? 她从地上捡起那根签,递给老道士,有些忐忑不安:“……也太快了,会不会不准啊?” 老道士一看签面,便笑了起来:“……居士不必担心,这是上上签,归元大吉。槐哥儿明日,必当安然无恙!” 李春花向来信奉这无名道观,觉得其灵验的很,得了老道士这么一句,她整个人都激动到微微发抖:“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她一把搂住杏杏:“我就说咱们杏杏最有福气!” 卫婆子脸上也终于露出个笑意来,问老道士她能不能也让杏杏代她摇个签,卜一下明日的凶吉,老道士自是允了。 卫婆子把签筒给了杏杏,让杏杏代自己抽。 杏杏又一次摇了摇签筒,几乎是刚摇了那么两下,一根签便“迫不及待”的跳出了签筒。 老道士也啧啧称奇。 再看这签面,自然也是上上签。 大吉! 卫婆子跟李春花对视一眼,两人脸上俱是激动的神色。 看来明日槐哥儿当真会没事! 第253章 升堂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来时卫婆子跟李春花俱是一样的忧心忡忡,这会儿两人觉得心上的大石头都松动了不少。 杏杏帮奶奶跟大伯娘抽完签后,却是伸着小脑袋往殿外看:“……咦,刚才杏杏好像看到宴哥哥从窗外闪过去了。” 老道士笑眯眯的:“也许吧。你要去找他玩会儿么?” 杏杏犹豫了下,看向卫婆子跟李春花。 卫婆子眼中满是慈爱,看向孙女:“我跟你大伯娘还要在这待一会儿,你要是去找时小公子玩耍,便去吧。只是不要走太远。” 杏杏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迈开小短腿,跑出了大殿。 眼下已是深秋,这又靠近红枫沟,山顶也有些鲜红似火的枫叶。 危时宴坐在一株枫树的树枝间,低头看着出来寻他的杏杏。 杏杏仰着头:“宴哥哥,好高啊,你不怕掉下来么?” 危时宴站起身,又引得杏杏一阵惊呼。 风吹过枫树树梢,树枝微微晃了晃,危时宴身形也跟着微微摇晃。 杏杏吓得屏住呼吸,捂住眼睛,从手指缝里偷偷的看危时宴。 危时宴忍不住露出个笑,又从树梢间跃了下来。 危时宴看着又长高了些,杏杏有些羡慕:“宴哥哥你怎么就长得那么快?” 危时宴道:“你还太小了,自然长得慢一些。” 杏杏鼓了鼓腮。 两人说了会儿话,卫婆子跟李春花也到了差不多要离开的时间,杏杏便挥手同危时宴作别。 “宴哥哥,杏杏下次再来找你玩。”杏杏热情的喊道。 危时宴没应声,嘴角却翘了翘,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看着充满活力的杏杏,卫婆子跟李春花仿佛也被感染了不少,回去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回家后,卫婆子跟李春花同家里人说了杏杏代她们摇签筒的结果:“……道长都说了,明天槐哥儿肯定没事!” 这稍稍缓解了一些家中紧张的氛围。 翌日,便到了槐哥儿要被公开审理的日子。 一大早,喻大牛跟李春花便早早穿戴好,坐立难安的等着出发。 喻三豹套了马车,载着卫婆子,喻老头,李春花,喻大牛,外带一个杏杏——家里人都觉得杏杏是小福星,有她在,能大大增加槐哥儿逢凶化吉的几率。 喻家五大一小往县城衙门那去了。 今日柏哥儿跟桂哥儿都跟学堂请了假,柳哥儿也提前跟柳老太爷请了假,三个少年早早的就往衙门那跑了。 衙门还没开门,他们已经等在了外头。 甚至比卫婆子他们来的还要更早些。 这案子不算什么大案子,但衙门每次开堂审案,附近居住的百姓都会来围观一二,好在无论是柏哥儿他们,还是卫婆子他们,来得都算早,这会儿衙差刚把大门推开,他们便赶忙往里挤,确保自己站在围观者的第一排。 好在人不多,余裕不少。 只是没多久,杏杏便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那是一位穿着锦衣的男子,看着年纪二十来岁的样子。 让杏杏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的是,这锦衣男子身边的女子,她却是认识的。 正是李雪凤。 李雪凤尽管依旧是锦衣华服,玉簪金镯,但整个人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 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尽管涂了些脂粉,但额角的青紫却隐隐约约的遮都遮不住。 杏杏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大概是察觉到了杏杏的视线,李雪凤身边那男子看了过来。 见是个小丫头,他呵呵一笑,意有所指:“你熟人?”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李雪凤浑身却剧烈颤抖起来。 这表现似乎取悦了那男子,男子又是呵的一声笑:“行了,一会儿好好看着吧。” 李雪凤露出一个比哭还笑的脸来:“……是。” 杏杏觉得两人都奇怪得紧,她突然发现,这男子说话时,嘴里的门牙缺了一颗半。 豁牙豁得有些好笑。 杏杏不由得想起昨晚上吃饭时,突然掉了一颗牙的橘哥儿。 就是,橘哥儿当时嫌丑,吵闹得很,奶奶还安慰他,说每个小孩子都是要掉牙的。 大人……也掉牙的吗? 杏杏想到橘哥儿掉了牙的傻样子就嘿嘿笑了下。 谁知,那男子见杏杏看着他这边笑,当即抿住了唇,眼神也变得凶狠,瞪向杏杏。 杏杏受到惊吓,赶忙转过身,一头扎到卫婆子的身上。 卫婆子还担心是这衙门氛围太过肃杀吓到杏杏了,赶忙把杏杏抱在怀里:“乖孙,不怕不怕啊。” 杏杏把头埋在卫婆子怀中。 恰好也到了升堂的时辰,衙差押着槐哥儿来到了堂下。 喻家人都紧张起来。 李春花更是没忍住,哭着喊了一声“槐哥儿”! 槐哥儿看着倒还好,只是人憔悴了些,脸上衣裳都没什么污渍,身上也没什么伤,先前把人抓伤了脸,这会儿也结了痂,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他听到他娘在喊他,看到家人都在衙门外头焦急的看着他,还有杏杏——小丫头大声喊:“大哥哥,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槐哥儿心里生出一股暖意来。 他在狱中无数次问自己,若是再遇到这种事,他还会出手帮忙吗? 他想,他会的。 这个世上不仅有那些奸诈之徒,还有他的家人,还有好些值得去好好对待的人。 槐哥儿眼神坚定了几分,跪在了堂下。 县令高坐堂上,按照流程来,开堂,传唤犯人,受害者。 那叫颐雯的姑娘双眼通红,跪在堂下,没等县令问几句,她便哭得不能自已,看着极为柔弱的模样。 李春花看着那弱柳扶风的颐雯,心里生出了几分愧疚。 虽说自家儿子也是受害者,但也是真的欺负了这位姑娘,要不……就让儿子娶了她? 一是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再来这样也能让儿子脱罪。 就是不知道,人家姑娘愿不愿意。 李春花愁眉苦脸的想着。 杏杏在卫婆子的怀里,看了会儿那哭得伤心的颐雯姑娘,觉得有些眼熟,但她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杏杏想得头都晕了,又忍不住偷偷回头去看李雪凤身边那个奇怪的豁牙男。 杏杏就看到,那豁牙男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颐雯,露出一抹阴毒的笑来! 第254章 你岂不是更下贱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打了个寒颤,赶忙收回了视线。 师爷在复述这案子,若是犯人跟受害者都没有新的异议,他讲述的这些,都会记入卷宗。 县令听师爷描述完,先是问受害者颐雯:“可还有遗漏之处?” 颐雯垂泪道:“并无。” 县令又问槐哥儿:“犯人喻永槐,你可有异议?” 槐哥儿却低头如实道:“我喝了茶后,便晕厥过去,至于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县令蹙眉:“你虽然也是受那流窜的采花大盗所累,但却是实打实的对民女颐雯造成了伤害。你认不认?” 槐哥儿无话可说。 喻家人着急的很,却又不知道怎么帮槐哥儿辩解。 “依本官看,既然这是一桩阴差阳错的案子,若犯人愿意对苦主负责,这案子倒是可以从轻发落。”县令捋了捋胡子道。 他心道,这也算是卖柳大学士一个人情了。 槐哥儿皱着眉头,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但若他真的对那个姑娘做了不轨之事,也确实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他思虑再三,语气有些沉重道:“若是姑娘愿意……” 县令又看向颐雯,颐雯垂泪道:“我身子都已经给了他,不愿意又能如何?……况且恩公先前便在恶人手中救了我,眼下得知是流窜的采花大盗害了我与他,我自然是愿意的……” 李春花听到这颐雯姑娘,如此深明大义,深受感动,觉得若是这事真成了,应该倒也不错。 卫婆子也是这般想。 是以,县令问起他们时,他们也没什么异议。 而此时,李雪凤身边的那男子,孟云常,突然笑了起来,附在李雪凤耳边,眼中闪过恶毒的光,以只有李雪凤一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看到了吗?你的心上人要娶一个窑子里出来的贱人了,你高不高兴?他宁可娶一个贱人都不娶你,你岂不是比窑子里的贱人还要更下贱?” 李雪凤浑身都在发颤,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冷,又怕,又恶心。 “不……”李雪凤从牙齿缝中挤出一个字来,她不敢哭,她知道,自己若是哭出来,只会被打得更狠。 孟云常满意极了。 “好,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县令刚要宣布,犯人与受害者以成亲为结果和解,却听到堂下传来一声:“等下!” 喻家人齐齐往说话处看去。 却是无名道观的老道士。 老道士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道袍,头上扎着一个松松垮垮的道髻。 县令皱眉道:“堂下何人,竟敢这般喧哗!” 那老道士哈哈一笑:“大人莫急,我不过是一普通道观中一普通老道士罢了。只不过,大人是百姓的父母官,我作为百姓中的一员,对这案件有一疑点,想来大人应是也会成全我这百姓,让我问个明白吧?” 县令皱了皱眉,倒是想起堂下跪着的喻家人跟柳大学士还是姻亲……就当给柳大学士一分面子了。 县令咳了一声:“你问。” 那老道士越众上前,槐哥儿有些错愕,又有些感动:“师父……” 老道士抬手止住槐哥儿继续说下去,只是让槐哥儿把手腕伸出来。 稍一把脉,老道士便哈哈哈笑了三声:“果真如此。” 别说是旁人了,就连喻家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向老道士。 “你笑什么?”县令皱眉看向老道士。 老道士一作揖,看着很有仙风道骨的模样:“大人别急。” 他又看向颐雯,问道:“姑娘,老道问你,你确定,槐哥儿占了你清白?” 颐雯似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一样,眼圈又红了,她浑身微微发颤:“我知道你护徒心切,又何必这般辱我!你一个老道士,怎地这般为老不尊!” 老道士却丝毫不着恼,又作了个道揖:“老道一把年纪,早就将男女性别之分抛之脑后,眼下问姑娘,也不过是为了这个案子,还请姑娘回答。” 颐雯似是被逼得极为耻辱,浑身发颤:“是!他喝了那采花大盗下的迷药,狂性大发,强占了我的清白!” 她怒瞪老道士。 槐哥儿则是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虽然不记得,但是…… 颐雯姑娘怎么说也是受害者。 师爷咳了一声,也补充道:“我们请嬷嬷给这位姑娘验过身,确实已经……” 师爷又咳了一声。 老道士却点头道:“既是这样,那老道知道了。” 老道士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说话时不急不缓,县令忍不住追问:“你知道什么?” 老道士温和一笑:“知道了我这徒弟,是被人陷害的。” 这话一出,满场皆惊! 颐雯反应最大,她颤声道:“你意思是说我拿自己的清白来污蔑他?” 她红着眼,悲声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以死来证明!” 说着,颐雯起身就要去撞柱子。 老道士身形飘忽至,挡在颐雯身前,只一只手轻轻往颐雯肩上一拍,竟是直接制住了颐雯。 颐雯突然就身子僵住,动不了了。 “姑娘急什么?”老道士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老道只说了槐哥儿是遭人陷害,没提姑娘一句,姑娘为何这般着急?莫非是姑娘心虚?” 颐雯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满脸惊惶,眼神乱飘。 县令也被震住了,半晌才想起来怒拍惊堂木:“大胆!” 老道士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样子,朝县令颔首:“还请大人让老道把话说完。若老道说的不能说服大人,那大人也可将老道投入牢中。” 槐哥儿急了:“师父!” 老道士朝槐哥儿略一点头:“别急。” 县令皱眉道:“好,既然你这般说了,本官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高见!” 老道士微微一笑:“很简单,槐哥儿练的是一种改良后的童子功,虽说不是童子身,也能练,但始终不如童子身更精纯。他眼下元阳未泄,功力还在。” “当然,元阳虽未泄,也能坏了姑娘的清白,但据这位姑娘所说,是槐哥儿喝了采花大盗的迷药后,狂性大发,强占了这位姑娘。按照这叙述,这迷药中应含有催情的成分才是,若是不与人交合泄了元阳,这有催情成分的迷药必不能解……” “……所以,话又说回来了,槐哥儿元阳还在,身体里也没有迷药的残留。这种种证据都与这位姑娘的口述相矛盾,我想问问这位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话一出,满堂大惊! 第255章 勾栏是什么呀?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老道士一挥手,衣袖拂过颐雯的肩膀,她便一个踉跄,又恢复了行动。 可她这会儿眼神飘忽的更厉害,显然是在想着如何应对。 “姑娘?”老道士慈眉善目的唤她,“你这能不能给说明一下?” 槐哥儿错愕的看着她。 喻家人也都懵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们自然是相信老道士的话,那就是说……是这个颐雯使了诈?! 这下,就连县令也紧皱着眉头看着颐雯,显然是在等她给一个交代。 “童子功之说,何其荒谬……”颐雯勉强道,“肯定是这个老道士编造的……怎么能当真呢……” 比起老道士的有凭有据,颐雯这话实在没有说服力。 再加上颐雯虽说先前演技称得上一句精湛,但她突然被老道士打了个措手不及,言行上自然就会显出一二来。 眼下众人心中存了疑虑,再见她的种种表现,是越见越可疑。 “另外,还有一桩事,”老道士慈眉善目,温和道,“方才老道在人群中,倒是听见了有人说的那么几句话,颇为不解。” 说罢,老道士直直的看向了孟云常。 孟云常先前脸色就极差,是万万没想到这番报复马上就要成功了,临门一脚,竟被一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山野老道给戳破了局! 他正恼怒,这会儿见老道士竟是朝他看了过来,他心里咯噔一下,浮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来。 “那位公子,穿宝蓝色直缀的那位。”老道士伸手,虚虚做了个请的动作,“要不,还请您上前来,同我们讲一下,你先前跟你身边这位姑娘,说了些什么?” 孟云常脸色立即变了! 但他很快就让自己镇定下来,勉强一笑:“你个牛鼻子老道,说的可是我?” 老道士颔首:“正是。” 孟云常却是朝堂上喊道:“姐夫,这牛鼻子老道一看就是来胡搅蛮缠的。你管他做什么?” 县令有些头疼,又有些恼。 这小舅子来看热闹也就罢了,怎么在公堂之上突然点破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是想让他替他背书。 ……话又说回来了,这老道士好端端的,怎么又突然点出他小舅子来? 县令正在纠结,那老道士却是哈哈一笑:“原是大人的小舅子,怪不得这般猖狂!” 县令脸色一变,正想问责,却听那老道士变了个腔调:“……你的心上人要娶一个窑子里出来的贱人了,你高不高兴?他宁可娶一个贱人都不娶你,你岂不是比窑子里的贱人还要更下贱?” 他把孟云常那腔调学得惟妙惟肖,甚至声音都有八分像! 正是方才那孟云常的声音! 堂上堂下的人,都骇然变了神色! 就连孟云常,脸上也露出惊骇的神色来! 他方才那声音,是凑在李雪凤身边说的,压得极低,保证不会有第二个人听见! 那这牛鼻子老道又是怎么听见的,还一字不差,学得惟妙惟肖! 一片寂静中,传来杏杏有些好奇的细小声音:“奶奶,什么叫窑子啊?” 因着这会儿无论是公堂上,还是公堂下,都太过寂静,落针可闻,杏杏这问话,也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卫婆子方才正被那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杏杏这么一问,卫婆子终是回过神来,一想他们一家子竟然被一个妓女给耍得团团转,孙子更是被这妓女诬陷入狱,甚至他们差点把这个妓女给娶回家当长孙媳妇! 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得紧! 她恨恨的看向颐雯,却也不忘回答杏杏。卫婆子声音有些嘶哑:“乖孙,你还小,等大了就知道了。” 孟云常也回过神来,嘶吼道:“一派胡言!别以为装出我的声音,就可以污蔑我——” 他还没说完,杏杏突然“啊”了一声,有些高兴,忍不住声音也拔高了些:“杏杏想到了!杏杏终于想起来先前是在哪里见过那位姐姐了!” 怪不得她先前一直觉得这个姐姐有些眼熟呢! 杏杏小手指向脸色发白,脸上惊慌失措根本遮掩不住的颐雯,天真道:“杏杏过年的时候去州城三姨奶奶家,在州城的路上见过这个姐姐!当时有个凶凶的婆婆把这个姐姐让人从府门口丢了出来,说什么勾栏里出来的狐狸精,也妄想当他们家姨娘!” 说完,她又好奇的问卫婆子,“奶奶,勾栏是什么呀?” 杏杏这话一出,引发了轩然大波! 没人会怀疑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会在这种事情上乱说! 她甚至都不知道什么叫勾栏! 卫婆子激动的语不成调:“对,对对,是有这么回事!我还记得那户人家的大概位置,到时候一问便知!” 她恨不得把杏杏搂进自己的骨血中来! 她的乖孙,果然是他们家的小福星啊! 老道士赞许的看了一眼杏杏:“看来,这位姑娘的出身也有了,应是出自州城。到时候大人带了画像使人去一查便知——” 话都说在这份上,查出颐雯的来历只是时间问题了。 公堂外不少百姓议论纷纷:“原来是窑姐儿啊!” “怪不得验过了说没了清白之身。这不搞笑么?相信窑姐儿清清白白,不如信我是文曲星下凡!” “太过分了,这是故意要整喻家吧?让人家娶个窑姐儿进门,到时候哪怕知道了她是干那个的,喻家的脸也都丢尽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 颐雯双腿一软,瘫软在地。 她有些绝望的看向孟云常:“——孟郎,你,你说过没问题的……” 这话一出,县令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方才听老道士学他小舅子说话的时候,他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发展到现在,他哪里不清楚! 这八成就是他小舅子给人设的局! 县令简直一个脑袋两个大! “你——” 县令瞪着孟云常,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孟云常却是很快镇定下来,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孟云常依旧死不认罪:“姐夫,这是他们陷害我。” 孟云常想得很开,只要他死不认罪,就得押后重审,到时候他姐姐再帮着运转些,吹吹枕边风,没过多久他就会无罪释放。 他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死不认罪就是了。 县令怒极反笑,扔下令牌:“先把这孟云常收监!待本官查明这颐雯身份,再行审理!” 事情到了这一步,基本就可以证明槐哥儿是被人设局冤枉的了。 县令一想到自己小舅子做的孽,简直要呕出血来。 这会儿好些百姓都在怀疑,他是不是要包庇,一条路走到黑,直接冤死那姓喻的少年了。 县令黑着脸,也顾不上旁的,赶紧判了槐哥儿无罪释放。 第256章 还能明目张胆包庇不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家人又哭又笑的赶紧把槐哥儿拉起来,又拥又抱的。 杏杏也想抱槐哥儿,但槐哥儿却躲了下,有些羞愧:“杏杏乖,大哥哥都好几日没换衣裳了,身上脏着呢。” 杏杏却直接抱住槐哥儿的腿,认真道:“大哥哥才不脏呢,杏杏不怕!” 槐哥儿眼眶都湿了。 喻家人本想请老道士一并跟他们回去庆祝,却发现老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 李春花当即道:“道长喜欢吃我做的饭食,明儿我做上一桌子,都给道长送过去!” 果然就如杏杏给代抽的签文那般,槐哥儿是逢凶化吉,半点事都没有! 虽说在牢中这几日有些吃不好睡不好,但到底清清白白出了牢狱,洗脱了冤屈,这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李春花这会儿激动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喻家人欢天喜地的簇拥着槐哥儿离开。 不少百姓也同喻家人一道往外走,纷纷道贺:“恭喜喻小哥洗刷冤屈啊!” 槐哥儿露出灿烂的笑来,朝周围道贺的百姓们拱了拱手。 李雪凤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也随着人流慢慢往外走。但孟云常只看了她一眼,李雪凤就浑身僵硬,再也不敢动了。 喻家人经过她身边,看都没看她一眼。 倒是李春花,狠狠往李雪凤脚底下吐了口唾沫。 一行人回了喻家商肆的后院,双荷得知大少爷回来了,也是又哭又笑的:“我就知道,大少爷肯定会没事的!” 双荷赶紧把提前准备好的火盆端了出来:“跨个火盆,去去晦气。” 手上还拿着红丝线捆扎好的柳枝,蘸着盐水,往槐哥儿周遭洒去,口中还念念有词:“霉运全消,霉运全消,霉运全消!” 喻家人都欢天喜地的。 “槐哥儿,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什么?”卫婆子关切的问着大孙子。 “奶奶,不饿,我就是想先去洗一下。”槐哥儿挠了挠头。 好在双荷在灶上一直烧着热水,槐哥儿直接拎了两桶水,去屋子里洗洗换衣裳去了。 李春花这会儿在自家租赁的院子里,看着消瘦了几分的儿子拎着水桶进了屋子,又哭又笑的,先是骂那孟云常跟颐雯猪狗不如,接着又笑着庆幸还好有道长跟杏杏在。 “那孟云常是县太爷的小舅子,不知道县太爷最后会怎么处理。”喻三豹皱眉道,“话又说话来,槐哥儿是怎么得罪了那姓孟的?” 李春花激动道:“槐哥儿向来性子好,怎么可能得罪人?我方才倒是看到李雪凤了!那张三仙时常跟我炫耀说自己外甥女嫁给了县太爷的小舅子当姨娘,八成是那李雪凤记恨咱们槐哥儿看不上她!” 卫婆子皱眉,还是不太相信。 村里头那么多谈不拢亲事的,哪有闹到把人送进监牢的? 有这么恨吗? 不过卫婆子见李春花这会儿激动得紧,也没说什么。 “我往后每天就往衙门跑一趟去问问进度,”李春花眼里还带着泪,嘴里发着狠,“我就不信了,县太爷还能明目张胆的包庇那王八蛋不成?” 大家都议论纷纷。 最后还是喻老头摆了摆手:“行了,这事暂且就先这样。不管怎么说,槐哥儿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这就是大好事。左右柏哥儿他们今儿也请了假,一会儿等槐哥儿换好衣裳,咱们就家去,弄点好酒好菜,就当是庆祝了。” 喻老头这话,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赞同。 等槐哥儿洗漱完出来,李春花又抱着大儿子伤心的哭了一场。 卫婆子都有些无奈了:“行了,老大家的,眼下槐哥儿这不没事么?再哭,把福气给哭跑了怎么办?” 这话奏效得很,李春花立马抹了泪不哭了。 喻三豹套了马车:“谁坐车回去?” 卫婆子喻老头年纪大,杏杏是最小的,他们自然也要坐车的。 大家又看向槐哥儿,催他也去坐车。 他刚从牢里出来,也不知道虚不虚。 槐哥儿却不愿意了,指着院子里的石磨:“我能把这磨盘当轱辘滚,哪里就用得着坐马车了?我跟弟弟们一道走回去就是。” 柏哥儿他们几个更是不愿意坐马车。 最后一番相让,喻三豹只载了卫婆子喻老头杏杏,还有急急要回家做饭的李春花回了。 等到了南坨村,留在家中的白晓凤抱着榜哥儿正坐在大门口晒太阳。 见自家马车过来,白晓凤眼一亮立即站了起来:“三弟,你们回来啦!” 然而马车停下,从马车里下来的却只有卫婆子喻老头李春花和杏杏。 没见到槐哥儿。 白晓凤脑子里一瞬间僵了下。 难道槐哥儿…… 不对,看大家脸上都带笑的神色,这好像也不太对啊! 白晓凤犹豫了下。 恰在这时,榜哥儿在白晓凤怀里“啊啊啊”的朝着杏杏伸着胳膊。 榜哥儿虽说是早产儿,但白晓凤孕期养的精心,榜哥儿出生后又一直精心的养着,没几个月便养得白白胖胖的,跟足月儿没什么两样。 许是榜哥儿知道,当年他娘摔倒流血要早产,是杏杏喊来了大人救了他一命,他对杏杏倒是特别亲近,时常朝杏杏伸开小胳膊要抱抱。 但杏杏也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哪里抱得动这白白胖胖的榜哥儿? 杏杏有些尴尬:“啊……” 先前她也曾跃跃欲试的想去抱榜哥儿,但她还是太小了,沉甸甸的榜哥儿一入手,差点把杏杏也给带摔了。若非白晓凤跟在后头眼疾手快的接住这俩小的,怕是俩孩子都得摔地上去。 白晓凤只能无奈的先管小儿子。 “你啊什么啊呀,你杏杏姐姐哪里抱得动你这个胖小子。”白晓凤笑骂道。 榜哥儿听不懂,依旧是咿咿呀呀的朝着杏杏伸着小手。 “我来抱吧。”卫婆子笑着直接把榜哥儿从白晓凤怀里接过来。 李春花神情激动,同白晓凤道:“……槐哥儿是被人陷害的,现在已经当堂无罪放出来了!他们几个年轻的,不愿意坐车,正在后头往家里走呢!……二弟妹,走,咱们去灶房看看有啥好菜,今晚爹说了,整治个席面,咱们一家子好好庆祝庆祝!” 第257章 杏杏不需要爹娘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确实是大好事。 白晓凤也激动得连连点头,一边挽上了李春花的胳膊,妯娌两个往大门里迈:“……走,咱俩去灶房忙活去。大嫂,你正好也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妯娌两个热热闹闹的进了院子。 恰好芽妹儿来找杏杏玩,卫婆子便放杏杏去玩耍了。 卫婆子怀里抱着大胖孙子,乐呵呵的同喻老头一道也进了院子。 芽妹儿悄悄跟杏杏咬耳朵:“我爹又要给我娶小后娘啦!” 杏杏瞪圆了眼睛:“啊,不会又像上次那样,是个坏女人吧?” 去年芽妹儿她爹也给芽妹儿娶过一个后娘,那后娘还带了个女儿过来,结果当着芽妹儿她爹的面,对芽妹儿亲亲热热的,背地里那后娘却是跟自己亲生女儿一道欺负芽妹儿。 后来芽妹儿她爹识破了后娘的真面目,就把那后娘给送回去了。 这次又说要娶,也难怪杏杏会担心。 “这次应该没事!”芽妹儿指了指自己编得很是好看的小辫子,上头还别了一枚精致的梅花小夹子,她喜滋滋道,“这就是我那新后娘给我梳的!这次我爹没瞒着我,带我一道去相看的,我那新后娘可好啦,说话细声细气温温柔柔的,还偷偷给我塞糖吃!” “哇,这么好!”杏杏真心替芽妹儿感到高兴。 芽芽有爹,马上也要有娘了。 她很替芽妹儿高兴,但杏杏也没有很羡慕。 她有那么多疼爱她的人,爷爷奶奶,伯娘叔婶们,还有哥哥们,甚至连还不会说话的榜哥儿都对她超好! 上次榜哥儿手里拿了个核桃,咿咿呀呀的还往她嘴里塞呢! 杏杏觉得自己没有爹娘也没什么。 两个小姐妹嘻嘻哈哈的在村子里跑着玩,可巧就碰到李雪凤那姨母张氏,手里正提了一块豆腐回来。 见着杏杏,张氏撇了撇嘴,故意大声同身边的同行者道:“……听说有些人啊,奸淫良家女子被抓起来了!还好我们家雪凤没嫁过去,不然啊,啧啧啧,怕是没好日子过喽!” 杏杏气得小脸通红,哪里能让自己大哥哥受这委屈! 杏杏攥着小拳头,努力高声道:“你胡说!我家大哥哥已经放出来啦!县太爷查明了我大哥哥是被冤枉的!” 张氏愣了一下。 这就被放出来了? 张氏有些不大高兴:“别是你家使了银子吧?” 张氏身边那同行者捧她,笑道:“放出来就放出来吧。左右你家雪凤眼下给县太爷的小舅子当姨娘去了,以后你们家这日子,享福的在后面呢!” 这话倒是真的。 杏杏耳朵动了动,准确的擢取到了关键词“县太爷的小舅子”。 她抿了抿唇,不大高兴:“县太爷的小舅子!就是他找人害的我家大哥哥!这会儿他已经被抓起来啦!” 张氏听得火冒三丈:“你个小丫头,胡说些什么!那可是县太爷的小舅子,怎么可能……” 杏杏撅了撅嘴:“不信就算啦!反正,反正很多人都看到了!” 她拉着芽妹儿就跑。 那个姨姨凶得很,她才不愿意同她多说话呢! 时值深秋,村头野林子里生着好多拐枣树,树上好些拐枣熟了。 只是,拐枣大多是极高的乔木,若没有大人专门拿杆子来打,两个小家伙根本摘不到。 “我知道有棵拐枣树,长得矮矮的,咱们稍微往上一爬就能够到!”芽妹儿跟杏杏咬耳朵,“旁人我都不告诉他们!” 杏杏感动道:“芽芽,你对我真好!” 芽妹儿带着杏杏穿过一片满是虾钳草的野灌木丛,两个人身上都黏满了扎人的小草球,还好衣裳穿得厚,倒是没扎着人。 “看!” 芽妹儿颇为得意的指着前面不远处山坳中的一棵矮拐枣树:“就是那儿!” 两个小家伙欢快的跑上前,芽妹儿比杏杏大一岁,个头也高一些,她矫健的爬上树,摘了拐枣就往地上扔。 两个小家伙忙活好一会儿,拿衣裳兜了半兜,这才作罢。 然而等两个小家伙从这隐蔽的山坳里钻出来时,却正好看到来寻她们的芽妹儿她爹跟另外一个女人。 那女人想来就是芽妹儿口中的“新后娘了”。 她果真担心芽妹儿极了,也不顾芽妹儿身上那些虾钳草,把芽妹儿搂在怀里,上下左右的检查着:“……满村子都不见你人,你这是去哪里了?让我同你爹好担心。” 芽妹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献宝似的把衣裳兜住的拐枣都捧给那新后娘:“阮姨,给你吃。” 那被芽妹儿称作“阮姨”的女子见着拐枣脸色就是一变:“你这孩子,怎地爬高了?多危险啊。” 芽妹儿看着那阮姨的脸色,微微一愣:“……” 杏杏赶忙帮着解释:“您别生气,那棵拐枣树不高的。摔不到人。” 那叫阮姨的女子微微蹙眉,看向杏杏:“……你又是哪家的?是不是你勾着我们家芽芽爬高的?” 杏杏“啊”了下,这话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倒是芽妹儿她爹有些尴尬,赶忙拉了拉那女子的胳膊:“行了你少说两句,芽芽跟杏杏平时关系好,在一起玩也是常有的事……” 芽妹儿也赶忙道:“阮姨,是我自己要爬的。不怪杏杏。” “你这还当爹呢,一点也不心疼女儿。”叫阮姨的女人嗔怪着瞥了一眼芽妹儿她爹,芽妹儿她爹便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憨厚的笑着。 那叫阮姨的女子没再搭理杏杏,亲昵的把芽妹儿抱了起来,便走了。 芽妹儿有些高兴的涨红了小脸,伏在那女子肩头,同杏杏挥了挥小手告别。 芽妹儿她爹,笑着追了上去。 杏杏并不生气,也很替芽妹儿高兴。 芽芽这个新后娘看起来对她还怪好的呢! 杏杏高高兴兴的兜着拐枣回家,可巧槐哥儿他们也正好走回来了。 杏杏献宝似得把拐枣捧到家人面前,槐哥儿也不顾杏杏粘着一身虾钳草,笑着把杏杏单手抱了起来:“这是去哪里钻得这一身?还有这些拐枣,又是哪里来的?” 杏杏笑着大声道:“是芽芽摘的,树很矮!” 杏杏拿起一颗拐枣,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给槐哥儿嘴里塞了一颗。其他几个哥哥也凑过来,让杏杏喂他们。 杏杏挨个喂了哥哥们一遍,高兴的咯咯直笑。 杏杏满足的想,她不需要爹娘,有现在的家人就足够啦! 第258章 你娘好疼你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槐哥儿经了这么一遭事,原本还有些活泼的少年郎,性格沉稳了不少。 李春花带上大房的丫鬟双月,一人拎着一个四层的食盒,呼哧呼哧的给无名道观的老道士送去了一桌自己做的美食,来表达感激之情。 老道士同李春花商量,以槐哥儿的天资,日后定然是要走武举的路子了。比起去学塾,倒不如让槐哥儿以后就跟他住在山上,跟他学一些兵法纵横之术,也免得日后再被这样简单的局给诳住。 李春花见识过老道士的本事,自然是一百个一万个愿意。 但她知道槐哥儿不仅是她一人的儿子,更是喻家的长孙,尽管李春花激动得不行,还是没脑子一热就直接应下来。 “道长,这样天大的好事,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得回去跟爹娘说一声。”李春花激动的声音都在发颤。 老道士随意一点头。 李春花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家的,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卫婆子喻老头。 卫婆子当即拍板:“道长不嫌槐哥儿麻烦,我们只有万分感激啊!”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槐哥儿当晚就收拾铺盖上了山,选了间跟危时宴距离最远的屋子,住了下来。 从此槐哥儿就过上了跟老道士上午练武,下午搞文化课的日子。 至于孟云常设计谋害槐哥儿那案子,到底孟云常是县令的小舅子。虽说县令碍于颜面定了孟云常的罪,但又以“罪行较轻,没有实际危害为名”,让孟云常交了二十两银子,算作赎刑;而涉及诈骗的颐雯,则是挨了二十板子。 颐雯虽说是勾栏出身,但也是细皮嫩肉的,这二十板子下去,一下子要了半条命。 县令私底下找了喻家人,同他们说,以后定会约束孟云常,不让他再找喻家人的麻烦,不然,绝不轻饶。 意思就是说,让喻家人给他个面子,这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追究了。 喻家人也清楚,这事说起来恶心,但因着实际上孟云常与颐雯的奸计没有造成什么太大危害,再加上那姓孟的又是县令的小舅子,估计是得不到什么太大的教训。 卫婆子跟喻老头心里都清楚,民不与官斗,这事能还槐哥儿一个清白,已是极好。 这事也就算是到此结束了。 只是,没过几日,一顶小轿把遍体鳞伤的李雪凤抬回了李家,负责送李雪凤回来的下人说李雪凤不守妇道,主家没把她发卖了是主家心善。 李家自是不干,闹了一场,却没落得半分好,只好灰溜溜的偃旗息鼓。 张氏再也没好意思在村里吹嘘过自家外甥女嫁给了县令的小舅子。 一阵寒风刮过,金黄的深秋慢慢成了白雪皑皑的寒冬。 杏杏带着兔皮做的护耳帽,一簇簇绒毛裹了一圈帽口,把杏杏那白嫩嫩红扑扑的小脸蛋衬得越发粉雕玉琢。 她一手抱着危时宴给她的手炉,一手拿了个布兜,布兜里装着几个红彤彤的野柿子,兴致勃勃的往芽妹儿家跑。 芽妹儿她那新后娘前几日住进了芽妹儿家。 芽妹儿她爹本来是想办个仪式什么的,但芽妹儿她那新后娘说芽妹儿她爹都娶过俩媳妇了,她算第三个,再办仪式,旁人不知道要说什么闲话呢。再说她也别无所求,只求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这话说得芽妹儿她爹热泪盈眶,深觉这次给芽妹儿找了个好娘。 是以,芽妹儿她那新后娘就直接拎着包袱,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住进了芽妹儿家。 因着芽妹儿家有喜事,杏杏前几日都没来寻芽妹儿玩。 昨儿槐哥儿从山上回来,顺道带回来一大袋子野柿子,说是他跟时师弟特特去树上摘的。 这野柿子打了霜,甜得很,杏杏这就忍不住了,捡了几个装进小布兜里,拎着就往芽妹儿家跑。 只是,芽妹儿家大门紧闭。 门外头没挂锁,说明家里有人。 杏杏犹豫了下,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大门。 不多时,门里传来芽妹儿的声音:“谁?” 杏杏愣了下。 几日没见芽妹儿,芽妹儿这声音听上去怎么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是我呀,杏杏!……芽芽,我来给你送柿子啦!我大哥哥昨儿带回来的,可甜啦!” “杏杏!”门后头传来跑步声,显然是芽妹儿在往大门这跑。 然而芽妹儿在门后停下,似是想起什么,细声细气道:“啊,不行啊杏杏。我娘说,她们村那边有个小孩,下了雪出去乱跑,把腿给摔断了,不让我出去。” 芽妹儿一口气说了好长的话,杏杏这会儿确定了,芽妹儿的声音是跟先前不大一样了。 不过,从说话的语气上,杏杏也能听得出来,确实是芽妹儿没错。 “没事,不能出来也不要紧,你开下门,我把柿子给你呀。”杏杏隔着门,同芽妹儿道。 芽妹儿一想,杏杏说得很有道理,开开心心的打开了门。 这一开门,杏杏就“啊”了一声。 几日没见芽妹儿,芽妹儿穿了身大红色带喜鹊团纹的小袄,衬得小脸红扑扑的,喜庆极了。 “真好看呀!”杏杏夸道。 芽妹儿颇有些高兴:“是我娘给我的!就是这两天不能出门,没法给你看,好看吧!” “好看好看!”杏杏点着小脑袋,又把手里那一小布兜往芽妹儿手里一塞,“里面是柿子,真的可甜了!一会儿你一定要尝尝呀。” 芽妹儿点头如捣蒜。 杏杏又有些关切的问:“芽芽,我听着你声音好像不对了,你怎么啦?” 芽妹儿揉了揉鼻子,想了下:“可能有点着凉,没事!” 她吐了吐舌头,“可不能让我娘知道!先前我衣裳穿少了,她都看着好紧张的样子。她半夜都要起来看看我被子盖好没。每天我吃饭吃少了,娘都不高兴,说吃得多才能长个子!” 杏杏很替芽妹儿高兴:“你娘好疼你啊!” 芽妹儿一脸徜徉在幸福中的模样,嘿嘿笑了两声:“是呀。杏杏,我终于有娘啦!” 第259章 我们喻家不欢迎你!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也很替芽妹儿高兴,两个小伙伴开开心心的在门口聊了好一会儿。 芽妹儿显然很听她娘的话,半步都没有迈出大门。 快到晌午的时候,杏杏跟芽妹儿挥了挥手:“我回去吃饭啦!” 芽妹儿有些依依不舍:“那你有空再来找我玩呀。” “好哒!” 然而,还没等杏杏第二次去找芽妹儿玩,芽妹儿的新后娘阮氏,在傍晚的时候找上了门。 因着阮氏是家里小姐好友芽妹儿的娘,喻家的丫鬟都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请阮氏去了主院。 阮氏一路走得风风火火,直奔正屋。丫鬟本想去跟卫婆子通报一下,都追不上阮氏的脚步。 卫婆子刚把榜哥儿抱来主屋,在炕上陪着榜哥儿玩耍。 她都没见过阮氏,还是阮氏开口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我是芽芽她娘。” 卫婆子“哦”了一声,很是热情的招呼着:“原来是芽芽的娘。赶紧坐赶紧坐。” 卫婆子又扭过头去叮嘱双云送碗热茶过来。 却不曾想,阮氏一口回绝:“不必!我来也不是为了喝你家茶水的。”她扭头在屋子里看了看,“你家杏杏呢?” 卫婆子察觉出阮氏这语气不对。 她顿了顿,眉眼之间态度冷淡了些:“杏杏在自个儿屋子里睡觉。你有事?” “既然她在睡觉,跟你说也是一样。”阮氏说得很不客气,“我们芽芽下午发烧了,我问了下邻居,才知道芽芽上午跑出屋子,跟你们家杏杏在门口玩了半天。我们家芽芽身体弱,得精心养着,你跟你们家杏杏说一声,眼下天冷,就别去勾着我们家芽芽出来玩了!” 卫婆子自诩性子还算可以,但这会儿听了阮氏这极不客气的话,也是差点气死。 尤其是这阮氏话里对杏杏的轻蔑,她是半个字都听不得! 卫婆子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讥讽:“呦,刚给芽妹儿当了几天后娘,就摆上谱了?我看着芽妹儿长大,都不知道芽妹儿什么时候身体弱了!……还有,谁家小孩子冻着了家里头不是说多给穿衣什么的,倒还怪旁人勾得小孩子出去玩了?!怎么着,你还能把芽妹儿关一个冬天!?” 卫婆子这一套讥讽下来,直把阮氏气得脸色阴沉。 阮氏深吸一口气,口气也越发硬:“……总之我话就带到这了!你跟喻杏杏说好,以后不要找我们家芽芽玩!不然,我们家芽芽要是有个什么磕着碰着,我跟喻杏杏拼命!” 这话说得,卫婆子简直是气到爆炸! 你一个二十好几岁的人,张口闭口就是要跟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拼命?! 尤其是,这个四五岁的孩子还是他们喻家上下的心肝肉! 卫婆子当即怒骂一声,抄起屋子一角的扫帚,就朝阮氏挥去:“给我滚!我们喻家不欢迎你!” 卫婆子虽说年纪比这阮氏要大上一倍,但这扫帚挥舞的是半点不见老态,阮氏狼狈躲闪,被卫婆子用扫帚赶出了喻家。 卫婆子尤不解恨,站在喻家大门口,对着阮氏匆匆离开的背影,骂得唾液横飞。 骂阮氏装模作样,生怕旁人说是后娘虐待孩子,就摆出这么一副比亲娘还要小心的模样来,恶心! 骂阮氏白花了二十来岁,竟然说出要跟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拼命的话来,下作! 卫婆子骂上头,甚至连芽妹儿她爹也一起骂,骂他老眼昏花,找得一个什么媳妇! 卫婆子叉腰在门口骂了一刻钟! 阿雾嫁进喻家也有几个月了,还是头一次见到卫婆子这般火力全开,震惊的张大了小嘴。 半晌,阿雾星星眼:“娘好厉害好威风呀!” 她还赶忙端了杯茶在旁边守着,等卫婆子骂到口干的时候,阿雾立马奉上热茶:“娘,喝茶!”还星星眼的表示,娘什么时候有空也教教她。 卫婆子:“……” 李春花白晓凤苏柔儿三个儿媳妇也感叹得很,她们婆婆这副样子,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可见那什么阮氏,是真的把卫婆子给得罪狠了! 卫婆子一直骂到家里开饭,这才稍稍停下。 到了一大家子吃饭的时候,杏杏刚被双云从床上挖起来,她揉着眼睛,还有些迷糊。 杏杏睡得有些懵,这会儿头上一缕头发翘了起来,奶团子的小脸蛋软乎乎的,大概是枕在了手上,脸上压出了几道红痕,看着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卫婆子看着可爱得人心都要化了的孙女,又想起阮氏那说的什么,拼了不拼了的话,恨不得这会儿再冲出去骂死那阮氏。 卫婆子嘱咐杏杏:“杏杏,奶奶跟你说,以后你去找芽芽玩,看到芽芽她娘,你就离得远远的,别搭理她,知道了吗?” 杏杏不太懂,“啊”了一声。 卫婆子捏了捏孙女的小脸蛋:“……芽芽发烧了,她娘有毛病,把这事怪到了你身上。咱们不理她哈,以后离她远一些就是了……” 卫婆子想到什么,又补充道,“要是芽芽她娘欺负你,你一定要跟家里说,奶奶绝不让她好过!” 杏杏旁的听得迷迷糊糊的,倒是一下子抓到了她最关心的地方:“芽芽发烧啦?……怪不得上午那会儿,芽芽的声音听上去不太对劲呀。” 杏杏下意识去摸自己腰间的香囊。 但这会儿她是刚被双云从床上挖起来,并没有佩戴香囊,自然是摸了个空。 杏杏想从凳子上溜下去:“我那有退热的药,我去拿!” 卫婆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杏杏:“你个小人儿就别担心了,芽妹儿她那新后娘不是要装出一副亲娘模样么,肯定给芽妹儿请大夫了。” 杏杏一想也是,芽芽她娘好疼她的,肯定会给芽芽请大夫的。 “好吧。”杏杏想了想,“那我明儿等芽芽她娘出门了,我再偷偷去看芽芽!” 卫婆子听得心酸,心里也越发厌恶那阮氏。 把她的杏杏当筏子,踩着杏杏来装什么慈爱的后娘,呸! 翌日,杏杏去芽妹儿家门口转了好几圈,都没蹲到阮氏出门,她只能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第260章 你娘真的很疼你呀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阿雾见杏杏恹恹的,手一挥,直接让她们这一房的两个丫鬟双秀双佳去芽妹儿家门附近蹲守,两人交替换班,务必要盯到那阮氏出门。 好在黄天不负苦心人,在双秀双佳轮流盯梢下,终于等到了那阮氏用过了午饭,左右张望后,直接把大门从外头锁住,手里拎了个盖了块布的竹篮子出了门。 阿雾赶紧把这消息告诉杏杏。 杏杏给了阿雾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小婶婶!” 阿雾嫁进来后,杏杏就改了口,不再叫阿雾姐姐,总不好乱了辈分。 杏杏拿上自己的小荷包,又往怀里揣了好些甜甜的糖,就要往芽妹儿家跑,阿雾赶忙道:“杏杏别急,芽妹儿家外头锁着大门呢,你朋友都没法给你开门呀。” 阿雾又给杏杏出谋划策,“我让你四叔叔给你搬个梯子过去!” 杏杏却胸有成竹:“没事,我这次本来就是偷偷去看芽芽,不能那么显眼——我爬狗洞进去!” 芽妹儿家大门上虽然落了锁,但这难不倒杏杏。两个小家伙玩了这么久,彼此家中篱笆哪里有掩住的缺口,那叫一个门清。 杏杏轻车熟路的从芽妹儿家篱笆那处用繁杂枯枝来遮掩的狗洞钻了进去。 芽妹儿家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杏杏莫名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为什么,她来过芽妹儿家很多次,但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杏杏总觉得怪怪的。 难道,是因为这次是背着芽芽家大人偷偷过来的? 杏杏暗忖,倒也没放在心上,小姑娘开开心心的踮着脚,跟做贼一样,朝芽妹儿的屋子走去。 芽妹儿家虽说不是什么富户,但也是收拢的整整齐齐的小院。 杏杏在芽妹儿屋子门外,压低了声音喊她:“芽芽,我听说你发烧啦?你身体好些了吗?” 屋子里的芽妹儿显然醒着,听见杏杏的声音,有些高兴:“杏杏?!你怎么来啦?” 但她紧接着又有些唉声叹气:“……唉,杏杏,你赶紧走吧。咳咳咳,昨儿我发烧,我娘发了好大脾气,说我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让我再出去野了……等我身体好了,咳咳,咱们再偷偷出去玩。” 杏杏点点小脑瓜,但又想起这会儿隔着门,芽妹儿看不见,杏杏又小声道:“芽芽,我不是来找你玩的。我就是听说你发烧了,来看你的……你退烧了吗?身体好些了吗?” 芽妹儿感动的很:“……好多啦!就是还有些发热,不过不要紧,我娘说,按时喝药,会好起来的!” 杏杏怎么想还是不放心,她小声的征求着芽妹儿的意见:“芽芽,我还是进去看看你吧。我给你带了达奚奶奶给的退热药丸,还给你带了糖~” “我娘知道会生气的……”芽妹儿犹豫了会儿,但还是抵挡不住小伙伴钻狗洞来看望自己的这份心意,“算啦,你赶紧进来,一会儿在我娘回来之前走就好啦!” “好!” 杏杏兴高采烈的推开屋门。 然而在她推开屋门的那一瞬,杏杏只觉得有一种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愣了下,下意识看向窗户。 果然,窗户也被关得紧紧的。 杏杏小声道:“病人更要注意通风呀。” 芽妹儿躺在炕上,身上盖着被子,头上还放着一块大概是用来祛热的药袋。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稍稍沾有褐色痕迹的空碗,应是芽妹儿先前吃的药。 杏杏担心的走到炕边,拉起芽妹儿的手,只觉得热得很。 “芽芽,你病得这么严重……”杏杏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芽妹儿倒是乐观得很。她明明在发烧,小脸却有些白,笑道:“没有啦。其实是我娘在被子里放了汤婆子,我手放在被子里焐热的。” 杏杏抿了抿唇,把香囊里清热退烧的药丸子拿了出来,给芽妹儿放在唇边:“……这是达奚奶奶给我的药丸子。达奚奶奶说,哪怕没发烧,也有滋补身体的功效。” 这十里八乡没人不知道达奚司婆的威名。 芽妹儿很是信任的张嘴把药吃下。 杏杏又立马拿出糖来,又喂了芽妹儿一颗糖:“甜甜嘴。” 芽妹儿幸福的眯起眼:“好甜呀!” 杏杏见芽妹儿笑,自己也跟着傻乎乎笑了起来。 杏杏趴在芽妹儿炕边,想跟芽妹儿聊会儿天,但她小鼻子动了动,好像闻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味道。 杏杏又嗅了嗅,小脸有些茫然。 芽妹儿却误会了,微微有些羞红了脸:“杏杏,人家发烧,一身汗。我娘还不让我出门上茅厕,是不是屋子里夜壶没盖好……” “不是,不是那种……”杏杏摇了摇头,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这大半年来跟达奚司婆学医,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辨认一些药草的药性。 这味道,倒像是先前达奚奶奶给她拿来的那一小截草药呀。 杏杏不确定的想。 那种草药,叫丧魂草,名字听着可怕,但达奚奶奶跟她说,药材可不可怕,要看人怎么用。这种草可以在剧烈疼痛的时候,添上一些,就能让人神魂飘飘忽忽犹如飞起,可以稍稍缓解疼痛。 只不过,杏杏年纪还是太小,当时达奚司婆又是在调制丹方的时候顺手让杏杏闻了下,并没有特特去教,只是想着让杏杏先长个见识。 是以,杏杏这会儿也不是很确定。 她想,许是自己闻错啦。 芽芽只是发烧,哪里用得上镇痛呢? “对了,芽芽,你家的公鸡怎么都不叫啦?”杏杏突然想起来,方才进来的时候,院子里安静的都有些诡异了。 芽妹儿又嘿嘿笑了起来:“我娘昨儿说,我生病了身子虚,家里剩下的那只公鸡又不下蛋,天天打鸣,怕我吓着,不如宰了给我补身体。” 芽妹儿有些回味的模样,“昨晚那碗鸡汤可好喝啦!” 杏杏“哇”了一声:“你娘真的很疼你呀!” 她决定啦!虽然那个姓阮的姨姨不喜欢她,给她的感觉也奇奇怪怪的,但就冲着那姓阮的姨姨对芽妹儿这般好,她就不会怪她的! 第261章 小兔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芽芽,你好好休息,我明儿趁你娘不在时再来看你!”杏杏很有时间观念,抓紧同芽妹儿交代,“你好好养身体呀。” 芽妹儿这会儿看着精神好了些,她嘴里含着杏杏给的糖,胡乱点着小脑瓜:“嗯嗯嗯。” 杏杏又跟做贼一样,踮着脚从芽妹儿屋子里出去,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 院子里还是安安静静的。 杏杏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没了那只大公鸡,原来芽芽家院子里这么安静的。 杏杏手脚麻利的从狗洞里又爬了出去,她运气很好,并没有被芽妹儿她娘发现。 芽妹儿病着,她娘不许她出门,甚至都不许芽妹儿出屋门。 每日杏杏就等芽妹儿她娘出门了,她再偷偷从狗洞爬进芽妹儿家,陪炕上的芽妹儿玩一会儿,再偷偷溜出去。 杏杏是真有些福运在身上,她一连五日都这般钻狗洞进出芽妹儿家,一次都没被芽妹儿她娘碰上。 其实杏杏喂了芽妹儿那药丸之后,芽妹儿当天就觉得好了很多,但她娘却说什么,伤风发热最起码要养七八天,尤其是小孩子家家,不要仗着年纪小就不注意,留下了病根以后难受得很之类的话。 芽妹儿她爹还怪感动的,觉得新娶的这媳妇是打从心里疼爱芽妹儿。 芽妹儿便按捺着又在屋子里憋了那么七八日。 然而芽妹儿到底还是个孩子,她纵然再怎么乖巧听话,孩子天性也是压不住的。 尤其是还累得每次杏杏都要爬狗洞来寻她玩。 芽妹儿觉得自己憋在屋子里,都快长蘑菇啦。 然而芽妹儿同阮氏一说要出去玩,阮氏脸色就变了。 尽管只有一瞬,还是把芽妹儿给吓了一跳。 “芽芽,你不能这么任性。”阮氏很快又成了平日那副温柔的模样,好像方才那脸色疾变是芽妹儿的错觉。 “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眼下外头这么冷,地上又滑,你刚大病初愈,出去摔倒了怎么办?” 阮氏细声细气的同芽妹儿说着。 芽妹儿被阮氏那温柔得滴出水的语气哄得迷迷糊糊的。 好、好像她娘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芽妹儿迷迷糊糊就应了下来。 第二日,杏杏得知芽妹儿还是不能出门时,有些可惜:“……我二哥哥他们今日旬休,说要带我进前山去抓兔子。” 芽妹儿听得可眼馋了,她都快哭了:“我也好想出去玩!” “那走嘛!” “可我娘不让……”芽妹儿垂头丧气。 杏杏想了想,劝她:“……你娘可能也是担心你。等天气暖和些就好啦!” 芽妹儿也没别的法子,闷闷不乐的从窗户那看着杏杏从院子里的狗洞爬了出去。 她甚至能听到院子外头,杏杏的二哥在同她说话:“……芽芽不去吗?” “嗯,她娘不让她出门。” “啧,那我们去吧。看二哥哥给你抓个肥肥的兔子,让我娘给咱们做个红烧兔子肉吃!” “哇!二哥哥,咱们快去。我口水都要流下来啦!” ——别说杏杏了,就是芽妹儿在屋子里这样听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柏哥儿柳哥儿桂哥儿带着橘哥儿杏杏进了山,虽说没往深处走,但一下午也收获颇丰。 柏哥儿柳哥儿两人手里一人拎了只肥兔子,桂哥儿抱着的竹篓里,还有一窝小兔子! 这是把兔子满门都给抓回来了! 两只大兔子自然是送进了灶房——至于那窝小兔子,橘哥儿跟杏杏都吵着要养,丫鬟们也宠他们,翻出了先前养过兔子的旧竹笼,又寻了些破旧的衣裳棉絮什么的垫得厚厚实实,把六只小兔子给养了起来。 杏杏想到什么,同橘哥儿商量了几句。 橘哥儿也很宠妹妹,杏杏又特特跟他开了口,他一挥手:“你高兴就好!” “橘哥儿真好!”杏杏兴高采烈。 橘哥儿很是得意:“那是,我不好谁好?” 就差把尾巴翘起来了。 第二日,杏杏拎了个篮子,偷偷摸摸又去爬了芽妹儿家狗洞。 这些日子爬狗洞爬得多了,杏杏爬得那叫一个轻车熟路。 杏杏进门的时候,芽妹儿恹恹的坐在炕上,小脸没什么生气的样子。 芽妹儿唉声叹气的跟杏杏解释:“……我同我娘说了想出去玩,我娘说什么都不答应。” 她有些烦躁的踢了踢脚,“我说不上来,我觉得娘这么做不对……” 杏杏没有爹娘,不知道正常爹娘应该怎么做,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芽妹儿。 不过,杏杏倒是很快想到了哄芽妹儿的方法—— “噔噔噔噔!”杏杏把竹篮往炕上一放,献宝一样,“芽芽快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杏杏把盖在竹篮上的布掀开,里头铺了厚厚一层破衣裳破棉絮,一只浑身灰绒绒,唯独头顶一抹白毛的可爱小兔子正卧在上头。 芽妹儿果然一下子就忘了那些烦心事,睁大了眼睛,“哇”了一声,急急的围了上来。 “小兔子!” “对呀,昨儿我不是跟哥哥们进山了吗?”杏杏眉飞色舞,十分生动的给好朋友描述着他们抓野兔的过程,听得芽妹儿快成了小青蛙——不停的在那哇哇哇。 “我同橘哥儿商量过了,这只就送给你啦!”杏杏很是大方,“你娘不让你出去,你可以在屋子里跟这只小兔子一起玩呀!” 芽妹儿果真兴奋极了——她原本以为这小兔子是杏杏带来同她一起玩的,没想到,却是要送她的! 芽妹儿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呜呜呜的抱紧杏杏:“杏杏,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 芽妹儿一连说了三个最好。 杏杏又开心又有些羞涩。 两个小家伙在炕上陪小兔子玩了会儿,杏杏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同芽妹儿道别,从狗洞爬了出去。 杏杏想,芽芽哪怕不能出门,也一定不会那么无聊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第二日,起得最早的双云打开了喻家大门,便是一声惨叫—— 门口,竟然放了一只血淋淋的死兔子。 双云一眼就认出来,这血淋淋的兔子头顶上有一抹白,正是昨儿她帮着她家杏杏小姐一起挑出来,送给芽妹儿的那只! 第262章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双云腿一软,跌坐在门口。 很快,大房的丫鬟双月出来查看情况,见那血淋淋的兔子,也是吓了一跳,赶忙去搀扶双云。 “双云姐姐,这是……” 双云浑身虚软,借着双月的力这才强行起了身。 她浑身都在发抖,不忍多看,同双月低声道:“你帮我在门口拦着点人,我去拿件破衣裳把这小兔子给收拾了。” 双月点了点头,双云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寻了些先前给小兔子做窝的破衣裳生下来的边角料,把门口那鲜血淋淋的小兔子尸体给包了起来;双月打了水来,把门口留下的鲜血冲洗干净,又垫了些碎石子防滑。 双云原本打算要去埋了的,但犹豫了下,还是没直接埋掉,去找卫婆子说了这事。 卫婆子一听就火冒三丈。 她家杏杏昨儿刚把心爱的小兔子送去给芽妹儿,今天小兔子就被人这样示威性的把小兔子弄死扔到她们喻家门口,这事要不是那姓阮的干的,她卫字倒过来写! 这次,卫婆子再也不想看在杏杏跟芽妹儿的份上忍耐那姓阮的了。 卫婆子让双云把那小兔子尸体给裹好放篮子里,直接怒气冲冲的去了芽妹儿家。 这会儿时间还早,芽妹儿她爹还没出门干活,正在家里扒饭。 项家的大门紧锁,卫婆子也没客气,上去就重重的拍起门来。 阮氏听到那又急又重的敲门声,眼皮子就跳了下。 芽妹儿她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把碗一放,一边喊着“谁啊”,一边赶忙去开门。 一开门,就见着卫婆子冷着眉眼,就好像谁欠了她八百两银子一样,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提了竹篮子的丫鬟。 芽妹儿她爹懵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卫婶子?有事?” 芽妹儿她爹身后,阮氏慢腾腾走过来:“呦,我这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倒是先来了。” 卫婆子直接一口唾沫吐在阮氏脸上:“恶心下作的玩意!这玩意是你放我们家门口的吧?——双云,丢到她脸上!” 双云手伸进篮子里,做出要扔的动作来。 阮氏没想到卫婆子竟然上来就撒泼,更没想到,卫婆子竟然让双云把兔子尸体往她脸上丢! 阮氏倒退几步,捂着脸尖叫起来:“要死了老虔婆!那么多血!” 卫婆子阴测测的声音响了起来:“果真是你把那兔子尸体扔到我家门口的。” 阮氏猛地挪开手睁开眼,发现双云的手还放在篮子里,并没有扔任何东西——显然,刚才那虚晃一枪,就是诈自己的。 阮氏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芽妹儿她爹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兔子尸体,什么什么的?卫婶子,你们在说啥?” 卫婆子一看这男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冷哼一声,左右巡视一遭,问道:“芽芽呢?” 芽妹儿她爹有些尴尬。 昨儿阮氏突然发现芽妹儿屋子里多了一只小兔子,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天,杏杏一直爬狗洞来找芽妹儿玩。 阮氏生气得很,觉得杏杏天天狗洞爬来爬去,会把外头不干净的东西带给芽妹儿。 芽妹儿自然是要替杏杏分辩的。 两人就吵了一架。 阮氏又生气又伤心,说她是芽妹儿的娘,芽妹儿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来气她。 芽妹儿见阮氏都要落泪了,小姑娘犹豫了下,还是惴惴不安的跟阮氏道了歉。 阮氏抱住芽妹儿,喃喃道:“你是娘的心头肉……你怎么能惹娘生气呢……” 芽妹儿听得愧疚极了,哭着同阮氏说,再也不会惹她生气了。 母女俩看上去就这么和好了。 只是,今儿芽妹儿一起来,发现在竹篮子里养着的小兔子不见了,在院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哭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到现在,还没出来吃饭。 …… 卫婆子这会儿问起芽妹儿来,芽妹儿她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等下,方才卫婶子说了什么“兔子尸体”…… 芽妹儿她爹表情都僵硬了。 卫婆子冷哼一声,示意双云掀开竹篮上盖着的布。 双云掀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饶是芽妹儿她爹这样的七尺大汉,也猝不及防被吓得呼吸停滞了下。 篮子里头,赫然躺着一只浑身血淋淋的小兔子尸体。 联想到方才阮氏的模样,芽妹儿她爹猛地扭头看向阮氏:“——是你?!” 阮氏知道被卫婆子诈了一手,这会儿说什么也有些迟了。 “……我是不小心……”阮氏牵强道,“夜里那兔子,跑出来,我去给芽芽盖被子,不小心踩死了……” 芽妹儿她爹有些将信将疑。 实在是阮氏先前待芽妹儿太好了,而且他能看得出来,阮氏待芽妹儿那种好,是发自内心的,好像是真的把芽妹儿当闺女疼。 这让芽妹儿她爹迟疑了下。 卫婆子冷笑道:“不小心?……那这兔子血淋淋的尸体怎么就‘不小心’出现在了我家门口?!我告诉你姓阮的,我忍你很久了!看在杏杏跟芽芽的份上,你来我家闹事我都忍了你。这次,我就是来警告你的!你再搞这些,我就直接把你撕扯出去,好好跟你干一架!” 阮氏被骂得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紫。 芽妹儿她爹也自知理亏,连连道歉,又再三保证绝不会有下次。 “孩她爹,不是我挑拨你们,”卫婆子也没跟芽妹儿她爹客气,“别人都说,娶妻娶贤。你娶的这新媳妇倒是好,来了就先来我们家,警告我们杏杏别勾着芽妹儿出去玩,不然跟我们杏杏拼命!孩她爹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今儿更是,你这新媳妇不当人,不让芽妹儿出门。我们杏杏心疼小姐妹,实心实意的给你们家芽妹儿送了只小兔子解闷。嚯,第二天这兔子血淋淋的尸体就扔到了我们家门口!我都不说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了!就说,孩她爹,你自己摸着良心,这是人干的事不!” 卫婆子骂得唾液横飞,芽妹儿她爹听得是面红耳赤,连连点头哈腰赔不是。 第263章 跟踪阮氏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在项家大闹一场,最后还是让双云拎着那装着小兔子尸体的篮子走了。 她厌恶那阮氏,也信不过阮氏。 还不如把小兔子那尸体带走,让双云找个野地埋了。 这事看上去算是勉强这么结束了。 阮氏依旧不许芽妹儿出门。 项家的狗洞也被堵了个严实。 杏杏算是彻底没了芽妹儿的消息。 卫婆子越发厌恶阮氏,出门遛弯的时候跟人直接打听起了阮氏的事。 卫婆子这才知道,原来阮氏是隔着一座山头又大半个山谷的水甘集的人。 她前头那男人死了,留下个女儿。阮氏倒是想带着女儿改嫁,但公婆说什么都不让,想给儿子留下这最后一点骨血,阮氏只好把病恹恹的女儿放在公婆家,自己嫁到了南坨村。 卫婆子撇了撇嘴。 天天在项家跟芽妹儿装什么慈母模样,她又不是没有女儿! 至于阮氏旁的再多的,却是打听不出来了,顶多就是阮氏其实也不是本地人,是祖父那一代迁到他们这一片绵延不绝的大山中来的。 这都是一些闲事了。 卫婆子见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事来,也就暂且把阮氏这事搁置。 因为,一年中,仅次于除夕的重要日子——冬节,到了。 冬节就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冬至,向来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也是阴气最重的日子,向来要祭祀一番。 以往喻家穷,冬至随便过过也就罢了,眼下喻家不同先前,自然,也要好好办一场。 柏哥儿桂儿的学塾那放了假,柳老太爷更是听说了喻家要过冬节后,带着柳哥儿回来蹭饭,就连山上学武的槐哥儿也回来了。 喻家人热热闹闹一大家子,聚得是齐齐整整。 灶房里从一大早就开始吊羊骨汤,那香味,饶是杏杏这两日情绪有些低落,也被勾得露出几分馋相来。 “奶奶,达奚奶奶自己一个人过冬至,会不会很孤独啊。”杏杏小声的问着卫婆子。 卫婆子笑着看了杏杏一眼:“你是想请达奚司婆来家里一道过冬节?” 杏杏连连点头,满是期待的看向卫婆子:“奶奶,能行吗?” 卫婆子大手一挥:“那自然是可以。” 达奚司婆嘴上总是挑杏杏这里不行,那里不好的。但卫婆子心里门清,不说别的,达奚司婆给杏杏那小香囊里放的一粒粒成品药丸,放到外面就是卫婆子都不敢算的价格。 杏杏手舞足蹈,就要往外头跑,要亲自去请达奚司婆来她们家过冬节。 双云本是要立马跟上的——总不能让杏杏一个四五岁的小毛孩自己去达奚司婆那。 槐哥儿连忙出声:“我陪杏杏去。” 他冲向杏杏,跑着就把杏杏从地上捞了起来,顺手一举一托,杏杏便坐到了槐哥儿的右肩头。 杏杏又惊又刺激的叫了起来:“哇!!!” 兄妹俩的笑声,隔老远都能听见。 待去了山里达奚司婆住的那地方,达奚司婆正躺在屋子里的木躺椅上打盹。 听杏杏说特意来请她去喻家过冬节,达奚司婆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但还是不大乐意道:“不去不去,这大阴的日子,我可不想出门。” 杏杏拉着达奚司婆那枯藤般的手摇了摇:“达奚奶奶~” 达奚司婆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就你磨人!” 说着,却是慢悠悠起了身,横一眼撒娇的杏杏,“走吧。” 杏杏兴高采烈的应一声:“好欸!” 达奚司婆把她小院的柴门锁上,同杏杏跟槐哥儿一道往喻家走。 达奚司婆住的地方会途经一些羊肠小道,岔路也不少。 达奚司婆这会儿带他们走的,就是一条隐秘的小路。 只是,走着走着,达奚司婆咦了声,眼神幽幽的往下头那山谷某处望去。 杏杏好奇的也有样学样,往下头的山谷望去。 还没等她发现什么,达奚司婆已经幽幽的开了口:“我好像看到你那小朋友了。” 杏杏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达奚司婆索性往下头一指:“看到了没?一个女的抱着你那小朋友,往深山里走呢。” 杏杏冲着达奚司婆指的方向,仔细辨认着。 槐哥儿身负霸王骨,又有老道士这样隐世高手教他习武,境界算得上是一日千里。 他耳聪目明,不消达奚司婆指什么,他就认了出来。 “……好像还真是芽芽。”槐哥儿皱眉道,“抱着她的那个女的是谁?我好像没见过。” 杏杏这会儿废了牛鼻子功夫才在郁郁葱葱的野草丛中发现了这俩人的身影。 “那应该是芽芽她娘……”杏杏想到自打芽妹儿有了娘,她娘就不让她们一起玩了,神情难免有些萎靡起来。 “不对——”槐哥儿突然开口。 杏杏懵懵的看向槐哥儿,等他说哪里不对。 槐哥儿眉头越皱越高:“……我看着芽芽,一直伏在她后娘肩上没动……这难道是睡过去了?” “不管是睡过去,还是怎样,”达奚司婆突然幽幽开口:“在消寒节这么个日子,抱着个小女孩儿,直往深山里走,这本身就很奇怪……难道她们在深山里也有个必须要请回家一道过节的人?” 达奚司婆说话的语调有些阴森,杏杏情绪很快就代入了。 她有些着急:“啊?达奚奶奶,你别吓我……” 达奚司婆看了杏杏一眼,啧了一声:“这有什么,我们跟上去看看,她们到底要做什么不就行了?” 杏杏一双眼眸立马亮了起来:“真的?!” 达奚司婆哼了一声:“不然呢?我个老太婆骗你个小丫头?” 说着,达奚司婆直接走在了前头。 这片山脉,她闭着眼都能走,知道无数条隐秘又便捷的小路。 一老一少一幼,三人悄悄的跟在阮氏跟芽妹儿后头大概十几丈的距离,一路跟她们到了一处有些隐蔽的屋子。 那屋子一看就是平时猎人落脚时用的小屋子,外表破旧的很。 阮氏眼里露出几分欣喜的神色来,还没进屋,就迫不及待的唤了起来:“雅雅!” 第264章 人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年纪小,听不太清楚,只听得阮氏激动的喊“芽芽”。 但芽妹儿却依旧伏在阮氏肩上,没有醒来。 杏杏忧心忡忡,小声问达奚司婆:“达奚奶奶,芽芽她娘这么喊,芽芽怎么还没醒?芽芽是不是生病啦?” 达奚司婆扯了扯嘴角:“你个小人儿,耳朵还没我这个老婆子好使。那女的哪里喊的是芽芽,分明是雅雅……不过,这么大声,她肩上那孩子还没醒,确实不对劲。” 杏杏有些担心,又往前走了几步。 达奚司婆跟槐哥儿也只好往前挪了几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继续观察。 只见那破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脸色惨白,极为瘦弱的女孩子露了一面,刚喊了一声“娘”,阮氏立马心疼的催着:“雅雅,你身子不好,别在这久站,赶紧回去躺着去。” 女孩子刚顺从的应了一声,就剧烈咳嗽起来,阮氏急坏了,赶忙搂着那女孩子进了屋子。 门关上了,杏杏有些着急,想知道芽妹儿到底怎么了。 槐哥儿仔细观察了那处小屋。 这小屋一看就是猎人来深山中打猎时偶尔来住的,不算大,窗户为了防一些野兽什么的,垒得稍稍高了些。 槐哥儿找到了一处较为合适的地方,把杏杏抱了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那处。 窗户一看就新糊过,看不清里头的状况,但能听到屋里头的动静。 人靠近了这窗户都能感受到微微的热意,可见屋子里是烧足了炭火。 达奚司婆撇了撇嘴,也慢吞吞的跟着走了过来。 杏杏焦急的很,都快把小耳朵附在窗户上了。 屋子里又传来一阵极为剧烈的咳嗽声。 阮氏轻轻拍着那女孩的背,好一会儿,女孩儿才缓过来。 “来,雅雅,喝点热水。”阮氏声音放低放缓,好似生怕自己惊到那女孩。 杏杏偷听得都有些神思恍惚。 先前她待芽芽就是这样的啊…… 那个叫雅雅的女孩声音带着几分咳嗽后的嘶哑:“娘,我到底还要等多久啊?” 阮氏声音依旧是那般温柔,温柔中却又带着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娘的心头肉,就今天,你不用再等了——过了今日,你就再也不用担心病痛,你会有一具再健康不过的身体……” 那叫雅雅的女孩显然很是高兴:“真的吗娘?我也等了好久……” 只是话没说完,她又剧烈咳嗽起来。 阮氏又轻声哄着。 杏杏跟槐哥儿都听得如坠云里,达奚司婆却隐隐听出几分不对劲的味来。 她皱着眉头,侧耳听着,想听更多一些的证据。 “……一会儿我们要去山里头那个祭坛,你能撑得住吗?”阮氏担心的问着。 叫雅雅的女孩子沙哑的笑了一声:“娘,爹过世后,爷爷奶奶先是把你赶出家门,本想卖了我去给人当童养媳,见我病重,又把我赶了出来。你带我来这山中小屋住着,每日给我送饭食……这我都抗住了,哪还有扛不住的呢?” 阮氏声音带了几分哽咽:“娘的雅雅,委屈你了……” 杏杏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她只是有些着急,芽芽怎么还没动静啊,是不是真的病倒了? 屋子里一阵窸窸窣窣传来,阮氏怀里抱着昏睡不醒的芽妹儿,手臂上还系了个包袱。 那个叫雅雅的女孩子披着斗篷,脸色惨白,脚步虚浮,被阮氏腾出一只手来搀扶着,母女俩一道慢吞吞往前。 杏杏有些着急,槐哥儿轻轻的拍了拍杏杏的背,示意她先别急。 这次不需杏杏开口,就连达奚司婆也起了好奇,这母女俩想做什么。 她现在反正是有个不太好的猜想。 希望别是真的。 槐哥儿抱着杏杏,由达奚司婆领着走另一条更隐蔽的小路,不远不近的缀在那对母女身后,一直往深山里走去。 母女俩到了一处被藤蔓遮掩的山洞洞口,那叫雅雅的女孩子靠在一旁微微喘着,阮氏把依旧在昏睡的芽妹儿放在一旁,把掩在洞口的枯藤都给扯开,清理出一条道来。 阮氏复又抱起芽妹儿,腾出一只手搀着雅雅,进了山洞。 槐哥儿抱着杏杏,跟达奚司婆尾随阮氏她们也进了山洞。 这山洞走了数十步后,竟是一片有些宽广的空间。 阮氏从怀里拿出个火折子,从包袱里拿出几块木炭来,又就近寻了些引子,生起了一堆火。 雅雅惨白的脸被火光映着,终于带上了一点点血色。 阮氏把依旧在昏睡的芽妹儿放在一旁的地上,去另外一侧开始清理地上那些杂草。 槐哥儿抱着杏杏,跟达奚司婆一起站在山洞狭长通道的阴影中。 达奚司婆皱眉看着,见那阮氏清理出的地面逐渐显出一些痕迹来,那痕迹明显是有些图案的。 想来就是阮氏嘴里说的什么“祭坛”了。 达奚司婆眉头皱得越发高了。 这阮氏行为本来就有些诡异,再加上“祭坛”这个词,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那阮氏清理了好一会儿,才把地上清理出一个一丈见方的图案来,她欣喜的看着,双手食指扣住,做了一个奇怪的姿势,虔诚祷告:“祖神保佑,这祭坛果真还能用。” 这边炭火以及枯枝枯藤燃烧出的火正旺,阴影中的杏杏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阮氏脸上那有些诡异的笑。 小小的杏杏吓得打了个寒颤,头扎在了槐哥儿脖子里。 槐哥儿轻轻拍了下杏杏,示意她别怕。 “娘,真的能行吗?”雅雅突然咳嗽出声。 阮氏温柔道:“娘的心肝肉,自然是能行的……你不知道,我为了给你找一个健康的人盆费了多大功夫,若是不行,娘的这番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阮氏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芽妹儿,神色温柔又狂热,“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个人盆还是让娘给你找到了。” 杏杏听得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人盆,什么是人盆? 芽妹儿她娘为什么又看着芽妹儿说人盆?! 难道,这个人盆指的是…… 第265章 反噬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雅雅那惨白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来,但她又有些不安:“……娘,她要是中途醒来怎么办?” 阮氏笑得更温柔了:“她怎么可能会中途醒来呢?……这些日子,每次我给她亲手做的饭食中,都加了丧魂草。今儿出门前,我还让她喝下了更易激发丧魂草药效的迷药……” 听到这,达奚司婆脸色一变,差点就要骂出声! 丧魂草因为它可以让神魂恍惚的效果,少量使用,可以用来做剧烈疼痛时稍稍止痛的药物,但若是如阮氏这般所说,每日都用,又用了容易激发丧魂草药效的迷药——依着芽妹儿这个年纪,怕是要会得离魂症! ——也是直到这会儿,达奚司婆大概确定了这阮氏是要做什么! 她是要把芽妹儿的血肉生机当“人盆”,通过地上这个祭坛,来供养这个叫“雅雅”的女孩! 若是阵成,怕是芽妹儿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会全部供给到那个叫雅雅的女孩子身上。 所以,这叫“人盆”! 供人生长的人盆! “今儿冬节,阴气极盛,最适合进行陶盆跟人的绑定……”阮氏幽幽道,“雅雅,娘找这个陶盆可不容易,要阴日出生,还要同你的八字相合,还要身体健康——毕竟,她以后这具身体的一切,都会潜移默化的变成你的养分。” “……丧魂草也每日给她吃着,为了让她神魂更容易飞散些,我连她家院中能破邪的公鸡也给杀了。” “……心肝,你不知道,这些天,娘可宝贝这个人盆的身体了,都不敢让她出门,生怕她哪里磕着绊着。她生个病,娘的心都快碎了,恨不得把她给按在炕上,不让她下来。生怕她的气血生机有所损耗……” “毕竟……这以后可都是我宝贝女儿的养分啊……” 阮氏说得幽幽的,杏杏小脸惨白,背后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槐哥儿声音压得极低,在杏杏耳边道:“杏杏先别出声,我们到时候也好直接抓个正着。” 杏杏惨白着脸,轻轻点了点头,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免得自己叫出声来。 雅雅脸上浮起一抹带着红晕的笑来:“娘,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阮氏也回以温柔的凝视:“乖女儿,你知道就好。” 她又看向地上的祭坛,喃喃道:“……咱们这一脉,有南邑人血统,这等连坛成阵,吸收他人气血生机为己用的秘术,也只有咱们这血脉之人才能施出。当年,你曾外祖父迁徙至此地,就是在故地因着这点血脉被人追杀迫害……后来,你曾外祖母病重,你曾外祖父便耗尽半身血气,在此处阴眼中设下这个祭坛,找了一个与你曾外祖母八字相合的阴日出生之人,以对方的血肉生机供养了你曾外祖母,让你曾外祖母多活了五年。” 雅雅倒吸一口凉气:“才五年?” 阮氏神色温柔:“傻孩子,那是因为那人本来就活不长了,当时情况紧急,你曾外祖母身体情况不太好,找符合条件的人又太难太难,你曾外祖父也是没法子……但你不同。” 她声音欢快了几分,带了几分得意,“娘给你找的这个人盆可不一样,她生机勃勃,少说也能让你多活二十年!……有了这二十年,娘再给你找合适的就是了。” 雅雅一听,喜上眉梢,软声撒娇:“娘,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母女俩一诉衷肠。 但阴影中偷听的三人却都个个毛骨悚然。 达奚司婆知道的更多些,撮着牙花子倒吸着凉气:“这竟然是南邑人的后嗣……怪不得,怪不得!这样阴毒的禁术……” 杏杏有些担忧的看着地上躺着的芽妹儿,都快哭了。 芽妹儿一心眷恋的“娘”,竟然是为了吸干她身上每一份血肉,才待她那般“好”…… “好了,乖女儿,算起来,也快到时辰了。你站到阵眼上去。”阮氏温柔道。 雅雅应声站了过去。 阮氏把芽妹儿抱了起来,放到那祭坛一处漏斗般形状的地方。 阮氏又从怀里拿出一把小刀来,递给雅雅。 雅雅毫不犹豫,在手上割了一刀,流出血来。 阮氏立马拿手指蘸着雅雅的血,在雅雅头上画了个诡异的符号。 地上阵法微微发出一道有些诡异的血红色光芒。 显然,雅雅这端的阵,成了。 阮氏又拿着刀子走向地上的芽妹儿。 达奚司婆大喊一声:“就是现在!” 槐哥儿把杏杏往地上一放,整个人像一道闪电般疾射而出。 阮氏根本就没想过山洞阴影处竟然一直藏着人窥视着她们,吓得一哆嗦,人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刀子已经被人抢走了。 就连地上的芽妹儿,也被那道疾如闪电的人影给掠走了! 阮氏骇得脸都白了! 雅雅更是惊惧过度,剧烈咳嗽起来! 就见着一个半大少年怀里抱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芽妹儿,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 而达奚司婆牵着杏杏,从阴影处缓缓走出。 “是你们——”阮氏青着脸,脸色有些扭曲。 杏杏有些担心的奔到槐哥儿身边,轻轻唤了声“芽芽”。 芽妹儿却依旧昏睡不醒。 正咳嗽着的雅雅,突然浑身抽搐,身子扭曲发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雅雅!”阮氏惨叫一声,几乎是扑上去扶住要倒地的雅雅。 雅雅手伸向半空中,胡乱抖着,像是想抓住什么。 达奚司婆冷眼看着。 这就是反噬。 她故意让槐哥儿在阵法成了一半的时候冲上去把芽妹儿抢过来,打断阵法,就是为了让这对母女反噬,自作自受。 果不其然,这身体不好的女儿,反噬首当其冲。 阮氏惨叫道:“快,快把那个人盆给我!不然我跟雅雅都会没命!” 达奚司婆轻蔑一哼,嗤道:“你们南邑人,不把旁人的命当命,这会儿也该好好尝尝这后果。” 阮氏惨叫,撕扯着自己头发。原本黑油油的秀发,这会儿竟是诡异的开始从发梢变白起来! 雅雅更是惨叫都没了力气,浑身抽搐着,眼看着就要没命了。 达奚司婆脸上一片漠然。 就连向来善心的杏杏,这会儿也沉默了。 她年纪小是小,又不傻!这两人分明是害芽芽不成,才成了眼前这样子。 这叫什么,这叫自作自受! 第266章 我有一千种法子让你们求死不能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阵法未成的反噬并不会立时要了阮氏跟雅雅的命,两人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看着跟没命也差不了多少。 达奚司婆让槐哥儿把芽妹儿平放,她检查起芽妹儿的情况来。 原本达奚司婆神色有些凝重,但摸上芽妹儿的脉搏后,倒是神色微微一缓,有些惊奇道:“……芽妹儿天天服用丧魂草,我本以为会比较难处理些,但眼下看来,她身体里有一股清本正源的温和药力护住了她的一丝神志清明,那这就好办多了。” 达奚司婆再一细细把脉,由芽妹儿体内这股温和的药力,想起什么,一挑眉,问杏杏:“我给你那个祛热退烧的药丸,你给她吃了?” 杏杏有些懵懂点头:“先前芽芽发烧,我就拿给她吃了。” 达奚司婆眉眼中带了一分笑:“你倒是大方……也算她命中该走这个运。” 走运是好话,杏杏虽然听不懂旁的,但是她见达奚司婆这般,又说走运不走运的,当即眼里激动的含了泪:“达奚奶奶,芽芽是不是没事啦?” 达奚司婆矜傲的呵了一声:“不看看是谁的药?” 杏杏欢呼一声,抱住了达奚司婆的腰蹭了蹭小脸:“达奚奶奶的医术最厉害啦!天下第一厉害!” 达奚司婆有些嫌弃的拿一根指头推开杏杏的小脑瓜,嘴角却是微微上翘。 达奚司婆伸手摘下杏杏随身的小香囊,伸进去摸了摸,啧了一下:“这药倒是少了不少。” 杏杏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达奚司婆:“对呀,先前遇到过几次紧急情况,都是达奚奶奶给我的药救了人命,达奚奶奶医术真的天下第一厉害!” 达奚司婆本来有些不悦,但杏杏这样满是崇敬的望着她,又这般说……达奚司婆哼了哼,神色缓和了不少,虽说还有些意难平,但也只笑骂了一句:“就你嘴甜!” 达奚司婆左挑挑右挑挑,好不容易从杏杏的香囊里挑出两颗药丸来,她蹙着眉,还是有些不大满意:“……回头我再给你补点。” 她老婆子一辈子孑然一身,临了临了带了杏杏这么个小东西,自然要替她多做打算。 达奚司婆收回思绪,把那两粒药丸简单粗暴的塞到了芽妹儿口中。 杏杏紧张又期待的看着达奚司婆,小小声的问:“……芽芽会好起来的吧?” 达奚司婆瞥了杏杏一眼,“嗯”了一声。 杏杏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那,那芽芽什么时候能醒啊?” 达奚司婆不耐烦了:“时候到了自然会醒。” 杏杏乖巧的“哦”了一声。 她早就习惯达奚奶奶这脾气啦。 她也知道达奚司婆就是嘴巴看着凶巴巴的,其实人很好也很疼她!不然,也不会送她一香囊的药丸来防身呀! 槐哥儿问达奚司婆:“那俩人怎么办?” 说的是地上奄奄一息,喘气喘得都极为费力的阮氏跟雅雅。 达奚司婆冷笑一声。 依照她的意思,自然是直接把这两人丢在这,自生自灭算了。 反正估摸着这两人也没几日好活了。 但达奚司婆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芽妹儿,还有蹲在芽妹儿身边,双手托腮一脸忧心的杏杏,顿了顿,皱眉道:“……这俩人既然是企图谋害这小姑娘,还是把她们带回去,看看这小姑娘长辈怎么处置吧。” 槐哥儿跟杏杏自然是没有别的意见。 杏杏突然想起什么,“啊”了一声,一脸紧张。 “坏啦!”杏杏猛地站了起来,“奶奶还在家里等我们呢!” 杏杏终于想起来,她是来喊达奚奶奶去她们家过冬节的呀! …… 达奚司婆最后骂骂咧咧喂了阮氏跟雅雅一人一颗药丸。 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阮氏见达奚司婆拿了颗黑乎乎的药丸往她嘴里塞,她满是惊恐的往后躲着,但还是没逃过,被达奚司婆直接把那药丸塞到了口中。 阮氏剧烈咳嗽起来,似是想拼命把喉咙里的药丸给咳出来。 达奚司婆冷笑道:“药丸入口即化,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这药丸是凝神提气的,要不是她需要赶紧把这对母女带回南坨村,让这对母女别死在路上,她才不想浪费自己的丹药呢! 达奚司婆如法炮制,又给阮氏的女儿雅雅也塞了一颗。 阮氏带着几分怨恨看向达奚司婆。 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她知道自己的图谋全都完了。 拜他们所赐,她跟女儿也活不长了! 似是看出阮氏心中所想,达奚司婆冷笑一声:“你们是活不长了,但你们死之前,我有一千种法子让你们求死不能。不信,你们大可以试试。” 阮氏看着达奚司婆那张脸上一闪而过的狠戾,打了个寒颤。她惊恐的发现,对方说的好像不是假话…… 最后的结果,就是槐哥儿抱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芽妹儿,押着吃了药丸勉强能行走的阮氏母女,带着达奚司婆跟杏杏,紧赶慢赶回了南坨村。 这会儿天幕都已经暗下来了,喻家人都有些着急,准备出门找槐哥儿跟杏杏去了。 只是喻家人正要出门寻人的时候,正好遇到芽妹儿她爹,一脸焦急的跑来喻家问,可曾见到了芽妹儿? 两家人虽说先前闹得不愉快,但是在冬节这样至阴的日子,两家孩子又久久未归,大人们哪还顾得上先前的那点龃龉。 正商量着一同去找几个孩子的时候,就听到喻家的丫鬟在欢呼:“回来了回来了!大少爷跟小姐回来了!” 卫婆子等喻家人脸上一喜,赶忙奔出去。 芽妹儿她爹也急着想问问杏杏见过芽妹儿没有,跑得也是极快。 结果一伙人齐齐迎到门外,见到眼前这一幕,都愣住了。 “奶奶!爷爷!” 还是杏杏打破了这个僵局——她兴奋的喊着卫婆子喻老头,朝两人冲了过来。 卫婆子一把搂住杏杏,摸了摸杏杏的小脑袋,饶是她,这会儿也有满心的疑问想问。 更别说芽妹儿她爹了—— 芽妹儿她爹这会儿已经回过了神,顾不上去问为什么阮氏双手被捆着,着急喊着芽芽冲到了槐哥儿面前。 ——槐哥儿怀里这会儿正抱着昏迷不醒的芽妹儿呢。 第267章 秦大人,你怎么在这?!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 在听完槐哥儿的讲述后,反应最激烈的,自然是芽妹儿她爹。 他脸色惨白,根本没法相信,对自己闺女温柔慈爱的新媳妇,竟然是为着把他闺女的血肉生机气运,都置换给她自己的女儿! 芽妹儿她爹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卫婆子则是后怕无比的抱着杏杏。 她先前以为阮氏就是个别有用心的泼妇罢了,眼下看来,阮氏分明就是个毒到家的毒妇! 还好她的杏杏没事! 槐哥儿道:“……项叔叔,以上我说的句句属实,杏杏跟达奚司婆也是亲眼所见。这女人接近芽芽,就是为了施展邪术,以芽芽的血肉生机为底,供给她自己的女儿。路上的时候我也听达奚司婆讲了,这阵法得亏被我们打断了,没有成功。若是成功,怕是芽芽会死的极为痛苦——” 槐哥儿住了嘴,看着对面的男人扯着自己头发,一脸痛苦崩溃的模样,说不下去了。 卫婆子搂着杏杏,却是要把这个恶人做到底了,不客气的催促道:“……我说芽芽她爹,芽芽现在还被这毒妇给害得至今没醒,你打算怎么做,到底是个什么章法?” 芽芽她爹脸色惨白,攥着拳头,抖了好一会儿,这才颤声道:“……这女人,她害芽芽,自然是要送官!” 卫婆子满意的一点头。 最起码还知道给自己女儿讨公道,也不算太无药可救。 达奚司婆也还算满意,同芽妹儿她爹说:“既是要送官,那就尽快了。我就直说了,她们因着邪术阵法没成,遭到了反噬,我那药丸,顶多也就再撑她们一日。” 芽妹儿她爹浑身一颤,但还是强忍着点了点头:“多谢达奚司婆,我晓得了。就是明日上午我送她们去见官,怕还得槐哥儿陪我同去,做个证人。” 槐哥儿一点头:“那是自然。” 处理完这些,芽妹儿她爹忍不住看向芽妹儿,见芽妹儿依旧还没醒,又有几分焦急:“……达奚司婆,你先前不是说,你给芽芽吃了药,芽芽会没事的么……” 达奚司婆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你这好媳妇给你闺女吃了大半个月的丧魂草,要不是先前杏杏给她吃了一颗我的丹药勉强保了她一息,哪怕醒过来也是个傻子了。眼下不过是几个时辰没醒,你便急成这样,早干嘛去了?” 芽妹儿她爹被达奚司婆骂的身形都佝偻了几分。 最后达奚司婆才开恩似得朝芽妹儿她爹扬了下下巴:“……我今日来喻家没带药囊,你闺女估摸着明儿中午能醒就不错了。到时候我再来看她,再给她开些药调理身子。” 芽妹儿她爹千恩万谢的抱着芽妹儿离开了。 至于阮氏跟她女儿,就暂时先扣押在喻家柴房里,待第二日一道送去衙门。 这事暂时一了,喻家终于可以放心的用晚饭,各色饭食琳琅满目的摆了两桌子,柳老太爷平时不爱喝酒,但今儿兴致来了,也陪着喻老头喝了那么几杯。 达奚司婆喝的最厉害,一杯接一杯,眼神依旧是清明得很。 最后还是杏杏,见她喝了太多,着实担心达奚司婆的身体,担忧的劝阻了下。 达奚司婆只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杏杏柔软的头发,竟然就真的不再喝了。 喻家是热闹又隆重的过完了冬节。 翌日,喻三豹驾了马车,陪着芽妹儿她爹,把阮氏母女二人送到了衙门,芽妹儿她爹一夜之间也像是老了许多,鬓角都出现了不少白发。 槐哥儿也跟着去做了人证,很是顺利的把阮氏母女都送进了牢中。 这事算是彻底告一段落。 芽妹儿在达奚司婆的医治下,渐渐好了起来,只是也受了不小的打击,性子再也没有从前的天真爱笑。 杏杏忧心的很,卫婆子告诉她,这大概就是成长。 杏杏忧虑的吐出一口气来。 她,可真不想成长啊…… 及至快过年时,州城那边,卫婆子的妹妹卫三娘托人传来了好消息。 自打分家后,卫三娘跟儿子刘元丰的日子是越过越舒畅,刘元丰的妻子,蒋梦娘也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卫婆子得知后很是高兴,做了好几件小孩的襁褓包被一类的,托人带到了州城。 阿雾则是摸着自己的肚子,陷入了沉思。 她什么时候肚子里才会有她跟四羊的小宝宝? ——对于阿雾怀孕这事,卫婆子不急,柳老太爷也不急,喻四羊更是不急,但阿雾却急了起来。 她生性喜欢孩子,平日里见着白白胖胖抱在手里沉甸甸的榜哥儿,都忍不住多陪榜哥儿玩一会儿。 阿雾是真的很想自己生一个小宝宝。 尤其是,没过几日,苏柔儿又诊出了怀孕的好消息。 阿雾就更羡慕了,时常绕着苏柔儿转,还想伸手去摸摸苏柔儿的肚子。 苏柔儿是又好笑又无奈:“……这才一个来月,哪就能摸得出来?” 阿雾就满眼的艳羡,还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凸的小肚子——大嫂做饭太好吃,她这是吃得撑起来的。 苏柔儿想了想:“……要不你去无名道观拜一拜?那边还挺灵验的,咱们家都是在那边烧香。” 她悄悄跟阿雾道,“……我也是之前,想着我们屋子里就橘哥儿一个,实在是有些孤单了,就去道观烧了几次香,你看,还真就怀上了。” 阿雾听得很是心动。 虽然她不知道烧香跟怀小宝宝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三嫂这么跟她说,她就觉得自己去烧一烧香的话,说不定也能有自己的小宝宝。 阿雾见喻四羊这几日忙于编一种新的花篮,她便没同喻四羊说自己的小烦恼,只是把这事同柳老太爷说了。 柳老太爷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他擦擦嘴,是万万没想到孙女竟然还有这样的烦恼。 是喻家人丁兴旺,给阿雾压力了? 阿雾晃着柳老太爷的胳膊跟他撒娇:“祖父~” 柳老太爷无奈:“行行行,祖父陪你去。” 祖孙俩到了无名道观,柳老太爷原本也就无可无不可的态度,背着手站在一旁优哉游哉的看着阿雾跪在蒲团上烧香。 就在这会儿,老道士从偏殿出来,拿了些香烛一类的祭品添补,正好跟柳老太爷打了个对面。 老道士:“……” 柳老太爷:“???” 柳老太爷:“!!!” 柳老太爷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不是?!秦供奉,你怎么在这?!” 第268章 文武双全,旱涝保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老道士咳了一声:“柳大人,你能在这,我咋不能在这?” 老道士听槐哥儿提过,自然知道槐哥儿的四叔娶了告老还乡的柳大学士的孙女。 只是,老道士真没想到会这么猝不及防的在这道观之中遇到故人。 ……毕竟,之前在京城时,可没听说过文官之首的柳大学士,还是个信道之人? 比起老道士,还是柳老太爷受到了更大的冲击。 柳老太爷眼睛都瞪圆了,上上下下打量着老道士。 只见对方一身洒脱的道袍,不太服帖的头发松松垮垮的挽成一个道髻。 看着竟是一副方外之人的样子。 柳老太爷一言难尽道:“秦供奉,我是告老还乡,你可是……第一供奉……” 顿了下,柳老太爷终究还是谨慎的没把“皇家”两字说出口,只含糊了下,“……咱俩情况能一样吗?” 老道士挠了挠脸,打了个哈哈:“也没什么不太一样吧。” 阿雾眨了眨眼:“祖父,你们在聊什么?” 柳老太爷“哦”了一声,慈爱的吩咐孙女:“阿雾你先在这跟神仙好好说说话啊,我跟这位……道长,出去聊点事情。” 阿雾乖巧的应了一声。 柳老太爷留下老茂陪着阿雾,自己跟老道士出了殿门,到了院角一处僻静之地。 “……秦供奉,你要是不方便,就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想个什么话来骗我。我就当今天没见过你。”柳老太爷语气复杂,心情也很复杂。 像秦供奉这样的皇室供奉,突然来到深山中,还这么一身打扮,你说他身上没带什么皇家绝密任务,柳老太爷是决计不信的。 知道了这种事,他这把老骨头,还能落得个好? 老道士哈哈一笑,神色轻松的拍了拍柳老太爷的肩膀:“其实也没什么。柳大人的人品我还是很相信的……不过,为了柳大人着想,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咱们就当正常的老相识处便是了。” 柳老太爷心情复杂。 他这就跟秦大供奉,成了老相识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互相对视一眼,便把这话题给岔开了。 “……我是真没想到,原来槐哥儿跟着习武的师傅,竟然是秦大供奉。”柳老太爷感叹道。 老道士轻描淡写,但话里充满了炫耀的意思:“嗯,槐哥儿于习武一道,颇有天资。眼下我正教他兵法,他也很能触类旁通。” 柳老太爷一听,来精神了:“我现在在教的柳哥儿,也是极为聪慧,依我看,不出五年,殿试之上必能见到他!” 老道士“哦”了一声,淡淡道:“我们槐哥儿也不差,霸王骨,听说过没?百年难得一见的习武资质,也是我运道好,就这么让我给捡到了。” 柳老太爷不服输道:“谁说不是呢!我们柳哥儿说不得要刷新连中三元的最小年龄记录!” 两人大眼瞪小眼,纷纷吹捧起自己教的弟子来,你一言我一语,活活夸得槐哥儿像武曲星下凡,柳哥儿像文曲星附体。 要是槐哥儿跟柳哥儿在,两人听着这些话,说不得臊都要臊死了。 不过,这么一番争比下来,柳老太爷虽说看着跟老道士争了个脸红脖子粗,但实际上心情还是很舒畅的。 跟着他读书的柳哥儿年纪虽轻,但已可窥到此子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柳老太爷没想到的是,槐哥儿这个喻家长孙还跟着皇家第一供奉习武,这日后,怕也绝非池中之物。 喻家这是……文武双全,旱涝保收啊? 柳老太爷美滋滋的想,不愧是他啊,给阿雾找的这户人家,可真是靠谱啊! 从无名道观出来,阿雾便直接回了喻家。 柳老太爷知道孙女为什么总爱往喻家跑,一是喻四羊在那儿,二来则是喻家人多,都是好相处的和善人,热闹。阿雾在柳家没体会到多少的与亲人好好相处,则是在喻家补了回来。 柳老太爷笑着摇了摇头,心情很好的回了柳家别庄。 眼下正是天寒的时候,白晓凤不大把榜哥儿放出来了,阿雾一回家,先去同喻四羊亲亲热热说了会儿今日去烧香的见闻,又跑去二房的院子里,找榜哥儿玩耍。 二房正屋的长榻上,杏杏脱了鞋在上头陪着榜哥儿玩耍,榜哥儿被杏杏逗得笑个不停。 二房的丫鬟双晴坐在塌边上,笑盈盈的守着杏杏跟榜哥儿。 白晓凤就坐在对面的椅子里,同李春花苏柔儿说说笑笑做着女红。 眼下家里有丫鬟,李春花她们都轻省了不少,基本上是不用她们自己动手做什么家务活了。 她们几个日常聚在说说笑笑,聊聊家里的孩子们,再逗逗榜哥儿,生活别提多惬意了。 阿雾掀开帘子进门,杏杏一眼就看见了,笑着叫人:“小婶婶!” 阿雾也笑着应了,一点也不拘束,先把自己外头披着的斗篷褪下来递给了茉榴让她去挂,她顺道坐在离着李春花她们最近的一把椅子里,“……怎么没见着橘哥儿呀?” 苏柔儿便笑:“橘哥儿见天的跟村子里一群小子们疯玩,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忍不住笑着抱怨,“这就跟皮猴似得,撒手放进林子,眨眼就跑得没影。” 李春花白晓凤也跟着笑,说槐哥儿他们小时候也一个样。 阿雾满是憧憬的听着,手放在小腹上,想着到时候自己也要生一个满地乱跑的皮猴,不拘男女都行。 妯娌几个正开心的聊着,外头三房的丫鬟双莲急急忙忙掀开帘子进来,脸色有些发白:“……五少爷,五少爷受伤了……” 苏柔儿猛地站了起来,神色一变,有些着急道:“好端端的,怎么就受伤了?” 白晓凤忙也跟着站起来,扶住苏柔儿,“哎呦”一声:“我说三弟妹,你还怀着身子呢,可不能这么急躁。” 李春花也起身,帮着苏柔儿背后捋着背顺着气,附和道:“对对对,男孩子嘛,跌跌撞撞受伤那不是常有的事?别太着急。” 第269章 该立规矩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苏柔儿想想也是,神色稍稍缓和了些,偏偏这会儿双莲又急急道:“……五少爷头上出了好多好多血……三夫人,咱们是不是得赶紧去找大夫啊?” 这话一出,苏柔儿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她声音都在发颤:“头上出了好多血?” 这下李春花跟白晓凤也顾不上安慰什么了,两人只好一左一右扶住苏柔儿,几人匆匆出了门。 杏杏自是也听到了,焦急的很,同一旁的双晴道了一句:“双晴姐姐你照看好榜哥儿。”也赶忙下榻穿上鞋,匆匆跑了出去。 橘哥儿正在卫婆子喻老头他们那边的正院,双云颤着手帮橘哥儿拿了块干净的帕子,按在伤口上暂时止血。 卫婆子坐在一旁,脸沉沉的,心疼得很。 苏柔儿走得极快,几乎是撞开帘子进的屋,李春花白晓凤阿雾跟在她后面差点跟不上。 卫婆子见苏柔儿进来,一怔。 苏柔儿怀着身子呢,她都没想好怎么跟苏柔儿说。 怎么苏柔儿就知道了? 大概是卫婆子脸上的错愕太过明显,后头跟着进来的白晓凤飞快加了一句:“是双莲来跟我们说的。” 卫婆子点了点头。 也好,总要让苏柔儿这个当娘的知道的。 苏柔儿脸色有些发白,看着那么多血,更是要急出泪来。 “娘,我,我没事。”橘哥儿方才还一脸硬汉的模样,一声都没呼痛,这会儿见着他娘脸色不好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这下急了,赶忙出声哄。 儿子都伤成这样了,苏柔儿是怪也不忍心怪,只是哽咽问道:“怎么就伤成这样了?叫大夫了吗?” 橘哥儿故作轻松的回:“我这就是不小心被剐了下。娘,你别看流血多,其实伤口一点也不大,不疼。” 一旁的双云也答道:“三夫人别担心,双月已经去请大夫了。” 苏柔儿眉头紧皱,追问:“什么叫就是不小心剐了下?这到底出了什么事?” 橘哥儿小心翼翼的窥着苏柔儿的脸色,尽量让自己说得比较平和:“……就是阿蒙他爹,又喝醉酒了,在院子里打骂阿蒙他娘。阿蒙上去拉架,他爹骂他不孝子,拿石头砸他,我推了阿蒙一下,那石头蹭着我飞过去了……” 苏柔儿听着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是被石头砸的! “赵蒙他爹是不是有病啊!拿石头砸亲儿子!”苏柔儿听得火大,想要伸手打儿子一下,儿子这满头血的样子,又哪里舍得下手,“……还有你,那可是石头,你上去凑什么热闹啊!” 苏柔儿说得着急,突然痛呼一声,身子弯了下去。 这下屋子里的人都急了,李春花跟白晓凤赶忙把苏柔儿给扶住,卫婆子也急急道:“快,快把老三家的扶到这榻上来。” 屋子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杏杏也跟过来,苏柔儿那边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从自己小香囊里摸出一粒药丸来拿给橘哥儿吃:“补血养气的。” 橘哥儿也不跟杏杏客气,直接当糖豆嚼了。 大夫是隔壁村子里普通的大夫,也是没想到,来的时候只听说是破了头,怎么没想到还多了个动了胎气的孕妇。 橘哥儿那伤势,没伤到要害,包扎一下便是了。 至于动了胎气的苏柔儿……好在平时苏柔儿养的不错,这次虽说动了胎气,但也没什么大碍,甚至连药都不必吃,好好静养一番就是了。 喻家的兵荒马乱总算稍稍平稳了些。 橘哥儿头上包扎了厚厚一团,就在卫婆子他们主屋的榻上躺着睡去了。 杏杏跟橘哥儿睡在一处,还小心的没有碰到橘哥儿头上的伤。 苏柔儿也被李春花白晓凤她们送回了三房歇息。 卫婆子坐在塌边看着孙子孙女小睡,伸手给她们掖了掖被角。 白晓凤一会儿回了屋子,站在门口那儿朝卫婆子招手,小声喊了声“娘”。 卫婆子会意,起身随着白晓凤去了外间。 白晓凤压低了声音同卫婆子道:“……娘,可不是我挑事啊。我就是觉得这事得跟您说说。您也知道,大嫂是个直性子,我就想得多一些……我想了又想,还是跟您说一声比较好。哪怕是我想多了呢?” 卫婆子看了白晓凤一眼:“咱们婆媳这么多年了,你有什么话就说,你是什么人我清楚的很,不用铺垫这么多。” 卫婆子说的话不是多委婉多好听,但白晓凤听着心里还挺暖呼呼的。 她就很是干脆道:“娘,我觉得咱们家里头,怎么也得立一立规矩了。就说今天,我跟大嫂还有小阿雾,正在那好好的聊天做女红,三房的双莲进来就嚷嚷橘哥儿受伤了,是半点缓冲都没有。三弟妹向来紧张橘哥儿,这哪能受得住?” “再说后头,我跟大嫂刚把三弟妹的情绪给劝得稳定了一些,结果双莲张口又是橘哥儿头上出了好多血……三弟妹当时就急坏了!” “……娘,我倒不是说要把双莲怎么样,就是往后咱们家肯定人越来越多,到时候要是个个都这样,那可怎么办?” 卫婆子听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各房的丫鬟,是喻三豹找了人牙子采买的,这么多天了,倒是看着都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倒不曾想,这双莲搞出这么一出来。 平时看着也不像是咋咋呼呼的性子啊? “以往我想着,咱们就是泥腿子出身,先前比这些丫鬟好不了多少,一直也没想着给她们立立规矩。”卫婆子缓缓道,“不过你提醒的也是,咱们家人越来越多了,这丫鬟不立规矩,以后这么大个家也不好管起来。” 卫婆子下了决心,回头就把阿雾给叫了过来,同阿雾说起眼下家里虽然丫鬟不多,但加起来也有那么几个了。她们都是乡下人出身,也不知道怎么管丫鬟,想跟阿雾借一借夏婆子,请她帮帮忙。 卫婆子多少有些忐忑:“……要是你觉得不方便,那也没事……” “怎么会呀!”阿雾一听,反倒觉得自己带来的人能得婆婆青眼是一件很高兴的事。 说明婆婆信任看重她的人呢! “我跟四羊院子里也没什么事,夏嬷嬷每日里都有些无聊呢,娘请她帮忙,她铁定高兴坏了!”阿雾笑靥如花。 卫婆子看着小儿媳的真挚笑脸,也笑了。 她颇有些自豪的想,有些人背地里酸言酸语说她家里娶进这么个千金小姐,是供了尊大佛在家里。那些人哪里知道,她这小儿媳妇有多好呢! 第270章 立规矩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果然如阿雾所说,闲了一段时间的夏嬷嬷一听卫婆子要对她“委以重任”,那叫一个激动。 “老夫人这般信任我,是我的福气。”夏嬷嬷笑道。 卫婆子也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一点小要求,她试探道:“……当然,咱们小门小户的,规矩也不用太严。只是有一些基本的,多少也得让她们学学规矩,你看呢?” 夏嬷嬷深以为然:“老夫人说得极是。咱们喻家刚兴家,太过严苛也不像样子,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家里头的下人,是该先教导一下。” 卫婆子听了这一番有条理的话连连点头。夏嬷嬷一口一个“咱们喻家”,卫婆子听着也很是舒心。 “那,就劳烦你帮我管下这家里的丫鬟了。”卫婆子信任的看着夏嬷嬷。 夏嬷嬷对卫婆子福了福身子:“老夫人这话真是折煞我了了,我虽说是四夫人带来的,但我眼下也是喻家的一份子,老夫人用劳烦二字,实在是太客气啦……至于家里的丫鬟,老夫人尽管放心就是。” 卫婆子很是满意,私底下同白晓凤说,人家这大家族里出来的婆子就是妥帖,行事说话都让人觉得跟春风吹过一样舒服。 夏嬷嬷把主院以及四个侧院里的丫鬟都聚在了一处。 就连茉榴,还有阿雾陪嫁过来的两个婆子,夏嬷嬷也没放过,一视同仁的把她们聚在了一起,先是敲打了一番,说了下喻家主子们各个都好说话,都是和善人,从来不为难我们,但咱们作为下人,有些得心里有数,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夏嬷嬷敲打完,又单独把双莲叫了出来。 双莲脸色微微涨红。 夏嬷嬷盯着双莲的脸色,念在她也是头一次,还是把其余的丫鬟都遣走了,给她留几分脸面。 双莲有些颤巍巍的:“夏妈妈,您,您叫我什么事?” 夏嬷嬷淡淡道:“你跟我来。” 双莲不明所以,但夏嬷嬷营造出来的氛围让她实在有些犯怵,颤巍巍的跟在夏嬷嬷身后进了正院正房。 正房里,不仅卫婆子在,除了还在卧床养胎的苏柔儿,李春花白晓凤阿雾三个当儿媳妇的都在。 双莲一怔。 她本能的膝盖就弯了下去。 卫婆子微微皱眉,出声道:“我说过了,咱们家不用跪。” 在卫婆子看来,守规矩没错,就跟她们也要遵守律法一样。但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她还是头疼得紧。 卫婆子观念很朴素,她觉得她就是一乡下婆子,又不是什么当官的,这丫鬟们也并非她的小辈,跪她做什么? 双莲噤如寒蝉的站在那儿。 夏嬷嬷给卫婆子跟几位夫人都行了礼问了好,这才直起身,看了双莲一眼。 卫婆子跟李春花白晓凤都眼巴巴的看着夏嬷嬷,等着她出声教双莲。 夏嬷嬷这才有些无奈的出了声:“双莲,你可知这次把你单单叫过来,是为着什么事?” 双莲声音发颤:“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我看你这惧怕的模样,你哪怕说不知,但应该也有几分能猜到吧?”夏嬷嬷说的那叫一个和颜旭色,但话里的意思却是让双莲又是一颤。 她低下头,不说话了,过了半晌,又有些委屈的低声开了口:“……可是夏妈妈,我是三房的丫鬟,五少爷出了事,总不能不说吧?” 夏嬷嬷挑了挑眉,道:“说自然是该说。可谁让你直接那般冒冒失失的就说了?……眼下得亏三夫人有福气,只是轻微动了胎气,并不怎么影响。真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你担得起责任吗!” 夏嬷嬷说到最后,已经近乎疾言厉色。 双莲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卫婆子皱眉,想要说什么,但夏嬷嬷及时跟卫婆子轻轻摇了摇头。 卫婆子便忍了下来。 夏嬷嬷厉声道:“眼下三夫人是特殊时期,你行事自然也要再小心一些。这次暂时先给你一个警告,若下次再犯——” 夏嬷嬷故意没说下次再犯的惩罚,留给双莲自己想象。 双莲已吓得小脸煞白,举起一只手连连保证:“我再也不敢了。夏妈妈你相信我!” 夏嬷嬷又敲打一番,这才让小脸惨白的双莲起身出去了。 双莲出去的时候,腿都在打颤。 别说卫婆子了,李春花白晓凤都满眼敬佩的看向夏嬷嬷。 夏嬷嬷咳了一声:“……老奴这么处理,老夫人与几位夫人看着可还行?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几人有志一同的摇头:“没有!” 夏嬷嬷忍住笑,福了福身子,规矩很足的告退:“那老奴就先下去了。” 待夏嬷嬷离开,李春花立马满是感慨的同卫婆子道:“娘,夏妈妈平日里看着慈眉善目,很好说话的模样,方才在教双莲规矩的时候,我连大气都不敢出!” 阿雾笑嘻嘻道:“夏嬷嬷平日里确实很好说话啦。只是这次三嫂动了胎气,事情确实有些急了,她话才说得重一些。” 卫婆子也道:“是该这样。该好说话的时候好说话,该重的时候重。免得以后再出什么差池。” 婆媳几人正在屋子里说着话,外头丫鬟过来说,说是赵蒙他娘带着赵蒙过来看橘哥儿了。 婆媳几人对视一眼。 赵蒙他爹,就是把橘哥儿给打破头的那个。 不过赵蒙他娘是个可怜人,卫婆子也没想着为难人家,让人把赵蒙他娘跟赵蒙请进来了。 赵蒙他娘脸上还带着青紫,手里拎着一篮鸡蛋,颇有些狼狈局促的模样。 她迈进这暖和的正屋后,迎面便被阿雾送来那一博物架的精美摆件给惊了惊,似是没想到喻家眼下这般华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卫婆子请她坐下,还让丫鬟给客人倒杯热水过来。 赵蒙他娘更局促了,把带来的那篮子鸡蛋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坐都只敢坐半边椅子,羞愧的抬不起头来:“……卫婶子,我,我是来看看橘哥儿的。这些鸡蛋,给孩子补补身子……” 第271章 痛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赵蒙今年七岁,比橘哥儿大不了多少。 但他整个人却是又瘦又干巴,看着竟是还不如橘哥儿高。 这会儿赵蒙双眼通红,手搓着衣角:“……卫奶奶,阿橘没事吧?要不是我,阿橘也不会受伤……” 虽说先前卫婆子看着橘哥儿头上那伤,也是心疼得不行,但这会儿赵蒙跟他娘这坐立难安的自责模样,卫婆子哪里还说得出半句重话——毕竟这事,她们娘俩也是受害者。 “伤口已经包扎过了,大夫说没伤到要害。”卫婆子叹了口气,“阿蒙他娘,事情经过我们橘哥儿也说了,我们家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不会怪你跟阿蒙的……但是阿蒙他爹,是不是得过来给个交代?” 赵蒙他娘脸红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她局促不安的站了起来:“……孩他爹,在,在睡觉……” 卫婆子这下是真动了气。 你把旁人家孩子的头都打破了,还在那睡呢?! 估摸着这拎着东西上门来看橘哥儿,也是这对母子自己的一番心意。 卫婆子越想越气,手拍在了桌子上。 赵蒙跟他娘都吓了一跳,两人都像受惊的兔子,红着眼,惴惴不安的站在那儿,手跟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卫婆子是又头疼,心里又有些不得劲。 母子俩这一点风吹草动就吓成这样,可想平时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 也难怪七岁的孩子,长得这么瘦巴巴的! 卫婆子越想越觉得恼火,也没收母子俩带来的鸡蛋,强塞到赵蒙他娘手里,让她带了回去。 “橘哥儿眼下睡了,等明儿白天他醒了,你再来看他吧。”卫婆子尽量放缓了语气,免得吓着赵蒙。 赵蒙娘俩见卫婆子虽说没收他们鸡蛋,但也是客客气气的亲自把他们送出了门,好似确实并不如何怪他们的样子—— 赵蒙娘俩惴惴不安的回了家。 卫婆子却没打算就此罢了。 她四个儿子,除了橘哥儿他爹还在县上,这会儿家里可是有三个青壮的! 卫婆子直接让三个儿子去摸了根棍子出来,呼啦啦带着人往赵家去了。 她喻家的小辈被人打破了头,她这个当奶奶的气不过,带着儿子们去始作俑者家里讨个公道,也很合理吧! 时值傍晚,天寒地冻的,外头闲逛的村人几乎没有,卫婆子带着喻大牛喻二虎喻四羊,直接杀到了赵家。 赵蒙他娘开门的时候人都愣了下,脸白了一大半,话都结巴了:“卫、卫婶子,你们,你们这是……” 卫婆子心平气和的轻轻拍了拍赵蒙他娘的胳膊:“……阿蒙他娘,这事跟你和阿蒙没关系。我们就是跟阿蒙他爹谈谈。你想,这次他喝醉了,拿石头砸到的人是我们家橘哥儿,要是下次只有阿蒙在呢?” 赵蒙他娘浑身微微一颤。 她眼神扫过卫婆子身后那三个高高壮壮的儿子,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最后什么也没说,咬着唇侧身让出了一条道。 卫婆子心情不错的冲着赵蒙他娘点了下头,带着三个儿子进了小院。 “……人在哪屋睡着?”卫婆子问。 赵蒙他娘没吭声,眼神却是往正屋方向飘去。 卫婆子心领神会,直接带着三个儿子往正屋去了。 赵蒙有些懵的从西屋出来:“娘,那不是阿橘的奶奶跟叔伯么……怎么……” 他没说完,赵蒙他娘一把把瘦小的儿子搂到了怀里,搂着他往西屋里走。 赵蒙有些迟疑的回头望正屋:“爹还在……” 赵蒙他娘又一把捂住了赵蒙的嘴,推着赵蒙进了西屋。 不多时,正屋里响起一声惨叫来。 …… 喻大牛有些无语,他棍子只是在这赵友财脸上比划了下,这还没怎么样呢,这赵友财就惨叫的跟他怎么着他了一样! “你还叫?”喻大牛眯起眼,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来,“你把我家橘哥儿头都打破了,还有脸叫?” 赵友财酒醒了大半,有些狼狈的躲到炕角:“——喻大牛,你们几个这是,私、私闯民宅!” 喻大牛根本就没当一回事:“你就算去报官,也是我家有理在先!你拿石头砸我家橘哥儿,把我家橘哥儿头上砸出那么多血,你这是杀人!” 赵友财梗着脖子:“他、他活该!谁让他自己凑上来的?我打我儿子,天经地义,又不犯法!他硬凑上来,受伤那可不就他自找的么!” “满嘴放屁!”卫婆子简直是火冒三丈,她拉着脸,冷声道,“老大老二老四,给他点颜色看看!” “好嘞娘!” 喻大牛直接饿狼拖小鸡似得把赵友财从炕上硬拖下来,赵友财那叫一个挣扎惨叫。 喻二虎从炕上扯过一床棉被来,直接扔到赵友财身上,兄弟三人对视一眼,手里的棍子一下下狠狠砸到棉被上。 垫着棉被打,不会让人身上留下什么伤痕,也基本不会打出什么事来,还能让这赵友财好好长长记性! 喻家兄弟三个,垫着棉被狠狠把赵友财给打了一顿。 赵友财那叫一个鬼哭狼嚎,惨叫呼痛:“别打了、别打了别——啊!” 卫婆子在一旁冷眼看着,等差不多了,这才挥手,让三个儿子住了手。 “……我告诉你赵友财,”卫婆子冷声道,“今晚这事算是给你的一点小教训。还有,你要真是爷们,你随时都能来找我这三个儿子打。打媳妇打儿子这种孬种事,你敢做,就得也有被打的觉悟!” 卫婆子拔高音调,“听到了没?!” 赵友财浑身疼得直叫唤,这会儿卫婆子别说问他听到没了,就是问他是不是一只狗,他都得汪两声! “听、听到了!”赵友财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嚣张,一边疼得倒吸气一边服软告饶。 卫婆子这才带着三个儿子扬长而去。 赵友财见人走了,叫疼声立刻大了起来,一边喊疼一边骂:“臭娘们,躲哪去了!?我都要被人打死了!” 赵友财骂骂咧咧了好久,赵蒙他娘才端着一盆水进来,要服侍赵友财洗漱。 赵友财刚要拿脚踹人,但却牵动了身上被喻家人打得生疼的地方。 赵友财“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惨白,只觉得浑身疼的厉害,哪里还有打人的力气。 赵蒙他娘站在炕边,看着赵友财这疼得骂骂咧咧却动不了的样子,眼里闪过一抹快意神色来。 第272章 起了心思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小孩子的情谊总是被他们看得很重。 橘哥儿虽然头上挨了一下,但没三日便养得差不多了,苏柔儿千叮咛万嘱咐后没再拘着他,放他出了门。 橘哥儿便又去找赵蒙玩,喊他去跟村里其他人一起玩。 赵蒙自己都有些懵,小心翼翼的问橘哥儿:“阿橘,你……没生我气?” 橘哥儿诧异的很:“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赵蒙欲言又止:“可你叔叔伯伯那天晚上来我家……你家不是很生气吗……” 橘哥儿知道这事,第二天卫婆子就跟他说了,他特别不以为意,一摆手,很是义气道:“你爹是你爹,你是你。我家里人气的是你爹,你别担心!” 顿了顿,橘哥儿突然反应过来,“哇,阿蒙,你不会因为这个生我气了吧?……不是我说!赵阿蒙!你爹那样子,总是打你跟你娘,这次都要用石头砸你了,你还护着他!” 赵蒙赶忙摆着小手:“不是不是!我只是担心你也生气了不跟我玩了……” 说实话,看到他爹这两日被打得下不了炕,躺炕上哎呦哎呦的,赵蒙觉得还挺爽的——这是他跟他娘最轻松的两日,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他爹又喝了酒,又要劈头盖脸的把他跟他娘打一顿…… 小哥俩把话说开,又开开心心的一起出了门,找别人去玩了。 赵蒙他娘扶着门框,看着小哥俩的背影,恍惚的笑了下。 …… 进了腊月,农家人都忙了起来,准备置办过年的东西。 今年是个丰收年,家家户户都存了些粮,为着过年,都咬了咬牙给家里孩子扯块布做身新衣裳。 卫婆子要腌腊八蒜,双云便拉着大房院里的双月,一道坐在灶房里守着烧得暖烘烘的锅灶剥着大蒜,还一边小声说着村子里的八卦—— 村子里有个小寡妇,男人刚死半年,就跟人勾勾搭搭上了。可巧她先前那个死鬼男人的大哥来南坨村找人,正好看见一男的一边系裤腰带一边从小寡妇院子里出来。死鬼男人他大哥这下是炸了,差点没跟小寡妇的相好拼命。 小寡妇她也是个性子泼辣的,骂她前夫大哥:“我年纪轻轻当了寡妇,被窝里少个男人一起过冬!咋着,你不让我找,是你想进我被窝不成?!” 气得她那死鬼男人的大哥差点没晕厥过去。 双云双月说得就是这出戏。 三房的双莲推开半掩的灶房门进来,双云双月被打断了下,那种隐秘说人八卦的氛围就荡然无存了。 两人冲双莲笑了笑,却是不再提先前的八卦,只低头剥着手里的蒜。 双莲进门前能听到两人似是说得热闹,但是说什么她也听不清。 进门后,双莲见两人好像心虚一样不再继续聊天,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莫非她们说的是我? 双莲有些委屈,本来是进来端热水的,一下子脸色也难看起来。 双莲倒了热水,把壶重重的放下,端着盆出去了。 双云双月在双莲身后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谁又惹到她了? 怎么突然给人脸色看? 双莲端着热水出来,越想越委屈。 双莲敢给双云双月甩脸色,却不敢给苏柔儿甩脸色,她端着热水进去,喻三豹拿手试了试盆里的水温。 因着苏柔儿前些日子动了胎气,虽说只要卧床修养就好,喻三豹还是不大放心,时常在家陪着苏柔儿。 店里头左右柏哥儿也会帮着管着。 盆里的水入手温热,喻三豹很是满意,接过来,随口道:“行了,你下去休息吧,屋子里有我就行。” 双莲屈膝应了一声,见喻三豹端着热水走向内室,她有些惆怅的出了门。 三爷对三夫人可真好啊…… 她有一次出门,还听到村子里人在说三夫人的八卦,说是三夫人娘家犯了杀人罪被流放了。 当时双莲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念头。 三夫人这出身,也不怎么样嘛…… 虽说她是丫鬟,但她也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啊…… 三夫人可以,那她为什么不可以? 有些念头一旦起了,就像没了樊笼的野兽,哪怕被强行按下,也会伏在阴暗中,随时等着跃起噬人。 翌日,原本清朗的天,突然就像小孩的脸一样变了颜色,晌午还阳光明媚的,到了下午,竟是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过了大半个时辰,地上便堆起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苏柔儿坐立难安。 尤其快到全家人吃晚饭的时候,苏柔儿脸色更是难看得紧,她裹上斗篷,去了正院。 卫婆子一见苏柔儿的脸色,吃了一惊:“老三家的,你脸怎么这么白?……是哪里不舒服?” 苏柔儿摇了摇头,有些惶然道:“娘,先前三哥说今儿会回来的。外头突然飘雪那会儿,跟他说要回来的那个时辰差不多……我有些怕,三哥别是被困在了山里……” 苏柔儿这么一说,卫婆子脸色也变了。 这鹅毛大雪下得突然,万一老三真被困了半路…… 但这会儿外头雪还在下,喻家人哪怕着急也无计可施。 苏柔儿更是担心的脸色发白,肚子隐隐作痛。 杏杏赶忙从自己香囊里拿出一粒静气宁神的药丸来。 这是先前三婶婶动了胎气后,杏杏央求达奚司婆给她的,就为了再防着这种情况。 达奚司婆嘴上说着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但还是很麻利的给杏杏做了药丸。 杏杏当时把自己珍藏的漂亮首饰珠宝装在一个小箱子里都抱给了达奚司婆,达奚司婆表面被气笑了,说都是小孩子的首饰,她这个老太婆才不要,让她赶紧拿回去别显摆,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觉得没白疼杏杏这小丫头。 眼下达奚司婆这一颗药丸下去,苏柔儿没多气色便好了不少。 一晚上喻三豹都没有消息,一家子也没什么心情吃饭。 第二天天一放晴,苏柔儿就有些按捺不住,想要进山去找喻三豹。 卫婆子斥了句胡闹,让李春花跟白晓凤把人看好,让喻老头带着大儿子二儿子进了山往县城方向去,一路走一路寻人。 第273章 阻止进山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防止再突降大雪急速降温,喻老头喻大牛喻二虎都带了蓑衣斗笠。 喻四羊负责留在家里照看一家老小。 他面带担忧的站在门口,目送爹和两个哥哥走进了白雪皑皑的群山之中。 为了以防万一,杏杏又喂了苏柔儿吃了一粒静气宁神的药丸。 杏杏担忧的同苏柔儿道:“三婶婶,你得保重自己啊,你肚子里还有小宝宝呢。” 苏柔儿双眼红肿,勉强的对杏杏扯了扯嘴角:“……杏杏放心吧,有你给的药丸,三婶婶觉得好了很多。” 杏杏小大人似得拍了拍苏柔儿的胳膊,安抚道:“小婶婶放心,三叔叔肯定没事的。” 杏杏语气带了分郑重其事的意味。 苏柔儿一怔,想起这两年来,杏杏给家里带来的福气。 先前槐哥儿出事的时候,家里人都急得要死,杏杏不也是很笃定的说,槐哥儿不会有事的吗? 苏柔儿那颗紧绷了一整夜的心终于松泛了些,周身没休息好的疲累密密麻麻泛了上来。她脸上露出几分疲态。 李春花白晓凤尽管也很担心自家男人在这种时候进山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但这会儿还是顾不上旁的,赶忙扶着苏柔儿进回屋休息去了。 一大家子呼啦啦的离开,谁也没注意,双莲悄悄的从大门摸了出去,沿着喻家男人们离开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三房屋子里,李春花跟白晓凤扶着苏柔儿坐下,卫婆子也坐在一旁,见苏柔儿在榻上倚坐了会儿,气色好了不少,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一会儿我让双云给你熬个鸡汤,好好补一补身子。” 苏柔儿缓过那一阵疲累劲来,精神头倒是好了不少,她笑道:“……娘,咱们杏杏说了,三哥肯定没事。我方才就是松了那股劲,我没事。” 一听是杏杏这般说,李春花跟白晓凤脸上也带出了几分笑模样,纷纷笃定道:“既然是杏杏这般说了,那三弟肯定没事!” “对对对,先前我生榜哥儿的时候,那情况也挺要命的,不也是杏杏说了我跟榜哥儿会没事……这不,榜哥儿现在那叫一个沉手,一顿饭能吃三个鸡蛋再喝一碗粥呢!” 李春花跟白晓凤纷纷凑着趣,阿雾虽说没经历过这些,但也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苏柔儿脸上的笑也越发真切。 卫婆子对儿媳之间这相处融洽和美的一幕很是满意,她笑着扬声,喊三房的丫鬟:“……双莲,倒些热水来。” 话音落下去好一会儿,没人应答。 “双莲?”卫婆子有些诧异,又稍稍拔高音调,叫了下。 依旧没有应答。 倒是双云路过听见卫婆子的声音,见双莲没有动静,微微一皱眉,还是来了三房这边,她同卫婆子道:“……老夫人,双莲好像暂时不在,有什么事,吩咐我也是一样的。” 卫婆子倒也不是非得双莲干这个倒热水的活不可,她也没放在心上,就是皱眉道了句:“屋子里爷们不在,又有怀着身子的夫人在,这个双莲,又跑到哪里去了?” 卫婆子也就随口抱怨了这么一句,便嘱咐双云去倒热水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晓凤也是刚生了榜哥儿还不到一年,天然就对一些事很是敏感。 屋子里有个需要照顾的大肚婆,丫鬟怎么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白晓凤皱了皱眉,只是当着苏柔儿的面不好说什么,待从三房出来,她让她们二房的丫鬟双晴去找下三房的丫鬟双莲,看看双莲到底是去了哪里。 结果双晴把家里找了个遍,甚至又去村子里找了找,依旧没有双莲的身影。 双晴回来把事跟白晓凤一说,白晓凤立马意识到这事不简单,把榜哥儿一抱,就去了卫婆子屋里,把这事一说。 卫婆子眉头就皱了起来。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能突然不见了? “……这天寒地冻的,她一个小姑娘家,能去哪里?”卫婆子皱着眉头。 比起双莲作为家中丫鬟却不经过主家同意就乱跑这事,卫婆子还是更担心双莲本身的安危。 白晓凤想得多一些,但这会儿她也没扫兴的说一些旁的,只附和道:“是啊,这丫头,可真让人担心死了。家里人都去找三弟了,总不能再分出人手去寻她吧?” 卫婆子有些生气,嘴上说着不用管她,哪怕在外头冻坏了身子,也得让她长个记性。 但实际上卫婆子还是坐立难安的很,最后一咬牙,直接去拿了蓑衣斗笠:“……我闲着也是闲着,出去走走。” 白晓凤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劝她婆婆。 卫婆子执意出了门。 “奶奶!” 只是卫婆子还没出门几步,就听见杏杏在后头叫她。 卫婆子回头一看,杏杏那小短腿已经迈过喻家大门的门槛,一路朝她狂奔而来。 “奶奶,你去哪儿?我跟你一快去呀。”杏杏语速飞快。 卫婆子要在附近山脚一带寻人,说不得还要往山里走一走,哪里会带上杏杏。 她很是坚决的拒绝了杏杏:“可不行,乖孙,你在家里跟榜哥儿玩啊,我就在附近走一走。” 杏杏却说什么都不让卫婆子进山,还抓住了卫婆子的衣摆,小脸有些发白:“……奶奶,我不舒服,你别去了。” 再担心双莲,也比不过杏杏。 卫婆子立马回身抱起杏杏:“乖孙,你怎么了?” 杏杏伸手环住卫婆子的脖子,脸色果然有些发白,她轻轻摇了摇头:“奶奶,我没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心里难受得紧,不想让你走。” 卫婆子脸色也微微一变,抱着杏杏转身回了喻家,不再提要去山里的事。 过了会儿,村里头突然有人在跑:“出事了出事了!” 原来山脚那一片,发生了小规模的雪崩,埋了人在里头,眼下目睹了现场的村人,正喊人去挖人呢! 卫婆子一听这消息,脸色就变了变。 白晓凤花容失色,差点失手把手边的杯盏给碰倒。 第274章 人回来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算算脚程,若是婆婆方才出发去山脚寻那双莲,怕是这会儿埋在山脚的人是…… 白晓凤立马双手合十念起来:“神仙保佑,神仙保佑啊!” 卫婆子扯了扯嘴角,看向正在一旁榻上陪榜哥儿玩耍的杏杏,眼神倏地温柔下来:“哪里是神仙保佑,是我们杏杏。杏杏向来乖巧,从不任性,可方才却极力阻止我出门……” 白晓凤道:“我就说杏杏是咱们家的小福星!” 卫婆子逃过了这一劫,村里有人却是没逃过,被埋在了积雪中。卫婆子心中也是唏嘘极了,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附近的不少村人都带了工具帮忙挖人,还好积雪不是很厚,没过多久便把人刨了出来。 被雪埋的人,竟然是赵蒙他爹赵友财。 赵友财被村人挖出来时,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脸冻得青紫青紫的,看着瘆人极了。 村人又赶紧忙活着去请了大夫。 不管赵友财跟喻家有什么恩怨,这会儿赵友财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也是挺让人唏嘘的。 赵蒙他娘闻讯跌跌撞撞赶来,见赵友财这样,嚎哭了一声“当家的”,然后身子软绵绵委顿在地,竟是晕厥过去。 村人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看到这番惨状,李春花白晓凤想起自家进山的男人,脸色都有些微微发白。 “一定没事的。”白晓凤不停的说给自己听,“杏杏说了,会没事的,杏杏可是我们家的小福星。她说了没事,那就一定会没事的。” 白晓凤又有些急切的问杏杏:“……杏杏,咱们家的人,都会平平安安的,是吧?!” 杏杏重重点了点小脑瓜:“对呀!都会没事的!” 白晓凤一迭声的重复:“对对对,都会没事的,肯定没事!” 说是这么说,但完全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 好在,喻家人都平平安安回来了。 听到双云进来报信的时候,喻家人都坐不住了,涌了出去。 就见着喻大牛喻二虎一边一个搀扶着喻三豹往正院这边走,喻老头牵着马,后头还跟了个双莲,亦步亦趋的跟着。 众人这会儿也顾不上管双莲怎么跟在后头,齐刷刷围了上去。 卫婆子激动又着急的上下打量着喻三豹:“……还真被困在山里了?没事吧?” 不等喻三豹回,卫婆子又一迭声的嘱咐双云:“快快快,快去灶房熬一大锅姜汤,浓浓的,让他们暖暖身子。” 双云笑着回:“老夫人放心!灶房姜汤早就熬上了,都是现成的,我这就给老太爷跟三位爷端来!” 双云这事办得妥帖的很,卫婆子不禁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双莲飞快的看了双云一眼,垂下眼去。 喻三豹咳了两声,虽说看着脸色有些白,但精神头却好得很:“娘,我没事。昨儿下大雪那会儿我正好在山里,雪起得太大,赶路有危险,我就找了个山洞,跟马儿躲在了里头。本来想着等雪停了再说,没想到这雪一下就是这么久。” 他又咳了两声,笑道,“爹和大哥二哥进山来找我的时候,我正牵着马往咱们这边走呢。” 卫婆子一迭声道:“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不管怎么说,人安然无恙就好! 双云很快端了一锅热熏熏的姜汤过来。 她挨个给喻老头几人各盛了一碗。 最后手里还有个空碗,双云看了双莲一眼,还是给双莲盛了一碗。 双莲没吭声,接过那碗姜汤却没喝。 有些发白的小脸勉强一笑:“……太热了,一会儿我再喝。” 双云又看了双莲一眼,什么也没说。 喻三豹飞快灌了一碗姜汤,一抹嘴:“娘,我先回去看看柔儿,她肯定担心坏了。” 卫婆子嗔道:“那是自然!……要不是杏杏手上有达奚大姐给的药丸保了保,怕是你媳妇又得担心的动了胎气,赶紧去看看她!” 喻三豹都顾不上回卫婆子这话,撒丫子就跑。 喻大牛跟喻二虎也各带着媳妇回屋休息去了。 双莲也垂着头端着那碗姜汤回了三房院子她自个儿的房间。 喻老头坐在椅子里,活动着肩膀。 杏杏搬了个小凳子过来,踩在上头:“爷爷,我给你捶肩膀。” 喻老头被逗乐了,很是配合的侧过背去:“好啊,爷爷这把老骨头,就靠杏杏了。” 杏杏认认真真的给喻老头敲着背。 卫婆子含笑看了会儿,终于想起了双莲。 双莲跟着喻老头喻三豹他们一起回来,再结合先前遍地寻不到双莲这事,她肯定是跟着一起去了。 卫婆子一想就头疼。 卫婆子忍不住问喻老头:“……双莲咋回事?她咋也在?” 喻老头闭着眼,正在享受杏杏那小奶拳认认真真的捶着肩膀,闻言也没多想,眼睛都没睁开:“我们进山没多久,双莲就追上来了,说不放心老三,要跟我们一起找……那会儿都进山了,再让她一个小姑娘自个儿回喻家也不安全,我们就由着她跟着了。” 卫婆子听着直皱眉。 这双莲想干什么? 你说罚她吧,她这不顾危险一起跟着进山找自己主子,听上去这就是忠仆行为;你说不罚她吧……她这一个小姑娘偷偷跟着进山,也真是胆大妄为,就没见着赵友财都被雪埋了吗? 不过,喻三豹他们安然无恙的回来也是件大喜事,就冲着这个,卫婆子决定不跟双莲一般计较了。 翌日,双莲却发起烧来,满脸涨红,头重脚轻的摔倒在了要出门的喻三豹面前。 喻三豹不是苛待丫鬟的,赶忙喊了路过的双晴,让她帮着去请了大夫。 在等大夫来的时候,也不好就让双莲倒在这院子里,喻三豹搭了把手,把双莲送回了她自个儿的屋子。 双莲满脸通红,双眼氤氲着水汽,虚弱无比的同喻三豹道:“……谢谢三爷,都是我太没用了。昨儿进山找三爷,老太爷跟几位爷都没事,就我这不争气的身子……倒是还累得三爷送我回来。” 第275章 你们在干什么?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双莲说完,就含羞带怯的等着喻三豹反应。 谁知喻三豹反应平平,甚至还点了点头:“你这身体确实有点太弱了。看来平时还是做活少。回头我同柔儿说一声,让她多给你些活计做,好好锻炼些身子。还有娘跟大嫂二嫂那边,平日没事你就去帮帮忙。四弟妹那边人多,倒不用你过去。” 想到这,喻三豹又加了一句:“柔儿怀着身子,她不爱支使人,但你要有眼力劲。” 双莲浑身一僵,说不出话来了。 喻三豹吩咐完后,半点不带多待的就走了。 双莲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精彩极了。 不多时双晴把大夫请来了,大夫把脉后,给双莲开了退热药。 双莲是有月钱的,但卫婆子念在双莲昨日进山寻人的事,还是替她把这药钱给出了。 等过了一日双莲退了烧,就去卫婆子那道谢。 卫婆子神色淡淡的,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白晓凤正抱着榜哥儿来卫婆子这儿同杏杏玩,忍不住道:“我说双莲,你以后也长点心吧。你身子这么单薄,偷偷跟着进山,是能帮着救人,还是帮着抬人啊?到时候指不定谁救谁呢。” 双莲垂下头:“我当时就是……担心三爷,没多想。” 白晓凤有些看不惯双莲这个作态,撇了撇嘴:“你是没多想,你们院里的活计你是一点都不管了?三弟妹怀着身子,想喝口热水都没人的时候,你也不管了?你说你担心你家三爷,那你家三夫人怀着身子身体虚弱,情绪也不稳定,你咋不担心呢?” 说得双莲是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白晓凤捂嘴笑了笑:“双莲啊,我就是这么个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对事不对人啊,你也别多想。” 双莲强行掐着手心,这才让自己勉强还能笑出来,道:“二夫人说笑了……我哪敢多想。” 双莲到底年纪不大,一句“哪敢”,话里还是泄出了半点委屈不满来。 白晓凤撇了撇嘴,看了一眼卫婆子,继续道:“双莲,我同你说这些呢,你听着不高兴,我也得说。你知道么,你昨儿不见了,我娘差点进山去找你。你知道那有多危险么?——那边雪崩直接埋了个人,昨儿挖出来时,人就不大好了!要不是杏杏拦住了我娘,我娘要真进了山遇到什么危险……” 白晓凤连忙“呸呸呸”:“娘肯定会长命百岁!” 双莲头垂得更低:“是我错了。” 白晓凤还欲再说,卫婆子却是不想让白晓凤再说这事了,她岔开了话题:“……说起来,赵友财怎么样了?” 赵友财前日被人从雪里挖出来时就不大好了,但该说不说,他生命力竟然还挺顽强,昨儿听村里人聊起来,说看着气色好了些,好好将养着,未必不能活下去。 白晓凤跟卫婆子都很是唏嘘。 这一唏嘘,两人就都没再理会双莲。 双莲在那儿站了会儿,见白晓凤跟卫婆子只顾自己聊天没理她,她浑身都难受,咬了咬唇,转身离开了。 到了院里,双云跟双月双晴正在一边拍打院里晾晒的那些结了冰的衣裳,一边笑着聊着快过年了,主家给放了一天的假,她们到时候也去县里买些什么好。 等双莲从正屋出来,双云双月双晴一下止了笑,不说话了,专心的拍打着衣裳,就好像先前的说说笑笑从未发生。 双莲一下子又涨红了脸。 她觉得其他的双字辈丫鬟在排挤她! 双莲狠狠的瞪了那双云双月双晴一眼,跑掉了。 双莲越想越气,跑去寻了阿雾喻四羊她们房中的双秀双佳说话。 双秀双佳是从柳家别庄跟着阿雾嫁过来的,是正规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 这会儿她俩正坐在一处守着屋子里的暖炉做着女红,看样子像是给榜哥儿做的虎头鞋。 双莲过来,双秀便放下手中的虎头鞋迎了上去,笑道:“天寒地冻的,双莲姐姐怎么过来了?快来坐下暖暖身子。” 双莲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笑模样来,心想,双云她们那都是没见过世面的,看看人家双秀双佳,这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跟她们那些小门小户的就是不一样。 然而双秀双佳嘴上说得热络客气,等双莲试探着跟她们一道吐槽双云几句时,双秀双佳却不接茬,反倒劝她,她们都是喻家的丫鬟,都算是自家姐妹。上牙跟下嘴唇还有打架的时候呢,何况她们? 双莲就有些怏怏不乐的离开了。 双秀双佳对视一眼,把双莲这个小插曲给岔了过去。 双莲却不甘心的很。 家里这些个丫鬟,茉榴是打小跟在四夫人身边的,情分自然非同一般,这也就算了——其他人,其他人算什么? 双秀双佳再怎么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那也不过跟她一样,也是丫鬟罢了! 她们凭什么看不起她? 至于双云双月双晴她们,那就更别提了。 双莲想起来就脸色阴沉。 她眼神不自觉的飘向三房正屋那。 苏柔儿正在卧床休息。 双莲伺候的时候注意到了,苏柔儿就连身下躺着的,都是她的月钱根本扯不起的绫罗绸缎。 苏柔儿出身还没有她干净呢,苏柔儿可以,她为什么不可以? ……况且,她也不是要取苏柔儿而代之。 人家县里头那些大户人家,正头娘子有了身子,不是都会给男人安排通房或者姨娘的吗? 她出身干净,生得也还可以,怎么就不能往上走一走,争一争了? 到时候,等她真当上了三爷的姨娘,看看院里的这些丫鬟,哪个敢再这样无视她! 双莲握住拳头,暗暗下了决心。 喻三豹从县里头回来,刚进院门,就见双莲迎了上来,笑盈盈的叫了一声“三爷”。 喻三豹“嗯”了一声,也没看她,大步往屋子里走。 他顺手解着披在外头的披风:“柔儿今儿怎么样?” 双莲笑道:“夫人挺好的,夫人也惦挂着您。” 说着,双莲垫起脚,替喻三豹解着披风。 喻三豹皱眉,正想要侧身避开,却听双莲口中道:“……只是,三夫人好像……” 双莲声音低不可闻,喻三豹挂心苏柔儿,不由得上前了些:“你说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有些发颤的声音响起,喻三豹猛的抬头,就见着苏柔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推门出来了,站在檐下,正满眼的不可置信看着他们。 第276章 换丫鬟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三豹愣了下。 喻三豹实在太问心无愧,所以苏柔儿这么问,他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苏柔儿会问这种话。 倒是双莲,立马跪了下去,身子瑟瑟发抖,替喻三豹辩解道:“三夫人,你别误会,是三爷在问我,你的身体状况……我们真没什么事,你还怀着孩子,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别多想啊。” 双莲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落在心思敏感的孕妇耳中,倒像是在责备她孕中多思,不顾肚子里的孩子也要胡思乱想了。 苏柔儿身子晃了晃,扶住了门框。 吓得喻三豹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扶苏柔儿,苏柔儿却避开了他的手,转身进了屋子,还关上了门。 喻三豹想说什么,双莲却反应比他还要激烈些,她从地上起来跑过来,红着眼眶同喻三豹道:“三爷,都是我不好!让三夫人误会了。三爷放心,我一定跟三夫人解释清楚!” 说完,双莲就去拍门:“三夫人,你开门啊,我跪下跟你道歉行吗?方才真的是误会……” “闭嘴!”苏柔儿在屋里喊。 她这会儿显然不想听双莲说话。 “三夫人……” 双莲抬手又去拍门,喻三豹猛地瞪着她,脸色难看得紧,呵斥道:“柔儿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吗!” 双莲有些委委屈屈的住了嘴,眼里却闪过一道光来。 委曲求全的她,跟无理取闹的三夫人,怎么比都会衬得她更好吧? 回头等她再谋划一番…… 双莲心里还在盘算,却听得喻三豹冷声道:“双莲,打今日起,你就先别在我们院里伺候了。我去跟娘说一声,你跟双云换一换。” 双莲猛地抬头,由于太过震惊,一时间都忘了控制表情,露出了极错愕的神色来。 喻三豹却懒得再看她,他轻轻拍着屋门,好声好气的哄着苏柔儿。 双莲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她怎么就突然被赶出了院子? 喻三豹哄了半天苏柔儿不见回转,喻三豹只得叹了口气,对着屋子里道:“我带双莲去娘那边院子。柔儿,一会儿我回来再同你说。” 里面的苏柔儿没吭声。 喻三豹想着苏柔儿这会儿怀着身子,闷闷不乐伤身子,赶紧把丫鬟换过来再说。 双云在家里时间久了,跟柔儿关系也还好,人也利落能干,就当他暂时先跟爹娘把人借一借了。 喻三豹人都走到院门了,一回头发现双莲还愣在那儿,他皱了皱眉,催道:“赶紧跟上啊。” 双莲快步追了上来,小脸因着情绪激动有些发红:“……三爷,为什么要把我送走?是因着怕三夫人误会吗……我,我去求求三夫人,让她不要误会我们……三爷,我……” 喻三豹打断双莲的话:“什么怕柔儿误会?我们有什么可误会的?柔儿怀着身子,你还惹她生气,说明你不够机灵,伺候不好柔儿。” 双莲一张脸由红转白:“三爷……” “行了。”喻三豹嘱咐道,“等你去了正院,好好伺候我爹我娘,照顾好杏杏。眼里要有活计,做事麻利些。” 这话说的,双莲眼一黑。 这就跟说她是个懒丫头有什么区别? 双莲心一横,含羞带怯道:“可,可三爷,我,我想伺候你、你跟三夫人……” 喻三豹不悦道:“怎么,你是说你不想伺候我爹我娘?” “……”双莲浑身一僵,简直无话可说。 喻三豹把双莲带去了正院,跟卫婆子说了想把双云借过去一段时间,让双莲先伺候他们。 卫婆子知道自己三儿媳妇本就是个心思敏感的,这会儿又是有了身子,更是敏感多思。 若是再遇上个麻烦的…… 卫婆子看了一眼双莲,没反对,同意的很是干脆:“你媳妇那也离不了人,你直接把双云叫过去吧。” 喻三豹大喜:“娘,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说完赶忙出去叫双云了。 双莲委屈巴巴的站在那儿。 卫婆子看了双莲那样子就头疼,让她也赶紧先回去把自己铺盖拿到正院这边来。 双莲只能咬着下唇,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正院跟三房就这样暂时换了丫鬟。 夏嬷嬷来了一趟,听说了这事,知道无缘无故的,哪有换丫鬟的。 她问卫婆子,卫婆子也一知半解。夏嬷嬷索性又特特去问了喻三豹,这才知道了一个大致的脉络。 旁人可能不知道双莲这是想干什么,但夏嬷嬷可是柳家出来的管事婆子,一听就知道,这双莲是心野了,想往上爬当姨娘。 夏嬷嬷也没瞒着卫婆子,把这事跟卫婆子掰开揉碎了一说。 卫婆子这庄户人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姨娘? 她简直是,简直是不知道怎么说双莲才好。 “那,我把她叫来,跟她说一说?我们喻家断断不会有什么姨娘这等种事。”卫婆子同夏嬷嬷商量。 夏嬷嬷却摇了摇头:“老夫人,这心野了的丫鬟,素来是不能留的。这次她想当姨娘,下次若是她再想办个什么事呢?……总归这不是个好兆头。” 卫婆子听出夏嬷嬷的意思来,却是罕见的犹豫了下:“……这都要过年了。” 夏嬷嬷笑道:“老夫人宽厚,这也无妨,那就等年后……正好老夫人也好趁这个时间观察观察双莲。” 夏嬷嬷本意是说,让卫婆子观察观察心野了的丫鬟是个什么模样,以后再遇到就心中有数了。 但卫婆子却误会了,赶忙笑着应道:“对,我再观察观察。若是她改好了,是不是就能继续留下来了?” 夏嬷嬷顿了顿,也顺着卫婆子的话笑道:“是,老夫人说的是,若是她改好了,一心一意踏踏实实的干活,自然能继续留下来。” 夏嬷嬷没说的是,这一旦心野了并付诸了行动的丫鬟,想“改好”,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她想,老夫人还是心善,让她亲身经历一遭,她就知道啦。 双云原本是伺候正院,双莲伺候三房,两人这下倒了过来,成了双莲伺候正院,双云伺候三房。 双云还是跟以往一样同其他房的丫鬟相处,双莲却觉得自己像是被赶出三房的,总觉得旁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像是知道了她的隐秘心思一样。 双莲崩溃的把自己关在了房中不出去。 杏杏想喝热水,家里大人都在忙,她又寻不到双莲,便自己去灶房倒了碗。 她人小,提壶提得不利索,壶摔在地上,差点把自己给烫伤了。 第277章 报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好在双云正好路过,听到杏杏的惊呼声,赶忙冲进灶房,见杏杏站在那儿,地上是摔在地上的壶,还有那满地的热水,吓了好大一跳! 双云赶忙冲上去先把杏杏抱起来:“小姐,你没事吧?” 双云忙不迭的到处检查着,看杏杏烫伤了哪里。 杏杏摇了摇头:“我没事呀。没烫到。” 双云摸着杏杏衣裳确实没有湿的地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把杏杏抱到干净没有水渍的地方,自己拿了块抹布,去处理地上热水的痕迹。 杏杏有些不大好意思:“双云姐姐,是我没拎好壶。” 双云赶忙道:“小姐别这么说,你没烫到那就是天大的幸事了。”顿了顿,双云突然注意到杏杏唇都干的有些微微起皮了,她心中生怒,皱眉四下张望,“……双莲呢?双莲干嘛去了?” 怎么照顾杏杏小姐的! 把杏杏小姐的嘴都干得起皮了! 双云强行按捺住怒火,温柔的同杏杏道:“小姐,下次再想喝水,你就喊双莲给你倒,可不能再自己倒了。” 杏杏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又解释道:“双云姐姐,我找双莲姐姐了,没找着,所以才自己倒的……” 她看着地上的水渍,小小的人儿叹了口气。 双云忍俊不禁,但想到双莲连一个丫鬟的本分都做不好,又有些气炸。 这次是她们杏杏小姐有福气,没被烫到,要是下次,再出个类似的什么事呢? 双云犹豫了下,还是把这事跟卫婆子说了。 杏杏是卫婆子的心肝肉,一听立即火冒三丈! 卫婆子正要把双莲叫过来训,外头却来了村人到访。 却是来报丧的。 ——赵蒙他爹,赵友财没了。 卫婆子一听,有些惊诧:“……前两天不是听说人好起来了吗?怎么突然就没了?” 来报丧的人愁眉苦脸的:“谁说不是呢。许是冬日难熬,也有可能前两日是回光返照吧……” 南坨村经历过那几年的天灾,村子里走的老人青壮都不少。遇到丧事,村子里其他人家基本都会搭把手,帮着治丧。 尤其是眼下赵家上头两位老人都走了,现在赵家唯一的青壮赵友财也走了,就剩下赵蒙跟他娘,真就是孤儿寡母了。 虽说前不久赵友财惹到了他们喻家,但人死灯灭,卫婆子当时带儿子们去揍了一顿赵友财,也算是替橘哥儿出了一口气,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既是这样,那赵家剩下的孤儿寡母,他们该帮衬,还是要帮衬一手的。 卫婆子同过来报丧的村人点头:“一会儿我去赵家看看,看看哪里能帮上忙不。” 村人点头,虽然也听说过喻家与赵家的龃龉,但这时候人家喻家愿意站出来说帮忙,那就是大气。 村人忙着去给下一家报丧去了。 卫婆子叹了口气,起了身,心里却是在想,赵友财脾气暴躁,经常打媳妇孩子,这死了,赵蒙跟他娘日子虽说可能会清贫些,但对娘俩来说,说不得会过得轻松一点…… 不过这种话自然是不好当着人面说的。 卫婆子去三房院子找橘哥儿。 今儿橘哥儿没出门,正在他屋子里追一只从鸡圈里逮出来的小鸡,玩的不亦说乎。 卫婆子眉心一跳一跳的。 橘哥儿把小鸡往身后塞,眼神游移。 卫婆子深吸了一口气。 橘哥儿以为自己要挨骂,赶忙道:“……奶奶,鸡窝怪冷的,我带它来屋子里玩一玩,肯定没事的。” 卫婆子额上青筋跳得更厉害了,她忍不住骂孙子:“……大冬天的,小鸡已经习惯了外头的天气,你把它抓进屋子,又一顿闹,一会儿放回鸡窝的时候,它未必能习惯外头的天气,说不定就要死。” 橘哥儿被卫婆子说得一愣一愣的,很快又提出了自己的处理方法:“那就一直把它养在我屋子里好啦!” 他觉得自己这主意不错,还有些洋洋得意。 卫婆子:“……” 有橘哥儿这孙子,真是她的福气! 卫婆子喊来双云,让她一会儿注意些,把这小鸡给挪回鸡窝里去。 橘哥儿眼神还有些依依不舍的。 卫婆子没忍住,拍了下橘哥儿的小脑瓜:“……我带你去阿蒙家。阿蒙他爹没了。你去陪陪他。” 橘哥儿一下跳起来,反倒是催起卫婆子:“奶奶你不早说,走走走,阿蒙这会儿一定很难过。” 临出发前,卫婆子想了想,又把杏杏带上了。 她觉得,杏杏是她们家最有福气的,要是能把这福气给赵蒙跟他娘带去一些,让这孤儿寡母的能过得好一些,也是一桩好事。 赵家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了,有的在帮忙张罗着挂白幡,有的在帮忙给赵友财穿寿衣,都在忙活着。 赵蒙他娘抹着泪,正跟人说着话:“……前几天从雪里头挖出来,将养了一日就好了不少,就是腿冻伤了,还得再养养。我还以为当家的这就没事了。结果昨儿晚上当家的突然发起脾气来,把夜壶给摔了,还不让我进屋,一直在骂我……” 赵家的邻人连连点头,佐证这一说法:“哎呦,我就说,昨晚上你男人那动静……骂的那叫一个……” 邻人说不下去了,但脸上略带一些鄙夷的表情,明显是有些瞧不上赵友财的。 哪有骂精心伺候自己的媳妇,骂的那么脏的! 那哪是媳妇啊,听上去都像是在骂杀父仇人! 也就是阿蒙他娘好性子…… 邻人心里嘀咕。 赵蒙他娘抹了抹泪,又道:“……我就只好去阿蒙屋子里跟他凑合了半夜……我半夜起来,想着还是得去看看当家的有没有要我伺候的地方,结果进了屋子就发现,他身子都僵了……” 说到伤心处,赵蒙他娘拿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 附近的婶子大娘小嫂子,都赶紧劝了起来。 什么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难过了。 什么你得保重身体,好好把阿蒙拉扯大,也算对得起赵家了。 大家都很真情实感的劝着赵蒙他娘。 可见赵蒙他娘平时人缘还是很好的。 卫婆子原本也想上前劝一下,却不曾想,她这个角度,正好看到赵蒙他娘拿帕子捂着的脸上,嘴角轻轻的上扬了一下! 第278章 去死的明明可以是这个罪魁祸首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一怔,再细细看去,赵蒙他娘却是已经撤了帕子,红着眼同周围劝她的友邻感动道:“……你们说的是,为了阿蒙,我也要振作起来。” 卫婆子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心道,看来刚才果真是自己看岔了。 橘哥儿已经迫不及待的跑上前,问了起来:“婶婶,阿蒙呢?” 卫婆子牵着杏杏,顺势上前:“阿蒙他娘,我们来看看,哪里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赵蒙他娘很是感动的样子,对卫婆子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她又同橘哥儿道:“……阿蒙很难过,在他屋子里待着。你来的正好,帮婶婶劝劝阿蒙,让他吃些东西可好?” 橘哥儿拍着胸膛应了下来,义不容辞的去了。 卫婆子看了一遭,虽说赵友财是有些讨人厌,但赵蒙跟他娘眼下是标准的孤儿寡母,村子里来了不少人帮忙,她一时间反而找不到帮忙的地方。 卫婆子索性就站在那儿陪赵蒙他娘说说话。 杏杏没有事做,她在院子里转了转。 上次她参与这样的白事,还是喻驼子快死了,喻家族里在商量白事,她跟着爷爷奶奶去了喻驼子家里。 好在喻驼子最后得了高人救了一命,活了过来。 严格说起来,那次不算是丧事。 再来就是这次,赵蒙他爹去世了。 杏杏圆溜溜的杏眼儿看着院里的大人们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白灯笼挂起来了,白幡也挂起来了,院子篱笆房檐上头还堆着先前下过的雪,看着白茫茫的一片。 杏杏走到堂屋,踮着脚往里看了眼。 赵友财的尸体就摆在堂屋里。 几个村人合力,帮赵友财的尸身换上了杏黄色的寿衣,头上还戴了顶帽子,帽子上有条红穗穗。 杏杏听人说,这是象征着保佑子孙后代日子红红火火,多福多寿。 杏杏想着,她听橘哥儿说过,知道这个人死前总是打阿蒙跟他娘,搞得阿蒙跟他娘身上总是带伤。 这人死前都没能好好保佑家里,死后就会保佑了吗? 杏杏持怀疑态度,扁了扁小嘴,准备离开。 正当这时,她却发现赵友财的尸身有点不太对劲。 赵友财右手食指,在屋外皑皑白雪映进来的阳光下,闪着淡淡的青色。 杏杏“咦”了一声,正想凑近看看,被屋子里的村人给拦住了。 “哎呦,小杏杏,这可不能胡乱接近。”村人好心的劝。 好些人都觉得灵堂煞气太重,小孩子家家接近了会损了阳气。 只不过这会儿人家尸身还在呢,总不好当着尸身的“面”,说人家煞气重。 村人只喊来个稍微大些的孩子,让他把杏杏带离灵堂。 杏杏见对方不让进,倒也没强求,只是迈出灵堂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穿好了寿衣的尸身。 只是以这个角度,却是看不到什么异常了。 杏杏想,难道是我眼花啦? 指甲发青,那是中毒的迹象呀。 杏杏满腹疑问,又不好去灵堂里再仔细看看。 她忍不住举起自己的小手对着太阳看了看,指甲莹润洁白,但阳光太过晃眼,她眼睛突然就模糊了下,看东西也晃了一下…… “哇,杏杏你是不是傻了!”橘哥儿赶忙跑过来,捂住杏杏的眼,责备道,“你怎么能对着太阳看呢?你不要眼睛了?” 杏杏老老实实的“哦”了一声。 她想,可能刚才在灵堂里也是看晃眼了吧。 杏杏不是会太纠结某件事的人,很快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赵蒙他娘请了村里会管白事的账房先生,卫婆子随了五十铜板的礼金。 在村子里,五十铜板礼金算很多了。 赵蒙他娘拉着卫婆子的手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卫婆子拍了拍赵蒙他娘的胳膊。 橘哥儿跟赵蒙交好,再加上赵蒙他娘跟赵蒙也实在可怜。 “要是有啥难的地方,就跟我们说一说。”卫婆子同赵蒙他娘道,“大家都是邻里乡亲的,你们孤儿寡母,能帮肯定帮。” 赵蒙他娘眼里盈着泪光,点了点头。 …… 晚上,堂屋还停着赵友财的尸身,帮忙的村人们都已经各回各家。 发丧定在了明日。 赵蒙他娘跪在尸身前,在火盆里烧了几个她叠的元宝。 最后,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包油纸都有些发黄发旧的四角药包来。 这包耗子药,她揣在身上有两年了。 那是有一次,她被赵友财打的实在没了法子,去县里头买的。 后来,小小的阿蒙哭着找娘,她没能狠心吃下这包耗子药,一直将它藏在了身上。 再后来…… 赵蒙他娘眼神长久的看着那具穿着杏黄色寿衣的尸身。 再后来,她发现,她完全可以换个思路。 为什么要死的人是她? 去死的……明明可以是这个带给她跟阿蒙无尽痛苦的罪魁祸首啊。 她本以为,雪崩把赵友财给埋了,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但当她看到从雪里挖出来的赵友财身体竟然越来越好时,她终于颤颤巍巍的打开了这包随身携带了两年多的耗子药,送了这个男人最后一程。 赵蒙他娘在赵友财的灵前想了很多。 最后,她把那包耗子药,丢进了烧纸钱的火盆里。 她已经不再需要它了。 火光一瞬间跃得有些高,火舌因着舔舐这包耗子药,微微发蓝。 火光中,赵蒙他娘对着那具穿着寿衣的尸身微微而笑:“你生前从没有保佑过我跟阿蒙,不过,你死了,想来我跟阿蒙的日子总不会更差,也算是你在保佑我们了。” …… 等赵家那边发完了丧,卫婆子倒是想起先前双莲差点害得杏杏烫伤这事来。 她冷着脸,想把双莲叫到屋子里来好好聊聊。 然而,这次又像上次那样,双莲不见了人影。 卫婆子仔细一找,这才发现,双莲竟然是跑到了村口那。 ——那是从县城回来的必经之路,双莲是去蹲守谁的,简直不言而喻! 卫婆子深吸一口气,彻底下了决心。 她先前怜惜双莲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她们家买了她过来做工,就有这么一段缘分在。 但眼下,双莲好像并不怎么珍惜这段缘分。 那么,也是时候摊开说了! 第279章 发卖双莲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双莲果然是同喻三豹一起回来的——倒也不能说一起,喻三豹骑着马走的快,她就一路小跑,争取跟喻三豹前后脚进了喻家门。 卫婆子站在影壁后的正院门口,冷眼看着。 喻三豹愣了下,先是叫了一声娘。 卫婆子冲喻三豹点了点头:“去忙你的吧。” 喻三豹应了一声,把马牵到后院的马廊里。 双莲显然在后头听见了卫婆子的声音,有些磨蹭的绕过影壁,低着头叫了一声老夫人,有些欲盖弥彰的解释道:“……我正好出去想要去村子里买些东西,碰巧遇到了三爷……” 卫婆子看了双莲一会儿,淡淡道:“双莲,你跟我来。” 双莲有些心虚,但不多。 她知道老夫人虽说有时候嘴上不饶人,但向来心善,不会罚她的。 双莲没什么心理负担的跟着卫婆子去了正屋。 结果卫婆子开口就是:“双莲,明儿你收拾收拾,到时候我让三豹送你去县里的牙行。你放心,会给你找个靠谱的人牙子,不会把你卖到那种地方的。” 双莲被这话给惊得脸都白了,连忙跪下,急急道:“老夫人,我是犯了什么错吗?您,您为什么要赶我走?” 卫婆子注视着双莲:“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双莲心里咯噔一下,着急又无力的分辩:“……老夫人是说今儿我出去这事?我是想去买东西……” 卫婆子见双莲到了这一步还在狡辩,最后一点怜悯也荡然无存了。 她冷眼看着双莲:“买东西?买东西一去大半个时辰,就买了你手上拎着的那块豆腐?” 双莲哑口无言。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卫婆子想起先前双莲不见人影,杏杏自己倒热水差点烫到这事,心中火气烧得更旺,也懒得再给双莲留什么脸面,“我就实话告诉你,旁的也就罢了,只一点,我们喻家容不下对爷们生了旁的想法的丫鬟!” 双莲浑身一震! 卫婆子这话,就像赤裸裸的扒开了她的衣裳,将她的隐秘心思公之于众,放在大太阳下头,让旁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到了这一步,双莲涨红着脸,有些激动道:“……老夫人,三夫人可以,我,我为什么不可以?……我家世清白,干活也麻利,伺候三爷绝不会像三夫人那样,动不动就给三爷甩脸子……” 卫婆子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来,喝道:“够了!老三媳妇就是再怎样,也是我喻家明媒正娶进来的儿媳妇!也不会像你一样,毫无廉耻的想要勾搭旁人的男人!……旁的不必再说,明儿我就让老三把你送去牙行!” 卫婆子明晃晃的嫌恶,让双莲身子晃了又晃。 卫婆子根本不再给她半点机会,只冷眼看着她:“双莲,我自问把你们买进来后,不曾有半点亏待你们。我听说县里头人家都给丫鬟发月钱,我也给你们发月钱,也每月让你们休息一日……我扪心自问,对你们我是问心无愧的。你呢?我买丫鬟回来,是为了让我的儿媳妇们日子过得更舒服,不是让你们当搅家精的。” “你回去好好收拾东西,咱们好聚好散。” 双莲像是被刺痛了一样,崩溃大哭:“……老夫人,我,我知道错了,您别把我送走,我以后,以后一定再不这样了……” 然而到了这地步,双莲再哭,也无济于事了。 第二天,卫婆子就让喻三豹把双莲送去了县里的牙行。 双莲路上还想脱了衣裳往喻三豹怀里钻,哭着说愿意伺候喻三豹。喻三豹毫不客气的把双莲捆了个结结实实,嘴里也塞了块汗巾,直接把人送到了牙行中,以先前买回来时的价格,又卖了出去。 但这会儿双云在三房帮忙,卫婆子他们正院则是没了丫鬟帮衬。 喻三豹便又买了个看上去老实巴交,不爱说话,但手脚很是麻利的丫鬟回去。 听说是这姑娘家里头又生了一对小子,实在养活不起了,便把长女给卖了,换些银钱过年。 喻三豹将她带了回去,卫婆子倒是看中的很,觉得这丫鬟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人,很合自己眼缘,给她取名叫双喜。 夏嬷嬷紧急给喻家的几个双都训了话,同她们摊开了说,喻家虽说是再宽厚不过的主家,但也是要有规矩的。触犯了这规矩还执迷不改,就别怪主家不客气了。 到时候发卖了出去,会被卖到什么地方,遇到什么样的主家,可就不好说了。 几个双都引以为戒,不敢再有旁的心思。 …… 赵家在两日后给赵友财发了丧,就葬在了后山。 南坨村好些人家都葬在那儿,看相先生说过,那是处福地,做阳宅则可家宅平安,日渐兴旺,做阴宅则可以庇护子孙,大富大贵。 薄棺入坑填土时,赵蒙他娘潘氏哭了个天昏地暗,其情其景,让好些来帮着发丧的村人都感动得紧,觉得虽说这赵友财不是个东西,但这潘氏对他可真是死心眼,感天动地,是个忠贞的好女人。 赵蒙也痛哭了一场,好在他年龄到底还小,再加上赵友财平日里对他跟他娘非打即骂,难受几日,也就过去了。 橘哥儿倒是因着赵蒙没了爹,对他越发好起来。 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橘哥儿先拿给杏杏吃,剩下的他再同赵蒙分着吃。 有时候橘哥儿甚至直接把赵蒙强留下来吃晚饭了。 赵蒙他娘潘氏自然是不好意思的紧,不愿意占喻家这个便宜,拎了半篮子鸡蛋,两条鱼送了过来。 卫婆子不收,潘氏便坚持道:“若是不收,我也没脸让阿蒙总拿橘哥儿的吃食。他们哥俩在一起玩耍,一方总亏着一方也不好。虽说我们家条件比不过,但总也要力所能及的付出一些。” 潘氏神色殷殷的看着卫婆子:“……橘哥儿先前救过阿蒙,阿蒙很喜欢橘哥儿,我也想他们长长久久的处下去。” 卫婆子觉得打从赵友财没了后,潘氏倒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活得更通透了。 卫婆子便没再拒绝,收下了鸡蛋跟鱼,隔三差五总要强留阿蒙吃顿饭。 这一来一往的,赵蒙跟橘哥儿的关系越发的亲近,哥俩好得穿一条裤子。 第280章 槐哥儿走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苏柔儿也挺喜欢赵蒙这孩子,就同喻三豹商量,说是年后橘哥儿就去县里学堂开蒙了,既然跟阿蒙关系这么好,倒不如他们把阿蒙也一起送过去,让阿蒙陪着橘哥儿这皮猴一道读书,两人也可以互相做个伴。 束脩对他们喻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潘氏可能负担重了些,那阿蒙的这笔束脩不如直接由他们家出了。 喻三豹自然没什么意见。 卫婆子也没什么意见。 潘氏激动的很,她知道阿蒙要想日后有个好前途,最好的方法就是去读书。 但县里的束脩也不是她们这等人家能负担的起的。 眼下喻家愿意出阿蒙的束脩,但潘氏也不愿就这么不劳而获,提出想要来喻家做工帮衬。 卫婆子知道潘氏的性子,索性就让潘氏到时候住进喻家商肆的后院,一来潘氏细心耐心,人也端正,可以帮着照顾喻家几个哥儿,也包括她家阿蒙。二来潘氏这样也算在喻家做工,工钱一部分可以用来抵消束脩,剩下的一部分还能存起来,供潘氏跟阿蒙母子俩日常开销。 可谓一举数得了。 潘氏感动的要给卫婆子跪下,被卫婆子一把拉了起来。 这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橘哥儿听说到时候阿蒙同他一道去读书,倒也没有很抵触。只是念叨着以后没法再满村乱跑到处玩了,很是惆怅了一会儿。 很快便是过年。 这是喻家搬进大院子后的头一年除夕,喻家特别重视,除夕那日一大早,李春花白晓凤两人带着好奇心满满的阿雾开始操持准备年夜饭——说是操持,其实几人并不累,稍稍需要出力的活计,都让家里丫鬟做了。 卫婆子让人去请了柳老太爷,达奚司婆,就连山上无名道观的老道士跟危时宴,卫婆子也特特使人去请。 柳老太爷跟达奚司婆倒是来了,但老道士跟危时宴那边却是婉谢了,说因着先前发愿修行,危时宴一般不能下山,老道士自然也不会丢下危时宴一人来喻家吃年夜饭。 喻永槐犹豫了下,本来说要陪师傅师弟在山上过年,结果被老道士无情的赶下了山。 一大家子,幸福平安的聚在一处,过了个热热闹闹的除夕。 吃过年夜饭,柳老太爷大手一挥,老茂便抱了个极重的箱子进来。 箱子里装的是给喻家大大小小的压岁钱。 喻家小辈们,自喻永槐起,一直到最小的榜哥儿,人人从柳老太爷那得了条金子打的小鲤鱼作压岁钱,取自鱼跃龙门之意。 只是杏杏,柳老太爷很是明目张胆的偏心,又给了杏杏一套适合女童佩戴的红玛瑙首饰——柳老太爷道:“咱们杏杏是漂亮的小姑娘,自然要好好打扮。” 分完了小辈还没完事,柳老太爷又给喻大牛他们开始发压岁钱。 喻大牛这一辈的人都愣住了。 柳老太爷一本正经道:“你们跟阿雾是一个辈分的,阿雾是我孙女,你们自然也是我的小辈……不拿?不拿就是看不起我!” 谁敢看不起一位大学士啊! 喻大牛几人诚惶诚恐的说不敢,然后又往卫婆子喻老头那边瞟,见卫婆子喻老头都笑着点头,他们这才收下。 达奚司婆先前跟柳老太爷看过病,后来又因着喻家这层关系,一直替柳老太爷调理着身体,两人也很熟了。 达奚司婆忍不住“呸”了一口:“都说你们文人贼的很,我看是真没错!我只备了小辈的压岁钱,你这不显得我没你周到?!” 柳老太爷哈哈一笑,十分得意。 屋外寒风凛冽,大雪纷飞。 屋内炭盆烧得旺旺的,酒暖饭香,欢声笑语,满是一片幸福和乐。 杏杏被屋里热气烘热了小脸,捧着李春花特特给她们小孩子做的果子饮,眼睛亮晶晶的,心中默默许愿,他们一家人可以永远这般幸福和乐美满。 然而年后,到了四月里,却是出了一桩大事。 边关西狄屡屡进犯,边关百姓苦不聊生。 朝廷本来派人去和谈,但西狄斩杀来使,更是将使者头颅悬挂阵前,极尽挑衅。 天子大怒,令边关将领死守国土,与西狄不死不休。 然而镇守边关的金家,却在此时传出叛逃的消息来。边关将领群龙无首,西狄长驱直入,一连攻下了边关三座城池,更是在边关三城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城! 消息传来,百姓俱是义愤填膺。就连这偏僻的马坡县,也处处都是讨论边关战况的声音。 喻三豹这日正跟卫婆子商量,说是县里头的商会,为了这次西狄进犯边关,进行了个义捐,他们喻家商肆也该尽一尽自己的心意。 卫婆子觉得很是应该。 两人正商量着细节之时,却突然听丫鬟来传,说是门外有一老道士说是大少爷的师傅,有事相告。 卫婆子赶忙起身,出门亲自迎接。 卫婆子心里还犯嘀咕,秦道长怎么来了? 结果一打照面,卫婆子见老道士脸色不大好看,心里就咯噔一下:“秦道长,可是出了什么事?……” 老道士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 他沉声道:“……槐哥儿,留了一封书信,说去边关了。” 卫婆子身子晃了晃,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摔倒。 槐哥儿留书去了边关这事,显然彻底炸了喻家。 李春花都要疯了,哭着就要往外跑,说要去找槐哥儿。 喻大牛一把拉住李春花,瓮声瓮气道:“你没听秦道长说么!昨儿槐哥儿说要回家,离开了道观。结果今儿秦道长见槐哥儿迟迟未归,觉得不妙才发现了他留下的书信——槐哥儿至少已经走了两天一夜!我们怎么找?” 李春花崩溃的哭道:“再怎么也得找啊!他,他还是个孩子,去那边关,那些蛮子,蛮子会把他杀了的啊!” 喻大牛脸色也有些发白,但他却拉住李春花:“……既然他想去投军,那就让他去!旁人家的儿郎能去保家卫国,他为什么不能?” 第281章 四年后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李春花被诘问的哑口无言。 随即,李春花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白晓凤心有戚戚,都是当娘的,将心比心,要是柳哥儿桂哥儿一声不吭去投了军,那她说什么都得哭死。 喻老头使劲抽了几口旱烟,沉下了脸:“行了,槐哥儿不愧是咱们喻家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为啥只留下一封书信就走?还不是怕你这个当娘的舍不得他!槐哥儿愿意去投军,去保家卫国,咱们也不能拖了他的后腿!” 向来不太爱发表看法的公公这次都发了话,李春花抽噎着抹了眼泪,哽咽的应了声是。 老道士回了无名道观,同危时宴感叹,槐哥儿身负霸王骨,学武本就一日千里,再加上这大半年来他又一直在教他兵法,去了战场,说不定会杀出一方自己的天地来。 危时宴没说话,只是有些出神。 当年他跟老道士离开皇宫,他三岁的弟弟嗷嗷大哭,伸着小胖胳膊拦着他的马车,说什么都不让载着他二哥的马车离开。 后来是被他父皇拎起来,狠狠打了一顿屁股,小屁孩哭到昏睡,这才算完事。 ……眼下喻永槐偷偷走了,杏杏不知道会如何难过。 危时宴抿了抿唇,不大高兴。 不知道是在怪喻永槐,还是在怪当年的自己。 ……应该好好道个别的。 好在,槐哥儿偷偷去边关投军的半年后,槐哥儿家书到了。 上头槐哥儿挑了几件军营趣事写,看得出他竭力在让家中放心。 还写了他们有次出营,他们小队遇到了一队西狄蛮子,他一马当先,杀了对方四人,跟同袍一起把西狄蛮子杀得溃败。 槐哥儿在家书中写,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回去后吐了半天,后来吐啊吐的,就吐习惯了。 李春花不识字,听柏哥儿给她读这封家书,听到吐啊吐就吐习惯的时候,李春花扑哧一声笑了,随后就捂着嘴哭了起来。 家中给槐哥儿写回信的时候,快要六岁的杏杏已经能写好些字了。 她尽量写的字小一些,这样可以多给槐哥儿写几句话。 她写了大伯娘很担心他,她还写了她看到爷爷奶奶还有大伯父偷偷背着人抹眼泪,也很担心他。 她写了杏杏也很担心他,希望大哥哥保重身体,一切安好。 对了,杏杏在信的末尾写道,三婶婶给家里头添了个排行行七的新弟弟,取名叫棉哥儿。棉哥儿生得可清秀了,奶奶说是可着三叔叔跟三婶婶的优点长的,等大哥哥回来就可以见到新弟弟啦。 杏杏把对槐哥儿浓浓的思念都写在了一张薄薄的信纸上。 她向几个哥哥请教了所有不会写的字,又认认真真的誊写了一遍,这才珍重的把信纸递给了三叔叔,托他把这张信纸塞到给槐哥儿的家书中。 喻三豹摸了摸杏杏已经可以梳丫髻的细软头发,笑着应了。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其后又过了四年多,喻家也只收到过寥寥两三封来自槐哥儿保平安的家书。 大概是怕家书落在敌方手中,槐哥儿写的家书向来很是简单,只有四个字:平安勿念。 李春花又笑又气。至于笑,自然是因着槐哥儿平安无恙;而气,则是因着她为了能读懂儿子的家书,还特特让柏哥儿教了她认字,结果槐哥儿回回就写这么四个字! 这四年多的时间里,柏哥儿不再去学堂进学,专心致志的帮家里经商,他打小就对经商这块特别感兴趣,他正式接手喻家商肆后,将喻家商肆从县城一个小小的店铺,发展成了一个横跨州城的大商号,喻家在整个州城范围内都已是响当当的富商。 柳哥儿则是潜心跟着柳老太爷进学,柳老太爷至今身体硬朗的很,一顿饭能吃两个大馒头。 桂哥儿跟橘哥儿依旧在读书,只是桂哥儿总是神出鬼没的,上午读完书,下午就跑没影了。 二房的榜哥儿都到了要启蒙的年纪,但他调皮捣蛋的很,根本就坐不住,让他读书,他能把书往头上一盖,呼呼大睡,差点要把白晓凤给愁死——就是橘哥儿小时候那般捣蛋,也得对榜哥儿说一声甘拜下风,正是六岁狗都嫌。 全家,也就只有杏杏能治得了这个混世魔王。 阿雾在婚后第三年生下了一个男孩儿,跟了阿雾姓柳,但序齿依旧是跟着喻家走,行八,叫柳永栩。柳老太爷直说自己立时死了也可以瞑目了,然后依旧一顿饭吃两个馒头,饭后健步如飞,走个几千步都不成问题。 行八的栩哥儿跟苏柔儿生的行七的棉哥儿就差了两岁,两个小家伙年龄大概还小,还没到开始闹腾的年龄,眼下看着是乖得很,是“姐宝男”,每日都要“姐姐姐姐”绕着杏杏转。 旁人说起喻家,都羡慕的不行。 家底是越来越厚,人丁还越来越兴旺,每每看到人家那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旁人家里别提多羡慕了。 夏日正午的阳光热辣辣的照进正院,蝉鸣声声,葡萄架上挂着沉甸甸的葡萄,晶莹透亮。 眼下正是喻家人午后小憩的时候,丫鬟们也可以休息半个时辰,几间院子俱是静悄悄的。 葡萄架上却攀着一个皮猴一样的男娃娃,正在那努力伸手够着挂在枝蔓上的葡萄。 杏杏午睡起来,懒散的打着哈欠出来,就看到院子里榜哥儿正在那嘿呦嘿呦的摘葡萄。 小姑娘原本还有些朦胧的睡意,一下子就消散了无踪。 杏杏今年虚岁十岁了,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一身肌肤白得在阳光下甚至可以发光,圆溜溜的杏眼儿,哪怕不说话,只望过来,里面好似都蕴着满满的笑。琼鼻樱唇,更是显得其娇小可爱。 笑时圆溜溜的杏眼儿一弯,两个梨涡浅浅,娇憨又活泼。是大多数长辈看了都拒绝不了的梦中情孙。 然而这会儿,梦中情孙杏杏瞪圆了眼,又不敢大叫,怕吵醒堂屋还在午睡的爷爷奶奶。 她快步走到葡萄架下,伸着手在下头护着,眉毛都要竖了起来,低喝道:“榜哥儿,你屁股不想要啦?!” ——每个温柔可爱的姐姐,离着被逼疯,只差一个捣蛋弟弟的距离。 第282章 友财这死,不对劲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因着方才还在午睡,杏杏这几年被养得浓密如缎带般的头发松松的挽了个发髻,剩余的头发散落在肩上,看着像是披了一层黑色的绸缎。 见杏杏生了气,榜哥儿也不敢再闹腾,乖乖的从葡萄架上溜下来,那娴熟的架势,一看就没少偷偷爬葡萄架。 杏杏看了简直眉心一跳一跳的。 去年榜哥儿就从葡萄架上摔下过一次,把腿都给摔断了,好在杏杏跟达奚司婆学了这几年医,治个骨折还是不成问题的。 大家都以为榜哥儿会得到教训,离葡萄树远一些。 哪曾想,今年更是变本加厉,爬得更高了! “姐姐不气,”榜哥儿讨好的朝杏杏扬起小脸,把别在裤腰带上的葡萄捧着奉给杏杏,“给姐姐吃。” 杏杏点了点榜哥儿的头,没有心软:“你呀!……忘了去年哭得多惨了?” 榜哥儿一挺小胸脯:“去年是我技术不精,今年我苦苦磨炼爬树技术,肯定……” 话音在他姐姐那双瞪得圆圆的杏眼中越来越低,越来越心虚。 杏杏揪着榜哥儿耳朵就把他拎到了檐下的荫凉中。 “今儿你的冰碗没有了。”杏杏无情的宣布。 榜哥儿惨叫一声:“啊?姐姐!我美若天仙的姐姐欸!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 杏杏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来:“不服你就去找爷爷奶奶评理呀。” 榜哥儿哑火了。 全家上下,就他姐姐这一个女孩,那叫一个金尊玉贵,千娇百宠!别说姐姐停了他的冰碗,就是把他给赶出家门,怕是他亲爹亲娘都要拍手叫好。 榜哥儿对此有很清醒的认知。 他噘着嘴,哭丧着脸背着手站在荫凉下头罚站。 “姐姐、姐姐、姐姐!” 一迭声奶声奶气的唤姐声从正院门口那传来,是最小的栩哥儿,今年才两岁,走路还不太稳当,红着眼,嘴里喊着姐姐一溜跌跌撞撞的往正院这边跑。 栩哥儿的奶娘跟在后头弯头护着,额头微汗,见杏杏正在院里,露出一个庆幸的笑来:“还好小姐在……栩哥儿做了噩梦,哭着喊着非要找姐姐。” 杏杏上前熟练的抱起栩哥儿,夸道:“哎呀,咱们栩哥儿又高了些,最近肯定好好吃饭了吧?真棒呀!” 栩哥儿激动的涨红着小脸,把小胸膛一挺,骄傲的模样让杏杏看着想笑。 方才榜哥儿就是这般吹嘘自己的爬树技术。 哥俩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栩哥儿见着杏杏,倒也不哭闹了,杏杏抱了会儿便把栩哥儿交给了奶娘。 这小子沉手的很,杏杏到底也只是个小姑娘,抱不了太久。 栩哥儿也乖,怕杏杏累到,乖巧的趴在奶娘肩头。 奶娘给杏杏一个感激的眼神。 这一番闹腾,卫婆子喻老头也起床了。 栩哥儿惯常是午睡起来要吃饭的,既然来了正院,奶娘便让灶上给栩哥儿准备的小食端到了正院来。 杏杏带着罚站的榜哥儿去洗了手,虽说杏杏罚榜哥儿不能吃冰碗,但还是让丫鬟给他切了两块在井里湃着的冰西瓜。 杏杏端着牛乳冰碗慢条斯理的吃着,榜哥儿埋头哼哧哼哧啃着西瓜。 卫婆子一看这对姐弟一个吃冰碗,一个只有西瓜,就心下有数了,笑着问道:“榜哥儿,你又闯什么祸了?” 榜哥儿一抹嘴上沾上的西瓜汁,说得贼溜:“奶奶您别问了,反正姐姐罚我,奶奶只会心疼姐姐被我气到;姐姐要是打我屁股,奶奶也只会心疼姐姐手疼~说不定为了给姐姐出气,还得再揍我两下。” 卫婆子跟喻老头被逗得都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杏杏,也无奈的看了榜哥儿一眼。 一家子正在和乐融融的时候,双喜从外头进来:“老夫人,老太爷,各位小主子,外头来了人,说是赵友财家的亲戚,有事要问问咱们家的当家人。” 赵友财这个名字,对喻家人来说很古远了。 五年前赵友财去世,赵蒙跟他娘潘氏成了孤儿寡母。后来喻家送阿蒙跟橘哥儿一道去县学读书,潘氏便留在县城小院里做工照顾几个孩子,抵消阿蒙的束脩。 这两日,却有两户人家找了上门,说是赵友财的两位堂兄。 因着他们远在外地,最近才听说了赵友财去世的消息,上门来祭拜。 潘氏刚成亲的时候,确实见过这两个堂兄,对方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赵家人。 潘氏还特特跟喻家告了假,回南坨村旧居打扫了两间屋子出来,让这两户亲戚住下。 这事卫婆子是知道的。 不过,卫婆子不知道这两户人家有什么事好问他们家的? 喻老头道:“许是知道这几年咱们家对阿蒙他们母子多有照顾,上门来道谢?” 卫婆子道:“谁知道呢。让双喜把他们请进来就是了。” 因为卫婆子喻老头要见客,奶娘便带着栩哥儿回去了,榜哥儿也从凳子上溜下来,撒腿就要跑。 杏杏一把拎住榜哥儿的后衣领:“再让我看到你爬葡萄架,你知道后果哒,嗯?” 尾音微微上扬,榜哥儿一迭声的应着。 杏杏这才松开了手,榜哥儿跑得贼快,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卫婆子忍不住笑骂:“这皮猴!” 按理说杏杏也该出去了,但她总觉得这赵家的亲戚,来的不太对劲。 若是上门感谢,怕是前两日就该来了。 杏杏索性也就不回避了,端着自己还没吃完的冰碗,笑盈盈的同卫婆子喻老头道:“爷爷奶奶,我去屏风后头吃冰碗啦。” 卫婆子跟喻老头都纵着她,自然是由着她去。 赵友财的那两户亲戚由双喜引着进来了。 他们还不是孤身来的,各带了媳妇孩子。 喻家的富贵显然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进来时,眼睛止不住的四下瞟着,偶尔还倒吸凉气。 杏杏在屏风后头坐着,一边舀着冰碗吃,一边听着前头的说话声。 “哎呦,你们家可真好看啊!……这架子,这瓷器,这摆设,都得老多钱了吧?” “还成吧。”卫婆子客气的笑了下,让双喜去沏茶,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你们说有事要问,什么事啊?” 赵友财的大哥赵友德大咧咧的坐在椅子里,但一开口,这话就让人一愣:“……我也是这两天问了人才知道,友财这死,不对劲啊。” 第283章 一定是因着你们把友财打得内伤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别说卫婆子跟喻老头了,就是里间正在吃冰碗的杏杏,都愣了下。 一瞬间,杏杏脑海中闪过一幕。 是赵友财停灵那晚,杏杏偶然一瞥瞧见的指甲上那抹淡淡的青色。 杏杏正拧眉思索,却听得赵友财他大哥赵友德声音洋洋得意:“……当时友财虽说经历了雪崩,但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友财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我们问了好些人,有村人跟我们说,友财死前几天,被你们喻家人狠狠打了一顿,揍得都下不来炕了!” “一定是因着你们把友财打得内伤了,所以友财没熬得过去!” 赵友德说得铿锵有力。 配以他带来的那些家人的“没错没错”附和声,显得好像他说出了一个什么亘古不变的真理。 卫婆子跟喻老头显然惊呆了,一时之间都没能插得上话。 赵友德越发得意,旁边一个妇人道:“不过,这么多年了,我们也不是那等要把人逼进绝路的。你们害死了赵友财,怎么也得补偿一下我们这些亲人才是。我看你们这宅子就不错……” “爹,娘,我喜欢他们这个花瓶!” “还有这炉子,看着怎么这么精致?这就是富贵人家说得那什么,什么香炉吧?” “你们是不是傻啊,到时候他们宅子都要赔给我们,这些不都是咱们的?” “是哦!” 紧接着又是一阵极为愉悦的哄笑声。 杏杏听不下去了,把手里冰碗往旁边小几上一搁,起身,绕过屏风,走出了里间。 “当年赵友财挨那顿打,是因为他把我五哥的头给打破了还大放厥词。可我叔叔伯伯们虽然打了他一顿,却也都留了手。”粉嫩嫩的小姑娘穿着家常衣裳站在那儿,声音软糯,但却毫不怯场的直视着对方,“后来没过两日,赵友财就能出门了,还去隔壁村跟人喝酒。你若非要把后来他因为雪崩猝死的事安在我家人头上,你怎么不把五年前他喝醉酒摔一跤的事也算上?” 杏杏口齿情绪,说得不疾不徐,有条不紊。 赵友德有些恼怒,他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反问的说不出话来:“……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我们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 卫婆子立马上前护住杏杏,冷笑一声:“怎么着,被我孙女怼得没话说,就开始挑年龄的毛病?照这么说,我这一把年纪说话,你也不要张口了,给我闭嘴吧!” 赵友德他那边的人就想上来推搡人,外头的丫鬟们早就听着动静不对,冲了进来。 现在的喻家,各院除了丫鬟,还有干重活的粗使婆子,门房那还有看家护院的门房,人员齐全的很,不比一些住在州城的大户人家差。 卫婆子指着赵友德他们:“把人给我打出去!” 双喜带头,丫鬟婆子们拿着扫帚拂尘,直把赵友德他们打得抱头鼠窜,狼狈而逃。 卫婆子朝着赵友德他们逃走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唾沫。 杏杏微微皱着眉:“奶奶,这事怕是还没完。” 卫婆子心疼的搂住杏杏:“乖孙,你别管这起子污糟事,他们这就是看咱们家发达了,故意来找茬的……我看他们一个个脑壳都有问题!奶奶就怕到时候他们发起疯来,再伤着你就不好了。” 卫婆子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赵友德那群人果然脑壳不正常发起了疯,只是,发疯的对象并非是杏杏,而是赵友财的遗孀潘氏。 潘氏这几年没有赵友财对她打骂施虐,能凭借自己的劳动挣钱养阿蒙,腰背是越来越直了。 她听说了赵友德去喻家闹事被赶出来的事后,人都急坏了,原本还在灶房准备给赵友德一行人烧水洗澡,这会儿气得是把围裙往地上一扔:“你们有病是吧?!赵友财都死五年了,你们跑去人家喻家闹事?!……走,你们赶紧走,我没有你们这样的亲戚!” 还做饭!? 他们也配! 赵友德媳妇带着家里孩子就要上去厮打潘氏:“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娼妇!你是不是跟喻家的野汉子睡了?!” 潘氏这几年吃得好睡得好,生活也有奔头,身体养得极好,当即就跟赵友德媳妇厮打起来,而且是压着对方打! 很快,赵友德那边,另一赵家人赵友康的媳妇,也加入了战局。 潘氏勉强一打二持平,三人一路从院里厮打到了外头,村人们这会儿正是无聊的时候,呼啦啦都围上来看起了热闹,还有好事者,听着潘氏跟她两个堂嫂言语谩骂间牵扯到了喻家,又赶忙跑去喻家通风报信—— 卫婆子一听潘氏跟赵友财那边的亲戚打起来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赶紧带了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过来,杏杏也小尾巴似得跟了上来。 看热闹的村人们一见喻家来人了,赶忙让开了路。 卫婆子一看,潘氏头发都被拽得散开,脸上多了一道抓痕,看着有些狼狈,不过对方也没讨得好去,潘氏直接扯掉了对方一把头发,抓得对面两人脸上都挂了彩! 卫婆子大喊一声,两个粗使婆子装着拉架的样子,一左一右,一边一个擒拿住了赵友德赵友康的媳妇,嘴里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实际上把这两个媳妇子制得结结实实的,潘氏趁机狠狠抓了两人一把,又给了两人一人一胳膊肘! 潘氏这才算出了气,走到一旁直喘着粗气。 那两个媳妇子都打红了眼,疯狂挣扎:“放开我!我挠死这个小娼妇!破鞋!” 粗使婆子力气大得很,直到赵友德赵友康按捺不住要加入“女人的战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才趁机松开了手,两堵墙似得站到了潘氏前头。 这偏架拉的,只能说是非常成功了! 赵友德阴沉着脸,村里头女人们撒泼扯头发打架,他一个大老爷们总不好凑上去,传出去,他脸还要不要了? 原本以为自家媳妇跟弟媳妇两人,怎么着也不会吃亏,哪曾想,那个潘氏自己是个泼辣的,这喻家竟然也来了人帮忙! 赵友德脸色一沉,突然大喊一声:“乡亲们,你们评评理啊,这喻家五年前害死了我堂弟赵友财,眼下我们要为堂弟讨个公道,潘氏这小娼妇竟然还帮着杀人凶手,殴打两位堂嫂!” 第284章 我听着有些不太对劲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本来看热闹的村人就多,赵友德这突然一嗓子嚎出来,惊得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喻家,害死赵友财? 这说法新鲜啊。 赵友财坟头草都比人高了,突然跑出来人说,赵友财是喻家人杀的? 村人们都神色古怪的看着赵友德。 赵友德还以为村人们这神情是被震撼到了,有些得意,情绪激昂,挥着手道:“我们这次来,就是要替友财讨个公道——” 还不等卫婆子跟杏杏说什么,潘氏就激动的跳了出来,一口唾沫呸在了赵友财脸上:“呸!讨个公道?!你们也配!赵友财死的时候,是村里头大家伙你十文我五文的白事礼金凑出来的钱发葬的赵友财!那会儿你们在哪呢?!我们孤儿寡母活不下去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呢?!” “现在跳出来舔着一张脸说要讨公道了?!我呸!” “还敢攀扯人家喻家!我呸!” 潘氏巡视一周,对着看热闹的村人道:“诸位乡亲!赵友财虽说是我男人,但我也得说一句公道话!他喝醉酒,拿石头打破了旁人家孩子的头,还在那对着人家孩子长辈满嘴胡言说什么自找的活该一类的话!大家伙说一说,这事要是发生在你们家娃身上,你们揍不揍赵友财?!” “这还用说?我头一个就饶不了他!” “我不把他脑袋打破,我就不姓王!” 村人们喊道。 大家的价值观都很朴实。 你干了欠揍的事,你挨揍,合情合理! 潘氏点头道:“是吧!这事发生在谁身上谁都气得狠!更何况当时人家喻家的哥儿,是为了救我们家阿蒙,才被赵友财拿石头砸破了头!你们说,这事赵友财挨打,不就是他自找的吗!……所以我从来不怨人家喻家!而且事实证明人家喻家人心善,确实留了手,赵友财在炕上躺了两天就下炕去跟人喝酒了!是啥事都没耽搁!” “甚至他被雪崩埋了的那天,也是去隔壁村跟人喝酒玩牌!” “再说了,大家都清楚,赵友财是因着雪崩走了的!他都走了快五年了!这五年,若没有喻家人,我跟阿蒙不知道这会儿会活成什么样子!说不得早就变成了一把枯骨跟着赵友财去了!眼下阿蒙有书读,我有食吃,有衣穿,都是托喻家的福!” “你们这会儿跳出来,说什么喻家人害死了赵友财,我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居心!我就实话告诉你们,你们想利用赵友财坑人家喻家,我头一个不答应!” 潘氏一声比一声高,最后更是怒吼出声。 村人们被潘氏的情绪感染,对赵友德几人更是指指点点。 这几年,南坨村的人也不大清楚喻家到底挣了多少钱,但是有一点,喻家商肆雇佣了不少村里的人帮着做工,给的工钱都足足的,每个月还能休息三日。 地里不忙的时候,还能有这样一份丰沃的收入,南坨村的人自然是念着喻家的好。 是以他们从情感上,天然就站在喻家人这边。 再加上潘氏字字句句说的都在理,村人们更是连连点头,帮腔道:“赵家的,你们就别闹了,赵友财都去世这么多年了,你们现在闹腾有意思吗?” “就是,不说旁的,阿蒙总是你们赵家的骨肉。这几年人家喻家看着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帮衬了不少,你们就是念在这上头,也不该再闹了。” “你们就不怕,晚上赵友财去你们梦里找你们好好聊聊吗?” 这话一出,赵友德赵友康几人明显浑身一抖。 尤其是赵友德赵友康,隐蔽的对视了一眼。 他们其实也不是为着来讹喻家一笔才来的,实在是来了这边两天,打听到了些事情,就想着如果能顺带从喻家身上敲下一大笔来,那也是件好事。 却不曾想,事情发展成了现在这样子。 赵友德梗着脖子硬撑着气势:“……总之,友财的死有蹊跷,我们这些当哥哥的着急,你们应该也能理解……” “不理解。”潘氏插嘴道,“我是真不理解!人在的时候没见你们着急,人刚走的时候也没见你们着急。眼下五年过去了,你们突然跳出来说着急了。谁理解?反正我不理解!” 赵友德差点被潘氏说得破了功。 他有些怨毒的瞪着潘氏。他记得他那死鬼堂弟还在的时候,有一次酒后还当着他们的面把潘氏打得鼻青脸肿,然后让潘氏去给他倒洗脚水,潘氏也低眉顺眼的去了。当时那死鬼堂弟可是好生跟他们吹嘘潘氏有多逆来顺受,他说往西,潘氏绝不敢往东! 眼下看着,这潘氏倒成了一条会咬人的狗了! 赵友德想起这次来的目的,心一横,拉着一张脸道:“……潘氏你收了喻家这么多好处,自然向着他们说话!我不管,既然潘氏你不愿意替友财讨回公道,那我们来!……我们是友财的血亲,赵家先前也有些长辈的墓跟友财的墓差不多在一处,从今儿起,那一块地就交由我跟友康来照看管理!” 潘氏冷笑一声。 有些人把坟茔看得很重,但她才不在意那些。 若非还有阿蒙在,她连七月半都不想供奉赵友财! 潘氏张了张嘴,一句“随你们高兴”还没说完,但杏杏却往前迈了一步,蹙着小眉头,说了句“等下”。 赵友德他们脸上那兴奋的神色还未完全绽开,就硬生生被打断了,他们不耐又恼怒的看向杏杏,咬牙:“又是这个死丫头!” 这么多年,潘氏几乎也是看着杏杏长大的,对杏杏的话自然也是重视信服的很。 杏杏一说等下,潘氏便立时没再往下说,看向了杏杏,等着她把话说完。 小小的女孩儿雪服皓齿,蹙着眉头,拉着潘氏的手,低声道:“潘姨,你先别急,我听着有些不太对劲。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潘氏对杏杏向来信服,闻言点了点头,朝赵友德赵友康那边呸了一口,换了口风:“那是我公公婆婆,大姑子还有男人的墓,你们想都别想!” 还骂杏杏死丫头,那更是不能随他们愿了! 赵友德脸上神色一瞬间都有些狰狞。 第285章 坟茔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自然也看出来其中的猫腻。 她给两个粗使婆子使了眼色,粗使婆子立即又挡在杏杏跟潘氏前头,虎视眈眈的对上赵友德赵友康几人。 再加上村人们也面露不善,赵友德赵友康心知今日是讨不得好了,狠狠瞪了杏杏在内的喻家人几下,气冲冲掉头就走。 潘氏冲着他们的背影道:“你们赶紧收拾行李走!也别住我家!我家可容不下你们这几尊大佛!” 赵友德赵友康回头又狠狠瞪了潘氏一眼,粗着嗓子放狠话:“给我等着!” 潘氏冷哼一声。 村人们见没再有热闹看,就散去了。 潘氏这才拉着杏杏的手问杏杏:“小姐,方才那事,怎么说?” 杏杏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看他们这胡搅蛮缠的样子,最后落脚点却是要走赵家人的墓……看上去旁的都是虚的,这有要墓才是他们的目的。” 杏杏在心里默默补充道,甚至可能来讹他们喻家一笔都是顺带的。 “墓地?”潘氏都糊涂了,“那不就是咱们后山普普通通一块地吗?咱们村人没了,不都往那里葬?充其量也就是风水好一些……他要那几个坟堆有啥用?” 卫婆子跟喻老头也百思不得其解。 杏杏倒是想起个可能性来,白嫩嫩的小脸上,秀气的眉毛都要皱到了一处去:“我倒是想起先前三哥哥同我讲过的一则佚闻来,说是有几个土夫子,通过分金定穴的法子找到了一处风水宝地,说下头必定埋着前朝大墓,有无数金银财宝陪葬。但那处墓穴之上已经盖好了房子。” “后来那些土夫子索性就买下了那院子,不管白天黑夜都紧闭门窗,在院子里挖出一条墓道来,借着院子的掩饰,从下头的墓中盗出了好些前朝的宝贝。” 杏杏眨了眨眼,“……所以说,那几个赵家人,有没有可能是也发现了下头埋着什么前朝了不起的大墓,所以要借着这些事准备盗墓吧?” 这多少有些耸人听闻了。 “那里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荒山野岭的,村里谁家去世,好些就葬在那一片。你曾祖父曾祖母也葬在那一片……甚至百十年前的坟茔也都还在,哪有什么大墓啊。”卫婆子有些费解。 几人闲聊几句,都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几人都达成了一个共识——赵友德跟赵友康那两家子绝对不对劲! 先把人赶走再说! 只是,潘氏也没想到,她把赵友德赵友康两家人给赶了出去,这两家人第二天就领了官府的衙差来了村子,赵友德洋洋得意的扭头跟看热闹的村人说,他们堂弟死的不明不白,他们这是特特请了衙差前来问话调查。 潘氏都气笑了! 赵友德赵友康这是铁了心的要闹事啊! 喻家的人也闻声赶来,赶忙同衙差说这就是个误会,愿意一道去衙门说清楚。 衙差原本以为是很普通的百姓间的纠纷,但来了这南坨村之后,发现这事竟然还牵扯到了喻家,立马无语的看了一眼赵友德赵友康。 旁人可能不清楚,但他们是衙门的人,自然知道,人家喻家看着低调,实际上已经是马坡县的第一富户了。就是放到州城去,也是绝对能数得着的水平! 马坡县他们的税收,人家喻家可是贡献了好些! 对于给本县财政做贡献的大户,再加上衙差们跟喻三豹的关系也一直很好,衙差们自然是态度极好。 衙差们笑着同喻家人道:“倒也不必去衙门,喻家是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么?……再说了,我们这次来就是来问问话。” 赵友德赵友康人都傻了,他们可是塞了钱的啊! 这两位差爷对上喻家,态度怎么突然这么好? “差爷……”赵友德陪着笑,想给衙差提个醒。 你们可是收了钱的,别不办事啊! 衙差却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过头去询问起了潘氏,什么叫“赵友财死的不明不白”。 潘氏自然是又把事情给讲了一遍,间或有村人在一旁点头附和,作为辅证,证明潘氏说的没错。 赵友德赵友康冷汗都流下来了,赶忙道:“差爷,他、他们肯定是被喻家给收买了!您别听他们的!” 衙差冷脸看向赵友德赵友康,喝道:“死者已经死了五年了!在此期间死者家属对其并无疑义,且正如死者家属所说,南坨村村民都可以证明,死者是因为雪崩伤重不治而亡,死者已入土为安!” “你们若非要拿死者来做文章攀扯旁人,又拿不出什么证据,就别怪我们以污蔑他人把你们拿下了!” 赵友德赵友康吓得脸都白了,唯唯诺诺,不敢吱声。 衙差临走前,把先前赵友德赵友康塞给他们的银钱拿了出来,直接塞回了赵友德赵友康怀中,嗤笑一声,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赵友德赵友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衙差离开,脸色难看极了。 卫婆子跟潘氏都猜不到这赵友德赵友康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直到两日后,几十个穿戴整齐的侍卫列队,骑马进了南坨村。 南坨村的村人们都吓了一跳,离得远远的,探究的观望着这支队伍。 这些侍卫下马后,他们将一位穿着道袍,打扮得颇有些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簇拥在中间。 那中年男子一手持着罗盘,一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这一行人就这么一路往后山去了。 最后,中年男子在后山那处坟地停下。 “亢龙吸水,凤翅待展。果然就在此处!”男子眉眼间大喜,大笑道,“先前我掐算的时候,就已经算出此地是最适合白氏家族修建陵墓的地方。在此修建阴宅,定会蒙荫子孙,遗泽百世——今日过来这般实地一探,此处果真极旺白氏家族的运势,与贵人的八字也呈相辅相和之势!实乃白氏家族的宝地也!” 说到这,道袍男子脸上又露出几分嫌弃来,“……就是这些平头百姓的墓,落在此地,实在有些糟蹋这宝地了。” 为首的侍卫很是无所谓的样子:“……先前侯爷说了,每座坟茔补偿十五两银子,让他们迁坟就是了。” 若是潘氏在此,听了这话,就会明白这几日赵友德赵友康为何来此闹腾了! 赵友德赵友康不知道从哪个渠道得知,有贵人要在南坨村的后山坟岗修盖陵墓,准备将先前的坟茔悉数迁走,还会补偿每座坟茔的后人十五两银子。 赵家,在这一片有四座坟茔! 那就是足足六十两银子啊! ——他们,是奔着赵家迁坟的钱来的! 第286章 咱们平头百姓,惹得起人家侯府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当天,这队人便去了里正家里。 里正一看这些身披坚甲,全副武装的侍卫就知道对方肯定来头不小。 他诚惶诚恐,谨小慎微的问:“不知道诸位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侍卫队长越众而出。 他生得国字脸,腰间还佩着刀,看着很是威武,沉声道:“我们是临阳侯府的人,现要在你们村后山那儿修建一座陵墓。你通知一下你们村里的人,让他们把那儿的坟都给挪走。” 里正脸色都变了:“大人,这,这不妥吧……我虽说不知道您说的是具体哪块地,但后山那儿,我们南坨村自打在此聚居成村,祖祖辈辈的坟都在那儿埋着……您这一说迁坟,怕是不妥啊。” 侍卫队长面带不耐:“有何不妥?不就是迁个坟?我们临阳侯府做事也并非横行霸道,我们出发前侯爷也交代我们,愿意帮村人们另找一处风水宝地,另外再给每座坟茔十五两迁坟的钱。” 里正这才露出几分意动的神色来。 虽说他们都讲究入土为安,但……他们这些后人也要生活的嘛。 再说了,人家也不是把坟挪走就不管了,还给再挑个风水宝地呢! 更别说,对方可是什么什么侯爷! 可是了不得的贵人! 他们不过是乡下的小老百姓,哪里惹得起那么大的贵人啊! “那……我去问问村里人。”里正擦了擦头上的汗,应了下来。 这,这谁家没有几座坟茔在后山啊。 只需要迁一迁坟,一下就有几十两银子的进账,也是件好事啊。 里正这么想,赶紧喊上自家的子侄们,去村子里通知。 眼下南坨村村人经历过荒年,有些就搬走了,迁徙了,眼下留在村子里的村人不算多,但大几十户还是有的。 里正跟家里的子侄挨家挨户的通知,很快便通知到了喻家,还是里正亲自过来通知的。 喻家门房一见是里正上门,没敢怠慢,赶忙进去跟主家说了。 喻老头亲自出来相迎,有些好奇的问:“老哥,这是有啥事?” 喻老头眼下在家,一身富贵暗纹藏金的衣裳,很是低调,就是个普通富家翁的样子。 里正问:“你媳妇呢?……这事不是小事,得你媳妇在场,你们两口子商量好了才行。” 喻老头一听,心知这不是小事,赶忙带里正去了后院。 眼下天气还有些燥热,正院水井里湃了两个西瓜,喻老头领着里正经过的时候,顺口吩咐一旁的丫鬟:“去切个西瓜送到屋子里。” 丫鬟恭恭敬敬的屈膝:“是,老太爷。” 里正心里直咂舌,又有些羡慕。 这喻老头日子过得可真舒坦啊。 等到了正屋,卫婆子正坐在软塌上看四岁多的棉哥儿跟两岁多的栩哥儿在那玩木头小人。 见里正进来,卫婆子也起了身,笑道:“今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说着,一旁伺候的丫鬟,知机的给里正倒了茶奉上。 这满屋一看就很贵气的摆设,里正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好在丫鬟奉了茶,里正这才借端茶水之际遮掩了一下尴尬,喝了一口顺手放下茶杯,咳了一声,这才把迁坟那事跟喻老头卫婆子都说了说。 卫婆子一拍大腿:“这不就对上了吗?我就说前两天那赵友德赵友康怎么突然找上门来,那个闹腾啊!” 喻老头脸色却不大好看,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里正道:“……其实这也是件好事,咱们村人都不大富裕,迁个坟,就有几十两银子拿,也是好事。” 喻老头闷声道:“……但爹娘长辈都在地下这么多年了……” 里正瞧出来喻老头的意思,这是不愿意迁坟。 不过看看喻家这摆设,这吃穿用度,人家喻家不愿意为了几十两银子迁坟,也是能理解。 说话的功夫,丫鬟捧着切好的西瓜上来了。 卫婆子道:“先吃瓜,咱们慢慢说,吃瓜、吃瓜。” 里正看着那红艳艳冰凌凌的西瓜,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也没跟卫婆子喻老头客气,伸手拿了块瓜,吃得汁水四溢。 等半个瓜下肚,里正肚皮都涨了起来。 他抹了一把嘴,掏心掏肺道:“我说喻老弟,我知道你家里不缺这几十两银子,可今儿那阵仗你见了吗?嚯,几十个穿着兵甲骑着高头大马的侍卫往那一站,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吓得腿都抖!……他们说他们是什么临安侯府的,我愣是被吓得差点没敢喘气!” “那可是侯府啊喻老弟!咱们哪怕不是为着银子搬迁,但咱们平头百姓,惹得起人家侯府吗?” 这话很是在理,卫婆子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来。 喻老头平时看着乐呵呵的老爷子一个,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卫婆子清楚,这老头子心里真决定好的事,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卫婆子倒是觉得没什么,但就怕喻老头钻了牛角尖。 喻老头看了看榻上还在玩得开心的两个小孙孙,抿了抿唇,还是松了口:“……行吧。” 里正很是高兴,起身要走:“行,得了你们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我再去跟下一家好好说道说道去。” 卫婆子又赶忙拿了两页西瓜让里正拿着吃。 里正也没跟卫婆子客气,一手一块西瓜,拿着就出门了。 …… 杏杏今儿陪李春花去了无名道观。 自打槐哥儿偷偷跑去了边关投军后,李春花隔三差五就要来一趟无名道观烧香拜佛。 因着李春花坚定的相信杏杏是小福星,会带来好运,且金口玉言,她每次都让杏杏陪她过来烧香,还要让杏杏摇根竹签。 杏杏每次摇到的签,大多都是吉。 哪怕最不好的签,也是有一层逢凶化吉的意思在。 这次杏杏陪李春花去烧香拜佛,又摇了一个上上签,大吉。 李春花乐得合不拢嘴。 完事杏杏同李春花说了声,便往迷踪林去了。 杏杏轻车熟路的穿过迷踪林,便看到日光微斜,洒在空地上练剑的少年身上,少年沐光舞剑,简直是一副再美不过的画。 第287章 那几座荒山,有主了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笑眯眯的叫了一声“宴哥哥”。 危时宴把最后两个剑招练完,这才收剑而立,朝着杏杏微微一笑:“来了?” 杏杏熟稔的上前,危时宴手里还拿着剑,不太方便,她便直接伸手从危时宴腰间解下那系着的香囊来。 危时宴打从几年前,便开始佩戴香囊。他佩戴的最早那个香囊,是杏杏四岁时刚跟着白晓凤学女红时做的,针脚歪歪扭扭,勉强能算作一个“袋子”。 但危时宴还是珍视的一直佩戴着,一直到了杏杏七岁这年,女红大有长进,对自己四岁时做的那个“袋子”实在是不忍直视,又给危时宴做了一个香囊,这才替换下来四岁做的那个。 眼下危时宴佩戴的这个,就是她七岁时的手笔。 当然,以杏杏现在的眼光来看,这香囊虽说比四岁时好很多,但手法还是稚嫩到不忍直视。 只是危时宴却觉得无妨,也不嫌那香囊丑,就一直挂在腰间,杏杏时常过来,顺手帮他更换里头的防蚊虫药材。 这次杏杏把危时宴腰间的旧香囊解下来,却是从怀里又拿出一个崭新的香囊,里头已经装好了祛除蚊虫蛇蚁的药材。 “看,我这手艺有进步吧?”杏杏手里晃着新香囊,跟危时宴显摆,高兴的露出两个小梨涡来,“我给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还有橘哥儿都做啦!他们都说好!” 至于榜哥儿那三个小的,还是年龄有些太小,身上什么东西都挂不住,杏杏给榜哥儿做了两个都被弄丢后,杏杏就懒得再给榜哥儿他们做了。 危时宴细细的打量一番杏杏手里的新香囊,夸赞道:“这手艺好得很。不愧是你。” 杏杏便高兴的笑,眼睛亮晶晶的。 危时宴还不忘朝杏杏伸出手:“旧的也给我吧。” 杏杏把香囊递过去:“这么丑你也要啊。” 危时宴看她一眼,把香囊收到了怀里,没说话。 杏杏也不甚在意。 已经十四五岁的少年,目前正在变声期,危时宴就不太爱说话了。 只是少年渐渐褪去孩童的模样,眉眼出落得越发俊美英气,杏杏便觉得她宴哥哥不说话也没事。 她看脸也很高兴了。 杏杏给危时宴换了香囊,又聊了几句日常。 基本上都是杏杏叽叽喳喳在说话,危时宴偶尔附和一句。 杏杏也没多待,毕竟李春花还在道观里等她。 “宴哥哥,我回去啦。”杏杏跟危时宴告别。 危时宴看着杏杏的背影进了迷踪林,消失不见,这才拎着剑回了屋子。 这些年,杏杏时常来,他身上的厄运好似没那么严重了,偶尔接触一下外人,外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意味着,他的情况越来越好。 老道士对此也高兴得紧,数着日子盼着危时宴十八岁那一年的到来。 …… 杏杏回了喻家,听卫婆子跟喻老头这么一说,知道了迁坟的事,这才恍然大悟赵家那两人先前为什么闹成那样子。 “那咱们家呢?”杏杏问,却忍不住看向喻老头。 杏杏打从进来就发现,她爷爷好像情绪有些低落。 杏杏跟着喻老头上过好多次坟,自然知道,他们喻家也是有些亲人葬在后山的。 卫婆子咳了一声:“虽说咱们家也不缺那几十两银子,但……人家怎么说也是侯爷,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咱们给捏死。咱们一家子这日子过的这么舒服,何至于为了这些,引来什么灾祸?” 这话虽然是卫婆子跟杏杏说的,但喻老头也能听出来,卫婆子这也是在劝他。 喻老头闷声道:“道理我都明白……我这不是也没反对么,就是一想家里人都好好在地下埋了好些年了,这突然要把他们迁走,我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杏杏眨了眨眼:“其实……爷爷奶奶,我突然想起一桩事来。” 卫婆子喻老头都看向杏杏。 杏杏对了对手指头,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就先前,达奚奶奶过生日呀,我也没什么好送的,我就拿了一点点二哥哥给我的每年分红的银子,买了几座山想送给达奚奶奶……可达奚奶奶没要,那几座山的地契,就一直放在我的小私库里了。因为我没有声张过,这事除了我跟达奚奶奶,也没什么人知道……” 卫婆子跟喻老头消化了一下,才理解了杏杏的话,都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有些复杂的神情来。 杏杏小声道:“我意思就是说,他们在后山想盖陵墓,哪怕让咱们村的人都迁了坟。可要是没地契……能行吗?” …… 于此同时,侍卫队长从里正那得到了村人基本都同意迁坟的回复。 侍卫队长很是满意,里正这会儿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侍卫队长一句:“……不过,大人,虽说我们村那几座山也没什么东西,但是好像那一片都是直接归县里头管的。你们要是在后山要盖陵墓的话,是不是得去县里补个手续?” 侍卫队长眉头有些不太耐烦。 他们临安侯府不就是想在一块荒山上盖个陵墓吗? 给迁坟的村民补偿银子,已经很够意思了! 怎么还得去一个小小的县衙走手续? 但侍卫队长强压住不耐:“不就是一个荒地的手续,去办了就是了。” 他们正好也要回县上的客栈休息,顺道办了就是了。 他就不信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小县衙,会有人敢卡他们临安侯府的手续? 侍卫一行人风驰电掣骑马往县城去了。 侍卫队长脚下带风般,带着两个侍卫去了衙门。 衙门的人一听他们自报家门是临安侯府的人,哪里敢怠慢,就连县令也赶忙从后院出来,穿戴整齐如临大敌的陪在一旁。 管着地税的师爷压力很大的飞快翻着案宗,去找南坨村后山那几座山的地契。 然而,他越翻,头上就渗出了越多的冷汗。 直到翻到某一页,他挨着一行一行看下来,那冷汗流得是越发多了。 县令一看师爷这模样,就隐隐觉得不好。 “墨迹什么!”侍卫队长见师爷翻到某一页后,就僵在那儿不动了。他颇有些不耐的催道。 师爷极为尴尬的抬起头来:“……不是,大人,这案宗上头记载,那几座荒山,已经有主了啊……” 第288章 以山易山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老太爷今日又来喻家蹭饭。 柳老太爷的头发眼下已经完全成了白色,但精神却依旧矍铄;走路虽说会拿个拐杖,但大多时候都当个辅助,走起路来那叫一个健步如飞。 甚至也可以抱着死沉死沉的栩哥儿健步如飞! 栩哥儿很喜欢柳老太爷这个胡子白花花的曾外祖,听他讲一些历史小故事,听得如痴如醉。 栩哥儿的奶娘压力就很大——她讲的那些乡野中口耳相传的睡前哄睡小故事,栩哥儿已经听不进去了…… 这会儿柳老太爷又被栩哥儿缠着给连讲了三个历史小故事,存货都快被挖空了。 风度翩翩的少年进来奉上了一杯茶:“老师,先喝口水润润喉。” 柳哥儿今年已然近十七的年纪,生得很是清秀,一看就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柳哥儿潜心跟着柳老太爷读书数年,性子磨炼得越发内敛。前些日子在县试府试中接连拿了卷首,已然算是一名秀才了。 再过些日子,柳哥儿便要动身去州城参加乡试。 这两年,柳老太爷身体这般硬朗,也有柳哥儿在悉心照顾的缘故。 柳老太爷对这个关门弟子很是满意。 他接过茶,喝了两口。 柳哥儿看了栩哥儿一眼,眼里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让他不要再缠着柳老太爷了,该让柳老太爷休息了。 栩哥儿乖巧的叫了一声“三哥哥”,没再喊着让柳老太爷多讲两个小故事。 柳哥儿坐在栩哥儿身边,抱起栩哥儿:“你六哥哥等过几日天凉了就要去县里读书了。到时候他下了学,你让他给你讲讲在学塾里都学了什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也有趣的很。” 栩哥儿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柳老太爷含笑看着。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有些嘈杂的声音。 柳哥儿皱眉起身,往屋外行去,问外头有些慌张的丫鬟:“出什么事了?” 丫鬟颤声道:“三少爷,外头,外头突然来了一队侍卫,凶得很,说是要、要找杏杏小姐……” 柳哥儿神色一变,长腿一迈,便出了屋门。 柳老太爷在屋子里听着柳哥儿跟丫鬟的对话,也坐不住了,嘱咐奶娘看好栩哥儿,拿着拐杖带上老茂也匆匆从四房院子出去了。 先前正院那边,卫婆子跟杏杏听丫鬟禀告了这事。 卫婆子一听是全身执甲的侍卫来找杏杏,她立马就想到了里正说的那从临阳侯府来的要迁坟的人。 那这还用想吗? 估计是这临阳侯府的人,在官府那边查到了后头几座山的地契都在杏杏手里。 卫婆子担心杏杏,按住她,要跟喻老头出去应对。 杏杏人虽小,但却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她拉了拉卫婆子的袖子:“奶奶,我不怕的。他们要地契,那就卖给他们好啦,又不是什么大事。” 卫婆子一想也是。 他们平头老百姓的,也不想跟侯府掰手腕。 对方既然愿意出迁坟的钱,那对于地契,总不至于来抢吧? 杏杏回自己屋子,把地契取出来,便同卫婆子喻老头一道往大门那走。 …… 侍卫队长骑在高头大马上没有下马,多少带点儿居高临下,打量着眼前这小小的民宅。 虽说这户人家在这小山村里称得上富贵了,但侍卫队长出身临阳侯府,还真看不上这点小建筑。 侍卫队长有些不耐:“人呢?怎么还没出来?” 马儿似是感觉到了主人的不耐,打了个响鼻,蹄子刨了几下土。 喻家的门房犹如闷葫芦一样,垂着头不回话。 侍卫队长越发不耐,手忍不住摩挲了下腰间的长剑,威胁意味十足。 “大人找我?” 杏杏软糯糯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她走得稍稍快些,迈出了大门。 侍卫队长微微一怔。 他出身临阳侯府,见过不知道多少贵女,眼前这小女孩,若不是知道她就是一农女,怕是会以为是哪个勋贵府里千娇百宠养出来的千金。 她眼下年岁还小,但已经能窥到日后长开后会有多貌美。 且就说眼下,小女孩白白嫩嫩,杏眼圆腮,头上松松的挽着垂髫分肖髻,头发如瀑般散在肩上。稚气未脱中满满都是让人挪不开眼的可爱。 就连这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侍卫队长忍不住神态都缓和一分:“……你就是喻杏杏?” 卫婆子跟喻老头都有些紧张,杏杏却不怯场。她微微仰头看着这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中年男子。 柳老太爷跟柳哥儿出来时,正好听到这一句问话。 柳哥儿眼神微微一变,快步上前,叫了一声“杏杏”。 杏杏朝柳哥儿一偏头,笑了笑:“三哥哥,没事的。” 她扭过头去,对侍卫队长道:“没错,喻杏杏是我。你们来,是为着后头那几座山的地契来的吗?” 侍卫队长见小姑娘年纪虽小,声音都软糯糯的,但谈起事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他神色更是缓和几分:“对。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我们侯府要在后山修盖陵墓,所以这地契,我们侯府跟你买了。” 杏杏一口应了下来,软糯糯道:“可以呀叔叔。不过我也有个条件,我当时买下这几座山,是因着我一位亲人惯爱住在山中,我想送给她的。眼下这地契你们拿走也可以,但要再寻几座风景秀美,也不太偏,最好风水也不错的山给我,咱们交换一下,可以吗?” 侍卫队长神色更加缓和,称得上是和颜悦色了。 他本来都做好了对方狮子大开口的思想准备了。 ——当然,狮子大开口他估计也不会应。 可人家小姑娘和声和气的跟他商量,也没狮子大开口,只是合情合理的要以山易山。 侍卫队长一口应了下来:“没问题。” 杏杏朝他笑的杏眼弯弯。 侍卫队长心情更好了。 柳老太爷在后头看着,随时准备支援杏杏。 他虽说已经告老好些年了,但在京中也还有些人脉。 若这什么劳什子侍卫真想恃强凌弱,他肯定不会任人欺负杏杏! 不过,杏杏这处理,也是很不错。 柳老太爷捋了一把胡子,很是满意的一笑。 既避免了冲突,也没有让自己的利益受损。 不错,真是不错! 第289章 新得了两座山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哥儿紧绷的脊背也松了下来。 他看向杏杏,杏杏笑得眉眼弯弯,不像有半点勉强的样子。 柳哥儿也松了口气。 他不愿,让杏杏受半点委屈。 杏杏朝那侍卫队长一笑,主动道:“那叔叔,你这会儿身上有旁的山的地契吗?要是有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交换。” 言外之意也很直接——如果没有,咱们就先不换了。 因着杏杏先前应的大方,侍卫队长对这个倒也没什么异议。 他道:“我眼下手上虽说没有,不过明儿我可以去县衙买几座,到时候同你换便是了。” 对于这个小姑娘,侍卫队长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比寻常都要好讲话。 杏杏点头笑道:“好呀,叔叔。只是附近山的地契我都买下来了,怕是叔叔得去旁的地方买了。” 杏杏说的还带了几分羞涩,侍卫队长却有些吃惊。 眼前这不过是农户里的一个小姑娘,说起买山来,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像是今儿买了一块糖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人家? 他下意识看向杏杏身后的人。 一对老年夫妻,看上去应是这小姑娘的奶奶,还有这个清秀的少年,看着应是小姑娘的哥哥…… 他们脸上不带半点诧异,很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好像这小姑娘买几座山,在他们眼里,就像是过家家一样? 侍卫队长都有些迷糊了。 这是农户人家? 京城的贵女,怕是也没几个能这样豪横纵着孩子的! 侍卫队长定了定神,应道:“左右我多跑些路程就是。” 原本这看上去有些凶险的情形,就在杏杏一句句甜糯糯的话语中化解了。 周五娘躲在看热闹的人里,神色多少有些复杂。 她先前也跟卫婆子要好过,但后来她想让卫婆子把她儿子王乾安介绍给柳大学士,卫婆子拒绝了,她们关系便僵硬了下来,慢慢没了来往。 这几年喻家的人带着南坨村的人发财,周五娘又拉不下那个脸来,家里头比之旁人家,少了很大一个进项。 原先在南坨村家境算是不错的周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旁人在喻家的扶持下,慢慢的越过了他们家。 周五娘这心里本就有些难受,再加上先前喻永柳在县试府试中都拿了头筹,她家王乾安却只勉强过了县试,没能过府试,心里更是梗得不行。 今儿见着这一队凶神恶煞的侍卫骑着高头大马把喻家给堵了,她心里还有些暗搓搓的期待,盼着喻家也倒下霉好了。但却不曾想,喻杏杏一出来,三言两语就把这事给消弭于无形中了。 周五娘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这喻家,怎么就不能倒倒霉呢! …… 临阳侯府的侍卫队长还是从隔壁县花两千两银子买了两座山,要换杏杏手里的两座。 侍卫队长手里这两座山,当时杏杏倒也想买,但隔壁县好像因着个什么事,不愿意卖这两座山,杏杏就没强求。 眼下倒是机缘巧合,侍卫队长估计亮出了自己临阳侯府的身份,这两座山还是到了杏杏手里。 杏杏很是满意,更重要的是,达奚司婆这两年搬了家,并不在临阳侯府要买的两座山中,也省得杏杏再跟侍卫队长扯皮。 她很是干脆的跟侍卫队长去衙门把地契手续过了。 柏哥儿恰好从州城忙完生意回来,百忙之中陪着杏杏去的衙门,大概是生怕杏杏被骗,柏哥儿在那地契转让条款上逐字逐句看了几遍,确认其中没什么坑,也确定交换后的那两座山,权利完全归杏杏所有,他这才让杏杏签字画押。 这些年,杏杏练字临的都是喻永柳跟危时宴的字,她糅合两人之长,写的一笔小楷秀丽中又带几分潇洒风骨,是柳老太爷见了都会捋着胡子赞叹几句的好字。 杏杏端端正正的签了字画了押。 侍卫队长一见杏杏的字,忍不住夸赞:“不错,好字。” 他越发好奇,这喻家到底什么人家,怎么把一个小姑娘养得这般不输京中贵女的? 这两座山的地契转让手续办好后,柏哥儿也不理会侍卫队长,笑着问杏杏要不要吃临江楼的鱼羹。 杏杏笑得眉眼弯弯,点头道:“要!” 柏哥儿便笑着带杏杏出了衙门,兄妹俩往临江楼去了。 “二哥哥,过几日三哥哥就要去州城考乡试了,你要陪他一起去吗?”杏杏好奇的问。 “那是自然。”柏哥儿笑道,“三弟的乡试可是眼下咱们家的头等大事。这几年我在州城生意做得也还行,三弟去了,落脚什么的也便利。” 身穿锦衣,腰间只佩了杏杏亲手做的一个香囊,除此之外周身再无装饰的少年,话说得那叫一个轻描淡写。 但若是生意场上那些老狐狸听见了柏哥儿这话,保准得吐血三升! 什么叫“做得也还行”? 这等听了就让人生气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的!? 杏杏突然想起什么,悄悄凑近跟柏哥儿,捂着嘴,让细细的声音从指缝中露出来:“二哥哥,大伯娘说你今年也快到二十岁啦,年龄也不小啦!这几日她相看了好几个漂亮姐姐。估计你一会儿回家,就要催你给我娶二嫂嫂啦!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柏哥儿露出头疼的神色来,伸手按了按眉心。 他沉迷做生意,扩展喻家商肆的盘子,哪有什么心情去风花雪月啊。 回去就跟他娘说,大哥还没娶媳妇呢,他这个做弟弟的怎么能先娶? 不然,回头大哥保家卫国回来,发现家里弟弟都不等他,都娶了媳妇,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那多难堪啊! 嗯,就这么办,把锅都甩给大哥就是了! 柏哥儿毫无心理负担。 兄妹俩在临江楼饱餐一顿,便回了喻家。 果不其然,等柏哥儿前腿刚迈进喻家,还没等洗个澡呢,后脚李春花便拿着好些姑娘的画像过来了。 柏哥儿得了杏杏提醒,早有心理准备,嘴一张就把那副他大哥还没成亲他怎么好成亲的说辞一说,李春花气得眼都瞪圆了,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想起投军的大儿子,李春花就觉得他在外头肯定吃了大苦头,哪里还忍心。 迁坟的事暂时告了一段落,但随着柳哥儿乡试日子越发近了,喻家气氛都有些紧张起来。 第290章 去州城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白晓凤是想跟着跟着去的,然而偏偏榜哥儿跟小伙伴在小溪里玩耍,脚一滑掉进了小溪。虽说人倒是没事,很快就被人救了起来,但人却是发起了烧。 杏杏及时给榜哥儿开了药,饶是如此,榜哥儿精神还是有些奄儿吧唧的,不如往日活泼。 乡下把这个叫魇着了。 杏杏给榜哥儿开了安神药,虽是如此,柳哥儿还是劝白晓凤留下来照顾榜哥儿先。 “我去考试,又不是旁的。进了考场九天不能出来,也没什么要照顾的地方。”柳哥儿劝他娘。 白晓凤犹豫了下,柏哥儿也道:“二婶婶你只管放心。咱们喻家商肆在州城也有铺子有院子,三弟去了,我保证把他照顾的妥妥当当,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你这还不放心么?” 槐哥儿不在这几年,家里几个孩子都迅速成长起来。尤其是柏哥儿,他几乎是一己之力将喻家商肆的版图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白晓凤虽说不管家里头的钱财,但她也能感觉得出,家里条件是越发的好了。甚至今年,她娘家那边想买头耕牛,卫婆子二话不说就拿银子帮着给买了两头。 这些,白晓凤心里清楚,柏哥儿居功至伟。 柏哥儿这么说了,白晓凤确实也较为放心,点了点头:“柏哥儿,你三弟由你带着,那我就不去州城了。” 杏杏自然是要去州城的。 家里对此也挺愿意。 杏杏是他们喻家全家的小福星,有小福星跟着柳哥儿,说不得柳哥儿还能再夺一次案首,当个解元呢! 于是,最后便是杏杏跟柏哥儿陪着柳哥儿去了州城。 柏哥儿跟柳哥儿都会骑马,杏杏虽说也会,但她年龄到底还小,耐力有限,为了安全着想,柏哥儿又给杏杏安排了一辆马车,待杏杏骑马劳累时,便可以坐马车休息会儿。 喻家商肆的四名护卫,护送着柏哥儿柳哥儿杏杏往州城去了。 州城离着马坡县不算太远,路上哪怕柏哥儿有意放慢了速度,也在第三日上进了州城的城门。 杏杏一身枣红色的骑装,透气的小靴子勒着小腿,显得英姿飒爽的很。 她骑着马,慢悠悠的跟在柏哥儿柳哥儿后头,往柏哥儿安排的地方去。 这是柏哥儿在州城买的一处二进的小院,主要是供平时喻家人来州城时落脚。 院子由两个婆子负责照看。 柏哥儿他们过来时,小院已经打扫得整整齐齐了。 最妙的是,这小院离乡试考试的会场并不远,走个半柱香时间就到了。 杏杏觉得二哥哥肯定是早就想好了。 杏杏有段时间没来州城了,来这一趟,便琢磨着要拿自己的私房钱给家里人买些东西。 ——说到这,若说喻家最有钱的人是谁,那定然是杏杏无疑了。 杏杏眼下直接是有喻家商肆五成利润分红在手里。 没错,五成。 杏杏前些年利润的大多数分红都由柏哥儿替她保管,但为了锻炼杏杏的管账能力,卫婆子自打杏杏满了八岁后,便让杏杏自己管了其中一部分的帐。 每年柏哥儿都会拿一部分分红给杏杏,先前买山的银子,也是从这里出的。 杏杏眼下不算那些珠宝首饰什么的,手里还有好几千两银子,堪称小富婆,给家里人买些礼物那叫一个绰绰有余。 杏杏由柏哥儿的人带着,去了一处银楼,买了些精致又好看的首饰。 杏杏把全家人都想到了,买了一通。 就连达奚司婆,柳老太爷,老道士,危时宴,她也想着各买了礼物。 十岁的小姑娘,简直周全得很。 柏哥儿知道杏杏拿自己的私房钱给全家买了礼物,心里感动之余,还有些心疼。 ——他一问,果然杏杏就没给自己买什么东西。 杏杏掰着手指头振振有词:“先前小婶婶给了我两套头面,我还没戴;柳老爷爷前前后后也给了我好几套首饰了,都放在我的箱子里——我就只有一个脑袋,哪里戴的过来?再买那不是浪费吗?” 柏哥儿却坚决的很,见柳哥儿要在家看书,他便拉着杏杏出了门:“走,二哥哥带你去个地方。你只管挑,二哥哥帮你买单。” 杏杏见柏哥儿说得坚决,她眉眼弯弯,也不愿辜负哥哥的好意,笑道:“好呀,那到时候我想挑个跟我这佛珠相搭的镯子。” 杏杏抬起手腕,袖口滑下,露出手腕上戴着的佛珠来。 这佛珠还是当时那个救活了喻驼子的神秘僧人给她的。 自打她三岁多那年戴上,至今已有七年了。 杏杏这看惯了手腕上的佛珠,倒也想着再戴个什么旁的东西,跟它搭配下,也算是调剂一下心情。 柏哥儿十分喜欢杏杏这样大大方方接受对方好意的性格。 让人心里舒服得劲的很。 柏哥儿脸上笑意更盛:“那我们走。” 柏哥儿带着杏杏来了一座不起眼的楼中。 那楼看着是座茶楼,只是柏哥儿一进去,茶楼里的小二便眼前一亮,笑着迎上来:“喻二少爷,许久不见了。” 柏哥儿微微颔首,淡淡的问:“算算日子,今儿下午迎是有一场?” 小二笑着点头:“有,自然是有的。请,我为您带路。” 杏杏有些不解,但没有出声。 店小二带着柏哥儿跟杏杏一路穿过后院一片沙沙作响的竹林,便来到了一处藤蔓掩映的庭院。 那庭院有些像戏院子,杏杏好奇的四下看着。 店小二恭恭敬敬的把柏哥儿跟杏杏带到了一处半开放的雅室。 雅室里有丫鬟伺候着,帮着倒茶,拿点心。 杏杏好奇的坐下,尝了一口丫鬟奉上的茶,眼前一亮。 这茶叶很是不错,入口微苦,继而便是淡淡的回甘。 “二哥哥,咱们是来喝茶的吗?”杏杏好奇的问。 柏哥儿笑着拿下巴点了下外头。 这些雅室对着的,是中间一个像戏台子一样的高台。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柏哥儿笑道。 杏杏便耐心的等。 很快,那台子下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机关,竟有一块石板翻了下去,一人捧着一锦盒,从石台子里头缓缓升起。 杏杏睁大了眼睛。 第291章 价高者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台上的人已然打开了他捧着的锦盒,在介绍锦盒里的东西了,叫了一个底价五两银子。 周围雅室传来了报价的声音。 杏杏好奇的往四周看去,但雅室虽说是半开放的,相互之间却也有一层朦朦胧胧的轻纱隔着,看不清对方。 杏杏便只好收回了眼神。 那叫价很快便到了八两银子。 柏哥儿见杏杏好奇的看着台子上展示的那个红宝石的扳指,便问杏杏可喜欢? 杏杏摇了摇头:“二哥哥你忘啦。我有一套那红宝石的首饰,成色比这个还好。是柳老爷爷给的。我就是有些好奇啦……” 台子上展示的那红宝石扳指,成色不如柳老太爷送她的那套头面,这会儿的功夫却已经叫到了十五两银子。 ……那她那套成色极好,红得像是在流动的红宝石头面,能在这卖多少? 很快,那红宝石的扳指以十八两银子结束叫价。 台上的人恭恭敬敬的端着托盘,让人送到了某处雅室里。 杏杏大概明白过来这个场子的流程——就是叫卖,价高者得嘛! 她还是头一遭来这种地方,好奇的很。 第二件是一根玉簪,那玉簪成色不错,又是大师手雕,一下子价格就被下头的人抬到了二十两银子。 杏杏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柏哥儿心下一顿,便叫了价,叫到了三十两。 柏哥儿这一下子提的价格太高,旁人倒是犹豫起来。 这一犹豫,台子上端着锦盒的侍者便倒计时完毕,宣布柏哥儿三十两买到了这簪子。 杏杏“咦”了一声。 那玉簪样式活泼,雕成了小兔子戏莲的样式,明显是给少女戴的。 喻家全家上下,就杏杏一个勉强称得上是少女。 待那侍者端锦盒过来时,柏哥儿很麻利的付了银票,把那小兔子玉簪买了下来。 杏杏指了指自己:“二哥哥,这是给我的吗?” 柏哥儿笑道:“不然呢?……不过我先说好,这个可不算先前二哥哥答应过的东西。这就是我见你头上太素净,随手给你买的小东西。” 杏杏笑道:“好呀,我就是想着今儿要出来逛街,到时候方便试首饰,才没戴什么。” 说着,因着这雅室里也没有镜子,杏杏索性把小脑袋伸过去,让柏哥儿替她把簪子簪到了垂髫分肖髻上。 柏哥儿给杏杏戴好簪子,左右看了看,很是满意。 杏杏也很是高兴。 接下来的一件拍品,是一块玉佩。 玉佩水头极好,上头雕着小桥流水,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有一种桥下的水流动起来的感觉。 杏杏眼前一亮,大概懂了流程的她开始叫价。 然而隔壁雅室的人,叫价比她还快一些,叫了个二十两银子。 杏杏卡了一下壳,想了下,叫了个四十两银子。 柏哥儿含笑看着杏杏。 这都是小钱,杏杏高兴就好。 然而隔壁的雅室明显被杏杏这样翻倍的叫法给激怒了,叫价的声音里带了一分怒意:“五十两!” 杏杏不紧不慢的跟上:“六十两。” 隔壁雅室那声音明显一滞,继而声音里的怒意更明显了:“六十五两!” 杏杏依旧是不紧不慢:“七十两。” 她声音甜糯糯的,一听就是个小姑娘。 隔壁雅室传来一道磨牙的声音:“……小丫头,你是哪家的?就存心盖我一头?” 杏杏“啊”了一声,有些纳闷:“……可这里的模式不就是叫价,价高者得吗?” 为什么她正常加价,就叫盖她一头。 隔壁雅室的人显然被梗了下。 那道女声深深吸了口气,继续咬牙叫价:“七十五两!” 杏杏又跟上:“八十两。” 整个庭院都静了下。 隔壁雅室传来有人倏地起身,碰到椅子的声音。 那道女声强压着怒气:“小妹妹,这玉佩是我打算给我兄长买来当生辰礼的。这里要拍的好东西多得是,你何必跟我抢这个?” 杏杏想了想:“可是,这个也是我买来送给我二哥哥的东西呀。” 大家都是送兄长的,谁还比谁更高贵不成?凭什么要她让呢? 隔壁雅室传来低低的劝阻声,应是那道女声的丫鬟在劝她别冲动。 这会儿台上的侍者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倒计时结束,若是还没有要加价的,这玉佩便归杏杏了。 快要结束倒计时的时候,那道女声咬着后槽牙,似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价来:“九十两!” 杏杏并没有犹豫,只是稍稍一顿,让那道女声把这“九十两”的话音落完,这才接了她的报价:“一百两。” 隔壁雅室气得直接摔了个茶杯! “你存心的?!” 隔壁雅室的人似是气坏了。 柏哥儿眼微微一眯,出声提醒道:“这位小姐,这里的规矩便是价高者得,你若是进行人身威胁或者其他什么的,这里的侍卫好像不是吃干饭的哦。” 隔壁雅室的人被柏哥儿这话堵的,半天没了动静。 杏杏也就不管她们了,高高兴兴的从怀里掏出香囊来。 杏杏一看柏哥儿也把手往怀里伸,她立马跳了起来,一手按住柏哥儿的手,一手努力挥舞着香囊:“二哥哥,我有钱呀!你让我付!我买了送给你!” 柏哥儿虽然是整个喻家最清楚杏杏这个小富婆有多有钱的人,但他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妹妹特特拍了东西来送他呢! 他笑意深深,心里却在想,回头要是大哥回来了,他一定要戴上这块玉佩,去大哥面前多走几圈转一转。 让大哥知道,这块玉佩可是杏杏特特跟人抢拍下来送他的呢! 估计大哥能被气死! 柏哥儿只要一想那个情形,就忍不住想要咧嘴笑。 呵,谁让他不辞而别去投军了呢! 接下来又有几样小东西,杏杏虽说看得兴致勃勃,却也没有叫价。 很快,又有一样东西被捧了上来。 那是一条镶嵌金刚石编制的手镯。 在阳光下,手镯闪着极美丽的光。 杏杏眼睛亮了亮。 这个同佛珠戴在一起的话,搭配起来好像也蛮好的? 第292章 你们喻家人抢人东西上瘾是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柏哥儿多了解杏杏啊,一见杏杏这神色,便知道她看上了,正要帮杏杏叫价,隔壁雅室那道女声也叫了价:“八十五两。” 这串手链底价就是八十两。 在这庭院所有的拍品里,仅看底价也知道这是上品了。 柏哥儿没有半点犹豫,出声叫价:“一百两。” 隔壁雅室那道女声一阵憋气,叫道:“一百一十两!” 柏哥儿眼皮都没抬,从容跟价:“一百五十两。” 隔壁雅室又传来一些对方过于激动制造出来的动静。 杏杏跟柏哥儿都没有理会。 旁的雅室里也陆陆续续的传来叫价的声音,最后这只金刚石手镯叫到了二百两。 柏哥儿叫了个二百二十两。 一下子提了二十两,外头的叫价声一下子少了不少。 隔壁雅室的人吸气,吐气,又吸气,又吐气,这才咬牙叫了个二百二十五两。 柏哥儿:“二百五十两。” 隔壁又摔了个杯子。 柏哥儿神情有些愉悦,偏过头去同杏杏科普:“这里的茶杯都是订制的,摔一个等于要赔五两银子。” 杏杏“哇喔”一声:“好贵的杯子。” 兄妹俩在这边雅室聊天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传到了隔壁雅室里。 隔壁雅室那道女声一下子就暴躁起来,听着像是又想摔一个杯子:“别拦着我——” 丫鬟苦苦相劝的声音传来:“小姐,小姐别砸了。一个五两银子,小姐你一个月才十两银子的月例,哪里够……” 不劝还好,一劝,那道女声简直要气死的样子,又砸了一个杯子! “就砸!就砸!” 丫鬟一下子就不敢说话了。 柏哥儿神色越发愉悦,最后在跟旁的雅室竞价中,最终以二百八十两银子拍到了这个金刚石手镯。 柏哥儿交了银票,拿到了这金刚石手镯,给杏杏戴在了手上。 杏杏对着雅室外头的光,举起了手腕。 她肌肤莹白,黑沉沉的佛珠衬着皓腕,再加上这璀璨的金刚石手镯,颇有种沉淀与光辉相交的神秘感。 仿佛整个手腕都在闪着莹润的光。 杏杏喜欢极了,忍不住上前抱了一下柏哥儿,笑容甜得像院子里那些沉甸甸缀在藤上的黑紫葡萄。她认真又软糯的同柏哥儿道谢:“谢谢二哥哥,我好喜欢。” 柏哥儿咳了一下,这才强行抑制住了自己疯狂上翘的嘴角。 这边雅室里兄妹俩心情都好得很,隔壁雅室那屡屡被兄妹俩抢拍了东西的姑娘,心情就差极了。 待庭院里这拍卖结束后,柏哥儿正带着杏杏准备离开雅室的时候,庭院那月亮拱门处,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脸色难看得紧。 她见着柏哥儿跟杏杏从那雅室里出来,冷笑一声:“哎呦,怪不得,我当是谁这般财大气粗。原来是喻二少爷!……上个月抢了我哥哥一批货,这个月又来抢我的首饰,你们喻家人抢人东西上瘾是吧?” 这话不大好听,杏杏听得出来,这人应该是认识二哥哥的。 柏哥儿平时在商界都是笑眯眯的,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因此,这姑娘憋了一肚子火,直接往柏哥儿身上发了。 但这会儿杏杏在呢!喻家几个哥儿都是宠妹狂魔,哪里愿意让妹妹受这委屈。 柏哥儿冷了脸:“黎小姐,那批货你哥哥给的价格不如我,人家自然更愿意卖予我。今儿也是,分明是你出不起价钱,偏偏要说什么我们抢你的东西。这杏园拍卖的规矩本就是价高者得。黎小姐还是别说这些给人徒增笑柄的话了。” 那姓黎的小姐都惊呆了。 她还是头一次见这笑面虎一样的喻二说话这么难听! 黎小姐瞪着柏哥儿。 杏杏有些警惕,想着二哥哥说得很好,但要是这个姐姐还想欺负二哥哥,她肯定要护着二哥哥的。 然而那位黎小姐瞪着瞪着,眼圈却红了,她抽了抽鼻子,狠狠瞪了柏哥儿一眼,捂着脸跑走了。 柏哥儿:“……” 杏杏:“……” 两人都傻眼了。 杏杏“哇喔”一声,有些慌:“二哥哥,那个姐姐好像气哭了。” 柏哥儿有些不太确定:“……是被我气哭的吗?” 他方才说的话是有些重,但也是黎兰珠先惹事,说话不中听在前吧? 杏杏默默的看向柏哥儿。 柏哥儿咳了一声:“……你方才也都听见了,二哥哥也只是稍稍反击一下而已。她哭了,只能说明,她不够坚强。” 杏杏“啊”了一声,有些怀疑:“是、是这样吗?” 柏哥儿斩钉截铁的点头:“没错,是这样。”柏哥儿趁机教杏杏,“你看,那个姐姐不够坚强,所以被人说一两句就哭了。杏杏你要是被人这般欺负了,可不能自己气坏气哭,不值当的。你一定要回来告诉哥哥。哥哥一定会替你出头的。” 十岁的小姑娘还有些懵,闻言点了点,乖乖应下:“好。” 黎兰珠原本哽咽着跑开了几步,又觉得有些亏,折了回来,想要再跟柏哥儿理论几句。 结果人刚靠近这月亮拱门就听到柏哥儿说的这话。 她哭了,他趁机拿她教育妹妹? 听听这是人话吗! 这下黎兰珠是彻底被气哭了,人是哭着跑开的。 当然,杏杏跟柏哥儿都不知道这事罢了。 柏哥儿要跟杏杏离开前,一伙计恭恭敬敬叫住了柏哥儿,耳语几句后退下。 柏哥儿一顿,同杏杏笑道:“杏杏,你先去前头的大厅喝些茶,我这有点事,先离开一会儿。” 柏哥儿给了伙计一个“照看好我妹妹”的眼神。 伙计哪敢怠慢,连连点头,笑道:“大小姐,小的带您去前头的茶室品茶。我们这的好些茶,还有茶果子,在整个州城都是数得着的好东西。” 杏杏点了点头,跟着伙计去了前头的大厅喝茶。 喻家虽说丫鬟比先前多了些,但杏杏平时经常出去玩,不太喜欢丫鬟跟着,这次出门,柏哥儿说州城这边的院子有丫鬟伺候,杏杏便也没带丫鬟。 第293章 这会儿倒是站出来当大好人啦?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坐在茶楼大厅里,伙计殷勤的给她把他们这的各种茶名报了一遍。 杏杏问道:“你们这最有特色的是哪种呀?” 伙计笑道:“叫杏迎春。” 杏杏心想,这地方倒是跟她有缘分呀,那个庭院叫杏园,这里最有特色的茶,又叫杏迎春。 “那就这个杏迎春吧,来一壶。”杏杏也没问价格,爽快拍板。 旁边几桌喝茶的人都有些侧目。 这茶楼的杏迎春确实是他们的特色,也确实好喝,但价格也贵啊,这小姑娘价格问都不问,直接点,就不怕付不起? 然后有人这才注意到杏杏头上的簪子,还有她放在桌上的手,露出来的碧玺镶嵌金刚石的镯子,原本想要提醒小姑娘注意下价格的话,默默的咽了回去。 伙计很快给杏杏上了一壶杏迎春。 杏杏一闻那熟悉的茶香,就咦了一声。 等她拿起茶杯浅酌一口时,越发确定了。 ——这杏迎春,不就是她们家日常喝的茶吗? 旁边有人见杏杏一个漂亮小姑娘孤身在这喝茶,出于逗弄小孩的心理,嘴贱的打趣笑道:“……小妹妹觉得这杏迎春怎么样?是不是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 杏杏放下茶杯,想了下,中肯的点评:“还可以,蛮好喝的,跟我家平时喝的差不多。” 旁边那人愣了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声来。 “小妹妹看着可可爱爱的,怎么一张嘴就是吹牛啊?”那人哈哈大笑,“你说这杏迎春跟你家平时喝的差不多?你可知道这杏迎春一壶多少钱啊?哈哈哈哈哈。” 他不仅自己笑,还扭头跟旁边的茶客当笑话似得说,“你们听到没,这小妹妹说,说杏迎春跟她家的茶差不多!” 旁的茶客也笑了几声。 杏杏小眉头蹙了起来,被人这么笑,有点不大高兴。 杏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罐子来,放到桌面上,慢声细气道:“我这次出门,还带了一些我家的茶叶,你们若是不信,尝尝便知道了。” 说着,她喊来伙计,指着桌子上的小罐子,“劳烦伙计帮着泡几杯,分与那几位叔叔尝一尝。” 那几个茶客还想笑话一下杏杏。 这茶楼的伙计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你让他帮你泡外头的茶? 结果他们就见着伙计恭恭敬敬,笑容满面的应了声好,还从柜台后头拿了一套新的茶壶过来。 几个茶客都有些目瞪口呆的。 这伙计,转性了? 伙计当着几人的面,将杏杏拿出来的那小罐子里的茶叶取了些,泡到了壶中。 不多时,这茶便泡好了。 几个茶客都一副等着看杏杏笑话的模样,这会儿嘴角还噙着笑意。 伙计拎起茶壶,杏杏道了句“且慢”。 几个茶客都笑了起来,虽说没什么恶意,但那种打趣的意味其实也让人怪不舒服的。 “小姑娘,怕了吧?” 杏杏眼神澄澈的看着他们:“你们笑我,我拿出了证据。待会儿要是证明我是对的,你们要向我道歉哦。” 几个茶客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小姑娘还嘴硬呢! 他们一个个笑道:“行啊,要是我们错怪你了,待会儿我们就去茶楼门口大喊,我们错了,请你原谅我们。你看可行?” 杏杏想了下,觉得那情形虽说有些怪不好意思的,但也不是不行。 她点了点头,这才对伙计做了个“请”的手势。 伙计拎着精致的茶壶,给那几位方才笑话杏杏的茶客,每人都倒了一杯。 茶汤清亮,香气盈盈。 那几位茶客都是老客了,味一闻,神色就有些古怪了。 别说,这味道闻起来,还真有些像杏迎春呢。 杏杏眉眼弯弯,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诸位尝一下吧。” “嘿,我还是觉得这小姑娘在吹牛,说不定只是闻起来像。” “没错,这杏迎春是这茶楼的特色,二十两银子一壶,只能在这茶楼里喝到,概不外售。这小姑娘说跟她家平时喝的像,那怎么可能呢?” 几个茶客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不信邪的喝了一口。 然而这茶一入口,细细一咂,他们的脸色更古怪了。 几人都是常来喝茶的老客,也曾咬牙凑过银子尝过这享誉州城的特色杏迎春茶。 所以,他们这一尝就清楚的很,这独特的杏子香味,独特的纯澈口感,还有那犹如春意般细细绵绵的回甘,都无不说明,这小姑娘罐子里的茶叶,还真就是杏迎春茶! 杏杏多聪明的一个小姑娘,一见那几个茶客的神情,就知道他们肯定也尝出来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你们看,我没有吹牛吧?” 几个茶客都支支吾吾的,但手却骗不了人,又端起那茶杯,细细品了一口。 杏杏笑容越甚。 品茶的茶杯是小小一盅那种,轻抿两口就没了。那几个茶客还想再伸手去倒,伙计却把茶壶拎得远远的,似笑非笑,显然在帮着杏杏:“……几位客官,尝出来了吗?小的知道几位客官都是老茶客了,定然一口就能尝得出来。几位也知道这杏迎春的价值,可不能就此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啊。” 那几位茶客面上不禁都有些臊得慌。 杏杏那圆溜溜的杏眼儿,轻轻的眨了下,似是在等着他们践诺。 几个茶客只好起了身,往茶楼门口走。 杏杏笑着提醒:“我姓喻。道歉的时候,记得把我的姓带上呀,这才更有诚意嘛。” 几个茶客硬着头皮,在茶楼外头喊了起来:“喻姑娘,是我们错了!” “喻姑娘,是我们错了!” 杏杏这才抿唇笑了起来。 而在此时,一坐得有些远的客人起了身。 他身着锦衣,一看就是富家小少爷,面带不忍,不大高兴的走到杏杏跟前来:“……那几位不过是质疑你几句,你就这般折辱人家,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杏杏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位富家小少爷,真心实意的发出感慨:“你人真好心。可方才那群叔叔一起笑话我一个小姑娘的时候,为什么你没有站出来呀?” 这会儿倒是站出来充当什么大好人啦? 第294章 杏园也是喻家的产业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十岁的小姑娘生得粉雕玉琢,莹润的几乎要发光的肌肤,衬得那双圆溜溜的杏眼儿越发黑黝黝的。 再加上她问的真诚又疑惑,那富家小少爷反倒是比被人诘问还要难受,整个人都僵在了那,从下巴到耳根都迅速的红了起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富家小少爷的随从怒道:“你也太过分了……我家小少爷也不过是好心,你何苦说这种挖苦人的话?” 杏杏“咦”了一声:“我哪里挖苦啦?我方才真的只是在问他啊?……你们主仆两人真的很有意思欸,旁人说话不中听的时候,你们当听不见的。一个过来就说我折辱旁人太过分了,我问两句,分明你们自己没道理,被我问的哑口无言了,另一个就开始说我挖苦人。” 杏杏伸手挠了挠自己下巴,实心实意的感慨,“总觉得你们比我还像小孩子呢,讲不过道理就开始往地上一趟,蹬着腿开始哭啦?” 被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以这般感慨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周围看热闹的茶客都哄堂大笑。 那富家小少爷这下是彻底脸都红成了猴屁股,瞪了随从一眼,闷头快步离开了。 随从赶忙跟了上去。 茶楼大门外头那喊“喻姑娘,是我们错了”的几个茶客,也探过头来问:“小姑娘,这样可以了吗?” 杏杏点了点头,大方的一摆手,道了一句“可以啦”。 杏杏认真道:“你们下次不要这样了。你们这些大人,那般取笑我一个小孩子,不大好。” 爷爷奶奶,叔伯婶娘,哥哥们如珠似宝的把她带大,可不是为了让她在外头被人笑话的。平日里她磕碰到哪里他们都伤心得紧,她也要爱惜自己,怎么能让旁人欺负她? 柏哥儿从后院过来时,就听到杏杏最后那句,他脸一沉,快步过来,先是上下打量杏杏,见杏杏好好的,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问杏杏:“杏杏,谁欺负你了?” 杏杏眉眼弯弯:“没有呀,都是小事。” 这事杏杏觉得已经过去了,就没必要再跟二哥哥告状,徒增他担心了。 柏哥儿见杏杏不愿说,也没多问,只是伸手摸了摸杏杏的额发,温声道:“你喝完了吗?我带你再去旁的地方转转?” 杏杏点了点小脑袋,笑道:“好呀!” 柏哥儿也笑着,揉了揉杏杏的小脑袋,陪着杏杏把附近好生逛了一圈。 晚上吃过饭回去,杏杏一沾床倒头就睡,睡的沉沉的。 柏哥儿嘱咐院里的丫鬟照顾好杏杏,这才出了门,踏着月色回了白日那茶楼。 晚上茶楼人越发多,但柏哥儿径直去了后院一处房间。 茶楼伙计进来,叫了声“二少爷”,恭恭敬敬的把今儿茶楼那事说了一遍。 “……二少爷放心,后来知州家的小少爷也没能在大小姐手上讨得好去。大小姐不过问了他两句,他就慌了。最后带着仆从赶紧离开了。” 伙计恭恭敬敬道。 月光映进窗柩,照在柏哥儿的脸上。 喻家在南坨村低调,在州城明面上的生意盘子看着也只是普通的一个富商罢了。 但除了喻家商肆的一些核心人员,甚少人知道,近两年大火的杏园拍卖,是喻家的产业…… 杏园前头的茶楼,自然也是柏哥儿的。 柏哥儿听着伙计的回禀,知道妹妹没有吃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神色淡的很:“好了,我知道了。你盯着点知州那边,若是他家小少爷那边,想找杏杏的麻烦,记得同我说。” 伙计垂头应是。 柏哥儿起身离开了茶楼,待回到小院后,又是杏杏最为熟悉的那个二哥哥了。 柳哥儿在小院里修整了三日,第四日便是乡试的日子。 他们乡试要在考场一直连考九日,条件十分艰苦,吃饭如厕睡觉都在一个狭小的格间中。 饭食都是要自己提前备好的一些方便食用的干粮。杏杏又郑重其事的拿出一小瓶药丸来,塞到柳哥儿手里,嘱咐他每天吃一粒。 “这是达奚奶奶教我做的,”杏杏道,“能提神醒脑,还能让身体不是那么倦怠。” 柳哥儿笑着收了下来。 这会儿又有人递帖子进来。 柳哥儿从婆子手里接过那帖子,看了一眼,便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杏杏好奇的往那边看了下。 柳哥儿笑道:“你想看就看。” 杏杏这才拿起帖子来,翻开一看,竟是邀请柳哥儿今晚去某某诗社赴宴,大家共同为即将到来的乡试祈福一类。 杏杏有些担忧的问:“三哥哥,你要去吗?” 柳哥儿解释道:“有些学子来了州城,不好好温书,也不好好休息,反倒是四处游走结交他人,净做这些无用功……我自然是不去的。有那等时间,还不如多睡一个时辰。” 杏杏深以为然。 柏哥儿在一旁笑道:“你三哥哥是县试的案首,也算小有名气。这些人,这几日一直想邀你三哥哥出去,但没能如愿。眼下已经在散布一些什么奇怪的流言,说你三哥哥孤高清傲,眼睛长在脑门上,不愿与他们为伍什么的……” 杏杏攥着小拳头有些气愤:“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三哥哥呀!” 柳哥儿却颔首一笑:“他们说的也没错。我其实确实是耻于与这种呼朋喝友,蝇营狗苟的人为伍。让他们传去呗。” 柏哥儿哈哈大笑起来。 杏杏一想也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管外面的风言风语如何,喻家这小院氛围倒是温馨得很。 乡试需要提前一天入场,杏杏起了个大早,还特特穿上了一身耀目的绸缎红衣,带上了自己的红宝石首饰,要去送柳哥儿赶考。 这红色一上身,衬得杏杏原就十分的稚嫩美貌又多了几分凌人。 柏哥儿跟柳哥儿倒是赞不绝口:“我们杏杏可真好看啊!” “我敢打保票,整个州城都没有比杏杏更好看的小姑娘!” 杏杏抿着唇笑,红宝石的耳铛随着她的笑容一摆一摆,衬得她朱颜如玉,美不胜收。 第295章 送考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小院原本就离得考场极近,兄妹三人没有乘车,步行前往。 小姑娘这样一身耀目的红衣,引得不少人连连回首。 柏哥儿替柳哥儿拎着篮子,忍不住拉着柳哥儿,一人一边挡住了杏杏。 等到了考场前头,便是列队森严的兵士,在考官的带领下,挨个给准备进考场的考生搜身。 前头已经有那么两三个考生,因为夹带小抄被搜出来,直接取消了考试资格,且还要再追究,可以说是此生前途尽毁。 杏杏跟柏哥儿柳哥儿等在后头。 有个瘦巴巴的考生过来,眼神忍不住落在杏杏身上一瞬,这才看向柏哥儿跟柳哥儿。 他几乎是瞬间认出了柳哥儿:“……你便是那颇有盛名的喻永柳吧?” 柏哥儿跟柳哥儿倒也不难认,毕竟柏哥儿一身锦衣,穿得就像是个普通的富家公子哥,柳哥儿穿得要更加清雅一些,衣摆上还修着白晓凤亲自绣上去的一束垂柳。 柳哥儿淡淡的看向那人,客气问道:“你是?” 那瘦巴巴的男子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柳哥儿的肩膀:“我是巴南县的考生,早就听说过你。只是昨晚上大家为了这次乡试共聚诗会,也没能见你的身影,实在是遗憾啊……” 他呵呵一笑,突然话风一转,“我还以为传闻中的柳大学士的关门弟子,喻三少爷是什么样的人物。今日一看,也不过是跟我们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嘛。” 他又故作熟稔的拍了拍柳哥儿的肩膀,“到时候看看,兄弟能在乡试里拿个什么名次啊。” 这人哈哈大笑着离开。 柏哥儿皱眉道:“有病吧这人?” 柳哥儿却懒得为这种人牵动心神:“随他。” 柏哥儿见柳哥儿这根本就没当回事的态度,倒是很满意,点了点头:“我估摸着他也是想在考试之前搞一搞你的心态,咱们不把他当回事就是。” 兄弟俩刚说了两句,偏又有些学子好似商量好一样,大概是听见了柳哥儿就是传说中那眼睛长在脑门上头的喻三,纷纷过来,像是围观稀有动物一样,把柳哥儿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直到前头的人被兵士搜完身,马上要到柳哥儿了,他们这才又一股脑的散了去。 兵士已经在喊柳哥儿的名字,让他准备上前去搜身了。 柏哥儿把手里的篮子递给柳哥儿,正要最后说几句嘱咐的话,杏杏突然着急的拉了拉柳哥儿的衣摆:“三哥哥!” 柳哥儿低头看杏杏:“怎么了杏杏?” 兵士又催了一声。 杏杏蹙紧了小眉头,让柳哥儿弯下身来。 柳哥儿根本不在意兵士的催促,依着杏杏的话,低下头来。 杏杏飞快在柳哥儿领口翻领下头那儿一摸,果然摸出一个薄如蝉翼的纸条来! 纸条上头细细密密的写着字,看上去像是某种小抄。 柳哥儿脸色顿时变了。 不管这小纸条上写着什么,一会儿要是搜身让兵士搜出来,他可以说是百口莫辩! 就连柏哥儿,也睁大了眼睛! 他瞬间就想到了方才那个奇怪的人,拍过柳哥儿的肩膀,后来又涌上来一些学子,一直拖延时间,拖到了兵士搜身! 杏杏将那团薄如蝉翼的纸条窝在手心,松了口气:“没有了,应该没有了!” 柳哥儿一脸凝重。 他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能这般快的把东西塞到他身上! 完完全全没有感觉! “先进去考试。”柏哥儿沉声道,“不要被这件事扰乱了心神。” 柳哥儿点了点头。 他性子向来沉稳,深吸口气,便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拎着篮子走向搜身的兵士。 杏杏在柳哥儿身后大喊:“三哥哥!你一定没问题的!” 柳哥儿回头,对杏杏笑了笑。 虽说杏杏“金口玉言”说柳哥儿没事,但柏哥儿还是有些紧张,等兵士把柳哥儿上上下下搜查完了,让他进了考场之后,柏哥儿这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杏杏手里还攥着那个薄如蝉翼的纸条。 这东西又轻又薄,对方手法又隐秘的很,直接塞到了衣领翻领处。柏哥儿将杏杏手里的纸条拿了过来,脸瞬间沉了下来。 虽说柳哥儿名声确实在外,可能引起了一些人的嫉妒,但柏哥儿还真没想到,会有人这般处心积虑的想要害柳哥儿! 他一定会好好的把这事情查出来! 柏哥儿心里正盘算着报复的念头,突然听到一道声音:“怎么是你,你怎么也来了?” 他顺着声音看去,竟然是先前在茶楼跟杏杏发生过不快的那个知州家的小少爷。 知州家的小少爷姓覃,叫覃少孟,今年十二岁,经常陪着知州夫人施粥赠衣什么的,旁人都夸他心肠好,是个小善人。 柏哥儿撇了撇嘴。 他家杏杏每年还把自己的一部分分红固定的捐给慈幼堂呢。 只不过喻家要低调,这事处理的也低调罢了。 真要论起来,他家杏杏做的好事,可不比这什么知州家的小公子少。 杏杏属于跟人没什么隔夜仇的那种。 她觉得虽说两人之间发生过不快,但是当时都已经把事情处理过了,所以这事也就过去了。 这会儿覃少孟跟她打招呼,问她怎么在这儿,她也就大大方方的回了个笑,语气正常道:“我跟我二哥哥来送我三哥哥进考场。” 覃少孟没想到杏杏跟他说话这般和气,不带半点脾气那种,人都愣了下。 方才他是猛地瞧见了一身红衣的小姑娘,只觉得好看得紧,自己都没留神,他的脚已经走过来了,嘴里还问出了那句话。 覃少孟问完就后悔了,原本以为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这次又要给他什么难堪,正头皮发紧呢,没想到,对方竟然和和气气的回了他的问话。 覃少孟愣过之后,心情就俩字,感动! 他小声跟杏杏道:“先前是我不对,我光看到旁人的难堪,却没留意是他们先欺负了你。” 杏杏是个很大方的小姑娘,她听出来对方的道歉还是有点真诚的,摆了摆手:“算啦,反正我也没吃亏。” 覃少孟的随从嘴角抽了抽,心道,您可不就是没吃亏么,吃亏的是他家少爷! 不过,他这念头也就在心里过了一遍,脸上刚刚显出几分不以为然,就感觉自己被一道凌厉的视线盯住了! 他猛地抬头一看,就见那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身边的男子,正眼神冰冷的盯着他。 第296章 除服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随从打了个寒颤,嗓子眼瞬间像是被人堵上了什么,说不出话来了。 然而当他再定睛细看时,却见陪在那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身边的男子笑得和煦,好似刚才那寒意只是他的错觉? 覃少孟这才看向杏杏身边的柏哥儿,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朝柏哥儿抱了抱拳:“……喻二少爷,原来这是令妹。” 柏哥儿笑容彬彬有礼:“前两日舍妹提过,说是跟人在茶楼发生了点不快,原来是覃小少爷……眼下看来,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覃小公子向来是出了名的心善,怎么会欺负我妹妹这样一个柔弱的十岁小女孩呢?” 这话说的…… 杏杏别过脸去,很努力的忍住不笑。 这跟奚落有什么区别? 二哥哥这是心里还不爽,在替她出头呢。 覃少孟脸又有些涨红,尴尬道:“……那天,那天确、确实是我不对……” 柏哥儿意味深长的笑了声,没再说什么。 覃少孟实在是羞愧难当,草草告辞,逃也似的跑了。 杏杏明亮的眸子看向柏哥儿,笑道:“二哥哥,你是在替我出气吗?” 柏哥儿垂眸看着杏杏,微微一笑:“你是我妹妹,我不替你出气,难道还敲锣打鼓夸那覃小少爷做得好吗?” 杏杏捂嘴直笑。 笑过之后,柏哥儿却又正色道:“杏杏,这两日怕是我不能陪你了。我要先去查查那个自称是巴南县考生的人。” 杏杏自然分得清轻急缓重,她点了点头,笑道:“正好我去三姨奶奶家玩两天。” 卫婆子的妹子,卫三娘前些年带着独子刘元丰从刘家分出来单过,身上只有二百两银子并一间规模不大的笔墨铺子。 等刘元丰娶了蒋家姑娘蒋梦娘,小两口带着卫三娘一道勤勤恳恳的把那笔墨铺子越做越大,这几年已经发展成了一家数得着的商号。 卫三娘先前听卫婆子时常念叨杏杏是他们家的小福星,也深深觉得她能顺利分家,带着儿子出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一定跟杏杏带来的福气有关。 这几年卫三娘没少让人往喻家捎东西,给杏杏的是最多的。 杏杏现下用的笔墨纸砚,都是卫三娘让人捎过来的。 柏哥儿自然是无不应允。 …… 卫三娘家。 刘家分家的时候,卫三娘跟刘元丰得了城西附近的一栋老院子,这几年卫三娘陆陆续续的拿银子修葺着,老院子看着也光鲜富丽了不少。 柏哥儿送杏杏过来的时候,这老院子外头挂了两串鞭炮,正噼里啪啦的放着炮竹。 柏哥儿稍稍一算,便笑开了:“原来是元丰表叔除服的日子。” 两年多前,刘老爷子去世了,尽管分了家,但刘元丰还是刘老爷子的嫡幼子,实实在在的替刘老爷子服了二十七个月的丧。 今儿正好满打满算二十七个月。 鞭炮放尽,刘元丰的妻子蒋梦娘正好出来,让丫鬟把门口的炮竹皮扫干净。 抬头一看,就见着柏哥儿跟杏杏站在那儿,蒋梦娘立时惊喜道:“柏哥儿,杏杏,你们过来啦?” 柏哥儿牵着杏杏上前,笑道:“表婶好。” 蒋梦娘伸手牵杏杏,杏杏也亲昵的让蒋梦娘牵着进了刘家。 杏杏问蒋梦娘:“表婶,怎么没看见思哥儿呀?” 刘思是蒋梦娘跟刘元丰的儿子,今年四岁,平日里甚是粘着蒋梦娘。 一提到儿子,蒋梦娘就有些好笑:“……今儿不是除服放鞭炮么?思哥儿怕那鞭炮,躲在他祖母那儿了。” 蒋梦娘又补充道,“……你们表叔今儿还在铺子上没回来。正好,我一会儿遣人去把他从铺子里喊回来。” 说着话,几人便到了卫三娘的小院。 这刘家的老院子不算大,一共就两个院子,卫三娘住一个院子,刘元丰蒋梦娘夫妻俩跟独子刘思一个院子。 这些年刘元丰的笔墨铺子虽说挣了些银钱,但刘元丰蒋梦娘夫妻俩都觉得没必要在宅子上花费太多。他们都想着等思哥儿年纪稍大些,送他去有名的松鹤学院读书。 “娘,你看看是谁来了?” 蒋梦娘语气轻快,笑着进了院子。 卫三娘原本在摇扇哄着思哥儿,听到蒋梦娘的声音,愣了下,就见着蒋梦娘带着杏杏掀帘进来了。 思哥儿欢快的叫了一声“杏杏姐姐”,从软塌上滚下来就来报杏杏的大腿。 卫三娘也欢喜的合不拢嘴:“杏杏来啦?” 又一迭声的喊着丫鬟给杏杏拿糖果子吃。 几人各叙旧一番。 只是柏哥儿杏杏都很默契,谁也没提先前有人在柳哥儿要进考场时的阴私歹毒之举。 柏哥儿笑着把这两日他可能有些忙,杏杏可能顾及不到,想把杏杏放在刘家两日的事一说。 卫三娘简直喜出望外:“就只两日吗?……杏杏难得来州城一趟,不如多在我家住几日。” 卫三娘对杏杏是个小福星一事深信不疑,再加上杏杏本来就乖巧又讨喜,长辈见了她,大多都很喜欢她,卫三娘自然也是想多留杏杏几日。 柏哥儿笑道:“到时候再看看吧,若是事情没忙完,怕是还得让杏杏再叨扰您两日。” 卫三娘眉开眼笑:“成成成,柏哥儿你只管忙你的去。” 她搂住杏杏,“让我跟我宝贝孙女好好亲香亲香。” 杏杏抿唇羞涩的笑。 思哥儿高兴的在屋子里乱窜,又噔噔噔跑去某个橱柜前,弯下腰,把他藏在祖母这的“宝贝”拿了出来——是两块麦芽糖。 思哥儿正是喜欢吃糖的年纪,蒋梦娘担心儿子一口牙都嚯嚯完,管他吃糖管得很严,思哥儿只好“费尽心思”,用尽他所有的智慧,把他的家当——两块麦芽糖,藏在了祖母屋子里。 别说蒋梦娘了,就连卫三娘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鬼精鬼精的臭小子…… 屋子里满是欢笑。 晚上,从铺子里赶回来的刘元丰同柏哥儿一道喝了几杯。这酒一下肚,就又说起先前的事来。 说是自打分家后,刘家大房的日子是江河日下。在刘老爷子去世后,刘家大房迅速的败光了祖产,前些日子还想来他家打过秋风。 第297章 双倍赔偿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就连祖上流传下来的铺子都被他们变卖了。”刘元丰吐出一口气来,酒意上脸,微醺摇头,“也不知道我爹泉下要是有灵,会不会被气的活过来。” 柏哥儿不好对旁人家的家务事指手画脚,只劝了几句。 刘元丰摇头一笑:“算了,不说他们,扫兴。来,柏哥儿,咱们喝酒!” 蒋梦娘在一旁劝道:“行了,你也少喝两口。柏哥儿怎么说也还是没成亲的少年郎,哪能跟你似得这样喝。” 刘元丰也很听劝,嘿嘿笑了两声,就没再提喝酒的事。 待这家宴结束,柏哥儿便把杏杏留在了刘家,自己去了杏园前头的茶楼。 他暗中的产业自然不止这一处,只是这儿更顺路一些。 柏哥儿把那张从柳哥儿身上取下来的薄如蝉翼的纸条放在了桌上,让人去查这个。 “最多一日,我要知道这个的线索。” 柏哥儿神色淡淡道。 “是!” …… 杏杏在刘家头一日,是卫三娘亲自去外头买了早点回来,生怕杏杏吃不惯,还一买买了七八种,琳琅满目的摆了一桌子。 小小的思哥儿都惊呆了。 “杏杏,你看你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吃。”卫三娘慈爱的看着杏杏。 这几年,远离了刘家的蹉跎,卫三娘瘦削的脸上养出了肉,原本有些枯槁的精气神也都迅速丰盈起来,整个人看着好像浑身是劲一样。 杏杏有些不大好意思,用筷子夹了离她最近的生煎:“三姨奶奶,我不挑食的,吃什么都好。” 卫三娘真是看杏杏哪里都好。 她甚至偷偷开始跟蒋梦娘商量:“……眼下也除服了,要不你跟元丰再要一个吧。家里只有思哥儿一个,也太孤单了些。” 蒋梦娘哭笑不得的应了。 用过早饭,日头正好,思哥儿便缠着杏杏陪他出去玩。 蒋梦娘叹气:“你这皮猴……” 杏杏在喻家也是时常被三个弟弟各种缠着,早就习惯了,笑着应了。 姐弟俩就在巷子里玩耍。 思哥儿却正是活泼好动的年龄,跟杏杏玩扔球,跑来跑去的,人就像个林子里的小猴子一样,静不下来。 杏杏看得眉心直跳,正要提醒思哥儿看路,就见着思哥儿撞到了一少女身上。 那少女哎呀一声,怀里抱着的一个锦盒应声落下。 那锦盒摔在地上,里头的东西都被摔了出来,是一只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 思哥儿人都吓傻了。 杏杏赶忙过来,正要跟人赔礼道歉,就见那少女扯着思哥儿,柳眉倒竖:“你是哪家的!把我的碗都给打碎了!” 思哥儿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杏杏赶忙道:“这位姐姐,真对不住。我弟弟太调皮了,打碎了你的碗。你看看这碗多少钱,我双倍赔给你可好?” 说着,杏杏把思哥儿拉到怀里,检查着思哥儿身上有没有受伤。 思哥儿知道自己闯了祸,抽抽噎噎的不敢抬头。 那少女上下打量杏杏一番,哼了一声:“我这碗贵得很,你说赔双倍?好大的口气!” 杏杏态度依旧很好,好声好气道:“姐姐别恼,这事确确实实是我们不对在先,撞碎了你的碗。你放心,这碗值多少钱,我们双倍的赔。” 那少女一听杏杏这般说,眼珠子一转,报价道:“我这碗——要二十两银子呢!” 杏杏微微睁大了眼。 这些年喻家条件越发的好,杏杏用的东西自然也越来越好,她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基本上一打眼就能品出这东西的价值来。 像少女这只被打碎的碗,应该是州城附近的民窑烧的,缠枝单彩薄胎碗,工艺不是很难,看手法也不是大师艺人制成,市场价八两银子顶破天了。 杏杏有些为难。 少女报价二十两银子,她答应赔双倍,那就是四十两银子。 四十两银子并不多,她现在香囊中放着的银票是管够的。 但…… 这位姐姐明显是在故意往高里报价,把她当冤大头宰啊! 少女见杏杏面露难色,冷哼一声:“赔不起就早说。你们家大人呢?赶紧叫他们出来,赔完钱,我还有事要忙呢。” 杏杏叹了口气:“姐姐,我是诚心实意赔钱给你的。但你也不能把我当冤大头啊。你这只碗,世面上最贵最贵卖到八两银子一个。我愿意十两银子一只赔给你,赔你二十两,你看可好?” 少女悚然一惊。 眼前这女童,看着年纪不大,怎地报价这般狠辣? 她这只碗,买的时候,对方确实要八两银子,但她好生砍价一番,砍到了七两银子,还让对方送了一个锦盒。 她方才说二十两,一是存是试探的心思,再来也是见这女童说话气度不凡,有心想多为自己讨些赔偿。 少女这般一想,顿时理直气壮的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这碗就是二十两一只买的。你既然说要双倍赔我,那就快点给钱吧!” 说着,少女伸出了手,朝杏杏抖了抖。 杏杏蹙起了小眉头,盯着少女:“既然这样,你坚持称自己这碗值二十两银子,那我赔你一个一模一样的碗,然后再赔你十两银子可好?” 少女面上一僵,她这碗买来七两银子,这小姑娘再赔她十两,也就是十七两,这还不如刚才的二十两呢! 正僵持着,一道女声传来:“王倩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杏杏听着这道女声有些耳熟,回头往身后一看,就见着前几日在杏园雅室那儿跟她抢拍过金刚石手镯的黎兰珠,正一脸不耐的站在那儿。 黎兰珠原本只是在那儿等王倩儿,见她许久没到,出来寻她。 结果没想到,王倩儿好像正跟人吵着什么赔偿不赔偿的。 她实在等得有些不耐烦,这才出声询问。 结果就见着跟王倩儿争执那人回过头来——黎兰珠一怔,也认出了杏杏。 一看到杏杏,黎兰珠就想起了那个可恶的喻二,她后牙槽就有些痒,忍不住磨了磨牙。 王倩儿满脸欢喜,叫了声“兰珠”,然后又有些委屈的指着地上碎成一地的碎瓷片:“兰珠,这是我要给你的礼物,被个小鬼头给撞碎了。她们说要双倍赔我,结果这会儿又在耍赖!” 第298章 自己留下十三两不香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王倩儿知道黎兰珠的性子,娇蛮,护短。 果不其然,黎兰珠开了口,只是神色有些古怪:“……你家不是挺有钱么?不至于一个瓷碗都赔不起吧?喊你二哥哥来赔。” 王倩儿听着这话音就觉得有些不对。 ……嗯?她们认识? 杏杏叹了口气:“黎姐姐,话不是这么说。我有钱的。我是说了要赔这个姐姐碗价两倍的钱,可这个姐姐非说这只碗她二十两买的……” 杏杏指着地上的碎瓷片。 黎兰珠听杏杏喊她“黎姐姐”,还有些别扭,等听到后头,她下意识去看地上的碎瓷片,就皱起了眉头,小嘴叭叭道:“不是,王倩儿,你说这碗你二十两买的?哪买的?杏园拍的?这碗能值二十两?” 王倩儿有些尴尬,没想到黎兰珠跟这个眼生的小丫头片子竟是认识的。 她心底还有些埋怨,她哪里知道这俩人是认识的啊。 王倩儿支支吾吾的:“……不是杏园,我在随便一家店买的。许是,许是我买贵了吧。” 杏杏看了黎兰珠一眼,看上去她是真的信了,气冲冲的就要去给王倩儿出头:“什么店?这么个碗敢卖二十两?!” 杏杏一本正经的点头附和:“这样的奸商,这位姐姐快说出那家店的名字,我跟黎姐姐帮你出头。” 黎兰珠咳了一声,掩住不自在,佯做镇定:“没错,我不能让人就这么欺负了你。” 王倩儿尴尬极了。 她哪能真说出那家店的名字? 王倩儿咬咬牙,硬着头皮道:“算了算了……反正碗也碎了,也不好再去退货……既然是兰珠的朋友,那我便给兰珠一个面子,也不要你双倍赔了,你就按你先前说的,赔二十两就够了。” 若是最初,对方要这二十两,杏杏就直接掏了。但这会儿黎兰珠在,就是杏杏愿意,黎兰珠也不愿意了。 “哪能让,让这小丫头赔二十两!”黎兰珠愤愤道,“倩儿你快说,是哪家铺子。我替你把多余的银钱讨回来,再买个新的都有余。” 她有些别扭的看了杏杏一眼,“……就别让那小丫头赔了。” 王倩儿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黎兰珠拉着她要她说买这瓷碗的铺子。 王倩儿站在那儿进退维谷,最后只得咬牙强笑:“……算、算啦,人家东西都摔坏了,也不好再找他们去退钱。不然店家该怎么想我们?……这东西本就是送给兰珠的生辰礼,就当是送过了便是,我也不让这小姑娘赔了,这事就这么算啦!” 黎兰珠还有些不大满意。 她觉得王倩儿吃亏了! 王倩儿硬拉着黎兰珠,强笑道:“……好了兰珠,咱们不是说好去戏园子看戏吗?我们赶紧去吧,别耽误了开场。” 黎兰珠不情不愿的被劝住了,王倩儿拉着她往巷子那端走去。 黎兰珠不忘回头问杏杏:“……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 杏杏抿唇笑:“我叫杏杏,喻杏杏。” “杏杏。”黎兰珠品匝了下这名字,还没等发表一下什么感想,就被王倩儿强拉着走了。 现下这箱子里又只剩下杏杏跟思哥儿姐弟俩,还有那一地的碎瓷片。 杏杏指着地上的碎瓷片教育思哥儿:“……看到了吗?这还好只是摔碎了东西,没有伤到人。以后跑的时候一定要看路,知道吗?” 思哥儿满脸愧疚的低下头,点了点头。 杏杏摸了摸思哥儿的小脑瓜,去院子里拿了扫帚跟簸箕,让思哥儿帮忙拿着簸箕,她一点点把地上那些碎瓷片扫到了簸箕里,把碎瓷片收拾了起来。 做完这些,思哥儿大概也心虚,乖乖的跑去午睡了。 杏杏便同卫三娘说了一声,想要出门一趟买些东西。 卫三娘派了个丫鬟陪着杏杏。 杏杏从附近一条街,开始逛。 第一家瓷器行她便看到同摔碎的那只碗一模一样的碗。 杏杏细细对比了下,确定就是一批窑里烧出来的。 她没怎么跟人讲价,七两银子便买下了这个碗。 只是杏杏在离开前,又见这瓷碗其实还另有配套的一只小碗,精致可爱,花纹交相呼应,杏杏想了下,索性一道买了。 杏杏把那瓷碗并配套的那只小碗一道放在了锦盒里,抱着去了附近的一个戏园子。 ——方才她听那姓黎的姐姐跟王倩儿要去戏园子。 从路径上来看,她们既然在这附近碰头,想来那戏园子就在这附近。 果不其然,杏杏抱着锦盒没走多远,就找到了那戏园子。 这会儿的戏园子里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戏。 杏杏倒是很喜欢听这些,不过这会儿她要等人,还是等在外头守株待兔的好。 附近有些空旷,没什么铺子,杏杏抱着锦盒,索性蹲在了树荫下头。 丫鬟看得心疼:“表小姐,要不奴婢帮你抱会儿?” 杏杏摇了摇头:“没事。” 丫鬟四下看了看,见不远处一个沿街叫卖的妇人,身前的担子里放着井水中湃过的冷饮子,征求了杏杏的意见后,她便匆匆往那妇人那跑,给杏杏买冷饮子去了。 她们出门前,卫三娘给丫鬟拿了一块碎银子,让她带杏杏买些好吃的。 杏杏喝完冷饮子,跟丫鬟又等了半个时辰,里头的戏才结束。 杏杏精神一振。 戏园子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出来了,杏杏一眼就看见了黎兰珠跟王倩儿。 杏杏欢快的叫了一声“黎姐姐”,抱着锦盒上去了。 王倩儿一怔,黎兰珠眼里却是露出几分惊喜来,偏偏她嘴上又装得冷淡:“你怎么来了?” 杏杏也不介意,大大方方的把怀里锦盒往王倩儿那一推,却是在同黎兰珠说话:“……先前我弟弟碰坏了旁人给黎姐姐的礼物,我当姐姐的,也不能不管弟弟犯下的错。这是同样的瓷碗,我也拿锦盒包了。” 王倩儿却不大高兴。 她这次陪着黎兰珠看戏,满脑子都是她错失的那二十两银子,想得她肉疼。 二十两啊! 她再花七两银子去买个碗,自己留下十三两不香吗! 一想到这,王倩儿的心就火烧火燎的痛。 第299章 也算是认识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会儿杏杏又买了个同样的碗回来,王倩儿更是想到了那损失的十三两银子,脸色能好才怪了! 她咬牙接过那锦盒,一瞬间都想给杏杏扔地上去。 但黎兰珠对此却很是满意。 她同杏杏道:“先前你跟喻二一道气我,我还以为你也是个奸猾的。眼下看来,你倒是很有礼貌。” 杏杏擦了擦脸上微微渗出的汗来:“倒也不是礼貌不礼貌的,错是思哥儿犯下的,他年纪小,等于是照看他的我也有没做好的地方……做错了事,自然要弥补嘛。” 黎兰珠对杏杏越发赞赏:“你比喻二那个奸猾的好多了!” 杏杏却绷着小脸:“黎姐姐,我二哥哥人很好,你再这样说我二哥哥,我要翻脸了。” 粉雕玉琢的女童认认真真说自己要翻脸的情态,让黎兰珠看得一怔。 她心底隐秘的浮起真实的想法来。 喻二跟寻常的公子哥都不大一样,他妹妹也这般可可爱爱! 这念头一过脑,黎兰珠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脸都有些红了,她为了遮掩自己的失态,把头扭到了一旁。 王倩儿却是大喜。 她先前见黎兰珠跟这个小丫头片子好似认识的样子——她家有求于黎家,她正讨好黎兰珠呢,哪能当着黎兰珠的面为难那小丫头片子! 眼下看着黎兰珠好像跟这个小丫头片子也不熟,那她是不是…… 王倩儿还未付诸行动,就听得一道声音有些惊喜道:“咦?喻小姐?” 却是知州家的小公子覃少孟,他也来听戏,这会儿正从戏园子里出来,碰巧见到杏杏站在这儿跟人说话。 覃少孟快步过来,这才发现,跟杏杏说话的人里的黎兰珠他也是认识的。 王倩儿他不认识,覃少孟便略过了她。 覃少孟笑着跟黎兰珠打招呼:“黎姐姐也在。” 黎兰珠本来就没生气,这会儿更是忘了先前的遮掩,有些好奇的看了看覃少孟,又看了看杏杏:“你们认识?” 杏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斟酌用词:“也……算是认识吧?” “算是?”覃少孟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样,“啊”了一声,说不出话来了。好半晌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杏杏心软,想了下,又谨慎的纠正自己的用词:“……那就把‘算是’两个字去掉?” 覃少孟:“……谢谢你。” 王倩儿这会儿脸都有点发白了。 这……这小丫头片子到底什么来历? 黎兰珠认识她,连知州家的小公子都对她这般另眼相待? 杏杏还了碗也就没什么旁的事了,她很有礼貌的同几人道别:“我还有事,就先走啦。”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覃少孟本来就是冲着杏杏过来的,这会儿见杏杏走了,他跟黎兰珠打了声招呼也就离开了。 王倩儿偷偷问黎兰珠,方才那个姓喻的小丫头到底是哪家的啊?她从前好似都没见过她。 黎兰珠咳了一声:“……我方才不是说了吗?她哥哥是喻二啊。” 王倩儿还没反应过来:“啊?” 黎兰珠音调稍稍拔高了些:“就是先前抢了我哥哥一单生意的那个奸猾的家伙!近几年风头正盛的那个喻家二少爷,喻永柏!” 一说喻永柏,王倩儿睁大了眼。 那个生得娇妍可爱,穿着打扮却稀松日常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是喻永柏的妹妹?! “她,她是喻永柏的妹妹?”王倩儿声音发飘。 喻永柏是近几年崛起极快的巨富商人,王倩儿这会儿就后悔极了,若是早知道那小丫头片子是喻永柏的妹妹,她卖小丫头片子一个好,不比挣那十三两银子要好得多的多?! 黎兰珠见王倩儿这等受了惊吓的语气,心底却有些淡淡的得意——尽管她也不知道这得意从何而来。 …… 杏杏回了刘家,晚上一道吃饭时,很是公正的跟表叔表婶说了思哥儿今儿闯的祸。 毫无疑问,思哥儿弹弹的小屁股挨了他爹一巴掌:“早就跟你说过了,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你把你爹的话当耳旁风啊!” 思哥儿捂着屁股呜呜呜的哭着,扎到他祖母的怀里不出来。 这时候他也不敢往他娘那跑,他知道,他要是往他娘那跑,没准还得再挨他娘一巴掌! 卫三娘看着怂怂的跟个鹌鹑似的孙子,笑意都涌上了眼里。 刘元丰又说要把瓷碗的钱赔给杏杏。 杏杏道:“表叔,你这就见外了。先前我跟思哥儿在外头玩,也有我没看好思哥儿的责任在。这次的事,就算我俩都错了。” 杏杏眨了眨眼,“我负责赔人一个碗,他负责屁股挨揍,很合理。” 刘元丰跟蒋梦娘都被逗笑了。 卫三娘也笑出了声。 思哥儿捂着屁股,不敢相信,这个家,只有他在挨揍,别人为嘛都在笑啊! 杏杏在刘家快活的过了两日,第三日上,正如柏哥儿先前说的那样,他事情查完了,来接杏杏了。 卫三娘跟思哥儿都很是舍不得杏杏。 思哥儿更是嗷嗷哭着,不让杏杏走。 后来思哥儿自己哭着哭着睡着了,柏哥儿跟卫三娘他们道了别,拉着杏杏赶紧走了。 兄妹俩像做贼一样跑出了刘家。 两人对视一眼,继而哈哈笑了起来。 杏杏见柏哥儿神色轻松,便知道二哥哥查的事,一定是有眉目了。 果不其然,柏哥儿朝杏杏一点头,主动同她道:“……是有结果了,咱们回去再说。” 兄妹俩一道回了考场附近那小院。 杏杏遥遥看了眼考场的方向:“……也不知道三哥哥在里面怎么样了。” 柏哥儿安慰道:“这你可以放心,依着你三哥哥那能力,中举是没问题的。” 杏杏却是摇了摇头,小脸有些担心:“三哥哥的学业我不担心。我是怕三哥哥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 她的三哥哥打小身子好似比其他几个哥哥都要弱一些。 虽说有她的药丸在,但……杏杏还是止不住的担心呀! 柏哥儿见杏杏为柳哥儿担心的样子,心下有些欣慰。 他们兄弟几个,这些年真是没白疼杏杏! 兄妹俩进了屋子,杏杏问起柏哥儿调查的事来。 柏哥儿神色一正,神色有些莫测:“……其实这事,还真有点意思。” 第300章 谁受益最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柏哥儿道:“你可记得先前我们送你三哥哥去考场的时候,遇到了知州家的小少爷,覃少孟?” 杏杏点了点头,不知道二哥哥为什么突然提起覃少孟。 柏哥儿冷不丁问了这一句,却又没再进一步解释,反倒是又同杏杏说起了另一桩事——关于那个自称是巴南县考生的消息。 柏哥儿道:“……那人姓吴,叫吴用。他祖上曾经是有名的三只手,后来从良了,就在巴南县落户,做些小生意。这吴用少时也颇为机灵,早早考过了府试,但在乡试上,却是一连受挫,今年已经是他参加的第六次乡试了。这吴用擅长钻营,早早来了州城,结识了不少考生,整日里呼朋唤友,拉帮结伙。” 杏杏皱着小眉头:“可是三哥哥也只是不与他们来往罢了,同这个吴用也没什么仇没什么怨啊。他怎么能做出这等,要毁了三哥哥一辈子这么狠毒的事来?” 柏哥儿颔首:“吴用当时故意过来说那通话,看着像是让我们以为他是因着看三弟不顺眼,嫌他孤高,但实际上,不与他们来往的考生千千万,颇有文名的也不在少数,为什么这吴用要赌上自己的前途也要来陷害三弟这个同他从未有过交集的人呢?” 杏杏思路顺着柏哥儿的话走,不由得道:“是啊,为什么呢?” 柏哥儿笑了笑,眼中的光却黑沉沉的,带着几分冷意。 “我们可以暂且先抛开这吴用,看看如果三弟被抓落榜,谁受益最大。” 杏杏皱眉冥思苦想一会儿,实在想不到。 柏哥儿屈指轻轻敲了敲杏杏的小脑瓜:“你忘了?你三哥哥可是远近闻名的‘柳大学士关门弟子’。他一路从县试杀上来,次次都是卷首。好些大儒看过你三哥哥的卷子,都大为赞叹……这次乡试,你三哥哥也是解元的有力人选。” 解元! 杏杏似是明白了什么:“二哥哥的意思是,有些人不想让三哥哥当这个解元,所以……吴用就陷害二哥哥,想害他被抓,落榜!” 柏哥儿点头:“没错,所以,幕后之人必不可能是那吴用。吴用他先前考过五次乡试,都没能中举,跟你三哥哥不是一个竞争水平的人。” 杏杏这下懂了,睁大了她那圆溜溜的杏眼儿:“二哥哥的意思是,那些解元的有力人选,就有可能是陷害三哥哥的人?” “不错。”柏哥儿给了杏杏一个肯定的眼神。 他轻笑一声,把话又拉回了最初他问的那个问题:“你还记得送你三哥哥进考场那日,我们遇到的覃少孟吗?” 杏杏有些懵:“那个覃小少爷看着跟橘哥儿差不多大啊。而且他也没去参加考试,怎么可能……” 柏哥儿笑叹道:“自然不是他。我是想说,咱们是去送你三哥哥进考场,那位覃小少爷,也是去送他兄长进了考场。” 杏杏晕乎乎中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他兄长?” 提到这人,柏哥儿眼里闪过一抹冷意,他冷笑一声:“没错,覃小少爷的兄长,覃知州的长子,覃敬谦。覃敬谦也颇有文名,又是知州家的公子,多次在州城举办诗会,在这州城隐隐是年青一代文坛之首的架势。若让州城百姓们猜,谁最有可能拿本次的解元,十个州城百姓,怕是有八个会报着覃敬谦的名字。” “当然,单凭这个,自然也不能证明就是覃敬谦指使的吴用。但巧合的是,前些日子,有一出嫁的女子,男人死了,她被控告是杀害了她男人。后来,官府寻到了些证据,证明她男人是因着身体原因猝死。这女子就被无罪释放了……巧合的是,这女子眼下就住在吴用家隔壁。是吴用从小一起长大,但最后却没在一起的青梅竹马。” 杏杏睁大了眼睛。 “二哥哥,你的意思是……” 柏哥儿在别人面前说话自然是留三分余地,但是在杏杏跟前,他对于自己的猜测从不掩饰:“没错,我是怀疑这事跟覃敬谦吴用之间有关系……我托人搞到了当时那案子的卷宗,查了下,那案子结案结的并不严谨,一看就是有人使了银子托了关系,这才草草结案。其后没几日,这覃敬谦同吴用在一家茶楼雅间坐了大半个时辰。” “……这事若是巧合,一桩桩一件件连下来,未免也太巧了。” 柏哥儿总结道。 杏杏攥着拳头:“……也就是说,是那覃敬谦用手段拉拢了那个叫吴用的,为了能稳妥的考上解元,覃敬谦让吴用陷害了三哥哥!” 柏哥儿颔首:“目前查出来的线索,都指向了这个猜测。” 杏杏气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怎么能这样呢?也太过分了!” 柏哥儿看着气鼓鼓的杏杏,心里却是在庆幸。 当时得亏有杏杏在,及时发现了对方偷偷塞到柳哥儿衣领下头的纸条。 那吴用手法隐蔽,估摸着是祖上传下来的。 杏杏气呼呼的转了几圈,又有些忧虑的问柏哥儿:“二哥哥,那怎么办啊?这些是不是没法当成证据告他们?” 想也知道,这事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没法证明那吴用受覃敬谦指使,企图要陷害他人。 柏哥儿也摇了摇头:“……眼下时间有限,也只是查到了这些。确实没法当成证据。更何况……” 柏哥儿顿了顿。 更何况那覃敬谦还是知州家的公子! 证据不足,还想告知州家的公子,想都不用想,这事铁定成不了。 见杏杏小眉头都皱得高高的了,柏哥儿安慰道:“别担心,既然光明正大的不行,我这还有好些旁的出气法子。” 比如他完全可以去外地雇一支镖局的人,让他们假扮成麻匪,把那什么知州家的大少爷跟那吴用一并给捆了,先各打断一条胳膊再说。 柏哥儿露出一抹冷笑来。 杏杏却突然拉了拉柏哥儿的衣袖,有些担心道:“二哥哥,你说的出气法子,不会是要把他们打一顿吧?” 柏哥儿顿了顿。 ……杏杏还真猜对了。 第301章 终于考完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忧心忡忡,不太赞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二哥哥,做坏事的话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事情败露的话,你岂不是也有危险?” 柏哥儿心道,不会的,这事他熟。 先前有个员外,欠了他好大一笔货款,拖了一年都没还上。当那员外娶第十三房小妾的时候,柏哥儿直接让人扮了山匪把那员外给抓山里去了。 那员外吓得屁滚尿流的,看着柏哥儿的人拿鸡血弄得一身血淋淋的凶残行头,当即就被吓破了胆,哭着喊着表示愿意拿钱赎自己。 柏哥儿也很厚道,没多要,只要了那员外欠他的那笔银钱,跟他请这些镖局的人扮演山匪的钱。 眼下不过是再来一遍罢了。 但见杏杏很是担心的模样,柏哥儿想了想:“要不趁着你三哥哥还没出考场,这几日我再查些东西。你说的对,只要做坏事,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我先查查……回头等你三哥哥从考场出来,我们再同他商量。” 杏杏高兴的点了点头。 她虔诚的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嘟囔道:“诸位神仙一定要保佑我三哥哥在考场里一切顺利呀……哦对了,还有陷害我三哥哥的那起子小人,让他们在考场里拉肚子!出门就摔屁股墩!” 此时此刻的考院中,喻永柳早已完成试卷,只是乡试不让提前交卷,他正闭目养神。 而考院另一处有些远的地方,某两个隔间附近的考生们都面带嫌恶,怨气冲天。 他们大多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扇着鼻子前的空气,企图把那恶臭的气息扇远一些。 而那两个散发着恶臭气息的隔间中的考生,正面带菜色坐在马桶上,整个人都要拉得虚脱,一张脸都快拉没颜色了。 …… 九日时间一晃而过,杏杏又换上了她那一身红艳艳的衣裙,同柏哥儿一道去考院门口接柳哥儿。 考院门开了,里头的考生都涌了出来。 杏杏焦急的踮着脚,探着小脑袋往人流中张望着。 柳哥儿不疾不徐,拎着他备考的篮子,走在人群中,既不是第一个出来的,也不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杏杏瞧见了柳哥儿,那叫一个激动,赶忙挥舞着小手:“三哥哥,三哥哥!” 考院外头守着的人不计其数,但柳哥儿偏偏在人声嘈杂中,一眼看见了杏杏。 柳哥儿不由得露出个笑来。 他大步朝杏杏走去。 杏杏身边,正是柏哥儿。 “二哥,杏杏。” 杏杏高兴的拉着柳哥儿的手上下打量:“三哥哥看着气色不错,看来有好好吃我给你准备的药丸呀。” 柳哥儿也笑:“多亏了你那药丸,每每我困倦时,一粒入腹,就感觉浑身都是劲儿。精神也好得很。” 杏杏欢喜极了:“那等你会试时,我再给你准备一瓶!” 柳哥儿眼里满是笑意,应了声好。 柏哥儿给了柳哥儿肩膀一下:“看你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看来我是白担心了。” 他甚至都不用问弟弟考得如何! 他对弟弟可太有信心了! 兄妹三人在一旁说笑了会儿。 “喻小姐!” 一道有些孩子气的声音带着几分欢快响起,是覃少孟,正在不远处,满脸惊喜的朝杏杏挥着手。 覃少孟身后还跟着几名抬着软轿的家丁,一看就是来接他哥哥的。 杏杏跟柏哥儿忍不住对视一眼。 柳哥儿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俩人之间的眼神,挑了挑眉。 看来他考试的这几日,似是发生了什么? 这一会儿的功夫,覃少孟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迈过来了,热络的同杏杏打着招呼:“喻小姐,喻二少爷,你们也来接人啊?我也是来接我大哥!” 覃少孟眼神落在柳哥儿身上,“哇”了一声。 无他,柳哥儿长得是真的很满足幻想中文人那清俊又仙气飘飘的气质。 因着覃敬谦的事,杏杏这会儿再看覃少孟,也有点心情复杂。 还好,还没怎么说话,这会儿考院里的考生这会儿也走得差不多了,考院那道朱漆大门里,步履蹒跚的走出了两个人。 这两人步子都十分虚浮,整个人看上去也瘦了一大圈,看着脸颊骨都瘦了好些。 甚至要借助旁边小吏的搀扶,才能迈过考院大门的门槛。 覃少孟极为震惊,张大了嘴,半晌才反应过来,急急跑上去:“大哥?!” 那俩脚步虚浮的,一人是先前他们见过的那个吴用。 另一人,竟是覃少孟的哥哥,也就是杏杏跟柏哥儿的头号怀疑对象,覃敬谦。 两人这会儿看着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状态差极了。 覃少孟也顾不上旁的了,赶忙把覃敬谦扶到软轿上:“大哥,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覃敬谦面色发白,显然也不太想在公共场合讨论这个问题。 他强忍道:“……先回府。” “好好好。”覃少孟赶忙让人起轿,匆匆陪着覃敬谦走了。 覃敬谦走了,但吴用可还在。 没人来接吴用,吴用走得那叫一个虚。 杏杏忍不住上前质问:“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三哥哥?” 吴用冷笑一声,只是他本来就瘦,这会儿脸颊又凹陷下去,整个人看着像是鬼一样,这一冷笑,看着就更像骷髅了。 “小丫头别胡说。”吴用声音虚弱,“老子跟你三哥哥素不相识,害他做什么?” 杏杏没天真的认为吴用会承认,倒也不失望。 她只是忍不住要质问一句罢了。 吴用走了几步,就摔倒在地,看着狼狈极了。 杏杏向来心善,这会儿也没有半点要去扶他的意思,只是冷眼瞧着。 这人差点害了她三哥哥的一辈子,她对这样的人心软,那就等于是在间接的伤害三哥哥! 吴用嘴里骂了几句,撑着坐了起来。 见杏杏他们还在一旁看着他,他骂骂咧咧的:“没见过考了九天的人脱力啊!” 杏杏冷静道:“这是因为你做了坏事,老天爷给你的惩罚。” 吴用脸色一变。原本就惨白的脸,这会儿看着更像鬼了。 这会儿考院中的小吏过来帮忙拿了块干粮,倒了碗水给吴用,吴用没要干粮,只就着小吏递过来的碗把水一喝。而后嘴一抹,爬起来,逃也似的离开了。 第302章 随便安个罪名,先把他抓进牢里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覃府。 覃夫人唐氏看着床上躺着的虚弱至极的儿子,心疼的直掉眼泪。 她好好的一个潘安之姿,子建之才的儿子,进了一次考场,怎么就去了半条命? 覃知州面黑如锅底:“怎会如此?!” 覃敬谦睁开眼,面上满是不甘。 他推己及彼,恨恨道:“……一定是有人给儿子下了毒,想要害儿子,除去儿子这个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覃知州眼中闪过一道厉光。 长子在州城向来颇有文名,坊下甚至开了盘,赌他大儿子得解元的赔率是一赔一! 是谁?到底是谁! 这么胆大包天,胆敢陷害他这个知州的儿子! 覃少孟也一脸的难以置信:“谁!谁这么恶毒?!” 覃敬谦想起自己出大门时看到的那一幕。 幼弟正同那个喻永柳一行人谈笑风生。 他看向覃少孟,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来:“……少孟先前不是还同他们聊得很开心么?” 覃夫人覃知州瞬间看向覃少孟。 覃少孟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哥你说谁?” 覃敬谦闭上眼睛,咳了几声,虚弱道:“……整个州城,我的才学若是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唯有那人……柳大学士的关门弟子。” 说到这,覃少孟倒是想起一桩事来。 先前他们家得知了柳大学士告老还乡之地就在州城境内,他们全家上下都欢喜得紧,赶忙让人备了厚礼,带上覃敬谦平时的文章,恭恭敬敬的到了柳家别庄,请柳大学士闲时能拨冗指点一二大哥的学业。 然而柳大学士很是客气的拒绝了,礼物也全都退回,只说是自己年纪大了,精力不足,怕是耽误了令公子的学业。 覃知州好歹也是个五品官,尽管柳大学士已经告老还乡,但他也不能不要颜面的去逼人家教自己儿子读书,这事就这么搁浅了。 谁曾想,后来传出来,说是柳大学士竟然又收了一个关门弟子! 听说还是个村里人,祖祖辈辈都是地里刨食的草头百姓! 这事着实让覃敬谦受了一番打击。 他也发了狠,立志要考出一番成就来,让柳大学士后悔。 覃少孟后知后觉:“……大哥你是说,害你的是喻永柳?” 他倒吸一口凉气,有些难以置信。 覃知州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 他黑着脸问覃敬谦:“你手上有什么证据吗?哪怕有一丁点证据也可,我这就让人把那姓喻的抓进牢里!” 覃敬谦恨恨的摇了摇头:“……我知道给我下药的人一定是他,但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他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药?我的饮食饮水都再小心不过……” 覃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喻家是吧?……没有证据也没什么,随便安个罪名,先把他抓进牢里,关他几日再说!” 凭什么她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的儿子,被那什么姓喻的害得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方才大夫来看诊时那副严肃的样子,吓得她差点腿一软就晕过去。 还好大夫没说什么太让人崩溃的诊断,只说是缺水虚脱,要补水,补充营养,好生将养着。 不然覃夫人这会儿说不得就要去找那姓喻的拼命了! 覃知州心烦意乱,低斥覃夫人:“你不懂就别乱说!……那喻永柳也是这次解元的大热人选,若是没有证据就把他抓起来,以我跟敬谦的父子关系,旁人只会认为我在徇私!到时候政敌要是再参我一本,咱们一家子都吃不了兜着走!” 覃夫人不甘的揉着帕子,不说话了。 覃少孟这会儿依旧还有些难以接受。 那位喻永柳公子,就好像书里写的翩翩书生那样,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歹毒的事? 但大哥又言之凿凿…… 覃少孟看着床上大哥虚弱瘦削的模样,他娘双眼通红垂泪不语的样子,覃少孟一顿,咬牙道:“我去问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 说着,覃少孟就跑了出去。 这会儿覃夫人跟覃知州都陷在儿子被人害得好惨的悲愤情绪中,也没有心力去管覃少孟。 至于覃敬谦,他这会儿也烦躁的要死,更是懒得管脑子只有一根筋的弟弟了。 …… 喻家小院。 柏哥儿早就让人给柳哥儿备下了热水,换洗的衣裳。 衣裳是婆子刚刚浆洗过晒干叠好的,还散发着皂角的清香。 堂屋里摆着满满一桌琳琅满目的美食,都是上好的滋补佳品。 三盅炖血燕,里头的血燕哪怕是好些京城权贵人家,也不是能时常吃得起的。 一大碗老参鸡汤,里头用的老参,还是先前杏杏去无名道观,下山时在山沟沟里采到的百年老参,品质极好——从前缺银子的时候,这样好品质的老参是要拿去卖掉的。眼下喻家除了男丁多,就是银子多,自然不用再拿老参去换银钱。 杏杏把老参给了卫婆子喻老头,让他们留着滋补身子。 卫婆子跟喻老头都舍不得吃,一直把这百年老参当成压箱底的宝贝。这次杏杏陪柳哥儿来考试,卫婆子把那支长长的粗粗的人参切了一块,让杏杏带了过来,等柳哥儿考完,好好给柳哥儿补补身子。 柳哥儿在屋子里洗漱的功夫,杏杏在院子里荡秋千等着柳哥儿。 待柳哥儿好生洗完,杏杏从秋千上一跃而下,上前拉着柳哥儿左左右右的看,然后抿唇一笑:“好啦,又是我那长得跟话本子里那些玉树临风的书生一样俊的三哥哥啦。” 柳哥儿宠溺一笑,伸手替杏杏拿下发髻间沾上的一片落叶。 兄妹俩在阳光下相视一笑。 日头穿过院中梧桐树的叶子间隙,均匀的洒在两人身上,两人身遭仿佛都笼在了光晕中。 柏哥儿在堂屋里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笑着叫两人进去吃饭。 兄妹三人用着饭,柏哥儿以稀松平常的口吻,把前些日子他调查的结果同柳哥儿细细说了说。 柳哥儿听完脸上看不出什么太激烈的情绪来,只是点了点头:“二哥,我晓得了。” 第303章 我就问你,证据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突然想起一件事,小脸一垮,难得有些扭捏的拿勺子在碗里搅了搅,颇为心虚的抬眼偷偷窥了柏哥儿的脸色一眼:“……对了,有桩事,我说了二哥哥不要生气啊。” 柏哥儿被杏杏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给逗乐了:“呦,这是怎么了?杏杏你是把天捅了个窟窿吗?” “不是啦。”杏杏眼神游移,小声道,“就是前些日子我出去逛街嘛,路过一处酒楼,那酒楼的人正在下注。覃敬谦竟然比三哥哥的赢面大,我实在气不过,就……” 杏杏又赶忙解释:“我真不是有意去赌的,就是气不过……” 柏哥儿失笑:“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就这啊?” 杏杏又拿勺子搅了搅自己碗里的鸡汤,心虚道:“……我知道赌博不好啦……就这一次……” 柏哥儿拿公筷给杏杏夹了块排骨,颇有些无奈:“你是怕我知道你去赌博,然后骂你是么?可是杏杏,二哥哥是了解你的,你不是那等赌博成性的赌狗。二哥哥对你有信心。你是一个有自控力的好孩子。” 杏杏一呆,继而笑靥如花,晃了晃小脑袋:“二哥哥真好!” 柳哥儿在一旁听着,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杏杏,你赌了多少?” 杏杏肉眼可见的又僵了一下,然后怯怯的,伸出两个手指来。 柏哥儿猜:“二百两?” 杏杏缩了缩脖子。 柏哥儿稍稍有些诧异了:“两千两?……嗯,不过两千两也还好了。杏杏你要是没了银子,就跟二哥哥说,二哥哥这儿还替你保管了好些你历年的分红……” 结果柏哥儿还没说完,就见杏杏还跟个小鹌鹑似得缩着脖子。 柏哥儿倒吸一口凉气,试探的问:“宝,你难道投了……两万两?” 别说柏哥儿了,就连柳哥儿都愣住了。 他手里还夹着一块虾仁,这一愣,虾仁啪的就掉到了桌子上。 杏杏抬起小脸,可怜兮兮的朝柏哥儿柳哥儿抽了抽鼻子,底气不足道:“……他们太可恶了嘛。那个覃敬谦明明那么卑鄙,想害三哥哥一辈子。那些人还押他当解元,我,我不服气呀……” 柏哥儿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十岁的妹妹,一口气赌了两万两下去,赌她哥哥赢。 他是该感动,妹妹这般相信她的哥哥,还是该哭笑不得? 柳哥儿放下筷子,总觉得整个人都有种被人深深相信的充盈感,他无奈一笑:“……不是,杏杏,你就这么相信我能把解元得回来?万一我考砸了,没得到解元呢?” 杏杏不假思索,十分笃定道:“……不,三哥哥一定能考中解元,会元,状元!连中三元!” 饶是柳哥儿,都被这份深深的信任给搞得胸口有些鼓动澎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最后,柳哥儿的千言万语都只融成了一句话:“……看来,我这是得再加把劲了。不能让咱们杏杏的期望落空。” 柏哥儿这会儿也露出笑来,他同柳哥儿交换了个眼神,笑道:“看来,我也得加把劲多挣些银钱了。万一三弟真让我们杏杏赔本了,我也好把杏杏这份体己钱给补上来。” 兄弟俩语气轻松,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轻描淡写。 杏杏看看柏哥儿,再看看柳哥儿,见两人谁都没有责怪她,她把头埋在碗里,也偷偷笑了笑。 兄妹三人用过饭,谁都没再提那两万两银子。 柳哥儿自然是困乏的,用过饭本打算要去休息了,然而那粗使婆子有些疑惑又有些恐慌的过来禀报,说是有一位唇红齿白的小少爷,带了一队侍卫在门外。 小少爷? 杏杏在州城认识的小少爷就一个。 难道是覃少孟? 柏哥儿跟柳哥儿对视一眼,让粗使婆子把人请进来。 很快,那富家小少爷大步进了小院。 还真是覃少孟。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 侍卫腰间都佩着刀。 杏杏有些警惕的站到了柳哥儿身边,提防的看向覃少孟,手握住了达奚司婆给她防身的那个香囊。 若是平时的覃少孟,杏杏自然不会提防。 但覃少孟不止是覃少孟,他还是覃敬谦的弟弟啊。 “不知覃小少爷来我家有什么事?”柏哥儿笑着问道。 覃少孟深吸一口气:“喻二少爷,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他的。” 覃少孟一指柳哥儿。 柳哥儿一挑眉,淡声道:“找我?什么事?我们好像不熟吧。” 覃少孟眼神直勾勾的看向柳哥儿,声音有些哑:“喻三!我问你,我大哥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柳哥儿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柏哥儿也呵的冷笑一声。 唯有杏杏,听到覃少孟这颠倒黑白的问话,像一只被激怒的小狮子,整个人都要炸毛了,怒道:“你凭什么这么问!?你大哥那样子关我三哥哥什么事?你有什么证据?!” 覃少孟被杏杏圆溜溜的眸中燃烧的怒火给炙得整个人一僵,那股气冲冲的质问气势顿时散了好些。 覃少孟结巴了下,巴巴解释道:“……我大哥在州城素有文名,是这次解元最有力的人选。我大哥说了,你三哥哥也许是为了解元,所以才……” 柏哥儿跟柳哥儿都叹为观止。 那覃敬谦怎么能这么恬不知耻? 这些事明明是他做的,这会儿却要把脏水泼到差点被他害到的人身上? 杏杏被气的整个人都像是被怒火燃烧一样,她往前一步,小姑娘眸子里满是怒火熊熊燃烧的光:“你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问你有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你就跑到我三哥哥面前来这般撒野?!” 覃少孟像是被烫到一样,又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更结巴了,甚至不敢直视杏杏:“不、不是,我,我的意思是,要真是、真是你三哥哥做的,让他赶紧跟我回、回我家,同我大哥道歉……要是、要是我大哥能原谅他,这不是也能免了你三哥哥的牢狱之灾吗?” 杏杏扫一眼覃少孟身后的两个侍卫,恍然大悟:“哦,所以你带这些侍卫来,是想来抓我三哥哥的?!” 她又往前迈了一步。 覃少孟紧张的后退一步。 他身后的两个侍卫也跟着主子后退。 杏杏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满是怒火:“我就问你,证据呢?!” 第304章 别有用心的请柬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覃少孟几乎是落荒而逃。 杏杏倒还有些气呼呼的。 柏哥儿柳哥儿本来心里也有些不太畅快,但看了杏杏这难得气呼呼的模样,两人莫名都觉得有些好笑,偏心底又有些暖洋洋的,倒是驱散了方才覃少孟带来的不快。 柏哥儿笑着摇头:“这位覃小少爷真是……太过天真。” 杏杏还有些生气:“莫名其妙啊他,没有任何证据,随便听了他哥哥的话,就跑到旁人家里,要把旁人抓走。” 小姑娘气得整张脸都有些红扑扑的,额上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柳哥儿笑了一声,拿出帕子替杏杏擦了擦头上的汗。 “不用管他。况且他这一来,也让我们知道了那覃敬谦对家中是怎么一个说辞。正好也可以提前想好对策了。”柳哥儿道。 柳哥儿这劝的很到位,杏杏一想也是,本就是个脾气很好的小姑娘,气顿时散了,还略有些不大好意思:“也、也是啊。” 兄妹三人说说笑笑,覃少孟的到来仿佛是一阵风一样,再也没留下半点痕迹。 翌日,柏哥儿带着柳哥儿杏杏又去了卫三娘家拜访。 刘元丰也在,满是钦佩的看着柳哥儿:“柳哥儿的学识我是打马也追不上。” 刘元丰先前县试过得很容易,拿下了童生资格。但府试上总是缺些运气,上次府试是头一次考,没中也正常,今年府试却是因着大房那边的人来闹事,刘元丰意外受了些伤,抱憾错过了府试。 府试过了才有秀才的功名,眼下刘元丰还只是个童生,自然羡慕已经有了秀才功名的柳哥儿。 更何况他看过柳哥儿的文章,对柳哥儿的才学那叫一个佩服。 柳哥儿正色道:“表叔也别妄自菲薄。我看过表叔的文章,若非时运不济,这会儿表叔或应该在准备会试了。” 这话说得刘元丰心花怒放。 他知道柳哥儿的学识过人,以柳哥儿的鉴赏水平,这句夸就格外有含金量。 刘元丰哈哈笑着,一下一下拍着柳哥儿的肩膀:“得我们柳哥儿这一句夸,我觉得浑身都爽利了!今晚上咱们爷仨好好喝几盅。” 柳哥儿笑着应好。 卫三娘在一旁给杏杏拿点心吃。 杏杏笑着接过点心,眼神落在桌上一张鎏金请柬上。 她随口问道:“三姨奶奶,这是请柬吗?做的还好精致呢。” 卫三娘看那请柬一眼,笑道:“你说这个啊……自打跟刘家本家分家后,我就再也没接到过旁人邀我去做客的帖子。今儿也是巧了,你们来之前,竟有人来给我和梦娘送了帖子。说是府上的桂花开得正旺,邀我和梦娘后日去参加桂花宴。” 一旁的蒋梦娘还有些高兴:“我这几日在家正好也闷得很。前儿正好刚买了身新衣裳,明日我再陪娘去街上逛逛,买些首饰……” 刘元丰显然也是刚知道这事:“哦?还有这事?哪家啊?” 卫三娘道:“就是家中开银楼,住在惠北巷子的那个王家。” 刘元丰吃了一惊:“惠北巷子的王家?……咱家先前就跟他们做过一次生意,旁的时候,也没有往来啊。这好端端的,怎么给家里下帖子了?” 卫三娘听刘元丰这么一说,也有些惊奇:“咦,我是知道咱们跟王家做过生意,但竟只有那一次么?……那这也没什么交情啊,怎么好端端的,给我跟梦娘下了帖子?” 刘家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柏哥儿在听到“惠北巷子王家”时,神色立时变了变。 刘家人正在疑惑讨论帖子,没有注意到柏哥儿的神色,柳哥儿却是注意到了。 他借口要去如厕,给柏哥儿使了个眼色,哥俩一道出去了。 两人寻了个无人僻静处,柳哥儿问柏哥儿:“二哥,那王家有不妥的地方?” 柏哥儿脸色不大好看,压低了声音道:“……那覃家夫人姓唐。她有个妹妹,嫁到了一户姓范的大户人家。那姓范的大户人家的长女,便是嫁到了这惠北巷子的王家。” 柳哥儿眉头也蹙了起来:“覃家在背后搞鬼?” 柏哥儿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当时为了在这州城站稳脚,把这些人家的关系都记得差不多了。这州城许多大户人家关系都盘根错节的,目前也不好说是巧合,还是跟覃家有关……可你看,方才三姨奶奶跟表婶都挺高兴的样子,我们也不好说不让她们去。”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觉得覃家真是够恶心人的。 这是在拿刘家人来敲打他们? 兄弟俩商量了几句,决定还是要做好不时之需,随机应变。 等兄弟俩回来时,卫三娘还有些迟疑。 刘元丰并不知晓覃敬谦企图陷害柳哥儿未果的事,他看出了卫三娘想去那桂花宴,正在劝:“既然人家下了帖子,又写了名姓的,肯定不是下错了。不就是一场宴席吗?想去就去嘛。” 他又跟蒋梦娘道:“梦娘,明儿我再给你跟娘拿些银票,你跟娘这几年为了咱家,身上头上都素得很,你给你们娘俩都添些首饰。” 蒋梦娘笑着应了下来,还劝卫三娘:“娘,你就当陪我出去玩玩!……这几年元丰的生意越来越好,人家王家许是因着这个呢?” 卫三娘便被劝得有些迟疑了。想想也是,她深深的以刘元丰为傲,觉得儿子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好,许是真的人家为了维系生意上来的往来呢? 正当犹豫的时候,恰好柏哥儿柳哥儿进来了,卫三娘像是想到什么,又看向正在细嚼慢咽吃点心的杏杏,眼神突得一亮:“……要不,让杏杏陪我们一道过去吧?” 卫三娘深信杏杏是个小福星,有她在,什么事都会没问题的。 柏哥儿跟柳哥儿卡壳了下。 其实他们也知道,最差的情况大概就是对方是在拿三姨奶奶跟表婶来提醒他们,对方可以轻易的拿捏他们的亲人,别轻举妄动。 这次宴会,三姨奶奶跟表婶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危险。 所以,杏杏哪怕跟过去,也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问题就在于,知道没危险是一回事,担心,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305章 陪同赴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算了下时间,先前柏哥儿同她说,这几日正好要处理些生意上的事情,他们差不多是大后日启程回家。后日陪三姨奶奶去王家,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杏杏也看出来卫三娘跟蒋梦娘都想去赴宴,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小姑娘,应的很爽快:“好呀,应该没什么问题。” 柏哥儿跟柳哥儿见杏杏应了,哥俩对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卫三娘眉开眼笑:“有杏杏陪着我,我就不担心了!” 蒋梦娘也笑:“那明儿杏杏也陪我们去街上逛逛吧,表婶也给你买几样首饰。”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二天,杏杏陪着卫三娘跟蒋梦娘去逛街了。 柏哥儿的下属,将厚厚一沓调查记录放在了柏哥儿面前。 柏哥儿看过后,将这沓记录拿在手中晃了晃,同柳哥儿道:“……这里有一部分是前些日子我们花大价钱跟朝阳楼买的情报。基于这份情报,我们自己又查了些东西,最后汇总成了这么一份东西。来,你也看看。” 柏哥儿把这些情报给了柳哥儿。 柳哥儿看完后,浅浅笑了下:“想不到那覃家的发家史竟然这么精彩。” 柏哥儿摸了摸下巴:“可不是么?……这下我是彻底放心了。这些东西捏在手里,那覃家不出来蹦跶还好,要是还敢舞到咱们面前,那就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兄弟俩对视一笑。 下午刘家的马车送杏杏回家时,杏杏又带了好些东西回来。 杏杏如数家珍的摆了一桌子,展给柏哥儿柳哥儿看:“……这是三姨奶奶买给我的,这是表婶买给我的……这几样是我自己买的,三姨奶奶跟表婶抢着给我付钱,可是没抢过我,我直接给人塞了银票,哈哈。” 杏杏笑得眉眼弯弯,显然开心极了。 她先前压了两万两在柳哥儿身上,带来的银钱所剩无几。柏哥儿跟柳哥儿这俩当哥哥的都抢着给杏杏塞钱。 杏杏不收都不行,这俩当哥哥的还会生气。 见杏杏快快乐乐的买了这么多东西,到家后一直都是笑着的,两个当哥哥的都觉得高兴。 第三日,正是要开桂花宴的日子。 临行前柏哥儿特特跟杏杏提了一句王家跟覃家的关系,没说旁的,只说是为着让他们这当哥哥的安心,给杏杏从旁的地方拨了个姑娘过来。 这姑娘据说是柏哥儿他们商队的女领队,看着生得小巧清秀纤细的模样。然后她当着杏杏的面,就徒手一拳打碎了一块砖头。 杏杏小嘴都张成了圆形。 柏哥儿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不爱让丫鬟跟着,不过你就当是让我们这两个当哥哥的安心,带上虎娅。” 杏杏看了看正在吹拳头上砖粉的虎娅,默默点了点头。 柏哥儿跟柳哥儿亲自送杏杏去了刘家。 卫三娘跟蒋梦娘都换上了自己簇新的衣裳,只是两人都不免有些紧张,头上戴了好些首饰。 杏杏左右看了看,给卫三娘头上拔了三根金簪子,手上撸下来一个沉甸甸的金手镯,卫三娘整个人都看着清爽了不少。 刘元丰拍案:“娘,这样看着好看多了!” 卫三娘白了刘元丰一眼,又喜滋滋的揽镜自照:“还是我们杏杏会打扮人。” 杏杏又给蒋梦娘头上拔了两柄玉梳,发簪间别了一朵院子里新采的开得正盛的蔷薇花,把蒋梦娘原本就清秀可人的面容,衬得越发娇妍。 刘元丰眼都直了直,直夸:“夫人真美!” 蒋梦娘眼波流转横了刘元丰一眼。 一家子喜气洋洋的坐上马车,往惠北巷子去了。 王家今日府上来了不少女眷。 杏杏她们把请柬交给门房,门房验后没问题,却是有些歉意的同杏杏她们说是因着家中地方狭小,只能带一个丫鬟进去。 卫三娘跟蒋梦娘都无所谓,让杏杏带了虎娅进门。 王家是开银楼的,家中也是小有资产,院子里景色不错,卫三娘跟蒋梦娘都看得津津有味的。 杏杏在马坡县的大户人家圈子里,是最受欢迎的小姑娘,谁举办个什么宴会,都爱请杏杏过去。 杏杏见过的人家可真不少,更别说还有柳老太爷的柳家别庄。 在她眼中,这王家的庭院修得也就还可以。 不过杏杏不是那等不礼貌的小姑娘,她可不会把这些话放在嘴边上去品评什么。 她就乖乖巧巧的陪在卫三娘与蒋梦娘身边,陪她们逛园子。 “啊,喻杏杏!” 一道兴奋的声音自一侧的走廊中传来。 杏杏一侧头,是黎兰珠。 她朝黎兰珠挥了挥手。 卫三娘跟蒋梦娘也齐齐看向黎兰珠。 黎兰珠方才看见杏杏太过兴奋,忍不住叫了出来。这会儿才看见杏杏身边还是陌生的长辈。 她心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喻杏杏的娘跟奶奶? 那岂不就是喻二的…… 黎兰珠浑身一僵。 卫三娘没想到杏杏在州城也有认识的小伙伴,“啊”了一声:“杏杏,是你朋友?” 杏杏歪了歪头,思索。 她跟那位黎姐姐算朋友吗? 不太确定。 “应该……吧。”杏杏回的有些迟疑。 卫三娘不太懂,什么叫应该? 不过见对面那姑娘也有些不太自在的样子,卫三娘跟蒋梦娘很懂的让虎娅陪杏杏去见朋友,她们娘俩手挽手继续逛园子去了。 杏杏慢吞吞走上走廊,看了陪在黎兰珠身边的王倩儿一眼,问道:“黎姐姐,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喊你?”黎兰珠强作镇定,却也难掩脸上的红意,“……方才那两位,那是你?” “哦,”杏杏介绍道,“是我三姨奶奶跟表婶。” 一听不是杏杏的亲奶奶,黎兰珠整个人都舒了一口气,人也如同往日一般活泼张扬起来:“早说啊!” 杏杏有些纳闷,什么? 不过黎兰珠很快就把这个话题给略过去了,她兴致勃勃的问杏杏:“从前没在这州城见过你,你是不是头一次来这王家赏桂花?” 她有些骄傲的朝杏杏点了下下巴,“我可以带你转一转。” 第306章 先敬罗裳后敬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啊”了一声,然后拒绝了:“不必啦。我还要陪我三姨奶奶跟表婶呢。” 说完,杏杏很有礼貌的又加了句,“要是没事,我就先回我三姨奶奶跟表婶那边去了。” 黎兰珠:“……” 她看着杏杏带着丫鬟潇洒离开的背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黎兰珠旁的王倩儿摇着黎兰珠的胳膊:“兰珠,你看,她都没把你放在眼里……” 黎兰珠不悦的睇了王倩儿一眼:“喻杏杏怎么就没把我放眼里了?她不是还特特过来同我打了招呼吗?” 王倩儿有些目瞪口呆。 往常黎兰珠脾气暴躁的很,她稍稍一挑拨,黎兰珠就会发脾气。 这次倒也发脾气了,就是……怎么这发脾气的对象,成了她? 黎兰珠越想越不大高兴:“倩儿,先前虽说喻杏杏跟你闹过一点不愉快,但那也不是她的错。她也赔了你那个碗,你不会因为这个,就故意在我面前说她坏话吧?” 黎兰珠问的直白,王倩儿额上的冷汗都要滴下来了。 王倩儿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来,甚至还松开了黎兰珠的胳膊:“兰珠,我方才是真的替你委屈……我同你也是闺中密友了,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黎兰珠盯着王倩儿看了会儿,见她双眼通红要哭出来一般,语气也松动几分:“……好吧,我跟你道歉,方才我语气确实重了些。” 王倩儿背过身去,擦了擦泪,这才转过来,一副破涕为笑善解人意的模样:“算了,我原谅你了。我知道兰珠没有坏心。” 说着,她又挽上了黎兰珠的胳膊,亲亲热热道:“兰珠,我还是头一次来王家,你带我逛一逛可好?” 黎兰珠一口应了,带着王倩儿逛起了园子。 王家园子不小,据说原先他家没这么大,只是隔壁那户人家正好家主犯了事,被覃知州关在了牢中。 这家为了凑齐银子赎人,主母一咬牙把家当都给典当了,园子也砌了砖墙,隔成了一大半跟一小点。 那家的主母把宽敞的那块卖了出去筹钱,自家就留下极狭小的一间院子几间屋子。 只是最后比较凄惨的是,银子好不容易凑齐了,那家的家主却在牢中没扛过大刑去世了。 后来这卖出去的大半个院子几经辗转,就到了王家手上。王家把院墙打通,就成了眼下这园子。 今儿桂花宴那几棵桂花树,便是先前那园子主人的,也有好些年头了。后来倒是跟大半个园子一起,归了王家。 王家今儿来了好些宾客,摆宴的楼台就稍稍有些拥挤,好些人都在这园子里逛。 卫三娘跟蒋梦娘带着杏杏逛着逛着,还遇到了先前刘家还没分家时有过来往的几位夫人。 那几位夫人大多在卫三娘带着刘元丰分出刘家单过时,就断了往来。这会儿见卫三娘嘴角含笑,在儿媳妇跟孙女的陪伴下,足足一副雍容华贵老太君的模样,一看就知道这日子定然是过得极好——她们又都有些讪讪的。 不过,几位夫人对视一眼,还是满脸是笑的迎了上去:“哎呀,还真是三娘,方才我们大老远见着,都不敢认呢。” 这话是真的。从前的卫三娘唯唯诺诺,一脸苦相,哪里像正头娘子,分明更像是什么见不得人拿不出手的妾。 也就是这几年,刘元丰带卫三娘分家出来单过,虽说一开始日子清贫些困苦些,但却是卫三娘这辈子最自由最快活的时光。 尤其是这两年,刘元丰的笔墨生意是越来越好,刘家这日子也越来越好。卫三娘安心在家含饴弄孙,儿子儿媳都孝顺,这日子过的别提多顺心自在了。 这人日子过得一好,那股幸福和乐的精气神掩都掩不住。 若是从前的卫三娘,被人取笑两句怕是也要陪笑附和,但这会儿,卫三娘只是淡淡一笑:“你们好几年都避着我不见,自然是认不出来了。这有什么稀奇。” 那几位夫人被卫三娘挤兑的一顿。 但她们惯常先敬罗裳后敬人,卫三娘今儿这打扮的,低调又不失奢华,一看就是家底颇丰的老太君气势,她们也不敢得罪了卫三娘。 几人打了个哈哈,就把这个话头给略过去了。她们倒想问问卫三娘如今家里头都有什么铺子,怎么看着这么富贵——可偏又不好太直白的问卫三娘做什么营生之类的话,就把话题放在了杏杏身上。 “哎呦,三娘,你这孙女生得可真好啊。怎么养出来的?” “看这模样,怕是也有十岁了吧?” “这么好的姑娘,那不得打小就定下亲事啊?” 卫三娘觉得这些人是真没什么意思。 她们不来往也就这五年的功夫,她有没有杏杏这么大的孙女,她们不知道吗? “这是我二姐家的孙女,你们别乱说。”卫三娘不大高兴的制止了几人,硬邦邦的丢下一句“我们还有旁的事,就先走了”,直接带着蒋梦娘跟杏杏离开了。 那几人都有些讪讪的,在卫三娘背后小声议论。 “啧,这一看就是挣大钱了……” “就是,现在都不正眼看人了。有钱可真了不起!” 卫三娘才不管这些人在说什么呢,她跟蒋梦娘逛的也差不多了,索性就去开宴会的楼台那边坐着歇会儿。 只是刚入座没多久,主家那边便来了人相请。 卫三娘一头雾水,还是带着蒋梦娘跟杏杏去了旁边的屋子。 这屋子里的装饰富贵的很,摆的那叫一个琳琅满目。 只是杏杏见惯了好东西,比这更好的她见多了,是以也就是瞥了那么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主家王夫人起身相迎,笑靥如花:“卫夫人与蒋少夫人对吧?……请坐请坐。” 王夫人范氏看着很是年轻,面若芙蓉,艳如桃李,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儿。 杏杏想起来出发前二哥哥给她补过的王家关系网。 这位王夫人据说是续弦,所以相较起年过半百的王老爷,年轻的很。 她说话半点架子也无,好像就是随意同卫三娘蒋梦娘闲聊一下家常。 “……听说府上是在做笔墨生意?这可雅致的很。”王夫人笑盈盈的,又同卫三娘聊起了湖州笔徽州墨。 第307章 这王家好乱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三娘蒋梦娘戒心都放下了些,两人都不是甩手掌柜,家里的笔墨铺子或多或少都有帮忙,说起笔墨,那叫一个如数家珍。 杏杏不吭声,只默默的坐在椅子里听着,等着这王夫人转进话风。 果然,这王夫人同卫三娘蒋梦娘聊得稍稍热络一些后,话锋一转,便说起了这次的乡试。 “……我娘家那边的三嫂嫂,这几日总是在哭,说她外甥明明才高八斗,却遭小人下毒谋害,以致于乡试中身体不适,怕是难以取得什么好成绩……”王夫人眼神如刀,直勾勾的盯着卫三娘与蒋梦娘,嘴角的笑颇带了几分耐人寻味,“两位家中是做笔墨生意的,可知道有没有法子,把毒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在这笔墨中,让人中招?” 卫三娘跟蒋梦娘都不知道覃敬谦做的那些龌龊事,自然不知道王夫人这话有所指,只以为王夫人这是在替娘家那边三嫂的外甥打抱不平。 卫三娘皱眉,细细思忖:“……好像没听过。毕竟这笔跟墨都是很私人的东西。若是真想下毒,与其下在笔墨中,为何不下在饭食茶水中?下在笔墨中还有痕迹可寻,下在茶水中岂不是更方便一些?” 王夫人皱着眉,显然不想听到这样的答案,紧紧盯着卫三娘的神色,进一步追问:“……那就不能在售卖的时候下毒吗?把毒融在墨里之类的?” 卫三娘有些错愕,犹豫了一下:“……好像也……” 王夫人抚手而笑:“是吧?卫夫人也觉得这样能行?” 杏杏看着王夫人,突然从椅子上下来,截住王夫人的话,同王夫人道:“这位夫人,我三姨奶奶生性纯良质朴,你问她这些做什么啊?别是到时候有些人这么干了,再给我三姨奶奶安一个教唆的罪名吧?” 王夫人脸上的笑一僵:“你这孩子……” 卫三娘只觉得有些奇怪,杏杏这孩子向来温软乖巧,从来不这样带着锋芒同人说话。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王夫人定然是有问题! 卫三娘跟儿媳蒋梦娘对视一眼,都暗暗点了点头,先前对王夫人的那点好感顿时就烟消云散。 卫三娘跟蒋梦娘都露出了几分警惕来。 王夫人一见,便知这事是成不了了,她心中不爽,又随便聊了几句,便打发了卫三娘她们。 卫三娘杏杏她们出来,卫三娘寻了个无人僻静处,有些紧张的问杏杏怎么了。 杏杏噘了噘嘴:“三姨奶奶,那个王夫人跟人说话好像是故意挖坑引人跳进去,我不喜欢她。” 卫三娘立马道:“好,杏杏不喜欢她,以后咱们就不同她往来了。” 蒋梦娘也连连点头。 杏杏笑得眉眼弯弯,抱住了卫三娘的腰:“我就知道,三姨奶奶跟表婶都可疼我了。” 卫三娘被杏杏哄得直笑。 祖孙三代人顺道回了举办宴会的楼台。 这桂花宴很快便开了宴,什么桂花鸭,桂花鲫鱼酒酿团子,什么桂花糯米藕,什么桂花凉粉,各色桂花美食琳琅满目。 香甜四溢。 杏杏不大喜欢王夫人,但是她们备了礼过来赴宴,也不会委屈自己的肚子,当即就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宴席到了一半,杏杏突然想去解手。她小声同卫三娘说了下,卫三娘便拿帕子擦了擦手,要陪杏杏去。 杏杏却是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让虎娅陪我去就好了。” 卫三娘看了一眼虎娅,想起先前杏杏上马车时,虎娅演示的,直接单手把十岁的杏杏抱到了马车上。 卫三娘默默的又坐了回去。 虎娅陪杏杏出了这举办宴会的楼台,问了丫鬟厕房在哪,便过去了。 只不过从厕房回来的时候,杏杏突然见一只小奶猫被黄鼬一类的东西追着,钻进了灌木里。 杏杏还挺喜欢小猫咪的,她赶忙同虎娅一起追了过去,想把那黄鼬赶跑。 结果那黄鼬一路追着奶猫,杏杏她们一路追赶黄鼬。一直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小院,杏杏跟虎娅她们总算追上了。 虎娅一马当先,上前把那黄鼬给赶跑了。 奶猫喵喵的叫了两声,钻进了这僻静无人小院的一处腐朽枯木的树洞里。 杏杏满意点头,看来小猫是没什么危险了。 只是正要走的时候,屋子里突然传出了一道女声:“什么声音?!” 杏杏吓了一跳,小身子都僵住了。 她听出来了,这道声音是那王夫人的。 杏杏还真没注意,作为主家的王夫人什么时候离席的。 杏杏不喜欢王夫人,就以眼神示意虎娅,想赶紧走。 又一道带笑的男声传来,听上去还有几分邪魅狂狷的味道:“……婶儿,你怕什么?那不过是野猫在叫罢了。” “你说话就说话,手怎么这么不老实?” 王夫人的声音娇媚的能滴出水来。 “我这不是许久没跟婶婶好好的聚一聚了么?我那叔叔都一大把年纪了,婶婶能尽兴吗?” 男声说得极尽暧昧。 “讨厌~” 再往下,便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了。 杏杏听得懵懵懂懂。虎娅脸却红了,赶忙抄起杏杏,像有狗在后头追着咬一样,快步离开了。 一直到离开足够的安全距离,到了不是那么偏僻的大园子里,虎娅这才放下杏杏。 杏杏还有些不解:“虎娅姐姐,怎么了?” 虎娅红着脸,压低了声音:“大小姐,那王夫人是在跟夫家的侄子偷情。” 杏杏脸瞬间也红了起来。 她还是懂什么叫偷情的。 去岁村里有个鳏夫,跟一户人家的小媳妇勾搭上了。 杏杏隐隐听到爷爷奶奶提过那么几句,这俩偷情被小媳妇的男人发现了,那鳏夫被打得就剩一口气,那小媳妇也被休了回去,据说没多久那小媳妇便在娘家上吊了。 杏杏便知道了,偷情是男女之间不道德的感情,是件非常严重的事。 眼下,那王夫人竟然是跟夫家的侄子……偷情? 这王家好乱啊! 真是耸人听闻! 杏杏摇了摇小脑瓜,同虎娅悄悄回了宴上。 第308章 失踪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三娘见杏杏许久没回,早就坐立难安,让蒋梦娘出去找杏杏了。 蒋梦娘刚才找了一圈没找到,想回来看看杏杏回来了没,这也是前后脚跟杏杏差不多一道回来。 见杏杏回来,卫三娘赶忙拉住杏杏,松了口气,上下左右的看着:“……吓死我了,你许久不回来,我还当你出什么事了。” 杏杏赶忙道歉,很是自责:“三姨奶奶,表婶,对不起,我是看到只黄鼬在园子里追一只小奶猫,就想去帮忙赶走那只黄鼬……让三姨奶奶跟表婶担心了。” 卫三娘满脸慈爱:“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蒋梦娘也笑着又拿帕子给杏杏擦了擦额上的汗:“没事,你看你跑的……要不要再用些饭食?” 杏杏摸了摸肚子,是又有点饿了呢! 这边气氛融洽的用着饭食,隔了两张桌子的黎兰珠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她过来问杏杏:“方才你在外头,看到王倩儿了吗?” 杏杏摇了摇头:“没有啊。怎么啦?” 黎兰珠有些着急:“……她出去好一会儿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次来,是王倩儿央了黎兰珠,说同姓王,她还没来过这惠北巷子的王家。听说他家园子不错,她想来看看。 黎兰珠待朋友向来大气,便应下来带王倩儿一道来王家。 不过,黎兰珠手里的请柬上只写了黎兰珠一人的名字,黎兰珠便没带丫鬟,只带了王倩儿一个。 方才王倩儿说要去如厕,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杏杏想了想,安慰道:“许是跟我一样,遇到什么事耽搁了。黎姐姐你也别着急……实在不行你就去园子里走走,看看能不能碰到。” 黎兰珠胡乱点了点头,离席出去了。 然而一直到席尽,杏杏都没见黎兰珠跟王倩儿回来。 倒是王夫人又露了面,她笑盈盈的样子,看上去千娇百媚的很,说特特请了州城的名角来了府上唱戏,供大家席后消遣。 果然,大多数夫人对此都很感兴趣,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来。 这对老年人来说是绝杀,卫三娘兴致勃勃的带着蒋梦娘杏杏去寻了处好位置准备听戏。 杏杏也爱听戏,她瞅了一眼正跟旁的夫人聊得笑个不停的王夫人,心里嘀咕,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从方才就觉得,王夫人笑得好像不是那么真切,有些太流于表面了。 算了,杏杏想,管她呢,反正她也不是王家人。 王夫人跟夫家的侄子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还是听戏更要紧些。 杏杏正要高高兴兴的陪着卫三娘坐下,却见着黎兰珠一脸焦躁的过来,又问杏杏:“看到王倩儿了吗?” 杏杏还是摇头。 黎兰珠看来找了许久,头上都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她有些恼的跺了跺脚:“这丫头跑哪里去了!” 说完,她拿帕子一抹头上的汗,还是要继续去找。 杏杏想了想,同卫三娘说了声:“三姨奶奶,你跟表婶看戏吧,我带虎娅去陪黎姐姐找找。” 上次思哥儿不小心撞到王倩儿打碎瓷碗那事,黎兰珠站出来帮她说过公道话。杏杏还是承这份情的。 卫三娘跟蒋梦娘嘱咐了杏杏几句,便放杏杏带着虎娅离开。 黎兰珠眼里闪烁着晶莹,有些感动。 “你人虽然不咋样,但也没太不咋样,勉强还可以。”黎兰珠勉强给了杏杏一句好话。 杏杏抿唇一笑,根本不把黎兰珠这话放在心上:“那我还真是谢谢姐姐你了。” 杏杏带着虎娅,陪黎兰珠在园子里找起了王倩儿。 黎兰珠找着找着,实在找不见人影,担心过后,火气都上来了:“……这王倩儿,到底跑哪里去了!整个园子都找遍了!连片衣角都没见着!” 杏杏也很疑惑。 人能去了哪里啊? 好好的一个活人,怎么就不见踪影呢? 虎娅突然想到什么,同杏杏小声道:“大小姐,还有一处咱们没去过。” 顿了顿,虎娅喵了一声。 黎兰珠虎躯一震,眼神奇怪的看向虎娅。 好好的一个丫鬟,怎么突然开始学猫叫了? 杏杏却瞬间明白过来。 对哦,还有先前那个偏远的院子,她们还没去过。 可…… 那地方,王夫人不是在跟她夫家的侄子…… 不过,王夫人这都已经回来了,想来那侄子应该也走了吧? 杏杏有些犹豫。 但黎兰珠却急了起来:“什么意思啊?你们主仆在打什么哑谜啊?” 杏杏下了决心,拉过黎兰珠的手,叫了一声“黎姐姐”。 黎兰珠的脸立即红了,嘴唇翕动着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显然整个人都紊乱的很。 最后黎兰珠还是强撑着气势,原本一句很有气势的话,让她说得有些软绵绵的:“……你有话就说嘛!” 杏杏道:“还有个挺偏的院子,看上去像是废弃了。我先前追小奶猫的时候误入过。我怕王倩儿可能也迷路去了那里。” 黎兰珠一听急切道:“那咱们赶紧过去啊。有什么问题,我跟表舅母说就是了。” 杏杏这才知道,原来黎兰珠跟这王家也沾亲带故,得叫那王夫人一声表舅母。 杏杏虎娅黎兰珠,三人往那偏远的院子去了。 然而方近了那破旧又偏远的院子,就见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仆在那院子里扫着落叶。 院子里再没旁人。 黎兰珠急急的跟那老仆打听起有没有见着一位穿着淡紫色衣衫的少女。 那老仆“啊”了一声,似是想起什么,比划道:“是不是头上,这儿,还戴了一支桂花簪啊?” 黎兰珠眼睛一亮:“是她!你看到她了?她在哪儿?” 王倩儿确实戴了一支桂花簪。 老仆道:“我是方才在府门口干活时看到一位这样的姑娘,那姑娘好似有什么事,急匆匆出府走了。” 黎兰珠愣住了:“走了?” 她难以置信:“我找她找的人都要疯了,她走了?” 老仆道:“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也说不好。不如小姐再去问问门房。” 黎兰珠顾不上旁的,就往门房那儿跑。 杏杏赶忙带着虎娅跟了上去。 第309章 袭击未遂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黎兰珠一问门房,门房果然说是有一头上戴着桂花簪的姑娘,说自己身体不大舒服,就先离席了。 这会儿终于确定了王倩儿的下落,黎兰珠又是松了口气,又有些埋怨王倩儿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又有些担心,王倩儿走得那么急,别是身体真出了什么问题吧? 黎兰珠左思右想,还是咬了咬牙,回头跟杏杏道:“喻杏杏,我得先去王倩儿家看看,你跟你的丫鬟就先回园子吧!……这次你帮我找王倩儿,我记你的情,下次请你吃饭!” 杏杏很是真诚道:“黎姐姐虽然脾气躁了些,但对朋友也挺好的啊。你只管放心去。” 黎兰珠没想到杏杏会夸自己,整个人僵了僵,有些不太自在的吹了下自己的额发。 但她心里还惦记着王倩儿,也没跟杏杏多说什么,道别后就匆匆离开了。 杏杏站在门口看了会儿黎兰珠离开的背影,这才带着虎娅重返园内。 只是没走几步,虎娅便神色一变,直接手往后一掏,接一个擒拿背摔,就将身后小径欲偷袭她的那护卫给摔了出来! 另一个要偷袭杏杏的护卫被这突发给吓了一跳,赶忙去抓人。杏杏却已经反应极快的冲了出去,给虎娅留了充足的时间——虎娅不愧是带领商队多次出生入死的强悍领队,招数都是干脆利落没有半点花哨,就是为了杀人的。她见那护卫还想去追杏杏,立马一个锁喉,直接把要偷袭杏杏的护卫也给按到了地上! 虎娅眉眼如霜:“谁派你们来的?!说!” 被她锁喉的护卫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声音。 虎娅稍稍松开一些禁锢,给对方说话的自由,对方却蔑视的看着她,大概是觉得虎娅是女人,根本没把虎娅放在眼中。 虎娅打量着对方。 不说是吧? 她手伸出去,直接给对方把膝关节给卸了。 对方抱着腿,惨叫声响彻园子。 虎娅如法炮制,也把最早那个偷袭她不成被她摔在地上的护卫膝关节也给卸了。 这下,惨叫成了双倍。 王夫人很快赶了过来。 她看着地上两个奄奄一息的护卫,强掩住骇然惊惶,勉强笑道:“……这、这是怎么了?” 这会儿也有一些旁的夫人闻声赶来。 卫三娘跟蒋梦娘也在其中。 杏杏指着地上的两个护卫,童声软糯又干脆:“我跟虎娅姐姐在路上走的好好的,这两个人突然从背后袭击我们。虎娅姐姐就只好把他们的膝关节给卸了。” 杏杏直直的盯着王夫人,“我倒想问问夫人,这护卫是你们王家的吧?为何他们会潜伏进内院,对我一个来参加宴会的十岁小姑娘出手?” 王夫人听得身子一晃。 卫三娘跟蒋梦娘神色齐齐大变,上前搂住杏杏,手都在发颤,赶忙把杏杏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杏杏,你没受伤吧?!” 杏杏安抚的朝卫三娘蒋梦娘摇了摇头:“三姨奶奶,表婶,我没事。” 确定杏杏没受伤后,卫三娘依旧心有余悸。 谁能想到,好好的出来参加个宴会,主家的护卫竟然会藏在园子里偷袭一个十岁的小姑娘! 卫三娘满心的愤怒,直接朝王夫人诘问出声:“还请王夫人给我们一个交代!你们王家未免也欺人太甚!这事我们刘家与喻家都不会善罢甘休!” 王夫人再也没先前那娇媚镇定的模样,她头上渗着细细密密的汗,似是被这个突发情况打了个措手不及:“……这,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来参加宴席的各位夫人都窃窃私语,以不信任的眼神打量着王夫人。 王夫人被周遭这打量质疑的眼神给搞的差点要晕厥过去。 她心急如焚,咬了咬牙,叫过心腹丫鬟耳语几句。 心腹丫鬟匆匆离开了。 王夫人强打起精神:“……这两个护卫我没见过,眼生的很。虽然穿着我们府上的护卫服,但想来应是外头的贼人……” 这解释有些苍白无力。 但王夫人这会儿也没什么旁的法子,只能努力甩锅给杏杏:“……卫夫人也别急着问我们,不如倒是问问你家侄孙女,做了什么,让人这么嫉恨……” 这话让卫三娘跟蒋梦娘的怒火空前高涨! 这是想甩锅给杏杏! 杏杏甜糯的童声响起:“夫人可真有意思。客人在你家园子差点被你家护卫给掳走,你不说调查,也不说安抚,直接就跟这两个贼人立场站在一块,觉得是我的问题啦?……我说夫人,外头的贼人为何要大费周章的潜进王家,非要在王家园子里擒拿我这个十岁的女童?有这功夫,在外头直接趁我不备就把我给捉走了,那不是更省力吗?” 杏杏说的话十分在理,在场的夫人无不点头。 王夫人心中暗暗骂了杏杏一万遍! 这个杀千刀的小丫头片子! 卫三娘更是气得头皮发麻。 她家杏杏最是乖巧懂事,这姓范的话里话外就是在推卸责任,说这是她家杏杏惹出来的事,谁能忍?! 王夫人强忍住种种情绪,强挤出个笑来打着圆场:“……我就随口一猜。一猜。实在是因为这两个护卫,都不是我们府上的人……” 杏杏丝毫不退缩:“好啊,他们两个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那就交给官府,让官府查。他们户籍在哪,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王家来袭击我。一桩桩一件件都查明白了。来!我作为苦主,要求官府当着我的面查他们的底细,不过分吧?” 王夫人头上又沁出了细细的冷汗。 她说这俩护卫不是王家的,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她清楚的很,这俩护卫,大概率是王栋明的人! 来参加宴席的夫人们望向王夫人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 任谁都能看得出,这王家怕是真有猫腻! 那以后谁敢来啊! 诸位夫人是又想走,又想看后续的发展。 最后,王夫人勉强打起了精神,让丫鬟以席散的由头把夫人们都送出了府。 卫三娘不走,卫三娘搂着杏杏,难得态度强硬,要王家给一个交代。 好在,很快,柏哥儿跟柳哥儿收到了虎娅的报信,飞快赶来了! 第310章 我们喻家太好说话,给你脸了是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三娘蒋梦娘到底还跟杏杏隔了一层。 但柏哥儿跟柳哥儿是杏杏的哥哥,两人的怒火是不带半点遮掩! 王老爷闻讯赶来,他看上去大概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人到中年有些发福,肚子把衣裳撑得圆滚滚的,匆匆几步路走下来,额头上都是汗。 他拿着帕子一边擦着汗,一边同柏哥儿赔着笑:“……误会,都是误会。我问过了,说是那俩护卫见令妹穿得富贵,起了觊觎之心……” 杏杏坐在柏哥儿跟柳哥儿中间,她素净的小脸满是严肃:“你这话不对。今日我穿戴的不是最富贵的,甚至可以说是为了搭配我今儿的衣裳,穿得有些素净。王老爷说两护卫对我这起了觊觎之心,这完全说不通……更何况,先前王夫人还信誓旦旦的同我们说,这不是你们府上的护卫,是外头的贼人,还暗示说这是我在外头惹下来的祸事。” 柏哥儿怒不可遏,拍桌而起:“好啊,王兴发!你王家竟敢这般欺我妹妹!是觉得我们喻家太好说话了,给你脸了是吧?!” 王兴发脸上冷汗流得越发厉害,他一迭声道:“绝无此意,我们王家绝无此意啊!……都是,都是这贱妇乱说话!” 说着,为了表示自己话里的诚意,王兴发反手就抽了王夫人一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王夫人被打得头都偏到一边去。 王夫人捂着脸眼圈红了,却死死咬着牙不敢说什么。 杏杏看了王夫人一眼,微微皱眉。 柏哥儿冷声道:“王老爷,你在我们兄妹面前这般作态,是故意打给我们看的吗?我们眼下是在问责你们王家的护卫为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袭击我妹妹。你们对此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来!不然,你们王家银楼的生意……” 柏哥儿没说下去,只是冷哼一声。 王老爷却是要急疯了。 喻家这个年轻人虽说还没他儿子大,但是州城做生意的人,谁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狠辣! 王夫人眼角余光窥了王老爷一眼,眼里满是怨恨厌憎。 不就是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看把他吓成了什么样子! 王老爷全然不知王夫人是怎么想的,他一迭声的跟柏哥儿杏杏赔着不是:“……方才我也是急坏了,没有旁的意思。喻大小姐是我们王家的贵客,这俩护卫竟然起了不轨之心对我们喻大小姐不轨,我们王家也难以饶恕。喻二少爷,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王家这就把那俩护卫各打上一百棍子,驱逐出府,作为惩戒……这么处理,您几位看还成么?” 卫三娘跟蒋梦娘见王老爷对柏哥儿这般卑躬屈膝,心中都有些惊诧。 她们不太清楚柏哥儿的生意做得多大,这会儿见着原本也是富贵人家的王家家主待柏哥儿这般小心,心里这才多少有了个概念。 柏哥儿不置可否:“那两个护卫呢?把他们带上来,我要亲自问几句话。” 王老爷自然是马不停蹄的应了。 王夫人脸色却有些紧张,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把那两护卫带来的,是个陌生男子。 只是他一张嘴:“二叔,我把人带来了。” 他又对那俩护卫道:“跪下!” 杏杏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那男子。 ——这声音,不就是在那破败院子里跟王夫人偷情的那人? 王老爷对那男子一点头:“栋明,家里护卫这一块向来是你在负责,你快跟喻二少爷好好解释解释。” 那叫王栋明的男子一脸的痛心疾首,朝柏哥儿他们一抱拳:“喻二少爷,实在对不住。我先前问过了,这两人是趁换班的时候赌钱赌输了,正好看到喻大小姐从那走过,就起了歹心……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王家御下不严出的错。您放心,这两人我一定好生处理。” 那两个护卫跪在那儿,一副心虚认罚的模样。 这解释听上去要比先前王老爷王夫人说的都更详尽些,卫三娘蒋梦娘多少信了几分。 杏杏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小小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柏哥儿突然道:“既是如此,你们不如把这两个护卫交给我。由我来处置。” 那两个护卫猛地抬头,神色都有些慌张。 王老爷还有些迟疑:“这……” 王栋明脸色不大好看,抢先出声道:“这怎么能行?……说到底这两人是跟我们王家有雇佣关系,要惩戒自然是我们王家来。我们要是这样把他们直接交出去,以后也不太好服众啊。” 王老爷又觉得自己这个侄子说的很有道理,点头附和道:“是这么个道理。” 一直没说话的柳哥儿突然上前,站在那两个跪在地上的护卫跟前,淡淡道:“王栋明给你们多少银子?我喻家给两倍。” 王栋明神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王夫人也顿时紧张起来。 柳哥儿“哦”了一声:“我的意思不是很明白么?就是你方才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王老爷面带苦色,他能理解喻家唯一的姑娘在王家差点出了事,喻家这两位爷上门来闹的心情。 但,在他看来,这位喻三少爷,那就是在胡搅蛮缠嘛! 还没等王老爷说什么,柳哥儿又气定神闲的加了一句:“三倍。” 那俩护卫脸上明显都露出了几分动摇的神色来。 王栋明一看不好,正要说什么,外头却闯进个人来:“表舅!” 众人一看,竟是黎兰珠。 黎兰珠进来后,见着柏哥儿在,一惊,犹豫了下,但想着这会儿事态紧急,咬了咬唇,没理会柏哥儿,同王老爷道:“表舅,不对劲,王倩儿可能在你们府上出事了!” 这话一出,王老爷头又大了一圈,他头疼道:“……兰珠,表舅这会儿忙着,没功夫跟你胡闹。那什么王倩儿李倩儿的,回头再说。” 黎兰珠气得瞪圆了眼。 杏杏却出了声,她从椅子上下来,走到黎兰珠跟前:“黎姐姐,你为什么说王倩儿在王家出了事?当时咱们不是问过门房,门房说王倩儿走了吗?” 第311章 院中枯树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黎兰珠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杏杏的手:“对啊,喻杏杏,你也记得的是吧?当时那个门房说,一个带着桂花簪的姑娘说身体不舒服提前出了府。可是……” 黎兰珠满脸焦急,“我去了王倩儿家,王倩儿家里却说王倩儿没回去。分明王倩儿跟门房说身体不舒服这才急急出了府,又能去哪里?” 黎兰珠一口气说了好些话,有些憋气,好玄没把自己背过气去,她缓了一口气,情绪更激动道:“更何况,我察觉不对劲后,回来又问了那门房。门房说的衣裳颜色什么的细节都能对得上,但有一点,门房说那戴桂花簪的姑娘走的时候似是很着急,走得飞快——这就不对!王倩儿她其实有个小缺陷,她走不快,走急了会跛足——所以她平时都是挽着我的胳膊!” 黎兰珠说到这,眼里已经弥漫出泪水了,“所以,王倩儿一定是还在王府!是有人穿了她的衣裳,戴上她的桂花簪,装作她的样子出了府!” 这话一出,王老爷都惊得呆立当场,说不出话来。 柳哥儿眼中寒芒一闪:“王老爷,贵府真是有意思。这个叫王倩儿的姑娘在贵府失踪,我妹妹更是差点在贵府被贵府护卫袭击!” 黎兰珠还是刚知道杏杏竟然在王家差点被护卫袭击,又惊又骇:“……还有这事?!” 王老爷嘴唇嚅动,冷汗从头上滴落,说不出话来。 杏杏电光火石间,想到什么,脸色猛地变了,倏地转身看向王夫人跟王栋明! 王夫人跟王栋明这会儿脸色都难看得紧,见杏杏看过来,在心虚加持之下,更是难看得像两个鬼! 杏杏知道这会儿若是她直接把两人的奸情挑破,两人一定会矢口否认,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 杏杏看向柏哥儿柳哥儿:“二哥哥三哥哥,咱们一定得把王倩儿给找着!” 柏哥儿柳哥儿不认识什么王倩儿,但既然杏杏开口了,他们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柏哥儿立即同王老爷道:“杏杏的事暂且先不论,既然黎小姐说了王倩儿在贵府失踪,咱们就先找人吧。毕竟,听上去那位王倩儿姑娘的处境应该很危险。” 王老爷见柏哥儿语气比方才缓和许多,哪有不应的,擦着头上的冷汗,连连应好。 黎兰珠忍不住看了一眼柏哥儿,抿了抿唇,眼中晶莹闪烁。 “等下。”柳哥儿眼神在王夫人跟王栋明身上转了一圈,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温声道,“因着杏杏的事还没处理完,为了避免有些人串供的可能,王老爷王夫人还有这位王少爷,还是在一块比较好。” 王夫人跟王栋明脸色倏地变了。 王夫人忍了忍:“……我还有旁的事要忙……” 柏哥儿冷笑一声:“好啊,我可以帮忙,让你们王家以后都不用再忙了。”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王老爷彻底慌了,回过身就去吼王夫人:“你有什么好忙的,让婆子去做就是了!” 王夫人咬牙应了。 她隐秘的跟王栋明换了个焦虑的眼神。 王栋明赔着笑:“二叔,我娘那边还在等着我,我要不先去跟我娘说一声?” 王老爷倒是无所谓,但柳哥儿却道了声“且慢”。 他从外头随便叫过一粗使丫鬟来:“去同你们家这位爷的母亲说一声,就说他暂时有事,不必担心。” 王栋明的脸差点气歪了。 这小王八犊子,是要彻底断绝他传话的可能! 那丫鬟怯怯的看了一眼王老爷。 王老爷郑重嘱咐:“听喻三少爷的。” 丫鬟这才领命去了。 做好这一切后,柳哥儿让柏哥儿留在屋子里,陪王老爷他们喝茶。他亲自出马,带杏杏,虎娅,黎兰珠,还有王家的下人一起搜寻王倩儿的下落。 “当时我跟黎姐姐找遍了整个园子。只有一处,我们过去的时候,因着有个老爷爷在扫地,我们问了下,就出来了。”杏杏道,“现在既然已经证实了当时的王倩儿是被人假扮的,那么,那个老爷爷也有些可疑了。” 还有句话,杏杏没说。 若王倩儿是在这院子里撞破了王栋明跟王夫人的奸情,从而遭到了危险,那么王倩儿很有可能还在那处院子——毕竟,那处园子虽说地处偏僻但再怎么说也是在举办宴会,搬运一个人并不如何方便。 但这会儿杏杏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自然也不会贸贸然把这点戳破。 黎兰珠也想起那处破败的院子。 她激动道:“对!我们先去那里看看!” 柳哥儿自然同意。 只是出发前,柳哥儿又特特嘱咐虎娅:“照看好杏杏的安全。” 虎娅点头,回的很是干脆利落:“三少爷放心。” 柳哥儿,杏杏,虎娅,黎兰珠,以及几个王家的下人,一道去了那处破败院子。 先前那扫地的老仆已经不在了。 柳哥儿率先走在前头,环视这破败的院子一遭,确定并不能藏人后,便要往那屋子里走。 一阵秋风吹过,卷起院子里刚落下的几片伶仃枯叶。 杏杏动了动小鼻子。 她跟达奚司婆学医后,达奚司婆着重锻炼过杏杏的嗅觉味觉。 眼下顺着吹来的风,杏杏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淡淡铁味。 那是血腥味。 杏杏小脸紧绷,顺着那股淡淡的味嗅啊嗅,嗅啊嗅。 最终走到了院中那棵粗壮的枯树附近。 这枯树大得很,一看就很有些年头的老树了。 这树老到它枯了一大半枝条,却又没完全枯死,还有小半边枝叶在顽强的生长着。 血腥味浓了些,不需要借助吹过的风,也能闻到了。 杏杏想起先前那小奶猫,钻进了这枯树中。 可见这枯树是中空的! 杏杏一撩裙摆,把裙摆系在腰上,攀着树就往上爬,想从枯树上面小奶猫钻进去的地方看一看这树洞。 柳哥儿本来都要进屋子了,一回头,就见着杏杏在爬树,好悬没吓一跳。 柳哥儿快步走过来,杏杏还没爬到二尺高,就被柳哥儿直接圈住腰抱了下来。 “我来爬。”柳哥儿把杏杏放到一旁,撩开自己的衣摆,抱着这枯树就开始攀爬,“你要去树上找什么?” 杏杏道:“哥哥你从树杈那看一下,能不能看到树洞里。” 柳哥儿应了一声,开始爬树。 虽说技术有些生疏,但好歹也是爬了上去。 那地方不算高,柳哥儿没爬几步,便到了地方。 他低头看向树洞,静了一瞬: “……这中空的树洞里藏了个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第312章 交代得慢了,分文没有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看到那具生死不知的少女身体被人强塞在树洞中时,柳哥儿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恐惧,而是庆幸。 庆幸这次爬上来的人是他,不是杏杏。 柳哥儿顺着树干爬下来,让王家家仆去把塞在树洞里的那个人给拽出来。 “小心些。”柳哥儿道,“她应该是头部受伤了,那处头发看着有些泥泞。” 黎兰珠情绪激动的很:“倩儿,倩儿她……” 等王家家仆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人给救出来,放在地上,杏杏立即上前替生死不知的王倩儿把起脉来。 王倩儿面白如纸,身上多处剐蹭的厉害。 最要紧的,是王倩儿头部后面那个巨大的伤口。应该是人用重物在她脑后重重的砸伤,血流了不少,整个人的头发都沾满了鲜血,又黏腻又湿哒哒的。 王倩儿脸上也染上了不少鲜血,看着可怖极了。 黎兰珠屏住呼吸,眼都不敢眨一下。她看着杏杏替王倩儿把脉,泪水在眼窝里打转都不敢让它落下模糊视线。 杏杏收回手:“好消息是还没死,坏消息是脉搏非常微弱了……离死就差一口气。” 杏杏从随身携带的香囊里摸出一枚药丸来,掰下一小块塞到了王倩儿口中。 金疮药倒是也有,但这会儿在外头,着实不好处理王倩儿头部后头的伤,只能先用丹药吊着一口气。 杏杏支使王家下人,把王倩儿就近搬进屋中,然后速速去请大夫。 她这里手边没有处理伤口的工具,还是专业人士来处理更好些。 王老爷那边很快得到消息,匆匆赶来。 王夫人跟王栋明脸色难看的很,也跟着过来了。 他们见床上躺着的王倩儿时,两个人的脸色看起来就像是活活见到了鬼。 王老爷正满脑门子不解呢,回头见着媳妇跟侄子脸色成了这样,哪怕是他,也瞧出了几分不对劲来。 “不是,你们……”王老爷皱着眉头。 王夫人拿帕子掩住嘴,有些慌乱的遮掩道:“……我就是见着这情形,有些骇人,心里害怕罢了。” 她本就生得美,眉头轻蹙眸中含泪将落未落的样子,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王老爷就不忍再说什么了。 杏杏心里已经把王夫人跟王栋明都标了凶手,这会儿对王夫人的美色心底是生不出半点涟漪来。 大夫后脚也到了,趁着大夫给王倩儿处理伤口的功夫,杏杏把柏哥儿柳哥儿都叫了出去,兄妹三个嘀嘀咕咕的。 王夫人跟王栋明对视一眼,都有种坐立难安的绝望感。 不过,这次他们没有猜错,杏杏确实是把他俩的奸情告诉了两个哥哥。 柳哥儿冷声猜测:“这就对上了。先前杏杏跟虎娅从他们偷情的院子里出去,虽说没被发现,但很可能被后面的王倩儿发现了……于是王倩儿也去了那院子,被王夫人跟王栋明发现,八成还把杏杏供了出去。是以王倩儿被打得濒死塞到了树洞中,王栋明又派了底下的护卫去袭击杏杏,想要杀人灭口。” 柏哥儿觉得柳哥儿这猜测很合理。 杏杏也隐隐有这方面的猜想。 “不过眼下王倩儿已经救回来了,等她醒了,一切就好办了。”柏哥儿叹了口气,“就是怕王倩儿醒不了。” 杏杏小眉头蹙得高高的。 王夫人跟王栋明偷情,不惜杀死无辜的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等杏杏兄妹三人回来,王夫人跟王栋明一下子就紧张的看向了他们。 王老爷也有些紧张的分辩:“……不是,我这真没想到,我们家院子里会出这种事啊。今儿夫人还在后宅举办了桂花宴,说不得就是什么人,趁乱下手……” 柏哥儿冷笑一声:“那王老爷这府上还挺精彩的,既有谋杀宾客的贼人,还有对宾客下手的护卫。真是一出大戏啊。” 柳哥儿则是径直走向那两个被捆起来的护卫。 先前还未审完,这两个护卫便一直被捆着。 为了防止他们对口供,一直由柏哥儿带来的两人看守着。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柳哥儿意味深长道,“你们若是把真相告知,那么,那三倍的银子还是可以拿。当然,你们这会儿嘴硬也没什么,看到床上那少女了么?等她醒来,自会把真相一五一十的说出,到时候,你们的口供可就一文不值了。”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这下是真的动摇了。 王栋明则是神色大变,他顾不上什么:“你这是诱供!他们为了拿银子做出假的口供也不稀奇!” 柳哥儿似笑非笑的瞥了王栋明一眼:“真不真假不假,我自会判断。倒是王少爷,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莫非你心里有鬼?” 王栋明冷汗涔涔流下,兀自强辩道:“你先前还说是我给他们银钱,想也知道,你肯定在诱导他们编一些不利于我的一些话……” 柳哥儿冷冷一笑:“哦?可是我听王老爷说,王家的护卫不是归你管么?银钱自然也是你发。所以我这么说,有什么问题么?” 王老爷这会儿已经疑惑的看向了王栋明。 王栋明别过头去擦了擦汗,知道自己根本辩不过这素有才名的喻三少爷。 而就在这时,大夫已经满手血的处理好了王倩儿的伤势,正在一旁洗手。 黎兰珠激动的问:“大夫,倩儿她怎么了?” 大夫在水盆里净着手,道:“还好有什么灵丹妙药吊住了这位姑娘的最后一口气,眼下我把她后脑的伤势处理过,用了金疮药,命应该是保住了……” 大夫的表情看上去明显还有话要说,但柳哥儿要的只是大夫这段话,立马出声截住大夫的话,对那两护卫道:“听见了吗!王倩儿的命保住了,等她一醒来,你们的话就没用了。我这会儿是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这样,你们谁先说,谁就独拿三倍的银子!另一个交代得慢了,可是分文都没有——” 他话音刚未落下,那两个护卫立马变了脸,争先恐后道:“我说,我说!” “是我先说的!” “我先说的!” 两人争先恐后把王栋明指使他们在无人处把杏杏打晕带回去的事吐了个干净! 第313章 头上绿得发光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王老爷瞪大了眼睛,难以相信。 王栋明还在负隅顽抗:“不是,二叔,你相信我,那两人就是被收买了,想诬陷我……” 王老爷也觉得这颇有些莫名其妙! 若非主导这事的是喻家商肆的少爷,他这会儿肯定要大骂荒谬,把人给打出去了。 “喻三少爷……这事说不通啊。”王老爷小心翼翼道,“好端端的,我们家栋明干啥要指使下人袭击令妹啊?这不合理啊。” 柳哥儿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淡淡道:“可能是因为杏杏撞破了他与你夫人的奸情吧。” 简短的一句话,王老爷整个人活活像是被雷劈在了原地。 王夫人立即声泪俱下的矢口否认:“……你怎能这般血口喷人侮辱于我!这是逼我去死!” 王栋明也急急道:“二叔,这人可太歹毒了!他说这种话,简直就是在咱们王家头上拉屎!” 柳哥儿也不多说,只神色淡淡的坐在椅子里,端起一杯茶来喝了一口。 柏哥儿适时的补充:“王老爷,你也是纵横生意场多年的老人了,你好好想想,今儿这一场场一幕幕,你不觉得有些人一直就很可疑吗?我妹妹端端的怎么就会被王栋明支使下人袭击呢?王倩儿更是在我妹妹目睹某些人奸情败露的院子里被人谋害,又被塞到树洞里企图藏尸。这一桩桩一件件,还用细说么?” 王老爷不是傻子,喻家人把这事给戳破后,王夫人跟王栋明之间不对劲的地方,他稍稍一想,便咂摸过味来! 正常人都经不起旁人这样带有疑虑的滤镜去放大每一分每一寸,更遑论这王夫人王栋明之间本来就有事! 王老爷黑着脸看看王夫人,又看看王栋明,平时一些细小的蛛丝马迹都连在了一起! 王老爷越想越觉得自己头上绿得发光,尤其是这人还是自己的侄子! 简直、简直是奇!耻!大!辱! 王老爷发出了一声怒吼! 王夫人见王老爷气成这样,心道不好,赶忙跪在地上,抱住了王老爷的腿,哭得梨花带雨:“老爷,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啊!” 王老爷面如黑炭,浑身气得发抖,整个人几乎要晕厥过去,还好旁边的下人扶住了王老爷。 好在给王倩儿包扎伤口的大夫还没走,他赶忙让人扶着王老爷坐回椅子里,又给把了把脉。 大夫皱紧了眉头:“……王老爷这是怒极攻心,血脉逆流,不太妙啊。我给开服药,你们赶紧去熬好送服,不然,这要出大事的!” 大夫心下也在感慨,他原本只是来包扎伤口,没想到倒是目睹了一场富户的密辛。 王老爷坐在椅子里,手还在发抖,牙关咬得紧紧的,吐出四个字来:“奸夫、淫妇!” 王老爷强撑着,不顾王夫人跟王栋明的叫屈,叫了下人进来,让他们把这两人给捆起来关到柴房去。 若他这会儿还有力气,他定然要一脚踢翻一个! ……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卫三娘跟蒋梦娘在一旁看得已然是惊呆了。 等她们从王家出来,坐上马车回刘家时,还犹如在梦中。 杏杏倒是忙活了一日,有些困,伏在虎娅怀里睡着了。 因着杏杏已经睡着,卫三娘跟蒋梦娘都没说话,婆媳俩纷纷以眼神交流。 今日过的,着实有些太考验她们心脏了! 王夫人跟王栋明那丑事因着阵仗太大,没能遮掩住,后头闹得是整个王家都知道了。 王老爷气得当场差点发病。 柏哥儿跟柳哥儿又趁着王老爷还清醒,跟王老爷讨了一笔债——没错,柳哥儿拿来诱惑那两个护卫的那笔钱,柏哥儿跟柳哥儿一致决定,这钱应该王家出。 他们杏杏是受害者,王家的人可是施害者! 王家出这笔钱,很合理! 王老爷咬牙和血落,应了。 柏哥儿跟柳哥儿较为满意。 至于王倩儿,一直没有醒。黎兰珠听了一耳朵乌七八糟的王家事,也坚决不愿意把王倩儿一个人放在王家。 黎兰珠给家里捎信,让家里送些丫鬟婆子过来,她留在那院子照顾昏迷不醒的王倩儿。 这事在卫三娘跟蒋梦娘眼中,算是就这么暂时落下了帷幕。 柏哥儿跟柳哥儿却知道,王家的事可以暂时搁置,但……王夫人举办这次桂花宴,背后的覃家,还在暗中窥伺。 当然,柏哥儿跟柳哥儿并不惧怕。 他们手里,还握着覃家的把柄呢! …… 翌日,柏哥儿跟柳哥儿便带杏杏启程回马坡县了。 这是早就定好的行程。 卫三娘对杏杏颇有些舍不得,杏杏笑道:“过些日子乡试放榜,我还要跟哥哥来呢。三姨奶奶,到时候我给你带我从山里头亲手摘的柿子!” 卫三娘被杏杏哄得高兴了,连连点头:“好,那三姨奶奶等我们杏杏来送柿子!” 州城回马坡县的路程不算远,杏杏她们在第三日上便到了马坡县。 只是,这一趟出去小二十天,南坨村却是很不一样了—— 先前临阳侯府从杏杏手里换来了南坨村后头两座山之后,立即开始修建陵墓的准备工作。 当他们催着村民们迁完坟后,便着手用炸药炸山体修墓室。 然而,临阳侯府在计算炸药量的时候,显然是出了错,引燃的炸药直接炸掉了半个山体,引起了山体崩塌。 当时临阳侯府几个负责引爆的匠人便当场送了命。 虽说南坨村村民们居住的地方离得炸山体的地方并不近,但地处同一山脉,还是受到了波及。 好些村人房子都开了好大一道裂缝,看上去摇摇欲坠的。 尽管临阳侯府又赔了一笔修葺的钱,但南坨村村民们对此还是怨声载道。 ——住的好好的房子,突然就被人为的崩裂了,这搁谁谁能接受。 喻家也没能幸免。 喻家修的那般漂亮的大宅子,好几处房屋都开裂了。 气得卫婆子恨不得拉过临阳侯府的人来大骂一顿。 柏哥儿柳哥儿杏杏她们回来的时候,喻家人正聚在一块商议这该怎么处理。 第314章 炮仗炸茅厕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见柏哥儿柳哥儿杏杏他们回来,喻家人都欢喜的很。 一会儿拉着杏杏的手,上下左右的看他们几个是不是都好好的。 一会儿又围着柳哥儿,问他出了考场身体可还熬得住?考得如何? 间或又夹杂着几声棉哥儿栩哥儿喊着要杏杏抱的声音。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每个人脸上都是笑。 柏哥儿他们自然也不会挑这种时候说州城发生的种种插曲。 当晚,李春花下厨,整治了一大桌美味佳肴,算是给柏哥儿柳哥儿杏杏他们接风洗尘。 杏杏还是头一遭离开卫婆子这么久,当晚卫婆子跟杏杏一起睡的。 杏杏趴在卫婆子怀里,给卫婆子讲了好些州城发生的事。也是这时候,杏杏把覃敬谦找人企图陷害柳哥儿的事跟卫婆子讲了。 卫婆子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杏杏赶紧给卫婆子捋着胸口顺气。 “奶奶别气,我看二哥哥三哥哥成竹在胸的样子,应当是有了对策,只是还不好对外说。”杏杏小声道,“您可千万得好好保养,不能动气,为那起子小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卫婆子爱怜的摸着杏杏那披散在肩头又顺又长又软的发丝。 她想起这个小不点,刚来家里的时候,头发又黄又稀疏,人也瘦瘦小小的,好像风一吹就跑。 她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小不点慢慢的抽条长成了小姑娘,头发也由先前的稀疏枯黄,养成了现在黑亮如绸缎。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好,我都听咱们杏杏的。”卫婆子满是怜爱道。 杏杏朝卫婆子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翌日,因着一路赶路,杏杏早上便贪睡了些。 喻家没有必须要早起的规矩,尤其是大家都宠着杏杏,知道孩子赶了几天的路,肯定累着了,多睡会儿也是有的。 谁也没去吵醒杏杏。 就连丫鬟婆子在院中洒扫,都放轻了动作,轻手轻脚的。 偏偏到晌午的时候,村里匆匆来了人,说是临阳侯府在山里负责修陵墓的棚子那,抓住了好几个去闹事的半大少年。 人家还描述了下,说村子里那几个半大少年趁那负责人解手的时候,往人家厕房中扔炮竹。 侯府那管事最后狼狈的抓着裤子跑出来,气得都要抓狂了,疯了一样让侯府那几个留下来护卫的侍卫把那几个半大少年一个不落的都抓了回去,都捆在了树上。 其中就有橘哥儿。 苏柔儿简直要呕出一口老血来,头疼得不行:“这孽障……今日县学正好旬休放假,就一天,他就能惹出这等事来!” 苏柔儿甚至不用问也知道,她这好大儿,八成还是“主谋”! 但骂归骂,橘哥儿也不能不管。 柏哥儿柳哥儿一边摇头一边准备去救弟弟。 杏杏就是这会儿起来的。 她揉着眼,打开了房门,衣裳已经换好了。 她让丫鬟去给她打水洗脸,一边同柏哥儿柳哥儿道:“二哥哥三哥哥等等我,我也去。” 苏柔儿立马道:“不急,杏杏你刚起来,先吃点东西。灶上给你热着红枣银耳羹呢,还有滋补的老母鸡汤。虾饺也是都包好了,就在那摆着,上锅一蒸就好。你先吃了咱们再去也不迟。” 作为橘哥儿的亲娘,苏柔儿觉得儿子可以多被捆会儿,长长记性也是好的——但绝对不能饿着她们杏杏! 杏杏本人都有些懵了:“可是橘哥儿……” 柏哥儿截住杏杏的话:“没什么橘哥儿。你先吃饭。” “可是……” 柳哥儿也发话:“你先吃饭。” “啊……” 苏柔儿作为橘哥儿的亲娘一锤定音:“既然能让村里人过来通知领人,就不会对他们怎么着。橘哥儿也十来岁的人了,还这么胡闹,也该好好长长记性。杏杏你吃你的,咱们不急!” 杏杏败阵下来:“好吧。” 虽说杏杏答应先吃完再去,不过杏杏快得很,优雅又迅疾的席卷残云般吃了四个虾饺,还喝了半盅红枣银耳羹,一碗老母鸡汤,最后拿帕子一抹嘴,一推碗站了起来:“我吃好啦,咱们去接橘哥儿吧!” 苏柔儿无奈的嗔了杏杏一眼:“你就惯着橘哥儿吧。” 伸手帮杏杏揉了几下肚子,免得孩子积食,这才同杏杏,柏哥儿柳哥儿他们一道出门,往后山去了。 前几日因着炸药的量没控制好,塌了小半座山,临阳侯府那监督修墓的管事还有工匠们住的棚子都紧急撤到了后面那座山上。 橘哥儿以及村里那几个来捣乱的半大少年们,就被捆在那附近的树上。 苏柔儿虽说恨不得橘哥儿挨顿揍,多长长记性才好,但看着儿子被捆在树上的时候,还是有点心疼,快步上前。 临阳侯府的管事拉长个脸,指着橘哥儿,要笑不笑的同苏柔儿道:“这位夫人,那是你儿子吧?……他可真厉害!撺掇着村子里的孩子,来干这种事!” 苏柔儿只能跟人道歉。 橘哥儿双手都被缚在后头,人也被捆在树上,好在秋高气爽也没怎么晒到,整个人还在那喊:“娘!咱们家都被他们这些乱搞的人给炸坏了,我炸他一下又咋了!” 苏柔儿头突突的,扭过去吼了一声:“你闭嘴!” 看着他娘是真动了气的样子,橘哥儿只能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偏偏其余几个家里人还没来接走的肇事少年还很义气,人都被捆在树上呢,嘴还在那替橘哥儿讨饶:“苏婶子您别生气!橘哥也是想替咱们南坨村的人出口气嘛!” “是啊婶子,我们橘哥也是一片好心!” 苏柔儿简直额头突突的。 临阳侯府的管事咳了一声,多少有些不大自在。 虽说他是这次炮仗炸茅厕的受害者吧,但……南坨村那边的损失也着实是他们之过。 他们从侯府出来前,他们老太君也是各种叮嘱,修坟是修阴德,决不能损害当地百姓的利益。老太君更是开了她的私库拿了些银钱出来,给当地百姓迁坟赔偿又加了些银子。 想到这,临阳侯府管事也没再多说什么,一挥手,让侍卫把树上捆着的几个孩子都放了下来。 第315章 商议搬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也过去了,细细看着橘哥儿手上被绳子捆着的地方:“有了些红痕,不过问题不大,回头我给你拿个膏药你抹一抹就好了。” 橘哥儿抓了抓头发,很是不以为意:“我又不是小姑娘,不用。” 柏哥儿过来啪一下打了橘哥儿后脑勺一下,打得不重:“杏杏一片好意,你不用什么不用?” 柳哥儿也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 橘哥儿:“……” 行,是他错了! 等把橘哥儿接回了家,杏杏还是从房中拿了膏药来,给橘哥儿把手腕上绳子捆出来的红印给涂了。 只是一个错眼没看住,橘哥儿就又溜出去了。 家里另一个皮猴榜哥儿刚开蒙没多久,是跟橘哥儿一道旬休的,他嘴里“五哥哥五哥哥”的喊着,追着橘哥儿蹿了出去。 气得苏柔儿直头疼:“……读了也有四五年书了,这性子是一点都没静下来。就跟个混世魔王似的;榜哥儿也是个皮猴,这俩凑在一块,别把天给捅破了。” 想到这,苏柔儿坐都坐不住了,赶忙去找榜哥儿他娘白晓凤了。 喻家这半日过得难免有些鸡飞狗跳。 到了下午,卫婆子把在家的人都聚了起来,商量起喻家宅子那几道裂缝的事。 “这两日我让胡嬷嬷带着人把全家排查了下裂缝,主院偏房有两道,倒座一道;二房院子里主屋一道,杂物房一道;三房是倒座两道;四房那边是主屋一道。”卫婆子如数家珍,“除此之外,马厩那边地面也裂开了道大口子,赶车的老赵还同我说,有马儿没注意,歪到了脚。” 卫婆子蹙着眉头:“……更何况,房子有了裂缝虽说能修葺,但总归不如先前结实。若是再遇上个地龙翻身什么的,咱们住在里头,岂不是都危险?” 喻大牛率先表态:“娘,你说咋办,我们都听你跟爹的。” 其余几个儿子也纷纷表态:“对对对,娘,你和爹说咋办,我们就咋办。” 儿媳妇们也都纷纷点头。 卫婆子难得显出几分犹豫来:“……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几年,咱们在这南坨村日子过得倒是舒服,但是几个哥儿去县城读书,还有老三跟柏哥儿去做生意,从州城来来回回往咱们南坨村跑,都不方便的很。” “……这次咱们这宅子出了问题,我是想着,莫非这就是老天爷给的一个契机,让咱们从南坨村走出去,搬到州城去?” 喻家人惊呆了,许久没有声音。 苏柔儿却激动的紧,声音有些颤的叫了声“娘”。 这几年他们夫妻聚少离多,苏柔儿心里时常挂念喻三豹,却也知道喻三豹是在为了整个家奔波,她根本没法说什么。 喻三豹搂住了苏柔儿的肩膀。 “只是……”卫婆子却是有些迟疑的看向了阿雾。 阿雾还有些迷茫:“娘,你看我做什么?我没意见的呀。反正四羊在哪里都能做他喜欢的手工活。” 卫婆子咳了一声,提醒道:“柳老爷子……” 阿雾“哦”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但她根本就没担忧过这种问题,抿唇一笑,很是轻松:“到时候让祖父也在我们家旁边再买栋宅子就好了呀。祖父肯定是要跟我住得近的。” 实际上,柳老爷子最近就一直考虑再在喻家旁边修栋宅子,这样每天过来蹭饭也未尝不可。 孙女一家也不用隔三差五两头跑了。 卫婆子见阿雾并不反对,心放下一大半。 她看向其余的家人:“你们怎么想的?” 喻大牛挠了挠头:“娘是替孩子们着想,况且搬到州城去也是件好事……就是,三弟四弟都还好,他们都能有活计干。我跟二弟半辈子都是土里刨食的,到时候去了州城,我跟二弟干点啥好?” 喻二虎也连连点头。 喻家人哪怕过上富贵日子,也闲不下来。 卫婆子无奈的看了一眼俩儿子:“你们不会以为州城就都是大宅子吧?州城那边郊区田地多得很。到时候咱们家在州城外头买些田地,你跟老二有得是忙的时候。” 喻大牛喻二虎顿时眉开眼笑:“那敢情好!……以后几个哥儿可以去州城的书院进学。咱们家说不定还能再出几个秀才呢!” 大家都对搬去州城生活没什么异议,甚至开始热烈讨论起到时候要买个多大的宅子一事。 唯有杏杏,心里着实有些忧愁。 ……她要是在州城附近给达奚奶奶买座山,达奚奶奶愿意跟她一道去州城吗? 柏哥儿是个行动派,拉上柳哥儿,第二天就出发去州城看宅子去了。 杏杏带上她给达奚司婆在州城买的好些东西,准备往达奚司婆那去。 桂哥儿难得在家里露了个面。 以至于白晓凤这个当亲娘的都“哎呦”一声,很是新奇道:“我感觉都好久没见着我们桂哥儿了啊。” 桂哥儿这也有十五岁的年纪了,不同于槐哥儿的英武,柏哥儿的温润,柳哥儿的清俊,桂哥儿生得属于平平无奇的那种好看。 就是,当你注视桂哥儿的时候,会觉得桂哥儿生得很顺眼。 但当桂哥儿在人群之中时,又会恍惚觉得桂哥儿泯然众人了。 真是很奇怪的一种观感。 杏杏也许久没见她这个四哥哥了,“哇”了一声,绕着桂哥儿走了一圈。 “四哥哥,你好像高了些?” 桂哥儿笑嘻嘻的拍了下杏杏的小脑瓜:“小豆丁,你看谁都高。” 杏杏也不恼,朝桂哥儿笑眯眯的。 桂哥儿往院子里张望:“三哥呢?” 杏杏道:“三哥哥跟二哥哥去州城看宅子去啦。” 桂哥儿道了声“糟了”,他有些懊恼:“来晚一步。我骑马去追,看能追得上不。” 说着,便又往外跑。 白晓凤对这个儿子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只冲着桂哥儿的背影喊:“不吃顿饭再走?” 桂哥儿头也没回,丢下句“我去追三哥”,人影就已经跑过了拐角,看不见了。 白晓凤也拿桂哥儿没办法,按了按眉心,也就随他去了。 杏杏同家里说了声,带着买好的东西往达奚司婆住的地方去了。 第316章 处处起波澜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几年下来,达奚司婆还是那般满头花白头发,精神矍铄的样子。 达奚司婆那儿不喜外人过去,杏杏便没带丫鬟,自己拎着一包袱给达奚司婆买的东西,哼哧哼哧爬了两座山。 还没到达奚司婆隐居的院子,杏杏便看到达奚司婆正在院中浇着她种的草药的身影。 “达奚奶奶,我来看你啦!” 达奚司婆没什么表情的看了过来,嘴角弯了下。 “回来了?” 达奚司婆声音淡淡的。 “对啊。”杏杏轻车熟路的推开院门,拎着包袱进了院门,“达奚奶奶,我从州城给你买了些东西,你看看你能用得上不?” 达奚司婆哼了哼,面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但还是跟在杏杏后头往屋子里走。 杏杏把包袱放在桌上,达奚司婆便过来翻了下。 都是一些她平日里喜欢的东西,可见杏杏是把她的喜好放在心里了。 杏杏一看就知道,达奚司婆怕是心里高兴得很。 她抿了抿唇,上前去挽住达奚司婆的胳膊,亲亲热热的叫了声“达奚奶奶”。 达奚司婆嘴角又弯了弯,但还是板着脸:“又撒娇,是不是惹出什么事了?” 杏杏晃了晃达奚司婆的胳膊:“达奚奶奶,我们家要搬到州城那边去了。我知道达奚奶奶只喜欢住在山里,我在州城附近给你买座山,种满草药,你也去州城好不好嘛。” “达奚奶奶,我早就说过要给您养老的,您就当陪陪我,一起过去嘛。” 杏杏声音又甜又乖,尤其是她撒娇的时候,小姑娘甜甜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期盼几分恳求几分期许,很少有人能扛得住。 达奚司婆更是扛不住:“……行行行,你别晃了。你个撒娇精,我陪你去就是了。” 达奚司婆努力板着脸。 杏杏不由得欢呼起来,她笑得眉眼弯弯,娇妍的小脸上满满都是真诚的喜悦,达奚司婆也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这么个小东西,真挚又诚恳的软糯说着要给自己养老,谁能扛得住? …… 桂哥儿一路打马,直到傍晚,才在官道旁的驿站追上了柏哥儿柳哥儿他们。 两人见着桂哥儿都有些诧异:“四弟?你怎么过来了?” 桂哥儿抹了把汗,直接把自己知道的情报说出来:“……我有几位州城的朋友,他们听到一些风声,说是知州之子覃敬谦前两日举办了一场诗会,诗会上暗示他被人下了药,言辞之间直指三哥。” 这消息柏哥儿跟柳哥儿对此并不意外,点了点头:“是覃敬谦能办出来的事。” 桂哥儿却还没说完,他缓了口气,又道:“还有一桩事……你们离开州城那日,州城死了一个考生。” 柏哥儿柳哥儿同时看向桂哥儿。 桂哥儿缓缓道:“那考生,叫吴用。” …… 杏杏这边没什么问题,阿雾回去同柳老太爷把喻家要迁宅的事一说,很是理所当然道:“祖父,你喜欢多大的宅子?我觉得咱们家里人不多,三进的宅子也足够了。先前柏哥儿柳哥儿他们走之前,我同他们说了,让他们在喻家附近物色一个。” 柳老太爷吹胡子瞪眼:“我还没答应呢!” 阿雾把栩哥儿往柳老太爷跟前一放,栩哥儿小奶娃黏糊糊的喊着“曾外祖父”往柳老太爷怀里钻。 柳老太爷眉开眼笑,哪里还顾得上旁的,就连栩哥儿去扯他的胡子,他也只是笑眯眯的意思意思阻挠一下,根本不生气。 阿雾撇撇嘴,在一旁笑道:“就您这样子,您说不跟着去,可能吗?” 柳老太爷没理会阿雾,跟栩哥儿玩去了。 …… 喻家还没等搬,倒是又发生了一件事。 后山那新来了一波人,也是临阳侯府的人,但看着跟先前那管事以及侍卫长,完全不是一个路数的。 新来的那波人趾高气昂的,把前头那管事给奚落笑话了一顿,让那管事带他自己的人回府去。 前头那管事气得没法子,只是走之前,找了南坨村的里正,垂头丧气道:“……我知道你们也不大喜欢我们这批人。不过我走之前,看在这些天咱们处得还算可以的份上,给你们个提醒……那批人,是我们府上二爷的心腹,可不像我们这样好说话。” 里正就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哪能想象得出豪门内部派系倾轧有多残忍。 他虽说听了这管事的话,但心里还是有些没太当回事。 临阳侯府的人再不好说话又咋了,他们在后山修他们的坟,南坨村人在山脚过他们的日子,两不相干啊。 然而里正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临阳侯府新来的那批人,来了后第二日就把山路给封了,不许南坨村的人经过,说会影响他们的修墓进程。 这下南坨村的人可炸了! 还能这样?! 里正找他们去理论,说南坨村人只是从山道经过,怎么会影响他们在山中修墓呢? ——反倒是被那伙人打伤了扔了出来。 这下可彻底惹恼了南坨村人! 南坨村人几乎是倾村而出,手里拿着铁锨锄头之类充当武器,气势汹汹的去找临阳侯府新来的那波人。 让他们给个说法! 新来的那批临阳侯府的人显然不像最早那批是可以沟通的。他们非但不给个说法,反而还嘲笑起南坨村人闭塞来——他们是勋爵之家,这些刁民但凡敢袭击他们,全都得进牢里去! 要不是县里头那边提前得了消息,赶忙让谢二捕头带了十几个衙差过来控制场面,差点就要大型械斗了! 南坨村的村人们总要给县太爷一点面子。 临阳侯府那新来的管事也姓白,叫白荣。 白荣分外猖狂,说他们是有这两座山的地契,等于这两座山是他们侯府的私产,不许他们经过很合理。 谢二捕头有些为难:“……法理上来说,确实也是这样。” 南坨村人一片哗然。 先前因着儿子进学的事,跟喻家有些龃龉的周五娘声音不小的嘟囔道:“……听说先前这两座山的地契都在喻杏杏那丫头手里,是那丫头卖给这临阳侯府的。” 卫婆子立即掐腰骂了起来:“你啥意思!你个丧良心的毒妇!你家答应迁坟那么快,我们杏杏要是不把地契换给人家,你们还想拿到迁坟的钱?!这会儿倒是来怪我杏杏了?!” 第317章 不好意思了,她也会围山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南坨村的村人们回过味来,还真是卫婆子说的这样! 当时家家户户拆坟都拿了不少钱呢! 再说了,先前临阳侯府侍卫的行事风格,是客客气气的有商有量,可不是现在这种,堵了山路不让人过! 怎么还能把这事赖到人杏杏头上呢? 众村人再看向周五娘时,眼里就带了几分谴责。 周五娘讨了个没趣,灰溜溜的偷偷走了。 谢二捕头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情绪也不要太激动。我再同临阳侯府的人商量商量。” 南坨村的人还是愿意给谢二捕头这么一个面子的,最后也就扛着锄头铁锨一类的回去了。 但临阳侯府的人却很是看不起谢二捕头。 在他们眼里,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侯府,你一个小小的县城捕头还想来斡旋讲和? 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 那白荣态度十分傲慢的表示,这两座山是他们的私产,封山也是他们的权利,并不违反律法,让那些村人进出绕路就是了。 谢二捕头气得直瞪眼。 先前临阳侯府还顾及民生与自己府上的名声,这次临阳侯府新来的这批人,是完全不要脸了啊! 杏杏听谢二捕头说了这事之后,一沉思,反倒是安慰起气得不行的谢二捕头来:“您也别着急,我有法子。” 谢二捕头一愣,看向杏杏。 在他眼里,杏杏就是喻家娇养的小姑娘,她能有什么法子解决? 其实,杏杏的解决法子很简单—— 她去镖局雇了好些人,直接把那两座山前后山进出的几条山路都给围了,不让临阳侯府的人过! 你们封山不让人过是吧? 那不好意思了,她也会围山呢! 附近这几座山的地契,可都在她手里呢。 杏杏和善微笑。 这么搞了一天,临阳侯府的人就有些扛不住崩溃了。 他们修建陵墓,每日都有好些料要进到山里去。 杏杏这把陵墓前后的路给一堵,不让他们进,他们根本就讨不得半点好去。 等临阳侯府的人找上门来时,杏杏便拿先前那白荣管事的话,完完整整的丢在了来人脸上:“……这两座山是我的私产,封山也是我的权利,并不违反律法,让你们侯府的人进出绕路就是了。” 临阳侯府的人气得吹胡子瞪眼,想要动用侯府的势来压杏杏,杏杏却丝毫不慌——她已经从里正那听说了,这批人是临阳侯府“二爷”的人。 先前那批还算讲道理的,据说是侯爷的人。 侯爷的人尚不会借着侯府身份横行乡里,这侯府二爷的人,这么猖狂,估摸着是不敢见光的。 “你们在这修陵墓,回头还要从附近招人,为什么非要把事情跟附近的村人们搞的那么僵呢?”杏杏适时的给了台阶下,“这样,你们不封路,那我也不封路。咱们彼此都退一步。” 临阳侯府的人没了法子,只能捏着鼻子,不再封山。 杏杏也就顺势撤去了她雇来堵路的人。 看起来像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村人们无不感谢喻家。 但杏杏却隐隐觉得,这批新来的临阳侯府的人,行事这般嚣张,刚来就惹出这事来,怕是以后的麻烦还会更多。 虽说她们喻家是要搬家了,可村里人还在呢! 有这么个“近邻”在,还是挺让人替村人们捏了一把汗。 不过,这种事也不是杏杏一个十岁小姑娘能管的事。 解决了堵路问题后,杏杏便安心的在家等柏哥儿柳哥儿从州城回来。 然而,柏哥儿柳哥儿却一直没回来。 喻家人等到的是桂哥儿神色严肃的迈进了家门。 “我得到消息……”桂哥儿飞快道,“三哥在州城有点麻烦。二哥这会儿已经在处理了。” 喻家人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卫婆子急着问:“什么麻烦?” 桂哥儿尽量简洁的把事情一说:“就是先前,有个考生死了。那考生在考试前与三哥有过短暂的接触,也不知怎么了,官府就怀疑是三哥杀了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白晓凤情绪激动,“柳哥儿怎么会杀人呢!咳咳咳!” 白晓凤情绪太过激动,剧烈咳嗽起来。 桂哥儿赶紧给白晓凤顺气:“娘,你别着急。明眼人都知道,三哥肯定不会杀人的。官府估计就是走个调查流程。” 桂哥儿没说的是,从他的情报来源看,官府应当是有心为难他三哥。 当然,眼下家里人的情绪都比较激动,这消息桂哥儿肯定不会说的。 “柏哥儿怎么说也还是个孩子,他一个人在州城能行吗?”卫婆子忧心忡忡。 在她眼里,几个大孙子都还是个孩子。 “娘,我一会儿去趟州城看看。”喻三豹道,“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喻二虎着急道:“我跟你一块去。” 柳哥儿是他儿子,他自然着急。 白晓凤原本想去,但他们两口子总不能都去。她强行按捺住心下的担忧着急,道:“……我这就去给你收几件衣裳。” 杏杏举起小手:“奶奶,我也想去州城。” 卫婆子一愣:“杏杏你也去?” 杏杏郑重的点了点头:“嗯!我去帮三哥哥的忙!” 卫婆子心下一软,也下了决定:“行,那你就跟你二叔三叔一道去州城!希望柳哥儿能沾下你的福运,平平安安度过这事。” 喻家人商量好了,当天杏杏就拎着她的小包袱,跟着喻二虎喻三豹,以及神出鬼没的桂哥儿,一道去了州城。 等两日后他们风尘仆仆到达州城时,已经临近日暮。 柏哥儿提前收到了消息,来城门接了人,把人安顿到了先前买的那个二进小院子。 柏哥儿反倒是安慰他们:“二叔三叔也别太担心,柳哥儿身上有秀才的功名,没有证据之前,他们不敢给柳哥儿上刑。眼下柳哥儿虽说在牢里,不过我昨儿刚去看过他,还给他捎了本书进去读,他状态好得很。” 这话稍稍安慰了柳哥儿的亲爹喻二虎,他脸色一松,咧开嘴一笑,声音却是哑的:“那就好。能在牢里看书,说明情况确实不坏……这臭小子,我担心了一路。” 第318章 巴南县吴用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赶路这两三日,喻二虎心里记挂着柳哥儿,就没能睡个囫囵觉。这会儿听柏哥儿这么一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些。他是饭都没吃,匆匆洗漱一番,倒头就睡。 杏杏则是在饭后拉着柏哥儿,问了好些事。 柏哥儿事无巨细,一一作答。 喻三豹在一旁听着,一会儿拧眉,一会儿展眉的。 “也就是说,那个死了的考生吴用,原先陷害过柳哥儿考试作弊——而他陷害柳哥儿,也不是为着他自己,是为着那个叫覃敬谦的?”喻三豹摸着下巴总结,“那这事不就很明显了,肯定就是那个覃敬谦杀人灭口,然后栽赃嫁祸柳哥儿。” 柏哥儿很直白道:“不出意外就是这样。但是眼下是这么个情况,无论是覃敬谦杀人灭口,还是他们栽赃嫁祸三弟,都没有证据……所以,事情陷入了僵持。” 喻三豹轻嗤一声:“没有证据的事,都敢把柳哥儿这个有秀才功名的考生抓进牢里。他们还真厉害。” 柏哥儿也跟着冷笑:“可不是么?说是吴用平时人际关系简单,不可能有仇家想要杀他。唯一跟吴用有嫌隙的,就是三弟;还说什么三弟当日离开了州城,这不就是潜逃?……这都能当证据了,真够牛的。” 喻三豹摸摸下巴:“那个覃什么的,就这么恨柳哥儿?” 柏哥儿扯了扯嘴角,呵呵一笑:“那可不。他先前在州城营造出的名声,就差明着说自己是文曲星下凡,千年难得一遇的文学奇才了。不然,他也不能在考试前就那么费劲心思陷害三弟,想除去三弟这个最有可能夺得解元的人……结果天道好轮回,他非但没害到三弟,自己还在考场上出了意外,听说是腹泻了三日。可三弟却考得极好的样子……依着这覃敬谦的行事准则来看,这他不得恨死三弟了?” 喻三豹啧啧两声:“……就这心胸,还想当解元,我呸!” 桂哥儿在一旁道:“我当解元都比这覃什么玩意当解元靠谱!” 杏杏倒是在一旁静静的想着事。 柏哥儿注意到杏杏:“杏杏在想什么?” 杏杏抿了抿唇,道:“我在想,先前二哥哥查过,那吴用好像是为着青梅竹马脱罪跟覃敬谦做了交易。这次吴用那个青梅竹马,二哥哥去查过了吗?” 柏哥儿点了点头:“我也去查过。只是吴用那青梅竹马的女子好像受了挺大的打击,一病不起。昨儿我还过去看了看,那女子依旧未能起身。我又是个男子,总不好一人总去那儿。虎娅又跟着商队去塞外了……” 柏哥儿眼神炯炯的看向杏杏,“得亏你来了。” 杏杏立马点着小脑瓜:“好好好,我明儿就去。” 她为自己能帮上三哥哥的忙很是高兴。 翌日,柏哥儿带杏杏去了巴南县。 巴南县是靠近州城的一个郊县,吴用生前便是巴南县的考生。 柏哥儿跟杏杏到了吴用家。 吴用他爹早些年就去世了,他娘一个寡母含辛茹苦的供了吴用读书这么多年,吴用却突然死了,可想而知对吴用他娘的打击有多大。 柏哥儿跟杏杏过去,就听见吴用他娘在院子里声音嘶哑的骂吴用,骂他不孝顺,怎么敢丢下老娘早早死了。然而骂几句后便又开始哭。 据邻里说,自打吴用死了,吴用他娘便是天天如此,精神已经有些疯癫了。 隔着半矮的篱笆院墙,柏哥儿跟杏杏能看到那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神态绝望又癫狂的在那哭着:“天杀的老天爷啊,你这让我怎么活啊……” 柏哥儿跟杏杏都有些默然。 吴用家隔壁一户人家门扉紧闭,但柏哥儿跟杏杏过去时,却又正好透过篱笆看到那匆匆关闭的里门。 这便是吴用那青梅竹马住的地方。 吴用他那青梅竹马叫齐艳娘,自打男人死了,她下头又没个孩子,房子又被她男人的兄弟给占了,便回了娘家寡居。 只是齐艳娘的爹娘也死了,家里只剩一个刚娶妻没多久的弟弟。 柏哥儿跟杏杏刚要抬手敲门,就听见齐家院子里传来一道女声,在那咒骂齐艳娘见天的赖在家中,扫把星一样,克死了男人不说,眼下又克死了姘头,是不是还想克死弟弟一家子? 一道男声畏畏缩缩的出声,让她少骂两句。 那道女声情绪更激动了:“老娘嫁到你们家,没跟着你享福,眼下还要跟你一起养你姐姐,真是x了狗了……” 又是一连串骂。 骂的话相当之脏,哪怕是在乡下长大的柏哥儿,也罕少听到这么脏的辱骂。 柏哥儿伸手捂住了杏杏的耳朵。 杏杏眨了眨眼。 她想说其实这样她也能……听见一些。 毕竟听力也是被达奚司婆锻炼过的嘛。 不过到底是二哥哥的一番好意,杏杏也就什么都没说。 过了会儿,没什么动静了,柏哥儿这才放开了杏杏的耳朵,抬手敲了敲门。 方才那道骂人的女声不耐烦的问:“谁啊!” “找齐艳娘有事。” 柏哥儿声音温润的回。 门被猛地拉开了,一个鹳骨有些高,面相有些凶的女人骂骂咧咧的出声:“找那丧门星什么……” 话音未落,那女人看着眼前出现的一锭银锭子,不耐烦的话音像是被人砍了一下生生截住。 柏哥儿把手里那锭银锭子转了转:“前几日我来拜访过,当时说齐艳娘还在生病,我就没有打扰。不知道眼下有没有空了?” …… 有空自然是有空的。 半刻钟后,脸色还有些苍白的齐艳娘便跟着柏哥儿杏杏一道坐在了附近茶楼的雅间里。 齐艳娘显然是哭过,眼睛红肿得很。 她像是没了精气神一样,怏怏的坐在那儿,声音也半死不活的样子:“你们找我什么事?说吧。” 柏哥儿看了眼杏杏。 以齐艳娘现在的精神状态,他这么个大男人开口相询,效果一定会大打折扣。 杏杏会意,开了口:“齐姐姐,我们是想问一下,关于吴用的一些事……” 第319章 证据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齐艳娘脸色立即变了,显然有些应激。 “吴用……”齐艳娘喃喃道,眼里一行清泪便落了下来。 柏哥儿跟杏杏都没说话,静静的等着齐艳娘的情绪稳定下来。 然而等齐艳娘的情绪稍稍稳定后,她看向柏哥儿跟杏杏的眼神却分外警惕起来。 她白着脸,身上的衣裳已经浆洗的袖口领口都发了白,声音也带上了几分紧张:“……你们是什么人?” 杏杏道:“齐姐姐,我三哥哥被污蔑是杀了吴用的凶手。我三哥哥跟吴用无冤无仇,怎么会杀他呢?” 齐艳娘倏地起身,神色大乱:“你,你们是……” 杏杏赶忙也跟着起身,绕过桌子,拉住齐艳娘的手:“齐姐姐别怕。我三哥哥当时一直跟我在一块,别说他跟吴用没什么生死大仇了,又哪来的时间杀人?” 杏杏的外表太有说服力了,一个甜糯糯的可爱小女孩,她说的话天然就让别人信了三分。 更何况,其实齐艳娘对吴用的死,心里多少也是有数的…… 齐艳娘的惊慌被杏杏镇定的甜糯声音奇异的抚平。 她怔怔的看着杏杏。 杏杏拉着齐艳娘坐下,又把桌上温热的茶杯放在她手里。 杏杏软声道:“……我曾听说,齐姐姐先前也曾蒙冤锒铛入狱,后来才被放了出来,想来齐姐姐应该也能理解。” 齐艳娘垂头坐在那儿,手里摩挲着那温热的茶杯,半晌才道:“……不是的。” 柏哥儿跟杏杏都愣了下:“什么?” 齐艳娘微微抬起头,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我不是蒙冤入狱。我前头那男人的死,跟我确实有些关系。” “当时他喝了酒,又要来打我。我被打的实在太疼了……我一推他,他从炕上摔了下去,头撞到炕角,死了。” 齐艳娘这会儿说起来,语气还是有些发颤。 “……当时衙门把我抓了起来,本来是要让我认罪的。后来有一天,他们突然说是找到了新证据,我前头那男人是喝醉酒自己摔死了,跟我没关系,把我放了出去。我走出监牢,就看见……”齐艳娘声音颤得越发厉害,“就看到吴用在外头等着我。” “他虽然没说,但我心里清楚,应当是他救了我。”齐艳娘眼里又蕴满了泪,“……他那人毛病很多,手脚也不干净,生得也不好看,瘦巴巴的,跟个猴子似的……可他待我,他待我……” 齐艳娘哽咽,说不下去了,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到茶杯中。 柏哥儿默默的想,看来这齐艳娘心里也清楚,那吴用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才把她从牢中救出来的。 ——至于这代价,齐艳娘不一定知道,但柏哥儿跟杏杏是心知肚明。 大概就是,在入考场前夕,替覃敬谦栽赃陷害柳哥儿。 齐艳娘擦了擦泪,又慢慢道:“……后来,他考完试回来,状态不太好。有整整两日,我没有听到过他在院子里的动静。再后来,那一天晚上,我在院里洗衣裳,他突然叫住了我。他问我,如果他带我远走高飞,去另外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我愿不愿意。” 齐艳娘方才擦尽的泪水又忍不住滚落,她喃喃道:“……如果我知道,那是最后一次同他说话,我一定不会就那样走开。” 杏杏其实不是很喜欢那个吴用。 但是齐艳娘喃喃落泪之时,杏杏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同时,杏杏也从齐艳娘的话里意识到了一件事。 吴用,应当是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了。 不然,不会对齐艳娘发出“远走高飞”的邀请来。 柏哥儿也若有所思。 等送齐艳娘回去后,柏哥儿去了一趟巴南县这边喻家商肆的分号,找了这边的伙计,嘱咐了几句。 到了晚上,巴南县喻家商肆的伙计便找上了吴家的门,以送米粮油的说法,让吴用他老娘匆匆出了门,去铺子里领取。 吴家没了人。 柏哥儿带着一名属下,偷偷潜入了吴家。 吴用既然知道自己很可能会被杀人灭口,那么,他很有可能会提前留下些什么东西。 柏哥儿带着那属下悄悄在吴家摸黑找了个遍。 却没什么收获。 柏哥儿想起齐艳娘说的话,心中一动,去了院里。 月光下,两家之间的那道篱笆犹如一道黑沉的分界线。 柏哥儿最后在篱笆的藤蔓掩映中,找到了一团塞得极巧妙的油纸包。 …… 还有一日便是放榜的日子,官府又一直寻不到能将柳哥儿定罪的证据,喻家人不停上诉,官府最后只能咬牙放了柳哥儿。 柳哥儿大步迈出了监牢。 在狱中待了几日的柳哥儿虽说精神看着还不错,但明显还是要瘦了些。 杏杏,柏哥儿,喻二虎喻三豹都等在了监牢外头。 比起不停抹泪心疼儿子的喻二虎,柳哥儿的情绪堪称一个稳定。 喻家人欢欢喜喜的簇拥着柏哥儿回了暂时落脚的小院子。 覃敬谦站在树下,远远的看着,最后脸色阴沉的进了马车。 当时,他把吴用杀死时,明明放了能直指喻永柳的一片衣角,却不曾想,那日后头竟是起了大风,在旁人发现吴用尸首前,大风将那片衣角直接刮走了! 难道真就老天爷都在帮喻永柳?! 覃敬谦越想越气,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柏哥儿接到了柳哥儿,往远处驶离的那辆马车望了一眼,嘴角泛出一抹冷笑来。 他没有把他新找到的证据呈上去,是因为,这些要用在关键的时机,要一击必杀! 至于这个关键时机,放榜后三日,正好有巡抚来州城,便是那时候了。 覃家,覃敬谦,都给他等着! …… 柳哥儿入狱这事,再结合先前覃敬谦一直在暗示有人为了拿解元给他下了毒,害他状态不佳在考试时病倒这事,在州城这一片的学子间传的是沸沸扬扬的。 放榜这日,柳哥儿毫不意外的名列榜首,拿到了解元,但引来的却是一片嘘声。 气得原本狂喜的喻二虎,差点跟人打起来! 第320章 没有必要交朋友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还好柳哥儿本人倒是更冷静些,拦住了喻二虎。 “爹,跟他们理论没用。”柳哥儿道,“过几日就好了。” 喻二虎不知道柏哥儿柳哥儿的计划,还以为儿子的意思是,过几日就没人说了。 他心疼的看着儿子:“我儿堂堂正正的考了解元,这是我们老喻家祖坟不知道得冒多少青烟才能换回来的。” 柳哥儿笑道:“爹,你就放心。我不会止步于一个解元,后头有他们打脸的时候。” 喻二虎还是有些意难平,狠狠瞪了一圈那些说三道四的人,这才气呼呼的跟着柳哥儿他们离开。 不过没过一会儿,喻二虎嘴又咧开了,越咧越大,越咧越大,变成了哈哈大笑:“我儿子是解元!我儿子考上解元啦!” 喻家商肆在州城的三家店面更是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红绸,拿长长的竹竿挑上红绸,敲锣打鼓的恭贺自家三少爷考上解元。 伙计们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 能不高兴吗?他们东家为了庆祝三少爷考上解元,给他们都加了半个月的月钱! 放完鞭炮,喻家商肆每个分号又抬了一筐喜钱来,狠狠往外头撒了一波铜板! 喻家商肆本来在州城就生意很好,这下等于是半个州城的人都知道,喻家商肆的三少爷十七岁就考上了解元! 本朝并不如何重农轻商,虽说有些老派世家还是看不太起商人,但商人科举并没有什么限制。 好些人稍稍一查,便又查到了柳哥儿竟然还是告老还乡的柳大学士的关门弟子! 好家伙! 喻家在州城暂住的小院,那更是收到了雪花般的请柬。 当然,与此同时,柳哥儿为了夺得解元对覃敬谦下黑手的谣言也经由许多酸徒之口,传得越演越烈。 好些酸不拉几的人,更是热衷于把这些无根无据的传言宣扬出去。 对他们来说,踩几脚柳哥儿,他们心中那股嫉妒之火就能熄灭些,还能对柳哥儿产生一些优越感——他们没考上解元又如何,那是他们人品高洁,不屑于对旁的考生下手! 杏杏出去逛个街,都能遇到一些信口雌黄的。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喻永柳啊,能考上解元,是他老师柳大学士通过自己的人脉拿到了考题!哎呦呦,你说这,旁的考生怎么比得上嘛!” “啧啧,指不定是用了什么脏手段呢!” 杏杏回头,看向那几个人。 她身边跟着的是小院里的丫鬟,两人穿着打扮都普通的很。 那几个人见一个美貌小姑娘突然盯着他们看,正在大放厥词的嘴就磕绊了下。 杏杏顶着一张甜美娇妍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是冷的很:“你们这些眼红怪,就惯会在背后造谣!就连我一个小孩都知道,泄露考题那可是全家抄斩的大罪,你们要是真觉得我三哥哥是提前知道了考题才考上的解元,那你们就去告官啊。看看官府是以买考题把我三哥哥抓起来,还是以诽谤罪把你们给抓起来!” 杏杏做出一个凶巴巴的表情来,“去告官啊!” 那几个传谣的,被一个小孩子这般毫不留情的说了一通,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喝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杏杏反问:“这些道理又不难懂。我一个小孩子都知道,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那几个人被杏杏说的更难堪了:“嘿你个小毛孩,怎么这么烦人!” 说着,作势要打。 “住手!”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覃少孟一脸着急,大步走了过来,喝道:“你们几个怎么回事,老大的人了,怎么还欺负一个小姑娘?” “你小子又是什么人……” 这人还没说完,他同伴显然认识覃少孟,赶忙拉了拉他胳膊,压低声音道:“那是知州家的小公子。” 覃少孟以守护的姿势挡在了杏杏面前。 那几个人面子更挂不住了:“……不是,覃小少爷,这小丫头的哥哥可是害得你大哥没得了解元的罪魁祸首啊。你还这么护着她?……” 覃少孟绷着脸:“瞎说什么。都是没有证据的事!倒是你们,说这些诽谤的话,人家真要追究起来,能把你们全送进牢里!” 那几个人对视一眼,嘟囔几句“我们就随口聊几句”,讪讪的离开了。 覃少孟转过头来看向杏杏,却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好,也有些讪讪的。 毕竟,他爹先前还把人家哥哥给关在牢里关了好些日子。 最后还是没找到什么证据,无罪释放了。 在覃少孟心里,这就说明喻永柳是清白的。 杏杏对覃少孟态度倒也没有很差,道了声谢,就要跟丫鬟继续走。 覃少孟没想到杏杏这就要走,有些着急,上前两步:“喻小姐……” 杏杏回头看他:“有事吗?” 覃少孟结巴了下:“你三哥哥的事……” 杏杏耐心的等覃少孟说下去,但覃少孟却说不下去了。 杏杏又礼貌的等了会儿,见覃少孟还是说不出什么来,她问道:“……还有事吗?” 覃少孟只能干巴巴的摇了摇头。 杏杏就客气的朝覃少孟点了下头,带着丫鬟离开了。 覃少孟虽然少根筋,但是人还可以,并不算坏。如果覃少孟不是有那么个哥哥,他们或者还可以做个朋友。 但,眼下是覃少孟的哥哥很坏,覃家也是那个样子,杏杏对此还是挺生气的。 虽说不至于迁怒覃少孟,但杏杏也不可能跟他再做什么朋友了。 大家又不缺朋友,非要跟关系纠结的人做朋友吗? 不至于。 杏杏在一个充满爱的家中长大,并不缺爱。 卫婆子她们给了她足够的底气,让她从从容容的去面对每一种情感。 杏杏走的很潇洒,留在原地的覃少孟却是有些难受。 他看着杏杏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哥哥跟爹在搞什么,他们根本不告诉他。 可他隐隐觉得,家里的气氛不太对。 尤其是先前放了榜,他大哥竟然只得了一个榜尾的名次,大哥跟爹在家里一个赛一个的脸黑。 他娘也哭哭啼啼,说都是那个喻永柳害了他大哥。 可覃少孟虽然年纪小,却不是个傻子。 他觉得……不该是这样。 第321章 黎兰珠来访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循例,乡试放榜后的第二日,当地会举办鹿鸣宴,为新举人们饯行、励志。 喻二虎有些担心,柳哥儿会在宴会上被刁难。 柳哥儿反而很是淡然:“爹放心,他们再刁难,我也不会在意。” 杏杏接话道:“毕竟,他们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啦。” 柏哥儿柳哥儿神秘一笑。 喻二虎一头雾水,但见几个孩子都在那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行,你们心里有谱就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柳哥儿去参加鹿鸣宴了,柏哥儿带喻二虎喻三豹都去喻家商肆在州城的分号转悠去了,杏杏在家左右无聊,便寻了本游记在院子树荫下支了个躺椅看书。 只是刚看了十来页,院子里的粗使婆子就过来说有位姓黎的小姐来找大小姐。 杏杏还有些诧异,猜到了是黎兰珠,让婆子把人带了进来。 黎兰珠还是头一次进这边的院子,她一直打量着,还有些嘀咕:“咋这么小……” 杏杏倒也不恼,带黎兰珠进了屋子:“黎姐姐来寻我有什么事吗?” 黎兰珠咳了一声:“还没恭喜你呢!恭喜你三哥哥得了解元,真厉害!……你三哥哥这会儿去鹿鸣宴了?” 杏杏笑着点头:“对啊。” 黎兰珠道:“那你二哥哥……” 杏杏回:“我二哥哥带二叔叔三叔叔去铺子里了。” 黎兰珠像是有些失望,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大概知道了喻家小院这会儿除了杏杏没什么旁的人,整个人看着是更放松了些。 杏杏坐在软塌上,黎兰珠挪了挪屁股,坐得离她更近了些。 “我这次来,主要是谢谢你们上次救了王倩儿的事。”黎兰珠有些扭捏道,“……要不是你们,王倩儿怕是就命丧王家了。” 说着,黎兰珠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来,往杏杏那一推,“喏,我知道你们家不缺钱,不过这也是我的一份小小心意,拿着。” 杏杏张了张嘴,还没等说什么,黎兰珠就虚张声势的把那小锦盒直接丢到了杏杏怀里:“你不收也得收!” “……”行吧,杏杏闭上嘴,把怀里的锦盒拿起来打开一看,是一颗浑圆饱满的南海珍珠,品相一看就很是不错。 黎兰珠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来:“这珍珠还算不错。你拿去让你二哥哥找人给做个首饰,戴着也好看。” “谢谢黎姐姐,我很喜欢。”杏杏把锦盒合上,收下这颗珍珠,冲黎兰珠露出个甜甜的笑来。 黎兰珠心情舒畅得很。 她又挪了挪屁股,窥着杏杏的脸色,离杏杏坐得近了些。 杏杏笑盈盈的,拉起黎兰珠的手:“黎姐姐,我忘了问,王家那边现下怎么样啦?” 是的,杏杏有点点想听八卦! 黎兰珠被杏杏的主动亲近炫的整个人脑子里都在放烟花! “也,也没怎么样啦。”黎兰珠努力控制情绪,强压嘴角,作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来,“毕竟是丑闻,传出去王家面子上也不好过……就是听说王家把王栋明送出去读书了,还有听说王夫人突发恶疾,被送去了家庙祈福……” “就这啊?”杏杏有些错愕,“王倩儿家,没追究吗?” 先不说王夫人跟王栋明这俩人偷情,单单是这俩人企图谋杀王倩儿,哪能这么简简单单的放过? 提到这个,黎兰珠面上也有些愤愤:“……王倩儿家收了王家一笔钱,这事就算过去了。人家家里都不计较了,我也不能说跳出去替王倩儿打抱不平,气死我了!” 杏杏拍了拍黎兰珠的手:“黎姐姐也是一片好心,不过既然他们两家都已经决定私了了,咱们再生气也没用。你想想,王倩儿当时受那么重的伤,命都差点没了,他们还是选择了私了,黎姐姐哪怕气得再伤身子,人家也不会在意。对吧?那咱们又何苦呢。” 黎兰珠觉得杏杏这番分析说的很是! 她不由自主的点着头,觉得跟杏杏的关系好像又亲近了些。 黎兰珠一瞬间有些恍惚,很难相信先前她在杏园拍卖上跟杏杏差点打起来——好吧,她承认,是她单方面差点想要去跟杏杏打! 这么一想,黎兰珠脸上多少还有些臊得慌。 好在杏杏问过王家的八卦后,就把话题又转到了旁的事上,黎兰珠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吸引走了,两人热火朝天的聊了大半个时辰。 后来还是柏哥儿回来,黎兰珠就跟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红着脸急匆匆走了。 杏杏还有些纳闷,不过她也没多想,只当是黎兰珠有什么急事。 “二叔叔三叔叔呢?”杏杏好奇的柏哥儿。 柏哥儿笑道:“先前奶奶不是说要在州城买些田地吗?我那边有个管事,对近郊的一些田地还有些了解,我让他带二叔三叔去那边逛了。” 杏杏“哦”了一声,又有些紧张的问:“……说起来,二哥哥,后日就是那巡抚来州城的日子。你准备的那些证据,够吗?” 柏哥儿摸了摸杏杏的小脑瓜:“放心吧。那巡抚我查过,他为人刚正不阿,最是清正廉明。我手上这些证据,足够把覃家按死三次了。” 柏哥儿没说的是,甚至不止覃家。 跟覃家有姻亲关系的范家,还有先前差点闹出人命的王家,都讨不了好去。 他们盘根错节,是在这州城盘踞一方的恶霸。 那位姓赵的巡抚,便是即将要劈开这方恶霸的一把利刃。 柳哥儿从鹿鸣宴回来,神色清明,看不出什么恼意来。只是跟柏哥儿一起去了书房,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的话。 期间杏杏还去送了一趟自己下厨做的小点心。 杏杏看着柳哥儿一切正常,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她就担心,那不要脸的覃敬谦,在鹿鸣宴上为难柳哥儿呢。 是以杏杏一直在心中默默祈祷,那覃敬谦要是想在鹿鸣宴上使坏为难她三哥哥,那就让他出不了门好啦! 所以——那覃敬谦出门前,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突然脚一滑,整个人从石阶上滚了下来,把脚给崴了,自然是去不了那鹿鸣宴了。 第322章 覃家落网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杏杏倒也没多想,就是感慨,这覃敬谦不是好人,老天爷都不会帮他! 因着鹿鸣宴,几乎所有新科举人都见到了柳哥儿本人。 因着柳哥儿本人气质着实是太符合本朝对文人的究极审美——气质要淡雅,生得要清俊,书卷气要十足,谈吐要合宜,还要不卑不亢。 柳哥儿简直可以说是这一方面的究极范本级人物了。 仅仅这一个照面,不少新科举人们就动摇了——人家喻解元这般年轻又这般风姿,怎么可能是传言中那种为了夺得解元不惜手段卑鄙无耻的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再加上覃敬谦这次鹿鸣宴又没有出席,好些新科举人们都觉得这是覃敬谦心虚,怕了。 是以,一次鹿鸣宴,柳哥儿的声誉竟是莫名扳回来不少。 当然,十七岁的解元公,放在哪里都够让人眼红嫉妒的。还是有些人,深信喻永柳的解元来路不正。 只是柳哥儿对此根本不放在心上。 等那赵巡抚来到州城,他跟柏哥儿把覃家犯事的证据,还有覃敬谦的那些腌臜事证据,都给呈上去。 到时候这些人的嘴脸,一定很精彩。 鹿鸣宴后的第二日,也是放榜后的第三日,那姓赵的巡抚,带着自己的仪仗,还有拱卫的官兵,终于到了州城。 赵巡抚素来有赵铁面的称呼,他一路东巡而来,路上已经扣押了不下三名州级以上的官员。 覃知州带着人在州城城外相迎,毕恭毕敬。 然而迎到的却是个空仪仗队。 随行的官员苦笑,对覃知州拱手解释:“……赵巡抚微服私访去了。” 覃知州脸上闪过一抹错愕来。 更深处,还有一抹难以遮掩的紧张。 当然,面上覃知州不会表现出什么来,只笑道:“既然赵巡抚有事,自然无妨……驿站一应事宜已经为各位大人准备好了,诸位大人还是先到驿站休息一番吧。” 赵巡抚随行的官员对覃知州的印象都很好。 然而又过了两日,赵巡抚回来,换上官袍的第一件事,便是让随行官兵将覃知州上下七十四口系数抓起来。 覃夫人,覃知州的两个儿子,都没能幸免。 按理说罪不及出嫁女,覃知州有个大女儿早就嫁到了范家,结果这次覃家出事,大女儿也被抓了起来——却是因着范家犯的事也不少,几乎是全家锒铛入狱。 就连范家的姻亲,先前举办过桂花宴的那个王家,也有好几人被抓进了牢中。 这像接连不断的巨型惊雷,将整个州城炸得七晕八素。 众人这才知晓,在进入州城前,这位赵巡抚便拿到了一份秘密举报文件。 上头详细的列出了这些年覃家与姻亲勾结在一起,是如何隐秘的将州城财政吃干抹净的诸多证据。 就连罪名最轻的王家,也背负着联合官府构陷他人,谋夺他人财产的罪名——就只说最有名的那桩,王家那大园子,就是这么来的。 覃家的罪名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足够让覃家全家上下都翻不了身。 但最炸裂的还是覃敬谦的杀人罪。 随着覃家诸多罪证一起被交给赵巡抚的,还有一份覃敬谦雇佣同期考生吴用陷害同期考生、新任解元公喻永柳的证据。这份证据还包含吴用手书绝笔,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被杀人灭口,留下了这份证据。 因着这些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所以赵巡抚拿到这份证据后,特特去暗地查访了一番,证实这份厚厚的证据确凿无疑,这才回来换上官服拿人。 … 覃家的消息一传开,整个州城都炸开了。 谁也不敢相信,看上去清风明月文质彬彬的覃敬谦竟然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 这覃敬谦从考院出来后,到处跟人暗示,说是喻永柳为了得到解元之位对他下了毒,大家都因着他这话义愤填膺,打抱不平,却不曾想他所言所语,栽赃喻永柳对他做的事,正是他对人家喻永柳做过的事! 人家喻永柳何其无辜啊! 被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缠上! 先是逃过对方陷害考场作弊,继而却又被对方污蔑下毒! 更有甚者,对方杀了人,还反手污蔑是喻永柳杀人,利用自家的权势,将喻永柳关入牢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影响下,人家喻永柳依旧能拿下解元! 这叫什么? 这叫天降文曲星! 一下子,喻永柳在州城的风评立马反转! 先前那些人对柳哥儿多不屑一顾,这会儿就有多推崇。 好似这样就能证明他们先前只是被歹人蒙蔽,并非是真的对解元公有敌意。 … 消息传来时,喻二虎先是一怔,继而热泪盈眶,大喊“苍天有眼”。 柏哥儿柳哥儿倒是镇定得多。 这事就是由他们一手策划的,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黎兰珠来找杏杏时,还特特带了本论语来,想让柳哥儿在上头写句鼓励的话:“……我幼弟还在启蒙,这些日子家里到处都在说你三哥哥的事,大家都很崇敬他。我就想着,要是你三哥哥能在这上头写句什么,我那小弟肯定每天抱着书本啃。” 这是举手之劳的事,杏杏当即就答应下来。 黎兰珠已经是个少女了,还是得在意下男女大防。杏杏便独自拿了那书去前头的书房找了柳哥儿,让柳哥儿帮着在论语的书页一角写了句勉励的话。 黎兰珠得了这么一本书,高兴的不行,跟杏杏再三道谢,这才离开。 等柏哥儿他们回南坨村时,整个村子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 柳哥儿得了解元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这是整个南坨村的大喜事,全村人都眉开眼笑的,出去跟外村人说话张嘴就是“啊,你咋知道我们村的后生仔考中了解元?” 婶子大娘们更是骄傲的跟人表示:“解元公,知道么?他小时候我还抱过哩!” 村人都如此,更遑论喻家人了。 喻家人都高兴疯了! 消息传回来那天,白晓凤就欢喜的大哭了一场。 县里其他人家送来的礼物流水似的流入了喻家,卫婆子带着几个儿媳妇忙着给人回礼,忙得那叫脚不沾地。 第323章 喻家被砸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哥儿这一回来,更是不得了,家家户户都排着队带孩子过来,请柳哥儿摸摸孩子的头发。 据说这样被摸过的小孩以后会聪明的很。 哪怕不读书,后头去干些旁的活计,聪明些总没有坏处。 甚至,不仅仅是南坨村的,方圆十里八乡的,家里有孩子的,都拉着自家孩子翻山越岭的过来的,在喻家大门口排队,请柳哥儿帮着摸一摸小脑壳。 摸摸头,无病无灾到白头。 柳哥儿来者不拒,态度十分好。 村人们都感激极了。 他们又不是没见过那些童生秀才老爷,一个个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 可人家柳哥儿,堂堂解元公!喻家祖坟怎么说也得接连冒个几十年青烟才能出一次的人物,就这么平易近人的帮他们娃娃摸着脑壳,感动的村人们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说到祖坟冒烟,村人们倒是又想起一桩事来。 ——先前他们可是刚挪过祖坟的! 喻家的祖坟,是挪到了另外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那地方风水铁定好! 所以,打这以后,村人们埋坟啊什么的,都暗搓搓的往喻家那一块靠,想沾一沾风水。 县令那边,更是美滋滋的准备让人给喻家门前建个解元第牌坊,哪怕喻家说可能要搬去州城了,县令也毫不在意,手一挥:“就算搬去了,咱们这也是解元郎的故居嘛。有个牌坊在这,保佑咱们马坡县,以后咱们马坡县的娃都能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喻家门口轰轰烈烈的修建起了解元第牌坊。 还在学塾读书的橘哥儿榜哥儿一下子压力大了起来。 夫子们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三哥是解元,你们日后最起码也要拿个举人回来才是。” 橘哥儿:“……” 榜哥儿:“……” 当然,柳哥儿中了解元,也有个别人浑身都难受得紧。 比如周五娘。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深深的以儿子王乾安为傲。 但王乾安却是只勉勉强强过了县试,拿了个童生的名头。府试的时候就落榜了。 周五娘看着那么多人追捧柳哥儿的情景看得眼眶发酸。 她觉得自家儿子先前学业那么好,之所以落柳哥儿那么多,纯靠有柳大学士那个厉害的师傅。 若是她家乾安也能拜入柳大学士门下,那今日这些荣耀,必定都是她家乾安的。 周五娘就像是走了火入了魔,钻进这牛角尖出不来了,经常跟王乾安念叨什么,若当时喻家愿意拉你一把,把你引荐给柳大学士之类的话…… 王乾安日益沉默。 是以,当一队看着就不好惹的人,在半山腰遇到周五娘,问她知不知道喻家在哪住的时候,周五娘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最后她还是抬起了手臂,给那队人指了路。 指的还挺详细。 “……进了庄子后,门口有一座正在建的牌坊,那就是喻家了。” 那骑在马上的领队,讥讽一笑,往周五娘身上丢了一块碎银子,旋风似得带着身后几十名骑兵,往喻家去了。 周五娘惊惧无比的捂着胸口,看着那伙人疾驰而去的背影,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缓缓蹲下去,手颤抖着,把那块碎银子捡了起来。 那伙人一看就是寻仇的。 周五娘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这都是喻家该得的,活该! 那伙人像旋风一样冲进了南坨村,径直冲向喻家。 喻家门房看来者不善,跑出来阻拦,却被为首的那人一马鞭抽得皮开肉绽! 喻家附近还有些唠嗑的婶子大娘,一看这阵势,都吓坏了! 原本还要上去帮着喻家说几句话的,看着那个被抽得皮开肉绽地上打滚惨叫的门房,吓得双腿直打颤! 他们小老百姓,什么时候见过这场面? 那伙人径直冲进了喻家。 喻老头喻大牛喻二虎喻三豹喻四羊这几个成年男丁,都不在家,正在地头忙着秋收。 卫婆子带了个婆子,怀里还抱着四岁多的棉哥儿出去溜达了。 柏哥儿柳哥儿去了县城应酬,橘哥儿榜哥儿在县里头读书,桂哥儿一如既往的不在家中。 李春花的妹妹李冬花新又生了个大胖小子,李春花去送洗三礼了,也不在家。 白晓凤则是正好去地头给家里男人们送水。 整个喻家,就只剩下苏柔儿,阿雾,杏杏,还有两岁多的栩哥儿在家。 这伙人疯狗似的闯进来,虽说不怎么伤人,但见着东西就砸! 喻家的下人们对上这些人根本不够看,不少人为了护着家里的东西,都被马鞭给伤到了。 杏杏皱着眉头大喊:“没事!让他们砸!你们都躲开!” 栩哥儿才两岁多,哪里见过这阵仗,孩子吓的嗷嗷哭,一跑,竟是跑到了一处马鞭下! 眼看着那马鞭便要甩到栩哥儿脸上,阿雾目眦欲裂,声音都叫破了嗓子:“栩哥儿!” 一旁的杏杏咬牙冲了上去! 她为了护着栩哥儿避开马鞭,抱着栩哥儿一躲,两人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栩哥儿倒是被杏杏护在怀里护的好好的,但杏杏娇嫩的左脸却是被刮擦了好大一块,血顿时涌了出来! 栩哥儿哇哇大哭起来:“姐姐!姐姐!” 苏柔儿跟阿雾简直要疯了,两人不管不顾的跑上前伸手拦在俩孩子跟前,骂那伙人:“你们是哪里来的疯子!” 那伙人中,一个戴着兜帽的小个人越众而出,他把兜帽放下,露出一抹冷笑来——竟是一身骑骑装的女子。 “你们这些贱民,竟然也敢拦我临阳侯府修陵!”女子娇蛮的骂,“今儿砸了你们家,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换本小姐心里舒坦!” 说完,她傲慢的丢下一张面额为五百两的银票,带着人扬长而去。 苏柔儿跟阿雾都顾不上骂这是哪里来的疯狗。 她们赶紧给杏杏处理伤口。 苏柔儿跟阿雾看着杏杏脸上那伤,再看看被砸的满目狼藉的家,鼻子一酸,都没忍住哭了起来。 杏杏把被打翻的黄铜镜扶起来,对着镜子看了下自己的伤口,心下便有了数,反倒是劝起苏柔儿跟阿雾来:“三婶婶,小婶婶,你们别伤心,我这脸没什么事,就是外伤,一会儿我涂些膏药就好了,保证不会留疤。” 第324章 邪火需要发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自己觉得没什么,只是有些生气心疼被砸了个稀巴烂的家。 卫婆子她们回来后,却是都气疯了。 这些人有病吧?! 侯府,侯府就了不起?! 卫婆子心疼的眼里都是泪,不敢去摸杏杏脸上的伤:“……那帮天杀的畜生啊!怎么下得了手啊!” 杏杏自打来了她们家,卫婆子是不舍得让杏杏干半点重活!几个孙子都是千叮咛万嘱咐,带杏杏出去一定要照顾好杏杏,哪里都舍不得磕着碰着。 那群人把她的家砸了,卫婆子虽然心疼虽然愤怒,但这心疼到想哭的情绪还是在她看到杏杏脸上的擦伤时到达了顶点。 那群畜生玩意啊,害她杏杏脸上蹭了这么一大块皮! 杏杏赶忙安慰卫婆子:“奶奶,我真没事。药我都上好了,保证半点疤都不会留。” 卫婆子心疼的声音都在打颤:“不留疤就好,不留疤就好。我孙女这么俊的小脸,要是留下什么疤来,我老婆子就是舍出这条命去,也要跟他们拼了!” 喻家几个爷们都气疯了,当即就满院找锄头铁锨去跟人拼命。 柳老太爷正好来喻家日常蹭饭,还没进门就发觉喻家外头的气氛不太对,等进了门,看着这满院的狼藉,人都傻了。 等再看见阿雾哭得红肿的眼,还有他最疼的杏杏脸上那大片的伤,柳老太爷整个人气得是怒发冲冠。 “五百两?呸!”柳老太爷气得直骂,“老茂!去准备五千两!把人手点齐!咱们这就去临阳侯府在后山那片地去逛逛!一会儿咱们把那边都给砸了,丢五千两给他们!” 喻老头赶紧叫住:“老爷子,不用!” 柳老太爷回过头来要劝:“我知道你们家素来与人为善,但这个事,听我说……” 喻老头却是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这钱哪能让您出了!” 喻老头素来脾气好,这次也被气的耳朵都红了,“这钱我们喻家出!” 柳老太爷哈哈一笑:“好!不过我的人还是得去,差点伤到我栩哥儿,还伤了咱们杏杏,这口气我可忍不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各自去叫人了。 家里不少下人都受了伤,杏杏忙着给他们处理伤口,卫婆子看着杏杏那半张受伤的小脸难受,心里越是恨那些临阳侯府的人。 阿雾跟栩哥儿更是小尾巴一样,巴巴的跟在杏杏后头。 杏杏一回头,就见着阿雾栩哥儿两人红着眼看着她。 杏杏哭笑不得。 栩哥儿两岁多,说话还不算很利索,杏杏一看他,他就哭唧唧的问杏杏:“姐姐,痛不痛?” 杏杏都不敢说实话,只哄着看上去下一刻就要嗷嗷大哭的栩哥儿:“不痛了不痛了。” 其实还是有一点痛的。 创面有些大,虽说及时涂上了膏药,但因着这些膏药需要透气的环境来反应,所以这会儿并没有包扎。 看着就骇人。 也难关向来疼爱杏杏的喻家人这下子都失去了理智。 不到一个时辰,柳家别庄那边就点了几十号家丁过来,浩浩荡荡的。 喻家这边也凑出了十来号青壮。 一共小百号人,手里各拿着铁锨锄头柴刀等当武器,气势汹汹的去了临阳侯府。 村里人见了,一合计,平时人家喻家对村里这么照拂,临阳侯府堵路那会儿不让村里人过,也是人家喻家人想法子解决的,这才得罪了临阳侯府,往大里说,就是为着全村人才得罪的临阳侯府。 这会儿人家喻家要去干架,他们能怂吗? 那自然是不能! 于是,村里不少人都赶紧跑回家,拿了一些趁手的农具当武器,也跟了上来。 这一会儿的功夫,队伍就过了一百人! 喻家人有些震惊,又有些感动。 甚至里正家的小儿子也拿了一把柴刀混在人群里,他跟喻老头道:“喻叔,你也太见外了。咱们都是一个村的,这种事咋能不叫上俺们?” 喻老头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我这不寻思,也太麻烦大家伙了么?” “有啥麻烦的,咱们可是一个村的!” “就是就是!解元公昨儿还摸了我家娃娃的脑壳呢,我也不能白让解元公摸啊!” “好了好了,旁的不多说了,一会儿去砸了那帮孙子的工地!” “走走走!” …… 那队临阳侯府人马砸了喻家后,便直转去了山里头临阳侯府那修陵墓的驻地。 无论什么时候,事关祭祀类的家族事务,都是重中之重,牵扯到的工匠人手都不少。临阳侯府在修建陵墓前的这片山谷,搭建了一片简单的棚户帐篷,成了一个小小的驻地。 “哎呦二小姐,您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管事白荣点头哈腰的带人出来迎接临阳侯府的二小姐——二小姐是二房嫡女,白荣是二房出来的管事,自然是加倍殷勤。 跟先前与南坨村人交涉时的傲慢模样一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白欢沁在一队人马的簇拥中放缓了马缰,翻身下马,顺手解下斗篷,把斗篷扔给白荣,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道:“你给我爹写的信,我看到了。那喻家竟然敢跟咱们临阳侯府作对,真是活腻歪了!……正好我这几天同明珠闹得不愉快,就出来散散心,去把那个喻家给砸了一通,现下舒畅多了!” 白荣都不敢说什么! 他自然知晓自家二小姐口中的“明珠”是谁,是信国公府唯一的嫡小姐于明珠! 那位于明珠小姐,人如其名,是真真正正的京城明珠,是每位贵族千金都争相追捧的存在。 自家小姐自打进了进城,跟那位国公府的嫡小姐便成了好朋友,两人时常在一起玩耍——当然,小姑娘之间偶有龃龉也很正常,但自家小姐地位不如那位国公府明珠小姐,自然道歉的人基本都是自家小姐。 可自家小姐也是家中娇惯长大的千金,那股子邪火自然也要找地方发泄。 白荣心中冷笑,也算那喻家活该,正好赶上自家小姐又跟信国公府的明珠小姐闹不愉快,成了那个撒火的靶子! 第325章 这猖狂不知礼数的小娘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白荣心里在幸灾乐祸,面上自然不能表现出来。 他恭恭敬敬的迎着白欢沁往驻地里走,一边走一边介绍:“……二小姐,那喻家就是个泥腿子,能让您舒心些也是他们的荣幸。哎您小心,这里的路不大好走……” 白欢沁面上有些嫌弃的打量着四周:“这里真就是大师算出来的宝穴?” 白荣道:“千真万确。就是前头那管事,动作太慢,又是要把那些泥腿子的坟迁走,又是要给什么补偿款的。搁我说,咱们侯府乃是一等侯府,这些泥腿子都应该给咱们让路,不迁的,直接铲了就是,哪有那么多麻烦事!拖了这么久,不然,这会儿陵墓应该已经早有雏形了!” 白欢沁也深以为然,她马鞭拿在手里敲了敲,见着这满山的郁郁葱葱,又勉强有几分满意来:“……这风景倒也还行。勉强还可以吧。” 白荣心道,我的二小姐,您这么挑剔做什么啊?反正再过个三五年您也该说亲嫁出去了,到时候成了别人家的媳妇,自然是要葬在别人家的坟地的。这是白家的墓地,跟您其实关系也不是很大嘛。 当然,这话心里头想想也就得了,白荣可不敢说,哪怕脸上也不敢浮出半点想法来。 不然,依照这位二小姐的性子,怕是一马鞭就抽过来了。 白荣领着白欢沁在这山谷里浅浅一转,白欢沁又对山里头的野物起了兴致。 她这次来,带了府里三十名侍卫,其中不乏射猎的好手。 白欢沁先前早在县城整顿过,并不疲累,这会儿兴致勃勃的就要去山里头打猎。 白荣只能着手安排,伺候好这位小主子。 临阳侯府乃是军功起家,是武将一系,家里小辈自幼习武,白欢沁这骑射功夫打小就不错——于明珠同她交好,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这个。 等把白欢沁送去打猎后,白荣刚回帐篷休息没多久,外头的仆从又慌慌张张的进来禀告,说是外头来了好些南坨村的村人,手里头都带着家伙什。 白荣一开始根本就没放心上。 那群泥腿子,就是都带着家伙什来了,难道还能比得过他们这满山修陵墓的工匠人多?更遑论二小姐还带了好些人马过来,这会儿留了一半在驻地这。 他们可都是训练有素,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那些泥腿子能比? 带着这样的想法,白荣十分轻蔑,且不以为然的起了身,撩开帐篷,结果—— 就见着外头不仅仅是南坨村的人,还有好些穿着制式家丁服的人,气势如虹的冲进了驻地,正拿着铁锨锄头一类的东西,开始在驻地里大肆破坏! 白荣额上青筋剧烈的跳动起来! 这群人疯了?! 白欢沁带来的那十几个侍卫,许是功夫很好,但双拳难敌四手,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他们还没强到可以以一敌十的地步,在百来号村人手持锄头铁锨柴刀斧头的攻击下,节节败退!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 白荣疯了似的大喊! 南坨村的人可不理他! “砸坏了你们赔不起!!!” 白荣要疯了! 柏哥儿护着杏杏在最后看着,大声道:“大家别担心,使劲砸!我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回头我再给大家伙都包个大红封!” 柏哥儿这财大气粗的话在,南坨村的村人们就像是吃了什么药一样,更疯狂了。 打砸的速度更快了! 侍卫们根本打不过!而工匠们又哪里敢上前跟人缠斗,他们只是来赚一份做工的钱,又不是卖命的钱,反正临阳侯府的工钱不会少结,他们也没必要拿着这点做工的银子去跟人拼命。 很快,这片驻地便被喻家人带来的人给砸了个稀巴烂! 白荣气得都要晕厥过去了,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们,你们疯了不成?!” 柏哥儿牵着杏杏的手过来,冷眼道:“你们砸了我家,我们便来砸了你们的地方,这很合理。” 白荣颤声道:“你们等着,我,我要告官!!!” “好啊!”柳老太爷冷笑出声,“你不告官,我还要告呢!什么狗屁临阳侯,这般欺凌百姓,鱼肉乡里,你们临阳侯府是真的活腻歪了!” 白荣气得浑身都在发颤:“你,你敢骂我们侯爷?!” 柳老太爷冷笑一声:“骂你们侯爷怎么了?老夫我十年前在金銮殿上大骂皇帝的时候,怕是你们临阳侯还没回京!” 白荣听得又惊又骇! 这又是个什么人物?? 吹牛吧?! 还金銮殿上大骂皇帝?!! 他根本不信! 柏哥儿四下看了看,问杏杏:“当初拿马鞭差点打到你跟栩哥儿的那女的,在吗?” 杏杏也左右看了看:“不在。” 柳老太爷中气十足的拿拐杖朝白荣一指:“赶紧让那臭丫头出来道歉!” 白荣只觉得心肌梗塞! 他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然而这会儿一阵马蹄声自远处而来,为首的那少女一身火红色骑装,张狂无比,大概是也瞧见了这里的战况,一道马鞭就直接朝柏哥儿跟杏杏甩来! 柏哥儿抱着杏杏急急避开! 马鞭落了空! 白荣眼里放出光来:“二小姐!” 柳老爷子都顾不上生气,赶忙去看柏哥儿跟杏杏。 见两个小辈没有被伤到,这才松了口气。 他大怒,看向那马背上的少女:“你就是临阳侯府的二小姐?是你带人砸了喻家,还打伤了不少人?” 少女骑马在近处勒住马缰,倨傲的一抬下巴,冷嗤道:“哼,不过是一群泥腿子,我打伤了又如何?你个老头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都快入土的年龄了,就别来这里逞强了!” 柳家别庄的下人们都要气死了! 他们老太爷无论是先前在京城,还是辞官回到这马坡县养老,哪里遇到过这般嚣张的小辈! 老茂更是气得直骂:“这个猖狂不识礼数的小娘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临阳侯府二小姐?!我记得临阳侯只有两个儿子,你连嫡系都不是还敢这么嚣张?!就是临阳侯本人,都不敢这么在我家老太爷面前说话!临阳侯府,可真有能耐啊!” 第326章 杀了那个小贱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白欢沁出身于临阳侯府的二房。 虽说也勉强算得上是嫡系,却并非临阳侯的嫡女,而是临阳侯弟弟那一系的嫡女。 临阳侯老夫人这一辈子就生了两个儿子,极看重亲情,是以,长房继承了临阳侯爵位后,临阳侯老夫人总觉得亏欠了幼子,这一颗心就总偏到了幼子身上。不分府不说,平日里也总拿自己的体己钱来补贴二房。 尤其是临阳侯夫人早逝后,临阳侯并未续娶,临阳侯的两个儿子当时又还没到娶妻的年纪,临阳侯老夫人年纪也大了,是以这临阳侯府的中馈,就一直由二房的夫人,也就是白欢沁的亲娘管着。 中馈是亲娘管着,长姐又嫁到了高门望族家,可想而知白欢沁的日子过得有多舒服。 她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旁人也都恭维她是侯府小姐,来往的朋友里还有于明珠那样的天之骄女,哪里听说过这么不中听的,什么“连嫡系都不是”这么戳人心窝子的话! 白欢沁那叫一个勃然大怒! “找死!” 当即拽起马鞭就要甩向老茂! 柳老爷子气得脸都白了,握紧了手中拐杖! 但他们年纪毕竟大了,根本躲闪不及! 老茂跟他好几十年了,情谊早就超过主仆,他这会儿见老茂有难,心急如焚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还是杏杏,往前一步,手里捏了包什么粉,漫天一洒,洒向那白欢沁。 就连老天爷也在帮杏杏,顺着风将粉末泼了白欢沁一身。 白欢沁惨叫一声:“啊!什么东西!” 那粉末一沾身,立竿见影,白欢沁只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马鞭脱手而出——虽说那马鞭没伤到老茂,只是马鞭的余势卷破了老茂的一袭衣角。 柳老太爷只觉得难以置信! 这小娘子实在太过跋扈,话没说两句直接动马鞭,就是王爷家的郡主都不敢如此! “老茂,你没事吧?”柳老太爷刚问了一句,白欢沁那边却是已经惨叫连连,白荣吓得连滚带爬的过去:“二小姐!你怎么了二小姐!” 白欢沁惊恐无比:“我,我身体动不了了!那小贱人给我下毒!” 白欢沁带着出去打猎的二十来个护卫立马齐齐弯弓拉弦对准了杏杏! 喻家人白毛汗都竖起来了,却没有一个犹豫的,都挡在了杏杏面前。 柏哥儿更是反身把杏杏抱在了自己怀中! 柳老太爷气得大喊一声:“我看谁敢!” 白荣都不敢想,全家捧在手上的二小姐要是在他这出了什么闪失,别说管事这职位了,就是他这脑袋还保不保得住还得另说! “让那小丫头把解药交出来!”白荣咬着牙,“我家二小姐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白欢沁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着实太过恐怖,她失去理智大喊:“杀了那个小贱人!杀了她!” 她带来的亲卫,弯弓拉满,箭头直指杏杏! 但护着杏杏的喻家人却没有半分退缩,挡在杏杏身前,横眉冷对那些侍卫。 杏杏在重重保护下,好不容易才探出个小脑袋来:“我没下毒。那人太凶了,我只是让她冷静下。” ——杏杏可没说谎。 她朝白欢沁撒的那些白色粉末,确实不是毒,准确说来,叫麻药粉。这个药粉名字朴实无华的很,是达奚司婆教她做的,用来防身的东西。 普通人沾上一些,便会肢体麻痹,口舌生涎,不能控制自己的四肢,倒地不起。 不过倒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损伤身体,这麻药粉根据剂量,药效大概是一刻钟到半个时辰不等。 等过了这个时间就能恢复的差不多,再去冲个澡,就没什么问题了,对身体也没什么损害。 先前来的时候,杏杏特特带上了她装满各种救急药物的香囊。 方才那白欢沁拔出马鞭朝老茂抽过去,情况紧急,好在风向正好是顺风,杏杏便直接撒了一包麻药粉出去——一包麻药粉,成本非常昂贵,单单是原料算下来,就得有个七八百两了。 不过杏杏也不后悔,剂量大才见效快嘛!茂爷爷一大把年纪了,要是挨上一马鞭,那得多难受! 这会儿没什么危险了,她自然好声好气的跟人解释,那不是毒。 “方才她中的那剂量,顶多再过半个时辰就好了。”杏杏很有把握道,“回头再洗个澡,就没事了。” 但白荣听着却根本不信。 这会儿他家二小姐口中涎水都顺着嘴留下来了,倒在地上那狰狞可怖的样子就像是中了什么离死不远的剧毒,怎么可能洗个澡就没事了?! “杀!杀了,杀了她!” 麻药粉的药效到了顶峰,这会儿倒在地上的白欢沁话都说不利索了,却还是疯了似的要亲卫射杀杏杏! 白欢沁生理上的泪水与耻辱的泪水混在一处,这会儿只恨不得生生撕碎了杏杏! 她长这么大,从未这般屈辱过! 白荣急得头上直冒汗,一边哄白欢沁一边又去赶忙让亲卫们别激动。 那个小贱民得罪了他们二小姐,真要搞死那也没什么。 可还有好些人呢,就好像不怕死一样死死护住那个小贱民,难不成还真把他们全都给射杀了? 白欢沁却执拗到疯狂:“杀,杀了!” 白荣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他见喻家只是沉默冷冰冰的看着他们,更气恼:“你们还站在那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交出解药,跪下求我家二小姐放过你们啊!不然,一会儿真把你们射成筛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杏杏大声道:“我都说了那不是毒药!” 柳哥儿伸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淡声道:“杏杏别说了,解药给我。” “啊?”杏杏有些不解的看向她三哥哥。 柳哥儿直接上手从杏杏药囊里翻了翻,凭着记忆,翻出一颗药丸来。 杏杏没阻拦柳哥儿,她知道,她三哥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白荣大喜:“赶紧,把解药给我!” 柳哥儿拿着那颗“解药”上前,离得白荣跟白欢沁都近了些。 白荣正要伸手去拿,却见柳哥儿身姿矫健的一矮身,直接绕过了白荣! 白荣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柳哥儿却是已经将手上那颗药丸直接塞到了涎水直流的白欢沁口中! 第327章 一日断肠丸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白欢沁这会儿连自己的涎水都控制不了,更遑论一颗入口即化的药丸了! 那药丸就像水一样融化在了白欢沁的口腔中。 白欢沁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但这会儿她已然说不出什么话,只能“啊啊啊”的发着一些破碎的音节来。 白荣更是头皮发麻,背后寒毛直竖:“那,那不是解药?!” 若是解药,这人何必再多此一举! 柳哥儿微微一笑:“没错,这不是解药。而是我妹妹独门秘制的一日断肠丸。你们听听这名字就知道这药有多厉害了,若没有解药,一日之内,必定肠穿肚破,七窍流血而亡!” 白欢沁眼里的恐慌都快溢出来了! 她疯了似的想说什么,但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也控制不了自己脸部的肌肉,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啊啊”声。 白荣只觉得要吐血了:“你,你怎么敢?!” 柳哥儿嗤笑一声:“我怎么不敢?你们这弓箭都指着我家人了,还问我怎么敢?……我告诉你们,你们哪怕把我们一家子都射死,也有这什么劳什子侯府小姐一起陪我们去地下,倒也不孤单——不过,到时候你们的人头能不能保住,也不好说。说不定咱们黄泉路上,还能一起做个伴!” 白荣又惊又骇又怒,浑身颤着说不出话来。 “你们就不怕我们把你们抓了,严刑拷打……”白荣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柳哥儿风轻云淡:“无所谓。正如我先前所说,有你们这侯府小姐陪着一起下地狱,也勉强还行吧。” 白荣身子颤得越发厉害了。 白欢沁眼里满是恐惧,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白荣咬着牙,只能说:“你想怎么样!” 柳哥儿道:“让你们这些鹰犬把弓箭放下,让我们安全离开。傍晚,我自会把解药给你们送来!” 白荣一口拒绝:“不行!要是你们反悔,不给我们解药又怎么办?” 柳哥儿轻嗤一声:“你当我们小老百姓跟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人上人一样,不把官府跟人命放在眼里?我们要是安全无虞,要一条没什么用的人命拿来干吗?” 白荣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一想好像也是。 南坨村人,除了封山那次,平日里好像也没来找过麻烦。先前南坨村的村人想解决封山的问题,还找了官府过来说合,可见官府在他们这威慑力还是有的。 但白荣根本不敢担这个风险,他咬牙退了一步:“……你们把解药给我,这次要真正的解药!等我家二小姐恢复正常,就放你们走!” 柳哥儿冷笑一声:“你开什么玩笑呢?方才你家小姐方才都倒地上了,还不忘想要杀人。可见她骨子里就是个暴虐的。这解药,我看还是我们安全回村后,再给你就是。” 白荣僵着脸:“不可能——没有解药,你们谁也别想走!” “好啊。”柳哥儿看上去很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浅浅笑了下,“那我们就一起坐下,等你家二小姐体内的一日断肠丸发作吧。” 白荣整个人都又气又急! 他发誓,他这会儿手上要是有把刀,就把眼前这人给砍了! 但他手上没刀—— 他只能气得发抖,额上突起的青色血管都要爆了。 “这样——”柳哥儿突然道,“我可以再退最后一步。你们派个侍卫跟着我们,等我们安全回了南坨村,就把解药给那个侍卫。” 白荣张了张嘴,柳哥儿眼神却迅疾如刀的射了过来:“不然我们就一起等你家二小姐一日断肠丸发作!” 白荣最后后槽牙都要咬出血了,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行!” 走之前,柏哥儿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来。 正是先前白欢沁丢下来当施舍补偿的那张。 按照他家本来的意思,是把这临阳侯府驻地都给砸了,砸够五千两的! 但这会儿柏哥儿却觉得,五千两,他们也配? 不要侮辱银子了! 柏哥儿把先前白欢沁丢下的那张五百两面值的银票,像丢垃圾一样丢到白欢沁身上,这才牵着杏杏的手,与喻家人一道扬长而去。 白欢沁眼珠子都要瞪出血来! …… 一直到走出临阳侯府的驻地老远,不少人才松了一口气。 南坨村村人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来给喻家撑个腰,竟然真遇到了那等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人,这会儿他们还在惊魂不定。 柳老太爷这会儿已经下了决定,回去就写信,好好的在信里把这临阳侯府干的这些事写一写说一说,托人送给皇帝看! “今儿劳烦大家陪我们家走这一趟,”柏哥儿道,“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我让人挨家挨户给大家送些赔偿红封去,也是我们喻家的一点心意。” 南坨村人原本还有些胆颤心惊的,这会儿听到柏哥儿说的那么敞亮,他们又有些不大好意思起来,摆着手:“……我们也不是为着啥东西去帮你们的。” 柏哥儿温声道:“自然。但大家以热忱之心帮我们,我们自然也是想感谢一下大家。还请诸位乡亲们也别再推辞了。就当是给大家压压惊。” 柏哥儿话说得好听又敞亮,再加上这会儿又脱离了那被好些箭头指着的险境,南坨村的村民们个个都放松起来,脸上也大多露出了笑:“……你们老喻家也是太客气了……” 柏哥儿回去后就嘱咐身边小厮去包红封,按照村里来帮忙的人头算,连柳家别庄过来的家丁也没落下,最后一共包了百来个红封,每个红封都厚厚的。 …… 一直到了南坨村村口,跟了他们一路的侍卫按捺不住的要解药,柳哥儿才装模作样的又从杏杏的小香囊里摸出一粒药丸来,扔给了那侍卫。 侍卫手忙脚乱的接住。 “去吧。把这药丸吃了后,记得在热水中沐浴半个时辰,可以让身体加快排出毒素。” 侍卫一个字都不敢漏,在嘴里默念三遍加深印象,这才捧着那药丸匆匆往回赶。 杏杏一路上都不敢说什么,怕露馅,这会儿见跟着他们的侍卫走了,杏杏立马拉住柳哥儿的手,叽叽喳喳道:“三哥哥,你好厉害啊,还能编出个一日断肠丸来……可那只是我平时拿来补血养气的普通药丸啊。” 第328章 谁稀罕他们的赏钱!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哥儿忍俊不禁:“就是可惜了我们杏杏的两粒补气丹药。” 他脸上露出几分罕见的厌恶来,“给她,着实有些浪费了。” 杏杏想起白欢沁的种种操作,也是忍不住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来,跟柳哥儿嘟囔:“我看县里头的姐姐们个个都和蔼可亲的很,这位临阳侯府的小姐出身更显贵,怎地如此凶残?” 柳哥儿淡淡一笑:“临阳侯府乃是军功起身。到底是武将世家……更何况,那位趾高气扬的侯府小姐,其实也并非是临阳侯的嫡女。她应是临阳侯府不继承爵位那一脉的……正所谓越缺什么就越在意什么,所以对上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就越发跋扈张狂。” 柳老太爷在一旁听着,眼里是对柳哥儿的赞许。 他带了柳哥儿这么多年,柳哥儿不仅才学天赋出众,心思也是灵犀通透,乃是他这么多年来最为得意的一名弟子。 杏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出了这么一桩事,喻家泰半家当被打砸得没法再用。柳老太爷很是干脆的邀喻家人先去他别庄暂住: “反正你们也要去州城买宅子了,这宅子修葺也不急于一时。倒不如先住在我那儿,回头咱们一道往州城搬去。” 卫婆子跟喻老头还有些犹豫。 他们这一大家子人可不少。 去柳老太爷那,会不会太打扰了? 阿雾抱住卫婆子的胳膊晃了晃,撒娇道:“娘,平时我祖父过来蹭吃蹭喝的,可从来没说过打扰。这么多年了,咱们家里人过去,怎么就是打扰啦?” 老茂也笑道:“先前老太爷让人回柳家别庄喊人过来时,就已经让人把别庄的几处空置的院落都打扫出来了,这会儿丫鬟应该把新被褥什么的都换上了。” 人家柳老太爷都做到这一步了,再扭捏拒绝也有些不太好了。 喻老头跟卫婆子对视一眼,笑道:“老太爷都这般说了,那我们就厚着脸皮过去叨扰了。” 喻家人便简单收拾了下东西,一大家子去了柳家别庄暂住。 是以,当那白欢沁拿了所谓解药,又泡了热水澡彻底解了麻药粉的药效后,她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第二日便带侍卫杀到了喻家,要喻家把“下毒的小贱人”交出来,碰到的却是大门外头挂着一把大金锁的空宅。 “这就跑了?!”白欢沁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恼怒的一马鞭抽过去,抽在那朱漆大门上。 大门自然是不痛不痒。 白欢沁心里那口怨气几乎是要冲破天际! 白荣看向远远看热闹的村人,大声询问:“你们可知道这喻家人去了哪里?!知道的,重重有赏!” 南坨村村人们四散而去。 谁稀罕他们的赏钱! 人家喻家这么多年从未亏待过他们,他们昨儿不过是帮着去助拳,人家喻家挨家挨户给送了好大一个红封,里头装了好些碎银子! 人家喻家仁义地道,他们也不能为了点银子就去害人家! 溜了溜了! 白荣见他一说赏钱,那些看热闹的村人反倒是散得飞快,那叫一个气! 白欢沁脸上阴沉沉一片。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住让人把这宅子给一把火烧了的冲动。 白欢沁转过身来,眼角余光正好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定住脚步,朝那人看去,却见是个挎着篮子,眼神躲闪的乡下妇人。 白欢沁想起什么:“是你!给我站住!” 那道身影一僵,还想偷偷溜走,白欢沁却大步向前,示意身边的侍卫把她拿下,押了过来。 那道声音赔着笑:“贵人找我有事?” “跑什么?”白欢沁露出一抹讥笑来,“先前不是你给我们指的来喻家的路么!” ——这拎着篮子想偷偷溜走的,正是先前给白欢沁指过路的周五娘! 周五娘一听,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四下看看,但见着好些躲得有些远的看热闹的人已经往这边指指点点了,她只觉得浑身都犹如针扎一样。 “我,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周五娘急急辩解。 “行了!”白欢沁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看你这样子,应当也知道喻家人去了哪里。赶紧说!不说……” 白欢沁狞笑一声,手里的马鞭一挣,发出一声脆响。 周五娘吓的腿都软了,忙不迭道:“……他们,他们应当是去了柳家别庄。那地方离这不是很远,往西走十几里就到了。” 白欢沁哼了一声,又往周五娘身上砸了块碎银子,带着人往柳家别庄去了。 待白欢沁跟她的爪牙们一走,周五娘赶忙把落在身上的那块碎银子收好,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村人们过来,有的村人多少有些看不惯周五娘:“你咋把喻家去哪告诉他们了?” 周五娘反倒是委屈得紧:“我走在路上好好的,就因为喻家的事,被那群人抓起来问。我就是个普通小老百姓,我敢不说么?” 村人才不上当,直接戳穿:“那你说不知道不就行了吗?你倒好,说的倒是详细,连往哪里走,去了哪里都说得清清楚楚,生怕那伙人找不到喻家人是吧?” 被戳破了心思的周五娘脸上一片通红:“我没有——” “我都听见了!”一名村人义愤填膺道,“那伙恶霸说得清楚,先前就是你给他们指了路,这会儿又收钱把喻家的去向跟他们说了!周五啊周五,你心咋这么黑?!” 周五娘觉得自己简直冤枉死了,那叫一个百口莫辩! 其他村人却已经不再管她,嘀嘀咕咕商量起事来:“咱们是不是得先去柳家别庄那边跟他们说一声?” “他们骑着马呢,咱们两条腿哪比得过四条腿的畜生啊?就是抄近路也来不及了。” “也是啊。” 村人们也没了法子,只好祈祷喻家没事。 而此时的柳家别庄。 杏杏正陪着栩哥儿棉哥儿在园子里荡秋千,玩得不亦说乎。 柳老太爷拄着拐杖在廊下坐着,看着几个孩子在那打闹,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第329章 一人换一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老茂家的小孙子,今年刚七岁的宁哥儿,从柳家别庄出来,准备往学塾去。 柳家别庄不远的地方便有一处蒙学学堂,专教刚开蒙的蒙童读书。 因着离蒙学学堂不远,宁哥儿向来都是晌午回柳家别庄吃饭,稍稍休息便回蒙童学堂准备开始下午的功课。 只是,茂宁刚走没几步,便被人连拉带拽拐到了一旁。 “小孩,你是柳家别庄的人,还是喻家的人?” 白欢沁盛气凌人的问。 宁哥儿感受到了白欢沁的来者不善,有些瑟缩的缩了缩脖子。 “问你话呢,哑巴了?”白欢沁不悦的很。 白荣在一旁赶忙低声道:“小姐,先前咱们不是去查了下这个柳家别庄么,竟然是那位告老还乡的柳大学士……他别庄上的人,咱们是不是也稍微给点面子……” 白欢沁却是不屑的撇嘴一笑:“柳家,哼……我先前就听我姐姐说过,自打几年前柳大学士告老还乡,柳家就一日不如一日,柳庆元都被贬了多少次官了?……眼下柳家最大的官就柳庆元那个从五品的礼部郎中。我离京前,他还到处找门路,求到我姐夫面前呢。” 说到这,白欢沁笑得更是不屑一顾。 在白欢沁看来,你柳家眼下唯一一个在官场撑面子的人,都要卑微的求到我家亲戚面前,那你有什么好拽的? “大小姐嫁的是袁家。袁家二爷现任礼部尚书,正是那柳庆元的顶头上司,这么说起来,柳家还是得敬着二小姐才是呢!”白荣吹捧道。 白欢沁扬了扬下巴,深以为然。 宁哥儿只觉得这群人都莫名其妙的。 他不到两岁就跟家里人一道陪着柳老太爷在这柳家别庄住着。柳老太爷甚少提起自己在京中的儿子,老茂自然也不会提。宁哥儿连柳庆元是谁都不清楚。 宁哥儿紧紧抿着唇:“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让一下,我还要去学堂。” 他觉得眼前这些人可能是疯子,声音都在发颤。 白欢沁没了耐性,直接踹了宁哥儿一脚:“臭小子,问你话你就老实回答!现在姓喻的那一家子,是不是在柳家别庄?” 宁哥儿吃痛,跌坐在地上。 他怕得要死,却还是死咬着牙关:“……不知道!” 白欢沁又是一脚踹了过去,把宁哥儿踢了个翻倒。 宁哥儿到底还是个七岁的孩子,哪里忍得住这痛,放声大哭起来。 白欢沁听着烦,直接一抬手,让侍卫把宁哥儿给捆了,又让侍卫把宁哥儿的嘴堵上。 “算了,干脆就拿这小子去换那个小贱人!”白欢沁咬牙切齿,“旁人打一顿也就算了,那个小贱人,我要她生不如死!” …… 柳家门房脸色难看的跑进来找老茂禀报。 老茂正陪着柳老太爷坐在廊下看杏杏她们玩耍,阳光微抚,别提多惬意了。 结果门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张嘴,老茂跟柳老太爷脸色瞬间就变了! “——老太爷!茂爷!外头有人捆了宁哥儿,叫嚣让我们,拿,拿……换!” 门房眼神往杏杏那一瞥。 他实在不好复述那些人的蔑性用词。 但因着喻家只有杏杏这么一个孙女辈的小孩子,一听就知道对方是在说杏杏。 老茂一听小孙子被捆了,着急的很:“……这群人怎么跟苍蝇似得,沾上了就甩不掉!” 柳老太爷气得拄着拐杖起身:“我看我昨天写的那封书信用词还是太含蓄!这临阳侯府的小辈都嚣张成了这模样,临阳侯府能是什么好东西!” 杏杏听了一耳朵,把手里的球交给一旁陪玩的丫鬟,拿帕子一边擦汗一边大步往廊下走来:“柳老爷爷,茂爷爷,我都听到了。你们也带我出去吧。” 柳老爷子皱着眉头就要拒绝:“不行……” 杏杏却冲柳老爷子严肃的点了点头:“您别担心啊,我肯定没那么傻。宁哥儿的安危重要,我知道我的安危也重要。但那临阳侯府的小姐,既然是冲我来的,我肯定得去看看的。” 柳老爷子一思虑,还是点了点头,跟老茂说:“你也别急,你让人去跟喻家那边说一声。” 老茂深吸一口气,沉稳点头,安排了下去。 喻家人一听,只觉得那临阳侯府的人真就跟疯狗一样! 宁哥儿才七岁! 结果柳老太爷跟喻家人一出府门,见宁哥儿被捆得结实,嘴里还塞着什么布,身上更是被踹了好几个脚印,当即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腾得烧了起来。 杏杏都怕柳老太爷被气出个好歹来,赶忙从香囊里取出一粒安神凝气的药丸来,举到柳老太爷跟前:“您还是吃颗药吧。” 柳老太爷也知道自己身体,拿过来服下,但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老茂这会儿气得牙咬的死紧:“……你们简直不是人!宁哥儿他才七岁!你们怎么能——” 白欢沁冷笑一声,手里拿着折叠过的马鞭在手心里敲了敲:“谁让你们得罪了我们临阳侯府!……你们还真以为柳家还是什么高门大户么?支撑门户的柳庆元不过是一个礼部郎中,你们拿什么跟我们临阳侯府斗?!” 白欢沁眼神似淬了毒的箭射向杏杏,手里的马鞭也指向了杏杏,“一人换一人。你们把那小丫头交出来,我就把这个小鬼还给你们!” “想都别想!呸!”老茂脸色扭曲,失态的朝白欢沁呸了一口。 白欢沁脸色大变:“好你个匹夫!既然你们这么不在意这小鬼的命,那我就先把他带回去关个三天三夜!” 宁哥儿怕的浑身都在发颤,但他强撑着,没有向白欢沁求饶,只是眼泪大滴大滴滚了下来。 老茂心如刀割。 柳老太爷简直气得额上青筋一下一下在跳! 这临阳侯府仗势欺人,行事这般跋扈,他哪怕能写信直达天听告临阳侯府的状,也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白欢沁拿马鞭挑着宁哥儿的下巴:“小鬼,你也别怪我,你要怪就怪喻家那个小贱人!若非她昨儿给我下毒,今日又不肯把自己交出来换你,我也只好在你身上讨这笔账了!” 第330章 二殿下够不够看?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宁哥儿怕白欢沁怕的要死,却还是颤巍巍的别开了头,不去看白欢沁的脸。 被堵着嘴不能说话,他就用行为表示自己的态度。 他不愿意! 白欢沁被宁哥儿这态度惹得大怒。 一个黄毛小儿都敢看不起她?! 白欢沁大怒:“你这贱民——” 说着,她眼中戾光一闪,抢过身边侍卫腰间别着的弓箭,又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直接冲着宁哥儿上箭弯弓! 竟是要当场射杀宁哥儿的架势! 宁哥儿吓得浑身颤抖,眼中涌出大颗大颗的眼泪,但他哪怕吓到崩溃也依旧没有求饶,而是颤抖着闭上了眼。 白欢沁自幼习武,弯弓射猎不在话下。她挽弓如满月,箭已在弦上! 老茂急得眼睛充血:“宁哥儿!” 柳老太爷只觉得脑壳都突突的:“你竟敢当街杀人!” 白欢沁嗤笑一声:“当街杀人?谁看到了?” 她态度嚣张,语气轻蔑,手上更是把弓拉得更满了些! “住手!”杏杏气得涨红了脸,大声喝道,“你要是敢动宁哥儿一下,我保证,我以后见了你就给你洒肠穿肚烂粉!绝不让你好过!” 白欢沁冷笑一声,却是猛的调转了箭头所指,直接对着杏杏的方向松手射出了那柄羽箭! 杏杏她们站在柳府门外,与挟持宁哥儿的白欢沁所搁不过几丈远,这变故发生的突然,谁也没反应过来,这羽箭带着腾腾杀气直冲杏杏而去! 喻家人目眦欲裂:“杏杏!” 但这会儿却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都没习武,哪有这样的反应速度—— 羽箭带着呼啸之声直射杏杏而来!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另又有一柄利箭,带着鸣镝声,划破长空,自一侧射来,后发先至,在杏杏面前,直接将那支羽箭撞开! 杏杏没事! 喻家人几乎是瘫软了腿,卫婆子跟柏哥儿他们更是不顾腿软直直冲向杏杏,将杏杏抱进了怀中,几乎是挡成了一座人墙,生怕那疯子再补上一箭! 杏杏在亲人们的保护墙内,透过缝隙却是看向方才那鸣镝射来的方向—— “宴哥哥!” 杏杏高兴的叫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微微一变,“宴哥哥,你怎么下山了?” ——危时宴腰间佩剑,左手拎着一柄弯弓,神情还有些肃沉,眸色翻滚着怒意。 显然,方才那打掉羽箭的鸣镝利箭出自他手。 杏杏一唤他,危时宴眸中怒色稍稍敛了些,对着杏杏一点头,答得很简练:“……你们村里人去道观里烧香拜佛求保佑的时候说你们危险。我便跟秦叔一道来了。” 跟在危时宴身后的老道士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显然也不太赞成危时宴下山。 杏杏想了想,想去危时宴身边。 她记得,她在危时宴身边时,好似危时宴短时间内不会受到下山的反噬。 但喻家人对方才那一幕着实后怕得很,这会儿把她给围的滴水不漏,杏杏根本没法脱身。 杏杏只好朝危时宴招了招手:“宴哥哥,你过来啊。” 危时宴没二话,走向杏杏。 喻家人这才稍稍散开,柏哥儿对危时宴拱拳:“还要多谢时公子方才出手救了杏杏。” 卫婆子她们更是一迭声的道谢。 危时宴站到杏杏身边,扫了白欢沁一眼,眸中冷意森森:“她就是那个临阳侯府家的女儿?” “对。”杏杏答道,趁人不觉,小手伸到危时宴垂在身侧的袖中,带着暖意的小小手指摸上了危时宴略有些微凉的手腕。 危时宴没有躲,任由杏杏的手触碰他的手腕。 他自打下山后那股笼罩着他的闷燥沉重的烦郁之气,在杏杏手指的轻轻触碰下,犹如冰凉的清泉兜头濯过,浑身的沉重一扫而空,整个人都轻快得很。 杏杏也能感觉得到,危时宴整个人的状态似好了不少。 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这样还管事。 柳老太爷咳了一声,跟危时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殿下,有劳您大驾了。 ——无妨。 说实话,这么多年了,虽说秦供奉从没提过,但柳老太爷还是隐隐约约猜到了秦供奉陪着遁入深林修行的人是谁。 秦供奉当时也并未否认,只是对柳老太爷做了个神秘莫测的封口手势。 柳老太爷自然知道,他但凡泄露,怕是麻烦就大了…… 这几年,柳老太爷偶尔陪阿雾或者杏杏去烧香,偶尔碰见危时宴的时候,从不交谈,两人顶多是视线交汇一下,便是所有的接触了。 柳老太爷是没想到,此时此刻二殿下会出现在这里。 临阳侯府小姐? 嗤,你觉得柳家不够你看,那这位皇后娘娘的嫡次子,太子胞弟,真真正正金尊玉贵的二殿下,够不够看? 白欢沁惊疑不定的看着危时宴。 她是武将世家出身,自然知道要后发先至且把她的羽箭给撞飞,需要何等的身手。 再加上危时宴生得着实有些超脱凡俗,好似九天仙人,但偏又一身森然寒气,她着实有些拿不准,这到底是什么人? 危时宴俊美的不似凡尘中人,看她的眼神又太过冷淡,白欢沁在恼怒之余,却又生出一股隐秘的颤栗来。 她咬了咬唇,诘问危时宴:“你是何人!” 危时宴扫了白欢沁一眼,自是不想理会她。 危时宴在打量白欢沁身后的那些侍卫。 他在盘算,他要多快干掉这些人,才能不让他们有伤到杏杏她们的半点可能? “不理我?!”被危时宴无视的白欢沁更觉难堪。 老道士呵呵一笑,指了指一旁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宁哥儿,好言相劝:“小姑娘,你年纪轻轻,何必这么毒辣阴戾,这可是伤你自己的福运的……那男童不过还是个孩子,你挟持他,就不怕为人不耻?” 白欢沁冷笑一声:“你们把那个小贱人交出来,我自然会放了这小鬼头!” 说着,她还轻蔑的拿弓朝杏杏的方向指了指! 老道士下意识看了一眼危时宴那沉得快滴水的脸色,心道,哎呦,这小姑娘可真会自取灭亡啊!殿下这都快忍不住要宰人了,你还往上浇油! 第331章 归来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老道士吐纳几息,脚尖一点,身形竟是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再一闪,老道士人已经出现在了白欢沁面前。 白欢沁骇然睁大了双眼,慌乱的退后一步,正要拿弯弓去格挡,却发现老道士根本没理她,直接抄起那捆得结实的宁哥儿便潇洒回到了柳府这边的阵营。 老道士怎么说也是一个皇室的第一供奉,纵然白欢沁可恶,他也不屑于偷袭。 白欢沁脸色难看至极! 老茂手忙脚乱的接过老道士送回来的宁哥儿,赶忙把孙子嘴里塞着的抹布扯出来。 宁哥儿哇的一声哭出来,哭得可凄惨了:“祖父,祖父我好怕啊!” 听得老茂肝肠寸断,眼眶都湿了。 他声音微哑的安慰着孙子:“别怕,别怕。”赶忙给孙子解绑。 宁哥儿哭得凄惨,柳家人喻家人听了心头那把火烧得更旺,恨不得冲上去跟白欢沁的人拼了! 白欢沁见老道士身手诡异莫测,还有那不知身份的危时宴……她心里其实已经多少有了些退意。 但白欢沁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走,她过来一趟,总不能什么都没得到! 白欢沁眯了眯眼,眼里蕴着的恶意满盈:“……哼,小鬼,你也别哭了!你要怪,就怪喻家那个小贱人!要不是她昨儿给我下毒,我今日也不会来寻仇!” 宁哥儿虽然怕得很,却也很有骨气,他这会儿哭归哭,可脑子并不是浆糊:“……你个坏人!别以为我年纪小,就骗我!祖父昨儿就跟我们讲过,杏杏姐姐给你下毒是因为你要拿马鞭抽祖父!是杏杏姐姐救了祖父!……我要怪,肯定是怪你这个罪魁祸首!你这个心狠手辣的丑八怪!” 宁哥儿躲在他祖父怀中边哭边骂。 白欢沁没想到就连一个七岁孩童都敢指着她骂!还骂她心狠手辣丑八怪! 白欢沁脸色又扭曲了一瞬。 她咬牙道:“好啊!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话放在前头,要是那喻杏杏那小贱人不给我下跪道歉,日后我临阳侯府的人见了喻家跟柳家的人,别怪我们不客气!……到时候,要是什么人不小心在山里死了,你们冤有头债有主,就怪喻杏杏那个小贱人好了!” 这话明晃晃的就是死亡威胁了! 危时宴神色冷淡,右手摸向箭囊。 “你这是在骂我妹妹?!” 一道有如洪钟的斥声自远处传来,柳家别庄的拐角处一队骑兵拐过,奔驰而来! 为首那个男子,身披银甲,威风凛凛,却是让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杏杏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大哥哥!” 喻家其他人也难以置信,纷纷激动出声:“槐哥儿?!” 那威风凛凛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披银甲,疾驰而来的少年将军,不是槐哥儿又是谁?! 李春花眼泪瞬间就要涌出来了:“是槐哥儿?!槐哥儿回来了?!” 只见那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在柳家别庄前勒了马。 他身姿雄伟矫健,利落的翻身下马,上前几步,便是跪在了卫婆子跟喻老头等喻家人面前。 槐哥儿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爷爷,奶奶,爹,娘,不肖子孙喻永槐回来了!” 喻永槐又跪着转过身,给老道士磕了个头:“师父,弟子回来了!” 李春花哭成了泪人,扑在槐哥儿身上。 “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她手颤巍巍的伸向槐哥儿的脸。 槐哥儿跪在地上,跟李春花差不多一般高,任由她颤着手摸上自己的脸,他眼中含泪:“娘……” 李春花摸了摸槐哥儿右脸颊那道颜色淡淡的疤痕——她指尖都在发颤。 李春花收回手,却又哭着捶打在槐哥儿肩上:“我让你偷跑!你这一跑就是四五年,你知道我这当娘的是怎么过的吗!” 李春花嚎啕大哭。 槐哥儿跪在那儿任由李春花捶打他,不躲不闪,面带愧色:“娘……” 卫婆子到底还是心疼孙子的,她等李春花哭着发泄了会儿,这才上前去拉住李春花,示意同样在偷偷掉眼泪的喻大牛过来把李春花扶走。 “槐哥儿安然无恙的回来,这是大喜事,哭一哭就好了。再哭,伤了槐哥儿的福气怎么办?”卫婆子忍住眼眶里的泪,劝着李春花。 李春花一听,连忙拿衣袖一下两下的抹着泪,又欢喜的笑开了:“娘说的是,娘说的是。咱们槐哥儿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这就是天大的喜事,哪能哭呢?把福气都给哭走了可怎么办?” 她说着说着,却又落下泪来。 卫婆子不再管李春花,上前就去拉槐哥儿。 杏杏笑着哭着拉着槐哥儿另外一边的胳膊:“大哥哥,快起来吧。” 柏哥儿柳哥儿他们也围了上来,激动的叫着“大哥”。 “大哥,你怎么高了这么多!” “大哥,你也壮实好多!” 槐哥儿也神色激动:“……杏杏都这么高了。二弟三弟你们也高了不少……” 喻家人激动的互诉衷肠。 白欢沁却越发觉得不妙。 她不过是想整治一下这些下贱的泥腿子! 怎么会这么难搞?! 她只稍稍一动,槐哥儿身后跟着的那队军士,就立马十分警觉的齐刷刷看向了她们这边! 这些军士眼神里的杀气,犹如实质! 一看就是在战场上经历过血与火的! 虽说临阳侯府也是武将,但白欢沁这次带来的侍卫,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府兵,哪能跟这些在战场上厮杀多次还能活下来的老兵相比! 一时间,虽说对方都没什么动作,但白欢沁依旧能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 这让白欢沁越发恼怒! 这喻家,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有这么多不明底细的“靠山”! 槐哥儿跟家里人互诉一番久别之情后,他还没忘赶来时听到白欢沁放的那些狠话! 他牵着杏杏的手,冷眼看向白欢沁:“方才就是你在欺辱我妹妹?!” 竟然还想逼他家杏杏下跪道歉?! 槐哥儿这一身将军坚甲,乃是他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浸满了血,气势哪里是白欢沁这个闺阁小姐挡得住的? 白欢沁当即白了脸! 第332章 他们都给我丢出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白荣虽然被杀气震得头皮发麻,但他这会儿也能看出来,自家二小姐已经心生退意。这时候自然得由他出面了——不然,回头二小姐秋后算账起来,他可讨不得半点好。 白荣迈前一步,大声的自报家门:“我主家是临阳侯,你又是哪位?”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不住的打量衡量着槐哥儿。 白荣十分有自信,但凡从军的,不管如何,听到他们是临阳侯府出身,总要忌惮尊让几分。 然后槐哥儿八风不动,眼皮都没抬一下。 “临阳侯府是么?”槐哥儿扫了一遭那些虎视眈眈手拿武器,把柳家别庄团团围住的侍卫,冷笑一声,“真是好大的威风!” 他一挥手,他带来的兵卒立即如狼似虎的挡在了柳家人跟喻家人的身前,手持武器,跟临阳侯府的侍卫成了对抗之势。 槐哥儿沙场杀敌四五年,乃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饶是武将世家出身,白荣依旧很难扛得住这明晃晃的恶意与杀意。 他强撑着,若是稍稍留意,就能发现他声音里的颤意:“好大的胆子!……得罪了我们临阳侯府,你就不怕我们侯爷跟兵部的人说一说,降你的罪!” 槐哥儿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 他眼神落在白欢沁手上的弯弓上,然后又看到石阶附近的那两柄利箭,稍稍一想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槐哥儿微微眯起了眼,语气带了几分冷意:“这么近的距离都敢挽弓射箭,这是奔着杀人去的?” 白欢沁脸色难看:“可惜没一箭射死那个小贱人!” 槐哥儿勃然变色。 她拿这个箭来射杏杏?! 她怎么敢! 槐哥儿立即想起方才见时师弟时,他左手拎着一把弓,他心里还闪过一丝诧异的念头,但这会儿他是想明白了!地上两支箭,估计是时师弟射箭拦截下了对方的箭! 槐哥儿倏地上前,从危时宴手里拿过那柄弯弓,又从危时宴腰侧的箭囊中取出一支利箭来。 危时宴柄没有阻拦。 方才要不是槐哥儿突然回来了,他早就赏对面那人一箭了! 槐哥儿回身挽弓拉箭,动作直直的射向白欢沁! 白欢沁瞳孔放大,尖叫一声! “啊!” 然而那柄利箭,却并非冲着射死她去的。 带着鸣镝声的利箭直接射走白欢沁鬓间的钗环,余势不减,直直连带着那钗环,插入白欢沁身后的一棵树干上! 钗环之上,还有不少头发,也被这一箭之势直接扯了下来! 白欢沁头发散下,狼狈至极! 她半侧头皮都像是被人狠狠拽过一样,火辣辣的疼着! 白欢沁犹如疯婆子一样,颤着手摸上自己那半侧火辣辣的头皮:“你,你怎么敢——” 槐哥儿冷笑一声。 他敢不敢,他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槐哥儿没理会她,又转身过来,浑身的杀戾顿时收拢,生怕吓到了杏杏一样:“杏杏,他们伤到你了吗?” 杏杏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方才宴哥哥救了我。” 槐哥儿眼神落在杏杏脸上那层擦伤上。 杏杏涂了两日膏药,这会儿已经浅浅的结了一层痂。槐哥儿便没有多想。 白欢沁这会儿还在浑身打颤。 但是恐惧远大于愤怒。 她敢确定,方才那男人,是真的想,真的想杀了她! 白荣双腿也打颤的厉害,他还强撑着:“你,你敢伤了我们家小姐,我们侯爷不会,不会放过你的!” 槐哥儿冷冷睇了他们一眼。 他已经懒得再跟这些人掰扯了。 “下次再敢找我家人的麻烦,利箭就不会只射一支珠钗了!” 槐哥儿又干脆利落的对他的兵卒们下了令:“把他们都给我丢出去!丢的远一些!” 看着就碍眼! 兵卒们应声震天响,一拥而上。 白欢沁惊恐又震怒的看着那些兵卒们:“你们干什么——你们怎么敢——啊!” 她尖叫着,被两个兵卒扯着胳膊直接丢了出去! 是真的丢! 白荣头皮发麻,人都要炸了:“二小姐——” 但他也没落得好,被两个兵卒抬起来也给丢了!甚至,还因为白荣是个男的,兵卒们根本就没留手,丢得那叫一个高,那叫一个远! 白荣惨叫一声,狼狈非常的屁股着地——他屁股都要摔成两瓣了! 剩下的那些侍卫,兵卒们也没放过,狞笑着上前悉数将他们制服。 如狼似虎的兵卒们完美的执行了槐哥儿的命令——把人都丢了出去! 白欢沁只觉得被羞辱到了极点,整个人都崩溃得厉害,原本还想再冲上来找槐哥儿麻烦,但她情绪太过激动,走了一步,竟是双眼一番,晕了过去。 白荣如蒙大赦,赶紧捂着快摔裂的屁股,喊人把他们二小姐给抬了回去,狼狈离开。 老道士见事情解决,便要带着危时宴告辞。 杏杏知道危时宴的情况,不能下山太久,她也没拦着,只是又乘人不察,上前飞快的摸了危时宴袖口下的手腕一把,希望这点点接触能再帮他缓解一些不适。 旁人没注意到杏杏这小动作,槐哥儿久经沙场,敏锐得很,却是看到了。 槐哥儿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原本他还想跟师弟说几句的,这会儿简直恨不得立马把师弟赶回山上! 哪怕是妹妹主动碰的师弟,也不行! 危时宴有些无语的看了槐哥儿一眼。 老道士乐呵呵的:“槐哥儿忙完家中事,记得来山上一趟。” 槐哥儿自是应下了。 喻家人欢欢喜喜的把槐哥儿迎进柳家别庄。 槐哥儿带来的那些兵卒,老茂也安排得妥妥当当,让人去准备了宴席,在别庄里招待人家吃饭。 这一别四五年,全家人都有数不清的话想跟槐哥儿说。 方才有临阳侯府的人在搅局,好些话都没来得及说。 等进了屋里,槐哥儿又端端正正给卫婆子喻老头各磕了头。 卫婆子又是欣慰,又忍不住叹息道:“……当初你就不该说都不说,直接就去边境投军了!当年你娘眼睛都要哭瞎了!” 第333章 欢聚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槐哥儿满是愧疚的看向李春花:“娘,当时儿子听说他们虐杀边境百姓,实在是忍不了。又怕家里不同意……” 李春花一想当年,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杏杏赶忙过来哄李春花:“大伯娘,别哭啦!大哥哥好好的回来了是喜事啊,你看,大哥哥穿着这盔甲好威风,大哥哥是当上将军了吧?” 杏杏故意岔开话题,果然很有成效。李春花一时间也忘了哭。 喻大牛激动道:“我儿真是当了将军?” 槐哥儿咧开嘴一笑,他身后跟着的一亲兵激动道:“各位夫人老爷,我们将军可厉害了!他带我们直接打到了西狄王庭,西狄王自刎殉城,我们则是直接生擒了西狄太子,西狄部臣俯首称臣,愿意给我们大夏年年纳岁恭!” 哪怕是穷乡僻壤的喻家人,听到这样激动人心的好消息也忍不住面带狂喜:“真的?” 柳老太爷这种从朝廷上退下来的文臣,更是激动说不出话来,死死扶着椅子扶手,最后一连道了三声好好好。 “大哥哥好厉害啊!” 杏杏崇拜的看向槐哥儿。 槐哥儿虽然习惯了旁人崇拜艳羡的注视,但杏杏那眼睛里闪着光,满是崇拜的样子,他还是分外受用。 槐哥儿嘿嘿笑着,挺了挺胸膛,让自己身形看着更挺拔些。 亲兵说得上了瘾,继续道:“……我们将军还有好些大大小小的战役胜利,北帘关一战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当时我们将军还是副将,带领一支尖兵小队把西狄三王子跟他的扈从们给勾引进了狭长的北帘关中,以一当百,厮杀了整整一个时辰等到了援兵,把那西狄三王子给包了饺子,射成了刺猬!哈哈哈!” 杏杏很是捧场的“哇”了一声! 喻家人和柳家人那听得认真的神态也让亲兵更受鼓舞,挖空心思说了好几场他们将军的精彩战役。 听得喻家人柳家人那叫一个惊叹连连。 最后还是槐哥儿听得实在有些不大好意思,咳了一声:“行了行了,别吹了,再吹我就成当世战神了。” 亲兵崇拜道:“什么叫吹啊!明明我这叫一五一十的复述将军先前的精彩战役!况且将军本来就是当世战神了,哪里用得着我吹?” 槐哥儿无语,直接给了亲兵一拳:“滚滚滚,赶紧滚,吃你的饭去!” 亲兵笑嘻嘻的正经行了个军礼:“是!” 然后跑出去了。 但这会儿喻家人看槐哥儿的眼神都充满了骄傲,槐哥儿一回头,就能看到十几双以他为傲的眼睛。 ……别说,还真有点爽。 尤其是杏杏,那眼里都快冒出星星了。 槐哥儿那叫一个飘飘然! 柳老太爷这会儿看向槐哥儿的眼神也满是赞许:“英雄出少年啊!” 他让人整治了几桌上好的酒席来给槐哥儿洗尘,当然,槐哥儿带来的那几十名亲兵也没有落下,老茂早就妥帖的安排了宴席。 这一晚,大家把那个晦气的临阳侯府抛到了脑后,尽情的欢笑庆祝,为槐哥儿洗尘。 槐哥儿走的时候,榜哥儿才一丁点大,棉哥儿栩哥儿更是还没出生,不过他们三个打小都是听家里人提过槐哥儿,对槐哥儿一点也不陌生。 甚至因为槐哥儿是豪气干云的大将军,三个小豆丁都崇拜槐哥儿崇拜的要命,打从吃完饭起,就跟在槐哥儿身后,大哥哥大哥哥的叫个不停。 槐哥儿也不厌其烦的应着。 最后还是杏杏叫丫鬟过来把榜哥儿棉哥儿栩哥儿都给拎走,她拉着槐哥儿往角落走:“大哥哥,来,我有话跟你说。” 槐哥儿自然很是听话的跟着去了。 槐哥儿记得自己走的那会儿,杏杏还是个扎着两支啾啾的小豆丁,这四五年过去,好像一晃眼的功夫,杏杏已经有了小姑娘的模样。 真不愧是他妹妹! 杏杏神神秘秘的带着槐哥儿去了角落。槐哥儿这几年越发健壮的身形完全可以遮挡住杏杏。 外头人也看不出这兄妹俩在做什么。 杏杏让槐哥儿伸手,给他把了把脉,果然如她所想,军中医疗条件有限,槐哥儿虽说脉搏看上去强健的很,但其实隐着的暗伤无数,眼下槐哥儿身体状况正值巅峰,这些暗伤自然不会如何。但等槐哥儿年纪大了,这些暗伤便会反噬身体,到时候就麻烦了。 这也是许多有名将领都活不太长的原因。 杏杏皱着小眉头,很是心疼的压低了声音:“大哥哥,你身上这暗伤也太多了……我明儿给你做些药丸子,你每日吃一粒。” 杏杏心疼死了,呜呜呜,大哥哥这一身伤,也不知道疼不疼? 今晚上奶奶跟大伯娘都太激动了,杏杏不想让奶奶跟大伯娘太过担心。 药丸也会隐蔽一些。 槐哥儿知道自己走之前妹妹就跟着达奚司婆学医,但也没想到,妹妹这一把脉,就能诊出自己的情况? 槐哥儿惊叹:“杏杏,你现在这么厉害了?” 杏杏有些骄傲的抬了抬下巴:“达奚奶奶虽然不说,但我知道她肯定觉得我超有天赋的!我有看到她私底下对着我做的药丸很是满意的笑!” 槐哥儿忍俊不禁。 杏杏骄傲了没几息,想到槐哥儿那一身伤,又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大哥哥,还疼吗?” 槐哥儿心中满盈着感动与温暖,他拍了拍自己胳膊上的肌肉:“杏杏放心,那么点小伤,早就不疼了!” 两人说着话,柏哥儿柳哥儿找了过来,两人手里还拎着酒坛子:“哈,大哥,你跟杏杏在这儿!” 槐哥儿左右看了看:“说起来,怎么没看到桂哥儿?” 柳哥儿笑道:“桂哥儿有他自己的际遇,难得在家。下次他回来,知道大哥你回来了,定然会高兴坏了。” 柏哥儿拍了拍槐哥儿的肩膀:“大哥,走,咱们兄弟三个,找个地方,把酒长谈!” 杏杏鼓了鼓腮:“你们不要喝太多啊,不行就以茶代酒嘛。” “好好好,听我们杏杏的。” “真的?” “真的真的,你看我们就带了这一坛,顶多就喝这一坛哈。” 杏杏看了眼那酒坛的大小,估算了一下几个哥哥的酒量,这才放心的跟他们三个摆了摆手。 这一夜,柏哥儿跟柳哥儿,与槐哥儿事无巨细的说了这几年来家里发生的事。 第二日一早,槐哥儿便点齐了自己的亲兵,直冲临阳侯府在后山的驻地去了。 第334章 账都记在临阳侯府头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昨夜槐哥儿他们兄弟彻夜长谈,槐哥儿知道了这些年家里发生的事,更是知道了前几日临阳侯府的所作所为。 槐哥儿这会儿骑在马上,脑子里想起昨夜弟弟们说的话,这会儿还怒气丛生! ——“那临阳侯府的千金带人把咱们家里给砸了,杏杏在护着栩哥儿的时候,脸也受伤了!当然,我们也没让他们讨得好,当天就把他们驻地也给砸了!只是那女子歹毒的很,当时还想要拿马鞭抽茂爷爷,杏杏便给那女子下了麻药粉,让那女子大大出了丑,很是受了一番罪,那女子便恨上了杏杏——大哥你今日让那女子披头散发出足了丑,她肯定也会恨上你的。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再来找麻烦。” 槐哥儿勒紧马缰,一声声“驾”催着马儿快跑,往后山那临阳侯府的驻地疾驰而去。 这临阳侯府的人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只是,槐哥儿一干人到了临阳侯府的驻地,却是发现那罪魁祸首白欢沁,昨日便已经回京城了! 管事白荣见着槐哥儿来势汹汹,身后的兵卒更像是要拿他们祭刀一样,吓得兔子一样往后退,再次庆幸自己做出的决定——趁二小姐昏迷,以担心二小姐身体为由,把白欢沁直接送上了回京的马车。 他知道,他这样“擅做决定”,其实就是给了二小姐一个台阶。等二小姐醒了,肯定会狂骂他。 他挨顿骂,甚至挨顿罚都没事。 主要是主子会在心里记他的好。 白荣昨儿从柳家别庄回来就让人去查了,查到说是喻家大儿子早几年去参军了。 昨儿看那披甲装束,可不像是什么无名小卒的样子,在军中高低也是个将军! 倒不是说他们临阳侯府怕了什么将军不将军的,主要是谁都知道,有些军痞子,那疯起来可真是不管不顾的! ——这么一想,白荣又有些得意。 他可真是神机妙算啊。 然而他却没想到,槐哥儿一看白欢沁没在,并没有如何暴怒或者什么的,槐哥儿一挥手,他底下的亲兵便凶神恶煞的把白荣给围了起来。 白荣还有点懵,不是,拉你仇恨的二小姐都走了,你围我做什么? 槐哥儿朝他冷冷一笑,一挥手,那些兵卒便直接把白荣按倒开揍! 白荣惨叫连连,根本没明白过来,“罪魁祸首”二小姐都走了,怎么他们还揍他啊! 槐哥儿冷眼在一旁看着,并未掺手,最多中途幽幽的给兵卒们提了个醒:“别把人打死了。” 兵卒们都久经沙场,都是老油子了,很有分寸。 也就把白荣揍了个半死就停了手。 白荣烂泥似的趴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着:“……你,你们……” 他这会儿都还没想明白! 打他做什么?! 槐哥儿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上前,拿鞋尖点了点白荣的肩膀:“觉得我们凭什么打你?呵,你们那位二小姐惹出来的事,我自然是记在你们整个临阳侯府头上的!听说你先前也是嚣张跋扈的很?打你不应该?” 白荣浑身都疼的厉害,说不出话来了。 最后只呼哧呼哧虚弱的骂:“我们……我们侯爷,不会放过你的……” “哦。”槐哥儿反手掏了掏耳朵,“你大可以让你们侯爷去金銮殿告我,到时候我们就掰扯掰扯,你们是怎么鱼肉百姓的。” 当今圣上仁慈,最恨功勋权贵们鱼肉百姓,槐哥儿在沙场上都听说了,京里头某某大臣,因为对他庄子上的佃农收七成的租子,被圣上知晓后,当即把他官职捋了个干净,让他滚去当一回被人高价收租的佃农。 白荣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们从前不在意这个,是因为这些穷乡僻壤的老百姓根本没那个途径去告状,他们行事自然猖狂。 但眼前这…… 他明显不是在威胁! 白荣一口老血含在喉中,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把人打完,槐哥儿潇洒的一挥手,招呼底下的兵卒们:“走了!” 这事,冤有头债有主,他会找临阳侯府好好掰扯掰扯的! 当然,走之前槐哥儿也不忘警告白荣:“……你在这后山修墓就好好修!日后再敢欺负周围的百姓,我绝不会放过你!听到没有?!” 白荣浑身都痛的厉害,也知道了槐哥儿的不好惹,哪里还敢硬抗?自是颤声应了下来。 槐哥儿披风飒飒,带队骑马路过南坨村。 好些南坨村村民们见了这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都本能的有些怕——这是被临阳侯府那边搞出阴影来了。 但是有人认出了槐哥儿,惊疑不定的远远打量着,越看越像,这才试探叫出了声:“是……老喻家的槐哥儿?” 槐哥儿一见那人,咧开嘴笑了,翻身下马:“这不是赵三叔吗?对啊,是我。” 槐哥儿这一认,南坨村的村民们都沸腾了! 都在奔走相告,天啊,老喻家的槐哥儿也出息了,当上将军回来了! 将军啊! 老威风了! 人家老喻家怎么就这么命好,又是解元,又是将军的! 南坨村的村民们都不敢说羡慕了! 这,这哪能羡慕得来啊! 他们这会儿心里头就一个想法,也别等以后了,反正前不久刚迁过坟,现在再迁一次吧! 把坟都迁到喻家附近去! 喻家这福运也太好了吧?! 这些日子村人们聊天都是以老喻家为话题中心的。 几人聊着聊着,细细一数,竟然数出点苗头来:“你们没发现吗?……这老喻家最早好像是七八年前开始走运的。就是他们捡到喻杏杏那一年!” 旁的村人细细一想,还真是! 当时他们可是把杏杏叫小福娃的! 但是这个称呼,也多少有些开玩笑的成分。 可谁曾想,杏杏还真就绵绵不断的给喻家带来了好运! 杏杏,还真是货真价实的福运之女啊! “哎,羡慕不来的。咱们谁能像人家卫二娘那么有魄力,那会儿咱们还在受灾呢,家里头粮食都不够吃,谁还敢往家里捡个赔钱丫头。” “人家这是好人有好报!你懂什么!” 第335章 要去京城!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村里人议论的热热闹闹,周五娘听在耳中简直心如刀割。 她勉强笑着,想要去凑趣:“你们在说什么呢,说得这么热闹……” 结果村人一看是周五娘,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淡了,还有些疏远的散开了些。 周五娘神情僵硬起来。 她当时也是逼不得已,他们在她那个情况下,她就不信了,还能什么都不说?! 但没人听周五娘解释,大家都觉得,喻家照拂着整个村子,周五娘还能做出那等通贼的事来! 要是日后他们有个什么事,保不准周五娘最先出卖他们! 这样的人,谁还敢来往啊! 大家自然是要远着、再远着些。 周五娘怏怏回家,也被家里人埋怨。 “我在外头,旁人都跟我挤眉弄眼的。你说你好端端的,干啥要把喻家的事跟那群贼人说?” 周五娘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就跟人指了个路,就成十恶不赦的畜生了是吧?你们至于吗?” 王乾安被他娘哭得是心烦意乱,叹了口气。 “娘,你也别哭了。人家也只是不爱跟你来往,也没怎么着你。眼下喻家势大,文有解元公,武有将军,人家更觉得你有问题……也没旁的法子,等过几年,这事淡了,就过去了。” 听儿子这么一说,周五娘哭的更大声了。 她真的好后悔啊! …… 槐哥儿这次回来,其实还有一桩大事。 他打完了仗,身上积累了不少军功。这次带兵攻破西狄王庭,更是军功赫赫,要去京城受封领赏。 问题就来了,他日后八成会住在京城。 槐哥儿想把全家人,都带去京城。 大房李春花喻大牛他们自然是没得说,儿子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 白晓凤一听也心动了。 柳哥儿得了解元,明年还要进京赶考的。 这若是他们都去了京城,岂不是更方便照顾柳哥儿? 若是柳哥儿中了进士,留京做官了,他们过去岂不是更方便? 这么一想,白晓凤也喜笑颜开的表示没意见。 至于三房的苏柔儿跟喻三豹,那更没什么意见了。 苏柔儿娘家都被发配流放了,没什么牵挂。反倒是她觉得京城那般繁华,到时候橘哥儿跟棉哥儿前途也更广一些,这多好。 卫婆子跟喻老头其实也没什么,先前他们都打算搬去州城了,这会儿又换成京城,无所谓。 但卫婆子跟喻老头这俩当长辈的,都比较担心阿雾他们。 阿雾也是有些犹豫,虽说她不怎么喜欢京城,但她很喜欢喻家人,跟喻家人在一块儿她就很高兴。 可——她也不想跟祖父分开。 阿雾愁眉苦脸的看向柳老太爷。 却不曾想,柳老太爷一听是去京城,心思倒是微微一动。 大儿子在京城搞三捻四,官都快被撸没了,他原本也不想管,但他又担心大儿子再这么搞下去,惹出什么收拾不了的祸事来,牵连全家。 柳老太爷正想去京城看看。 实在不行,大儿子若真不是当官的面,他就直接找人把大儿子的官给撸下来,让大儿子当个田舍翁算了。 总比到时候大儿子搞三搞四搞出牵连全家的祸事要强! 再说…… 柳老太爷看了一眼阿雾。 他知道,阿雾若不是为了他这把老骨头,肯定是更愿意跟喻家人待在一处的。 柳老太爷也拍板定了下来,要回一趟京城。 阿雾一听,喜出望外,虽说已经成亲五六年了,却依旧像小女孩一样抱住了柳老太爷的胳膊,晃道:“祖父真好!” 大家又都看向杏杏。 杏杏小小的人儿,叹出一口气来,愁眉苦脸道:“……我先前还跟达奚奶奶说呢,在州城附近给她买座山,让她在州城附近住着,我到时候给她养老。京城那么远,山好买吗?要是我给达奚奶奶买座山,她愿意跟我们去京城吗?” 杏杏决定,下午就去达奚司婆那一趟问问。 实在不行,她就,她就像村里的小孩那样,耍耍无赖,往地上一趟,蹬脚? 杏杏脸红红的想。 卫婆子倒是很赞成杏杏给达奚司婆养老。 她知道达奚司婆那是半点都不藏私的把一身本身都教给了杏杏。 就冲这个,她家杏杏给人家养老,应该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让槐哥儿送你过去。”卫婆子也拍了板,“若是达奚大姐愿意也跟着去京城,咱们到时候就一块进京。”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杏杏当即就拉着槐哥儿送她去了达奚司婆那。 达奚司婆一听又要去京城,脸色难看得紧。 但杏杏眼圈红了,说舍不得她,要给她养老,达奚司婆根本扛不住。 她气得跺了跺脚:“造孽啊!当初我怎么就动了教你这个烦人精学医的念头啊!” 杏杏噘了噘嘴:“教都教了,您就是后悔也晚了。” 槐哥儿也道:“我来之前问过家在京城的兵了,他说京城三面环山,山有不少,还有上好的温泉。好些富贵人家的庄子都建在山上……到时候我的封赏估计不少,杏杏若是买不到,我就拿封赏去换座带温泉的山,您住在里头,养养药草,泡泡温泉,绝对惬意。” 杏杏连连点头,又晃着达奚司婆的胳膊:“达奚奶奶,您要是再不答应,我,我就学村子里的小孩往地上一躺,开始蹬腿哭了?” 杏杏试探的拿脚踩了踩前头的地,看看结不结实,别躺下去躺一衣裳的泥,“就躺这,您看行吗?” 达奚司婆这下是真的被杏杏给气笑了。 她拿指头点了点杏杏的额头:“我真是怕了你了!” 杏杏破涕为笑。 喻家举家搬迁去京城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李春花找柏哥儿说这事,柏哥儿一听倒是眼睛亮了亮:“去京城也不错。正好咱们家的生意,也该往京城那边扩展了。” 李春花却还有一桩事有点担心:“还好还没在州城买宅子。到时候咱们去京城买,咱们家又这么多人,肯定得买个大的。家里的银子也不知道凑不凑手……” 李春花甚至还盘算着,要不把她的私房钱也拿出来凑一凑。 听人说京城什么东西都贵,她是真的愁啊。 柏哥儿失笑。 以他们家现在的财力,别说买一栋宅子了,买个三五栋,也不会伤筋动骨! 没看杏杏说买山,那底气,那气势,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吗? 喻家担心钱不够的人,不在少数,但,就在这时,仿佛是老天爷知道喻家人的担心一样,又来给他们送银子了—— 先前,临阳侯府拿来跟杏杏交换的那两座山,其中一座,竟然探出了矿脉! 第336章 践行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消息一出,喻家人懵了,杏杏也懵了。 虽说探出的矿是一条芜杂的石炭矿(即煤炭),但再怎么说也是矿脉! 矿脉,那就代表着源源不断的来钱啊! 事关民生的金银铜铁盐玉石等矿脉,乃国之大计,大夏不允许私人开采,但石炭矿,刚刚好卡在这一模糊界限的边缘—— 即私人可以开采,但每年都需要被官府征收一部分,还要交相当不低的课税。 饶是如此,有这么一条石炭矿脉在手,不出意外的话,杏杏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吃穿不愁! 更有戏剧性的是,这座矿山,还是临阳侯府与杏杏换的那两座中的一座! 等于是什么,等于是临阳侯府捧着一座源源不断生钱的聚宝盆,亲手送给了杏杏! 这可……太让人开心了! 杏杏不懂怎么经营石炭矿,柏哥儿也不懂,但柏哥儿手底下有人懂啊。 开煤窑是个非常漫长的事情,急不得,柏哥儿安排了心腹去负责推进。 但消息很快传到了临阳侯府的人耳中。 白荣听说了先前他们跟喻家那小丫头交换的两座山里发现了矿脉,差点一口老血吐出去。 矿……脉?! 简直是剜心之痛啊! …… 杏杏要跟着喻家一道去京城,不出意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这跟去州城还不一样,州城再怎么说,离着马坡县也不算远。 可京城,那可是绝大多数马坡县人一辈子都没去过的地方,来回一趟,别提多麻烦了。 杏杏跟县城里交好的小姑娘都打了声招呼。 还在柏哥儿开在县城的酒楼里设了宴。 这么多年过去,杏杏最早认识的那几位关系好的姐姐大都已经嫁了人,有的嫁到外地去了,还有些就嫁在本地,还有的正在家中待嫁。 杏杏都依照规矩递了帖子过去。 但凡接到帖子的人家,没有说不来的。 杏杏是包了酒楼后头的一个雅院,里头小小一座院子,有青石大缸,有鹅卵小道,还有风吹过便沙沙作响的修竹。 很是风雅意趣。 最先来的是姓白的一位小姐,白茹娘。这几年里,她嫁给了一位富商家的公子。白家跟这位富商家属于联姻,在生意上彼此给予助力。 白茹娘跟富商公子成亲后相敬如宾,哪怕公子后来又纳进来两名小妾,也一直没有慢待了白茹娘。在白茹娘生了嫡子后,才停了两位小妾的避子汤。 听上去虽说有些苦楚,但白茹娘也算比较满意了。来的时候是带着自家三岁的儿子过来的,指明了想让杏杏抱抱头他。 白茹娘笑道:“杏杏可了不得,文有解元公三哥,武有将军大哥,赚钱有商贾三哥。听闻你手上还有一座山挖出了矿脉,这福运简直逆天,快快快,赶紧抱抱我家宝哥儿,我也不求别的,就求我家宝哥儿平安长大就好。” 杏杏在家没少抱那几个弟弟,抱起孩子来简直轻车熟路。 杏杏抱着宝哥儿,宝哥儿突然往杏杏脸上“叭”的亲了一下。 宝哥儿眨着大眼睛:“姐姐,你好好看,我长大了娶你好不好?” 白茹娘简直气笑了,赶忙从杏杏怀里把宝哥儿抱回来:“你这孩子——” 杏杏倒是很淡定一笑,榜哥儿棉哥儿栩哥儿都亲过她,习惯了。 正说着话,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位小姐。有的已经成亲,便带了自己的孩子过来,有的还待字闺中,便带了家中姐妹,不多时,庭院里热闹极了。 又过了会儿,白茹娘有些奇怪的往外看去,道了声“奇怪”。 “怎地没看见娉芳?杏杏,你给娉芳下帖子了吗?” “我特特让下人去隔壁县给范姐姐送了帖子呀。范姐姐当时身子不爽利,是她家的下人出来回的话,说范姐姐一定会过来的……难不成是范姐姐的身子还没好利索?” 杏杏也纳闷,范家姐姐前年嫁给了隔壁县的一位秀才,男才女貌,再加上范家姐姐又生财有道,出嫁的时候,范家给她陪嫁了五个铺子,看上去就是桩再美满不过的姻缘。 只不过范家姐姐前年出嫁后,到底是不在一处了,杏杏跟她来往便少了些。 倒是范星如因着一直在马坡县念书,现下跟喻家几个哥儿时常联系着。 前些日子橘哥儿还跟范星如一起出去跑马了。 正说着范娉芳,也是巧了,范娉芳这便过来了,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怀里抱着的是她一岁多的女儿菱菱。 杏杏欢欢喜喜的迎上去,叫了声范姐姐,只是范娉芳身边还跟着一位四岁的哥儿。 范娉芳笑容灿烂:“杏杏,许久不见你了,你好像又高了些。” 杏杏很是愿意听得旁人说她又高了一类的话,笑得欢喜。 “杏杏,来,抱抱我家菱姐儿,你是个有福运的,希望我们家菱姐儿也能像你一般,福运双全。”范娉芳笑着把菱菱往杏杏怀里放。 杏杏接过菱姐儿,一岁出头的菱姐儿原本还乐呵呵的,但她眼神接触到某处后,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女儿哭了,范娉芳着急的很,赶忙把女儿抱了回来,抱在怀里轻轻哄着。 边哄,范娉芳也有些纳闷:“菱姐儿这孩子天生爱笑,只是这几日不知道怎么了,时常莫名大哭。” 杏杏顿了顿,顺着菱姐儿方才的视线看过去,却发现正是范娉芳身边跟着的那个四岁小男孩。 他正眼神狠辣的看向菱姐儿! 杏杏一窒。 她是真没想到,这种有些可怕的眼神会在一个四岁孩童身上出现! 那小男孩没想到杏杏会注意到他,慌忙低头掩藏自己。 但他到底年纪小,这慌乱间,反倒是让更多人注意到了他。 白茹娘就直接问了出来:“……娉芳,这小男孩是你家亲戚?” 范娉芳在拍菱姐儿后背的手微微一顿,继而她有些云淡风轻的开了口:“是我儿子。” “哈?!” 在场的人都有些震惊的出了声,难以置信的看向范娉芳。 就连杏杏,也错愕极了。 第337章 喂珍珠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马坡县不大,大多数小姐出阁前都是各有往来的,都知道范娉芳是前年嫁人的,这满打满算也就才两年多,而且是去年刚生的菱姐儿,哪里来的这看上去三四岁的儿子?! 范娉芳见着众人的反应,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会儿菱姐儿大概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趴伏在范娉芳肩头,细声细气的抽噎着。 范娉芳依旧是轻轻拍着菱姐儿的后背,慢条斯理道:“这是杨哲鸣的儿子,我是杨哲鸣的夫人,这可不就是我的儿子?”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白茹娘,她眉头紧皱,细细打量了那小男孩几眼,压低了声音:“这小孩,几岁了?” 范娉芳眼里闪过一抹讥笑:“……这个月上,刚过的四岁生日。” 白茹娘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这不对啊。你是前年五月出嫁的……这孩子四岁,也就是说,你嫁过去之前,杨哲鸣就有这孩子了?” 范娉芳淡淡一笑:“可不是么?这孩子的生母,是先前伺候杨哲鸣笔墨的丫鬟。跟我议亲的时候,那丫鬟都快生了……后来杨家就把这丫鬟给赶到了庄子上,让她在庄子上生下了这孩子,之后就一直养在庄子上了。” 这下子众人都面面相觑了。 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家里也不少有庶子的。但真正讲究的人家,哪有让庶子生在嫡子前头的? 还是在成亲前就有了庶子! 这不是骗亲这是什么? 像白茹娘家中,她生下了宝哥儿后,家里两个妾室的避子汤就停了。两个妾室先后都有了身孕,这也就三年的功夫,家里两个妾室已经添了两个姐儿一个哥儿了。 但白茹娘觉得也没什么关系,庶子教育好了,也是嫡子的一大助力。 谁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 也没有像杨家这样的啊! “那,杨哲鸣怎么说?”白茹娘越想越觉得不爽,问范娉芳。 范娉芳眼里讥讽之意更深:“……怎么说?他书院每每旬休,都要先去一趟庄子,与人家共享天伦之乐。还能怎么说?这次接这孩子回来,也是因着那丫鬟又有了身子。说这次怀的是双胎,脉象不稳,就把他们母子接回来了。我这才知道,我竟有了个四岁的儿子。”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无不怫然变色。 白茹娘更是气得想骂脏话,但眼神落在那四岁小孩身上,还是强忍着收敛了下。 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杏杏一直没吭声,只是听到这里,没忍住上前抱了抱范娉芳。 范娉芳原本强撑着的自尊自傲,在杏杏这无言的轻轻一抱之下,差点溃不成军。 她强忍住发热的眼眶,朝杏杏白茹娘她们嫣然一笑:“瞧我,这次是来给杏杏践行的。我说这些扫兴的事做什么?……你们等我等久了吧?实在是我出发前,杨哲鸣突然又说让我带这孩子出来见见世面,耽误了些时间。来来来,咱们赶紧入座了。” 众人只觉得心里都窝着一团火。 从前范娉芳在她们这群人里,脾气好性格好家世也不错,向来都是中心人物之一。 当时跟杨哲鸣的亲事,大家也觉得是件郎才女貌的佳话。 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收场? 只是,看范娉芳那不愿意再说什么的样子,再加上孩子也在,大家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来骂那杨哲鸣,只能坐在那儿生闷气。 小孩子大多坐不住,基本上是大人们在那坐席吃饭聊天,乳娘们抱着几个孩子在偏厅,以博物架为隔。 许多小姐自打成亲后,都各有各的中馈要忙,各有各的家庭要顾,甚少像今日这样聚的这般齐了。 若非眼下喻家已经是炙手可热的新贵人家,她们的夫家想攀一攀,她们今儿也未必能出得来。 再加上这次是要替杏杏践行,大家聊着喝着,难免都有些伤感。 虽说这次喝的是没什么度数的石榴果酿,但大家喝着喝着,大概是喝得有些多,亦或是气氛让人迷醉,大家都有些熏熏然了。 “你做什么!” 杏杏突然一声喝,倒是让这厅里熏然迷醉的气氛突然一顿! 杏杏倏地从席间站起身来。 她年龄小,那石榴果酿哪怕度数再低,也是含了酒,她喝的一直是茶,这会儿起身的动作十分利落矫健,没受半点影响。 大家就看着,杏杏起了身,径直往隔间跑去。 菱姐儿跟另两个年龄小些的孩子一道坐在隔间软塌上玩。 杏杏跑过去,立马伸出两指往菱姐儿嘴里掏去! 竟是从菱姐儿口中掏出一颗浑圆的珍珠来! 杏杏脑门都在冒汗。 竟然是珍珠! 还好菱姐儿没吞下去! 范娉芳一看,酒醒了大半,整个人后背都起了细细麻麻的白毛汗,她一推桌子,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菱姐儿!” 菱姐儿被掏了喉咙,有些不大舒服,眼睛红红的要哭不哭的样子。 乳娘吓得魂都要飞了! 她方才就是把小姐放在榻上,扭头跟另一位乳娘说了两句话,怎么就出了这等事? 范娉芳吓坏了,抱着菱姐儿,又去把菱姐儿的嘴:“乖宝宝,让娘看看!” 菱姐儿挣扎了两下,呜呜哭了起来。 “范姐姐别急,我看了,应该就这一颗。”杏杏拿了帕子,擦了擦手,又把那珍珠放在帕子里。 范娉芳抱着菱姐儿说不出话来。 白茹娘跟其他几位有孩子的都吓着了,赶紧过来检查自家的娃。 还好应当都没什么事。 “这,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菱姐儿怎么吃了珍珠?” 范娉芳止不住后怕,颤声问道。 今儿这几个孩子身上,可都没有珍珠的饰品! 她们当了娘后,身上更不会带这些小东西! 杏杏沉默的看向范娉芳带来的那四岁小孩。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去了角落,低着头,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杏杏方才若不是亲眼看见,她根本不敢想象,这孩子,竟然趁人不备,做出把珍珠往一岁多小孩嘴里塞的事情来! “……方才我看见了。”杏杏沉默了下,还是如实同范娉芳道,“他偷偷给菱姐儿吃了个什么。我觉得不对劲,还好及时掏出来了。” 第338章 别叫我母亲!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话一出,雅室里的人俱是一惊! 那四岁的小男孩悚然一惊,抬起头来,眼里的惊慌还没掩盖好,嘴上却已经在娴熟的撇清自己责任了:“母亲,我没有……不是我……她污蔑我……” 范娉芳气笑了。 她看了一眼杏杏从菱姐儿口中抠出来的珍珠,浑圆饱满,一看就是正宗的南海货。 范娉芳虽然一直觉得大人做下的事跟小孩没关系,但在此刻,她也难掩眼中的森然与冷意,拿过方才杏杏放在帕子里的那枚珍珠,丢在了那小孩脸上! 珍珠从小孩脸上滚落,发出细微的声响,落在地上,滚到一旁,却无人上去捡拾。 “这南海珍珠,是我出阁时杏杏给我的添妆。你年龄小,怕是不知道,整个马坡县,这种品相的南海珍珠,估摸着也就是我跟杏杏的首饰盒里有这个。”范娉芳声音缓缓的,但话里的凉意,却是让那小孩止不住的打起颤来。 “杨哲鸣把我首饰盒里的珍珠拿去哄你娘开心,我从前看在菱姐儿的份上,懒得跟他计较。可我万万没想到,今儿这珍珠竟险些成了你害我女儿的凶器!” 那四岁的小孩立马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要去拉范娉芳的手:“母亲,我没有……” 范娉芳却是无情的打开了那小孩的手:“别叫我母亲!我担不起。你爹是杨哲鸣,你娘是丫鬟佩琴,你记住了!” 她也不想对一个四岁的小孩这么狠心——可这个四岁的小孩,方才想杀了她的女儿! 一想到这,范娉芳觉得自己的心比石头还要冷硬! 范娉芳不再理会那哭泣不止的小孩儿。 她后怕的抱着菱姐儿,同杏杏感激不已:“多亏了有你在。” 杏杏轻轻的拍了拍范娉芳,又让丫鬟上了一碗莲子百合汤,让她定定神。 范娉芳朝杏杏微微点了点头。 这档事好像就那么过去了,只是范娉芳再也不敢把菱姐儿交给乳娘,抱在膝上,坐回席中继续同姐妹们聊天。 乳娘脸色发白,战战兢兢的站在范娉芳身后。 那四岁的小孩就孤零零的站在隔间。 隔间里旁人家的小孩,乳娘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生怕杨家那小孩再趁人不注意,喂她们小主子吃些别的什么的。 白茹娘一边逗弄着范娉芳怀里的菱姐儿,一边身子凑近了范娉芳,压低了声音抱怨:“……那杨哲鸣还读书人呢,我呸,搞出这些来,把正头娘子置于何处?我们商贾人家都没这样的!……娉芳,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性子,你就任由那姓杨的这么欺负你?” 范娉芳垂着眼,轻轻揉着菱姐儿又小又粉嫩的手指,淡淡道:“我又能如何?我到底有菱姐儿,她还这么小。” 白茹娘为之语结。 她生了宝哥儿,自然也能懂范娉芳的心。 白茹娘垂头丧气的:“我就是怕……那孩子才四岁,就敢往菱姐儿嘴里喂珍珠,往后要是喂些旁的呢?这样的心性,以后就算你生下嫡子,他不想着害人就好了,如何能成助力呢?” 范娉芳脸色微微发白。 这道理她如何不懂,可是…… 范娉芳握着菱姐儿小小的手,冷硬心肠最后还是变成了无奈:“算了。我回去后同杨哲鸣说下,让他把杨权羽送走吧。” 白茹娘想了想,这倒也是个法子。 把庶长子送走,等那妾室生下肚子里的双生胎来,就抱到身边来养。 从小养着,慢慢就养熟了。 但白茹娘又有些担忧。 范娉芳来参加杏杏的饯别宴,那杨哲鸣都非要范娉芳把出身不大光彩的庶长子给带上,可见杨哲鸣对这庶长子是多器重。范娉芳如果想要送走这个庶长子,那杨哲鸣能答应么? 白茹娘发愁的很。 杏杏把白茹娘跟范娉芳的对话都听到了耳里。 待散宴的时候,杏杏喊住了范娉芳:“范姐姐,劳烦你等我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范娉芳自然不会不答应。 她抱着菱姐儿坐在隔间,看杏杏妥妥帖帖的将每位来参席的夫人小姐们送走。 四岁的杨权羽就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站在离范娉芳不远的地方,红着眼,小心翼翼的看着范娉芳,好像很怕范娉芳的样子。 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说不得就以为范娉芳如何虐待他一样。 范娉芳却不理会杨权羽。 她只有些恍惚的看着杏杏的背影。 范娉芳还记得,当年初见杏杏,杏杏还只是一个三岁多的小女孩。 因着当时杏杏长得比同龄孩子小,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杏杏好似也就比她怀里一岁多的菱姐儿稍大一些的样子。 好像一眨眼的功夫,杏杏已经出落得隐隐有了些少女的模样。 而她,嫁作他人妇,还生了孩子。 本以为有个好的归宿,却不曾想,是她瞎了眼,识人不清…… 不过还好……范娉芳低头看向她怀里有些困倦,打了个小哈欠,倚着她犯困的菱姐儿。 她有了这个人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待杏杏把其他的宾客都送走,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了。 杏杏有些歉意的同范娉芳道:“范姐姐,让你久等了。” 范娉芳眼神温柔:“你跟我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 杏杏也朝范娉芳笑了笑,因着菱姐儿已经在范娉芳怀中睡着了,杏杏小声道:“范姐姐,我同你一道回去。我给你作证。” 杏杏只这么一说,范娉芳便明白了杏杏的用意。 杏杏这是担心那杨哲鸣不相信杨权羽给菱姐儿喂珍珠,要害菱姐儿,想要专程陪她走一趟,做这个证人。 范娉芳眼眶有些湿润,却是要拒绝:“不用这么麻烦……” “用的。”杏杏坚持的看向范娉芳,“范姐姐,隔壁县不远,我陪你回去一趟,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要是用不上我,就当我去你家做客一趟行吗?我还没去过你夫家呢。” 杏杏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范娉芳哪里还忍心拒绝杏杏。 她含泪笑着点了点头,接受了杏杏的好意。 这酒楼的产业是柏哥儿的,换句话说,就跟是杏杏的一样。杏杏同人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带了个丫鬟,陪着范娉芳一起坐上了马车。 第339章 往嘴里塞珍珠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今年到底才十岁多,还是个孩子的范畴,上了马车后,她靠着车厢壁,一下一下点着小脑瓜,显然在犯困。 范娉芳便让丫鬟从车厢坐垫下头拿了块靠枕让杏杏倚着睡会儿。 还有两方小毯子,一方盖在了菱姐儿身上,另一方便盖在了杏杏身上。 杨权羽缩在马车角落,怯怯道:“母亲,我也想盖……” 范娉芳心里只觉得有些腻味。 这个孩子,大概是习惯了用这样怯怯的外表来当作争夺的利器。 他以为在她这还会管用? 范娉芳扫一眼杨权羽身上的绸缎衣裳,又忍不住冷笑一声。 这花色看着眼熟,不出意外,应当还是她的陪嫁。 这绸缎料子保暖的很,她先前刚从私库里拿出几匹来准备给菱姐儿做秋装。 范娉芳闭上眼,没理会杨权羽的要求。 杨权羽见范娉芳没理他,知道他惯常的法子是没用了,紧紧抿着唇,站在那儿,眼圈越发红了。 菱姐儿的乳娘看了一眼,心下只道,要不是知道先前这庶子干了什么事,就端看这模样,还以为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呢! 不过菱姐儿的乳娘也没空管杨权羽,她自知前头没照看好菱姐儿,这会儿心里正忐忑着,也没工夫理会杨权羽。 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便到了隔壁县。 杨家在老城区那一片,宅子不算大。 马车在杨府门口停下,杏杏先前已经醒了过来,还拿帕子浇上水,轻轻擦过了脸。 这会儿杏杏陪着范娉芳下车,看上去就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千金小姐。 门房通传进去,杏杏跟范娉芳刚走进正院门口,斜刺里就有个纤细瘦弱,唯独肚子吹气一样涨起的妇人匆匆过来。 那妇人穿着海棠红的绸缎衣裳,头上带着珍珠簪子,杏杏眼尖,一眼就认出那是上好的南海珍珠。 ……所以,这大概就是杨哲鸣那位怀了双身子的妾室佩琴了。 佩琴一出现,杨权羽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原本就有些红的眼,这会儿竟是落下泪来,委屈巴巴的唤了声“姨娘”。 “羽哥儿!”佩琴一副心疼极了的模样,拉着杨权羽上下左右的看,眼红红的,生怕杨权羽在外头受苦的样子。 杏杏看着纳闷。 这娘俩怎么行事一个调调啊? 她举办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宴席,若不是杨权羽在中间搞事,本是什么风险都没有的。 怎地这佩琴姨娘搞的好像她儿子是从什么龙潭虎穴出来似的? 只是这娘俩的戏还没演完,远处又匆匆走来一戴着书生冠巾的男子。 想来便是范娉芳所嫁的那个杨哲鸣了。 杨哲鸣走得极快,跟跑也没什么区别了。他跑过来,一看杨权羽在那委屈巴巴的哭,爱妾佩琴也在那红着眼抹眼泪,当即不分由说,冲着范娉芳皱眉道:“不是让你照顾好羽哥儿吗?你这是怎么照顾的?” 语气虽说不是很重,但是话里那斥责的意味,却是连杏杏都听出来了。 这下轮到杏杏皱眉头了。 当着外人的面,就为着小妾跟庶子呵斥主母。范姐姐这夫婿的行为怎么看上去那么像是戏本子里写的那种宠妾灭妻的玩意啊? 范娉芳却没有愤怒,只是皱眉,压低了声音:“别吵到菱姐儿。” 她转身把怀中睡着的菱姐儿交给一旁的乳娘,交代道:“带菱姐儿去休息,不要再出差池了。” 因着先前犯了错,一直在惴惴不安的乳娘听了范娉芳这话,如蒙大赦,连连道是,赶忙抱着菱姐儿去了屋里。 范娉芳眼神这才扫向一脸恼意的杨哲鸣,一脸委屈的杨权羽,还有那一脸心疼的佩琴。 范娉芳眼里闪过一抹嘲讽之意。 这还真是和谐整齐的一家三口啊。 “开门见山的说,”这会儿菱姐儿被乳娘抱走了,范娉芳不必再顾忌吵醒菱姐儿,声音如常道,“你得把杨权羽送走。” 杨哲鸣没想到范娉芳一开口就说这个,他极为错愕,然后矢口拒绝:“不可能!” 顿了顿,杨哲鸣似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太好,缓和了下,“……夫人,羽哥儿已经认祖归宗,名字都写在族谱上了。你现在突然说这个,你好歹要先说,为什么?” 杨哲鸣的答案在范娉芳意料之内。 范娉芳声音淡淡的把席上发生的事说了。 杨哲鸣一脸错愕,第一个反应是—— “不可能!” 佩琴跪了下去,着急哭道:“夫人,您误会了。因着我怀着双胎,怀相又不好,所以经常服用珍珠粉来养身。羽哥儿见多了,便以为这珍珠是可以吃的好东西……” 杨哲鸣觉得很是如此,他不待佩琴说完就连连点头:“确实如此。羽哥儿这是疼爱妹妹,夫人你误会羽哥儿了。” 杨权羽也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哭道:“那是我舍不得吃的,特特留下来给妹妹吃,那是好东西呀,母亲为什么那般生气……” 杨权羽还没说完,杏杏却已是从怀里掏出一粒珍珠来,捏在两指中间,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正是先前落在地上的那粒南海珍珠。 只是,正当众人愣忡不知道她这行为何意的时候,杏杏一步上前,直接一手捏住杨权羽的嘴,另一只手干脆利落的将那珍珠往杨权羽喉咙里塞去。 在场的人谁也没想到杏杏会突然这般动作。杨权羽惊惶之下,竟是直接将喉咙里的东西咕咚一声吞咽了下去。 杨权羽急得小脸惨白:“娘,救、救我!我会死的——” 佩琴更是脸色大变,赶忙去抠杨权羽的喉咙。 杨哲鸣大怒:“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敢伤我儿子,来人,把她给我打出去——” 范娉芳上前一步,护在杏杏前头,怒目圆瞪:“我看谁敢!” 她对着杨哲鸣冷笑,“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你这些天各种找门路想巴结上的喻解元的妹妹!她还有个哥哥,是即将去京城论功行赏的喻永槐将军!” 杨哲鸣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下,顿时傻眼了:“她,她就是今儿邀你去的那喻杏杏……” 范娉芳冷笑:“不然呢!” 杨哲鸣脸色像是开染坊一样精彩,呆愣在那不动了。 佩琴半是绝望半是无助的喊:“……抠不出来!夫君,快,快叫人去请大夫啊!” 杨哲鸣回过神,慌张的正要喊大夫,杏杏出声了:“不必。” 她抬起手,给众人展示她另外两指间夹着的那颗滚圆的南海珍珠,道:“我方才往杨权羽喉咙里塞的不过是一颗糖丸罢了。他方才不是还哭着问范姐姐,说那珍珠是好东西呀?……既然是好东西,那我把好东西喂给他,他为什么那么怕啊?” 别说是四岁多的杨权羽了,就是佩琴,脸上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杨哲鸣愣了下,似是终于反应过来,有些不太敢相信的看向杨权羽。 杨权羽到底年纪小,虽知道自己漏了馅,一时之间却也没想到找补的地方,眼神下意识的连连躲闪,显得心虚极了! 杨哲鸣这下是彻底确定了,他这庶长子,还真是故意的! 第340章 和离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杨权羽到底还是个四岁的孩子,察言观色的见杨哲鸣露出震惊的神色来,立马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爹:“……爹,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跟妹妹玩,一不小心……” 佩琴也反应过来,立马跟着跪了下去,哭道:“夫君,你就饶了羽哥儿吧。他才四岁,还是个孩子,没什么分寸……” 这对母子又哭又求饶的,杨哲鸣稍有迟疑,佩琴又适时的捂着肚子露出一点痛苦之色来:“……啊……” 杨哲鸣这立刻顾不上旁的了,赶忙把佩琴从地上扶起来,又急急忙忙的喊人去请大夫。 至于杨权羽给菱姐儿喂珍珠这事,好似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尽管早就有这样的思想准备,但范娉芳脸色还是难看得紧。 佩琴伏在杨哲鸣身上,却给了范娉芳一个挑衅又得意的眼神。 杏杏看得分明。 甚至四岁的杨权羽,脸上也闪过一抹洋洋得意来。 室内。 听说女儿被喂了珍珠,没有请大夫的杨哲鸣,这会儿一脸担心,问着为佩琴请来的大夫:“她怎么样了?” 佩琴本就是装的,哪有什么要紧的,大夫也只能隐晦的往孕妇多思上头说,甚至连药都没开,只吩咐好好休息。 旁人如杏杏,看的那叫一个分明,偏偏杨哲鸣就像蠢货一样,没察觉出哪里不对来,还松了口气,客客气气的吩咐下人把大夫送了出去。 是半句都没提过菱姐儿。 范娉芳看着杨哲鸣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意。 佩琴倚在靠枕上,柔弱又通情达理的同杨哲鸣道:“夫君,妾没事,你要不去看看菱姐儿吧。都是羽哥儿年龄小不懂事……” 说着,佩琴不动声色的又往范娉芳这瞥了一眼,嘴上说得无比温顺,越发显得眼中的挑衅张狂无比。 杨哲鸣很是感动,也瞥了范娉芳一眼。 这一眼的意思也很明显——看看,看看,看看人家佩琴多么的识大体! 饶是范娉芳已经对杨哲鸣死心,却还是被气得冷笑一声。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却是冷漠的旧话重提:“眼下既是已经明了,是杨权羽故意要害菱姐儿,眼下菱姐儿年纪还小,杨权羽若是还在杨家,我不能答应。” 杨哲鸣显然没想到范娉芳还揪着这事不放,他脸上显出几分恼怒之色来:“夫人!羽哥儿都已经知错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呢!” 佩琴更是添了把火——她挣扎着要下床,哭着道:“妾给夫人磕头,求夫人放过羽哥儿吧……” 这话说的,好像是在说,范娉芳是故意针对羽哥儿一样。 杨哲鸣赶忙按住佩琴,一边嘱咐她好好休息,一边则是对范娉芳越发恼怒! “你也太过分,太不懂事了!”杨哲鸣怒道。 范娉芳冷眼看着,只觉得荒谬与可笑。 杏杏受不了了。 挑事的妾室,昏了头只偏袒妾室的男人,还有一个才四岁就狠毒的想杀死妹妹的庶长子……这环境也太差了吧! 杏杏直接把范娉芳拉到一旁。 杨哲鸣碍于杏杏的身份,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瞪眼看着。 以杏杏跟范娉芳的关系,杏杏没有铺垫什么,直接开门见山,压低了声音问范娉芳:“范姐姐,都这样了,你不想和离吗?” 范娉芳苦笑一声:“我自然是想和离的。可我若是和离,菱姐儿在这个家里,还有活路吗?” 杏杏想了下,慎重道:“……范姐姐,你也知道,我大哥哥要带我们全家去京城了。我大哥哥是将军,要不,咱们试一下以权压人,让你可以和离后把菱姐儿也带走?” 范娉芳有些错愕,但错愕之后,眼里却燃烧起星星点点的希望来,以致于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焕发了光彩一样。 范娉芳颤声问:“……真的可以?” 杏杏也不好打保票,毕竟搬出哥哥来压人这种事她也是第一次做,业务也不是很熟练。 但她还是认真郑重的握紧了范娉芳的手:“咱们试试。范姐姐,就当是为了菱姐儿。” 范娉芳眼中含泪,毫不犹豫的点头。 自打有了和离可以带走菱姐儿这个盼头后,范娉芳整个人都像是焕发出了勃勃生机,与先前那股暮气沉沉只余愤怒的人来说,简直是天差地别。 杨哲鸣大概也感受到了范娉芳这股变化,他惊疑不定,叫了一声“夫人”。 范娉芳朝着杨哲鸣笑了笑,杨哲鸣眼都直了。 自打他把佩琴杨权羽母子领回杨家后,范娉芳就再也没对他笑过。 这一笑,让杨哲鸣心神一荡。 佩琴脸色却是有些难看,警觉的微微坐直了腰。 范娉芳道:“杨哲鸣,咱们和离吧。” 这话一出,佩琴脸上的惊喜差点没遮掩住。 只是不等佩琴多高兴一会儿,杨哲鸣却十分激动道:“不行!我不答应!” 佩琴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范娉芳对杨哲鸣这拒绝还有些错愕,但她很有耐心道:“为什么不呢?你跟佩琴感情这么好,多次为了佩琴打我这个正头娘子的脸,难道这不是情比金坚?” 杨哲鸣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咬着牙:“原来你介意这个,以后,以后我会注意……但和离,想都别想!” 佩琴咬了咬下唇,没说话。 范娉芳依旧很有耐心,语气平和道:“可我已经对你失望透顶了。当时我们议亲,你原本答应我爹娘,若是四十还没有嫡子,才会撤了妾室通房的避子汤。结果呢?……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甚至在我们还没成亲前,你就已经跟人生下了庶长子养在了庄子上。你这样无言无信无耻,我不和离,还留着你做什么?” 范娉芳说的特别平和,哪怕是在骂杨哲鸣,语气也和缓的像是在说今儿的天气。 杏杏还在场,杨哲鸣被范娉芳当着外人的面这般骂,只觉得整个人的面皮都被范娉芳踩在了脚下摩擦。 他涨红了脸,脸色又很快转青。 “恶、妇!”杨哲鸣气得直骂。 范娉芳却丝毫不恼。 先前被杨哲鸣跟佩琴已经恶心的够够的了,杨哲鸣这毫无杀伤力的一句骂,又算得什么? 范娉芳甚至还点头附和:“对,没错,我是恶妇。所以咱们赶紧和离成不成?” 第341章 菱姐儿跟杨家犯冲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杨哲鸣有些暴躁的在屋子里转了圈。 佩琴心急如焚,她恨不得这会儿赶紧替杨哲鸣应下来。 但碍于她的人设,佩琴知道自己不能开口,可把她急坏了。 杨哲鸣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范娉芳:“……你要是和离,菱姐儿你不能带走!你若是舍得菱姐儿,只管和离好了!” 范娉芳忍不住冷笑一声。 旁人听得这话,说不得会以为这杨哲鸣多疼爱女儿,实际上,自打女儿回来,他一眼都没看过女儿,哪里管过她的死活! 果不其然,杨哲鸣说完那话,自以为是捏住了范娉芳的脉门,语气跟神色都得意了几分。 杏杏突然开了口:“你不知道么?菱姐儿跟杨家犯冲。” 杨哲鸣神色一滞:“你说什么?” 他甚至还有些怒意,觉得这小姑娘真讨厌,若非是解元公的妹子,这会儿他就要把她赶出去了! 杏杏对杨哲鸣的态度并不在意,继续道:“菱姐儿都一岁多了,你们平时没遇到什么看相的人说过吗?菱姐儿面相,跟杨家是不合的,简单说,犯冲。” 面相一道,达奚司婆是当消遣教给杏杏的。杏杏年龄小,见的人也不多,学的也不怎么精深,平时也只是当个消遣,并不如何提起。 当然,杏杏没说的是,她粗浅一看,菱姐儿天庭饱满,面相极好,是个有福之人。是杨家,与菱姐儿的福运犯冲,碍了菱姐儿。 像先前珍珠那一劫,就是犯冲的一个小小佐例。 更何况,杏杏有意模糊的提起菱姐儿与杨家犯冲,也是为着引一个人下场。 果不其然,一直在干着急的佩琴一听杏杏这话,眼睛一亮,立马坐起了身子,叫了声“夫君”,脸上一副震惊的神色,颤声道:“……这个小妹妹一说,妾倒是想起一桩事来。夫君还记不记得,先前我们带羽哥儿去山里玩,有位得道高僧恰好看到羽哥儿,说羽哥儿乃大富大贵之人,只是家中有人刑克他,阻了他的运道……” 说到这,佩琴像是有些害怕似的,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范娉芳一眼,飞快的补了一句,“妾没有指责小姐的意思。但是,有些事,好像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夫君你想,你先前府试之前,状态就不太好,好似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影响一样……” 佩琴说到这,杨哲鸣神色顿时一变。 他身上有秀才功名,府试却屡试不第,这次府试更是信心满满,结果依旧名落孙山。 杨哲鸣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不行,这会儿佩琴一说,他好似找到什么根由似的,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原来症结在这!” 他越想越觉得应是如此,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原来是菱姐儿误我!” 佩琴心中越发得意,她赶忙趁热打铁道:“……夫君,妾又想,妾怀着双胎,得夫君垂爱照料,按理说身子应该很好才是。但妾却时常有些莫名其妙的晕眩难受,大夫也查不出征由来,你说,会不会这也是被冲到了?” 杨哲鸣脸色越发阴沉,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范娉芳看着这一对狗男女,把锅甩给她的菱姐儿,心里恶心的直想吐。 但她也知道,杏杏这是在帮她,她自然不会去拆杏杏的台。 范娉芳强忍着想哕的冲动,冷声道:“既是如此,那和离后,我便将菱姐儿带走!免得留菱姐儿在杨家跟你们犯冲!” 杨哲鸣脸色难看,却没有应声。 他方才提到菱姐儿,只是为了拿捏范娉芳,可不是真的答应要和离。 但没想到,菱姐儿竟与他们杨家犯冲,这下子倒是有了几分骑虎难下的感觉! 佩琴看着杨哲鸣的模样,心下越发着急。 她巴不得杨哲鸣跟范娉芳赶紧和离,这样后宅就是她一家独大,到时候再生下肚子里这对双胎,说不得可以当上正头娘子! 念及此,佩琴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在被子下掩住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捶了下。 佩琴立即痛呼出声。 杨哲鸣又急急忙忙让人去请了大夫过来。 又是好一番折腾。 这次因着佩琴下狠心对自己下了手,胎气有些不稳,大夫难得给开了药,让佩琴喝药保胎,好生休息。 走之前,大夫还有些纳闷:“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动了胎气?怪哉,怪哉。” 大夫走后,佩琴眼泪汪汪的,旧话重提:“……夫君,先前妾都好好的。下午那会儿就见了菱姐儿一面,妾身子就开始不舒服……” 这次有大夫的话当佐证,杨哲鸣对菱姐儿与杨家犯冲这话,又多信了几分! 偏偏这会儿,杨母那边又让人传话过来,说是头有些晕,让杨哲鸣过去。 佩琴立马一脸担忧的模样:“怎么会?中午的时候,我见老夫人还好好的,还吃了两碗饭。夫人跟小姐回来这才没多久,老夫人又难受了?” 这虽说是杨母惯常来拿捏儿子的手段,但此时此刻,却像是进一步佐证了菱姐儿与杨府犯冲的证据。 杨哲鸣脸色难看,嘱咐下人照看好佩琴,匆匆去了杨母那。 杏杏跟范娉芳对视一眼,都没有理会佩琴,离开了屋子。 待杨哲鸣从杨母那回来后,他对于跟范娉芳和离,已是不那么抗拒,但范娉芳的嫁妆很多,杨府这几年等于是范娉芳的嫁妆在养着的,杨哲鸣哪里舍得。 杏杏知道这会儿,就是她该把哥哥的名头拿出来,推杨哲鸣最后一下的时候了。 “你知道我大哥哥刚从战场回来,成了将军吧?”杏杏头一次拿哥哥来吓唬人,还有点不太熟练,她强忍着不好意思,做出凶狠的模样来,威胁杨哲鸣,“范姐姐与你和离,源于你最初骗婚!范姐姐的嫁妆你必须悉数奉还,不然,就别怪我让我大哥哥叫他的兵卒们过来帮忙搬嫁妆了!” 杏杏说话甜糯,哪怕做出凶狠的模样来,其实也并不怎么凶。 但杨哲鸣还是被她唬住了。 第342章 终于和离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再加上这会儿佩琴又让人来喊杨哲鸣,说是羽哥儿莫名其妙掉进了府里的水渠中,羽哥儿也说他身后明明空无一人,却好像有人推了他一把…… 杨哲鸣越想越觉得是因着菱姐儿克了羽哥儿。 佩琴哭得好似羽哥儿这就要死了一样,听得杨哲鸣心里也戚戚得很。 佩琴跟杨哲鸣青梅竹马,两人感情很是不错,不然也不会克制不住在杨哲鸣成亲前就搞出庶子来,更不会在把这丫鬟庶子接回来后,还多次因为这佩琴挑拨,呵斥范娉芳这个当家主母。 杨哲鸣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心道这是因着有菱姐儿在,所以他这次府试才没过,等菱姐儿离开杨家,他考上举人,杨家自然会起来,他才高八斗,难道非得要范娉芳带来的嫁妆帮衬么? 哪怕事实如此,杨哲鸣自命清高,自然也不会愿意承认的。 杨哲鸣咬牙:“菱姐儿你带走可以,嫁妆你带回也可以。但是城郊那处宅子,你不能带回!” 他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羽哥儿日渐大了,佩琴肚子里的孩子大夫也说是一对男孩,到时候家里人口一多,府里住不开,你把宅子留下正好。” 那宅子比杨府大多了,是范娉芳陪嫁过来的。杨哲鸣跟杨母前些日子还让范娉芳出钱找人把宅子修葺过,打算过些日子搬过去的。 范娉芳虽然觉得杨哲鸣这理所当然的贪婪口吻很是令人作呕,但若是能就此换得带菱姐儿脱身,一栋宅子的代价,倒也不是不行…… 她刚要开口,杏杏拉了拉她的衣袖。 范娉芳便把嘴闭上了。 杏杏掐着腰,努力绷着脸,作出凶恶的模样来,冷哼一声:“你杨家不够大,你不会自己买宅子住么?放任妾室欺负正头娘子,放任庶子谋害嫡女,眼下还要让正头娘子把嫁妆里的宅子留下来给你们住!你们可真不要脸啊!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范姐姐的嫁妆,少一件你们都得给补上!不然,到时候我就让我大哥哥带人来搬!” 杏杏张牙舞爪的护在范娉芳身前。 范娉芳看着身前这个还不足她肩膀高的小女孩儿,努力维护她的模样,鼻头一酸。 她被杨哲鸣佩琴这对贱人欺负时,都没这么委屈。 但杏杏这般维护她,她却终于察觉到了那股被她强压下去,迟迟而来的委屈。 ……凭什么啊!是杨哲鸣求娶的时候,自己说的好好的,等四十岁没有嫡子再撤妾室的避子汤;也是杨哲鸣自己说的,庶子进府就进府,只是一个庶子,随便养着,哪能跟菱姐儿比。 可眼下再看看,那庶子小妾身上穿的用的,无不是她库房里的精品,等于是她在用嫁妆养着的。 就这,那庶子才四岁,就一心想谋害她的女儿! 范娉芳委屈过后,眼里那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能把眼前的杨哲鸣吞噬殆尽! 杨哲鸣往后退了一步。 而就在此时,外头有人匆匆来报,说是府外有人带了一队人马,言说是来接妹妹回家的。 杏杏眼前一亮,眉开眼笑道:“定是我大哥哥!” 果然,是喻永槐,听人禀报说是杏杏跟范娉芳来了临镇,喻永槐担心杏杏回来晚了路上不安全,便亲自带人来接了。 杨哲鸣脸色更差了些。 但他又不能把人家一个将军晾在外头,还是咬着牙让人把槐哥儿请进了府。 待槐哥儿进来,杏杏立马欢欢喜喜的迎了上去,然后嘀嘀咕咕的同槐哥儿说了范娉芳在杨家的遭遇。 范家姐弟同喻家的孩子关系向来不错,槐哥儿一听就怒目圆瞪,骂杨哲鸣:“无耻!你现在就去把和离书签了,不然我拆了你家!” 说着,槐哥儿轻描淡写的按着桌沿一掐,桌子上竟是留下了两道印子,可见他手劲多大! 槐哥儿这一身血煞气是从战场上拼杀数年沾染上的,杨哲鸣这书生哪里熬得住,生怕自己脑袋也落得个跟桌子一样的下场。 他当即腿软发抖,忙不迭的去书房跟范娉芳写了和离书。 杏杏就在一旁看着,见杨哲鸣快写完了,也没提到嫁妆的事,不满道:“快写清楚!嫁妆由女方悉数带回!” 杏杏重重的点出“悉数”二字来。 被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呵斥,杨哲鸣脸上还有些挂不住,但槐哥儿凶神恶煞的也瞪过来,他是屁都不敢放一个,赶忙按照杏杏说的,在和离书上妥帖的写上这个。 写完后,杨哲鸣忍辱负重的取出一方印泥,印了手印。 范娉芳也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见菱姐儿,还有她的嫁妆,都在这和离书上有所表现,她眼神落在最后那行“自此婚姻嫁娶两不相干”上,热泪冲破了眼眶,沿着脸颊落下。 范娉芳一边高兴的落泪,一边也按了手印。 虽说后头还要去官府拿这个和离书更改结契文书,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已经就算是和离了。 范娉芳对此结果很是满意。 杏杏跟槐哥儿也满意的很。 只是今日不算早了,菱姐儿又还在睡着,范娉芳还要再留在杨家几日清点嫁妆,不能跟杏杏槐哥儿一道回马坡县。 “范姐姐,那我跟大哥哥就回了。”杏杏与范娉芳告别,眼神真挚,“愿你以后都能跟菱姐儿高高兴兴的活着。” 范娉芳眼神中沁着泪,嘴唇微微动了下,似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含泪笑着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槐哥儿带着杏杏回了马坡县,杏杏是会骑马的,她心中出了一口郁气,畅快的很,便跟槐哥儿手下的兵卒借了一匹马,同槐哥儿一道骑马回的柳家别庄。 因着要一道进京,这几日柳家别庄的人也在收拾东西,收拾的也差不多了,不出意外,过两日就要动身去京城了。 杏杏今日跟绝大多数有交情的姐姐道了别,这会儿回了柳家,再一想今日的事,多少还是有些怅然的。 杏杏道:“明儿得去趟无名道观。” 槐哥儿窥了一下杏杏。 第343章 放火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槐哥儿这几日时常进山,去无名道观那找老道士跟危时宴比划。他这几年在沙场上拼杀,又有神力加成,结果还是打不过危时宴,槐哥儿还有些不爽。 老道士在一旁笑:“槐哥儿,时宴在你之前,可是已经习了数年武,若不是他敬你年龄大一些,这会儿合该你喊他师兄。” 危时宴只把剑随手插回剑鞘,并不言语。 槐哥儿一想,也就释然了。 他都占了师兄这个便宜了,武艺更高这个名头,让师弟得去又如何。 杏杏这会儿正说着明日要进山去找宴哥哥跟老道士爷爷辞行,槐哥儿猛地想起危时宴这些时日好似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一张俊脸好像一直笼着雪罩着霜一般。 槐哥儿心有戚戚:“时师弟近些时日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好似心情不是很好。明日还是我陪你过去,杏杏你也当心些。” 杏杏有些不解,第二日见了危时宴,也觉得危时宴如往日一般和蔼可亲,并不觉得哪里要当心的。 老道士笑眯眯的,招呼槐哥儿过去:“……槐哥儿你过来,为师还有些事要交代。” 槐哥儿没多想,哦了一声,就跟着老道士去了别处。 “宴哥哥,你不是说你十八岁就能离开吗?”杏杏凑近危时宴,也有些惆怅,“等你到了十八岁,能下山了,咱们可以京城见么?” 危时宴扯了扯嘴角:“可以。” 杏杏又从自己手腕上,褪下那串打从三岁多就一直贴身带着的细黑佛珠。 她亲自给危时宴戴在手腕上:“宴哥哥,你带着这个。这串佛珠我打小带着,带了这么多年,现在留给你,说不得要是遇到你不舒服什么的,能帮上你。等日后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再还给我。” 危时宴垂眼看着,女孩儿细嫩的小手把那串暗哑无光的佛珠戴在了他手腕上。 女孩儿的手腕细,这串长长的佛珠,在她手腕上要缠个数圈才好。 在他手腕上,却只需要缠个三圈。 杏杏小手拨弄了下那佛珠,还在感叹:“宴哥哥手腕要比我粗多啦。” 不知怎地,危时宴心情突然就好了不少。 杏杏又留了好些自己配好的药材,都拿油纸分装好了放在锦盒中,有驱虫的,还有一些常用的药丸。 “……还有这个,这是我最近刚做的。”杏杏又取出一个香囊来,她的女红是越发好了,这枚绣了修竹与流水的香囊,竟然意外的很能看,“不过你身上那香囊前些日子我刚给你换过,还新着,倒也不急于现在就换。” 看着小女孩儿絮絮叨叨的交代着琐事,危时宴没忍住,去摸了摸杏杏的头发。 因着他的体质,他罕少去主动触碰旁人,哪怕只是碰一下杏杏的头发,也碰的小心翼翼的。 杏杏却顺势拿小脑袋在危时宴的手心里拱了拱。 危时宴微微一僵。 走时,杏杏又主动抱了一下危时宴:“宴哥哥,日后我们一定可以再见的。” 危时宴深深的注视着杏杏:“……再见。” 杏杏跟槐哥儿走了。 老道士见危时宴站在那半晌不动,好似有些走神,上前拿手在危时宴眼前晃了晃:“……少主,你想什么呢?” 危时宴回过神来,却是不谈他在想什么,反倒是问起了老道士:“……你同槐师兄交代好了么?” 老道士不去戳破危时宴的小心思,只笑:“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危时宴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一只手却摩挲起了另一只手腕上的佛珠。 老道士眼尖,看见危时宴手腕上那串细细的佛珠,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杏杏的东西。 老道士咳了一声:“少主,您也别急。满打满算,再过三年您也就满十八岁了,到时候回京,正好可以去找杏杏。” 老道士以为危时宴不会回应,却没想到,危时宴摩挲着佛珠,低低应了一声“嗯”。 …… 杏杏以为范娉芳和离后事情便会结束,却没想到,她从山上回来,就从槐哥儿那得了消息,杨家主院凌晨时突然起了火,好在范娉芳没有睡着,及时抱着菱姐儿逃了出来。 杏杏只觉得齿冷。 这把火,这么蹊跷,很难不让人想到是杨家故意放的。 槐哥儿安慰杏杏:“我昨儿留了两个兵卒在附近客栈住着,他们都不是普通的兵士,身上都有军功的。哪怕杨哲鸣是秀才,在他们面前也讨不得好。他们已经去帮范姑娘了。信也是他们传回来的……你放心,他们不是报喜不报忧的人,说范姑娘同菱姐儿没事,那自然是半点事都不会有。” 杏杏点了点头,小脸还是有些发白:“杨家竟然恶毒至此。” 她要去临县。 槐哥儿便也陪了杏杏过去。 等杏杏跟槐哥儿赶到的时候,范娉芳抱着菱姐儿在附近客栈落了脚,脸上身上都整洁的很,果真没有半点烧伤的痕迹。 范娉芳到底也才十来岁,夜里死里逃生,这会儿想起来还心有余悸,脸色发白,眼里对杨哲鸣恨意更甚:“……他竟然还真能做得出放火的事来!” 如何不恨呢,财物什么都是虚的,可菱姐儿还同她睡在一起! 虎毒尚不食子,这杨哲鸣是真的猪狗不如! 很快,槐哥儿留下的那两名兵卒回来了。 他们带来了杨家人放火的证据——桐油,还有那个半夜偷偷跑去正院放火的杨家长随。 人证物证皆在。 范娉芳眼神坚定起来,直接把杨哲鸣,杨母都告上了衙门。 杨哲鸣一开始还死不承认,后来槐哥儿手下的兵卒把库房中还剩一半的桐油,以及被他们找出来的家中多了几十两银子的杨家长随这些证据都一一摆出,杨哲鸣这才认了,但他还嘴硬,说什么烧自家房子不算放火。 槐哥儿可不惯着他! “烧自家房子不算放火?那是不是客人来我家做客,我可以随便放火烧死了?反正是在自家房中!” 槐哥儿冷笑。 杨哲鸣冷汗流下,说不出话来。 第344章 男女大防知道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铁证如山下,杨哲鸣只得把事情交代了。 他同范娉芳和离,碍于喻永槐之威,没能落得半点好,占上半点便宜。 他越想越不甘心,便想趁夜在主院放火,想要营造因着范娉芳处理不当失火的假象,到时候就可以问范娉芳要宅子的赔偿了。 杨哲鸣给县令连连磕头:“大人明鉴啊,我真没有要害人的心思……是,是佩琴怂恿我的!” 一旁的佩琴大惊失色:“夫君!” 杨母也突然被点醒,忙不迭的供诉:“对,大人,都是佩琴这个贱人挑拨怂恿的!” 佩琴气得双眼通红:“我肚子里还有你们老杨家的骨肉呢!你们就这样对我?!” 范娉芳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三人狗咬狗,几乎要在公堂之上打起来,只想冷笑。 同时,她也彻底下了决心。 与其把生命蹉跎在这种没劲的地方,不如向更广阔的天地出发。 …… 范娉芳是同杏杏槐哥儿一起回的马坡县。 她留了她的陪房嬷嬷在杨家帮她登记处理剩下的嫁妆,她是不想再留在那污糟的地方半刻。 杏杏抱了抱范娉芳,实心实意道:“范姐姐,祝你以后海阔天空,自在快活的过日子。” 范娉芳回抱了下杏杏,她温柔的笑道:“一定会的。” 杏杏这才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跟槐哥儿一道回了柳家。 先前喻家被临阳侯府那帮人给砸了,因着喻家人打算去京城,便也开始慢慢的打包行李。 喻家人这几年新增了不少丫鬟,最初那批双字辈的丫鬟大多都嫁人了,虽说还在喻家干活,但这次去京城,她们自然是要以小家为重,没法跟着一道去。 像是双云,便是在喻家人放籍后,嫁给了县城的一户人家,如今儿女双全,过的极好。 喻家便继续雇佣了这些本就不能跟去京城的丫鬟仆从们,帮着照看南坨村的院子。 双云她们拍着胸膛应了下来。 喻家待下人极好,她们自然也对喻家忠心耿耿。 至于先前喻家生意一直很是照拂着南坨村的村民们,这次喻家举家搬往京城,喻家商肆的生意还在,柏哥儿把这一片区域的生意安排的妥妥当当,南坨村村民们还能继续享受喻家在价钱上的照顾,南坨村村民们无不感念。 喻家离开马坡县这日,南坨村村民们来到柳家别庄附近为喻家人送行。 “一路平安!” “有机会再回家看看!” “保重啊!” 在乡亲们一声声的送行中,喻家十来辆马车车队开拔,像一条蜿蜒的长龙,向京城行去。 然而,在出马坡县时,三辆青帷马车等在了官道旁。 见着喻家车队过来后,那赶车的车夫十分兴奋,跟马车里的主家说:“姑娘,喻家的车队来了。” 车里的人便下了车。 与此同时,杏杏她们也注意到了这三辆好似特特侯在官道旁的马车。 正疑惑呢,就见着车里下来的人,却是范娉芳姐弟又是谁? 范娉芳怀里抱着菱姐儿,笑容灿烂,朝喻家车队招了招手。 杏杏赶忙让车队停下,自己从马车里跳了下去:“范姐姐,你是来送我们的?” “不是。”范娉芳脸上带笑,神情是许久不见的轻松,“我有个不情之请,带我跟菱姐儿一道进京吧。我想过了,外头有更广阔的天空值得我去闯荡,与其被束缚在后宅之中,不如我带着菱姐儿走出去看看。你们不是正好要去京城么?你们的车队有喻将军的兵卒护送,能不能请你们顺路带上我跟菱姐儿?我们也去京城。” 这话一出,杏杏睁大了眼。 范娉芳揶揄道:“怎么,不欢迎我?” 杏杏连连摇头:“怎么会怎么会!”她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来,“范姐姐,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去京城,那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以喻家跟范家这么多年的感情来说,顺路捎上范娉芳跟菱姐儿,那就是举手之劳。 范娉芳露出个笑意来,却是抱着菱姐儿向杏杏屈了屈膝:“杏杏……我真的,很谢谢你。” 杏杏脸颊边上露出浅浅的梨涡来:“范姐姐说什么客气话呢!从前范姐姐也帮我们良多啊。” 她又看向一旁的范星如,“范哥哥也去吗?” 范星如眼眶有些红,他强露出个笑容来:“什么话,我爹娘就剩下我一个,我要是也跟着走了,他们不得担心死?” 说完,他突然别过头去,飞快抹了一把泪,又转过头来同杏杏道:“杏杏,我还没谢谢你。我姐姐向来要强,最近在杨家的变故就没听她提过半句,若非她昨儿突然和离归家,我跟爹娘甚至都半点不知情……还好你把她从那牢笼里救出来了。眼下她想要带着菱姐儿跟你们去京城看看,那就去吧。” 范星如飞快的抱了下杏杏。 槐哥儿带着年龄稍大些的弟弟们都是骑着马的,见状都露出几分不高兴的神色来。 范星如你小子怎么半点数都没有! 你都多大了,还敢抱我们妹妹! 男女大防知道吗! 范娉芳露出浅浅的笑来,拍了拍范星如的胳膊:“行了,别说这么多了。听闻昨儿杨哲鸣被打了五十板子,进气少出气多的被板车拉回家了,我这也是很解气了……你替我在家好好照料爹娘,我先带菱姐儿出去看看了。” 范星如含泪点了点头。 于是,喻家的马车车队又多了三辆青帷马车,一并往京城行去。 高山之上,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危时宴立于岩石之上,远远的看着那犹如长龙的车队往京城方向走远,一直到那车队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在一片林间,他这才从岩石上跃下,提着手里的剑,打算再去练会儿剑。 ……不过几年时间,很快的。 …… 喻家的马车里,很是热闹。 几个年龄大些的哥儿都在外头骑马,棉哥儿栩哥儿这两个小的,跟着奶娘单独在一辆马车里。 马车里都提前备好了给孩子们消闷解乐的玩具,这会又加上了个一岁多的菱姐儿,三个小的在一块,就是玩个布老虎都能玩个半天。 范娉芳坐在旁边,看得满心满眼都是笑意。 第345章 旅途路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她们婆媳几人则是聚在一辆宽大的马车中打起了叶子牌。 这马车是喻四羊改造过的,加了减震的功能,行驶得极稳,卫婆子带着儿媳妇们打叶子牌,是半点不受影响。 杏杏在马车里待得慢,也换上骑装跟着哥哥们跑马去了。 只是骑了半日,腿跟腰实在受不了,杏杏便又钻回了马车里。 达奚司婆喜静,不喜欢跟人处在一块,她自己单独一辆马车,一直在闭目养神。 杏杏钻进来见达奚司婆在小憩,也没打扰她,静静的陪着达奚司婆待了会儿,便又出去了。 因着考虑到队伍里年纪大的人较多,槐哥儿进京封赏也不是很急,马车走得不算快。再加上这还是行程的第一日,还算新鲜,喻家人罕有疲累,个个都兴奋的很。 傍晚,一行人寻了处驿站便住了下来。 这车队里除了喻家人,还有达奚司婆跟柳老太爷他们,临走时又加上了范娉芳她们,人数着实不少,小小的驿站一下子热闹了不少。 吃饭的,要热水的,聊天的。 卫婆子特特拉了杏杏去房里检查了下杏杏的腿根,见杏杏双腿间被磨出一片红痕,心疼道:“你以后可不能像你哥哥们骑那般久的马了。他们都是男子,皮糙肉厚的没什么关系。你一个小女孩儿,细皮嫩肉的,红成这样,奶奶心疼死了。” 杏杏抱住卫婆子,软声撒娇:“奶奶,我知道啦。明儿我陪你们打牌还不成吗?” 卫婆子道:“不成。你一来,谁也赢不了你。你就坐在我旁边看我打牌比较好。” 杏杏好脾气的直点头:“好好好,我要帮奶奶把大伯娘她们的私房钱都给赢回来!” 卫婆子被杏杏逗得忍不住直笑。 翌日,槐哥儿顾及到头一天出发,可能有些人不习惯,本想让大家多休息会儿,却不曾想,他出去练了一套刀法回来后,发现大家基本上都起来了,已经坐在驿站大堂用饭了,看来休息的都挺好。 杏杏看到槐哥儿,还跟他招手:“大哥哥,来这里,我给你留了空位。” 槐哥儿笑着大步过来,长腿一迈,便坐到了杏杏身边。 槐哥儿扫了一眼桌对面正在喝馄饨的桂哥儿,真心实意的感慨:“四弟,见你一面可真难啊。” 桂哥儿笑嘻嘻的:“大哥,那是我有事呢。” 桂哥儿这几年越发神出鬼没,已经是大家的通识了。 桂哥儿似是拜了个什么神秘的师傅,一直在跟他学东西。喻家人起初也担心过,但见着桂哥儿精气神越来越好,也没发生什么坏事,时间一长,大家也就默认了。 像这次要搬去京城,桂哥儿又像往常那样消失过一段时间。 再回来后,桂哥儿就开始跟大家一起收拾行囊,一副没心没肺开开心心准备进京的样子。 用过早饭,柏哥儿提前跟驿站灶房那边说好,做了五十斤酱牛肉,数百个饼子出来,打包带上了马车。 杏杏觉得这家驿站的酱瓜不错,早饭时多用了几筷子,柏哥儿瞧见了,走的时候又从驿站买了两坛子。 第二日的行程开启了。 卫婆子打牌上了瘾,又拉着几个儿媳妇打叶子牌,杏杏果然如她昨儿说的那样,就坐在卫婆子身后。卫婆子赢了个盆钵满盈,赢的李春花她们那几个孝顺儿媳妇都有些扛不住了。 倒不是心疼私房钱,只是,一直输也太难受了! 大家往卫婆子身后的杏杏那瞥了一眼,开始各出计谋来“抢”杏杏: “杏杏,来来来,二婶腰有些酸,你过来帮二婶按一按嘛。” 卫婆子指着笑骂:“腰酸就去找丫鬟,使唤我杏杏可不行!” 李春花咳了一声:“杏杏啊,我这个眼有些花了,你过来帮我看看牌。” 卫婆子道:“我眼神好,我帮你看。” 李春花:“……” 白晓凤忍不住哈哈大笑。 车厢里气氛快活极了,杏杏抿唇笑着,又陪着卫婆子坐了会儿,见几位伯娘婶婶都输的快哭了,这才笑着同卫婆子道:“奶奶,我去别的马车玩会儿。” 卫婆子知道也不能把事做得太绝,真把几个儿媳妇赢崩溃了,回头她们都不跟她玩了怎么办? 卫婆子一挥手,准了,只给杏杏提了一个要求:“可不能跟你哥哥们一样,再去骑马了。休息两日再骑。” 杏杏便又跑去棉哥儿栩哥儿菱姐儿那边,带几个小孩子玩,很是忙碌。 这一路上,因着一家人在一起,大家倒是都心情愉悦的很。再加上有槐哥儿带来的那些一看就不好惹的兵卒们拱卫,这一路行来倒也没出什么差池。 唯有一桩事,就是橘哥儿跟赵蒙在山间跑马时,不小心蹭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对方没什么大碍,但是伤了腿。 那女子自诉是要进京的,橘哥儿便负起责来,让这女子跟丫鬟们坐同一辆马车,准备把她捎到京城去。 人是赵蒙骑马时剐蹭的,赵蒙心里挺不是滋味,觉得自己给橘哥儿惹祸了。 赵蒙他爹前些年因着雪崩被埋了,后来挖出来没几日便去世了。 打那时候起,喻家便出银子让赵蒙跟橘哥儿一道上学,两人相伴多年,赵蒙心甘情愿的站在橘哥儿身后。 这次进京,赵蒙跟他娘也一道跟着。 骑马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人,赵蒙一直觉得自己闯了祸。 橘哥儿则是很爽朗的拍了拍赵蒙的肩膀:“……多大点事。那个姐姐不也说,不怪你么?你啊,一直惦记着这种事,那多累啊。咱们这一路顺顺利利的,顺利的都有些不像话。虽说我家杏杏那么个小福星镇着,不出事很正常,不过,出这么个小插曲,显得更正常了是不是?” 橘哥儿哥俩好的样子,强揽着赵蒙的肩膀走了。 那受伤的女子,赵蒙去看过,她性子安静,坐在那儿不怎么说话,但好像一只眼睛看不见了,里头是雾蒙蒙的白,看着怪可怜的。 女子也没怪赵蒙,赵蒙倒是更内疚了。 他知道达奚司婆脾气不好,不敢找达奚司婆帮忙,就找到了杏杏那儿,托她去看女子那看看。 第346章 怎么看上去像是被我姐姐吓到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一口应下,趁着中午在路边停车休息时,她带上自己的小药箱,找了赵蒙让他带路。 杏杏动身的时候,榜哥儿刚从柳哥儿那逃出来——他昨儿在路上玩的开心,把柳哥儿给他布置的一小段文章背诵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方才马车停下来歇午,柳哥儿把他拎出来抽查时,榜哥儿人都傻了! 虽说柳哥儿也不骂他,也不打他,但就是那双眸子清凌凌的上下扫他一眼,榜哥儿就觉得浑身都刺挠的难受,坐立难安。 榜哥儿赶紧讨饶,花了一刻钟把那段文章背了下来,才换来他三哥一声淡淡的“嗯”。 吓得榜哥儿掉头就跑。 身后喻家众人哈哈大笑,尤其是榜哥儿他亲娘白晓凤笑的最是开心。 榜哥儿这是逃到杏杏这求庇护来了。 “三哥哥也是关心你的学业,你看看你这一副豺狼虎豹来了的样子。”杏杏拿手指点了点榜哥儿的脑袋。 榜哥儿才不管呢,抢在赵蒙前头,狗腿的接过杏杏手边的药箱:“我最亲爱的姐姐,不提三哥那扫兴的……你说要给一个受伤的姐姐看诊,哪呢?我给你拎着箱子,你别累着了。” 赵蒙无奈的摇头,走在前面带路:“她应当是跟丫鬟们在一块。” 听赵蒙说那女子是腿受了伤,不良于行,杏杏大老远就见着一个看着眼生的大概二十来岁的女子,不太自然的伸着一条腿,闭着眼,倚靠着树干坐着。 想来应该就是她了。 果不其然,赵蒙往那一指:“就在那呢。” 赵蒙跟橘哥儿差不多的年纪,半大少年,噔噔噔跑上前,喊那女子:“哎,那个姐,你腿怎么样了?” 那倚在树干上闭目养神的女子睁开眼,完好的那只眼睛看向赵蒙:“……真没事,养一养就是了。” 赵蒙挠了挠头:“我请了我们家小姐过来。要不,你让她给看看?” “不必那么麻烦……”只剩一只眼睛的女子委婉的拒绝,眼神下意识看向跟在赵蒙后头走来的那女孩儿。 她先是一僵,似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杏杏。 女子似是越看身子越颤的厉害,最后竟是身子一歪,整个人都狼狈的往地上摔去。 杏杏想伸手去搀扶女子,女子却犹如被恶鬼追魂一样,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往后退去。 别说赵蒙了,杏杏也看呆了! 榜哥儿嘟囔道:“这个大姐咋回事?怎么看上去像是被我姐姐吓到了?” 杏杏也有些懵。 亲朋好友长辈们都很喜欢她,夸她生的好看。杏杏也觉得自己生的确实不错,可、可怎么就把人吓成这样啦? 杏杏难得生出了几分不自信来,磕绊着问:“你,你怎么啦?” 那独眼女子却像是被鬼魂索命般,猛地打了个颤,翻身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林子里跑去了。 这着实有些离谱。 那女子看上去被杏杏吓得慌急了,只管往密林里钻,那不顾脚伤也要逃窜的模样,分明就是逃命的架势。 榜哥儿看的目瞪口呆,又有些生气:“啊?我姐姐长得这么好看,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妖婆,她跑这么快做什么啊?啊?她什么意思啊?” 赵蒙想追上去问问,但见着对方一瘸一拐的逃入密林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想也知道估摸着不好找。 “算了。”赵蒙还有些悻悻的,“她这般能跑,想来确实也没什么大碍。” 杏杏“哦”了一声,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小姑娘倒也不执着于这事,见没什么事了,便喊上榜哥儿拎着她的药箱回去休息了。 榜哥儿倒是很替杏杏打抱不平,同几个哥哥嘀哩咕噜的说起了那个独眼女子的异常来。 槐哥儿他们却神色一顿,交换了个眼神。 这女子的表现,看上去好像认识杏杏。 杏杏分明不认识她。 那只有一个可能,她或者,认识什么跟杏杏长得很像的人。 什么人最有可能长得跟杏杏像? 那自然就是杏杏的亲人了。 榜哥儿年龄小不知道,家里的人也不爱提起从前。但槐哥儿他们却是知道,杏杏是奶奶捡回来的小姑娘。 从前还有人假扮过杏杏的父母。 眼下那女子,说不得认识杏杏真正的父母…… 这个念头在槐哥儿他们脑海里转了转,槐哥儿几人终究还是坐不住了,纷纷起了身,拉着榜哥儿:“走走走,给哥哥们指一指,那独眼女子消失在哪处了。” 榜哥儿被几个哥哥簇拥着,虽然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也热情的跟着几个哥哥去先前的地方指了指。 槐哥儿几个去林子里找了好些时候,一直找到车队快要开拔,也没见着那独眼女子。 槐哥儿几人也只能暂时将这事搁置,回了车队。 这事仿佛一个小小的意外,一晃而过。 大概离着京城还有一百里的时候,杏杏她们倒是遇到了另外一支也要进京的车队。 京城附近的官道都宽敞的很,那车队却要喻家车队后退避让,让他们先过。 槐哥儿不大高兴,卫婆子却不想还没进京就惹事:“算了,不过就是让上一让。” 槐哥儿很听奶奶的话,也就没说什么。他一挥手,让下头的兵卒们拱卫着自家车队暂且一避,把路让了出来。 喻家女眷们都掀着车帘,看着对面那支排场不小的队伍走在了他们前头。 那支队伍前头是披甲的府兵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开路,后头跟着三辆装扮份外豪华的马车。八名打扮精致富丽的丫鬟跟在马车后头走着,再接着便是几辆看着像是拉着一些寻常用品的普通马车。队伍最后,又是十几名府兵骑着高头大马断后。 十分有排场。 “哇,你们看这户人家的奴婢,穿得都比咱们身上的衣裳光鲜……” “他们马车上竟然还镶嵌了明珠!” “这就是京城附近吗?” 李春花她们挤在一处,好奇的看着窗外,窃窃私语。 柳老太爷在马车里刚跟柳哥儿下完一盘棋,老茂帮着收拾棋盘的功夫,柳老太爷往外看了一眼,倒是认出了那马车上印着的家族标记:“哦,这是信国公府啊。” 第347章 借马车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也在这车厢中,她好奇的趴在窗户,看着车窗外那蜿蜒了十几丈的队伍,嘴里发出“哇喔”的声音。 听得柳老太爷说是信国公府的车队,她好奇的问:“信国公府?很厉害的人家吗?” 柳老太爷点了点头,给杏杏讲了起来:“京城权贵多如牛毛,与世家大族联姻多年,盘根错节,这其中,又有三国公五侯贵的说法,说的是京城这么多公侯权贵人家,这几家人更为显贵。这三国公,指的便是信国公,英国公,卫国公;至于五侯贵,则说的是威北侯,镇武侯,太和侯,安远侯,临阳侯——京中公爵不知凡几,只看单独把他们列出来,就知道其权势了。” 杏杏倒是听到了个熟悉的名字:“临阳侯也是?” 柳老太爷呵呵一笑:“怕了?” 杏杏微微睁大了眼:“不怕呀。他们又不占理。” 柳老太爷慈爱的看向杏杏:“没错,他们不占理。” 柳老太爷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当然,这也是他跟着来京城的目的之一,若是那临阳侯府还是死性不改的想要找喻家人麻烦,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当然,算算日子,他给圣上写的告状信应该早就到了。依着圣上的性子,怕是临阳侯府已经被罚过了。 柳老太爷心里盘算着,等到了京城后,要去查一查。 说话的时候,听得外头动静很响的一声,然后便是嘈嘈杂杂的受惊声。 杏杏好奇的又趴到车窗那看去,就见着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方才那信国公府的车队中间那三辆豪华马车,有两辆在经由这官道的一处颠簸时,竟是前后把车辖给震歪了。 马车坏了不稀奇,稀奇的是,两辆马车同时坏了。 马车里的信国公府的贵人们受了惊。 喻家人也觉得稀奇的紧。 一辆豪华马车上用金线绣了日月山河的车帘被掀开,一名美貌少女气冲冲的跳了下来,却是问责那车夫:“怎么赶车的?!惊到了我姨母,你担得起这责任么!” 杏杏听了一耳朵,听出来了,这满头珠翠遍体绫罗的小姑娘并非是信国公府的小姐,而是信国公府三夫人娘家妹妹的女儿。 这一行是信国公府三夫人回娘家省亲,结果路上遇到了这意外。 主子一共坐了三辆马车,除去三夫人及三房两位小少爷的那辆完好,后头那两辆坏了的马车,坐的都是三夫人的娘家亲戚。 杏杏看了会儿热闹,也就没兴致了。 这京城顶级豪门,亲戚也是怪吵的呀。 那位信国公府的三夫人大概也是嫌吵,她那边的车厢有丫鬟撩了车帘,轻言细语:“你们吵什么呀?两位小公子刚睡下,又被你们吵醒了。” 先前那说嘴的美貌少女还有些委屈:“红菱姐姐,我们也没吵,这马车坏了,我也是担心姨母跟表弟被吓到……” 丫鬟红菱生得鹅蛋脸,是个端庄清秀的美人儿,说话依旧是细声细气的,但话里规劝的意思明显的很:“表小姐,你是千金小姐,怎么能抛头露面呢?三夫人没事,您先回车上等着吧。我们这就派家丁回府通知,让人来接。” 那美貌少女就有些悻悻的爬回了马车里。 这对杏杏来说,都只是一场热闹,可——这些人马车坏了要留在原地等救援,是不打紧,可杏杏她们还要赶路的啊。 槐哥儿跟柏哥儿打马上前去交涉,让这信国公府拱卫在马车两侧的车队稍稍让一让,先让他们过去。 然而那信国公府的人却笑着拒绝了槐哥儿他们:“……我们信国公府自来就没有让路的理。还请几位稍等。” 语气是客客气气,但那话听上去是真让人不爽。 ——杏杏这还没到京城,通过临阳侯府,信国公府,已经对京城的权贵有了一个初步的不良印象。 ——他们真的是好倨傲啊。 槐哥儿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对待外人时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他长鞭一振,冷笑一声:“我过来同你们商量,是我不对,我就该直接走。这官道又没写你们信国公府的名字。” 信国公府的管事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跋扈! 这么多年了,哪有人敢这么跟他们信国公府的人说话?! 偏偏槐哥儿不仅敢,且他大手一挥,十分不给信国公府面子的让喻家车队直接开拔。 信国公府哪怕不让,喻家车队顶多是从一旁的草丛里绕过,才懒得管信国公府的车队。 信国公府的管事脸色精彩极了! 偏生这会儿天色越发阴沉,又起了风,眼见着要下雨了。 时值秋日,天气已凉,秋雨到时候落进马车中,可不好受。 那信国公府三夫人乘坐的车厢里给信国公府的管事递了个话。 信国公府的管事神色一僵,还是赶紧骑马上前,在狂风呼啸中拦住了槐哥儿的马。 槐哥儿年少气盛,不耐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那信国公府的管事强忍着怒意,拱了拱拳:“天看着不太好,不知道公子是哪个府上的人?能不能跟公子借两辆马车,到时候保证有重礼相谢。” 槐哥儿扯了扯嘴角,问道:“方才你不是说过,你们信国公府没有让路的道理吗?怎么,你们信国公府这是有借马车的道理?” 信国公府那管事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的,就像是打翻了什么染缸! 不过槐哥儿说是这么说,可他也没必要跟人女眷过不去。喻家马车本就多,柏哥儿去调度了下,腾出了两架马车来。 结果那信国公府的管事还有些不大满意:“……这两辆马车着实是有些小,能否跟公子借那辆?” 他说的客气,好似是商量,但手上指的却是卫婆子她们坐的那辆最大最舒服的马车! 别说槐哥儿了,柏哥儿这在生意场上练出来的好脾气都有些动怒,冷笑道:“既然看不上我们这小马车,那还是请回吧。” 最后若非信国公府的那个叫红菱的丫头过来打圆场,槐哥儿他们还真就直接走了! 第348章 终于到了京城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狂风呼啸,吹在身上竟有了几分痛感。 杏杏赶忙放下了车帘,生怕狂风吹坏了柳老太爷。 最后槐哥儿他们也是看狂风越演越烈,没再跟信国公府的女眷计较,让三夫人身边的丫鬟红菱借走了那两辆马车。 信国公府的女眷显然对喻家那两辆马车很是挑剔嫌弃。 但这会儿狂风逼人,她们也没别的法子,又不能去唯一那辆完好的马车跟信国公府三夫人以及三房的两位小少爷挤在一处。 她们只好委委屈屈的上了喻家让出来的那两辆马车,信国公府的马车队伍总算可以开拔。 可以遥遥望到京城那宏伟的城墙时,可巧又碰到了安远侯府上女眷外出赏秋回京的车队,信国公府三夫人那边的娘家亲戚忙不迭的跟人家挤了挤,仿佛在喻家那狭小的马车上多待一息都要崩溃。 管事来还马车时也是趾高气扬的,丢下二十两银子就走好似是在赏赐谁。 槐哥儿冷笑一声,捡起那二十两银子,狂风之中,直接将那二十两银子投掷向那管事的肩膀。 左肩一个,右肩一个,很是公平。 那管事惨叫一声,被银子砸得摔倒在地,狂风四啸,却也一时没找出元凶来。 喻家人懒得再管旁人。槐哥儿双腿一夹马腹,直接率着喻家车队启程。 杏杏放下车帘一小角,噘了噘嘴。 那信国公府行事也跟临阳侯府一般霸道,让人难以生出好感来。 杏杏这会儿都有些担心了,京城里的人不会都这样吧? 她忍不住轻轻的挠了挠脸。 柳哥儿看了过来:“杏杏别抓脸。” 杏杏探过脸去给柳哥儿看:“三哥哥,我都好了呀。” 小姑娘脸颊先前的擦伤已经结痂脱落,她一直用着药,半点疤痕也没落下,新生皮肤跟周围的皮肤都是粉粉嫩嫩的,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但柳哥儿却坚持道:“新生的肌肤娇嫩,还是当心点。” 他是真的担心妹妹脸上落疤。 小女孩儿现在可能对容貌还不是太在意,但再等大一大,说不得就要后悔。 杏杏吐了吐舌头:“好好好,我知道啦!” 柳老太爷含笑看着这对兄妹,一想起自己回京后,府中的糟心事,又忍不住皱起眉来。 他当时是写信让大儿子把柳大夫人崔氏给休了,但大儿子以他与崔氏的幼子即将说亲,府里若是把崔氏休了,怕是会影响小儿子的亲事为由,并没有休了崔氏。 不过,柳老太爷的大儿子也清楚,不休崔氏的话没法给柳老太爷一个交代,真把柳老太爷气狠了,说不得一封信直接上达天听告他不孝了。是以柳老太爷的大儿子在信中言辞恳恳的表示,他已将崔氏送入家庙,让她在家庙中为柳家祈福,再也不会接回来。 当时柳老太爷就直冷笑,不再管那柳府那一摊子烂事。 但不管,不代表柳老太爷不知道。 柳家这状况离着倾塌也不远了。 怎么人家喻家养孩子就养的这么好,他这养孩子就养的这么失败呢? 柳老太爷忍不住无声的叹了口气。 京城,他又回来了。 …… 喻家的马车刚走不久,安远侯府的马车,好巧不巧的,就是信国公府三房夫人的娘家女眷借用的那两辆,也坏在了路上。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前后坏了四辆,专门就坏信国公府的亲眷坐的那两辆? 这,好像有些霉啊…… 再联想起近些时日京城的一些隐隐约约流传的说法,安远侯府的人心里都在想,这以后可得离信国公府的人远一些才是! 信国公府马车内,雍容华贵的三夫人,脸都要气歪了! …… 京城近在眼前,巍峨的城墙威严的矗立在那儿,历经千年风霜,依旧守护着这古老的都城。 城门前排了队,卫兵要挨次检查路引等。 喻家人下了马车,微微张大了嘴,仰头看着古朴的城墙,发出了惊叹。 杏杏她们最远也就到过州城,京城这样的繁华之地,还是头一次来。 此前想都不敢想京城是个什么样子,眼下看着京城的城墙,喻家人脑海中对于京城的想象终于有了一点点实景填补。 都说近乡情怯,这到了陌生的繁华之地,喻家人大多也有些心生怯意。 李春花喃喃道:“老天爷,我嫁给大牛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有一日能来到这京城。” 白晓凤也是感慨得紧:“是啊,我当时嫁过来的时候也没想到,竟然还真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了!儿子也都成了器……想想前几年咱们都还吃不饱,那会儿一门心思能吃饱就好,哪敢想这样的好日子啊……” 这话说得妯娌几个都偏过头去,抹了把泪。 卫婆子想起以前,眼里也有泪光闪烁。 槐哥儿一手搂上卫婆子的肩膀,一手搂上李春花:“奶奶,娘,这才哪到哪呢。等着,我还要给你们挣诰命呢!” 这哄得李春花跟卫婆子都笑得合不拢嘴。 白晓凤听的也心潮澎湃,拿胳膊肘捣了捣一旁的柳哥儿:“桂哥儿跟榜哥儿我估计是指望不上了。娘就等着你给娘挣凤冠霞帔了!” 苏柔儿看向一旁的橘哥儿,忍不住幽幽的叹了口气。 橘哥儿:“???” 不是,娘,你啥意思? 正排着队,只见身后几匹马疾驰而来,看那装束,应是哪家权贵的公子小姐去山里头打猎玩了。 果不其然,这队公子小姐晃了晃腰牌,守城的卫兵便赶紧放了行,他们不必排队,直接从一侧的拱门处纵马进了城。 “可真好,有权有势就不用排队。”桂哥儿嘀咕了一句。 喻家一行人的路引都没什么问题,很快便检查完毕进了城。 柳老太爷自然是要往柳家去。 柳家他这许多年没回,想也知道乌七八糟的很,他让阿雾跟四羊带着栩哥儿先跟喻家走,等他回去整顿一下柳家再说,便与众人在城门口分别。 喻家人看着京城里头那鳞次栉比的红瓦楼,整整齐齐好像冲刷过的青石街,还有沿街此起彼伏的叫卖市井声,一时被京城的繁华给冲荡的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京城啊! 第349章 初到京城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在喻家人进京前,柏哥儿早就遣人来京城中打点过,租好了一大家子暂时落脚的庭院。 范娉芳也与喻家人告辞。 她来之前,把嫁妆变卖了些,带齐了银钱,这会儿准备先住到客栈去,腾出手来慢慢找个合适的房子或赁或买。 范娉芳神色轻快,同杏杏抱了抱,带着菱姐儿跟一个丫鬟一个婆子,离开了喻家马车的队伍。 柏哥儿找人安排的暂时落脚的庭院是一栋三进的宅子,不算很大,但喻家一家子住也足够了。 这宅子主要是位置好,身处繁华地段,因着离着达官贵人聚居的地方不算远,这里的治安也好。 柏哥儿的人提前把宅子收拾过,喻家人到了后,直接进去就能住。 甚至热水都准备好了。 卫婆子是挺满意的,这些日子连日行车,这会儿总算安顿下来,她先赶着儿媳妇孙子们去洗个热水澡,让儿子们带着仆从把行李什么的安顿下来。 达奚司婆不爱跟人打交道,性格喜欢安静,杏杏特特给达奚司婆挑了个园子里偏僻些的屋子。 柏哥儿大概是早就吩咐过,这偏僻的屋子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里头的被褥什么的一应俱全,窗明几净的,一看就是今儿刚洒扫过。 达奚司婆很是满意,二话没说拎着包袱就住了进去。 杏杏要给她留个丫鬟她也不要,直把杏杏往外赶,让她赶紧回去洗澡歇息。 达奚司婆甚至吩咐:“以后把饭直接给我送过来就行。你们家人太多了,小孩也多,吵得我头疼。” 杏杏无奈的应了:“是是是。” 喻家到京城的时候,狂风就已经小了不少,等他们热热闹闹的入住后,天色已然不早了。 大家在新宅子里洗漱安歇,睡了个好觉。 翌日一大早,大家都起来了,谁也没能在宅子里待住,除了年纪大一些还要在家里再休息一天的卫婆子,其他人都要出门去逛。 槐哥儿去兵部报道了,柳哥儿也要去附近的书院看看,柏哥儿管着喻家的生意,这些日子在路上,也是攒了好些事要处理,桂哥儿也是,一到京城,又没了人影。 杏杏也想出去玩,李春花过来搂她:“走走走,杏杏跟我们去逛逛。咱们也看看这京城新兴的衣裳,扯些布,做些新衣裳。” 杏杏自然是应了。 几个大些的哥儿都有自己的事,橘哥儿便被苏柔儿拉住,让他陪她们几个女眷出去逛街。 橘哥儿看一眼亲娘,又看一眼杏杏,无奈的应了,还喊着赵蒙:“阿蒙,你问问你娘去不去?” 赵蒙他娘却是笑着拒绝了,说她也想多休息几日。 阿雾抱着栩哥儿凑了过来:“四羊跟着哥哥们去逛啦。嫂嫂们,京城这片我还算熟悉,我带你们去逛逛好了。” 于是,最后是李春花白晓凤苏柔儿,带着杏杏橘哥儿榜哥儿棉哥儿,跟着阿雾和栩哥儿,一大家子浩浩荡荡的往街市去了。 阿雾知道嫂嫂们想要扯些布做衣裳后,便先带她们去了卖布匹的店比较多的街道。 “这条街上好些布匹店都是老店了,里头的裁缝手艺也好,好些大户人家都请她们去府里量身定做。”阿雾介绍道。 李春花她们都看花了眼。 “哇,这块布适合你,这花色真俏!” “这布也不错,摸起来滑溜溜的,舒服极了!” 妯娌几个热热闹闹的挑着布。 只是店里的伙计瞅着她们身上穿的都是京城不咋时兴的料子,再看她们头上戴着的首饰,还以为喻家是什么破落户进城了。 伙计撇了撇嘴,招待起来就不是很诚心。 李春花拿着一匹布问料子的时候,问了三遍,那伙计才懒洋洋的说起这是哪里的料子,卖多少银子。 最后还故意上下打量李春花,嘴里“啧”了一声。 那态度,就差直说买不起就放下了。 杏杏不大高兴了,拉着李春花的手:“大伯娘,咱们不在这里买了。” 李春花大大咧咧的,虽说没怎么察觉出对方的态度,但她向来宠杏杏,杏杏说不买,她便把布放下了,干脆利落的应了声好。 喻家其他人自然也是都把手里的布给放下了。 买个东西还要看别人脸色,没必要! 喻家人呼啦啦就往店外走去。 那布店伙计啧了一声,小声嘀咕:“看着没什么银子,气性还挺大。” 布店掌柜的脸色难看,不过他跟伙计也是一个看法,觉得这些破落户买不起布,倒也没指责那伙计。 然而等喻家人出了这布店,杏杏拉着她们就直奔对面的布庄去了。 杏杏方才已经记下了各位长辈看好的布匹,进店后直接让人给装起来。 两家店的店门是对着的,头一家布庄的掌柜伙计看得清清楚楚,那行人里的小姑娘竟是眼都不眨的一下子让人给包了十几匹布出来! 十几匹! 头一家店的伙计咽了口唾沫,不敢看掌柜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哆嗦道:“一定是装样子……一定是假的,哪有寻常人家这么买的……” 掌柜阴沉着脸没说话。 结果他们就见着,还是那个小女孩,眼都不眨的从腰间掏出银票来付了钱! 她们买的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这十几匹足足花了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 可那小女孩眼都没眨一下! 他们甚至能听到那户人家年长些的人,对此比较习以为常,还在那笑着说:“又让杏杏破费了。” 显然,这户人家对于这几百两,并不觉得它们是很大一笔钱! 杏杏笑着跟第二家店乐开花的掌柜说了地址,让他们直接把打包好的布匹送到那地址,第二家店的掌柜笑容满面的应了。 头一家店的掌柜,一听那地址,双眼几乎喷火,转头抬手就去打那伙计! 伙计哀嚎着赶忙躲闪赔罪:“……不是,掌柜的,我,我也没想到,她们那穿着,竟然还真是有钱的……” 那宅子所在的地段,别管对方是租还是买的,都只能说明一件事——对方有钱! 一下子错失三百两银子的生意,头一家店的掌柜心疼死了! 都是这伙计的错! 第350章 你真可悲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可不管头一家布店的伙计跟掌柜是怎么想的。 她买这些布匹也不是为了气他们——长辈们喜欢,她就买喽! 买完布,到时候再请裁缝到家去量身定做,给全家都做几身京城里时兴的衣裳! 女眷们逛街逛的兴致勃勃,几个小的一会儿就待不住了。 榜哥儿一会儿跑去看那个糖人,一会儿又震惊无比的看街头卖艺的人在那胸口碎大石,一会儿又指着摊子上的鲁班锁说想要,主打一个看什么都新奇。 棉哥儿跟在榜哥儿屁股后面,哥哥要什么,他也想要什么。 栩哥儿年纪小,阿雾抱一会儿,乳娘抱一会儿。 这会儿正拱着小身子指着榜哥儿棉哥儿的身影,嘴里不停地催促着奶娘:“找哥哥找哥哥找哥哥。” 有种鸡飞狗跳的热闹。 李春花她们都笑开了花。 最后还是杏杏,把榜哥儿拎到身边,给他买了盒能捧着吃的糖果子,棉哥儿也跟了过来,栩哥儿便也凑了过来,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着糖果子,三个小的总算消停些。 橘哥儿朝杏杏竖了大拇指。 弟弟们太吵了,他方才都想把弟弟们的嘴给堵上了! “咱们再去买些首饰?”李春花摸着兜里的银钱,提议。 方才杏杏给全家买布匹花了好些银子,虽说那是杏杏的一番孝心,但她这做大伯娘的,也得给杏杏买几件首饰平一平才好。 女人没有不喜欢首饰的,李春花这么一提,喻家人就高高兴兴的往银楼走。 人这银楼伙计的态度就比先前那布店里看罗裳下菜碟的伙计要好多了,无论李春花跟白晓凤她们问了什么看上去比较外行的问题,他们都是满脸堆笑,回答的很是热情周到。 李春花她们几个妯娌都满意的很,各挑了好些首饰,都摆在了柜面上。 阿雾看上一支碧玉簪子,她试着在头上戴了戴,杏杏夸道:“小婶婶,你戴这支簪子美得很。” 阿雾听得心花怒放,也将这碧玉簪子放在了柜面上,正要吩咐伙计给她包起来的时候,一侧传来了一道有些迟疑的声音:“阿雾?” 阿雾下意识回过头去,就见着一穿着掐花遍地银褙子的女子正扶着一旁嬷嬷的手,满脸惊诧的从二楼楼梯那下来。 见阿雾回头,她脸上露出几分欢喜的神色来:“果真是你啊阿雾。” 比起那女子的欢喜,阿雾态度倒是寻常的紧。 她只朝那女子点了点头。 那女子却很是热情,从楼梯那下来后,便朝阿雾走来:“……我们得有五六年不曾见了吧?先前你祖父告老还乡,你也跟着走了,我还以为此生都见不到你了。” 她打量着阿雾的妇人头,显然有些错愕,半掩着唇:“柳湘湘说你在乡下嫁了人……难道是真的?” 阿雾抬眼看她,慢吞吞道:“对啊,我嫁人了,怎么了?你不也嫁人了?” 那女子软声道:“那怎么能一样呢阿雾?我在京城嫁人,嫁的人家也是勋爵之家,你在乡下,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杏杏听到这里,忍不住看了那女子一眼。 怪不得小婶婶说过好多次,京城没什么意思。 要是认识的人说话都是这个调调,那确实没什么意思呀。 阿雾不大高兴道:“那你就猜错了。我嫁的人家挺好的。” 那女子又往阿雾身边扫了一圈,见她们都不太友善的看着她,又是轻笑一声:“呀,这些是你的家人么?看着也挺……” 她又笑了一声,没把话说完。 但羞辱之意明显得紧。 阿雾这下生气了,一双眸子瞪向那女子:“邓如玉,你要是学不会怎么好好说话,你就把嘴闭上!” 邓如玉又是有些惊奇的一笑:“怎么还生气了呢?阿雾,看来你嫁到乡下,脾气比先前更坏了些……我又没说假话,你的这些乡下来的亲戚,看着就是蛮荒野人的很嘛!” 阿雾抬起清凌凌的眼,不再跟邓如玉废话,直接踹了一脚邓如玉的膝盖! 邓如玉没想到阿雾这傻子竟然还会跟她动手,挨了这一下,虽说不是多痛,但人却十分狼狈的跪坐在地,脸上一直带着的笑也不见了,露出几分狼狈又惊怒的表情来:“你怎么敢!?” 阿雾扬起下巴:“哼,我怎么不敢!你不是说我脾气更坏了些嘛?是呀,我嫁了人,大家都宠着我,可不就把我脾气宠的更坏了些。既然脾气更坏了些,见你骂我家人,打你不是很合理?” 那邓如玉还欲再骂,却听得旁边一小女孩激动的鼓起掌来! 那小女孩还一脸崇拜的喊:“小婶婶,你好厉害啊!” 邓如玉瞪圆了眼! 阿雾得了杏杏的夸,有些羞涩的一笑:“哎?真的吗?一般般吧……” 李春花跟白晓凤苏柔儿都围了上来,警惕的护在阿雾跟杏杏前头,免得那邓如玉再跟阿雾发难。 邓如玉见阿雾被这般簇拥环绕着,周围的亲人虽说穿戴穷酸,但爱护却没有半分假,她眼里闪过一抹嫉恨来。 “柳濛濛,你这个傻子,凭什么敢……”邓如玉被丫鬟扶起来,愤愤的骂着,再也没那副虚情假意的模样。 李春花跟白晓凤苏柔儿都变了脸色。 这么多年妯娌相处,她们也是真心疼爱阿雾,哪里听得了旁人骂阿雾是傻子! 几人正要发难,却听得杏杏开口道:“这位婶婶,你一定过得很苦吧?” 邓如玉脸都涨红了:“你说什么——” 小女孩儿梳着女童的垂髫髻,发髻上简单缀着两粒浑圆的南海珍珠,配上耳朵上的珍珠耳铛,莹润的色泽衬得小女孩本就白皙的皮肤犹如在发光。 一看,这就是家中娇养出来的娇娇女。 而此时,这娇娇女满脸的同情,看着她道:“婶婶你看上去骨龄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但看你满脸风霜,眼角下垂,两颧松弛,是典型的苦相,可见你过得一点也不好。所以,你见我小婶婶过的这么幸福,才过来出言不逊的么?……你真可怜啊。”最后一句,还带了几分怜悯的轻叹。 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满脸怜悯的说自己可怜,这彻底让邓如玉崩溃了! “你,你胡说——”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想来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啊。”杏杏轻声道,纯真的甜糯女童声直直的进入邓如玉的耳朵,“可是,你过得再不好,再可怜,也不应该是你跑到我家人面前大放厥词的理由。你不仅可怜,而且还可悲呢。” 邓如玉像是被人当众剥去了那光鲜亮丽的外皮,整个人都难堪极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这银楼里不少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邓如玉咬着唇,再也待不下去,承受不住的狼狈扭头走了! 第351章 看宅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阿雾高兴的把杏杏抱了起来:“杏杏也蛮厉害的嘛!” 杏杏脸上染上一抹薄晕:“真、真的吗?” 李春花笑的合不拢嘴,同时用力点头给予杏杏肯定:“那可不是么?你没见方才那女的走出去时,脸比你大伯都黑!” 喻大牛常年在地里忙活,晒得肤色黝黑黝黑的。 李春花拿邓如玉的脸色跟喻大牛比,大家一下子就憋不住笑了出来。 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个长得不错的娘子…… 最后首饰钱是阿雾付的,她说因着她从前认识的人,让大家受了委屈,这钱她不付的话,今晚上都睡不着。 大家也拗不过阿雾,就让她把这钱给付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又是白晓凤抢着把钱付了。 一直到下午喻家人带着孩子们回去休息,李春花兜里揣着的银票就一直没能花出去。 李春花过意不去,晚上特特下厨给全家整治了两桌饭菜,吃得全家人都赞不绝口。 当然,杏杏也没忘了达奚司婆,饭前就已经挑了四样达奚司婆爱吃的菜,装进食盒中拿去送给了达奚司婆。 翌日,柏哥儿就带着喻家人找了个庄宅牙人到处看宅子。 大家都热情高涨。 京城虽居大不易,但有钱人也是不少。 就在喻家人看宅子的时候,可巧也跟另外一家方姓的人家撞了目的地。 一开始还算相安无事。 后来卫婆子带着人在宅子里转了一圈,多少觉得这三进的宅子有些小了,便跟那庄宅牙人说:“有没有再大一些的?” 这庄宅牙人姓周,周牙人一听还要更大的,喜笑颜开,连连点头:“有有有,我一会儿就带各位贵人去看看!” 方家人多少就有些脸色不太好。 他们本来对这宅子其实也还算满意,但瞅着喻家人穿戴也不算多光鲜的,都看不上这宅子。那他们看上了,岂不是显得他们很没有档次? 等后面喻家人又看了几栋宅子,要不就是觉得地段不太好,要不就是不够大,也挺为难的。 周牙人半点不恼,牙齿都快咧到耳朵根后头去了。 嫌货才是买货人呢!看人家喻家这处处都挑的样子,一看就是真心实意想买的! 在另外一个牙人带领下看宅子的方家人,又跟喻家人在别的宅子碰到过几次。 这方家人见喻家人挑挑拣拣的,每每他们觉得很不错的房子,这喻家人都看不上,方家人是越发的恼火了,甚至觉得喻家人是故意在他们面前装。 “挑三捡四的,别是没钱买吧!” 方家那边的人忍不住嘟囔。 这一日最后看的一栋宅子,是乌衣巷中的一栋三进宅子。 一进这乌衣巷,就能感觉到这巷子的不一般。 好似比别的地方都要幽静些。 两位庄宅牙人各向自己带的买客介绍。 “……贵客可别小看这乌衣巷,看着这么不显山不露水的一条巷子,这里面住的可都是五品以上的人家……我也不是跟您瞎说,这里头宅子空出来可不容易,像这栋三进的宅子,就是上个月原先主人犯事了,被抄了家发配西境了,这才刚空出来的,难得啊。咱们就先看这宅子的飞檐……” 牙人们口若悬河的介绍着。 喻家人在宅子里转了转,雕梁画栋的,单卫婆子来说,她还挺喜欢这宅子的,但就还是那个点——这三进的宅子对人丁兴旺的喻家来说,着实是太小了。 他们喻家人口众多,尤其是槐哥儿柏哥儿他们这就到了要娶妻的年纪,三进,哪里住得开? 难道还要分家不成? 卫婆子可不愿意! “这宅子位置是真不错,”阿雾道,“跟我那边的家搁得就差一条巷子。就是小了点。” 周牙人侧目,倒吸一口凉气:“哎呦,小姑奶奶,真隔着一条巷子啊?那胡同可跟这乌衣巷也差不多,从街头到巷尾,住的可都是达官权贵!” 阿雾也不太想提起柳家,只点了点头:“燕归胡同嘛。” 周牙人肃然起敬,原本待喻家人就热情,这会儿更添了几分殷勤。 一旁的方家人闻言撇了撇嘴,装什么装! “这宅子多少银子?”方家人问。 领着他们来看的牙人伸出四根手指来,一比划,又往下翻了下:“八千两。” 方家人倒吸一口凉气:“就这三进的宅子,要八千两?” 那牙人笑道:“可不是么。您得看看这是什么地段的宅子啊。要是前面咱们看的那些,六千两您能买个四进的。可这是乌衣巷啊……不说别的,就咱这巷子,前头巷子口,住的是礼部尚书府,再旁边,住的是大理寺卿一家子。还有巷子中间,是安远侯府……这些人家,您也是知道的,那都是大官!” 当然,这巷子里还零散着住着另几户寻常人家,但牙人自然不会提。 方家人一听牙人报出来的这些官名,眼里闪过一抹热切来,意动不已:“……好似是不错啊。” 喻家人却是已经做好了决定——这宅子虽说地段好,但着实小了些,到时候买回来一家人住的逼仄不舒服,也难受。 倒不如再另外看看旁的。 卫婆子这边已经在同周牙人说,再带他们看些旁的。 就听见旁边方家人咬牙后拍了板:“这宅子我们要了!” 带他们来的那牙人大喜过望,嘴里好话一连串不要钱似得:“哎呦一看您家里就是有魄力的!不说旁的,这么多大官都住在这巷子,这就是看准了这巷子人杰地灵啊!您一家子眼光可真好!” 方家人被捧得飘忽忽的,那个得意啊。 杏杏却是在心中想,咦,不对吧?不是说这宅子的前主人是被抄家流放了吗?真要是人杰地灵,这也混的太惨了吧? 方家人虽说要出这么一大笔银子肉疼的很,但买了这跟达官贵人毗邻的宅子,心中那股优越感简直是空前膨胀,自然越发看不起旁人来。 “今儿看了这么好几家了,也没见他们说要买的。我看啊,他们根本就没钱吧!” “哎呦,你小声点,别拆穿人家了,让人家面子下不来,多不好啊。” 方家人看上去好似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实际上那声量,就差直接大喊了。 第352章 置办田地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家人也不搭理方家人,任由他们说。 买宅子,着急什么? 方家人要跟庄宅牙人去交定金,喻家人打算今儿就先这样,明日再继续看。 两家人出了这栋宅子,倒是突然被对面那栋宅子给吸引了视线。 那宅子看着应该有些年头了,园子里的枝叶繁茂的很,但府门明显比他们看的这栋要气派更多。 门口还有两座石狮子,看着威严的很。 就连府邸的围墙也是青石砌成,透着一股贵气。 卫婆子见这府门上头没挂牌匾,忍不住问:“那宅子也没人住了?看着还挺大的,怎么卖?” 周牙人哎呦一声,道:“是没人住了,五进的宅子,也挺大。据说里头漂亮的很,就是可惜了,这宅子先前是一个大官的府邸,后来那大官犯了不小的事,这宅子就被官府收缴了。这属于官家的东西了,肯定不卖的。真要卖的话,感觉没有两万两银子下不来。” 卫婆子多看了眼,还觉得有些惋惜。 这宅子看着挺大的。若是能买,倒是也合适。 方家人忍不住嘲讽:“呦,说的好像能买似的……没钱,就别装阔!” 卫婆子还是懒得理会他们。 喻家一行人回了暂住的庭院。 大家本来约好再多看看,先不着急,但让喻家人没想到的是,槐哥儿今儿从兵部回来,神情有些恍惚,开口就是让大家别去看宅子了。 “咋了?”卫婆子有些担心道,“该不会你还要再出去打仗吧?” 槐哥儿咳了一声:“不是,是上头说我带兵直捣西狄王庭,活捉了西狄太子,军功显著,要赏赐一栋宅子给我!” 这话一出,喻家人先是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都沸腾了! “真的假的啊?”李春花激动的双眼通红,“我儿都这么出息了!” 槐哥儿也挠头直笑。 他还没说,等他封了官,他还要上表给娘跟奶奶请封诰命! 不过,这事还是等他上表请封成功了再说,万一中途出个什么差池,那岂不是让娘跟奶奶空欢喜一场。 槐哥儿便把这事给按下了。 得了御赐宅子这么个消息,喻家人都欢喜鼓舞得很。 既然即将有御赐的宅子,这自然不必再买。 卫婆子问槐哥儿:“可知是哪里的宅子,多大?” 槐哥儿挠了挠头:“国公爷也没说。他知道我是带家人来京城领封赏的,特特提点了我一句,让我先别买宅子,我军功显著,又是外地来京,圣上已经提过要赏赐我一间宅子了。” 卫婆子听得满心欢喜,双手合十:“皇帝人可真好啊。” 她心里盘算着,要是御赐的宅子小,实在没法子,那他们干脆就在御赐的宅子里动土自家再盖几座小楼好了。 既是如此,喻家人便不再去看宅子,不过,既然来了这京城,肯定是要置办些产业的,总不能坐吃山空。 杏杏的矿山前期都处于要一直投钱的状态,卫婆子心疼杏杏,准备给家中置办产业的时候,再额外给杏杏置办几个庄子当收益。 她跟几个儿媳妇一说,几个儿媳妇就没有不答应的,纷纷点头称是。 还给卫婆子出主意:“……小女孩家家,以后大一些,这胭脂水粉肯定要用的。不如给咱们杏杏置办个胭脂水粉铺子。” 卫婆子觉得这提议不错。 又一个在那提议:“……还有首饰,以后杏杏大了,出门头上没几件漂亮首饰那怎么能成?眼下虽说我们给杏杏买了好些首饰,但我这几天看着,京城好像一会儿兴这个,一会儿兴那个的,没个变数。咱们家就杏杏这一个宝贝闺女,可不想让她跟不上这京里的潮流。咱们给她买个首饰铺子,到时候有什么时兴的首饰样子,杏杏也能戴些新的!” 卫婆子连连点头:“这个也好!” “我看还得再置办个裁缝铺子……” “还有城外头的庄子,产些果子蔬菜鲜肉啥的,总得给杏杏置办上……” 几个儿媳妇集思广益,听得卫婆子连连点头。 这些都不错,到时候杏杏要嫁人的话,还能带去当嫁妆。 都是能当一辈子的保障啊。 卫婆子拍板了,这些都给杏杏置办上! 京里头那些娇娇小姐们有的,她们杏杏一样也不能少! …… 喻家人又去找了先前那个姓周的庄宅牙人,说要置办田地。 周牙人很是积极,又带了喻家人去城外郊区看那几个庄子。 喻老头跟喻家几个爷们都是庄户里的一把好手,都不用牙人多说,搭眼一看庄子那些地就知道是良田还是瘦地,再看看附近的灌溉情况,基本上心里头就有数了。 这一上午的功夫,喻家人便直接买下了两个大的庄子,一个小庄子,这四千两银子就出去了。 喜的周牙人眼睛眉毛都要笑到一处去了。 喻家新买的这两个大的庄子,正好是连在一处的,各有几百亩地,是给公中置办的产业,到时候出息供全家使用。 小庄子则是喻老头他们给杏杏买的产业,落户时地契上就直接写的杏杏的名字。 喻家老少爷们对此都没有半点意见。 甚至槐哥儿也道,他这次军功显著,赏赐不会少,到时候再拿出些来,都给杏杏傍身。 全家上下都有一个共识。 那就是他们有今天的好日子,那都是杏杏带来的福气呀。 他们给杏杏多多的置办东西,有什么问题么? 而此时的杏杏,正在街上逛着,怀里还揣着一小袋子糖炒栗子,身后跟着的丫鬟拎了两提她给棉哥儿买的画书。 四岁多的棉哥儿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其实性子蛮安静的,喜欢自己蹲在那儿玩耍。 杏杏观察过后发现,棉哥儿好似对画画感兴趣的很,经常拿了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的,依着杏杏的审美来看,她家棉哥儿画的棒极了! 杏杏这次便在书肆中买了好些以画为主的书籍,准备拿回去给棉哥儿看着玩。 只是,杏杏跟丫鬟正走在街上,突然见前头有什么骚乱,一道女声还有些焦急的哭着:“老夫人!老夫人!” 第353章 中了慢性毒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伸了伸脖子。 但她人小个子矮,什么也没看到。 她身边的丫鬟倒是看得远一些,道:“小姐,好像是位老夫人晕倒了……” 杏杏点了点头,原本还没说什么,就听到耳边那丫鬟哭得越发着急:“老夫人!……您别吓我,您醒醒啊!” 那丫鬟哭得都有些喘不上气,十分可怜的样子。杏杏顿了下,还是揣着怀里的糖炒栗子上前查看。 人群稍有骚动,有人也在劝那丫鬟:“……你别急,附近就是医馆,我帮你叫个大夫过来吧。” 丫鬟泪流满面,跪在地上,怀里半搂着一位身着锦绣衣衫的老夫人。 那老夫人面色惨白,闭着眼,唇色有些发青,倒在丫鬟怀中人事不省,看着是晕厥了过去。 丫鬟显然是吓坏了,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杏杏过去的时候,大夫还没来。 杏杏把怀里揣着的糖炒栗子交给丫鬟,蹭了过去,蹲在那老夫人身边。 她小小的人儿蹲在那儿倒是不打眼。 杏杏手指按在老夫人垂在一侧的手腕上。 她这一把脉,脸上就忍不住露出微微错愕的神色来。 情绪有些崩溃的丫鬟发现了杏杏在把脉,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小妹妹,你别捣乱。” 杏杏收回了手,一边回丫鬟一边在她小香囊里翻药丸:“……你家老夫人是中毒了。” 丫鬟矢口否认:“不可能,老夫人怎么会……” 但丫鬟好似想起什么,脸色微微一变,说不下去了。 杏杏很快从香囊中翻出一颗油纸包裹好的药丸来,她拆开后,掰了一多半,便要往老夫人嘴里塞。 丫鬟下意识拒绝阻挡:“不……” 她两只手都因着半搂着怀里的老夫人,没法去拒绝杏杏。 这一会儿的功夫,杏杏已经把那大半颗药丸塞到了老夫人的口中。 那大半颗药丸入口即化,很快便消散在老夫人的唇齿间。 丫鬟有些崩溃:“你!” 杏杏安抚道:“这个姐姐你别担心,你看,我留了小半颗药丸呢,真要是你家老夫人吃出什么问题来,到时候大可拿着这小半药丸去找人查验。” 杏杏这般正经又严谨,丫鬟饶是满心惊慌,也忍不住下意识信了杏杏一分。 可丫鬟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流泪道:“我们老夫人身子向来不好,你这小孩子,怎么能乱给我们老夫人吃药呢……” 杏杏却道:“你们老夫人身体不好是正常的,有人一直在给她下慢性毒啊,这身子怎么会好得起来?” 丫鬟倒吸一口凉气,更是难以置信:“……怎么会!不可能……小妹妹,你别乱说!” 杏杏的丫鬟忍不住道:“你别看我们小姐年纪小,但我们小姐已经师从神医,已经学了七八年医了!……” 她话还没说完,眼尖的发现对面那丫鬟怀里的老夫人好像有了苏醒的迹象,她惊喜的叫了起来,“你看!你怀里的这位老夫人已经要醒了!” 杏杏的丫鬟欢喜的很:“我就说我们家小姐医术厉害得紧吧!” 她对面的丫鬟低头见怀中的老夫人眼睫毛微微颤着,果真是要醒过来的样子,激动的不行:“老夫人?老夫人!” 她怀里的老夫人口中发出一声呻吟来,慢慢睁开了眼。 丫鬟激动的落下泪来:“老夫人,您醒了?……您觉得身体怎么样?” 郑老夫人只觉得初初醒来头痛欲裂,身侧南雁还在哭着,那哭声一会儿近一会儿远的,听着十分难熬。 “别号丧了,人还没死呢。”郑老夫人虚弱道。 她强忍着头痛,慢慢的从南雁身上直起身子来。 南雁一听她家老夫人还能如往常这般嘴上不饶人,越发热泪盈眶。 听上去她们家老夫人果真没事了! 她赶忙扶着她家老夫人坐好,忍不住落下泪来,呜呜呜的哭道:“老夫人,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郑老夫人虚弱的抬手按着太阳穴,缓缓道:“……要是你哭的小点声,我还能更舒服一些。你哭的就像是我要把你给嫁人了。” 南雁又哭又笑:“奴婢正担心您呢。您说这个。”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声惊叹:“这小姑娘的药也太厉害了吧!” “这是小神医啊!” 郑老夫人下意识抬眼看去,正好看到站在一侧的杏杏。 不知道怎地,看到杏杏的第一眼,郑老夫人就觉得有种难以言说的亲切感。 她愣了下,又喘匀了气,这才慢慢的问:“是你救了我?” 杏杏见郑老夫人看了过来,主动道:“您是中了慢性毒,今儿毒素累积到一定地步,所以晕了过去。我的解毒丸只能缓解一部分毒素,您还是得找大夫好好看看,调理一下。” 郑老夫人忍不住又多看了杏杏几眼。 中毒,这孩子,说她中了慢性毒药? 郑老夫人忍住头上的一阵阵晕眩,坐直了身子。 这孩子,说话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没揽功,也没妄自菲薄说一些谦话,倒是很对她的脾气。 “老身要谢谢你。”郑老夫人脸色还有些苍白,朝杏杏点头道谢,“你是哪家的小姐?等老身回府后,定让府中送上谢礼。” 杏杏摇了摇头:“不必啦老夫人,我家只是暂住在那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搬走了。” 顿了下,杏杏又提点道,“对了,老夫人,您中的这慢性毒,是一点一点的慢慢积累起来的,眼下已经扩散了些,我这枚解毒丸也能帮您护一下心脉……但这种程度,说明这毒,就是在日常中有人慢慢给您下的。您得当心一些。” 杏杏说的很是直白,就差提醒这位老夫人小心身边人了。 南雁也听明白了,倒吸一口凉气。 她对郑老夫人忠心耿耿,很不愿意相信老夫人身边的人会给老夫人下毒。 但人家小姑娘刚救醒了她家老夫人,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吧?!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南雁脸色差的很。 但郑老夫人却接受的很是平静,点了点头:“你是个好孩子。放心吧,我会留意的。” 顿了下,郑老夫人却又从自己手腕上撸下一个碧玉手镯来,“好孩子,这个你拿着。” 第354章 会不会是于家的旁支?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却道:“这碧玉镯子过于珍贵,我不会收的。您要是想付我诊资,给我五十两银子就好。” 解毒丸的原料珍贵,对方既然连这个能卖数百两的碧玉镯子都舍得,想来五十两也不会舍不得。 南雁有些呆滞。 郑老夫人饶是这会儿身子不太舒服,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笑了下,虚弱的同南雁吩咐:“……你给这小姑娘拿五十两银子。” 南雁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来递了过去。 杏杏落落大方的接过,随手把银票往怀中一放。 她蹲在一旁,陪老夫人在那等大夫,顺道给老夫人背后的穴位做了做舒缓。 这一套下来,老夫人脸色明显好了不少。 南雁看着老夫人明显好起来的脸色,对杏杏就差给她磕头感谢大恩大德了,她抹着泪哽咽:“老夫人,您往后可不能再这样了。您非要来这街上吃馄饨,奴婢偷偷陪着您出来,结果您突然晕倒,吓死奴婢了……方才奴婢一死抵罪的心都有了……” 郑老夫人摆了摆手:“行了。我这还没死呢。哦对了,我死了你也不许陪着去,太吵了,吵的我头疼。” 南雁一泡泪憋在了眼里,看着可怜极了:“老夫人!” 郑老夫人这会儿身体舒服很多,她伸手,让南雁把她扶了起来。 附近的店家好心的很,招呼着郑老夫人去店里坐坐休息。 郑老夫人跟店家道了谢,由南雁搀扶着,去了店里头坐着。店家还很是好心的奉上了热水。 杏杏也跟着去了,坐在一旁,主动解释道:“等大夫来了,验过我这药丸无毒,我再走。” 万一后期这位老夫人再出什么问题,最后把皮扯到她药丸上,就很麻烦。 郑老夫人一怔:“不用,我相信你。” 杏杏却是摇了摇头,笑道:“老夫人,您相信我,这位姐姐相信我,但旁人未必相信我。到时候旁人借这个事搅风搅雨的,我也头疼……现在谨慎些,能消去日后不少麻烦事,合算呢。反正我也不赶时间,谨慎些没坏处。” 郑老夫人再次对杏杏有了深一步的认知。 这小女孩,说话带笑,行为举止也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在家中备受宠爱长大的。 但她却又如此剔透! 真是让人越看越喜欢。 尤其是,人家方才还救了自己的命呢! 郑老夫人笑着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杏杏回:“老夫人,我叫喻杏杏。” 郑老夫人心下一动:“哪个于?” 她姐姐是信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信国公府便是于姓。 会不会是于家的旁支? 杏杏笑道:“是‘低头独长叹,此叹无人喻’的喻。” 虽说不是于家的旁支,但郑老夫人见杏杏随口便提到诗句,可见也是读过书的。 也不知是哪家,能娇养出这般好的小姑娘来! 郑老夫人越发喜爱杏杏,拉着杏杏的手:“好姑娘,老身姓郑,是威北侯府人。回去后我会嘱咐门房,若是你哪日想来威北侯府寻老身玩,就跟门房报你的名字便是。” 杏杏觉得威北侯这名字有些耳熟。 稍稍一想,倒是想起来的路上柳老太爷跟她提过,说这京城有三国公五侯贵的说法。 威北侯好像就是其中之一。 自己这是救了个大人物? 杏杏心中道,看来也不是所有权贵都不好相处。这位威北侯府的老夫人便很和蔼慈爱的样子。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见着这位老夫人,便觉得有些亲切。 可能是人与人之间相处,自有缘分吧! 郑老夫人显然很喜欢杏杏,越聊脸色越是红润,待大夫赶来时,大夫还愣了下。 不是说有晕倒的病患吗? 哪呢? 郑老夫人主动伸手让大夫把脉,大夫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过来把脉。 大夫一把脉就稍稍一愣。 这……看着挺健康的啊? 杏杏在一旁提醒道:“大夫您注意下肝经。” 大夫这又皱眉凝神,越把越心惊。 这脉象,表面看着与常人无异,实则肝经有轻微的虚滑,若不留意,怕是很难察觉到这细微的不同。 大夫赶忙又检查了下郑老夫人的舌苔,做出了判定。 这是……中毒之相! 大夫额上冷汗蹭蹭就流下来了。 大夫流着冷汗道:“……这位老夫人,您是中毒了。毒素很轻微,但日复一日的侵蚀,使得身体渐渐虚弱……” 顿了顿,他侧目又有些迟疑的问道,“您可是服用过什么解毒的东西?心脉处细细听来,倒是跟这肝经的脉象不太相符。” 南雁激动的连连点头:“对对对,这位小神医给我们老夫人吃了一粒解毒丸!” 杏杏从油纸包中取出剩下的一小半药丸,递给大夫:“就是这。您给验证下,这药丸没什么问题吧?” 大夫接过药丸,嗅了半天,面带肯定的激动点头:“没问题没问题,而且是绝好的解毒丸剂……小姑娘,这是哪里来的?” 杏杏带着的丫鬟一副与有荣焉道:“这都是我们家小姐自己个儿配置的!用了好些名贵珍稀的药材呢!” 一听竟然是杏杏自己配置的,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愣了下。 杏杏倒有些羞涩起来,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脸颊:“……也是达奚奶奶教我的。算不上我的功劳。” 说着,杏杏又把那小半粒解毒药丸交给郑老夫人:“老夫人,您方才已经付过诊金了,这小半粒原本就是留下给大夫验毒的,眼下既然证实无毒,您把这小半粒解毒丸服用了,回头再配一些解毒的汤药慢慢调理身体,对您身体更好。” 郑老夫人接过解毒丸,毫不犹豫的放入口中。 既然已经证实了药丸无毒,杏杏便起了身,同郑老夫人告辞:“老夫人,那我就先走啦。” 郑老夫人倒是很想跟杏杏多相处会儿,但今日已经耽误人家很长的时间了,人家小姑娘萍水相逢,就救了她一命,已经做的够多了。 郑老夫人便没再挽留,看着杏杏带着丫鬟走出了这小店面。 第355章 谁敢说他逾制让他们来找朕!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皇宫。 聂皇后一身绛紫色的常服,纤纤素手正捻着一颗棋子,同对面的九五至尊下棋。 聂皇后今年四十岁了,但因保养得宜,看上去只有三十岁上下的模样。她容颜极盛,脸上不见半点皱纹,眉目间顾盼生辉,像是迎着曦光的朝露,熠熠发光。 此时偏殿中静得很,错金螭兽香炉上飘着淡淡熏香,不似后宫妃嫔们惯爱用的那种甜香,反倒是带着一种幽深宁远的禅香。 “母后。” 太子一身淡紫色四爪蟒袍,大步迈进来,打破了偏殿中的寂静,人还没到,含笑的声音已经从殿门那传了进来: “二弟写信来嘱咐的事,儿子看好了。” “真的?” 聂皇后一时也不管跟嘉正帝的棋局了,欢喜起身,迎了几步便见着太子进了内殿:“怎么办的?” 嘉正帝把棋子扔到一旁的棋罐中,不大高兴的样子。 太子危时卿这才草草对嘉正帝抱拳行礼:“父皇也在啊。儿子给父皇请安。” 嘉正帝鼻子里哼了一声。 聂皇后拉了拉危时卿的胳膊:“别理你父皇。他打从知道阿晏只给你写了信,没给他写信后,就一直绷着脸浑身不得劲儿。” 危时卿没好意思当着他父皇的面笑的太嚣张,只含蓄的笑了笑。 “……二弟之前特特写信来,说要我们照拂一下喻家人。儿子去兵部查了下,喻家这一代的长子喻永槐,正是带兵攻破西狄王庭,活捉了西狄太子之人!这军功,赏个宅子应是不过分。儿子便又去工部翻了下那些充公的宅子名册。”危时卿娓娓道来,“只是有些宅子太旧又太小,好些大点,好一点的宅子,都是从前勋爵或世家建的。其中有些建筑形制,哪怕喻永槐按军功行赏受封后都超过他那位阶能用的,多少有些逾制……” 聂皇后听得入神,拉着大儿子的手,母子俩一道去了窗下的软塌上坐着,芙蓉面也带上了几分轻愁:“这可不行。这么多年,阿宴是头一次写信来嘱咐我们办什么事,这事我们一定得给阿宴办好了……太旧太小的宅子,回头等阿宴从山里回来,我们怎么跟他交代?” 危时卿也是这么想的,他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嘉正帝背着手走过来,直接坐在他们母子俩附近,哼了一声:“逾制怕什么?那喻永槐小小年纪,军功便已如此显赫,显然是大夏的将星!回头朕下圣旨把大宅子赐给他,谁敢说他逾制让他们来找朕!” 危时卿又是一笑:“父皇说得极是。所以儿子已经替喻家人看好了一栋稍大些的宅子,就等父皇下旨了。” 说着,危时卿从袖中掏出一副地图来,正是他看好的那宅子的绘制图。 嘉正帝气笑了:“好啊你这臭小子在这等着朕呢是不是!” 聂皇后伸出纤纤玉指,在嘉正帝的胳膊上拧了一下:“阿卿一心想着阿宴,忙里忙外的。你这当父皇的,下个圣旨怎么了?” 嘉正帝咳了一声:“皇后说的极是。” 说着,嘉正帝接过危时卿手里的绘制图看了几眼。 绘制图右上方写着乌衣巷三个字。 “这栋啊……” 危时卿道:“对,父皇,喻家人丁兴旺,人口众多。甚至喻将军的三弟,还是今年的解元;又有二弟对喻家的青眼,儿子想着,还是这栋五进的更好些,等二弟回来见了,也不会觉得咱们对他嘱咐的事不上心。” 嘉正帝略有些沉思。 他记得,前些时候,柔贵妃跟他提过,她母家的弟弟前些日子破了江南官场行贿的大案,想跟他讨个恩赏……好像提到的,就是乌衣巷的宅子。 算了。嘉正帝想,柔贵妃那边先放放,毕竟也可以再换个地方赏赐给柔贵妃的弟弟,但他家阿宴特特写信来请他们关照一下那喻家人,还是这事更重要些。 “那就这栋吧!”嘉正帝合上绘制图,将这事盖棺论定了。 聂皇后高兴了,翘了翘唇:“阿宴知道了,一定开心的很。” 危时卿笑道:“到时候儿子把这些都写在家书里,阿宴看到了,一定会深深的感念父皇母后慈爱之情。” 这话嘉正帝听得舒服。 聂皇后也道:“只要阿宴开心就好。这孩子,这么多年,一直跟秦供奉孤零零的在外头……” 她说着说着,芙蓉面上又浮出几分伤感来。 嘉正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搂住聂皇后的肩膀,沉声道:“再有二年七个月,阿宴就能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聂皇后头靠在嘉正帝肩上,轻轻的“嗯”了一声。 危时卿也含笑坐在一旁,稍稍挽起袖子,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偏殿里温情脉脉,陈内监却一脸为难的站在偏殿门口,细着声小声禀报:“启禀陛下,杨婉仪娘娘宫里来人,说是婉仪娘娘头痛得很……” 嘉正帝却道:“杨婉仪身子不舒服,找太医才是。朕又不是太医,去了能有什么用?” 聂皇后从嘉正帝肩上抬起头来,催道:“行了,你赶紧去杨婉仪宫里去看看。她昨儿早上来给我请安的时候,我看着她脸色就不太对,眼底下的乌青脂粉都没遮住,怕是真的身子不舒服。” 嘉正帝听得杨婉仪身子不舒服还是坚持来给聂皇后请安,可见对聂皇后恭敬的很。嘉正帝对杨婉仪还算满意,吩咐陈内监:“你从朕的私库里,找株补气血的血参给杨婉仪送过去吧。” 聂皇后见嘉正帝不愿意过去,瞪了他一眼。 美人薄怒,美得惊心动魄。 “陛下赖在我这,不过也是下棋消磨时间。顺路去杨婉仪那一趟又如何?”聂皇后不大高兴,凤目瞥了嘉正帝一眼,“陛下这样,回头又传出去说我这个当皇后的霸着陛下,好没意思……陛下赶紧去!” 嘉正帝被聂皇后无情的赶了出去。 嘉正帝望着紧闭的殿门无奈摇头,又看了眼陈内监:“行了,那血参你还是去找出来,朕也过去看看。” “是。” 嘉正帝背着手,往杨婉仪住处去了。 聂皇后见嘉正帝走了,又朝危时卿坐得近了些,感兴趣的问:“阿卿,你见过喻家人没有?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么?竟这样得了阿宴的青眼。” 第356章 一定是她犯了大错!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危时卿笑道:“儿子前些日子一直在忙,倒是没注意太多。不过,先前那喻永槐去兵部报道的时候,儿子正好去兵部办事,远远的看了他一眼……” 聂皇后立时激动的问:“那喻小将军生得如何?” 危时卿回想着:“生得好像还挺不错的。个子挺拔,比儿子还要高一些,生得很是英武。虽然健壮,但也不是五大三粗的样子……” 聂皇后不由得跟着危时卿的描述在心中勾画喻永槐的样子,又忍不住有些出神:“听着是个不错的儿郎……阿宴离宫前就不太爱讲话,也不知道他们日常是怎么个相处。阿宴不会把人家喻小将军给气跑吧?” 危时卿想起弟弟离宫前,小小的人儿沉默的爬进秦供奉驾着的马车,最后趴在车窗上,红着眼沙着嗓子,跟他说大哥别送了的样子。 危时卿心里像是沉木泡在水中,慢慢浸出的黄水那般,苦涩慢慢犯开。他心里默默决定,先让工部的人紧着喻永槐的宅子修葺一下,虽说他父皇也说了逾制不要紧,但这种事,能避还是避一些的好。 聂皇后突然想起什么,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对了,你说,喻家人他们跟着喻小将军从乡下来到京中赴任,这内宅中肯定少了个对京中后宅知根知底的吧?” 聂皇后只开了个头,危时卿就一下子猜到了聂皇后想做什么。 危时卿却是摇了摇头:“母后,这送个大些的宅子还能说是军功封赏。您要是送了人过去,怕是不出一日整个京城的权贵都要知道喻家不对劲了。想来二弟也不想看到这样。” 聂皇后一下子有些失落。 阿宴是她跟嘉正帝最最最亏欠的儿子,她也想替阿宴办些事。 危时卿不忍看到母亲脸上那显而易见的失落,想了下,温声提议道:“母后,等喻小将军得了封赏,想来要给他娘或者祖母提请诰命的,到时候您记得提醒父皇一声,让他敲打着下面的人,别卡喻小将军女眷的诰命……这样,日后您召见内外命妇进宫觐见的时候,自是可以顺理成章的见到喻家女眷。到时候您可以适当表现出对喻家女眷的喜爱来,这就足够了。” 聂皇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来:“对哦,还是阿卿脑子转的快。” 两人正说着话,一道红衣身影蹿了进来,跑得特别快,仿佛身后有什么人在撵他一样:“母后!儿臣听说太子哥哥来了?” 聂皇后只听到那声音,就露出有些头疼的眼神来。 危时卿有些失笑:“阿佑,你都已经快十二岁了,就不能稳重一些么?” 红衣飒爽的小少年刹住脚,对上危时卿满脸是灿烂的笑:“大哥!你不是说过两天有空了带我出宫去跑马吗?” 聂皇后头痛道:“阿佑,你过来,我正要找你呢。” 危时佑一看聂皇后的表情就觉得不对劲,正要脚底抹油往外溜,却被危时卿抓住后衣领,丢到了聂皇后怀里。 聂皇后扭着危时佑的耳朵:“昨儿白妃还来告状,说你吓唬你六弟,说是有蛇往你六弟裤腿里钻,吓得你六弟跳进了池子,是也不是?” 危时佑咳了一声,眼神游移:“母后,你也说了,是六弟自己跳进池子的……” “危时佑!”聂皇后板着脸叫了危时佑的全名。 大概所有为人子女的,听到爹娘喊自己全名都会悚然一惊。 危时佑这才老实下来:“谁让六弟说,二哥是个灾秧子……” 聂皇后跟危时卿原本有些无奈的脸,听得这话,瞬间就变了。 危时佑还在垂头丧气的抱怨,根本没注意他慈爱的母后跟温和的兄长这会儿脸色已然很难看:“……六弟也是,他敢那么说二哥,我都没打他也没骂他,只是吓唬了他一下,已经够好的了!他自己怂跳进池子里去,怪我咯?” 聂皇后伸出手,搭在危时佑的肩膀上:“阿佑你就该直接把你六弟给打一顿!” 红衣小少年“啊”了一声,茫然的抬起头。 “你二哥是为了大夏……”聂皇后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忍再说,换了话头,“……你二哥离宫时,你六弟还没出生,哪里知道什么!定然是有人在你六弟面前嚼了舌根。白妃御下不严,还有脸告到我这!” 危时卿冷笑一声:“说起来,不久前父皇收到了已经致仕的柳大学士的密信,之后申斥了白妃的母族临阳侯府。这种时候,白妃还敢这般,谁给她的胆子!” 聂皇后想起什么,脸上染上薄霜,叮嘱危时卿:“后宫妃嫔之事,你不要插手。这事交给我。你去办好喻小将军那是便可。” 危时卿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行礼:“是,母后,儿子知道了。” 危时卿走之前,本着兄长的慈爱,还是把弟弟给拎走了。 ——他们母后这明显是要找人麻烦了,这个傻弟弟再留在这儿,怕是要殃及池鱼了。 两个儿子离开了这偏殿,阳光斜斜映进窗柩,将聂皇后半边脸隐在阴影之下。 聂皇后声音中正平和,唤了身边的大宫女茉春过来。 “去,把白妃叫来,让她跪在本宫这殿门前,好好静思己过。” 茉春领命去了。 白妃直到跪在坤宁宫外那冰凉的石板上时,都没想明白自己是犯了什么错。 难道,是因为自己跟皇后状告了三殿下欺负了她家阿盛?! 皇后未免,未免欺人太甚! 白妃委屈极了,在傍晚嘉正帝处理完公务,来陪聂皇后用晚饭时,一头晕倒在了石板上。 嘉正帝从宫人口中得知白妃是被皇后娘娘罚跪在此,还有些惊诧:“皇后向来好性子,白妃把皇后气到如此,一定是她犯了什么大错!” 嘉正帝一甩袖子,“把白妃送回她宫里去,好好养上一夜,明儿再继续来皇后殿前跪着!” 白妃的贴身宫女都傻眼了。 而此时的宫外,喻家,却是得到了老茂使人送出来的紧急消息,说是柳老太爷被柳家大爷气得晕厥了过去,求达奚司婆跟杏杏过去救命! 第357章 再被不肖子孙气上几次,神仙也难救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家人收到消息,俱是吓了一跳,阿雾更是急得小脸煞白,火急火燎的要往柳家赶。 杏杏跟达奚司婆匆匆收拾上了药囊,自然是要跟阿雾一道过去。 卫婆子也顾不上旁的,让在家里的喻家人赶忙陪阿雾她们一道回柳家。 最后,到柳家时,柳家门房看着阿雾带着这么面色不善的一群人,都傻眼了。 阿雾带着喻家人就要往柳家进,门房如梦初醒,赶忙拦住:“三小姐,三小姐,您等等,等等!” 阿雾拂袖:“怎么,现在我回自己家都进不得门了?” “不、不是。”门房苦着一张脸,赶忙道,“可是也不能带这么多人啊……” 阿雾扬着她的小下巴——在喻家这些年,阿雾心情好,吃得也开心,总算看着没有那么纤弱、风一吹就倒的消瘦了,这会儿一扬下巴,看着更有气势! “这么多人怎么了!我带我的夫家人来看我祖父,难道连门都进不得了?”阿雾担心祖父的病情,不想跟门房多掰扯,她强势的直接推开门房,带着喻家人鱼贯而入! 门房愣在原地傻眼了。 这,这三小姐嫁人后,怎么比在家时,这么强硬有气势了?! 阿雾风风火火带着喻家人直奔她祖父先前住的院子。 然而在院子里碰见的却是先前跟着她大伯母的管事。 那管事一见阿雾带着这么多人过来,脸色就微微变了:“三小姐,不对,现在该叫三姑奶奶了,您怎么来了?” 阿雾道:“这府上我没记错的话,也有我二房的产业吧?难道我嫁了人,大伯便要将二房的产业也悉数收下,不许我回来了?” 管事露出跟门房一样的惊愕表情来。 他们都没想过,这听说在乡下嫁了泥腿子的三小姐,竟然看上去……不是那么傻了?! 管事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来:“不、不是……” 阿雾往院子里一看,脸色便变了。 她祖父还在家时,先前院子里摆着两口青瓷大缸。 小时候,她时常趴在缸口,拿着渔网去抄缸里游来游去的锦鲤,从这口缸捉起,再放到另外一口缸,每日乐此不疲。 还有那藤蔓粗壮爬满整个木架的葡萄架,夏日的夜晚,她时常跟祖父一道坐在葡萄架下乘凉,看月亮。 这些都是她记忆中的美好。 但眼下,无论是青瓷大缸,还是葡萄架,都已经消失不见。 院中新铺了冰冷的青石板,虽说栽种了竹子,但看着是那般的冷肃。 阿雾深吸一口气,扭过头去问管事:“眼下这院子是我大伯在住么?我祖父现下住在哪里?” 那管事眼神游移飘忽:“……三姑奶奶,老太爷眼下病着,您还是不要去打扰比较好。” 阿雾气得眼睛都红了。 喻四羊怒不可遏的往前一步,他常年做工,力气虽说不像槐哥儿那般离谱,但也是比常人大的很。 喻四羊直接把管事扯着衣领拽了起来。 管事脸涨成了猪肝色,扑棱着脚:“你,你……” “祖父在哪!”喻四羊怒道,“你不说,一会儿就把扔进池子里去!” 其他的喻家人也虎视眈眈的围了上来。 管事涨红着脸:“蛮、蛮夷!” 但管事也真是怕这一群蛮夷泥腿子把他给打死,最后还是颤巍巍的指了指方向:“在……在秋月馆。” 阿雾自然是知道秋月馆在哪的,一阵风似的掉头就往秋月馆跑。 喻四羊松开管事的衣领,赶忙跟了上去。 喻家人呼啦啦一阵风似的也跟着去了。 管事弯着腰咳了半天,这才想起来,得赶紧去通知他们大老爷! 阿雾跑到秋月馆,刚进大门就急急的祖父祖父叫了起来。 老茂听见动静,赶忙从屋子里迎出来,激动道:“小姐,姑爷,你们来了!” “我祖父如何了?”阿雾着急的问。 老茂红着眼:“……先前老太爷知道了大老爷为了走关系,竟然把柳家藏书中的许多珍本孤本献给了上峰,已经被他们气晕过去一次!前不久刚醒过来,又得知大老爷竟然把六小姐嫁给了那个暴虐成性,家里死了三任正妻的泰宁伯当续弦,又被气晕了过去……” 阿雾听得心痛,赶忙带着达奚司婆跟杏杏往屋子里走。 屋子里满是药味,达奚司婆一进门就直皱眉,回过头来跟老茂道:“说多少次了,一定要开窗通风。这味这么重,是要把人给腌入味吗?” 老茂知道达奚司婆的脾气就是这样,也没生气,赶忙去把窗户开了一道缝。 在马坡镇的几年,达奚司婆一直帮柳老太爷调养着身体,老茂自然知道达奚司婆的厉害。 柳老太爷这会儿正昏睡着,看着面色有些憔悴。 达奚司婆坐在柳老太爷床边,给柳老太爷把了把脉。 过了会儿,达奚司婆收回手,脸上显出几分怒意来。 “一大把年纪了,不知道自己身体是什么样子吗!”达奚司婆骂骂咧咧,“跟那些不肖子孙赌气什么?!” 老茂都不敢接话。 达奚司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从药囊里翻腾。 阿雾含着泪,问达奚司婆:“婆婆,我祖父这身子怎么样了?” 达奚司婆没好气道:“也就是差点被气死的状态罢了!……搁我说,等喻家御赐的宅子下来,柳老头也赶紧收拾收拾跟你们一起住得了。不然再被不肖子孙气上几次,神仙也难救!” 阿雾呜呜呜的趴在柳老太爷床边直抹泪。 达奚司婆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 毕竟她辛辛苦苦给这个柳老太爷调理了好几年身子,这一下子被人把成果给气毁了,达奚司婆是真的不爽极了! 大概是感觉到了最疼爱的孙女在哭,柳老太爷慢慢睁开了眼,费力的抬手摸了摸阿雾的头:“……阿雾,你怎么来了?不哭啊阿雾。” 阿雾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祖父,你醒了?好些了吗?” 柳老太爷咳了两声:“好了不少了。你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阿雾抹着泪,“大伯父做的也太过分了,占了您的院子,大青缸没了,葡萄架也没了,还把您给气倒……祖父,您就别管大伯父他们了,跟我回喻家好不好?” 第358章 搬进柳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柳老太爷满眼慈爱的看着阿雾:“我总不能留给栩哥儿这样一个肮脏,没有底线的柳家。” 阿雾知道劝不了祖父,但她还是很不甘心:“可您的身体……” “没事,”柳老太爷眼神越过阿雾,看向后面的达奚司婆,“这不是还有达奚司婆么?” 达奚司婆翻了个白眼:“我可救不了找死的人!烦死了!” 达奚司婆嘴上抱怨归抱怨,但还是给柳老太爷在各处大穴上扎了针,开了调理的药方。 阿雾还是有些不死心:“……祖父,四羊家里人都来了。您要是想走,我们就带你走。” 柳老太爷自然是拒绝了:“阿雾,你放心,先前是我一时怒急攻心,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柳老太爷自嘲一笑,“毕竟,不孝的罪名他们担不起。真把我这老头子气死,他们还得丁忧守孝三年。柳庆元不择手段的往上爬了这么久,哪里能愿意?” 阿雾听得又是满心酸涩。 阿雾伏在床边陪着柳老太爷许久,直到柳老太爷把达奚司婆开的药喝完,沉沉睡去,她这才稍稍坐直了身子,跟喻四羊商量:“这几日我想在柳家陪着祖父。” 喻四羊点了点头:“好。我陪你。” 这柳家他感觉就跟豺狼虎穴似得,肯定不能放阿雾一个人在这。 阿雾朝喻四羊露出个略有疲惫的笑来,又扭过头去唤卫婆子:“娘,这两天能不能你帮我带下栩哥儿?” 卫婆子自是应了。 栩哥儿年龄还小,阿雾要跟四羊留下来照看柳老太爷的话,再带着栩哥儿确实也不太方便。 杏杏突然开口:“奶奶,我也留下来吧。” 卫婆子愣了下:“啊?” “奶奶你看,老爷爷身体不好,我待几日帮他调养下身体,”杏杏晃着卫婆子的手撒娇,“况且我不是咱们喻家的小福星吗?有我在,大家肯定没问题的!” 卫婆子犹豫了下,点了点头:“行。” 桂哥儿道:“这几日虎娅正好在京里,我把她调过来,让虎娅跟着杏杏几日。” 虎娅就是先前在州城时桂哥儿调过来保护过杏杏一段时间,那娇小清秀却武力爆棚的商队领队。 杏杏知道这样亲人们会更放心,她点头应道:“好呀。”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阿雾感动的搂住杏杏:“杏杏真好,回头我妆奁里的那些首饰也不留给栩哥儿媳妇了,我要都留给我们杏杏!” 杏杏连忙摆手:“可不行可不行,小婶婶,你日后要是再跟我四叔叔生个女儿呢?” 阿雾飞快思索了下:“好吧,那就一人一半!……也不对,女儿好难生的,说不得生出来的是咱们家小九呢!” 喻家孙辈已经有了八个男孩儿了。 旁人家都羡慕老喻家人口兴旺,殊不知老喻家只想生个女孩儿。 大家都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老茂站在门口,也带着笑,擦了一把眼里含着的热泪。 阿雾带着喻家人又回了暂住的庭院,她要跟喻四羊收拾几件衣裳。 杏杏嘱咐达奚司婆:“达奚奶奶,这几日我在柳老爷爷那边,旁人来给你送饭,你可要好好吃饭啊。” 达奚司婆“啧”了一声。 杏杏追着让达奚司婆答应她:“达奚奶奶,你说,你会好好吃饭的!” 杏杏是生怕达奚司婆在屋子里研究药物研究的忘了时间,又不好好吃饭。 达奚司婆被杏杏这追问的态度给气笑了,把杏杏探过来追着要她应声的小脑袋给按了回去,不耐的应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吃饭的!” 杏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收拾了两三件衣裳,以及自己惯用的一些东西,并她的小药囊,收拾了整整两个包袱。 阿雾带着喻四羊,杏杏带着虎娅,住进了柳家。 嫁出去的姑奶奶回娘家省亲,天经地义。柳家也不好把阿雾她们拒之门外。 只是二房的院子常年落灰,没人住,柳家也没有去修葺维护,这看着已经有些落败了。 柳家管事讪讪的:“……家中财政不丰,三小姐在乡下嫁了人,想着这儿便没人住了。便没抽出人手来维护……” 阿雾气得小脸都涨红了。 杏杏拉住阿雾的手:“阿雾婶婶,别为这些不值当的事生气。” 杏杏问柳家的管事:“现在我们要住进去,你们看吧,是你们柳家找人收拾,还是我们现在去外头出钱找人收拾?” 柳家管事脸色顿时变了。 他本来想着,这阿雾小姐是个傻子,她带来的那男人想来就是嫁的那个乡下泥腿子了,还有一个是小女孩儿,这怎么想都怎么好糊弄。 却不曾想,这小女孩儿精的很,开口就说要请外头的人来收拾院子! 真要让外头的人知道了,他们柳家竟然这般苛待回娘家的姑奶奶,那他们柳家人出门别做人了,这不得让人笑话死了吗! 柳家管事陪笑道:“……这,这也不用了吧。咱们家虽然人手不足,但这会儿给三小姐收拾几件屋子还是可以的。” 杏杏“哦”了一声,又道:“这可是你说的。若是日暮的时候你们还没收拾好,那我就去外头请人来收拾了。” 柳家管事是万万没想到这个长相甜美花儿一样的小女孩儿这么难缠,流着汗应了下来。 阿雾瞪了柳家管事一眼,气鼓鼓的带着人去了柳老太爷休息的秋月馆。 老茂正在伺候柳老太爷吃药,阿雾过去后,自然的接过了药碗。 柳老太爷醒来后大概已经听老茂说过阿雾要过来住几日的事了,有些无奈:“你这孩子。” 杏杏在一旁一本正经道:“老爷爷现下养好身子才是关键的。接下来这几天我会盯好你的!” 柳老太爷眼里满是慈爱,看了看阿雾,又看了看杏杏,笑了,应了下来:“好,你们放心。” 柳庆元从衙门下值后就匆匆往秋月馆来了。 阿雾盯着他,叫了声“大伯”。 柳庆元看上去像是个慈爱的长辈,和颜悦色的应了一声:“阿雾回来了……这些年你大伯母一直在家庙清修,你大哥二哥又在外放,家里没个女眷管着中馈,管事管的乱七八糟的,让你受委屈了。” 第359章 要锱铢必较!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阿雾都不知道要怎么回这种把自己责任推托的干干净净的话。 她沉默以对。 柳老太爷躺在床上冷笑一声:“是你无能,就不要怪旁的了。” 柳庆元垂头道:“是儿子无能,眼下儿子只是个从五品的礼部郎中,实在没法进宫请来太医为爹看诊。” 柳老太爷闭上眼不想跟柳庆元说话。 这是旁人家的家事,杏杏一直就坐在一边没吭声。 柳庆元也没把阿雾跟杏杏放在眼里。 他看向一旁坐着的喻四羊,顿了顿:“你就是阿雾嫁的男人吧?” 这柳庆元再怎么说也是阿雾的长辈,喻四羊对此还有些局促:“……对。” 柳庆元上下打量了喻四羊几眼,突然意义不明的嗤笑一声。 阿雾顿时急了,站了起来:“大伯你什么意思?” 柳庆元眼里带了几分惋惜的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就是阿雾你这般出色,最后却在乡野嫁了这么个泥腿子……” 阿雾越发恼怒了,像个护崽的母狮子一样,站到喻四羊身前,瞪着柳庆元:“要你管!大伯还是管好自己更好些!” 被小辈这样呵斥,柳庆元脸上很是挂不住,眼里闪过一抹恼怒来。 柳老太爷也厌烦柳庆元这样,冷嗤一声,强压着脾气骂道:“你还有脸说!你把湘湘嫁给那崔承泽做了继室,又把渺渺嫁给了泰宁伯当续弦,以为是多好的亲事?!一个表面是翩翩公子,实际是关上门便施虐妻妾的伪君子!另一个干脆装都不装了,外头的名声臭得烂大街,前头都被打死了三任正妻,哪家不是捏着鼻子避之不及?这你都能把渺渺嫁了过去!柳庆元,我柳家的名声被你毁的是一干二净,臭不可闻!你就看着,日后正经人家谁还敢跟柳家结亲吧!” 柳庆元被柳老太爷骂的颜面全无,脸色也难看得紧,低吼道:“……爹,你就知道责怪儿子,你知道儿子这些年在京中过的有多不容易么!你告老还乡走的潇洒,不给儿子留半点人脉,儿子在京中是步步维艰!” “我当年还不是没有半点助力一步步走到大学士之位?!你只是自命不凡,不甘平庸,却又不想脚踏实地一步步的走,只想走歪门邪道罢了!”柳老太爷就差指着柳庆元的鼻子怒骂了,他情绪难免激动,涨红着脸,重重咳嗽起来。 眼看着父子俩又要吵起来,杏杏赶忙起身,给柳老太爷拿了颗静气凝神的药丸,喂给柳老太爷吃:“老爷爷,你别激动啊。别为着不肖子孙把自己身体给搭进去。不肖子孙靠不住,栩哥儿只能靠您啊。” 柳老太爷觉得杏杏说的很是。他把药丸吃了,然后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 “不肖子孙”柳庆元被杏杏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这么骂,脸皮更挂不住了。 “这又是谁!”柳庆元恼羞成怒,“小小年纪,一点礼数都不懂!” “我不懂礼数,但我知道寡廉鲜耻啊。”杏杏按住又要生气的柳老太爷,一双黑溜溜的杏眼儿直直的看着柳庆元,声音还带着女童的甜糯,“您把您的父亲气病在床,又对回娘家省亲的侄女恶语相向,对上不孝,对下不慈,还有其他那些事迹,毫无寡廉鲜耻可言,您怎么好意思说我这个小孩的啊?” 顿了顿,杏杏真诚发问,“您真的是礼部郎中吗?真的是在礼部吗?真的没有搞错吗?” 杏杏打小被娇宠长大,遇上什么事都心中自有底气,不卑不亢,自然也不会给任何不值得的人留面子。 这一番话出来,再加最后那真诚三问,好悬没把柳庆元气死! 他那层勉力维持的面子被一个小孩子无情的戳破,简直是气急败坏! “你!” “你什么你,我觉得我们杏杏说的挺对的!”柳老太爷冷哼一声。 阿雾也啪啪啪鼓掌:“杏杏说的好!” 柳庆元忍气吞声:“……爹,阿雾回来住也就罢了,这小丫头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您现在在病中,我们柳家概不见客,让这小丫头打哪来回哪去!” 杏杏噘了噘嘴。 小婶婶的这个大伯可真是小气啊! 远没有她大伯好! 杏杏也怕柳老太爷又动气,自己抢先道:“你不能赶我。我是给老爷爷治病的小大夫!” 说着,杏杏指了指自己放在桌上的药囊,“大夫,懂吗?” 柳庆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上下打量杏杏一番,只觉得荒谬:“你,大夫?” 柳庆元不屑的嗤笑一声。 杏杏才不在意柳庆元的讥笑,她认真道:“你别不信啊。而且我除了会医术,还懂一点点相面。”杏杏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食指跟大拇指之间比出了一点点的距离,“一点点。” “——大叔,以你印堂发黑的面相来看,你要有血光之灾啦!” 柳庆元勃然变色:“你——” 这个小丫头对他出言不逊,还诅咒他! 柳老太爷不满道:“喊什么喊,对一个小孩子这么大声做什么!” 柳老太爷又心疼的同杏杏道:“杏杏,你别理他,他只是无能狂怒罢了。” 杏杏乖巧的应了一声是。 柳庆元气得直哆嗦,最后也坐不住了,丢一下句“爹你好好养病”,拂袖而去! 阿雾看着柳庆元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感叹道:“……不止怎地,我这心里舒服了好些。祖父,您呢?” 柳老太爷也颔首:“不错,是舒服不少。” 杏杏在一旁一本正经的补充:“养病是这样的,有什么气朝那人发出去就好,千万不能郁结于心。” 柳老太爷忍俊不禁。 阿雾突然干劲十足的给自己拍了下巴掌打气:“好,我决定了!” 她看向柳老太爷,“祖父,您还记得吗?当初我跟着您回乡下,二房在京中的产业我都托了大伯父他们经营。还有您的一些带不走的产业,都托给了大伯父他们——眼下,我想拿回来。” 柳老太爷眼中满是欣慰之情,却也有些不放心孙女:“阿雾,你可以吗?” 阿雾却是干劲十足:“祖父别担心,这不是还有杏杏在吗?杏杏也会帮我的!” 杏杏在一旁连连点着小脑袋:“嗯嗯嗯。小婶婶,我和你一起!” 阿雾纯美的小脸上绽出一抹欢悦的笑来。 这些年在喻家,卫婆子跟妯娌们管家理事,从来不背着她,好些家里的杂事俗事,人情往来什么的,卫婆子她们在教杏杏的时候,也是手把手的教着阿雾。 阿雾自觉成长了不少。 她从前觉得她与大伯他们都是柳家人,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必太过计较。 现在嘛,阿雾觉得,她不仅要计较,还要锱铢必较! 第360章 你肯定不会是那种无耻之徒!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阿雾回去翻出了当时柳老太爷给她陪嫁的那些地契。 按照地契来查二房名下的铺子。 这不查不知道,一看管事那边呈上来的账本,二房几间旺街地段的铺子,竟然连年亏损! 管事的还抹着眼泪:“先前都是我们大老爷心疼三姑奶奶痛失怙恃,名下的铺子偏偏又连年亏损,我们大老爷自掏腰包往里头填了好些银子,最后也实在是填不了那个窟窿……” 阿雾听着直皱眉,来回翻着账本。 她只是懂个皮毛,看这些账本,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但这都不妨碍她觉得不对劲! 阿雾记得她爹娘留下来的这几间铺子都赚钱的很,怎么会突然就开始亏损了? 而且从账面上的数来看,还真的就是在连年亏损! 阿雾眉头皱得高高的:“祖父名下的那些产业账本,你也一并拿给我。” 管事很快又取来几本账本:“……三姑奶奶,您看看吧。真不是小的说谎,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呢。近些年行情不好,没有我们大老爷自掏腰包填窟窿,真的就是铺子都在连年亏损。” 阿雾越翻越看的糊涂。 可惜她院里管事的夏嬷嬷这两年腿脚越发不好了,是年轻时落下的暗伤,只能好好将养着。夏嬷嬷便跟着儿子儿媳在柳家别庄守着,没跟阿雾来京城。 杏杏凑过来:“小婶婶,账本能不能让我看看?” 杏杏跟着柏哥儿学过一段时间的看账本,她的私产是柏哥儿帮着打理,但是柏哥儿却坚持要求杏杏能做到看什么账本都可以一眼辨出其中不合理之处来。 柏哥儿颇有经商天赋,杏杏跟着他哪怕只学了个皮毛,看个账本还是不在话下的。 阿雾要把账本递给杏杏,那管事又跳出来拦:“三姑奶奶,账本这种要紧的东西怎么能给旁人看?” 阿雾懒得跟这管事扯皮,直接喊喻四羊:“四羊,把他丢出去!烦得很!” 喻四羊起身就去推搡那管事。 管事虽说也是壮年男子,但在人高马大的喻四羊面前,就跟个小鸡仔似得,被无情的推搡了出去。 管事一脸屈辱的被关在了门外,他刚想拍门,但转念一想,他们是特特找人在账本上动了些手脚,积年的账房都不一定能看得出来,三姑奶奶是个傻的就不用说了,另一个,就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片子,能看出个什么来? 这么一想,管事也就作势喊了几声,便自己退出院子去忙旁的事了,走的时候脸上再无半点担忧之色。 然而管事没想到的是,半个时辰后,这门开了,杏杏拿着几本被她标注过的造假账本出来了。 对于大伯父的这种操作,阿雾简直气到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想拆穿他也简单,”杏杏道,“我二哥哥说过,做这种阴阳账本。阳账本来应付人,但肯定还会有个真正的阴账本藏在暗处。” “所以……” 杏杏笑眯眯道:“这假账本我们也留下,然后再带人去店里搜真账本就是啦。” 阿雾深以为然! 虎娅又摇了几个人过来,陪着杏杏阿雾她们就往二房名下的铺子去了。 阿雾手里有地契,虎娅熟知经营铺子的隐私勾当,藏账本的地方,左右就那么几处,她熟着呢! 阿雾杏杏她们出去一趟,把收回来的好几本真账本与假账本放在一处,又把各个铺子里的掌柜给捆了,大张旗鼓的押着人说要去送官,告他们一个侵吞主家财产之罪。 下仆侵吞主家资财是重罪,视侵吞数额定罪。 比如侵吞十两以上,除了如数赔偿,还要承担杖十,役半年的刑罚。 若是侵吞三十两以上,便是杖五十,发配流放。 以这阴阳账本中反馈出来的数额,每本账本差额都不止三百两了。 够把这些铺子的掌柜翻来覆去搞死好几次了。 虎娅摇来的人都是喻家商队的自己人,一边押着人一边敲锣朝围观的人喊:“这些都是柳府铺子里的掌柜!他们欺负柳府二房只余了一位孤女,便弄虚作假侵吞人家孤女的财产!眼下我们要把他们送官!告他们一个侵吞主家财产之罪!” 那些掌柜一听,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当着街上那么多看热闹的人的面,就赶忙给阿雾跪下了,那叫一个老泪纵横啊,把柳家大房指使他们干的事抖搂了个干干净净! 阿雾跟杏杏对视一眼。 阿雾按先前她跟杏杏商量的法子,努力作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来,大声道:“不可能!你们不要妄图逃脱罪责就把事情都推给我大伯!我大伯不是这样的人!” 掌柜们比阿雾喊的还大声:“三小姐,您别被骗了!这账本造假就是大老爷吩咐我们做的!不然我们哪有那个胆子啊?” “是啊三小姐!大老爷先前是半年来铺子里拿一次银子,后来月月都让人来铺子里收银子,我们也不敢不给。后来慢慢铺子里的盈余就都送到了大老爷那里,大老爷还让我们做了个假账本来平账——” “不可能!”杏杏大声道,“柳家大老爷可是礼部郎中哎!怎么可能这么寡廉鲜耻,抢占二房的家产,欺负没爹没娘的侄女呢!我不信!礼部郎中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杏杏声声说着不信,实际上却是让更多人知道了柳庆元干了什么龌龊事! 不少看热闹的人都啧啧的议论起来。 柳庆元后来得知消息赶来后,听见杏杏在人群中这脆生生的声音,差点从轿子里摔下来! 他简直是咬牙切齿:“快,快把那个臭丫头打走!” 柳庆元带来的家丁上前,杏杏一见那些家丁身上的服色,就知道他们是柳家人,猜到柳庆元肯定就在附近了,立马大喊道:“柳家大老爷,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肯定不会是想要侵吞侄女家产的那种无耻之徒!柳家大老爷,您赶紧出来,咱们一起去官府,在府尹大人面前把这些污蔑你的掌柜都送进牢房呀!” 女童声音又甜又糯,但柳庆元躲在路边轿子里听着这话,只觉得是听到了魔鬼的声音! 第361章 请了威北侯老夫人来做见证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跟阿雾她们选的是热闹繁华的大街,这一闹腾,好些人都知道了礼部郎中柳庆元,竟然昧下了二房孤女侄女的家产,连孤女都欺,简直是毫无人性! 就这还当礼部郎中?! 柳庆元听着外头的议论纷纷,简直要晕厥过去。 偏偏众目睽睽之下,他的人又不能对那两个女流之辈做什么——一个是他的孤女侄女,另一个则还是个黄毛丫头! 可柳庆元又不能不管! 最后柳庆元只能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的让他身边的长随过去“劝阻”。 阿雾跟杏杏倒也不是真要把事情闹到府衙去。她们手上有阴阳账本,已是立于不败之地,在柳庆元通过长随之口隐晦承诺会把这些年的铺子出息如数奉还后,阿雾跟杏杏这才罢了手,让人押着那些铺子掌柜,回了柳家。 阿雾跟杏杏在外头大闹了一场,柳老太爷在家里也没闲着。 柳老太爷本是被柳庆元气得,怒急攻心,经过达奚司婆跟杏杏轮番调养后,已然能坐了起来。 柳老太爷身体稍稍好了些,就让老茂给他拿纸笔。 老茂还有些担心柳老太爷的身子,柳老太爷坚持道:“我这不做点什么,天天躺在那儿,想东想西,才容易出问题。我就写几个字,不做旁的。写一会儿就休息。” 老茂拿柳老太爷没法子,只能把东西给柳老太爷取了过来:“老太爷,老奴只求你想想咱们栩哥儿,孩子还小,你总得撑住身子,替栩哥儿守好柳家啊。” 柳老太爷沉重点头,他也没逞强,写一行字,便休息一会儿,这样断断续续写了大半日,终于写好了三封信,让老茂给送了出去。 柳老太爷疲惫的靠在迎枕上闭目休息,送完信的老茂神色古怪的进来,把阿雾跟杏杏在外头搞出来的动静同柳老太爷一说。 柳老太爷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眼里更多的是欣慰:“……阿雾这孩子,也长大了。” 柳老太爷想了想,又让老茂把撤下去的笔墨都端了上来,勉力写了一封简单的信:“……拿去给威北侯府,送给郑老夫人。请她来替阿雾镇一镇,做个见证,把我与二房名下的产业都拿回来。” 老茂知道,威北侯府的郑老夫人,跟他们家过世的老夫人交情很好。 老茂应了一声,让人把信送到了威北侯府。 …… 杏杏跟阿雾让人把那些管事都押回了柳府。 老茂让人给她们递了话,说是会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来替她们撑腰,当见证,免得她们被柳庆元欺负了去。 杏杏便跟阿雾喝茶等着。 那些作假的管事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捆了站在堂下,狼狈的很。 柳庆元跟柳氏几位族老大步进来,开口就指责阿雾:“胡闹!……这是要彻底把我们柳家的脸给丢干净!” 阿雾噘着嘴:“您几位可真有意思,这丢人现眼的事又不是我做的。我被侵占了家财,各位长辈不去骂罪魁祸首,反而来骂我这个苦主,这像话吗?” 这话说的柳氏族老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柳庆元脸色难看的斥责道:“没规矩,有你这样跟长辈讲话的吗!” “哼,我看你们才是真正的没规矩,先前的烂事老身都不稀罕说,这会儿又在这欺负小辈!” 一道略有些威严的女声传来,众人下意识往门口望去,就见一位打扮贵气的老夫人扶着丫鬟的手迈了进来。 杏杏睁大了眼睛,差点没忍住“啊”出声。 这位老夫人,不就是前两日她在街上救过的那个,中了毒的威北侯府上的郑老夫人? 柳庆元还有那几位柳氏族老,见着郑老夫人都有些错愕:“您怎么来了?” 郑老夫人十分有气势的冷哼一声:“还不是听说有些人家,脸都不要了,连没爹没娘的孤女都要欺负!你们府上老太爷请老身过来,给做个见证!看看这些年,有些人究竟吞掉了人家孤女多少银子!” 柳庆元跟那几位柳氏族老,脸色都难看极了! 这威北侯府,是京中的实权侯府之一。先时老夫人在时,两府来往还不错。但老夫人前些年走了后,郑老夫人便跟柳府渐渐淡了来往。尤其是柳老太爷告老还乡后,柳庆元原本想借助这条人脉,几次三番的给威北侯递帖子,然而威北侯府一次都没收过。 柳庆元当时还怒骂这威北侯府狗眼看人低。 却不曾想,他们心心念念想了很久的威北侯府的关系这会儿可算靠了上来,却是为着给一个傻子当靠山! 这柳家人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纷呈了! 阿雾的祖母去世很久了,阿雾跟这位威北侯老夫人不是很熟,但她是个懂礼感恩的孩子,对着威北侯老夫人深深屈膝行礼:“阿雾谢过老夫人。” 郑老夫人去扶阿雾,她这才看见阿雾身边站着的杏杏,顿时惊喜交加:“杏杏?你怎么在这?” 郑老夫人那日回府后,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没同任何人说过她中毒请了大夫一事。 对外只说她是近些时候浑身疲乏无力,夜不安眠。 郑老夫人这几日一直在服用清热解毒的汤药,身体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她对杏杏的感激毫不作伪。 杏杏方才就认出了郑老夫人,只不过郑老夫人一进门就忙着怼柳庆元,她也不好贸然上前。 这会儿见郑老夫人认出了她,杏杏抿唇一笑,也大大方方的跟郑老夫人行礼打招呼:“老夫人好。我是陪我小婶婶来清点财产的。我也是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您……看您气色不错,想来身体很快也会调理好的。” 郑老夫人一连道了三声“好”,眉开眼笑:“说来也奇怪,打从见你这小丫头第一面,我就觉得怪亲切的,只觉得有眼缘的很……眼下看来,咱们确实有缘分的很啊。” 柳庆元看着他们攀关系都攀不上的威北侯老夫人,在那一脸喜爱满脸是笑的同那个黄毛丫头说话,看都不看他们这边一眼,只觉得荒谬极了! 第362章 你们柳家应该没有这般下作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郑老夫人心情愉悦,毫不客气的扶着丫鬟南雁的手坐在了屋子上首椅子里。 柳庆元忍气吞声,坐在了下首席中,面色僵硬道:“老夫人,这其中别有内情……” 郑老夫人不给柳庆元半点面子,讥笑出声:“内情,什么内情?是你把亲女儿送给崔家那不成器的儿子当贵妾的内情,还是把你隔房庶女送给那名声都烂臭了的泰宁伯当继室的内情?还是你欺负二房孤女没爹没娘,出手霸占她财产的内情?……可笑,真是可笑!柳大学士这一告老还乡,还真是什么魍魉宵小都跑出来了!好好的一个大学士府,沦落到这般田地,真是可悲可叹!” 郑老夫人一长串话说下来,骂得不客气极了。她身份本就高贵,本就看不上柳庆元的所作所为,这会儿骂起来是半点都不给柳庆元跟柳家留脸面。 柳庆元跟几位柳氏族老面皮都快臊成熟透的虾子了。 虽然郑老夫人骂的时候也带上了柳家,但阿雾听着心里暗爽无比,只觉得这位郑老夫人真真是厉害极了。 她该同这位郑老夫人好好学学才是! 杏杏也眼神炯炯的看向郑老夫人。 郑老夫人被两个漂亮小辈崇拜又炽热的眼神看得有些飘飘乎,咳了一声,稳住神色:“……所以你们商量好怎么处理了么?” 柳庆元跟柳家族老早被郑老夫人骂的是溃不成军,这会儿听得郑老夫人这般问,脸色还有些僵硬,道:“……郑老夫人,这毕竟是我柳家的私事……” 郑老夫人眼一瞪:“是老身刚才没说清楚?老身是你们家老太爷请来的,摆明了是怕你们这些豺狼虎豹把人家小姑娘给欺负了!你这会儿就想赶老身走,是不是心虚,是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要欺负你的孤女侄女了?!那你直接说,老身这就走,回头就去好好给你宣扬下,你们柳家是如何欺负一个失去双亲的小姑娘的!” 柳庆元脸色一扭曲,好悬一口血没吐出来! 阿雾都二十来岁了!儿子都生了一个了!这郑老婆子一口一个小姑娘的,好像替阿雾那傻子多委屈似的! 但……柳庆元再恼怒,也心知肚明,他根本惹不起这郑老婆子,只得咬咬牙,强挤出笑来:“怎么会。阿雾有老夫人的照看,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郑老夫人哼了哼,不耐道:“行了。老身不想听你说这些虚的。你就直说,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阿雾也道:“是啊大伯,我与祖父离京七载,你从未往马坡镇别庄送过铺子庄子的出息,我们只当真的亏损了。可眼下看来,是有人在骗我们啊。” 杏杏帮腔,糯声道:“亏损也就罢了,阴阳账本记得清清楚楚,是有人私吞了这笔钱。我与小婶婶本要把这些私吞主家钱财的掌柜送官,是柳大老爷的人来同我们说,这些悉数会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才把人带了回来。倒不曾想,柳大老爷上来又是怪我小婶婶这,怪我小婶婶那的,绝口不提还钱的事。” “眼下郑老夫人在,柳大老爷总不会赖账吧?” 柳庆元咬牙。 按柳庆元的想法,到了他手里的产业,他是不甘心再吐出来的。 他是柳家的家主,拿柳家二房的产业又怎么了! 但…… 眼下看来,阿雾那傻子闹出这么大的阵势来,老头子甚至还给她请来了威北侯老夫人保驾护航,他不出些血是不可能了—— 柳庆元咬着牙:“……阿雾不在京中,不知道我们柳家这些年有多艰辛,我也是为了我们柳家,拿了铺子里的一些出息去走动了关系。这都是为了柳家,非我一己之私,阿雾也是柳家子弟,合该……” 柳庆元这“合该为家族出一份力”的话还没说出口,郑老夫人已经犀利冷笑道:“你该不会说,这些钱让阿雾一个早早回老家的小姑娘给出了吧?……柳庆元,人可以无耻,但不能这么没底线的无耻!你们一群大老爷们,留在京城繁华之地花天酒地,阿雾一个小姑娘,早早就跟祖父回了乡下养老,没享到这柳家的半点荣光,你们却要她替你们这些留在京城的大老爷们付账?” “柳庆元,你别告诉老身,说你们柳家,是得靠阿雾这么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姑娘撑起来的吧?” “更遑论阿雾早早就嫁了人!老身还从未听过娘家人还要拿出嫁女的家财强让她来为‘家族出一份力’的!你们柳家,应该没有这般下作吧?” 郑老夫人骂的铿锵有力,一长串话骂下来,气都不带喘的。 阿雾眼睛闪闪,没忍住给郑老夫人鼓起了掌。 柳庆元跟柳家族老则是被骂得坐立难安,脸皮臊到发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柳庆元脸涨红得像猪肝色,没有半点说服力的替自己辩解:“……没,没那回事……郑老夫人您误会了,我,我就是想说,这些年家里也不大容易,所以才出了这些纰漏。您放心,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把这些钱给阿雾补上!” 郑老夫人哼了声,转头问阿雾:“小阿雾,你知道这些年账上一共有多少银子‘不见’了么?” 郑老夫人这次其实不是一个人来的。阿雾一个孤女,柳老太爷又卧病在床,想也知道境况有多不容易。 她这次过来,还带了三个威北侯府惯用的账房,想着来帮阿雾算算账本。 不过郑老夫人没想到,她这么一问,杏杏便接话:“老夫人,我算过啦,这几年,小婶婶那些铺子账面上一共是少了九千三百两银子。” 郑老夫人听得都连连皱眉。 竟有这么多! 差不多一万两了! 其实杏杏这还没算柳老太爷名下产业少的银子呢! 毕竟柳庆元怎么说,也是柳老太爷的儿子。 柳庆元也没想到是这么大一笔,脸色骤然变了。 他不过每年挪用一些,哪里想到积少成多,这六七年下来,竟是积了这么大一笔! 第363章 血光之灾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有郑老夫人坐镇,柳庆元也抵赖不得。 最后他咬牙把部分银钱亏空补了上去,但还有好些缺口,柳庆元身边也没有银子了,便只能咬牙和血落的拿了两间旺铺的地契来抵。 郑老夫人对此勉强还算满意,点了点头,扶着丫鬟南雁的手起了身:“既是如此,那老身便回威北侯府了。” 郑老夫人如慈爱的看向杏杏:“我知道你最近可能要忙一些,等你忙过这段,可要记得来威北侯府看我。” 杏杏连连点头,应了下来:“好呀。” 郑老夫人心情颇好的扶着南雁的手离开。 柳庆元却是突然“噗”的一声,吐出血来,跌坐在椅子里,神色如同衰老了十岁的模样。 柳庆元想起先前出去的那九千三百两银子,心疼的肝胆都在发颤,喉头腥甜涌动。 阿雾敷衍的关心了一句:“大伯可要注意身体。心胸也要放宽广些。”说完便挽着杏杏的手离开了。 气得柳庆元浑身乱颤。 秋月馆那边,柳老太爷却是难得睡了个好觉。 杏杏跟阿雾睡的也极好。 但翌日,天光拂晓没多久,院子外头就吵吵闹闹的,说是柳湘湘回娘家省亲了,要来跟阿雾拼命。 若非眼下柳家二房这里的一些下人是柏哥儿让虎娅安排的,怕是还真就让柳湘湘冲了进来。 阿雾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真是有够讨厌的。” 她起床洗漱,又去看杏杏,见杏杏也已经起来了,正坐在镜子前头让丫鬟梳头发,便问杏杏要不要见那个柳湘湘。 杏杏还记得那个柳湘湘当年要设计陷害阿雾的事。 “小婶婶想见她吗?” 阿雾想了下,皱着小眉头:“不想见……不过,算了,还是见一下吧,看看她又想做什么。” 杏杏听阿雾的。 丫鬟去传膳的功夫,杏杏陪着阿雾在花厅见了柳湘湘。 柳湘湘跟崔氏六年前设计想要毁掉阿雾的清白,结果天道好轮回,这糟心事落到了柳湘湘身上。 崔氏被关进了柳家家庙中,后来柳湘湘便由柳庆元做主,嫁给了崔承泽当妾。 但崔承泽表面看着温文尔雅,实则就是个衣冠禽兽。 柳湘湘这几年过得可谓是生不如死。 等她进来的时候,杏杏跟阿雾都没忍住,微微坐直了身子,“啊”了一声。 六年前,柳湘湘是养在深宅的娇娇女,虽说爱做孱弱的模样,但实际上气血充足,皮肤又白又润,一看就是银子娇养出来的闺阁千金。 然而时隔六年再见柳湘湘,却是差点没认出来——她脸长开了些,但两颊却消瘦得厉害,高高凸起,偏偏额上一块又肿了起来,杏杏搭眼一看就知道那处估计是受过几次击打伤,属于旧年瘀伤再叠新伤。 她满头珠翠,遍体罗裳,大概是想要遮掩这些不如意之处,但哪里瞒得过旁人。 然而柳湘湘也有没变的地方——她对阿雾的态度,比之六年前还要更恶劣些。 柳湘湘眼里像是喷着火:“你个傻子!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全家才如意?!我跟你拼了!” 说着,柳湘湘就要冲上来厮打阿雾。 虎娅闪身上前,抓住柳湘湘的胳膊,反手一个擒拿,直接把柳湘湘给按到了一旁的小几上,脸都贴到了那黄梨木上,留下斑斑粉印。 柳湘湘痛的惨叫起来,一边挣扎惨叫还一边在叫骂:“你这个丧门星!傻子!害的我这辈子完了不说,还想要害得我们全家都完蛋么!” 阿雾气鼓鼓道:“你们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杏杏也生了气,直接跟虎娅道:“虎娅姐姐,把她扔出去吧!跟她多说没用!” 柳湘湘神情扭曲:“这是我家,你怎么敢——啊——” 虎娅干脆利落的把柳湘湘给扔了出去。 杏杏又提高音量吩咐外面:“把她赶出二房的院子,吵死啦。” 阿雾赞道:“杏杏做的好!下次我也让人这般做!就不爱听她吵嚷!” 阿雾跟杏杏昨儿除了要回账面上那九千三百两银子,还把阿雾名下的产业都收了回来,喻家商肆的人已经去铺子里帮忙清点了。 柳老太爷名下原本铺子庄子也多,但柳老太爷告老还乡的时候,就把家产做了下划分。他名下还剩下两间铺子一个庄子,阿雾也拿着祖父给的地契,一并收了回来。 两人又去秋月馆看望了下柳老太爷。 杏杏帮柳老太爷把了把脉,见柳老太爷身子情况好了些,这才放下心来。 “我再给老爷爷调个药方,有些药可以减些剂量了。”杏杏笑眯眯的。 阿雾自告奋勇:“我去帮你磨墨!” 柳老太爷脸上带着笑,慈爱的看着阿雾跟杏杏在屋子里忙活着。 老茂突然从外头进来,神色有些古怪:“……老太爷,大爷被人抬回来了。” 柳老太爷“嗯”了一声:“怎么?” “我打听了下,说是大老爷纵着大少爷强抢民女,那女子不堪受辱投了缳,大老爷却花了好些银钱走了关系把那女子的兄长关了起来。” 老茂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来,“眼下那兄长不知道怎么被放了出来……” 柳老太爷道:“我昨日写信让人放出来的。” 老茂还没讲完,骤然听到这个,一下子卡住了,“啊?” 柳老太爷点头示意:“没事,你继续往下说,那受害女子的兄长被放出来以后呢?” 老茂有些懵的继续往下讲:“……大少爷外放了,那女子的兄长找不到人,就把大老爷给捅伤了。不过据说是没捅到要害,没有生命危险……” 柳老太爷神色平静的接受了:“没死就好。那被柳海青欺凌的民女却是投缳没了命。说起来,柳庆元还欠人家一条命。便宜他了。” 阿雾突然“啊”了一声,想到什么,转过头去,跟杏杏道:“杏杏,这是不是你先前说的那个血光之灾?!你好厉害啊!” 杏杏挠了挠脸:“还、还好啦……” 然而这事还没完,很快,顺天府那边来了人,说要重审先前那民女投缳的案子。 第364章 新宅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因着导致那民女投缳的柳海清还在外放,顺天府的人拿了手续去柳海清任上缉捕也需要时间,顺天府的人便只带走了被捅伤的柳庆元。 柳家发生了剧烈震荡。 秋月馆这边,柳老太爷却镇定自若的很,好像这些事尽在他的掌握。 柳老太爷甚至还让老茂扶着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阿雾见柳老太爷这般,心倒是也定了下来。 这时候,喻家那边又传来了好消息。 说是槐哥儿的封赏下来了。 槐哥儿大破西狄王庭,活捉西狄王太子,军功卓著,被封为了正三品的镇西将军,赏了乌衣巷一栋五进的宅子。 别说杏杏跟阿雾了,就是柳老太爷听得这消息,也舒展了脸上的皱纹笑道:“从此以后,咱们槐哥儿就是镇西将军了。” 槐哥儿眼下是三品武官,虽说武官跟文官的阶品不太一样,但不管怎么说,槐哥儿眼下是比柳庆元官职还要高了。 柳老太爷见杏杏坐不住想回去看看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我这儿眼下也没什么事了。柳庆元进了牢里,阿雾那边也把产业都拢到了手里,我这身子也一日好过一日。杏杏,你回去吧,你家里人估计要想死你了。” 杏杏也不忸怩,一想也是,点头应道:“好,柳老爷爷,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让茂爷爷去喊我。” 柳老太爷慈爱的看着杏杏,点了点头,又不忘嘱咐:“你把阿雾跟四羊也带回去吧。栩哥儿也该想他们了。” 杏杏也一并应下。 阿雾倒是还有些不太想走,眼下柳庆元负伤被抓到了顺天府,柳家正是乱糟糟的时候。一个时辰前,柳家几位族老还想着往秋月馆闯,来求柳老太爷帮忙去救柳庆元。 然而柳老太爷却微微笑着摇头:“阿雾,你得回喻家去。这种时候柳家人不敢让我有事,却敢拿你们来要挟我。你想想,对吧?……再说,栩哥儿年龄还小,这些日子没见你跟四羊,说不得多难过呢。” 阿雾被柳老太爷这一带,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应下了回喻家的事。 等她回过神,却又有些气鼓鼓的——她只要一直待在祖父身边,那些柳氏族人不就不敢对她做什么了吗? 还有栩哥儿,栩哥儿平日就是黏他哥哥们更多一些,这才几日的功夫,定然不会多难过。 但应都应了,阿雾最后只能噘了噘嘴,折中道:“……那我回喻家看看。祖父,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可千万让人来送信啊。” 柳老太爷耐心的点头应下哄着阿雾:“好,我会的,你放心。” 阿雾这才带着几分忧心的跟杏杏回了喻家。 喻家这会儿刚收到槐哥儿晋升的消息,还没去乌衣巷那边看。 李春花容光焕发,笑的合不拢嘴:“就等杏杏你回来,咱们一道去乌衣巷的宅子看看呢!” 杏杏是他们老喻家的福娃娃,既是去看新宅子,有福娃娃一起,那是福上加福! 杏杏对她们日后的家也是非常好奇,稍作收拾,便跟着家里人浩浩荡荡的往乌衣巷去了。 只是,她们也没想到,圣上赏赐下来的那栋五进的宅子,竟是先前他们只在外头看过,没能进去的那栋! 卫婆子她们都惊呆了。 白晓凤“哎呦”一声:“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宅子跟咱们家有缘,合该姓喻啊!” 这话说得很是。 喻家人在这古朴大气的五进宅子前眉开眼笑的。 槐哥儿更是激动,这是他为家里人挣回来的宅子! 可巧,先前曾跟喻家人一道来乌衣巷看宅子,讥讽过喻家没钱硬装的方家人,正在陆陆续续的把家当往他们新买的那三进的宅子里搬。 见喻家人站在对面那栋五进宅子前,他们忍不住讥讽:“买又买不起,也就只能这样看看了。” 这话刚说完,他们就见喻家人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古铜色的钥匙,打开了对面那栋五进宅子大门上挂着的大铜锁! 方家人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喻家人根本顾不上理会方家人,高高兴兴的迈进了这五进的宅子。 先前这宅子是官府收缴的,是官家的财产,眼下赏赐给了喻永槐,自然是派人提前来清理过。 太子危时卿细心,让工部匠人过来修葺的时候,顺带把一些显而易见逾制的建筑稍作改动。 真正做到了让喻家人不必操心,拎包入住。 槐哥儿这些日子去过上峰家里做过客,也跟着上峰去旁的武官家做过客。 他敢说,这宅子,跟他上峰镇国将军那府邸都差不多了!旁的武将家中宅子,是拍马也不及这个! 女眷们满眼惊叹的看着这宅子,从正院的影壁,一直夸到正院飞檐上雕刻的走兽。 正院这一间院子,坐落在宅子的中轴线上,做的是端庄大气威严无比。 卫婆子很是满意:“回头槐哥儿要是有个什么公务应酬,就在这院子,好得很。” 大家都没什么异议。 前院建筑大概是为着待客商议公务用,都做的很是端庄大气。卫婆子她们转了一圈,便兴致勃勃的要往后院去看。 这宅子大的很,从前院往后院去的那甬道,宽敞的很,铺了一块一块的大青石板,甚至能跑马。 后院里种了好些参天大树,有些枝繁叶茂的,直接探过甬道上头,行成了一片透着斑驳光影的树荫。 几个年龄小的,榜哥儿带着棉哥儿栩哥儿,已经在这甬道上跑着撒欢了。 过了后院的月亮拱门,更是别有一番天地。 喻家人的眼亮了下。 虽说这会儿已是深秋,但园子里的植株显然都被照顾的很好,郁郁葱葱的,到处都是绿意,还有些深秋开放的花儿点缀其中,鼻间还能隐隐闻到桂花香气。 只一眼,卫婆子就对这个宅子喜欢极了。 后院有数间大大小小的院子,还有好些明显是预留了建筑面积的空地,卫婆子喜上眉梢,连连点头。 “这宅子好,日后槐哥儿他们娶妻生子,地方都够够的。”卫婆子满意道。 李春花这会儿却是哭了起来。 她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好的地方! 而现在,这么好的地方,却是即将成为她的家了! 这一切,还是她儿子给挣回来的! 她怎能不激动? 第365章 诰命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家欢欢喜喜搬进了新家。 后宅的主院松鹤堂自然是给了卫婆子跟喻老头。 卫婆子跟喻老头觉得松鹤堂有松鹤延年的意思,挺好,没改院名,直接住了进去。 杏杏本来还想跟着卫婆子住在同一间院子里,就像在南坨村老宅那样。 卫婆子却是考虑到孩子日渐大了,她们喻家娇养起来的小姑娘,怎么能没有自己的院子? 杏杏应了下来,只是小脑瓜不舍的倚在卫婆子肩颈那好久。 看的卫婆子差点就忍不住心软改口了。 最后卫婆子给杏杏挑了个离主院最近的小院子,院子不大,修的却是疏阔又精致,青墙黛瓦,飞檐翘角。院子里回廊上的横风窗都安了琉璃,日影倾斜,秀色浮动,美不胜收。 杏杏很喜欢她这个小院。 这小院原叫秋水苑,别人听来只觉缱绻,杏杏却一下想到“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的句子。意头很好,杏杏便也没改院名,只自己写了“秋水苑”三个秀丽的大字,拿去给下人让他们去装裱当院名了。 剩下的院子都是随众人的喜欢来挑。 喻大牛跟李春花挑中了院子里有个石磨盘的青朴院,李春花分外喜欢那个磨盘,等风和日丽的时候,拿这磨盘现做些散发着绵绵香气的豆腐,这么一想就美的很。就连青朴院这个名字也觉得分外顺耳,于是大房夫妻俩院名也不改了,就这么住了进去。 喻二虎跟白晓凤住的则是一处叫秋日轩的院子,这处小院位于宅子地势较高的地方,还有一处二层的小楼,推开窗户便能看到外头红似火的枫叶,秋日日头好时,暖黄的阳光映进来,白晓凤想着自己倚坐在窗边给几个孩子做些衣物什么的,当即就定了这个院子。 至于喻三豹跟苏柔儿,则是看中了院子里栽种了好几棵金桂的凝香居,眼下深秋,桂花飘香,苏柔儿喜欢得紧。虽说喻三豹觉得凝香居这名字太过娇柔,但架不住苏柔儿喜欢,三房便也没改名。 而喻四羊跟阿雾则是住进了临水的羡仙院。阿雾在院子里推开廊窗就能看到外面的水池碧波荡漾,残荷听雨,很是有意境。到时候喻四羊在院子里做手工活,取水都方便。 至于几个成年的哥儿,都各有各的院子。几个年龄尚小的,自然是先跟着爹娘一起住,等年龄大些,再挑院子住出去。 另外还空余了好些院子,卫婆子一算,等几个哥儿成亲娶媳生子,差不多都是够的,再远,她也管不着啦。 柏哥儿道:“无妨,回头我让庄宅牙人帮我们盯着,相邻的宅子若有出售的最好,到时候买下来打通。” 卫婆子眼前一亮,连连点头,这不错。 达奚司婆待在人多的地方这么些日子,早就浑身不舒服了,见喻家搬了家,便说要走。 杏杏先前托柏哥儿帮忙找庄宅牙人看了京郊附近的荒山,最后定了一处山上带温泉的庄子,拿自己的私房钱买了下来,把地契直接给了达奚司婆:“达奚奶奶,庄子我都给你买好啦。你愿意种药材就种药材,愿意待在山里,就待在山里。只要让我隔段日子去陪您住段时间就行,可以吗?” 达奚司婆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把那地契接了过来,哼了一声:“你这丫头,就惯会拿捏我心软!” 杏杏冲着达奚司婆甜甜一笑,拿小脑袋去蹭达奚司婆的脸颊,达奚司婆嘴上嫌弃的很:“怎么跟个小猫似的。” 但嘴角却是翘着的。 最后达奚司婆搬到了杏杏给她买的那个庄子中。 庄子里有专门的佃户养着鸡鸭鹅等禽类,柏哥儿特特请了有种药经验的老农过来,种了些适宜这个时节栽种生长的药材。 达奚司婆的石屋是在山里头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先前是从前守林人住的地方。这些日子柏哥儿让人重新修葺了装了炉灶,还挖了地窖,囤了好些蔬果,除了从附近的小溪那挖了水渠,还用竹子做成竹筒首尾相连引来了温泉水,让达奚司婆生活得更便利。 饶是挑剔如达奚司婆,对此也只有满意两个字。 喻家搬家安顿的这几日,柳家则是迎来了一次极为剧烈的变故—— 柳海清逼死农女一事证据确凿。柳庆元贿赂他人,企图替其掩盖罪行,再加上其余一些阴私之事也被顺天府一并查出,数罪并罚,柳庆元一系被判了流放,就连家庙中的崔大夫人也不能幸免。 且,自柳庆元起,子孙三代不许入仕。算是彻底绝了几十年中柳庆元这一脉的仕途。 柳老太爷因为写信检举有功,再加上在事发前,就已经写信给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请他们做见证,彻底把柳家分了家,算是保下了柳家的大部分藏书。 柳家大房名下的私产悉数充公,虽说先前柳老太爷与阿雾名下的家产曾交由大房打理,但案发前几日已经被阿雾与杏杏悉数收回,与大房再无干系,这部分家产自然是也保了下来。 阿雾把柳老太爷接回了喻家——现在是御赐的镇西将军府了,说要给柳老太爷养老。 柳老太爷只笑笑,却没出声应下。 …… 在镇西将军府的牌匾挂于府门之上的那一日,宫里来了圣旨,封了卫婆子为三品淑人,李春花为五品宜人。 这消息惊的卫婆子跟李春花跪在那儿接旨的身子都僵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她们自然也听说过诰命夫人,也畅想过日后槐哥儿军功再攒一攒,给她们也挣个诰命回来。 哪曾想,这诰命来的这般快! 好在槐哥儿反应够快,带着全家齐声呼“谢主隆恩”,接了旨。 虽说卫婆子跟李春花接旨的时候浑身僵住,细算下来有些失礼,但来宣旨的内监有意卖槐哥儿这风头正劲的镇西将军一个好,非但没有怪罪,还笑眯眯道:“卫淑人与李宜人,这是太欢喜了。” 柏哥儿又很上道的塞了银票请宣旨的公公们吃茶,这才把人送了出去。 第366章 喻家开始在京城扎根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直到宣旨太监走了后,喻老头都在跟槐哥儿商量怎么把这圣旨供起来了,卫婆子跟李春花婆媳俩才像是如梦初醒一样回过神来。 “这,这就当上诰命夫人了?!” 卫婆子激动的浑身发颤。 李春花又哭又笑:“我儿子给我挣诰命了,我儿子给我挣诰命了!” 白晓凤看得眼热极了,拿胳膊肘捣了捣柳哥儿:“你老娘也想要!就你俩弟弟那模样,我看是指望不上了,柳哥儿,你得加把劲啊!” 柳哥儿笑着应下。 苏柔儿看向橘哥儿,再看看还在快要五岁的棉哥儿,幽幽的叹了口气,哎,还是算了。 橘哥儿:??? 全家人都欢喜得不行,卫婆子饶是好些字都不认识,还是翻来覆去的拿着那圣旨看,好像能看出花来一样。 杏杏欢喜的抱住卫婆子腰:“奶奶,以后你就是三品淑人啦。听说三品淑人,就是知州都要给你见礼呢!” 就连柳老太爷也赞不绝口:“槐哥儿的品阶是正三品,亲家也被封了三品的孺人,可见圣上心中有数,以槐哥儿的军功,绝不止是三品的镇西将军……怕是圣上觉得槐哥儿年纪小,这会儿封得太高,日后封无可封怎么办?便只能从家人的诰命上多补偿些了。” 越说卫婆子越是笑得合不拢嘴。 槐哥儿现下在军营任职,不到二十岁,不靠家族势力,单单凭借军功一步一步爬上来的镇西将军,不说是空前绝后,也是凤毛麟角了。 文官还一脉还因着槐哥儿出身贫寒,在犹豫要不要结亲,有些敏锐的武官,已经让自家夫人来同喻家交好了——不为别的,这么大个尚未婚配,一看不出意外日后定能军功封侯的英武大小伙子,哪怕自家没有适龄的闺女去结姻亲,但自家姻亲中总有适龄的啊! 这还不得赶紧抢占了! 晚一刻都是对自家女眷的不尊重! 是以,这镇西将军府一开府,收到的请柬就如雪花般飞来。 喻家女眷除了阿雾,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抓瞎的很。卫婆子跟李春花虽然都有诰命在身上,但可从未跟权贵夫人们打过交道,该行什么礼,受了礼又怎么说,细细论起来那都是一头的雾水。 阿雾就紧急对喻家女眷进行了培训,主要是在礼仪这一方面。 男丁那边则是有柳哥儿负责。柳哥儿长期跟柳老太爷学习读书,好些礼仪规矩都是在读书的时候顺带就学了。 卫婆子扶着腰,感慨:“哎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从头学这些,这京城是真不好混。”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喻家忙着准备宴请槐哥儿的同僚,其他人也没闲着。 柏哥儿的人已经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重金租下了一间铺子,正在装修布货中。 柳哥儿则是拿着柳老太爷给他写的举荐信进了国子监读书,顺带把橘哥儿榜哥儿都送进了书院。 桂哥儿一如既往的神秘,打从进了京,杏杏可能见桂哥儿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清。 好不容易见一面,杏杏就发现桂哥儿身上有时候会有好些青青紫紫的瘀伤,每每都要给桂哥儿塞好些跌打损伤的药。 至于五岁的棉哥儿,三岁的栩哥儿,天天在喻家园子里疯跑,苏柔儿跟阿雾这俩当娘的跟在后头累得够呛,后面就干脆直接给每个哥儿后头都派了俩丫鬟,跟着跑。 柳老太爷有时候坐在廊下看着园子里疯跑疯玩的孩子,总是忍不住露出笑来。 喻家热热闹闹的开始在京城扎根。 待槐哥儿这个新鲜出炉的镇西将军宴请同僚的那一日,喻家前院后宅都安排了席面。 邀请的客人基本都是槐哥儿他们武官那一系的。 武官们大多豪放不羁,粗犷爽快。再加上槐哥儿是从战场小兵开始一路脚踏实地杀出来的军功,武将们对槐哥儿这样的年少英雄是带了几分敬佩的亲近,一个比一个好说话。 男宾那边喻三豹算是能说会道,陪着槐哥儿一道招待他的同僚们,喻大牛喻二虎则是陪着喝酒,一点都不带推诿的,那叫一个宾主尽欢。 而后宅中,卫婆子三品淑人的诰命在那摆着,再加上来的好些武官夫人们都想把槐哥儿这个香饽饽拿下,待喻家女眷们都亲切殷勤的很。 卫婆子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但有位武官女眷说起自己乡下的老母亲身子健壮,每日还能去地里浇水,以此为契机,把卫婆子话篓子给打开了,聊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其余的武官女眷一看,不好,怎么能被她抢占了先机?赶忙凑过来绞尽脑汁的给卫婆子递话头捧场子。 卫婆子随便说个田里的趣事,这些武将夫人们都很是捧场的听得津津有味,一会儿“啊?真的吗?”一会儿又“啊?竟是如此!”,再过一会儿,还抚掌大笑。 卫婆子一看,嘿,这跟大家村头唠嗑也没什么两样啊,越发从容,渐渐也就放开了。 李春花情况也差不多,一开始拘谨的手跟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但架不住好几位武官夫人都围着她,笑盈盈的夸她厉害,生出了槐哥儿这等不世出的少年将星。 把李春花捧的,那叫一个美得上天下地找不着北。 不过,殊途同归的是,大家话音一转,都明里暗里打听起槐哥儿的亲事来。 “喻小将军不仅生得一表人才,还好大的力气——我上次去营地给我家那个送披风,嚯,就见着喻小将军单手举起了一块磨盘!” 李春华难掩得意,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声音不飘的那么明显:“没错,他打小就天生神力,他刚会走路那会儿,他爹从山里打了一捆柴回来,放在院子里喝口水的功夫就不见了。你们猜怎么着?是刚会走路的槐哥儿直接把那一捆柴搬起来送灶房去了。可把我们给吓坏了!” 几位家中有适龄女孩儿的武将夫人们神情更是热切。 这叫啥,这叫天赐女婿! 第367章 未来的儿媳妇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咱们喻小将军这般了不起,虽说是天生神力,这一定也与李夫人素日的教导分不开。”一位武官女眷眼神热切,笑着试探问道,“……听闻喻小将军是偷跑参军的,眼见着都要二十岁了,就是不知道,李夫人对于喻小将军的婚事,有什么想法吗?” 提到槐哥儿的亲事,李春花也来劲了。 先前她们又是忙着搬家,拾掇家里,又是忙着学礼仪的,静下来的时候,李春花自然也幻想过,槐哥儿会给她娶个怎么样的儿媳妇? 老喻家从来没有磋磨儿媳妇的习惯,不过,李春花想,我们几个当儿媳妇的都对爹娘毕恭毕敬的,等我的儿媳妇进门,让她待我也恭恭敬敬的不过分吧? 李春花咧开嘴一笑: “说到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武官女眷们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但卫婆子往李春花那看了一眼,李春花立马咳了一声:“……这个呢,我有啥想法不作数,主要是孩子在军营,娶的媳妇最好是孩子自己喜欢的,能知冷知热的。对吧?” 武官女眷们一听,那叫一个心动啊! 这喻家根基虽然浅,但架不住人家镇西将军有前途啊! 不到二十岁的镇西将军,见过没?! 生得还这般英武俊秀一表人才天生神力的! 再看回喻家,喻家根基浅也有浅的好处,这样他们就能通过姻亲紧紧的绑在一块;小两口要是闹什么别扭了,喻家根基浅,她们还能替闺女出气。 再说这喻家人,喻家的卫老夫人与这位李夫人,看着是再质朴不过的人,不像是会磋磨儿媳妇的;喻家几位妯娌,虽说看着也略有些局促紧张,但都是笑盈盈的在那坐着陪客,半点架子也不拿,一看也俱是好相处的人。可见这喻家家庭氛围也是极好。 这样的人家,闺女嫁进来,八九不离十也不会受委屈! 武官女眷们对卫婆子李春花更是热切殷勤,恨不得当场拉着两人的手拜把子那种。 等稍稍熟悉了,女眷们就开始轮着来邀请喻家女眷去她们家做客,还拉着李春花的手说起了自家闺女的情况。 “不是我夸,我女儿啊,虽说她爹是武将,但她可是打小就刀枪都不沾的,文静的很。也知道心疼她爹跟她几个哥哥,平时闲着没事就给她爹她哥哥们做护膝靴子什么的,知冷知热的,可体贴了……来,闺女,跟李夫人打个招呼。” “我女儿也好得很。德容言功那是都有人夸过的。先前汝阳郡主做寿,我女儿随我去坐席,送了一架她亲手绣的小桌屏,汝阳郡主可喜欢了,好生夸了我女儿一番,还赏了我女儿一柄簪子——来,闺女,给李夫人看看你腰间那双面绣的香囊。” “我女儿……” “我女儿……” 李春花看的那叫一个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只觉得京城闺秀们个个都好得紧。 白晓凤小声问一旁吃橘子的杏杏:“……杏杏喜欢哪个姐姐给你当大嫂嫂?” 杏杏咽下喉咙里的橘子,睁着圆溜溜的杏眼儿看了一遭,也看花了眼,晕头转向的,只觉得这些姐姐们都漂亮的紧! 白晓凤就捂着嘴笑。 待宴席结束,李春花她们把客人都送出去后,卫婆子年龄在那摆着,累得疲乏了,伸着腰回房休息去了。 苏柔儿跟阿雾也带着自家年龄尚小的棉哥儿栩哥儿回院子休息去了。 李春花虽说累,却也兴奋的很,不想去休息,意犹未尽的拉过白晓凤,忍不住跟她八卦:“……你看到兵部侍郎家的二女儿了吗?那女孩儿生得可真好看啊,又文静又秀气,我同她说话,她都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白晓凤回想一番:“你是说那个穿着鹅黄色衣裳,头上带着碧玉梳的那个?我记得生得确实很不错啊。” 李春花有些兴奋:“是吧是吧?” 白晓凤便挤眉弄眼:“你是看上人家给你当儿媳妇了?” 李春花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咳,我这不就是觉得那女孩儿有些合我眼缘么?我看着她娘也有那个意思……就是不知道咱们娘会不会答应。也就是娘这会儿去休息了,回头我问问娘,要是娘也有那个意思的话……” 杏杏在一旁小声道:“大伯娘,你先别急,大哥哥是有自己主意的,总也得他喜欢。” 倒不是说那位兵部侍郎家的姐姐不好,只是杏杏觉得,好像大哥哥喜欢的不是那位姐姐的类型。 李春花还是挺听杏杏的话的,等槐哥儿处理完前院的事来后宅的时候特特问了问槐哥儿。 果然不出杏杏所料,一说给槐哥儿议亲这事,李春花这才刚提起个头,槐哥儿脸色就变了,闷声道:“我不愿意!” 李春花一听急了:“你都快二十了,在咱们村,这岁数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你还不愿意!你是想急死我跟你爹吗?” 槐哥儿却是有些烦躁:“哎,娘……这事我先想想,不着急。” 说完,槐哥儿却是大步避了出去,没几步人影就不见了。 李春花急得直跺脚:“这孩子——” 她转过头去跟杏杏诉苦:“杏杏你说说,眼见着你大哥哥这就过了二十岁了,怎么还这样呢?” 杏杏想了下:“大伯娘,要不,我去帮你探探大哥哥的口风?” 李春花如遇救星:“好啊好啊,杏杏,你大哥哥向来疼你,你帮大伯娘去问问你大哥哥。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杏杏便特特去问了槐哥儿。 槐哥儿这在沙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少年将军,罕见的有些红了脸,闷声道:“……就是,就是前几日我在山上救了个姑娘,我这几天总是想起她。我还想再见她一次……” 杏杏也不是小姑娘了,一听她大哥哥这么说,哦豁,明白了! 她大哥哥这是有情况了啊! 槐哥儿苦兮兮的问杏杏:“杏杏,你说我还能再见到她么?” 杏杏拍了拍槐哥儿的胳膊,极为认真道:“大哥哥,你放心,先前你能救她一次,说明你们之间是有缘分的,你们一定能再见面的!” 第368章 闹市勒马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槐哥儿这段时间内,堪称是整个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少年人。 甚至,好些豪门大族看中了槐哥儿的潜力,愿意以庶女来联姻。 李春花是看这个姑娘也好,看那个姑娘也好,觉得配自家儿子那是绰绰有余。 可是槐哥儿这个臭小子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一说给他相看媳妇,那脸就写满了不乐意。 李春花开始发愁,拉着卫婆子诉苦:“娘,你说槐哥儿这事可怎么办啊?咱们乡下,十二三岁就开始相看,男娃儿十五六就成家。槐哥儿这都二十了,还没说人家……要说从前,你们都劝我,说槐哥儿这肯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眼下他这事业也有了,我这一说相看人家他跑的比猴子还快,这可咋办?” 卫婆子哼笑一声:“你这当娘的没看出来?” “看出来啥?” 卫婆子似笑非笑,瞥李春花一眼:“你儿子这明显是心里有姑娘了啊。” 李春花先是一怔,继而又有些欢喜:“心里有人了?……哎呦这孩子,有人就有人了啊,怎么不带回家看看啊?” 说着李春花脸色微微一变,“别是姑娘身份有点问题,带不回来吧?” 李春花脑子里闪过几个不太好的念头,脸色都有点发白难看了。 别是那、那什么地方的女子吧…… 不然,李春花是真想不出来,为什么槐哥儿不敢把姑娘带回家,还一副老躲避话题想跑路的样子? ……李春花是真没往儿子的心上人,这会儿还不认识儿子这方面上想…… 李春花愁的唉声叹气的。 卫婆子有些无语:“……你这当娘的,也不想想,槐哥儿是那等人吗?” 李春花缩了缩脖子。 儿子自然不是那等人,但万一,她是说万一,儿子不小心掉坑里什么的呢…… 李春花脸上写满了纠结。 卫婆子摇了摇头:“算了,你回头再跟槐哥儿好好聊聊。” 李春花只能愁眉苦脸的应了一声。 她倒也想跟槐哥儿好好聊聊,可她这会儿根本抓不到槐哥儿的人影啊! 正当李春花愁眉苦脸想要抓槐哥儿的时候,槐哥儿正在街上帮一位老妇人扶起她被旁人骑马跑过时撞翻的箩筐。 老妇人佝偻着背,咳嗽着同一身常服的槐哥儿道谢:“好孩子,咳咳咳,谢谢你。” 槐哥儿沉着脸,朝老妇人摇了摇头:“举手之劳罢了。” ——他方才若非是忙着来扶这位老奶奶,定要把那孙子从马上拽下来! 这里可是闹市,骑着马就这么横冲直撞的,这次虽只是撞翻了一位老妇人的箩筐,但下次要是撞翻了人怎么办! 槐哥儿心里骂着那骑马不看路的孙子,又跟那老妇人确认了没伤到,这才大步离开。 却不曾想,到了下午的时候,槐哥儿刚从上峰家拿了从前的行军案牍出来,先是在街上正好碰见了带着丫鬟出来买点心的杏杏—— 跟妹妹话还没说两句呢,槐哥儿就见着上午那跑马撞翻箩筐的小子又骑马在街上浪了! 所到之处行人无不尖叫躲闪,那马上的人哈哈笑着,显然很享受这。 槐哥儿额上青筋都突出来了,三步并做两步,从斜刺里冲了出去,使出轻身功夫,迅疾如电的直接翻身上了那马,坐在了那骑马横冲直撞的人身后。 那人悚然一惊,还没待他反应过来,槐哥儿已经勒着马缰,强行将这马给勒停! 马儿高高的扬起前蹄,嘶鸣一声,还是驯服的停了下来,垂着马头,打了个响鼻,在原地刨着蹄子。 周遭的行人目睹了这一幕的,都热烈的叫好鼓起掌来! “好!” 杏杏也睁着圆溜溜的杏眼儿,激动的鼓掌:“大哥哥好厉害啊!” 槐哥儿翻身下马,摸了摸马头。 马上原先那人这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不是,你谁啊!竟然敢动小爷的马?!” 槐哥儿打量着马上那人,突然冷哼一声,直接将那人扯下马来! 那人猝不及防遭了这么一重,根本没防住,狼狈的从马上滚落。 “不是,你这人有病吧?!” 那人站稳后,大骂! 槐哥儿上下打量着那人,还没等说话,杏杏已经维护起槐哥儿了,大声道:“你方才横冲直撞的,撞倒了好些东西了。我大哥哥要是不阻止你,你再撞伤人怎么办?” 那人嗤笑一声,很是不屑道:“撞倒就撞倒,小爷又不是没钱赔!” 杏杏皱起了秀气的小眉头。 话不是这么说的呀! 槐哥儿这会儿也突然冷笑一声:“……你是安远侯家的人吧?” 他就说看着这人面熟,想起来先前他们在城外练兵的时候,见过安远侯那一家子排场极大的出游,光是仆从丫鬟就有好几十人。 那人更是嚣张:“既然知道我是哪家的,还不赶紧给小爷磕头道歉——” 槐哥儿上前直接一脚踹到那人腿窝,那人“哎呦”一声,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越发愤怒:“你!” “你什么你!”槐哥儿冷声道,“你说你赔,上午时我便见你骑马招摇过市,撞翻了那么多小贩的东西,还差点撞伤了人,没见你赔过;我当时腾不出手,让你跑了。这会儿见你,你还是在骑马横冲直撞,根本不把这些沿街摆摊的百姓当回事是吧?!……说什么有钱赔,既然说得这么硬气,你倒是赔啊!” 槐哥儿这一番话,又引得附近的百姓连声叫好。 这些在街上摆摊的百姓本就是挣个辛苦钱,苦这些骑个马都要往人摊子上掠的公子哥已久,这次看着来了个硬茬帮他们讨公道,他们自然是群情激奋! 这却是让那安远侯府的公子哥越发恼怒。 他狼狈的从地上起来,怒不可遏的指着槐哥儿:“你又是哪家的,报上名来!” 槐哥儿不为所动,只冷声看他:“怎么,我是哪家的,跟你赔不赔钱有关系吗?” “你!” “是你自己说的赔钱,怎么,这会儿真让你赔了,你不认了?”槐哥儿皱眉,上前迈了一步,“要我自己从你身上搜?” 第369章 又见心上姑娘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那安远侯府的公子哥见槐哥儿这般混不咎,根本不怕他们安远侯府的样子,简直是又惊又骇! 他还真怕这个莽夫不管不顾的在这么多贱民面前搜起他的身来! 这安远侯府的公子哥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丢在地上,忙不迭的牵着马走了。 杏杏都想给她大哥哥鼓起掌来! 周遭的百姓们倒是激动的鼓起掌来! 槐哥儿弯腰从地上捡起那锭银子,找了这片街区的管理人,让他拿这锭银子,给遭受损失的小贩们分一分。 “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一道温婉的含笑女声从槐哥儿他们身后传来,槐哥儿下意识回头一看,就见着背后的茶楼里,走出一位穿着简单,生得很是温婉大气的姑娘来。 杏杏还在奇怪这个姐姐是谁的时候,就见着槐哥儿呆愣原地,满脑子都是杏杏先前跟他说过的话——你们有缘分,一定会再见的! 方才面对安远侯府那纨绔都侃侃而谈的槐哥儿,这会儿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了。 杏杏一看她大哥哥那突显局促的样子,喔嚯一声。 懂了,这就是先前他大哥哥提过的,一直惦记着的那姑娘吧? 那温婉大气的姑娘对着槐哥儿微微屈膝:“上次我的丫鬟受了伤,情况匆忙,还未来得及跟公子认真道谢。这次又正好见到公子为街边小贩仗义执言,公子真是好人。” 槐哥儿讷讷说不出话来。 杏杏一看,得,自家大哥哥头顶都快红到冒烟了,指望他说什么,还不如她自己来呢! 杏杏热情的上前:“这位姐姐你好,我叫杏杏。这是我大哥哥,他有些紧张,你别在意啊。” 温婉大气的姑娘正有些纳闷为什么对面的公子一直没回她的话,这会儿听了杏杏的解释,她下意识一抬头,对上槐哥儿那红到快冒烟的脸,似是明白了什么,白净的小脸也慢慢的红了起来。 她强忍着羞意,同对面的小姑娘小声道:“我叫岑月宜。小妹妹,先前你大哥哥救过我,不知我能否有幸请你们喝杯茶?” 杏杏忙不迭的替槐哥儿应了下来:“自然自然自然。” 岑月宜抿唇一笑,回身走进了茶楼。 槐哥儿还在发愣,杏杏赶忙拿胳膊肘捣了捣自家大哥哥,压低了声音:“……大哥哥,你别愣着啊!岑姐姐要请咱们喝茶呢!” 槐哥儿如梦初醒,结结巴巴的应着:“啊?啊!好,好!” 战场上威风赫赫的少年将军这会儿都有些同手同脚了。 杏杏偷偷笑着摇头,拉着她大哥哥的手进了茶楼。 他们坐进一间雅室,槐哥儿虽然还有些如在梦里的状态,但这会儿显然已经能正常对话了,就是话还有些磕巴—— “姑、姑娘也太,太客气了。” 杏杏听了着急,赶忙跟人家岑姑娘解释:“我大哥哥不是结巴,他就是太紧张啦。” 岑月宜白净的脖子都染上了绯色,她轻轻点了点头:“方才我在这二楼,听到公子是如何诘问那纨绔的,自是知道公子并非结巴。” 槐哥儿整个人都如在云端,跟着岑月宜的话傻乎乎的点头。 岑月宜脸红得越发厉害,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杏杏忍不住又偷偷笑了笑。 大哥哥脸红了,岑姐姐脸也红了,两人脸都红得厉害,关键时候就得看她啦! 这个家没她不行呀! 杏杏眨了眨眼:“岑姐姐,你是京城人吗?听着你说话的语调好像跟京中人不太一样哎。” 岑月宜努力让脸颊热气散得快一些,也很感激杏杏问她这些问题,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抿唇一笑,端正道:“我先前一直住在苏扬,跟外祖母住在一处。眼下进京还不久,官话说的是有些不太标准,让你见笑啦。” 杏杏摇头道:“岑姐姐说话很好听呀,我很喜欢!” 岑月宜一怔,一直在京中的妹妹还目露嫌弃的说她说话带着股乡下调调。她虽然并不会因此妄自菲薄,但骤然听到一个十岁多的小姑娘这般真诚挚恳的夸着她,她只觉得浑身都轻松起来。 “嗯。”岑月宜露出个浅浅的笑来。 有杏杏在,岑月宜跟槐哥儿总算慢慢都放松下来,红着脸聊了几句。 当岑月宜知道槐哥儿竟然就是如今京中风头无两的镇西将军喻永槐时,一直端庄得体的脸上也露出几分震惊的神色来。 “原来公子便是那大名鼎鼎的喻小将军……”岑月宜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能不复杂么? 前两日,她还听继母跟她父亲商量,想将妹妹嫁给这位少年将军。 廊后拐角的她听到父亲犹豫了下:“……月宜还未订亲,便先给妹妹订亲,不太好吧?” 然后便是继母的嗔笑:“那就赶紧先把月宜的事定下来。我这几日多带月宜出去走走……不是我说,月宜的性子就是太板正了,一点都不如咱们月华活泼。我瞧着她与你这个父亲,也不是多亲近……” 她父亲便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话,岑月宜没再听下去。 但她没想到,这不过寥寥几日,继母与父亲口中那前途无量,日后必能封侯拜相的少年将军,竟就是在山中救了她的那人! 岑月宜难免心情有些复杂。 槐哥儿赶忙道:“我虽然是武将,但我一点也不凶……” 杏杏捂住小脸,肩头一抖一抖的,防止自己笑出声来。 岑月宜一怔,忍不住也露出几分笑颜。 正当雅室中气氛正好的时候,雅室窗外却响起一阵叫嚣声:“方才那人呢!惹了小爷就跑!?” 槐哥儿微微皱眉,起身到窗边,伸手支开窗户,他细心的很,怕窗户开大了灌进来冷风吹着杏杏跟他心心念念的岑姑娘,特特只开了一道小缝——这也足够他看清外头楼下的情形了。 先前那安远侯府的纨绔,这应该是回府去摇人了,带了七八个侍卫过来,气势比先前更嚣张的很! 槐哥儿脸色一冷,见安远侯府那公子哥骂得越发难听,他转过头来交代杏杏跟岑姑娘:“你们就在此处等我,我去处理一下。” 第370章 我平日也没那么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槐哥儿懒得走楼梯,直接翻窗跳了下去。 茶楼下头的人传来了一阵阵惊呼声。 岑月宜吓得小脸发白,几步跑到窗边往下看。 杏杏倒还好——实在是先前有次,外头跑进了一只野猫,蹲在假山上面喵喵叫,下不来了。杏杏便爬上去把小猫抱了下来。当时杏杏在假山山顶犹犹豫豫看怎么下来,让槐哥儿碰见了,槐哥儿直接跃上假山,单手把杏杏一扛,带着杏杏从假山高处跃了下去。 杏杏倒没被吓到,但卫婆子跟李春花吓到了,搂着杏杏骂了槐哥儿半天。 榜哥儿棉哥儿栩哥儿他们三个小的则是嗷嗷叫着要槐哥儿也抱着他们跳一次。 于是槐哥儿干脆把三个小的挂在身上,带着三个小的跃上假山,又从高处假山一跃而下。 卫婆子,李春花:“……” 已经骂不出来了。 三个小的高兴的嗷嗷叫,通过这个跳山活动,迅速跟槐哥儿建立起了深厚的兄弟情谊,一口一个大哥哥叫着,缠着槐哥儿带着他们跳山。 槐哥儿也纵着他们,带他们玩了半个下午。 ——是以,这会儿杏杏见槐哥儿直接跳下去,半点不带担心的。 等杏杏走过去,跟岑月宜一起往下看,果然槐哥儿好好的站在那安远侯府纨绔面前,极具压迫性的低头看那纨绔——是的,槐哥儿人高马大,比那安远侯府的纨绔高了一头半还多。 那安远侯府的纨绔下意识后退一步,但马上意识到自己竟然露了怯,他越发恼怒,脸上满是狞笑:“给小爷跪下道歉,或者小爷还能留你一条命——” 槐哥儿皱眉看他:“你赶紧滚,我不想在街上打人。” 安远侯府的纨绔满脸狰狞:“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 他一招手,身后那七八个侍卫如狼似虎的朝着槐哥儿扑去。 槐哥儿皱着眉头,直接把对面扑来的那侍卫单手抓起,侍卫满脸惊恐,挣脱不能! 原本槐哥儿是想把人丢出去,但看着这街上的无辜路人,槐哥儿还是选择把这些侍卫往地上的石板路面掼去。 侍卫惨叫连连。 安远侯府那纨绔额上渗出大滴大滴的汗来。 槐哥儿三下五除二就把侍卫都掼到了地上,周围一片叫好声。 安远侯府那纨绔骇得往后退了步,但浑身上下最硬的嘴还在那强撑着放狠话:“……我们安远侯府,不、不会放过你的——” 槐哥儿没什么表情的扯了扯嘴角,呵呵笑了声。 他单手拎起安远侯那纨绔的衣领,将他像是举小鸡仔一样拽了起来。 那纨绔的脸色从红到紫再到青,五彩缤纷,斑斓得很。 他人在半空中挣扎着,腿跟胳膊都在那扑棱。 可无济于事。 槐哥儿的胳膊就跟铁做的一样,纹丝不动。 槐哥儿道:“我是城外赤霄营的,你若有意见,尽管去城外赤霄营来寻我。我姓喻,叫喻永槐。” 听到槐哥儿名讳的时候,安远侯府的纨绔脸上表情也精彩纷呈极了。 显然,槐哥儿眼下在京中炽手可热,这纨绔也听过槐哥儿的名号。 槐哥儿见对方老实了不少,这才将其丢出。 那纨绔狼狈至极的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而这纨绔不远处,侍卫一个垒在一个身上,垒成了高高一叠,看着滑稽极了。 槐哥儿拂了拂手。 那安远侯的纨绔脸色难看的很:“……你,你给我等着……” 槐哥儿道:“不是跟你说了么?去城外赤霄营找我。” 那纨绔说不出话来了。 人群中叫好声一声比一声高。 槐哥儿朝人群拱了拱手,转身往茶楼走来。 …… 岑月宜看的心如擂鼓。 杏杏捧着小脸道:“岑姐姐,我大哥哥是真的好厉害,是不是?” 岑月宜红着脸,却是点了点头。 杏杏偷偷笑了笑,见她大哥哥往回走了,她拉着岑月宜的手,坐回了桌边。 槐哥儿进来雅室,身上不见半分方才在外头单手制服那些侍卫的模样,看着还有些讷讷的不大好意思,跟岑月宜解释:“……我平日也没那么凶。” 他是真的害怕,这位看上去端庄秀气的小姑娘,会觉得他是一个好勇斗狠的人,会怕了他! 岑月宜却是红着脸摇了摇头:“喻小将军英姿飒爽,哪里凶了。” 槐哥儿傻愣愣的站在那儿,半晌一副欢喜疯了的模样,咧嘴一笑。 直到岑月宜身边的丫鬟提醒她:“小姐,我们该走了。” 岑月宜披上斗篷,她拉着兜帽的手突然一顿,只露出半张如玉的细嫩面庞,小声道:“……我家是在白霜胡同中间那一户。杏杏妹妹有空可以来寻我玩。” 杏杏眼睛一亮,应了下来。 岑月宜知道杏杏聪明得紧,定然是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她的脸红霞似火,微微咬了咬唇,匆匆走了。 待到岑月宜跟丫鬟离开了,槐哥儿还有些傻傻的。 杏杏无奈的唤了一声:“大哥哥?” 槐哥儿依旧毫无反应。 杏杏拿手指头戳了戳槐哥儿的胳膊:“大哥哥!” 槐哥儿这才如梦初醒:“啊!” 杏杏捂着嘴偷笑:“岑姐姐走了,把大哥哥的魂也给带走了。” 槐哥儿被杏杏揶揄的脸都有些不大好意思,挠了挠头。 杏杏抿唇笑:“我看大哥哥好像很喜欢岑姐姐的样子,是不是想把岑姐姐娶回来给我做嫂子啊?” 槐哥儿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结结巴巴道:“别、别乱讲……” 杏杏“哎呀”一声,又去戳槐哥儿的胳膊:“大哥哥你傻吗?……岑姐姐那么好的姑娘,你要是不急着下手,回头被旁人抢了去,我看你怎么办!” 杏杏这么一说,槐哥儿立马急了,额上都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来:“不成……” 杏杏看她大哥哥那个傻样,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哥哥你真是傻子。岑姐姐走之前,都说了,她家是白霜胡同中间那户,等我们回去后,打听打听岑家的情况,然后让大伯娘替你上门提亲去,不就可以啦?” 第371章 原来你是有了心上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槐哥儿脸红如红炭,讷讷说不出话来了。 杏杏却是高兴的紧,抚掌道:“我就说大哥哥跟岑姐姐是有缘分的。方才我看岑姐姐的面相,与大哥哥也是相配得紧。” 槐哥儿大喜过望:“真的?” 他十分信任杏杏,觉得妹妹说的就是金科玉律。 妹妹说他与岑姑娘相配得很,那只能说明他跟岑姑娘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槐哥儿这下待不住了,赶忙催着杏杏:“走走走,咱们回府去!” 杏杏偷笑了下。 先前大伯娘天天发愁,不知道大哥哥这亲事怎么办。 殊不知姻缘自有天定,看,这不就来了吗? 槐哥儿一回到镇西将军府,就迫不及待往他娘的青朴院跑。 正好李春花也跟白晓凤在园子里散步诉苦,跟槐哥儿打了个照面。 不待槐哥儿说什么,李春花立马把槐哥儿给拉住:“好啊,我可告诉你,不管你怎么说,年前你这亲事必须得开始相看起来了!” 槐哥儿脸色微微一变。 只是还没等槐哥儿说话,李春花却误会了槐哥儿的意思。 李春花想起她先前的猜想,脸色又是变了变,声音都有些干涩:“不是,儿啊,你难不成在外头真的去逛过那等腌臜地方,有了什么相好……” 这下槐哥儿脸色变得越发无语:“不是,娘,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想成什么人?”李春花嘀咕,“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但在外头长了这二十年,长成啥样了我咋知道?我就知道一点,我一说要给你相看人家,你就好像我欠了你十万两银子似得,那张脸拉得老长老长的!我是你老娘!又不是讨债的!” 李春花越说越愤慨,甚至还拉着白晓凤来一道给槐哥儿施压:“二弟妹,你说说,咱们槐哥儿都二十啷当岁了,这业也立了,也该成家了吧?我这当娘的,给他相看,有错吗?” 白晓凤咳了一声,自然是站在李春花那边:“……槐哥儿,你也别怪你娘着急啊。实在是你年岁也大了,你娘心疼你,也想着你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也不是二婶子话多讨嫌,你就想,你下头的两个弟弟年纪也大了,到时候也该相看人家了。你不成亲,你底下的两个弟弟怎么说?……” 李春花越听越激动,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槐哥儿被李春花跟白晓凤说的都插不上话。 杏杏在一旁偷笑,拉着李春花的手摇了摇:“大伯娘,你们都不听大哥哥说一说么?” 杏杏说话比槐哥儿要好使。 杏杏一说,李春花跟白晓凤立马就很给面子的停下了话头,齐齐看向槐哥儿:“那好,说吧。” 槐哥儿突然又有些扭捏起来。 在战场上雷厉风行的少年将军,这会儿扭扭捏捏的:“娘说相看人家这事,我其实并不反对……” 槐哥儿还没说完,李春花就高兴的拍手道:“咦,这可是你说的!正好,今儿人家兵部侍郎家的夫人遣人送来了帖子,说想请明儿我过府做客,问问我是如何养出你这样英武不凡的儿子来的。人家侍郎夫人还特特说了,她妹妹到时候也会带待字闺中的女儿一道过来。我听着这意思,该不会人家兵部侍郎夫人是有意要撮合吧……” 李春花还没说完,槐哥儿就急了:“不是,娘,我的意思是,我,我……” 槐哥儿脸都红成了虾子! 他实在说不出口,他有个心仪的姑娘,想让家里去帮忙说亲…… 还是杏杏挺身而出,把先前槐哥儿在山里救过一位姑娘的事一说,又把今日偶遇的事一说:“……大哥哥的意思,是想让大伯娘到时候帮大哥哥去岑姐姐家说亲。” “啊?”李春花是又惊又喜,忍不住又臭骂起槐哥儿来,“你这臭小子,也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是在外面……原来你是有了心上人!” 白晓凤更是兴致勃勃的拉着槐哥儿问:“那姑娘是姓岑吗?……你可知道是她家里是做什么的?人家也有那个意思吗?” 李春花也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追问:“对对对,她家里是干什么的啊?” 喻家是泥腿子出身,李春花白晓凤问这些并不是嫌弃人家岑姑娘的出身,相反,李春花跟白晓凤是担心人家姑娘瞧不上自家。 一想到岑月宜,槐哥儿脸通红,挠着头吭哧吭哧的说不出话来。 到底还是杏杏又挺身而出:“大伯娘,二婶婶,你们放心啦。虽然不知道岑姐姐家是做什么的,不过我看岑姐姐的面相,跟大哥哥很是相配呢。” 这话听得李春花心花怒放的。 她拉着杏杏的手,忙不迭的问起了那位岑姑娘的情况。 槐哥儿就站在一旁傻笑。 李春花听到杏杏说那位岑姑娘生得漂亮,接人待物也极为温柔的时候,心上那颗大石头也落了下来,脸上的细纹都松了好些,笑不拢嘴:“行行行,明儿我就上街打听去——” 话说到这,李春花反应过来,“咦不对,明儿不行。明儿我得去一趟人家兵部侍郎府上。人家兵部侍郎夫人请我做客呢……后日,后日就去帮你打听。” 槐哥儿得了他娘这么一句,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李春花不管儿子,去拉住杏杏的手:“……杏杏,那侍郎夫人请我过府,其实我这心里也没什么底。到时候说不准还要回绝人家,你们也知道我这性子有时候说话也不咋好听……明儿你跟你二婶婶,可都得陪我过去啊。” 杏杏自是一口应了下来:“好呀!” 这称得上是皆大欢喜。 李春花知道儿子并不抗拒成亲之后,那叫一个身心舒畅,晚上多吃了半个肘子,难得睡了一场好觉。 第二日起来,李春花堪称是容光焕发。 就连杏杏也夸:“大伯娘今儿可真好看!” 李春花美美的,带着白晓凤跟杏杏去了兵部侍郎家里。 兵部侍郎府自然比不过御赐的镇西将军府,要狭小不少。 李春花按照先前阿雾教过她的礼仪,目不斜视,跟着兵部侍郎府上的婆子,带着白晓凤跟杏杏往后院行去。 第372章 交谈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兵部侍郎夫人姓赵。她听到下头人来通传,说是喻将军家人来了,稍作收拾,便去了花厅中等着。 赵夫人的嫡长女早已出嫁,底下的女孩儿,只有两个庶女。 一个今年十岁,一个今年八岁,都已经记在了赵夫人名下,日后可以充作嫡女嫁出去的。 这会儿赵夫人让丫鬟去把两个庶女都叫了过来。 两人乖巧的来了花厅,就坐在下首椅子里等着。 赵夫人扫了一眼两个庶女,都是安分守己的性子,生母也是她的陪嫁丫鬟,她也不介意抬举她们一二。就是这年龄,着实差得太大了。 不然,赵夫人心想,这样的好事,她才不愿意给她妹妹介绍呢! 赵夫人心里门清,全京城都在盯着喻家这块香饽饽,她早下手,自然就能早些把喻家绑上自家。 她妹妹家好歹也是侯府,虽说落魄了些,可也不算辱没了喻小将军,真要论起来,算是低嫁呢! 赵夫人心里盘算着,外头响起了丫鬟的通传声,说是喻家的夫人小姐们到了。 两位庶女立时坐得端正了些。 赵夫人眼角余光一扫,心里还算满意,面上带笑的吩咐丫鬟请喻家夫人小姐们进来。 珠帘被丫鬟撩开,赵夫人从座位上起身,热情的相迎:“……李夫人来了。先前我就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人家教得出喻小将军这样厉害的少年英雄,今儿可算见着李夫人了。” 李春花其实还是有些胆怯,但她强忍着,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些。 只是到底是还有些局促,笑的略有些尴尬:“赵夫人好。” 赵夫人热情得很,拉着李春花的手请她入了座,给足了李春花面子。 李春花心里松了口气,多少也有些放开了,同赵夫人介绍起白晓凤跟杏杏来。 白晓凤虽然也紧张,但她性子素来比李春花要外向精明些,应对的还算得体。 杏杏就更不必说了,纵然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但行为举止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赵夫人那两个庶女好奇的打量着杏杏。 她们认出杏杏头上戴的累丝嵌红宝石蝴蝶簪,那是京城怀玉阁新出的款式,一支就要一百多两银子! 平心而论,她们嫡母已经算待她们很不错的了,但她们月银一个月也不过才五两银子,要攒两年多的月银才能买得起这一柄簪子! 更别说杏杏身上穿着的水绿色暗绣金丝梅花镶毛领的湘缎袄裙,先前她们可是只在王府郡主身上见过! 两个长年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的小庶女立马意识到,这位喻将军的妹妹,怕是在家中非常非常受宠。 两个小庶女都能认出来的料子,她们的嫡母自然也能认得出来。 赵夫人同李春花白晓凤彼此介绍过之后,便转向杏杏,满脸是笑:“……说起来,杏杏也快十一岁了吧?我家玲儿也要十一岁了。” 那年龄稍大些的庶女便红着脸起身,跟杏杏打招呼:“不知道妹妹是几月生的?” 杏杏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月生的。 她是深春时被卫婆子从礁石滩里捡回来的,当时她也没什么记忆,只记得自己三岁多了。穷苦人家不讲究给小孩子过生日,但卫婆子想让杏杏平安无虞的长大,还特特托了达奚司婆给杏杏看了个风水好一些的日子。 达奚司婆当时一掐指,就把十一月初八定做了杏杏的生日,说是按照他们那的习俗,这日子顺遂的很,日后都会有源源不断的福气。 于是,这会儿杏杏便很是从容自然的告诉聂玲儿:“我是十一月里生的,过几日便是我十一岁的生辰了。” 聂玲儿一算,便腼腆笑了笑:“我是五月里生的,不过我明年五月才过十一岁生辰。我得叫你一声喻姐姐。” 另外那个八岁的庶女聂珰儿,也赶忙跟着叫了一声“喻姐姐”。 杏杏笑盈盈的应了下来。 气氛好得很。 赵夫人脸上笑意更甚,同李春花白晓凤说聊了几句家常。 三个小的也在一旁小声聊了起来。 聂玲儿见杏杏甜甜糯糯又和气,心里很是喜欢这个姐姐。她小声的问杏杏:“……喻姐姐,你是不是挑食呀?感觉你跟珰儿差不多一样高。” 杏杏咳了一声,也很是苦恼。 杏杏知道自己是被捡回来的。她也记得,刚被捡回喻家那会儿,听奶奶背地里跟几位伯娘婶婶发愁,她瘦的不像样子,远比同龄人看着年岁要小得多,得好好养着。 杏杏为了长高,也不怎么挑食,睡前还会喝一杯羊奶——那还是喻家条件好了之后,卫婆子听说县里头的小姐都这样来,每日都给杏杏弄这样一杯。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杏杏小时候营养太差了,补了这么多年,杏杏虽说已经窜了好些个子,但要跟打小就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们一比,这个个头还是要稍稍矮一些。 杏杏小声同聂玲儿道:“我不挑食的。就是小时候太矮了,这些年好生养着,身高还是没追上。我奶奶说啦,让我不要急,这几年我还会长的,后面会长高的。” 聂玲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聂珰儿年龄还小,又看到了杏杏手腕间的缠丝金镯,见镯子的样式新奇的很,便红着脸小声问杏杏:“……喻姐姐,我能凑近了看下吗?” 杏杏很是大方,直接把手腕伸了过去。 聂玲儿聂珰儿小脑袋都凑在了一处,细细看了起来。 赵夫人在上首椅子里看着两个庶女同喻家那小姑娘很是处得来的模样,露出一抹笑来。 花厅里气氛正好,外头丫鬟又来通报,说是江泰侯夫人来了。 赵夫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来,先是让丫鬟把人请进来,又同李春花白晓凤解释:“这是我娘家妹妹,嫁到了江泰侯府……她听说了喻小将军在沙场上的事迹,十分敬佩。听说我要请喻家的夫人们上门来做客,便央着我与你们引见。” 李春花跟白晓凤自然不会煞风景的拒绝,都笑着应了。 第373章 是打算今儿要撮合月华与那位喻小将军?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不多时,便有笑声从外头传来,笑声爽朗,听上去便让人觉得声音的主人十分好相处: “姐姐,你今儿府上是有贵客,我厚着脸皮过来,你不会怪我吧?” 赵夫人笑骂一声:“就你话多,赶紧进来”。 继而又转身同李春花白晓凤解释,“我这妹子,就是这般促狭,你们别见怪。” 李春花白晓凤都赶忙道:“怎会?” 说话的功夫,那江泰侯夫人已然是笑盈盈的进了门。 她衣饰华丽,生得很是温厚可亲的样子,未曾言语便先笑:“……我就说今儿姐姐这怎么看着与往常老大不一样的样子,原是有贵客在。” 李春花跟白晓凤都站了起来。 赵夫人热情的与两边引见。 杏杏却睁大了眼睛! 无他,这位江泰侯夫人,身后跟着两位如花似月的少女。 其中一位生得明艳如海棠,一看就是同江泰侯夫人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未曾言语先笑三分,看着很是活泼明媚的样子。 至于另一位,生得则是端庄清秀大气,细细的远山眉,清澈如水的眼眸,一举一动都合乎规矩的很。 ——杏杏认了出来,这不是昨儿刚见过的岑姐姐吗! 杏杏黑黝黝的杏眼儿瞪得圆溜溜的。 这位兵部侍郎夫人,想撮合的人家,竟然是岑姐姐家呀! 岑月宜原本垂着头,跟在继母身后当一块合格的端庄的背景板,听着继母与人寒暄。 但杏杏那灼灼眼神着实是太过灼热,岑月宜下意识的往杏杏那看去,一看到杏杏,人也是傻了。 岑月宜也是极聪慧的小姑娘,她飞快的扫了一眼花厅内,见花厅里除了她们,客人就只有杏杏她们,当即就明白过来! ——原来她继母藏着掖着,只说要带她来姨母家做客,不说旁的,却又私底下给月华送去了好些漂亮首饰,新做的衣裳……原来,是打算今儿要撮合月华与那位喻小将军? 所以今儿,她们今儿来兵部侍郎府上,就是为了让喻小将军的家人来相看月华?! 岑月宜原本见到杏杏后燃起来的眸中细光,慢慢的熄了下去。 杏杏虽说聪慧,但她到底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也没想那般多,只是见岑月宜脸色突然白了几分,愣了下。 杏杏有些担忧的看向岑月宜,岑月宜却又勉强撑起笑脸来,朝她略一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杏杏才不信,岑姐姐那白得不太正常的脸,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难道,岑姐姐身体不舒服? 杏杏有些担心的想。 “月宜……月宜?” 江泰侯夫人唤了两声,岑月宜才回过神来。 江泰侯夫人心中生喜,故意嗔道:“你这孩子,又发什么呆?……这也就是在你姨母家,不然,让旁人笑话了去怎么办?” 岑月宜虽说刚来京城不久,但也已经习惯了江泰侯夫人在人前明里暗里说她不好。 岑月华晃着江泰侯夫人的胳膊,娇俏的撒娇:“娘,你就别说姐姐了。姐姐刚从苏扬来京城,还不太习惯咱们这的规矩呢。” 这是在暗暗说岑月宜没规矩了。 江泰侯夫人却像是没听出岑月华话里的意思似的,点了点岑月华的额头,亲昵的嗔道:“你啊,就一门心思替你姐姐说话。好好好,知道你们姐俩亲。” 她又笑着同岑月宜道,“月宜,还不上前来跟你姨母,还有姨母的客人见礼?” 赵夫人又很是好心的跟岑月宜介绍:“……月宜,来,你知道那位在沙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喻小将军吧?这两位便是喻将军家的女眷,这位是李大夫人,这位是白二夫人。” 岑月宜白着脸定了定神,上前几步,端庄的福身行礼:“……月宜见过姨母,见过李大夫人,白二夫人。” 岑月宜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李春花的脸。 李春花却是很喜欢岑月宜这样规规矩矩的女孩子,赶忙应了一声。又笑着拿出准备好的见面礼,分给了岑月宜跟岑月华。 岑月华活泼的道了谢。 岑月宜却是看着手上那充作见面礼的玉佩,难免走了下神。 这是……喻将军的母亲给她的见面礼…… 岑月宜神思恍惚。 岑月华又捂着嘴笑了起来:“姐姐,你又走神啦。” 岑月华很是熟络的模样,俏皮的同李春花白晓凤解释道:“我姐姐刚从苏扬回来,那边的口音与咱们这不太一样,所以也不太爱说话。两位夫人见谅。” 岑月宜回过神来,脸色有些发白的低低道了谢。 江泰侯夫人对此很是满意。 有岑月宜这块木头在,定能趁得她家华儿活泼俏皮又懂礼。 李春花可不知道眼前这位不太自在的岑姑娘就是她儿子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她有些关切道:“……岑大小姐好像脸色有些发白。没事吧?” 岑月宜听得这满是温暖的一句问话,鼻子却是酸了下,差点落下泪来。 她强忍住,笑着摇了摇头,却依旧是不敢抬头去看李春花,声音也有些闷:“多谢李大夫人关心,我没事。” 江泰侯夫人对岑月宜脸都不抬一下的样子,越发满意了。 也笑道:“许是我姐姐这儿的地龙烧得太暖和了些……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说话,许是她们小姑娘不耐烦,要不,就让她们去园子里玩一玩?” 赵夫人也很好说话道:“玲儿,珰儿,你们带姐姐们去园子里走一走吧。” 聂玲儿聂珰儿都起身应是。 杏杏也起了身,她不知道为什么岑姐姐看起来这么不对劲,想着一会儿出去,得赶紧给岑姐姐把把脉。 岑月宜也没反对,低头应是。 倒是岑月华,娇俏的抱着江泰侯夫人的胳膊:“娘,我不想走,我想留在这儿。李大夫人教出了喻将军那般厉害的少年英雄,很是了不起。我想留在这儿,听你们说话~” 江泰侯夫人一脸宠溺无奈的样子:“你啊。” 赵夫人很是配合的笑道:“华儿这是崇拜喻小将军呢。那就留下来吧。” 岑月华小小欢呼一声,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 第374章 总不能让她家杏杏一直站那儿!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岑月宜走路规矩也好得很,身姿挺拔,腰间挂着的禁步平平稳稳。 聂玲儿聂珰儿艳羡的看着岑月宜:“岑姐姐,你礼仪学的真好。” 赵夫人对她们的礼仪不太满意,说年后便给她们请位礼仪嬷嬷来。 园子里的日光一晒,岑月宜脸上的苍白总算稍稍褪去几分,她微微笑道:“两位妹妹只不过是年龄尚小……我在你们这年岁时,也是个爱淘气的。” 聂玲儿聂珰儿不信,但也当岑月宜是在安慰她们,自然也领了岑月宜的好意,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岑姐姐人真好。” 岑月宜抿唇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杏杏挑了个四人坐在廊下美人靠上休息的空挡,小声问岑月宜:“……岑姐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岑月宜显然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杏杏,眼神稍有躲闪:“没,没有……” 杏杏来之前就知道,兵部侍郎夫人大概是起了做媒的心思。 只是,直到方才,她们几个小的要离开花厅时,那岑月华找了个借口留在了花厅里,而她娘江泰侯夫人与兵部侍郎夫人又是那副纵容的样子——杏杏聪明的很,一下便明白过来。 原来,兵部侍郎夫人想说给她大哥哥的,是岑月华! 杏杏忍不住鼓了鼓腮。 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 杏杏这会儿见岑月宜脸色勉强,她索性坐了过去,小声道:“……岑姐姐,我大哥哥昨儿就跟我大伯娘说过了,说心里有人了。不过我大伯娘先前就已经应下了兵部侍郎夫人的邀约,原本想着是今儿回绝了,明日再来寻岑姐姐……” 岑月宜听明白了杏杏的意思,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她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整个人都有些懵,话里也带了几分慌乱:“这……这……” 杏杏抿着唇笑。 聂玲儿聂珰儿不知道杏杏跟岑月宜在说什么悄悄话,但见着端庄秀美的岑姐姐突然脸颊飞红,人也明显有些受惊后稍稍茫然无措的样子,都好奇的盯着岑月宜看。 岑月宜越发坐立难安。 杏杏见岑月宜脸颊这会儿红扑扑的,心道,看来是不用给岑姐姐把脉了,岑姐姐这会儿气色看着好极啦! 岑月宜带着三个小的在外面稍稍坐了小半个时辰,便有丫鬟出来找,笑着说是要开席了,请几位小姐回去。 等四人回了花厅,厅里热热闹闹的。 岑月华正娇娇俏俏的坐在李春花附近的位置,跟李春花说着眼下京城时兴的花样,看着很是亲热的样子。 岑月宜抿了抿唇。 她注意到,妹妹岑月华坐的是先前杏杏的椅子。 岑月宜不由得看向杏杏。 杏杏也是愣了下。 大伯娘跟二婶婶之间就摆了那么一把椅子,再就是聂玲儿聂珰儿两个妹妹的椅子。 至于江泰侯夫人她们坐的椅子,却是在对面。 总不好她去江泰侯夫人那边坐吧? 白晓凤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她看了愣在那儿的杏杏一眼,原本带笑的脸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岑月华。 但岑月华这会儿正同李春花说起她以前学琴时,手都被琴弦磨破了,也不愿意放弃的趣事,显然正说得起劲。 白晓凤忍不住微微蹙眉。 依照她往常的脾气,自然是要直接让这什么劳什子侯府小姐起开。 但……兵部侍郎,好似比槐哥儿官阶要高,她发脾气自己倒是爽了,那槐哥儿怎么办? 可,也总不能让她家杏杏一直站那儿! 偏生这会儿,她那一根筋的好大嫂,没听出来这位叫月华的侯府小姐是在展示她不放弃的优良品德,还真以为人家在跟她唠家常说趣事,还在那傻呵呵的听着。 白晓凤都快忍不住想去戳她家大嫂一下了。 正当此时,岑月宜突然笑着开口:“喻妹妹,我见你手上的镯子花样很是别致,能不能请你过来让我看看?” 说着,岑月宜很自然的拉着杏杏坐在了自己身旁,也就是原先岑月华的位置。 江泰侯夫人注意力一直在亲女儿岑月华身上,这会儿听得岑月宜的声音,愣了下。 赵夫人倒是反应得快,目带赞许的看了岑月宜一眼。 一场尴尬便这样被岑月宜化解在无形之中。 赵夫人顺势笑道:“先前珰儿也是觉得杏杏的手镯好看,这会儿月宜也喜欢杏杏这镯子,可见杏杏这镯子确实不错。勾得我这好奇心也起来了……杏杏,不知道能否让我也看一看?” 杏杏自然不会不答应。 她起身,把手上镯子从手腕上褪了下来,递给了赵夫人。 岑月华也反应过来,“哎呀”一声,像是如梦初醒的样子:“姐姐,你们回来啦,是不是快要开饭了?我同夫人们聊得太过投缘,都忘了时辰了。” 说着,岑月华自然的起了身,走向江泰侯夫人那一侧的椅子,把原本属于杏杏的那座位让了出来。 赵夫人拿过杏杏的镯子看了会儿,夸了句“果然别致”,又想起什么,笑着同身边的丫鬟道:“我妆奁第二层里好像有对耳环,上头的缠枝纹跟这镯子上的有些像。你去取出来,我就讨个巧,给杏杏凑做一对吧。” 丫鬟领命去取了那耳环回来。 杏杏收下耳环,大大方方的道了谢。 大家都力求一个自然不尴尬。 白晓凤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李春花,发现她的傻大嫂这会儿正乐呵呵的跟兵部侍郎夫人客气:“……让您破费了。” 白晓凤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在接下来的宴席没再出现什么别的插曲。 李春花白晓凤虽说是乡村里走出来的,但前些日子阿雾带着她们恶补了礼仪,再加上她们先前也在府上举办过宴会,这次小小的宴席自然没出半点差错。 就是在宴席散后,喻家人要离开时,赵夫人又主动约李春花她们过两日去城外佛寺上香。 李春花一脸为难:“……怕是不成了,这些日子家里怕是会忙一些。” 赵夫人热情道:“在忙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第375章 我是做梦都不敢想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江泰侯夫人也笑道:“就是。今日我与喻家两位夫人一见如故,你们初来乍到,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李春花有些不大好意思:“啊,这就不必了。是我家槐哥儿的私事。” 一听是喻永槐的私事,江泰侯夫人耳朵动了动,隐晦的同赵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赵夫人笑道:“喻小将军受封镇西将军,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不知是什么私事要李大夫人奔走忙碌?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李大夫人可千万别同我们客气。” 李春花咳了一声,似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笑道:“多谢赵夫人好意。实在是,我家那个孽子,我每每提起成亲的事,他就急头白脸的很,可把我愁坏了……” 听到这,江泰侯夫人心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 岑月华也小脸通红,眼里闪着光,灼灼的看向李春花。 “……结果是那孩子先前在山里救了一位姑娘,虽说不知道人家底细,就中意了人家。我打从明儿起,要去帮我那不省心的孽子找那姑娘呢。” 李春花这话一出,赵夫人,江泰侯夫人,还有岑月华,脸色瞬间就变了。 赵夫人跟江泰侯夫人两位年长些的还好,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岑月华刚刚及笄,修养功夫还不过关,当即失声道:“怎么可能!” 李春花有些纳闷:“啊?月华小姐为什么这么说,为何不可能啊?” 岑月华意识到自己失口,她小脸一白,连忙找补道:“啊,我、我的意思是,喻将军不是,不是刚来京城没多久么……怎么就,就还英雄救美了……” 岑月华越说鼻子越酸涩。 她先前在城外见过那位打马而过的喻将军一眼,少年人英武的身影,一眼便镌在了心头。 哪曾想,那镌刻在心间的少年将军,竟然跟别人有了那么一段英雄救美? 李春花没听出岑月华话里头的意思来,只呵呵笑道:“是啊,这不才说有缘分么?” 赵夫人倒还好,毕竟抛开结姻亲这点,她本来就想拉拢喻家一番,结姻亲不过是一种手段。 这会儿她自然不会给李春花她们摆脸色,反而还附和了几声“确实是有缘分”。 江泰侯夫人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她自认女儿娇俏可爱,又是出身侯府,德容言功无一不精,她们家月华配那喻永槐,那叫低嫁! 也就是看在喻永槐日后前途无量的份上,她才愿意捏着鼻子跟这几个乡下来的妇人打交道! 但哪里想到,人家根本就没看上她的女儿,反而要去找一个什么,什么英雄救美的缘分! 这可把江泰侯夫人气炸了。 直到喻家人离开了,她脸色还有些发黑,还要分出心神来哄捂着脸哭泣的岑月华。 自然,就没有发现,打从方才李春花说过那番话后,继女岑月宜的头就没抬起来过! 也多亏了这,让岑月宜落在人后,掩住了自己全身上下都在发烫发热的事情! …… 坐在回镇西将军府的马车上,李春花还有些意犹未尽:“……宴上那道八宝鸭不错,回去我琢磨琢磨,是怎么做出那个味来的。” 白晓凤简直要对她一根筋的大嫂彻底无语了! 她吸气,再吸气。 终于还是没忍住,哼道:“大嫂,你先前跟那月华小姐聊的那么开心,我还以为你属意她做你儿媳妇呢。” 李春花赶忙道:“那怎么可能?……槐哥儿不是说了嘛,他有心上人了。我又不是那种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白晓凤又是哼了一声,道:“大嫂,你就算属意那个月华小姐当你儿媳妇,我也得多唠叨两句。那位侯府小姐也太傲慢了,先前我们杏杏进来,她就坐在我们杏杏椅子里,屁股动都没动的,我们杏杏就只能站在那儿!” 李春花大吃一惊:“还有这事?!” 白晓凤:“……” 她就知道!大嫂这就是个傻子!根本就没看出来! 白晓凤又吸了口气,哼了哼:“……当时多亏了那位月宜小姐,给杏杏解了围。不然,回头娘听说了,肯定心疼死了!” 李春花有些慌,又赶忙去拉杏杏:“乖宝,大伯娘没注意,让你受委屈了。” 杏杏也笑着叹气:“……大伯娘,那都是小事,没什么。不过,有一桩事……” 杏杏眨了眨眼,问李春花白晓凤:“您两位是不是还不知道江泰侯府那两位小姐姓什么?” 李春花跟白晓凤愣了下,两人对视一眼,还真是有些抓瞎。 因为先前介绍的时候,自然是介绍这是江泰侯夫人,这两位是府上的月宜、月华小姐。 还真就没提到她们姓什么! “姓什么?” 杏杏又眨了眨眼:“姓岑啊。” “姓岑……”李春花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但因为岑这个姓实在有些特殊,她顿时就反应过来,“岑?……岑岑岑岑岑?!” 李春花有些惊恐的差点跳起来,头都要撞到马车厢顶了! 儿子那个心上人,不也姓岑?! 白晓凤对这个展开也是瞪大了眼睛。 岑! 原来,今儿见的这两位小姐,其中一位,就是槐哥儿的心上人?! 李春花人都傻了:“……那我先前还,还跟人家那么说……” 李春花反应过来,当时她说英雄救美,那位月华小姐立马就提出了质疑,可见并不是她。 那么就是…… 李春花惊喜道:“是那位月宜小姐?!” 杏杏笑着点头:“对呀!就是她!” 巨大的欢喜笼罩住了李春花,李春花嘴都要咧到耳朵上去了! “槐哥儿的心上人,竟然,竟然是那位月宜小姐……” 白晓凤这下子可是真的酸死了! 她也很喜欢那位月宜小姐的好吧?! 白晓凤忍不住酸溜溜道:“……大嫂,你这么高兴的?我看你跟那位月华小姐聊的那么开心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更愿意让人家当你儿媳妇呢!” 李春花看上去冤枉极了:“那怎么可能啊?那位月华小姐话太多了,生得虽然漂亮,性子也蛮好的,但感觉跟我们在村里的闲话搭子差不多啊……我还是更喜欢那位月宜小姐,那小姑娘端庄文静又秀气的,哎呀,我是做梦都不敢想啊!” 第376章 我立马把他赶出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李春花越说脸上的笑越是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比狂奔的野牛都难控制。 李春花这会儿都有些坐不住了,撩开车帘,不住的往后看,虽说知道不太可能,但还妄想有一丝可能看到江泰侯府的马车。 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 白晓凤酸啊! 她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希望我家柳哥儿也能给我觅得一个这般好的儿媳妇……” 白晓凤越念叨,李春花越高兴,拉着白晓凤的手:“你看,咱们明儿去找人问问江泰侯府的情况,咋样?要是没啥问题,干脆就请赵夫人帮咱们说媒,如何?” 白晓凤没好气道:“大嫂,你莫不是真是个傻的不成?今儿这情况你是看不出来吗?人家江泰侯府本来要说给咱们槐哥儿的,是那位月华小姐。人家赵夫人想撮合的,也是那位月华小姐。” 李春花一愣,嘴唇抖了抖,人显然也懵了:“啊这……” 白晓凤虽说有点酸,但她自然还是盼着槐哥儿能夫妻和睦的。槐哥儿既然喜欢的是那位端庄秀美的月宜小姐,她也盼着槐哥儿能娶的佳人归。 “我先前不是听说,京里头的贵人们这很讲究长幼有别么?咋带了两位小姐来,却越过大的那个给小的说亲?……别是月宜小姐已经订亲了吧?”白晓凤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脸色都有些发白。 李春花差点在车厢里跳起来:“啊?!” 杏杏赶忙道:“没有没有……应该没有的!” 她相信岑姐姐的为人,若是订亲了,岑姐姐不会不说的。 听得杏杏这么一说,李春花跟白晓凤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 还有一半,则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要越过年龄大的岑月宜。 等李春花跟白晓凤回了镇西将军府,李春花是个藏不住话的,立马就去找卫婆子了,跟卫婆子把今儿发生的事一说,就说是见到槐哥儿的心上人了。 卫婆子一听,手上的绣棚一扔:“啊?见着了?你快说说看,那女孩子怎么样?” 李春花在卫婆子面前把岑月宜夸得天花乱坠的:“……哎呦娘,你是没见那位月宜小姐,就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浑身上下没有哪处让人不喜欢的。那一举一动的,让人见了毛孔都熨帖。走起路来,我看着那裙摆都静静的垂在那儿,娘哎,怎么会有人连走路都那么好看?” 卫婆子听了也欢喜得紧,连声道:“不错不错。怪不得咱们槐哥儿一直惦记着。” 李春花也连连点头:“别说槐哥儿了,就是我看了,也喜欢得紧。娘,我敢保证,你要是见了那姑娘,绝对也喜欢的不得了……” 卫婆子还高兴得紧:“今儿不是说赵夫人是要给槐哥儿说合介绍的么?……还有这样的缘分呢!这不是正好?” 李春花脸色一僵,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不问题来了吗?江泰侯府好像打算给槐哥儿说的是妹妹……” 李春花又把江泰侯夫人跟兵部侍郎夫人的表现一说,卫婆子也有些错愕。 白晓凤是真的不大喜欢岑月华,又在一旁撇着嘴把岑月华“欺负”杏杏的事一说,这下卫婆子的脸也拉了下来。 “正好老大家的老二家的都在,我话说在前头,眼下槐哥儿柏哥儿柳哥儿都到了要说人家的年纪,再过两年,桂哥儿也该说人家了。旁的我先不说,首要一点就是这嫁进来的姑娘,绝不能让她欺负咱们杏杏!”卫婆子恨恨道,“杏杏是咱们家捧在手上如珠似宝养起来的娃娃,没有杏杏就没有咱们眼下这些……谁敢娶个欺负咱们杏杏的媳妇回来,我立马把他赶出去!” 李春花跟白晓凤答应的都很快:“那是自然!” “就是,娘,别说您不许,我们也不能答应啊!” 见两个儿媳妇都表了态,卫婆子这才略显满意的一点头,又回到先前那个话题:“……那我们明天先去打听打听这江泰侯府的情况。” 李春花跟白晓凤这才刚开口应了声好,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奶奶,江泰侯府的情况,我知道啊。” 就见着丫鬟给桂哥儿打了帘子,桂哥儿笑嘻嘻的进来了。 白晓凤这当亲娘的立即就抬胳膊要打:“看你那没个正形的样子!” 桂哥儿立马熟练的窜到杏杏身后:“……娘,我都多大了,可不兴再打我了。” 白晓凤气急败坏:“瞧你这出息,往你妹妹身后躲,我真是……” 桂哥儿吐了吐舌头:“往妹妹身后躲,虽然是那个啥,但有用啊。娘你总不能打妹妹吧,哈哈哈哈。” 杏杏无奈的回头看着桂哥儿:“四哥哥,你就别气二婶婶了。” 桂哥儿捏了捏杏杏的小鼻子:“哈哈,我也不想,可我娘看见我就生气。” 白晓凤真是要被自己这个讨债的儿子气个半死了。 卫婆子却是心疼孙子,招手让桂哥儿过来:“别捏你妹妹鼻子。你妹妹鼻子好看得紧,捏塌了怎么办?来奶奶这。” 一边又同白晓凤道:“桂哥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别摆那晚娘脸了……桂哥儿,来,跟奶奶说,你知道那江泰侯府的情况?” 桂哥儿又窜到卫婆子身边,笑眯眯道:“奶奶,我昨儿不是听你们说,那兵部侍郎夫人要给大哥说江泰侯府的媳妇么?我就去查了下,还真查出了些挺有意思的事来。” 这下子屋子里,不管是卫婆子还是李春花白晓凤,就连杏杏也探长了脖子,眼神炯炯的看向桂哥儿。 桂哥儿也没卖关子,挨着卫婆子坐下来,喝了口水就说了起来:“……那江泰侯府,虽说挂着侯府的名,其实已经落败有些年头了。眼下的江泰侯,碌碌无为,在朝中挂着个闲职也勉强算是有差事在身。” “现下的江泰侯夫人,其实是继室。江泰侯的原配夫人是在江泰侯还没继承爵位的时候嫁的他,乃是苏扬一户书香门第人家。只是江泰侯的原配夫人在生女儿的时候难产去世了,而这女儿便是江泰侯府的大小姐岑月宜。半年后,江泰侯继承爵位,续娶了赵家幼女为继室,又过了大半年,生下了幼女岑月华。” 第377章 上门说亲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她们听得岑月宜竟然是这等身世,都满脸的心疼。 “竟然是没娘的孩子……”李春花有些心酸,喃喃道。 “原来那江泰侯夫人是月宜小姐的继母,怪不得我当时就觉得怪怪的。那岑月华怎么话里话外都借着亲昵的打趣在贬低月宜小姐?……我还当我想多了,毕竟人家侯夫人都没说什么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白晓凤愤愤的捶了下桌子。 “无论槐哥儿与月宜小姐的事成不成,是决不能让这岑月华进咱们喻家家门的!” 卫婆子也沉着脸点了点头。 桂哥儿继续道: “……那岑月华虽说对外宣称是八个月早产,实际上,则是足月生产,只不过为了掩盖江泰侯与那小赵氏未曾成亲时就厮混到一处的真相。” “江泰侯原配夫人的娘家大概也意识到了这点,后来就时常接岑月宜回苏扬小住。后来,原配夫人的娘家,就以岑月宜外祖母身体不好,舍不得与外孙女分别的借口,把岑月宜留在了苏扬。” “一直到前些时日,岑月宜才回了京城。去山里上香时,因为江泰侯府给她安排的马车年久失修,在山中遇险,多亏了大哥救了她。” “眼下江泰侯府视大哥为前途无量的香饽饽,自然要把这好事留给更疼爱的小女儿岑月华。” 桂哥儿说完,喻家人已经忍不住了,李春花怒道:“怪不得我们还在奇怪,哪有跳过德容言功样样出色的大女儿,先给小女儿说亲的道理!” 白晓凤更是骂道:“她们想让咱们槐哥儿娶岑月华,做梦!” 杏杏这会儿也攥紧了小拳头,恨不得立时跑去城外军营,把这事告诉她大哥哥。 卫婆子沉思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决心:“……这几日我们筹备下,请媒人上江泰侯府吧。表明咱们喻家的态度,替槐哥儿求娶那位月宜姑娘!” 桂哥儿耸了耸肩。 杏杏却是忍不住又多看了桂哥儿一眼。 她四哥哥,真的好厉害啊!这短短时间,甚至连江泰侯府的那等阴私都查到了呀! 桂哥儿似是察觉到了杏杏崇拜的眼神,得意的朝杏杏扬了扬下巴。 等槐哥儿从城外军营回府,听说了今日兵部侍郎府上发生的事,又听了杏杏说的桂哥儿查到的那些事,当即眉头就皱得老高,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表态道:“……我心里只有月宜姑娘,旁人我都不要!” 槐哥儿又听卫婆子说,准备过几日就让媒人上门去提亲,求娶岑月宜姑娘,那脸又立马通红起来,结结巴巴的,话都不会说了:“真、真的?”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槐哥儿喜的冲出去在院子里跑了一圈又一圈。 槐哥儿吹了一晚上的风,脸上的热度都没下来。 但他又忐忑的很,万一岑姑娘拒绝了怎么办? 虽说现在都讲究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槐哥儿还是想他的岑姑娘是打从心里愿意嫁给他的。 这么一想,槐哥儿待不住了。 趁着夜黑风高,少年人一冲动,就像他年少时冲动的跑去边境从军那样,槐哥儿跑去爬了江泰侯府的墙。 等槐哥儿再回来时,整个人脸颊涨红的,走路都像是喝醉了酒那样,飘飘忽忽犹如在云端。 喻府欢天喜地的准备了起来。 卫婆子原本想请官媒去上门说亲,但柳老太爷听说后,直接写了一封信请了威北侯老夫人过来。 喻家人都惊喜的很。 虽然同是侯府,但侯府与侯府之间也有三六九等。 威北侯,自然是侯爵里头一等的那几家子。 请到这样的人物,卫婆子嘴都要笑到耳朵根去了。 威北侯府也是军功起家,威北侯老夫人自然对槐哥儿这样的少年英雄十分欣赏。 再加上还有杏杏,威北侯老夫人收到柳老太爷的信,那是半点没耽搁,直接来了镇西将军府,应下了去江泰侯府提亲这事。 卫婆子千恩万谢,威北侯老夫人一笑:“卫老妹妹,别跟老身这么客气。不说别的,单说你家杏杏救过老身的命,我这就义不容辞。” 威北侯老夫人问槐哥儿要一个信物,槐哥儿给出的乃是一块双鱼佩。 是槐哥儿带兵冲进西狄王庭时缴获的。 分则是两条线条优美的鲤鱼,合则是两条鲤鱼头尾相衔,护着一枚宝玉。 这玉质极好,在日光下甚至隐约能看到水环着鱼流淌。 槐哥儿本来想把他从西狄王庭弄来的珍品都给杏杏赏玩,杏杏都被吓了一跳,最后挑了几样新奇的东西,便说什么都不要了。 卫婆子便让丫鬟给槐哥儿弄了个私库,这些东西都收进了槐哥儿的私库中。 这双鱼玉佩还是槐哥儿在私库里吭哧吭哧找了半天才找出来的。 拿去当结亲求娶的信物,正正合适。 只是,威北侯老夫人走之前,又把杏杏给拎走了:“……杏杏是个小福星,让她跟着老身去江泰侯府吧。” 卫婆子自然是一口应下。 上了马车,闲着也是闲着,杏杏给威北侯老夫人把脉查看身体,发现威北侯老夫人身体恢复的极好,毒素也清理的差不多了,惊喜笑道:“老夫人,您这就要大好了。” “你等下再看。”威北侯老夫人神神秘秘的问南雁要了个药丸,和水服下,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威北侯老夫人脸上气色迅速衰败下来。 杏杏睁大了眼睛,赶忙伸手给威北侯老夫人把脉。 表面上看,威北侯老夫人的脉象虚弱无力,沉闷冗长,看着就像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但杏杏细细听了听,却能听到这枯败脉象中的一丝生机。 那动静极为细微。 一般的大夫,绝对听不出来。 杏杏收回了手,笑道:“老夫人,你方才那脸色,差点要吓死我啦。” 威北侯老夫人像是炫耀自己新玩具的顽童,得意道:“怎么样,厉害吧?” 杏杏点了点头,夸道:“若我的医术再差一点,许是真就被您骗过去啦!” 威北侯老夫人微微睁大了眼。 这可是她费了好些功夫才搞到的秘药,杏杏是说,她没被这秘药骗到? 第378章 江泰侯府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把威北侯老夫人脉象中有破绽的地方细细说与她听。 威北侯老夫人越听越恼,咬牙道:“我被那庸医给骗了!他还跟我说,这是宫中秘药配方,以前妃嫔们用来装病邀宠时用的……以我的身体状况,这一粒的剂量刚好,吃一粒能管一炷香的时间不露馅呢!” 杏杏想了下:“我觉得……老夫人您这脉象不对劲的地方其实还是挺隐蔽的。若是普通的大夫,应当是能瞒过去的。” 威北侯老夫人顿时又行了:“是这样?” 威北侯老夫人是个行动派,立马在沿街找了家医馆,下了马车,进了医馆看大夫去了。 里头的坐馆大夫一把脉就神色严肃,把威北侯老夫人这身子症状说的那叫一个严重,颇有些时日无多的意思。 威北侯老夫人脸色憔悴的点了点头,出了这个医馆就顺路拐去了附近另外一个医馆。 一连三个医馆,其中有一位还是京中颇负盛名的大夫。 结论都是威北侯老夫人这身子破败如柳絮,得小心养着,或许还能多活几日…… 等出了医馆,威北侯老夫人就忍不住了,明明脸色灰败,但笑得却是前俯后仰,显然对这药的功效满意极了。 等威北侯老夫人扶着丫鬟南雁的手上了马车,同杏杏道:“我还以为那庸医骗了我!……原来不是药不行,是杏杏你年纪轻轻,医术却是十分了得啊!” 杏杏被夸的有些不大好意思:“一点点,一点点。” 说完这,杏杏又正色道,“老夫人,这种能改变脉象,气色的药丸,虽说这点剂量不会损害您的身体,但积少成多,总会有些影响,您还是尽量少用点比较好。” 威北侯老夫人这几次跟杏杏接触下来,越发喜爱杏杏,听的杏杏这关切的话,威北侯老夫人心里暖暖的,慈爱的看着杏杏:“我今儿用这个也就是想让你把下眼,你放心,这药丸我会用在关键地方,不会乱用的。” 杏杏点了点头,也没问威北侯老夫人准备用在什么地方,同威北侯老夫人道:“您晚上回去可以用新鲜的人参,炖碗鸡汤补下气血。” 威北侯老夫人面露难色:“我是真不爱喝那个。” 南雁在一旁道:“您不想喝也得喝。杏杏小姐医术高深,她嘱咐的一定是对您身子有好处的,奴婢回府就去给您准备。” 威北侯老夫人撇了撇嘴,不大乐意,但到底没再出声反对。 江泰侯府的府邸位置有些偏,这马车行了大半个时辰才到。这会儿的功夫,威北侯老夫人服用的那药丸药效也已经褪去,威北侯老夫人又是先前精神炯炯,神光内敛的模样了。 先前威北侯老夫人就遣人来递了拜帖,这会儿江泰侯府门前早就候着管事了。 管事见是威北侯府的马车,赶忙开了侯府正门,马车一路从正门甬道行驶到了侯府的二门边上。 侯府二门那早就候着软轿与引路的嬷嬷。 那嬷嬷一见威北侯老夫人扶着南雁的手从马车上下来,立马迎了上去,笑的十分谦卑:“……老夫人来了!我们家侯夫人听说您要过来,一大早就让府里上上下下都洒扫了个干净,就等着您来呢。” 威北侯老夫人在杏杏面前是和蔼可亲的小老太太,但在旁人面前,还是蛮有威势的。 她淡淡的点了点头,扶着南雁的手,换上了软轿。 杏杏也被丫鬟扶着,上了另一顶软轿。 那嬷嬷不敢怠慢,在前头引路。 江泰侯府祖上是阔过的,但这些年渐渐式微,这府里乍然一看也还行,但只要细细看去,却还是有些小地方能瞥出年久失修的样子来。 威北侯老夫人坐在软轿上,神态威严,只偶尔跟一旁的杏杏低声说一两句。 引路的嬷嬷逢迎的笑着:“……这位是您府上的小姐么?生得可真好看。” 威北侯老夫人这才勉强赏了她一个眼神:“若是我府上的就好了。” 引路的嬷嬷听得这话,不敢再问杏杏是什么来历,只陪着笑,在前头引着路。 等到了主院,威北侯老夫人还未下软轿,江泰侯夫人便从屋子里笑盈盈的迎了出来,礼数十分在周到。 岑月华跟在江泰侯夫人身后,打扮的极为用心。 但,江泰侯夫人身后,除了岑月华,也就只有跟着的两个丫鬟,并没有岑月宜的身影。 杏杏忍不住闪过几个念头,蹙起眉来。 江泰侯夫人跟岑月华看到跟在威北侯老夫人身边的杏杏时,也愣了下,虽有些不解,但这会儿显然迎接威北侯老夫人更重要,江泰侯夫人笑盈盈的给威北侯老夫人行礼:“……老夫人您突然到府,我们府上真是蓬荜生辉。” 威北侯老夫人扶着南雁的手下了软轿。 若是在威北侯府,这会儿威北侯老夫人定是要刺上一句,有什么话进屋说不行么?非要在屋外吹着风说? 但威北侯老夫人今儿上门是来替喻永槐说媒的,总要给女方几分面子。威北侯老夫人自然就收敛了几分脾气,只淡淡的颔首:“先进屋吧。” 江泰侯夫人赶忙又把威北侯老夫人迎进了屋子。 以威北侯府的地位,威北侯老夫人的地位,这上首自然是要威北侯老夫人坐的。 威北侯老夫人也没跟江泰侯夫人客气,坐在了椅子里。 岑月华很有眼力劲的上来跟威北侯老夫人请安。 岑月华知道好些上了年纪的人,很喜欢她们小姑娘家的活泼与娇俏,她笑靥如花,展示着自己的青春活泼,屈膝对着威北侯老夫人行了个礼,笑道:“老夫人,上次见您还是在福安郡主的寿宴上。好几年未曾拜见您,您看起来是越发的年轻啦。” 威北侯老夫人淡淡笑着点了点头:“好孩子,起来吧。” 她又看了南雁一眼。 南雁双手奉上一个玉镯,这显然是威北侯老夫人给岑月华的见面礼了。 岑月华喜得双颊发红。 回头她去小姐妹的聚会上,一定要把这镯子戴上,要让她们都知道,这是威北侯老夫人喜欢她赏她的! 第379章 怎么又让人把女儿喊了回来?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江泰侯夫人也笑得眼不见眼的。 但这会儿,威北侯老夫人却皱了皱眉,左右看了看:“不说庶女,我记得你们府上不是有两个嫡女呢?另一个呢?” 江泰侯夫人笑容一僵,有些小心的窥着威北侯老夫人的脸色,陪笑道:“……老夫人,我那大女儿,先前就同人有约,出门去了。回头我让她去您府上给您赔礼。” 威北侯老夫人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不必了。是老身来的突然。不过,今儿老身来访,是跟你府上那大女儿有关,老身还是在这等着吧!” 江泰侯夫人掩住心里的惊涛骇浪,勉强笑道:“她一个小姑娘家家,哪能让老夫人等……这不是折了她的寿?老夫人寻她什么事,同我说也是一样的。” 威北侯老夫人平日里就不是个脾气多好的,她“哦”了一声,淡淡道:“江泰侯夫人的意思是,老身上门来做客,想要见你们府上一个小姑娘,是老身不对了?” 江泰侯夫人面色一白,赶忙陪笑道:“哪里的事,哪里的事,我只是担心老夫人等得无聊……” 威北侯老夫人鼻子里哼了一声。 江泰侯夫人难堪得很,又不敢得罪威北侯老夫人——她们一个没权没势的落败侯府,真要论起来,怕是连知府都不如,哪里敢跟威北侯府这样如日中天的实权侯府硬抗? 她赶忙嘱咐下人,出门去把大小姐请回来。 威北侯老夫人坐在那儿,闭上了眼睛,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江泰侯夫人如坐针毡。 岑月华更是气得暗暗咬牙,手上的帕子都快被她绞成了结。 她哪里比不过岑月宜那块古板的木头了?! 这正厅里的气氛越发沉闷。 江泰侯夫人没了法子,只能把话题落在杏杏身上,她强挤出一抹笑来:“……这不是镇西将军府上的喻小姑娘么?前几日咱们在兵部侍郎府上见过的,你还记得么?” 杏杏先前都跟江泰侯夫人行过见面礼了,但那会儿江泰侯夫人一心只逢迎威北侯老夫人,顾不上杏杏,只潦草的应付了下,胡乱笑着点头就算是应下了杏杏的招呼—— 杏杏虽说不怎么在意,但威北侯老夫人看着心里可不舒服极了,这会儿冷着江泰侯夫人,也有给杏杏出气的意思在。 这会儿江泰侯夫人倒是表现的像是刚看见杏杏一样了,对杏杏关怀备至的,又是问杏杏喜欢喝什么茶,又是让丫鬟再去小厨房端几碟糕点过来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泰侯夫人多喜欢杏杏呢! 杏杏其实也有些尴尬,但她也没失了礼仪,很有礼貌的应对着,对江泰侯夫人的殷勤都道了谢。 因着前些日子,李春花拒绝了兵部侍郎夫人的说亲,岑月华回来发了老大脾气,原本也不太愿意搭理杏杏,但这会儿厅里气氛不好,岑月华又想知道杏杏跟威北侯老夫人是什么关系,她又故作亲热的坐在了杏杏身边,闲聊一般:“喻妹妹,听说你们是喻将军从外地接来京城的。算算日子,你来京城也有些日子了,可还习惯?” 杏杏看了岑月华一眼,点了点头:“多谢姐姐关心,家中的长辈兄长都很是照拂我,我过得还算习惯。” 岑月华自来熟似得又去牵杏杏的手:“你别跟姐姐客气,京城这地方我熟悉的很,你初来乍到,要是想去什么地方,尽管喊姐姐陪你去就是了。” 杏杏被岑月华握住了小手,有些僵硬,只想着怎么把手抽出来。 岑月华对杏杏的抗拒浑然不觉一般,又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旁敲侧击的问起了杏杏跟威北侯老夫人到底怎么认识的。 杏杏对这种就差把算计写在脸上的交际,越发觉得浑身难受。 就在此时,威北侯老夫人突然开口:“杏杏,来我这。” 杏杏如蒙大赦,趁势挣脱了岑月华的手,跑到威北侯老夫人身边。 威北侯老夫人让杏杏坐在最靠近自己的一个位子,又亲手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手。 岑月华脸上微僵。 威北侯老夫人淡淡道:“……岑二小姐不是好奇老身怎么跟杏杏认识的么?老身可以告诉你,杏杏于老身有救命之恩。” 岑月华脸上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 江泰侯夫人陪笑打着圆场:“……喻小姐小小年纪,竟然救了老夫人的命,可见两位确实很有缘分。” 威北侯老夫人觉得这江泰侯夫人总算说了一句顺耳的话,颔首表示赞同。 江泰侯夫人精神一振,觉得自己隐隐找到了威北侯老夫人的脉门。 她正要多说几句的时候,外头人进来通传,说是大小姐回来了。 江泰侯夫人立马换上一副惊喜的样子:“……让大小姐赶紧进来,也太失礼了,让老夫人等了这么久。” 岑月宜进来的时候,骤然看到杏杏还是惊了惊。 按照岑月宜的礼仪规矩,她定然是要先给屋里的长辈行礼问安的。 但杏杏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先看江泰侯夫人。 岑月宜微微一顿,就见她的继母脸上是她很熟悉的一种神情——明显是要把一些事的责任,推到她身上的那种样子。 岑月宜微微站直了身子,立马道:“……母亲,您不是说让女儿去外祖家送些补品么?怎么又让人把女儿喊了回来?” 江泰侯夫人脸色一青! 这死妮子向来恪守礼仪,她只要拿着长辈之尊压一压她,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今儿这是怎么回事,规矩呢?!怎么还抢着说话了?! 怎么就当着威北侯老夫人的面,把这事给戳破了?! 江泰侯夫人阵脚都乱了! 岑月华正忿忿不平的想说什么,岑月宜却已经礼仪周到的对着威北侯老夫人行礼请安:“……见过老夫人。月宜来迟了,让老夫人久等了,是月宜不对。” 但这会儿,谁都知道,岑月宜这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的说辞不过是显得她识大体罢了! 江泰侯夫人气得牙都咬得咯吱咯吱响! 这死丫头! 第380章 人都有三六九等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威北侯老夫人缓缓打量着岑月宜。 岑月宜腰背挺直,虽说身子单薄,但反而让人想起那压不弯的青竹。 威北侯老夫人眼里流露出几分满意之色来。 她唤岑月宜上前,对岑月宜的晚到没有半点不悦,反而慈爱的拍了拍岑月宜的手,和颜悦色的夸了一句:“……是个好孩子。不错,不错。” 岑月宜眼中显然有些受宠若惊,略有些苍白的面上浮起一抹红晕,却并没有因为这夸赞就得意忘形,很是稳得住的福礼道了谢:“多谢老夫人夸赞。” 威北侯老夫人眼中笑意更甚。 她看了南雁一眼,南雁会意,变戏法似得又从袖口取出一锦盒来,捧在手上,奉上前来。 威北侯老夫人慈爱道:“这是见面礼。方才你不在,已经给了你妹妹。” 岑月宜懂威北侯老夫人的意思,这见面礼并非她一人独有,她便稳稳当当的收下了这锦盒,又谢了一次威北侯老夫人。 岑月华见岑月宜手里那锦盒跟她的不大一样,忍不住微微伸长了脖子去看。 江泰侯夫人脸上依旧是不大好看,她微微轻咳一声,岑月华才有些悻悻的坐直了身子。 威北侯老夫人可不管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她淡淡道:“杏杏还是头一遭来江泰侯府,能不能麻烦江泰侯夫人,让两位岑小姐陪杏杏在园子里走一走?” 江泰侯夫人看出来威北侯老夫人应是有话单独跟她说,自然是一口应了下来。 岑月华也想知道威北侯老夫人给岑月宜的见面礼是什么,她犹豫了下,也应了下来。 岑月宜则是神色平和的应了一声是。 岑月宜牵上杏杏的手,岑月华也不甘示弱,牵上杏杏的另一只手,三人往园子里去了。 正厅里这会儿就剩下威北侯老夫人与江泰侯夫人。 江泰侯夫人满脸是笑:“不知道老夫人是有什么事?” 威北侯老夫人虽说性烈如火,但她说起场面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老身先前就听说,江泰侯府的两位嫡女,一静一动,都养的十分出色。”威北侯老夫人淡笑道,“若谁家有幸娶了去,谁家可真是有福气。” 江泰侯夫人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热切的看向威北侯老夫人,声音都在发颤:“老夫人的意思是……” 威北侯老夫人今日头一次对江泰侯夫人露出笑来:“你没猜错,老身其实今日过来,是受人所托,上门来提亲的。” 江泰侯夫人激动的脸色发涨! 能请得动威北侯老夫人的门第,那定然不会低。是哪家? 是前些日子她带华儿去做客的施恩伯府,还是礼部尚书家? 华儿,她的华儿! 这是要嫁进高门了! 江泰侯夫人根本就没往岑月宜身上想,毕竟岑月宜刚回京城没多久,在江泰侯夫人看来,岑月宜又是个古板的木头,一点都不讨人喜欢,谁会看上她! …… 而此时,园子里微微有些寒风,岑月宜带着杏杏走了一会儿,便带杏杏去了围着幔帐挡风的亭子喝茶吃点心。 岑月华坐不住了,伸出她的胳膊,露出手腕上的玉镯来。 岑月华语气带了几分炫耀,却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姐姐,你看,这是威北侯老夫人送我的玉镯。好看吗?” 岑月宜看了眼,点了点头,如实评价:“好看。” 岑月华眼神动了动:“那我看看姐姐的。威北侯老夫人给了姐姐什么见面礼?姐姐年纪比我大一些,想来见面礼一定比我更好吧?” 岑月华嘴里这么说,但心里可不觉得威北侯老夫人会给这古板无趣的岑月宜更好的见面礼。 岑月宜拢着袖子,淡淡道:“长辈给的见面礼是长辈的一番心意,不是什么攀比的东西。” 岑月宜这般说,岑月华越发觉得威北侯老夫人给岑月宜的,一定比不过她的。 岑月华越发得意,忍不住哼笑一声:“姐姐就别自欺欺人了。人都有三六九等,这见面礼,自然也有三六九等。自然不一样。” 杏杏听不下去了,放下手里的热茶,认真道:“姐姐,老夫人不是那等人。” 岑月华看了杏杏一眼,有些不大高兴。 “老夫人就不能分外喜欢我么?”岑月华道,“只要是人,心中感情自然就有亲疏远近。这很正常。” 杏杏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岑月华觉得她把杏杏说得哑口无言了,是她赢了。 她越发得意,索性探过身子要去从岑月宜袖子里掏威北侯老夫人给的见面礼。 岑月宜微微色变,躲闪起来。 岑月华又去硬拽岑月宜袖子。 岑月宜有些生气了,带了几分怒意低声道:“月华,放手!” 岑月华却根本就没把岑月宜放在眼里,哼道:“就不放!有本事你就告诉爹爹啊,反正爹爹只喜欢我,我一撒娇,爹爹什么都让着我。” 说着,岑月华趁岑月宜发愣的那会儿,从岑月宜袖中把那威北侯老夫人给的见面礼锦盒给夺了过去。 岑月宜面上露出几分隐忍的神色来:“你差不多就得了,别闹得太过了。” 岑月华冲岑月宜得意一笑:“姐姐说什么呢?我不过是想看看姐姐收到的见面礼罢了。姐姐不会这么小气吧……还是说,因为姐姐的见面礼没我的好,所以姐姐没脸让妹妹看呢?” 说着,岑月华得意的把那锦盒盖子一掀。 她脸上神色微微凝固了。 这是一柄玲珑剔透的玉簪。 从成色上看,同她那手镯应是同一块玉做出来的,虽说价值上看着不分高下,但,玉簪代表的意义,可远比玉镯要重要的多! 一瞬间,岑月华的脸色都有些扭曲! 岑月宜见岑月华半晌没说话,耐着性子问:“可以把见面礼还给我了么?” 岑月华咬着牙笑:“自然可以啊姐姐。” 说着,岑月华把簪子放回锦盒中,又一副亲自要把锦盒塞回岑月宜袖中的架势。 岑月宜来京城虽说不久,明里暗里却是被岑月华抢了不止一次东西。 第381章 可见这不行,是冲着岑月宜去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一开始岑月宜还有些犹豫怎么处理,但岑月华反而每每恶人先告状,同跑去同江泰侯说什么,我想跟姐姐玩,但姐姐不愿意同我玩之类颠倒黑白的话。 岑月宜被江泰侯说过几次后,也就懂了。 再加上她性子又隐忍端庄,也懒得跟岑月华计较。 岑月华这样,她都习惯了。 岑月宜站在那儿,等着岑月华把簪子还回来。 岑月华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把那锦盒往岑月宜袖里塞。 然而,待那锦盒还未完全接触到岑月宜袖子时,岑月华突然一松手,那装着簪子的锦盒立马往下落去! 岑月华“哎呀”一声,眼里是明晃晃的恶意:“哎呀,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威北侯老夫人送给你的见面礼,你怎么能把它给摔了呢?” 岑月宜神色淡淡的,“哦”了一声:“是吗?你再看看。” 岑月华下意识往地上看去——发现岑月宜的绣鞋,正微微弯着,勾着那锦盒! 那锦盒根本就没地上,更谈不上什么摔坏簪子了! 岑月华脸色瞬变。 岑月宜却已然弯下腰,捡起锦盒来,拂了拂上面可能沾上的土——也可能是嫌弃岑月华摸过。 岑月宜把锦盒交给一旁的丫鬟:“拿回去放在我妆奁中吧。” 岑月华颇有些咬牙切齿。 岑月宜觉得这个妹妹幼稚的很。 这些小把戏,她在刚来不了解她脾性的时候吃过几次亏,难道就永远吃亏吃下去了? 真当一招鲜? 杏杏在一旁激动的拍起巴掌来:“哇,岑姐姐你好厉害!” 岑月宜抿了抿唇,露出一抹不太好意思的浅笑来:“……从前在苏扬外祖家,我每日都陪外祖母踢毽子。” “怪不得接的那般好!”杏杏满眼星星眼,夸赞道。 岑月宜浅笑。 岑月华却觉得岑月宜这笑越发碍眼! 她神色又变了变,变回平日里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姐姐,我方才也是担心你摔坏威北侯老夫人给的见面礼,没别的意思。” 岑月宜淡淡点头,很是从容道:“对,你没别的意思。” 说完,岑月宜就当这事已经了结,坐了下去。 岑月华磨了磨牙,也坐了下去,却是又责怪起了一旁伺候的丫鬟:“没眼力劲的东西,不知道给倒茶么?!木头一样站在那儿,看着就让人觉得碍眼,真当这个家没你不行?!” 骂着骂着,岑月华还故意往岑月宜这边瞥了一眼,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在指桑骂槐。 岑月宜身边的丫鬟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岑月宜眼皮抬都没抬一下,喝了口茶,就当耳边是乌鸦在叽叽喳喳。 然而杏杏却突然开了口,一本正经的同岑月华道:“这个姐姐,你不要老是这样发脾气啦。我同你说,你脸色不大好看哦,本来身体就有些失调,再这样乱发脾气,你脸上会长疮的哦。” 岑月华脸色骤然一变,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脸。 随即她反应过来,瞪向杏杏:“喻妹妹,你在胡说什么?来旁人家做客,怎么还诅咒主家?!” 杏杏“啊”了一声,有些无辜道:“我没有诅咒你啊。姐姐,我是在给你提醒,你身体这般,得好好静气凝神,饮食也要清淡一些,尤其是别乱发脾气……不然才会长疮。这样怎么能叫诅咒呢?” 岑月华被杏杏气得按着桌边站了起来,想骂什么,杏杏立马真诚提醒:“姐姐,脸上长疮哦!” 岑月华简直是一腔的脏话都被堵了回去! 岑月宜一张脸板的死死的,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忍不住笑出声。 岑月华很快就被气走了。 杏杏舒了口气,有些同情的看向岑月宜:“岑姐姐,这话虽说不该我说,但你家里这种情况,你也是辛苦了。” 岑月宜浅浅的笑了下:“其实也还好,我打小在苏扬长大,倒也没什么。” “哇,苏扬啊。听说苏扬菜好好吃的,岑姐姐你最喜欢吃什么?” “很多,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这样,京城我知道有一家做苏扬菜很地道的酒楼,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好了。” 杏杏欢喜的直拍巴掌:“好呀好呀。” 两人坐在一处,聊得十分投缘开心。 再说正厅里,这会儿江泰侯夫人心如擂鼓的听着威北侯老夫人口中说着: “……老身是受镇西将军府上卫孺人所托,来替她家嫡长孙,也就是眼下京城威名赫赫的镇西将军喻永槐,来向府上千金提亲。” 江泰侯夫人欢喜的一迭声直应:“好好好,我早就看两个孩子是天作之合,再登对不过的……先前还想替两个孩子说合来着,没想到镇西将军府竟然请动了您来上门提亲,可见镇西将军府对我家华儿还是很看重的……” 江泰侯夫人要欢喜疯了,已经在想,镇西将军刚大破西狄王庭,收缴的西狄珍宝肯定不少,到时候来给她家华儿正式提亲的时候,可得把那些都给华儿加进聘礼中去…… 威北侯老夫人却是听到“华儿”二字,微微皱眉:“侯夫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江泰侯夫人一怔:“什么?” 威北侯老夫人淡淡道:“老身这次上门提亲,是应了镇西将军府卫孺人之请,来向贵府千金岑月宜来提亲的。” 江泰侯夫人听到“岑月宜”这名字,只觉得如遭雷劈,倏地站了起来,但她犹不敢相信,勉强挤出笑来,同威北侯老夫人确认:“……您说的是岑月宜?不是我女儿岑月华?” 威北侯老夫人耐心点头,意味深长的一笑:“江泰侯夫人说笑了。您虽说是继室,但也是岑月宜的母亲,她如何不是您的女儿呢?” 江泰侯夫人方才有多欢喜,这会儿就有多恼怒。 她青着脸,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行!” 威北侯老夫人脸色也淡了下来:“不行?为何不行?江泰侯夫人方才不还满口称赞说什么天作之合,可见很是满意人家喻小将军。这会儿换成是你家大姑娘,你就又成了不行。可见这不行,是冲着你家大姑娘岑月宜去的!” 第382章 江泰侯绝对会一口答应!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江泰侯夫人的脸,就像开了染坊似的,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 她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老夫人误会了……我也不瞒您说,前几日我娘家姐姐,还特特邀了喻将军的家眷上门,想把华儿说给喻将军来着。这今日偏生喻将军的家人又请了您上门给月宜说亲……” 江泰侯夫人越说越顺畅了些,露出个难看的笑来,“所以我这才说,不行……” 威北侯老夫人看了江泰侯夫人一眼,问道:“当时你娘家姐姐把岑月华说给喻家女眷的时候,喻家人没拒绝?” 江泰侯夫人脸上一僵。 她倒是想谎称说喻家人没拒绝,但是当时那满身乡土气的李春花就差明晃晃的说喻永槐有心上人,看不上你闺女了——这可瞒不过威北侯老夫人,稍稍一查就能查得出来! 江泰侯夫人只能僵笑道:“……拒绝是拒绝了,但是……” 威北侯老夫人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拒绝了不就行了?” 她嘴角翘了翘,笑容很是有些不以为然:“又不是吊着妹妹又来给姐姐说亲。这有什么干系?” 江泰侯夫人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那股劲来,陪笑道:“话是这么说……但……” 威北侯老夫人不耐道:“但什么但?京城中的好儿郎统共就那么多,喻小将军眼下就是那旭日初升冉冉升起的太阳,你家月宜也是端庄秀美的好姑娘,这本就该是一桩天作之合。” 江泰侯夫人只觉得要崩溃! 她哪能不知道喻小将军有多好?! 这本就是她给她家华儿看中的未来夫婿啊! 江泰侯夫人正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回绝威北侯老夫人又不会得罪她的时候,威北侯老夫人突得嗤笑一声:“……所以说,纵然京城里都传这江泰侯府大小姐从外家回来后,江泰侯夫人你这个继母是做的无可指摘,但老身一直都对此抱有怀疑——今日一看,你分明对喻小将军满意的很,却又在继女与喻小将军的亲事上推三阻四,可见老身想的不假。” 说完,威北侯老夫人又是冷笑一声。 这一声冷笑,江泰侯夫人的魂都要飞出去了。 江泰侯府败落,她在京中汲汲营营多年,才经营出一些好名声来,为着自己女儿儿子的婚嫁铺路。 若是威北侯老夫人这样地位的人,在一些公开的聚会上,稍稍提到她一两句,再展露一些鄙夷轻视的态度——那她这些年的经营,将立马倾塌,毁于一旦! 可这会儿,她给女儿看中的乘龙快婿,让她拱手相让,她哪里能甘心…… 江泰侯夫人只能白着脸,强挤出笑来:“老夫人误会了,倒不是我推三阻四。只是您可能也知道,月宜打小是在苏扬长大的。苏扬韦家乃是百年传承的书香门第,在月宜小的时候,韦家那边也有意想让月宜嫁回去……眼下虽说过了这么多年,但韦家那边的态度我也不得知。月宜要说亲,我这个继母哪里能做得了她的主?” 威北侯老夫人又是冷笑一声。 这江泰侯夫人巧言令色的,若她是个蠢的,说不定还真被搪塞了去。 “哦?江泰侯夫人的意思是,月宜的亲事,你无权置喙了?”威北侯老夫人冷下脸来,不再给江泰侯夫人半分好脸,“那好,那我就直接同江泰侯谈好了。” 威北侯老夫人冷冷淡淡的。 江泰侯夫人额上的冷汗都落了下来。 她勉强笑道:“老夫人,您别着急……” 威北侯老夫人直接一拍桌子,冷笑道:“老身已经耐着性子在这听你推诿半天了!你推天又说地,以为老身看不出来?你不就是想把喻小将军说给你女儿?!老身这会儿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喻小将军人家明确表示了,非月宜姑娘不娶!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话说的江泰侯夫人脸皮涨得发疼,又恼羞又愤愤! 一双手来来回回抓着手里的帕子,快把帕子给抓成布条了! “南雁!” 威北侯老夫人直接转头吩咐,“扶我起来。我看今日来的不是时候,还是下次直接去寻江泰侯吧!” 江泰侯夫人脸色大变,赶忙上前阻止,言辞恳恳。 “老夫人!您慢些!”江泰侯夫人笑得比哭还难看,“您看看您,我这还没说什么呢,您倒是先自己置上气了……您误会我了,喻小将军这样的少年英雄,愿意求娶我们江泰侯府的女儿,我这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推诿?” “只是我为人继母,这处境确实要小心些……我只是想着,月宜是我们侯爷的心头肉,又因为月宜常年不在京城,我们侯爷疼爱的紧,想多留月宜些日子,我怎么着也得跟我们侯爷好好说说;还有,月宜的外祖家把她养大,婚姻嫁娶这样的大事,我也总该给人家写封信商量商量才是……” 江泰侯夫人陪着笑说了好长一段话,才把作势要走的威北侯老夫人给劝了下来。 威北侯老夫人耷拉着眉眼,听完江泰侯夫人这唱作俱佳的一段话,这才勉强的表示:“可以。老身这一把年纪了,有时候长公主殿下请老身去参加宴席,老身都未必去得了……这么多年了,老身也是头一遭上门给旁人做媒,所以心急了些,想来江泰侯夫人应该也能理解吧?” 江泰侯夫人陪笑点头:“理解理解,那肯定是理解的。” 威北侯老夫人点头:“侯夫人能理解老身的急切最好。那就请侯夫人派人去跟江泰侯说一声吧。老身今日就想知道此事的结果。” 江泰侯夫人脸上的笑僵在了脸上。 江泰侯自然是想跟前途无量的镇西将军府结为亲家! 至于这结亲的,是大女儿或者是二女儿,对江泰侯来说又有什么关系? 总归是他江泰侯的女儿! 江泰侯夫人根本不用使人去问,就能猜得到! 江泰侯绝对会一口答应! 第383章 故意来造谣抹黑的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江泰侯夫人勉强笑道:“可是苏扬韦家那边总得写信……” 威北侯老夫人冷笑一声:“老身也是当祖母外祖母的人,相信韦老夫人知道她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外孙女觅得良缘,不会不同意的。” 威北侯老夫人眼神炯炯的看着江泰侯夫人。 江泰侯夫人所有退路都被堵了,她没法子,只能咬牙让人去江泰侯挂职的衙门给江泰侯传话。 偏这会儿,威北侯老夫人又出声道:“南雁,你跟着一道过去。也算表示一下老身给人说媒的诚意。” 南雁眼睛一亮,摩拳擦掌的应了下来。 江泰侯夫人脸上又是一僵,牙龈都快咬出血了! 这哪是表示诚意,分明是一道过去防着她乱传话的! 等南雁跟传话的人到了江泰侯挂职的衙门,把事一说,江泰侯一听,威北侯老夫人亲自上门来给大女儿做媒,说的还是京中前途无量的少年将军喻永槐,他当即就激动的从官椅中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官帽都歪了些。 “什么?!威北侯老夫人亲自上门给喻小将军保媒?!”江泰侯声音发颤,激动的面色潮红! 南雁笑盈盈道:“侯爷,奴婢便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老夫人很重视这次保媒,是以特特让奴婢跟着一道过来,也是为了表明诚意。还希望侯爷能答应这门亲事。” 江泰侯激动的像是喝了一斤烈酒,整个人都有些晕乎:“老夫人、老夫人也太客气了……答应,我肯定答应!这是宜儿的福气啊!” 虽然他跟夫人赵氏商量的是把小女儿说给喻小将军。 但既然人家喻小将军看上的是他的大女儿,那又有什么不可以?! 总归是他要当前途无量的喻小将军的岳丈了! 而且这门亲事,还是威北侯府的老夫人亲自出面做媒的! 这就等于是他跟威北侯府也搭上了关系! 江泰侯那是一口就应了下来,不仅如此,他还激动的告了假,直接跟着来传话的人回了江泰侯府。 江泰侯给威北侯老夫人行了晚辈礼,热切的表态,这门亲事他答应了! 威北侯老夫人虽说满意这个结果,但她又不太满意江泰侯这个当爹的,是半点都没考虑过问一下女儿的意见? 威北侯老夫人正蹙眉想说什么,江泰侯夫人却嗔着开了口:“……侯爷,月宜在外多年,好不容易才回了侯府。您更当珍爱她一些。这门亲事虽好,但您怎么不问问月宜的态度啊?” 江泰侯皱眉,下意识看了眼威北侯老夫人的脸色。 见威北侯老夫人脸色如常,他这才咳了一声:“……月宜平时最是懂礼。婚姻大事,当听父母之命,更何况对方还是喻小将军那等少年英雄,月宜定不会反对。” 江泰侯夫人心急如焚,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只勉强笑道:“……侯爷,为了月宜的终身幸福,您还是问问她吧。” 威北侯老夫人忍不住冷笑一声! 若非她知道这赵氏是个什么东西,她这会儿说不得还要为这继母的慈爱感动一番! 江泰侯还在犹豫。 威北侯老夫人淡淡道:“既然侯夫人都这么说了,那就把月宜喊回来问问吧。” 江泰侯一听威北侯老夫人也这般说,当即就应了下来,让人去寻岑月宜过来。 江泰侯夫人脸上难掩喜色。 她先前就已经让心腹丫鬟偷偷在岑月宜面前议论,说是什么武官粗鄙不堪,在战场上养成了杀人如麻的习惯;还什么听说那位喻小将军一个巴掌蒲扇大,能把人的脑袋打掉;还有什么,军营里有抚军的军妓营,听说都是那些当武将的去的最多…… 总之就是抓紧一切时间在岑月宜面前散步谣言,让岑月宜怕了这门亲事,自己拒绝! 很快,岑月宜便牵着杏杏的手过来了。 江泰侯夫人见岑月宜脸色都不太好看,面上又是一喜——看来这计谋是成功了。 岑月宜给江泰侯行了礼:“父亲。” 江泰侯扶起岑月宜,迫不及待的开门见山道:“好女儿。眼下威北侯老夫人来给你保了一桩媒,就是先前那名满京城的喻小将军,你可愿意?” 威北侯老夫人也笑道:“好孩子,你好好考虑考虑。” 岑月宜咬着下唇,低下头去,微微点了点头。 江泰侯夫人坐的角度看不到岑月宜脸上的红晕,还以为岑月宜真被自己派去的丫鬟散布的谣言给吓到了,心里又是一喜,正要说什么,却见喻家那小丫头突地往她这迈了一步,声音甜糯糯的,但气势却一点都不少:“……侯夫人,恕我直言,你们府上的丫鬟怎么能这样!我听到她们在那议论纷纷,说什么武将在边境茹毛饮血,回到京城这等富饶之地就穷奢极欲,还说什么经常在那烟花之地看到过某个年纪轻轻就品级极高的武将!” “我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都知道烟花之地不是什么好地方,贵府的丫鬟,又如何能经常在那烟花之地看到?” “当时我就问她们,是何时何地与谁看到的?武将们在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来捍卫百姓们的和平安宁,却被这般以桃色之事议论纷纷——那,也总得拿出证据来吧?!可我质问那两个丫鬟,她们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二和三来!” “莫不是受什么人支使,故意来造谣抹黑的吧?!” 江泰侯夫人一口气卡在喉咙里,眼神甚至有些惊怒的看向杏杏。 这小丫头,怎么就好意思当着主家的面,这样指责主家的下人?! 这是要撕破脸皮吗!? 威北侯老夫人怒不可遏的一拍桌:“好啊,原来你们就是这样看待我们武将的!江泰侯,你祖上也是武将起家,只不过这些年来没落了,没有子弟上得了战场,一家子待在京城过你们的安生日子过了几十年,你们府上的丫鬟就数典忘祖,忘了先辈们流过的血,开始满嘴喷粪了?!” 江泰侯额上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误会——一定是误会!” 第384章 结亲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威北侯老夫人发了通脾气,江泰侯流着冷汗,惶恐不已的让人把当时那两个说闲话的丫鬟拖下家法处置了。 那两个丫鬟被拖下去前,惊慌失措的朝江泰侯夫人那磕头求饶:“夫人救命,夫人救命啊……” 威北侯老夫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淡淡的瞥了江泰侯夫人一眼。 江泰侯夫人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反倒是江泰侯,似是不想再在外人面前闹出什么笑话了,大喝一声:“还不赶紧把这两个没规矩的贱婢拉下去!免得污了贵人的耳!” 得这场闹剧闹哄哄的落下帷幕,岑月宜也给出了自己考虑后的结果。 她垂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月宜不敢不从。更何况,喻小将军乃是我们大夏的英雄,月宜很是景仰。” 江泰侯脸上露出极满意的笑来,连道了三声好。 江泰侯夫人脸上虽说勉强挤着笑,看上去像是对这桩亲事很满意一样,但她那灰败的脸色已经将她真实的想法暴露无遗。 威北侯老夫人看着垂着头的岑月宜,神色也和缓下来。 “好孩子,来。”威北侯老夫人唤岑月宜上前。 岑月宜依言上前。 就见威北侯老夫人从怀里亲自取出喻永槐交予她的双鱼玉佩其中的一枚,放到了岑月宜的手心中。 “这是信物。”威北侯老夫人笑得和蔼可亲,“你可收好了。” 岑月宜低低应了声是,将那一条小鱼握到了手心中。 从杏杏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岑月宜那红透了的耳朵。 杏杏忍不住偷偷笑了声,她也欢喜极了。 岑姐姐,就要当她大嫂啦? “今日老身上门来说合这门亲事,既然你们府上应了,那过两日,喻府便会派人正式上门提亲。”威北侯老夫人又同江泰侯交代道,“你们府上,也得给月宜准备起来了。” 江泰侯这会儿已然把方才的窘迫慌张都抛到了脑后,连声应着:“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去寻京里的能工巧匠,给我们月宜打一副上好的嫁妆。” 威北侯老夫人一听这话,忍不住又撇了撇嘴,还有些心疼岑月宜。 这京城中疼女儿的人家,都是自女儿小时候起就开始攒一些上好的木材,准备攒出一副可以供女儿在夫家生活挺直腰板不必仰人鼻息的嫁妆。 这江泰侯,女儿这马上都要订亲了,才开始备嫁妆? 呵! 岑月宜突然出声:“爹,不必,我先时在苏扬,外祖母心疼我,前些年就攒下了一批上好的红木,给我打了全套的嫁妆,刷好了清油,就在苏扬一处宅子里放着,还有专人养护……我来京之前,外祖母便说了,若是爹娘在京中为我相看好了人家,我只消写信回去,外祖母便会让大舅舅二舅舅把我的嫁妆装船,押送来京。” 岑月宜说的淡淡的,江泰侯难得稍稍有些窘迫。 江泰侯夫人更是嫉妒的眼红! 威北侯老夫人才不管江泰侯跟他夫人如何! 她是真的看不上这两口子! 若非今儿见了岑月宜,知道这是个好的,今儿这桩亲事,她都不想做媒了! “你外祖家是真心疼你。”威北侯老夫人满意的点头,扶着南雁的手起了身,“行了,今儿在这江泰侯府耽误的时间也够久了。老身也该回去了。” 江泰侯赶忙道:“天色不早了,老夫人不如留下来用个膳?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了些饭食……” 威北侯老夫人瞥了一眼江泰侯:“不了,你跟你夫人都不怎么讨喜。老身怕吃不下。” 威北侯老夫人说的直白,才不理会江泰侯跟他夫人瞬间发紫发胀的面皮。 她都这把年纪了,历经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如果对着江泰侯两口子这种人还要虚与委蛇的应付,那她还不如立时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 威北侯老夫人扶着南雁的手就往外走,自然也不忘带上杏杏。 “杏杏,咱们走了。” 杏杏欢快的应了一声:“好呢!” 她小跑上前,跟在威北侯老夫人身边,往外走去。 江泰侯夫人只能强撑着一口气,陪着笑上前:“老夫人慢些,我让人准备软轿……” 等送走了威北侯老夫人她们,岑月宜回了自己的院子,江泰侯夫人也不装了,拿帕子捂着脸就在花厅里哭:“我可怜的华儿,这可怎么办?” 江泰侯如愿跟风头正劲的镇西将军府结了亲家,虽说威北侯老夫人有些难应对,但这事可是一桩大好事啊,导致他回来的时候走路都带风! 他夫人在那哭,他反过来还道:“行了,别哭了。反正月宜也叫你一声嫡母,她嫁的好,以后不是还能提携华儿吗?” 这话听的江泰侯夫人简直是五内俱焚。 提携?! 若这桩亲事是华儿的,她的华儿还用得着那块木头提携?! 江泰侯夫人后牙都快咬出血了! 然而江泰侯夫人也知道这会儿江泰侯正在兴头上,心里只会觉得岑月宜才是大宝贝。 她按捺下来,勉强笑道:“侯爷说的是。” 心里却在骂,是个屁! 就在此时,岑月华的丫鬟却急急忙忙跑过来,说是二小姐脸颊上突然生了好大一个疮,疼痛难忍,正在屋子里哭。 江泰侯夫人吓得不行,赶忙让人去请大夫。 江泰侯府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而此时的威北侯老夫人却是心情舒畅,把杏杏送到镇西将军府门口后,又不忘问杏杏:“过几日是我寿辰,你有空么?我给你家下帖子,你带你家祖母,伯娘婶子来玩啊。” 威北侯老夫人又抬手捏了捏杏杏的小脸蛋,“要是没空,不来也行,反正一个寿辰,也没什么。” 杏杏自是应了下来。 过了一日,威北侯府那边果然就送了好几张花纹古朴典雅的帖子来。 卫婆子翻着那帖子都直咂舌:“这帖子一看就贵得很。” 白晓凤在一旁出主意:“娘,您现在可是三品淑人了,是有封诰的诰命夫人。等翻过年去,您跟爹过生辰的时候,咱们也印些这种帖子,给人来给您跟爹过过寿,您看如何?” 第385章 去祝寿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忙不迭的拒绝:“别别别,我就是一乡下来的小老太太,弄那些做什么啊?” 白晓凤却是跟其他几个妯娌对视一眼,心道不管怎么着,明年都得给婆婆把这寿辰给办起来,哪怕就请交好的那么一两户人家都行。 是的,最近这些日子,白晓凤在这乌衣巷里,已经成功的跟两三户人家的夫人们有了交情,平日里已经开始互相串门了。 卫婆子扫一眼几个儿媳妇,正色道:“行了,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不过从现下起,咱们就得先忙活着给槐哥儿娶媳妇了。我就一乡下婆子,生辰不生辰的,无所谓。眼下咱们府里紧要事,一个是槐哥儿娶媳妇,再一个就是柳哥儿明年的春闱。这是万万不能出差错的。” 几个儿媳妇都赶忙应是。 李春花自打昨儿知道江泰侯府那边应下这门亲事后,那叫一个欢喜若狂。 同样欢喜若狂的还有当事人槐哥儿。 他从城外军营回来后,听到这个好消息,忍不住又去院子里跑了好几圈。 眼下喻家把槐哥儿娶媳妇还有柳哥儿的春闱列为同等大事,紧锣密鼓的操办了起来。 与此同时,京城几处,有几家喻家商肆悄无声息的蚕食了一些旁的商家,慢慢的,不打眼的,壮大起来。 …… 威北侯老夫人寿辰的前一晚,京城飘起了鹅毛大雪,整整下了大半夜,甚至还没有停的迹象,一直绵绵不绝的下到了早上。 杏杏一大早起来,就见窗户外头白茫茫的一片,都有些惊到了。 这是她们来京城后见到的第一场雪。 鹅毛大雪落在园子里,银装素裹,跟她们在乡下时,那漫山遍野的白还不太一样。 丫鬟双鹊有些担心:“小姐,今儿是威北侯老夫人寿宴的日子,雪这么大,还去么?” 杏杏自然是要去的。 但是她奶奶年纪大了,雪这般大,坐马车去威北侯府祝寿,好似也有些危险…… 杏杏想了下,同双鹊道:“你跟小厨房的人说,今儿早上不必给我上早饭了。我去松鹤堂跟爷爷奶奶吃。” 双鹊应了下来,给杏杏拿了斗篷,手炉,把杏杏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又打起伞,送杏杏去了松鹤堂。 杏杏起床向来早,她到松鹤堂的时候,松鹤堂那边的早饭刚端上桌,卫婆子一见杏杏裹的严严实实的进来,还是心疼的“哎呦”一声,上前帮杏杏稍稍拂去刘海儿上沾着的雪花:“……心肝儿,这天突然就冷了,夜里可还睡得惯?” 杏杏抿唇一笑:“奶奶,我屋子里地龙烧得可热啦,您还又让双鹊她们给我塞了汤婆子,我早上醒来寝衣都湿了好些。” 卫婆子满意的捏了捏杏杏的小鼻子,又问:“你这一大早不在自己院子里猫着,跑我跟你爷爷这里来做什么?” “嘿嘿,我起来看下大雪了,想着过来陪爷爷奶奶吃个早饭,再问问您还去不去威北侯老夫人的宴会?” 说着,杏杏已经把外头的斗篷解了下来,递给了双鹊,很是熟稔的坐在桌旁,已经在打量桌子上摆着的早饭了。 卫婆子眼里满满是笑,嘱咐屋里的丫鬟再去厨房要碗馄饨过来:“……要那牛里脊做的肉馅儿,煮馄饨的时候加些胡椒,热乎乎的喝一碗,浑身都是劲。” 卫婆子坐在桌旁,同杏杏说起今日的安排来,“我方才还在同你爷爷说,人家威北侯老夫人帮了咱们家那么大的忙,她今日过寿,我是必要去的……不过天这么冷,心肝儿,你要不就别去了,在家里猫着吧。威北侯老夫人和蔼的很,不会怪罪你的。” 杏杏却是摇了摇小脑袋:“奶奶,我要去的。威北侯老夫人待我好的很,我去顺带再给她看看脉。” 杏杏没说的是,最早她跟威北侯老夫人认识的时候,就同威北侯老夫人说了,她身上那日积月累的毒素,是她身边人给下的。 也就是说威北侯老夫人身边,甚至有可能是她的家人——有人想让威北侯老夫人死。 尤其是上次见面,威北侯老夫人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那种让人身体短时间内脉象极差的药丸,一看就是身边的危险还没犁干净,杏杏有些担心威北侯老夫人,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卫婆子见杏杏说要去给威北侯老夫人请脉,便也没有阻碍,只道:“……行,那到时候再让双鹊给你拿个新的斗篷。” 肉馅小馄饨很快端上来了,杏杏跟卫婆子喻老头一道吃了个热乎乎的早饭,便又回屋去换了出门拜访的衣裳。 杏杏今儿穿的是一身正红滚银边的镶毛领小袄。 没什么特别复杂的样式,但这正红色小袄上头银线繁复的绣着蝴蝶纹样,却是极善女红的白晓凤亲手给她绣的。 杏杏很是喜欢,觉得这红色喜庆的很,正适合给威北侯老夫人祝寿。 待到要准备出发的时辰,杏杏便去了二门等着。 李春花已经在那等着了,威北侯老夫人帮她家槐哥儿保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她自然是要去当面好好感谢一番。 向来爱凑热闹的白晓凤却是没去——她摇着手:“算了,你们都有诰命,去参加那些贵人的筵席自然是没什么。我还是等柳哥儿给我挣个凤冠霞帔后再去吧,不然我总觉得虚得慌。” 苏柔儿要留在家里照顾稍稍有些着凉的棉哥儿,自然也没去。 阿雾则是向来不是很喜欢京城里头这种交际宴席,索性就留在家里陪儿子玩了。 ——是以,今儿喻家人去威北侯给威北侯老夫人祝寿的,便是卫婆子,李春花,还有杏杏。 至于喻家爷们都是男客,喻家虽然收到的帖子多,但喻家爷们纷纷表示还是不去了。 卫婆子身上有三品的诰命,李春花身上有五品的诰命,虽说在权贵如潮的京城中这算不得什么,但最起码不是白身,去了自然也不太会引人非议。 卫婆子跟李春花这么一想,觉得还有几分底气。 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了镇西将军府,驶向威北侯府。 第386章 马车失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鹅毛大雪之下,街上的行人骤减。偶有几名路人漫步在雪中,或是披着蓑衣,或是撑着伞,皆是行色匆匆的赶路。 倒是街道两边不时有孩童的顽笑声,与马车车轮压过街上积雪那轻微的吱呀声,奇异的融合在一起。 杏杏在车厢里抱着手炉,懒懒的趴在卫婆子的膝头,耳边是卫婆子与李春花的絮絮低语……这一切的一切,印成了杏杏对京城初雪的浅浅印象。 雪天路难行,喻家的马车虽说经过喻四羊的改造,防滑效果不错,但为了保险起见,卫婆子还是嘱咐车夫把马车赶得慢一些。 她们出门早,倒也不怕去的晚,一切还是以安全为先。 只是,饶是卫婆子她们这么小心,还是遇到了突发情况—— 到底是雪厚路滑,卫婆子她们小心归小心,架不住旁人不小心——一辆失控的马车,从巷子里直直的朝喻家马车撞了过来! 那马车上传出女眷的惊惶叫声,显然那架马车上的车夫也控制不住这失控打滑的马车了! 杏杏正好探头出去看外头的雪景,立时大叫着提醒自家车夫:“快往前走!” 喻家的车夫几乎是下意识的挥鞭催马,马儿吃痛,迈腿跑了起来,喻家的马车堪堪躲过侧面冲过来的撞击! 至于那失控的马车,则是一路打滑撞到了巷子街口对面的墙上,发出了一声剧烈的撞击声! 杏杏甚至听到了那马车上有人在惨叫! 那马儿没有当场毙命,却是疼到发狂,又癫狂着拉着那破损的马车往前蹿去,马车车厢里俱是女眷又哭又叫救命的声音。 那失控的马车堪堪避过喻家的马车,又撞向街口的另一家店铺,路上寥寥那几个行人都被吓得大叫,四下躲避。 那马儿最后还是一头撞进街边一处酒家门口。 这会儿天色尚早,酒家还没开门,失控的马儿活活将门板撞开,抽搐着倒在了酒家大堂中。 车夫圆睁着双眼倒在地上,后脑勺晕出大滩的血来,又被暴毙的马儿压在身下,看上去已然没了性命。 马车车厢多处受损,侧倒在地上。有个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丫鬟的女子挣扎着从里面爬出来,伸出一只染血的手来:“救……救命……” 她身子一歪,伏在地上,生死不知了。 这惨烈的情形,卫婆子看得心里突突的!有些劫后余生之感! 还好她们躲过了,不然…… 当然,这念头也就在脑海中一闪,毕竟这会儿卫婆子也顾不上旁的,赶忙从马车上下来,匆匆往那倒在酒家大堂里的破损马车跑去。 那车夫看着是死了,但马车里面肯定还有人呢,得先救人! 喻家人谁也没闲着,就连喻家的车夫也把马车安置在街道一旁后,赶忙跑了过来,帮着从那车厢里救人。 还有几个路过的行人,也赶忙过来帮忙。 最后是从车厢里救出来四个人。 除了一开始探出身子求救的那个丫鬟,还另有一名紧紧闭着双眼,头上带了些血污的夫人。 她身边有个女孩儿,也是一头一脸的血,脸色惨白,身体软趴趴的,人也是昏迷不醒。虽说暂时还有命在,但显然状态十分不好。 还有个被那夫人紧紧护在怀中的小男孩,他是车厢四人中受伤最少的一个,但也不知道伤到哪里,就连哭声都细弱的跟猫叫一样。 这小男孩是四人中唯一一个醒着的,只是那夫人哪怕在昏迷中,都抱得极紧。一位路人给李春花搭了把手,这才把小男孩从那夫人怀里抱了出来,哭得在打哆嗦。 卫婆子道了句“造孽”,赶忙让丫鬟去喻家马车里拿了件备用的斗篷过来,把小男孩给裹了起来。 旁边那商家开门早,这会儿见着这情形,赶忙从自家铺子里端了热水出来,递给那小男孩:“先喝口热水。” “你赶紧去附近医馆请大夫过来。”卫婆子不忘叮嘱车夫。 车夫应了一声,伞都顾不上拿,匆匆去了。 杏杏正帮着看上去受伤最重的那位夫人把脉。 这夫人依旧还是昏迷不醒,头上有大片的血污,应是在那马儿失控冲撞中头撞到了马车车厢壁。 杏杏给她稍一把脉,小脸顿时一变,叫了声“不好”! 她往这夫人的身下看去,果不其然,这夫人身下竟是慢慢渗出了大量的鲜血! 冬日穿得厚,这夫人头上的伤又极重,吸引了人大部分的注意力,若非杏杏把脉,都发现不了,这夫人竟是身怀有孕,小产了! 卫婆子跟李春花闻声看了过来,当即也是脸都白了。 她们都是女人,自然一看就知道,这是小产了——偏生这会儿这夫人还受了重伤,又小产,这简直是阎王催命啊! 杏杏当机立断,赶忙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中摸出一颗油纸包裹着的药丸来,塞到那位夫人口中。 杏杏又赶忙去给看上去受伤第二重的丫鬟把脉。 杏杏稍稍松了口气。 这丫鬟也是头部受了撞击,但幸运的是这伤只要好好将养着,不会伤及性命。 杏杏又去给那昏迷不醒的女孩儿把了把脉,发现这也是因着在车厢内受了撞击导致的昏迷不醒。 丫鬟跟女孩儿都没什么性命之忧。 杏杏终于松了口气,又赶忙折回去给那还醒着却一直在发抖的小男孩把脉。 小男孩方才被人喂了几口热水,但好像并不怎么管事,依旧是浑身上下抖得厉害,边抖边哭。 他看着年纪也就两三岁上下的样子,跟栩哥儿差不多一半大。杏杏担心他有什么内伤。 好在,杏杏把完脉,发现这孩子就是被吓到了,除此之外脉象显示小男孩没受什么伤。 这会儿,那被暴毙的马儿压着尸身的车夫也被救了出来。 他似是死不瞑目,一直睁着眼,模样恐怖得很。 卫婆子跟李春花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李春花更是背过身去,双手合十,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显然是在向天边的神仙祷告着什么。 第387章 谁下手这么快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附近就有个医馆,大夫很快被请了过来。 大夫给她们紧急处理过伤口后,好心的路人,临街店铺的人,帮着把人送到了医馆。 卫婆子见她们在场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这才带着杏杏,返回了喻家的马车。 喻家的马车继续往威北侯府那儿行去。 只是这会儿,卫婆子跟李春花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想也是,好好的赴宴的路上,突然遇到这种惨事,换做是谁,谁也难受得紧。 唯一庆幸的是,当时那失控的马车冲撞过来时,他们躲开了。 不然,怕是这会儿躺在医馆里的,还得多上她们几个…… 卫婆子一想就后怕得紧,抱紧了杏杏。 她老婆子一把年纪,出事就出事了,可她的杏杏,年龄还这么小,平日里碰破些皮,她都要心疼的不行。若是遇到这等事——卫婆子打了个寒颤,她想都不敢想! 杏杏大概是感受到了奶奶的恐惧,小手安抚似得拍了拍卫婆子的肩膀。 李春花脸色发白:“……那位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 她前些年还想着再生一个,但这么多年,大概是缺了点缘分,一直没怀上,李春花也就作罢了。 可看到旁人小产洇出的那些血,她还是看得心里难受极了。 杏杏小声道:“……怕是保不住的。” 那位夫人月份尚浅,八成也就堪堪满了三个月,更何况除了头上的撞击,她肚子还受过撞击…… 这孩子是决计保不住的。 甚至,杏杏都不能打包票,她的药丸能帮那位夫人吊住命。 马车里气氛不再像刚从喻家出来时那般轻快,染上了一些沉闷。 杏杏她们救人耽误了一些时候,哪怕她们出门很早,但等马车到了威北侯府时,时间也不算早了。 卫婆子在下马车前就低声同李春花交代道:“……虽说我们遇上了这种事,但咱们家没人受伤,这是不幸中的万幸。眼下咱们是来参加威北侯老夫人的寿宴的,咱们总不好苦着一张脸进去。一会儿下了车,这事就不提了,也免得给人家威北侯老夫人的寿宴添烦恼。” 李春花点头,叹了口气:“娘,你放心,我晓得的。” 卫婆子又看了李春花一眼,她大概是看出那夫人小产对李春花的情绪影响有些大,又破天荒的多加了一句安慰李春花:“……槐哥儿柏哥儿你都养的极好。有这两个孩子,这辈子你都不必发愁了。” 李春花一怔,知道婆婆是在安慰她,哪怕怀不上旁的孩子也没什么,她心中一暖,应了声是。 卫婆子领着李春花跟杏杏在威北侯府府门外下了马车。 外面雪还在下,这次卫婆子她们来威北侯府就只带了一个丫鬟,李春花给卫婆子撑着伞,丫鬟给杏杏撑着伞。 威北侯府门房那几个婆子丫鬟在那候着,显然是在等着引客,一开始婆子丫鬟们还有些不大积极,老神在在的,但等卫婆子拿出请帖后,表明身份说她们是镇西将军府的人之后,那些婆子丫鬟瞬间变了态度,一个个热情又殷勤的围了上来。 这个抢着说:“老奴来给几位贵客引路。” 那个争着道:“奴婢来给几位贵客打伞。” 卫婆子都有些懵。 李春花也懵。 杏杏倒还好,隐隐猜到了,大概是威北侯老夫人交代过什么。 威北侯府的丫鬟婆子三四个围着卫婆子她们,殷勤备至的把她们送到了后院暖阁。 这威北侯府不愧是京城百年侯府,气派极了。 卫婆子强力抑制着自己的嘴,才避免了自己露出没见过世面的神色来。 李春花小心翼翼的跟在卫婆子后头。 杏杏大概是因着跟威北侯老夫人关系还算可以,则要轻松一些。 等到了暖阁,里头已经坐了不少夫人小姐了。 引路的婆子丫鬟们很是殷勤的把卫婆子她们送到了座位上,又赶忙嘱咐丫鬟给贵客倒些热茶。 这态度之殷勤,引得附近几位夫人都频频侧目。 卫婆子她们毕竟是刚来京城,参加过的宴席满打满算都不超过三回。 这会儿暖阁里的这些夫人小姐们根本就不认识她们。 见威北侯府的下人待卫婆子她们这般殷勤,都心下直犯嘀咕,这是哪家的?若是京城那些有名有姓的权贵,她们怎么都没见过呢? 卫婆子她们更是还有些不太习惯,略有些拘谨。 引路的丫鬟婆子们离开后,附近的夫人小姐们便赶忙过来打招呼:“……这位老夫人看着眼生,不知道是哪家的?” 卫婆子稍有些僵硬,但想到自己的三品淑人诰命,多少还又有了些底气,缓缓道:“……我是镇西将军府上的。” 一听是镇西将军府,倒是在这些夫人小姐们中炸出了不小的水花。 一时间好些人都看了过来。 卫婆子跟李春花那叫一个如坐针毡。 “镇西将军府?就是那位大破西狄,生擒西狄王太子的少年将军府上?” “还能有哪个镇西将军?我可听说了,咱们大夏建朝这么久,这般年轻的镇西将军也是头一回。真是英雄出少年!” “哎呀,听说镇西将军还未婚配……” 这些窃窃私语,杏杏耳聪目明,听得清楚。 她不禁心中感慨,大哥哥真是香饽饽啊。 有那种反应快的,已经过来笑着攀谈拉关系了。 卫婆子跟李春花被众人的热情都搞得有些目眩。 更有大胆的,假借开玩笑,笑着问了出来:“听闻镇西将军少时就上了战场,至今还未曾有婚配……” 李春花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道:“有了有了,前些日子已经跟人定了亲,我们府上已经在挑黄道吉日请媒人上门下聘了。” 因着先前只是送了订亲信物去,还没有正式提亲下聘,喻家不想唐突了岑月宜,再加上江泰侯夫人一直不甘心这桩大好的婚事被岑月宜订了去,一直没往外宣扬,是以外头的人还不知道,镇西将军跟江泰侯府的嫡长女订亲的消息。 这会儿乍然一听镇西将军竟然已经说了人家,好些有意向的人家都傻了眼。 谁啊?谁下手这么快啊! 第388章 一会儿我请你看好戏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有人追问:“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李春花“啊”了一声,有些懵:“……过几日才是选中的黄道吉日。眼下还未上门,也不好就说是哪家吧?” 万一中间出个什么差池,这么连累旁人家的名声么? 李春花想的很是质朴。 旁人听着,也觉得这镇西将军府的女眷并非像外界猜测的那样,是乡下来的全然不懂礼数的泥腿子。 看看人家,做事多厚道啊。 这么一想,这些夫人就越发惋惜,怎么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呢? 不过听说,这镇西将军府上有出息的不止镇西将军一位,还有位弱冠的小三元解元公。 等到来年春闱,那进士估摸着也是他囊中之物。 虽说不如镇西将军身份显赫,但喻家有了正三品的镇西将军,再出个进士,文武双全,这也很是不错了! 好些夫人就动了念头。 ——能来威北侯老夫人寿宴的,大多家世都很是不错。她们未必会舍得把家中嫡女嫁给一个进士,但……家中除了嫡女,不是还有庶女嘛! 拿家中庶女,来结这门姻亲,好像……也还算合算? 这般想着,不少夫人们脸上又盈出了笑,又同李春花打听柳哥儿的事:“……听闻镇西将军还有一位拿下小三元的解元公弟弟?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就是不知道,那位解元公可曾说了人家?” 李春花愣了下,赶忙道:“……虽没说人家,但我们柳哥儿先前说过了,如今一门心思在学业上,顾不得旁的。” 这话又引来不少夫人的交口称赞,有的已经开口相邀喻家女眷上门做客了。 李春花被好几位夫人围着,正左支右绌的时候,南雁来了。 南雁与平日里笑盈盈的模样不太一样,扬声唤了一声:“卫老夫人,李夫人,还有杏杏小姐……我们老夫人有请。” 这暖阁里不少人都知道南雁是威北侯老夫人身边颇得看重的大丫鬟,当即那一道道考究打量的视线,都朝卫婆子李春花杏杏她们这边望了过来。 南雁把卫婆子她们请走了,暖阁静了静,随即又恢复了先前的嘈杂。 尤其是在暖阁里负责招待客人的威北侯府的几位夫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今儿一早,她们婆母就给她们各院递了话,说是这夜里突然降雪,身子不大爽利,宴席或是得取消了。 这可把威北侯府的几房主子都吓得够呛,呼啦啦的都去了威北侯老夫人的院子。 院子里府医也在,正在给气色极差的威北侯老夫人把脉。 府医的脸色也不大好看,神色严肃的开了好些药,又叮嘱威北侯老夫人一定要保重自己,切不可这样,也不可那样,零零总总的嘱咐了十几条,看着就像是威北侯老夫人马上要驾鹤西去的架势。 这下子,几房人的神色那可真是各色纷呈。 威北侯老夫人微微眯着眼,看着有些乏力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府里的几房人。 威北侯作为袭爵的嫡长子,当时就表示既然娘身子欠安,那这生日宴就取消了吧。 后头还是威北侯老夫人又叹了口气:“算了……我这把身子骨,不知道还能过几个生日宴。左右你们几房帮我招待着客人,我只开宴时出去露个面,便算了。” 最后这威北侯老夫人的生辰宴还是没取消。 只是,这会儿来的宾客也有不少了,威北侯老夫人可从未说要见谁。 这喻家人一来,没待多久呢,病重的威北侯老夫人就让身边最得宠的大丫鬟南雁过来传话请人过去了。 也难怪威北侯府的几位夫人脸色都有些奇怪。 这会儿跟着南雁往里间走的卫婆子她们,自然不知道这背后的事,只是她们见着南雁板着脸,不似平日那般爱笑,心里都在猜测,这是出了什么事。 等到了里屋,屋子里药味极浓,屋里除了坐在床上的威北侯老夫人,还有一位打扮素净的丫鬟,正坐在床侧的墩子上,给威北侯老夫人念着一本游记。 威北侯老夫人脸色乍然一看,确实灰败。 但杏杏先前跟威北侯老夫人一起去江泰侯府时,就在马车上见识过威北侯老夫人那药丸的药效,杏杏不由得有些怀疑,威北侯老夫人是不是又用了那药丸。 卫婆子跟李春花却是不知道这事。 她们一见威北侯老夫人那灰败的脸色,都大惊失色:“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病了?” 威北侯老夫人同卫婆子跟李春花聊了几句:“唉,昨夜下了雪,老身这一起来,就觉得身子不大爽利。府医也来看过了,说是沉疴病重,得好好吃药将养着。” 卫婆子连连点头:“这人一辈子,哪有不生病的。生病了吃药治好就是了。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没事的。” 威北侯老夫人气色有些虚弱的点了点头。 杏杏上前,给威北侯老夫人行了礼,试探着问:“老夫人,要不,我帮您把把脉?” 威北侯老夫人知道她脉象瞒不过杏杏,她也没想着瞒杏杏,咳了两声:“不必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府医也已经给老身看过,开过药了。” 只这一句,杏杏便知道了,威北侯老夫人这病,果然是装的。 杏杏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没说别的。 卫婆子倒也没在意,又陪着同威北侯老夫人说了几句,便自觉的起了身,说不打扰老夫人休息了。 威北侯老夫人咳着把杏杏留下来,说是“解闷”。 卫婆子对威北侯老夫人很是放心,叮嘱杏杏几句后,便同李春花告辞离开了。 待卫婆子跟李春花一走,威北侯老夫人脸上的虚弱立即散的一干二净,她脸色看上去虽然还有些灰败,但眉宇间略有些自得的朝杏杏笑笑:“……我这次扮的不错吧?那府医也没能看出我的破绽来。” “不错不错。”杏杏给予高度肯定,同时也有些好奇,“老夫人,这药您今儿用上,是遇到了什么事么?” 提到这,威北侯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冷意,她冷笑一声,声音还带着几分病中的低哑:“杏杏,一会儿我请你看桩好戏。” 第389章 湿漉漉的两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虽说有些不解,但还是很乖巧的应了下来。 那药丸的药效时间早就过了,威北侯老夫人这会儿脸上的灰败都是她身边方才念话本的那丫鬟用粉画出来的。威北侯老夫人同杏杏说完这些,那丫鬟便上前,又给威北侯老夫人补了补脸上略有些不妥的地方。 杏杏好奇的看着那丫鬟,一双手在威北侯老夫人脸上上下翻飞,很快,威北侯老夫人便又成了那副精神萎靡,神色灰败的病重模样。 杏杏简直要拍手叫绝了:“姐姐好厉害啊!” 那穿着素净的丫鬟抿唇一笑:“谢小姐夸。” 等威北侯老夫人脸上的妆补完,外面守着的南雁突然高声提醒:“老夫人,侯夫人过来了,说是来看看您身体怎么样了。” 威北侯老夫人鼻子里哼了一声。 好在这会儿威北侯老夫人脸上略有些瑕疵的地方已经补完了,这会儿看着完美无缺。 饶是如此,威北侯老夫人还是晾了会儿威北侯夫人,这才让她进来。 威北侯夫人庞氏是位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妇人,她看着很是恭敬,进门便先问威北侯老夫人:“娘,您身子好些了么?” 威北侯老夫人咳了两声,声音沙哑:“稍稍好一些了。你来做什么?” 侯夫人庞氏一脸的担忧:“儿媳是见您请了喻家人过来,怕您累着,过来瞧瞧。” 说着,她眼神落在杏杏身上,见她还未走,又有些诧异,“这个小姑娘是……” 威北侯老夫人不置可否,只淡淡道:“我与杏杏投缘,留她多陪我一会儿,怎么,这不会不合规矩吧?” 威北侯老夫人平日说话就不怎么客气,侯夫人庞氏也习惯了,脸色也没什么变化,低眉顺眼的应了声:“娘高兴就好。娘在病中,心情愉快比什么都重要。” 威北侯老夫人还算满意,只淡淡道:“行了,你先去暖阁待客吧。一会儿我会让南雁扶我过去露一面的。” 侯夫人庞氏点头应是,退了下去。 杏杏没听出什么端倪来,有些疑惑的看向威北侯老夫人。 威北侯老夫人点了点杏杏的眉头,沉沉的笑:“……等着吧,好戏在后头呢。不过,杏杏,一会儿有件事,得让你帮我下……” 杏杏一直陪着威北侯老夫人说话,等到了快开宴的时候,侯夫人庞氏与另外两位夫人又过来了,说是来看望威北侯老夫人的身体。 实际上,威北侯老夫人心里门清,这是来催她去宴席上露一面了。 几位儿媳妇争着来扶威北侯老夫人。 威北侯老夫人冷哼一声,却唤了南雁过来扶她。 又唤了杏杏过来陪在身侧。 威北侯府的几位夫人显然已经习惯了威北侯老夫人不太好的脾气,都小媳妇似的低眉顺眼的跟在威北侯老夫人她们身后。 等到了暖阁,早就得了消息的诸位夫人小姐起身为威北侯老夫人贺寿。 威北侯老夫人虚弱的笑了笑。 她咳了两声:“老身这年纪大了,夜里一冷,早上醒来就有些着凉,这会儿才过来,诸位见谅。” 威北侯老夫人说得客气,可没人敢就应下那句“见谅”,都是笑着说老夫人太客气云云。 气氛正热闹的时候,突然有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白着脸,嘴里还一直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侯夫人庞氏立即冷下脸来。 那丫鬟身后,却又有两人进来。 这下子,暖阁里的夫人小姐们却是瞪大了双眼。 只是,这两人进来的样子不太对劲——一身锦衣的公子,浑身湿透,就连头发都在滴水,他怀里还抱了个紫衣的身影,那身影同样也是浑身湿透,还在发着颤。 “娘!” 那锦衣公子显然着急的很,“您快去找大夫!” 他冻得牙齿都在打颤。 侯夫人庞氏脸色发白,惊呼出声:“云益?!你这是怎么了?” 那锦衣公子正是威北侯府大房的嫡幼子周云益。 周云益还未回答,就见着旁边一位夫人又是惊叫一声:“珈珈?!” 她扑上来,似是确定了周云益怀里抱着的正是她家的女儿,惊惶的喊着:“……珈珈,你不是说要去赏梅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庞氏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赶紧让丫鬟带周云益跟那位叫珈珈的姑娘先去旁边生了地龙跟炭盆的偏房去收拾。 “慢着。” 这一声,却是威北侯老夫人出了声。 威北侯老夫人倚坐在上首椅中,脸色本就因着在病中不大好看,这会儿更是染上了一层霜。 庞氏整个人都微微一顿。 周云益更是眼里闪过一抹恼怒:“祖母!” 他愤愤道:“我知道您素来不喜珈珈,但人命关天,您总得让珈珈先看大夫!” “哦。”威北侯老夫人古怪的扯了扯嘴角,还没等说话,侯夫人庞氏的脸色更难看的叫了一声:“放肆!” 庞氏气急败坏道:“阿益,你哪怕再担心王姑娘的安危,也不能这样昏了头同你祖母讲话!” 周云益低下头去。 虽说庞氏已经反应极快的在众人面前补救了下,周云益只是“担心他人安危,一时昏头”,才对祖母不敬。 但……这会儿暖阁里好些夫人已经在互相使着眼色了。 威北侯老夫人却是已经拿到了她想要的效果,淡淡道:“既是如此,赶紧带这位王姑娘去换衣服吧。” 周云益一听,顾不上旁的,赶忙抱着那位姑娘去了侧房。 方才喊着“珈珈”的那位夫人也匆匆跟了过去。 暖阁里一时之间静了下来。 威北侯老夫人倚在椅子里没说话。 侯夫人庞氏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二夫人想起什么,让那方才冲进来的丫鬟回话:“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大概是屋子里不少人的心声。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这威北侯府的公子,抱着一个湿漉漉的姑娘进来了? 那丫鬟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颤巍巍道:“回二夫人的话,奴婢,奴婢也只是路过……” 第390章 那你去地下,跟你祖父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威北侯老夫人突然扶着南雁的手起身,神色淡淡道:“老身本来就在病中,又出了这档事,实在有些乏了。诸位,老身就先回屋服药去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威北侯老夫人这般说了,暖阁里的夫人小姐们又岂会多说什么,一个个都很是理解的说着哪里哪里,关切的让威北侯老夫人多保重身体。 毕竟威北侯老夫人脸上的病色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威北侯老夫人神色淡淡的,扶着南雁的手往外走。 杏杏想着先前威北侯老夫人趁人不备时给她的那个眼神,也跟了上去。 威北侯夫人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见威北侯老夫人真就往外去了,她快步追上威北侯老夫人,低低叫了声“娘”。 威北侯老夫人头也不回:“你儿子的烂摊子,你自己处理。” 威北侯老夫人声音不大,但落在威北侯夫人耳里,却是让她头皮一阵发麻。 威北侯老夫人带着南雁跟杏杏回了她的院子。 关上门,南雁帮威北侯老夫人捶着背:“老夫人,奴婢方才瞧着侯夫人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的样子……” 威北侯老夫人冷笑一声:“这才哪到哪。我方才已经算是在人前给她留脸了!她若心里有数,一会儿就该跪过来了!” 威北侯老夫人又不大高兴的同杏杏道:“小杏杏,你说,你们家哥儿也挺多的,有人敢这么跟你祖母说话么?” 杏杏回想起方才那叫周云益的男子跟威北侯老夫人说话的态度,很老实的摇了摇头:“没有的……这么说话肯定会被我伯娘婶婶们打。” 威北侯老夫人忍不住撇头跟南雁愤愤说:“你看,你看!这些不肖子孙!” 南雁叹了口气。 杏杏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威北侯老夫人中的毒。 看样子,威北侯老夫人这心里应该也有数,是谁给她下的毒了。 不多时,威北侯夫人带着周云益来了。 威北侯夫人脸色与唇色一样,都白得瘆人。周云益一声不吭的先给威北侯老夫人跪了下去。 威北侯老夫人坐在软塌上,背后靠着绛紫色绣金线的大迎枕,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织金被,衬得威北侯老夫人的脸色越发病气缠身。 “娘……”威北侯夫人站在一旁,声音发抖,“我带阿益来给您请罪了。” 她看了下一旁的杏杏,有些难堪道:“……要不,先让这位喻小姐暂且离开下?” 威北侯老夫人冷笑一声:“好啊,说是请罪,结果上来就要赶我的小客人。好大的架子,我活了这么一把岁数,还真没见过这样请罪的!既然你们母子没什么诚意,就退下吧,还请什么罪啊!”威北侯老夫人呵了一声,“我这把老身子骨,可担不起。” 威北侯夫人脸上发热,强忍着难堪低下头:“娘,儿媳不敢。” 周云益突然直起身子,紧紧抿着唇:“祖母!您别拿我娘撒气!今日之事已经这般,我总要给珈珈一个交代……” 杏杏坐在软塌一旁的绣墩上,竖着耳朵听。她记得,珈珈好似是先前周云益抱在怀里,湿哒哒的那个紫色衣衫的少女。 威北侯老夫人突然冷笑一声,一双老而凌厉的眼睛紧紧盯着周云益:“交代?你想给个什么交代?” 大概是听出了威北侯老夫人语气不善,威北侯夫人脸色发白,从牙齿中挤出了解释:“……娘,今儿这事是一场意外。先前您寿宴,厨房那边在湖上凿冰捉了些新鲜的鱼去。王小姐同丫鬟在冰面附近路过,不知道被谁推进了冰洞中,差点没命。好在阿益正好路过,救了起来……” 威北侯老夫人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她瞥一眼威北侯夫人:“行了,这话也就拿出来粉饰一下太平,骗骗旁人罢了。我就问你,这话你信么?” 威北侯夫人说不出话来,有些难堪的咬了咬唇。 周云益情绪倒是激动起来:“祖母您是什么意思?!什么信不信的?!若非我舍身把珈珈救了上来,怕是珈珈今日就要丧命在那鱼洞中!这是咱们威北侯府管理不善,咱们对不起珈珈!” “对不起珈珈?呵,我呸!你对不起晴娘才是真的!”威北侯老夫人拿起手边的暖炉直接砸在周云益身前的地上,那嘭的一声,还有那暖炉中溅出来的炭火,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够呛。 威北侯夫人跟周云益都僵住了。 倒是南雁反应得快,立马上前,带着哭腔大喊:“老夫人!您要保重身体啊!千万不能再动气了!” 威北侯老夫人又咳嗽起来,动静大的很。 很快,威北侯府的二夫人三夫人都赶了过来。 两个儿媳妇看着地上的狼藉都半真半假的露出极为震惊的神色来。 二夫人心急如焚的样子:“哎呦,娘啊,您不知道自己身子还在病中么?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三夫人更是直接道:“大嫂,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娘这会儿生着病,咱们一家子都担心的不行,你怎么还能纵着阿益这么气娘呢?” 威北侯夫人气得浑身微微发颤。 这俩妯娌三言两语就想把这事给按死了! 好在威北侯老夫人平等的对每一个威北侯府的人不假辞色:“行了!既然知道我在病中,就少说两句!呱噪!” 说着,威北侯老夫人又咳了两声,一副也被二夫人三夫人气到的模样。 二夫人跟三夫人忙不迭的应了一声“是”,老老实实去一旁椅子里坐着了。 这会儿也就只有一个周云益还跪在屋子中间。 他脸上青青红红的极为难看,最后咬了咬牙,还是避开地上那片狼藉,给威北侯老夫人磕了头: “祖母,事已至此,我们总要解决的……我跟龚晴娘的亲事……” 威北侯老夫人冷笑一声,半眯着眼,冷冷的开了口:“真当旁人眼盲心瞎!我告诉你,你跟晴娘的亲事是你过世的祖父跟他的同袍订下来的!你老子都没权利去‘解决’,你想‘解决’是吧?行啊,那你去地下,跟你祖父说去吧!” 第391章 一鞭又一鞭!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话一出,威北侯夫人抖了抖。 她听得出她婆母话里的杀气! 威北侯夫人脸白如纸:“娘!” 周云益却当威北侯老夫人是在说气话威胁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祖母,您也知道那是祖父从前订下的亲事!孙儿现在心里只有珈珈,如今又下水救了珈珈,跟珈珈有了肌肤之亲,珈珈是好人家的女孩儿,孙儿总要给珈珈一个交代,给王家一个交代!……至于龚晴娘,孙儿跟她根本没有感情!谈何娶她!” 威北侯老夫人饶是早就有心里准备,但这会儿亲耳听到周云益这般说,心里还是对这个孙子彻底失望了。 威北侯老夫人闭了闭眼。 威北侯夫人心里越发不安。 她虽然也不怎么喜欢龚晴娘,但是这门亲事是早就去世的公公生前订下,她也就认了,当时想的是毕竟是个小儿媳。 却不曾想,长子,次子先后在战场上牺牲,眼下她膝下就剩下周云益这一个嫡幼子。虽说这会儿府上还没再请封世子,但在威北侯夫人心中,这世子位也只能是她小儿子的。 她不喜欢龚晴娘,其实也不怎么喜欢王珈珈。 但真要论起来,最起码王珈珈是小儿子真心喜欢的人,因此,今儿这事,她心里虽然恼,却也就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可这会儿她看她婆母的反应,却是远超她的想象…… 婆母竟然都说出了让阿益亲自去问问他去世的祖父这种话来! 那意思不就是让阿益去死么! 威北侯夫人干巴巴的叫了一声“娘”。 威北侯老夫人却是懒得理她,一双如深潭般的眸子盯着周云益:“所以,你跟王珈珈今日设了这一局。设计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你与她有了这肌肤之亲,好逼迫我来点头,去退了与龚家的亲,再允你与王珈珈结亲是么?” 周云益脸上一阵难堪。 纵然这事确实如威北侯老夫人所说,但他祖母也说的太直白,太不给他留面子了! 周云益死撑着没承认:“祖母,您别总把我跟珈珈想的太坏,我跟珈珈没有那个意思……” 威北侯老夫人冷笑一声:“好啊,既是没这个意思,你与王珈珈又有了肌肤之亲,那我便特别允了你,跟晴娘完婚后,把王珈珈纳作贵妾抬进来吧!” 周云益前面听到威北侯老夫人说“特别允了你”的时候,还欣喜若狂,以为这事成了,但听到后头,他脸立刻又拉了下来,难看得像是旁人欠了他八百两银子。 “祖母!”周云益急道,“我与珈珈情投意合,我怎能让她做妾,再说珈珈质白如兰,又怎么愿意做妾——” 威北侯老夫人反唇相讥:“是啊,她与你情投意合,连妾都不肯当,可见这情也不怎么合!若她觉得被你救了,失了清白,又不肯与你做妾,”威北侯老夫人凉薄一笑,带着几分冷意的勾了勾唇,“那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啊!” “祖母!”周云益急急低声怒吼,“您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珈珈——” “混账东西!” 一声怒吼从门外传来。 威北侯大步流星的从外头进来,一马鞭就把周云益抽得惨叫连连:“你怎么跟你祖母说话的?!” 威北侯夫人脸上闪过一抹慌乱,赶忙拦在周云益身前:“侯爷……阿益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情急之下一时失口……” 二夫人三夫人先前还在那阴阳怪气的,但这会儿威北侯回来,那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说,老老实实起身低头叫了声“侯爷”。 威北侯谁也没理,连他夫人都没多看一眼,大步走向威北侯老夫人,在她软塌前屈膝跪下:“娘,儿子来迟了,让您受气了!” 威北侯先前在外地处理军务,一路连夜赶来,这才赶上了威北侯老夫人的生辰。 结果一进府,就听得府里人同他禀告,说是老夫人本就在病中,五少爷还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对老夫人不敬。 威北侯连身上的外裳都不曾换,立马赶来了威北侯老夫人这。 威北侯老夫人是真的平等的对每一个威北侯府的人都不假辞色。哪怕是威北侯,她也只冷笑一声:“你生的好儿子!也不知谁家老封君像我这般有福气,一把年纪了,还要受这种气!” 威北侯老夫人说着,闭上了眼,隐下眼中水光。 可不就是么,全京城怕是都找不出一个像她这么有福气的,被儿孙往饮食中下了慢性毒药的! “娘!”威北侯又急又愧,“都是儿子不好,儿子没教好那个孽子!” 说着,威北侯起身,怒喝:“你起来,别挡在那孽子跟前,让我抽死他!” 威北侯夫人脸都涨红了,拦在已经被抽出血的儿子跟前,苦苦求着:“侯爷……阿益还小,他不懂事,是我没教好他。你抽了他,他一会儿怎么出去见人?” 威北侯冷声道:“不孝的东西!哪就还有脸出去见人了?!” 周云益骨子里自然是怕他爹的,但这会儿他娘护着他,再加上先前王珈珈还落泪说若是这样他家里还不同意的话,那她就去道观做姑子,绝不让他为难。 周云益想起那一幕幕,整个人像是被点燃一样,梗着脖子同威北侯道:“爹,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要退了跟龚晴娘的亲事!今日我已经在那么多夫人面前跟珈珈有了肌肤之亲,我若不娶她,那她只能去做姑子了!我不能对不起珈珈!” 威北侯气得眉毛都在发抖! 他高高举起马鞭:“你不仅对你祖母不孝,现在还想又反悔你祖父订下的亲事——我看我现在就抽死你算了!” 说着,威北侯直接一手扯开威北侯夫人,另一手执着马鞭,一鞭一鞭的朝周云益抽去! 周云益被抽得在地上翻滚的惨叫连连。 威北侯夫人简直要晕厥过去,心胆俱颤的叫道:“我儿!” 但威北侯力道极大,她根本挣脱不开! 就连二夫人跟三夫人见到这场面,都骇白了脸,不敢再说什么。 威北侯老夫人原本想抱住杏杏,免得吓到孩子,却不曾想杏杏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脸上并没有半点惧怕之色! 第392章 好一对痴情儿女!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威北侯老夫人一顿,不由得又看向被马鞭抽破了衣服,身上满是血痕,惨叫连连直打滚的周云益。 威北侯是真下了狠手,鞭声破空,鞭鞭到肉,抽得周云益这个不孝子孙鲜血淋漓。 威北侯老夫人又忍不住看向杏杏,还是不解。 小姑娘家家的,看到这鲜血淋漓的场景,真的就不怕? 杏杏大概看出了威北侯老夫人眼里的疑惑,她悄悄起身,附在威北侯老夫人耳边轻轻道:“老夫人,您别担心。方才我看了,侯爷挺有分寸的。那鞭子一鞭一鞭抽的虽说吓人得很,但是都避开了要紧部位,都是些皮外伤,养养就会好,伤不了内里,不会留下什么治不好的后遗症。” 威北侯老夫人脸上闪过一抹错愕的神色。 但稍稍一想也能明白过来。 周云益今日这般,威北侯总要给出一个交代来。 给威北侯老夫人一个交代。 给龚晴娘一个交代。 甚至,也得给王家一个交代。 一个被抽得鲜血淋漓的周云益,就是威北侯给出的交代。 威北侯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冷意。 威北侯老夫人冷眼看着,没有出声阻止。 直到周云益被威北侯抽得奄奄一息,乍一看,浑身上下再也没个好地方,威北侯这才微微喘着气,停了手。 威北侯夫人惨叫一声,扑到地上鲜血淋漓、进气少出气多的周云益身边,她不敢去碰周云益,哆哆嗦嗦的朝丫鬟喊着:“还不赶紧去请大夫!快去啊!” 就连向来跟大房面和心不和的二夫人三夫人,都露出几分不忍来,犹犹豫豫的劝着威北侯:“侯爷,阿益这都要成血葫芦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威北侯冷声道:“这孽子,打死了倒也轻省!” 他转身看向威北侯老夫人,手里的马鞭还在往下滴血:“娘,这孽子若再对您出言不逊,我就直接把他打死了事!” 威北侯老夫人不置可否,只冷嗤一声:“行了。说些实际的,晴娘怎么办?王家又怎么办?” 威北侯还未说话,就听得外面有人跑到门前要往里闯,还凄声喊着:“……益郎!益郎!” 原本死狗一样血淋淋躺在地上的周云益,听到这声音,剧烈挣扎起来,嘴里虚弱的喊着:“……珈珈,珈珈……” 厅中人神色皆是一变! 威北侯夫人这会儿恨那王珈珈恨得牙痒痒,若非她,儿子哪里用受这个罪! “别让她进来!”威北侯夫人红肿着眼,咬牙切齿。 但显然威北侯夫人喊晚了,外头的人没能拦住王珈珈,让换了一身衣裳的王珈珈冲了进来。 紧随其后的,是先前在暖阁失声喊出王珈珈身份的王珈珈她娘。 王珈珈冲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被打得鲜血淋漓的周云益,她极为震惊的捂住了嘴,继而不管不顾的扑到周云益身上,不顾周云益满身的鲜血淋漓,把她刚换的干净衣裳染上了斑斑血迹。 王珈珈抱着周云益,伏在他身上哭诉道:“你们心太狠了!怎么能把益郎打成这样!……益郎,是不是我让你为难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我这就去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屋里的人都被震住了。 杏杏见大家似是都在发愣,她咳了一声,好心提醒道:“……那个,他身上都是些鞭伤,你这样抱住他,碰到伤口,他会更痛的。” 王珈珈一愣,微微抬起身子一看,周云益脸色已经白得没有半点血色了,好似痛得快要晕厥过去。 他强忍着痛,还颤声同王珈珈道:“……珈珈,你放心,我不会负你……” 王珈珈还在发愣,倒是威北侯夫人反应得快,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王珈珈: “离我儿远点!” 王珈珈被推得往后倒去,双手狼狈的反撑在地上,这才没有摔倒。 王珈珈她娘王夫人急急忙忙上前,扶起王珈珈,怒不可遏:“侯夫人,你一个长辈,竟然同我女儿动手,实在有失风范!” 周云益也挣扎着哑声道:“娘……您不能这样……” 威北侯夫人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儿子都因着这红颜祸水要被打死了,竟然还惦记着那祸水! 威北侯夫人怒声道:“我不这样,我看着你活活疼死吗!” 王珈珈前襟沾满了血,她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里落了下来:“我,我不是故意的……益郎,我真不是故意的……” 周云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浑身疼得直冒冷汗,但看向王珈珈的眼神,满是神情:“珈珈,我,我不怪你……” “啪、啪、啪!” 巴掌声响起,却是威北侯老夫人似笑非笑的在那鼓掌:“真是一出好戏啊。” 威北侯夫人红肿着眼不敢说话。 王珈珈咬着下唇,推开她娘搀扶她的手,流着泪给威北侯老夫人跪了下去,哽咽道:“老夫人,您别生气。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错,与益郎没有关系。益郎他心地单纯善良,不愿意我去绞了头发当姑子,但我却更不愿他为此众叛亲离,甚至还差点被活活打死……归根究底,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出现,假如我走了,益郎他就可以继续跟龚姑娘的婚约……” 王珈珈抽泣着说不下去了。 周云益脸色苍白,眼泪也落了下来:“……珈珈,你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你放心,我此生非你不娶……” 两个有情人,一个满身血污伤痕累累躺在地上,为了两人的未来几乎被家人活活打死;另一个梨花带雨跪在地上,不顾自身只一心为了情郎求情。 乍一看,真是可歌可泣。 威北侯老夫人差点被恶心坏了! 她冷笑一声:“好一对痴情儿女!老身倒是成了戏本子里那棒打鸳鸯的恶毒人。” 周云益撑着一口气,朝威北侯老夫人喊:“祖母!我们只是求您给我们一条活路!您为什么非要拘泥于一桩口头订下的婚约!” 大概是情绪过于激动,周云益又咳嗽起来,这次,竟是直接咳出血来。 第393章 威北侯老夫人大骂四方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威北侯夫人见状,犹如天崩地裂,也哭了起来,嘶声求道:“我的小祖宗,你别说了!你都被打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好好缓一缓,等等大夫!” 威北侯又扬起马鞭:“那我今日干脆就打死你这个孽子!” 周云益梗着脖子,大有绝不屈服的架势。 王珈珈则是膝行到周云益与威北侯之间,跪着挡在了周云益身前,哭道:“侯爷,您要打益郎,倒不如先把我打死吧。都是我的错……” 王夫人过来拉王珈珈,哭道:“你这个孽障,你这是做什么?人家威北侯府根本瞧不上咱们孤儿寡母,瞧不上你!你还这样不顾一切的为着这周云益,你傻啊!” 王珈珈一副倔强的模样:“娘,您别管女儿了!都是女儿的错!” 周云益勉力强撑着身子,看着王珈珈跪着拦在他身前的背影,感动的哭了出来:“珈珈……我绝不负你!” 此情此景,好生令人感动。 二夫人三夫人都有些动容。 就连向来看王珈珈恨得不行的威北侯夫人,也稍稍犹豫了下。 然而威北侯老夫人却是不耐的骂出了声:“行了!别在我跟前演了,我先前刚用过些点心,差点哕出来!差不多就行了!” 威北侯老夫人脸上满是嫌弃。 她又唤道:“老大。” 王珈珈跟周云益的身影都是微微一僵。 威北侯放下鞭子,看向威北侯老夫人:“娘,怎么了?” 威北侯老夫人面带嫌弃道:“你儿子与晴娘的亲事,退了就退了吧!龚家对你爹有恩,咱们总不能恩将仇报,什么腌臜东西都送去跟人家孙女结亲!” 被骂做“腌臜东西”的周云益浑身一僵,只觉得难堪极了! 王珈珈张了张嘴,大概想说“您不能这么说益郎”,却被威北侯老夫人识破了意图,骂道:“你闭嘴!你也少在那装腔作势!我这一把年纪,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还多!你这样的也就骗骗那种眼盲心瞎的腌臜玩意!你是旁人家的女儿,我不过是懒得同你算账罢了!” 王夫人忿忿不平,想要说什么,威北侯老夫人横了一眼,也直接骂过来:“你也给我闭嘴!你养的好姑娘!但凡是有廉耻的,会跟定了亲的男子勾勾搭搭,什么益郎益郎的,呸!” 除了愤愤不平但又痛得说不出话的周云益,屋里人再看向王珈珈跟王夫人的眼神,多少都有些微妙。 王夫人跟王珈珈都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在露天下被人指指点点,羞臊得都快哭了! 原本想替儿子辩白的威北侯夫人,直接闭上了嘴,低下头不敢再说半个字。 威北侯老夫人骂了一通,突然想起自己这会儿是病弱的人设,她立马气喘吁吁的扶住额头,倒在身后的大迎枕上,冷笑着给自己找补:“……把我这一把病骨头,都给气精神了!” 威北侯满脸郁色,沉声道:“娘,都是不肖子孙让您不能安心养病。娘放心,龚家的亲事,我让人退亲的时候,会说明白,是周云益德不配位,配不上龚大姑娘!” 威北侯老夫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错,就这么说。京里头的俊秀那么多,人家晴娘那么好的一姑娘,没必要非得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等回头我就给晴娘再说一门好亲事!” 歪脖子树·周云益:“……” 虽然如他所愿,他祖母终于松口答应退亲了,但他这会儿除了浑身疼得要命,还非常烦躁不爽是怎么一回事?! 他祖母怎么能这么贬低他,瞧不起他,说他配不上龚晴娘?! 龚晴娘那种满身铜臭味,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女子,他配不上?! 退亲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来给周云益看诊的大夫也来了,周云益就没再坚持,哼哼唧唧的被下人抬上了软架,去隔壁屋就诊去了。 威北侯夫人自是抹着泪跟着去了。 二夫人三夫人见状,知道她们婆母这会儿心情极差,借口寿宴那边还有事,也赶紧告退了。 王珈珈哭哭啼啼的要去隔壁看望周云益,威北侯老夫人却是十分不耐的直接让人把王夫人跟王珈珈都赶了出去。 王夫人跟王珈珈都愣住了,没想到威北侯老夫人竟然这般待她们? 这是对姻亲的态度?! 威北侯老夫人冷笑一声:“姻亲?!做你们的白日美梦!我只说了退亲,我什么时候说了我们威北侯府要跟你们这种东西结亲?!赶紧走,别碍了我的眼!” 这般直白不客气,王夫人颤巍巍的想起很多年前,威北侯老夫人好似就是京城中出了名的悍妇…… 这么多年,威北侯老夫人还算修身养性,让她们倒是忘了,从前威北侯老夫人是何等性烈如火的一名女子! 威北侯老夫人当年,甚至敢直接拿着大刀骑在马上追着登徒子砍! 据说直接把那登徒子给砍掉了一条胳膊! 那登徒子家中也有相当的背景,闹了起来,但先皇得知这事后,直接撸了那登徒子家中一名权臣的官位,以儆效尤! 威北侯老夫人的脾气可从来就没好过! 王珈珈还十分不甘心,想要说什么,但王夫人给了她一个暂时先离开的眼神,王珈珈咬了咬下唇,还是委委屈屈的给威北侯老夫人与威北侯行了礼,跟着她娘离开了。 屋子里一下子就剩下了威北侯老夫人,杏杏她们,还有威北侯。 威北侯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威北侯老夫人却一副很疲乏的模样,摆了摆手:“老大,你也先下去。我这会儿累得很,不耐见人。” 威北侯只得应了声是,又忍不住嘱咐:“娘,您好好休息养病。那不孝子若是再来烦扰您,您让人去同我说,我打断他的腿!” 威北侯老夫人嘴角露出一个似讥似讽的笑来,不置可否。 屋里的丫鬟忙忙碌碌的清理着屋里的血迹与狼藉,威北侯老夫人闻不得这味,索性就去了别的干净屋子,点了熏香,舒舒服服的躺在软塌上,这才舒了一口气。 第394章 好些人家打从女孩子过了十岁就开始相看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南雁带着丫鬟们鱼贯而入,上了满满一桌子菜。 只是菜色看着多,但实际上都是小碟子装的,统共没几筷子。 威北侯老夫人起身,喊杏杏来陪她吃饭:“那起子人闹腾的,到现在咱们还没吃东西。来杏杏,你还在长身体,可不能饿着。” 杏杏应了一声,稳妥起见,她还是又给威北侯老夫人把了把脉。 见威北侯老夫人的脉象平稳,并没有因着方才那场闹剧伤了身子,杏杏这才收回了手,净了手,陪着威北侯老夫人用起饭来。 虽说喻家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杏杏能看出威北侯老夫人好似有些心不在焉的,用几筷子便有些走神,杏杏便也没有说什么,只安安静静的捧着小碗吃完。 等威北侯老夫人有些恍惚的用完饭,时候已经不早了。 威北侯老夫人似是如梦初醒般:“……竟已经是这个时辰了。” 她看向杏杏,眼里满是慈爱:“杏杏,今日多亏了有你陪着我。” 说着,威北侯老夫人不容杏杏拒绝,竟是直接从身上解下一方玉佩来,亲自挂在了杏杏腰边,眼神温柔:“就当我送你拿去玩的。” 杏杏下意识拒绝:“老夫人,无功不受禄……” 威北侯老夫人脸一板:“谁说你无功!我拉着你这个小丫头陪我一起看了这么久的戏,这还不叫功?” 说着,威北侯老夫人神色又有些怅然,叹了口气,“我也算子孙满堂,这种时候,能陪在身边的,也只有我们杏杏了。” 这话杏杏听得莫名有些心酸,她想了下,没再拒绝,反而张开小胳膊轻轻的抱了抱威北侯老夫人。 “您别难过,那我就收下啦。”杏杏轻快道,“虽然我不认识您说的那位晴娘姐姐,但我想着,您这般喜欢晴娘姐姐,想来她也是个极好的姑娘。退亲一事,与她来说,说不得是桩好事呢?” 威北侯老夫人听着杏杏又甜又软的声音开导着,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她今儿最气不过的时候,其实是想过,晴娘那么好的姑娘,跟了周云益那眼盲心瞎的,还不如她再做个媒,让晴娘跟喻家的好儿郎议亲算了。 但这念头也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她那早死的男人已经乱点过一次鸳鸯谱了,她又何必再弄这些,万一再牵扯出一桩孽缘来,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是以威北侯老夫人没说什么,只想着有机会倒是可以带晴娘同喻家的好儿郎们认识一下。 是的,威北侯老夫人已经决定了,准备收龚晴娘当干孙女。 到时候她拿自个儿的私库给晴娘添妆,把晴娘风风光光的给嫁出去! 这不比嫁给她家那叉烧包好么? 威北侯老夫人这么一想,心情好了不少,脸上的笑模样也深了几分。 待了快散宴的时候,威北侯老夫人让南雁把杏杏送回了暖阁。 杏杏一直伴在威北侯老夫人身边,这可是连威北侯老夫人的亲孙女们都没有的待遇! 这一下,不少人看向杏杏的眼神都有些若有所思。 更有甚至,言谈间甚至开始跟卫婆子她们打听,杏杏有没有订亲了。 卫婆子又惊又骇,脸上差点没挂住笑! 倒是提起话头的那夫人捂嘴一笑:“……吓着您了?京城好些大户人家的女娃娃,都是打一出生就有相好的世家订下了娃娃亲。还有些人家,打从女孩子过了十岁就开始相看,毕竟早相看,早早也好把好的儿郎订下来嘛。” 卫婆子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摇了摇头:“杏杏是我们家捧在手心里如珠似玉的宝贝,我们肯定是要多留她几年的。” 卫婆子原本以为这就是回绝了,却不曾想,提起那话头的夫人眼睛更亮了。 把女孩儿当宝贝好啊,这就意味着,真要是娶了喻家的女孩儿,那就能跟喻家建立起极深的姻亲关系,获得更多的资源。 这一下子,对方反倒是又热情了不少。 卫婆子人都有些懵了,只不过她虽然没想明白,心里也本能的反感早早就想拱了她家小白菜的人家,还是对其疏离了不少。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威北侯府的小辈们,一眼就看到了杏杏腰间挂着的那玉佩! 一个个都没崩住,直接被震住了! 她们可都认得出,那是她们婆母/祖母腰间佩戴了好些年的配饰! 那玉佩水头极好,乃是过世的玉雕大师遗留在世上不多的作品之一,在外头一些识货的人手里,少说也要几千两银子! 她们婆母/祖母,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把这玉佩给了一个外人?! 杏杏哪里知道这些。只是能感觉到她从威北侯老夫人那回来后,好些人看她的眼神就不太对劲。 好在这会儿也快要散席了,杏杏也没放在心上。 待卫婆子她们从威北侯府出来,卫婆子倒是还惦记着她们早上来威北侯府前,从失控撞烂的马车里救出的那四人。 她嘱咐车夫,回程时拐去了那救人的医馆。 只是,卫婆子没想到的是,从救了这几人开始算起,这几人的家人竟然还没找过来。 那小产的妇人面白如纸,还在昏迷中。 女孩儿与那丫鬟一直都没醒。 那先前被妇人护在怀里的小孩儿倒是醒着,但他年岁小,又被吓坏了,一直在哭,喉咙哭哑了哭不出声,这小男孩便无声的“啊啊啊”伏在他娘的床边哭。 若非这几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家眷,医馆都要担心后头无人出药钱了! 许是卫婆子她们去的巧,大夫刚同她们说完这几人的伤势,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那妇人便缓缓睁开了眼。 杏杏眼尖,“啊”了一声,小声道:“她醒了。” 大夫扭过头去一看,顿时喜上眉梢:“醒了醒了!醒了就好办了!” 大夫忙唤药童去煎药。 床上那妇人眼神先是有些迷茫,好一会儿才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变,原本就惨白的脸上更是没了半点血色,哑声道:“浩哥儿!” 那妇人一边喊一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因着浑身疼痛不已,又倒了下去。 第395章 小产的妇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住那妇人,指了指伏在床边睡着的小男孩:“别急别急,你是在找他么?” 那妇人见到乖乖睡在一旁的儿子,这才浑身松了一口气,倒在床上,浑身都微微颤着。 只是,那妇人又突得想起什么,浑身一僵,手颤着摸上自己的肚子。 但瘪瘪的肚子似是已经告知了她结果,她整个人都呆住了,脸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卫婆子跟李春花看着心里多少都有些难受。 大夫叹了口气:“这位夫人,你们马车失控,能活下来已经算是上天眷顾了。” 那妇人呆呆的,好像失了魂一样。 大夫上前给那妇人把了把脉,那妇人似是突然回魂一样,缓缓的眨了下眼,眼眶里落下泪来。 泪水滚过她苍白的脸,落在床上。 卫婆子越发不忍。 大夫给那妇人把完脉,就先出去了。这屋子在医馆后舍,面积不算大,这边躺着那妇人与小男孩,另一间屋子躺着受伤的另外两人。 妇人却是比卫婆子她们想的要坚强,默默的落了会儿泪,擦了擦,看向卫婆子她们,哑声道:“你们是……” 端药进来的小药童抢先道:“她们是把你们救过来的人。算得上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咧!” 妇人挣扎着要起来:“多谢……” 卫婆子赶紧把人给按住:“你都伤成这样了,不用说什么客气话了……对了,你们是家住哪里?我让人给你们家去捎个口信吧。” 这话一说,妇人却是面上露出有些难堪的神色来。 她低下头,咬着唇:“不、不必了……” 卫婆子见这妇人似是有些隐情的样子,也不想太过窥探旁人的私事,点了点头:“那好,眼下既然你醒了,那我们也放心了,就先回了。” 那妇人却又哑声道:“……我还没谢过你们的救命之恩……” 卫婆子一摆手:“我们救人也不过是随手一救。算不得什么,你好好养身子。” 正说着,卫婆子便带着李春花跟杏杏要走。 却不曾想,卫婆子她们前脚刚出这屋子,却见着一满头珠翠,衣着华贵的妇人,带着几名手持棍棒的家丁闯进了这后舍。 “那贱蹄子呢?!” 那满头珠翠衣着华贵的妇人见卫婆子她们正好出来,顿住脚步,满是敌意的上下打量一番。 但见着卫婆子李春花杏杏她们衣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这才稍稍敛了神色,跟她们打听起来。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长得跟骚狐狸似得女子,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的,说是这在医馆里养伤。” 那满头珠翠的妇人与卫婆子她们打听。 卫婆子李春花皆是一顿。 这描述的…… 那妇人一见她们这神色,立即明白过来,一挥手,几个家丁如狼似虎的就窜进离卫婆子她们最近的一间屋子——好在当时卫婆子她们走了几步,离她们最近的那间屋子里并没有人。 但这会儿的功夫,也足够卫婆子她们反应过来——这满头珠翠的妇人,来者不善啊! 卫婆子皱眉道:“……这位夫人,你这是?” 那满头珠翠的妇人眼神落在卫婆子手腕上那仿佛沁着水的玉镯上,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满头珠翠的妇人心里衡量一二,挤出一分笑意来:“这位老夫人,我是秦安伯夫人。我眼下是在找一个勾引了我们伯爷的贱蹄子。她勾得我们伯爷在外头给她置办了院子,与她成双成对,我是受不得这个气!……今儿听说她受了伤,好似就是在这医馆里养伤。她身边还有个三岁模样的小男孩,不知道老夫人见过没?” 这受伤,加上三四岁小男孩的信息,倒是跟卫婆子她们救的那妇人信息对上了。 但…… 卫婆子看着那杀气腾腾,手持棍棒站在妇人身后的家丁们,多少有些不忍:“……对方既然已经受了伤,你们这是?” 那满头珠翠的妇人也不是傻的,一听卫婆子这话音,就知道她果然是见过那女人的。 她咬牙强挤出笑来:“老夫人是不知那贱蹄子有多可恶。我当时刚有了身子,那贱蹄子便勾着我家伯爷天天往外跑,我儿前几日过周岁宴,我们伯爷都被她留在外头的那小院里,实在是嚣张的很!……退一万步讲,我是正妻,她是外室,我一个正妻,想要找外室讨个说法,也不过分吧?” 卫婆子听得一怔一怔的。 这京城大户人家们门道就是多,纳妾通房什么的不说,还置办什么外室。 这秦安伯夫人见卫婆子愣住,回头给家丁使了个眼色,那些家丁们便如狼似虎的冲去了另一间屋子。这显然是要挨个找了! 李春花反应过来,着急的叫了一声:“她受了伤,又刚小产,你们别——” 秦安伯夫人一听,脸上大喜过望:“什么?她小产了?!” 她脸上满是扭曲的快意:“好啊,妙啊!这可真是苍天有眼,让这个贱蹄子小产了!” 她又厉声嘱咐家丁们:“你们把那贱人给我拖出来!拖到街上去,我要当着街上人的面,扒了她的衣裳,让大家好好看看,一个下贱的外室是什么模样!” 李春花听不下去了,见那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丁着立马要找到那小产妇人的房间了,她冲了过去,挡在某间门门口,硬着头皮建议道:“这位夫人,我们也不是想掺和你们家的家务事……只是,再怎么说,人刚小产,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道,这扒了衣裳什么的,实在是有些……” 什么拖到街上,扒了衣裳,哪有这样作践人的啊? 秦安伯夫人脸色扭曲了一瞬,她喝道:“请这位夫人离开!” 家丁们如狼似虎的就要去抓李春花,杏杏脸色变了变,也冲上去挡在李春花身前,手里还抓着她的药粉。 要是这些家丁们敢动她大伯娘一根手指头,她就要不客气啦! 然而,一道虚弱的声音从李春花挡住的门后传出:“秦安伯夫人,你不必这般。” 那声音沙哑,赫然就是先前那小产的妇人的声音! 秦安伯夫人眼神瞬间变得狠毒,怨恨的看着那小产的妇人一边扶着门框,一边步履蹒跚的从门里走出! 第396章 我们进屋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安宁歆,你这个贱人——” 秦安伯夫人脸色扭曲,直接骂出了声。 那妇人脸色惨白,脸上半点血色也无,身上的衣裙还是先前她出事时穿的,上头染了不少鲜血,衬得她脸色更是白得瘆人。 安宁歆脸色惨白,扶着门框的手微微蜷起,哑声道:“秦安伯夫人,有话,我们好好说不行么……” 秦安伯夫人最是看不惯安宁歆柔弱的模样,见状便冷笑:“你个贱蹄子,惯会做这么一副柔弱模样来勾引男人!伯爷便是被你勾去了魂!今儿你这小产,也是你的报应!那孩子也是倒霉,投身到你肚子里,眼下流了也好,流了也是那孩子的福报,免得来到这人世,还有你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娘!” 这话大概是戳到了安宁歆心底最深处,她脸色更是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浑身都是微微发颤,扶着门的手都有些虚浮。 她有些崩溃的朝秦安伯夫人低吼:“闭嘴,你闭嘴!” 一道小小的身影冲了出来:“你这个坏女人,不许你这么说我娘!” 他冲到秦安伯夫人身上,对她拳打脚踢。 安宁歆失声叫道:“浩哥儿!” 秦安伯夫人本就视这对母子如眼中钉,见状眼里闪过一抹凶光,直接把浩哥儿给拎了起来,继而重重摔到地上! 安宁歆目眦欲裂,凄厉叫出了声:“浩哥儿!” 浩哥儿痛得蜷缩起身子,爬不起来,嚎啕大哭起来。 安宁歆连滚带爬的奔向浩哥儿。 然而却因她刚小产过,浑身无力,摔倒在地,连爬起身的力气也没了。 饶是如此,安宁歆还是在地上手脚并用,努力往前爬着,往前伸着手,哑声哭喊:“浩哥儿——”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让人难受,李春花跟卫婆子赶忙上前去搀扶安宁歆。 杏杏也顾不上旁的,跑上前去扶起浩哥儿,又给浩哥儿把了下脉。 这也就是冬日,地上有积雪,人穿的又厚,浩哥儿只是受了些惊吓。 杏杏稍稍松了口气,同被扶起来的安宁歆道:“您别担心,浩哥儿没事。” 浩哥儿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抱住了安宁歆的腿,哭得摧人心肝:“娘,娘——” 安宁歆浑身像是被抽去了力气,半倚在李春花身上,差点喘不过气来。 都是当娘的,卫婆子跟李春花都有些不忍再看。 秦安伯夫人却阴阳怪气道:“你们二位可千万别被这贱蹄子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给弄遮了眼,她惯会做这副姿态,当初就是这样,把我们伯爷勾得魂都没了!” 卫婆子听不下去了:“你们大人的恩怨,跟一个三岁的孩子有什么干系!” 秦安伯夫人却振振有词,冷笑一声:“贱人生的小贱种,又能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以后长大了说不定也跟他娘一样,是个靠着皮肉过活的玩意——” 安宁歆却像是彻底无法再忍耐,猩红着眼抬起头:“够了!够了!” 秦安伯夫人冷笑一声:“够了?!这怎么够!”她咬牙切齿,“我女儿周岁宴,她的亲生父亲却没有到场的奇耻大辱,我要让你们千倍百倍偿还!” 秦安伯夫人的脸色一瞬间有些扭曲,“……眼下这不过是个开始!我告诉你,安宁歆,我不仅不会让你好过,还要让你的女儿,儿子,这辈子都被人践踏的抬不起头来!” 安宁歆死死的盯着秦安伯夫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这一咳嗽,竟是在雪地之上咳出星星点点的红梅来! 浩哥儿吓坏了,抱着安宁歆的腿哭着喊娘。 就当这时,一锦衣玉冠男子急急冲进了这医馆后舍,一看到这一幕,瞳孔都缩了缩,失声叫道:“歆娘!” 秦安伯夫人猛地回头看去,结果就见那男子就像完全没看见她似的,一阵风的冲了过来,冲到安宁歆身边,着急的揽臂抱住了她:“歆娘,你这是怎么了?!” 看来这是正主来了—— 卫婆子跟李春花都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 安宁歆却用尽全身力气,猛的推开了秦安伯。 秦安伯哪里想到安宁歆会这样,他呆愣当场,满眼的难以置信。 她颤着手,朝卫婆子她们伸出了胳膊,哑声求救:“……求你们,扶我进屋……我们进屋说……” 都到这一步了,卫婆子跟李春花哪能抽身不管。 卫婆子跟李春花一左一右扶住安宁歆,往她们最近的房间走去。 医馆后舍这些小房间都是临时安置病人的,每间间隔并不算很大,安宁歆带着浩哥儿,卫婆子李春花带着杏杏,再加上秦安伯两口子,看着就已经是有些挤了。 秦安伯对安宁歆先前待他的态度有些坐立难安,眼神落在卫婆子李春花杏杏身上:“……她们是?” 安宁歆倚坐在病榻上,身后靠着卫婆子给她垫起来的厚迎枕,身上盖着被子,饶是如此,脸上嘴唇也没有半点血色。 她低哑道:“若是没有她们,我跟浩哥儿他们已经死了……” 秦安伯哑声,说不出话来了。 秦安伯夫人看不得这个,往卫婆子跟李春花那边剐了一眼,意有所指道:“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有些人的命,救了却是造大孽的!” 卫婆子跟李春花都不想搭理这位秦安伯夫人。 “伯夫人。”安宁歆却突然叫了一声秦安伯夫人。 秦安伯夫人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来:“别叫我,我嫌脏!” 秦安伯动怒:“你给我闭嘴!” 秦安伯夫人有些难堪,有些委屈,却是越发记恨安宁歆。 安宁歆垂着眼,白着脸,哑声道:“……伯夫人,您总说是我勾引的伯爷。如今伯爷在这,还有救我的好心人也在,咱们就当面说开。” 秦安伯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歆娘!” 秦安伯夫人却十分嗤之以鼻。 开玩笑,外室勾得伯爷府门都不回了,这不是她勾引,还能是什么?! 安宁歆却没有理会秦安伯,她依旧是垂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美人脸,用她沙哑的声音慢慢道:“……我与秦安伯刚认识,是在五年前……” 第397章 过往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秦安伯夫人皱眉。 五年前? 可那安宁歆生下的私生女都少说有五岁了! 这个小贱人嘴里愧疚没一句实话! 秦安伯夫人依旧是嗤之以鼻的模样。 但秦安伯,却像是被安宁歆的声音指引着,陷入了某种回忆中,脸上显出几分追忆来。 秦安伯夫人一见秦安伯这模样,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安宁歆没有往秦安伯夫人这边看,她垂着头,只低低道:“……当时,我是被山贼掳进山的农女。秦安伯化名为秦余,跟他的一群兄弟冲进山中把那伙山贼悉数剿灭,闯进了地牢中,把我与其他一些被掳来的女子救了出去……当时,我只觉得这位救我出去的秦宇公子,真是犹如天神一般。” 秦安伯似是也想起了四年前时的情形,眼中光彩微微闪烁,看向安宁歆。 秦安伯夫人却是咬牙切齿,骂了一声“狐媚子”! 安宁歆没有理会秦安伯夫人,只垂着头哑声继续道:“……接下来是很俗气的故事,被救出的农女对救她的人生了情,最后顺理成章的住到了一起……” 秦安伯夫人再也忍不住,青着脸骂道:“臭不要脸的!顺理成章,哪里就顺理成章了?!你们是拜过天地,还是拜过父母?!无媒苟合,放在好些清律严明的地方,你这小贱人就该被拉去浸猪笼!哪里还会有贱种生下来!” 大概是话里涉及到了孩子,也可能是安宁歆不想再忍了,她突然抬起头来,看向秦安伯夫人,定定道:“伯夫人,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秦安伯当时同我说,他父母皆不在了。我问你,我们去哪里拜高堂?你又怎知我们当时没有拜过天地?!” 秦安伯夫人先是被问的一怔,继而更是怒火中烧,尖声道:“胡说,你胡说!” “够了!”秦安伯低声冷斥! 秦安伯夫人只觉得心头燃着一把火,她咬住后牙,不再说话,但看向安宁歆的眼神中恨意更深。 秦安伯转向安宁歆,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心疼得不行:“歆娘,你也别说了……” 安宁歆深吸一口气,却是露出一个惨淡至极的笑来:“不,我要说……我今日遭此横祸,差点死了。哪怕我有千般不是万种过错,总要给我一个细说分辩的机会。我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含含糊糊的死去了……” 秦安伯浑身一颤,说不出话来了。 秦安伯夫人冷冷的看着安宁歆,似是要看看她还能再说什么。 “当时秦宇与我拜堂成亲,我并不知道他是秦安伯,我们就如同一对普通夫妻那般过活。”安宁歆继续哑声道。 秦安伯夫人攥紧了拳头,心里嫉恨的快要发狂! “不久,我先是生下了安颖,后头又有了浩哥儿。”安宁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但也是在那时,我发现经常有人来我们这农家小院寻秦宇。我这才知道,原来与我成亲几载的秦宇,根本就不叫秦宇,他是秦安伯,要回去正正经经娶妻生子了……” “后来,我跟秦安伯摊牌,问他到底想怎样?” 安宁歆颤得越发厉害。 秦安伯却是红了眼,沙哑着唤:“歆娘……” 安宁歆不理他,继续道: “我是一个地位卑贱的养蚕女,又曾被山贼掳走过,哪里能当伯夫人?……我懂,我都懂。所以,我强忍下泪水,送他回去秦安伯府,娶了名门千金。我本以为我们就这样断了,但秦安伯却又来找我,说不放心我们母子三人在郊外,他在京中给我们置办了一栋小院子。” “我知道我不该跟秦安伯再有什么联系,但秦安伯同我说,我们的浩哥儿刚牙牙学语,学会叫爹,我难道要让我们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没了爹?” “我……软弱的答应下来,住进了他置办的院子,从那以后,秦安伯隔三差五便来小院子里见我们母子。” 安宁歆说到后头,声音都是在发颤的。 秦安伯夫人眼里满是恨意,冷笑出声:“你当时一定很得意吧!觉得是你把伯爷让给了我!觉得我一个大家闺秀,竟然抢不过你这个被山贼掳走的农户养蚕女!” 她再也坐不住了! 在这听着这贱人回忆她跟秦安伯先前做夫妻的事,那她呢?她这个秦安伯府凤冠霞帔明媒正娶回来的秦安伯夫人,又是什么? 一个笑话么?! 呵! 安宁歆眼眶里的泪在转,她看向秦安伯夫人,颤声道:“我知道我亏欠了你,所以你如何辱骂我,我都忍了……可我的孩子又做错了什么?” “他打从一出生,就成了见不得人的外室子。这辈子若没有一个好的出身,算是仕途无望,说不得还要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都笼罩在外室子的阴影中……” 安宁歆浑身微微发颤,看向秦安伯,“其实今日,我本就是要离开京城的。我到时候回寻一处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种些桑树,再养些蚕,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把浩哥儿抚养长大。” 她又看向秦安伯夫人,“所以,伯夫人,以后秦安伯就是你一人的了。你也不必,不必再把我们母子视为什么洪水猛兽……” 秦安伯整个人激动的站了起来,抓住了安宁歆的胳膊:“歆娘,你怎么能离开我?!你明明答应过我,这辈子都要同我在一起!” 秦安伯夫人看到这,眼里都要喷出火来! 李春花听了安宁歆的故事,人都快要落泪了,这会儿见秦安伯这般,顿时也急了,上前就去推搡秦安伯:“……我算听明白了,是你,骗了安姑娘,掉头又娶了秦安伯夫人!可你娶了人家秦安伯夫人,又不好好的对她,导致你夫人越来越记恨安姑娘!归根究底,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你这会儿还有脸装什么深情啊!我呸!” 李春花骂的酣畅淋漓。 秦安伯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难堪极了! 安宁歆垂泪不语。 秦安伯夫人也呆立当场,好似被触动。 第398章 总有法子活下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最后是安宁歆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晕厥了过去。 浩哥儿嗷嗷大哭。 秦安伯心急如焚,抱着安宁歆不撒手。 秦安伯夫人忍了忍,终是没把那句“狐媚子”骂出口。 李春花又赶忙跑去找了大夫,这来来回回的忙着,天色都暗了下来。 大夫给脸色毫无血色的安宁歆又开了些药,虽说不是很敢得罪一看就很不好惹的秦安伯夫人,但还是忍不住带了几分抱怨的意思:“……贵人,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这病人又是受了撞击的内伤,又是小产,身体虚得就只吊着一口气。你们要是真想不让她好过呢,要不,就别给治了吧,反正不治肯定活不长了……” 秦安伯身子晃了下,焦急的抓住大夫的胳膊:“治!多少钱都治!” 醒来的安宁歆却只摆着一张脸垂泪不说话。 若是先前,秦安伯夫人看到秦安伯这样紧张安宁歆,定然又要双眼喷火骂骂咧咧说什么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但这会儿,秦安伯夫人虽然对安宁歆还是没有半分好脸,却是强忍着没有再辱骂,有些烦躁的瞥了一眼秦安伯。 大夫脸色不好看的离开了,秦安伯又要去纠缠安宁歆:“……歆娘,你跟我回伯府,我一定会让人治好你的。” 强忍了半天的秦安伯夫人却是差点炸了! 这是要接外室登堂入府?! 秦安伯夫人张嘴就要骂,但眼神落在趴在安宁歆床榻边哭得浑身都在打颤的浩哥儿身上,继而又落在安宁歆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顿了会儿,脑子里倏地响起李春花方才骂秦安伯的那几句话……秦安伯夫人嗓子就像糊住了油,骂不出来了。 秦安伯夫人脸色越发难看,黑如锅底。 安宁歆红着眼抬起头,看向秦安伯,声音已经哑成了沙砾:“伯爷……我们本就是个错误。不如彼此放过……再拖下去,您还不如直接拿了我的命去吧。” 秦安伯浑身一颤,急急的想说什么,但眼神落在安宁歆惨白的脸上,还有那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上,他就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锤,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秦安伯夫人看了一眼秦安伯,眯着眼,没说话。 秦安伯浑身抖得厉害,最后他似是扛不住一般,肩膀塌了下去,颤声道:“……你要走的话,你能去哪了?原先郊外的旧屋早就塌了,你还能去哪?还有,你带着两个孩子,怎么过活?” 安宁歆听出秦安伯话里的放手之意,眼中带着几分惊喜,泪盈盈的看向秦安伯。 秦安伯看着安宁歆那惊喜的眼神,却是心如刀绞。 安宁歆忍不住落泪道:“伯爷不必担心,这些年,我卖绣品挣了攒了好些银钱。到时候租一处小院落下脚来,总有法子活下去。” 秦安伯手颤巍巍的伸向怀中,好几次都没能伸进去,最后总算是掏出一张银票来,放于桌上。 秦安伯夫人终是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刺了一句:“你可真是有钱!” 秦安伯没理她,颤声缓缓道:“……这里是一百两。歆娘,浩哥儿也是我的孩子,你拿去,就当是秦安伯府给你们娘俩的,安置费……” “安置费”三个字,秦安伯声音都变了形。 安宁歆没有再拒绝,医药费,还有车夫那里也总要给家属一些丧葬的费用,还有,日后浩哥儿若是进学,也总要花费银子…… 银钱对于安宁歆用处大着。 实际上,安宁歆也没什么力气拒绝了。 她像是解决了一桩最大的心事一般,疲惫的闭上了眼,竟是又昏睡过去。 秦安伯上前一步,这次却是被秦安伯夫人给拽住了。 秦安伯夫人声音有些尖:“好了,眼下你们也说清楚了,你还要再做什么?!……我若早知道你有个养在外头的相好,我也必不会嫁到你们秦安伯府来!伯爷,当初你们家求娶我的时候,说的信誓旦旦,说主母年过四十无子才纳妾。好啊,怪不得当时你们不着急,原是那会儿就已经有外室子了,有什么可着急的!伯爷,你对得起我吗!” 秦安伯被诘问的说不出话来。 他嘴唇颤了颤,从秦安伯夫人手里抽出胳膊:“……这些回府再说。” 秦安伯夫人冷哼一声:“好啊,回府,现在就回府去!”说着,秦安伯夫人又拽住了秦安伯的胳膊。 见秦安伯还在往安宁歆那张望,秦安伯夫人那怒火又烧了起来,尖声道:“还看,看什么看!人家都不要你,要带着孩子离开了,伯爷,你怎么这么贱啊!” 卫婆子她们还在,秦安伯当着外人的面,被秦安伯夫人这么骂,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他本就心头郁郁,这会儿更是恼羞成怒,用力推了秦安伯夫人一把:“你闹够了没有?!” 秦安伯夫人猝不及防,被秦安伯推倒在地,摔了好大一个跟头。 下人赶紧把秦安伯夫人扶了起来。 秦安伯夫人却是甩开下人的手,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安伯:“你与我动手?!……你竟然与我动手?!” 秦安伯僵着脸:“是你咎由自取——” 秦安伯夫人不管不顾就要大吵大闹。 卫婆子也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两位,先前大夫说的话你们是忘了么?……你们若是想要了这位安娘子的命,只管在这里闹,大大的闹。闹的整个医馆都听见才好。” 秦安伯脸色难看至极,一甩袖子,便大步往门外去:“我不与你吵!” 秦安伯夫人强忍着疼,爬了起来,就追了出去:“你给我站住!” 那两口子吵吵闹闹的去了院子。 隔着门扉,总算安静了很多。 卫婆子叹了口气,把桌上秦安伯放下的那张银票拿起来,塞到安宁歆的枕头下头,以免遗失。 杏杏还不忘从怀里摸出一块包着的肉干来,塞给了边哭肚子边叫的浩哥儿。 这本是她从家里拿来的,防止宴席上吃不饱,用来垫肚子的。 浩哥儿愣住,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第399章 好大的脸来威胁我家女眷!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杏杏小声道。 浩哥儿眼哭的肿的像核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等娘醒了一起吃……”浩哥儿哭道,他伏在安宁歆的床榻边,谁劝都不起来。 卫婆子跟李春花看着都有些心酸。 外头天越发黑了,吵吵闹闹的秦安伯与秦安伯夫人也离开了,卫婆子跟李春花便打算先回喻家了。 结果这一出屋子,到了院子才发现,秦安伯其实还没走,还在院子里站着。 至于秦安伯夫人,不知秦安伯用了什么法子,已经离开了。 秦安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卫婆子跟李春花,突然对二人作揖:“……刚才听大夫说,是二位夫人救了歆娘,我还未道谢。” 卫婆子跟李春花对这秦安伯满是恶感,可不想承他的谢,两人都避开了身子。 秦安伯直起身,脸上有些尴尬,也有些恼怒。 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今日这些事,事关歆娘与我们秦安伯府,我希望几位莫要将其传出去。不然……” 李春花本就看秦安伯不顺眼,这会儿听秦安伯竟然还要威胁她们,她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哈”了一声。 卫婆子更是恼,但还顾忌着后头屋子里的安宁歆,也压低了声音:“你什么意思!你能做得出这等事来,还怕旁人说?怎么着,你想威胁我们?” 秦安伯还未说话,就听得前头医馆往这后舍的通路处传来一道凛然的男声:“奶奶,谁威胁你们?” 却见槐哥儿手里提着灯,腰间佩着刀,大步走了过来。 李春花面上一喜:“槐哥儿,你怎么来了?” 杏杏也欢喜的叫了一声“大哥哥”。 槐哥儿笑道:“我从城外军营回府,正好见爷爷跟爹他们准备套车出来接你们。说是先前你们虽让丫鬟回府报信,说了在医馆看望旁人稍稍耽搁些,要晚些回府,但这会儿毕竟天色暗了,街上还有好些积雪,爷爷跟爹他们担心你们……我便自告奋勇,过来接你们回家。” 说到这,槐哥儿看向那秦安伯,冷嗤一声,“结果我来的倒是巧,刚过来就听见有人在威胁我娘跟我奶奶!” 槐哥儿顿了下,看了眼杏杏,不忘把杏杏加上,“哦,还有我家杏杏。” 秦安伯皱眉上下打量着槐哥儿:“你是……” 槐哥儿不喜欢秦安伯那种打量,他“呵”的冷笑一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谁啊,好大的脸来威胁我家女眷!” 秦安伯越发恼了! 先前他满心都是安宁歆的伤势,没顾得上几个外人,但等他把秦安伯夫人那边处理好了之后,秦安伯越想越觉得方才那些失态都被几个外人看在眼里,若是传出去,秦安伯府的面子岂不是要完?! 秦安伯这才留下来警告了卫婆子李春花一番。 却不曾想,这下还碰到硬茬了。 秦安伯不认识槐哥儿,但他身边的长随在打量槐哥儿半天后,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微一变,赶忙低声提醒秦安伯一二。 秦安伯脸色也变了些,脱口而出:“……你是皇上新封的那个镇西将军?!” 槐哥儿冷哼一声。 秦安伯这下有些站不住了。 他虽说是勋爵,但京城勋爵多如狗,权贵遍地走。 曾经有人说过,就是街上掉下一块牌匾来砸中三个人,这三个人里说不定就有位勋爵权贵。 勋爵权贵不少,没什么稀奇,但年方二十,就以军功一下升到正三品武将,被圣上亲封为镇西将军的,这百年来,可就喻永槐这么一个! 而且这镇西将军,那是相当得圣上厚爱,听说当时封赏的时候,除了御赐了一栋原本只有一品官才能用得起的宅子,又赏了好些稀世珍宝! 由此可见,这镇西将军,那叫一个深得帝心! 也难怪秦安伯这会儿这么失态了。 “……误会,都是误会。”秦安伯额上有些冷汗,咳了一声,自己给自己打圆场,“我方才其实也并不是想威胁两位夫人的意思,实在是想着家丑不可外扬……” 李春花忍不住插话道:“不对吧?安娘子方才不是跟你已经断了关系了吗?怎么就家丑了?” 秦安伯被梗的说不出话来。 李春花先前骂过秦安伯,也一直看他不爽,这会儿又有儿子镇场,李春花那叫一个不客气:“你自己不当人,还怕旁人说!” 秦安伯脸上满是难堪,也知道眼前这几人是他惹不起的。 秦安伯最后胡乱找了个理由,急匆匆带着人离开了。 李春花毫不客气的冲着秦安伯的背影啐了一口。 槐哥儿提着灯,把卫婆子李春花杏杏接回了喻府。 翌日,李春花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又拉着杏杏,跑去了那医馆。 这次去的巧,不仅安宁歆醒着,就连先前安宁歆马车里的另外那个小女孩儿与丫鬟模样的少女也醒了过来,一并都在安宁歆的屋子里。 李春花过去的时候,丫鬟正在给安宁歆喂药,浩哥儿一如既往的趴在安宁歆的塌边,那叫一个寸步不离。 倒是那小女孩儿,头上还缠着纱布,有些拘谨沉默的远远坐着。 李春花扫了一眼,心下奇怪,倒也没多想,上前问安宁歆身体好些了没。 安宁歆见是李春花与杏杏,眼里漫起一股欢喜之意来:“……好些了,我今日醒来,觉得身子轻快了不少。” 手里拿着小碗在喂药的丫鬟头上也缠着纱布,但看着状态比安宁歆好不少,补充道:“就连大夫也说,我们夫人那般重的伤势,今日脉象看起来却是好了不少,可见是有神仙保佑呢。” 安宁歆苍白的笑了笑,不忘与丫鬟道:“小棋,这便是我与你说过的,我们的救命恩人。” 那丫鬟赶忙放下碗就要给李春花和杏杏磕头,可把李春花吓了个够呛。 从前在乡下时,卫婆子就不太喜欢喻家的下人们磕头。但来了京城后,槐哥儿授了镇西将军,她们喻家也要跟外头打交道,也算是不得不入乡随俗,也不怎么拦着下人磕头了。 但李春花还是不大太习惯旁人动不动就给她磕头,赶忙扶起那丫鬟:“哎哎哎,你还有伤,使不得使不得。” 第400章 世上就是这般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丫鬟小棋眼里都是泪,她飞快抹了一把泪,朝李春花露出笑来:“奴婢的伤没什么大碍,若非夫人出手相救,昨日又替我家娘子仗义执言,今日我们哪里还能这般安生的养伤?” 小棋的感谢真心实意,李春花也有些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安宁歆倚坐在垫得厚厚的枕头上,脸上肤色虽说还是苍白得很,但神态却比昨日轻松得太多太多。 李春花见状也放心了不少。 她本就是个热心的,这会儿又关心起安宁歆日后什么打算来。 “我打算在城郊附近租个小屋子,”安宁歆脸色虽然还白着,但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到时候就在院子里养些蚕,平日里我再做些绣活,肯定能养活得起浩哥儿。” 丫鬟小棋赶忙道:“娘子,奴婢的女红也很是不错,到时候奴婢也同您一道做绣活。” 安宁歆眼里蕴出笑来,温柔的点头应好。 一旁的杏杏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小女孩儿。 那女孩儿看上去也就五岁左右的样子,头上还包扎着白色细纱布,小脸也有些苍白。小女孩儿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眼睛如黑溜溜的葡萄,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先前秦安伯说过“你带着两个孩子怎么过活”之类的话,显然说的就是这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女孩跟浩哥儿。 但秦安伯跟安宁歆话里话外提到他们的孩子,也只提到浩哥儿一人。 昨日杏杏没见到这小女孩,还没细想过。 今儿杏杏见了这小女孩,小女孩眼睛生得跟安宁歆极像,一看就是安宁歆的孩子。 那么,也就是说……这小女孩儿,可能是安宁歆先前与旁人的孩子? 杏杏没再多想,只是觉得受伤的小女孩儿安安静静的瑟缩在角落,不吵不闹,看向安宁歆的眼神中隐隐露出几分渴求的样子,有些心酸。 李春花与安宁歆聊了会儿,见安宁歆状态好了很多,便起身告辞了。 李春花还嘱咐安宁歆,说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就去镇西将军府寻她。 安宁歆眼中含泪感激的应下了。 世上就是这般巧,任谁也没有想到,杏杏与安宁歆她们竟是在几日后又相遇了—— 却是在范娉芳的小院中。 范娉芳自打带着菱姐儿跟喻家人来了京城后,便寻了个小院子租住。 那院子在一处小巷中,很是僻静,小院修的也很美。 当时是一对老夫妻单独住了这小院,儿女都在外地,院子里没什么人气,空荡的很,这对老夫妻便把院子西边几个屋子收拾出来租了出去。 范娉芳当时对这小巷的周边环境很是满意,再加上又有这对淳朴的老夫妻,安全上也比她们孤儿寡母的单住一个小院要好上不少。 范娉芳便将这小院西边那几个屋子给组了下来。 这些日子,范娉芳与那对老夫妻关系处得极好,平日里范娉芳出门,留丫鬟婆子在家照看菱姐儿,这对质朴的老夫妻也经常搭把手。 那老婆婆心灵手巧,还给菱姐儿做了兔毛小帽,鹿皮小靴,把菱姐儿打扮的跟年画娃娃似的。老爷子也是极喜欢菱姐儿,还给菱姐儿在院子里扎了个小小的秋千。 当时杏杏来寻范娉芳与菱姐儿玩,看到这些,又是欣慰又放心了不少。 谁知,那对老夫妻在外地的儿子出了意外,老夫妻只好匆匆处理京中产业,奔赴外地准备为儿子收尸,然后带儿子回老家安葬,再不回京城了。 老夫妻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只求速速把京中产业尽数脱手。 范娉芳稍稍犹豫,还是直接把这住的很是舒心的小院子从老夫妻手里买了下来。 只是这一买,范娉芳手中能用的银钱便少了好些。 犹豫过后,范娉芳便想着试试能不能把先前老夫妻住的东户给租出去,补贴些家用。 这不,刚开始招租,正好就遇到了从医馆出来后便开始找房租住的安宁歆几人。 当时两边都不知晓彼此与喻家都有些缘分,只是见过后感觉都还不错,而且都是带着孩子的,菱姐儿跟浩哥儿年龄也差不多,也能玩到一处去,这租房的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老夫妻都是爱干净的人,先前留下来的家具被褥什么的都能用,安宁歆她们是交了半年的租金,直接住了进来。 可巧,安宁歆她们前脚刚住进来,后脚杏杏就带着刚满了三岁的栩哥儿来找菱姐儿玩。 栩哥儿跟菱姐儿岁数相差不大,两个小家伙能玩到一处去。 这次栩哥儿先杏杏一步跑进了半掩着门的院子,就见着院子里浩哥儿正带着菱姐儿在堆雪人。 栩哥儿愣住了,“啊”了一声,好奇的问:“这是谁啊?” 杏杏这时也迈进了小院,见着浩哥儿也是一愣,“咦”了一声:“浩哥儿?你怎么在这?” 在一旁守着两个孩子玩耍的小棋又惊又喜:“喻小姐!您怎么来了?” 大概是听着外头的动静,屋子里一起做针线活的范娉芳跟安宁歆都出来了。 这一下子,两边的人才知道,原来大家这么有缘分,都跟喻家有渊源。 安宁歆脸色还是有些白,只是这几日养着,总算也养出了一分血色,她笑道:“看来老天爷还是眷顾我们娘俩的。” 范娉芳听说了安宁歆的事也分外心疼,只拉着安宁歆的手:“回头我们在院子里养只狗,往后要是那什么伯的敢来骚扰你,我们就放狗咬他!” 大家都笑。 栩哥儿跟浩哥儿菱姐儿已经在软塌上玩作了一团。 杏杏带了些大伯母亲自下厨做的糕点,原本是想给菱姐儿吃的,所以大多是添了牛乳的。 范娉芳性子麻利,帮着给几个孩子分糕点。 她给栩哥儿浩哥儿菱姐儿都拿了一块,回头一看,安宁歆家还有个女孩儿远远的在角落站着,看着孤零零的样子。 “澄姐儿,你也来吃啊。” 范娉芳热情的招呼着,“李大夫人的手艺极好,这糕点与市面上的都不大一样,可好吃了。” 那小小的女孩儿浑身一僵,手跟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的样子。 第401章 一块牛乳糕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安宁歆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最后还是道:“澄姐儿,你也过来吧。” 安澄好像根本没想过安宁歆会喊她来一样,那双黑黝黝葡萄似的眼里突然迸发出了光彩。 她慌张又欢喜的应了一声“哎”,同手同脚的过来,然后拘谨的站在软塌前,局促的很。 范娉芳不知道安澄的身世,只觉得这小女孩儿着实有些可怜,安娘子看着也不像重男轻女的人,怎地把小女孩儿养成这样? 她却不知,这小安澄乃是安宁歆被秦安伯从山寨地牢中救出来时,就已经怀上了。等安宁歆发现的时候,孩子月份已然不小,吃了三副堕胎药都没能把这孩子打掉,甚至安宁歆自己都差点死掉,大夫说想要保命只能把这孩子生下来。 饶是如此,安宁歆还是又吃了一副堕胎药,这次是真的差点死了,是秦安伯求着安宁歆,把小安澄生下来了。 小安澄这样的身世,安宁歆每每看到她,就只会想到自己在山寨中被凌辱的那段日子,只能无视她,漠视她,当小安澄不存在。 眼下安宁歆带他们离开了秦安伯,安宁歆对小安澄感情还是有些复杂,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但,这会儿看着小安澄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好的僵硬模样,再看看榻上乖乖坐着吃糕点的栩哥儿浩哥儿菱姐儿,安宁歆心里也是有些隐隐的难受。 安宁歆抿着唇,拿起一块牛乳糕来,递给小安澄,还有些不大自然,僵硬道:“吃吧。” 小安澄有些不敢相信的飞快看了安宁歆一眼,眼里满是欣喜。 她接过那块牛乳糕,捧着它,结结巴巴的对着安宁歆说:“谢、谢谢。” 然后又转过身去,跟范娉芳说了声“谢谢”。 说完,又转过身,跟一旁的杏杏也说了声“谢谢”。 这谨小慎微的样子,让屋子里的几个大人心里都有些难受。 范娉芳这当了娘的,感觉尤甚。 这样一个乖巧可人的小不点儿,当娘的给她一块糕点,她竟然这般虔诚又紧张的跟她娘说谢谢…… 范娉芳心下不忍,想着不管怎么说,回头得跟安娘子好好聊聊。 李春花做的牛乳糕十分好吃,几个孩子吃的都很是开心。 栩哥儿跟浩哥儿两个小子吃的快,转眼间两块就落肚了,栩哥儿还想再去拿第三块,被杏杏叫停了。 “一会儿还得留着肚子吃饭。”杏杏道,“我答应小婶婶的,会看着你好好吃饭。” 栩哥儿虽说有些不舍,但还是收回了自己的小胖手。 呜呜,他得听杏杏姐姐的话,不然,下次杏杏姐姐就不带他出来玩啦。 菱姐儿人小吃的慢也正常,但回头杏杏一看,五岁的澄姐儿捧着那块小小的牛乳糕,小口小口吃的极慢。 杏杏起初还以为是小安澄不舍得吃,正想说什么,她眼神落到小安澄的脖子上,眼神倏地一凝。 小安澄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泛起了红。 小安澄黑葡萄似的眼眸里,眼白也布上了红丝—— 杏杏心里一突,上前一步,赶忙阻止了小安澄再吃那牛乳糕。 “别吃了!”杏杏阻止道。 小安澄却还是把最后一块塞到了嘴里,这会儿吞咽都有些艰难了,一副噎到的模样,却还在对着杏杏摇头,艰难道:“没……事……” 安宁歆也被吓到了,她猛地坐直了身子。 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杏杏也顾不上旁的了,直接把手伸进小安澄的嘴里,硬是把小安澄嘴里的牛乳糕给抠了出来。 她这会儿隔得近,更是确定了——小安澄这是过敏了! 小安澄不能吃牛乳制品! 小安澄小脸这会儿已经是涨得通红,眼眸里因为难受而染上了泪,身子微微打起了摆摆,看来已经开始呼吸困难了! 杏杏赶忙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扒拉几下,拿出一包粉末来,又赶忙让丫鬟给倒了一杯水,把药粉冲兑在里面。 “来,把这个喝了。”杏杏把那一杯掺了药粉的水递给小安澄,但小安澄呼吸困难,浑身都在发颤,显然已经喝不下药了。 安宁歆吓坏了:“澄姐儿!澄姐儿!” 杏杏当机立断,同周围人道:“快,把这水给澄姐儿灌下去!” 丫鬟婆子赶忙过来,一个抱住澄姐儿的小身子,一个帮忙灌药。 好在杏杏随身香囊里备着的都是紧急处理一些突发状况的有效药,这一包药粉下去,没过半柱香的时间,小安澄状况便好了很多。 脖子上脸颊上的红晕褪去了不少,呼吸也畅通了好些。 明明是冬日,但杏杏头上还是出了好些汗。 这过敏可不是什么小事,尤其是小孩子,身体抵抗力很差,不少小孩都是因为这个夭折了。 澄姐儿这一劫是过去了。 屋子里不止杏杏在出汗,就连范娉芳头上也都吓出了一身汗。 安宁歆这个身子还虚着的病人,更是病出了一身白毛汗。 小安澄焉哒哒的坐在榻上,不敢看安宁歆的脸。 范娉芳忍不住同安宁歆道:“……安娘子,你也别怪我多嘴,虽说澄姐儿是个女娃娃,但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这个当娘的,怎么连孩子不能吃牛乳都不知道啊?” 安宁歆脸色越发惨白。 她……她是真的不知道。 小安澄突然有些着急的开了口:“姨姨,不,不怪我娘……是,是我没说……” 范娉芳忍不住绷起了脸,戳了戳小安澄的小胳膊:“你还替你娘辩解呢?你呢?你知不知道自己不能吃牛乳?” 小安澄越发惶恐不安,小手在身前绞啊绞的,小脑袋也垂得低低的,低低道:“有次我偷偷喝了弟弟的牛乳一口,差点死了……我,我知道我不能吃牛乳,但,但我娘是真的不知道。我,我是想着,那糕点是娘拿给我的……不关我娘的事,是,是我太贪心了……” 小安澄声音越发的低。 娘给她拿了糕点呢!虽然是她不能吃的牛乳糕,可是她还是好高兴好高兴,舍不得全都吃了,小口小口的吃着…… 听着小安澄那怯怯的辩解,安宁歆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子一样,浑身都在微微发颤。 第402章 争宠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都是当娘的人,范娉芳偏过头去,不忍再听。 小安澄只当自己犯了大错,在那惴惴不安,惶恐不已。 生怕她娘会把她丢下。 “你这孩子……”安宁歆哽咽难言。 杏杏带着栩哥儿离开范娉芳这小院之前,小声同安宁歆说了一桩事。 是先前她们从那摔烂的马车中把她们救出来时的事。 当时安宁歆怀里紧紧护着浩哥儿,但小安澄,却是只紧紧的靠在安宁歆身边,死死抓住了安宁歆的一片衣角。 安宁歆嗓音喑哑道谢。 接下来的日子,喻家女眷们忙着操持给江泰侯府那边下聘的事,反倒是喻家爷们有些闲。 喻三豹帮着柏哥儿忙里忙外的跑着喻家在京城的生意,喻四羊在家里做些木匠手工活,陪陪阿雾,时间满满当当的,这哥俩还算不怎么闲,但喻大牛喻二虎哥俩,从前就是在田里忙活的,这骤然一闲下来,时间短还好些,乐呵呵的就当是农闲了,时间一久就有些闲不住。 好在喻家在郊外买了农庄,这几日,喻大牛喻二虎兄弟俩一头扎进郊区山上庄子里,去跟庄子里的农人交流种地技术去了。 原本也是无事,后来有一日喻大牛匆匆回来,跟卫婆子说,让她赶紧跟家里女眷都说一说,这最近出门都得带上家丁才行。 说是近些时日城郊来了一批游匪盘踞,喻大牛在郊外听说那批游匪先前还抓了一个富户家的儿媳妇问人家要钱。 结果那富户钱是给了,游匪放人的时候,却是把那儿媳妇衣裳都给扒光了,直接丢下了马车。 那儿媳妇不堪受辱,在被接回家的当天晚上就投了缳。 喻大牛说这事的时候都有些心惊胆颤的,跟卫婆子嘱咐:“……娘,你跟我媳妇她们出门的时候,别嫌麻烦,把家丁带上。” 卫婆子也有些咂舌:“这天子脚下那些匪徒都敢这么猖狂啊?我还以为就咱们那小地方有呢。” 好些年前卫婆子她们那闹山匪,卫婆子一人就拿了两把菜刀,竟还真就把那些山匪给赶跑了。 喻大牛也唏嘘不已:“可不是么?……我听庄子上的佃户说,那群游匪聪明的很,专挑有钱没权的那种人家下手。官府倒也管,就是管的没那么有效率……我今儿从庄子上过来的时候,听说官府一个游匪都没抓着呢。” 母子俩唏嘘一阵,卫婆子也是雷厉风行的,赶紧让丫鬟把这事去各院都说了说。 大家都应了是。 偏巧,没过两日,白晓凤在这乌衣巷子里结识的一位刘夫人来邀她去城外白马寺烧香。 说是这白马寺的文昌菩萨特别的灵,明年不是春闱么,去那儿求符的人都络绎不绝的。 白晓凤还真就心动了。 但先前喻大牛说的那事,她也觉得实在是有些骇人,犹犹豫豫的。 刘夫人很是体贴,说她还邀请了另外两位夫人,大家都带上两个家丁随行,那家丁护院人数也不少了,不就安全了么? 再说了,去白马寺一路都走官道,行人不少,那些游匪再猖狂,也不能去官道上劫人吧? 白晓凤深以为然,跟卫婆子把这事一说。 卫婆子也觉得这样应该出不了什么差池,点头应了:“行。” 白晓凤又把杏杏给薅上了。 杏杏自然很愿意出门玩,欣然应下。 到了日子,杏杏穿戴的厚厚的,跟着白晓凤上了马车。 卫婆子又给安排了两个家丁随行,看着马车后头跟着的四个家丁,这才略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刘夫人也住在这乌衣巷子,夫君在朝中是名从六品的编纂,白晓凤觉得人家虽说是官夫人,但同她来往从来不摆架子,耍脾气什么的,是个可以相交的人。 刘夫人这会儿也带上了自己的女儿,在巷口马车里等着白晓凤。 另外两位夫人因着住在稍远些的地方,她们便约着在南城门处碰头。 四辆马车最后在南城门外汇集,十来名家丁跟在马车后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白马寺去了。 一开始白晓凤还稍稍有些提心吊胆的,但随着离白马寺越来越近,一路上也没什么意外,白晓凤彻底放下心来,眉开眼笑的在车窗处看起了外头的风景。 马车在离着白马寺寺门处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便没法再前行了,几位夫人大多带了自家的女孩儿,都下了车,一并步行往寺门那行去。 白晓凤性格活泼又带点儿泼辣,在几位夫人中十分受欢迎,她们在前头走着,杏杏她们几个小辈便缀在后头往上爬。 杏杏生得乖巧可爱,性格又好,向来很招人喜欢。 刘夫人的女儿跟杏杏年龄相仿,也就比杏杏稍大两岁,今年满打满算算十三了。 她很有姐姐的自觉,一直牵着杏杏的手不放。 但另外一位,王夫人家的女儿,就不高兴了。 “蓬姐姐先前最喜欢我的,杏杏一来,童姐姐这心就偏了去了。”褚思颖半真半假的抱怨,噘了噘嘴。 刘夫人的女儿童云蓬瞥了一眼褚思颖,抿唇笑道:“是呀,我就偏心杏杏了,怎么啦?” 她回的大大方方,褚思颖越发吃味,红了眼不说话了。 童云蓬叹了口气,只好歉意的对杏杏笑了笑,松开了杏杏的手,又主动去牵褚思颖:“好啦。杏杏刚来京中,我多照顾她一些又怎么啦?” 褚思颖这才破涕为笑。 杏杏其实是不怎么在意的,不就是牵个手嘛。但褚思颖打从牵上了童云蓬的手之后,时不时的侧脸给杏杏一个挑衅又得意的笑,杏杏就越发无奈了。 她回了褚思颖一个包容的笑。 褚思颖一怔,不知道怎么想的,却是越发恼了,狠狠瞪了杏杏一眼,噘着嘴,扭过头去。 杏杏:“……” 这位褚小姐好像跟她差不多同龄吧,怎么这么难懂,救命! 一行人到了白马寺,几位夫人家里都有读书的哥儿,都相约先去拜文殊菩萨。 一提到家中子弟读书的事,其他夫人们就很是羡慕白晓凤。 “听说你家哥儿已经拿了小三元!说不得明年春闱,还能再拿个大三元呢!” 刘夫人艳羡极了。 第403章 遇见一位故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白晓凤嘴都快笑到耳朵根后头去了。 但她嘴上还在说:“哪里哪里,侥幸罢了。” 刘夫人笑着拿胳膊肘捣了捣白晓凤:“回头你家柳哥儿从国子监回来,让他帮我家那不成器的顽皮鬼看一看他新写的文章,指点一二。” “指点可不敢说。”白晓凤连连摆手。 几位夫人说说笑笑进了大殿。 这寺里到处都是僧人与香客,安全自是不必说。 况且她们早就跟自家女儿交代过,在庙里走走便是,别走得太远。 童云蓬是其中年龄最大的,便领着几个女孩儿在这白马寺里逛。 褚思颖黏童云蓬黏的紧,手是半刻都不想放开。童云蓬自己都无奈得紧。 最后还是童云蓬要去如厕,问几个女孩儿谁去,杏杏表示她也去,褚思颖立马道:“我也去。” 童云蓬简直是无奈,举起被褚思颖紧紧握住的手:“你当真去解手的时候都要如此?” 褚思颖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 结果几位女孩儿从如厕的几个小屋子里出来,左等右等,竟是不见了褚思颖的踪影。 连褚思颖身边小丫鬟的踪影也不见了。 童云蓬在这小院里找了一圈都没见着,动了气:“……又来了!” 其余几位相熟的女孩子也摇头叹气。 杏杏跟褚思颖满打满算是第二次见,她不解其意,看向童云蓬,童云蓬解释道:“……杏杏你来之前,思颖是我们中年龄最小的,我们几个便一直把她当妹妹宠着。有次也是,我不过多照顾了下旁人家年龄小的女孩子,她便甩了脸子跑了,躲在了假山里,吓得我们找了她一下午。” 旁边一个女孩儿也补充:“当时蓬姐姐眼泪都快吓出来了。但找到思颖后,蓬姐姐见思颖躲在假山里脸上被虫子咬了好几个包,也不好意思怪她,反倒是温言安慰了思颖几句。打那以后,思颖但凡有什么不如意之处,就乱跑。” 说罢,几个女孩儿都长长的叹了口气。 显然这褚思颖是“惯犯”了。 但惯犯归惯犯,童云蓬她们也不能真的不管褚思颖。 尤其是在这外头。 童云蓬叹了口气,看了看日头。 今儿天气虽冷,但日头却是好的,她们深闺中的女孩子,难得出来玩,但这大好的时间,却要陪着一个耍性子的小丫头玩这种把戏。 饶是性情平和如童云蓬,心中也难免有了几分抱怨。 不过,也是童云蓬,很快振作起来,她娴熟的跟几位女孩儿道:“我们分头找,不管找不找得到,一炷香后,都回这小院门口聚头。” 几位女孩儿点了点头,杏杏也跟着点了点头。 大家分头寻去。 杏杏也负责了一个方向,那方向上有几间偏殿,还算好找。 杏杏带着丫鬟挨个偏殿进去。 其中有一间偏殿供奉的是管姻缘的正神,杏杏带着丫鬟一进,原本在偏殿里的人都有些侧目。 这么小的小姑娘,就已经来求姻缘啦? 杏杏一开始还不太懂对方眼神的含义,倒是丫鬟,见到供奉的神像后,脸一红,赶忙咳了一声,稍稍抬高了声音,让旁人听见:“小姐,这里只有神像后头能藏人。我想着褚小姐哪怕再不懂事,也不能藏到神像后面吧?要不咱们出去吧?” 这是在暗中告诉别人,别瞎想,我家小姐才不是来求姻缘的,是来找人的! 杏杏扫了一圈,见确实如丫鬟所说,这里只有神像后头能藏人。 这偏殿虽说是偏殿,但因着掌管姻缘,香火一直很旺盛,香客络绎不绝,还有知客僧在旁边站着。 褚思颖要真跑到这里藏在神像后头,别说知客僧了,就是香客估计也能把她给劝出来。 杏杏便转身要走。 然而,她还没迈出殿门,便见着一名打扮的妖娆美丽的年轻女子从殿门那迈了进来。 杏杏浑身微微一震,难以置信的看向那年轻女子。 那年轻女子却没有在意杏杏的眼神,摇摆着腰肢走到神像面前,跪在了蒲团上,双手合十,口中还念念有词。 杏杏失态也就是一瞬,很快恢复过来,只是眼眸依旧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一直盯着那年轻女子的背影。 丫鬟有些纳闷:“小姐,怎么了?” 杏杏轻轻摇了摇头,似是想起了什么事,神色多少有些复杂。 丫鬟更是诧异。 她们家向来无忧无虑的小姐脸上,竟然露出了这种复杂的神色来?! 丫鬟更是好奇。 杏杏出了这求姻缘的偏殿,多少还是有些神思不属。 饶是如此,她还是又去找了后面的几间偏殿,确认没有褚思颖的身影,这才去了她们约定的小院门口。 好在,杏杏过去的时候,童云蓬已经把褚思颖给找回来了。 褚思颖腻在童云蓬的胳膊上撒娇:“蓬姐姐,每次都是你找到我。我就知道,蓬姐姐对我最好。” 说完,还意有所指的带点儿彰显什么的意味,瞥了杏杏一眼。 童云蓬被褚思颖撒娇撒的没法子,想绷着脸教训褚思颖几句,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童云蓬还是叹了口气,点了点褚思颖的眉心:“你啊,大家出来玩,你能不能别总是耍小性子呀。” 褚思颖这会儿心情正好,一口应了下来,又晃着童云蓬的胳膊撒娇:“知道啦蓬姐姐。” 找褚思颖耽误了好些时间,大家聚起来后,草草逛了下,便去找各自母亲了。 中午几位夫人是在白马寺提前订好的斋饭,用过斋饭,几位夫人又去相约听大师讲经。 杏杏有心想跟白晓凤说一下她方才见着了一个故人的事,但见二婶婶还有约,顿了顿,倒是没再说,想着等回府路上再说也不迟。 毕竟,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她也没想过,会在京城遇到那人。 几位夫人都去听讲经了,几个女孩儿没事做,便提议一起打牌。 褚思颖有些挑衅的往杏杏那看了一眼:“……听说你是从乡下来的,这京城的牌,你会打么?” 杏杏当即给褚思颖表演了下什么叫“会不会打”,把褚思颖手上拿出来玩的几个铜板赢了个精光。 偏生童云蓬还很是惊喜的样子,夸杏杏厉害。 这下好了,褚思颖又被气跑了。 第404章 寻不到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下就连童云蓬,都不想再惯着褚思颖了。 大家都是一道出来玩的,谁都不亏欠谁。 旁的女孩儿也有些无语:“……思颖就是被惯坏了,难不成大家出来玩都要捧着她一个才行吗?” “对呀,杏杏打牌就是厉害。我们难道还夸不得杏杏了?” “平日里我们总想着她年龄小让着她,她倒好,从来不为我们想想,大家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找她一次也就罢了,她这还跑上瘾了,又跑一次……” 就连童云蓬也忍不住皱眉:“思颖着实是有些过了。” 大家难免都有些怨气,纷纷抱怨。 只是,说是这么说,抱怨过后,还是认命的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去寻褚思颖。 在她们眼中,十一岁的褚思颖还是个孩子呢。 这白马寺虽说是佛家地方,人来人往,按理说不会出什么大差池,可褚思颖她任性啊,哪能以常理来推断。 童云蓬叹了口气,像先前那样,她们分了几个方向,各自去寻。 杏杏自是也去了,只是她寻了一遭,没有看到褚思颖的身影,便回了她们先前约好的碰面地点。 结果这次大家谁也没找到褚思颖。 几名女孩儿对视一眼,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尤其是童云蓬,她责任心强,觉得照顾好褚思颖是她的责任,眼下找一圈没找着,脸色自然有些难看。 旁的女孩儿还劝童云蓬:“蓬姐姐也别太难受,是思颖乱跑,不是你的责任。” 童云蓬摇了摇头,先让丫鬟去同王夫人说一声,然后又继续去寻褚思颖。 其他的女孩儿自然也是一并又出去找了一圈。 杏杏这次就连偏殿供奉香火的神龛下面都探了小脑袋去看,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等她们碰头时,依旧是谁也没找到褚思颖。 这次,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凝重了。 童云蓬问丫鬟:“你先前同王夫人说思颖跑出去的事,王夫人怎么说的?” 丫鬟回道:“王夫人说,她知道了,让小姐费心再找找,说那孩子在家时,每每家中兄长惹到她,她也喜欢躲起来。” 童云蓬没了言语,旁的女孩儿们也俱是无语。 杏杏这才知道,那位褚小姐一不顺心就跑出去躲起来的习惯是哪里养成的。 无语归无语,人还是要找的。 然而童云蓬她们又找了一遍,这次就差把地皮都给掀起来了,也没见着褚思颖的身影。 这次几人碰头的时候,杏杏见童云蓬脸都白了。 旁的女孩儿也莫名有些不安,下意识的搓着手里的帕子:“……要不,咱们去求助寺里的僧人吧?” 童云蓬抿了抿唇:“我们得再去跟王夫人说一声。” 求助寺里的僧人,说褚思颖丢了,等于是公之于众,褚家小姐走丢过一段时间……这可不是一桩小事,她们总得让诸家人拿主意才是。 于是,一群女孩儿又赶忙去佛堂找王夫人。 几位夫人此时刚听完主持讲经,彼此交流着一些听经后的感想,相伴着从佛堂出来,见着童云蓬带着女孩儿们过来,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褚思颖她娘王夫人见女孩中没有褚思颖的身影,甚至还打趣了一句:“颖姐儿还藏着呢?” 等童云蓬把到处都寻不到褚思颖的事一说,褚思颖她娘脸上的笑一点点褪了去,脸色多少有些不太好看,语气带上了几分怀疑:“到处都找过了?” 语气不大好听,这话又是冲着童云蓬去的,童云蓬她娘刘夫人心里多少有点不大高兴。 童云蓬点了点头:“一共找了三遍,都没找到人。” 褚思颖她娘难免就有些着急,脱口而出:“那你怎么不早说!” 这下,童云蓬她娘就老不高兴了。 你女儿不见了,你冲着我女儿叫什么叫! 白晓凤见童云蓬她娘脸色不对,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了下。 童云蓬倒没有生气,依旧是那副好脾气的样子:“……先前我们第一次没找见思颖妹妹的时候,我就让丫鬟来同您说过了。您当时还说,思颖妹妹在家中也是如此。” 褚思颖她娘为之语结。 她找不出童云蓬半点错处来,憋的脸有些红,最后道:“……蓬姐儿,王姨先前太担心你思颖妹妹,话说的有些急,你不会怪王姨吧?” 依照童云蓬的脾气,八成会点头说不怪,但她还没等开口说话,童云蓬她娘刘夫人一把拉过自家女儿来,意有所指道:“当娘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女儿的?……思颖找不见了不是小事,好在咱们人多,再分头去找找。” 褚思颖她娘吃了童云蓬她娘这么一个软钉子,脸色也不大好看,她也冷了脸,对童云蓬她娘这个提议,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童云蓬她娘心中冷笑。 这一不如意就上脸,给旁人甩脸色的毛病,褚家那小女娃,一看就是跟她娘王氏学的! 大家都是平辈论交,哪有谁捧着谁,可没有什么谁惯着谁的道理! 也就她家傻女儿,在家中是长姐,平日里习惯了照顾底下顽皮的弟弟妹妹,因此在外头总是习惯照顾比自己年龄小的。 她早就不大喜欢褚家那小女孩儿,那女孩儿,也就比她家蓬姐儿小了不到两岁的样子,可但凡一不如意就给她家蓬姐儿甩脸色使性子,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偏生人家还把这个当成了什么乐趣,一次又一次的跑出去躲起来,让她家蓬姐儿劳心费神的去寻。 都是家里娇宠长大的,那褚家小女孩儿不心疼她家蓬姐儿,她还心疼呢! 孩子太懂事了,也不好! 童云蓬她娘神色郁郁。 不过,褚思颖不见了这事,到底也不是小事。童云蓬她娘也就气了王氏那么一会儿,就赶忙张罗着各家分头去寻人了。 结果这一圈找下来,白马寺哪处都找过了,就连女宾止步,专供男子休息小憩的小院,她们都担心褚思颖会迷路跑进去,也让家丁进去寻过了,根本就没有人影。 第405章 那岂不是她们家女孩儿要遭殃?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下褚思颖她娘是真的急了,急得团团转。 几位夫人商议过后,决定还是去找白马寺的僧人们一并去寻。 到时候实在不行,就说女孩儿与小姐妹拌嘴生气,先坐马车回府了,没有通知旁人就行了。 结果,哪怕是让白马寺的僧人们一并去寻,也没有寻见褚思颖的身影。 褚思颖与她身边那小丫鬟,就像凭空消失在了白马寺中一样。 褚思颖她娘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耍性子了,脸色惨白惨白,求着白马寺的主持一定要找到她女儿。 主持竖掌行礼:“女施主莫急,本寺僧人已经都打发出去搜寻了。” 童云蓬脸色也有些发白,手脚都有些冰凉。若非她牵着杏杏的手,可以从杏杏温暖的小手里汲取些热量,怕是这会儿手能冷成冰块。 饶是如此,杏杏担心的看向童云蓬。 她能听到童云蓬的心跳杂乱无章跳得极快,这样下去,怕是童云蓬会先倒下。 偏生这会儿,褚思颖她娘已经乱得毫无章法,看到童云蓬站在那儿,勉力靠着杏杏,她立马忍不住红着眼指责起来:“……蓬姐儿,你比颖姐儿大,怎么就不能让着她些?她性子就是小孩子脾性,你哄哄她又当如何!眼下颖姐儿跑丢了,你让我如何是好?!” 说着,褚思颖她娘便落下泪来。 童云蓬她娘勃然大怒,这话音,是把颖姐儿跑丢的责任都推到她闺女头上去了?! 童云蓬浑身微微发起颤来。 童云蓬她娘越发恼怒,正要骂回去,扶着童云蓬的杏杏却是已经忍不住开了口:“这位婶婶,话不是这么说的!褚小姐上午那会儿因着蓬姐姐多照拂了我一下,褚小姐便耍性子跑走,我们几人在白马寺中找了她一大圈,最后还是蓬姐姐寻到的她;结果下午褚小姐又故技重施,不过是因着我赢了她几枚铜板,大家夸了我一二,褚小姐便又跑了!” “褚小姐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随意乱跑,我们找了一遍又一遍,已经是仁至义尽!难不成您还要怪我们没把她供起来?搁我说,您与其在这怪蓬姐姐,不如想想先前褚小姐随意跑过那么多次,您家里怎么没教过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 杏杏小嘴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圈,童云蓬她娘刘夫人激动的差点把那声“好”给叫出来! 童云蓬眼泪蕴着泪,看向杏杏。 杏杏安抚似得拍了拍童云蓬的手背。 白晓凤一听,好家伙,原来这里还有自己侄女的事,那这在她这,就等于是那姓褚的女娃娃欺负了自家小侄女啊! 欺负杏杏? 这能忍?! 白晓凤也忍不住对着气得满脸通红的褚思颖她娘冷讽一声:“我觉得我家杏杏说的极是!王夫人,您回去可得好好同褚小姐说说啊!” 若非这会儿褚思颖还没找着,白晓凤不想说的太过分去扎褚思颖她娘的心,定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 童云蓬她娘这会儿看向杏杏跟白晓凤的眼神那叫一个充满欣赏! 她就说,怪不得与白晓凤一见如故,两人平日里玩的也好! 褚思颖她娘,脸涨得越发红,却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眼下颖姐儿都走丢了,你们还说这些冷嘲热讽的话,我看出来了,原是你们都不喜欢我跟颖姐儿,那日后我跟颖姐儿也没必要再厚着脸皮硬是贴上来了!” 若是先前,褚思颖她娘王氏说这话,说不得童云蓬她娘还会安慰一二。 但这会儿,你女儿乱跑,自己跑丢了,反过头来怪我女儿,还想让我再安慰你? 呵呵! 童云蓬她娘只冷眼站在一旁,半个字都不说,就让褚思颖她娘唱独角戏。 不仅童云蓬她娘没说什么,就连其他几位夫人,面面相觑过后,也选择了沉默。 她们都是带着女儿来的人,自家女儿忙里忙外净忙着找一个闹脾气的千金小姐了,也没好好玩耍,谁看了不心疼? 再说了,人家童云蓬平日里是怎么照顾这群小姐妹的,她们有眼,都看的清楚! 说句难听的,这会儿是童云蓬挨了埋怨,下次若是她们家女孩儿同那褚思颖出去玩,那褚思颖又耍性子乱跑,再跑丢了,那岂不是她们家女孩儿要遭殃?! 是以,其他几位夫人,都有志一同的没有开口。 ——褚思颖她娘捂着脸哭了半晌,愣是没一个安慰的! 哪怕是上前说面子话的都没有! 褚思颖她娘愣了下,哭得越发委屈了。 嘴里还念着,“儿啊,你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我这当娘的也活着没意思了,不如就陪你去了!反正我们娘俩也不招人待见——” 话说到这种地步,还是童云蓬叹了口气,上前去帮着给了褚思颖她娘一个台阶:“王姨,你别担心了,思颖妹妹打小就是有福气的,她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什么事。” 褚思颖她娘这才抽抽噎噎的算是接过这个台阶,顺坡下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正当这时,白马寺的僧人们总算传回了消息——找到褚思颖了。 褚思颖与她那丫鬟,不知道怎么就从狗洞偷偷溜了出去,跑到了白马寺后山,踩到了山中猎人下的陷阱,摔在了陷阱中。 那处人迹罕至,若非是白马寺的僧人们扩大搜索范围找到了那儿,怕是褚思颖与她那丫鬟只能等猎人到时候来看陷阱时才能脱险了。 但—— 褚思颖摔下陷阱时,腿却是被陷阱中的木刺给伤到,虽说不致命,却也是流了好些血,衣裳也被划破许多。 情急之下,白马寺的僧人们只能赶紧将其从陷阱里救了出来。 但问题就出在白马寺的僧人们集体出山寻人,还有好些好事者也跟着看,这一下子,就有一些男客,看到了褚思颖衣衫划破稍稍露出的一两处肌肤。 褚思颖她娘得到消息时,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看着在床上因着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的褚思颖,哭的那叫一个凄厉。 第406章 哪里敢沾上王氏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童云蓬她娘刘夫人原本心里还是怪王氏的。 但这会儿见着褚思颖受了伤,王氏又哭得那么惨,童云蓬她娘多少也起了几分恻隐之心,安慰道:“方才寺里懂医的僧人也帮着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好好养着,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家里有上好的祛疤药,还是先前蓬姐儿脸上受伤,她哥哥特意找人家神医买的祖传的祛疤药。还剩下些,回头我都让人给颖姐儿送过来。” 按理说童云蓬她娘刘夫人做到这样已经算是很厚道了,但王氏却越发疯魔一样,红着眼怪起童云蓬来:“……颖姐儿就是这样的性子,你们就不能让让她?眼下可好,颖姐儿遭了这桩难,身子都被人看见了……” “等等等等!”童云蓬她娘刘夫人见王氏故技重施,原本都有些炸毛,正要骂人,听见王氏在那说什么,身子都被人看见了这样的话,只觉得匪夷所思极了! “不是,你等等,你方才说什么,什么身子被人看见了?” 王氏颤着手指着褚思颖身上被划破的那几道:“那儿,还有那儿——我可怜的颖姐儿啊!” 王氏放声大哭起来。 刘夫人真是忍无可忍不想再忍,破口大骂:“不是,王桂沅,你脑子没事吧?!褚思颖是你亲闺女吧?!她今年才十一岁!不过是受伤划破了几道口子,什么身体不身体的,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脑子要是有毛病,早点治!” 就没见过这样盼着自家女儿不好的! 王氏像是听到了什么诛心之语,浑身都在发颤,捂着胸口:“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受这难的是我闺女,你还这般骂我,我,我——” 说着,王氏哭的喘不上气来。 刘夫人简直要抓狂。 从前是没遇到这些意外,所以才没觉出来,这王桂沅还是个脑子有坑的。 她深吸一口气,不想管这事了。 但刘夫人也是真的担心,怕颖姐儿真被她娘给坑死。 毕竟,颖姐儿虽说骄纵些,爱耍小性子些,却也不是什么大罪啊!何至于要让她那拎不清的娘,给彻底毁了前程! 其他夫人见王氏这么说,一个个也是头皮发麻,赶紧劝:“好了好了,你冷静些。没事的,颖姐儿就是小孩子失足掉进陷阱,算什么身子被人看去。这都不作数的。” “对啊对啊,再说了,救她的都是白马寺的大师,说明颖姐儿果真是个有福气的,被佛祖保佑的,所以颖姐儿才逢凶化吉啊。” “就是就是,等颖姐儿过了这一劫,就是坦途一片,再无劫难了。” 王氏这才渐渐止住了哭,一双红肿的眸子看向众人:“真的?” 其他几位夫人赶忙点头。 王氏这才情绪稍稍好了些。 反倒是刘夫人冷哼一声。 她看出来了,王氏就是要让人哄着她才是! 要不是为了颖姐儿,谁乐意! 结果王氏突然有些执拗的问起刘夫人来:“……你也觉得如此吗?” 刘夫人刚想张口骂回去,童云蓬就赶紧拉了拉她娘的袖子。 刘夫人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都是为了颖姐儿,都是为了颖姐儿。 刘夫人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勉强扯出嘴角来:“对,没错。颖姐儿日后定然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王氏这才捏着帕子露出一分笑模样来:“既是如此……说起来我家颖姐儿也是因着蓬姐儿她们才经了这次劫难,既然你也觉得颖姐儿好着,左右蓬姐儿她二哥还没订亲,那我们干脆就把这门亲事定下来吧。等回头颖姐儿再大些,就让她嫁到你家……” “???”刘夫人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什么亲事? 王氏窥着刘夫人:“我是说,颖姐儿与你家二郎的亲事……” 这下,童云蓬根本就没拉住,刘夫人简直是暴跳如雷:“不是,王桂沅,你这简直是蹬鼻子上脸!” 王氏又要哭:“我就说,你嘴上说没什么没什么,实际上还不是嫌弃旁的男人看到了我颖姐儿的身子。都是当娘的,这事要是发生在你家蓬姐儿身上,你又怎么办!” 刘夫人怒吼:“我家蓬姐儿知书识礼,绝不会让自己乱跑到后山发生这种事!还有,你别混淆概念,我觉得颖姐儿这事没什么,不代表我就要让我们二郎娶她!” 娶妻娶贤,就颖姐儿这个性子,娶回来做什么?当搅家精?! 刘夫人怒不可遏,拂袖而走。 谁爱管谁管!她不管了! 童云蓬垂着头,跟在刘夫人身后走了。 白晓凤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赶忙拉起杏杏,匆匆道别,都走了。 王氏又赶忙去看另外几位夫人,但另外几位夫人哪里敢沾上王氏,赶忙说今儿天色不早,她们也得早些回府云云。 一个接一个,匆匆离开了。 王氏捏着帕子坐在那儿,越想越委屈。 这些人,女儿没照顾好她的颖姐儿,当娘的也不讲义气,就把她跟颖姐儿抛在这里,真是一个比一个过分! 出了这事,白晓凤带着杏杏坐上马车回喻府时,天色都有些不早了。 白晓凤唏嘘不已,摸着自己的胳膊:“……那位王夫人可真是魔怔了。” 出了这档事,杏杏便也没把在白马寺看到一位“故人”的事再同白晓凤讲。 好在回喻府的路上虽说日头偏了些,却也没再出什么意外,两人带着丫鬟平平安安回了喻家。 卫婆子还在担心,两人晚归别是遇到了什么事,好在杏杏跟白晓凤平安归来,卫婆子这才松了口气。 城外有流匪,怎么说也是让人怪揪心的。 晚上一大家子聚在一处用了饭,杏杏特特找了喻三豹。 “三叔,你来一下。我有桩事要跟你说下。” 喻三豹跟着杏杏去了侧厅,还有些好笑:“你这小丫头,怎么神神秘秘的?” 杏杏挠了挠头:“也没什么,就是我今儿去白马寺,突然见着了一个人。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着,跟三叔说一声可能会好一些?” “什么人?”喻三豹也好奇。 杏杏道:“三叔你还记得么?好几年前一个冬天,咱们从州城回南坨村,路上我们救了一个从山寨里逃跑的姑娘,叫杨香蝶的?” 第407章 打出喻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三豹脸色微微一变,显然也还记得。 当时他们救了杨香蝶,后来山匪来找那杨香蝶找什么东西来着,那杨香蝶拿不出来,为了逃跑竟然还把双荷往山匪的刀上推。 后来他们就把杨香蝶给赶走了。 这么多年过去,杏杏竟然又在京城看见了杨香蝶? 喻三豹警惕道:“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在喻三豹记忆里,杨香蝶就是个不择手段的。 杏杏摇了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长大了好些啦。她没认出我来。只是……” 只是杨香蝶变化好大啊,脸上有些地方,跟从前都不大一样了。 若非杏杏跟达奚司婆学了相面,看骨不看皮,怕是也不好认出杨香蝶来。 喻三豹摸了摸杏杏的头:“她没认出你来就好。当年我们家把她给赶走,我怕她记恨在心,再对你不利……日后你若是见着她,还是远着她些。” 杏杏扬着小脸点了点头。 …… 白马寺的事,杏杏以为过去了,却不曾想,那王氏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找上喻家来。 白晓凤一头雾水,她跟王氏没什么交情,原本是她们都跟刘夫人交好,所以才产生了交集。 这王氏来做什么? 因着先前王氏在白马寺里的表现,白晓凤其实不是很想搭理她,但白晓凤又担心,这王氏莫不是真有什么事,是以她还是让丫鬟把王氏给请了进来。 王氏这还是头一遭进镇西将军府,她眼睛发亮四下打量着,还不断点评着:“……这里也太素了些,若是我,我要把这里都雕出花样来……” 喻家的丫鬟在前头带路,低着头没应声,但嘴角却撇了撇,心里十分不以为然。 这是哪里来的大头蒜,跑到旁人家来指指点点。 什么叫若是你? 这是皇帝老爷赐下来的府邸,你让皇帝老爷也给你赐一个啊? 王氏一路发表着高见,一直到了白晓凤她们二房住的秋日轩,这才住了嘴,又开始了打量。 杏杏正在秋日轩里跟白晓凤做女红,她女红这些年越发精进,她这打算在过年前给爷爷奶奶都做一份保暖的抄手。 王氏进屋,白晓凤作为这秋日轩的女主人,自然是起身相迎。 谁知王氏一进屋子,就熟络的同白晓凤道:“……白夫人,你怎地住在这种寂寥枯涩的地方?看着还怪冷清的。” 一下子就给白晓凤给整不会了。 她们秋日轩,顾名思义,本来就是秋天枫叶似火的时候景色最美。 为了秋日那最美的景色,冬日院内风景寂寥些又怎么了? 况且,她还觉得他们院里这落雪压枯树,颇有好些意境呢! 白晓凤反应过来,呵呵一笑:“哎呀,方才王夫人那么一说,我还恍惚了下。想来王夫人家一定比这御赐的宅子要好上许多,回头啊,我一定要去观赏一二。” 王氏被白晓凤这不轻不重的顶了一下,哽了下,却也不敢接这话,只能是生硬的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我家颖姐儿打从白马寺受伤,这也有两日了。她这两日时常做噩梦,经常从梦中哭醒,我这当娘的心,也是难受的紧……” 白晓凤也是当娘的,见王氏说这个,也不好再讥讽于她,叹了口气,真心实意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实在不行,再让大夫给颖姐儿开一副安神的汤药喝喝看。” 王氏眼神微微闪烁,突然握住白晓凤的手:“我知道,你是真心心疼颖姐儿的……说起来,颖姐儿当日两次跑走,其实,都是因着你家杏杏的缘故。” 杏杏正在旁边榻上坐着,就着日光在绣棚上一针一针绣着抄手上的花样,乍然一听王氏提到自己,还愣了下,抬头看向王氏。 白晓凤皱着眉头,硬是把自己手从王氏手里抽出来:“不是,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都是因着我家杏杏的缘故?” 王氏被拂了面子,脸上也有些不大好看,但她微微坐直了身子,一副讨说法的模样:“……先前我家颖姐儿同蓬姐儿她们玩的好好的,虽说偶尔也会耍耍小性子,但也是有分寸的。这次还不是你家杏杏突然出现,又仗着年纪小,让蓬姐儿多多照拂她……我家颖姐儿哪里会生那般大的气?” 白晓凤因着过于震惊,一时之间都没能说出话来。 王氏却是越说越振振有词,嗔道:“……当时你家杏杏也是,太没有分寸了。她们小小人儿玩牌,哪有那般赶尽杀绝的?把我家颖姐儿的铜板都赢光了,我家颖姐儿那般爱面子的人,还不是被你家杏杏给气的跑出去了?若非如此,又哪里会发生后面的事?” 白晓凤怒极反笑,好啊,敢情今儿过来,是想把这好大一盆污水,泼她们宝贝杏杏头上! “所以呢,你想怎么着?”白晓凤眼神眯起,已经在屋子里梭巡趁手的东西了,嘴上顺口问了一句王氏。 好家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王氏张口就是:“听说你家三郎,中了小三元呢,又是州城的解元,明年春闱,定然能考个进士回来……” 白晓凤因着过于震惊,导致一时间都没了言语! 杏杏都呆了! 王氏却越说越起劲:“……我家颖姐儿受了那么大委屈,起因就是你们家杏杏。我们褚家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你家三郎不是还没成亲么?我家颖姐儿眼下虽说年岁小,但可以先把亲事定下来,等你家三郎考上进士,再历练两三年,正好成亲呀。” 王氏说得语气飞扬,白晓凤却因着这王氏说的话过于荒诞,半晌没能接上话。 等白晓凤回过神来,却是王氏亲亲热热的在问她:“我们两家就此结了亲家,你看如何?” 白晓凤沉默起身,眼神落在博物架上放着的一柄鸡毛掸子上。 她上前,拿起那鸡毛掸子,然后直接挥舞着就去揍王氏了! 白晓凤面目狰狞,一边揍一边骂:“我看如何?!我看你们家是痴心妄想!臭不要脸!结亲家是吧!行啊,你们全家跪下来让老娘当干奶奶!我看这门亲能结!” 王氏被揍得那叫一个左支右绌,惨叫连连:“姓白的,你疯了——你——啊!” 王氏的丫鬟也变了脸色,赶忙上来挡。 白晓凤拿着鸡毛掸子,十分威武的直接把王氏打出了府! 第408章 赐婚圣旨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白晓凤冲着王氏落荒而逃的背影呸呸呸了好几口。 这还没完,白晓凤不仅交代了门房,以后褚家的人不能放进家门,还又跑去跟卫婆子说了这事。 卫婆子一听,什么,这姓王的自家姑娘出了事,想赖在她杏杏头上,还想凭借这个让柳哥儿娶了她姑娘?! 不说别的,就冲这人品,哪怕柳哥儿自己愿意娶,她都要把柳哥儿腿给打断了! 卫婆子又在吃饭时,跟家里人都说了这事,让家里人都引以为戒,这样的人,决不能放进家门! 后来刘夫人来寻白晓凤串门子时,当笑话讲过,这王氏先前去她府里,跟她哭诉什么被白晓凤打出府的事,又期期艾艾的说什么她们两家向来交好之类的话,刘夫人听到这,就怕这王氏又要赖上她家二郎,赶紧强硬的把王氏给送了出去。 刘夫人跟白晓凤提起这事的时候,都心有余悸的很,日后都远了王氏。 … 喻家的镇西将军跟江泰侯府大小姐订亲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好些人家都扼腕的很。这江泰侯府虽然说的好听是个侯府,但京城侯府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镇西将军是整个京城最炽手可热的少年英雄,这桃子怎么就被个破落侯府给摘了呢? 再加上江泰侯府的主母外出交际时,被人问起,笑容总是勉强,看上去像是有什么隐情,渐渐的就传出一些不大号的传言来。 喻永槐听了这些传言,气得当即就带刀跑去旁人府上,是半点面子都没给人留,直接在门口大声问,是哪里听来的消息。 若说不出三和四来,就莫怪他不客气了! 搞得那些背后里暗搓搓说闲话传谣言的,丢了好大的脸。 后来圣上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把喻永槐叫进宫中,问询过他与江泰侯府大小姐的亲事后,直接下了一道圣旨赐下一对玉如意来,算是走了个赐婚的流程。 接到太监传旨的时候,江泰侯府一府人都傻了。 江泰侯跑去前院接旨的时候人差点摔了。 江泰侯夫人与岑月华,那叫一个花容失色,江泰侯夫人甚至还失手摔了她最心爱的钧窑茶杯。 倒是主角岑月宜,脸颊微红,却没有失态,把自己收拾妥当,便端容出门,去前院准备接旨了。 太监笑眯眯宣完旨,又特特打量了几眼岑月宜,笑着同江泰侯夸了一句“令嫒果然与镇西将军是天作之合”,喜得江泰侯接旨的时候差点同手同脚了。 在宣旨的队伍离开后,看着那一对御赐的玉如意,江泰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摸都不敢摸。 岑月华满眼嫉妒,看着那一对玉如意眼中闪过一抹贪婪,同江泰侯撒娇:“爹爹,圣上赐下来的这一对玉如意,您正好有两个女儿…” 岑月宜淡淡的看了岑月华一眼,只觉得自己这个妹妹着实有些蠢。 果不其然,根本不用她开口,江泰侯差点跳起来拒绝:“不行!这是圣上赐下来给你姐姐添妆的!这一对玉如意,到时候抬嫁妆出门,是要放在头一抬的!” 岑月华红了眼,跺跺脚,拧着身子哭:“我就知道,爹爹现在心里都是姐姐,没有我了…” 若是从前,岑月华这般撒娇,江泰侯定然会心疼不已,但这会儿江泰侯却冷了脸:“月华,你年龄也不小了。御赐的东西你都要跟你姐姐抢,你是真的半点分寸都没有!若你真想要,也争口气,回头找一个能让圣上赐婚的夫家!” 岑月华哪里受过这委屈,哇的一声哭出来,扭过身子就跑了。 “华儿!”江泰侯夫人想去追,但还是强忍住,回过头来同江泰侯道:“侯爷,华儿心思简单,不是那个意思…” 江泰侯吹胡子瞪眼:“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今儿是她姐姐的好日子,她整这一出出来,还能是什么心思!” 转过头,对上岑月宜,江泰侯又忍不住满脸是笑:“好月宜,你是个争气的。你放心,圣上都给你这份体面,等你出嫁时,爹爹也必不会委屈了你。” 江泰侯夫人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差点没控住。 岑月宜抿唇一笑,屈膝对江泰侯行礼:“那女儿就仰仗爹爹了。” 江泰侯意气风发的捋着胡子,哈哈一笑。 … 赐婚的圣旨一出,京城是再没半个敢在明面上说什么闲话的,反倒是各色宴会邀请江泰侯府女眷的帖子又多了起来。 时近年底,岑月宜以安心备嫁为由,好些帖子能推就推了,实在推不了的,才去赴宴。 不过,哪怕是去赴宴,岑月宜也是克己复礼,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只是,纵然岑月宜这般谨慎小心,有次也是差点着了道,被人泼了半裙子茶水。 好在岑月宜长了个心眼,拉了几个素日交好的小姐妹一道陪她去换了衣裳。 后来,贴身丫鬟偷偷跟她说,她看到那小院外头竟然有外男在那鬼鬼祟祟的张望。若非岑月宜拉了几个小姐妹陪她,会有什么后果她都不敢细想! 还有一次,岑月宜在外吃了口点心,仅一口就查出不对来,只觉得浑身难受发热。她强撑着让交好的小姐妹护送她去了医馆,大夫把脉看了半天只得出是脾胃不合,开了些清热解毒的药。 打那以后,岑月宜更是谨慎,在外几乎不怎么吃东西,哪怕喝口茶水,也要斟酌一二。 杏杏打槐哥儿那听说了这事,去了一趟江泰侯府。 她拿了满满一匣子自己做的药丸子。 每份药丸子都拿小瓶子装的妥妥当当的,瓶子上头还写了极小的字,标明功用。 上到解毒下到止血,常用的那些,杏杏都给岑月宜备了一份。 岑月宜感激的握住了杏杏的手。 “…眼下我没什么证据,也不好同她们闹翻,左右婚期还有不到半年,忍忍便是了。”岑月宜低低道,“等年后,我两位舅舅要来京中,送我出嫁,到时候想来便会好很多。” 第409章 澄姐儿被掳走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岑月宜并不是性烈如火的女子。她性子坚韧温厚,哪怕遇到这些事,也从未想过如何如何报复回去,只是让自己小心再小心些。 这会儿杏杏听着岑月宜以安慰她的语气说着“年后就好了”这样的话,忍不住道:“……岑姐姐没想过反击吗?” 岑月宜摸了摸杏杏的小脑瓜,笑容寂寥,却是没说什么。 她能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继妹名节毁了,让继母嫁不出去? 可这样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么? 娘家声名狼藉,她嫁到喻家后,能抬得起头么? 岑月宜只弯了弯眉,便又岔开了话题,笑着拿出了一方帕子,帕子上绣了一枝杏花,还有几瓣小巧的杏花花瓣,似是被风卷起,缱绻的打着旋儿。 “给你绣的,喜欢么?” 杏杏接过帕子,绸缎柔软,上头的绣活精致又干净,可以看出绣这帕子的人何其用心。 杏杏贴在脸上蹭了蹭,很是舒服,她视若珍宝的收了起来,璨若星辰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岑月宜:“谢谢岑姐姐,我很喜欢。你对我真好。” 岑月宜忍不住又笑:“一方帕子,你就这般说了?与你给我准备的一匣子药相比,这算得什么?” 杏杏认真道:“这是要看真心的。” 岑月宜抿着唇笑,心里却在想着,这样好的小姑娘,难怪喻家上下都宠着。 前两日,岑月华还来阴阳怪气说什么,外头人都知道,喻家人宠那个喻杏杏宠得跟眼珠子似的,自古以来小姑难缠,别看她眼下跟你好,等你嫁进去,你就知道这样的小姑子有多烦了。 岑月宜当时就只是笑笑,根本就没把岑月华挑拨的那些话放在心里,三言两语就把岑月华给打发了。 现在,岑月宜自个儿都在盘算,等她嫁到喻家,她嫁妆里准备陪嫁的那几个庄子,挑个好打理的挣钱又多的出来送给杏杏吧。 虽说她知道杏杏可能并不缺她一个庄子,但女孩子家家,自然是越多嫁妆傍身越好啦。 杏杏从江泰侯府出来,便又让车夫转道去了范娉芳的铺子。 范娉芳近些时日把她盘下来的那个铺子专做女子胭脂香料等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她有心拉安宁歆一把,正巧安宁歆也不想坐吃山空,两人一拍即合,范娉芳便雇了安宁歆在铺子里帮忙。 杏杏过去的时候,范娉芳跟安宁歆正在招待客人。杏杏便也凑头过去看热闹,见那名女客在脸上试了下新款的胭脂,杏杏“哇”了一声:“这位姐姐,这个颜色好衬你啊。你看,你这一涂,晕染的好像山间云霞,气色一下就上来了。” 女客忍不住看向杏杏,杏杏生得可爱又娇俏,十足的美人胚子,她说这话时,杏眼儿弯弯的,看着就很有说服力。 再加上杏杏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娇娇儿,她都这般肯定的称赞,说明定然是真的。 女客心中欢喜,大手一挥:“买!” 女客又试了些螺子黛,杏杏又在一旁夸她眉剪春山翠,犹如西子泪,女客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也买了!” 女客最后买了一匣子胭脂水粉回去。 范娉芳笑得合不拢嘴:“我可真想拿个金子打造的笼子把我们杏杏给关店里。就让杏杏帮我做生意。” 杏杏嘿嘿笑了笑,又看向安宁歆,真心实意的感慨:“安娘子你看着好多啦!” 安宁歆眼下比之先前刚小产时那虚弱苍白的模样,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 更重要的是,安宁歆从前眼里是黯淡一片,笼着灰败,眼下却是犹如重焕新生一般。 杏杏正陪范娉芳跟安宁歆说着话,却见安宁歆留在范娉芳那小院中照看孩子的丫鬟小棋满脸焦急的匆匆跑了过来。 小棋气都没喘匀,着急的喊着“娘子”。 安宁歆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迎了上去:“小棋,怎么了?你喘口气,慢慢说。” 小棋哪里顾得上把气喘匀,脸色难看极了:“澄、澄姐儿被,被人掳走了!” 安宁歆身子晃了晃,一把抓住小棋的胳膊:“怎么会?!谁,是谁掳走了澄姐儿?!” 小棋匀了好几口气,这会儿都快哭出来了:“娘子,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方才把浩哥儿抱回屋里哄睡,听见外头院子里玩耍的澄姐儿短暂的叫了一声,那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一下捂住了嘴巴。奴婢就赶紧从床上下来跑出去,结果就不见了澄姐儿的踪影,院门口那,只剩下澄姐儿穿的一只鞋——” 小棋白着脸,给安宁歆跪了下去,“奴婢当时就不该留澄姐儿一人在外头玩耍!都是奴婢的错!” 安宁歆身子晃了晃。 这些日子,她解开心结,试着接纳了澄姐儿,努力当一个合格的娘亲,但这才几日,怎地澄姐儿就被人掳走了?! 若说是秦安伯掳的人,要掳也该掳浩哥儿才是啊,那才是他的亲儿子,又怎么会掳走澄姐儿?! 难道,是人贩子—— 一瞬间,安宁歆脑子里闪过无数种那些被拐卖的女孩子的凄惨下场,她惨白着脸,差点晕厥过去。 范娉芳跟杏杏一边一个扶住安宁歆。 范娉芳安慰道:“你别急,我这就把店关了,陪你一道回去找小安澄去。” 安宁歆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慌乱的点头:“好,好!” 她喃喃自语,“不会有事的。京城安全的很,怎么会有事呢?一定不会有事的。” 杏杏不知怎地,突然想起先前大伯他们在庄子上听到的那流匪的消息,迟疑了下,还是没跟安宁歆说流匪的消息。 她只道:“我也去帮忙,我带了家丁,让他们帮着在附近找一找。” 安宁歆慌乱的点头。 一行人匆匆回了范娉芳的小院,小院的门紧紧锁着,还是范娉芳叫了门,院里留手的婆子才赶紧把门开了。 菱姐儿跟浩哥儿还在床上睡着,澄姐儿却只剩了一只小小的鞋子。 安宁歆不敢多想,赶忙跟杏杏她们分头,四下叫着澄姐儿的名字,询问着路人,有没有见过澄姐儿。 一直找到了暮色降临,安宁歆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澄姐儿的影子。 安宁歆颓然的回到小院,看着澄姐儿留下的那只鞋子,再也忍不住,抱着小鞋子痛哭出声。 第410章 你是不是想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去报官吧。”杏杏蹲在崩溃跌坐在地上大哭的安宁歆身边,劝道,“澄姐儿既是被人掳走,或许官府的力量更可靠些。” 范娉芳也道:“走,我陪你去顺天府报官。” 安宁歆好半晌才平复了情绪,抹了泪,点了点头,沙哑应了声好。 安宁歆看向杏杏:“……杏杏,今日麻烦你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府吧。” 杏杏点了点头,想到小小的澄姐儿,心里难免有些难受。 杏杏还没出院门,喻永槐正好来接她。 “大哥哥,你来接我?” 喻永槐点了点头,又道:“城外那股流匪狡诈的紧,我听说顺天府那边借兵去围剿了两次,都扑了个空。眼下那股流匪更是不见踪影,怀疑是化整为零,藏进城里了……你出来时虽说带了家丁,但家里人还是不放心的紧。我索性过来接你回去。” 喻永槐见小院里气氛不太对,愣了下,“……这是怎么了?” 他只知道杏杏来范娉芳这儿玩耍了,还不知道小安澄丢了的事。 杏杏小声道:“……小安澄今儿下午被人掳走了。”又说了她们找了一下午也没找见蛛丝马迹的事。 喻永槐眉头高高的皱了起来。 他有在五城兵马司当职的同袍,听同袍提过几句京城里人贩子的事。 京城人贩子有是有,但很少。 一来是京城到底是天子脚下,管得更严格,再来,前几年荒年那几年实在太伤了,导致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好些地方人命比草贱,大把大把卖儿鬻女的,哪里至于闯进院子里来抢孩子? “……就怕这是针对性的掳人。”喻永槐沉声问道,“你们最近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范娉芳直皱眉:“我们是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哪里得罪过什么人?” 安宁歆喃喃道:“秦安伯府……不对,虽然我跟秦安伯已经结束了,但他也做不出专门来抢澄姐儿的事。” 更何况,她们都心知肚明,澄姐儿根本就不是秦安伯的女儿。 秦安伯哪怕要抢,也是抢浩哥儿啊。 澄姐儿,澄姐儿…… 安宁歆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身子也晃了晃。 范娉芳赶忙扶住安宁歆,关切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给你请大夫来看看?” 安宁歆反手抓住范娉芳的胳膊,又激动又仓惶:“……我,我想起来了。” 大家都看向安宁歆。 安宁歆反倒是有些难以启齿,半晌,她才勉强吐出那几个字来:“……澄姐儿的生父,当年,可能没死……” 当年安宁歆被人掳进山寨,后来经秦安伯从地牢救出,但在那之前,她已经珠胎暗结。 那段难以启齿的日子,她只有山寨二当家那一个男人…… 安宁歆被秦安伯救走之前,她还特特看过山寨里堆积的山贼尸体,并没有那个山寨二当家的尸体。 秦安伯当时跟她说,还有几个山贼被他们砍落山涧,以那等高度,基本九死无生。 安宁歆当时急于逃离噩梦,自然是巴不得对方死了。 这几年下来,在安宁歆心里,小安澄的爹,那就是已经死了的。 可这会儿,听到喻永槐的分析,安宁歆久违的想起了当年的噩梦,那个脸上被一道刀疤划过的男人…… 她浑身都在发冷打颤。 范娉芳让丫鬟拿了件斗篷,伸手把安宁歆裹上,安慰道:“……若真是澄姐儿的生父,虎毒尚不食子,最起码澄姐儿暂时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 安宁歆胡乱的点着头,六神无主。 喻永槐看了杏杏一眼,他其实不太愿意让妹妹牵扯进跟山贼有关的事情中来。 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妹妹已经被牵扯进来了。 “……这样,明日我再去跟五城兵马司的同袍说一声,”喻永槐沉吟道,“让他们在巡逻的时候,多多注意一些。若真是安澄的生父掳走了她,那安澄的生父带着个小女孩,怕是也不太好躲藏。” 安宁歆慌乱无章的点着头,感激的看向喻永槐:“多谢你!” 喻永槐没说什么,牵起杏杏的手:“走吧。天色都暗了,若是再不回去,怕是爷爷奶奶要担心坏了。” 杏杏乖巧的点了点头。 安宁歆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我送你们!” 出小院的门时,杏杏在喻永槐的左侧,喻永槐宽厚的身子挡住了杏杏,从右侧看上去,就像是安宁歆单独把喻永槐给送了出来。 巷子右侧,一声怒吼传来:“好啊!当日在医馆我就说好端端的他怎么就护着你!原来你们已经勾搭上了?!” 安宁歆吓了一跳,就见着秦安伯大步从巷子一侧暗处走出,满眼燃着怒火,怒意勃发,指着喻永槐,质问安宁歆:“这才几日,就就让他登堂入室了?!” 安宁歆今日经历了女儿失踪,欺凌她的山贼可能还活着这样的事,早就心力交瘁,这会儿也不过是靠着一点念想强撑着,见秦安伯这般,她气得更是浑身乱颤,说不出话来。 喻永槐皱着眉,怒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秦安伯这会儿血气上脑,指着喻永槐,赤红着眼大骂:“圣上给你跟江泰侯府的大小姐赐了婚,你转头就与我的外室厮混在一处,你就不怕圣上知道治你的罪?!” 事情牵扯到岑月宜,喻永槐往前一步,直接拎着秦安伯的衣领把他给拎了起来,眼里杀气直冒:“——你是不是想死?!” 秦安伯这才看到喻永槐身边的杏杏。 哪有会情人还带着妹妹的? 秦安伯这才隐约意识到,他好像误会了…… “你别乱说!”杏杏十分不高兴,大声道,“我大哥哥只是来接我的。你这样不仅是侮辱我大哥哥,也是侮辱了安娘子!你与安娘子在一起那么久,难道不知道安娘子是什么人吗?!你这样糊涂,怪不得安娘子不要你了!” 杏杏的声音又甜又糯,偏偏却像是最利的剑,把秦安伯来回刺了个对穿。 第411章 尸体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永槐见秦安伯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冷哼一声,把秦安伯给甩了出去。 秦安伯踉踉跄跄没站稳,撞在小巷的墙上,发出“轰”的一声! 秦安伯疼得脸都扭曲了。 但他这会儿顾不上旁的,冲着安宁歆伸出了手:“歆娘……” 安宁歆含着泪,飞快与喻永槐他们屈膝算是行礼告别,然后迅速回了小院,“砰”的一声直接重重关上了门。 直接把秦安伯隔绝在了外头! 喻永槐冷哼一声,看着跟丧家犬一样的秦安伯,骂了一声活该,带着杏杏大步离开了。 然而,大半夜,镇西将军府外火光燃起,府门被重重砸响! 门房满头雾水的打开门,却是顺天府的人冲了进来,问镇西将军喻永槐在何处。 喻家人被吵醒了一半。 杏杏的小院与主院挨得最近,自然也是被吵醒了。 她听见外头乱糟糟的,赶忙披上衣裳出来看,却发现是顺天府的人来“请”她大哥哥去府衙回话。 杏杏人都懵了。 喻家人差点炸了。 倒是槐哥儿反过头来安慰她们,说没事,顺天府的人只是请他去问话,他什么事也没犯,应当问完就放回来了,等他回来就是。 李春花都急哭了,非要跟着去。卫婆子拍了版,去,都去! 顺天府来“请”槐哥儿的差人还有些犹豫,卫婆子立即把自己三品淑人的身份给搬了出来。 她可是有诰命在身的! 李春花像是想起了什么,忙忍住哭腔:“还有我,我也是五品,五品宜人……” 槐哥儿一看,见奶奶跟娘她们被吓成了这样,想来在家中也不得安睡,还不如同他一道过去。 反正槐哥儿心里清楚,他什么事也没犯,自然是不怕衙门提审的。 顺天府的差人们也没了法子,最后是把半个喻家的人都带回了顺天府。 虽说是半夜,但这会儿顺天府的府衙灯火通明,空荡荡的大堂上,有女人在那痛哭,哭声凄凄,哭声传了出来,听的人都有些戚戚焉。 喻永槐他们还没到大堂,这哭声便已然入耳。 杏杏裹在斗篷里,心里咯噔一声。 这声音她认识啊,不就是先前那位秦安伯夫人的声音么? 李春花有些害怕的抱住了儿子的胳膊:“槐哥儿,别是你欺负谁家的姑娘,人家姑娘找上门来了吧?” 哭的这样惨,难道是儿子负了人家? 喻永槐都有些无语:“娘,你在想什么呢?” 说着,他率先大步往公堂那儿行去。 顺天府的衙差暗暗看着喻永槐这丝毫不惧的样子,心道人家镇西将军这般问心无愧,这桩事应当与他无关才是。 可惜了,上头有人交代过,说这次要让镇西将军稍稍吃些苦头。 他们这些当小差的,也不敢做的太过,只能在这流程上稍稍折腾一下人家镇西将军,大张旗鼓的去喻家提人——这,也算是让镇西将军吃了苦头吧? 等喻永槐迈进公堂,喻家的人也紧随其后,只是公堂不能擅进,他们一行人都只能在公堂门槛那止步。 众人这才发现,哭声凄惨的是一位妇人,正伏在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上,哭得浑身发颤。 喻家人没想到上来就直面尸体,都被吓了一跳。 但李春花性子大大咧咧,恢复的也快,当即喊出了声:“咦,这不是秦安伯夫人么?……那这尸体是……” 李春花倒吸一口凉气。 无人应她,只有那妇人的哭声,在空荡的公堂里带着轻微的回响。 杏杏盯着地上那具尸体。 几个时辰前,这具尸体还在那怒不可遏的骂她大哥哥跟安娘子,这会儿却圆目直瞪,死相凄惨的躺在那儿。 不是秦安伯又是谁? 杏杏悄悄往前迈了一步,踮起脚尖细细观察着秦安伯的尸体。 秦安伯的喉咙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了一身,想来是被人割喉致死。 杏杏在打量秦安伯尸身的时候,顺天府尹已经在和和气气的询问槐哥儿相关案情了。 顺天府尹是正三品,槐哥儿也是正三品。虽说文官官职比武官更难升一些,但因着槐哥儿是圣眷正浓的少年将军,顺天府尹待他还是很客气的。 “喻将军,半夜请你过来,实在是叨扰。”顺天府尹客客气气的,“实在是那条小巷子里有人说昨日傍晚见你与秦安伯起了冲突,你还动手打了秦安伯……结果这半夜,巡夜的更夫就发现秦安伯死在了那巷子口。是以,本官特特请喻将军来问问情况。” 喻永槐点头道:“原是如此。只是看顺天府来我将军府上拿人的架势,我还以为我是犯了什么谋逆的大罪呢。” 这话里的讽刺之意清清楚楚。但顺天府尹也只能装作没听出来,打了个哈哈:“……下头的人想来也是没传达清楚。喻将军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顺天府尹也没办法啊。 他上头有人嘱咐要他为难一下喻永槐,但顺天府尹也清楚人家喻将军这会儿是圣上眼前的大红人,他这个顺天府尹要是出手为难,那痕迹也太重了。 只能暗示那些衙差,让他们差不多做做样子给外头人看就行了。 “……所以,秦安伯这死,喻将军有什么看法么?”顺天府尹飞快的略过了话题。 喻永槐撇撇嘴,他大概也能猜到“小鬼难缠”背后的一点动机。只是,他这会儿更关心秦安伯怎么突然就死了,懒得跟顺天府尹就先前的事较真:“……你问我,我也只能说,我没什么看法。先前我与秦安伯是动了手,但他侮辱与我,我也只是把他丢到一旁,便带着妹妹走了。眼下看秦安伯这满身血,府尹大人总不能说是我把他给摔死了吧?” 秦安伯夫人突然抬起头,满脸泪痕。 她女儿才刚过一岁生辰没多久,她还没有生下嫡子,秦安伯就死了。 她以后如何能在群狼环伺中把秦安伯府给守住?! “也有可能是伯爷撞破了你与旁人的奸情,所以你杀人灭口!”秦安伯夫人哭着道。 第412章 那伯爷又是被谁所杀?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奸情?”顺天府尹大吃一惊,忍不住去窥喻永槐的神色。 喻永槐冷笑一声,满眼厌恶:“你们还真不愧是夫妻俩。满脑子就只有那档事!我妹妹去帮安娘子找被掳走的女儿,我去安娘子的小院接我妹妹回府,都能被你们说成是什么奸情。若真要如此,此时此刻我与秦安伯夫人也在一处,是不是也有些什么不清不楚的?” 秦安伯夫人气得浑身都在发颤:“你,你——” 顺天府尹咳了一声:“喻将军,你也体谅一下秦安伯夫人刚经历丧夫之痛……” “刚刚经历丧夫之痛也并非是她可以侮辱诽谤她人的挡箭牌。”喻永槐朝顺天府尹抱了抱拳,“……大人见谅,实在是先前秦安伯见我接了舍妹,一道从安娘子小院中走出,激动之下出言不逊,侮辱于我。我也只是将其甩在墙上,并未做其他事,之后便带着舍妹离开了小巷……至于秦安伯为什么会死在小巷中,我是一概不知。” 顺天府尹点了点头:“先前仵作验过尸了,秦安伯死亡时间大概在子时前后。那时候喻将军在做什么?” 喻永槐道:“自然是已经入睡。” 秦安伯夫人尖声道:“说谎!你定然是悄悄返回了那巷子,把伯爷杀了!” 喻永槐嗤笑一声,没接话。 就连顺天府尹都忍不住咳了一声:“秦安伯夫人,你说这话,可有什么证据?还有,秦安伯为何一直到子时,都在那巷中流连不曾回府,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秦安伯夫人神色凄厉:“都是、都是那个狐狸精……” 顺天府的衙役,又连夜去提了安宁歆过来。 安宁歆因着澄姐儿被可能被山匪掳走,想起了陈年旧事,焦心忧虑了大半晚上都没能合眼,后半夜刚刚睡下。结果刚睡着,顺天府的人又上门提人,整个小院被闹的灯火通明,就连西户范娉芳那边都被吵醒了。 安宁歆白着脸,让小棋照看好浩哥儿,跟着顺天府的人到了公堂,看到悲愤到要冲上来打人的秦安伯夫人,还有地上秦安伯的尸体,这才知道秦安伯竟然死在了外头的小巷里。 安宁歆脑子里轰的一声,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上。 她纵然跟秦安伯已经断了关系,但那么多年的柔情蜜意不是假的,曾经的山盟海誓也不是假的。 只不过……他们终究有缘无分罢了。 安宁歆想的是一别两宽,却从未想过要让秦安伯去死! 秦安伯夫人冲了上来想去挠花安宁歆的脸,喻永槐脸色一沉,上前一步,直接挡住了秦安伯夫人。 秦安伯夫人尖声道:“大人!你们看!他护着她!他们定然有一腿!定然是他们合谋害了我们伯爷!” 安宁歆泪流满面,失魂落魄,根本说不出话来。 喻永槐皱眉正要骂人,一直在门口待着的杏杏冷不丁的开了口:“府尹大人,无凭无据在公堂之上污蔑朝廷命官,按照大夏律令,该当何罪?” 顺天府尹看了杏杏一眼,稍稍沉吟:“……虽说秦安伯夫人乃诰命夫人,但这般无凭无据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朝廷命官,按律,也该重打十大板。” 秦安伯夫人面色一僵,原本张牙舞爪的手,也放了回去。 她咬咬牙,却是又在堂上跪了下去,哭诉道:“……大人明鉴,这女子本是我夫外室,后来与我夫闹翻,搬出去居住。我夫今日去那小巷,也是对这女子旧情难忘。后来却见镇西将军从小院中走出,他极为伤心,遣走了随从,说要一人静一静,结果……” 秦安伯夫人哭个不停。 “我夫平时待人和善,与人往日无怨旧日无仇,唯一有纠葛的就是这外室女子。”秦安伯夫人泣声再拜,“眼下我夫死在了这外室女子门外的院子,这定然与镇西将军还有这外室女子脱不了干系!还请大人明察!” 安宁歆终于回过了神,她抹去泪,深深的看了一眼秦安伯夫人,也跪了下去,向顺天府尹磕头道:“大人明鉴,我那小院中,并非我一人独居,还有另外一位朋友与我合租。镇西将军去我租住的小院,也不过是接妹妹回府。试问,我若真与镇西将军有私情,镇西将军又怎么会带妹妹一道?……当时秦安伯确实有所误会,但镇西将军已经向秦安伯解释过了,巷子里也有零星街坊在,可以当证人。” 顺天府尹暗暗点头,这外室女子说话有条有理,确实比秦安伯夫人那毫无证据只有指责的话,要可信得多。 秦安伯夫人双目红肿,满是厉色,哑声道:“你这意思,就是说伯爷的死,跟你们没关系?!那伯爷又是被谁所杀?!” 安宁歆脑子里闪过了许多纷杂念头,但最后,她还是伏在地上,强忍着情绪,同顺天府尹道:“……大人容禀,秦安伯之死,确有蹊跷。民妇不是捕头,不懂断案,但,今日下午民妇之女光天化日之下被人闯进院子掳走,半夜又有秦安伯在外被杀,民妇私以为,许是近些时日流窜京城的那股流匪所为。” 顺天府尹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些时日他本就因着流匪的事,忙作了一团,甚至还跟兵部借了兵去剿匪,可是都一无所获。 然而眼下又多了桩秦安伯被杀的案子! 秦安伯府虽说不是什么豪门权贵门第,但怎么说也是个勋爵人家——堂堂勋爵在顺天府的治下竟然被流匪杀了,这就够他焦头烂额了! 秦安伯夫人想起什么,红肿着双眼,狠狠瞪着安宁歆,冷笑一声:“你说是流匪就是流匪?!就那么巧,流匪掳走你的女儿,又杀了你门外的伯爷?!” 安宁歆死死咬着唇,一张脸白的像鬼,极为艰难的吐出几句话来:“……五年前,秦安伯与一群朋友剿灭了一伙山匪,救出了我。当时,那山寨的二当家掉落山崖,生死不明。眼下京城又在闹流匪,我怕是……” 秦安伯夫人想到什么,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若真是如此,那流匪寻仇,杀了秦安伯,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第413章 浩哥儿被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因着没有证据,最后喻永槐与安宁歆做了口供之后,顺天府尹还是把人放了。 秦安伯夫人纵然不甘,却也没有旁的法子。 她抹了一把泪,怨恨的瞪了安宁歆一眼,便匆匆回秦安伯府去了。 喻家人乘夜回家,卫婆子又赶忙让丫鬟烧了姜汤,让每人都喝了一碗,驱寒辟邪,这才放众人回去睡。 杏杏年龄小,早就困乏了,回来的时候虽说有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但她太困了,喝完姜汤倒头就睡。 第二日醒来时时辰就有些晚了。 卫婆子她们知道杏杏夜里没睡好,还特特嘱咐了丫鬟不要叫她。 杏杏揉着惺忪的睡眼,坐在镜子前,任由丫鬟给她梳头,她突然“啊”了一声,想起了夜里那一闪而过的念头。 秦安伯死了,秦安伯府眼下就只有秦安伯夫人生的一个嫡女,没有子嗣来继承秦安伯府。 但……安宁歆膝下还有浩哥儿啊! 浩哥儿是秦安伯留下的唯一的儿子了啊! 秦安伯府会不会,要抢走浩哥儿? 杏杏下意识按住了妆奁的边沿。 她得赶紧去跟安宁歆说一声,让她提前想好对策! 结果杏杏急着去通知安宁歆,丫鬟一把把她按住,面上写满了不赞同:“小姐,老夫人特特嘱咐了,您醒了后,不管怎么说,要先喝碗鸡汤补身子。眼下鸡汤在灶上热着,您要出门,也得先把鸡汤喝了。” 杏杏按捺住性子,点了点头,催丫鬟把鸡汤端上来。 小姑娘豪迈的端起碗,咕咚咕咚喝起了鸡汤,只是鸡汤还有半碗没喝完呢,就见着丫鬟匆匆来报信,说是一位姓范的娘子在外求见。 杏杏一下想到了范娉芳:“快请快请。” 杏杏吩咐丫鬟,然后在这空挡,杏杏赶忙三口并作两口的把剩下那半碗鸡汤喝完,又把居家的外裳褪去,换了衣裳,这才赶忙往会客厅赶。 杏杏正好跟范娉芳在门外碰了个正着。 范娉芳一脸急色,拉住杏杏的手,开门见山道:“我就不与你虚言了!……秦安伯府的人把浩哥儿抢走,还打伤了安宁歆,眼下安宁歆在家晕厥过去,小棋在照看她,我来寻你想个主意!” 杏杏一拍脑袋。 她就知道! 秦安伯府怕是不会放过浩哥儿! 杏杏拉着范娉芳的手急急往外走:“……先前我查过秦安伯府的事,秦安伯府眼下就只有秦安伯夫人生下了一名嫡女,妾室通房都无所出。秦安伯这爵位能传三代,秦安伯正好是第二代,他又没有旁的兄弟。秦安伯死了,这爵位怕是要被收回去——秦安伯府的老夫人肯定不允许这样!” 范娉芳也急得红了眼:“可不是么,秦安伯府的人也是这么说的。说是他们伯府的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病倒了,现在念孙心切,让浩哥儿为了孝道去病榻前伺候!” 杏杏脑子里想着对策。 范娉芳看着身高堪堪才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娘,在那眉头紧锁想着对策,心里也是有些过意不去。 杏杏她们家也是刚来京城不久,虽说槐哥儿被封了镇西将军,但根基还是太浅,如何能跟一个在京城扎根多年的伯府相抗衡? 但她也实在是没了法子,安宁歆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偏偏今日来的那些人还特别蛮横,直接将安宁歆推到了柱子上,安宁歆头上的伤本就还需静养着,这下子是直接病情加剧,人晕厥了过去。 都是遇人不淑,又都同为母亲,范娉芳对安宁歆的遭遇简直是感同身受。 头一天女儿被人掳走,生死不明,夜里刚断了关系的男人死了,再过半日,儿子又被人抢走了。 这搁谁身上,都是一劫挨着一劫的。 范娉芳也只能来跟杏杏商量这事。 纵然杏杏眼下也不过十一二岁,但范娉芳心里下意识的,却觉得只要有杏杏在,好似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我先跟你回家看看安娘子。”杏杏下了决心,“身体是一切的本钱。安娘子想要寻回小安澄跟浩哥儿,肯定得先把身体养好。” 范娉芳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杏杏让人跟家里人说了声,她便带着自己的药囊跟范娉芳回了她们小院。 这一迈进院子,恰好安宁歆醒了,正不顾一切的冲出了门外,鞋子都没穿,要去找浩哥儿。 小棋眼睛红红的,在后面追着,哭着喊着娘子。 安宁歆这身子就像一口缝缝补补勉强在蓄水的破瓮,眼下到处是裂痕,泄出的都是她的生命力。 她刚跑出屋子,没两步,便又天旋地转的摔倒在地。 然而安宁歆趴在地上都要往外爬,眼里像是流出血泪一般,口中沙哑的喊着:“……浩哥儿,浩哥儿……” 杏杏眼前一酸,赶忙跟范娉芳一左一右把安宁歆给扶了起来。 “安娘子——” 安宁歆这会儿情绪正激动,根本听不进去,挣扎着就要出去。 杏杏没了法子,只能摸出一粒药丸,塞进安宁歆口中。 很快,安宁歆身子软塌塌的,倒在了范娉芳怀中,人显然已经晕了过去。 小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杏杏。 杏杏一边帮范娉芳搀扶着安宁歆,一边跟小棋解释:“别担心,只是一粒让人昏睡养神的药丸。你家娘子这会儿情绪激动,太伤身子,还不如让她多睡些时候,好好补补元气。” “都听您的。”小棋连连点头,飞快的抹了把泪,跟范娉芳一道把昏迷的安宁歆给扶进了屋里。 待几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安宁歆放在床上后,杏杏给安宁歆把了把脉,小小的眉头一直皱着就没松开过。 小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带着哭腔问:“喻小姐,我们家娘子这身子……” 先前大夫也来看过,当时就讲的很是严重的样子,小棋听不太懂一些专业术语,但她能听懂的是,若是她们家娘子不好好养着身子,会死的! 杏杏叹了口气,收回了手:“……安娘子必须好好养着,不能再耗费心神了。” 小棋有些绝望的抹泪:“……澄姐儿被掳走了,浩哥儿也被秦安伯府抢了回去,我们娘子又如何不费心神?” 第414章 您这不是往死里气我们家少爷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事看上去确实也让人绝望。 安宁歆先前确确实实是秦安伯的外室,浩哥儿也确确实实是秦安伯府的血脉,秦安伯府若真的要强把浩哥儿带回去,这最起码从律法上来说,是合规合理的。 可,眼下浩哥儿是安宁歆最后一口吊着精气神的气,是她的命根子。 秦安伯府把浩哥儿抢走,那是要断了安宁歆的命。 杏杏思索良久,这才起了身,同小棋道:“等你家娘子醒了,你就同你家娘子说,端看秦安伯夫人与秦安伯老夫人的表现就知,秦安伯府绝非什么善地。若是安娘子不珍重自己的身子,把身子养好,那浩哥儿可真就是落入豺狼虎豹窝里,彻底孤立无援了。” 小棋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杏杏的用意,含泪点了点头。 杏杏同范娉芳说了一声,出了门。 这些日子,卫婆子跟几个婶婶一道管家,理着府上种种关系往来的时候,是也带着杏杏的,免得家中女眷对京中的一些人际往来两眼一抹黑。 杏杏自是知道,她们府上跟秦安伯府没什么姻亲关系。 但威北侯府的一庶房,却是娶了已逝秦安伯的嫡姐,这样算下来,威北侯府跟秦安伯府还有姻亲关系。 杏杏带着家丁去了威北侯府。 威北侯府的门房早就得了威北侯老夫人的吩咐,一看来人是个娇美可爱的小姑娘,不待杏杏开口,立马主动询问,可是镇西将军府上的喻小姐? 杏杏刚应了一声,门房便极为热情的一边让人去府里通传,一边躬身迎杏杏进府。 杏杏都有些懵。 “我们老夫人早就嘱咐过了,”门房殷勤的笑着解释,“但凡喻小姐来了,我们若是有半分慢待,老夫人就要把我们给发卖了。” 杏杏有些赧然。 门房还在那说着威北侯老夫人对杏杏的重视,恰好一男子正坐着软轿从府里出来,那男子往杏杏那看了一眼,大概是想起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杏杏原本也没在意,只是避在一旁先让那男子出府。 但她又见那男子眼神不是很友善的盯着自己,杏杏就多看了几眼,一下想起来了这是哪位——这不就是上次在威北侯老夫人寿宴上跟相好的女子搞出一场退婚闹剧的侯府公子,周云益么? 杏杏忍不住多打量了周云益一眼。 结果周云益却是误会了什么,恼怒喝道:“你看什么看!” 他十分不爽,同门房交代:“把她给我赶出去!” 门房冷汗都下来了。 我的小爷啊,这可是老夫人的贵客啊!哪怕你说赶出去,他也不敢真慢待了赶出去啊! 这不是为难他们做下人的吗? 门房杵在那没敢动,周云益不耐烦了,眼神阴鸷:“还愣着做什么!怎么,我的话你们都不当回事了是吧?!” 门房苦着一张脸:“……益少爷,不是,这,这是老夫人的客人……” 周云益脸色微微扭曲,正要说什么,杏杏叹了口气:“他们也怪不容易的,你就别为难他们了……不过我也不能走,我找老夫人有正经事。” 周云益在软轿上见这十来岁出头的女孩子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更是认定了这女孩子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气得倒仰:“你——” 杏杏才不管周云益会不会被气死,她想了下,又解释道:“方才我看你,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鞭伤看上去好的挺快的啊。” 杏杏想,看来她先前猜的一点错都没有,威北侯果真是留了手的。 周云益骤然听杏杏提起先前他被他爹狠狠鞭笞的事,只当杏杏是故意提起那日的事来挑寡,他一双手紧紧攥住软轿的扶手,青筋都突出来了。 “你——” 周云益脸色发青,大口大口喘着气。 杏杏瞅着这侯府公子还怪虚弱的样子,忍不住又道:“周少爷,你该好好锻炼下身体了。” 威北侯分明都留手了,他身上的鞭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但这会儿心气稍稍不顺就气成这样子,可见人是真虚的很啊。 杏杏说的诚恳,门房却听得头皮发麻,死命低着头都不敢抬头看周云益的脸色。 我的小姑奶奶啊,您是怎么用这么诚挚的语气说出这么扎人心窝子的话来的啊! 您这不是往死里气我们家少爷吗—— 果不其然,周云益一副气得失去理智的模样:“打出去——把她给我打出去!” 门房这儿的几名下人,头都快扎地上去了。 听不见,听不见,我们都聋了,听不见了…… 周云益身边那仆从也是人精,见门房一副鹌鹑模样根本不敢驱赶这小姑娘的样子,就猜出来这定然不是普通的客人。 他也迟疑着没敢动手。 周云益一看,没一个听他的,那气死人的小姑娘还一脸不赞同模样的站在那儿看着他,他当即轰的一声,只觉得理智都要被烧没了! “好!你们不赶她,本少爷亲自来把她丢出去!” 周云益从软轿上站起来。 杏杏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分犹豫的神色来——她是用什么药粉好呢,是用让人浑身瘙痒的痒痒粉好,还是用那种让人身体麻痹倒地的麻痹粉好呢? 只是杏杏还没做出决定来,一道利落的女声传了过来:“周云益,你还真是长进了!连小姑娘都欺负!” 话里满是不屑之意。 周云益一听到这声音,脸都扭曲了。 杏杏顺着声音望去,却见一红衣飒飒的女子大步朝她走了过来,将她拉到身后,柔声道:“小姑娘,别怕。有我在,必不会让他欺负你。” 女子生得有些高,眉目中带着一股凌厉的美。 周云益情绪却十分激动:“龚晴娘!我们已经退亲了!你是来看我热闹的?!” 杏杏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那位先前跟周云益定了亲,却被周云益跟旁的女子设计退了亲的龚晴娘龚姑娘。 杏杏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高挑修长的身影,忍不住想,威北侯老夫人说的真没错,这位龚姑娘真好呀。 第415章 我可能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龚晴娘这会儿正把杏杏挡在身后,自己对上了周云益。 她听到周云益诘问她什么退婚什么看热闹一类的话,嗤笑一声:“别把自己看的太重。我只是来看威北侯老夫人,出府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一个七尺男儿,却在欺负一个小姑娘,看不过眼,来嘲笑你罢了。” 说完,龚晴娘还故意上下打量周云益一番,那眼神中蕴着的讥笑之意,明晃晃的简直是不带半点遮掩,“好些日子不见,周小少爷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周云益方才被杏杏戳得心肝肺都难受,这会儿前未婚妻又来表示了嘲讽与不屑,周云益脸上那表情,简直是精彩极了。 “你,你——” 周云益气得手指指着龚晴娘,犹如风中残烛乱晃,只可惜他吼了两声“你”,却吼不出个所以然来。 龚晴娘根本就没把周云益放眼里,甚至还贴心的回过头去,同杏杏道:“别怕。” 杏杏看着龚晴娘的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软声道:“姐姐我不怕。我知道,那叫无能狂怒。” 龚晴娘一怔,突然哈哈哈笑了起来,拿手揉捏了几下杏杏的小脸蛋:“小妹妹真有意思,哈哈哈,他可不就是无能狂怒么?” 周云益听着那句“无能狂怒”,简直要气到呕血! 好半晌,他才喘过那口郁气来,带着几分厌恶的看着龚晴娘:“……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吸引到我!我跟你已经退婚了!我心里只有珈珈一个!像你这样满身铜臭,整日抛头露面,跟男人混在一处的人,这辈子都别想嫁进高门大户!” 这话杏杏听了都生气,正要掐着小腰替这位龚姐姐骂回去,就见龚姐姐一脸虔诚的双手合十,却是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拜了拜,喃喃道:“这定然是有神仙在保佑我脱离苦海啊,我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得亏没跟这个蠢货成亲啊——不成,明儿我得去白马寺给王珈珈立个生祠去,若不是她把这个垃圾给接手了,我真的不敢想象,日后要嫁这么一个蠢货,我可能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王珈珈果然人美心善啊!” 这番话对周云益杀伤力极大,他整张脸气到好像要立即爆炸一样,指着龚晴娘的手抖得越发厉害:“你、你、你——” 最后,他竟直接生生吐出一口血来,委顿在身后的软轿中,面白如纸。 “少爷!少爷!” 威北侯府门口处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龚晴娘抱臂在一旁看着威北侯府的下人们七手八脚的把面白如纸的周云益往府里抬的样子,轻轻嗤笑了一声。 杏杏在一旁,“哇”的一声,满是崇拜的看向龚晴娘。 龚晴娘一回头,就见着那娇美可爱的小姑娘,圆溜溜的眸子里仿佛映着万千星河,而这万千星河中好似左边一个“崇”字,右边一个“拜”字,对她的喜爱简直是不带半点遮掩。 饶是潇洒如龚晴娘,都呆了下,继而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咳了一声,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别把小孩子给带坏了吧? “姐姐你好厉害——” “你不要学——” 杏杏与龚晴娘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两人俱是一愣。 继而杏杏忍不住,笑弯了圆溜溜的杏眼儿。 龚晴娘也笑出了声。 得到消息出来接人的南雁来的时候,就是见杏杏正在那跟龚晴娘对着笑。 南雁:“?” 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龚晴娘也看到了南雁。 南雁咳了一声,朝着龚晴娘屈膝行礼:“龚小姐,奴婢是来接杏杏小姐的。” 龚晴娘忍不住“咦”了一声。 她同威北侯老夫人关系好,自然是知道南雁在威北侯老夫人身边的地位。 这小丫头,竟然能让南雁亲自来接? 龚晴娘忍不住又看向杏杏。 杏杏正笑嫣嫣的同南雁打招呼:“南雁姐姐!” 南雁神色柔软:“杏杏小姐,我们老夫人听说你来了,高兴得紧。” 龚晴娘也很识趣:“既是如此,南雁你快带这小丫头进去吧。” 她朝杏杏眨了下眼,“回头有缘再见。” 杏杏“嗯嗯”的点了点头,热情的挥手:“有缘再见!” 南雁接了杏杏往内院走,杏杏想了下,还是把先前在门口,周云益被气的吐血的事跟南雁一说。 南雁呆了呆,继而朝杏杏露出钦佩的眼神来:“杏杏小姐跟龚小姐,都好有本事啊!” 这话,南雁夸的是真心实意的。 杏杏也听出了南雁的真心实意,她咳了一声,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她来找人家威北侯老夫人帮忙,却同旁人一道把人家老夫人的孙子给气到吐血……好像、似乎,有点……嗯…… 杏杏越发不大好意思了。 好在,等见了威北侯老夫人,杏杏同威北侯老夫人又讲了一遍先前在府门口发生的事后,差点没被威北侯老夫人的反应惊到—— 威北侯老夫人竟然叫了三声好! 威北侯老夫人心情舒畅极了! 她见杏杏好似被惊住的样子,忍不住又眉眼带笑:“吓到了?” “有一点。”杏杏伸出手来比划了下,“老夫人,那个谁,他是吐血了哎……” 威北侯老夫人十分不以为然:“吐血就吐血,反正他年轻,先前他爹打他一顿还收着打的,死不了人。况且,你与晴娘说的话,谁都没有说错。周云益听了吐血,说明他心胸狭窄,这显然是他自己的问题嘛!” 杏杏听得忍不住点了点小脑瓜。 威北侯老夫人说的很有道理啊! “对了,不管那不肖子孙,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威北侯老夫人亲昵的拉着杏杏的手,关切的问。 杏杏小声跟威北侯老夫人把安宁歆与秦安伯府的事一说,威北侯老夫人忍不住冷笑起来。 “那秦安伯府就这点出息!”威北侯老夫人冷嗤一声,“先前那秦安伯老夫人还是伯夫人的时候,搞得伯府乌烟瘴气的,就留下秦安伯那么一个嫡子。眼下倒好,秦安伯死了,她倒要去抢旁人的孩子了!” 第416章 这小姑娘到底何方神圣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威北侯老夫人让人把四夫人叫了过来。 威北侯府的四房便是娶了秦安伯嫡姐的那庶支。 四夫人秦氏一早就收到了秦安伯的死讯。虽说秦安伯乃续弦所生,真要论起来,两人感情并不怎么深厚。 但不管怎么说,秦安伯也是秦氏的亲弟弟,娘家乃是女子在夫家的靠山,秦安伯这一死,他名下又只有一女儿,秦安伯府还不知道要如何动荡。 秦氏心烦意乱的很,偏生要出门去秦安伯府之时,她们四房偏院有个小妖精跟人新学了什么胡旋舞,勾着四爷胡天胡地,结果下身出血小产了才发现已经有了一个来月的身孕。 秦氏被这后宅之事绊住了脚,一直处理到现在,刚缓了口气,就听下人来传话说是老夫人有请,吓得秦氏一哆嗦。 威北侯老夫人虽说平时都不怎么管府里事,但若是因此就觉得老夫人是个好糊弄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不说别的,单看先前在威北侯府里多威风的威北侯夫人,打从周云益闹了老夫人的寿宴后,还不是天天做小伏低的往老夫人那去赔笑脸说好话? 四夫人秦氏不敢怠慢,心中惴惴不安,猜测难道是偏院那小妖精小产的事传到了老夫人耳中,老夫人是来敲打她的? 但——也不应该吧,老夫人什么时候连这种琐事也管了? 秦氏越想越是忐忑,最后几乎是白着一张脸去的老夫人的院落。 等秦氏进门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简直是比哭还难看了。 “母亲,您找儿媳有什么要吩咐的么?”秦氏进门后头都不敢抬,束手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声音微微发颤。 威北侯老夫人眉头皱得高高的。 这老四家的是怎么回事? 她有这么可怕?! 看这架势,她稍微说句重话,这老四家的就要哭出来了! 威北侯老夫人忍不住道:“怎么着,你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这话一出,秦氏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母亲明鉴,四爷那通房有孕的事,儿媳是真的不知……若是儿媳知道,哪怕被四爷打,也会拦住四爷,不让那通房与四爷饮酒作乐,导致孩子都掉了……母亲若是怪儿媳失察,儿媳认罚。” 威北侯老夫人:“……” 她这哪是告罪,这分明是告状吧! “行了。”威北侯老夫人厌恶的皱了皱眉,“这青天白日的,老四与通房却在院中饮酒做乐,孩子掉了也怨不得你——回头我让老大给老四找个工部的活计,让他干活去,也好过整日里在府上无所事事。” 四夫人秦氏眼里闪过一抹喜意来,她柔顺的给威北侯老夫人磕了个头:“多谢母亲体谅。” “你且起来,”威北侯老夫人冷声道,“我找你来也不是找你茬的,是有事找你。” 秦氏起身恭敬的站在一旁:“母亲请吩咐。” 威北侯老夫人道:“你弟弟的事,你可听说了?” 秦氏掉了两滴泪,哽咽道:“听说了,我那命苦的弟弟,福薄,听说是被流匪给抹了脖子……今日一早我便要回娘家来着,却不曾想,四爷那边的通房又出了小产的事,耽搁到了现在……” 威北侯老夫人不想再听老四院中那一团乱麻,只冷声道:“你娘家既是出了这种事,你作为秦安伯府的姑奶奶,定然是得回娘家吊唁的。老四那边,你暂且不用管,回秦安伯府去吧。” 秦氏心猛地跳了两下,忍不住看向威北侯老夫人:“母亲……” 威北侯老夫人却是让她身边一粉雕玉琢的娇美小姑娘起身:“只是,你回秦安伯府的时候,把她也给带上。只一点,她是我的贵客,若在你秦安伯府受了半分委屈,你也不必回来了。” 秦氏眉心狠狠跳了两下,脸色一白,这才看向威北侯身边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娇娇儿,身上穿得烟霞缎,几百两银子一匹,做的却是最寻常的款式,一看就是日常随意穿上身的。 普通的勋爵人家都不敢这般穿! 秦氏只觉得这小姑娘有些眼熟,但她记性不好,愣是想不起来这小姑娘是谁家的千金来着。 秦氏迟疑道:“母亲,到时候我怎么说……” 威北侯老夫人一瞪眼:“就说是我的贵客,替我去给你兄弟灵前上香的。怎么,你总不会想让我亲自去吧?” 秦氏吓了一跳,忙垂下头:“儿媳不敢,不敢——” 她哪里敢! 她那弟弟,哪里担得起超一品的老国公夫人去给他上香! 秦氏心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看来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很得她这嫡母喜欢,她是决计不能慢待的。 秦氏心里正想着事,耳边又听得婆母在那温言细语的叮嘱那小姑娘话,小姑娘乖巧的一声声应着。 秦氏忍不住看向小姑娘,心里嘀咕,先前婆母很是喜欢那龚晴娘,都没见待龚晴娘这样。若非这小姑娘明显年龄还小,她都要怀疑,这小姑娘是婆母给周云益找的新未婚妻了! 这小姑娘,到底何方神圣啊? 带着这样的疑问,秦氏带着杏杏上了去秦安伯府的马车。 秦氏看着乖乖巧巧坐在马车一角的小姑娘,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小姑娘,你是哪家的小姐啊?” 杏杏朝秦氏露出个浅浅的笑来:“四夫人,我是镇西将军的妹妹,我叫喻杏杏。” 秦氏这才猛的想起来,先前她婆母过寿,当时婆母身边带着的那小丫头,不就是眼前这个么? 她当时站得远,只依稀记得那是一个生得很是娇美讨喜的小丫头。 ——怪不得,人家连几百两银子一匹的烟霞缎都随意穿! 镇西将军可是杀进西狄王庭的少年将军,西狄王庭那么多好东西,几百两一匹的烟霞缎又算得什么? 秦氏解了心头一桩疑惑,却又忍不住琢磨起另外一桩来。 ——这镇西将军他妹,好似跟她娘家也没什么干系吧? 她娘家眼下就是个闲散伯府,若非有威北侯府这一层姻亲关系帮衬,早就败落了。 这镇西将军他妹妹,去她娘家做什么? 第417章 果然是个吃人的地方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只是,无论秦氏再怎么旁敲侧击,杏杏都避而不谈,秦氏便明白,这小姑娘年龄虽小,却是个不好糊弄的,她不想说的事情,无论旁人怎么问,都问不出来的。 也因为这样,秦氏心又紧了紧,这小姑娘不好糊弄,一会儿回了娘家,可是万万不能怠慢了这小姑娘的。 不然这小姑娘回去跟威北侯老夫人一告状,依着她婆母对这小姑娘那疼宠的模样,她定然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等秦氏带着杏杏在秦安伯府下了马车,秦氏特特在管家面前郑重吩咐:“这是我婆母的贵客,一会儿她会替我婆母在伯爷的灵前敬香,你们万万不能怠慢了。” 管家一惊,忙垂手应是。 秦安伯府眼下满府缟素,前院已经把灵堂搭了起来。 来吊唁的人不少,灵堂那儿的哀乐声中,隐隐能听到哭声,那是秦安伯夫人带着秦安伯的几房小妾跪在灵前,答谢来吊唁的人。 秦氏作为秦安伯府的姑奶奶,要忙的事情很多。杏杏很是善解人意的同她道:“四夫人不必陪着我,去忙您自己的事就好。我去前院给伯爷上香。” 秦氏犹豫了下,想着既然是婆母的贵客,贵客不想让她陪着,她也不好违逆了贵客的意思。 “既是如此……那我就去忙了,若是喻小姐有什么事,只管让人来寻我。”秦氏嘱咐后,见杏杏点头应下,这才匆匆离开。 灵堂那还有秦安伯夫人在给秦安伯守灵,杏杏担心秦安伯夫人认出她来,再生事端,她还是等了会儿,等秦安伯夫人暂时离开灵堂后,这才松了口气,去了灵堂。 秦安伯的棺材在灵堂中摆着,前头还有些烧纸的盆,几个小妾通房哭得凄凄哀哀的,配着哀乐,听上去也让人有些伤心。 杏杏想着安宁歆眼下的情状,对这个被杀的秦安伯实在是生不出太多伤心来。 她依着规矩默默给秦安伯上了三炷香,心道,秦安伯,你若是还有些良知,便去给你家里人托个梦,把浩哥儿还回去吧。 灵前的香依旧袅袅飘荡,也不知道已死的秦安伯能不能听到。 杏杏给秦安伯上过香,离开灵堂后,偷偷往后院去了。 她先躲在暗处,听着路过的丫鬟们偶尔交谈的只言片语,倒是还真让她听出了浩哥儿的消息。 浩哥儿被强带回来后,一直哭个不停,秦安伯老夫人本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悲痛的很,听着浩哥儿一直在那嚎着要找娘,哪怕是她亲孙子,她也半点耐心都没用,冷着脸让人把浩哥儿带去了一间单独的小院子。 杏杏偷偷溜进了那小院子。 小院子里正屋的门窗都被反锁着,除此之外小院没什么人。 许是她们觉得反锁了门就足够安全了。 杏杏偷偷溜到窗下,听着屋子的浩哥儿的哽咽声,压低了声音,敲了敲窗户,叫道:“浩哥儿。” 浩哥儿似是听出了杏杏的声音,他显然有些激动,哑着嗓子在喊:“杏杏姐姐!” 杏杏应道:“哎,是我!” 屋子里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浩哥儿却没管,奔来窗户着,又是一阵想要打开窗户的动静。 “窗户从外头被人反锁了,你打不开的。”杏杏小声道,“浩哥儿,你还好吗?” 浩哥儿一听杏杏关切声,更委屈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哭得伤心极了。 杏杏左右看了看,她不太确定什么时候会有人回来,因此不得不打断了浩哥儿的哭声:“……浩哥儿,先别哭啦。我是偷偷溜进来的,一会儿还得回去给你娘带话。你要是都在那儿哭,我回去都没什么能跟你娘说的了。” 杏杏的话有效的止住了浩哥儿的哭声。 浩哥儿抽抽噎噎的,声音都哭哑了,委屈巴巴的哑声道:“杏杏姐姐,我娘呢?我娘怎么不来接我……” 他说着,又忍不住抽噎起来。 杏杏也怜惜的很。 这些日子,浩哥儿先是经历了马车发生了故障,娘差点没命,又经历了姐姐被人掳走,爹也被杀,这会儿甚至他自己都被人抢走关在了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浩哥儿今年虚岁也不过才四岁,还是个奶娃娃,这会儿能强撑着自己听进杏杏的话,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杏杏低低的柔声道:“浩哥儿,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啦。你要坚强一点,你娘正在家中想办法来救你。你要是不坚强,哭坏了身子,到时候你娘来救你的时候,不知道要多心疼了。” 浩哥儿委委屈屈的抽噎应了一声。 杏杏待浩哥儿情绪稍稍平复了些,这才问了起来:“他们把你带来,关在这儿,可有跟你说什么?” 浩哥儿委屈道:“他们说,把我带来,是让我享福当秦安伯的……可是秦安伯不是我爹爹么?我不要当什么秦安伯,我只要我娘……” 浩哥儿又忍不住低低的抽噎起来。 杏杏知道了浩哥儿的态度。 浩哥儿也并不稀罕这伯府的富贵,只想同他娘在一起。 杏杏小声的哄了浩哥儿一会儿,又问了浩哥儿秦安伯夫人与秦安伯老夫人的态度,浩哥儿到底年纪小,他又一直在哭,体力早就透支,这会儿简单回答了杏杏几句,声音就越发模糊,最后是彻底没了动静。 杏杏从窗缝里往里瞧,就见浩哥儿小小的身子团成了一团,趴在地上厚厚的毛毯之上,睡了过去。 杏杏抿了抿唇,无声的叹了口气。 同时,杏杏更坚定了要帮安宁歆把浩哥儿带回去的心思。 这秦安伯府果然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浩哥儿才多大,竟然把这么个小孩子锁在屋子里不管不问的! 他们把浩哥儿强带了过来,又不愿意好好待浩哥儿,只是为了秦安伯府的爵位能继承下去罢了! 杏杏攥了攥小拳头。 她又偷偷的从小院溜了出来。 杏杏跑到前院,同秦安伯府的管事说了一声,让他替她同四夫人说一声,就说她自己先回府了。 第418章 终错付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秦安伯府正在为被杀的秦安伯大摆水陆道场的时候,一场名为“终错付”的折子戏席卷了整个京城。 这场折子戏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可一经推出,几乎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场折子戏,谈论演这场折子戏的角儿。 京城一个默默无闻的叫梅木的戏班子因着演它,戏园子里场场座无虚席。 这折子戏讲的是折子戏里很常见的题材,进京赶考的穷书生被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救了的故事。 然而,与那些常见题材折子戏不同的是,这折子戏的剧情并没有多少放在穷书生与高门大户小姐缠绵悱恻的爱情上,而是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推进的飞快,一开演没多久,进京赶考的穷书生就高中状元,求娶了那位千金小姐。 千金小姐满脸娇羞衣着凤冠霞帔进洞房的时候,可以说是全场懵逼。 这就成亲了? 那后面演什么? 看客们没想到的是,接下来演的竟是一些真实生活的残酷。 穷书生得志后渐渐变了心,竟是在外面养起了外室。 这厢是他与娇柔的外室暖帐生香,娇笑缱绻,那厢是当了主母的千金小姐寒夜月下独自凭栏流泪,笛声哀婉凄美。 两厢对比,简直是要多残酷有多残酷。 这梅心戏班子的角儿演的也着实好,男女角儿把穷书生的薄情荒唐与千金小姐的深情不许演得那叫一个入木三分。 看到两厢对比这里,满场看客只觉得自己拳头都硬了。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寻常,但这可是在戏中,你前面还与人千金小姐山盟海誓矢志不渝呢,后脚就背着正妻,在外养起了外室,让娇美可怜又痴情的正妻,这般为你落泪,简直——不是人! 其后,剧情急转直下,几年后,那穷书生竟是与人争夺花魁时,被人砍死在那烟花柳巷之地。 一时间台上一片哀绝悲泣之声,那是千金小姐与穷书生的几个侍妾通房在流泪痛哭。 穷书生的亲戚们则是跳了出来,要霸占穷书生这些年来当官攒下的诸多家财。 当了主母的千金小姐因着只生下了一个女儿,没有生下儿子,则是被那些难缠的穷亲戚们给围着指指点点辱骂,还说什么是千金小姐克死了穷书生。 一生体面的千金小姐哪里受过这等委屈,掩面而泣。 就在此时,外室抱着她生的儿子来了。那外室之子今年四岁,生得虎头虎脑,见面就甜甜的叫千金小姐母亲。 一直称病的婆母也冒了出来,说这是他们家最后的独苗苗,他们家的家赀也总要有人继承。 千金小姐便收养了外室的儿子,记在自己名下充作嫡子,事事亲力亲为,认真教养。 那外室几年后在府中病逝。 又过了好些年,日渐老去,为了全家呕心沥血的千金小姐将记在她名下的外室之子培养成了新的状元。 然而那外室之子却在当上状元之时,亲手给千金小姐奉上一碗掺了毒药的米粥。 千金小姐容颜已然苍老,她倒在床榻上,问那外室之子为什么要这样。 外室之子却是拖长了音,唱念道:“你占了主母的位置,又把我强抢了去,害得我娘郁郁而终!我认贼做母,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为得就是今日亲手替我娘报仇!” 千金小姐错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死之前,千金小姐用沙哑的声音凄哀唱道,这么多年,终究是错付了。 只是,千金小姐死之前,挣扎间打翻了油灯,一场大火笼罩了全府,也烧死了那蛇蝎心肠的外室之子。 众看客在逼真的火光效果中,目瞪口呆,心中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来。 他们本以为这就结束了,然而,在轻烟渺渺中,原本转到幕后退场的千金小姐,却是又活了过来,换上了年轻时的衣裳出了场。 千金小姐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脚,落泪唱道:“应是神仙怜我愚且钝,送我回至三十载前。” 再接着,场景变幻,千金小姐与丫鬟出游时,竟是又遇到了那上京途中遭遇山匪抢劫,在破庙中奄奄一息的穷书生。 这次,千金小姐目不斜视,从穷书生身边走过,没有驻足,没有回首,在欢快的象征着新生的伴乐中,走向了远处。 看客们愣住过后,掌声雷鸣,差点把手都给拍破了! 梅木戏班子,一战成名! 大街小巷,但凡看过这场终错付的,几乎都在讨论它的剧情。 好些养了外室的男人心神受到触动,悄悄的决定以后要对发妻再好一些。 还有些夫人们则也觉得最后回到三十年前的千金小姐,没有再搭理穷书生,任他在破庙中自生自灭,着实是解气的很。 当然,还有一些书生气得涨红了脸:“这是污蔑!……竟然用这等靡靡之音来抹黑……” 旁人就笑他们,先前那么多穷书生跟千金小姐私订终身的折子戏,怎么没见你们说什么靡靡之音,什么抹黑的?怎么着,人家换了种剧情演戏,你们就受不了了?你们别是触景生情,跟里面那狼心狗肺的穷书生共情了吧? 一番嬉笑下来,那些气得涨红了脸的书生也不敢说什么了——实在是他们一反对,旁人就说什么这就是唱戏,你们别是心虚当真了吧? 这谁敢反对啊! 一些士大夫们偶然听到这戏,那叫一个赞同,恨不得让自家女儿都去好好看看! 别一心想着什么才子佳人,被先前那些折子戏里的虚假感情蒙蔽了双眼,看人家这梅木戏班子的终错付,多真实啊! 以后见了那些只剩一张嘴皮子的穷书生,跟他们保持距离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样的浪潮之下,终错付造成的影响越来越大。 哪怕是忙着给已逝的秦安伯做水陆道场的秦安伯夫人,也偶尔从下人口中得知了这部折子戏的存在。 她听下人讲了这戏的梗概,眉心重重的跳了起来,几乎是立时就想到了后院关着的浩哥儿。 第419章 遗腹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秦安伯夫人那叫一个坐立难安。 浩哥儿满打满算也有四岁了,四岁,也记事了。 她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懒得理浩哥儿,就一直将其关在后院,让丫鬟看着吃食什么的,别死了就是。 但这新出的终错付折子戏,倒是提醒了她——那孩子始终是从安宁歆肚子里爬出来的!别到时候她费心尽力的将这孩子养大,这孩子就像折子戏里的那样,反手给她端来一碗毒药吧? 一想到这,秦安伯夫人脸色都青了。 她掐住手心,抽了个空,乔装打扮去听了那终错付的折子戏——听过后,秦安伯夫人更是烦躁不已。 她心里已经不愿意再收养浩哥儿了,可浩哥儿是秦安伯的唯一子嗣,若是不养浩哥儿,那这秦安伯府的基业,难道真要送给那些庶支? 那到时候,她跟她的女儿,就得避去小院,这伯府的富贵从此跟她们娘俩再也没有半点干系…… 秦安伯夫人狠狠掐住了手心,不行,这绝对不行! 她且不说了,哪怕就为了她那才会走路的姑娘,她也必须得把这秦安伯府的基业给守下来! 而在这时,秦安伯夫人的心腹丫鬟窥着秦安伯夫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夫人,奴婢倒有个不像话的想法。” 秦安伯夫人没好气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有话就直说!” 丫鬟唯唯诺诺应了声“是”,小声道:“……夫人想,那浩哥儿都已经四岁了,与折子戏里的那外室之子年纪差不多。那折子戏里的外室之子尚能做下弑母的毒事,安知浩哥儿以后不会?” 这也是秦安伯夫人最担心的事,她铁青着脸,骂道:“还用你说?!” 丫鬟垂下头,赶忙道:“……是以,奴婢想着,既是四岁可能养不熟,那若是刚出生的孩子呢?昨儿还有一个穷困潦倒的庶支妇人求到奴婢这来,说是家里已经有了五个孩子,眼下又刚生了一个男孩儿,实在养不活了,愿意把她的儿子送给夫人当嗣子。” 秦安伯夫人一下坐直了身子:“当真?!” 丫鬟殷勤道:“自然是真的啊!奴婢还看了那小孩儿,确实刚出生没多,浓眉大眼的,甚是可爱。甚至奴婢还瞧着,跟小姐刚出生那会儿,还有些像呢!” 秦安伯夫人颇为意动,却还有些许犹豫:“……浩哥儿到底是伯爷的血脉,有他在,我若是去族里抱一个回来,怕是老夫人不会答应的。” 秦安伯夫人又烦躁起来,瞪一眼丫鬟:“你别是想着让我弄死浩哥儿吧?!” 秦安伯夫人虽说厌恶安宁歆,也厌恶她生的浩哥儿。 可若真让她对一个四岁的稚童下手,她也做不到那般狠毒…… 丫鬟赶忙道:“奴婢知道夫人平日里烧香拜佛,也信这因果报应。奴婢哪能做出那等歹毒的建议呢?奴婢也担心呢,若是夫人真要了浩哥儿的命,耽误了小姐的福运怎么办?” 秦安伯夫人确实也担心这个,她怕她弄出杀孽来,最后报应到她心肝女儿身上。 就像她刚看的那出折子戏,轮回报应不爽的,那外室之子毒杀了嫡母,最后还不是活活被烧死在府邸中? “不过……”丫鬟话音一转,压低了声音,“夫人是不是忘了,浩哥儿可是外室生下来的孩子。外室子,血脉可最是容易混淆不清,咱们只要在老夫人面前多说几句,说浩哥儿乃是那外室跟旁人生的孩子,再拿出些所谓的证据来……” 秦安伯夫人猛地站了起来,眼里有光芒闪烁。 她脸色涨红,像是被丫鬟的话给挑动了神经:“对啊,你说的对!只要那小孩儿不是伯爷的血脉,不就行了吗!” 秦安伯夫人难耐激动,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到时候我随便再从族中抱个孩子回来,打小养着,就不怕他与我离心……” 说到这,秦安伯夫人突地一顿。 她脸上的笑,渐渐变得古怪,声音也她内心的激动,而微微发颤:“……说起来,去外面抱的小孩儿,哪有我自己生的贴心?” 丫鬟还以为秦安伯夫人指的是她们小姐。 丫鬟顺着秦安伯夫人的话音,叹了口气:“夫人说的极是。只是可惜了,夫人就生了小姐一个。若是个少爷,夫人这会儿哪里还用得着烦心。” 秦安伯夫人却神色诡异的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谁说我只生了一个?”秦安伯夫人缓缓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突的阴冷一笑,“眼下,我肚子里不就还有一个么?” 丫鬟倒吸一口凉气。 不对啊,她记得前半个月,夫人还来过月事…… 后来这半个月,伯爷心里惦念着都是那安娘子,根本就没来过主院! 怎么就怀上了? 她清楚的很,夫人不可能怀孕啊。 秦安伯夫人大概看出了丫鬟的疑惑,她轻轻笑了笑,面色依旧诡异:“……你还记得,先前我怀姐儿时吃的那副药么?” 丫鬟点了点头。 那副药,是她们夫人成婚几年都没开怀,特特高价买来的怀孕秘方! 当时夫人吃了那药,只与伯爷同了一次房,便成功怀上了小姐! 想到这,丫鬟倏忽间明白过什么来,她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一步,脸都白了! 她惊惶的看向秦安伯夫人:“……夫人,您的意思是……” 秦安伯夫人低头看着自己依旧平扁的小腹,脸上却是难掩兴奋的诡异神色:“没错,一会儿你便寻那位大夫过来。让他务必诊出我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来!……等晚上,你就拿着那药方,再去给我抓一副当时我怀姐儿时吃的那药来!” 丫鬟明白了秦安伯夫人的意思,只觉得手脚都是软的,心口咚咚咚的跳! 秦安伯夫人,这是想同旁人欢好怀上孩子,假冒是秦安伯的遗腹子! 她可以收了旁人一百两银子,答应帮他们劝秦安伯夫人放走浩哥儿! 可她不敢牵扯到这种混淆勋爵血脉的要命的事上来啊! 但秦安伯夫人这会儿已然是被这个想法给鼓动的极为兴奋,她在屋里又走了一圈,见丫鬟还傻愣愣待在原地不曾动,冷了脸,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冷笑问道:“——怎么,你觉得我这事做的不对?” “伯爷在外头养外室时,我在替他操持家务,养育女儿,他做的就对?” “他能做初一,我为何不能做十五!” 第420章 喻小姐是我们戏园子的贵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在秦安伯出丧那日,操劳多日的秦安伯夫人晕倒在地,大夫诊出了秦安伯夫人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这赫然就是已逝秦安伯的遗腹子。 大家都说,这是秦安伯在天有灵,知道秦安伯府不易,特特保佑秦安伯夫人怀上了这遗腹子。 临近年底时,浩哥儿被悄悄送回了小院。 安宁歆痛哭过一场,终于打起了几分精神。 虽说还是没有小安澄的下落,但是没有消息未尝不能算得上是某种好消息。安宁歆相信,浩哥儿都能回来,澄姐儿必定也会安然无恙的回到她身边。 安宁歆让浩哥儿给杏杏磕头。 杏杏没能拦住,浩哥儿飞快跪下,给杏杏磕了一个头。 杏杏赶忙把人扶起来,无奈的嘱咐日后不可这样了。 安宁歆感激的看向杏杏,对杏杏都用上了敬语:“……我知道您为了浩哥儿花了不少银子,您放心,我一定会还您的……” “啊?这也不必……”杏杏挠了挠脸颊,“主要是,我拿你跟秦安伯的故事做了个引子大改了下,拿去给梅木戏班子负责编戏的朋友,他才写出了眼下大火的终错付,梅木戏班子赚了个盆钵满盈。贿赂秦安伯夫人她那贴身丫鬟的钱,就当拿你们故事改编的钱了。” 安宁歆却很是固执:“一码归一码。我与秦安伯那点破事,哪里就值那些个银子。再说了,人家戏班子赚的盆钵满盈是杏杏小姐与人家戏班子的本事,我不敢贪天之功。” 杏杏见安宁歆执意这般,她也就没有再坚持,换了个话题,聊起了秦安伯的事。 眼下杀害秦安伯的凶手还未被抓,安宁歆直觉这就是当年那山匪二当家的报复。 安宁歆对那山匪二当家简直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掳走了澄姐儿,还杀了秦安伯,她恨不得那山匪明日就被官府抓住就地处死! “这些日子,安娘子还是先留在院里再养养身子。”杏杏以医者的身份,板着小脸嘱咐道。 范娉芳也在一旁直点头:“左右这几日就要过年了,你就在家好好歇着,等过完年身子养好了再说旁的。” 安宁歆感激的应了下来。 …… 秦安伯府的事便算是告一段落了,杏杏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腰,带着丫鬟家丁往梅木戏班子待的瓦舍行去。 在去戏班子之前,杏杏先去了一趟锦绣银楼。 她先前在锦绣银楼订了好些梅花状的金银锞子,这次正好取了。 锦绣银楼是这些日子在京城诸多繁华中杀出重围的一家银楼,规模虽说不是很大,但它的花样设计什么的,却颇为新颖,渐渐就在京城女眷中时兴起来。 ——没几个人知道,这是喻家的铺子。 家丁把装着金银锞子的小筐抬到了马车上。 杏杏顺手拿起几个梅花银锞子赏了帮忙搬东西的家丁:“这些给你们啦,你们拿去分分。马上就要过年了,还累得你们陪我出来东奔西跑。” 家丁们都热泪盈眶的,这本就是他们的分内之事,但小姐却还这般优待于他们。 他们小姐这银锞子份量打得极足,有这银锞子在,他们这个年都能过得好上不少。 喻家的马车在梅木戏班子演出的瓦舍前停下。 梅木戏班子眼下是一天两场演出,上午场唱的是他们先前的拿手戏目,下午场唱的就是最新推出的那终错付。 杏杏过去的时候,离着下午场的终错付开演还有小半个时辰,但瓦舍里却已经是坐满了人。 就这,还有好些人被护院挡在了瓦舍外,没有票不得入内。 杏杏下了马车,护院一见杏杏,眼都亮了,恭敬的做了“请”的手势。 “凭什么她没票能进,我们不能进!” 有人忿忿不平的问。 杏杏听得这声音耳熟,往后看去,一见,还真就是认识的人——威北侯府的那位周云益小公子。 这周云益也不是一人来的,他身边还跟着一位柔柔弱弱清纯可人的少女,不是那位他倾心以待的王珈珈又是谁? 杏杏忍不住就鼓了鼓腮。 先前这周云益故意选在威北侯老夫人寿宴这一场合大闹,还想以此来胁迫威北侯老夫人妥协,早在那会儿杏杏就看他不太顺眼了。 更别说前些日子她又在威北侯府那儿见到了龚晴娘。当时这周云益为难她,还是龚晴娘挺身而出把周云益骂了回去—— 一想到这么好的龚姐姐竟然因着周云益背上了退亲的非议,这会儿杏杏就更不会对着周云益有什么好脸色了。 周云益自然也看到了杏杏。 见杏杏一副没好气的表情看了过来,周云益脸色更黑了。 王珈珈在周云益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很是善解人意道:“益郎,算啦。我也是一时兴起,想看看这享誉京城的终错付罢了。谁让咱们来的不赶巧,这戏园子卖没票了呢。下次,下次吧。” 少女很是通情达理的样子。 周云益越发心疼,见杏杏不远不近的站在那儿,他火气更旺,指着杏杏问戏园子的护院:“为什么她没票能进?!” 护院面无表情的看向周云益:“喻小姐是我们戏园子的贵客。” 周云益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她不过是一个三品武将的妹妹,你知道我是谁么!凭什么她是贵客,我就得被拦着?!” 护院拱了拱拳,依旧是没什么表情:“不管公子是谁,还请公子抬手饶过……我们也是按规矩来的,讨个生活。公子那等天边云似得高洁人物,何必与我们这些讨生活的人一般见识。” 一般来说,话都说到这了,那些有些身份的,基本上也就悻悻放过一马,不会跟这些底层的瓦舍护院一般见识了。 但周云益这会儿看看身边柔弱善良善解人意的王珈珈,再看看不远处站着,一句话也没说,只带着几分嫌弃眼神看着他的喻杏杏,只觉得胸膛里那无名火是越烧越旺—— 凭什么那喻杏杏可以以贵客的身份进戏园子听曲,他的珈珈却要委曲求全的等下次! 第421章 梅木戏班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周云益冲动之下,上前拦住了杏杏。 杏杏身后的家丁立刻警惕上前,隔开周云益跟杏杏。 就连瓦舍的护院也紧张的过来:“这位少爷,您不会是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吧!” 周云益一口气梗在喉咙中。 王珈珈又拉了拉周云益的胳膊,小声道:“益郎,算啦算啦。” 周云益立马道:“这怎么能算了?珈珈,你就是太善解人意,总是委屈自己。” 周云益复又皱眉看向杏杏:“我不知道你什么方法搞到的贵客待遇,我也不想知道。我给你五十两银子,你把我与珈珈带进去,这总可以了吧!” 周云益觉得自己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这小丫头得他祖母那般喜欢,肯定是一直在巴结讨好他祖母! 既是这样,那这小丫头在他这个威北侯府嫡子面前,怎么还敢这么嚣张的?! 杏杏看了看周云益,认真发问:“都说为了红颜一笑不惜一掷千金,周公子怎么才出五十两呢?” 周云益涨红了脸,怒视杏杏:“你——” 杏杏这会儿又觉得有些庆幸。 得亏龚姐姐跟这种人退亲了! 杏杏没再理会周云益,偏过头去嘱咐瓦舍的护院:“你们忙去吧,守好。” 几名护院都抱拳应是。 杏杏带着丫鬟,还有抬着金银锞子筐的护院迈进了瓦舍。 眼下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开戏,杏杏径直去了后台。 戏班子的班主叫莫问锦,正在上妆的旦角儿面前絮絮交代着什么,一见杏杏来了,立马眉开眼笑道:“小姐来啦。” 杏杏示意家丁把那小萝筐放在一旁,顺手掀开了盖在萝筐上的红绸,笑道:“大家最近辛苦啦,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这些是给大家发的过年钱,回头班主给大家分一分。” 是的,梅木梅木,梅古文作呆,象子在木上之形。梅乃杏类,故反杏为呆。 梅在木上之形,便是杏。 这梅木戏班子,是杏杏先前偶然在城外遇到一穷困潦倒的戏班子徒徙进京,整个戏班子差点饿死,是杏杏救了他们,给了他们一大笔银钱安家,算是买下了他们,当了他们的财东——当时杏杏想的是,她跟喻家人都爱看戏,反正她手里头也有银子,这戏班子里的哥哥姐姐们一个个又生得好看,索性就买下养着,到时候叫来家中唱戏也合适。 后来莫问锦他们戏班子想另起一名,告别过去霉运的时候,杏杏原本让他们随意起,莫问锦想了想,便起了暗含杏字的梅木一名。 梅木戏班子是传统的家庭师门子弟结构,莫问锦虽说名为这戏班子的班主,实际上则是这群人的长兄。 这会儿莫问锦往那箩筐里瞅了眼,差点被箩筐里金银交织的光芒给闪瞎了眼,他咧嘴笑的那叫一个春风满面:“小姐待我们真好!自打跟了小姐,我们戏班子日子是一日比一日好了!我们要跟小姐一辈子!” 这话倒也不是吹捧杏杏,实在是莫问锦他们先前在跟了杏杏之前,属实是倒霉到有些离谱——出门必被抢,搭台唱戏必出意外,甚至说他们就算靠唱戏拿到一些赏银,也总会出些这样那样的偶发事件,让这银子在手里都过不了夜! 就是这么离谱! 他们先前以为是旧地风水不好,咬咬牙,千里跋涉从外地赶到京城,结果若非杏杏施以援手,一大家子差点死在城门外头。 就是这么的霉运缠身! 可自从杏杏救了他们,当了他们的财东,他们的运势一下子就起来了! 起初,是那些频发的意外好像一下子就销声匿迹了一样,再来,是他们手里终于能攒下银钱了,月底戏班子的人看着自己荷包里的银子都有些发懵。 最为明显的,还要当属由杏杏提供故事梗概,莫问锦亲自编撰的新折子戏终错付。 这终错付一经推出,便火爆整个京城,一票难求。 戏班子跟杏杏都赚了个盆钵满盈! 莫问锦每每看到杏杏就控制不住的咧嘴笑——这哪里是财东,这分明是财神啊! 看着殷勤热情的莫问锦,杏杏忍不住轻轻挠了挠脸,还有些不大好意思:“倒、倒也不必如此。” “必的必的,很必的。我们戏班子下半辈子是荣华富贵还是穷困潦倒,皆系于小姐一身。”莫问锦露出一口大白牙,“小姐,你还有什么故事让我来写吗?” “咳,这倒没了。我来就是问问你们,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封箱?又打算什么时候开台?” 杏杏道:“我家打算正月初四那日宴请我长兄的同僚家眷,我便想着来问问你们到时候开台了没……若是那日没开台也没关系,我再另请一个便是了。” 莫问锦一听,大惊失色,回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小姐哪里话!我们初四那日哪怕天上下刀子都要开台去小姐家里唱戏啊!这等事小姐要是找外头的戏班子,回头旁人知道了我们的关系,非得臊死我们!” 杏杏“哦哦”两声:“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奶奶跟几位伯娘婶子正好想听终错付呢,不过过年的话,你再加个喜庆些的戏目便是了。” 莫问锦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小姐你只管放心,到时候我们决不会给您丢脸!” 梅木的台柱子蕊红顶着全套的妆,看上去便是二八年华的富家千金模样,他眼波流转,唤了声“小姐”,声音娇滴滴的,完全听不出是个男儿:“您也许久没来听我唱曲了。一会儿您可不许走,就在给您留的那雅室里听我唱完。” 杏杏自然是一口应了。 莫问锦有些牙酸,忍不住拍了下蕊红的后背:“跟小姐好好说话!别拿出这副腔调来!” 蕊红翻了莫问锦一个白眼,娇滴滴的掐着兰花指:“小姐都没说我,你在那儿絮叨个什么劲啊?是不是,小姐?” 莫问锦忍不住撸袖子:“你别得意啊。要不是看你这就要登台了,我今晚上非得让你知道什么叫长兄如父!父爱如山!山崩地裂!裂石穿云!” “呵呵。”蕊红打了个哈欠,翻了个白眼,眼神都欠奉。 “你等着!” 杏杏忍住笑,不参与这对兄弟的斗嘴。 第422章 你骂的很好,下次还要再骂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在戏班子特特给她留的雅室里看完了终错付,看得鼻尖都红红的。 莫问锦陪坐在一旁,赶忙给杏杏递茶水:“小姐,喝口水啊。” 杏杏朝莫问锦露出个笑来,真心实意的夸道:“每次看,都觉得演得真好。” 莫问锦被夸得都有些飘飘然,但还不忘夸杏杏:“都是小姐想的故事好,我也就稍微润色了些。” 等散场后,莫问锦亲自把杏杏送了出去,结果在出戏园子的时候,就见有几个人喝的醉醺醺的,在戏园子门口闹事撒泼,拉着看完戏要出门的客人在那发疯。 吓得莫问锦赶忙护住杏杏,生怕他的小财神被波及。 杏杏在莫问锦身后看了会儿,觉得这些闹事的人不太对劲。 一般醉酒的人发酒疯,那是真的疯疯癫癫的。 这几个人发酒疯,却像是冲着骚扰客人去的。 莫问锦喊护院赶紧去拉开那些撒酒疯的人,杏杏让她带来的家丁也上前帮忙。 杏杏在莫问锦身后静静的看了会儿,在护院跟家丁要驱散那几个闹事之人的时候,却是让护院跟家丁直接扣下了他们。 瓦舍这本就是喝酒作乐的地方,按理说遇到这样撒酒疯的人并不稀奇,就连莫问锦,怒过之后也是想着把这些闹事的打一顿赶走算了。 但杏杏却阻止了:“……把他们都扣下,我觉得不太对劲,我来问问吧。” 莫问锦应了,却也是护在杏杏身前,生怕杏杏有危险。 杏杏从莫问锦身后探出个头来,问那几个被捆起来的酒疯子:“你们有什么要说的么?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说是谁让你们来闹事的。” 那几个酒疯子这会儿还满身酒气,闻言讥笑一声,根本不理会杏杏。 杏杏也不恼,她从腰间香囊里取出一包小粉末来:“……这叫痒痒粉,整治人很有奇效。人一沾上,便周身麻痹,痒得不行,生不如死。” 那几个酒疯子瞥一眼杏杏,见是个娇娇嫩嫩衣着富贵的小女孩儿,说话还甜糯糯的,便嗤笑一声,根本就没把杏杏这威胁的话放心上。 杏杏见那几个酒疯子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也没再多说,直接偏过头去吩咐家丁,让他们把这痒痒粉往酒疯子身上撒一丁点。 “拉开脖子那的衣裳,撒进去一些就行。”杏杏嘱咐,“注意别沾你们自己手上。” 家丁领命去了,拉开那几个酒疯子的衣裳,撒了一点上去。 这痒痒粉沾之见效,几人痒得嗷嗷大叫,一边狂笑,一边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我说,我说!” 很快就有人崩溃,扛不住了,招了。 说是方才有人找到他们兄弟几个,给了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多喝些酒,来梅木戏班子外头多闹些事。 “姑奶奶,我们、我们也是拿人钱财办事,”方才还一副不屑一顾模样的酒疯子们,这会儿一个个都痛哭流涕的跟杏杏求饶,“错了,我们知错了!” 莫问锦一听,这几人竟然是拿了旁人银子来他们这闹事的,那叫一个又惊又怒:“是谁?!” 这几个酒疯子周身奇痒无比,哭得涕泪四纵,交代道:“姑奶奶,我们,我们真的不认识他啊……” 杏杏作势要走:“不认识那你们不会描述一下?不然,你们就痒着吧,左右也就难受一个时辰就好。” 那几个酒疯子一听这生不如死的体验还要再难受一个时辰,那叫一个肝胆俱裂求饶连连。 他们只能绞尽脑汁的想着那个人的形貌特征: “就是个衣裳很豪华富贵的公子哥儿!” “他身边还跟着一名娇弱的美貌少女!” “哦对对对,那公子哥腰间还挂着一方锦鲤戏水的玉佩!” 杏杏听到这儿,大概就知道是谁了。 不是周云益那厮又是谁? 杏杏都要被气笑了。 这周云益可真是够小气的啊。 不就是没票没让他进么,竟然想出这样下作的招来! 她现在是越来越庆幸这人跟龚姐姐退了亲! 杏杏从香囊中取出痒痒粉的解药来,让家丁给那几个酒疯子解了痒。 那几个酒疯子好了后,就跟后面有恶狗再追一样,踉踉跄跄的跑得比谁都快。 莫问锦问杏杏:“小姐这是知道谁干的了?” 杏杏点了点头,把方才在戏园子外头的纷争一说,莫问锦啧了一声,满目鄙夷:“心胸可真够狭隘的,真是吃饱了撑的!下三滥的瘪犊子……” 莫问锦这骂出声才反应过来,赶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失言失言,让小姐听到这些腌臜话。” 杏杏却摇了摇头,鼓励道:“你骂的很好,下次还要再骂!” 莫问锦一下子就精神抖擞了:“好嘞!” …… 临近年底,因着有圣上的赐婚,喻家跟江泰侯府也算是姻亲了。 柏哥儿的商队带回来好些山珍海味,卫婆子一看,全家也吃不了多少,便让人收拾了好些山珍海味,送到了江泰侯府那边去。 因着这带回来的山珍海味数量着实有些多,除了喻家自己要吃的,还有送去江泰侯府的,还剩下不少,卫婆子便跟几个媳妇商量,给交好的人家送去些。 其他人家也各送了些回礼。 除此之外,江泰侯府那边的回礼,却是江泰侯府的二小姐,岑月华带人送来的。 岑月华还是头一次来镇西将军府,打从进门,她就意识到一件事——这镇西将军府的豪华程度远在她们家侯府之上! 真不愧是御赐的宅子! 岑月华眼神带了几分贪婪的四下打量着喻家的布局。 喻家引路的丫鬟都不动声色的看了岑月华好几眼,也觉得纳闷。 这不是侯府小姐么? 怎么看着这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等到了后院,岑月华作为小辈,自然是要先去给卫婆子请安。 卫婆子这些日子也习惯了交好人家的小辈来给自己请安这件事,很是能稳得住不露怯。 不过真要说起来,岑月华不太一样——除了她是侯府小姐,还有一层,她可是喻家未来长孙媳妇的妹妹! 第423章 几匹蜀锦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是以,卫婆子看在岑月宜的份上,待岑月华很是过得去,还特特让丫鬟拿了个虾须绞丝金镯来当给小辈的过年礼。 岑月华眸色连闪,很是活泼俏皮的样子,直接将那虾须绞丝金镯子戴到了手上,同卫婆子娇娇的撒娇笑道:“卫祖母,我是来给您回节礼的,您又送了我这么一个贵重的见面礼,倒像是我来贪您的好东西了。” 她又举起来手腕来,让卫婆子看:“卫祖母您看,我戴这个是不是很好看?” 平时很是喜欢女孩子的卫婆子,这会儿见岑月华娇娇俏俏,天真无邪的样子,却只是眸中带了几分深色,并没有表现出多喜爱来——毕竟,杏杏跟威北侯老夫人去江泰侯府提亲时发生的事,杏杏回来就一五一十的跟家里人讲了。 卫婆子淡淡笑道:“确实不错。” 岑月华却是不知,还当是卫婆子多喜欢她。 岑月华亲亲热热的坐在了卫婆子手边,扬着小脸看向卫婆子,一脸濡慕的样子,眼睛湿润润的好似闪着水光:“我祖母前些年就去世了,我看见您,就觉得您同我祖母一样的慈祥。” 卫婆子略有些尴尬,都不知道怎么接这位侯府小姐的话才好。 再者说了,快要过年了,突然说人家大活人像你去世的祖母,这话也不太妥当吧。 卫婆子只能咳了一声,扭头问一旁伺候的丫鬟:“……先前我不是听小厨房那边说要做什么蝴蝶酥么?好了么?” 丫鬟还未答,岑月华便已经惊喜的笑道:“卫祖母怎知我喜爱吃蝴蝶酥?” 卫婆子:“……” 丫鬟犹豫了下,这才道:“老夫人,蝴蝶酥都做好了,小姐端着去找七少爷了。” 卫婆子还没说话,岑月华已经“哎呀”一声,很是亲热的劝说着:“卫祖母别生气,喻妹妹年纪还小,贪吃些应该的……” 卫婆子难以置信的看向岑月华,她心肝肉在自己家吃碟点心,就要被说贪吃?! 卫婆子脸上笼罩起怒意来,突然就不想再给这岑二留面子了。 她冷冷淡淡的开口问道:“岑二小姐,在家过得很苦吧?” 岑月华正想着怎么在卫婆子这赢好感呢,突然见卫婆子神色不明的看着自己,还没头没脑的问了句这个,岑月华不由得愣了下。 但她瞬间想到什么,脸上立马浮起楚楚可怜的神情来:“……卫祖母是如何得知的?我姐姐到底是长姐,平日里我忍让些也是应……” 卫婆子不想听岑月华这种暗搓搓内涵未来长孙媳妇的话,直接打断:“我的意思是,岑二小姐应当是在家过得很苦,不然,怎么会觉得吃一碟蝴蝶酥就是贪吃呢?……是你爹你娘不给你点心吃么?可怜的孩子,要不等一会儿回去,我让丫鬟给你多装些点心带上?” 卫婆子说这话时,语气冷冷的,饶是过度自信如岑月华,也听出了卫婆子话里的不快来——她脸色瞬间涨红,强撑着面子笑了下:“不,不必了。” 接下来卫婆子也不耐与这位岑二小姐打什么交道,脸色淡淡的扶着丫鬟的手起了身:“我年纪大了,有些困乏了,就不陪岑二小姐说话了。” 丫鬟站到岑月华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岑二小姐,请吧。” 岑月华只能委委屈屈的也起了身。 岑月华沿着回廊走到一半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卫婆子突然翻脸,应是她说的那句贪吃,惹得卫婆子不快了。 想到这,岑月华越发的恼杏杏。 她说错了吗? 到底是乡下来的臭丫头,不懂礼数! 岑月华倒也不甘心就这么离开镇西将军府,她顿了顿,问丫鬟:“先前我见你们府上几处亭台楼阁都漂亮得紧,能不能去转一转?” 丫鬟心里自是不愿,只是丫鬟还未说什么,岑月华又故意道:“我姐姐是你们府上未来的少奶奶,咱们两家便是姻亲。我就是让你带我在园子里走一走,也不过分吧?” 都把姻亲关系给搬出来了,丫鬟哪里还敢拒绝,只能迟疑的应了下来。 “那,奴婢就带您在附近走一走。”丫鬟犹犹豫豫道。 岑月华微微扬了扬下巴:“带路吧!” 这宅邸早在皇上御赐给喻永槐之前便由工部仔细修葺过,再加上喻家人搬进来后,喻家人都惯着杏杏,由着杏杏在府里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整修,这回廊飞檐,处处精心。 岑月华只顾着四下张望,却差点跟回廊里跟杏杏打闹玩乐的栩哥儿撞上。 栩哥儿前些日子刚过了生辰,满打满算也就才三岁,在无人的走廊里跑着跟杏杏玩着游戏,哪里注意拐角处突然出来了人? 栩哥儿紧急刹车,到底年龄小,没刹住,两只小手扑到了岑月华的裙摆上,啪叽一下跪在了回廊的石板地上。 岑月华被吓了一跳! 她脸色有些差,心疼的从栩哥儿手里扯出自己的裙摆来,有些着恼的看了一眼跟在栩哥儿后头不远处的杏杏,怎么看怎么不爽。 岑月华脸色阴沉,声音却依旧娇娇的:“喻小姐,你照看孩子也得注意下孩子的安全呀。” 栩哥儿身后的丫鬟心疼的赶忙扶起栩哥儿,有些不大高兴的看了眼岑月华。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啊! 要不是她突然出来,她家栩少爷也不会摔倒! 但岑月华到底是客人,丫鬟没敢说什么,只能暗搓搓生气。 杏杏上前来,先看了看栩哥儿的伤势,见栩哥儿站起来没什么问题,又问他膝盖疼不疼,得到不疼的答复后,杏杏这才看向岑月华:“……岑二小姐受惊了。我看岑二小姐身上这衣裳是蜀锦的料子,正好我库房有几匹,我让人回去找找,拿一匹出来送到府上,算是赔罪了。” 岑月华只觉得杏杏是在侮辱她! 蜀锦贵如黄金,她也是她们江泰侯府走运,府里得了那么半匹,跟她娘撒娇求了好久才做了这么一件! 结果这喻杏杏,张口就是库房里还有好几匹,随手就是要送她一匹! 第424章 如果岑二小姐能管住自己的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岑月华咬牙,娇俏的小脸上满是讥讽:“……喻杏杏,说谎也要得靠谱些旁人才会信。你撒这种一眼假的谎,就是故意为了臊我的?!好,我偏偏就要应下来!你去拿啊!我就看你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杏杏微微蹙眉。 这岑二小姐在说什么? 她就这么笃定她拿不出来? 就不怕她拿出来了,打她的脸? 到时候她颜面不要了? 不过杏杏也懒得照顾岑月华的面子,先前岑月宜遇到的那些事里,江泰侯夫人的手笔可不少,杏杏就真不信了,岑月华会一点也不知道? 杏杏偏过头去,同身边的丫鬟轻声吩咐:“去我库房里把那几匹蜀锦都拿出来,让岑二小姐挑上一匹。” 丫鬟应了声是,无声无息的面带鄙夷看了岑月华一眼,这才去了。 岑月华冷嗤一声:“还在装。” 栩哥儿哪怕年龄小,都听出这话不是什么好话了,他不高兴了,奶声奶气的抗议:“我不小心碰到了你衣裳,我给你道歉,赔你就是了,你怎么还要骂我姐姐呢!” 岑月华瞪圆了眼。 好啊这个臭小子,等她嫁进这镇西将军府,看她怎么收拾这熊孩子! 栩哥儿又去抱杏杏的腰:“姐姐,是栩哥儿不好,栩哥儿毛毛躁躁,让你受委屈了。” 杏杏摸摸栩哥儿的小脑袋:“那你以后可要小心些。” 栩哥儿用力点了点小脑袋。 岑月华撇了撇嘴,原本正要嫌弃几句什么,但她眼角余光扫过廊窗外,那边有一身着轻甲的身影一扫而过。 岑月华心跳加速,立刻变了口风,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艳羡道:“你们姐弟感情真好啊。真让人羡慕呀……不像我们家,我大姐姐总是不爱搭理人,对我们爱理不理的。许是看不上我们吧。” 岑月华幽幽的叹了口气。 杏杏冷眼看着,知道这岑月华突然变了个态度,还诋毁岑月宜,肯定有原因。果不其然,她就听得身后有人大步过来:“杏杏,你们在这做什么?” 杏杏听出是槐哥儿的声音,有些惊喜的回身,就见着喻永槐身着轻甲站在她身后,一看就是刚从军营回来,还未来得及去更衣。 “没什么,”岑月华抢在杏杏前出声,她羞怯的抬起臻首,眼中情谊绵绵的看了喻永槐一眼,“母亲让我来送年礼,我陪着卫祖母说了会儿话,出来时,正巧碰见了杏杏她们。” 喻永槐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正好这会儿栩哥儿在扒拉着他的腿,喊大哥哥抱抱。 喻永槐单手把栩哥儿抱起,直接托到了肩上,栩哥儿咯咯的笑着,坐在喻永槐的肩上,亲昵的搂着喻永槐的头,欢声笑道:“好高啊!” 岑月华看得双眼发热,脸上红晕更甚,心扑通扑通跳着。 这俊俏的脸,这强有力的臂膀,若是抱她…… “岑二小姐。” 喻永槐冷声打断了岑月华的幻想,他看着岑月华,眼神冷淡,没有半点旁的感情,“我方才听见你在诋毁我的未婚妻子。我提醒你一下,你说我的未婚妻子许是看不上你们,那你得反省一下,是不是你哪里做的有问题,而不是同旁人对我的未婚妻子说三道四。” 他眼里闪过一抹冷光,岑月华只觉得在那道冷光之下,她好似无所遁形,“——不然,落在旁人耳中,只会觉得你如同宵小。” 岑月华涨红了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喻永槐。 她眼里渗出星星点点的泪来,看着很是委屈的样子:“喻将军,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喻永槐油盐不进,哪怕岑月华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他脸色也没有半点缓和,只是随手托了托栩哥儿,让他在自己肩上坐的更舒服,冷冷淡淡的同岑月华道:“如果岑二小姐能管住自己的嘴,不要对你长姐说三道四,我自然也不会说你。” 岑月华像是受到了打击,很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杏杏却对其生不出半点同情之心来,只觉得大哥哥护着岑姐姐的样子真帅! 五个丫鬟各抱着一匹蜀锦过来,岑月华还没从喻永槐的打击里走出来,眼就差点被阳光映照下蜀锦的光华浮动给闪花了眼。 杏杏看了一眼,同岑月华道:“岑二小姐,选一匹吧,算是我对你的赔偿。” “不可能——”岑月华脸色难看,控制不住的上前几步,抬手摸了下其中一匹料子。 哪怕她再不愿意承认,但她身上还穿着蜀锦做的衣裳,自然也认了出来,这些都是真的蜀锦。 “我们府上好不容易才得了半匹,统共就做了我这么一身衣裳,你怎么有这么多——”岑月华被接连打击,失声道。 喻永槐一听,就更不高兴了。 也就是说,江泰侯府有半匹蜀锦,都给岑月华做了衣裳,那他的月宜呢? 杏杏觉得这岑月华有些奇怪。 她家得来不容易,就意味旁人家得来也不容易么? 杏杏的丫鬟早就看岑月华不爽,她故意道:“小姐,上次二少爷说了,您要是喜欢,他下次再给您送几匹过来。可惜您收了这蜀锦,一直放库房,也没见您上身——” 杏杏叹气:“我衣裳太多了,已经穿不过来了,回头再说。” 这倒也不是杏杏故意在岑月华面前显摆,实在是她的衣裳确实多。 来了京城,她奶奶,她几位伯娘婶子,都爱上了给她做各种衣裳。 今儿这位送来几身,明儿那位又送来几身,毫不夸张的说,杏杏的小院里,已经有专门的一间屋子来放她的衣裳首饰了。 大家都恨不得把自己手上最好的布匹给杏杏都做了衣裳。 这就导致,杏杏根本穿不过来啊。 况且杏杏这会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大多数衣裳都没留出余量来,都是刚刚好,也就是杏杏顶多穿一季——这对杏杏来说,这也太浪费了! 按理说,要是家里还有其他姐妹,杏杏这些衣裳也能拿去给其他姐妹穿穿,但偏偏杏杏家里就跟和尚庙差不多,几位伯娘婶子生得都是小子! 李春花她们已经认命了,都在暗搓搓的期待,等明年二月岑月宜嫁进来,看能不能生一个大胖闺女! 第425章 夜送蜀锦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岑月华最终还是脸色难看的走了。 虽说杏杏让她选,但岑月华也不能真的选——不然,这事要是传出去,人家小公子就只是碰了她的裙子一下,她就让人赔一整匹蜀锦,这她在京城也不用再做人了! 岑月华起初应下来,就是想看杏杏被打脸罢了,谁知道,杏杏是真的有! 这下,被打脸的成了她自个儿,再加上喻永槐还对她冷言冷语的没个好脸色,岑月华那叫一个委屈,只能匆匆告辞离开。 只是,岑月华走了以后,喻永槐脸色也不大好看。 从岑月华这行径中他就能猜出一二平日岑月宜在江泰侯府的待遇。 杏杏安慰道:“大哥哥,你也别太忧心了。左右岑姐姐再过两个月就嫁进来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呀。” 喻永槐缓缓点头。 岑月华回了江泰侯府,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江泰侯夫人闻讯赶来:“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 岑月华咬牙,恨恨的把她在喻家发生的事同江泰侯夫人一说。 江泰侯夫人却是笑了,抬起岑月华的一只手腕来看了看:“傻孩子,那些都是虚的——这就是卫老夫人送你的见面礼?” 那虾须绞丝金镯成色好得很,簇新簇新的,一看就是刚打出来的首饰。 江泰侯夫人很是满意的笑着点头:“看来卫老夫人对你还是挺满意的。” 岑月华还在那难受:“可喻将军看着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一定是先前岑月宜那个贱人不知道在喻将军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 岑月华越想越觉得应是这样,恨红了眼,就要冲出去找岑月宜:“我去找她算账!” 江泰侯夫人一把拉住岑月华:“你可以去找你姐姐,但却不是去找她算账。” 岑月华不解其意的看向江泰侯夫人:“娘,什么意思?” 江泰侯夫人笑着点了点岑月华的额心:“傻孩子,你去找你姐姐,别跟她说那喻杏杏跟喻永槐是怎么欺负你的,你挑好的说。就说卫老夫人特别喜欢你,喻小将军亲自目送你离开——” 岑月华这才反应过来,她手摸向自己另一只手腕上那虾须绞丝金镯,露出个有些恍然大悟的扭曲笑意来:“娘说的对极了!” 岑月华迫不及待跑去寻了岑月宜。 岑月宜正在屋子里绣她的红盖头。 她恬静的坐在窗边,一针一线都绣得仔细。 岑月华不等丫鬟通传就跑进去,举起手,跟岑月宜显摆:“姐姐,你看我手上这镯子好不好看?” 岑月宜也算是给她几分面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好看。” 岑月华便分外得意:“是我今儿去镇西将军府上,卫老夫人送我的。姐姐,虽说你与喻将军订了亲,但我看着,好像卫老夫人更喜欢我呢。” 岑月宜正在穿针走线的手微微一顿。 岑月华看出了岑月宜的异常,越发高兴,又一副亲昵的样子坐在岑月宜身边,压低了声音同岑月宜笑道:“姐姐,你知道么?我在将军府还碰到了喻将军,喻将军同我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最后是亲自目送我离开的。” “你说,你这般呆板无趣,犹如一块木头,喻将军怎么可能是真心喜欢你呢?” “喻将军也不过是被圣旨赐婚给束缚住罢了。” 几句挑拨的话下来,岑月宜的脸色微微发白。 正当岑月华得意之时,岑月宜看向岑月华,脸色虽说还是有些发白,却还是笃定道:“喻将军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岑月华一下就被激怒了,猛的站了起来,几乎是指着岑月宜的鼻子大骂:“你别一副你与喻将军很熟的样子!你这样的老古板,但凡喻将军早些见到我,都不会选你!” 岑月宜垂下眼,继续在绣棚上绣着红盖头上的绣样。 岑月华又闹了会儿,见岑月宜不理她,终究还是觉得无趣,这才跑了出去。 岑月华走后,岑月宜的丫鬟忿忿不平道:“二小姐怎么这样放肆!……大小姐,您的脸色怎么这么白,您别是真信了她的话吧?二小姐一看就是来给您添堵的啊。” 岑月宜摇了摇头。 她自是不信岑月华那些话。 她相信喻永槐。 可相信归相信,那些话,听着总是不舒服的。 岑月宜抿了抿唇,还是把手上的绣棚放到了一旁,不想绣了。 到了要吹灯歇息的时候,岑月宜静静地躺在床上,窗户那却突然传来小石子叩击窗柩的声音。 岑月宜猛的坐了起来,犹豫了下,还是去开了窗户。 窗外夜色浓于水,高大的少年将军怀里抱着三匹布,翻窗进来。 岑月宜心口砰砰直跳:“你,你这是——” 布匹重得很,但少年将军却好像抱着空气一般,轻轻松松的把那布匹放到一旁的桌上。 “我今儿听你那妹妹说什么,你们府上得了半匹蜀锦,都让她得了去做了衣裳。”喻永槐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我心里不痛快极了,开了库房,找了几匹蜀锦,给你送过来了。你拿这些布去做些衣裳,别舍不得,我库房里还有好些,就是我不太认识,回头我研究下,那些好看的布匹,都是你的!” 岑月宜站得远远的,没说话,半晌才眼里含着泪,嗔了一句:“傻子!” …… 年底,镇西将军府忙得很,整个喻家还是头一次在京城过春节,他们按照老家的习俗买了好些东西,回头又按照京城的习俗买了好些东西,把整个镇西将军府布置的张灯结彩的。 刘夫人来送年礼的时候见了都捂着嘴震惊:“你们家这看着像是这就要娶媳妇了一样。这布置的也太好看了些吧?” 白晓凤听着这话心里舒服,她还捂着嘴笑:“这算什么?你不知道我们家槐哥儿,昨儿晚上还跟他娘说,等他成亲的时候,要把院子里都铺上红绸——吓得他娘,今儿早上来跟我念叨这事的时候,说槐哥儿真是失心疯了,家里有钱也没有那样造的嘛!” 刘夫人啐了一口:“我听出来了,你原是跟我炫富来了!” 两人笑作一团。 第426章 头一次在京城过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头一回在京城过年,喻家人这年过得极为热闹。 喻老头跟几个儿子,还有几个年长的孙子都喝了酒,然后抱头痛哭。 说什么列祖列宗在上,他们世世代代在山村里刨食的老喻户,也能在繁华的京中有自己的宅子,可以在京城过上安稳富贵的日子了。 柳老太爷看得欣慰又心酸。 欣慰的是他慧眼如珠,给阿雾找了一户极好的人家;心酸自然是因着想起了他那几个不肖儿孙…… 柳老太爷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去摸桌上的酒壶。 一颗花生豆横隔着半张桌子飞了过来,砸到了柳老太爷手上,柳老太爷疼得嘶了一口凉气,缩回了手。 扔花生豆的,是另一张桌上的达奚司婆。 她眉目冷硬,同阿雾很是不满道:“你看看你家老爷子!他方才又想喝酒!他那个身子,喝酒还不如直接去死!也省得我费心思再搭配药方,浪费我家杏杏的银子买药材!” 阿雾立刻柳眉倒竖,一声娇喝:“祖父!我怎么同您说的来着?” 柳老太爷满是沟壑的脸上颇有些悻悻的:“我这不是,这不是还没喝么——” 阿雾冷哼一声:“我都看到啦!要不是达奚婶婶拦住你,你铁定偷喝!” 柳老太爷眼神游移:“不能,那不能……” 栩哥儿走过去,爬上柳老太爷的膝头:“曾祖父抱着栩哥儿,栩哥儿陪曾祖父吃饭。” 柳老太爷立马乐呵呵起来,一迭声应着好。 待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用过了饭,又在院中点起了巨大的篝火堆,一起烤火守岁。 家里几个年纪大的哥儿带着几个年纪小的,围着火堆玩起了骑大马的游戏。 几个爷们凑在一起说着京城附近庄子的土壤没他们村子里的肥沃,但是也还能种些东西。 女眷们则是喝着暖身子的果酒,一边热热闹闹的凑在一处,聊着孩子,聊着将来。 火光映红了每一个喻家人的脸,卫婆子笑得满是期待憧憬:“等明年这时候,槐哥儿的媳妇也在了。到时候家里又要更热闹一些了。” 白晓凤捂着嘴笑:“除了槐哥儿媳妇,您可又要添个大胖孙子了。” 卫婆子惊喜道:“你有了?” 白晓凤摆着手:“哪里是我,是……” 大家顺着白晓凤的眼神看过去,就见着李春花的脸,也不知道是被火烤的,还是羞红的,红彤彤的一片,颇有些羞窘,甚至还捂住了脸:“哎呀,老二家的,就你嘴巴大,羞死了!” 卫婆子又惊又喜:“老大家的?你有了?几个月了?” 李春花臊红了脸:“娘哎……” “哈哈哈哈,你看大嫂臊的,”白晓凤笑得开怀,“就今儿上午,我跟大嫂一道去灶房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东西没,大嫂闻到那股鱼味就恶心得难受。正好达奚司婆不是在么,顺便帮大嫂把了把脉,说大嫂已经有了一个来月,快两个月的身孕了。” 李春花捂住脸:“好了好了,别说了。我这老蚌怀珠,传出去要被笑死了。” 李春花是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她儿媳妇没几个月就要过门了,她也有十多年未开怀了,这次竟然就怀上了! 卫婆子板起脸:“哪有的事,传出去旁人只会羡慕咱们镇西将军府养你养的好,所以你才能怀得上,这是好事啊!” 顿了顿,卫婆子倒是有些担心李春花的身子,又有些迟疑,“不过,妇人年纪大了,再生孩子还是太损耗身体了……” 卫婆子忍不住看向达奚司婆。 达奚司婆躺在一旁的摇椅里,靠近篝火,摇着椅子,分外悠闲,好似知道卫婆子在看她似得,悠悠接话:“你大儿媳妇今年也才三十五六,身子壮得跟牛一样,这胎就如寻常一般养着,不出意外的话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话一出,卫婆子喜上眉梢,接连应了三声好。 卫婆子看向李春花,眉开眼笑:“那我就放心了。你好好养着身子,说不定这胎能生个小闺女呢!” 李春花摸着肚子,脸似火烧,又有些期待。 达奚司婆冷不丁的泼了一盆冷水:“别想了,我看过了,你大儿媳妇这一胎还是个小子。” 卫婆子脸上的笑稍稍僵了下:“……啥,又是个小子?” 倒也不能怪卫婆子这般,看看篝火旁那几个疯跑的臭小子,家里已经有八个小子了,就杏杏一个独苗苗闺女…… 再生一个,就九个…… 这可,这可真是太人丁兴旺了啊。 别说卫婆子了,就连李春花摸着肚子也有些失望。 白晓凤倒是捂着嘴偷笑:“行了行了,我是看出来了,咱们妯娌几个,就没有闺女命。这不说杏杏是咱们老喻家的大恩人呢,她这是来给咱们补上闺女那缺的。” 李春花一听这话,倒也有些释然:“也是啊。” 一提到杏杏,众人就想得很开了。 卫婆子又想起什么:“老大家的,先前老二家的说你问到鱼腥味恶心,现在好些了吗?” 李春花不大好意思的笑道:“达奚司婆给了我一付方子,管事的很,我服了后,感觉那股恶心劲立马就消失了。您看我今晚上也没少吃。” 白晓凤很有经验道:“不过你也得控制些饭量,要是吃得肚子太大,到时候生孩子要受罪的。” 杏杏在一旁信誓旦旦:“你们放心,我到时候一定给大伯娘隔三差五就去把脉,不会让大伯娘到时候受罪的!” 大家都笑了起来。 几人又开始交流起孕期要注意的事来。 倒是阿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会儿趁人不注意,偷偷去找了喻四羊。 她勾住喻四羊的脖子,伏在他怀中,小声道:“四羊~栩哥儿也大了,我们再给他生个弟弟吧?” 喻四羊原本跟兄长们喝了不少酒,一听这话,呼吸都灼热了几分,直接打横抱起阿雾就往屋子里走:“好,走……咱们这就去生!” 小夫妻俩黏黏糊糊的走了。 没一个管栩哥儿的。 第427章 皇后娘娘也太亲切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等栩哥儿跟七个哥哥疯玩了会儿累到以后,举目四望:“咦,我爹呢?……咦,我娘呢?” 爹娘怎么都不见啦! 卫婆子笑得意味深长,拉过小孙子的手,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栩哥儿今晚跟奶奶一起睡吧。” 栩哥儿欢快应下,让丫鬟喂了些水,又跑去跟哥哥们疯玩了。 按惯例,守岁是要熬到半夜的。 但喻永槐身上有官职,卫婆子跟李春花身上也有诰命,这初一都是要进宫给皇帝皇后请安的,这守岁不到半夜便散了。 大家都各回各院休息。 杏杏也怀揣着厚厚的压岁钱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杏杏在喻家,除了榜哥儿棉哥儿栩哥儿他们,就属她最小,她今年的压岁钱,是几乎全家都给了。 达奚司婆给了杏杏一瓶她新炼好的药丸,柳老太爷给了杏杏一个小金锁,卫婆子跟喻老头给了一个打好的沉甸甸的金项圈,大伯娘她们则是每人给了一把金瓜子,除此之外,甚至槐哥儿柏哥儿这几个当哥哥的,都各自给杏杏准备了压岁钱。 就连比杏杏还小的榜哥儿棉哥儿栩哥儿,都抱着自己同样沉甸甸的压岁钱来找杏杏,要把自己的压岁钱都给姐姐。 杏杏照例是每个弟弟都抱着亲了好几口,从他们的压岁钱里挑了一小颗金瓜子,算是全了弟弟们对姐姐的一番孝敬之心。 杏杏年龄小,只能给这三个小的封压岁钱。 她是早早准备好的,给三个弟弟一人一个小庄子的地契当压岁钱。 几个婶婶都觉得杏杏这压岁钱也实在太重,杏杏却一本正经道:“男孩子嘛,以后要娶媳妇的呀。我这是帮他们攒媳妇本呢!” 卫婆子也大手一挥:“没事,杏杏的一番心意。几个哥儿名下有自己的产业也是好事,到时候他们年纪大大,就让他们拿各自名下的庄子做历练。咱们喻家总不能养出纨绔来。” 几个伯娘婶子一想,也确实是这样,回头等杏杏嫁人的时候,她们一定要给杏杏添上厚厚的嫁妆。 大年夜里,飘起了雪,天还未亮,卫婆子跟李春花就按品穿上诰命大妆,跟喻永槐一道去了京城。 卫婆子跟李春花都紧张的腿打哆嗦。 虽说她们这小半年来陆陆续续已经去了几次宴席,见了不少达官贵人,但今儿要见的,可是天底下最大的两个人啊! 反倒是喻永槐来安慰她们:“娘,奶奶,你们别担心,圣上跟皇后娘娘都是极好的人,你们只管放宽心就是了。” 等卫婆子跟李春花从宫里出来,两人神色都有些不太对。 只是喻永槐被圣上留下了用宴,卫婆子跟李春花两人魂飘飘荡荡飞着一般,坐着马车回了喻家。 杏杏一直在主院等着,见奶奶跟大伯娘安然无恙的回来,又赶紧指挥着丫鬟把早在灶台上热着的汤羹端过来——为了不在御前失仪,卫婆子跟李春花早上都没怎么吃喝。 杏杏又忙着给李春花把脉,见李春花脉象稳得很,这才松了一口气。 “奶奶,你们这是怎么啦?”杏杏伸着小手,在卫婆子眼前晃了晃。 卫婆子这才回神,幽幽道:“只是想起先前在宫里发生的事,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杏杏更好奇了,晃着卫婆子的手,一脸的“告诉我告诉我嘛”。 不仅是杏杏,屋子里的女眷们都一脸好奇的看向卫婆子。 她们想知道,皇上长什么样子? 皇后娘娘又是个什么样子? 只有达奚司婆,毫不关心的端着热茶,喝了一口。 卫婆子一盅热汤下肚,这才回魂一般,跟家里人讲起了她们在宫中的遭遇。 卫婆子是三品淑人,李春花是五品宜人,在给皇后请安的外命妇中,几乎算是泯然众人的品阶。 但架不住喻永槐有名啊,卫婆子跟李春花一进宫,就有不少外命妇在偷偷打量她们。 后来,卫婆子都不知道是哪里得罪的人家,有位一品侯夫人,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反正卫婆子是听出来了,那话是冲她们来的。 接下来的事,卫婆子都不敢想。 像神仙妃子那般美貌的皇后,从殿后走出,不轻不重的说了那位侯夫人几句。 卫婆子这会儿还记得,那位侯夫人脸一会儿涨红得像猴屁股,一会儿又白得像鬼的样子,可解气了! 卫婆子回忆到这,李春花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那个临什么侯夫人,应是临阳侯夫人!皇后娘娘当时说话那会儿我整个人都要紧张死了,耳朵嗡嗡的也没听清!这会儿想想,应该就是临阳侯夫人了!” 一提到临阳侯府,卫婆子这才了然:“原是临阳侯府的!那怪不得了!” 临阳侯府,当初因着那位趾高气扬的侯府千金,算是跟喻家结下了仇。 只是这会儿喻永槐在京中风头正盛,临阳侯府又因着柳老太爷上书的事情遭了上头的贬斥,是以这小半年来,临阳侯府也没找喻家的麻烦。 这位临阳侯夫人,大概是想嘴上欺负一下卫婆子跟李春花,却没想到,让皇后娘娘听了去。 更没想到的是,皇后娘娘竟然会替卫婆子李春花她们做主。 卫婆子知道了那被皇后娘娘训斥的侯夫人是临阳侯夫人后,那是越发兴奋了:“……皇后娘娘人也太好了吧!长得那么好看,还那么亲切!皇后娘娘当时把那临阳侯夫人说过之后,还特特把我叫上去,问了我好几个问题呢!我都不敢想,皇后娘娘会问起我们乡下的事来,还问的那么详细,问我们平时收成好不好,还问我们在乡下的时候,要是遇到什么事,会不会去烧香拜佛什么的!天呐,皇后娘娘也太亲切了!” 李春花在一旁疯狂点头。 虽说皇后娘娘没问她,但是打从皇后娘娘单独问过她婆母话后,殿里站着的那些权贵大臣夫人们,那是个个都不敢再小瞧她们!尤其是那位临阳侯夫人,脸色比哭还难看! 这会儿想想,李春花还觉得犹在梦中! 第428章 因为我是梅木戏班子的财东?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大年初一,内外命妇觐见皇后娘娘时,卫婆子李春花得了皇后娘娘亲切召见问话的事,很快就由当时在场的内外命妇们传了出去。 年节期间本就是宴会扎堆的时候,飞往镇西将军府的请柬一下子激增。 还有些帖子是知道镇西将军府初四开宴待客的,特特来找递上拜帖,明里暗里那意思就是想让喻家给她们下帖子,她们到时候也来赴宴。 就连先前还想赖上喻家,把女儿也嫁进来的王氏,也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喻家根本就是她攀不起的人家! 王氏带着女儿褚思颖先是去了刘夫人府上。 刘夫人早就对王氏看不过过眼了,门都没给开,只让门房通传,说是刘夫人带着童云蓬出门访客去了。 王氏干脆又带着女儿褚思颖直接来了镇西将军府。 然而镇西将军府外头来递帖子的各府管事那叫一个多,王氏跟褚思颖这样的,一来就吸引了旁人的视线。 王氏赶忙让门房去通传,就说她们要见白晓凤。 门房倒还记得王氏呢,脸色就是一变。 先前他们老夫人特特嘱咐过,遇到这王氏,只管往外撵! 门房没好气的挥手:“赶紧走!我们家二夫人不会见你的!” 褚思颖气得发狂:“好啊!先前还巴巴的跟我们一起去白马寺上香,眼下小人得志了,就不见我们了?!” 她眼眶泛着泪:“娘,是咱们娘俩不识趣,配不上人家的府第——” 说的好像多委屈一样。 门房才不会给褚思颖这样混淆黑白的机会,他大声道:“这位小娘子,你说什么呢!你们先前做的那事,当时我们老夫人听说了,就觉得跟你们不是一路人!……怎么,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你们做的那等事大肆宣扬一下吗?大过年的,这也不太好吧!” 王氏这才变了脸色,悻悻的拉着褚思颖,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飞也似的离开了。 而府中,卫婆子这会儿带着几个儿媳妇挑帖子挑得头晕。 ——帖子着实太多了。 但若全都回绝,又实在是得罪人。 卫婆子带着几个儿媳妇,并杏杏这个小的,挑了整整两日,这才算是勉强挑出来一些,紧急发了帖子,邀请人家初四来赴宴。 好在她们先前备宴时,无论是人手、食材还是各色器皿,都多备了三桌。临时再添一些,也无妨。 “戏班子那边也都说好了?”卫婆子问杏杏。 杏杏一早就揽下了这活,闻言点点小脑壳,一本正经道:“对呀,我做事,奶奶你就放心吧。” 卫婆子忍俊不禁。 李春花忍不住问:“杏杏找的是哪一家的戏班子?……槐哥儿他同僚的家眷也有爱听戏的老夫人,到时候咱们找的戏班子可别临时出什么差池。” 杏杏点了点头:“我找的梅木戏班子,他们戏班子会唱的戏挺多的,肯定不会让客人失望的。” 喻家女眷们一听杏杏找的是梅木戏班子,都激动起来:“梅木戏班子?唱终错付的那个?” “先前我还说呢,等忙过了这阵子,咱们也听听那终错付,到底有多好!” “哎呀,咱们杏杏可真是能干,那梅木戏班子一票难求,听说前两日封箱的时候,更是人山人海。杏杏竟然能在初四就把人请了来!还得是咱们杏杏!” 喻家女眷们俱是激动得紧。 杏杏本来想给她们一个惊喜来着,但大伯娘问起来,杏杏想着反正到时候她们也会知道,便提前说了。 “我就是听你们说想听终错付,所以去找了他们。”杏杏见家人这般开心,她也笑得开心,“就定了正月初四。班主跟我说好啦,到时候一定会来。” 卫婆子被幸福砸的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想想又有些心疼:“……杏杏,这次你请他们是不是花了不少银子?来来来,奶奶给你补点。” 谁都知道,终错付的票有多难买,外头还有人炒到了几十两银子一张。 可想而知,把这红透京城的梅木戏班子在正月初四请到府上来唱戏,得花多少银钱了。 卫婆子扭头让丫鬟去开她的箱奁取银票,杏杏赶忙按住卫婆子的胳膊:“奶奶,你放心,我请梅木戏班子来咱们附上唱戏,没有额外花钱。” 卫婆子饶是再信任杏杏,对杏杏这话也是有些吃惊的微微张大了嘴:“啊?这怎么会……” 李春花也以为是杏杏为了安慰卫婆子随口说的,她立马道:“杏杏别担心,银钱要是真花了不少,大伯娘这里也有,好多呢!” 白晓凤、苏柔儿、阿雾,也纷纷说要给杏杏补银子。 杏杏白白嫩嫩的小手,轻轻的挠了挠自己的一侧脸颊:“我是说真的啊,真没多花银子……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是梅木戏班子的财东?” 静—— 喻家女眷们都傻眼了。 杏杏有些不好意思的交代了她先前在城外救起梅木戏班子的事来,“……所以,我就成了梅木戏班子的财东。他们戏班子的营收,左右也是要给我分的……” 李春花那叫一个激动,倏地站了起来:“我的好闺女,你说的是真的?梅木戏班子,真是你养着的?!” 卫婆子变了脸色,却是跟李春花在喊:“你是双身子,那么激动做什么!快坐下,坐下!” 李春花讪讪的坐了下去。 杏杏抿唇忍笑:“大伯娘别激动。我先前救人家戏班子,本来也是想着咱们家里人都爱听戏,听说人家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家里头都养着自己的戏班子。我就想着咱们家也养一个。” “只不过近些日子咱们家事情比较多,再加上他们戏班子也要练嗓子不能怠演,就暂时先让他们在外头演着……我同班主都说好了,以后他们每月至少要来咱们府上唱两次。” 喻家女眷们都欢喜的很。 尤其是卫婆子,她最爱听戏,追着杏杏问梅木戏班子的事:“……听说梅木戏班子的台柱子蕊红身段唱腔皆是一绝,真有那么好看?” 第429章 不辱门楣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不仅仅是卫婆子,李春花她们对梅木戏班子的事也都特别好奇,拉着杏杏问东问西,杏杏不厌其烦的给她们讲着,最后还是卫婆子心疼杏杏,咳了一声止住了众人的狂热:“……左右初四那天梅木戏班子就来了,到时候咱们可以好好看看。” 喻家女眷们上上下下都开始期待初四那日。 正月初四,很快便到了。 喻家女眷们招待前来做客的夫人小姐们时,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眉眼带笑,看着就十分有精气神。 来做客的夫人小姐们都以为是红气养人,如今圣上与皇后娘娘都看重镇西将军府,人家镇西将军府的女眷们自然是容光焕发。 这次就连来访的江泰侯夫人,待喻家女眷们也全然没有女方姻亲的矜持与傲气,拉着李春花的手,一个劲的夸着喻永槐少年将军什么的。 又拉过岑月华来,带着点儿歉意,当着李春花的面数落岑月华,说是小姑娘年纪小不懂事,听说前几日来送年礼时跟杏杏有了些小小的摩擦,是岑月华不懂事,让岑月华给杏杏道歉。 岑月华眼眶红红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同杏杏道歉:“喻妹妹,你别生我气,我当时真不是故意的。” 杏杏看了眼跟在江泰侯夫人身后的岑月宜,朝岑月华扬起一个笑来,语气清脆带笑:“岑二小姐太客气啦。你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李春花忍不住看了杏杏一眼。 她听得出来,杏杏应的真诚,但这已经是小姑娘平时敷衍太过黏人的弟弟的语气了。 果不其然,杏杏说完那句“谅解”的话,立马语气飞扬的喊了一声“岑姐姐”,从江泰侯夫人身后把岑月宜拉了出来,笑道:“好些时日不见姐姐了,姐姐好像又漂亮好多!” 岑月宜微微红了脸。 杏杏跟她哥,轮着往她那送珍珠粉什么的,她原本就生得白皙,又日日拿珍珠粉养着,这会儿肌肤那叫一个吹弹可破,白里透红,气色好极了! 李春花也是越看岑月宜越喜欢,她又想起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忍不住还是有些臊,想着得跟岑月宜私下聊聊才是。 李春花性子直,心里是这么想的,便也这么做了。 她牵着岑月宜的手,往走廊僻静处去了。 岑月华脸色微微扭曲,想要跟过去看看,杏杏却拦住了岑月华,笑眯眯的一歪小脑袋:“岑二小姐,我大伯娘想跟未来儿媳妇说几句悄悄话,二小姐知书达理,肯定不会见怪的,对吧?” 岑月华脸上微微僵硬,被江泰侯夫人在后头悄悄的戳了下腰眼,这才回过神,控制好脸上神色,微微僵硬的笑道:“自然。” 杏杏朝岑月华与江泰侯夫人嫣然一笑,又去招待旁的客人了。 待到用过膳,一般主家安排的活动都是听点曲儿,游游园什么的。 有位夫人忍不住道:“说起来,这时候大多数戏班子还没开箱呢,也不晓得喻家请了哪里的戏班子?” 另外有位夫人,忍不住道:“想来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戏班子吧……”她掩唇笑道,“不过也能理解,就是别找什么野班子来就好。” 这位武官夫人自打进了镇西将军府后,见着这满目锦绣的镇西将军府就眼红得紧,再见着喻家女眷上上下下都容光焕发的样子,一看就是鲜花着锦的很,她这心里难受极了。 她家老爷,在从三品武将这个台阶上待了五年了都没挪一挪,结果喻永槐这毛头小子,一入朝就直接是正三品的镇西将军,甚得陛下青眼,可以说是朝廷要员了,她家老爷气得喝了一整夜的酒,平时跟喻永槐也是有些面和心不和的。 这次这位武官夫人来赴宴,也存了比较的心思。 结果无论从哪里比,这位武官夫人都比得是自己脸色发青。 这会儿要去暖阁那儿,请戏班子来唱戏了,她可算找到机会了,一时之间就没忍住,嘴快的薄讽了那么一句。 只是,这位武官夫人虽说把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可其余几位对喻家崛起太快有些嫉恨的府上的夫人,也一迭声的附和起来,这位武官夫人就觉得自己这话也说得没错啊。 喻家女眷们脸上都有些微妙。 卫婆子更是直接道:“有戏台的暖阁就在前头不远的地方,大家去了便知。” 有夫人来凑趣:“真不愧是圣上御赐的宅邸,都能在暖阁里修戏台子了,可真是让我们羡慕。” 卫婆子忍不住笑道:“当时我们搬进来,见这暖阁宽敞得很,我们家里人又爱听戏,家中便商量着在暖阁里搭了个戏台子。只是先前一直不得闲,今儿也是头一遭在这暖阁里请戏班子来登台唱戏。说起来还是沾了各位的光。” 大家都笑了起来。 还是先前那位武官夫人,见卫婆子有意把话题引开,她越发觉得自己猜的没什么问题——这喻家,怕是请了什么小戏班子,这才不好说出口呢。 武官夫人以帕掩唇笑道:“那这戏台子头一次用,岂不是要请个名震四方的戏班子来,才能不辱门楣了?” 这话说得就有些冒昧了。 毕竟,戏班子哪怕再“名震四方”,那也是下九流的勾当,结果你张口就是把这戏班子跟“门楣”扯在一起了,对主家来说,这简直跟骂人也差不多了。 卫婆子虽说并不看轻戏班子,但她知道京里头这些夫人们哪怕再追捧,骨子里也是看不起那些戏班子的,说这种话,就不可能不带着恶意。 卫婆子神色淡淡的,没接话。 她眼下毕竟是喻府的老夫人,真要她出马跟这武官夫人掰扯,反而显得她们喻家不上档次。 杏杏直接笑着开口:“这位夫人的话真有意思,原来门楣辱不辱,不是看家里头的子弟上不上进,家风正不正,而是看戏班子呀。照这么说,那贵府一定门楣清正得很了,毕竟,听说府上少爷,先前还抬了一位花魁进府当妾呢。” 这话一出,那位武官夫人的脸瞬间就黑了! 其余夫人们都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第430章 真的是梅木戏班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那位武官夫人脸色梭黑,想骂回去,又不好跟眼前这个明显才十来岁的小丫头一般见识。 而且,她儿子纳了个花魁进门做妾这事,她还真是辩驳不得。 甚至,武官夫人想起来还心惊,她儿子纳花魁进门这事,已经丢人到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都听说过这事了吗? 武官夫人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一会儿黑的,可谓是精彩极了。 有了这茬事,哪怕这武官夫人脸皮再厚,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悻悻的住了口。 卫婆子带着骄傲的笑,还要在众人面前夸一下杏杏:“我这孙女儿,打小就是又聪慧又乖巧,是我们全家的心头肉。” 好些夫人都夸起了杏杏。 唯有武官夫人跟她交好的几位,面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这武官夫人自是不知,这些情报都是杏杏找她那神出鬼没的四哥桂哥儿查的。 杏杏就怕自家宴席上遇到这等刺头闹事,特特拜托了桂哥儿帮她查了查这些人家的基本资料,果然这会儿就用上了。 出了这档子事,一行人到暖阁坐下时,都没对戏班子有太大期待。 直到丫鬟恭恭敬敬把点戏的戏折子递给了卫婆子,卫婆子却随手将那戏折子递给自己身边最近的一位老夫人,笑道:“我已经点了终错付,剩下这些你们看看,你们想听什么?” “终错付”三个字一出,暖阁里静了静,大家都有些发愣。 那位武官夫人可算抓住什么把柄了,尖笑一声:“卫老夫人,我没听错吧?您这开什么玩笑呢!终错付可是梅木戏班子的戏!只有他们在唱!他们自打冬日里爆火以来,票是场场难买,从未到旁人府上演过。您莫是找了个什么小破戏班子,让他们胡乱唱人家梅木戏班子的戏吧?!” 虽说大家都觉得这武官夫人情绪有些太激动,但实际上也有些不太敢相信,这喻家真把红到发紫的梅木戏班子给请了过来。 一位夫人轻咳一声,委婉道:“……说起来,我先前去梅木戏班子驻扎的瓦舍那儿去看过,他们好像初八才开始正式开门。今日才初四,梅木戏班子这应该还没开箱吧……” 另外一位夫人也有些咂舌,压低了声音:“……而且,我听说信国公府的三小姐说过,他们府上也请了梅木戏班子,却是在正月十五,明珠小姐生辰那日……” 她没把话摆在明面上说,意思却是很明显。 就连信国公府,都只能在正月十五请到这梅木戏班子。 你们镇西将军府又怎么能请得到? 卫婆子还真不知道这些,她看这些人的反应,自己都有些迷糊。 梅木戏班子这么难请的吗? 可,她们家杏杏,是梅木戏班子的财东啊。 卫婆子这般想着,面上倒也没显出几分来,只是一副很处之泰然的样子,笑道:“一会儿角儿上来大家就知道了。” 旁的夫人小姐们见卫婆子这般从容淡定,越发惊疑不定起来。 方才接过卫婆子戏折子的老夫人从戏折子上点了一出戏,旁人也匆匆点了几出,就这么定了下来。 戏台后头传出终错付的乐声来,蕊红扮的娇俏千金小姐从幕布后款款而出时,暖阁里的女眷们,不少见过蕊红扮相的,都激动的瞪圆了双眼:“是蕊红!真的是梅木戏班子!” 这下她们不得不相信,喻家请来的戏班子,还真就是眼下红透半个京城的梅木戏班子! 武官夫人也远远看过蕊红唱戏,这下,也被惊了个说不出话来。 喻家,喻家怎么能真的把梅木戏班子给请了过来? 梅木戏班子的登场,让暖阁里的女眷们情绪都高涨起来。 除了梅木戏班子最火的代表作终错付之外,蕊红还很给面子的把先前那几位女眷们点的折子戏从头唱到了尾,可谓是给足了喻府的面子。 暖阁里的气氛也越发的好。 待到蕊红唱完,激动的夫人们纷纷要上前跟蕊红约起来自家府上唱。 蕊红眼波流转,笑道:“蕊红贱民一名,却得诸位夫人相邀,蕊红多谢各位夫人抬爱,只是,实在是正月里的戏都排满了,只能含泪辜负各位夫人厚爱。” 诸位夫人一听,虽说都有些失望,但蕊红扮相着实太美,再加上他说得恳切卑微又带着娇媚的风情,任谁也不舍得真跟蕊红这样的人儿生气。 诸位夫人也只能作罢。 这会儿已是天色不早,诸位夫人也只能起身作别,卫婆子让几个儿媳妇带人把客人都送了出去。 这次镇西将军府举办的宴席可谓是极为成功,宾主尽欢。 蕊红在暖阁后头一间屋子里卸着妆,正要跟班主莫问锦说几句什么,就见一少女竟是直接闯了进来,眼里闪着狂热的光,痴迷的要去摸蕊红的脸:“蕊红!你唱的真是太好了!” ——蕊红跟莫问锦都吓了一跳。 莫问锦赶忙拦住这少女:“小姐,这位小姐,您是不是迷路了?我这就让人把您送出去。” 少女拂开莫问锦的手,根本不接这个台阶,只痴迷又沉醉的看着蕊红,只觉得蕊红卸了一半的残妆都美得惊天动地。 蕊红眉头皱得老高。 “蕊红,我是南油胡同柳家的,跟信国公府乃是姻亲,京里头好些人家都得让我们三分。”少女着迷的看向蕊红,双颊生晕,“我请你们戏班子来我们府上唱戏怎么样?” 蕊红不想在喻家惹事,强扯出一抹笑来:“承蒙小姐错爱,只我们方才就说过了,已经排满了……” 那少女却执拗的很,若非莫问锦拦在其中,她还想上前去拉蕊红的袖子:“那你们把排的场子推了吧!我同你们说,信国公府的明珠小姐乃是我表妹!她素来喜欢我,很愿意听我说话——信国公府的明珠小姐在京城是如何呼风唤雨,你们也是晓得的,你们只管推了旁的场子就好,不必害怕,我明珠表妹会替你们处理好的!” 蕊红跟莫问锦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第431章 今儿怎么还这般正常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不管是蕊红,还是莫问锦,那都是男子,哪里敢上去拉扯这位看上去有些疯癫的闺中千金。 蕊红身手极好,顶着卸了一半的残妆三两下直接攀到了博古架上,直接坐到了博古架顶,甚至把腿也给规规矩矩的放到了博古架顶上那格横隔上,主要防着这位千金不规矩。 少女仰头看着跟猫一样伏坐在博古架上的蕊红,又激动又气恼,眼中盈着泪:“你就这般不待见我?我不过是想近些听你唱戏罢了!” 蕊红哪里敢应,脸都有些僵的看向他们班主莫问锦。 莫问锦也一筹莫展。 从前他们哪里遇到过这般狂热的追捧? 好在,最后还是杏杏听到动静,推门进来,一见屋子里的这场景,人愣了下,嘴里那句“莫班主”尾音都还没落下,就僵住了。 眼中含泪的少女,博古架上跟个猫似的蕊红,还有一个莫问锦。 这是什么情形? 不过杏杏反应还算快的,她也就愣了那么一下,立马回身把房门给关上了。 “柳小姐,您这是……”杏杏疑惑的问。 柳毓秀这才稍稍收敛了些,遮遮掩掩道:“……没什么,就是过些日子我也想请梅木戏班子来府上表演,特特过来同莫班主来说一声。” 杏杏点头:“原是这样。” 她往旁退了一步,又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副就在旁边等着,绝不打扰你们商谈的模样。 可柳毓秀哪里好意思当着杏杏这主家的面发痴。她轻咳一声,抬手拢了拢鬓间散发,抿唇一笑:“不必了。左右十五那日莫班主还要带班子去信国公府,到时候再商谈也不迟。” 说完,柳毓秀向杏杏微微点头示意,推门出去了。 柳毓秀刚走没多久,莫问锦就抢步上去,又把门紧紧关上了。 蕊红也从博古架上跳了下来,拍着自己的胸,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杏杏都乐了,拍手鼓掌:“蕊大家果然厉害,都能跑博古架上去了!” 蕊红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坐回梳妆台前,继续卸自己的残妆,啧了一声:“老板快别说了。再说,我就该问老板要红封压惊了。” “压压压,一会儿给你压个大的。”杏杏从善如流的应下。 蕊红嘴角翘了翘,这才高兴起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杏杏问莫问锦。 莫问锦还心有余悸的很:“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怎么这么疯狂啊,上来就想上手……得亏蕊红跑得快,要是让人看见,我们可是百口莫辩了……我们这行当倒是不在意什么,可人家千金小姐多金贵,她家里人要是知道了,不得砍死我们?” 杏杏也没想到这柳毓秀看着矜持有礼的样子,背地里竟然这般狂热? “……那,一会儿我给蕊红多包点红封压惊!” 蕊红对着梳妆镜中杏杏的映影,满意一笑。 待梅木戏班子离开时,除了杏杏给包的压惊红封,卫婆子深感梅木戏班子帮她们喻家做足了面子,再加上卫婆子也着实喜欢梅木戏班子的戏,又每人给赏了一锭银锭子。 喻家这宴席就算圆满结束了。 年节期间,喻家收到了不少帖子,但真正回说要去的,也就那么几家。 头一家,便是初六江泰侯府的宴席。 到底是即将要结两姓之好的姻亲,喻家旁人的面子不给,也得给江泰侯府的面子。 原本李春花是该去的,但李春花眼下怀了身子,卫婆子又担心外头雪地路滑不好走,便让李春花在家中养胎,自己带着白晓凤苏柔儿还有杏杏去了。 江泰侯夫人请来的人不少,好些人知道卫婆子她们的身份,都上来巴结。应付得多了,白晓凤跟苏柔儿笑的脸都僵了。 杏杏陪着卫婆子她们应付了会儿,难得能得些喘息空间,她便去寻岑月宜了。 实在是杏杏看着今儿岑月宜的情绪不太对。 杏杏寻了个空挡,拉着岑月宜的手,避到外头的回廊中,问岑月宜:“岑姐姐今儿是怎么了?怎么看着有些恹恹的。” 岑月宜抿了抿唇,没说话,但岑月宜身边的丫鬟却忍不住跟杏杏告起了状:“……喻小姐不知,明儿是我们先夫人的祭日,可侯夫人却偏偏挑今日开宴……” 杏杏有些吃惊。 这江泰侯夫人是不知还是故意这般挑衅? 怎么说也要避开三日啊。 岑月宜拍了拍杏杏的手,神色还是有些恹恹的:“算了,这些日子我越发得父亲青眼。她便在这种地方来故意恶心人……” 丫鬟还有些忿忿的:“小姐,这怎么能算了?侯夫人分明是故意的!侯爷每每开宴都会宿醉,明日如何陪小姐去祭拜先夫人?” 岑月宜脸色有些白,却依旧十分冷静,摇了摇头:“祭拜也是要看心意的。父亲这般……不去最好。” 杏杏看得心痛,握上岑月宜的手,自告奋勇:“岑姐姐,明日我陪你去好啦!” 岑月宜先是一惊,继而有些感激的覆上杏杏的手,眼里有晶莹闪烁:“……杏杏,你真好。” 杏杏在岑月宜肩头蹭了蹭:“岑姐姐,你以后就是我嫂嫂嘛。咱们很快就是一家子了。” 岑月宜小声的应了一声。 先不说杏杏,就只论喻家人,岑月宜跟喻家人这几次交道打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喻家的氛围……比冷冰冰的江泰侯府好上太多太多。 两人在这小声说着话,一道有些故意捏着嗓子的娇俏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姐姐与杏杏妹妹倒是会躲懒。” 杏杏跟岑月宜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背后那道声音是谁的。 果不其然,岑月华绕过来,站在杏杏跟岑月宜身前,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带着几分狠。 岑月华这一看就来者不善。 岑月宜的丫鬟下意识就要拦在岑月宜跟杏杏身前,岑月华却罕见的没有故意找茬,只上下扫了岑月宜一眼,哼了一声,走了。 岑月宜四下看看,除了几位远处在院中漫步赏景的客人,附近并没有旁人。 奇了怪了,岑月华平时不是找着空挡就要讥讽几句的么? 今儿怎么还这般正常了? 第432章 一声弟弟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岑月宜喃喃道:“不对劲……” 杏杏也几乎是同时喃喃:“不对劲……” 岑月宜忍不住看向杏杏:“是吧?你也觉得我这妹妹突然没怎么找茬,是不是不太对劲?” 杏杏“啊”了一声,轻轻的挠了挠脸颊:“我确实也觉得岑二小姐不太对劲,却不是她没找茬……岑姐姐有没有注意到,岑二小姐今儿打扮的素净了不少啊。” 江泰侯府其实是有些惨淡的侯府了,像岑月宜,在衣着打扮上向来以得体淡雅为主。岑月华却不同,她是江泰侯夫人捧在手心里的,好些好东西都是可着岑月华来。 以往杏杏见岑月华,岑月华头上手上尽是珠光宝气的,但这次,岑月华身上的饰物却着实有些少,甚至只有一柄品相一般的红宝石簪子来镇着场面。 倒不是杏杏以衣物取人,实在是这跟岑月华平日的做派相比,差距实在有些大。 岑月宜一听杏杏这般说,稍一回想,发现还真是。 丫鬟在一旁突然想到了什么,愤愤道:“……啊?难不成,二小姐这是在学我们大小姐?” 岑月宜跟杏杏都齐齐看向丫鬟。 那丫鬟憋了会儿,还是没忍住,压低了声音,愤愤难平道:“……先前奴婢回院取东西时,见二小姐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去纠缠喻将军……” 岑月宜脸色微微一变。 丫鬟赶忙道:“大小姐放心,喻将军显然很不待见二小姐,奴婢隔得远,没听见喻将军说什么,但喻将军面色不快,显然是不耐得很,甚至还挥袖赶二小姐离他远一些。” 岑月宜咬唇没说话。 丫鬟还有些意难平,一想起来就气得胸膛起伏:“……二小姐这也太过分了!” 岑月宜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显然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说什么,她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说了。” 丫鬟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岑月宜出了会儿神,回过神来见杏杏正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她忍俊不禁的轻轻笑了,脸色虽然还有些发白,但却认真笃定的小声同杏杏道:“我相信你大哥哥。” 杏杏顿时高兴起来,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岑姐姐,我大哥哥可喜欢你了!他肯定不会辜负你的!” 尽管杏杏年龄还小,但骤然从杏杏口中听到这话,岑月宜还是忍不住羞意爬上了脸颊,扭过头去轻轻咳了一声。 杏杏笑得眉眼弯弯。 江泰侯府没请戏班子来唱戏,用过宴后,没多久便散宴了。 卫婆子跟白晓凤苏柔儿都累得紧,倚在马车车厢上闭目养神。 等马车回了府,杏杏见时辰还早,同家里人说了声,又喊上车夫家丁,去了范娉芳的小院。 浩哥儿回来后,安宁歆身子一日好过一日。 前几日还托人往喻家送了她自己熏的一些腊鸡腊鱼等年货。 只是,到底是小安澄还没找回来,安宁歆哪怕笑的时候,眉头都笼着一抹轻愁。 杏杏便想着,左右今儿时辰还早,便过来再看看安宁歆。 到了那小胡同,杏杏掀开车帘刚要往下跳,手却微微一顿。 她有些疑惑的左右看了看,没见着什么人——奇怪,她好像感觉有什么人一直在盯着这门口。 但在她张望时,那种盯着的感觉又没了。 杏杏挠了挠脸,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 “咦,杏杏姐姐来了!” 浩哥儿手里拿着一柄木制的小灯笼,正同菱姐儿一道欢快的往门口跑着,见杏杏站在外头的马车上发呆,欢快的叫了她一声。 杏杏回过神,笑着从马车上下来,从兜里掏出两块糖来,给了浩哥儿一块,给了菱姐儿一块。 两个小的极喜欢杏杏,绕着杏杏叽叽喳喳个不停。 突然,菱姐儿嘴里含着糖,含糊不清的问杏杏:“澄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浩哥儿愣在了那儿。 菱姐儿刚两岁多,年龄太小,跟她说不清楚为什么一起玩了许久的澄姐姐不见了。 范娉芳便哄她,说是小安澄去别处玩了,等过一段时间就回来。 在菱姐儿的小小认知中,杏杏也是过一段时间会回来一趟的姐姐,小安澄眼下也成了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的姐姐。 杏杏姐姐回来了,那澄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呀? 浩哥儿年龄大一些,却已经有了姐姐被人掳走的概念,这会儿乍然想起姐姐,站在那儿,眼圈都红了。 突然,浩哥儿手里的小木灯笼都扔了,张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姐姐!姐姐!” 菱姐儿被浩哥儿吓了一跳,也跟着哭了起来。 在两个孩童的哭声中,一道带着哑声的“弟弟”,又突兀又像是幻听。 杏杏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然而,浩哥儿却双眼一亮,哭的更厉害了:“姐姐!我听到姐姐喊我了!” 小胖墩撒腿就往外跑。 结果他跑得太心急,跑到一半就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有些重,杏杏赶忙把人扶起来,就见小胖墩的手心都磕出了血。 菱姐儿吓得哭的更大声了! 屋子里的安宁歆跟范娉芳都跑了出来。 安宁歆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儿子哭着喊着要姐姐,她心如刀割:“浩哥儿!” 杏杏把浩哥儿交给安宁歆,顾不上解释,赶忙往外跑。 然而外面的小巷空空如也,只有她家的马车还停在外头。 车夫坐在车辕上,正百无聊赖的磕瓜子。 杏杏追出去,问:“你方才可看到门外有什么人么?” 车夫愣了下,摇了摇头:“没看到啊?” 杏杏四下张望,也看不到什么人。 但,在杏杏要转身离开时,却看到这小巷地上某处不对劲的很。 这处的落叶,与掉下来的雪,比别处都要多一些。 杏杏猛地抬头看去,却见那棵满是黄叶、积雪的大树上,有一处明显不太对劲。 就像是……有什么人,待在上头,踩落了积雪与落叶。 再想到先前那一声着急喊出的“弟弟”,最后一个音,极短,像是被什么人给捂住了嘴巴。 杏杏眉头皱得越发高了。 第433章 我一人在这便好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微微拧着眉回了小院。 范娉芳已经熟练的哄好了菱姐儿,浩哥儿也被安宁歆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不再嗷嗷大哭。 浩哥儿小胖手环住安宁歆的脖子,抽抽噎噎的:“娘,我刚才真的听到了姐姐叫我弟弟的声音……” 安宁歆神色黯淡,抚着浩哥儿的后背,轻声安慰,只当浩哥儿是太想他姐姐,出现了幻听。 浩哥儿却坚持的很,还有些急眼,抓着他娘的衣襟不放手:“娘,我真的听见了!真的!” 浩哥儿闹腾了许久才哭得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杏杏把安宁歆跟范娉芳都叫到一处,把先前她在门外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安宁歆头一个反应便是激动的捂住了嘴:“……你是说,浩哥儿没听错,真是澄姐儿叫了浩哥儿一声?……澄姐儿来过了?她没事?!” 说着,安宁歆就激动的想往外跑去找澄姐儿。 杏杏跟范娉芳一边一个拉住安宁歆:“你先别激动。” 杏杏连忙把她的猜测同安宁歆说了下:“……综上所述,显然有人以某种目的挟持了小安澄。在小安澄想要呼喊浩哥儿的时候,捂住了小安澄的嘴,将其带走。” 安宁歆想到那场景,简直心肝肺都被摧折了一样。 她颤声道:“……果、果真是那个山匪……他,他掳走澄姐儿,一定是想报复我……” 安宁歆泪流得越发厉害,她冲出了院子,崩溃的朝着有些灰蒙蒙的天空四下喊着:“二当家!你如果要找我寻仇,冲着我来就是了!……澄姐儿还那么小,你放了她,你冲着我来!” 安宁歆崩溃的跌坐在院内,伏地痛哭。 范娉芳跟杏杏把情绪濒临崩溃的安宁歆扶回屋里。 范娉芳再怎么独立自主,也没遇到过这么个情况。 她皱着眉,低声同杏杏商讨:“这可怎么好?……顺天府那边一直说剿匪剿匪,也没见剿出个什么结果来。” 杏杏手按着桌边,一下一下的,下了决定:“……打从今日起,我去镖局雇几个镖师来,让他们分为两班,守着这小院。要是那山匪再来,尽量跟那山匪多缠斗会儿等支援……” 杏杏顿了下,同范娉芳道:“范姐姐,这小院若是真是被山匪盯上了,怕是也危险的很。你跟菱姐儿……” 杏杏的话还没说完,范娉芳便摇了摇头:“那山匪怕是也不敢大动干戈,不然,我们这小院里净是妇孺,他若是想杀人什么的,早就动手了。” 这确实也是。 “不过……”范娉芳犹豫了下,到底还是不敢拿菱姐儿的命赌,“这几日,能不能让菱姐儿去你家玩几日?” 安宁歆突然走到杏杏面前跪了下去,沙哑出声:“杏杏小姐,打从咱们相遇以来,您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我厚颜求您帮我最后一次。浩哥儿在这件事里是无辜的,您带范妹子,菱姐儿,还有浩哥儿,去您府上暂住些日子行么?那山匪的目标既是我,我一人在这便好。” 杏杏去拉安宁歆:“安娘子,你不必如此……” 安宁歆却死命的给杏杏狠狠磕了几个头。 杏杏看出了安宁歆的决然,她微微一顿,还是郑重其事的应了下来。 范娉芳也只能深深叹气。 这事暂且就这么定了。 当天晚上,范娉芳便带着菱姐儿与浩哥儿,同杏杏一道回了镇西将军府,就住在杏杏的小院里。 杏杏也找了镖局的人,分日夜两班在暗中守着小院。 翌日,正月初七。 杏杏同卫婆子交代过后,便换上素色的衣裳,准备陪岑月宜去城外祭拜岑月宜的生母。 她们在城外碰头时,岑月宜整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显然是已经哭过了。 杏杏往岑月宜那马车后头的车队看了一眼,江泰侯府准备的祭仪简薄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简陋了——也就是一些纸叠的金银元宝,一些纸扎的器皿之类,除此之外,江泰侯也没有出面。 杏杏抿了抿唇,将自己备好的一些祭奠用的东西,递给了岑月宜的丫鬟,让她们把她准备的这些香烛纸钱,与江泰侯府准备的祭仪放在一处。 “无事。”大概是看出了杏杏的难过,岑月宜反倒出声安慰她。然而岑月宜一开口,那沙哑的音色就把她的心情泄露的一干二净。 杏杏爬上岑月宜的马车陪她。 杏杏拍了拍自己的小肩膀:“岑姐姐,你要是难过,就靠在我这儿吧。” 岑月宜想像往常一般,露出得体的,端庄的笑。 然而,杏杏那双纯澈如黑琉璃的眼眸一直静静的看着她,岑月宜抿着唇,慢慢的,慢慢的靠在了杏杏的肩上。 车厢安安静静的,唯余车夫赶车抽鞭的声音。 大概老天爷也感受到了岑月宜的悲伤,天色慢慢黯淡下来。 天边雾蒙蒙的一片,看着竟是又要下雪了。 先江泰侯夫人的墓,在江泰侯府的祖坟中。 江泰侯府的祖坟,则是在一片深山之中。 过年时,江泰侯带着侯府中人前来祭拜过,坟茔前大多都有烧纸和香烛的痕迹。 也正是如此,江泰侯觉得今日虽说是他前头那夫人的祭日,但刚刚祭拜过,哪里就用得着今日再大张旗鼓的来祭拜了? 在江泰侯看来,他能允了岑月宜今日前来祭拜,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风起。 如诉如泣。 岑月宜跪在一个坟茔前,垂目在那烧着香烛纸钱。 她神色看不出什么来,但眼神却浸满了哀戚。 几张未烧尽的纸钱打着旋儿,飘飘荡荡的蹭过岑月宜的衣角,继而飞了出去。 杏杏知道,这会儿岑月宜更需要的是安静的陪伴。 等回程时,虽说外头起了风,眼看着就要下雪了,但岑月宜情绪显然已经好了不少。 她坐在车厢中,同杏杏轻声道:“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娘长什么样子……不过我在外祖父那,见过我娘少女时的画像,同我很像。我便想,我若是想我娘了,照照镜子便是了……” 第434章 迷药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岑月宜问杏杏:“杏杏,你爹你娘呢?” 京城中人人都晓得镇西将军府一府的小子,唯一那位姑娘,被喻家宠到了天上去,真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但他们却很少听说杏杏的身世。 杏杏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同岑月宜道:“岑姐姐,我没有爹娘。我是三岁多时,奶奶从山后头乱石滩那捡回来的……” 岑月宜脸上写满了震惊,向来端庄自持的她,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杏杏反倒是被岑月宜的表情给逗笑了:“岑姐姐,没事的。我虽然没有爹娘,但是爷爷奶奶,还有我家的叔伯婶子们,哥哥弟弟们,都特别特别特别疼我。我真的没关系!” 杏杏一连用了三个“特别”来形容。 岑月宜见小姑娘眼神澄澈,似是真的全然不介意,她忍住心中的酸涩,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髻:“我以后也会特别特别特别疼你的。” 杏杏嫣然一笑,正要说一句“谢谢嫂嫂”,马车突然猛的颠簸了下,两人被颠的东倒西歪,倒在了一处—— 两人都被摔得有些七晕八素的,还未来得及想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外头车夫的惨叫声又传入耳中! 继而,是兵刃相交的厮杀声,杏杏几乎立时明白,她们怕是遇上麻烦了! 岑月宜摔那一下,胳膊崴了下,她疼得脸色发白:“……杏杏,这是……” 她跟杏杏要说悄悄话,两人的丫鬟都在后头的马车里。 眼下车厢里只有她俩。 杏杏见岑月宜胳膊不自然的横在身前,她一边倾听着外头的动静,一边伸手给岑月宜把脱臼的胳膊给正了回来。 “怕是遇到劫道的了。”杏杏压低了声音,飞快道,“我虽说带了家丁出门,但对方若是人数多一些,怕是也危险。” 岑月宜浑身微微发抖,说不出是因为胳膊疼的还是害怕:“……这里虽说是城外,却也并非人迹罕至,他们怎么敢……” 杏杏小小的眉头皱得极高。 对方若是为财,他们这马车平平无奇,一看就是普通富户,这些劫道的匪徒何苦冒着风险来劫她们? 可,要是不为财,那就是…… 杏杏还在思考着,外头的打斗声渐渐小了下去,一些人在骂骂咧咧的说着脏话,那动静离马车越发近了—— 这一听,就知道是劫道的赢了! 岑月宜微微发抖,抓紧了杏杏的手,颤声飞快道:“……杏杏,一会儿我给你争取机会,要是有空档,你就只管跑!这里离官道不远,到时候你跑出去就安全了……” 杏杏反手握住岑月宜的手,倒是更镇定些,压低了声音:“岑姐姐别担心,咱们先看他们求什么。” 岑月宜摸着杏杏那温热的小手,不知怎地,觉得无比的安心。 马车车帘被粗鲁的掀开,有人上前来拽岑月宜。 岑月宜强自镇定的起身:“我自己走!” 她身子微微发颤,却依旧勉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与体面。 对方似是觉得岑月宜这表现有些意思,讥笑一声,却也由她了。 岑月宜从马车上下来,入目便是躺了一地生死不知的家丁,不远处另一架马车,她跟杏杏的两个丫鬟被捆了丢在一旁。 岑月宜强忍住眼眶中的泪花。 杏杏也从马车中跳了下来。 她今儿穿的素净,白白的狐毛斗篷衬得她小脸粉雕玉琢的,贵气极了。 对方一怔,似是没想到,除了岑月宜还有个。 “呦,老大,还白赚了个!快来看这个!这个看上去可不像是丫鬟,咱们赚大了啊!” 对方嬉皮笑脸的笑着招呼人来看。 为首的一个刀疤脸折身过来:“……行了,赶紧把人捆了带走。” 他眼神落在杏杏脸上,声音一顿,“是你。” 杏杏也微微蹙起眉头,这刀疤脸长得哪里有些眼熟……但她可以确定,她从未见过这刀疤脸。 正琢磨着,刀疤脸却一挥手:“都捆了,带走!” “等下!”岑月宜脸白如纸,她们若真被这些匪徒劫走,哪怕后面安然无恙的回去,怕是这名声也就彻底坏了。 “我可以给你们很多很多银钱。”岑月宜强撑着,同这些匪徒谈条件,“我也不会去报官,只要你们放了我们——” 一贼人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娘皮还想跟我们谈条件!” 竟是谈都不谈! 岑月宜心沉入谷底,她几乎是满目绝望,但还强撑着瑟瑟发抖的身子,坚持同匪徒们谈条件:“……你们是不是来抓我的?……我听你们方才的话音,我妹妹并不是你们要抓的人。你们能不能只放了她,我也愿意奉上我所有的银钱——” 她哪怕拼尽全力,也得把杏杏给救出去! 杏杏今日若不是陪她来,本不用遭遇这无妄之灾—— 然而岑月宜还未说完,就觉得头晕眼花的厉害,看眼前的人都出现了重影。 “完了,是迷药——”岑月宜心沉沉的往下坠,结果就见眼前那十来个匪徒,竟也无力的骂着娘,沉沉的倒了下去。 什么情况?! 怎么歹徒也倒了?! 昏昏沉沉中,一道甜糯糯的声音传入耳中。 “岑姐姐,张嘴——” 身边的小姑娘一把扶住昏昏沉沉要倒下去的岑月宜,把一颗冰冰凉凉的药丸塞进岑月宜的口中。 继而,又扶着身体绵软无力的岑月宜靠着马车坐在那儿,让她歇息。 那药丸入口即化,渐渐的,岑月宜视线也不飘忽了,赫然发现,先前那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歹徒,竟然悉数都倒在了地上! “我方才下车的时候散了些迷药,还好这风向正好帮上了忙。岑姐姐跟他们说话,又拖了些时间。”杏杏飞快的给岑月宜解释了一句,又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来,“不过,以防万一,我再给他们加点药,这样更保险些。” 无力的靠在马车上的岑月宜,就见着披着银狐斗篷的小姑娘,手里正拿着药粉,挨个往地上躺着的歹徒脸上撒了个遍! 杏杏给每人安排的量,足够迷倒五个成年人了! 谨慎一些,没坏处! 等所有的歹徒都洒完了,杏杏这才拍了拍手:“好啦!” 她下车前,就服下了迷药的解药,一切刚刚好。 第435章 小安澄在哪里?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寒深风急,夹杂着些许湿气。 岑月宜靠在马车车轮上,寒风扑面,她意识越发清明。 只是先前岑月宜显然被吓坏了,脸色还有些惨白,声音也因着先前的过度紧张有些嘶哑:“……杏杏,你没事吧?” 杏杏正拿帕子把指尖沾上的些许迷药细细擦掉,闻言回眸朝岑月宜一笑,银狐领子簇着白皙的小脸,纵然年岁尚小,却依旧美得有些惊人。 她说话不疾不徐,哪怕在疾风中,也显得镇定从容:“岑姐姐放心,我没事的。我给他们下的这些迷药,正常来说他们明天都醒不了。” 说到这,杏杏又沉思起来,自言自语,“等下,万一里面有个天赋异禀的,晕一会儿又醒了怎么办?” 岑月宜正想说什么,杏杏却已然一拍小脑瓜,想出了法子——她把那俩丫鬟松了绑,让她们跟自己一起,把这些劫匪的裤腰带给解了,把他们的手都捆在背后,捆得结结实实的。 迷药加捆绑,这下总万无一失了。 杏杏又搜寻起家丁中的伤员来。 她出门没有带药囊,只能先把随身携带的香囊中的救急药物取出,尽可能的给他们处理了下伤口。 做完这些,杏杏又嘱咐丫鬟们在这照顾好岑月宜与那伤员们,她把斗篷裹了裹,往官道那边去了。 大概是老天庇佑,没过多久,杏杏便见着官道那边驶来一队长长的车队。 杏杏眼前一亮,迎了上去。 商队打头的护卫队长见寒风中路旁有一小女孩在拦道,惊了惊,脸色一变,抬手止住了队伍行进。 以往不是没有这种情况,有些山匪会弄一些老弱妇孺在路边当“饵”,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趁他们不备时来截货。 但,这种情况基本都是在一些险峻的山区。 眼下这不是快到京城了么? 还有…… 商队护卫队长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 身上披的那银狐斗篷,看着不起眼,实则比他们商队这次搞来最好的皮子还要更好些。 再看小女孩那长相…… 商队护卫队长简直“嘶”了一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要是那些截道的搞出来的“饵”,这本钱也下的太扎实了吧? 只是这护卫队长还未说什么,一匹马自后方驰奔而来,骑马的女子英姿飒爽,眉眼英丽,问那护卫队长:“怎么突然停下了?” 护卫队长有些为难的示意那女子看前方:“……东家,有个小孩拦路。” 那女子定睛一看,突然“咦”了一声,翻身下马,朝前走去,口中却是唤道:“杏杏?” 杏杏一见那女子,微微睁圆了眼,也迎了上来,惊道:“龚姐姐?” 女子正是龚晴娘,她一身青色骑装,头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的很。 龚晴娘往杏杏身后望了望,见长长的官道上除了杏杏之外并无旁人,也倒吸一口凉气,捏了捏杏杏的脸蛋:“你家里人呢?就让你这么一个小姑娘自己出来?” 这话一出口,龚晴娘就知道应该不是如此,她惊疑不定:“……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杏杏小脑袋连连点着,把先前她们遇险一事同龚晴娘说了,最后道:“……龚姐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去报官?” 龚晴娘是个极聪慧的姑娘,虽说杏杏除了叙述遇险的事外并没有说旁的,但她立马反应过来——在这京郊官道附近就敢劫人,怕不是简单的求财! 龚晴娘立马握住杏杏的手,脸色凝重,嘱咐商队护卫队长:“你先让一人轻骑快马,去顺天府报官。” 护卫队长立马点了个人,让他去办了。 “点出十个身手好的,再腾出一辆马车来,让他们跟着我。”龚晴娘又吩咐道。 商队护卫队长一愣,不过东家说了算,他很快也把这事给办妥了。 龚晴娘牵着杏杏的手:“杏杏别担心,我带人陪你过去。” “……龚姐姐,可你这边还有事……” “也没什么事,我是来押送这批货物进京的,这都到京城城门口了,想来也没什么风险了。”龚晴娘又捏了捏杏杏的小脸蛋,“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小脸,都快被风吹皱了,心疼死我了。” 杏杏有些羞赧。 龚晴娘性子果决,也不待杏杏拒绝,挥挥手就把这个决定给做下了。 杏杏带着龚晴娘,龚晴娘带着十个身手好的护卫,一并来了先前杏杏她们被伏击的地方。 杏杏的迷药量下的十足十的,又带丫鬟把匪徒们捆了个结实。龚晴娘的人过来,仔细检查过后,得知这些都是杏杏这个穿着银狐斗篷的小姑娘一人搞定的,都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色来。 人一多就好办了,龚晴娘的人帮着把杏杏她们这边的伤员都抬到了马车上,驱着马车先回京城去就诊了。 “你跟这位岑姑娘要不先坐车回去?”龚晴娘同杏杏商量,“我已经让人去报官了,到时候官府把他们带回衙门审问,想来很快就能有个结果。” 风越发急了,眼看着就要下大雪了。 杏杏道了声“等下”,她走到那个昏迷不醒的刀疤脸跟前:“……这个人,我一直觉得他有些眼熟,却又感觉没见过他……方才我突然想起来,他的鼻子跟嘴巴,生得同小安澄一样。” 龚晴娘有些迷糊,小安澄又是谁? 不过这会儿这些问题并不重要,龚晴娘没有问,见杏杏又从怀里掏出一包让人筋骨松软的药粉来,往刀疤脸嘴里倒了些,这才拿过水囊,往刀疤脸脸上倒了些水,叫醒了他。 刀疤脸被唤醒,见眼前这情况,哪里还不明白他们阴沟里翻了船。 他粗声粗气道:“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杏杏道:“是谁雇的你们?” 刀疤脸眼神冷漠,不吭声。 杏杏道:“我们已经报官了,你眼下不说,去牢里也要说。” 刀疤脸依旧冷着脸不说话。 这会儿风越发大了,杏杏也不想再跟刀疤脸墨迹,直接问道:“那么,小安澄在哪里?” 刀疤脸终于不再像先前那般,脸上闪过一抹震惊的神色来。 “你怎么知道——” 他粗声粗气的说了一半,没再继续说下去。 第436章 难道这虎兄也没犬妹?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叹气:“果然是你掳走了小安澄。先前也是你,抱着小安澄去安娘子租赁的小院外吧?” 那刀疤脸阴沉着脸:“安澄是我女儿!那女人带着我的女儿藏了这么久,还给旁人当了外室!我没杀她,只杀了那个奸夫,已经是看在女儿的份上了!” 杏杏皱紧了眉头:“可你现在被抓了,你若是还顾念小安澄是你女儿,那就赶紧把地方告诉我……你忍心让小安澄从此飘落在外,无依无靠?” 刀疤脸脸色微动,最终却粗声粗气道:“……你若不想让安澄无依无靠,就赶紧把我放了!我会带安澄离开!” 杏杏见这刀疤脸分明已经动心,却没有松口,眼神一凝,又从香囊里摸出一包粉末来。 是先前她曾经拿这个整治过临阳侯府那位大小姐的痒痒粉进阶版。 杏杏还不忘叮嘱龚晴娘跟岑月宜:“龚姐姐,岑姐姐,你们离远些。” 杏杏把这痒痒粉直接从那刀疤脸的领口倒了进去。 然后攥住刀疤脸的领口,不让痒痒粉飘散出来。 几乎是立竿见影,那刀疤脸脸色疾变,瞬间狰狞:“你——” 他难受的在地上挣扎,偏偏杏杏除了痒痒粉,先前还给他下过旁的药粉,他根本没有力气,整个人就四个字——生不如死。 杏杏收好痒痒粉,拢着她的银狐斗篷,眼神冷静:“我这痒痒粉,后面会越来越痒,痒到你会觉得你的骨血都溃烂生蛆。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小安澄在哪里?” 那刀疤脸怎么都没想到!先前这个看着就是个人畜无害,娇养千金的小姑娘,下手竟然这般狠辣! 最后,刀疤脸还是把小安澄的下落吐露了出来。 杏杏这才给刀疤脸用了解药。 做完这些,官差也匆匆打马赶来,甚至,顺天府尹也来了。 最高兴的就是顺天府尹了,这批匪徒,很可能就是一直在京城周边流窜的游匪。他们抓了许久都没逮到人,这下可好,一下子抓了这十来个,简直就是一份开年大礼啊! 顺天府尹意气风发的把这些匪徒都让人戴枷捆着带回了顺天府。 狂风中,顺天府看着眼前几个纤细瘦弱的小姑娘,一眼认出了杏杏——毕竟先前顺天府半夜把喻永槐叫过去问话时,顺天府尹也见过杏杏。 顺天府尹神色复杂,都说虎父无犬子,难道这虎兄也没犬妹? 看着这糯米团子粉嫩的小姑娘,风一吹都快把人吹跑一样,就她,生擒了十来个游匪? 先前顺天府尹还兴高采烈的觉得功绩来了,这会儿又觉得有些打脸——他们这么久都没搞定的游匪,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个人就把他们全给抓了…… 怎么说呢,心情很是复杂啊。 好在杏杏也顾不上顺天府尹的复杂心情,她这会儿一门心思想要去接小安澄,同顺天府尹应付了几句后,便急匆匆的要告辞。 顺天府尹:“……” 行吧,反正,等他先把那些匪徒给审讯一番,到时候再请这镇西将军府上的千金过来便是了。 杏杏跟龚晴娘道谢:“……龚姐姐,改日我再备上厚礼登门道谢。” 龚晴娘很是潇洒的一挥手:“好啊,到时候我等你。” 倒是岑月宜,先前受了惊吓,龚晴娘让人把她往江泰侯府送去。 岑月宜却白着脸摇了摇头:“……我先去客栈暂且歇息吧。 龚晴娘便没多问。 鹅毛大雪飘飘扬扬,杏杏急急带人去刀疤脸说的地址找小安澄。 那是一座隐在民巷中的小院,有一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婆子看着院子。 杏杏懒得跟那婆子废话,一挥手,让人把婆子给押下,径直往小屋里去了。 屋子里生着暖炉,不冷,小安澄正在床上睡觉。 杏杏上前,见小安澄安然无恙,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 第437章 感情深厚?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小安澄醒来后,看到杏杏还有些懵,半晌才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看杏杏,这才哭着扑到了杏杏怀里。 “姐姐,我要我娘,我要我娘……” 杏杏把小安澄安抚好,这才带她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小安澄抽抽噎噎的说了这些日子的事,原来她被刀疤脸掳走后,就一直被关在这个小院中。 有次她哭得厉害,想娘,想弟弟,刀疤脸便带她去了小院外的树上,结果她没忍住,喊了浩哥儿一声,便被那刀疤脸捂住嘴带走了。 最后,小安澄期期艾艾的问杏杏,那个刀疤脸去哪里了,还会再把她抓走吗? 杏杏看着小安澄脸上的不安,她摸了摸小安澄的脑袋,同她道:“放心吧!” 应当不会了,除非那刀疤脸能越狱。 真要这样,顺天府尹也别当了,直接洗洗睡吧。 把小安澄送回安宁歆小院后,安宁歆又惊又喜,甚至喜极而泣,拉着小安澄非要给杏杏磕头。 杏杏赶忙又把安宁歆拉起来,简单把事情讲了下之后,安宁歆脸都白了,嘴唇都在发颤。 杏杏又安抚了安宁歆几句,这才离开。 她惦记着去了客栈歇息的岑月宜。 杏杏过去的时候,客栈房间中,岑月宜正不顾她一直以来的体面,强拉着喻永槐的胳膊,不让他提刀杀上江泰侯府。 “眼下,眼下还没有定论,是不是她们——” 岑月宜声音沙哑,眼眶红肿,显然哭过了。 喻永槐冷声道:“你我皆知,除了那对母女,还有谁会买凶去对付你一个小娘子?!” 岑月宜抿了抿发白的唇,神色黯淡。 喻永槐又要往外去,杏杏张开双臂挡在门前:“大哥哥,你稍微冷静点。顺天府那边已经在审了,顺天府尹大人苦流匪久矣,顶多今晚,就会撬开那些人的嘴。” 喻永槐提着刀,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儿,这才抬手把刀入鞘,转身坐了回去,瓮声瓮气道:“好,我听你们的。” 岑月宜跟杏杏都松了口气。 然而,岑月宜跟杏杏都想着稳妥为上,江泰侯府却有人坐不住了,大张旗鼓的出来寻人,说是她们府上大小姐出去祭祖,至今未归。 岑月宜站在客栈二楼,窗户开了一道缝,雪花混着冷气飕飕的往里灌,她手脚冰凉,透过那道缝,看着楼下,岑月华正带着江泰侯府的家丁,冒着风雪,大张旗鼓的沿街“找她”。 岑月宜其实有一丝侥幸,想过可能是一场误会。 可能是她性子不招人喜欢,不知道什么时候惹到了旁人。 也可能就是,他们江泰侯府的仇家把这仇记在了她身上。 可这会儿,楼下岑月华那浮夸的声音,风雪都掩不住。漫天风雪中,行人寥寥,岑月华逢人就问“你们可曾见过我姐姐”,生怕旁人不知道江泰侯府大小姐“失踪”。那架势,无情的击破了岑月宜最后一丝幻想。 岑月宜手脚冰凉。 杏杏上前,啪一下把窗户关上:“岑姐姐,有风,你脸色都吹白了!” 杏杏从一旁的软塌上把自己斗篷拿起来:“岑姐姐等等,为了不打草惊蛇,你暂且先别露面,我下去看看情况。” 岑月宜一把拉住杏杏,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杏杏反手握住岑月宜的手,冰得骇人。杏杏郑重其事道:“岑姐姐别担心,有我跟我大哥哥在呢。” 岑月宜脸色苍白,眼中晶莹微闪,最后,她朝杏杏轻轻的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杏杏下楼的时候,在客栈隔壁开了间房避嫌的喻永槐已经下楼了。 喻永槐脸色难看的活像是辟邪图上那张牙舞爪的邪像。他迈出客栈门口,朝着岑月华大喝一声:“岑月华,你在做什么!” 岑月华被这一喝,吓得一个哆嗦,看清是喻永槐后,脸上却闪过一抹惊喜来,她上前两步,突然想起来眼下她正扮演一个长姐可能遭遇不测、关心长姐带人出来搜寻的妹妹…… 岑月华立马换了个表情,先是叫了一声“喻将军”,又一脸忧心忡忡:“喻将军,你见过我姐姐了吗?……我姐姐今日说是出城祭拜她去世的娘亲,但都到了这个时辰,也没见人回来。” 岑月华又像是故意让旁人听得清楚,大声叹息道,“……听说最近城外流匪猖狂,姐姐这个时辰还没回府,我着实担心她……” 喻永槐一听岑月华这话,眸子里怒色几乎压不住! 喻永槐眸色沉沉的反问:“哦?你担心她?” 岑月华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情真意切道:“那是自然。我与姐姐感情深厚……” 喻永槐冷笑一声,截住她的话:“感情深厚?感情深厚你为什么不陪她一起去祭拜亡母?!” 岑月华被喻永槐反问的梗了下,结结巴巴道:“……那是、那是因为……长姐并不想,并不想带我去……毕竟,毕竟我与长姐并非同母所出。” 喻永槐又冷笑一声:“这就是你说的你与你姐姐感情深厚?真要是感情深厚,你会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似是而非的揣测你长姐的心思?给你长姐泼脏水?!真要是感情深厚,你又岂会这般大张旗鼓的当街寻找,生怕旁人不知你姐姐不曾归府?!” 喻永槐眼神漆黑如墨,疾言厉色,眸中杀气涌动。 岑月华哪里见过这副模样的喻永槐,当即吓得腿一软,若非身边丫鬟搀扶,怕是早就跌坐在地了。 她心跳得极快,头一次生出一个想法——这姓喻的这般可怕,她跟她娘,是不是做错了? 岑月华被喻永槐吓得肝胆俱颤之时,周围顶着风雪围观的几个行人也回过味来了——他们一个个都有些兴奋,这样的豪门密辛在面前上演,可不多见啊! 客栈大堂歇脚的客人们也个个都伸长了脖子。 “不是,哪怕我行为有失当之处,也是因着我太过担心紧张我姐姐以致不妥,”岑月华半真半假的落下泪来,颤声道,“喻将军,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第438章 我没有雇佣他们!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永槐一脸厌恶还未开口,杏杏从客栈里迈步而出,风雪之中,她身后是客栈大堂微亮的灯光,她身前是飞扬的风雪。 杏杏在岑月华身前不远处站定,脆声道: “劳你惦记,岑姐姐好的很,只是受了些惊吓,正在休息。倒是你沿街大肆宣扬岑姐姐未曾归府,破坏岑姐姐的清誉。岑二小姐,你不觉得你说的什么姐妹情深,十分可笑吗?” 岑月华并不知岑月宜是同杏杏一道去的。 她知道杏杏跟岑月宜关系好,只当杏杏这会儿的话,就是在给岑月宜开脱。 岑月华一想到她那清高的眼睛长在头顶的姐姐,被游匪掳走,毁了清白,她就兴奋的浑身都在微微发颤——按照她们与游匪的交易,夜灯初上时,她那眼睛长在头顶的姐姐,就会被游匪扒光了衣裳,扔到京城最热闹的酒楼前头—— 到时候,一路寻姐的她,就可以“碰巧”看到这一幕! 是以,这会儿杏杏说岑月宜好好的,岑月华自是不高兴得紧。 “……你说我姐姐好好的,她就好好的?”岑月华不快的瞪了一眼杏杏。 若非这是喻永槐的妹妹,她半个好脸色都不给她! “我说小妹妹,你别耽误了我找我姐姐——”岑月华冷哼道,“万一我姐姐遇到什么危险,让你这么耽误了,你耽搁的起吗!” 喻永槐听不得旁人这样跟杏杏说话,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杏杏却是又上前一步:“岑二小姐,你怎么这么笃定你姐姐会出事啊?张口闭口就是你姐姐遇到什么危险?……还是说,你心里清楚,你姐姐一定会遇到什么危险?” 岑月华理直气壮的很:“若我姐姐没遇到什么事,又怎么这风雪漫天还不回府?!我与我娘都十分担心她,出来寻她,又有什么不对?” 杏杏眸中浸满冷色。 听这意思,不仅仅是岑月华,还有江泰侯夫人,两人一起出动来摸黑岑月宜的清誉? 这是勾结匪徒掳人还不够,是要把岑月宜给彻彻底底的毁了! 喻永槐怒火滔天,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他哪里忍得住,上前几步,高大身影笼罩住岑月华:“走,跟我去衙门!” 岑月华被喻永槐那骇人的模样吓得后退一步,忍不住哆嗦了下:“不……” 她满脑子都是喻永槐骇人的模样,都顾不上去想,喻永槐为什么要带她去衙门! 正僵持着,一道有些欣喜的声音响起:“喻将军?华儿,你们怎么在这?” 却是披着斗篷,一身落雪的江泰侯夫人。 她带着人,从另外一条岔道过来,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也是在外头“寻”岑月宜有些时辰了。 江泰侯夫人见杏杏跟喻永槐齐齐看过来,她倒是很快想起来眼下的局势——江泰侯夫人脸上染上一抹急色:“我的意思是,喻将军,你有没有见到月宜?” 岑月华叫了声“娘”,赶忙躲到江泰侯夫人身后,道:“娘,喻将军跟他妹妹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拦着我寻姐姐……” 江泰侯夫人拍了拍岑月华的胳膊:“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你姐姐这么久还没回府,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你姐姐是喻将军还没过门的妻子,喻将军怎么会不着急呢?” 江泰侯夫人又信誓旦旦的同喻永槐道:“喻将军放心,我们江泰侯府肯定会找到月宜的。” 喻永槐看着这对母女的脸,只觉得作呕。 杏杏不动声色的上前:“侯夫人好。我说了,岑姐姐只是受了点惊吓,眼下在别处歇息养伤,侯夫人与岑二小姐不必这般大费周章。” 江泰侯夫人一副不赞同的样子:“喻小姐,你年纪小,不知道其中利害。这闺门千金,哪有这么晚了还不回府的?你别想着替你岑姐姐遮掩,若真出了什么事,你这样只会反而误了救她的时辰。” 杏杏眼眸沉沉,意味深长道:“看来侯夫人与岑二小姐一致,都觉得岑姐姐是处于什么‘危险’之中,需要人去救啊。” 江泰侯夫人微微变了脸色,正要说什么,却见几个衙差一路小跑过来,皂靴踩在街道的积雪上,咯吱咯吱的。 那几个衙差对江泰侯夫人一抱拳:“是江泰侯夫人与令千金对吧?” 江泰侯夫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是?” 那几个衙差又是一抱拳,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府尹有事请夫人与令千金去府衙一趟。” 江泰侯夫人这会儿总算觉出一些不对劲来,本能的拒绝:“天色晚了,有什么事需要问的,还请府尹大人来侯府相问吧!” 江泰侯夫人摆足了侯府夫人的架子。 然而那几个衙差是根本不买账,只冷眼看着,并不让开:“还请侯夫人莫要为难我们。” 看那架势,分明是打算上来强押的! 江泰侯夫人脸上微微变色:“大胆!我是江泰侯夫人!你们怎敢这般放肆!” 岑月华也强行按捺住要尖叫出声的冲动:“你们这样,就不怕我爹江泰侯上书弹劾你们?!” 几个衙差冷笑一声:“侯夫人,岑小姐,我们不过是听命于上峰的差役。我们就明说了,眼下有一桩案子与你们有牵连,还请你们配合官府行事,同我们回衙门一趟,做个调查!” 江泰侯夫人不敢细想这话背后的意思,她只觉得牙齿都有些发颤:“……什么意思?什么案子?” 不会,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然而衙差冷面无情的宣告,打破了她的奢想:“是近些日子在京郊流窜的那些流匪。他们供称,受侯夫人雇佣。还请侯夫人同我们一道前去配合调查。” 江泰侯夫人跟岑月华脑子同时轰的一声,几乎是炸没了理智。 什么意思?! 那些流匪,被抓了?! 不对,若是这样……那,那岑月宜呢?! “不,不对,这事,这事跟我们没有关系!”江泰侯夫人脸色惨白,矢口否认,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没有雇他们去绑架岑月宜!” 第439章 你怎么没被抓!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江泰侯夫人情急之下,话一出口,自己都隐隐意识到哪里不对! 杏杏可不给江泰侯夫人反口的机会,直接截住她的话:“衙差大哥可没说过是什么案子!侯夫人怎么脱口而出,这么笃定的说是流匪绑架了岑姐姐呢?” 江泰侯夫人满脸惨白,嘴唇微微哆嗦,想辩解什么:“……不是,我是,我是口误……” “对对对!”岑月华急迫接话,“就是,口误,口误——” “真的是口误吗?” 一道淡漠的声音传来,岑月宜一身素衣,慢慢从客栈中走出。 江泰侯夫人与岑月华像是见了鬼一样,两人瞪圆双眼,脸色惨白! “你怎么没被抓——” 岑月华目眦欲裂,脱口而出! 江泰侯夫人这次反应过来,赶忙去捂岑月华的嘴,但是这会儿,在场的人都已经听见了,已然晚了。 向来端庄娴静的岑月宜,这会儿脸上满是淡漠,直直的看着江泰侯夫人与岑月华。 江泰侯夫人强挤出一抹笑来,解释的声音都在发颤:“……月宜,你别见怪,你妹妹只是被吓到了。胡言乱语罢了。” 杏杏拉住岑月宜的手,抢在岑月宜前面道:“是不是胡言乱语,去府衙一审便知。衙差大哥还在等着,我们就不要在这辩了。公道自在人心,是非自有公论!” 杏杏说完,好些看热闹的人都叫起好来。 毕竟,一个娇美可爱的小姑娘,在昏黄落雪的明暗交界处,一本正经的说着是非公道,这景象怎么看都赏心悦目的很。 江泰侯夫人脸上没有半分血色,比这昏黄夜色中的落雪都要白上几分。 她颤声开口:“月宜啊……你真要眼睁睁的看着我跟你妹妹去衙门?” 杏杏捏了捏岑月宜的手心,示意她不要开口。 江泰侯夫人是岑月宜继母,若岑月宜在众人面前说出什么怨怼的话来,传出去也不好听。 杏杏想让她的岑姐姐,当一个完美无缺的受害者。 “侯夫人这话差矣。是顺天府尹大人传讯你们去问话,不是岑姐姐能左右的。”杏杏又看向那几个衙差,“衙差大哥,你们说对吧?” 几个衙差连连点头,再次催促江泰侯夫人与岑月华,赶紧随他们去顺天府,不然,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江泰侯夫人与岑月华终究还是被衙差带走了。 第二日,一桩耸人听闻的奇闻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说是江泰侯府的主母与二小姐,因着嫉妒府上的大小姐有了一桩好亲事,竟然丧心病狂的买通流匪,让那些流匪趁人家侯府大小姐出城祭拜亡母的时候将其掳走,想要以此破坏江泰侯府大小姐的清誉,好李代桃僵,顶了这门顶好的亲事! 然而!也是侯府大小姐命中福星高照,当时她正与镇西将军的妹妹同行!都说镇西将军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虎将,却不知镇西将军的妹妹也是虎兄无犬妹,独自一人将这群流匪统统放倒送了官! 而那对狼心狗肺的继母与继妹,在英明神武的顺天府尹大人审讯之下,交代了事情经过!被顺天府尹大人收押入监! 这真是老天开眼啊! 好像一夜之间,堆了雪的大街小巷,茶楼酒馆,都在讨论这事。 据消息灵通人士表示,梅木戏班子的班主,正打算把这件事改编一下,写一出新的折子戏呢! 喻永槐看着正在拨算盘的弟弟,按了按眉心:“……京城今儿那些传闻,是你让人放出去的吧?” 喻永柏拨完最后一个数,这才抬起头来,笑道:“瞒不过大哥,确实是我。未来大嫂受了这等委屈,就连咱们杏杏也差点遭了难,我不得给那些人一点颜色看看?” 喻永槐按了按眉心,欲言又止。 喻永柏道:“大哥,你有话说就是。” 喻永槐道:“……你替你未来大嫂出气,我很感激你。但你知不知道现下街巷传闻,咱们杏杏已经是个三头六臂八只眼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神人’了?” 喻永柏施施然一笑:“这不挺好么?杏杏威名在外,也免得一些不长眼的起了什么坏心,惦记上杏杏。” “……”这个理由很充分,喻永槐被说服了。 哥俩就此达成了一致。 “说起来,昨天有位姑娘路过正好帮了杏杏跟你嫂子一把,我从私库里备了些礼,咱们什么时候登门道谢去?”喻永槐道。 喻永柏脸色却有些微妙:“这个…” 喻永槐:“嗯?弟,怎么了?你怎么一脸便秘的表情?” “…实在是,我先前,刚抢了那姑娘一桩生意…大哥你也知道的,生意人嘛,有时候手段诡谲点也是正常的对吧?”喻永柏眼神游移,“就是人家姑娘有些气,当时就差上门泼我茶水了。” 喻永槐:“…” 喻永柏补充道:“估计那位龚姑娘也不知道杏杏是我妹妹,不然,我怕…我前脚提着礼送过去,她后脚就能把礼扔我脸上。” 喻永槐:“…” 他当机立断,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弟啊,不是当大哥的不帮你。实在是咱们杏杏特别喜欢那位龚姑娘,你又跟人家有这样的恩怨……我个人建议你去跟杏杏说一下?” 喻永柏长叹一口气:“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只是,喻永柏去杏杏院子寻杏杏,却扑了个空。 杏杏这会儿,陪着岑月宜在江泰侯府清点账本子。 岑月宜生母的嫁妆这些年一直在江泰侯府,由江泰侯夫人代持。岑月宜要成亲了,按理说江泰侯夫人应该归还,但江泰侯夫人却借口这些年侯府收益不好,拿先夫人的嫁妆填了些窟窿。 当时还没等岑月宜说什么,江泰侯夫人就信誓旦旦的表示,到时候一定会给岑月宜补上。 眼下看来,她当时那般好说话,想来就已经打了要毁了岑月宜的心。 岑月宜披着斗篷,同杏杏站在一处,支使下人开了江泰侯夫人的库房。 这几年江泰侯府公账上确实没多少银子,但岑月宜跟杏杏翻了江泰侯夫人所有的账本子,发现账本子混乱的厉害,公私账混用不说,还有好些重复报账,虚价报账等等,问题多得很。 岑月宜冷了眉眼,索性带人来开江泰侯夫人的私库。 第440章 侯爷实在是高风亮节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大小姐,大小姐,这是我们侯夫人的私库,您不能——” 有丫鬟死命拦着。 岑月宜眼皮抬都没抬,冷声道:“眼下公账负债累累,公账库房存货跟账面也对不上,好多本账册都存在虚构数额的现象!你们侯夫人被关在大牢中,中馈既是我管着,我就有权利去查这些!” 说罢,岑月宜一挥手,让带来的婆子把那丫鬟给拖走。 江泰侯夫人小赵氏这私库外头锁着一把巨大的铜锁,管着钥匙的丫鬟不肯交出钥匙,岑月宜索性直接让人拿来斧头劈开。 一进库房,别说岑月宜了,就连看过嫁妆单子的杏杏,都认出了这里面好些东西都是岑月宜生母嫁妆单子上的东西。 对此,岑月宜其实已经并不怎么意外了。 “岑月宜——”江泰侯闻讯匆匆赶来,头上的冠巾都没戴整齐,他原本想发火,一见喻家千金也在,顿时语气变了变,变得好声好气起来,“…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嫡母,你直接闯她的私库,传出去你的清名不要了?” 岑月宜指着架子上摆着的一尊琉璃假山道:“这琉璃假山,先前我屋里缺这么个摆设,找小赵氏讨要,她言之凿凿,说是几年前父亲为了疏通官路打点关系,已经将其送了出去…那还请父亲告诉我,这又是什么?” 江泰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他其实也记不得了,但有段时间他确实拿了亡妻嫁妆不少东西去打点关系。或许有什么纰漏…… “不知道父亲知不知道,”岑月宜冷淡道,“小赵氏找的那些流匪,要价颇高,小赵氏可是变卖了好些我亡母的东西,才凑够了银子。也是因着那样,前些日子岑月华突然简朴起来。父亲不去牢中问问小赵氏为何这般狠辣,反而在这拦着女儿,不让女儿开她私库查账?” 江泰侯只觉得面皮有些臊,尤其是亲家那边的千金小姐还在。 他这会儿矛盾的很,一方面觉得自己应该当个慈父,毕竟大女儿这门亲结的极好,但另一方面,他又恼大女儿搞出来的这些事让他们侯府颜面尽失,沦为了京城笑柄。 虽说小赵氏跟月华是做的有些过分了,可她这不是没事么! 为什么非要把一家子的关系搞的这么僵! “到底是一家子……”江泰侯只能僵着脸挤出这么一句来。 岑月宜淡淡的看了江泰侯一眼,没说话。 杏杏却睁圆了杏眼:“侯爷莫怪我多嘴,往小里说,江泰侯夫人与贵府二小姐这是戕害侯府嫡女;往中里说,她们是勾结流匪作恶;往大里说,她们是企图毁了岑姐姐名节然后李代桃僵,顶替这桩御赐的亲事——这是什么,这是欺君之罪啊!在这种时刻,侯爷依旧不与侯夫人她们切割,坚持与那罪妇是一家子,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操啊!”杏杏甜糯糯的夸赞,“侯爷实在是高风亮节,舍生忘死,令人钦佩不已!” 一句“舍生忘死”,江泰侯的脸都黑了,哪还有心思拦着岑月宜,胡乱寻了个借口,匆匆去了。 岑月宜看着江泰侯匆匆离去难掩狼狈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处,神色没变,只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讥讽。 她转过身来,继续冷静的指挥着丫鬟婆子,拿着她生母的嫁妆单子底件,一一对照小赵氏私库里的东西。 杏杏也来帮忙。 一行人忙活了一上午,真是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吓一跳。 小赵氏这私库里,但凡看得过去的宝贝,几乎全是从岑月宜生母嫁妆里抠出来的。 而这些东西,在公账上,都标了“打点送出”。 送出,送到了小赵氏私库是吧? 除了这些,还有好些就是岑月宜说的,被小赵氏拿去变卖,用来雇凶了。 岑月宜跟杏杏整理了大半日,才把账本理顺。 到了黄昏时分,夜色掩盖下,一辆不带标识的马车悄悄的进了江泰侯府,停在了内院的月亮门外。 可巧,岑月宜正好出来送杏杏,就见着马车里的人扶着丫鬟的手下车来。 却是先前想要给岑月华与喻永槐牵桥搭线的兵部侍郎赵夫人。 赵夫人是小赵氏的姐姐,这次过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赵夫人一见着岑月宜,就双眼泛着泪花,上来握住岑月宜的手:“好孩子,我那不懂事的妹妹,让你受苦了。” 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又看向杏杏,态度热络:“杏杏也在啊。” 杏杏礼数周全的对赵夫人行了礼:“见过夫人。” 赵夫人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杏杏:“好孩子,我都听说了,真是你一个人把那些匪徒都放倒的?” 杏杏“啊”了一声,她今日一直陪着岑月宜,还不知道那些传言有多离谱,也不知道现在在市井传言中,她已经是一位拥有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传奇英雄了。 “也…不算吧?”夜色中,拥有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小姑娘被毛绒绒的斗篷裹住了大半个身形,看起来人有些圆鼓鼓的可爱,她实事求是道,“我正好身上带了些迷药防身,占了迷药的便宜罢了。” 赵夫人又夸了几句杏杏。 杏杏就站在那儿听赵夫人夸,然后腼腆的谦虚一番。 赵夫人又看向岑月宜,委婉暗示道:“月宜,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岑月宜早就猜到了赵夫人的来意。 赵夫人总不会是来同她一道痛骂小赵氏的。 “赵夫人,我正要去喻家,您看,要不就在这里说?”岑月宜握住杏杏的手。 赵夫人脸色一僵。 岑月宜很是善解人意道:“您要是不方便,等过两日您什么时候方便了,我又正好在家的时候来说,也是一样的。” 赵夫人却是急了。 这哪能是一样的! 再过两日,怕是她妹妹在牢中都要被磋磨的人没了! 更有甚者,万一刑部那边定下罪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赵夫人咬了咬牙:“月宜,你是好孩子,我们便在此处说吧。左右我是来替我那不成器的妹妹来同你道歉的。她做的那些事,真真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听了都恨的慌!” 第441章 我们宋家姑娘的嫁妆,不劳旁人操心!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眼下她与月华被投入牢中,也算她们罪有应得。只是,按理说我不该多说什么,”赵夫人一脸哀切,“可月宜,你想想,她到底是你嫡母。你日后哪怕嫁到喻家去,旁人说起来,你的孩子有个那般的外祖母,又是如何不堪?” 岑月宜不动声色的看向赵夫人:“所以,夫人的意思是?” 赵夫人握住岑月宜的手,恳切的看着岑月宜的双眼:“…不如你上书一封,替你嫡母与你妹妹求求情。你嫡母与你妹妹糊涂,犯下这等错,但不管怎么说,她们也只是有那么个糊涂念头,你眼下这不是好好的……” 岑月宜抽回手来,极难得的疾言厉色道:“夫人此言差矣!什么叫她们只是有那么个糊涂念头?若非当时杏杏在,怕是我眼下已然万劫不复!况且,她们勾结流匪,罪证确凿,又企图欺君罔上,怕是定下的刑罚不会太轻。这时候若我还替她们求情,岂不是要我去打圣上的脸?夫人糊涂!” 赵夫人脸上显出几分羞愧来。 同样都是江泰侯府的骨肉,她妹妹与外甥女糊涂到竟敢那般胆大妄为,但这个岑月宜,就精明的半点都不好糊弄! 赵夫人以袖遮面,声音哽咽:“但那怎么说也是我妹妹…月华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实在不忍…” 岑月宜却垂下眼,神色淡淡,并没有半分感动。 不忍? 若实在不忍,为何你兵部侍郎府上不替小赵氏与岑月华上书陈情? 分明是你们知晓其中厉害,既不想掺和进去惹一身腥,又想着巧言令色的骗她去救人。 呵呵,真是,把她当什么了? 岑月宜依旧是那位端庄持重的岑大小姐,然后端庄持重的拒绝了赵夫人:“赵夫人请回吧。” 赵夫人看到岑月宜那双清凌凌的淡漠双眼,就知道她糊弄不了这个少女了。 她绷紧了脸,绞着双手,还是有些不甘心,咬牙道:“……月宜,你要是愿意为你嫡母上表陈情,赵家愿意给你添一份厚厚的嫁妆。” “这倒也不必!” 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岑月宜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头,就见着两名成年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半大少年,正阔步往这边急急赶来。 “我们宋家姑娘的嫁妆,不劳旁人操心!”为首的那中年男子蓄着长须,戴着文士的竹冠,看着十足的怒发冲冠文士范儿。 岑月宜惊喜的叫了出来:“大舅舅,二舅舅,倾弟!” 来人是岑月宜外祖那边的两位舅舅与表弟。 宋家乃是岑月宜外家当地的百年书香世家,养育了岑月宜十几年。 被岑月宜称作大舅舅的那人,朝岑月宜点了点头:“宜儿,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放心,我们宋家必会给你讨回这个公道。” 赵夫人脸上明显有些慌乱,强撑着笑跟宋家三人打招呼。 宋家二舅舅却冷哼一声,很不给赵夫人面子,冷冷道:“夫人这是欺我外甥女势单无依,所以才能说出那般无耻之言。眼下我们宋家人既然来了,丑话就先放在前头,再让我等碰到夫人说这等话,别怪我们上书圣上,好好辩一辩了!” 赵夫人那强撑的笑都僵在了脸上,头皮都在发麻! 她男人是兵部侍郎,虽然是武官,但平时跟那些文绉绉的文人也打过不少交道。他们扯皮的功夫,那是真的让人烦不胜烦! 赵夫人再也不敢跟岑月宜说什么,几乎是坐上马车落荒而逃。 岑月宜也懒得再搭理赵夫人,她哪怕眼下高兴得眼神都闪着晶莹之色,却依旧礼数十足的给宋家两位舅舅行了礼:“大舅舅,二舅舅,倾弟,你们什么时候入京的?” 宋家大舅舅道:“今儿晌午时就入京了,原本想是暂且歇息一晚,洗洗风尘再来侯府寻你,却在客栈听到那对蛇蝎母女竟然想谋害于你。我与你二舅舅便立马来侯府寻你,哪里想到,正好听到旁人威逼利诱于你。” 宋家大舅舅眼里满是疼惜,“宜儿,你受苦了。” 岑月宜抿唇而笑,摇了摇头:“大舅舅,我没事的。” 她推了推杏杏,介绍道:“这位是…镇西将军府的千金,是她救了我。今日也是她一直陪着我。” 岑月宜说到“镇西将军府”的时候,难得露出了一点羞涩之意。 宋家大舅舅宋远舟对着杏杏便是微微鞠躬作揖:“多谢小姑娘救了我家宜儿。” 可把杏杏给惊着了,赶忙侧了侧身子避开了这礼。 对方算起来是她未来嫂嫂的大舅舅,也就是长辈,她哪里能受长辈的礼。 “您也太客气了。”杏杏脸上微红。 一旁的宋家二舅舅宋远桥忍不住笑道:“大哥,看您把人家小姑娘给吓的。” “说起来,镇西将军府…”宋远桥笑道,“便是宜儿未来的夫家吧?我跟大哥来的路上还在担心,毕竟女子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眼下看到镇西将军的妹子是这般品貌,便知镇西将军府定然是处靠谱的人家。” 宋远桥又拍了下他一旁的半大少年脑袋:“跟人家小姑娘打个招呼。” 那半大少年生得如玉如修竹,弯下身子来给杏杏行礼:“在下宋守倾。喻妹妹好。” 他大概正处在变声期,声音有些怪,但少年态度极为认真,并不因为杏杏是个小姑娘就轻视她,行礼行的足足的。 杏杏微微红着脸还了一礼。 杏杏见人家亲人团聚,必定是有话要说。再加上她本就是要归家,只是被赵夫人挡住了脚步。 杏杏便与岑月宜他们告辞。 宋家二舅舅宋远桥便同宋守倾道:“天色也暗了,你去送送喻小姐吧。” 宋守倾点了点头,对杏杏做了个“请”的手势:“喻妹妹,我送你。” 杏杏原本想说不用,岑月宜拉了拉她的手:“方才我不愿与赵夫人多应付,拉你当了幌子,本就应该我去送你归府…眼下倾弟送你,我也能放些心。” 杏杏想了下,便没有再拒绝,对宋守倾行礼道:“那就有劳啦。” 第442章 原来竟是他未来小舅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跟宋守倾从江泰侯府出来,杏杏上了马车,宋守倾骑在马上,护送在侧。 大概是离了长辈,宋守倾也活泼了些,隔着马车车厢的窗户与杏杏交流: “喻妹妹,你与我表姐关系很好吗?她近些时日在京城过的如何?” 杏杏想了下:“…你放心吧,以后岑姐姐过得必定会更顺心些。” 宋守倾默了下,觉得这位小喻妹妹还挺会说话的。 “宋小公子,”杏杏想起什么,掀起车帘问宋守倾,“你们是来送岑姐姐出嫁的吗?” 宋守倾点了点头:“对,我爹跟大伯说,要亲眼看着表姐出嫁才安心。” 杏杏脸上笑意多了几分:“太好啦。有你们陪着,岑姐姐那边我就不用担心啦。” 宋守倾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这小姑娘年龄小小的,说话是天真中又带着几分持重,还怪有意思的。 宋守倾忍不住同杏杏聊了起来。 等马车到乌衣巷子的时候,恰好在巷口遇到了骑在马上,准备去江泰侯府接杏杏的喻永槐。 喻永槐倒是认出了自家的马车,但他没想到自家马车外头怎么还跟着个没见过的小子,看上去跟马车里的妹妹聊的很开心的样子? 喻永槐皱着眉头,双腿一夹马腹,策马上来:“杏杏?” 杏杏从窗户里探出小脑袋来,笑道:“大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见你这个时辰还没归家,本打算去江泰侯府接你。”喻永槐坐在马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宋守倾,“这位是?” 杏杏兴高采烈的给喻永槐介绍:“大哥哥,这是岑姐姐外祖家那边的表弟,宋守倾宋小公子。他与他父亲还有大伯,来京城送岑姐姐出嫁的。” 一听是宋家的小子,喻永槐脸色微微一变。 哈?原本以为是个可能有拱自家小白菜风险的小子,原来竟是他未来小舅子? 喻永槐轻咳一下,在马上抱拳行礼:“原来是宋小公子。” 宋守倾这会儿也在从头到脚的打量着喻永槐。 他这还是头一次见喻永槐。 起初宋家人听说皇上给岑月宜赐婚了新晋的那位镇西将军,是欢喜中又夹杂着丝丝担心。 他们宜儿是个端庄娴静的大家闺秀,再是文雅不过,这镇西将军可是从边关一步步厮杀出来的武夫啊! 况且,他们听说喻永槐乃是当世战神,料想他大概率可能是凶神恶煞,杀气满盈的那种,这种,万一成亲后,对宜儿动手怎么办? 可这又是圣上赐婚,拒绝不得… 宋家人来的时候可纠结了。 先前他们在江泰侯府见到杏杏,杏杏生得粉雕玉琢,乖巧娇美,一看就是家中娇养出来的,这总算是让宋家人稍稍安心了些。 眼下宋守倾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见到了未来的表姐夫。 别说,喻永槐生的,跟宋守倾想象中的战神表姐夫,不大一样。 比如,这未来表姐夫,生的一点都不凶神恶煞,还挺俊朗的呢! 再比如,这未来的表姐夫一点也没有朝中大员的傲气,见着他这个半大少年,还很是客气有礼的主动同他打招呼呢!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未来的表姐夫肯定是看在他表姐的份上,愿意给他这个体面啊! 说明这未来的表姐夫,还挺看重他表姐的呢! 这都是好消息啊! 宋守倾越看越满意,少年一拱手,没留神说秃噜了,叫了一声“表姐夫”。 这话一出口宋守倾自己都愣了下,脸有些微红,拱手抱歉:“喻将军莫见怪,是我失言了。” 喻永槐却高兴的很。 宋家的少爷愿意喊他表姐夫,这最起码对他是满意的。他当即看这宋守倾那是顺眼无比,道了声“无妨”,又热情的邀请宋守倾去府上做客。 宋守倾有些不大好意思:“会不会太叨扰了?” “哪里。”喻永槐笑道,“再过个把月,咱们便是实打实的亲戚,不必客气。” 宋守倾其实也很心动,他眼下觉得这喻永槐不错,但还想替表姐再看看喻家人,是以,宋守倾稍稍犹豫了下,便笑着拱手应了下来:“那守倾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喻永槐带着杏杏跟宋守倾回了喻家。 卫婆子是知道喻永槐去接杏杏的,见着喻永槐回来,身边还跟着杏杏,便笑:“你这刚出去一刻钟,就把你妹妹接回来了?” 喻永槐笑道:“不仅如此,我还带回位客人。” 卫婆子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位没见过的半大少年,生得很是俊俏。 杏杏悄悄跟宋守倾介绍:“这是我奶奶。” 宋守倾一听“奶奶”这个称呼,便微微一愣。 时下世家中,把爷爷奶奶都唤作祖父祖母,像奶奶这样亲昵却又带着几分俚语味道的称呼,他已经许久没听到了。 不过宋守倾乃是书香世家教出来的小少爷,上前给卫婆子行礼时,这礼数不必说,那叫一个周到:“守倾见过卫老夫人。” 杏杏又跑去卫婆子身边跟卫婆子介绍:“这是岑姐姐外家的表弟,他们今儿才到京城的。” “原来是月宜外家的表少爷,”卫婆子上前赶忙拉起宋守倾来,热情道,“你们这一路来京中,一定累坏了吧?好孩子,别站着了,快坐下,正好咱们一道吃饭。” 卫婆子拉着宋守倾便让他坐在她手边这桌。 宋守倾人都有些傻了。 喻家眼下吃饭还是习惯一大家子围在一起,一道用餐,宋守倾年岁小,又是亲戚家的公子,喻家也没那么多规矩,是以直接拉着宋守倾入座吃饭了,在吃饭的时候,给宋守倾把喻家这一大家子给介绍了个遍。 宋守倾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他虽说出身书香世家,却也不是那等迂腐的读书人,很快便与热情的喻家人熟悉起来。 李春花待宋守倾尤为热情,见他喜欢吃那道红烧排骨,给他夹了一筷子又一筷子:“可巧了,这道是我亲自下厨做的,你喜欢吃便多吃些。” 李春花就是喜欢下厨做饭,哪怕有孕也拦不住她,时常下厨做几道菜过过手瘾。 宋守倾惊了惊,他先前已经知道这就是他表姐未来的婆婆,他其实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的,哪里想到,表姐未来的婆婆…这般,这般平易近人? 第443章 不太适合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看着自己面前小碗,李春花给他拿公筷夹的那快要堆成小山的红烧排骨,宋守倾决定暂时先别想太多,埋头苦吃为上。 喻家是苦日子过过来的,就喜欢这种吃饭很香的孩子,卫婆子满是赞赏的看着宋守倾,觉得这位宋小公子真是招人稀罕的很。 待到用过饭,喻永槐便拉着宋守倾出去消食了。 喻永槐还拍着胸膛跟卫婆子她们表示,一会儿他会把宋守倾给送回他们下榻的客栈,包在他身上。 宋守倾在同龄人中,已经算不矮了,但在二十来岁的喻永槐面前,还是像个小鸡仔一样,被喻永槐直接连拎带搂的带去院子里散步消食了。 李春花还挺高兴:“……江泰侯府出了那档事,眼下月宜她外家去给她主持公道——看这位小公子就知道,宋家家风应当很是不错,应当不会委屈月宜的,我可算能放心了。” 杏杏点了点头,又同卫婆子说起想要备份礼物去龚晴娘府上道谢的事来。 原本喻永柏还在那饭后吃着水果,听着家里人在那闲聊,一听到“龚晴娘”这个名字,喻永柏后背不由得直了直,放慢了咀嚼水果的速度。 这点微妙的变化,大家都没留意,这会儿正在热火朝天的商量去龚府道谢带什么贺礼的好。 卫婆子倒是想起来:“对了,我记得柏哥儿先前刚带了一批塞北的那个毯子回来,好看得紧,咱们每个院子不是都分了两条去?……库房里除去我打算给杏杏当嫁妆收起来的两条,是不是还有几条余着来着?正好也取两条给放到谢礼中去吧。那位龚姑娘也是个小姑娘,应当会喜欢。” 李春花跟白晓凤都觉得不错。 那个塞北的毯子,花纹奇异又大气,不管是挂在墙上还是铺在塌前,都挺好看的。 苏柔儿这两天刚好去家中库房取过东西,还记得那挂毯,笑道:“可巧,我昨儿还在库房刚看过账本,那毯子送人是挺不错的,可惜就剩下一条了。”说到这,苏柔儿问喻永柏,“柏哥儿,铺子里还有吗?要是有,凑个好事成双的意头也好。” 大家都齐齐看向喻永柏。 喻永柏慢慢坐直了身子,扯了扯嘴角,咳了一声:“……这事吧,我觉得这毯子是挺好,但不太适合送给那位龚姑娘。” 大家都齐齐看向喻永柏。李春花性子急一些,直接问道:“为啥啊?” 喻永柏又咳了一声,眼神游移:“……大概就是,那批毯子,是我从她手里抢来的生意。真要送这毯子给她,我怕她能把这毯子点着了扔我脸上。” 喻家人都愣了下。 杏杏瞪大了眼睛:“咦,二哥哥你也认识龚姐姐的?” 怎么听着好像梁子不小的样子? “说认识有些勉强了。”喻永柏忍不住又咳了下,“就是前段日子,抢过她几次生意……” “……”杏杏默默道,“这还不如不认识……” 这样,把毯子放进谢礼一事就暂时搁浅下来,卫婆子带着杏杏直接去库房找去了。 李春花悄悄来找儿子,压低了声音同喻永柏道:“儿子,咱们府上可是欠了那位龚姑娘一个好大人情。我知道你操持着咱家生意不容易,不过,你看看,下次你要是跟那位龚姑娘再有生意上的纷争,好歹看在你妹妹的份上,让一步算了?”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喻永柏应了下来。 翌日,卫婆子带上杏杏,带着选出来的十八样礼,要去龚家登门道谢。 可巧,卫婆子跟杏杏去龚府的路上,正好遇到喻永柏在巡视喻家的商铺,卫婆子直接把喻永柏也给喊了进来:“要不,你也一道过去?” 喻永柏犹豫了下。 他一开始在京中扩张产业之时,跟龚晴娘是有了些利益上的纷争。不过,那位龚小姐怎么说也帮了他妹妹,他要不,正好借这个事,跟人道个歉,讲和一下算了? 生意场上,哪有永远的敌人啊。 喻永柏盘算了下,应了下来,坐进了卫婆子跟杏杏她们的车厢。 马车车轮滚滚驶向龚府。 龚家祖上也是出过太师的,后来在先帝那一朝,涉及到朝堂站队,龚家逐渐败落下来,成了名不见经传的破落户。 大厦将倾,这时候,龚晴娘站了出来,头发高高束起,佩上冠冕,一袭骑装,亲自带着商队走了一趟塞外,开始学着经商来养活整个龚家。 像眼下龚府这门头,便是百年前家门煊赫时,当时在位的皇帝亲笔写下的牌匾,看着气派非凡。 然而,也不知道卫婆子杏杏她们来的是巧还是不巧,她们马车刚停下,就见着龚晴娘手里牵着马儿,正从府门侧门处往外走。 杏杏赶忙从马车里探出小脑袋,挥着胳膊喊起来:“龚姐姐!” 龚晴娘微微一惊,见是杏杏,刚露出英气的笑来,就见着马车车帘一撩,一个她见了眼皮就直跳的身影先跳了下来。 等下,那个讨人厌好像有十八个脏心眼的喻永柏怎么从杏杏的马车里跳下来了?! 不对,再等一下! 杏杏也姓喻,那心眼子多的跟莲藕似的狗比也姓喻…… 这莫非是一家子?! 龚晴娘脸色都变了! 在心里一直呸呸呸呸起来! 好好一个小姑娘,怎么有这么一个哥啊! 造孽啊! 喻永柏刚站定,就见龚晴娘脸色不大好看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喻永柏有些讪讪的“哈”了下,咳了一声跟龚晴娘打招呼:“龚小姐早啊。” 龚晴娘冷冷的哼了一声。 这会儿杏杏也从马车上跳下来了,又跟丫鬟一起把卫婆子扶了下来。 杏杏这才欢喜的过来跟龚晴娘打招呼,介绍道:“龚姐姐,我跟奶奶,哦对,还有我二哥哥,来登门道谢的。多谢你前两日帮了我。” 小姑娘笑起来圆圆的杏眼儿都弯了起来,实在是可爱。龚晴娘上前几步,忍不住顺手揉了一把杏杏的脸蛋,跟卫婆子见礼:“老夫人好。” 第444章 门口争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向来喜欢女娃娃,她赶忙搭手扶起龚晴娘:“龚小姐客气啦。老婆子是带着杏杏来上门道谢的。”顿了顿,卫婆子又想起什么,示意柏哥儿过来,“还有我那二孙子,听说先前跟龚小姐在生意上有点摩擦,也拉他过来跟龚小姐赔个不是。” 喻永柏拱拳作揖:“龚姑娘,多谢你前两日仗义相救。从前的事,确实是我做得有些过火,以后不会了,还请龚姑娘原谅则个。” 龚晴娘像是见了鬼一样,她甚至还看了眼日头。 没从西边升起来吧? 龚晴娘审视着喻永柏,从牙缝里挤出个笑来:“……喻老板真是客气了啊!” 龚晴娘心情实在是复杂。 喻永柏打了个哈哈,就当龚晴娘听进去了。 卫婆子正让人从马车上把谢礼搬下来,就见着又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停在了龚家门口。 一男子从马车上跳下来,见龚晴娘就站在那儿,他眼里仿佛没了旁人,指着龚晴娘鼻子就骂了起来:“好啊!姓龚的!你明明知道先前珈珈落了水,正需要那暖玉来养身子,你还故意派人去她那,讲那等侮辱人的话从她那抢了那暖玉回去!我告诉你,姓龚的,你这般眼里只有铜臭的市侩小人,我周云益哪怕是孤独终老,也不会娶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这男子不是先前与龚晴娘退了婚的威北侯府小公子周云益,又是谁? 龚晴娘被恶心得不行,往旁边迈了一步,避开周云益的手指,嫌恶道:“行了周云益,拿你那脏手指谁呢?还我死了这条心,我分明是要烧香拜佛感谢老天开眼,让我摆脱了跟你这个鳖孙的婚事!这可真是我龚晴娘行善多年该得的!” 周云益怒发冲冠:“你?!” 龚晴娘冷笑一声:“你什么你?!呸,你还好意思说那暖玉!那暖玉是我祖父留下来的,先前你说寒夜握笔行字,总会手凉,我想着咱们以后是一家子,才赠予了你。眼下咱们既然退了亲,那暖玉我自然是要要回来的,有什么问题吗?怎么了?不会有那等没骨气的,退了亲都要昧下女方的赠礼吧?” 龚晴娘显然是性情中人,口齿伶俐的很,骂的周云益脸都青了。 周云益低低怒吼:“我可以给你银子!珈珈在靠它养身子!你这分明就是嫉恨珈珈,才抢了去!” 龚晴娘简直被气笑了,正要骂回去,就听到旁边那心眼子比莲藕还多的青年突然开了口: “不是吧哥们,”喻永柏皱着眉,背着手绕了周云益一圈,“我没听错吧哥们?你不守盟约,退了亲,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还拿人家姑娘的东西给相好的养身子?就这,也有脸来人家门前找人家姑娘的不痛快?……皇宫禁院中养身的好东西更多,你怎么不去拿呢?!你这分明就是寡廉鲜耻,纯纯欺负人家小姑娘呗!哥们,不是我说你,做人做成你这样,这有点太掉价了啊!要不你早点上路,就当是抬高这个世间的真善美做出一点你力所能及的微小贡献呗?” 喻永柏还叹了口气,一副“你是真的很丢人”的样子。 周云益简直要气爆炸了!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贱人啊?! 龚晴娘有些意外的看了喻永柏一眼。 不是,这男人的嘴里竟然也能吐出顺耳的话? “哪里来的贱人——”周云益骂道。 喻永柏皱眉:“哥们你是真的没半点优点啊?怎么还当着我妹妹这么小的女孩子的面,说这等粗鄙之语?” 喻永柏一脸嫌弃,就差把“你好没素质”直接写在脸上了。 周云益简直要被气得一口老血都喷出来了! 龚晴娘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会儿可算觉得喻永柏稍稍顺眼了些。 “行了,别杵在这了。”龚晴娘摆手做驱赶状,“咱们都已经退亲了,已经没什么旁的关系了,你再来我府上撒泼,我就直接让人打出去了。” 周云益铁青着脸,突然看向喻永柏,一副恍然大悟又咬牙切齿的模样:“这是你找的新姘头?你——” 他话音还未落,一旁的喻永柏已经一脚踹了过来。 周云益这等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体格哪里能跟喻永柏比! 这一脚,周云益整个人都被踹了出去,还摔了个倒仰。 周云益人都有些傻了! 喻永柏缓缓收回脚:“不好意思,实在没忍住。你这是一句话把我跟龚姑娘都给诋毁了……我奶奶跟妹妹都在,她们可听不得这些混账话,你着实是自找的。” “你敢踢我?!”周云益借着随从的手起了身,身上多了一处脚印,着实是狼狈得很。 他恶狠狠的瞪向喻永柏,只觉得胸口有一团恶气! 喻家!又是喻家! 那个臭丫头也是喻家的! 他这是跟喻家铁铁的犯冲! “你若再说那等混账话,”喻永柏和颜悦色道,“我敢保证,我不仅敢踢你,还敢揍你呢。” 周云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想要扑上来跟喻永柏算账。 一旁的随从赶忙拉住他,愁眉苦脸的急急道:“少爷,您忘了,老夫人说过,您要是再在外头生事,她就要把您给关祠堂了!” 周云益气得拂开随从的手,兀自喘气气了好久,眼都气红了! 喻永柏可没打算放过他:“对了,你先前说,你那什么佳佳,需要暖玉。还打算以此来强迫龚姑娘给你暖玉是吧?……你要是真有骨气,你就去珍宝阁买暖玉去啊。据我所知,珍宝阁那边刚到了好几块暖玉呢。虽然价格贵了点嘛,但是怎么比得上你对那什么佳佳的情谊呢,你说对吧?……等下,你该不会是舍不得银子,所以想来占人家龚姑娘手上暖玉的便宜吧?哎呦这位哥们,你这人做的,也太……” 喻永柏这次很含蓄,没有把形容词说出来,但他那个表情,任谁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这话简直是剜心! 周云益一张脸是青了红,红了青! 他恶狠狠的瞪向喻永柏,喘着粗气:“你给我等着瞧!” 周云益甩袖而去! 第445章 你这像什么样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那周云益一走,龚晴娘深深吸了两口气,才平复好心情,同卫婆子道:“让老夫人看笑话了。” 卫婆子忿忿不平道:“好孩子,你不用同我说这些。这分明是那个少年郎荒诞,是他不对!” 她上前拉着龚晴娘的手,眼神带着几分疼惜,“好孩子,你摊上这么一个人,也是受委屈了。” 龚晴娘鼻子微微一酸。 头一回见面的老夫人都知道心疼她的遭遇,她家中那些亲人,却只知道怪她每日抛头露面,一点也不修女德,以致于坏了这桩尊贵的亲事! 他们花她抛头露面挣来的银钱之时,怎么不提什么抛头露面了!? 龚晴娘忍下鼻间的酸涩,大大方方的笑着:“人这一辈子哪能顺顺遂遂的,眼下知道他的真面目,退了婚也算是老天怜惜我。不然,要与这样一个烂人过一辈子,想想都恐怖。” 卫婆子越发欣赏龚晴娘。 “怪我,这半天了,还让老夫人在外头站着。”龚晴娘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盈盈的请卫婆子他们入府。 喻永柏走在最后,龚晴娘在他身边飞快道:“方才谢谢你。” 喻永柏一挑眉,有些错愕,要说什么时,龚晴娘又飞快的补了一句:“一码归一码,咱们从前的事,没完!” 说完,龚晴娘一甩辫子,从喻永柏面前大步离开。 喻永柏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龚家人人口众多,龚家的老太君听说镇西将军府的老夫人登门道谢,赶忙带着几个儿媳妇,开了正厅相迎。 龚老夫人头上带着抹额,抹额上还有一块水头上好的祖母绿,嵌在凤仙紫的抹额上,显得很是富贵。 龚家待卫婆子她们本就很是殷勤,等见到了卫婆子她们带来的十八样谢礼后,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朵后,反倒是龚晴娘,坐在一旁喝茶没了话。 卫婆子同龚老夫人好一顿夸龚晴娘,龚老夫人却一副“不值一提”的样子,摆了摆手:“快别说了,她这整日里出去抛头露面没个姑娘样子,又被人家威北侯府退了亲,我都快被她气死了,整日里替这个冤家发愁。她倒好,还是我行我素的,我都怕以后到了地下,愧对列祖列宗。” 说着,龚老夫人还一脸痛色的摇了摇头,显然不是在自谦那种。 卫婆子一怔,忍不住看向一旁的龚晴娘。 龚晴娘坐在下首稍有些远的地方,垂着眼在那喝茶,好像没听见龚老夫人话的样子。 卫婆子却是性情中人,虽说龚晴娘看着不甚在意,但她也得替她打抱不平。 卫婆子不赞同的同龚老夫人道:“这是哪里话,龚姑娘这般能干,是个再好不过的姑娘。威北侯府那边与龚姑娘退亲,他们以后定然会后悔的。” 龚老夫人只觉得荒谬,威北侯府那是怎样的门第,若非她那死鬼夫君跟人家已逝的老侯爷有旧,她们是如何都不敢攀上这门亲的。 就这么好的一门亲事,这个冤孽竟然说退就退了! 非但没给家里带来半点助力,反而有她这样的一个被退了亲的女子在家,怕是家里的姊妹们以后说亲都难了! 龚老夫人不好反驳卫婆子,她转过头去不满的朝龚晴娘发泄:“晴娘,我早就说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整日里抛头露面的也不像话。你把你那几间铺子交给你兄弟们打理,专心在家里读一读女德女训,回头家里再给你寻门亲事,这才是正理。” 龚晴娘只坐在那儿喝茶,不作答。 龚老夫人在卫婆子面前被下了面子,越发恼火,气得一拍桌子:“晴娘,祖母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旁边的那些女眷们也在那煽风点火:“就是,晴娘,不是婶婶们说你,你这也太不像话了。女子要恭柔谦顺,娴静孝悌。你这像什么样子?” “对啊,晴娘,你妹妹婉娘今年也到了说人家的年纪,你这一退亲,你妹妹也不好说亲了。你也得为你妹妹她们着想嘛!” “可不是么,晴娘,都是一家子,你的铺子就是龚家的铺子,让你兄弟们帮你打理着,又怎样?” 杏杏都听不下去了,拧着小眉头按着桌边,正要站起来说什么,一道男声抢在她前头开了口,道:“我早就听说龚家的大小姐,小小年纪就出来披星戴月的做生意来养活一大家子,今日一见贵府模样,还真是大开眼界了啊……诸位夫人是养尊处优,穿金戴银,双手不沾阳春水,再看看龚小姐,满面风霜,穿着朴素,身上所有的饰品加进来,怕是都没有在座随便哪位夫人的一柄金簪值钱。” 说话的正是喻永柏,他站在那儿,虽说嘴角带笑,看着像是在说玩笑话的样子,但说出来的字字句句,却扎人的很,“诸位夫人受着龚大小姐的供养,却在那儿指指点点,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龚家女眷们都变了脸。 但碍于镇西将军府的威名,却不敢说什么。 龚老夫人忍不住对卫婆子道:“这又是哪位?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 卫婆子“哦”了一声:“这是我二孙子,说话难听吗?我没觉得啊。我觉得还挺在理的。” 龚老夫人也露出几分难堪来,瞪着眼说不出话。 卫婆子也不想再多待,她起了身,却是同龚晴娘道:“龚姑娘,我不知道旁人家孙女在家中是个什么地位,但是杏杏在我们喻家,是顶顶重要的。龚姑娘帮了我家杏杏,这份恩情我喻家是记的。以后龚姑娘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来找我们喻家帮忙……今日也不早了,我们就不叨扰了。” 卫婆子说完,带着喻永柏跟杏杏,扬长而去。 龚晴娘起身,道了一声“我去送客”,也跟着出去了。 在龚府门口,卫婆子看着面色不改的龚晴娘,心中越发疼惜。 龚晴娘却笑道:“老夫人不必为我担心,我没事的。” 龚晴娘嘴上说着没事,却是给卫婆子端端正正行了个屈膝礼:“晴娘,谢过老夫人怜惜。” 第446章 买一块都要墨迹半天!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心中微涩,回去的路上,就跟喻永柏耳提面命:“……人家龚小娘子怪不容易的。咱们家生意也不是非得跟人家杠上,你以后不要再为难人家了。” 喻永柏神色复杂,最后还是叹着气应了一声:“奶奶,我知道了。” 当天,喻永柏就同底下的掌柜吩咐了,以后再遇到龚家商号的单子,能让就让,不必紧追。 其中一掌柜还有些不解:“东家,咱们不是跟龚家商号还有些梁子吗?” 喻永柏摆了摆手:“无妨,眼下我们生意已经走上了正轨,让一部分利也没什么。” 掌柜错愕极了,但他相信喻永柏的决策不会有错,恭敬的拱了拱手,应了声是。 只是他嘱咐完手底下的掌柜,准备走时,就见着周云益带着一看上去楚楚可怜的少女进了珍宝阁。 喻永柏脚步一顿,意味深长的跟周云益打了个招呼:“呦,哥们,你是来珍宝阁买暖玉的?” 周云益一看是喻永柏,脸色就变了:“你怎么在这!” 喻永柏呵呵一笑:“这珍宝阁开门做生意,谁都能来买东西。我在这很奇怪么?” 周云益烦躁的瞪了周云益一眼,道了句“别碍事”,不再理喻永柏,同掌柜问了起来:“把你们这的暖玉拿出来!” 掌柜不动声色的看了喻永柏一眼,喻永柏装作客人挑选的样子,在旁边看着旁的东西。 掌柜会意,立马满脸是笑:“客人要看暖玉是吧?这是这暖玉珍贵的很,还请客人稍等,我们从库房中取出来。” 周云益鼻子里“嗯”了一声,他身旁的王珈珈娇怯怯的看着他:“益郎,暖玉很贵的,你真的要买给我?” 周云益握住王珈珈的手:“那是自然,再贵,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珈珈,你还要养好身子,嫁给我,再给我生几个可爱的孩子呢!” 王珈珈满脸生晕,娇羞的推了下周云益:“益郎,在外面不要瞎说。” 两人这调笑,跟旁若无人也差不多了。 喻永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掌柜很快取了个锦盒回来。 打开锦盒,锦盒里便摆着三块犹如云雾之色,触之生温的暖玉。 王珈珈显然喜欢得紧,“呀”了一声,惊喜道:“这三块,比先前龚姐姐硬是讨回去的那块,都要大得多呢。” 掌柜很是尽职的介绍起来:“小店这三块暖玉,乃是我们东家的商队前不久刚从西域带回来的,堪称是极品。这般大小的暖玉,一般都会被当作传家宝,轻易不会流通到市面上来。也是凑巧,这暖玉刚到小店没几日,两位便知道了,在下也是佩服得紧。” 周云益被珍宝阁掌柜这么不着痕迹的一捧,当即越发得意。 王珈珈拿起其中一块暖玉来更是爱不释手。 珍宝阁掌柜赞叹道:“这位公子您请看,这位小姐肤色白皙,与这暖玉在一处,竟是分不出是玉色更白还是小姐的肤色更白。可见宝剑赠英雄,美玉赠佳人这样的老话,确实说得没错。” 周云益也点头道:“不错。不过,真要论起来,还是我们珈珈更肤白貌美些。” 王珈珈娇羞的看了周云益一眼:“益郎~” 掌柜笑道:“公子说得极是。这暖玉到底是死物,如何能跟这位小姐相比?不过,这暖玉能得小姐青睐,也是它的荣幸。冰肌玉骨,合该搭配这水雾暖玉。” 王珈珈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周云益对王珈珈显然很是大方,拍案道:“好,那我就……” 喻永柏的声音突然加了进来,笑道:“这暖玉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啊?” 掌柜很是会意的配合道:“那是自然。这暖玉据说戴久了还可以舒筋活血,有延年益寿,美容养颜的功效。客人,您也看上了?” 喻永柏拍案道:“不错,这样好的东西,今日见到也算是一场缘分。我也想买回去,给我妹子戴一戴。” 周云益原本就厌憎喻永柏,闻言几乎立马皱眉道:“我先来的!” 喻永柏很是豁达的样子,同周云益道:“哥们,当然,我懂规矩,你先来的,那你就先挑。这里有三块暖玉呢,哥们先挑就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周云益脸色稍霁,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喻永柏已然很是自然的同珍宝阁掌柜吩咐道:“掌柜的,等这位客人挑好他那一块,剩下的两块,都给我包起来。我全要了!反正这暖玉贵得很,他怎么说也不能三块全要了吧?那剩下的就是我的了!” 掌柜一脸惊喜,同喻永柏演戏:“客人真是豪爽啊!” 周云益气得涨红了脸,狠狠瞪着:“你什么意思?!” 掌柜一副从中说合的模样:“客人别恼,那位客人说的也没错,咱们店这水雾暖玉乃是暖玉中的极品。暖玉原本价格就贵,更别说这又是暖玉中品相上佳的水雾暖玉,价格自然是高的——不说别的,这位小姐手里拿的这块,在三块暖玉中,价格居中,那也要两千两银子了!” 王珈珈倒吸一口凉气:“两千两?!这暖玉这么贵的啊?” 掌柜的一本正经道:“那是。小姐您也见着了,我们家这暖玉,倒不是我吹,整个京城的店面上,怕是找不出比我家暖玉还要更好的了!……这样极品的暖玉,本就该搭配您这样貌美如花的千金小姐。不然,那种不太好的暖玉,也拉低了您的档次不是?” 王珈珈显然心动极了。 但她也知道,两千两不是一笔小数目。她假装不舍道:“……益郎,要不算了?这暖玉虽然我很喜欢,但两千两,真的也太贵了。” 周云益哪里受得了这话,立马道:“珈珈,你说的哪里话!两千两,给你买东西,不贵!” 王珈珈一副极为感动的样子,含羞带怯道:“益郎,你待我真好!” 喻永柏笑眯眯道:“好了,你们选好了吗?选好了就赶紧拿出去,我要让掌柜把剩下的两块都给我包起来!正好让我妹妹换着带。我可不像有些人,买一块都要墨迹半天!” 第447章 银子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周云益原本就看喻永柏极其厌憎不顺眼,被喻永柏这三言两语激的,当即就气得脸红脖子粗,冷笑着,粗声粗气道:“行啊,你不是要等我挑完再买吗?我三块都要了!我看你买什么!” 王珈珈一脸难以置信的惊喜,不待周云益反口,立马抱住了周云益的胳膊,娇怯怯道:“益郎,你待我也太好了!竟然要给我买三块暖玉?会不会太破费了?” 掌柜立马接口:“天呐,小娘子,你可真是太好命了,有这么一个疼爱你的夫君,六千两银子的暖玉也是说买就买,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六、六千两?!”周云益脸上表情有些扭曲。 就连王珈珈也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发颤道:“益、益郎,要不,要不算了?” 周云益正想打蛇随棍下应下来,就听得喻永柏轻笑一声,声音里那讥讽味儿,都快溢出来了。 喻永柏掏出一沓银票,直接拍在桌上,慢条斯理道:“没事掌柜的,看来有些人打肿脸充胖子,嫌六千两贵,不想要了。我有钱,我不嫌这极品暖玉贵啊。正好,来,给我把这三块极品暖玉都包起来吧,我妹妹金尊玉贵,合该用这样的好东西。至于有些人嘛,旁人不舍得给她买这样的好东西,无非是在那旁人心里,她不配罢了。” 这话说得句句往心窝子里戳,周云益整个人都快被喻永柏给阴阳得快要抽抽过去了。王珈珈更是眼眶通红,眼中含泪,看着周云益欲说又止。 周云益那血直往脑子里冲! 掌柜很是拿捏时机,见周云益被气到失去理智,笑着同喻永柏道:“这位贵客,那我就把这三块极品水雾暖玉都给您包起来了?” 喻永柏一句“好啊”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到周云益脸红脖子粗的一拍桌子:“我全要了!给我都包起来!” “不就是六千两?!小爷有的是银子!” 王珈珈在一旁惊喜的颤声叫道:“益郎~” 喻永柏也啪啪啪拍起了巴掌:“真是感天动地的真挚感情啊。为了红颜一笑,不惜怒掷六千两银子。”喻永柏做了个“请”的手势,“周公子,这三块极品水雾暖玉,是你的了……就是,你带的钱,够付么?” 周云益狠狠瞪了一眼喻永柏,恶声恶气道:“要你管!小爷是威北侯嫡子,区区六千两,小爷还不放在眼里!” 说着,周云益微微抬着下巴,让掌柜给他包起来:“回头我让账房给你送银子过来!” 这些达官贵人们出来买东西,经常都是在各大店铺挂账,都是常事了。 这珍宝阁自然也是可以这般。 不过,这会儿喻永柏不动声色的给掌柜递了个眼神。 掌柜会意,立马一脸为难的开了口:“……不是,这位贵人,小店是小本经营。您手上这三块极品水雾暖玉,更是小店的镇店之宝。我们东家早就嘱咐过,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不,您先在小店喝喝茶,让您的长随回府把银子取回来,也是一样的?” 周云益皱紧眉头:“你什么意思!” 他正要责问,喻永柏在一旁施施然笑道:“……掌柜的,你就别为难周公子了。我这银子能立马给付,要不,你还是卖给我吧。” 掌柜一脸为难:“这……” 事情到这一步了,周云益哪里还能让这三块暖玉落到喻永柏手中。他咬了咬牙,叮嘱长随回府取银子: “你去找我娘拿对牌,去账上支银子。” 顿了顿,周云益又不太自在的压低了声音,低声嘱咐,“记得避开我爹,尤其是避开我祖母。” 长随领命去了。 喻永柏这会儿也不急着走了,施施然的在一旁看着什么东西。 周云益真是看他哪哪都碍事,冷声喝问:“你还在这做什么!” 喻永柏笑道:“周公子这话说得奇怪了。三块极品水雾暖玉这不都被您买了去。我总得再挑些旁的给我妹妹吧?况且……” 喻永柏悠悠一笑,“说不得有些人打肿脸充胖子,没钱也要强装有钱呢?那这极品水雾暖玉,说不得最后还会落在我手里呢。” 周云益真真是恨不得把喻永柏那张脸给打烂,他冷声道:“那你就等着!” 周云益一甩袖,带着王珈珈,去珍宝阁的雅间喝茶去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长随却是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哪怕隔着雅间的门,都能听到里面暴跳如雷的在问:“银子呢?!你没跟我娘说,我急用吗?!” 长随跪在那哭诉道:“少爷,小的去找了侯夫人,可侯夫人却说,老夫人把管家对牌收上去有一段时间了……” 周云益气得发疯,却又无可奈何。 雅室里传来王珈珈的低泣声。 待周云益跟王珈珈青着脸走出雅室之时,得了喻永柏吩咐的掌柜几乎是立时迎了上去,满是笑脸:“周公子,我见您长随回来了,您看是用哪家的银票结账?” 周云益脸红脖子粗,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掌柜耐心极好,满脸是笑:“周公子?” 喻永柏在一旁冷眼看着,趁势笑道:“哎呦,咱们豪气的威北侯府的小公子,这是没钱了?早说嘛,不枉我在这等了这么久——” 周云益忍无可忍,眼神通红:“你闭嘴!” 说着,他咬了咬牙,扭头同一旁的王珈珈道:“珈珈,你在这等我!我去拿银子!” 王珈珈眼里含泪,满是期盼的看着周云益:“益郎,我等你。” 显然,她也舍不得放弃那三块极品的水雾暖玉来。 周云益大步出了珍宝阁,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直奔某个方向去了。 喻永柏不由得咦了一声。 这方向吧…… 好像也不是威北侯府的方向啊。 喻永柏心中微微一动。 龚家的商肆大多经营毛皮布匹一类为主,这个方向,好似是龚家商肆的方向啊? 喻永柏都有些怀疑了,不会吧? 他只是想瞧周云益的笑话罢了,这周云益不至于跑去被他薄负的前未婚妻的铺子里去要钱吧? 第448章 借了六千两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显然,喻永柏对这周云益的下限还是想得太好。 周云益还真就驾马去了龚家商肆。 龚家商肆以前的掌柜伙计都认识他,知道他是东家未来的夫婿,待他向来是笑脸以待,热情相迎。 以致于周云益这会儿想找个凑钱的地方,头一个地方就想到了龚家商肆。 但他却也不想想,从前人家龚家商肆的掌柜伙计们待他热情,那是因着龚晴娘! 还真当是他威北侯府的小公子特别招人尊崇么? 周云益在龚家商肆前翻身下马。 龚家商肆的伙计开门做生意,虽说这人跟自家东家翻脸了,但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就把人给打出去。 他依旧是笑着迎客:“呦,这不是周公子吗?今儿怎么有空来我们商肆了?周公子要买点啥?” 周云益架子摆的足足的,一张脸冷冷淡淡的,看着还真有点那矜贵的公子哥儿模样。 “你们掌柜的呢?”周云益下巴微抬,冷淡道。 伙计心里啐了一口,什么人模狗样的玩意,跑他们商肆前头耍威风。 但面上却还是带着笑:“不巧了,我们掌柜在里面接待贵客呢。周公子有什么事?要不回头我忙完了,帮您传达下?” 周云益脸色微微一变,听出了伙计话里头的敷衍,勃然变色:“你这狗东西,敢消遣小爷——” 说着,就要举起鞭子来抽过去。 他举起马鞭的胳膊却立马被一只手给制住。 周云益恼怒回头,却见是龚晴娘。 伙计欢喜的叫了一声“东家”。 龚晴娘朝伙计摆了下手,示意他不用管这边,去忙便是。 “周云益,好端端的你来我铺子这发什么疯!”龚晴娘骂道。 周云益拧着眉头,毫不客气道:“龚晴娘,拿六千两银子给我。我明日给你!” 从前周云益跟龚晴娘有婚约时,偶尔周云益手头上银子不凑手,来龚晴娘这铺子直接“暂借”上百两银子,回头再拿了银子来填上,也是发生过的事。 是以,周云益丝毫不觉得自己此时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但龚晴娘觉得这周云益脑子有毛病啊。她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哈?” 周云益不耐道:“听不明白么?你非要收回你那块暖玉,导致珈珈没了暖玉滋养身子!眼下我需要六千两来买暖玉,说起来这还是因为你!再说了,我也不白拿你的银子,明日就给你了!” 龚晴娘从来没听过这么感人的逻辑。 她忍住那想骂人的冲动,眼睛一眯,冷笑道:“懂了,你是来借银子的事吧?看少爷你这一言不合动手就要打人的架势,我还以为是讨债的呢。” 周云益恼怒道:“龚晴娘,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龚晴娘冷笑一声:“好好说话不是不行,但那也得跟人不是?” 见周云益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龚晴娘话音却是一转,冷笑道:“借钱,当然可以啊。不过我这也不是善庄,从前咱们有婚约,你拿几十两几百两周转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眼下咱们清清白白可没什么关系了,你还来我这商肆拿银子周转,若不付点利息,也说不过去吧?” 周云益心高气傲,不屑的上下打量龚晴娘一番:“我就说你满身铜臭味!行,不就是利息!明日来给你银钱时,我多给你一百两!这下总成了吧?!” 龚晴娘很是满意:“也就是说,一天一百两银子的利息是吧?……周公子,这可是你说的啊,来来来,我这有纸笔,咱们立字为据。” 周云益越发鄙夷龚晴娘,斤斤计较,满身铜臭,还好他选了珈珈!不然,跟这样一个只知道那黄白俗物的铜臭女子过一辈子,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周云益还在心里骂着,他手中很快被塞进一支笔来。 龚晴娘把笔跟纸都给铺好了,手一伸:“请吧周公子。” 周云益只觉得心中郁气又憋闷,笔走龙神,很快就把字据写好了,哼一声,笔一丢,就要去用大拇指按印泥。 “等下。”龚晴娘贴心的指了指最后一句,“这里你得写清楚点,是一天一百两银子。万一你明日没凑够银子,后日再来还钱呢?” “龚晴娘!” 龚晴娘眼皮抬都没抬:“别叫我名字,叫我名字也不给你减免。赶紧的,把这字据写明白了。” 伙计很有眼力劲的跑过来把笔捡了回来。 周云益气得深吸了好几口气,愤愤的骂着“满身铜臭”“臭不可闻”之类的话,还是把那字据写清楚了。 周云益怒气冲冲:“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 龚晴娘还真就当着周云益的面,一字一句的检查了起来。 周云益简直要气炸了! 他堂堂威北侯嫡子,难道还会欠人银子不还吗! 龚晴娘才不管周云益气成什么样,仔仔细细把边角都给检查过后,这才满意的示意周云益可以捻印泥按手印了。 周云益怨气冲天的按上了手印:“这下总行了吧!” 龚晴娘满意的拿起那张字据,吹了几下,看也不看周云益一眼,挥手让掌柜去取银票。 这六千两银票终于到手,周云益吐出胸中的郁气,翻身上马。 他攥着马缰,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龚晴娘:“你就抱着你那劣质暖玉,过你满是铜臭味的日子吧!” 说完,双腿一夹马腹,驾马走了。 伙计气得要追上去丢石头,龚晴娘一把拦住他:“算了算了,丢石头砸到旁人也不美。我倒是觉得他在祝福我呢。” 她轻讽的扯了扯嘴角,“那等公子哥,满脑子只有风花雪月,人都是在空中飘着的。且等着,看他到时候怎么还钱就是了!” 龚晴娘又朝着那字据吹了吹气,越看心情越好。 倒是掌柜还有些疑惑:“说起来,那位周公子口口声声说要六千两银子去买暖玉,谁家的暖玉能卖六千两银子的高价啊?” 龚晴娘不期然想起先前喻永柏话里提到的珍宝阁的暖玉。 不会吧? 龚晴娘只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龚晴娘又转念一想,管她呢,反正她赚了最少一百两,还得谢谢人家才是呢! 第449章 毕竟是儿子的孝心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周云益纵马回了珍宝阁,差点把那六千两的银票甩到喻永柏脸上。 “给小爷包起来!”周云益财大气粗的支使着掌柜。 掌柜笑盈盈的,手脚麻利,一连串不要钱的好话往外冒,双手恭恭敬敬把装有暖玉的锦盒呈上。 王珈珈眼中含着热泪,娇羞的靠在周云益的臂膀:“益郎,你待我真是太好了。” 周云益那叫一个容光焕发,还特意在路过喻永柏时冷笑一声,那得意模样,活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公鸡。 喻永柏丝毫不恼,只施施然朝着周云益拱了拱手,笑眯眯的目送周云益跟王珈珈黏黏糊糊的出去。 待他们走后,掌柜眉开眼笑的过来:“东家,要不以后您每天都过来一趟吧。就那么一站,说几句话,几千两就进账了,这样的好生意要是天天有,那我做梦都能笑醒。” 喻永柏拍了下掌柜的肩膀:“行了,见好就收吧。那样的傻子可不是天天有。偶尔遇到一个,你都得感谢老天爷的馈赠了。” 两人相视一笑。 珍宝阁里的其乐融融,周云益与王珈珈在马车里,气氛稍稍有些微妙。 原因是周云益同王珈珈商量,他要拿走一块暖玉。 王珈珈脸上表情差点没崩住:“啊?为什么?” 不过,王珈珈反应的很快,撒娇着试探道:“益郎,这暖玉是你出的银子,自然你说什么都好……只是,人家是想着,过两日便是正月十五,信国公府那位大小姐的生辰,我也得了帖子。原本我是想着,我把这三块暖玉都带上,也让旁人知晓,益郎待我之心可昭日月……” 周云益不疑有他,只握着王珈珈的手,解释道:“珈珈,我知道你并非是在意这几块暖玉。只是我买了这三块,银子有些不凑手,今晚回去总要跟我娘去要些银子补一补才是。这不得取一块暖玉来讨好我娘么?” 周云益情意绵绵的看着王珈珈,“珈珈,我知道你最是懂事,一定能理解我的,对吧?” 王珈珈虽然有些不舍,但周云益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自是笑着点头:“益郎,我都懂的。况且,你娘未来也是我娘,孝敬她,我哪有不愿意的?” 王珈珈俏脸羞红,把放在膝头的那锦盒往周云益处一推,只取了其中最小的那一块暖玉:“你把这两块更大更漂亮的,都拿去给伯母吧。我要这一块小的就好。” 周云益感动得不行。 他的珈珈总是这样单纯善良美好,与那个浑身铜臭味,竟然还要问他要利息的龚晴娘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周云益从王珈珈手里取走那块最小的暖玉,把剩下的两块推给王珈珈:“珈珈,我拿这块就好,剩下的你拿着,好好将养身子。” 王珈珈眼含热泪,缱绻的看向周云益:“益郎,你待我真好……” 两人抱在了一处。 …… 周云益回了府上,直奔主院,威北侯夫人的住所。 婆子正在给威北侯夫人端了参汤过来。 威北侯夫人一见那参汤,就皱眉问道:“今日的参汤用的血参怎么跟我平时用的不大一样?怎么回事?” 婆子苦笑道:“夫人,往常您用的血参,都是龚姑娘送来的。那都是龚姑娘商队去西域那边运来的精挑细选过的。前些日子龚姑娘跟咱们七少爷退了亲,厨房去外头采买许久,都没能买到那样品相的……” 眼下老夫人管家,他们各院吃穿用度各有定例,威北侯夫人平时进补用的血参,显然是超规格的。按理说,这种应该是由有需要的主子自掏腰包。 极品些的血参有倒是有,但那个价格…… 威北侯夫人心烦意乱,拉下脸来:“算了,也不缺她那几口血参!” 婆子不敢说旁的,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却在心中嘀咕。 之前夫人吃着用着人家龚姑娘的红参时,怎么不说这话呢? 还有她们的七少爷,也真是心里没个数。 他也不看看,他们主院平时享了人家龚姑娘多少好处,就是喂条狗,狗都知道摇尾巴呢人,哪里会像她们七少爷这样,一边理所当然的享着人家龚姑娘带来的好处,一边又捏着鼻子嫌人家满身铜臭味—— 婆子一想到每次那位龚姑娘过来塞到她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子以后怕是再也不会有了,心里就难受得很,恨不得打醒那心里没半点逼数的七少爷。 也不知是不是婆子心里的嘀咕被老天爷听见了,她们家那心里没半点逼数的七少爷这会儿风风火火的喊着“娘”,闯了进来。 威北侯夫人起身迎了上去,有些嗔怪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风风火火的?……看你头上的汗。” 威北侯夫人拿着帕子去擦周云益头上的薄汗,周云益没有躲,在威北侯夫人帮他擦完汗后,他从怀里取出帕子包裹好的暖玉,献宝似的呈给了威北侯夫人:“娘,你看,这是什么?” 威北侯夫人一看,“咦”了一声:“这倒是好东西。这……是暖玉?” 威北侯夫人拿在手里,显然很是开心。 暖玉在京城算得上是罕见,威北侯夫人也就只在龚晴娘那儿见到一块。 “这是我儿给为娘的?”威北侯夫人又惊又喜。 周云益看到威北侯夫人脸上那毫不作伪的欢喜之意时,心头略过一抹极细微的心虚来。 但很快,他理直气壮的承认:“是啊娘,我逛街的时候,看到这块暖玉,这暖玉可比龚晴娘那块好多了,也大多了。娘,当时我就想着,以您威北侯夫人的身份,合该有这么一块暖玉才是。” 威北侯夫人被周云益哄得眉开眼笑:“好啊你小子。我就说,你让你长随回来支银子做什么。问你那长随他也不说,原是为我买这块暖玉呢?” 威北侯夫人欢喜极了,虽说这极品的水雾暖玉,在沁色上与她身上的极品翡翠还不能相比,但威北侯夫人依旧喜不自禁。 毕竟是儿子的孝心啊! “就是,娘……”周云益搂住威北侯夫人的肩膀,嬉皮笑脸道,“我当时买这暖玉,花了些银子,不太够。偏生那家店又不让挂账,我就找朋友先垫上了……” 第450章 斩立决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威北侯夫人出身名门,嫁妆丰厚,平日里没少给儿子补贴银子,她闻言只有些无奈:“你啊!” 但威北侯夫人一想,儿子这也是为了给自己买东西嘛,都是儿子的一番孝心。 威北侯夫人也不生气了,和颜悦色的问:“成。多少银子?我让丫鬟拿给你。” 周云益伸出个四的手指头来。 威北侯夫人一看,便笑了:“四百两是吧?行——” 她话音还没落,周云益便摇着她胳膊:“娘,不是四百两,是,四千两。” 他自己还有两千多两的私房钱,问他娘再要个四千两,就能把钱给补上了。 威北侯夫人剧烈咳嗽起来。 “四,四千两?!” 虽说对他们这样的人家,四千两也不算什么巨款,但……什么暖玉要四千两啊?! 这是不是让人当冤大头给宰了?! 威北侯夫人这会儿只觉得手里这暖玉越发烫手了,她一边咳嗽着一边把暖玉往周云益手里塞,“云益啊,你,咳咳咳,你去把这暖玉,退,退了去!” 周云益急了,也顾不上给他娘拍背了:“娘,怎么能退呢?我堂堂的威北侯嫡子,买个东西还退银子,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去?况且,这极品水雾暖玉,本就贵一些——” 威北侯夫人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那股劲来,她看着手里的暖玉,手都在发颤:“不是,云益啊,这暖玉是稀罕东西我知道,这块品质确实也好,这些我都知道……可,这暖玉若是卖两千两也就算了,四千两……你这是被人宰了啊!” 周云益没敢吭声,这块暖玉是三块暖玉中最小的那块,要价一千五百两,其实跟他娘猜的也差不多。 但问题是,他买的不是一块,是大中小三块暖玉。 “娘!你不知道,当时我们好几个人都在抢这暖玉,所以我费的银钱多一些。”周云益跟威北侯夫人软磨硬泡,“娘,我这不也是想着,龚晴娘那浑身铜臭味的死丫头都有块暖玉,您堂堂的威北侯夫人却没有,那怎么像话呢?” 威北侯夫人被周云益磨的心软了,叹气道:“哎呦你这可真是……冤家!” 威北侯夫人最终还是让丫鬟去她妆奁中,取了四千两的银票过来。 周云益兴高采烈的把四千两银票揣在怀里,狠狠亲了威北侯夫人一口:“娘,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胡闹!”威北侯夫人嘴上嗔着,眼里却是带着笑。 然而,这四千两的银票,周云益还没揣过一个晚上,便被哭哭啼啼的王珈珈敲开威北侯府的大门给要了去—— 王珈珈的兄长,做生意被人骗了,眼下要债的找上了门,王家才知道儿子闯了这么大的祸事。 ——利滚利,欠了旁人整整八千两。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心上人,周云益咬了咬牙,把自己手上的六千五百两银子都给了王珈珈。 王珈珈满含泪水:“益郎,你对我的好,我这辈子都会记得的……你放心,这六千五百两银子,就当我跟你借的,我一定会还的。” 说着,王珈珈还非要写欠条不可。 周云益原本还有些烦躁,但一见王珈珈信誓旦旦的说这钱是借他的,又把欠条给写了,他心中那点子芥蒂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甚至,周云益还觉得,他的珈珈果然跟龚晴娘那满脑子都是银子的女人不一样! 周云益送走了王珈珈,这才想起一桩事来。 ——他把银子都给了王珈珈,明日哪里来的银子去还龚晴娘? 周云益眉头紧锁的想了半天,还是说服了自己:“算了!反正我都给那女人打了欠条,一天一百两银子的利息,她巴不得我晚几日再还她呢!” 周云益便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 …… 这几日各大衙门陆续开印,一直在京城郊外流窜,犯下累累罪行的流匪们统统判了斩立决。 而跟流匪有所“勾结”的江泰侯夫人与嫡次女,则是判了刺字流放三千里。 判决下来的时候,江泰侯写的休妻书也一并送到了牢中。 江泰侯夫人与岑月华哭天抢地,但却无人在意了。 安宁歆知道那个曾经强占了她的山匪被判斩立决后,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她多年来的梦魇,终于能彻底消散。 再来,那人不管怎么说,却也是小安澄的亲生父亲…… 安宁歆纠结的很。范娉芳很理解安宁歆这种心态,毕竟,她的菱姐儿,同样也有一个不堪的父亲。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会把双份的爱,都给予她的宝贝。 所谓的父亲,没有教养过她的宝贝,也没有疼爱过她的宝贝,与她宝贝相关的,不过是那点最虚无缥缈的血。 这样的父亲,有与没有,有什么区别? 安宁歆做不到范娉芳这么潇洒,但在那山匪被押进行车,押赴菜市场斩立决的时候,安宁歆还是牵着小安澄,在刑车经过的一条街旁,算是送了那山匪最后一程。 那刀疤脸山匪竟是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安宁歆。 他满脸脏污,安宁歆却一脸认出了这曾经在自己噩梦深处徘徊过的男人。 两人目光相对,安宁歆神色剧变。 刀疤脸远远的对着安宁歆做了两个字的口型。 安宁歆脸色惨白,她攥紧了小安澄的手,转头就走了。 刀疤脸在刑车中哈哈大笑起来。 小安澄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回到小院后,她小心翼翼的挨着安宁歆坐下,小声的问安宁歆:“娘,以后我是不是就跟浩哥儿一样,都是没有爹的孩子了?娘,你别伤心。我跟浩哥儿会永远陪着娘的。” 安宁歆一怔,半晌才含泪笑着慢慢点了点头。 正月十五,花灯节,也是信国公府最受宠爱的大小姐于明珠的生辰。 信国公府为这位大小姐大办宴席,请了许多人家来为这位大小姐庆生。 杏杏也收到了这请帖。 不仅如此,槐哥儿也收到了请帖。 于是,在正月十五这日,兄妹俩便一道前往信国公府,为这位享誉京城的天之骄女于明珠庆生。 第451章 我一看就喜欢得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不得不说,信国公府为了给这位于明珠庆生,排场搞得极大,就连府外门前好大一片空地,都铺上了红毯。 从马车上下来的夫人小姐们无不惊叹。 杏杏跟喻永槐兄妹俩一个往后院,另一个得去前院。 “你岑姐姐继母继妹刚被判了流放,实在不好出门应酬,不然,有她陪着你,我也能放心许多。”喻永槐叹气。 杏杏倒是处之泰然的很:“大哥哥别担心我,你们不总说我是小机灵鬼么?我肯定没事的。” 喻永槐被杏杏逗笑了,抬手摸了摸杏杏的小脑瓜:“行,你当心,要是受了什么欺负,就让人去前院同我说一声便是。” 杏杏应了下来。 喻永槐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叮嘱:“……我记得你手底下那梅木戏班子今儿也在这信国公府唱戏呢,要真有什么事,你就找她们去,反正不能自己吃亏。” 杏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啦。大哥哥你今儿怎么就这么不放心我?” 喻永槐又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先前在南坨村时,他们便跟临安侯府结了梁子,尤其是那位二房的嫡次女白欢沁。 这也就是喻永槐与柳老太爷进京后直接上奏,告了临阳侯一笔,圣上申斥了临阳侯。临阳侯府那边不敢轻举妄动,不然,不知道还要有多少麻烦。 但眼下,众所周知,那嚣张跋扈的临阳侯府二房嫡女白欢沁与信国公府最疼爱的千金小姐于明珠素来交好,这次于明珠生辰宴,白欢沁也是一定会来参加的。 是以喻永槐才这般担心。 可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杏杏总不可能为了一个白欢沁就事事退避三舍。 喻永槐也不愿意让自己妹妹为了一个白欢沁就委屈自己。 但临到门口,喻永槐又忍不住的担忧。 杏杏其实也知道喻永槐在担心什么,她小大人似得拍了拍喻永槐的肩膀:“大哥哥,放心吧!你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大家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好端端的来欺负我做什么?这不是给自己家族找事么?” 杏杏攥着小拳头给喻永槐打气:“大哥哥你就放心吧!” 喻永槐忍俊不禁的摇着头:“行,我知道你是嫌我啰嗦。你赶紧进去,我看着你进去,我也去前院了。” 杏杏挥着胳膊,脸蛋粉糯糯,朝喻永槐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杏杏今儿穿了一件镂金百蝶穿花镶毛边袄裙,毛茸茸的领口衬得小姑娘粉雕玉琢,偏偏她五官又生得美,沐浴在阳光下,喻永槐看了心下便是一软。 他见着杏杏带着丫鬟迈进偏门那,由指引的国公府丫鬟带着往二门那去了,一直到杏杏的身影消失在长长的甬道处,这才收回视线,往前院去了。 杏杏刚进二门,便有位活泼的少女过来同她打招呼:“妹妹,你是哪家的呀?看着好生面生。这般可爱的妹妹,我怎么第一次见你呀?” 这少女生得很是面善,发髻上簪着的珍珠就如她的笑眼一般明亮璀璨,她朝杏杏一笑,满满都是善意。 杏杏便自报了家门。 那少女恍然大悟:“原来你是镇西将军府上的。那,方才那位英武不凡的青年将军,是你哥哥?哎呀,我记得你哥哥,是圣上赐婚了呀……可惜了。” 她言辞之中还带了几分惋惜。 不过少女很快就把这惋惜抛到了脑后,又笑嘻嘻的同杏杏自报家门起来:“我是明光侯的女儿,叫娄如慧。你叫我如慧就好啦。” 她亲亲热热的去挽杏杏的胳膊,“妹妹你生得娇美可爱,我一看就喜欢得紧。我们一道走可好?” 杏杏对热情爽朗的人向来难以拒绝,她朝着娄如慧露出个甜甜的笑来:“好呀如慧姐姐。” 娄如慧看着杏杏一笑,颊边露出两个小酒窝来,愣了愣,捂住了心口,作势要晕过去的模样:“……太可爱了,太可爱了!我为什么就没有这么可爱的妹妹啊!” 杏杏被娄如慧这耍宝的模样弄得还有怪不好意思的,只抿着唇笑。 娄如慧又“啊啊啊”的叫了起来,狠狠拥抱了一下杏杏。 杏杏:“……” 这个姐姐有点怪。 娄如慧待杏杏热情极了,一路上也不用引路的丫鬟介绍什么了,她如数家珍的跟杏杏介绍着一路风景,在娄如慧妙语连珠的描述下,杏杏听得入神极了。 路上偶尔也会遇到几位陌生的千金小姐在那结伴赏景,见娄如慧又牵着一位美貌的小姑娘在那逛,几位千金小姐都掩住嘴笑了起来:“如慧又在勾搭小姑娘了。”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每次宴席上见到喜欢的小娘子,恨不得吃饭如厕都跟人家黏着。” “哼,我就是这样被她骗到手的!” “害,谁不是呢?” 几位少女娇嗔着便要举起粉拳捶娄如慧。 娄如慧连连拱手叨扰:“哎呀几位好姐姐,好妹妹,你们就别拆我老底啦。我待大家的心,都是真的嘛。” 几位少女有志一同的朝娄如慧脸上甩帕子:“切~” “说起来,这位妹妹倒是眼生的很,不知道是哪家的?” 娄如慧便赶忙将杏杏又介绍给了这几位少女。杏杏年纪虽不大,却也不怯场,大大方方质朴可爱的同众人打着招呼。 大家都喜欢杏杏喜欢得紧,这个摸摸小手,那个捏捏小脸,最后还是娄如慧把杏杏从几位少女的手中救了出来:“好了好了,我先带杏杏去小汀榭露个面,跟明珠说声生辰快乐什么的,一会儿再来寻你们玩哈。” “快去吧,负心女~” 大家甩着帕子,笑闹着把娄如慧跟杏杏“赶”走了。 绕过拐角,娄如慧方才笑闹出的汗,同杏杏笑道:“杏杏妹妹别见怪,她们都是爱笑爱玩的性子。” 杏杏摇了摇小脑袋,发髻上的红宝石步摇跟着她小脑瓜轻轻摆动,日光下越发璀璨:“姐姐们都很是美好可爱,待我也友善的很,我又如何会见怪?” 娄如慧又忍不住上前抱住杏杏,揉搓着小脸:“哎呀,杏杏妹妹,你这小姑娘,也太勾人了些!” 第452章 母女情深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娄如慧与杏杏正笑闹着,迎面抄手游廊中过来一队端着盘子的侍女。 为首的那女子年龄有些大了,眼角带笑,穿戴与其他侍女都不大一样,身上料子,头上首饰,看着都名贵好些。 给娄如慧和杏杏引路的那丫鬟赶忙行礼:“景春姑姑好。” 娄如慧笑着同那女子打招呼:“景春姑姑,看来国公府今日果然是倾府而出给明珠庆生啊。姑姑这都亲自来帮忙了?” 那叫景春姑姑的女子见着娄如慧,眼角笑意更甚,屈膝微微行礼:“慧小姐好。老夫人前些日子还在跟我们侯夫人念叨您呢,您今儿正好过来,可去老夫人那里啦?” 娄如慧摸了摸后脑勺。她这见了杏杏,一路光顾着跟杏杏游园说笑了,还真忘了:“我这刚来,一会儿就去给老夫人请安。” 景春便笑着颔首,正要离开,她眼神不经意落在杏杏身上,然后,景春浑身为之一震,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震惊之物,向来仪容得体的她,眼都睁圆了些。 娄如慧“咦”了一声:“景春姑姑,你怎么了?” 景春缓缓眨了下眼,有些震惊,又有些惊奇:“……这位小姐是?” 娄如慧便热情的又报了一番杏杏的家门。 景春嘴里念叨着“镇西将军府”,稍稍镇定下来,朝杏杏屈膝行礼:“喻小姐好。” 杏杏见这位景春姑姑是娄如慧都要给一分薄面的,她也没托大,点头回礼:“景春姑姑。” 景春眼神依旧还黏在杏杏脸上,带着一种追忆,一种感慨。 “像……真的有些像……” 杏杏与娄如慧交换了一下眼神。 娄如慧显然也不知道景春在说什么,她就是个好奇心特备旺盛的,赶忙问景春:“景春姑姑,你在说什么像啊?” 景春还在左右端详着杏杏,听到娄如慧这般问,倒也没瞒着,笑道:“……我是说,这位喻小姐,生得可真像我们世子夫人年轻的时候。” 景春是信国公世子夫人陪嫁带来的丫鬟,在世子夫人还年幼时便陪在左右。 娄如慧也知道这些,也忍不住左右看起了杏杏的脸:“……咦,像吗?” 景春忍不住笑了起来:“慧小姐有所不知,我们世子夫人年幼时生得与年长后并不如何相同,就好像相貌突然长开了一样。” 娄如慧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杏杏长得与大舅母眼下的样子也不怎么像嘛……不过,既然景春姑姑说杏杏与大舅母年幼时的样子很像,想来那就真的很像了。” 景春看向杏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柔爱:“是啊。是真的很像……” 杏杏大大方方的笑道:“与夫人相像,是我的荣幸。” 景春最后多看了杏杏几眼,这才与娄如慧,杏杏告辞。 …… 景春送完了东西,回到信国公世子夫人焦氏住的主院,见焦氏正在对着镜子左右看着今儿选的这几样首饰,忍不住笑着唤道:“夫人,您不知道奴婢今儿见了谁?” 焦氏看着镜子里景春的影子笑道:“一会儿你再说你见了谁,你先来帮我看看,今儿是咱们明珠的生辰,你看这步摇我戴着可还好?” 景春上前,仔细替焦氏端详一二,最后还是选了一支凤簪。 焦氏满意的看着镜中人的脸。 她年轻时,也是享誉京城的大美人儿,虽然眼下年长了,但她嫁人后生活顺遂显贵,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地方,自然老得也慢,眼下镜中映出的,依旧是一张经得起时间考验的芙蓉面。 焦氏摸了摸鬓发,朝着镜中人满意的微微一笑,这才同景春道:“你方才说,你见了谁?” 景春笑道:“……奴婢见着一位小姑娘,跟夫人年轻时的样子,生得极像。恍惚间,奴婢都以为是看到了夫人返老还童了。” 焦氏一听便极感兴趣,“咦”了一声,回身笑道:“真就那么像?” 景春笃定点头:“您还不知道奴婢么?奴婢说话可从来不夸张的。” 焦氏忍不住笑道:“哎呀,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见见她了。一会儿你记得给我指一下。” 景春应了声是。 主仆二人正说着,一声娇软的“娘”从门外传来。 一听这道声音,焦氏便忍不住眉开眼笑,她眼神往门外望去:“珠珠!” 门口处迈进来一位穿着锦红色斗篷的少女,冰雪为肌玉做骨,一身穿戴都极为华贵,行走处,环佩叮咚,那好似是美丽有了行迹。 焦氏疼爱的招手让那少女过来:“珠珠,今日是你生辰,你不在外头等着你那些好友为你恭贺,来娘这里做什么?” 少女便是名满京城的于明珠。 她人如其名,嫣然一笑,果然如璀璨明珠,顾盼生辉。 少女上前,倚靠在焦氏的肩头,轻声道:“娘,今日虽说是女儿的生辰,但更是娘亲受苦的日子。女儿自然要先来看望娘亲。” 说着,于明珠还让她身后的丫鬟捧来一锦盒。锦盒打开,里头放着一株极美的红珊瑚。 这珊瑚生得不大,但妙就妙在,这株红珊瑚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凤凰。 焦氏向来喜欢珊瑚,一见于明珠送来的这株风行红珊瑚,眼圈都微微红了。 “我儿,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样好的珊瑚?”焦氏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于明珠婉约一笑:“娘不用管那些,娘就说喜不喜欢?” 焦氏看向于明珠,眼里满是浓浓化不开的母爱:“我儿一定是费了极大的心神……喜欢,娘自然是极喜欢的。” 有谁家的孩子,自己过生辰,还惦记着在这一日将她千辛万苦生下的娘亲的? 焦氏心中又是自豪又是骄傲。 这就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她最贴心的小棉袄。 焦氏一高兴,又让景春去库房拿地契来。 景春见焦氏高兴,也没说什么败兴的话,笑盈盈的去库房把地契拿来了。 焦氏摸着于明珠的手:“珠珠,原本娘说,你满十二岁就给三个庄子让你打理。你这般懂事听话,娘再给你加两个庄子,先前你说喜欢的那个珠宝铺子,还有那个绸缎庄,娘都给你当生辰礼物,你看可好?” 第453章 牙尖嘴利!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娄如慧带着杏杏在小汀榭转了一圈也没见着今儿生辰宴的主角于明珠。 不过杏杏倒是见到一个印象有些深的人——柳毓秀。 上次梅木戏班子去她家唱戏,蕊红妆卸了一半,这柳毓秀进了屋子,苦苦纠缠。 后来还是杏杏进去帮着打发走了这柳毓秀。 当时柳毓秀言辞之中就提到了信国公府,说什么她是于明珠的表姐之类的。 杏杏这次来信国公府参加生辰宴,有一半就是因着她想起这柳毓秀的话,不放心得紧。 只是这会儿柳毓秀看着,还是正常的很,察觉到杏杏的视线后,还对杏杏略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娄如慧见杏杏在看柳毓秀,一会儿两人转到一处僻静处,娄如慧悄悄跟杏杏咬耳朵:“你认识她?” 杏杏也小声道:“柳姑娘吗?先前在我家宴席上见过一面。” 娄如慧点了点头,同杏杏小声说起八卦来:“那位柳姑娘看着文文弱弱的,其实非常生猛。听说她订亲的那户人家不太讲究,家里住了个表妹,看那架势,似是等着主母进门后,要把表妹抬妾的……那位柳姑娘就直接杀到了她未婚夫家中,直接将那位表妹给骂走了。偏生她那未婚夫家中又咬死了没有将表妹抬妾的心思,这些日子,两边正在撕扯呢。” 杏杏听得一愣一愣的。 再联想到当时这位柳姑娘直闯房间让蕊红跟了她的壮举……杏杏只觉得,这位看着文文静静的柳姑娘,确实是有些生猛在身上的。 两人正在角落说着悄悄话,杏杏突然觉得浑身不适。 她下意识往侧面看去,却见到几个小姑娘簇拥着一个穿着貂绒斗篷,一脸矜傲之色的少女,正往这边走来。 那少女生得艳丽夺目,天然自带一股骄矜之色,不是白欢沁又是谁? 白欢沁轻蔑的上下打量杏杏一番,看着杏杏冷笑:“果然是你这个乡巴佬。竟然还有脸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明珠的生辰宴上!” 杏杏还没开口,白欢沁身边簇拥着她的那几位小姐就一脸夸张的捂着嘴“哎呀”起来:“欢沁,什么乡巴佬?快给我们讲讲呗。” 白欢沁眼里闪过一抹得色,正要说什么,就见着杏杏一本正经的点着小脑袋:“对啊,白小姐可要好好跟旁人讲讲,你们临阳侯府,是如何在我们那儿横行霸道为祸乡里,以致被圣上申斥的?” 这话一出,这僻静的游廊一角便是寂了一寂。 在这里的,谁不知道临阳侯府半年前突然在朝堂上被圣上申斥,上奏的折子直接被扔到了脸上,丢了好大颜面那种! 白欢沁脸上迅速涨红,涨成了猪肝色! 她显然是气得不行了,瞪向杏杏的眼神,像是要择人而噬! 其余几位簇拥着白欢沁的小姐也暗暗交换眼神,慎重起来。 眼前这看上去软绵绵的小姑娘,好像并不好惹啊。 她们犯不着为了捧白欢沁,得罪这么一个上来就这么刚,一看就不好惹的人。 “牙尖嘴利——”好半晌,白欢沁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 她没再跟杏杏纠缠,只冷冷丢下一句,“你等着!” 扭头走了! 簇拥在白欢沁身边的那几位小姐也匆匆跟着离去。 娄如慧嘴巴都张成了圆形。 她是万万没想到杏杏看着这么软糯可爱,战斗力竟然跟这张娇美可爱的脸成了反比,这么彪悍的?! 一句话,就把白欢沁给吓退了?! 杏杏转过头来正想跟娄如慧说话,结果就见着娄如慧仿佛看什么怪物似的。 杏杏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娄姐姐你这般看我做什么?” 娄如慧双眼放光的按住杏杏的肩,真情实感的夸赞:“杏杏妹妹,你可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那个白欢沁,同我那明珠表妹关系特别好,一堆小姑娘为了跟我那明珠表妹打好关系,跟那个白欢沁走得也挺近。但白欢沁那个性子吧……” 娄如慧啧啧两声,压低了声音,“我听你方才那话音,先前临阳侯府被申斥,跟你们家有关系?” 杏杏点了点头,就把先前临阳侯府的人去他们那建陵墓,其后跟他们村里人发生一系列争执的事简单讲了下。 “怪不得,怪不得。”娄如慧又啧啧一声,“怪不得白欢沁看到你,那脸色难看的就跟个吊死鬼一样。” 娄如慧做了个鬼脸,模仿了下吊死鬼的样子,逗得杏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白欢沁,其实也不算临阳侯府嫡支,她是二房的嫡次女。”娄如慧压低了声音跟杏杏说八卦,“临阳侯那支是长房,长房已经袭爵,只是还没分家,所以算起来她也能叫侯府千金……上次临阳侯在朝上被申斥,听说回府后发了好大的火,就连白欢沁,也足足被禁足了好几个月,听说也就过年这会儿才解了禁足。” 娄如慧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加了一句,“白欢沁跟明珠向来交好,明珠又向来很会做人……杏杏妹妹还是要当心才好。” 杏杏很感念娄如慧同她说这些,认认真真跟娄如慧道了谢。 娄如慧看着杏杏认真的小模样,“哎呀”一声,恨不得把杏杏按在怀里揉搓。 两人在园子里玩了会儿,娄如慧算着时辰,又带杏杏回了一趟小汀榭。 这小汀榭坐落在湖边,眼下天寒地冻,这湖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有些爱玩的小姐便在湖上玩起了冰犁车一类的游戏,欢笑声一阵阵的。 娄如慧跟杏杏两人路过湖边的时候,娄如慧被熟识的小姐妹强拉去冰上玩耍了,娄如慧无奈,只能跟杏杏交代了几句,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便让人来寻她。 杏杏没有辜负娄如慧的一片好心,笑着应了下来。 杏杏带着丫鬟进了小汀轩,坐在角落里喝茶吃点心。 很快,外头传来一阵喧哗,一名梳着凌云髻,身着银霓红细云锦镂金丝芙蓉花纹袄裙的少女,在几位少女笑语中簇拥着迈进了屋子。 不是这次生辰宴的主角于明珠又是谁? 第454章 她身上带毒!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明珠今年不过十二岁,年岁并不算大,她明眸善睐,信国公府举全府之力娇养出来的娇嫩肌肤,在一群贵女之间,也分外引人注目。 她正偏过头去同身边簇拥着她的另一名少女说话:“芮芮,过年那会儿我大兄送我一盒西域来的贡品养颜膏,听说对祛疤效果极好。一会儿我让丫鬟开了我的妆奁,给你拿来。女孩儿家,身娇体嫩,留了疤怎么能行?” 那叫“芮芮”的少女感动的都有些哽咽了,她激动道:“明珠,我去岁摔那一跤,你还记得呢?……那可是贡品,又是你大兄给你的礼物,我不能要。” 旁人也劝:“就是啊,这也太贵重了。” 于明珠看上去有些苦恼:“可是,芮芮的疤……” 那叫芮芮的少女越发感动,连忙摆手推辞:“不要紧不要紧,就是腿上一点点罢了,不碍事。那么名贵的东西,我不能要。不然,旁人怎么说我呢?”她感动的眼泪汪汪的,“明珠,你待我也太好了。” 于明珠轻轻的“啊”了一声:“我想到了——那盒膏药很大的,要不这样,我让丫鬟拿一小盒取一些出来送你好了!” 叫“芮芮”的少女还要推辞,于明珠却佯作不高兴的样子:“芮芮,你这么见外,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那叫芮芮的少女这才含着泪满是感激的收下。 周围的簇拥着于明珠的少女们都露出几分艳羡的神色来,纷纷夸于明珠待芮芮真好。 杏杏在角落捻着一块点心小口小口吃着,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道,娄姐姐说得没错啊,这位于小姐确实挺会做人的。 于明珠堪称是众星捧月,被一堆小姐捧着夸。 白欢沁也从外头进来,于明珠一见白欢沁,立马亲亲热热的迎了上去,喊了一声“沁沁”。 白欢沁进来时脸色还有些差,但这会儿见着于明珠,脸色勉强放平了些,叫了声“明珠”。 于明珠上前挽住白欢沁的胳膊,亲热道:“许久都不曾见你了。我看着你好像瘦了些。” 白欢沁扯了扯嘴角:“是有些。” 于明珠便有些奇怪,打量着白欢沁的脸色发问:“沁沁,你看上去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谁欺负你了?” 白欢沁眼神微动,眼神在屋子里巡视一遭,最后落在杏杏身上。 杏杏:“……” 等下,不是吧? 然而,就像杏杏想的那样,白欢沁朝杏杏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堪称是恶毒的笑来,转瞬即逝。 然后,白欢沁胳膊抬了起来,指向杏杏这边:“没错,是有人欺负我了,就是那边那个。” 众人齐刷刷的朝杏杏看了过来。 还在细嚼慢咽吃糕点的杏杏:“……” 她咽下口中的糕点,拿帕子擦了擦嘴角。 有人自是认出了杏杏,同身边人窃窃私语:“……那个小姑娘好像是镇西将军的妹子……” 于明珠看向杏杏。 本能的,第一眼,她就不喜欢这个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生得娇娇软软的,杏眼儿圆圆的,嫣红的唇,小巧又高翘的鼻,看着便是最没有攻击力的那等长相。 她皮肤白嫩得像是她那羊奶泡出来的豆腐羹,头上带着的红宝石步摇,那颗红宝石虽不算大,可那颜色深邃的好似是最明烈的红被封在了宝石中——这一看就是家中娇养出来的娇娇儿。 可于明珠也不知道怎么,从第一眼开始,她就本能的不喜欢这个小姑娘。 但这会儿人多,于明珠只笑着问白欢沁:“沁沁,你在开玩笑吧?她看着乖得很,怎么欺负你了?” 白欢沁冷笑一声:“有些人,明面上看着是乖巧的很,实际上是一肚子坏水!” 她又微微抬高了声音,“还有你们,也离她远一些。她不仅心思歹毒,身上是真的带了毒!” 这话一出,好几个离着杏杏比较近的小姑娘都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杏杏孤零零的坐在那儿,明明是甜糯明丽的小人儿,却乍一看像是什么让人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 杏杏身边的丫鬟气得涨红了脸,她怀里抱着杏杏方才嫌热脱下来的斗篷,斗篷的毛边都在微微发颤。 但这会儿杏杏没发话,丫鬟也不敢直接上前去骂,免得给自家小姐招来麻烦。 于明珠眼中带了几分探究:“哦?带了毒?” 白欢沁斩钉截铁的点头。 她方才就看到了,这小贱人腰间还挂着她那个香囊——当时在那穷乡僻壤,这小贱人就是从腰间香囊里取出了那毒药,差点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于明珠缓步上前,看上去是想跟杏杏交谈,却被她身边那好几位少女给拉住,焦急的低声道:“明珠,你别过去!没听欢沁说么,她身上带毒的。” 于明珠便顿住脚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杏杏:“——方才我听旁人说,你是镇西将军的妹妹?” 杏杏丝毫不怯场,反而露齿一笑:“正是。” 于明珠面上带着几分歉意,轻言细语道:“喻姑娘,沁沁说你身上带了毒……今儿是我的生辰宴,来的都是名门贵女,能否请你将身上的毒药交出?万一伤到旁人,就不好了。” 大家都有些紧张的看向杏杏。 杏杏微微歪了歪脑袋,声音清脆又带着糖霜的甜劲儿,听着悦耳极了——可她的话,却是让在场不少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无凭无据的,于小姐就断定我身上有毒药。我是来为于小姐庆生的,于小姐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杏杏语气平静的很,不带半点质问的口吻。 可哪怕再不带质问的意思,这话总归是在质问于明珠。 于明珠脸色也微微变了变,随即她带了几分宽纵的样子笑了笑,一副不介意杏杏这般说她的样子,她笑叹道:“沁沁总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你呀……” “所以,我就会无缘无故的带毒药来参加旁人的生辰宴啦?”杏杏真诚的反问,“于小姐,你若是这样信任白欢沁,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话,那以后不如就让白欢沁来替你下帖子筛选客人吧?” 第455章 源自灵魂深处的颤动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在场有些小姐已经在窃窃私语了。 “是有些过分了……” “喻将军的妹妹,那般娇软可爱的小姑娘,应该不会吧……” “也没凭没据的……” 一些断断续续的小声议论传到于明珠耳中。 竟然还都是替杏杏说话的。 于明珠勉力维持着自己的神色,不让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展露出来,看上去只是有些无奈的笑了下:“……喻小姐,你这说的……” 她偏头看向白欢沁,看上去有些为难的模样:“沁沁,我们俩姐妹多年,我自是无条件相信你。可是喻小姐看上去也委屈得紧……” 于明珠身边有位小姐立马拉了拉于明珠的袖子,飞快的瞥了白欢沁一眼,跟于明珠道:“明珠,你这也太信任白小姐了,我知道明珠你人美心善,把白小姐当姐妹,但这种事情,白小姐总要拿出证据来嘛……” 两人一唱一和的,把这事给定性成了于明珠过于信任小姐妹。 其余的小姐们一想,也是,白欢沁那般笃定的说人家喻将军的妹妹身上带毒,明珠向来又与白欢沁交好。 现下压力显然来到了白欢沁这边。 白欢沁却把这事又记恨在了杏杏头上,她眼里像是燃着怒火,看着杏杏冷笑道:“花言巧语,巧言令色!” 她指着杏杏腰间的香囊,“你敢不敢把你香囊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人看看?!” 众人眼神齐齐往杏杏腰间看来。 杏杏依旧坦荡的很:“我自是敢的。只是,白小姐这事也太无礼了,我好端端的来参加宴席,就因为白小姐毫无凭证的三言两语,就要受此等自证侮辱。倘若我纵容了白小姐这等事,日后出门,若谁怀疑一二,岂不是都要任由旁人搜身啦?” 杏杏是娇娇软软,毫无攻击力的长相,她说这话时,也不带半点儿怒气上头的攻击性指责,只是语气平和,好像在说家常一般。 大家忍不住顺着杏杏的话往深里想。 对啊,好端端的,也没发生什么事,这白欢沁就突然跳出来说人家小姑娘身上带了毒——人家小姑娘当时还在吃点心呢,这就被白欢沁逼得要自证清白了? 那这事要是开了先河,以后岂不是大家出门都要人人自危? 这怎么能行! 诸位小姐替杏杏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些:“对啊,好端端的,人家喻将军的妹妹什么也没做,也没招惹白小姐,白小姐突然跳出来说人家喻将军的妹妹身上带毒,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白小姐,你这莫不是看人家喻将军的妹妹一人在那乖乖的吃点心,存心想要欺负人家吧!” “我看像!人家喻将军的妹妹招谁惹谁了?过来参加生辰宴,是来做客的,突然被指责带毒,还要人家自证清白,这也太欺负人了!” 诸位小姐越说越是义愤填膺,替杏杏委屈的不行! 这么娇软可爱乖巧的小姑娘,在那好好的参加宴席,是碍着谁了?你白欢沁来了就这样欺负人家! 白欢沁听着众人的指责,越发气急败坏! 这小贱人身上带不带毒,她能不知道?! 她可是在这小贱人身上吃过大亏的! 正当白欢沁要爆发的时候,外头传来一道带笑的声音,疑问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在做什么啊?怎么还吵吵闹闹的?” 却是信国公府世子夫人焦氏过来了。 诸位小姐都赶忙屈膝行礼,给世子夫人焦氏请安。 于明珠也亲亲热热的喊了声“娘”。 焦氏扶着景春的手,有些骄傲又有些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她的女儿,哪怕在群芳荟萃中,也丝毫不减丽色,是最亮眼的那个。 焦氏正要再问问,方才她们在说什么,眼神却不期然落在偏僻一角的某处。 那里有个小姑娘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 她穿着一件嫩绿色带镂金的百蝶穿花袄裙,领口镶着毛领,衬得她那张本就白皙娇嫩的脸,更像是雪中落入了一块白玉糕。 说不出的乖巧可爱。 焦氏顿时有些愣忡着失神了。 这脸…… 景春姑姑察觉到什么,顺着焦氏的视线看过去,也一眼就看到了杏杏。 景春姑姑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来,压低了声音同焦氏道:“夫人,这就是我同您说过的……” 屋子里人多,景春没有把话说完全。 但焦氏懂她的意思。 这就是景春之前说的那个……很像她小时候的那个小姑娘? 确实……很像。 焦氏没忍住往前走了一步。 不知怎地,打从见到这个小姑娘第一眼起,焦氏就有种想落泪的感觉,那好像是源自灵魂深处的一种颤动。 焦氏说不清楚。 但焦氏眼下,很想跟那个小姑娘说说话。 “……娘?” 于明珠见焦氏好像一直在失神,忍不住又唤了焦氏一声。 焦氏猛地回神,表情多少有些古怪。 但她觉得那种冲动太莫名其妙了,不过是与她年轻时有几分相像的小姑娘,她怎地如此失态? “怎么了珠珠?”焦氏把那股冲动抛之脑后,镇定下来,笑着问于明珠。 于明珠见焦氏恢复正常,心中稳了稳,也笑道:“您方才不是问,我们这发生了什么事么?……其实也是一桩误会,沁沁说镇西将军的妹妹身上带了毒药,我们正在商量这事怎么处理呢。” “镇西将军的妹妹?” 信国公府是权贵一脉,同武将那一派系素日里有些来往,但不多。 饶是如此,焦氏也听说过眼下京城中炽手可热的镇西将军的名头。 所以下帖子的时候,焦氏也让人给镇西将军府发了帖子。 白欢沁噘了噘嘴,忍不住道:“焦伯母,不是我危言耸听,实在是从前我在那个小贱……那个喻杏杏手上中过毒,吃过苦头。所以今儿见着她又带了她那装着毒药的香囊来给明珠过生辰,忍不住出声提醒罢了。” 焦氏一听,花容失色:“香囊里装着毒药?!这也太危险了。” 景春姑姑脸上表情也变了变。 她还没来得及同夫人说那个与她很相像的小姑娘的身份,她们夫人还不知道——那镇西将军的妹妹,不就是跟她们夫人生得很像的那个小姑娘吗? 那般粉雕玉琢娇美可爱的小姑娘,带了毒药? 景春姑姑忍不住往杏杏那看去,见小姑娘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没有辩解,也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 第456章 娄如慧危在旦夕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明珠在一旁轻声道:“娘,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我本想着,让喻小姐把香囊拿出来让我们检查下,也好还喻小姐一个清白,但喻小姐觉得,这样不太好。” 于明珠三言两语,把先前逼杏杏交出东西的氛围给改了性质。 焦氏面带不虞:“那位喻小姐在吗?” 杏杏往前迈了一步:“夫人找我?” 焦氏整个人都愣住。 焦氏没想到,竟然是她? 小姑娘说话心平气和的很,声音也又清甜又软糯,在这地龙烧得极旺的屋子里,像是夏日一碗冰冰凉凉的冰粥,沁人心脾。 焦氏愣愣的看着杏杏,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明珠不知怎地,看着她娘这罕见的失态,心里莫名有些着慌,下意识伸手拉住焦氏:“娘……”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有人带着哭腔的叫喊声:“如慧,如慧你撑住啊!” 接着便是兵荒马乱的一堆人往这边跑来。 两个婆子抬着一个软轿,软轿上躺着一个软软的身子,面色苍白如纸,紧紧闭着眼,不是娄如慧又是谁? 焦氏一见,失声道:“如慧?!这是怎么一回事?!” 旁边几位小姐已经急得在哭:“我们在冰上玩闹,如慧滑得太急了,摔在地上,后脑先着地的,出了好多血……” 焦氏心急火燎的让下人赶忙去请府医过来,但府医来了后,一把娄如慧的脉,脸色都变了。 “这,这娄小姐摔倒正好摔到了要紧地方,怕是……怕是……”府医愁眉苦脸,连连摇头。 焦氏脸色也白了,让景春赶紧去前院找世子,拿腰牌去宫中请太医来。 小汀榭里一片兵荒马乱。 于明珠脸色难看极了。 那叫芮芮的少女有些担心道:“明珠,你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哪里不舒服吗?” 焦氏一看,心疼道:“珠珠,是不是吓到了?让府医来替你也看看。” 于明珠攥住手,强掩住内心真正的想法,露出担忧的神色来:“娘,我没事。我只是担心慧表姐……” “夫人!”一直时不时给娄如慧把脉的府医焦急道,“娄小姐的脉搏越来越弱了。府上可有什么吊气的东西?” 众人一听,都心下惶然。 都已经到了要吊气的程度了吗? 焦氏心中咯噔一下,脸色也是白得很:“……血参,百年血参行不行?” 府医摇了摇头:“眼下娄小姐摔倒了要害,气弱血淤,血参这等性燥的大补之物,这会儿不适合服用。” 焦氏急得团团转,一时之间也记不起有哪些能吊气的救命的东西。 她这一生平安顺遂,除了生于明珠时遇到些风波,其余都是一帆风顺,没怎么遇到过急事大事,眼下一遇到事情就有些无措。 还好有丫鬟急中生智:“奴婢去老夫人那问问,老夫人那说不定有——” 焦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好。你快去。” 丫鬟匆匆去了,府医脸色却依旧凝重:“不知道娄小姐撑不撑得住。” 杏杏上前:“我能否试下娄姐姐的脉搏?” 府医一愣:“什么?” 于明珠几乎是立时道:“喻小姐,人命关天,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眼神齐刷刷又看向杏杏。 就连焦氏,也忍不住看向这个,她一见了就有些心神失态的孩子。 杏杏认真道:“我带了吊气凝神的药,不过,我总得把下脉,看看适不适合。” 白欢沁冷笑道:“你这种只会下毒的,还会把脉?!别是想趁机给娄如慧下毒吧!” 杏杏不理她,只看向府医:“大夫,我只把下脉,不会对娄姐姐的身体有损害吧?” 府医迟疑道:“这倒不会……” 杏杏没跟于明珠或者白欢沁再多说什么,直接上前,柔夷轻轻搭在娄如慧的手腕上。 白欢沁见杏杏不理睬她,恼怒道:“你!” “嘘。”杏杏另一只手竖在唇前,示意白欢沁不要吵闹。 白欢沁气得眼眶充血,阴冷的瞪着杏杏,等着看她如何收场。 杏杏收回搭在娄如慧手腕上的手。 白欢沁便在一旁冷言冷语的讥笑:“装,再装!” 杏杏不理白欢沁,翻开香囊,拿出一粒药丸来,递给府医:“劳大夫看看这粒药丸。” 府医接过来,在鼻下嗅了嗅,又取了细微的一点,尝了下成分,当即大喜过望:“这是好东西啊!快快快,快让娄小姐服下!” 婆子赶忙上来,帮着把这药丸用水喂进了娄如慧的口中。 好在还能喂得进。 焦氏都有些懵:“大夫,这……” 府医朝焦氏拱了拱手,脸上难得带了几分兴奋的神色:“夫人,这位小姐给的这药丸,药性中正平和,很是适合娄小姐这样的情况。有这粒药丸给娄小姐吊着气,娄小姐可以支撑到宫内太医过来了!” 焦氏一听也是喜出望外,她忍不住看向杏杏,柔声道:“喻小姐,多谢你。” 杏杏摇了摇头:“今日娄姐姐待我十分友善,我救她也是应该的。” 丫鬟那边也从老夫人那取了些吊气的药来,府医一一看了,擦了擦额上的汗,带了几分庆幸:“还好有这位小姐在。这些药,都不太对症,不如这位小姐的药效好。” 及至景春姑姑把宫里擅长跌打损伤的太医给请了过来,太医连番施为操作,过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把娄如慧给救了回来。 此时,收到消息等在屋外的娄如慧家人,腿都软了,差点跌坐在地。 太医擦着头上的汗:“还好吊住了娄小姐的一口气,不然,等我过来,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回来了。” 娄如慧的娘又赶忙跟焦氏道谢:“嫂子,还得多谢你。” 娄如慧的娘,是信国公府外嫁的姑奶奶,自然要称呼焦氏一声嫂子。 焦氏连连摆手:“是镇西将军的妹妹给的药。” 娄如慧的娘眼眶都湿润了,拉着杏杏的手:“好孩子,若非你,我们家如慧恐怕……” 有些小姐便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白欢沁还说人家喻将军的妹妹那香囊里装的是毒药!” “这哪里是毒药啊,分明是救命的圣药!” “我看啊,分明就是那白欢沁小心眼,故意这么摸黑人家小姑娘!” “也太过分了!” 白欢沁听到这些,脸都黑了! 第457章 听戏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白欢沁阴着脸,扭头就走了。 娄如慧她娘,明光侯夫人于氏,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白家女儿什么意思? 她们家如慧化险为夷,她摆这副脸给谁看? 先前那些小姐们的议论纷纷,于明珠跟焦氏自然也听得到。 于明珠落落大方主动道:“想来就是一场误会。不管怎么说,眼下如慧的身子最重要,她没事就好。” 这话在理,焦氏连连点头,又忍不住看向杏杏,同杏杏道:“好孩子,回头我一定让欢沁跟你道歉。” 杏杏还真不稀罕白欢沁的道歉,这种人哪怕强压她道歉了,她心中还是不服的,只会把怨恨叠起来,烦人的紧。若真让杏杏选,杏杏倒是想选一次性就直接把这个白欢沁给打压到爬不起来,再也作不了妖。 这样才省事呢。 当然,杏杏清楚,这样的话可不好同这位国公世子夫人说。 杏杏只客气的朝焦氏笑了笑。 焦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杏杏那客气疏离的微笑,她心里竟然有些揪得慌。 明光侯夫人也感激的上前,握住杏杏的手,眼中泛泪:“喻小姐,这次真的是多谢你。若非你慷慨相救,怕是如慧就要危险了。” 说着,明光侯夫人竟然要屈身给杏杏行礼。 杏杏赶忙避开来:“夫人客气啦。今日娄姐姐一直待我热情亲切,我也是恰好,随身会带一些急救的药。娄姐姐能化险为夷,这也是她自身福运庇护。” 这话说得明光侯夫人感动极了,眼中晶莹点点,连连点头,说不出话来。 焦氏看着杏杏与明光侯夫人相处融洽的这一幕,不知怎地,只觉得心里越发揪得慌。 …… 娄如慧眼下虽说还未醒来,但御医已经说了无碍,那就是没什么大事了。 于明珠的生辰宴自然还要再举行。 明光侯夫人是个极妥帖的人,对于明珠也表示了歉意:“……今儿因着如慧的事,倒是耽搁了你的生辰宴。等姑母回府后,定让人给我们明珠送些东西过来,稍作补偿。” 于明珠反手握住明光侯夫人的手,情真意切:“姑姑哪里话。生辰宴年年有,哪有表姐身子要紧?” 耽搁了许久的生辰宴重新开宴。 虽说于明珠还是这生辰宴的最引人注目的,但先前发生了那些事,到底是给这生辰宴蒙上了一些阴影。 再加上先前白欢沁口口声声说杏杏身上带毒,结果最后却是杏杏那“带毒”的香囊里的药,救了娄如慧,这些发展让人忍不住就多注意了杏杏些。 杏杏身边的小姐,更是忍不住连连拿公筷给杏杏夹菜什么的,好似投喂杏杏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实际上也确实是,杏杏从不挑食,身边的人照顾她帮她夹菜,她会朝人甜甜一笑道谢,然后便开始埋头苦吃,腮帮子吃得微微鼓起,看着便让人心满意足,倍生幸福感。 于明珠脸上依旧是笑嫣嫣的,好似不受什么影响,依旧是那个备受宠爱行止又十分得体的京城第一千金。 但她眸色,在看向杏杏时,却深了几分。 用过宴席,大家都兴致勃勃的看着于明珠,等着她下一步的安排——除了惯常的捶丸投壶一类,于明珠原本还在小汀榭旁边的冰湖上准备了些冰犁车什么的,但出了娄如慧这档子事,好些小姐们哪里还敢再去冰湖上玩——再加上于明珠先前就让人放出了话头,说是请了如今京城大火,又十分难请的梅木戏班子来唱终错付,大家显然都在等着梅木戏班子的人来唱戏。 于明珠笑着拍了拍手,丫鬟便鱼贯而入,请诸位小姐移步到另外一处宽敞的室内。 梅木戏班子的人,已经在那候着了。 大家都兴奋得紧,压低了声音,一路上都在谈论梅木戏班子。 杏杏忍不住看了眼柳毓秀——她先前在她们喻家还对蕊红痴缠过,当时就放话,说是在于明珠的生辰宴上,会让于明珠帮她云云。 ——柳毓秀脸上涨得微微发红,眼里满满都是期待。 杏杏只觉得头疼。 等到了专门看戏的楼阁,几位小姐又满是艳羡的议论起来: “听说这处楼阁,是信国公疼爱唯一的嫡孙女,特特让人修建来给明珠听戏用的。” “哇,国公爷真也太疼爱明珠了。这地方这般宽敞,听起戏来也舒服。” “要不怎么说明珠受宠呢。听说明珠的二兄今年送明珠的贺礼就是一个戏班子。只是那戏班子刚买来,明珠觉得还得再调教一二,再加上明珠年前就使人去请了梅木戏班子,不然,今儿咱们就能看到明珠自己的戏班子的表演了。” “哇,信国公府真真是上下都好疼爱明珠啊!” 于明珠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她只是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样子,并不十分在意。 很快,随着戏班子的鼓乐声,蕊红扮作的千金小姐,款款登台。 她一个转身,一个回眸,尽显韵味风流,再加上绝美的唱腔,看得台下诸多千金小姐们都如痴如醉的。 梅木戏班子演终错付的瓦当到底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若没有家中兄长特特带去雅室,许多千金小姐还是羞于去戏园子听戏的。 这次蕊红登台唱终错付,对于好些千金小姐来说,都是头一次听。 她们听得泪水涟涟,只觉得这样忘恩负义的书生,着实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一戏罢,许多小姐都还沉浸在戏中的情感中,难以抽身,一个个都拿着帕子在那抹泪。 也就是杏杏特特注意了柳毓秀,她这才发现,柳毓秀悄悄的起身,悄悄的出去了。 杏杏按了按眉心,叹了口气。 保险起见,她也悄悄跟了出去。 只是蹑手蹑脚到了蕊红那房间那,刚靠近,她就听到蕊红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似是在质问什么:“这位小姐,怎么又是你?” 柳毓秀那带着点儿癫狂意味的声音道:“蕊红,只要你从了我,我可以把你捧成京城第一角儿!” 蕊红又惊又怒:“这位小姐,还请你自重——” 杏杏赶忙过去,用力推了推门,却见着根本推不开。 想来,是柳毓秀进去时,顺手把门反锁了。 第458章 她把我们当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屋子里的动静,像是蕊红左支右绌的在躲避柳毓秀。 杏杏一急,赶忙绕了下,好在窗户没有反锁,杏杏推开窗户,扯着自己袄裙裙摆,哼哧哼哧的就开始往里爬。 这窗户是在内室,隔着屏风,杏杏能看见蕊红正隔着桌子绕着在躲避柳毓秀。 蕊红作为男子,又是打小唱戏,这身段力气上完全可以压制柳毓秀。但他哪里敢碰柳毓秀一片衣角啊,就怕柳毓秀反手一个赖上他,只能极为狼狈的绕着桌子,一边苦口婆心的劝着柳毓秀别这样。 柳毓秀却有些疯魔一样:“蕊红,你别怕啊,我又不会怎么样。我只是喜欢你罢了——” 她站定,却是开始解自己的扣子。 蕊红吓得声音都扭曲了:“不是,你这是干什么?!” 柳毓秀冷笑一声:“你说说看,我在这里解了衣服扣子,然后大喊你轻薄我,信国公府是我外家,你就说,你会不会被信国公府的人当场打死?” 蕊红声音里明显带了几分难以置信:“你疯了不成?!我不过一个戏子,你这样的千金小姐,费得着拿自己的名声来这般豁出去?” 柳毓秀声音里带着一股癫狂劲儿:“无所谓!你只要答应我,日后与我在一处,我们悄悄的,也不让旁人知晓,那不就成了?” 蕊红显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这会儿杏杏终于费劲的爬进了窗户,只是落地的时候因着有些着急,没把控好力度,杏杏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好在冬日穿得厚,不是怎么疼,但这动静有些大,蕊红跟柳毓秀都听见了。 蕊红声音都发颤了,还以为是柳毓秀安排的“捉奸人”:“谁?!” 杏杏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我我我,蕊红,是我!” “大小姐!”蕊红简直像是差狼虎豹窝里遇到了亲人,一声“大小姐”让他喊得是催人泪下。 蕊红狂奔过来,恨不得把身子藏在杏杏那娇小的身子后头。 柳毓秀跟着踱步过来,脸色有些阴沉:“喻小姐,又是你坏我好事。” 她见蕊红把身子藏在杏杏后头,再加上蕊红方才喊杏杏“大小姐”的那不加遮掩的亲近依赖劲儿,简直眼里要喷出火来。 “你们什么关系!”柳毓秀眼都红了,质问道。 杏杏伸开胳膊挡住身后的蕊红,想要尽力隔绝开柳毓秀的视线:“柳姑娘,你何必呢?……强扭的瓜不甜。” 柳毓秀冷冷道:“不甜我也要吃这个瓜!” 她咬着牙,看着蕊红那躲在杏杏身后的身影,声音都有些气急败坏了:“蕊红,她看上去都不过十一二岁,你喜欢这种的?!” 蕊红也恼怒了:“你别乱讲!柳小姐,你自己看看你荒不荒唐!我不过是一介戏子,你这样又何苦!” 柳毓秀死死盯着蕊红跟杏杏,只冷笑道:“男人能包妓子,能寻欢作乐,我为什么不能包戏子?再说了,只要不拿到台面上,谁又知道这些?” 蕊红自然也听说了,好些上了年纪的夫人们,就喜欢包一些年轻貌美的小倌跟戏子,供她们取乐。 但这柳毓秀,一个尚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怎么也这么癫狂啊? 京城,这么可怕的吗? 杏杏头疼极了:“……柳小姐,我尊重你的志趣爱好,只是你想玩乐什么的,是不是也得找个心甘情愿被你包的?你这样强迫蕊红,跟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 柳毓秀冷笑一声:“一个戏子,我喜欢他是给他脸了!他也能叫‘良’?就是个供人取乐的下九流玩意儿!” 杏杏身后的蕊红,脸色稍稍黯淡了些。 柳毓秀抱臂在那儿,冷冷看着蕊红跟杏杏:“你这次救他一次,你能救他一辈子?呵!” 杏杏眼神冷了几分,转头吩咐蕊红:“日后你若是去旁人府上唱戏,先问清楚,要是有这位柳小姐,你最好还是避一避吧。” 蕊红应是。 柳毓秀又被激怒了,红着眼眶:“蕊红,你为什么这么听她的话!” 蕊红抿着红唇,他扮相美得犹如天仙下凡,但在这一刻,却冷得像深山里操纵冰雪的雪女:“就凭大小姐把我们当人看!” “你!” 就在这时,透过窗户传来莫问锦的声音:“……咦?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莫问锦在门外拍起门来:“奇怪,于大小姐,方才你来寻我离开时,这门没锁啊,怎么还锁上了?……蕊红?蕊红你在里面吗?” 杏杏立马大喊:“莫班主救命啊!” 莫问锦一听是杏杏的声音,当即顾不上什么,飞身直接把门给踹开了。 莫问锦冲进了屋子里,一见这情景,都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杏杏护着蕊红,对面的柳毓秀虎视眈眈,莫问锦直接都愣住了。 莫问锦身后跟着的,赫然是今日的主人公于明珠。 于明珠“哎呀”一声,似是也被惊住了:“……秀表姐,这是怎么了?” 柳毓秀沉着脸,最后沉沉看了一眼蕊红,抿着唇往外行去。 “明珠,没什么。” 说完,柳毓秀便越过于明珠,径直出去了。 蕊红差点瘫坐在地上。 这也太折腾人了! 莫问锦心知不对,上前把蕊红搀扶起来:“哎呦蕊红,你这是唱戏累着了?来来来,我扶你去休息。” 莫问锦头也不回,“于大小姐,我们角儿累着了,我就先陪他去休息,暂时也没法跟您探讨我是如何创作出终错付这戏的了。还请见谅啊。” 于明珠落落大方:“自然,还是蕊红的身子重要,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探讨。” 莫问锦扶着蕊红往里间去了。 杏杏拍了拍方才摔倒沾上的土,冷不丁的问了于明珠一个问题:“莫班主,是于小姐支开的?” 蕊红卸妆时,莫问锦经常会陪在一旁,两人会探讨一下今日的不足与改进。 但今天,柳毓秀过来纠缠蕊红,莫问锦却不在。 而这时,于明珠过来的时机也巧妙。 若非杏杏过来阻止,怕是这会儿于明珠就会“见证”——柳毓秀的领口,被蕊红“扒开”了。 第459章 看见你就觉得心里头亲切的很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明珠微微笑着看向杏杏:“喻小姐这话,什么叫支开?我不过是向莫班主请教了下终错付这故事是如何写出来的罢了。” 杏杏看了于明珠一会儿,见于明珠一副处之泰然,并不觉得她有错的样子,杏杏心道,这位于小姐,不说别的,这个心理素质是真的十分过关呀。 好在方才也算及时阻止了一场祸事的发生,杏杏也没心思跟于明珠掰扯这些,也不想再跟于明珠打招呼,扭头就走了。 于明珠眼神一凝,脸上笑意也淡了几分,达不到眼底。 于明珠从屋子里出来,正好跟走廊那端来寻她的秦芮打了个照面。 秦芮欢欢喜喜的喊了声“明珠”,亲亲热热的过来,挽上于明珠的胳膊:“明珠,你怎么在这呀?方才我看到喻杏杏从这过去了,你们俩方才在这玩呢?” 于明珠勉强笑了笑:“喻杏杏么?她大概是记恨上了先前我相信沁沁说她身上带毒那事,不愿意搭理我呢。” 秦芮立刻替于明珠打抱不平起来:“她怎么能那样啊!明珠你又没错,是白欢沁误会了喻杏杏。你只是相信白欢沁罢了!……喻杏杏也是,看着是个乖巧的,怎么还这么是非不分呢!明珠这么好,她都记恨上了你,可见没有教养!” 于明珠那张美人面上,露出淡淡的忧伤来:“芮芮别这么说,许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吧。” “怎么会!”秦芮心疼的不行,“明珠你身份高贵,父亲信国公府世子,母亲是德阳郡主爱女,喻杏杏她见了你本就该行礼!怎么可以不理你!” 秦芮越说越是忿忿不平,“不行,我得找她去!” 于明珠一把拉住秦芮,柔声道:“算啦。我听说喻杏杏是从山野里来的,可能规矩上学的稍微差了些。再说了,今儿我是主家,她是客人,哪有主家去挑客人毛病的。” 秦芮还是有些气愤难平:“明珠,你就是人太好了!” 于明珠只笑道:“好了,眼下也到了散席的时候,我也该回去送客了。” 秦芮主动的约于明珠:“明珠,晚上城南的花灯会你去不去?要不要一道?” 于明珠微微笑道:“晚上我三位兄长说要带我去赏灯,怕是没法跟你约了。” “没关系没关系。”秦芮摆着手,又满是艳羡,“你三位哥哥对你真是疼到骨子里去了。哪里像我那个臭哥哥,一天到晚就知道扎在书房里读书,人都快读成书呆子了!” 于明珠翘了翘嘴角,带了几分埋怨意味:“……有时候他们就是太疼我了。我还同大兄说,他都娶妻了还这般疼我,也要多关心关心嫂嫂才是。” 秦芮艳羡的看着于明珠。 两人挽着胳膊,说说笑笑的离开了。 杏杏回了小汀榭,刚进去,便有一位慈眉善目的嬷嬷过来,说是国公夫人相请。 周边那些小姐们都艳羡的看了过来。 杏杏有些讶异:“婆婆,国公夫人找我有什么事么?” 嬷嬷慈爱的看着杏杏:“喻小姐,我们老夫人听说你救了慧小姐,想亲自谢谢你。” 杏杏想了下,跟着嬷嬷去了一旁的偏室。 这是娄如慧休息的地方。她受伤还未醒过来,信国公夫人过来看她。 丫鬟帮杏杏撩开帘子,氤氲着淡淡禅香的气息便从内室涌了出来。 一旁小几上的青釉狻猊香炉飘着淡淡的雾气,隔着这一层稍有些朦胧的空气,杏杏看向坐在上首椅子里的那位穿着绛紫色万字不断头团纹的老夫人。 这位信国公老夫人头发花白,生得很是慈眉善目,她手上捻着一串佛珠,正含笑看着杏杏。 杏杏往前走了几步,给这位老国公夫人行礼请安:“杏杏见过老夫人。” 信国公老夫人语带笑意:“这年纪大了,看人稍远些就有些模糊。好孩子,你上前些。” 信国公老夫人又忍不住同她身边的青鸾嬷嬷笑道:“说起来,这孩子声音可真好听,跟小百灵似的,也不知怎么了,我一听心里就喜欢得紧。” 青鸾嬷嬷笑道:“可不是么?老奴说句僭越的话,就喻小姐这声音,老奴听,老奴也喜欢。” 杏杏被夸得脸色微红,但还是大大方方的上前,在信国公老夫人座前几尺的地方站定。 这一上前,信国公老夫人看清了杏杏的长相,倒是愣忡了下,左右端详了会儿,又招呼杏杏:“好孩子,你再上前些。” 杏杏有些奇怪,但还是又上前了两步。 信国公老夫人忍不住伸手握住杏杏的手,细细的端详着,喃喃道:“你这孩子,长得确实极好,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你就觉得心里头亲切得很?” 信国公老夫人的手有些暖,握着杏杏的手,杏杏也并不反感,任由信国公老夫人慢慢的看她。 杏杏的丫鬟笑道:“老夫人,好些人都觉得一见我们家小姐就喜欢得紧。我们家小姐特别招人喜欢。” 杏杏忍不住轻咳一声。 这听上去怎么跟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样。 青鸾站在信国公老夫人身边,也跟着细细的看,突然一拍巴掌,恍然大悟:“老夫人,您看,喻小姐这鼻子,这嘴巴,像不像从前世子夫人小时候的样子?” 信国公老夫人一听,忙又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 她年纪大了,看了半天才恍惚想起来:“你说得没错,这孩子确实像极了阿潼小时候的样子。” 信国公老夫人忍不住的笑,“我就说,怎么一见这孩子就觉得亲切的很。我方才还琢磨,难道是因着我知道她救了我们慧姐儿的缘故?” 信国公老夫人看向杏杏的眼神慈爱又温暖,在杏杏心里,这就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 杏杏抿唇一笑,也没有问信国公老夫人口中的“阿潼”是谁。 信国公老夫人拉着杏杏的手不愿意放开。 “我先前听国公爷也提过,说你哥哥喻小将军,是我们大夏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才。”信国公老夫人笑道,“我要是早知道,喻小将军家里的妹子也这么招人稀罕,我早该下帖子请你来府里玩才是。” 第460章 这我不能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信国公老夫人显然极喜欢杏杏。 于明珠知道她祖母过来看望娄如慧,自是也要过来给她祖母请安。 结果于明珠带着秦芮一进来,就见到她祖母握着喻杏杏的手,在那满脸喜爱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于明珠眸色微微一沉。 秦芮却没忍住,小声惊呼:“她怎么在这!” 于明珠朝秦芮微微摇了摇头,上前给信国公老夫人请安。 信国公老夫人待于明珠也好,但信国公老夫人本就是和蔼的长辈,待哪个小辈都好。 待于明珠的好,与待其他小辈的好,几乎是分不出伯仲来。 于明珠还是头一次,见她祖母这般握着哪个小辈的手,都不愿意松开的。 于明珠眸色又沉了沉。 “好孩子,时辰也不早了,你晚上是不是还要去看花灯?”信国公老夫人轻声细语的同杏杏道。 杏杏点了点头。 “好,那你就回吧,晚上出去玩的时候,记得多穿些,别冻坏了。”信国公老夫人便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只祖母绿的翡翠手镯来,放在了杏杏手心中,“好孩子,这手镯送你。一来算是给你的见面礼,二来也是谢谢你救了慧姐儿。” 杏杏一看就知道这祖母绿的翡翠手镯有多名贵。 她们家珍宝阁也有一只祖母绿的翡翠手镯,没这只手镯成色好,都要卖到八千两银子了。 这只水头更上一层楼,绿得碧汪汪的祖母绿翡翠手镯,杏杏估算,少说也得一万两银子起步了。 杏杏自然是拒绝了:“老夫人,这我不能收,太名贵了——” 信国公老夫人却反手握住杏杏的手:“好孩子,我一见了你,就特别喜欢。我这把年纪了,做什么事,都是随心的,更何况你还救了慧姐儿的命,一只手镯罢了。你若不收,我是真的会伤心。” 杏杏却比信国公老夫人更坚持:“老夫人,都说无功不受禄。若说旁的,我也就收下了。这手镯太过名贵,我是真的不能收。” 杏杏往后退了几步,朝信国公夫人行了礼,郑重道:“老夫人的一番心意,杏杏心领了。杏杏祝老夫人身体安康,松鹤长春。杏杏就先走啦。” 说着,杏杏往后退了几步,快步出了屋子。 秦芮嘴微微张大,就没合拢过! 见杏杏推辞了那祖母绿的翡翠手镯,她都觉得信国公老夫人都说到那地步上了,要是她,说不得就忍不住诱惑收下了——看来这个喻杏杏,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秦芮若有所思。 一直坐在一旁的于明珠,却是在看到她祖母把手腕上那只祖母绿的翡翠手镯捋下来放到喻杏杏手心里时,瞬间手指指尖都快嵌入到椅子扶手里了。 那手镯!她从前曾经跟祖母暗示过喜欢,但她祖母却道,她年龄小,这手镯不衬她。 当时信国公老夫人又送了于明珠一套旁的头面,于明珠就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 但眼下,于明珠哪里想得到,她的亲祖母!在她生辰这日,竟然要把那个她想要却要不到的手镯,去给那个她本能厌恶的人! 于明珠是用尽了毕生修养,才不让自己脸上显出什么怨怼之色来。 但她到底还只有十二岁,哪怕脸上没显出来,眼神却是掩饰不了的。 信国公老夫人上了年纪有些老花眼,但她身边的青鸾嬷嬷,却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信国公老夫人还有遗憾,又同于明珠交代了几句晚上同兄长们出去时要注意安全,这才起身扶着青鸾嬷嬷的手回自个儿院子了。 待信国公老夫人离开后,秦芮看着信国公老夫人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强按捺住兴奋,同于明珠道:“明珠,天呐,你祖母真的好大方啊!那个镯子,我就没见过比那水头更好的祖母绿,你祖母竟然直接就给了那个喻杏杏?那可是祖母绿啊……” 秦芮兴奋的转身,正要比划一番,终于发现于明珠脸色不太对了。 于明珠脸色沉沉的,是她从没见过的模样。 秦芮一愣:“明珠?” 她有些担忧的上前去挽于明珠的胳膊,“你脸色怎么看上去那么难看?可是出了什么事?” 于明珠回过神,勉强一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慧表姐这会儿还没醒,有些担心罢了。” 秦芮便相信了,点了点头,又忍不住跟于明珠嘀咕:“……要我说,明珠你也别太担心了。眼下太医也说了,她已经没事了,好好养伤就是了。明珠你人也太好了,娄如慧她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差点毁了你整个生辰宴,你还这般替她担心……” 于明珠面无表情的听了会儿,倏地有些突兀的开口:“芮芮,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休息。” 秦芮一拍自己的脑袋:“瞧我,你今日又是操持生辰宴,又是忙娄如慧的事,晚上还要去看花灯,自然要好好休息的。” 秦芮真心实意道:“明珠,你好好休息啊。” 于明珠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让人把秦芮送了回去。 今儿来的客人散的差不多了,于明珠勉力与客人们一一告别后,这才回了自己院子。 于明珠遣走所有丫鬟,关上了门。 不多时,屋子里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 丫鬟有些担心,隔着门问于明珠:“大小姐?” 于明珠推开门,垂在身侧的手,却在往下滴血。 丫鬟吓得面无人色:“大小姐?!您的伤?!” 于明珠神色淡淡的:“……我不小心碰倒个花瓶,捡瓷片的时候,割伤了自己。” 丫鬟焦急的很:“您等等,奴婢这就去叫府医过来!” 于明珠神色淡淡的应了一声。 很快,焦氏便得了消息,匆匆过来:“珠珠,你受伤了?!” 于明珠把受伤的手往身后藏:“娘,没事,你别担心。” 焦氏心疼的把于明珠藏在身后的手掰过来,一看手上被瓷片划出的伤口,还有手上那些血渍,焦氏心疼的不行:“你这孩子,都伤成这样了!” 第461章 也把我们当人看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离开信国公府的时候,喻永槐已经在府外等着了。 他们男宾那边散席比女宾这边稍早些。 喻永槐牵着马,见杏杏出来,笑着迎上去:“今日玩的可开心?” 杏杏想了下:“还可以。就是发生了一些事。” 喻永槐顿时紧张起来,上上下下的观量着杏杏,还绕了杏杏一圈,生怕杏杏哪里吃亏。 杏杏被喻永槐这模样逗笑了,还主动配合的抬了抬胳膊:“大哥哥,你放心啦。我好聪明的,运气又好,不会有什么事的。” 喻永槐眉头依旧拧着:“真的?” 他忍不住往杏杏身边跟着的丫鬟看去,见丫鬟也一切如常,喻永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家里小孩太懂事了也不好,不然,他总要担心她是不是报喜不报忧。 “真的。不过一会儿我要去找莫班主他们说点事,”杏杏笑道,“大哥哥你先回去吧。” 喻永槐还是不放心:“左右我今日也无事,我陪你一起去。” 杏杏知道这是大哥哥疼她,想了下,也没推辞,应了下来:“好啊。” 也是刚好,杏杏跟喻永槐到了国公府后巷那小门处,梅木戏班子的人正好出来。 蕊红卸了妆,穿着日常的衣裳,裹了个披风,看着就像是个眉目绮丽的小公子。 莫问锦一见杏杏等在那儿,愣了下,叫了声大小姐,快步上前。 杏杏关切问道:“他们没为难你们吧?” 莫问锦咧开嘴一笑,不甚在意道:“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总还是要脸的,同我们这些人为难,他们也掉价。” 杏杏又看向蕊红,蕊红朝她一点头,又规规矩矩的跟喻永槐做了男子的抱拳礼,唤了声“大少爷”。 喻永槐已经知道梅木戏班子是杏杏的产业,他抱拳还了一礼。 谁知只是这一礼,蕊红倒是愣了下。甚至还迅速的眼圈红了,只是他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后巷不是说话的地方,杏杏喻永槐他们跟梅木戏班子一道去了处附近的茶楼。 杏杏同莫问锦聊了会以后戏班子的发展,又聊了会一些新戏的思路。 蕊红偶尔搭几句话,喻永槐就端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偶尔茶楼上了杏杏爱吃的点心,喻永槐就顺手往杏杏那放一下。 等聊得差不多,杏杏跟喻永槐起身,杏杏又看向蕊红,不忘嘱咐蕊红日后一定要再小心些。 蕊红慎重应了。 待杏杏跟喻永槐走后,莫问锦见蕊红在那发呆,过去撞了下蕊红的肩膀:“发什么呆,想什么呢?” 蕊红叹了口气:“……真好啊。大小姐把我们当人看,大少爷也把我们当人看。” ……而不是什么下九流的玩意儿,可以随意轻慢的一件东西。 真好。 莫问锦拍了拍蕊红的肩膀:“行了,今晚有花灯会,左右晚上也不必去唱戏,咱们也去看看。” 下九流又如何? 他们同那些达官贵人,赏的是同一轮月,看的是同样的景。 …… 杏杏跟喻永槐回了镇西将军府,天色已然不早了,夕阳也开始西沉。 府里已备好了饭食,卫婆子她们拉着杏杏问起了今日的事。 杏杏便简单的把今儿发生的事说了说。 众人听见那临阳侯府的小姐又故意来为难杏杏,一个个气得不行,都忍不住骂了那白欢沁几句。 杏杏反过头来开解卫婆子她们:“没事啦,反正我也没吃亏,反倒是白欢沁落得处处不好。” 卫婆子心疼道:“傻孩子,你没吃亏是因为你机灵,又不是因为那白欢沁良心发现放过了你。这样的坏种,搁咱们乡下是要被家里人打一顿好好教育的!……也不知道那临阳侯府是怎么教孩子的,先前就是那般嚣张歹毒,眼下是一点都没改啊。” 卫婆子做了决定,郑重其事道:“以后有临阳侯府的场合,咱们能不去就不去。倒不是怕了他们,却是也没必要拿咱们杏杏去碰那种冥顽不灵又歹毒的臭石头!” 众人都应了下来。 尤其是喻永槐,暗暗决定,以后遇到临阳侯府那一派系的,他定然不会给半分好脸色! 杏杏小脸红扑扑的,埋首喝了一大碗甜汤,心里跟嘴里一样的甜。 用过晚饭,喻家人可谓是倾府出动去看花灯。 这是他们头一次来京城过正月十五花灯节,自然是不能错过。 因着喻家人着实太多,一起行动怕是要把街道给堵了大半,喻家人便分散开来。 杏杏原本要陪着卫婆子,卫婆子却摆了摆手:“让你二哥哥带你玩去。你们年轻人,腿脚快,我同你爷爷慢慢走走就好。” 喻老头也笑道:“就是,我跟你奶奶上一次俩人逛花灯会,还是三十多年前刚成亲那会儿。县里的花灯就漂亮得紧,我都不敢想,这京里头的花灯得多好看。你们小的自去玩去,别影响我跟你们奶奶。” 卫婆子忍不住啐了喻老头一口:“一把年纪了,还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最后是各房的大人带着家里头那些年纪还小离不开人的。 至于稍大些的孩子,像是喻永槐,虽说也跟几个小一辈的凑在一处,但大家都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就沿着街往江泰侯府那边走,跟岑月宜来个“偶遇”,然后就把这一对未婚小夫妻给推出去自己逛去。 像喻永柏,则是肩负起了带杏杏的重任。 喻永柳他们国子监那边,早早就开了监,为着即将到来的春闱做准备。只是今儿花灯节,国子监也放了一日的假,正好同杏杏她们一道来看花灯。 桂哥儿则是一如既往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家也习惯了。 至于橘哥儿,今晚还未出府,几个意气风发的小公子就来寻他玩,他们一并哥俩好的勾肩搭背出去玩去了。 自橘哥儿以下,都被各自爹妈带着。 李春花身子还没满三个月,喻大牛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白晓凤牵着榜哥儿的手,苏柔儿牵着棉哥儿的手,阿雾则是带着栩哥儿,妯娌几个由各自的夫君陪着,自去赏灯。 第462章 花灯节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他们一行人很有目的性的,就往人家江泰侯府前头那条街走,没几步就遇到了岑月宜与她的丫鬟。 作为喻永槐的亲亲弟弟妹妹,杏杏他们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毫不客气的把大哥往人家岑姑娘身边推。 岑月宜脸都红透了。 杏杏跟喻永柏喻永柳一个比一个跑得都快。 等跑出了一条街,杏杏跟喻永柏喻永柳互相对视一眼,都快活的哈哈笑了起来。 杏杏左边是温润翩翩佳公子喻永柏,右边是清俊文雅风骨铮铮的喻永柳,再加上她这个裹了一袭红斗篷的粉雕玉琢小姑娘,走在街上,那叫一个吸睛。 好些小媳妇大姑娘都偷偷躲着看他们。 好在等到了满街花灯的地方,大家都忙着赏灯,落在杏杏她们兄妹三人身上的视线要少了很多。 满街俱是琳琅满目的花灯,光彩流转,美不胜收。 杏杏自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虽然她不说,但喻家人是真心疼爱她,哪里看不穿? 打从街头起,喻永柏跟喻永柳说得最多的一个字就是——买。 杏杏眼神刚在人家那花灯上落下还没两息的功夫,喻永柏已经拍板:“买!” 杏杏闻到糖糕的香气,小鼻子嗅了嗅,刚顺着望过去,喻永柳人已经走过去,去买糖糕了。 这就导致,第一条花灯街还未逛完,喻永柏喻永柳他们身后的小厮,身上已经挂满了东西。 杏杏也是不经意一回头,看到身上挂满东西的小厮,脑子里只有两个大字——离谱。 “二哥哥,三哥哥,咱们商量下,就逛逛,别乱买了吧?”杏杏跟喻永柏喻永柳打商量。 喻永柏喻永柳答应的好好的,回头杏杏刚拿起一盒样式新奇的胭脂来看了看,喻永柏道:“女孩子家,买胭脂那不是天经地义吗?这不算乱买。” 然后又掏钱把胭脂给买了六盒。 杏杏一盒,卫婆子一盒,娘跟婶婶们各一盒——这下,杏杏一看是给长辈们买的东西,这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只是——那两个小厮,是真的拿不下了。 喻永柏便让那两个小厮先去最近的喻家商肆的店面,把东西放下。 杏杏小肚子都吃得撑了起来。 她本来就是在府上用过晚饭才出来的,结果这一路,小吃也一样没少吃。 杏杏正摸着小肚子,琢磨着回去得煮碗消食的山楂甜汤时,突得一束烟花自前方一高楼的楼顶上绽出。 杏杏被吸引了注意力:“哇——” 喻永柏看了过去,笑道:“那是会宾楼今年想的揽客的新招数。看到他们楼上八角处各自挂着的花灯了么?若是谁能答得出上面的灯谜,就可以登楼取一顶花灯。” 杏杏忍不住“咦”了一声。 那花灯,挂得高高的。哪怕答出灯谜,怕是也要有极好的轻身功夫,才能把花灯取下来。 这下考的不仅有“文”,显然也加上了“武”。 难度提升了不少。 喻永柏见杏杏很感兴趣的样子,笑道:“那咱们过去看看?” 杏杏开心的点头:“好呀好呀。” 虽然身手最好的大哥哥不在,杏杏觉得他们哪怕猜出灯谜来,也取不下花灯,但可以去看看热闹,也是极好的呀。 喻永柏喻永柳对视一眼,带着杏杏往会宾楼去了。 越往会宾楼那方向走,人便越多,喻永柏跟喻永柳怕杏杏挤跑,两人一边一个,紧紧牵着杏杏的手,兄妹三人破费了些功夫,终于到了会宾楼楼下。 此时会宾楼楼下人已经不少了,附近还有一些小摊贩在那售卖花灯,热闹得很。 只是杏杏跟两个哥哥刚站定,便被人挤得撞了下。 喻永柏喻永柳都护着杏杏,倒是没磕着碰着,但喻永柏跟喻永柳两人还是回头看去,看看是谁这么莽撞。 却见是几个穿着同样仆役服的小厮,张着胳膊,在那挤位子:“让让,劳烦让让!” 喻永柏跟喻永柳对视一眼,两人都站得稳稳的,把杏杏护在胳膊里,没有相让半分。 杏杏在他们俩的保护下,稳当的很。 杏杏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小厮身上穿的仆役服,低声同喻永柏喻永柳道:“他们穿的,是信国公府的仆役服。” 喻永柏“嗯”了一声。 别说是信国公府,谁来也不能欺负他们家杏杏。 那几个信国公府的小厮在喻永柏喻永柳他们这没讨到好,也不好闹得太过,又去旁边挤空子了。 待挤出一个足够几人站立的空位后,有小厮殷勤的伸着胳膊接引:“大少爷,大少奶奶,二少爷,大小姐,这边走。” 杏杏下意识往那边看去,却见是两个相貌有些相似的青年,像先前她的二哥哥三哥哥护着她那般,护着身后的于明珠,一并往这边过来了。 只是,有些奇怪,那两个青年跟于明珠身后,还跟着一位穿戴打扮华美得很的少妇。 那少妇身边只有一个丫鬟,被人挤得身子歪了歪,若非丫鬟扶着,怕是要被挤倒了。 杏杏下意识想起先前那小厮口中的“大少奶奶”。 但杏杏又不由得摇了摇头。 也不对啊,若是信国公府的大少奶奶,她的夫君呢? 杏杏忍不住又看向走在前面护着于明珠的那两个青年。 那两个青年明显是兄弟,相貌之中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想来就是小厮口中的,大少爷与二少爷了。 ……所以,这是信国公府的大少爷,只顾着妹妹于明珠,没有管他夫人? 杏杏又觉得有些离谱,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等这一行人,在杏杏她们身边的空位站定,于明珠也看到了杏杏。 于明珠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带着几分笑,跟杏杏打起了招呼:“喻小姐,这么巧?” 于明珠一说话,信国公府那两位少爷的眼神也落了过来。 杏杏客气的朝于明珠一点头:“于小姐,是好巧。” 于明珠掩嘴一笑,眼神在喻永柏喻永柳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这两位是,你兄长?” 杏杏大大方方的应了一声:“是我二哥哥与三哥哥。” 杏杏自觉与于明珠没什么好说的,只这么简短一说。 但话落在喻永柏喻永柳耳中,两人却觉出不对来。 杏杏像个小太阳,向来待人热忱,怎么见她待这位“于小姐”……有些太过平淡了? 第463章 凤衔珠灯王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明珠却好似听不出杏杏话里的疏淡,笑着介绍道:“这是我大兄,二兄。” 顿了顿,于明珠又加了一句,“这是我长嫂。” 杏杏看过去,果真就是先前那位没人护着,穿戴打扮华美的少妇。 灯火映照下,少妇脸色有些微微发白,勉强一笑。 不过,这是旁人家的事,杏杏收回了视线,客气的对着于明珠的大兄二兄点了点头,道了声“幸会”。 两方人便没有旁的交流。 于崇杰本来也没觉得如何,但看到小妹脸上明显露出几分失落的神色,还要强作欢颜同他们说话的样子,顿时觉得那个小姑娘有点没礼貌。 小妹都主动跟她打招呼了,她也不知道说些旁的? 二少爷于崇恩显然那也是这么想的。 兄弟俩对视一眼,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把小妹哄开心些更重要。 “珠珠,这些花灯,你喜欢哪个?”于崇恩出声问道,“大兄二兄替你赢来。” 于明珠软声道:“兄长们年年都赢好些花灯给我,我的花灯够多了。况且我觉得今年挂出来的这些花灯,有些不如往年好看。” 于明珠看向一旁兴高采烈看着花灯的杏杏,倏地一笑,意有所指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想着喻小姐今年才从乡下来到京城,定然更喜欢这些花灯。兄长们再替我赢许多花灯过来,喻小姐岂不是要败兴而归?算啦。” 于崇杰夸道:“珠珠打小就是这般善良。” 于崇恩哼了一声:“珠珠这般善解人意,就怕有些人不识好歹。” 杏杏正拍着巴掌看会宾楼前的表演,觉得那杂耍班子的人好生厉害,那细细的棍子,竟然能支起好几个盘子来。 她正看得入神,于明珠那意有所指的话,那是一个字都没入耳。 但喻永柏跟喻永柳却是听见了。 兄弟俩往于明珠他们这看来,跟于崇杰于崇恩兄弟俩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噼里啪啦的响起了无声的电光。 “灯王!灯王挂出来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会宾楼前的众人都仰头看着一顶光华万千的花灯,被人挂到了会宾楼顶层去。 那号称是灯王的花灯,乃是一盏凤衔珠的复式花灯。它底下那层是蓝色的祥云走马灯,走马灯旋转间,那祥云好像真的一般,云蒸雾绕,美不胜收。 再上面那层,便是一只美轮美奂的凤凰,口中衔着一枚宝珠,端得是富贵又大气。 灯王悬挂在会宾楼最顶层,光华夺目,吸睛极了。 喻永柏指着最顶上那灯王问杏杏:“杏杏喜欢么?” 一副摩拳擦掌想要为杏杏夺来的模样。 杏杏自是喜欢的,点了点头,又问喻永柏:“二哥哥,那个花灯好似有些特别,又是在会宾楼挂出来的,会不会也是要猜灯谜才能拿下的?” 喻永柏摸了摸杏杏的小脑瓜:“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别忘了,你三哥哥在呢。” 喻永柳也伸手摸了下杏杏的发髻,只笑着问她:“喜欢吗?” 杏杏点了点小脑瓜,还未开口,一旁于明珠却是一副很是喜爱的模样:“今年这灯王倒是有些独特,还是凤凰呢。” 于崇杰笑道:“珠珠喜欢这个?大兄替你赢来。” 杏杏往信国公府那边看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于崇杰身后那穿戴华美的少妇,正要伸手去拉于崇杰的衣摆,听到于崇杰说要给于明珠赢花灯这话,黯然的收回了手。 杏杏转过头来,大大方方同喻永柳道:“三哥哥,我是喜欢那盏花灯,不过既然是灯王,想来也很有难度。咱们去试试,能赢固然好,赢不了也重在参与嘛。反正旁的花灯也很好看,也不是非它不可。” 喻永柳笑着又去捏杏杏的脸颊:“好,你在这等着就是。” 喻永柳走向会宾楼门口,报名了上塔猜迷赢花灯的活动。 于崇杰见状,脸色微微一沉,也快步上前,几乎跟喻永柳前后脚进了这会宾楼。 于崇恩没忍住,往杏杏她们这过来几步,哼了一声:“你们也想要那灯王?” 喻永柏轻笑一声:“不行么?” 于崇恩“哈”了一声:“没说不行。只是告诉你们一声,别等了。我大兄已经去替我们家珠珠登塔了,这灯王,只可能是他的。” 喻永柏毫无诚意的“哇喔”一声,似笑非笑的看了于崇恩一眼:“你大兄这么厉害?” 于崇恩越发不爽:“什么阴阳怪气的!我大兄可是嘉正十年的状元!不过是小小花灯!” “哎呦,状元,真厉害啊。”喻永柏毫无诚意的感慨了一句。 只是那个语气,怎么都像是在嘲讽。 于崇恩气得拳头都攥了起来! 杏杏不得不感慨,她二哥哥经商这么多年,对家人时还好,一旦对上外人,阴阳怪气就没有怕过谁。 于明珠唤了声“二兄”,于崇恩立马收了满身的戾气,回头看向于明珠:“珠珠,怎么了?” 于明珠嗔道:“每个兄长在我们这些做妹妹眼里,都是最厉害的。你当着人家喻小姐的面说这种话,也难怪人家不开心啦。” 于崇恩眼神落在杏杏身上。 杏杏:“?” 不是,我都没说话,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啦? 于崇恩哼了一声,嘟囔道:“娇气。” 杏杏:“?” 不是,你们兄妹俩还怪有意思的呢,一个说我不开心,一个说我娇气。 周围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原来是有人答对了会宾楼八个角上挂着的花灯其中一盏的灯谜,身手漂亮的取下了其中一盏花灯。 杏杏没有搭理那对兄妹,拍着小手也跟着欢呼起来。 这一对兄妹自说自话,跟演戏似得,还没有人家取花灯好看呢! 很快,第二盏,第三盏,都陆陆续续有人猜中取下。 一直到第五盏的时候,那盏凤衔珠的谜面,被破了。 顶楼上登上了一位清俊书生模样的公子,不是喻永柳,又是谁? ——他猜对了灯王的谜面,去取那盏凤衔珠了。 杏杏顿时欢呼起来! 于崇恩难以置信的叫了起来:“怎么可能!” 第464章 这就是你们的照顾?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永柏“哎呀”一声,笑呵呵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有说状元就一定做什么事都行的。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呵呵。” 于崇恩气得涨红了脸:“你!” 于明珠脸色也难看得紧,但她还不忘拉住于崇恩的衣袖:“二兄,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于崇恩脸色沉沉:“我去问问!” 说完,他大步往会宾楼中去了。 那盏凤衔珠花灯是挂在楼顶的,喻永柳登上楼顶,夜风吹得他衣袖飒飒,他束发的发带也被凉风吹的飘飘荡荡,好似要振翅远去一般。 杏杏紧张极了,不错眼看着喻永柳,替她三哥哥捏了一把汗。 好在喻永柳并非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书生,他打小在乡下生活,又每日都练喻永槐教他的养身拳法,身子骨远比常人要强健。 喻永柳有惊无险的取回了挂在楼顶那盏凤衔珠灯王。 会宾楼下等着的众人爆发出极为热烈的掌声来。 杏杏也欢呼起来。 于明珠脸色有些许绷紧。 等喻永柳手提那盏凤衔珠花灯下楼后,杏杏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满眼都是小星星:“三哥哥好厉害!” 喻永柳清浅一笑:“还行。” 于崇恩在一旁一脸的难以置信,问跟着喻永柳出来的于崇杰:“大兄,这怎么回事啊?” 于崇杰神色有些复杂。 于明珠也跟了上来,唤了声“大兄”。 她看着十分善解人意道:“大兄,我相信你的才学。这不算什么。” 于崇杰露出几分被安慰到的神色来,吐出一口郁气,苦笑道:“这次的灯面是道算术题。” 他把手心里一直握着的谜面纸条打开。 于崇恩探头看着,边看边大声读了出来: “今有五家共井,甲二绠不足,如乙一绠;乙三绠不足,如丙一绠;丙四绠不足,如丁一绠;丁五绠不足,如戊一绠;戊六绠不足,如甲一绠。如各得所不足一绠,皆逮。问井深、绠长各几何?”(注1) 读完,别说于崇恩了,就是附近这些听到谜面的人,所有人表情大多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满头雾水,眼神全是清澈的愚蠢。 这什么? 字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怎么就不明白了,更别说做题了。 杏杏也满脸的迷茫,看向喻永柳:“三哥哥,你是解出了这个问题,才赢下的这盏花灯吗?” 杏杏呆呆的样子着实太可爱了,喻永柳没忍住,笑着又去捏了捏杏杏的脸颊:“是啊。” 杏杏双手握在胸前,眼里的星星都快溢出来了。 在周遭一片被这个灯谜震惊住的寂静中,杏杏满是崇拜的声音和着夜风,吹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三哥哥,你好厉害啊!你竟然解出了这么难的题来!” 大家回过神来,神色各异。 但有一项共识——这么难的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都解出来了,这真的是人吗! 就连于明珠,也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 喻永柳心情愉快的笑了起来。 一旁的于崇恩突然忿忿不平跟喻永柳开口:“开个价吧。这花灯,我买了。” 喻永柳手上还提着那盏凤衔珠,闻言,只瞥了一眼于崇恩,客客气气的直接回绝:“不好意思,这花灯要哄家里小孩,不卖的。” 说着,喻永柳把凤衔珠花灯直接递给杏杏,看都不看脸色发黑的于崇恩,笑着摸了摸杏杏的小脑瓜:“拿着玩吧。” 杏杏开心的应了一声:“嗯!” 娇俏的小姑娘,粉雕玉琢的小脸半掩在毛绒绒的斗篷中,手里提着光华流转的灯王凤衔珠,展颜一笑,更是衬得人如天上仙。 于明珠面上依旧大大方方的笑着,好像不甚在意的样子,实则指甲都快把手心掐出血来。 于崇杰见着这般善解人意的妹妹,心中越发过意不去:“……珠珠,大兄再为你赢其他的花灯可好?” 于明珠勉强一笑,还是拒绝了。 于崇杰跟于崇恩都有些急,都想着如何哄于明珠开心。 杏杏可不想管他们,花灯到手,人准备走时,杏杏随意一瞥,突然发现那位一直存在感极低的大少奶奶,脸色难看得紧。 满街华灯映照下,夜如白昼。 这位大少奶奶脸色白得厉害,头上更是有豆大的汗珠滚落,看着人就不对劲的很。 出于医者的本能,杏杏顿住脚步,多问了句:“……这位夫人,你没事吧?” 于明珠脸色微微一沉,往这边走来,故意做给杏杏看一般,挽住了那位大少奶奶的胳膊,头也微微往那位大少奶奶肩上靠着,一副很是亲昵的模样:“多谢喻小姐挂念,这是我长嫂,自有我们照顾,就不劳你费心了。” 杏杏看着那位大少奶奶惨白的脸色,微微蹙眉,认真的问于明珠:“自有你们照顾?你是认真的吗?……这位夫人打从一开始,便无人相护,自己一人带着丫鬟挤了进来。若非你先前介绍说是你长嫂,我还以为是什么不相干的人。你们言笑晏晏观赏花灯时,这位夫人也一直在你们身后,形只影单。这就是你们的照顾?” 这话一出,那位大少奶奶原本就惨白的脸上更是黯然神伤,闭上眼,泪便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于明珠被杏杏问得极为难堪,说不出话来。 她往于崇杰于崇恩那看了过去,眼中晶莹微闪,似是委屈极了。 都不用于明珠开口说什么,于崇恩立马怒气冲冲道:“你这小丫头,这是我们嫂子,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立场来说这种话!简直就是多管闲事——” 喻永柏哪能由杏杏这般被旁人奚落,当即冷笑一声:“对啊,你也知道这是你嫂子,又不是我们嫂子。我妹妹自然是心善,才提醒你们一二,看看你急的!但凡你有这会儿找我妹妹麻烦的半分心,用在你嫂子身上,早就该发现你嫂子状态有多差了!” “你——”于崇恩气急败坏,恨不得攥着拳头打过来。 杏杏却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道了一声“坏了”,指着那位大少奶奶脚下的地:“这位夫人流血了!” 身为夫君的于崇杰这才急急忙忙的过来,扶住那位大少奶奶:“芙蕖?!你怎么了?!” 那位大少奶奶脸色惨白,声音一直发颤:“夫君,我,我肚子好疼……” 第465章 那不正好,这花灯就给我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崇杰慌乱的抱着那位大少奶奶快步往附近的医馆去了。 于明珠脸色与唇色褪得一干二净,白得厉害。 于崇恩心疼得很,上前搂住于明珠的肩膀劝她:“珠珠,别太担心了。长嫂不会有事的。” 于明珠白着脸摇了摇头:“不,都是我!喻小姐说的没错,若是我能再细心些,多注意些长嫂就好了……” 说着,于明珠突然捂住脸,挣开于崇恩的手,跑入夜色中。 “珠珠!”于崇恩大惊失色,狠狠瞪了眼杏杏,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杏杏提着花灯,站在原地无语的很。 啊,眼下那位大少奶奶都疑似小产了,于大小姐你要是真愧疚,不应该赶紧去你大哥去的医馆看看么? 竟然还往医馆的反方向乱跑,就生怕还不够乱是么? 喻永柏却是有些不爽,问喻永柳:“三弟,你方才看到那傻子走之前还瞪了杏杏一眼了么?他不会就只听见他妹妹那句‘喻小姐说得没错’了吧?” 喻永柳沉吟:“以于崇恩今晚上的表现来看,不排除这个可能。” 杏杏茫然的提着灯,“啊”了一声。 喻永柏揉了揉杏杏的小脑袋:“好啦,别担心,有哥哥们在呢!……方才让那些人给搅了下,你还没好好看看这盏花灯吧?这可是你三哥哥解出五家共井的问题给你赢来的。” 杏杏深以为然的点头。 有好些人艳羡的过来,想要好好欣赏凤衔珠,杏杏都很是大方的举着凤衔珠,展示给他们看。 从会宾楼那条街离开,提着凤衔珠花灯的杏杏,简直是万众瞩目。 杏杏她们刚过拐角,迎面就碰上了老熟人——龚晴娘。 龚晴娘身边带着几个年岁稍轻些的少年少女,面貌与龚晴娘有几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龚晴娘的弟弟妹妹。 杏杏欢喜的叫了一声“龚姐姐”。 龚晴娘先是一怔,继而露出笑颜来:“是杏杏啊。”她眼神落在杏杏手里提着的凤衔珠上,微微睁大了眼:“啊呀,拿走会宾楼灯王的,是你们?” 杏杏欢快应道:“对呀对呀。” 龚晴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喻永柏,继而眼神又落到喻永柳身上:“是你这位哥哥给你拿到的?” 杏杏“哇”了一声:“龚姐姐怎么知道的?” 龚晴娘嘴角噙笑:“会宾楼灯谜向来难,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你‘那位’哥哥。” 喻永柏:“???” 不是,这都能损他一下? 杏杏笑着替喻永柏正名:“我二哥哥也很厉害的,他挣钱很厉害,今晚给我买了好些花灯。” 喻永柏老怀甚慰,这个妹妹是真的没白疼。 杏杏跟龚晴娘聊了这几句,龚晴娘身后那几个少年少女就有些不耐烦了。 其中一名头上带着红玉钗的少女,拿胳膊捣了捣龚晴娘:“大姐,你朋友这花灯好好看啊。你能给我也买一个吗?” 杏杏欲言又止。 倒不是因为对方说要买花灯,而是杏杏觉得这少女拿胳膊捣龚晴娘的动作有些重,她龚姐姐站都没站稳啊。 龚晴娘偏头瞥了一眼那少女,语气冷淡了几分:“你方才没听见?这花灯是人家喻小姐的哥哥从会宾楼猜对了灯谜赢来的。你想要,可以自己去会宾楼猜。” 那少女没想到龚晴娘在外人面前这么不给她面子,她脸色涨红,跺了跺脚,不依不饶道:“……大姐,我哪能猜得到嘛!” 她眼珠子一转,又去跟龚晴娘撒娇:“大姐,要不你跟你朋友说说,你跟你朋友感情那么好,让她割爱卖给你嘛。” 龚雯娘还对着杏杏做了副“拜托拜托”的手势:“小妹妹,我是真的很喜欢这花灯……” 杏杏还未开口,另外一个少年突然“啊”了一声,大声道:“我想起来了!你们是前些日子跟着你们祖母来过我们府上登门道谢!” 龚雯娘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呀,还有这回事?……那不正好,这花灯就给我吧?” “龚雯娘!”龚晴娘彻底冷了脸,转过身去,“人家是谢我,跟你有什么干系?” 龚雯娘噘了噘嘴:“可是人家想要嘛。” 龚晴娘冷笑一声:“‘你想要’,是什么很厉害的理由吗?你想要就得给你?我现在还特别想扇你呢,你要不也满足我一下?” 龚雯娘一愣,脸涨得越发的红:“我去告诉祖母!大姐你太过分了!” 龚雯娘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赶紧去。” 龚雯娘“哇”的一声哭了,捂着脸跑开了。 她身后的丫鬟赶忙跟了上去。 另外两个少年都纷纷指责龚晴娘:“大姐你怎么能这样呢?雯娘年纪小,你就不能让让她?” “你别忘了!当年你爹娘都死了,是我们两房人在帮你!” 龚晴娘眼神有些冷:“说完了吗?说完了赶紧跟龚雯娘一起滚。” 那两个少年也气呼呼的带着人走了。 竟就只剩下龚晴娘一个,形单影只。 周遭花灯映得街色璀璨,但龚晴娘孤零零的站在那儿,头顶是光华流转的花灯,而她身旁,只有影子陪着她。杏杏看着就心酸起来。 就连向来跟龚晴娘不太对付的喻永柏,也一时没了话,看向龚晴娘的眼神越发复杂。 倒是龚晴娘自己豁达的很,抓了抓头发,叹气道:“让你们看笑话了。好好的花灯节,我这几个堂弟堂妹大概知道我手上有钱,非要跟着我出来。烦人的很。” 龚晴娘说到这,突然看到什么,顿了顿,皱起眉头来,看向喻永柏,啧了一声:“不是,喻老板啊,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别说你在可怜我。” 喻永柏简直无语,他就是……稍稍心疼了下,这女的怎么回事? 杏杏赶忙打圆场,她把凤衔珠塞到喻永柏手里,再主动上前拉住龚晴娘的手:“龚姐姐,你一个人的话,要不要跟我们一起逛啊?我三哥哥猜灯谜可厉害了!” 龚晴娘虽说看喻永柏怎么看都不顺眼,但她又着实喜欢杏杏,稍稍纠结了下,便也爽快的应了下来:“好。” 第466章 欠债还钱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她们成了一个奇怪的队伍。 毕竟四个人排开走,实在有些过于打眼,杏杏便同龚晴娘走在了前头。 只是,走着走着,喻永柳看着街边的火树银花,把杏杏唤到了身边,要考较她读书有没有勤勉。 杏杏有些忐忑的应了一声,挪到了喻永柳身边。 这样,就成了喻永柏喻永柳杏杏一排的场面。 看着前面孤零零的龚晴娘,喻永柏就好像身上长了刺一样,浑身都不自在。 喻永柳随口给杏杏出着上阙诗,让杏杏对下句,一边把喻永柏往前推了一把。 喻永柏:“???” 喻永柳头也不抬:“二哥,这里路窄,你往前面走走。别碍事。” 喻永柏:“???” 最终他还是有些别扭的往前走了几步,成了跟龚晴娘并肩而行。 喻永柏打从跟龚晴娘认识起,阴了龚晴娘的生意不止一两次,龚晴娘对他自然是没有个好脸色。两人每每见面,大多是伴随着某些不大文明的问候。 像现在这样,并肩而行,还是头一遭。 喻永柏以为自己会浑身不自在。 但没想到,感觉其实莫名还……不错。 龚晴娘身材高挑修长,样貌也不似寻常闺秀,而是带着几分英气的美。 她的侧脸线条尤为明显,几步路的功夫,喻永柏忍不住看了龚晴娘好几眼。 看得龚晴娘都有些莫名的白了喻永柏一眼。 喻永柏咳了一声,随手指了指街边卖的一盏花灯:“那个花灯样子还挺新奇的。” 龚晴娘便望了过去,有些纳闷,刚想说,这不就一般?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龚晴娘便想到,听说这喻黑心是从乡下来的,想来没见过多少花灯……所以才见到个一般的,才觉得样子新奇。 这么一想,这喻黑心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一个外地人,要在京城这生意场上立足,也不知道背地里要付出多少。 龚晴娘便有些生硬的咳了一声:“……确实、还算新奇。” 街上有小孩你追我感,跑闹经过。龚晴娘被几个跑跑闹闹的孩子蹭到,脚下一滑,失去平衡——喻永柏赶忙伸手一拉,龚晴娘借了喻永柏胳膊一份力,这才站稳了。 虽说两人也没什么特别的接触,但经了这么一遭,两人之间竟莫名安静下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互相别过头去,一个咳嗽,一个望天。 杏杏跟喻永柳跟在后头,两人对了个眼神。 杏杏手圈成一圈放在嘴上,压低了声音,偷偷跟喻永柳说小话:“三哥哥,你有没有感觉……他们好像有点怪怪的……” 喻永柳意味深长的一笑。 四人继续往前逛,也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竟然又碰到了周云益跟王珈珈。 两人腻腻歪歪的,头靠着肩的,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们是一对。 这花灯节本就是小儿女能松泛些的节日,他们这样也不算太出格。 然而周云益一见龚晴娘跟喻永柏两人单独在一处挑着糖人,先是一怔,继而怒气冲冲的直接冲了上来,伸手就狠狠打掉了龚晴娘手上的糖人,冷声质问道:“我们才退婚多久,你竟然就跟旁的男人勾搭在了一起!?好啊,上次我就见他护着你不对劲,果然是娼妇,是不是那时候就勾搭上——” 周云益话音还未落,脸颊便挨了一老拳,踉跄倒地。 王珈珈尖叫起来:“益郎!” 她赶忙上前来搀扶周云益,周云益被打得狼狈极了,嘴角都流出了血。 是喻永柏。 向来温润如玉的喻永柏,眼神冷得好像在渗冰渣子,冷声道:“你这张嘴不说人话的话,可以不要。” 周云益猩红着眼:“我跟你拼了——” 龚晴娘大吼:“周云益你够了!你有病吧?!” 周云益被龚晴娘吼得一怔,愣在那儿。 龚晴娘简直都要炸了:“你这会儿发什么疯呢?!我给杏杏买的糖人!排了好久的队!让你给打地上了!你这浪费食物的沙比!……还有你那什么满口喷粪,我都不屑说你!咱们已经退亲了,别说我跟喻老板清清白白的,就是我跟喻老板真有点什么,那跟你也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你听清楚了吗?!” 周云益愣在那儿,好一会儿才咬牙道:“我是嫌丢人!你怎么说也是跟我定过亲的,哪怕退亲,也不能再找个什么老板这样的商贾吧!丢人!” 喻永柏还没说话,龚晴娘已经冷笑出声:“丢人?我们商贾自食其力挣钱过活,哪里丢人了?哦对,我想起来了,周公子不丢人,周公子还管我这样的,退了亲的商贾借银子,说好第二天还,到现在也没见个影子呢。” 被戳破借钱的事,周云益脸上顿时难堪极了,他有些狼狈的低吼:“行了!我又不是不还!” 龚晴娘冷笑着朝周云益伸手:“好啊,那现在就还啊。周公子这般清高看不起商贾,想来也一定不愿意用商贾挣来的银钱吧?本钱六千两,这也拖了有四日了吧?利息四百两,承惠统共六千四百两!” 王珈珈脸都白了:“你乱说,益郎乃是威北侯嫡子,怎么会管你借银——” 她说到这,突然哑声。 王珈珈想起她管周云益要的那六千五百两银子……当时周云益说的是,这银子是要拿去还暖玉那个亏空的,可她当时一心只想着从周云益手里弄点银子出来,给家里那造孽的还上利滚利的高利贷…… 至于还? 她当时是说要写欠条,可也不过是好听罢了。毕竟等她嫁给了周云益,都是一家子,一家子哪里还用还什么银子。 王珈珈就没打算还那笔六千五百两,她顿时哑火,不敢再说什么了。 周云益气得牙都咬得咯吱咯吱的:“你一定要如此?” 龚晴娘翻了周云益一个白眼:“什么叫我一定要如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周公子。不是吧周公子,你不会想赖账吧?几天不见,混的这么次了?” “你等着!不过六千四百两!我这就回府取去!”周云益哪里受得了他向来看不起的满身铜臭的龚晴娘这般看他,当即怒气冲冲的掉头,回威北侯府取钱去了。 第467章 千里共婵娟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永柏想,他大概知道,当时周云益买三块暖玉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了。 还真就是找龚晴娘借的? 这位周公子,还真是一位奇人啊! 周云益气冲冲走了,王珈珈自然也跟着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喻永柏忍不住去看龚晴娘,结果龚晴娘根本就没把刚才那场闹剧放在心上,只是一脸惋惜的看着地上的糖人,嘴里还在嘟囔:“这糖人做的多可爱,正配杏杏!天杀的周云益,就知道糟蹋好东西!” 喻永柏的沉默震耳欲聋。 杏杏方才正好同喻永柳去拐弯巷子里那地摊上买印版的小人书,回来一听说刚才发生的事,杏杏气得鼓了鼓腮,叹道:“威北侯老夫人多好的人,怎么就有这么一个烦人的孙子。” 杏杏又问龚晴娘:“龚姐姐,你要在这等着周云益来还钱吗?” 龚晴娘呵呵笑了一声:“等他作甚?浪费咱们时间。他一天还不上那六千两,就得给我一百两银子的利息,该着急的是他。走,咱们玩咱们的去。别让那等无赖扫了咱们的兴。” 杏杏深以为然。 四人又开开心心的继续往前走。 倒是不期然遇到了岑月宜从苏扬来的,先前送过杏杏回家的表弟宋守倾。 宋守倾兴高采烈的叫了一声“喻妹妹”,手里提了个兔子灯,一阵风一样跑了过来。 宋守倾不愧是书香门第世家出来的小公子,十分懂礼,虽说跑来的时候像一阵风,但等到了杏杏他们跟前,还有好几步的时候,宋守倾便停了下来,一本正经的对着喻永柏喻永柳作揖行礼: “喻二哥,喻三哥。” 十分有教养的样子。 方才刚见了周云益那等出身高贵却十分无礼无赖的,这会儿再见着宋守倾这样生得玉秀又彬彬有礼的小公子,对比那叫一个十分惨烈,周云益直接被比到了泥里去。 就连龚晴娘,都对宋守倾的守礼,露出赞许的神色,点了点头。 “你自己出来玩?”喻永柏问宋守倾。 宋守倾端正道:“是啊,本来是同表姐出来的,只是巧了,在巷口正好碰见了喻大哥……左右我也不小了,便自己带了家仆来” 懂了,大家都懂了,彼此会心一笑。 于是,杏杏她们的队伍,又多了一个宋守倾。 喻永柏跟喻永柳的脸色却渐渐有些不好起来——无他,宋守倾一直围着杏杏转,一会儿问杏杏喜不喜欢那个花灯,一会儿又买来些小吃问杏杏吃不吃,又过了一会儿,又跟杏杏聊起他们苏扬那边的花灯节来,偏生这宋守倾出身书香门第,讲起故事来也是引人入胜的很,引得杏杏好奇的眼神就没从这臭小子身上离开过。 龚晴娘看着脸比锅底好不了哪去的喻永柏,不禁有些憋笑。 再看喻永柳,也没好到哪里去。 原本脸上一直噙着的笑意,这会儿已经淡得看不见了。 两个当哥哥的,嘴唇都抿得直直的。 龚晴娘憋笑憋得肩膀都在抖动。 最后逛到天色不早要各自回府时,宋守倾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还要跟杏杏约下次。 喻永柏喻永柳异口同声道:“回头再说!” 宋守倾不解其意,但还是很守礼的点头应了声“好”。 龚晴娘忍着笑,捏了捏杏杏的小脸蛋。 杏杏眼下还未完全长开,便已经这般貌美,性子又惹人喜欢的很。她都不敢想,若是等杏杏及笄完全长开,得引来多少想拱这棵小白菜的猪。 到时候,那喻黑心的脸色,不知道要青成什么样呢! 想到这,龚晴娘就忍不住看着喻永柏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喻永柏:“……” 虽然不是很懂龚晴娘为什么突然盯着他笑,但总感觉她好像憋着坏呢? 喻永柏却是跟龚晴娘说起了正事。 “先前你因着花灯那事,跟你家中弟弟妹妹闹得不愉快……真的没关系?”喻永柏问龚晴娘。 龚晴娘脸上笑意淡了些,带了几分冷漠道:“随他们。” 她想起这事显然也是有些烦,眉心都微微蹙了起来。 喻永柏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他先前跟龚晴娘不大对付时,自是稍稍查过龚家的事。 说是龚家最早也是名门望族,钟鸣鼎食之家。 后来子孙不争气,家道中落,最后沦落到要出卖祖产为生。 但龚家却依旧觉得自己是百年望族,穷还有穷架子,是半点不事生产,家中也没有进项,据说好一段时间日子都过得相当窘迫。 后来,龚家嫡长子缠绵病榻多年,药石无医去世后,龚家长房的独女,也就是龚晴娘站了出来,抛头露面去经商。从一家小铺子开始做起,慢慢的,龚家这日子才好了起来。 毫不客气的说,龚家全家都是龚晴娘养着的。 喻永柏当时听下头人查来的这些,只觉得龚家有些可笑,并没有旁的太多感触。 现在与龚晴娘接触的多了,再想起先前查的那些,这心里多少有些五味杂陈。 与龚晴娘宋守倾他们分开后,杏杏小脸依旧红扑扑的,先前喻永柳帮她提着的凤衔珠又回到了她手里。小姑娘提着灯,满天星斗与街上挂着的花灯一并映入眸中,一时间,不知道是星斗璀璨还是花灯更迷人。 “宴哥哥跟老道长爷爷在深山中避世,不知道有没有花灯。”杏杏喃喃道。 喻永柏摸了摸杏杏的小脑袋:“你是想时宴了?” 杏杏小声道:“是啊。想到这么好的节日,宴哥哥只能跟老道长爷爷在深山中,孤孤单单的,想起来心里还怪难受的。” 她看了看手里的凤衔珠,突然问喻永柳,“三哥哥,这凤衔珠是你赢来给我的。它是京城最漂亮的花灯,我能把它寄给宴哥哥吗?” 喻永柳笑道:“这花灯已经送给杏杏了,自然就是杏杏的。杏杏说了算。” 杏杏“哇喔”一声:“三哥哥真好!” 杏杏又巴巴的看向喻永柏:“二哥哥,你的商队是不是快回咱们老家那边了?” 喻永柏无奈一笑:“是啊,虎娅要带队回去一趟。你放心,到时候我让虎娅亲自给时宴送过去。” 杏杏小小的欢呼一声,高高兴兴的同兄长们往家中走去。 第468章 雪灾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过完花灯节没两日,天上又飘起了雪,纷纷扬扬的,一直没停过。 卫婆子看着天上的雪不断,就开始发愁。 喻家在郊外买了几个庄子,喻老头带着喻大牛跟喻二虎,没事就往庄子上跑,去侍弄庄稼,还在庄子上让人围了好些栅栏,鸡鸭鹅猪羊牛全养着。 年夜饭时,桌上的肉,都出自于喻家自己的庄子。 先前刚下雪的时候,喻老头又闲不住,带着两个儿子去庄子上。谁知雪越下越大,喻老头跟喻大牛喻二虎都被困在了庄子上,让人捎了话过来,说是等雪停了再回来。 结果这雪一下就下了两日。 卫婆子还有些担心有了身子的李春花会挂念庄子上的喻大牛,影响身子,结果去了大房的青朴院一看,李春花正带着杏杏,还有棉哥儿栩哥儿,围着个炭炉子烤红薯吃。 见着卫婆子过来,李春花还有些惊喜,嘴边沾了点灰,起身招呼卫婆子:“娘,这大雪天,你咋过来了?不过你来的正好,我带着杏杏她们烤地瓜呢,快快快,我给你挑个烤熟的。” ——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卫婆子先是有些无语,继而也是笑了。 也好,这总比想东想西伤了身子要好。 卫婆子便也挨着炉子坐了下来,杏杏已经挑好了一个烤得金黄流油的小地瓜,拿筷子夹了放在小盘子里,殷勤的递给了卫婆子:“奶奶,快尝尝。这地瓜甜得很。” 炭炉子上还有割了口的栗子在烤,那栗子一会儿蹦一下,一会儿炸一声的,还有鼻间嗅到的浓郁甜香,外头肆虐的大雪好似都离她们远了不少。 再配上一杯热熏熏的茶,这日子,卫婆子觉得神仙都不换。 雪是第三天夜里停的。 一大清早,镇西将军府的仆从们便开始忙着把府里小路上的积雪给扫了去。 除此之外,还得忙着把房檐上那厚厚的积雪都给除了去,免得压塌了房梁。 卫婆子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神色就有些凝重:“……这雪太大了,说是好些地方都遭了雪灾了。” “房子都给压塌了。” “城门那儿,已经有富户在施粥了。” 听得喻家人都有些咂舌。 这雪灾竟这般严峻。 卫婆子又忍不住有些担心被困在山上庄子里的喻老头跟两个儿子。 好在,傍晚时,喻老头跟喻大牛喻二虎一脚深一脚浅的从庄子上回来了。 卫婆子一边催着丫鬟们上暖身的姜汤,一边唠唠叨叨的埋怨:“……非得冒着雪去,看,差点被困在庄子里了吧?” “娘,别提了,”喻大牛道,“这得亏我们跟爹在,咱们庄子上差点出事。” 卫婆子一听,立马坐直了身子:“啊?” 原来这连天的下雪,压塌了佃户的房子,好些佃户被活埋在了屋子里,是喻老头跟两个儿子,联合起几个庄子的人去救援,可算把还活着的人都给救了出来,并把他们暂时安置在庄子上;后面喻老头又开了庄子的粮仓,借了粮食给那些压塌了房子的人应急。 当时那些佃农,携家带口的都给喻老头他们跪下了,激动的痛哭流涕。 喻老头他们这是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卫婆子听得又是后怕,又连连点头:“就该如此,就该如此。” 他们也是苦日子出身,知道这些看着偶发的天灾,是真的能要人命的。 而人,一旦被逼上绝路,做出什么来都有可能。 卫婆子想了下,同喻老头商量:“……我看城门那有人施粥,咱们要不要找相熟的人家,也开个粥棚?” 喻老头刚灌了一碗姜汤下肚,一抹嘴,点头:“成,你说了算。” 开粥棚不是小事,卫婆子让有身子的李春花休息,找来了白晓凤,苏柔儿还有阿雾商量这事。 阿雾先前一直在京中,想了想:“施粥其实麻烦事也多。要维持秩序,防止有些人闹事,或者哄抢……咱们家要想省事的话,可以把粮食直接给善堂那边,他们那边的人做多了施粥这种事,熟得很。” 这也是个法子,卫婆子听得点头:“那明天我们再看看情况,决定是开粥棚还是把粮食给善堂那边。总得做点什么才安心。” 众人皆点头。 京里头第二天情况又严重了些。 京城周边向来有好些小村镇依附,这几日的雪,让原本刚从前几年灾年中缓过一口气的农人,又一下子一无所有。 好些灾民便往京城这边聚集。 好些人家都开了粥棚。 声势最大的,还属信国公府的粥棚。 一连开了十个粥桶分粥。 白晓凤把打听回来的消息跟家里人说:“……听说是信国公府上的大少奶奶小产了,信国公府这也是为了给那个没出世的孩子积福。” 杏杏听了便是一愣,想起了花灯节那天晚上,信国公府的大少奶奶,当时她那腿间流下来的血…… 杏杏抿了抿唇。 白晓凤又啧啧一声:“我还去信国公府的粥棚看了,好家伙,那人多的。信国公府的大小姐还在粥棚里亲自分粥呢,穿的跟仙女下凡似的。” 卫婆子一听,反倒犹豫起来。 听上去像是京里头的大户人家都开了粥棚。 他们喻家再开,倒显得像是跟风似得。 再一个,开粥棚的多了,好些人会到处去各个粥棚要粥要粮食。这样,真正需要帮忙的人,反而被挤占了资源。 卫婆子自觉她们是没经验的,到时候遇到类似这样的事,处理起来也破费工夫。 “要不咱们直接把粮食捐给善堂那边?”卫婆子道,“咱们也没开过粥棚,这次就先不去赶这个热闹了。” 阿雾道:“也好呀。善堂那边还兼着照顾一些孤寡的老人与幼童。咱们把粮食捐过去,也能帮帮他们。” 卫婆子听的连连点头,让人喊来二孙子喻永柏,让他去办这事。 喻永柏应了下来。 然而喻永柏要出门办这事时,杏杏追了上来,往喻永柏手里塞了一沓银票。 “天冷得很,”杏杏小声道,“二哥哥拿这些银子,帮我捐给善堂,让他们买些棉衣,送给有需要的人吧。” 喻永柏神色柔和,摸了摸杏杏的小脑瓜:“我们杏杏真善良。”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469章 懿旨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京城里开始传扬起于明珠的美名来。 说她人美心善,堂堂国公府嫡出千金,冒着严寒在外为灾民施粥,品德高尚,堪为京城闺秀表率。 就连圣上也听说了,下了圣旨表彰。 于明珠在京城名声大噪。 国公府原本因着大少奶奶小产笼上的阴影,好似一下子疏散不少。于明珠她娘,世子夫人焦氏,更是走路带风,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 然而,就在这时,颖王妃带着爱女庆安郡主去善堂做善事的时候,偶然翻阅善堂的收支账本,却赫然发现镇西将军府喻杏杏拿了一万两银子给善堂捐献棉衣的事。 庆安郡主虽说没跟杏杏打过交道,却也知道这是镇西将军的妹妹;再加上庆安郡主花灯节那晚也在会宾楼前,亲眼见着喻永柳替妹妹赢下了那盏凤衔珠花灯,对杏杏有所印象。 颖王妃跟庆安郡主回府时,带了几分赞叹同颖王提起这事。说这喻家真是了不起,家中子弟有武有文,就连妹妹也这般心怀大义,竟然一捐就是一万两,还这么不声不响的。若非她们偶然翻看账本,根本都不知道这事。 颖王深以为然。后来他进宫时,跟当今圣上随口一提,说是京城不仅有为民施粥的国公府千金,还有那等不求名利悄然做善事的将军妹妹。 当今圣上原本就因为雪灾的事在为民担心,先前下旨赞赏于明珠,也是有以其为表率,激励权贵豪门多做些为民谋利的善事。 这会儿听到竟然还有私下捐了一万两银子从不宣扬这样的千金小姐,刚一喜,再一听,等下,镇西将军的妹妹? 当今圣上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这不是他家阿宴来信特特嘱咐过要关照的喻家吗? 他本就对喻永槐极为满意,只是碍于年纪,不好提拔得太过,这才给了个镇西将军,等他再熬些资历再予以重用。 倒是不曾想,其妹也这般知晓大义。 当今圣上顿时大喜,迅速把颖王支走,回了后宫,直奔皇后宫殿。 殿中,渺渺禅香中,聂皇后手里正拿了张纸读着什么,一见嘉正帝进来,就笑了:“陛下怎么如此神机妙算?知道是阿宴来信了?阿卿前脚刚给我送过来,陛下后脚就过来了。” 嘉正帝精神一振,凑过来:“阿宴来信了?来来来,朕也看看。” 聂皇后把信递了过去,嘉正帝嘀咕着“阿宴又只给他大哥写信”,一边接过来,拉着聂皇后在罗汉塌上坐下,细细读起了信。 危时宴的信向来简短,只寥寥几句。 嘉正帝却眼尖的发现,这小子这封信看着是在报平安,实际上提到自己的就一句话,其余的几句,重点在问他大哥,喻家独女的近况。 嘉正帝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也顾不得吃醋二儿子还是只给他大哥写家书:“这…” 聂皇后眉眼都带着喜意,比芙蓉还要娇艳几分的面上,笑意点点,美得惊心动魄:“阿宴先前让他大哥关照喻家,不会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这位喻家姑娘身上吧?” 聂皇后又微微凝起眉头,纠结起来,“…等下,不对啊,我记得喻家就一位如珠似玉的掌上明珠,今年过了年也不过才十一二岁呢。这年纪也太小了些…” 不过聂皇后又绽开笑,“也无妨,左右阿宴还有两年就要回京了。到时候再说。” 嘉正帝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心情大好:“从前朕还担心阿宴苦修这么多年,到时候别跟着秦供奉去修道了…这红尘中有了牵绊就好。” 这对至高无上的夫妻俩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欣喜。 嘉正帝突然想起了自己此行来的目的,拊掌笑道:“对了,朕都忘了同皇后说了。朕方才与颖王闲聊,才知道这位喻家千金竟然还是位不求名利,默默为民行善事的好姑娘。” 嘉正帝把杏杏私底下给善堂捐了一万两却没有半分声张的事给聂皇后一讲,聂皇后越发高兴,臻首微扬,带了几分与有荣焉:“我就说,阿宴写信特特来问的女孩子,定然是极好的。” 她想起什么,握住嘉正帝的手,“陛下,先前老信国公他孙女施粥,你下旨褒奖。眼下喻家千金为灾民行如此大善之事,却从不声张,岂不是更难能可贵。陛下怎么说?” 嘉正帝高兴的反手握住聂皇后的手,很是赞同的点头:“皇后说得极是。皇后想如何奖赏这喻家女?都依皇后的。” 聂皇后眸中含笑:“好。” 当日,便有内监去镇西将军府传了皇后的懿旨,说是听闻喻家有女大义,为善堂捐资万两从不声张,特宣其后日入宫觐见。 传懿旨的公公笑成了一朵花,看着有些懵逼却还是依礼谢旨的喻家人,特特提点道:“皇后娘娘向来心善,听说了喻小姐的义举,十分欢喜,是以特特下了懿旨宣召喻小姐入宫。喻小姐,这是天大的恩典啊。” 卫婆子带头谢恩领了旨,又给传懿旨的公公塞了厚厚的茶水费,陪着笑打听消息:“…公公,这,老身也不瞒你,老身都是刚知晓孙女儿悄不愣声的给善堂捐了一万两。那些都是她自己的私房钱,娘娘又是如何得知啊?” 传旨的公公一听,这些竟然都是喻小姐瞒着家里人捐的自己的体几钱,越发起了敬意:“喻小姐大义…咱家也是听说,是颖王妃带着庆安郡主去善堂做善事时,偶然翻到了善堂的账本,才知晓了喻小姐的这桩善举。也是神仙看着,不让喻小姐这番大义善举蒙尘呢。” 卫婆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礼数十足的送了传旨的公公一行人出府。 回来后,卫婆子搂着杏杏是忧喜交加。 正好有相熟的夫人在喻家做客,知晓后那叫一个惊喜跟艳羡:“老夫人,这是天大的好事啊。皇后娘娘向来仁善,眼下喻小姐入了皇后娘娘的眼,那是前途无限啊。” “是啊是啊。搁我说,喻小姐也着实是冰壶玉衡,做这等善事都从不声张,也难怪皇后娘娘知晓了要宣之进宫了。老夫人您就放心吧,皇后娘娘定然是要去奖赏喻小姐的。” 第470章 鲜明的对比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又如何不知,她过年时进宫与外命妇一起拜过皇后娘娘,也被皇后娘娘单独问过话,自是知道皇后娘娘有多和蔼可亲。 但,那到底是宫里,杏杏到时候一人去… 她是真的不放心啊。 杏杏主动安慰卫婆子:“奶奶,别担心,陛下跟娘娘对咱们家向来很好,我肯定没事的。” 她反倒还有些不大好意思,“我也没想到,就是捐了些银两,竟然还惊动皇后娘娘…” 那几位来喻家做客的夫人,见喻家人与杏杏谈吐间并不在意那一万两银两的样子,多少窥到了一点喻家的财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等她们离开喻家后,喻家千金私底下捐给善堂一万两,毫不声张却被圣上偶然得知的事,便传了出去。 一时间京里头赞扬于明珠施粥的人,便转了个话风,纷纷夸起杏杏来。 尤其是有些人眼红于明珠被圣上下旨褒扬,还会说些酸话说是于明珠沽名钓誉,施粥就是为了博个好名声。在这些人眼里,杏杏这私底下悄悄给善堂捐了一万两却从不声张的事,就跟于明珠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这些自然也传到了于明珠耳中,于明珠当即哭倒在焦氏怀中:“娘,我没有。我没有想沽名钓誉,我就是看到那些灾民太可怜了,想为他们做些事…” 焦氏心疼得无以复加,眼眶通红,连连安抚于明珠:“珠珠,娘自然是知道你的。外头那些人根本不了解你是什么人,他们就是眼红你被圣上下旨褒扬,故意诋毁你。” 于明珠伏在焦氏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焦氏心疼的不行,为博女儿一笑,开了库房,把她陪嫁的好些首饰拿了出来:“旁人不知道,娘自是知道珠珠是什么人。这些首饰是娘奖励我们珠珠行善举做好事的。” 于明珠含泪道:“娘,还是你最疼我。” 焦氏怜惜的抚着于明珠的脸颊:“你是娘的女儿,娘不疼你,疼谁?” 于崇杰兄弟几个知道了,也纷纷给于明珠买了些衣裳首饰来安慰。 杏杏还未进宫,于明珠这边却已经收了不少首饰。 消息传到卧床不起的大少奶奶茅氏耳中,她素白的小脸上惨然一片,沉默不语。 倒是茅氏的陪嫁丫鬟气得站在茅氏病榻前直抹泪:“太欺负人了!小姐您嫁进来三年,一直子嗣艰难,好不容易才怀上这么一胎,却……国公府说是为了您小产的孩子祈福去施粥,结果最后美名都落在了大小姐身上。” 茅氏小脸惨白,低低道:“别说了,也是我不小心。不知道有了身子,不然,就不去花灯会了,也就不会……” 陪嫁丫鬟越发委屈:“可姑爷作为夫婿陪您去看花灯,那不是天经地义吗?当时若是姑爷护好您……” “够了。”茅氏脸色越发灰败,低声制止,“明珠是夫君的妹妹,他疼她应该的。我未出阁时,大哥不也一样的疼我么?” 茅氏越是这般说,陪嫁丫鬟越替茅氏委屈,泪水跟开了阀门似得:“小姐!” 茅氏摇了摇头,闭上了眼。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可她一闭上眼,就想起那日花灯节时,花灯璀璨,美不胜收。可她的夫君,只顾护着嫡亲的妹妹,她一人在人群中挣扎,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要喊,却喊不出声。 后来,他们更是没发现她的难受,还是那陌生的小姑娘叫破了她的异常。 可那时候,已然晚了…… 茅氏不愿往下想去,泪水沿着脸颊滚落下来。 偏偏这会儿外头丫鬟来报,说是大小姐来了。 茅氏赶忙拿帕子擦干净脸,让人请于明珠进来。 于明珠带着丫鬟进来,丫鬟怀中还抱了一个精美的匣子。 “嫂嫂,我来看你。”于明珠红着眼眶,坐到茅氏塌旁,“你身子好些了吗?前些日子大兄说嫂嫂一直在卧床休息,我便没来打扰。眼下算着日子,嫂嫂身体应当好些了,这才敢来探望。” 茅氏靠在迎枕上,勉强挤出个笑来,点了点头:“是好多了,劳你挂心。” 于明珠红着眼眶道:“嫂嫂哪里话,若是那晚上我能再细心些,也不至于……” 她示意身后跟着的丫鬟把手上抱着的锦盒呈上。 “嫂嫂,这都是我挑出来的几样很喜欢的首饰,我是真心实意来跟嫂嫂道歉的。还请嫂嫂原谅我,千万别跟我生分了。” 茅氏苍白的小脸上勉强露出个笑来:“明珠,你也太客气了。既然是你很喜欢的一些首饰,我这个当嫂嫂的,又岂能夺人所爱?你拿回去吧。” 于明珠握住茅氏的手,情真意切:“嫂嫂怎么与我这般客气?嫂嫂可是担心这些是旧首饰?不是的,嫂嫂放心,都是新的,有的是娘刚给我的,有的是大兄二兄三兄刚给的。我悉数挑了好看的,猜着嫂嫂会喜欢的,来送予嫂嫂。” 茅氏方才说了好些话,这会儿只觉得疲累,她昏昏沉沉,又与于明珠你来我往的客气一番,最后还是没说服于明珠,只能由得于明珠把那精美的匣子放在茅氏榻前的小几上。 于明珠乖巧道:“我见嫂嫂气色不太好,许是疲乏了。嫂嫂快快休息吧,我就不打扰嫂嫂了。” 于明珠带着丫鬟一走,茅氏的陪嫁丫鬟嘴里嘀咕着:“奴婢倒要看看,大小姐拿的是什么首饰。” 茅氏的陪嫁丫鬟把首饰匣子打开,结果只一眼,茅氏原本就惨白的脸,越发的没有血色。 那匣子里的首饰是很漂亮,但其中一支珠钗,她却是在于崇杰书房的案头见过。 她素来喜欢珍珠,那珍珠颗颗饱满,漂亮得紧,当时偶然见得那柄珠钗,茅氏还心中窃喜,以为是于崇杰要送给自己的。 结果还没等她收到那珠钗,便出了花灯节小产的事。 但茅氏没想到,这会儿却在于明珠的首饰匣子里见到了。 茅氏浑身微微发颤。 偏偏这会儿,于崇杰下值回来了。 他过来看望茅氏,一眼就见着摆在茅氏榻前的首饰匣子,也见着了那柄熠熠生辉的珠钗。 第471章 杏杏进宫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崇杰脸色微微变了变:“这珠钗?” 茅氏闭上眼,强行压下那股涩然的情绪,惨然一笑:“是明珠拿来的,说要给我道歉。” 她抬眼看向于崇杰:“夫君说,我该收么?” 于崇杰叹了口气,半晌才道:“……明珠向来心善。算了,既是她送来的,那你就收下吧。” 他心里打定了回头去银楼再买些首饰补给于明珠的主意。 于崇杰心下感慨,这珠钗本来是他买来打算送给茅氏的,放在书房中,还未来得及送出,就赶上了茅氏因着他照顾失当小产。当时茅氏每日以泪洗面,他也不好拿这种首饰类的东西哄人。 再后来妹妹明珠在京城里的好名声白壁蒙瑕,来寻他哭诉的时候,在他书房看到了那柄珠钗,喜欢得紧,他素来疼爱这个妹子,便将珠钗送给妹妹。 却不曾想,这兜兜转转的,这该属于他夫人的珠钗,又回到了他夫人手里。 于崇杰还在感慨缘分,却不曾想,就这会儿的功夫,茅氏却已经心如死灰。 茅氏疲累得很,闭上眼睛,只想好好睡一觉。 …… 杏杏进宫这事,让喻家全家都紧张起来。 进宫那日一大清早,天还未亮,启明星都还未升起,卫婆子就领着家里女眷呼啦啦都到了杏杏的秋水苑。 杏杏还没睡够,有些困困的,就被奶奶跟伯娘婶子们从床上挖了起来,从衣裳首饰妆扮一一开始替她操持挑选。 杏杏向来没有起床气,闭着眼乖乖巧巧的任由奶奶跟伯娘婶子们给她从头到脚操持打扮。 等到了家里人都纷纷夸赞的时候,杏杏差不多也醒神了,拿热帕子敷了敷脸,再看向铜镜中,小小少女明眸善睐,神采飞扬,娇俏得很。头上以红宝石为蕊的绒花簪在鬓间,更显得乖巧可爱。 卫婆子对此甚是满意。 她们家杏杏原本就生得可爱,这一打扮,更是唇红齿白又娇又乖,惹人喜欢的很,一看就恨不得疼到心里去。 一大家子郑重其事的把杏杏送到了巍峨的皇宫宫门前。 纵然再担心,也只能在宫门前止步了。 喻永柏今日特特告了假,低声同杏杏嘱咐道:“你若在宫中遇到什么事,寻个小内监来宫门这说一声。我就在宫门处等你,定然护你周全。” 卫婆子也连声道:“对对对,杏杏你记得,若是真遇到什么要紧事,别担心我们,一定要让人把话传出来。” 杏杏朝喻家人露出个灿然的笑来,没有推辞,一口应了下来,抚平了喻家人那有些惴惴不安的心。 宫门处早有一个内监等着,看着跟弥勒佛一样,满脸都是笑。 见喻永槐带着一名小小少女往宫门处走,那弥勒佛样的内监立马迎了上来,跟喻永槐请了个安:“镇西将军好。”他眼神看向杏杏,笑呵呵的问道,“这位就是镇西将军的妹妹了?” 见杏杏眼神清正的望过来,那内监笑得越发和善:“喻小姐别怕,杂家是昭阳殿的管事太监,特奉皇后娘娘之命,来接喻小姐入宫的。” 见着来接引杏杏的人是昭阳殿的洪内监,喻永槐反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这洪内监是昭阳殿的管事太监,在宫里行走代表的就是聂皇后的昭阳殿。 谁敢不给他面子? 换句话说,聂皇后让洪内监来接杏杏,明显也是看重保护之意。不然,大可随便指个小黄门来接。 喻永槐郑重其事的朝洪内监拱了拱手:“有劳洪公公了。” 洪内监倒是微微一怔,眼神又落在后头不远处喻家那一大家子身上,继而笑了起来,心道看来传言不假,喻家上上下下都将这位喻家千金看作眼珠子一般。 “喻将军且放宽心。”洪内监还了礼,笑道,“喻小姐的福气,在后头呢。” 洪内监给守门的御林军看了自己腰牌,带着杏杏进了皇宫。 宫门闭上前,杏杏回头看了一眼喻永槐。 喻永槐站在宫门外,渊渟岳峙般可靠。 杏杏心底无比的安心。 洪内监带着杏杏往内宫行去。他见杏杏人小步子迈不大,还特特放缓了步伐,途径御花园时,遇到什么杏杏感兴趣的东西,还会主动讲解给杏杏听,微风化雨的体贴着杏杏。 到底是这后宫不算太大,洪内监带着杏杏经过宫中长长的甬道时,偏生被软轿中坐着的柔贵妃看见了。 柔贵妃“咦”了一声,伸手让抬软轿的婆子停下,笑着问洪内监:“洪公公这是哪里去?这个小姑娘又是哪家的?看着好看得紧。” 洪内监笑着回话:“回柔贵妃娘娘的话,这位是镇西将军的妹妹。皇后娘娘听闻了她不求名利救助灾民的大义之举,特特宣她进宫觐见。” 柔贵妃一听说这是镇西将军的妹妹,顿时变了态度,不太高兴起来。 先前她娘家弟弟剿匪赈灾有功,再加上还有她这个在宫里当宠妃的柔贵妃姐姐,就等着圣上把乌衣巷那间他早早看好的宅子赐下呢。 原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结果柔贵妃娘家人也是没能想到,这都临了临了了,突然杀出来一个军功滔天的少年将军来,到手的宅子飞了,成了圣上赏赐给了喻家的私宅。 只不过这喻永槐风头正劲,又有实打实的军功打底,柔贵妃娘家那边到底也不好说什么。可到底是把这事给记下了。 这会儿柔贵妃见了杏杏这镇西将军的妹妹,哪里又能有什么好脸色。 没当场撕破脸皮,已经算她有涵养了。 柔贵妃撇了撇嘴,柔弱无骨的倚坐在软轿中:“说起来,本宫方想起来,本宫前些日子身子不大爽利,有几日没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正好,也一道过去给娘娘请个安。” 这是极为正当的理由,洪内监自然无权拒绝。 他只好做出个请的手势,请柔贵妃先行。 柔贵妃微微扬着下巴,“嗯”了一声,眼神不动声色的往杏杏那一飘。 见杏杏根本就没关注他们这边,柔贵妃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好在,没过多久,昭阳宫便在眼前了。 第472章 极为和善的聂皇后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昭阳宫宫殿古朴大气,乃是重檐庑殿顶,屋脊上的脊兽雕工极为精湛,威仪肃穆。 宫门开着,柔贵妃在宫门外下了软轿,同洪内监跟杏杏一道进了宫门。 宫殿飞檐下,一个年长些的宫女正带着几个小宫女在那踢着毽子,见着洪内监柔贵妃他们过来,赶忙收了玩闹的样子,按照宫规向柔贵妃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柔贵妃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皇后娘娘向来御下宽松,你们在昭阳殿可真是享了清福。” 这话宫女们不敢接,洪内监则是笑着开口:“还不是承蒙皇后娘娘宽宥,不与这些皮猴一般见识罢了。” 柔贵妃哼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待宫人进去通传了,不久后便有一面相和蔼的嬷嬷出来,引他们入内。 昭阳殿中禅香渺渺,聂皇后端坐上首椅子,禅香氤氲了聂皇后大半面容,杏杏看不真切,低头跪下给聂皇后行礼。 “民女喻杏杏,见过皇后娘娘。” 聂皇后声音从禅香后传出,温暖的,温柔的,带着笑意的:“起来吧。” 是让人很舒服的声音。 杏杏依言起身。 柔贵妃看上去那般混若无骨的,在聂皇后面前也规规矩矩行了礼。 聂皇后笑着赐了座。 柔贵妃娇笑道:“臣妾来的巧,路上正好见到喻家千金,便一起过来了。倒是不曾想,杨婉仪也在娘娘这……杨婉仪也是,你身子都那般重了,近些时日又天寒地冻的,就不怕路上脚滑一下什么的?可要以龙胎为重。” 一旁椅子里坐着的杨婉仪,捂着肚子,拉着个小脸,不敢说话。 柔贵妃觉得无趣得紧,倒也懒得再理会杨婉仪,就倚在椅子里好整以暇的等聂皇后跟喻杏杏说话。 聂皇后唤杏杏上前说话。 杏杏依言上前几步,聂皇后声音蕴着笑意:“好孩子,别拘谨,再近些。” 杏杏便又上前了几步。 杏杏欲行礼,聂皇后拉着杏杏的手,让杏杏抬起头来。 杏杏便依言抬头。 她这时候才算看清了聂皇后的脸。 只是,这一看清,杏杏就有些愣忡。 聂皇后正细细打量着杏杏,没有错过杏杏眼里的错愕。 她甚是喜欢杏杏这样娇俏可爱的长相,不由得放缓了声音:“怎么了?没关系,别怕,你只管说。” 杏杏犹豫了下,但聂皇后着实太温柔,她望过来的眼神又好似带了几分期盼,让人不忍拒绝。 杏杏抿了抿唇,小声道:“娘娘十分美丽,就是让民女想起了先前在老家时认识的一位哥哥。” 聂皇后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激动的差点想问,是阿宴对不对? 这会儿柔贵妃与杨婉仪还在,聂皇后强抑住心头激动,温柔的朝杏杏一笑:“是吗?……本宫与你认识的那位哥哥,看来还是有些缘分的。” 杏杏见聂皇后没有生气,反倒是笑得有些开心,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聂皇后有心想问杏杏更多,她看向柔贵妃与杨婉仪,直接开口道:“好了,你们在这,小姑娘都有些拘谨了。都回各自宫里待着去吧。” 柔贵妃不由得有些吃惊,对杏杏都有些侧目。 皇后就这么喜欢这小丫头? 杨婉仪柔柔袅袅的起身,她生的柔美,跟柔贵妃其实是一挂的。只是她显然比柔贵妃要年轻许多,哪怕怀着身子,也是只小腹隆起,并不影响她的美貌。 柔贵妃一看杨婉仪这样子,就忍不住撇了撇嘴。 她也起了身:“既然皇后娘娘有事,那臣妾就先回自己宫了。” “妾也回了。”杨婉仪温婉的行礼,跟聂皇后告辞。 聂皇后面带笑容送走了柔贵妃与杨婉仪。 这两人一走,杏杏能明显感觉到,聂皇后好像态度更热络了些。 聂皇后屏退了下人,还起身握住杏杏的手,拉着杏杏走到窗前的软塌上,让她一并坐下。 杏杏都懵啦。 皇后娘娘……对她也太友善了吧? 友善到,杏杏都觉得有些离谱。 聂皇后心思玲珑,大概是见杏杏懵懵的表情,猜到了杏杏心里所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别担心。”聂皇后带着笑意安抚杏杏,“我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儿,见着你这般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儿,总是忍不住亲近。” 杏杏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我家中伯娘婶婶们,也是特别想要个女孩儿。” 杏杏注意到,柔贵妃跟杨婉仪走后,皇后娘娘自称都由本宫变成了“我”。杏杏虽然有些懵懂,却也接收到了皇后娘娘这其中的善意,跟着把民女的自称换成了“我”。 聂皇后越发喜欢杏杏,心思纯澈,又很是聪明剔透,真是个惹人喜欢的孩子。 聂皇后与杏杏聊家常般,笑道:“你方才说,你老家那儿有个哥哥与我有些像,那是个怎么样的人?” 杏杏犹豫了下。 危时宴与老道长在深山中隐居避世,她也不好与外人说太多他们的情况,只是谨慎道:“……是一位长得很好看的哥哥。他救过我,是个很好的人。” 聂皇后见杏杏对阿宴具体的事守口如瓶,只提到救过她,可见待阿宴很是认真。 聂皇后心中对杏杏是越发喜欢,笑意越盛。 聂皇后没有追究杏杏的语焉不详,反倒是顺着杏杏的话,笑着又问了杏杏,对方是怎样救她的? 她想念她的阿宴,太想知道儿子这些年的一些碎片痕迹了。 虽说秦供奉时常写信回来,可秦供奉为人洒脱,平日里的信大多都是报一声平安,从不提这些日常的琐碎。 可一个当母亲的,哪怕是儿子日常的琐碎,也是母亲心中时常的挂念。 是以,先前过年的时候聂皇后多问了卫婆子她们好些话,也是想从边边角角里拼凑一下儿子的信息。 好在,杏杏虽说不愿意提危时宴具体的境遇,但却很愿意提当年她是如何遇险,危时宴又是如何从天而降,大显身手,于匪徒手中救了她。 聂皇后听得都有些痴了。 第473章 福绥乡君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你们都在这儿做什么?” 聂聿珂带着丫鬟迈进昭阳殿的宫门,一脸不解,看着离着昭阳宫内殿远远的,侯在廊上的宫女太监们。 洪内监上前来迎聂聿珂,笑眯眯的:“聂小姐来啦。” 聂聿珂笑嫣嫣的,指了指身后丫鬟拎着的食盒,落落大方道:“家里新来的厨子做了道烧肉条。父亲说这厨子做得很是地道,先前姑姑在家的时候就爱吃这个,我便特特让厨子做了一份,来送呈给姑母。” 洪内监笑赞道:“聂小姐待娘娘一番孝心,杂家先谢过了。只是聂小姐来的不巧,娘娘正在见客。” “见客?”聂聿珂反应过来,这些宫女内监们都在廊下候着,是因着聂皇后在昭阳殿中见客? 什么客人,这么慎重隐秘? 是哪位宫中的娘娘? 聂聿珂脑子里转着,却也不多问,免得落下一个窥探行踪的不是。她笑着让丫鬟把那装着烧肉条的食盒递给洪内监:“那就劳烦洪公公,等姑姑清闲时,让小厨房热一热,呈给姑姑。” 洪内监麻溜的接过,笑盈盈的应了声“好”:“聂小姐只管放心。” 聂聿珂正准备告辞,就见昭阳殿的门开了,一个十一二岁上下的小姑娘从殿中走出,聂聿珂正吃惊,却见着她那贵为一朝国母的姑姑,也从殿里走了出来——竟是亲自相送! 聂聿珂一时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来昭阳殿这么多次,她姑母顶多让洪内监送送她,什么时候亲自送出来过?! 洪内监一见聂皇后出来,笑着赶忙迎了上去:“娘娘,喻小姐……娘娘,聂小姐来了。” 聂皇后笑着往洪内监身后不远处的聂聿珂看了过来。 聂聿珂上前,屈膝行礼:“姑姑。” 聂皇后含笑道:“阿珂来啦?” 聂聿珂亲亲热热的往聂皇后身边凑了凑:“姑姑,最近府上新来了一个厨子,我爹说这厨子做得烧肉条很是地道,您从前在府中时就爱吃这个味道。我便让厨子做了一份给您带过来了。” 聂皇后显然很高兴,慈爱的看着聂聿珂:“好孩子,你有心了。” 聂聿珂抿唇一笑。 她眼神落在杏杏身上:“姑姑,这位是……” 聂皇后笑道:“这位是镇西将军的妹妹,喻杏杏。” 聂皇后又带了几分宠溺的朝杏杏笑了笑:“杏杏,这是我娘家的侄女儿,比你大两岁。你叫她阿珂姐姐就是了。” 杏杏依言,屈膝行礼:“阿珂姐姐。” 聂聿珂面上笑着应了,心下越发震惊聂皇后待这喻杏杏的不同。 须知,聂聿珂她们常在一起玩的那几个小姐妹,大多都是皇室亲嗣,聂皇后这是要她帮着喻杏杏带到她们的圈子? “对了。”聂皇后慈爱的看向杏杏,“你是个好孩子。等你回府后,圣上封你为福绥乡君的圣旨应当就会到了。” 杏杏“啊”了一声。 聂聿珂虽说强忍住没惊呼出声,但脸上险些也露出行迹来—— 乡君?! 凭什么啊?! 斜斜的日光,透过昭阳殿前青松之间针叶的缝隙,倾洒在聂皇后的宫装上,光影浮动。杏杏看着聂皇后,自己都有些懵。 福绥乡君? 聂皇后只觉得杏杏这副懵懵懂懂的模样甚是可爱。 她忍俊不禁:“你先前不计名利,为善堂捐了万两白银,心怀家国。这个乡君,应该的。” 杏杏懵懵懂懂的谢了恩。 聂皇后觉得杏杏这搞不清状况的模样十分可爱,忍不住又笑了好一会儿,让洪内监将杏杏好好送出宫。 洪内监见聂皇后因着杏杏这般开怀,待杏杏越发热络。 送杏杏出宫的时候,洪内监是亲自送了杏杏出宫门。 喻家人一直等在宫门口,见杏杏安然无恙的出来,都喜不自胜的迎了上去。 “没事吧?”卫婆子拉着杏杏的手,紧张的问。 杏杏小声道:“奶奶,没事,皇后娘娘人特别好……咱们回去再说。” “对对对,咱们先回去。”卫婆子反应过来,哪有在宫门口说皇帝老子不好的,这是不要命了吗? 她赶忙搂着杏杏上了马车。 到了马车里,卫婆子还有些紧张。一直到了镇西将军府,卫婆子才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下车的时候那叫一个迫不及待。 结果卫婆子还没来得及拉着杏杏问话,嘉正帝的圣旨就已经敲敲打打送到了镇西将军府。 算算时辰,差不多杏杏还没出宫时,这宣旨的仪仗队就已经一路吹吹打打往镇西将军府走了。 喻家人还有些懵,但他们接圣旨的经验也不少了,虽说懵着,还是跪下接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喻家好女,孚尹旁达,娴静懿德,以己私财,济弱扶倾。特封为福绥乡君。钦此。” 说实话,卫婆子没听到前面那些,但后面那句“封为福绥乡君”,她是听懂了! 也正是因为听懂了,所以卫婆子人都傻了! 杏杏因为先前聂皇后给她透露了下,倒还稳得住,谢恩领了旨。 其余喻家人,先是愣忡,愣忡过后便是狂喜。 他们家杏杏,被当今圣上封了个乡君?! 虽说听上去像是只有封号,并没有食邑,但有封号在身,那就已经很厉害了! 传旨的内监笑容满面:“恭喜乡君,贺喜乡君。” 卫婆子回过神来,喜气洋洋的给来传旨的内监们每人都塞了厚厚的茶水封。 等内监们回宫复命,卫婆子吩咐下人,嗓子都要喊劈了:“快快快,先前给槐哥儿成亲准备的红绸呢?先挂起来!回头再给槐哥儿弄新的!管事,出去买万响的鞭炮放起来!” 大家都喜气洋洋的赶忙去忙活了。 卫婆子搂住杏杏,狠狠亲了杏杏的脸一口,咧开嘴笑:“乡君!咱们杏杏眼下是乡君了!” 杏杏还怪不好意思的,羞涩一笑。 她都没想过,当时让二哥哥替她捐出去的一万两银子,竟然这么厉害,不仅让她见到了和蔼可亲的皇后娘娘,还替她赚来一个乡君的封号! 第474章 什么册子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获封福绥乡君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虽然只是封号,没有食邑,但这也是乡君啊!见了要行礼的! 好些人都羡慕的红了眼。 也因着杏杏这事的带动,好些人开始“偷偷”的做善事,一时间,京城尽是福善人家。 好些跟镇西将军府有往来的人家都亲自送了贺礼过来,还有些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也纷纷携礼登门祝贺。 卫婆子这几日带着儿媳妇们净捯饬招待跟回礼的事,忙得脚不沾地。 当然,也有人气红了眼,比如临阳侯府的白欢沁,直接在屋子里把能摔得东西都摔了个遍。 信国公府,世子夫人焦氏听说了这事,想到杏杏那与她年轻时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心头一热,原本也要送贺礼过去。焦氏甚至还开了自己的私库,打算精挑细选一番。如然而还没等这贺礼送出去,于明珠便病倒了。 焦氏心急如焚,一时间也顾不上给新出炉的福绥乡君送贺礼的事了,只顾忙着照顾生病的于明珠。 杏杏倒是还同以前一样,该吃吃该玩玩,日子过得快活得很。 很快,便快到了喻永槐要迎娶岑月宜的日子。 因着江泰侯夫人跟二小姐都因罪入狱,江泰侯府的中馈彻底到了岑月宜手里。岑月宜在备婚的这段日子,没人来打扰,格外顺畅。 苏扬来送嫁的宋家兄弟,也很是豪爽大气的给岑月宜添了厚厚的嫁妆,再加上先江泰侯夫人留下来的嫁妆,一百零八抬嫁妆满满当当,手都插不进去。 为首那抬嫁妆,单独摆着跟着嘉正帝赐婚圣旨一起下来的那对玉如意,更是面子里子都足足的。 临成亲前的一日,杏杏偷偷溜去了江泰侯府。 江泰侯府处处挂满了大红灯笼与红绸,好些旁支的妇人都来替岑月宜添妆。因着岑月宜要嫁的是当朝最炽手可热的少年将军,岑家旁支这些人给的添妆都十分的丰厚。 杏杏寻了个机会,偷偷去见了岑月宜。 岑月宜面如胭脂,正端庄秀美的坐在屋子里翻看着什么书。 杏杏溜进屋子,岑月宜眼前一亮,给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守着。 岑月宜抿唇笑着起身,要给杏杏见礼:“见过福绥乡君。” 杏杏一把拉住岑月宜,没让岑月宜把这个礼做足。 “好呀,岑姐姐你这来取笑我的么!”杏杏嘻嘻一笑,“你是我大嫂,合该我给你见礼才是。” 杏杏一本正经的要行礼:“见过大嫂。” 然后同样的,也被岑月宜一把拉住。 岑月宜嗔道:“你这促狭的丫头。” 两人都笑了起来。 杏杏好奇的打量着这满是红色装饰物的屋子。 衣柜窗柩上都系着红色的绸带,贴着红色的纹样,就连蜡烛,也换成了红的,一看就喜气洋洋的。 “真喜庆啊!”杏杏忍不住感慨。 岑月宜这会儿又有些不大好意思,抿着唇红着脸笑。 “岑姐姐,”杏杏坐到岑月宜身边,小声道,“我偷偷告诉你,我大哥哥在家可紧张了。他今天走路都顺拐!笑死我们啦!依我看啊,今晚我大哥哥铁定睡不着!” 岑月宜脸越发红了,垂下眼,悄悄的笑。 “所以我偷偷过来看看你。”杏杏偷笑,“回去也好同我大哥哥说说,不然,我怕他明儿眼底都是青紫,成亲的时候也不好看啊。” 岑月宜红着脸正要说什么,外头却倏地响起了敲门声。 “月宜啊,我是你三伯母,有些成亲要知道的事我得跟你说说。” 岑月宜又不是傻子,大概知道这成亲前夕,她这三伯母会跟她讲些什么。 岑月宜这般端庄稳重的,这会儿脸一下子爆红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杏杏还在屋子里呢! 这成亲前,按照规矩,女方跟男方是不能见面的! 岑月宜脸红得几乎脑子都不转了,杏杏也急:“啊,岑姐姐,我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两个女孩子在屋子里找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没法子,岑月宜慌里慌张的打开衣柜,让杏杏蹲进去藏着。 敲门声越发急了,岑月宜族中的三伯母有些着急,生怕出什么差池:“月宜?你在屋子里吗?” 岑月宜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镇定下来,赶忙道:“在,在呢……” 她上前打开门,略有些结巴的解释:“方才睡着了……” 三伯母不疑有她,亲亲热热的拉着岑月宜的手进来。 两人坐到床榻上,三伯母拉着岑月宜的手,笑着嘱咐:“月宜呀,你娘去的早,你打小又是在苏扬外祖那边长大。咱们虽说是正经亲戚,却也没怎么相处过。不过,你是你父亲的嫡长女,三伯母自然是把你当嫡嫡亲的亲人看的。” 三伯母说这些场面话的时候,岑月宜脸上热度稍去,已经稍稍冷静了下来。 这会儿她才想起,这三伯母大概率要跟她说的是什么内容…… 可杏杏还在衣柜里呢! 那些话怎么能让杏杏听见?! 岑月宜脸又瞬间爆红起来。 此时,三伯母又道:“……你娘不在,有些话,我是你长辈,自然得先教教你。” 说着,三伯母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来。 岑月宜心差点飞出嗓子眼,她反手一把拿过那小册子,强忍着羞涩,飞快道:“……三伯母,我晓得您要说什么,我自己看就好。” 三伯母有些疑惑:“你真的自己看就行?” 岑月宜忙不迭的点着头,生怕点慢了,有些话就从三伯母嘴中说出来,进了杏杏的耳朵。 三伯母见岑月宜耳朵根都红透了,只当岑月宜是害羞,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应了下来:“那行,那你回头好好看看。” 三伯母又拉着岑月宜的手,说了好些日后可要时常走动,她们毕竟是她的娘家人,总不会害她,之类的话。 岑月宜强忍着羞涩,应付下来。 待三伯母走之前,她又嘱咐:“……那册子,可一定要好好的看啊。” 待门关上后,岑月宜赶忙去把杏杏从衣柜放了出来,生怕把杏杏憋坏。 杏杏倒是没什么,只是她有些好奇:“岑姐姐,什么册子啊?” 她喜欢看书,听岑姐姐家那亲戚多次强调什么册子,自然是起了好奇心。 岑月宜脸都要炸了,几乎是飞扑到床上,把那本册子塞到了自己枕头下去! 这,决不能让杏杏看见! 第475章 大哥成亲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永槐娶岑月宜那日,那叫一个热闹。 宋远舟宋远桥兄弟俩出身百年书香世家,出口成章。 宋远舟是嘉正七年的榜眼出身,宋远桥是嘉正十年的进士出身,两人都有功名在身。 只是兄弟二人志不在官场,皆愿教书育人,这才没有入朝为官,而是领了修书的虚衔,在苏扬书院担任山长。 但兄弟俩的才学那是实打实的,喻永槐来迎亲的时候,兄弟俩拦门出题,一人赋诗,一人出对,要求男方答上来才让进门。 两人原意是想为难为难这外甥女婿,也好让他不要小瞧了苏扬宋家。结果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簇红新郎服的喻永槐意气风发直接喊:“三弟。” 一身锦袍的喻永柳越众而出。 虽说快春闱了,按道理国子监的假难请的很,但亲大哥成亲,自然是假再难请也要请下来。 好在喻永柳本就是国子监夫子们的心尖尖,旁人请假不好请,喻永柳请假,夫子们也就是叮嘱几句注意身体,万万没有不允的。 宋远舟宋远桥的诗与对子被喻永柳轻松答出,在宋远舟宋远桥的错愕中,喻永槐笑得分外意气风发。 没想到吧! 喻永槐对着俩舅舅一拱手,爽朗一笑:“大舅舅,二舅舅,承让了!” 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红衣飒飒,英姿飒爽。 宋远舟宋远桥兄弟俩对视一眼,哈哈一笑,也就让开了大门。 喻永槐翻身下马,大步如流星,走得飞快。 他终于可以将心爱的姑娘娶回家了! 喻家眼下势头正猛,喻永槐深得当今圣上看重,就连其妹,也深受皇后娘娘喜爱,被封为了福绥乡君。江泰侯府本就是弱势那方,又因着前江泰侯夫人以及岑月华为非作歹被抓,江泰侯在喻永槐这个姑爷面前,想摆岳父的谱,都一时有些放不开。 是以蒙着红盖头的岑月宜和喻永槐跪别江泰侯时,江泰侯吭哧吭哧了半天,最后还是慈父模样,嘱咐岑月宜到了喻家后要上孝顺公婆,下照顾好小叔小姑,操持家务,勤勉恭顺。 盖头下的岑月宜看不清神色,只能听到恭顺的应了一声。 喻永槐眼里却是对江泰侯这番话露出几分不以为然来,待岑月宜的族兄将其背出江泰侯府大门,送上花轿的时候,喻永槐搭了把手,压低了音量,飞快的同岑月宜道:“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做那些的。咱们是家人,都是互相照顾。” 岑月宜泪中带笑的应了声“好”。 离开江泰侯府时,她并没有半点伤感,也没掉半滴泪。 她本就不喜欢江泰侯府,嫁到喻家,她只会觉得憧憬期待新生活的开始。是以,方才她爹江泰侯说着那些话时,饶是端庄如她,也不过是听过就罢,应一声全了礼数,根本没往心里去。 可喻永槐同她说的这话,她却忍不住心中酸涩起来。 是了,家人本就是要互相照顾的。 未来夫君这般,岑月宜越发期待起婚后的生活。 一百零八抬嫁妆,流水般抬入了镇西将军府。 镇西将军府迎亲的队伍,一路上都是锣鼓开道,漫天撒糖,引得好些小孩子一路跟随,周遭的百姓们更是愿意来添几分热闹。 镇西将军毕竟是百姓心中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大英雄成亲,他们自然是要来捧几分场啦! 再加上喻永槐一身簇新的新郎红衣,骑在高头大马上,英姿飒爽,别提多吸睛!这样的新郎官,又是大英雄,多看看,不吃亏! 待喻永槐将身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岑月宜牵着走入镇西将军府时,周遭看热闹的百姓们都欢呼起来。 镇西将军府的下人们抬了满满两大箩筐彩钱来,箩筐上系着红绸,看着就喜气。 下人们喜气洋洋的抛洒着铜板: “主家有喜,大家一起来沾沾喜气了!” 镇西将军府的正堂中,卫婆子跟喻老头坐在上首椅子里,喻大牛与李春花则是坐在另一侧。 其余喻家人站在两侧,脸上俱是洋溢着笑脸。 喻永槐牵着盖着红盖头的岑月宜走入正堂,两人拜了天地、父母、彼此,正式结成了夫妻。 喜婆满脸是笑,将新娘子送到了新房。 喻永槐的新房是大房青朴院附近的一栋院落,先前起名的时候,喻永槐还特特半夜又去爬了人家岑月宜的窗户,问她喜欢什么名字好。 最后两人定了盈缺院,取月有阴晴圆缺,人生际遇种种之意。 盈缺院是新开的院子,一应用品都是卫婆子跟李春花从库房里挑得最好的,看着便雅致中透着一股富贵,富贵中又沾点儿书香。 岑月宜戴着盖头进了新房。 年龄最小的栩哥儿被杏杏牵着,很是自觉的爬到新床上,当了这个滚床的喜童。 栩哥儿滚过来,滚过去——喜婆在一旁笑着喊道: “一滚滚来吉祥临,二滚滚来喜临门。三滚滚来龙凤至,四滚滚来大财神,五滚滚来全家顺,六滚滚来事事兴!” 念完这些,栩哥儿才面色稍有些纠结的手脚并用从床上爬下来。 栩哥儿捂着自己的小屁股,有些紧张的跟杏杏小声道:“姐姐,这个床,丫鬟没铺好!硌人的很!你快让丫鬟再铺下!” 杏杏忍笑。 今儿早上她是亲眼见着卫婆子把核桃红枣什么的往龙凤被下头铺了满满一层,可不就是硌得慌吗? “没事没事。”杏杏拍了拍栩哥儿的小屁股,“那是图个喜庆吉利。” 栩哥儿不太懂,但他向来听杏杏的话,杏杏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栩哥儿放下了捂着屁股的小手,不懂装懂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原来是这样!” 杏杏差点笑出声。 接下来,便是喻永槐按照他们老家的习俗,拿秤杆挑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盖头下,露出一张涂了胭脂娇艳非凡的芙蓉面来。 自榜哥儿起,几个小的很是捧场的哇哇乱叫:“大嫂真好看!” “仙女!” “哇,大哥都看傻眼了!” 大家都哄笑起来。 气氛烘托得很是热烈。 岑月宜有些娇羞的垂首。 等饮了合卺酒,喻永槐按礼仪,便去外头招待他那些同袍们了。 喻永槐走得很是恋恋不舍。 第476章 大哥成亲第二日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家是外地来京的,只他们一家子,没什么亲戚,交好的人家倒也有,但眼下都在坐席,是以这会儿也没什么人来闹新房,清净的很。 杏杏出去了会儿,没多久便端了一碗鸡汤小馄饨回来,笑嘻嘻的放在桌子上,正式改了称呼,唤了一声“嫂嫂”。 喜婆原本还想说,这不合规矩,但一想,人家可是乡君,她哪得罪的起;再加上杏杏放下馄饨就直接给了喜婆一个大红封,喜婆笑的脸上褶子都开了花,当即表示,这可太合规矩了! 丫鬟帮岑月宜卸了头上的凤冠,一碗暖洋洋的鸡汤小馄饨下肚,岑月宜只觉得鲜美的舌头都要掉了。 杏杏在一旁小榻上,托着腮笑眯眯的看着她新鲜出炉的大嫂:“嫂嫂,这是我大伯娘一大早亲自去小厨房熬好的鸡汤,馄饨也是她调的馅儿,是不是超级好吃?我大伯娘怕你今儿忙乱得很,没吃什么东西,这鸡汤小馄饨垫肚子最是舒服。” 岑月宜没想到她婆母这般妥帖细心,怀着身孕甚至还为她亲自下厨。 她忍不住羞涩一笑:“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小馄饨。” 喻永槐回来的很快,进新房的时候,走路那叫一个带风,那叫一个迫不及待。 杏杏偷偷一笑,知趣的走了。 嫂嫂今儿这么美,大哥哥肯定想多跟嫂嫂说说话,杏杏表示她懂。 她也想多跟嫂嫂说话呢,可毕竟今儿是大嫂与大哥哥成亲的日子,她自然不好与大哥哥争。 走的时候,杏杏还顺带提溜走了窗下扒着窗沿偷看的榜哥儿他们。 “大哥哥肯定想跟嫂嫂说些悄悄话,你们在这凑什么热闹啊?” 榜哥儿挠挠头:“不知道啊,可是我记得咱们在村里的时候,谁家成亲不是都要去窗户底下扒会儿吗?这不是习俗吗?” 杏杏一想也是。 “行吧,反正这会儿你们也扒过了,走吧。吃饭去。” 几个弟弟高高兴兴跟在杏杏身后,吃席去了。 倒是几个当婶婶的,听着这几个小的的对话,都快笑疯了。 到底是年青人,又是娶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盈缺院里龙凤烛燃了大半夜,喻永槐那边才叫了水。 是以,第二日卫婆子跟李春花都很体贴的没有催盈缺院那对小夫妻起床请安。 等岑月宜一身疲乏醒来时,一看时辰,早就已经天亮了,原本还因着躺在身边看着她笑的喻永槐有些发烫的小脸,一下煞白。 “都这个时辰了!”岑月宜急得不行,“咱们得快些去正院请安。” 喻永槐则是搂着岑月宜,想让她再躺会儿:“没事,你要是还乏就再睡会儿,奶奶她们不会怪我们的。” 岑月宜嗔了喻永槐一眼,又羞又恼:“都怪你……” 喻永槐嘿嘿傻笑起来。 在岑月宜的坚持下,小两口到底还是起来了,收拾打扮一番,便要往正院去。 喻永槐却拉住岑月宜:“灶上有炖着的小米辽参粥,你先喝一盅,总不好空着肚子。” 岑月宜犹豫道:“可是……” 喻永槐温柔且坚定的同她道:“没事的,你相信我。” 岑月宜最终还是用了一碗粥。 别说,春寒料峭的二月里,这一碗暖和和的粥下肚,整个人都舒坦松泛了几分。 等小两口手牵手到正院的时候,喻家人已经在正堂等着了。 岑月宜一见大家都到了,就等她们,当即脸又红了,人也有些紧张。 白晓凤掩嘴笑道:“好孩子,别有心理负担。你们动身的时候,丫鬟们才来通知我们,我们也是刚过来。” 岑月宜感受到了白晓凤的善意,感激的朝白晓凤笑了笑:“二婶。” 白晓凤美得不行,同一旁的苏柔儿道:“当时我陪大嫂去兵部侍郎府上做客。当时一见月宜,我就喜欢得紧。这般端庄秀美的好姑娘,没想到,还真就落到了咱们喻家人院里!哎呦,你们不知道,后来我可是嫉妒了大嫂好一会儿,这么好的姑娘,这就要成她儿媳妇了?” 大家都笑起来。 在这善意的笑声里,岑月宜的拘谨也去了几分,放松了不少。 岑月宜同喻永槐先给卫婆子喻老头敬了茶。 卫婆子喜气洋洋的,直接把那茶一饮而尽,慈爱的同岑月宜道:“好孩子,你是槐哥儿他们这一批小子里头一个娶进门的姑娘,是他们的大嫂。你放心,嫁到了我们喻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要是那几个小子调皮,跟你淘气了,你也只管揍就行。” 说着,又给了岑月宜一份厚厚的见面礼。 卫婆子说得很是朴实,岑月宜听得心里暖洋洋的,低声应了声是。 榜哥儿不服气的嘟囔:“奶奶,你这话说的,我们几个哪里淘气啦!你别在大嫂面前败坏我们形象啊!” 卫婆子扫了一眼榜哥儿,呵呵一笑,目光如炬:“你还有脸说?前几日是谁淘气,非要在冰上凿洞钓鱼,最后自己差点掉冰窟窿里去了?” 榜哥儿咳咳咳起来,还不忘为自己分辩:“失误,只是一时失误!”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白晓凤这当娘的白眼都快抛到天上了:“就应该让你在冰窟窿里多泡会儿!” 岑月宜又给公公婆婆喻大牛李春花各敬了茶。 “爹,娘。” 岑月宜想到昨儿那碗鸡汤小馄饨,这声爹娘叫的是心甘情愿。 李春花那叫一个春风满面,她看着岑月宜,笑道:“好孩子,我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一点你放心,要是槐哥儿敢欺负你,那娘一定会替你揍他!” 喻永槐不乐意了:“娘,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欺负月宜。” 李春花笑骂道:“行行行,你可记住你今儿说的话了,要是以后有什么对不起月宜的事,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在李春花看来,自家儿子就是个粗人,能娶到像人家岑姑娘这样又端庄又貌美又懂礼,心眼还好的大家闺秀,那简直是他们老喻家祖坟冒青烟了! 第477章 不就是当婆婆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一圈茶敬下来,岑月宜收的礼她自己都有些暗暗心惊。 任何一件礼都价值不菲,且都是她喜欢的样式,显然喻家人不是随意送的,估摸着也像她一样事先打听过。 岑月宜这会儿就无比庆幸,她给喻家人也备了很用心的礼。 不然,怕是她今晚睡到半夜都要坐起来懊悔。 除了她给每个喻家人亲手做的鞋子之外,另外岑月宜还特特找杏杏问过,给每个喻家人都投其所好的准备了名贵的礼物,各有各的不同,一看就是极为用心的。 像是岑月宜给婆婆李春花的礼,便是满满一盒年份十足的上好黄花胶。 鱼胶补气养胎,有了年份的黄花胶更是极好的东西。 岑月宜送给李春花的这黄花胶,还是她娘当年陪嫁的好东西,十分名贵。 而给白晓凤的东西,则是一套苏扬那边女红大家的双面绣桌屏,针法独特,绣工精美,白晓凤拿到后,眼神都亮了,爱不释手。 从这,就可见岑月宜的用心之认真。 人跟人相处,就是真心换真心,大家都对喻家这新成员喜欢的紧。 新媳妇的认亲,便在这极为融洽的氛围中结束了。 从此,喻家便多了一位大少奶奶。 …… 李春花其实见着岑月宜这个儿媳妇稍稍有些扭捏。 她一个都有儿媳妇的人了,竟然还又老蚌怀珠有了身子。这会儿面对刚过门的儿媳妇,老脸难免有些发热,不大好意思。 岑月宜却待李春花这个婆母妥帖的很,嫁进来的第二日,不止黄花胶,岑月宜又从嫁妆里找了好些养胎的东西,都亲自送去了李春花那儿。 可把李春花感动坏了。 以喻家眼下的财力,这些自然是都不缺的。可岑月宜送的,却是她的一番赤诚心意。 “月宜,这些你都留着,”李春花红着眼眶,拉着岑月宜的手,说是责怪,但话里话外都是对岑月宜的关爱,“你这实诚孩子,这些都是压箱底的好东西,你怀孩子的时候还得用呢。” 岑月宜温婉一笑:“娘,我那还有呢。这些都是给您补身子的,您就收下吧。” 李春花却是说什么都不要,连连摆手推辞。 最后李春花还是没拗过儿媳妇,屋子里摆满了儿媳妇送来的东西。 岑月宜是前脚走的,后脚李春花就忍不住去了秋日轩跟白晓凤抱怨:“哎呦我那儿媳妇,我说我不要,她非得给我,桌子上都给我摆满了,愁死我了。” 白晓凤翻了个白眼:“你要是嘴角没翘的那么厉害,我就真信你是在发愁了。我看你就是故意来跟我显摆你儿媳妇的!” 她愤愤道:“等我家柳哥儿春闱考完了,我也让他给我娶个儿媳妇回来!不就是当婆婆吗!谁还当不了了!” 李春花虽然眼下满打满算当了也就两天的婆婆,但李春花自觉可太有发言权了,凑过去给白晓凤出主意:“到时候找儿媳妇,可得找个心好的。你就看我那儿媳妇……” “行了行了!”白晓凤吼,“知道你儿媳妇好了!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烦人呢?” 李春花得意的笑。 成亲第三日,喻永槐带岑月宜回门,岑月宜见天气好,便去问杏杏要不要一起。 “阿倾前几日还嘟囔,说好久没见你了。”岑月宜笑道,“今儿天也好,碧空无云,出门走走也是好的。要不杏杏同我们一道去江泰侯府?” 杏杏左右也无事,想着是有些时日没见宋守倾了,便应了下来。 喻永槐憋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的跟杏杏道:“……要是那小子惹到了你,记得跟哥哥说。” 岑月宜忍笑。 杏杏不解:“宋公子脾气很好的呀,人也很不错,不会惹到我的。” 喻永槐吭哧吭哧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怎么跟妹妹解释猪拱白菜这种事。 等一行人到了江泰侯府,江泰侯以及宋家的两位舅舅,还有宋守倾,都已经在厅内等着了。 李春花为三朝回门给儿媳妇准备了极厚的礼,整整有三车。 江泰侯府周边看热闹的人家,都惊呆了。 他们先前好些人还猜测,江泰侯府出了侯夫人与嫡次女谋害嫡长女这样的丑事,人家圣眷正浓的镇西将军府说不得就看不上这样的人家。 结果,这一车一车又一车的礼品,直接把他们的脸都打肿了! 如果这都叫“看不上”,那他们很愿意要这样的“看不上”! 江泰侯在府内听小厮急急跑来说了这事后,嘴都快笑咧到耳朵根后头去了! 江泰侯两任侯夫人都没给他生下嫡子,只有妾室生得两个庶子,前两年记在了岑月华她娘的名下,充作嫡子。 这会儿两个庶弟都出去迎喻永槐他们了。 江泰侯的两个大舅子,宋远舟跟宋远桥,都在厅里坐着,在那老神在在的喝茶。 江泰侯可不敢招惹这两个文化人大舅子。 先前他们刚到京城的时候,兄弟俩当文人当了半辈子,头一次挽起袖子来不顾读书人的体面,把江泰侯这妹婿给蒙头揍了一顿。 边揍边骂,他们在苏扬养了宜姐儿十几年,江泰侯这个当爹的对久不归家的女儿非但没有半分怜惜照顾,还纵着那对歹毒母女来欺负她,简直不配当爹! 江泰侯还不敢有二话。 倒不是心虚,实在是苏扬宋家在苏扬是名门望族,在京城看着是平平无奇的,实际上,从苏扬书院中走出的学子不知凡几,那可都是宋家门生! 惹不起惹不起,那是真的惹不起! 导致这些日子,江泰侯见了宋家的俩大舅子,乖顺的跟鹌鹑一样。 不多时,在江泰侯两个庶子的带路下,喻永槐便带着岑月宜,杏杏进来了。 喻永槐笑着跟厅里人见礼:“小婿见过岳父,两位舅舅。” 江泰侯笑得一口白牙:“好好好。” 宋远舟宋远桥先没应话,细细看过了岑月宜,见岑月宜容光焕发,气完神足,容颜极好,便知道这几日岑月宜在喻家过得一定十分舒心。 宋远舟宋远桥这才满意的点头,应下了这声舅舅。 第478章 三朝回门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宋守倾见到杏杏,高兴得很。 趁着大人说话的空隙,宋守倾悄悄问杏杏,要不要出去玩。 杏杏不由得看向岑月宜。 岑月宜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半大孩子这才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宋守倾他爹宋远桥见着儿子这般高兴的样子,若有所思。 “我表姐在你家过得好吗?”宋守倾跟杏杏走在园子里,忍不住问。 杏杏点头道:“应该挺好的吧?我家里人都超级喜欢大嫂,我见大嫂气色也挺好的,应当是过得很顺心。” 宋守倾一想,方才表姐眼角眉梢都带着舒心的笑意,眼神也熠熠生辉,一看就是过得极好。 他放下心来,对着杏杏一本正经的作揖:“喻妹妹,表姐就拜托你们家了。” 杏杏忍俊不禁,也一本正经的还了一礼:“敬请放心。” 两人抬起头来,俱是一笑。 府里没什么好逛的,两人一合计,索性出了江泰侯府,准备在附近的街道逛逛。 春寒料峭,好在今儿日头极好,两个半大孩子逛得极为开心。 江泰侯府附近有一处锦绣银楼,这也是喻家的产业,同珍宝阁不一样,主攻金银首饰。 杏杏过年那会儿还在锦绣银楼定了好些金银裸子,送的时候,那做工人人都夸。 后来杏杏便把自己小时候的一些金银首饰拿来让翻新一下,杏杏逛到这里,正好想起这事,便同宋守倾一道过来取。 只是也巧,杏杏跟宋守倾进来的时候,楼里几位顾客正在看首饰,其中一位,一眼认出了杏杏。 “啊,是你!” 那少女有些义愤填膺的口吻,指着杏杏叫道。 杏杏望过去,见那少女生得有些眼熟,细细想了下,是先前在于明珠生辰宴上,得于明珠相赠药膏,叫秦芮的那个。 杏杏点了点头,同秦芮打招呼:“是秦小姐啊。” 秦芮有些气鼓鼓的,上前同杏杏道:“……你知不知道,近些日子,明珠她都憔悴了不少?” 杏杏:“?” 她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于明珠憔悴就憔悴,秦芮问她做什么? 大概是杏杏脸上的表情太过疑惑,秦芮扁着嘴,气鼓鼓的补充道:“你忘了你这乡君是怎么来的吗?先前你借着明珠施粥的事,给自己造势!你倒是得了乡君,可明珠冒着寒风,顶着严寒,为灾民施粥的善举,就因为你,全都成了陪衬!” 秦芮显然是真情实意的在替于明珠打抱不平。 别说杏杏,就连宋守倾听的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逻辑? 杏杏沉默了下,同秦芮道:“秦小姐,我知道你跟于小姐感情好,但封我做乡君,是圣上跟皇后娘娘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圣上跟皇后娘娘有错咯?” 秦芮睁圆了眼,似是没想到杏杏这般说,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我、我没这么说!” “可你方才的话里,分明就是对我做乡君这事有所怨怼啊。”杏杏真诚的提议,“要不,你托你父亲,跟圣上说说?就说我是沽名钓誉之辈,所以才没有半点宣扬的给善堂捐了银子,就等着颖王妃这样的贵人突然心血来潮来善堂查账,送我直上青云,比不过寒风中为灾民施粥的信国公千金不求名利,默默为灾民做事……你看,这样可好?” 秦芮一下子涨红了脸! 饶是她满脑子都是于明珠,这会儿也能从杏杏这话里听出几分不对劲来! 她气呼呼的指着杏杏:“你,你是不是在讽刺明珠?!” “怎么会?”杏杏“啊”了一声,认真道,“我真没讽刺于小姐的意思。做善事有千万种行事,论迹不论心,她是切实为灾民做了好事……我明明只是在讽刺你罢了。” 杏杏前半段话,秦芮听着还是那么一回事,谁知道后半段,急转而下,杏杏直接明晃晃的承认,就是在讽刺她! “你!”秦芮气得腮帮子都红了,“你什么意思啊!” 杏杏叹了口气,轻声道:“秦小姐,于小姐都没有说什么,你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公开替她打抱不平,为她叫屈,那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旁人会想,是不是这位信国公府的千金,对圣上的旨意不满,所以才挑唆了这位一看就很好骗的秦小姐,借秦小姐的嘴,来替自己抱不平啊?” 秦芮急得眼圈都红了:“我没有!明珠没有跟我说那些!是我自己恼你!” 杏杏叹息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于小姐对此根本就没有意见了?” 秦芮急得直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明珠那般善良的人,怎么会有意见!” 杏杏摊了摊手:“好,这不就结了?你一开始说什么,明珠憔悴了不少,我还以为,于小姐对此意见很大呢。既然高风亮节的于小姐没什么意见,想来人家是真的不在意的。秦小姐你跳出来替人家打抱不平,这岂不是违背了人家于小姐的意思?这不太好吧?” 杏杏成功把秦芮绕晕了,秦芮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懵的。 杏杏朝秦芮淡定一笑,同宋守倾上了二楼。 宋守倾听得全程都惊呆了。 因为事情涉及到一位他不认识的小姐,他想替杏杏说话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这会儿见杏杏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一场口舌之争,那叫一个佩服,看向杏杏的眼中都带着星星点点的光。 验过首饰后,杏杏嘱咐锦绣银楼的老板下午让伙计把首饰给她送过去,这才下了楼。 下楼的时候,秦芮的同伴已经先走了,秦芮自己还在楼梯口站着,似是在等杏杏。 她拧着眉头,显然纠结极了:“我觉得你说的还是有些不对……” 杏杏打断秦芮的话:“秦小姐。” 秦芮茫然:“啊?” 杏杏夸道:“你脸上那疤果然淡了很多,显得秦小姐容颜越发娇艳了。” 猝不及防被夸了一句,秦芮越发懵了:“啊?……啊,这个,谢谢……” 杏杏礼貌的道了声:“不用谢,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其后,在秦芮懵圈还没反应过来的眼神中,杏杏同宋守倾从容不迫的出了锦绣银楼。 第479章 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却想当我妹婿?!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跟宋守倾在外头逛了会儿,又去书肆选了些喜欢的书,这才回了江泰侯府。 江泰侯府没有主母,眼下是岑月宜出嫁前考察了两个月,定下来的一个性情温良的妾室来管着府里的中馈。 是以岑月宜也没什么女性长辈可以拉着说会儿私房话,喻永槐同江泰侯他们说话时,岑月宜便坐喻永槐身边,安安静静的听着。 见杏杏跟宋守倾回来,那管着中馈的妾室才敢遣了身边的大丫鬟来询问,说是时辰也差不多了,可否摆饭? 因着是家宴,不必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岑月宜跟杏杏也一道在同一桌上用饭。 江泰侯满脸是笑:“永槐啊,你娶了我最得意的女儿,今儿可得陪我好好喝几杯。” 喻永槐在军中也常喝酒,一口应了。 只是,在喝到第四壶的时候,江泰侯就趴在了桌上。 江泰侯的两个庶子,一人喝了一壶,被喻永槐放倒。 宋远舟宋远桥对视一眼,两人灌喻永槐一人,竟也没喝过他。 喻永槐看着犹如常人,沉声问道:“还有谁?” 只是眼神带上了几分醺然,勉强露出几分醉意。 原本宋守倾还没满十四岁,饮酒这事是轮不到他的。 但这会儿他姑父还有两位表兄都倒了,大伯跟爹更是战况惨烈,趴在桌上人事不省,这会儿还坐着的,除了喻永槐跟岑月宜杏杏两位女眷,就只剩他一个男丁了。 这场面着实有些尴尬了。 宋守倾想了想,端起酒来,对着喻永槐敬了一杯:“表姐夫,虽说守倾不能饮酒,但守倾还是想敬表姐夫一杯。敬表姐夫鏖战边关,保家卫国,乃是守倾最为景仰的英雄之一!” 喻永槐听得这话,眼皮一掀,看向宋守倾,带着几分醉意哼哼一笑:“想借敬酒来灌我?小子,你还嫩着呢。” 宋守倾面不改色:“表姐夫说得是,守倾也就只能陪表姐夫喝这一点儿。” 说着,宋守倾将酒一敬,举杯一饮而尽,结果被辣得连连咳嗽。 喻永槐想起方才这小子又把妹妹拐出去了一上午,看着这小子被酒辣得眼泪都出来了,只觉得看着解气得很! 他也端起一杯酒来,直接一饮而尽。 岑月宜眉心跳了跳,有些担忧,轻轻的碰了碰喻永槐的衣袖:“好了,夫君,你今日喝得够多了,不能再喝了。” 喻永槐拍了拍岑月宜的手,正要应下,就听到宋守倾又开了口: “第二杯敬表姐夫,愿表姐夫与表姐白头不渝,琴瑟调和,瓜瓞绵绵。” 喻永槐听得高兴,颔首道:“这杯确实得喝!” 宋守倾率先将杯中酒一口气喝光,只是他想向喻永槐展示杯底的时候,人晃了晃,啪叽一下,也趴在了桌上。 竟是两杯就倒了。 喻永槐大声,也将杯中酒饮尽。 他镇定从容的吩咐岑月宜:“宜儿,我有些头晕,一会儿你让人把我扶到客房休息一二就好……让小厮来扶就好。也不必去你闺房……我这一身酒气臭得很。” 最后,喻永槐甚至不忘嘱咐杏杏:“……妹,你就先在江泰侯府同你嫂子玩耍,要是宋家那臭小子发酒疯,就离他远些。” 杏杏:“啊?……哦!” 嘱咐完,又得了杏杏的回应,喻永槐这才趴倒在桌上,安心的醉倒过去。 岑月宜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指挥着小厮们把这些醉倒的主子各自扶回屋中。 至于喻永槐,人高马大的,岑月宜是真的扶不动,让小厮扶了他,去她出嫁前的闺房休息——哪有夫君陪着回门,住客房的! 喻永槐醉倒后,就是呼呼大睡。其余人,倒是没多久就发起了酒疯,小厮们为了把他们扶回去,都颇费了一番周折。 江泰侯坐在地上,抱着桌子腿在那大哭,边哭边骂江泰侯夫人贱人。 小厮们费了好些功夫才把江泰侯从地上拉起来,哄着扶着往后院去了。 至于江泰侯的两位庶子则是跌跌撞撞的往外走,说什么要去骑马,猎一张最好的皮子来,给他们姨娘当斗篷。 他们身边的小厮赶忙拦下,把主子往各自院子里扶。 宋远舟宋远桥这对文人兄弟也很有意思,他们醉酒,竟是互相用文章对骂,张口就是之乎者也的,被小厮随口哄着:“对对对,竖子不同与谋,对对对。来,大老爷,有门槛,抬腿……” 一看就很是熟练了,都会接话了。 至于最小的宋守倾,他从前都没怎么喝过酒,这次是头一次醉。他醉了倒也不闹腾,就是坐在那儿,醉眼惺忪的看着人傻笑,对着来扶他的小厮大喊:“喻妹妹,你怎么这么高了!还这么壮了!” 杏杏在一旁无语。 好在岑月宜早让厨房备下了解酒汤,给每个醉倒的人都来了一碗,睡了一觉也就好了。 喻永槐的婚假只有三日,第二日还要去城外军营,乌衣巷的镇西将军府更方便些。 是以喻永槐他们便没在江泰侯府住下,乘马车回了镇西将军府,各自安歇。 翌日宋守倾又跑来喻家玩,说是来寻表姐的,实际上还有些心虚的不断瞄杏杏,问杏杏他昨儿醉酒,没出丑吧? 杏杏想了下,宋守倾也就是把小厮当成了她,还说她高了壮了,这也算不得出丑。 结果宋守倾还没跟杏杏说两句呢,橘哥儿本来趁着旬休,在自己的小院子招待他书院中结识的哥们儿,听说宋家小子过来了,虽说他没跟宋守倾打过交道,但是听上头几个哥哥说过,这小子得防着点拱白菜,当即就呼啦啦带着自己的几个好哥们儿跑来了他大哥的盈缺院。 还一本正经的说,他是来给大嫂请安的。 他身后那几个哥们,呼啦啦的跟着橘哥儿喊岑月宜大嫂。 宋守倾都懵了。 岑月宜忍笑,让丫鬟各上了茶。 不多时,宋守倾就告辞离开了,橘哥儿很是满意,跟杏杏丢下一句:“我昨儿买了套极有意思的画书,一会儿让丫鬟给你送过去啊。” 然后又带着自己哥们儿,呼啦啦离开了盈缺院。 只是,橘哥儿万万没想到,等一回到他自己的小院,他那几个兄弟们个个都难掩激动,其中一个更是拉着橘哥儿的手:“方才我一见咱们妹妹,我就决定了,你这个舅兄,我叫定了!” “对对对,没错没错,咱们妹妹也太好看太可爱了吧!” “想娶!” 橘哥儿闻言大怒! 好啊,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却想当我妹婿?! 当即橘哥儿小院上演了一出全武行,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第480章 竟然还有人上门来打探杏杏的亲事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橘哥儿烦恼的发现,他的这些小兄弟,打这之后,对他就格外热情殷勤。 怎么说呢,就很气! 这慢慢的,竟然还有人上门来打探杏杏的亲事了! 当时那人找的关系还挺迂回,是找了跟白晓凤交好的刘夫人,借着刘夫人给女儿童云蓬相看人家的机会,旁敲侧击的跟刘夫人打听,这镇西将军府的福绥乡君,说人家了没有? 刘夫人听明白对方的意思后,人都惊呆了! 对方见刘夫人很是吃惊的样子,反倒是笑了:“你这般吃惊做什么?虽说你家蓬姐儿现在才相看人家,但京里头女儿十二三就相看人家的也不少。早相看,也好早把优秀的儿郎给订下。你看你家蓬姐儿,你心疼她,留到现在,眼下再相看,倒不是说没有好儿郎,只是选择范围小了很多,不是吗?” 这话也在理。 刘夫人性子爽利,倒也没扭捏,答应了对方:“……那我帮你问下白二夫人。只是我可说好,我就只帮你问问。旁的我可不管。” 对方喜笑颜开,连连应承:“好好好,你就帮我去问问,我承你的情!” 刘夫人满是犹豫的去寻了白晓凤。 马上要春闱了,国子监给学生们都放了假,让他们自己在家中温书。白晓凤见天的变着花样给快要春闱的喻永柳做好吃的。 刘夫人来寻白晓凤的时候,白晓凤正带灶上的婆子在厨房里抓那几只逃出笼子乱飞的鸽子。 白晓凤跟刘夫人很熟了,跟婆子把抓到的鸽子往笼子里一塞,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羽毛,就去正屋见了刘夫人。 刘夫人见了白晓凤这模样,是又惊又笑:“你这是去做什么了?怎么头发里还带着一根羽毛啊?” 白晓凤赶忙对着镜子细看,把羽毛给拔了去,倒也不怕刘夫人笑话,“哎呦”一声:“还能作甚,我家柳哥儿不是马上要春闱了么?我这准备给他炖些鸽子汤补补身子呢!” 饶是刘夫人也听说过喻永柳在国子监的文名,她感慨道:“你家这马上就要出个进士了啊。我这可太羡慕你了,想来柳哥儿过不久就能给你挣个凤冠霞帔回来了。” 这话白晓凤可太爱听了。 眼下家里,她婆婆,大嫂都有了诰命,就连她小侄女儿也被封了乡君,这要是赶上什么进宫的事,那都是有诰命大妆的。 她可羡慕太久了。 这会儿只要一想到她家柳哥儿也能给她挣套凤冠霞帔回来,白晓凤这心里,就火热的很! 刘夫人又同白晓凤聊了几句科考,白晓凤突然想起来,忙问道:“你近些日子不是在忙你家蓬姐儿相看人家的事么?” 说到这,刘夫人就有些头疼:“可不是么?打从翻过了年,我们家蓬姐儿这虚岁也叫个十五岁了,我就是再心疼她,想多留两年,也该给她相看人家了……你不知道,前几日我遇到个多不靠谱的,那男孩儿今年才十六,庶子都两岁了!就这,还敢说给我家蓬姐儿,好悬没把我气死!” 刘夫人这一吐槽起来就上头了,拉着白晓凤说了小半个时辰,说得口干舌燥。 白晓凤作为一个过些时日也要为儿子婚嫁发愁的娘,对刘夫人这愤慨简直是十分感同身受,几乎是两人一起骂了小半个时辰。 刘夫人喝茶润喉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咳了一声赶紧问:“……说起来,杏杏今年也有十二三了吧?你们给她说人家了吗?” 这话说得,白晓凤差点把茶水给洒了。 “啊?” 她震惊极了:“杏杏还是个孩子呢!” 刘夫人赶紧道:“我自然知道杏杏年龄还小,只是在京中,好些人家都是早早相看,还有几岁就订下娃娃亲的。主要是怕好儿郎都被人早早订走……” 她又叹气,“你看我最近给蓬姐儿相看人家受的这气。” 白晓凤被说得稍有些心动,却还是有些抗拒。 她们打小养起来的,娇滴滴的小姑娘,这就相看人家? 不行不行,也太早了些! 从白晓凤的态度里,刘夫人就明白了。她也没瞒着白晓凤:“……其实我也懂,家里宠女儿的,谁不想多留闺女几年呢?还有那早早相看的,也有一句叫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反正就是各有各的缘法——我今儿来问你,也是旁人托我问的,我看啊,应是看上你们家杏杏了。” 白晓凤心情十分复杂。 她们家杏杏生得好,性子也好,人也懂事,又是个小福星,有人看上,那也正常。 可她们家杏杏,还小呢! 白晓凤直接回绝了刘夫人,刘夫人倒无所谓,帮人传个话而已。 ——然而这不是孤例,还有些旁人,也是各找各的门路,想跟镇西将军府结亲。 这消息传到卫婆子耳中时,卫婆子老不乐意了: “早挑什么?我们杏杏还小呢!要是后头没有好儿郎了,我们杏杏不嫁就是了。我们喻家养杏杏一辈子!” 大家深以为然。 杏杏还浑然不知。 她这会儿刚收到了危时宴的来信。 过年那会儿,喻永柳帮杏杏赢得了凤衔珠的花灯。杏杏心疼危时宴跟老道长在深山孤寂过年,让喻永柏的商队帮她把花灯捎给了危时宴。 一来一回的,危时宴托商队带回的信笺刚到杏杏手上。 是一幅画。 危时宴画的那盏凤衔珠花灯,就挂在他书房的书架上。 画下面还写了四个字: “喜欢,谢谢。” 杏杏看着那幅画,仿佛能看到凤衔珠在危时宴的书房中悠悠放着光芒,温暖了黑夜的模样。 杏杏高兴极了,拿着那幅画看了又看。 杏杏这会儿并不知道,同样的一幅画,这会儿已经送到了东宫。 只是送往东宫的那幅画,显然,危时宴画的很是潦草简单。 危时宴他哥,太子危时卿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上这封信。 弟弟的家书竟然还会配图了? 这幅画下面写了一行沉稳内敛的小字。 “花灯好看吧?杏杏送我的。” 危时宴他哥:“……” 问就是心情复杂。 第481章 好些贵女都给杏杏下了帖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是人在家中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宫里头又源源不断赏下了东西,流水般进了镇西将军府。 甚至,这次来传懿旨的内监是昭阳殿的管事洪内监。 洪内监红光满面,跟杏杏笑呵呵道:“皇后娘娘昨儿做梦,梦见了乡君,心中感念,觉得是大吉之兆。是以醒来后,便开了自己的私库,寻了好些小姑娘家家能用得上的东西,让杂家给乡君送了过来。” 聂皇后一直想要个女儿,可多年来也未能如愿。倒是也有位份低的宫人生了公主,嘉正帝想要抱来在聂皇后膝下养着,聂皇后却也只是淡淡的拒绝了,说不忍因她之故让对方母女分离,再则,她也有自己的孩子,定然不会像疼爱自己亲生孩子那般疼爱抱来的孩子。那这又何必。 是以聂皇后从前珍藏的那些小女娘的首饰,都堆在皇后宝库里,除开偶尔给几位庶公主赏赐一二,便是给娘家侄女儿聂聿珂她们一些。 像这次,大肆赏赐给臣工家的女孩儿,还是头一遭。 杏杏自然是高兴的,但高兴之余也有些懵懵的。 皇后娘娘,待她未免也太好了些吧? 不仅喻家人是懵的,其实京城里好多贵眷都懵了。 但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意识到了一件事——皇后娘娘,这是很明显的要抬举这福绥乡君了。 陆陆续续的,好些贵女都给杏杏下了帖子。 其中有张雅致的帖子,杏杏不经意一扫,正好见着那下帖子的人名字眼熟,跟聂皇后一个姓,也姓聂,叫聂聿珂。她眼神微微一顿,细细一看,发现果真是聂皇后的娘家,承恩公府的帖子。 杏杏想起来先前在昭阳宫中见过的那位“阿珂姐姐”。 好像就是聂皇后的娘家侄女儿。 杏杏想了想,把这张帖子放到了一旁,让丫鬟给人家回了话,准备到时候去赴宴。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来自颖王府的帖子。 当时杏杏私底下给善堂捐了一万两银子,原本没有声张,是颖王妃带着庆安郡主去善堂做善事,偶然翻阅善堂账本,才把这桩当事人无意宣扬的善事上达天听。 说起来,杏杏获封福绥乡君,还要谢谢颖王妃跟庆安郡主。 杏杏便把这张帖子也挑了出来,放到一旁,准备到时候去赴宴。 还有一张帖子,是暨平郡王府的帖子。 杏杏跟暨平郡王府是真没打过交道,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为什么暨平郡王府会给她下帖子。 岑月宜在一旁理着家里的账本——喻永槐与她成亲后,私库账本便交给了岑月宜,由岑月宜打理。 岑月宜见杏杏凝眉苦思,突得一笑:“我倒是想起来了,先前守倾表弟来的时候,橘哥儿不是带着他那几个好兄弟过来‘玩’了一趟吗?” 杏杏茫然点头,对啊,是有这么一回事。 “其中一个,就是暨平郡王的嫡幼子,叫危子杭。”岑月宜提醒道,“那日我记得他好似穿了一身水绿色的袍子。” 杏杏还是没什么印象。 毕竟,当时她注意力都在橘哥儿身上了。 “也就是,因为危子杭与橘哥儿交好,所以给我下了帖子?”杏杏猜测。 岑月宜欲言又止的看了杏杏一眼,到底还是没把自己心底的猜测说出来。 她抿唇偷笑,毕竟,前几日喻永槐还气冲冲的跟她吐槽,说是军中有人都在跟他打听杏杏了! 他们杏杏还不到十三岁呢! 这也太过分了! 当时岑月宜还安慰喻永槐,说是一家好女百家求,咱们不理他们就是了,犯不着因为这个生气。 这会儿见杏杏还懵懵懂懂的,岑月宜更是觉得,她还是别点破了。小姑子还什么也不懂呢! 杏杏倒也没多纠结,也把这暨平郡王府的帖子放到了一旁,准备到时候赴宴:“就当给橘哥儿面子啦!” 岑月宜又想起一桩事来:“既然这么多宴席,总得再置办些首饰。我嫁妆里有一套烧蓝玛瑙首饰,配前几日你刚做的那身湖水绿的衣裳,想来应该好看得紧。” 说着,岑月宜兴冲冲的就让她陪嫁丫鬟去取钥匙。 杏杏自然是要拒绝的,只是还没开口,那陪嫁丫鬟却有些不情愿道:“大少奶奶,这是宋大舅爷给您的添妆,您……” 岑月宜向来温婉浅笑待人的人,脸色都冷了下来。 杏杏更不好意思了:“对啊,嫂嫂,我不能要。而且我那还有好些首饰,戴都戴不过来,哪能拿大嫂陪嫁的首饰?” 那陪嫁丫鬟澜沅也忙附和道:“大小姐说得是啊。” 当着杏杏的面,岑月宜没说什么,但杏杏走后,岑月宜神色淡淡,叫过澜沅来:“澜沅,你是大舅舅二舅舅带来京城送我的陪嫁丫鬟,对吧。” 澜沅有些不解其意,不知道为什么岑月宜突然说这个,但还是应道:“大少奶奶说的是。” 岑月宜目光沉沉看着她:“既是我的陪嫁丫鬟,那事事应以我为尊。我方才让你给大小姐取首饰,你说的那叫什么话?” 澜沅听到这,哪里还不明白,她们大少奶奶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澜沅赶忙跪下,但多少还是有些不大服气,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大少奶奶,可奴婢也是为了大少奶奶着想。嫁妆到底是大少奶奶的依傍,您就这般轻易许了一套烧蓝玛瑙首饰出去,日后……” 岑月宜按了按眉心,这丫鬟还真的想教她怎么做人? “那你怎么不说,这几日大小姐往我房里不间断的送来的那些东西?”岑月宜平静的看向澜沅,“整匣整匣的南海珍珠,西域来的养颜膏,还有蜀地一匹百金的蜀绣。这些你怎么不提了?” 澜沅为之语结:“大少奶奶……” 她跪在那儿,有些垂头丧气的,低着头不言语。 岑月宜起身,从澜沅身边走过:“你先跪在这儿,好好想想。” 澜沅到底是外家给她陪嫁的丫鬟之一,岑月宜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第482章 是一棵杏树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挑出来的那几张帖子的邀请时间,最早的是恩国公府,那位聂聿珂小姐下来的帖子。 帖子只说是闺中密友小聚,想来应该氛围比较轻松些。 到了日子,杏杏准时赴宴。 杏杏打扮向来不爱繁琐华丽,再加上这次帖子上又只说是“闺中密友小聚”,杏杏便头上戴了一支聂皇后赏下来的珠钗,其余零星珍珠点缀在发髻上,配以一身鹅黄色的掐花盘扣袄裙,外头披了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利落又精神的乘坐马车去了恩国公府。 恩国公府在的巷子是京城老牌权贵豪门聚居的地方,叫辛安坊。 能住在这里的人,家世基本都是百年起步,属于权贵中的权贵。 到了恩国公府门口,杏杏下了车,倒是正好跟另外一位打扮华美的姑娘一并到的。 那姑娘大概是没见过杏杏,往杏杏这边看了一眼。 今儿跟着杏杏出来的丫鬟叫照影,性子较为稳重。 照影去了门房那,递了帖子,报了身份。 门房笑道:“原来是镇西将军府上的福绥乡君,我们四小姐早就嘱咐过了,乡君这边请。” 态度热情又不会让人觉得不适,果然是百年豪族养出来的家仆。 自打杏杏被封了乡君后,这还是她头一遭出门做客。 杏杏不由得心里在想,这乡君的名头,还有点好用的啊? 等进了恩国公府,那打扮华美的小姐快步追上来,笑道:“原来你就是近来那位十分有名的福绥乡君……年龄还这般小啊。我是镇国将军府上的,姓许,家中行三,你唤我珊珊便是。” 杏杏笑着点头:“许小姐好。” 许珊珊叹了口气,直白的问:“你好厉害啊,年纪轻轻就被封了乡君。皇后娘娘是不是特别喜欢你?” 这话杏杏不知道怎么回,只抿唇笑了笑:“也许吧。” 镇国将军,听着跟镇西将军只差一个字,但在大夏,这并非是武将的封号,而是郡王除长子外的爵位封号,只不过镇国将军袭爵的话,是要降等袭爵。 镇国将军的女儿,除非特别受宠或者有旁的际遇,一般是封不了乡君的,也难怪许珊珊这般艳羡。 两人说着话,许珊珊突然道:“不知道乡君今日准备的是什么才艺啊?” 杏杏一听就愣住了:“啊?” 什么准备才艺? 许珊珊见杏杏这样子,也是一怔:“啊?你没准备么?” 杏杏摇了摇头,根本有些摸不清状况:“不是说……闺中密友小聚么?怎么还要准备才艺?” 许珊珊“哦”了一声,解释道:“确实是闺中密友小聚,不过我们平日都有些无聊,是以相聚的时候,在谁家小聚,就由谁来定个主题,我们准备些才艺。像是这次,是在阿珂这里,就由阿珂定了她院子里的一棵树。” 说到这,许珊珊又安慰杏杏:“你是头一次来参加我们这种小聚,想来是阿珂忘了同你说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不过也没什么,不算什么问题。” 杏杏点了点头,倒也没说什么。 到了聂聿珂的院子,聂聿珂倒是很热情的把杏杏介绍给了其她已经到的人。 杏杏这才发现,还有位“老熟人”,于明珠。 于明珠看着清瘦了些,她本就生得极美,这一清瘦,倒是又给她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于明珠对着杏杏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应对倒也得体。 杏杏回以同样的点头示意,收回了眼神。 聂聿珂笑道:“乡君,我给你下了帖子后就想起来,忘了同你说,我们这小聚,大多时候要定一个主题,大家围绕着主题来准备些才艺。这次轮到我,我也是想了许久,也不知道定什么好,只好随手一点,定了院子里那棵树……我想着你也是头一次来,你若不方便,那就看看便好。” 这些贵女显然关系很不错了,嗔笑道:“阿珂你可真疼新来的妹妹。” 聂聿珂正色道:“先前姑姑就特特点过我,让我照顾好福绥乡君。” 大家不由得又聊起杏杏获封福绥乡君这事。 “快跟我们说说,那日你进宫,都跟皇后娘娘说了什么,怎么这么讨了皇后娘娘喜欢?”许珊珊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大家倒也没笑她,都知道她的家世,想封个乡君,到时候出嫁时面子上也好看。 但乡君哪里是那么好封的。 杏杏想了下:“好像也没说什么,皇后娘娘人很和蔼可亲,问了一些生活上的事,从前的事。” 杏杏这回答显然不够让许珊珊满意,但杏杏眼下是乡君,许珊珊也不好言语逼迫杏杏再多说什么的,只能嘟囔了一声有的没的,也就算了。 于明珠在权贵圈子里,那向来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但这会儿,好些人的注意力显然都在杏杏身上,一想到杏杏那封号为福绥的乡君名号,于明珠眼里闪过一抹阴郁。 她抿了抿唇,挪开视线。 小人得志罢了! 午宴摆上来的要比往常时辰早一些,聂聿珂作为主家,倒是极为妥帖。 “这是我们家新来的厨子做的。”聂聿珂笑道,“上次我还进宫给姑姑送了份烧肉条,姑姑还赏了银子给那厨子,说做得很好。” 大家都有些艳羡。 聂聿珂一会儿跟几位小姐介绍这道菜的来历,一会儿又跟几位小姐说起那道菜的做法,宴席上的气氛相当的好。 饭后,这几位小姐便挪到了抄手游廊里的一处。 那处在四面八方都挨着座位摆了暖炭盆,是以虽然是露天敞开的,却也不冷,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聂聿珂指着庭中那棵刚蔓出点点新芽的树来:“这就是咱们今日的题目了。快,让我看看,你们都准备了什么啊?” 有的小姐说,自己准备了一首诗。 有的小姐说,她准备了一支舞。 还有的小姐说,她带了画具,一会儿准备作画。 杏杏在一旁看着,没说话。 聂聿珂很是体贴的过来问:“喻小姐,你不要有压力。要是没有,也没什么。” 杏杏抿唇一笑,只应了一声“好”。 倒是于明珠,突然“咦”了一声,微微一笑:“我才发现,这棵树,是一棵杏树啊。” 第483章 你叫明珠,难道我们连珍珠首饰都不能戴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一时间,好些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倒是顺着于明珠的话,细细端详起庭院中那棵新发出嫩芽的树来。 “是杏树吗?” “明珠怎么认出这是杏树的?我看着倒不像。” “问问阿珂不就知道了?” 众人又把视线看向聂聿珂。 聂聿珂“咦”了一声,偏头问身边伺候的丫鬟:“水绿,这是杏树来着?” 叫水绿的丫鬟嫣然一笑:“四小姐,您忘啦?去岁您院子里的海棠树病了,招了好些虫子进来,就挪出去了。这是花匠新挪进来的树,确实是杏树来着。” “当真是杏树呀。”聂聿珂又“啊”了一声,看上去有些愧疚,同杏杏道:“乡君莫见怪。” 大多数小姐都没反应过来,聂聿珂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反应快些,也“啊”了一声,悄悄跟身边的人说:“…我记得福绥乡君,闺名叫杏杏来着。” 好些人听见了,这才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这个…好像是有些不妥,但好像又…怪不得旁人。 毕竟,这位福绥乡君的闺名,起的也太随意了。 杏啊梨啊,这种果子类的吃食名字,哪家贵女起名会叫这个呢。 于明珠身边的丫鬟,唤作锦书的,笑道:“奴婢倒是想起一桩事来。是奴婢家乡的说法,说是起个贱名好养活。” 这话倒是让人更不好接了。 于明珠微微板起脸来,轻轻的呵斥丫鬟:“胡言乱语。” 她面上带着几分歉意,同杏杏道:“乡君莫见怪,我这丫鬟说话不过脑子。” 杏杏慢慢的“哦”了一声,并不见怪的样子,反而笑得唇红齿白,可爱又明媚,歪头问于明珠:“那于小姐是怎么看的呢?” 于明珠没想到杏杏会反问她,微微一顿,很是聪明的回道:“乡君的名字自然是质朴可爱…” 杏杏打断她,抚掌笑了起来:“于小姐说得很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大家也不要在意,难道我叫杏杏,就不许大家吃杏子了吗?哪有这般霸道?” 说着,杏杏笑容甜美,手轻抚了下发上的珠钗,微微一晃,正好对上身后的日光,珠钗上的珍珠华韵流转,美不胜收,“同一个道理,就像于小姐闺名唤作明珠,难道我们连珍珠首饰都不能戴了么?” 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有于明珠强作笑颜,眼里闪过一抹阴郁。 杏杏这应对方式很是得体,只言片语便将名字带来的些许尴尬消散了去。 更有人注意到了杏杏头上这柄珠钗,大家都是跟皇室沾亲带故的,自然是认了出来,惊道:“乡君,你这珠钗的制式……看着像是内造的东西呀。” 杏杏点头道:“是先前皇后娘娘赏下来的。” 大家一听是皇后娘娘赏的,都围了上来: “竟是皇后娘娘赏的?” “哇,方才我就想说,乡君这珠钗看着就不似凡品,原来是皇后娘娘赏的。” “乡君真是得皇后娘娘喜爱啊,让人羡慕得紧。” 你一言我一语的,哪里还管是杏树还是什么旁的事。 其中一位小姐无意道:“我记得阿珂那儿也有一柄皇后娘娘赏下来的珠钗。” 聂聿珂轻轻咬了咬唇。 她确实有一柄,但那是她十岁生辰前,她陪父亲进宫看皇后娘娘,那柄珠钗就放在皇后娘娘手边的小几上,想来应是皇后娘娘拿着在把玩。 当时她一看就喜欢上了,眼神一直在那珠钗上粘着,皇后娘娘当时还笑着摇了摇头,说这珠钗小女孩戴不太合适。 当时她年岁小,仗着皇后姑母喜欢她,倔强的没说话,不说要,也不说不要。 皇后娘娘便笑叹着让嬷嬷把那珠钗包起来给了她,说作为她十岁生辰的礼物。 那是一支纯金打造作出梅枝模样的珠钗,珍珠点缀为梅蕊,钗柄化作斜逸的梅枝,自有一派风骨。 等聂聿珂拿着这珠钗欢天喜地的回了恩国公府,却发现,皇后娘娘说的没错,这珠钗好看是好看,可不适合小姑娘。 可再后悔也晚了。 那柄珠钗聂聿珂很少戴在头上。 眼下再看杏杏头上这柄珠钗,娇俏可爱,正合适她们这个年龄。 聂聿珂只觉得眼发热。 她自然不是在意一柄什么珠钗,可这珠钗,代表的是皇后姑母的喜爱啊… “阿珂?你那柄珠钗呢?” 旁人的唤声,让聂聿珂回过神来。 聂聿珂笑笑:“在我妆奁中放着呢,只是到底是姑母所赐,不好时时戴出来罢了。” 问话的那人颔首:“也是。” 这事便这么略了过去。 只是聂聿珂视线总会时不时被杏杏头上那柄华美又娇俏的珠钗吸引。 她抿了抿唇,把话题引到了大家准备好的才艺上头。 很快,便有一位贵女为大家吟咏了她以“树”为题做的诗。 一诗毕,大家都热烈的鼓起掌来。 “不愧是才女。” “才貌双全!” 那贵女矜持一笑,看向于明珠,态度里带了几分隐隐的挑衅:“明珠,你向来文名在外。大家提起京城才女,总会想到你。不如你也来一首?” 其实这多少有些不公平了,毕竟一个是精心准备,却让另一个现场发挥。 于明珠委婉的推辞:“你珠玉在前,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吧?” 那贵女笑得越发矜持:“你怕了?…听说你三兄今年也要下场春闱,剑指三元,你总不能丢你三兄的脸吧?” 于明珠神色淡了下来,无奈一笑:“你既提到我三兄,我也不好再避。” 她微微沉吟,问那要作画的贵女借了笔墨,挥洒泼墨,把诗写了出来。 大家凑过来一看,纷纷叫好。 先前准备了作诗的贵女一看自己的确实比不过于明珠,倒也直爽,坐了回去,撇了撇嘴:“不愧是信国公府的璀璨明珠,是我输了。我就知道,先前你说什么班门弄斧,其实是在笑话我才是。” 于明珠在旁边丫鬟备下的清水中净了手,无奈一笑:“你这张嘴啊,我是不作诗不是,作诗也不是。反正总要被你说几句的。” 大家都笑了起来。 聂聿珂也是佩服于明珠,这都能让她圆回去。 那首诗,其中透出的巧思,说于明珠是现场所做,她打死都不信。 这八成是在家时就做好了,只是隐而不谈,就等着那傻子上去挑衅,这才显出她的才名来呢。 第484章 一把弓都没拉开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接下来各位贵女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般,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现场作画的,场上气氛热闹的很。 借着这热闹的氛围,于明珠突然问杏杏:“乡君,你看,要不你也表演个什么?左右这里也就只有我们,你随便表演个什么,凑个趣儿,也没什么的,都是自家姐妹。” 这话其实很妥帖,只是把杏杏给架了上去。 聂聿珂微微一笑,似是没听出来于明珠话里的为难,没有出言打圆场,只悠悠然喝了口茶。 “是啊,乡君,不要害羞嘛。” 好几个贵女都劝了起来。 杏杏想了下,落落大方的一笑:“既是如此,那我也只好献丑啦。” 于明珠“哦”了一声,轻笑道:“不知道乡君要准备什么?是作诗,还是唱歌,还是起舞?” 杏杏笑道:“我原先也不知道大家有准备才艺这个习俗,是以没什么准备。思来想去,不如替大家表演下射艺吧。” 君子六艺中,也有骑射,这自然也是正经才艺。 杏杏又道:“不过,我也没带弓箭,不知道聂小姐这里有没有?” 她摊了摊手,“如果没有,那也没办法啦。” 聂聿珂笑道:“就冲乡君这话,没有我也得给乡君找一把弓啊。” 聂聿珂扭头跟水绿道:“五兄那儿有不少弓箭,你去跟他借一把适合小姑娘的弓箭来。” 水绿领命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身后却跟着一位锦衣小公子来,乃是恩国公府长房行五的小公子,聂聿珂的五兄聂律茗。 大家都是权贵圈子里的熟人,贵女们也没扭捏,起来笑着聂律茗见礼。 聂律茗一本正经的回了礼。 聂聿珂“咦”了一声:“五兄,你怎么来了?” 聂律茗十分积极道:“我听你说这有小姑娘借用弓箭,只是不知道她能拉多少石的弓?我带了好些弓来。” 聂律茗尤为喜欢弓箭,平时提到弓箭就双眼放光。 聂聿珂听得又惊又无语:“多少石?…五兄你疯了不成?我们闺中的小姑娘,又不是什么虎背熊腰的硬汉?” “哦,所以我带了好些弓来任你们选呢。”聂律茗嘟囔道,“万一人家就是个虎背熊腰的小娘子呢?” 他张望,“说起来,是哪位妹妹要用弓箭啊?” 杏杏举起手来:“是我是我。” 聂律茗顺着看过去,就见着一个唇红齿白,颊边还有两个小梨涡的小姑娘正举着手。 声音还有些甜! 这与他想的虎背熊腰相差的…也太远了吧! 聂律茗突然有些不大好意思,咳了一声,让身后几名随从拿着那些弓上来:“……我也不知道你能用什么弓,就多带了些。你选一下吧。” 他心里却是在想,这么娇小的小姑娘,他一拳能打三个,真的能拉弓? 杏杏可不知道聂律茗这会儿在想着一拳打三个她,她上前开始挑选。 聂律茗积极的给她推荐了一把:“这弓是我新得的,乃是制弓大师柳大师的力作,用得是天池边上长的绿柳木…” 杏杏很给面子的拿起来拉了拉。 ……没拉动。 杏杏拿着那柄快比她肩膀还要高的弓,多少有点尴尬了。 聂律茗挠了挠头,脱口而出:“力气这么小啊?” 杏杏红了脸。 有贵女看不下去了,替杏杏说话:“聂五公子!福绥乡君还是个小姑娘呢!你这弓都快比她还高了,她怎么能拉得动嘛!” 聂律茗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失言。你再试试这把弓?” 他又热情的推荐了另外一把弓。 杏杏依言又试了试… 很好,又没拉开。 杏杏:“……” 聂律茗眉头皱了起来,就不信邪了,一连又推荐了两把轻的。 杏杏试了试,依旧没能拉开。 杏杏:“……” 推荐的很好,下次不要推荐了。 聂律茗这下子倒是怀疑起杏杏来:“小妹妹,你到底能不能行啊?” 杏杏小脸都涨红了。 聂聿珂一副很是善解人意的模样嗔道:“五兄,你怎么说话呢?姑姑还嘱咐我要多照顾福绥乡君的……” 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 但放在这个情境下,就像是杏杏不行非要说行,聂聿珂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替她圆场一样。 杏杏想着实在不行她就直接去折柳枝自己做一把简易的弓好了! 然而她还没开口,就听得一道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传来:“阿茗,你在这做什么?” 一锦袍公子在几人簇拥下,迈了过来。 众贵女一见,却俱是一惊,纷纷起身下拜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聂聿珂脸上微微一红,又惊又喜的行礼过后,率先起了身:“太子表哥,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当朝太子,危时卿。 杏杏也是头一遭见当朝太子,跟着众女行了礼。 太子声音很有磁性,含笑道:“都起来吧。孤是新得了一把小弓,来找阿茗品鉴。刚过来,听说阿茗来了这边,便过来看看。” 聂律茗行礼后直起身:“表哥,我在给人选弓呢。” 危时卿“哦”了一声,眼神在某处微微一顿,这才笑着问道:“选什么弓啊?” 聂律茗指着杏杏:“就这个小妹妹。她说她要表演射艺,我带了好些弓过来,结果这个小妹妹一把弓都拉不开…” 场面微微静了静,太子殿下有一会儿没说话。 聂聿珂只觉得奇怪,她低声唤了声:“表哥?” 太子殿下这才回了神,含笑问:“……一把弓都没拉开啊?” 聂聿珂听着危时卿这话,心中一突。 是她想多了吗? 为什么她觉得太子表哥这话里,带了某种…熟稔的亲昵? 杏杏忍不住红着脸替自己辩解:“……这些弓都有些重。臣女力气不够大。” 她辩解时,抬头看了危时卿一眼,只一眼,就微微一怔。 无他,皇后娘娘眉眼之间有些危时宴的感觉,这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的长子,眉眼之间也跟危时宴带了几分相似。 杏杏眼神忍不住就带上了几分探究。 危时卿朝她一笑:“这样啊。” 聂聿珂眼神一直在危时卿身上,见危时卿笑得开怀,她心中突突得厉害。 聂律茗却没发觉妹子的那些小女儿心思,他跟危时卿兴冲冲道:“表哥,你说你带了弓要找我品鉴?哪呢?咱们走?” “先等下。你收藏的弓,大都是男子用的,小姑娘拉不开很正常。”危时卿笑着唤来随从,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弓来,“这是孤为太子妃寻来,让她平日把玩的,很适合女子。福绥乡君,你要不要试试?” 第485章 你还真行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太子这话一出,在场人都惊了惊。 贵女们都有些艳羡的看向杏杏。 聂聿珂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她难以置信的看看太子,再看看杏杏。 若非杏杏太小了,她都要怀疑,太子表哥是不是对杏杏起了什么心思了! 于明珠则是眼神越发暗沉,不自觉的咬着下唇。 凭什么,凭什么这些贵人,一个两个的,眼里都是杏杏? 处在众人注意力中心的杏杏只稍稍犹豫了下,便应了下来。 许是太子殿下与她惦念的宴哥哥有些像,也与待她十分慈爱亲切的皇后娘娘有些像,杏杏并不怎么惧怕这位大夏太子殿下。 甚至…还感觉有点儿亲切,是怎么回事? 杏杏反思着自己是不是有点自来熟了,一边接过危时卿递来的小弓。 这柄小弓通体呈玉沁色,弓头雕着一个“珺”字,想来是太子妃的闺名了。 聂律茗在一旁嘀咕:“不会这把小弓也拉不开吧?” 杏杏试着碰了下弓弦的紧度,便露出笑颜来,直接上手拉满,以事实反驳了聂律茗的话。 聂律茗愣了下,赞道:“竟然真拉得开!” 话是没问题,但她拉得开有什么稀奇吗? 杏杏扁了扁嘴,取出一旁果盘中的一个橘子,拿起来掂了掂重量。 聂聿珂勉强笑道:“乡君该不会是要让人顶着这果子当靶子吧?” 说这话时,聂聿珂忍不住看向危时卿的脸。 先前有王公贵族以仆人为靶,被危时卿碰到过一次,危时卿当即大怒,惩戒了对方。 这事罕有人知,她自然是故意提起这个的。 杏杏连连摆手:“不不不,哪能那样玩。马有失蹄,人有失手,怎么能拿人的命去玩这个?” 聂律茗很是赞同的点头:“不错不错,小妹妹虽说拉不开大多弓,但这话说得在理。” 杏杏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瞪了聂律茗一眼。 这人肿么回事? 肿么老提她拉不开弓的事呀! 危时卿声音含笑,一本正经道:“不错,福绥乡君果然如母后说的那样,是仁善之辈。” 贵女们纷纷附和赞同。 聂聿珂脸色又白了些。 杏杏还怪不好意思的,在她看来,不拿活人当靶子,这不是很应该的么?怎么连这种事也要被夸一下啊? 聂聿珂勉强道:“那,不知乡君要如何向我们展示射艺?” 杏杏笑道:“不是要以树为题目吗?就拿这个橘子,向那棵杏树丢过去,由我来射这个橘子。” 聂律茗“咦”了一声,很不相信的样子:“你连稍重些的弓都拉不开,你能射中这种移动的靶子?” 杏杏鼓了鼓腮,这人有没有完啊! 危时卿却来了兴致:“你当真能射中?” 杏杏郑重其事的点头,为自己正名:“可以的!” 聂聿珂见危时卿看向杏杏的眼神越发赞赏,她心中一紧,勉强一笑:“…乡君也不要勉强,这橘子本就个头就小,又是飞在半空中,就是军中的神箭手都未必能射中。乡君年岁尚小,怕是不知晓这其中的困难吧?乡君再想在太子表哥面前表现一下,也得量力而行啊。” 其余贵女也有真心替杏杏担心,怕她下不来台的,笑道:“……不若乡君直接射那杏树树干吧。也算切题了。” 于明珠却倏地开口,淡淡笑道:“既然乡君这般说了,想来乡君是十分自信的。大家也别这样打击乡君了。我相信乡君一定可以的。” 杏杏跟于明珠不对付,她又不傻,自然知道于明珠这样为她说话,并非是出于相信她,这分明就是想把她架起来嘛! 杏杏没理于明珠,同身边的丫鬟照影道:“帮我扔下这个橘子…” 话音还未落,太子殿下已经开了口:“孤来扔吧。” 杏杏一愣,便把橘子递了过去:“给,殿下。” 危时卿笑着掂了掂手里的橘子,态度很好的问杏杏:“你想要孤从哪里扔?” 杏杏道:“殿下随意啊,臣女拉开弓后殿下便朝着庭中那棵杏树一扔就好啦。” 危时卿含笑颔首:“孤晓得了。” 其他贵女还是头一次见这般平易近人的太子殿下,越发艳羡杏杏了。 聂聿珂心里却是火烧火燎的难受。 她咬着下唇,死死盯着跟杏杏没什么架子在那聊天的太子表哥,话都不想说了。 杏杏开始挽弓。 聂律茗依旧是对杏杏表示怀疑:“你真的可以吗?” 杏杏就没搭理聂律茗,只把弓挽起,箭头直指庭中杏树,扬声道:“殿下,臣女准备好啦。” 危时卿笑道:“好,孤要扔了。” 危时卿顿了顿,给了杏杏反应的功夫,这才向着庭中那棵杏树,将手中的橘子投掷而去! 杏杏眼神眯起,手中弓弦一松! 咻! 羽箭破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直的冲着那橘子而去,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射穿了那橘子,射在了那庭中杏树上! 橘子从中间碎开,羽箭带着一截橘子皮,牢牢的钉在树干上。 箭上的羽箭还在微微发颤。 廊下一片寂静无声。 随即响起了清脆的鼓掌声。 是太子危时卿,他眼神发亮,带着赞赏,鼓掌赞道:“福绥乡君实在射艺了得,人中龙凤也。” 储君的这句赞赏着实有些重,贵女们从杏杏的射艺震慑中回过神来,又眼神复杂,极为羡慕起杏杏来。 聂聿珂脸上没了半点血色。 于明珠也眸色沉沉,听着众人一水的夸赞杏杏,抿紧了唇。 聂律茗也惊呆了:“不是,你还真行啊?” 他看看娇小的杏杏,再看看庭中杏树上的羽箭,再看看杏杏,神色复杂极了。 杏杏将那柄小弓双手递还给危时卿:“多谢殿下借弓。” 危时卿笑了,让随从把这弓收了起来,突然发问:“……乡君这射艺了得,不知师从哪位神箭手?” 杏杏眼神柔软,灿烂一笑:“是一位哥哥教我的。” 她从前爱去山中寻危时宴玩耍,危时宴不仅武功极高,射艺也十分了得,后来随手教了杏杏一二。 却不曾想,杏杏虽说武学一途被关上了门跟窗,但于射艺一道,却是一点就通,很是不俗。 危时卿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是什么哥哥,眼眸深深。 他的弟弟,打小就不能与他人接触,孤苦伶仃,最先接触的,便是弓箭一途。 这小姑娘提到的那位哥哥,除了他还会有谁? 第486章 二兄一定要替我们珠珠出这口气!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危时卿他们离开后,聂聿珂有些失魂落魄的。 不过她很快调整了心态,面带微笑把今儿的席给办完,又体体面面的让人把客人们送走,这才有些焦虑的一头扎到她五兄的院中。 聂律茗正在屋中擦拭他的弓,见妹子闯进来,还有些奇怪:“何事?” 聂聿珂交握在一起的手紧了紧,继而又勉强的笑了笑:“……太子表哥回去啦?” 聂律茗擦弓的手没停,顺口道:“早回去了。” 聂聿珂只觉得手心都有些汗津津的:“……那,太子表哥他说什么了吗?” 一提到这,聂律茗就有些莫名其妙的:“你还真别说!我就是多夸了几句福绥乡君,说人家弓射得好,挺不错的,我挺想跟她一起玩的。表哥突然就冷了脸,说什么人家福绥乡君年纪很小,让我离她远些,别带坏了她???” 聂律茗指着自己鼻子,难以置信的问聂聿珂,“我会带坏福绥乡君?太子表哥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聂聿珂脸上一片空白,脑子嗡嗡的响。 聂律茗这才注意到了妹妹的神色,有些奇怪的唤了一声:“阿珂?” “阿珂?你怎么了?” 聂聿珂这才堪堪回过神来,极为勉强的一笑,声音紧到发涩:“…我是没想到,太子表哥竟然对福绥乡君这般……看重。” 聂律茗也觉得这般,还有些愤愤:“可不是嘛!我不过就想跟小乡君一起玩玩,太子表哥就跟防贼一样,我冤死了。” 聂聿珂听不下去了,应付了几句就白着一张脸匆匆离开。 聂聿珂又去寻了她娘,聂家大夫人。 聂家大夫人那儿有客人,聂聿珂去的时候,丫鬟刚把客人送走。 知女莫若母,聂家大夫人自然是知道女儿那点心思的,见女儿捏着帕子满脸心烦意乱进了屋门,聂家大夫人发愁的叹了口气,故意提起来:“…阿珂,你可知道方才那位忠武伯夫人,来是做什么?” 聂聿珂望向她娘。 聂家大夫人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是来求我们帮着引荐,忠武伯夫人家的女儿,想进东宫。” 聂聿珂失手打碎了茶杯:“娘!” 聂家大夫人叹了口气,挥手让丫鬟们都下去。 她上前握住聂聿珂的手,眼里闪过一抹痛楚:“阿珂,娘何尝不知道你对你太子表哥的心意…可是以咱们家的家世,你又是太子嫡嫡亲的表妹,总不能进东宫只当个良娣!……还是你与你太子表哥年龄相差太大,不然,太子妃之位,又岂会落在一孤女手中!” 聂聿珂有些绝望的伏在聂家大夫人怀中哭了起来:“娘,那穆如珺进东宫五年都无所出,为了社稷国祚,太子表哥与其纳良娣良媛,为何不直接将那穆如珺给休弃!” 聂聿珂哭得聂家大夫人的心都要碎了。 她知道女儿是在发泄,那穆如珺除去不能生,又没什么错处,一国太子妃哪有这么轻易就休弃的道理。 聂家大夫人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任由女儿发泄着情绪。 好一会儿,见女儿身子起伏平缓了些,聂家大夫人这才柔声问道:“……今日你们那些贵女小聚得如何?” 聂家大夫人不提还好,一提这个,聂聿珂又激动起来:“……娘,太子表哥今日对那福绥乡君分外关注,我能感觉出来,他对福绥乡君是不一样的!” 聂家大夫人顿时吃了一惊,又觉得有些荒谬,荒谬到了好笑的地步:“怎么可能,福绥乡君才多大……” 聂聿珂显然不像从前那般从容冷静,她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微翕的重复:“不一样,我能感觉出来,不一样……” 聂家大夫人还是难以想象。 聂聿珂心神乱得很。 她打小就知道,太子表哥心里只有那个孤女穆如珺。她几乎是仰望着太子危时卿长大。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对太子表哥的心思,变了质。 聂聿珂知道太子表哥很爱那个穆如珺,可她依旧渴望当太子表哥心里那个例外。 只是,她还没等来她的例外,今日却见着太子表哥对一个黄毛丫头格外不同。 聂聿珂觉得自己没当场发疯,就已经是涵养非凡了! “喻杏杏——”聂聿珂喃喃念道。 … “喻杏杏!” 于明珠回了信国公府,无人时,也攥紧了手,狠狠念起了这个名字。 “珠珠!” 于崇恩兴冲冲的冲进于明珠的院子,隔着老远就喊着于明珠的名字。 于明珠打开门,红着眼叫了一声“二兄”。 于崇恩愣了下,注意到了于明珠的眼:“珠珠,你怎么了?眼圈怎么都红了?” 于明珠强颜欢笑:“二兄,我没事。”她一副不欲多谈,不欲于崇恩替她担心的模样,于崇恩反而越发在意起来,拉着于明珠的手腕,怒气冲冲的问一旁的锦书:“你说!你们小姐今儿是去了承恩公府吧?可是承恩公府那边有人欺负她了?” 锦书一脸义愤填膺:“二少爷!还不是镇西将军府那个喻杏杏!……她仗着自己获封了乡君,越发不把旁人放眼里。戴着皇后娘娘赏赐的珠钗,分外嚣张,还说什么,我们小姐名字里带了明珠,难道她们就不能戴珍珠首饰了?” 于明珠轻喝:“锦书!我教你搬弄口舌了吗!” 锦书委屈道:“大小姐!您就是太善良,太好说话了,所以才让人明里暗里欺负您!奴婢实在是替您委屈极了!” 于崇恩一听锦书的描述,也是气得火冒三丈:“那喻杏杏看着人还算乖巧,怎地如此坏心!竟然还这般欺负我家珠珠!” 于崇恩气得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绞尽脑汁的想怎么给于明珠出气。 对方虽然可恶,却也是个小姑娘,他总不能把那小姑娘给拎过来揍一顿吧! 可恶! 于崇恩突然想到什么,猛的一拍巴掌:“对了!我想起来了,先前我听说危子杭说,他们郡王府给福绥乡君下了帖子,邀她过府赴宴玩耍!” 于明珠眼神闪过一抹阴冷,她掩饰的很好,面上只有些许不解:“暨平郡王府吗?…二兄,我记得暨平郡王府的二小姐,好像对二兄……” 于崇恩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咳了一声:“珠珠别管了,反正,二兄一定要替我们珠珠出这一口气!也好教教那小丫头,做人别那么坏心眼!” 第487章 可恶!有猪在趁虚而入想拱他们家白菜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暨平郡王府的帖子是小宴,下帖子的是暨平郡王妃。据橘哥儿说,他也有份。 宴席就在春闱前两日。 这几日国子监的学生都放了假,在家中温书以备春闱,喻永柳也不例外。 杏杏跟橘哥儿要出门的时候,喻永柳也一并出来:“我正好要暨平郡王府附近的书肆买两本书,我去送你。” 杏杏自是应了下来。 喻永柳把杏杏跟橘哥儿送到暨平郡王府门口,在马车里还不忘跟橘哥儿吩咐道:“照顾好杏杏。” 橘哥儿很是不以为意:“三哥,不用你说!这可是我兄弟家!我肯定把杏杏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杏杏在旁边甜甜的笑。 等到了进了暨平郡王府,候着的丫鬟正把杏杏跟橘哥儿往里迎,没走几步,橘哥儿他那好哥们危子杭便一路小跑的迎了过来。 他看起来高兴极了,发上的玉带都跑得有些歪了。 过来刚站定,张口就喊:“喻妹妹好。” 橘哥儿危险的眯起眼睛,“喂”了一声。 危子杭这才打了个哈哈,哥俩好的过来搂橘哥儿:“阿橘阿橘,我就是见着你太高兴了。” 橘哥儿冷酷无情的拂开危子杭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呵呵冷笑:“昨儿我们不是刚一道下的学?”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危子杭呵呵笑着,又殷勤的看向杏杏,“喻妹妹还是头一遭来我们郡王府吧?我带着你逛逛?” 危子杭热情的招待,眼角余光瞥见橘哥儿眯起来的不善眼神,赶忙补充:“——是带你们,带你们逛逛。” 橘哥儿还是有些不爽,瞪着危子杭。 危子杭见不能糊弄过去,赶忙把橘哥儿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哥!我的好哥哥!我的亲哥哥!你别这样啊,我看了心里毛毛的!我发誓,我是挺喜欢咱妹妹的,可我也没别的意思啊。就咱俩这关系,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妹妹年龄那么小,我这哪能那么禽兽啊。我就单纯觉得妹妹可爱又漂亮,想跟妹妹多相处相处~~” 橘哥儿把危子杭凑过来的头以一根手指推得远了些,拧着眉头嫌弃道:“妹妹妹妹妹妹,我跟你说,你别乱叫啊,我妹跟你很熟嘛?” 危子杭脾气很好,丝毫不生气:“那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嘛。哥,你放心,你只管放心,我肯定不唐突了咱妹妹,就,就当朋友处嘛对不对?我人品你还信不过?” 橘哥儿听着这还像点样子,正要勉为其难的颔首,就听见危子杭在那小声嘀咕:“先当朋友再当妹,最后变成小宝贝。懂,我懂,走个流程嘛!” 橘哥儿脸都青了:“危、子、杭!” 杏杏一脸懵逼的看着橘哥儿嗷的一声,就开始追打危子杭,两人满园子乱窜。 杏杏看了一会儿没看明白这两人在做什么,只能判断,可能这就是这个年龄的小少年的乐趣吧! 好一会儿两人这追逐才停下来,橘哥儿拿胳膊箍着危子杭的脖子,危子杭笑嘻嘻的讨饶,两人这才和好如初。 橘哥儿跟危子杭跑得头上都是汗,杏杏拿了帕子,递给橘哥儿:“擦擦汗。” 危子杭艳羡的看着橘哥儿:“哎呦,我怎么就没个这么好的妹妹给我递帕子啊。” 橘哥儿白了危子杭一眼:“凡事先问自己,配吗?” 危子杭振振有词:“怎么不配呢?你配当杏杏哥哥,我配当你兄弟,换算一下,显然很配啊!” 橘哥儿冷笑:“我看你顶多配个下酒菜!” 两人一路斗着嘴往郡王妃待客的楼阁那去。 杏杏跟在两人身后,自己看看风景,倒也悠闲。 丫鬟把杏杏她们请进了暖阁中:“乡君与小公子请稍候,我们郡王妃马上就到。” 危子杭积极道:“好,你跟娘说,不必着急,有我在这儿替她待客呢!” 丫鬟笑着应是,下去了。 暖阁中生着地龙,暖和得很,三人都把外头的披风斗篷褪了去,交给了各自的丫鬟去放衣裳。 危子杭很是热情的把自己身旁小几上摆着的糕点端到杏杏跟前:“喻妹妹,来尝尝这个。这个杏仁南瓜酥,是我们府上来自苏扬那边的厨子做的,很是好吃。我母妃去过苏扬,说做的很是地道。” 杏杏依言捻起一小块来,拿帕子垫在手上,接着碎屑,小口的尝了一口。 危子杭期待的看着杏杏:“好吃吧?” 杏杏点了点头:“好吃。我嫂嫂的外家也在苏扬,她外家的表弟请我去过京中专做苏扬菜的酒家,这杏仁南瓜酥的味道,比那家的味道做得还好吃一些。” 危子杭便眉开眼笑起来,神气极了! 橘哥儿却听出了盲点,“咦”了一声:“宋家那小子还请你出去吃过饭?” 杏杏不明所以:“对呀。怎么啦?” 橘哥儿:“……” 可恶,他平时都不在府中,要去上学,有猪在趁虚而入想拱他们家白菜! 危子杭立马接话:“喻妹妹,我知道好几家好吃的馆子,下次请你去吃啊。” 橘哥儿扭过头来怒目而视! 可恶,这里也有只猪想拱他们家白菜! 橘哥儿脑内警钟大作! “小弟,母妃的客人到了?” 一道带笑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丫鬟撩开帘子,那道声音的主人便迈了进来。 危子杭起身,先唤了声“二姐”,然后兴致勃勃的就要给来人介绍橘哥儿跟杏杏:“……橘哥儿你是见过的,先前来过咱们府上几次了。这位是福绥乡君,今儿是头一回来咱们府上。” 危子杭热情的又跟杏杏介绍他二姐:“喻妹妹,这是我二姐。” 杏杏礼貌的向危双燕点头问候:“见过危二小姐。” 危子杭的二姐,危双燕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杏杏。 这就是崇恩说的那个,仗着乡君身份肆意妄为,欺负了明珠的小丫头? 危双燕笑道:“双燕也见过福绥乡君。乡君果然如传闻中所言,娇美可爱。” 她只简单的跟杏杏寒暄了这么一句,便笑着同危子杭道:“今儿你央着母妃请给喻四公子与福绥乡君下帖子过门来玩,这是也巧,信国公府的二公子来府上给大哥送东西,我为着感谢,便也邀人家晌午一道用膳,一会儿想来就要过来了。” 危子杭知道他二姐对信国公府二公子的心思,只当是二姐想要多看看对方,也没多想,笑嘻嘻的应了声好。 第488章 他在气个什么劲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不多时,于崇恩便到了。 危双燕起身相迎,笑道:“于二哥,你来了。” 于崇恩应了一声,眼神就不由自主的落到了杏杏身上。 杏杏正微微侧着身子听一旁的橘哥儿讲话,没往他这边看。 于崇恩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好在,于崇恩到了不久后,暨平郡王妃便来了。 暨平郡王妃是个有些丰满的长辈,看着笑眯眯的,很好说话的样子。 她是头一次见杏杏,还给了杏杏一个镯子当了见面礼,跟几个小辈聊了会儿,便很善解人意的借口说还要料理家事离开了,留给这些小辈自己玩耍的空间。 只是走之前,暨平郡王妃又特特把于崇恩叫走了。 于崇恩抿了抿唇,倒是没推辞。 危双燕脸颊微红,犹豫了下,还是跟着去了。 暨平郡王府的庶子庶女不少,有三个年龄差不多一般大的庶子庶女过来陪客,还有些局促,就坐在那儿不说话。 危子杭也不管他们,只拉着橘哥儿跟杏杏说话。 不过无论是危子杭还是橘哥儿还是杏杏,都是活泼开朗的性子,尤其是危子杭,鼓足了劲,在杏杏面前耍宝,生怕没给杏杏留下深刻印象。 于崇恩跟危双燕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杏杏被危子杭逗得前仰后合的笑个不停,眼泪都出来了,衬得那张红润的小脸越发红扑扑的,看着就像是个红透的苹果—— 于崇恩神色一凛,有些强硬的插入了危子杭的话题中:“…子杭,你们在说什么?” 危子杭正哈哈笑着,回头跟于崇恩道:“于二哥,哈哈哈,我们正在聊杏杏跟阿橘小时候的事。笑死了,他们俩小时候好调皮啊,竟然还去捅马蜂窝。结果马蜂窝是空的,阿橘屁股却肿了——因为,他带妹妹干坏事,被祖母揍了一顿屁股,完事又被他娘揍了一顿屁股!哈哈哈哈,我跟杏杏说,上次我跟阿橘他们一起去捅马蜂窝,他屁股也肿了,不过这次是被马蜂蛰的!阿橘的屁股好惨啊!” 杏杏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橘哥儿叫了一声,扑到危子杭身上,就去拿胳膊死死箍住危子杭的下巴:“你个渣渣竟然还有脸提!?我当时是为谁挡的?为谁!受死吧!” “哥,你是我哥,饶命啊!” 危子杭一边笑一边挣扎着躲。 于崇恩觉得难以置信的看了杏杏一眼。 这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小时候还捅过马蜂窝? 危双燕咳了一声。 两个打闹成一团的半大少年这才分开。 杏杏起身帮橘哥儿整理着跟危子杭打闹弄乱的衣裳,又把危子杭给羡慕的眼热。 他忍不住瞥一眼自家坐在一旁的庶弟庶妹们,坐得跟个鹌鹑一样,啧。 危子杭摇了摇头,突然注意到于崇恩拧着眉在看杏杏跟橘哥儿。 嗯? 危子杭又定睛细看,却见于崇恩又收回了视线。 危子杭心里嘟囔了一声,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一会儿外头又来了个丫鬟,说是郡王有事找二小姐。 危双燕便道了一声失陪,跟丫鬟先出去了。 屋子里一时之间就只剩下杏杏橘哥儿兄妹俩,于崇恩,危子杭,还有他那三个庶弟庶妹。 危子杭突然想起院子里那口大青缸里还养着一条极为肥硕的锦鲤,兴冲冲的邀橘哥儿他们去看。 哥俩一马当先跑到了前头。 照影帮杏杏披上斗篷,就落在了后头。 于崇恩故意放缓了脚步,站在那儿看着丫鬟帮杏杏裹上厚厚的斗篷。 于崇恩看着好像有话说的样子,杏杏等了会,见于崇恩一直紧紧抿着唇不说话,她有些奇怪的看了于崇恩一眼。 外头传来橘哥儿的喊声:“杏杏?” “来啦。”杏杏应了一声,也不再管于崇恩是不是要说什么了,快步出了屋子。 春寒料峭的,院子里那口大青缸上头还有一层薄薄的冻。 危子杭拿了根碗口粗的棍子,将上头的冰敲碎,丢了出去。 胖胖的锦鲤在大青缸里摇摆着身子,看着好像也不怕冷的样子。 “养的好吧?”危子杭好一顿显摆。 杏杏点头,夸道:“真的好胖啊。” 危子杭便得意的嘿嘿笑了起来,嘱咐丫鬟,晚上的时候给这口青缸围上些御寒的东西,别把他的肥锦鲤给冻坏了。 三个半大的孩子凑在一处对肥锦鲤指指点点,于崇恩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得就觉得一股子恼火直冲脑壳。 于崇恩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股无名火是从哪里出来的,最后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怒气冲冲回屋子去了。 橘哥儿瞥了于崇恩一眼。 这人什么毛病啊? 其后,危双燕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半大少年,杏杏一看,咦了一声:“……宋公子?” 竟是宋守倾。 宋守倾笑得眼睛亮晶晶的:“杏杏!” 原来宋守倾他大伯宋远舟跟他爹宋远桥来暨平郡王府指点即将去春闱试试身手的暨平郡王世子几句功课,宋守倾跟着一道来了暨平郡王府。 结果来了之后,听说福绥乡君正在府上作客,宋守倾左右在那待着也无事,便来寻杏杏了。 见宋守倾过来,杏杏自是高兴的。 但橘哥儿跟危子杭都竖起了耳朵,警惕的看着宋守倾。 于崇恩原本想找个机会,好好“训斥”一番杏杏,让她收一收仗势欺人,欺负他妹妹明珠的小心思。 结果这一会儿又是危子杭,一会儿又是宋守倾的,这两个半大小子明显就在那围着杏杏转,于崇恩都不知道怎么了,感觉自己心中那股无名火是越烧越厉害。 他是一边气,一边又觉得自己这气,来得莫名其妙的! 这小丫头又不是他妹妹明珠! 他在气个什么劲啊! 于崇恩都搞不懂自己了。 当然,快要被气死的,不止于崇恩一个。 还有橘哥儿。 橘哥儿很有危机感,总觉得这些猪都惦记着拱自家白菜。 宋守倾跟杏杏一起逛过花灯节,再加上还有岑月宜这个杏杏十分喜欢的嫂嫂的因素在,杏杏待宋守倾很是不错。 见宋守倾好似有些受凉,声音微哑,杏杏更是大大方方的从自己腰间小包里取了腌渍的金桔糖递给宋守倾:“……这个能润肺生津,对你身体好。” 第489章 不知道乡君的爹娘,在喻家行几?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宋守倾很是欢喜的接了过来,放在手心中左看右看:“…跟市面上卖的都不太一样哎。” 橘哥儿没好气道:“自然不一样,那可是杏杏亲手做的。” 他一脸不爽的朝杏杏伸出手:“我也要吃。” 杏杏又给橘哥儿摸了一块递了过去。 危子杭眼巴巴的在一旁看着。 都已经分了宋守倾跟橘哥儿,杏杏也不好略过危子杭去。她索性又把那金桔糖又分了危子杭一块。 危子杭差点高兴的蹦起来。 都已经分了这三人,再不分给旁人也不太好。 杏杏拿着那金桔糖问危双燕:“要尝尝吗?” 危双燕笑容微妙,礼貌的拒绝了:“不了,我平日也不怎么吃甜食。” 危子杭嘴里嚼着那金桔糖,腮帮子鼓了起来:“二姐,吹吧你,你平时吃的点心还少?” 危双燕笑容僵在了脸上,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危子杭根本就没看见他二姐那一脸尴尬,还在那疯狂吹捧:“不是我说,杏杏做的这金桔糖也太好吃了!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酸酸甜甜的,真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危双燕简直要恼羞成怒。 吃都堵不上这个傻子的嘴! 杏杏没在意,又去问危子杭那三个庶弟庶妹吃不吃金桔糖。 危子杭的三个庶弟庶妹有些局促的看向危子杭。 危子杭嚼着金桔糖,瞪着眼:“看我做什么?杏杏一番好意,你们想吃就吃啊。” 危子杭那三个庶弟庶妹这才高高兴兴的赶忙接了过来,还不忘甜甜的跟杏杏道谢:“谢谢杏杏姐姐。” 杏杏嘿嘿笑笑,又去掏她的小香囊。 糖分到于崇恩这了。 于崇恩一脸矜傲,很是不屑的样子,等着杏杏给他分糖。 但……杏杏掏了又掏,最后什么也没掏出来。 杏杏朝于崇恩摊开手:“对不住,没了。” 于崇恩那带着几分矜傲的脸,差点没维持住表情。 什么?! 没了?! 到他这就没了?! 杏杏就没当回事,在杏杏心里,就是个分着分着糖没了的小事。 再说了,于崇恩不是一看就不喜欢她吗? 想来对她的糖应该也没什么兴趣。 杏杏毫无心理压力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于崇恩脸上神色差点没绷住! 不是,所有人都有,就他没得?! 但这会儿,杏杏根本就没注意于崇恩的脸色。 宋守倾跟危子杭都围着杏杏,在夸她手巧,做的金桔糖这般好吃,跟外头的完全不一样,好吃极了! 杏杏被夸得高兴极了,小脸红扑扑的,笑得甜甜的,让人一看,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橘哥儿冷哼一声,又臭屁又得意道:“那是,不瞒你们说,我妹妹可厉害了!这金桔糖就是她糅合了药理做出来的,里头滋补的草药都放了十来种,最适合冬日拿来润喉补肺!味道还好!” 橘哥儿越说,于崇恩的脸就越黑。 危双燕悄悄看了一眼于崇恩,小声道:“于二哥,可巧,我们府上也有金桔糖,我让人给你拿些来?” 于崇恩像是被人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的一甩袖子,脱口而出:“谁说我要吃那个了!那个有什么好吃的!” 杏杏跟宋守倾危子杭橘哥儿,都看了过来。 危双燕被于崇恩当众拂了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眼圈都红了。她咬了咬下唇,面色不虞的生硬道了一句“我还有事”,掉头就走了。 于崇恩在原地待了会儿,低低骂了声什么,最后也追了出去。 杏杏觉得这两人怪怪的。 后来橘哥儿挑了个没人的空挡,跟杏杏交头接耳的,小声介绍了一下危子杭这二姐的情况。 原来这危双燕,之前跟于崇恩议过亲,两家都有意继续接触下去的时候,来了个道士,给危双燕批命,就说危双燕是孤鸾肃杀之命。 意思就是说,不仅克夫,还克夫他全家。 好悬没把信国公府上下给吓死。 好在后面请了高人,给危双燕在某处深山建了塔,要一直供奉五年,供奉到危双燕满二十岁那年,危双燕这孤鸾肃杀之命就能破解,其后顺风顺水,福寿满堂。 是以危双燕跟于崇恩的亲事就暂时耽搁下来。 虽然也没名没份没定什么,但是大家都觉得,于崇恩现在还没议亲就是在等危双燕满二十岁。 这在京城认识的人家里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 杏杏听得连连点头,记住了这个事,万一以后遇到什么相关的,也好提前有个认知。 到了晌午开饭的时候,这俩人又一起回来了。 暨平郡王妃笑眯眯的,说既是家宴,也没那么多规矩,大家随意就好。 几个小的在圆桌旁落座。就连宋守倾,因着杏杏跟橘哥儿的关系,也跟着他们在这边落了座。 “宋公子就安心在这边用饭。”暨平郡王妃笑容和蔼,“我已经遣人去前院那边传话去了。” 宋守倾彬彬有礼的道谢:“给郡王妃添麻烦了。” 暨平郡王妃笑容越盛:“宋公子不愧是苏扬宋家出身,这礼仪是真好。看看我家这个皮猴,我都头疼得很。” 突然被点到的危子杭:“???” 旁的时候也就算了,这会儿杏杏妹妹还在呢! 这怎么能忍! 危子杭立即大声抗议:“我没有!” 暨平郡王妃呵呵一笑,没搭理危子杭,话音一转,又问起了杏杏:“乡君,听闻你家中兄弟众多,像我们阿杭这样调皮的,多么?” 杏杏看了眼橘哥儿,抿唇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暨平郡王妃会意,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笑过以后,暨平郡王妃却又好似不经意的问了起来:“说起来,我听我们家阿杭说过,橘哥儿是喻家三房的,那位勇冠三军的镇西将军是喻家大房的。就是不知道乡君的爹娘,在喻家行几?” 饭桌上氛围稍稍凝滞了下。 橘哥儿微微蹙了蹙眉,正想说什么,杏杏却很是坦然道:“这个我真不知道。我是奶奶捡回来抚养长大的,跟着橘哥儿他们序齿。” 饭桌上安静的落针可闻。 第490章 你是烦喻家那个小丫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主要是,谁也没想到,喻家的掌上明珠,竟然是喻家捡回来的? 暨平郡王妃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她本以为杏杏是喻家旁支。 那,她那小儿子央着要结亲的事,还能勉强一议。 但如果,杏杏是喻家捡回来的,跟喻家毫无血缘关系,结亲一事,她就得再三斟酌了。 不过暨平郡王妃也没想着让杏杏尴尬,她其实还挺喜欢这个落落大方可爱娇美的小姑娘的。 她笑道:“这倒是没看出来。乡君长得这般可爱,橘哥儿也是个俊俏的小郎君,你俩站在一起,任谁都要说是亲兄妹。” 暨平郡王妃这话说得漂亮,橘哥儿本来拧着眉头的,听到这话倒也高兴起来。 危子杭也道:“哇,是啊,我一直以为杏杏是橘哥儿的亲妹妹呢!你们两人鼻子长得一模一样!” 宋守倾也点头,赞同道:“确实!” 橘哥儿彻底高兴起来,有些得意道:“许是我们俩一起长大的,杏杏自然要长的像我一些。” 在橘哥儿看来,杏杏像他,简直是他听过最好听的恭维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事好似就这么掀过去了。 但在于崇恩这却没有过去。 于崇恩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他没有想到,这个姓喻的小丫头,竟然,竟然是捡来的?! 于崇恩不知怎么了,心莫名有些痛。 他原本准备了好几招,打算教训那个姓喻的小丫头,让那个姓喻的小丫头在众人面前出丑,到时候教教她,别总坏心眼的跟他们明珠过不去。 但这会儿,就这会儿,听到杏杏以极为坦然的语气说着她是捡回来的这种事,于崇恩却莫名其妙的,心里开始痛了起来,痛到他根本就不再想怎么去教训这个姓喻的小丫头了。 危双燕见于崇恩的脸色不太对,她微微有些皱眉,给了于崇恩几个眼色,想问他怎么了,但于崇恩却只垂着眼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是半点眼神都没给她。 等用过饭,暨平郡王妃便又离开了,嘱咐了危子杭危双燕带着杏杏她们在园子里逛一逛。 不过,积雪的园子大都一个样,看久了就没什么乐趣。 危子杭索性带着橘哥儿他们打起了牌。 危双燕找了个没人注意的时候,拉住于崇恩的衣角,低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于崇恩心烦意乱道:“不知道。就是……不爽。” 危双燕愣了下,倒是会错了意,压低了声音:“你是烦喻家那个小丫头?” 旁人敬那个小丫头是乡君,可危双燕却不把一个什么乡君的封号放在眼中。 她眼下虽说还没敕封,但先前她爹暨平郡王就给她透过底——她爹暨平郡王特特跟皇上讨了恩典,等她渡过了那劫数,看好亲事的时候,皇上就会下旨替她赐婚,八成还会赏下县主的名号来。 她到时候可是县主! 县主,自然不怕乡君。 于崇恩依旧心烦意乱的很:“……不是,也不对。唉,我说不上来!” 于崇恩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危双燕却误会了于崇恩的意思,低声道:“你等着,一会儿我帮你出气。” 于崇恩烦躁的更是厉害,一口拒绝:“别,现在什么也别做!” 危双燕眉头也皱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当时不是你说这姓喻的小丫头欺负了明珠,你想替明珠找回场子,才来的吗?你忘了?” 于崇恩烦躁极了:“是,你说的都是!不过我这会儿有点烦,你能不能安稳点儿!” 危双燕被于崇恩喝了这么一句,人先愣了下,继而冷笑:“好啊于崇恩,我好心关心你,你倒是跟我耍起威风来!” 危双燕又被于崇恩气走了。 这次于崇恩没去追,只冷着脸坐在廊下,烦躁的不行。 杏杏跟橘哥儿危子杭宋守倾他们离着这儿还有些远。 杏杏回头就看见危双燕青着脸怒气冲冲的离开。 再看看于崇恩坐在那儿好似也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杏杏想,这是两人吵架了吗?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杏杏只看了一眼,便兴趣缺缺的收回了视线。 还不如看危子杭,宋守倾跟橘哥儿三人抽叶子牌大战更有意思。 等杏杏跟橘哥儿离开暨平郡王府时,杏杏都没再看见危双燕跟于崇恩。 不过这也没什么,杏杏今儿在暨平郡王府玩的很开心,高高兴兴的跟橘哥儿一道回了。 宋守倾也跟着他爹他大伯从暨平郡王府一道离开。 等杏杏她们走了,危子杭兴冲冲的去找了他娘,暨平郡王妃。 “母妃,你今儿可好好看见杏杏了?”危子杭美滋滋道,“杏杏妹妹可真可爱。等杏杏妹妹再大些,娘便替我去提亲吧!” 暨平郡王妃慢条斯理的给儿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这才慢悠悠道:“福绥乡君确实是个极好的小姑娘。不过,她到底出身低微,也并非是喻家血脉出身……你若真让她当咱们郡王府的四夫人,她前面的妯娌们,不是这样尊贵身份,就是那样清白廉明的身份,就她一个,出身不详的被捡回来的小姑娘,这落差她能扛得住么?她怎么与妯娌们相处?” 暨平郡王妃说的头头是道,危子杭都听晕了。 听到最后他才咂摸出一点味来,震惊的反问暨平郡王妃:“你是嫌杏杏是喻家的养女!?” 暨平郡王妃丰韵的脸上,带了一分无可奈何的笑意:“我话都说得这样清楚了。阿杭,你还要再任性吗?” 危子杭涨红了脸:“杏杏就是杏杏,不管她是喻家亲女,还是喻家养女,她都是杏杏!” 暨平郡王妃无奈笑笑,笑容里满是长辈对小辈的一种宽容。 “阿杭,你做做梦可以,梦也该醒了。” 暨平郡王妃叹气道,“那喻家小丫头身份够不着当正妻……她又是乡君,你总不能让人家当妾吧?” 危子杭脸红脖子粗,梗着脖子跟暨平郡王妃吵了起来。 吵着吵着,危双燕突然跑了进来,哭着跟暨平郡王妃道:“母妃,等我满了二十岁,你就把我嫁出去吧!我不想嫁给那个于崇恩了!” 第491章 下九流的亲戚上门,你也认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危双燕哭哭啼啼的,倒是打断了暨平郡王妃跟危子杭的争吵。 危子杭根本就没把他二姐这哭哭啼啼放在眼里。 他二姐跟于崇恩这么多年了,每年都得有这么几次哭诉。 一开始,暨平郡王妃也心疼危双燕,把这事应了下来。 郡王的女儿反正也是不愁嫁。 但等危双燕过去那股情绪,又跟于崇恩和好了,跑来跟暨平郡王妃说,她还是想嫁给于崇恩。 这样的次数一多,别说暨平郡王妃了,就是听过几次的危子杭,都根本不把这事给当回事了。 是以这会儿危子杭朝他二姐做了个鬼脸:“二姐,又双叒叕不想嫁了?” 危双燕气得不行:“母妃!你看看你儿子!” 暨平郡王妃这会儿正被危子杭这不听话的逆子气得心烦意乱,危双燕又来痴缠,两人吵得她脑壳疼,怒道:“行了!你们俩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什么情啊爱的,说出去都惹人笑话!都给我出去!” 当娘的一发火,危子杭危双燕都不敢吱声了,灰溜溜的出了门。 姐弟俩到了廊下,大眼瞪小眼,都有些不服气。 危双燕一肚子火,拿弟弟撒气:“看什么看!” 危子杭冷哼一声:“我说二姐,你也收收你脾气吧!世上又不是只有于二哥一个男的,你要真不喜欢他,就找别的男的呗!天天来母妃这反悔来反悔去又算什么!” 危双燕怒不可遏:“我跟他的事,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 她又冷笑起来,“倒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叫喻杏杏的小丫头,根本就是个身世不详的野丫头!谁知道是什么血脉!被封作乡君又如何?谁能保证以后会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认亲,要是来个下九流的亲戚上门,你也认吗?!…就这,她这辈子也别想八抬大轿进我们郡王府!” “二姐你闭嘴,啊啊啊啊!”危子杭气得简直要跳起来,差点跟危双燕厮打起来。 暨平郡王府的种种纷葛,杏杏一律不知。 她回府后第二日便得了消息,说是达奚司婆病了,杏杏马不停蹄又去了达奚司婆隐居的深山。 达奚司婆隐居的地方不远处有温泉,当时喻永柏让人给挖了温泉池子,平时达奚司婆泡个温泉什么的,方便得紧。 杏杏过去的时候,达奚司婆正在温泉里泡着,看着很惬意的样子,不像是病了。 只是,细细看来,饶是温泉水暖,热气氤氲,达奚司婆的脸色也有些白。 一见杏杏过来,达奚司婆语气还有些嫌弃:“前两日不是刚过来?怎么又来了?” “这还不是听说你病了,吓死我啦!”杏杏蹲在温泉池边上,担心的问,“达奚奶奶,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达奚司婆很是不以为意:“试了点毒药,没什么问题。” 杏杏小脸都白了,执拗着要给达奚司婆把脉:“达奚奶奶你要是不过来我这就下池子了!” 达奚司婆就是拗不过杏杏,她一边不满的嘟囔:“……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你这个小辈管着。”一边磨磨唧唧到了温泉池边,朝杏杏伸过了手腕。 杏杏给达奚司婆把了把脉,见确实如达奚司婆所说,有中毒的迹象,但是只要好好将养着,也确实如达奚司婆所说那般没什么大碍。 杏杏这才放心收回手,但还是忍不住念念叨叨起来:“…达奚奶奶,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能还做这种以身试毒的事。我知道你艺高人胆大,但是也要顾念自己的身体啊…” 达奚司婆不耐道:“行了行了,一个小姑娘,唠唠叨叨的,跟个老太婆一样。” 嘴上虽说这般嫌弃着,但眼神却是带着笑意的。 知道达奚司婆没事,杏杏松了一口气,坐在温泉池边上,褪去鞋袜,在温泉池里泡着脚:“今晚我留下来陪您睡一晚。” 达奚司婆瞥杏杏一眼:“明日你三哥哥就要去春闱了,能行?” 杏杏笑道:“这不您也说了,是明日么?我今晚陪您睡一觉,明天一早回去,送我三哥哥,正好。” 达奚司婆便不再说什么了,但上翘的嘴角显示出,她心情好得很。 达奚司婆好好泡了个温泉,再加上有杏杏陪着,她心情大好,到了晚上,脸色已经跟往日差不多了。 晚上杏杏下厨,给达奚司婆包了顿鸡蛋虾仁豆腐馅的饺子。 达奚司婆爱吃这个。 达奚司婆高兴得很,非要喝酒,杏杏想了下,给她热了一壶药酒,只许她喝那么小小的一壶。 达奚司婆看起来心情极好,杏杏管着她,她也没抱怨,就这么应了。 娘俩守着炉子,热乎乎的吃了饺子,喝了小酒,一并躺在一个床上,两个热乎乎的被窝凑在一处,说着近些时日的一些药物处理心得,别提多惬意了。 谁知夜深的时候山里头起了大风,刮得门板都咚咚咚的。杏杏半夜被惊醒了,正想爬起来出去看看,达奚司婆睡在外头,迷迷糊糊拍了拍杏杏的小身子:“没事,山里惯常这般,不必管。” 杏杏又躺下,只是躺了会儿,耳中还能听见隐隐约约风中夹杂着人的呼喊声。 杏杏无声的躺在那儿,看着达奚司婆。 她知道,达奚奶奶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缘由。 达奚司婆显然也听见了,她闭着眼睛,只含糊道了声:“不必管。” 杏杏小声应了一声“好”。 又过了会儿,那拍门板叫门的人,显然有些锲而不舍。 达奚司婆闭眼睡了会儿,突然睁开眼,脸上带了几分煞气坐了起来。 杏杏茫然的睁开眼。 达奚司婆又像哄小孩一样,拍了拍杏杏的小身子:“你躺着,我去看看。” 等达奚司婆下了床披上衣裳,杏杏也跟着一道下来。 “我同您一道。”杏杏小声道。 达奚司婆住的地方很是隐蔽,深山中,哪有那么多什么过路人。 达奚司婆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只去另外一间屋子拿了些东西,这才提灯去院门处,扬声问道:“谁啊?” 门外拍门的人,见总算有人回应,当即激动的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的。 说是山间打猎追赶猎物,坠崖受伤,醒来已是半夜,他又冷伤又重,差点死在这深山中,好在见到这深山中的小屋… 第492章 都说否极泰来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达奚司婆判断了下这人的话,又从某处隐蔽处细细往外看了半天,只见狂风中,确实只有一个形容狼狈的中年人,这才打开了门。 那中年人感激不已的跟达奚司婆道谢,话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大婶,您放心,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达奚司婆却冷漠的很:“不必。搁我的性子,你就是死在外面也与我没关系,但我孙女在这,我给我孙女积福罢了。” 杏杏借着月光看了会儿,突然出声:“咦,暨平郡王?” 她这话一点破,那中年人身子都绷紧了些,有些紧张的看向杏杏。 他越看越是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福绥乡君?” 达奚司婆眉头倒是皱得越发紧了,嘟囔了一句:“王室大多都不是东西。” 不过她说得声音极小,别说稍远些的暨平郡王了,就是近处的杏杏,也没听见这话。 杏杏拉了拉达奚司婆的衣袖,小声道:“达奚奶奶,别担心,我昨儿刚去这位郡王府上做客,跟郡王见过礼……确实是暨平郡王无疑。” 那中年人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我不是什么坏人。” 达奚司婆神色淡淡的。 不过杏杏知道达奚司婆向来都是这个性子。 达奚司婆瞥了暨平郡王一眼,转身:“跟我来。” 暨平郡王一瘸一拐的跟着达奚司婆往旁边一栋小屋子行去。 达奚司婆推开门,客房里没点炉子,有些阴冷,但一应被褥用品都是齐全的。 达奚司婆瞥暨平郡王一眼:“进去待着。” 丝毫不把堂堂郡王放在眼里的样子。 暨平郡王心情有些复杂,一瘸一拐进了屋子。 达奚司婆却突然蹲了下去,用力按了按暨平郡王一条腿上的某处。 暨平郡王差点疼得原地蹦起来,惨叫:“啊——” “别嚎。”达奚司婆皱眉,“你这腿骨折了,这走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得重新正位再包扎。” 暨平郡王疼的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杏杏看了多少有些不忍,安慰道:“郡王别怕,我奶奶医术极好,她给你处理下,不会有问题的。” “好,好。”暨平郡王疼得说话都打颤,杏杏安慰了下,就出去烧热水了。 达奚司婆毫不客气的帮暨平郡王骨折错位的腿给正了正,屋子上方回荡着暨平郡王的惨叫声。 等杏杏端了热水进去,暨平郡王疼得就只剩出的气了。 饶是如此,暨平郡王还是额上流着冷汗,艰难的跟杏杏道了声谢:“有、有劳乡君。” 达奚司婆见暨平郡王待杏杏这般客气,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待达奚司婆替暨平郡王彻底处理好,暨平郡王脸色虽说还有些发白,但状态比最早冷痛加身生死不定的那会儿好多了。 他躺在床上,半是自嘲半是感慨:“若没遇到乡君与这位老夫人,怕是本郡王今夜就要葬在这深山中了。” 杏杏有些好奇:“郡王坠崖后,侍卫没有搜寻吗?” 暨平郡王连连叹气:“我坠崖后就昏了过去,醒来时是落在一处灌木丛,看着这处山崖不止一处谷地,他们也不好搜寻,我就想着再往外走走…结果又一脚踩空,滚落下来。这处离我坠崖的地方已经是很远了,想来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搜寻不到。这又是深夜了,我这也只能自救……” 杏杏一脸同情:“那您这还是有点倒霉的。” 暨平郡王倒是很想得开:“都说否极泰来,本郡王还是有些运数在身上的。不然,哪能遇到乡君跟老夫人?” 这话达奚司婆在一旁听着,觉得还算顺耳,悄悄把药方里加重的那味黄连给去了些。 “行了,早些休息吧。”达奚司婆冷冷道,“能找到我这,确实也算你有运道。” 杏杏对这话深以为然。 毕竟,她达奚奶奶的医术摆在那儿,最起码暨平郡王的腿能保住了啊。 杏杏道:“郡王也别担心,明日一早就有人山中接我,到时候我们送郡王回府便是了。” 暨平郡王连连点头,感激不已。 杏杏跟达奚司婆出去了,暨平郡王心中感慨,昨儿还听郡王妃跟他抱怨,说是儿子看上了福绥乡君,可福绥乡君竟是个身世不明的,别说郡王妃了,就连他,也觉得确实是不合适。 谁知,翻过一日来,他来山中跟侍卫们追猎一只狐狸,竟然就这么摔下山崖。 摔下山崖的时候结果还就遇到了福绥乡君…… 这该怎么说呢? 暨平郡王自打女儿被道士批过命格之后,就有点迷信这个。 眼下这情况,暨平郡王躺在深山的小屋中,刚烧上的炭盆噼里啪啦的燃着,身上的被褥厚厚的,暖洋洋的。暨平郡王不由得想起先前在寒风中,又冷又痛的那种濒死的感觉,饶是这会儿腿上也疼得厉害,也难免生出几分命运既定之感来。 …… 翌日一大清早,杏杏便敲响了暨平郡王那间小屋。 她昨晚包的饺子还有好些,今日一大早要去给喻永柳送考,早早起来下了饺子,也给暨平郡王端了一碗过来。 杏杏手巧得很,包得饺子肚子大大的,花边精致又可爱。 馅是鸡蛋虾仁豆腐的,饶是素日不爱吃豆腐的暨平郡王,这一碗饺子下肚,也感动的差点掉下泪来。 用过了饭,喻家来接杏杏的马车早就侯在门外了,杏杏又嘱咐了好几句达奚司婆要注意身体一类的,达奚司婆忍不住推着杏杏往外走:“小小年纪就啰里啰嗦的。” 杏杏被推着走,还要回头嘱咐:“你身子还没好完全,得好生养着!” “知道了!啰嗦!啊赶紧走吧!” 杏杏几乎是被达奚司婆推上马车的。 车夫早就扶了暨平郡王上车,这会儿杏杏进了马车,见暨平郡王坐在那儿,又有些不大好意思:“郡王久等。” 暨平郡王有些探究:“……乡君与这位老夫人真是感情深厚。就是不知,这位老夫人,可是卫老夫人?” 他记得,喻家的老夫人卫氏,身上是有诰命的。 跟这位好像不太一样。 杏杏落落大方道:“我奶奶在府中。这是教我医术的达奚奶奶。” “达奚……”暨平郡王念着这个姓,若有所思。 喻家的马车把暨平郡王送回了暨平郡王府,这会儿暨平郡王府都要翻天了。 第493章 这可是他未来的舅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送暨平郡王回来前,暨平郡王妃哭得双眼红肿,几欲晕死。 就连今日本该要去春闱一试的的郡王世子,也顾不上春闱了,昨天夜里跟两个弟弟带着满府的侍卫进山搜了一夜。 结果阖府侍卫搜了一夜,愣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暨平郡王妃崩溃得都要自己骑马进山了。 结果就见着杏杏坐着镇西将军府的马车,把暨平郡王给送回来了! 看着虽染风霜,但精神却很是不错的暨平郡王,暨平郡王妃差点泪流满面的给杏杏跪下。 杏杏摆了摆手,也不贪功,把事情简单一说,便婉谢了暨平郡王府的谢宴,告辞了。 她还着急回府送她三哥哥去春闱呢! 等杏杏回了喻家,喻永柳正在收拾进考场的行囊。 一共是三场考试,每场考试三日。 喻永柳的行囊中,依旧是放了杏杏早就给做好的补充体力跟营养的药丸,还有一些应急的药物。 除了两套换洗衣物,另还有李春花下厨做的一些肉干和饼子,并白晓凤去城外佛寺求的平安符。 这些东西,都规规整整的放在考篮中。 先前喻永柳去考乡试的时候,因着是在州城,喻家人没法全家去送考。这次全家都在京城,自然是一家子都起了个大早,准备全家去送喻永柳参加春闱。 杏杏回来的正是时候。 喻家全家都挑了带红元素的衣裳来穿,取个吉利之意。就连不满四岁的栩哥儿这会儿也带了个红色的醒狮帽,看着就喜庆热闹的很。 杏杏的丫鬟照影,拿了件簇红簇红的斗篷来,给杏杏披在身上,衬得杏杏本就白皙的肤色越发白嫩,看着小姑娘就跟个红色的喜团子似得,喜庆极了。 “达奚大姐那边没事吧?”卫婆子关切的问。 杏杏点了点头:“没事的。” 卫婆子放下心来。 在这种时候,杏杏就没提暨平郡王的事。 一家子一起到了考院门外。 会试远比乡试更为严苛,考生是需要进一个小屋子,脱去衣裳来检查有无夹带小抄的。 杏杏只能说,但凡是离谱的规定背后,都曾经有离谱的事例。 就前面那几个,把小抄朝在大腿内侧的这都属于基本操作了;有个甚至把小抄用油纸包了,塞入了那五谷轮回之处。 都是些老把戏了,他们却想瞒过身经百战的监考官们,也是痴心妄想了。 因着先前喻永柳乡试的时候有人想陷害他,杏杏这次着重前前后后给喻永柳好生检查了下,确认没有什么遗漏,这才飞快的抱了下喻永柳:“三哥哥,在里面要照顾好自己啊!” 喻永柳含笑点头。 喻家一大家子将近二十口人目送喻永柳顺顺利利进了考场,吊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 白晓凤喃喃道:“这几天我要茹素,给柳哥儿祈福。” 苏柔儿也有些紧张:“橘哥儿就是个调皮捣蛋的,过两年也要下场准备县试院试了,要不二嫂,我也陪你一道茹素,就当是请文昌菩萨也顺道看顾橘哥儿一眼?” 妯娌间正说着话,那边却有人匆匆往杏杏她们这边过来。 “福绥乡君!” 来人竟是暨平郡王妃。 他身旁的是暨平郡王世子,虽说还有些憔悴,但也打算再下场试试。 不然,错过又要等三年了。 “方才我大老远看着就像是乡君。”暨平郡王妃对杏杏客气了很多,“先前我家郡王,还多亏乡君与那位老夫人施以援手。” 暨平郡王妃深深的拜了一拜。 杏杏侧过身,避开了暨平郡王妃的礼。 暨平郡王妃又道:“府上还备了厚礼,到时候还请乡君不要推辞。” 杏杏见暨平郡王妃态度很坚定的样子,她想了下,便应了下来。 她想,许是暨平郡王妃不愿意欠人人情吧? “郡王眼下可还好?”杏杏问道。 暨平郡王妃浅浅笑道:“郡王精神好得很,说回来前,在山里用了一碗乡君自己包的饺子,深觉美味,这会儿吵着说又饿了,让厨房给他下饺子呢……我也是见郡王状态很好,便先送子明来考院了。” 杏杏看向暨平郡王妃身边那面带几分疲惫之色的郡王世子。 暨平郡王世子走的是蒙荫的路子,不需要科举来挣功名,先前杏杏就听说,郡王世子来参加春闱,纯粹就是想证明下自己。 既是如此,杏杏便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暨平郡王妃又与卫婆子她们聊了几句,夸卫婆子会养孙女。 卫婆子这会儿还有些懵呢,但一听郡王妃夸她会养孙女,高兴得紧,觉得这郡王妃还怪好的咧,没什么架子,还这么会说话。 郡王世子要入考院了,暨平郡王妃寒暄几句后,便离开了。 喻家人都看向杏杏。 杏杏这才把夜里达奚司婆救了暨平郡王的事跟家里人一说。 卫婆子难免有些吃惊:“……这可真是……” 橘哥儿倒是高兴的很:“也就是说,咱们杏杏跟达奚奶奶救了暨平郡王的命!……阿杭一定高兴坏了!” 杏杏倒没什么别的想法。 等喻家人齐齐回了镇西将军府,没半个时辰,暨平郡王府的厚礼也吹吹打打的送过来了。 礼送得很是郑重,还敲锣打鼓的,给足了镇西将军府面子。 来送礼的,是暨平郡王府的两位公子——也就是危子杭跟他二哥。 危子杭这会儿走路都是蹦的,跟个兔子似得蹦到杏杏跟前,就去拉杏杏的手:“杏杏!多亏了你跟你那位奶奶!我父王说了,等他好了,他还要亲自来登门道谢!” 危子杭话还没说完呢,橘哥儿便凑过来一把打开了危子杭的手,不满道:“感谢就感谢,动手动脚做什么?” 危子杭嘿嘿笑着,这会儿根本就不在意橘哥儿怎么凶他。 这可是他未来的舅兄~~~ 舅兄说他几句怎么了? 打他几下都成! 出了他父王被杏杏救了这事后,他母妃,对他想求娶杏杏一事,终于松了口! 父王获救的喜悦,还有美梦能成真的惊喜,危子杭这会儿走路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跟谁都笑成了一朵花! 第494章 我便忍让她几番便是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橘哥儿觉得他这个兄弟真的有点傻不愣登的样子。 等暨平郡王府的谢礼送完,橘哥儿就赶紧把危子杭赶了出去。 危子杭也不恼,嘿嘿一笑,又跟杏杏道了一句“妹妹等我”,在橘哥儿发飙之前,赶忙跟自家二哥走了。 危子杭在这边春风满面,信国公府那边却是不太好。 于崇恩打从暨平郡王府回来后,就坐在自己院子里生闷气。 于明珠遣了丫鬟来相请,于崇恩只闷闷的说,心绪不佳,就不过去了。 于明珠坐不住了,拿了双簇新的靴子来寻于崇恩,腰间还特特佩上了于崇恩先前送她的玉佩。 “二兄,我给你做了双靴子,你来试试大小。”于明珠只字不提先前于崇恩说过,要去暨平郡王府找喻杏杏麻烦,给她出气的事,只笑吟吟的让于崇恩试靴子。 若是搁往日,于崇恩早就感动的不行不行了。但这会儿于崇恩却是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连试靴子,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于明珠眉宇间闪过一抹焦躁。 但她强压了下去这股因着于崇恩不像往常那般待她而产生的焦躁,依旧是关切的模样:“……二兄,你怎么了?可是暨平郡王府那边出了什么事?” 于明珠试探着问,“……二兄与二小姐,吵架了?” 于崇恩用力按了按眉心,闷声道:“不是。” 于明珠这下搞不明白了:“那……” 她心里咯噔一下,放缓了语气:“二兄别是,被福绥乡君给气到了?” 于崇恩烦躁的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不是。” 他又转了一圈,突然烦躁的跟于明珠道:“珠珠,我本来说,要帮你教训那喻杏杏一顿,给你出气的。要不,算了吧……” 这话一出,于明珠脸色就变了变。 她眼里闪过一抹惊怒,但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柔声同于崇恩道:“二兄哪里话,我本来就不赞同你要教训福绥乡君。我的事只是小事罢了,人家可是乡君……” 这话有些自怜自艾的意味,若是往常于明珠这般说话,信国公府的那兄弟几个,定然是心疼的不行不行的,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于明珠面前。 然而这次,于明珠这般说了,于崇恩虽说也是立马心疼的否认,但跟于明珠设想的,却不太一样…… “珠珠的事不是小事!可……”于崇恩纠结极了,抓着自己的头发,使劲揉了揉,最后长叹一声,“……珠珠你不知道,其实福绥乡君,还挺可怜的。” 于明珠差点没维持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哈? 福绥乡君,可怜? 是指年纪轻轻就被当今圣上封了乡君,给的封号还这般贵重的这种可怜吗? 于明珠是废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情绪稳定了些,没立即反问于崇恩你什么意思! 她语气有些勉强:“真的吗?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 于崇恩长叹一声:“是吧?先前我还以为那福绥乡君就是个嚣张跋扈的,不过我也是刚刚得知,福绥乡君,竟然不是喻家亲生的,她是喻家人打小捡回来的。” 于明珠神色一顿,意义不明的“哦”了一声:“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世……那还真是有些可怜啊。” “对吧?”于崇恩也不知道自己胸腔中的那股酸楚是从何而来,“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想来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这才丢了她。” 于崇恩只要一想到那眉眼漂亮可爱的小姑娘,竟然被人丢掉过,他心里就会生出一股难以自已的酸楚来。 这股酸楚让他无所适从,只觉得恨不得破坏些什么才好! 于明珠眼里闪着意义不明的光,她微微笑道:“……二兄,我听了你这么说,才知道福绥乡君这般不容易。那她平日若是耍些小性子什么的,我便忍让她几番便是……都是小事。” 于崇恩一边觉得还是自家妹子懂事,一边又觉得妹妹这样也太委屈了些。 他犹豫了下:“……倒也不用,珠珠你是我们信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我跟大哥他们,打小就没让你吃过苦。要是福绥乡君欺负你,那你……” 于崇恩顿了顿,郑重其事道,“那你还是告诉我,我去跟福绥乡君说!她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 于明珠抿唇一笑:“还是二兄疼我。” 于崇恩只觉得心情稍稍好了些。 偏这时候,下人来递话,说是暨平郡王府的二小姐来了,说是有事找二公子。 于明珠得了个了不得的新消息,这会儿心情正好着,一听危双燕来了,一副打趣偷笑的样子:“二兄,你们今日不是刚见吗?二小姐好像有些舍不得你呢。” 于崇恩微微蹙眉,让人请危双燕进来。 暨平郡王府与信国公府虽说没有挑明,没换过信物什么的,但两家人都有一股默契,那就是等危双燕过了二十岁生辰,两家便结亲。 是以小儿女平日里的一些来往,两府都是默许的。 危双燕一路畅通无阻的来了于崇恩这,一见于明珠正在那喝茶,她便有些不大高兴。 她来找于崇恩,下人定会提前禀报,这于明珠怎么都不知道回避一下的? “于二哥。”危双燕扯了扯嘴角,勉强唤了一声。 于崇恩问:“你寻我有事?” 危双燕正要说什么,却突然见于明珠腰间那块玉佩有些眼熟。 再一看,这不是她先前送给于崇恩的那生辰礼吗? 危双燕顿时瞪大了眼睛,上前几步,一把扯下于明珠腰间的玉佩来,细细看过,果然是她送的那块! 于明珠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 于崇恩立马上前护住于明珠,面色不虞:“危二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危双燕见于崇恩竟然还反过头来指责她,当即委屈的不行,把手上那块玉佩丢进于崇恩的怀中,红着眼圈,扭头就走了。 “莫名其妙!”于崇恩只觉得危双燕这情绪也太奇怪了,但看到危双燕红着眼圈的模样,他顿了顿,还是追上了上去。 只是,追上去之前,于崇恩还不忘同于明珠道:“珠珠,你别介意,双燕她没什么恶意。” 于明珠站在那儿,看着于崇恩追出去的背影,神色沉了沉。 第495章 你小子,敢跟我二弟抢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路上因着碰到了出来遛弯的信国公老夫人,于崇恩只能耐着性子陪着祖母说了会儿话,这才脱身。再去寻危双燕时,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于崇恩只能烦烦躁躁的回了自己院子。 于明珠还在,迎上来关切的问:“二兄,跟危二小姐可把话说开了?” 她星眸点点,好像真的很担心这个。 于崇恩见着于明珠这般,越发愧疚:“珠珠,她就是那样的性子,你别放在心上,赶紧回去休息吧。” 于明珠微微一顿,看向于崇恩怀中:“……二兄,那玉佩…” 于崇恩这才发现危双燕方才从于明珠腰畔扯下来的玉佩掷在了他怀中,这会儿正被他攥在手里。 于崇恩愣了下。 于明珠十分善解人意的自责道:“……二兄,这都怪我。我当时也不知道这是危二小姐送你的玉佩,不然,我说什么也不会要的。” 于崇恩立马道:“说什么呢,就是一方玉佩罢了。你我兄妹,我的,就是你的。” 于明珠眼中刚闪过一抹得意,就听到于崇恩犹犹豫豫的跟她商量:“珠珠,我当时也不知道燕燕对这玉佩这么看重。我库房里还有好些玉佩,你随便挑,这玉佩,还是算了……” 于明珠笑意僵在脸上。 她抿了抿唇,有些失落的笑了下:“二兄不必挂怀,我懂,我都懂的。危二小姐是未来的二嫂,明珠哪里能与之相比……” 说完,于明珠匆匆离开,任由于崇恩在身后如何懊恼叫喊都没有回头。 焦氏当晚就来找了于崇恩,上来就点着于崇恩的脑袋:“你又怎么欺负你妹妹了?” 于崇恩一脸懊悔,也不知道怎么跟焦氏说。 焦氏明面上不说,其实对危双燕还是有些意见的。 毕竟,危双燕可是克夫及克夫他全家的命格。 虽说道士说,建塔供奉至二十岁便可解…但,谁知道呢,万一到时候解不了呢? 不过,那到底是郡王府,纵使危双燕还没被封为县主,焦氏也不好说什么。 但总不会像郡王府那般乐见其成罢了。 是以于崇恩再傻也不会跟焦氏说这事跟危双燕有关系,只是认下他惹了于明珠伤心,并应承过些日子陪焦氏跟于明珠去深山的庄子里泡温泉。 焦氏这才作罢了。 …… 杏杏与达奚司婆救了暨平郡王这事,让暨平郡王妃对杏杏进郡王府的事松了口,危子杭对此高兴得接连两天都走路发飘,哪怕去颖王府玩耍时,也总是一脸傻笑的样子。 太子危时卿也在颖王府,见了危子杭这傻笑的样子,忍俊不禁的指着他:“…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了?背着我们偷偷捡了一千两银子?” 危子杭只嘿嘿傻笑:“殿下,你不懂。” 颖王世子多少知道些内情,瞥危子杭一眼,嘿嘿一笑:“殿下,就前两日,暨平叔父去山里打猎,摔下了悬崖,好在,被福绥乡君与另外一位老夫人所救……” 危时卿一听“福绥乡君”四个字,就精神一振,“哦”了一声:“竟有此事?” 危子杭那叫一个积极点头:“对啊对啊!这不才说,陛下赐的这个封号好吗?福绥乡君真的福运绵绵!就说那深山之中,又冷又危险的,我父王还摔骨折了,要不是遇见福绥乡君,怕是要凶多吉少!” 大家都感慨连连,一桩桩事算下来,福绥乡君真是个传奇的小姑娘。 危子杭还美滋滋的,一时之间就说漏了嘴:“我母妃说了,眼下我们年龄还小,等福绥乡君再长一岁,就去镇西将军府提亲。” 颖王世子瞪圆了眼。 ……啊? 危时卿危险的眯起了眼。 嗯? 你小子,敢跟我二弟抢人? 危子杭还是个半大少年,又向来脑袋大条,根本就没看出来太子已经变了脸色。还在那美滋滋的畅想:“……等杏杏妹妹及笄了,我就把她娶回家。” 危时卿冷笑一声。 颖王世子冷汗涔涔的下,给危子杭使眼色的眼皮子都快眨抽筋了。 阿杭啊,阿杭啊,别说哥不救你,你个不长眼睛的,就没看见咱们殿下的脸色都黑了吗? 大概是颖王世子的心声祈祷有了效果,危子杭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太子殿下这脸色,好像,不太对哈… 危子杭还有些不解:“……殿下?” 他是哪里说错话了吗? 危时卿深深吸了口气,但还是没忍住,怒斥道:“福绥乡君才多大,你就打她的主意,成何体统!” “啊?啊?…”危子杭人都傻了。 不是,等下…… 颖王世子当机立断,来压着危子杭的头,给危时卿鞠躬:“你个臭小子,福绥乡君这般好的小姑娘,别说这会儿年龄还小,就是到时候到了年纪,八成是要陛下赐婚的!…你这说这些有的没的,想什么呢!” 危子杭懵懵懂懂的反应过来:“啊?是这样啊。” 他赶忙长长给危时卿作揖:“殿下,是我错了。” 危时卿冷冷的看着危子杭:“今日只咱们兄弟几个在,你说说这等猖狂的话也就罢了。若是在外头,你说了这些,坏了福绥乡君的清誉,到时候孤唯你是问!” 危子杭赶忙认错:“殿下说的是,是我太得意忘形了!殿下且放心,我此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会坏了福绥乡君的清誉。” 这还像个样子。 危时卿冷着脸,又吓唬了危子杭一番,这才拂袖而去。 颖王世子拍了拍危子杭的肩膀:“可记住了,以后可不能待福绥乡君这般轻狂了。” 危子杭是真的记住了,连连羞愧点头:“哥哥们教我的,我都记住了。以后是真的再也不敢了。” 颖王世子叹了口气,又拍了拍危子杭的肩膀,换了话题:“……说起来,庆安喊着要去泡温泉,你回去问问你二姐,还有你四妹,她们小姑娘家家要不一起去山里泡个温泉。” 危子杭一口应了下来。 杏杏送了喻永柳进了考院,在家两日,陪白晓凤苏柔儿去了寺里烧了香拜了佛后,又收拾了行囊,打算去山里陪达奚司婆住些日子。 第496章 泡温泉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过来,达奚司婆嘴上有些嫌弃,说来扰她清净,来做什么? 但达奚司婆身体很诚实,手脚麻利的给杏杏备下了一应用品。 杏杏这次倒不是一人过来的,还带了虎娅。 虎娅是喻永柏商队的女领队,她能以女子之身当上一个商队的领队,靠得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身上的陈年旧伤不计其数。 这次是虎娅带着商队回京路上,救了个来京赶考的书生,两人一路行来生了情。 书生跪下求娶虎娅,说愿意明媒正娶,娶虎娅为妻。 虎娅一开始是拒绝的,后来却也是动了心生了情。 虎娅去找了喻永柏,取出她这么多年在喻永柏商队里攒下的三万两银子,准备在京中置办房产,只待书生考完会试便成亲。 还有一项,每个女子都想漂漂亮亮的穿上凤冠霞帔,嫁给心上人。虎娅背上的伤痕累累,她有些忐忑,想把那些疤痕给弄淡些。 是以这次,虎娅跟着杏杏来寻了达奚司婆,想让达奚司婆帮忙。 达奚司婆一边帮虎娅调着药水,一边嗤之以鼻:“那一条条疤都是你之前的风霜,要是我孙女儿过得这般苦,我只会心疼来不及,哪里会嫌弃。不过你们小姑娘家家的,想漂漂亮亮嫁人也正常。” 虎娅生得娇美可爱,性子却有些清冷,她闻言只是垂首一笑,没说什么。 虎娅背上的疤都是陈年旧疤,要祛除的话,要先下狠药把那些疤痕全都腐了去,然后再长出来新的血肉时,再涂上伤药,这样,新长出的疤痕就会比之先前那淡很多。 一听就知道这法子定然很痛,但虎娅却没什么特别反应,眼都不眨的应了下来。 当天晚上,杏杏帮虎娅上第一遍药的时候,虎娅趴在床上,死死咬着牙,愣是一声没吭。上完药杏杏一看,虎娅的冷汗直接浸湿了被褥。 饶是如此,虎娅还是朝杏杏露出个惨白的笑来,声音虚到发颤:“谢谢小姐。” 杏杏心疼极了,看着都快掉眼泪了。 实际上先前杏杏已经给虎娅用了止痛的汤药。只是腐蚀血肉之痛,止痛的汤药药效根本压不住。 达奚司婆“啧”了一声:“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虎娅没吭声,达奚司婆就知道虎娅的心意了,低低骂了句“犟丫头”,也懒得再劝,只是起身去厨房给虎娅熬了碗助眠的安神汤。 主打一个昏过去就不疼了,简单粗暴。 这样一连三日,虎娅遭受了非常人所能忍的疼痛,身后那些蜈蚣似的伤疤都被狠药腐蚀殆尽,露出血肉淋漓的创面来。 接下来,便是上药了。 上药前,达奚司婆让杏杏带虎娅去山里头温泉那泡上个把小时。 “那些温泉有药浴的成分,能让这犟丫头少受些罪。”达奚司婆打了个哈欠。 她先前中过毒,虽说于身子没什么大碍,但是养身子的这段日子,总是会困乏些,就不跟杏杏她们一道去泡什么温泉了。 杏杏便带着虎娅往温泉那去了。 这处带有药浴成分的温泉,是天然形成的。温泉在地下流经某些矿区,便带上了一些对伤口有疗愈效果的天然成分。 这处温泉流到地上,天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池子。 喻永柏的人把这口温泉也稍稍修葺过,周围的松柏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在不失野趣的同时,让人泡得更舒适些。 这又地处深山,不怕有什么人过来。 虎娅褪去衣裳,因着不习惯在外面赤身裸体,她又穿了一身专门泡温泉的小衣,慢慢浸入温泉池中。 带有硫磺的温泉水浸透过伤口,虎娅疼得浑身微微发颤。 但虎娅清楚,这温泉水对自己的伤口要好,她便依旧是一声没吭,咬牙强忍着。 杏杏要随时顾看虎娅,便没有去泡温泉,只坐在温泉池边上玩水。 只是大概也就泡了小半个时辰,杏杏便听到了有一些纷杂的脚步声近了。 杏杏瞪圆了眼,这种罕无人迹的深山,怎么会有人的? 她赶忙起来,唤了声“虎娅姐姐”。 虎娅这祛疤的过程极耗损元气,泡在这温泉池中人几乎是要昏睡过去。但好在她的警觉性还在,杏杏一唤她,她立马醒了过来:“怎么了——” 结果两人这动静,也让来人发现了她们。 ——“等下,我好像听到了说话声?” ——“不是说,深山里面没什么人吗?” 杏杏听着来人的说话声,微微一愣。 等下,这两道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像是——于明珠跟危双燕的声音? 另外还有叽叽喳喳的几道声音,杏杏没怎么听过,没能分辨出来。 不过,很快,那些人便转了出来。 竟是几位打扮极为华美的贵女,被丫鬟们簇拥着。 丫鬟们手里还提着篮子,里头放着轻薄的浴衣,看着像是来泡温泉的。 别说杏杏了,就是对面那几人,见着杏杏以及还泡在温泉里的虎娅,人都呆了呆。 于明珠脸色稍稍扭曲了下。 倒是危双燕先叫破了杏杏的身份:“福绥乡君?你怎么在这!” 杏杏解释道:“自然是来泡温泉的。” 于明珠轻笑一声:“好巧。” 危双燕不说话了。 倒是另一位贵女,顾盼生辉,盯着杏杏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嫣然一笑:“福绥乡君,我们终于见面了。” 她笑眯眯的自报了家门,“我是庆安啊。前些日子还给你下了帖子,过些日子请你来府上做客的。” 杏杏反应过来,庆安,庆安郡主? 不就是颖王家的那位郡主,跟她母妃颖王妃一道在善堂账本中发现了她捐的那笔银钱,帮她挣来一个乡君称号的好人吗? 杏杏行礼道:“给郡主请安。” 庆安郡主很是熟稔的过来扶杏杏:“哎呀,不用这么客气的。” 庆安郡主十五六岁的模样,活泼又持重,看着就很好相处。 庆安郡主显然是于明珠她们这几个贵女中身份最为高贵的。 庆安郡主对杏杏颇感兴趣,于明珠她们倒也不好说什么。 “这深山里的药泉,还是我们王府上的医女同我讲的。我们在庄子上泡温泉泡的没什么意思,就想着来这山里传说中的药泉泡一泡。”庆安郡主笑眯眯的,脾气很好的跟杏杏解释道。 第497章 于情于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还没待杏杏说什么,一道来的几位贵女中,突然有个杏杏没见过的,很是不满的开了口:“那谁啊!” 说话的时候,手却是指着温泉池里泡着的虎娅。 “也太不懂礼数了!”那贵女眯着眼,脸色难看,看着对虎娅很有意见的样子,“我们在这站着,她在池子里泡得倒是舒服!” 虎娅不想给杏杏惹麻烦,正要咬牙出来,杏杏却阻止了她:“等下。” 杏杏扭过头来同那位不认识的贵女道:“这位小姐,我这位姐姐受伤在这温泉里疗伤呢。” 那贵女一听,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冷哼一声,故意绕到一侧,一看虎娅背后的伤口,立马很是嫌恶的叫了起来:“……这般可怖的伤口,你也敢显露在我们面前,污了这一池子温泉,当真可恶极了!赶紧走,赶紧走!” 虎娅带商队行走多年,方才一见这些贵女穿的衣裳,就知道眼前这些人大概家世都极为显赫。 对方对她显露了敌意,虎娅不想给杏杏惹麻烦,避让道:“我走便是。” 杏杏难得的恼了。 她凝重道:“虎娅姐姐,你别动,你继续泡温泉。” 那对虎娅表露嫌恶的贵女没想到杏杏敢这般直接杠上她,眉头立马挑了起来。 于明珠柔柔出声,一副打着圆场的样子:“福绥乡君,若是平时也就算了,可眼下我们一行人远远跑来这杳无人迹的深山,就是为了泡这口药泉。杨小姐也是为了我们大家伙儿着想,你不要生她的气。” 那姓杨的贵女厌恶道:“……明珠,你别总是这老好人脾气。这福绥乡君当真是目中无人!” 于明珠一副“我替你说好话了,可是没用”的惋惜模样,朝杏杏轻轻柔柔的叹了口气,很是无可奈何的样子:“乡君,你呀……哎,你可知这位是谁?这位礼部尚书家的小姐,她的姐姐杨婉仪眼下在宫中正怀有龙胎,素来疼爱这个妹妹。你呀……要不跟杨小姐道个歉?” 于明珠说完,又叹了口气,好像真心实意在替杏杏担忧。 那姓杨的贵女重重的哼了一声。 杏杏没理会于明珠,她看向那姓杨的贵女:“这位小姐,于情,我虎娅姐姐在这温泉中药浴,是在疗伤,轻易耽搁不得;于理,这山的地契在我手上,这口温泉,真要算下来也应当是我的产业。于情于理,都没有说让我虎娅姐姐起身,腾给你们的道理。” 那姓杨的贵女被杏杏怼得说不出话来,气得脸都涨红了。 于明珠眸中一沉,哪里想到她们巴巴过来想要泡的温泉,竟然是这个讨人厌的喻杏杏名下的产业! 于明珠不说话了。 姓杨的那位贵女转头看向庆安郡主,颇带了几分告状的意味:“庆安!你看!” 庆安郡主眼神明亮的笑了下,看上去甚至还有些开心的样子:“汝沅,你让我看什么?我觉得福绥说的挺对的呀。这是人家的药浴温泉池子,咱们又是后面来的,于情于理咱们都没什么立场指责人家呀。” 顿了顿,庆安郡主若有所思的问杨汝沅:“我倒是觉得,汝沅你是不是有些太在意那位泡药浴的姑娘了?……说起来,我倒是觉得这位泡药浴的姑娘,长相有些面熟……” 杨汝沅没想到庆安郡主竟会站在喻杏杏那边说话。尤其是最后那句话,简直是戳中了她的肺管子。 杨汝沅脸色青了青,难看得紧,丢下一句:“既是如此,那还泡个什么劲!”甩脸子掉头就走了。 于明珠看上去有些着急的样子,似是想去拉杨汝沅,又顾念着庆安郡主,看看前,又看看后。 最后化作一声叹:“郡主,这深山野岭的,虽说有侍从丫鬟跟着,也难免危险。要不,咱们先去追杨小姐吧?” 庆安郡主无可无不可的,朝杏杏笑了下:“你们继续在这泡吧,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这几个贵女,跟她们身后的丫鬟,就像来时那般,呼啦啦又离开了。 只是危双燕走之前,皱眉看了一眼喻杏杏。 她自是不喜欢杏杏的,可杏杏先前救了她爹的命,危双燕便也不好再跟杏杏发难。 危双燕犹豫了下,看着前头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落在最后,压低了声音,飞快的跟杏杏提醒了一句:“……杨汝沅睚眦必报,小心一点。” 危双燕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了。 杏杏若有所思。 虎娅脸色惨白,泡够了时辰,有些虚弱的从池子里出来,同杏杏道:“……大小姐,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杏杏摇了摇头,拿帕子帮虎娅擦着头发:“哪有的事?是那位姓杨的小姐本身就怪怪的,就像庆安郡主说的那样,她看上去像是在故意针对你……” 虎娅抿了抿唇,面上虽说没什么表情的苍白,但眼中却露出几分略有些讥讽的神色来:“倒也不一定是针对,那些富贵人家的老爷小姐们,本就不把我们底下的人当人。” 虎娅说完,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眼下喻家也算是富贵人家了。她立马改口:“大小姐,我没有说喻家的意思。” 杏杏失笑,把帕子上的水拧了拧,继续给虎娅擦着头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嘴里“嗯嗯”应着。 然而,杏杏跟虎娅刚出那松柏林子没多久,竟有两个彪形大汉,脸上蒙着巾帕,自称是剪径好汉,跳出来要劫持杏杏跟虎娅。 杏杏脑子里瞬间就想起先前危双燕给的提醒来。 大概就是了。 这深山野岭的,平时别说是人了,还未到春暖花开,就是野生动物也基本见不着半个。 剪径好汉要是在这里剪径,估摸着不出十天半个月就得饿死。 除了方才有纠纷的那位杨小姐,还能有谁? 虎娅做出防卫的姿态来,勉强撑着身体,将杏杏护在身后。 她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低声嘱咐着身后的杏杏:“……大小姐,一会儿你直接跑,跑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我会拼命拖住他们……” 杏杏轻轻拍了拍虎娅的胳膊。 虎娅有些着急了:“大小姐!” 不待杏杏说话,对面那两个剪径好汉便冲了过来。 杏杏飞快的低声提醒了虎娅一句:“屏息!” 她拿了包粉末,用力掷向那两个扑来的大汉。 第498章 你别是把别人当傻子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虎娅目瞪口呆,头上流着虚汗,倚在一旁的树干上。 她们家娇美可爱的大小姐方才一包药粉,直接放到了对面两个彪形大汉。这会儿,她们家大小姐正在以防万一,把两个彪形大汉给捆成了粽子。 ——那绳子还是从两个彪形大汉怀里搜出来的,看来是给她们俩准备的。 正好,省了杏杏的事了。 虎娅方才太过紧张,绷紧了身子去防备,随时做好了搏命的准备,用了太多力气,这会儿整个人都脱了力,额上渗出涔涔冷汗,倚着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杏杏麻利的把两个彪形大汉捆得结结实实的,这才起身拂了拂手:“好了!” 虎娅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那股劲来,声音沙哑:“咱们怎么处理他们?” 杏杏微微一笑:“我有个小小的想法。” …… 杨汝沅回了半山腰的温泉庄子,就在等她吩咐下的那桩事的结果。 然而等啊等,一直等到了天黑,都没有消息传来。 杨汝沅有些坐不住了。 正当她想要让贴身丫鬟去打探一二的时候,温泉庄子的管事过来了。 这半山腰有好几家温泉庄子,杨汝沅眼下是住在颖王府的产业里,这庄子的管事,自然也可以看做是颖王府的管事,不能怠慢了。 杨汝沅迎了出去,结果那管事却是客气的笑道:“……郡主有请。” 这次颖王妃没有来,庄子上最大的就是庆安郡主。 杨汝沅定了定神,收拾了下,跟着管事一道去见了庆安郡主。 “郡主找我?” 庆安郡主看了杨汝沅一眼:“汝沅。我记得你来的时候,身边是跟了四个侍卫的。方才我让人去你院子里看了,只剩下两个侍卫了,另外两个呢?” 杨汝沅心中猛地一突,但面上依旧是尽力维持自然的模样:“……我让他们下山办事去了。郡主找他们有事?” 庆安郡主倏地发怒道:“杨汝沅!你别是把别人当傻子吧?!前脚你刚跟福绥乡君有了些口角,后脚福绥乡君遇到了灾事,你当旁人看不出来是谁做的?!” 杨汝沅心中一喜:“那个喻杏杏出事了?” 庆安郡主瞪圆了眼,简直不知道要说杨汝沅什么好! 她最后吐出一口气,也不想再替杨汝沅留半点情面了,直接冷了脸,发话送客。 杨汝沅被庆安郡主“赶”了出来。 但她一想,那喻杏杏出了事,就有些神清气爽的,回屋时,脸上还带了几分笑意。 …… 与颖王府这温泉庄子毗邻的另一间温泉庄子是信国公府的产业。 焦氏带着二儿子于崇恩以及女儿于明珠正在这温泉庄子上小住。 先前,焦氏见于明珠带着丫鬟早早回来了,还有些吃惊,左右看了看:“珠珠,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你不是去隔壁温泉庄子,找庆安郡主一道泡温泉去了吗?” 于崇恩原本正陪着焦氏在那喝茶,也有些担心的看了过来。 于明珠叹了口气,柔声道:“别提了。娘,你是知道的,庆安郡主不是带了杨家的小姐,还有危二小姐一道来这儿泡温泉吗?……今儿杨家的小姐觉得这半山腰的温泉都泡腻了,就提议说去旁的地方泡一泡。恰好庆安郡主想起来先前他们庄子上的一位医女提到过深山中的一眼药泉,我们便带着侍卫丫鬟一道过去,想在那边泡一泡。” 焦氏听得连连点头:“你先前也让丫鬟来说过了,这些娘都知道的。”焦氏纳闷的很,“算着时辰,这会儿也太早了吧?你们没去吗?” “去了呀。”于明珠倚在焦氏的肩膀上撒娇,“娘,你不知道我们在那里遇到了谁。” “谁?” 于明珠抿了抿唇:“就是那位,福绥乡君啊。” 福绥乡君…… 焦氏有些失神。 就连于崇恩也愣住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焦氏从心底升起一抹隐秘的欢喜来。 焦氏自己都没注意,她的声音带上了一分几不可查的迫切:“哦?福绥乡君?然后呢?” 于崇恩也偷偷伸着耳朵听。 于明珠叹了口气,不愿意说。她身边的丫鬟却是忿忿不平道:“……夫人,二少爷,你们不知道,那福绥乡君说那口药泉是她的产业,把小姐她们都赶回来了!” 焦氏听的目瞪口呆:“啊?” 她下意识的觉得这不可能:“……不会吧?那孩子看上去不像是那么跋扈的啊……” 于明珠听得她娘竟然下意识的替喻杏杏说话,心下一沉,不动声色的看了丫鬟一眼。 丫鬟立马道:“夫人呀,您是被那位福绥乡君给骗了呀!您是世子夫人,在您面前,那位乡君自然是乖巧又懂事的模样。可在我们小姐面前,那位乡君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丫鬟露出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来。 于明珠轻斥道:“……乡君身份高贵,岂是你这小丫鬟能随口编排的?” 丫鬟委委屈屈的应了声是,又道:“小姐,奴婢就是替您抱不平嘛。” 于明珠皱眉:“你还说?” 丫鬟一副闭嘴讨饶的样子:“奴婢不说了,不说了。” 焦氏大受震撼,喃喃道:“那孩子,竟是这样的?” 于崇恩却觉得不太对劲。 但妹妹于明珠看上去又确确实实是受了委屈的模样…… 于崇恩挠了挠头,只能咳了一声,岔开这个话题,问于明珠:“……那危二小姐呢,你看她如何了?” 于明珠笑道:“危二小姐挺好的呀。就是今儿见了福绥乡君,我看着危二小姐也不太畅快的样子呢……” 于崇恩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颇有些坐不住的样子,频频往外看,看上去似是想出门。 焦氏看不惯儿子这副不值钱的样子,一挥手:“行了,赶紧出去吧,看着你就心烦!” 于崇恩立马起身,马不停蹄的出去了。 于明珠见二哥心里都是那位危二小姐,神色多少有些复杂,回头就跟焦氏撒娇:“娘,二兄心里都是那位危二小姐,等她过了门,也不知道二兄还理不理咱们母女俩了。” 第499章 又不是想真的伤害她们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焦氏只觉得女儿的童言稚语好笑,她摸了摸于明珠的头发:“傻珠珠,那可是你二兄。你想想你大兄,成亲后可曾不疼你了?你这醋吃的,好没道理。” 见母亲并不把这当回事,于明珠只温柔笑道:“是女儿想岔了。”她半真半假道,“几位兄长一直很疼爱女儿,女儿也是担心,兄长们成亲后就不管女儿了。” 焦氏摸了摸女儿光滑如绸缎的长发,疼惜道:“傻珠珠,你可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有谁会不疼你呢?” 于明珠一笑,没有言语。 等于明珠回了自己屋子,屋子里已经点了她平时最爱的锦绣宁神香。 于明珠坐在桌旁,眼神淡淡的看着桌上摆着的青枝缠花香炉。 丫鬟凤然悄无声息的进来,把门轻轻阖上。 于明珠拿了香匙,给香炉中添了一勺香,没有看凤然,只问道:“……二兄那边如何了?” 凤然低头回禀:“二少爷去寻了危二小姐,两人又吵了起来。” 于明珠听着脸上终于又带出了几分笑意。 她看着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白烟,呢喃道:“我不喜欢危双燕,她命格那般差,我只是跟她在一道,就浑身难受。一想到这样的女人要当我的二嫂嫂,我就恶心。” 凤然只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有半点反应。 “我让你去寻的那塔,有消息了么?”于明珠问凤然。 凤然道:“暨平郡王府把消息捂得很紧。不过,奴婢已经寻到了当时建塔的一位工匠,就在离京城一百八十里的地方住着。” 于明珠满意的颔首,笑道:“好,凤然,你果然是我最贴心的丫鬟,这事交给你去办,我放心。记得,务必要办的没有首尾。” 凤然领命下去了。 于明珠这才缓缓露出个舒心的笑来。 …… 庆安郡主下帖子,把一道去药浴温泉那,目睹了杨汝沅与杏杏她们发生纠纷的小姐都邀到了颖王府的温泉庄子上。 杏杏与虎娅自然也收到了邀请。 焦氏与另外两位贵女的娘亲也收到了帖子。 一行人一并在颖王府这温泉庄子的正厅里碰了头。 焦氏一见着杏杏,那股身体深处涌出的亲近又涌上了心头。 她面上一喜,正想开口与杏杏说说话,但她又倏地想起先前于明珠说的,这孩子的骄纵不驯…… 焦氏又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有贸然上前打招呼。 危双燕方才刚同于崇恩吵了一架,这会儿正挂着脸,不大高兴。 焦氏看得更是心烦,索性扭了头,同旁边的夫人压低了声音聊天:“……不知道郡主请我们过来,是为着什么事?” 旁边的夫人也是纳闷:“不知道啊。我问我家女儿,她也不清楚呢。” 于明珠坐在焦氏旁边的椅子里,脸上微微带着笑,看着好脾气的样子。 好在庆安郡主没有摆架子的习惯,人到的差不多了,她便也过来了。 只是,庆安郡主到了以后,环顾一圈,发现最关键的杨汝沅没到。向来好脾气的庆安郡主,也不由得脸色微沉,扭头问一旁的丫鬟:“礼部尚书家的小姐,你没去请么?” 正厅里的气氛微微凝了凝。 谁都看得出,庆安郡主有些恼了,平时都叫汝沅的,这会儿都直接叫“礼部尚书家的小姐”了。 丫鬟有些诚惶诚恐的回:“回郡主,早就让人去请了,杨小姐也答应了会过来。” “那为何还没过来?”庆安郡主压着火气,“再去请!” “是。”丫鬟白着脸,赶忙出门要去相请,一掀门帘,却正好跟带着丫鬟施施然过来的杨汝沅打了个照面。 杨汝沅还斥了一句:“这般毛毛躁躁的做什么!” 丫鬟却如蒙救星:“杨小姐,您总算来了。” 丫鬟忙不迭的为杨汝沅打起门帘,还不忘通传:“杨小姐到了!” 杨汝沅微微蹙眉,只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不过她还是先迈进了正厅。 只是,迈进正厅的第一眼,杨汝沅眼里看到的不是坐满了半个厅的夫人小姐,而是——杏杏,还有她身后站着的,那个看着就让人生厌的女人! 杨汝沅瞬间变了脸色。 去给她们两人一点颜色看看的那两个护卫还没回来,但对方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 杨汝沅要是再察觉不到不对劲,那就怪了! 杨汝沅正想掉头走,却被庆安郡主喊住:“刚来就走,未免也太不给本郡主面子了!” 庆安郡主甚少自称本郡主,杨汝沅顿了顿,还是又折返回来。 但多多少少,杨汝沅步伐还是有些僵硬。 厅里的小姐夫人们都看了过来。 她们又不是傻子,从这些不同寻常中,窥见了一丝微妙来。 “不知郡主请我们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杨汝沅语气多少有些生硬。 庆安郡主却是没理会杨汝沅,与厅内诸位小姐夫人道:“冒昧请各位来此,是因为今儿发生了一桩事,我也是想请诸位来做个见证……有劳了。” 庆安郡主微微屈膝。 庆安郡主身份高贵,又这般礼遇,除了杨汝沅,众人都欣然应许。 杨汝沅越发觉得坐不住了,她手按在椅子上的雕花扶手,坐立难安。 庆安郡主环视一周,开了口:“可能诸位千金回去时,已经跟家人提到过今儿深山那口有药浴功效的温泉那发生的事。” 焦氏与几位夫人点头,都有些不解,不知道庆安郡主突然说这个是为何。 “其实这就是一桩小事,”庆安郡主心平气和道,“原本也不必大费周章。可是……” 庆安郡主话音一转,看向杨汝沅。 杨汝沅这会儿已经猜到庆安郡主要说什么了,她面上强作镇定,但眼神却有些游离。 “汝沅。” 庆安郡主唤她。 “不过是一件口角小事,你却让侍卫扮作剪径大盗准备捆了福绥乡君与她的朋友!”庆安郡主神色严肃,“这等行径,未免也太过分了!” 杨汝沅见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倒也没再一昧否认,只梗了脖子:“……我只是想让人吓唬吓唬她们,让她们长个教训,又不是想真的伤害她们。吓唬一下都不行了吗?” 第500章 若是她的女儿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庆安郡主见杨汝沅到这一步依旧执迷不悟,也是冷笑一声。 杨汝沅却依旧是振振有词的样子:“……再说了,她们这不也是好好的么!又没出什么事,至于这么,这么大动干戈吗?” 庆安郡主简直对杨汝沅失望透顶! “她们两个是女儿家!你让两个侍卫去掳她们,但凡出了点差池,她们的清誉还要不要了?”庆安郡主难得的疾言厉色。 杨汝沅自知理亏,心烦意乱道:“行了行了,我跟她们道歉还不成吗?” 说着,杨汝沅十分没诚意的走到杏杏跟前,勉强福了福身子:“先前是我太过生气,跟你们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小玩笑。不过看你们眼下也没什么,这事就这么算了。” 庆安郡主拧着眉头,显然对杨汝沅这话有些不满。 但这毕竟是杏杏她们的事,庆安郡主也不好越俎代庖。 她耐着性子听杨汝沅说完,观察杏杏的反应。 除了庆安郡主,这会儿正厅里几乎所有的眼神都落到了杏杏身上。 好些人都在猜测,估摸着这福绥乡君,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毕竟,杨汝沅是礼部尚书的爱女,其姐,眼下又是宫里怀着龙嗣,十分受宠的婉仪娘娘。 她们以身度之,就算是她们,这会儿也就顺着这杨汝沅给的台阶下了。 焦氏有些紧张的抿着唇,想看看杏杏如何处理。 她希望,杏杏是个有容人之量的好孩子。 然而,杏杏却没有像旁人所期待的那样顺坡下驴。 小小少女的眼眸明亮却带着几分刚硬,她直直的看向杨汝沅:“算了?谁跟你算了!” 杏杏说的掷地有声! 杨汝沅就像隔空被人抽了一巴掌,难以置信,又极为难堪的看向杏杏:“你说什么?!” 杏杏不露半点怯意:“我说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若非有些自保的手段,这会儿怕是已经跟虎娅姐姐一道被那两个大汉一起抓起来了!后面会发生什么,是吃些苦头还是清誉尽毁,都不是杨小姐一句轻飘飘的算了就能解决的事!” 庆安郡主眼睁得越发大了。 她没想到,福绥乡君看着就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行事竟然这般果敢刚硬! 这可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啊! 焦氏却有些不赞同的微微蹙眉。 过刚易折,这孩子,未免也太犟了。 那杨汝沅为何这般嚣张,一来是她祖父,她爹,本就是文臣集团那边的重要人物,再来,她姐姐眼下肚子里还怀着龙嗣,听说已经找太医看过了,是位皇子。 嘉正帝春秋鼎盛,皇位后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好说。 到时候杨婉仪肚子里的皇子若是长成了,也未必没有那个机会…… 反正就是一句话,让一让也无伤大雅,左右没出什么事,又何必惹杨汝沅呢? 焦氏是这般想的,但显然,杏杏不是这样想的。 这会儿杨汝沅已经气得冷笑着连连道了几声好:“……那你说,你待如何?让我跪下来给你磕头道歉?你担得起吗!” 杏杏冷静道:“怎么,杨小姐,你的磕头很值钱吗?我要你的磕头道歉做什么?……很简单,你纵仆伤人,该付出什么代价,就付出什么代价。” 正厅里不少小姐夫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福绥乡君,好大的口气啊! 庆安郡主却格外欣赏杏杏! 就应该如此! 杨汝沅只觉得受辱,她冷笑一声,阴森的看着杏杏:“那我就等着!” 说着,杨汝沅走回自己的座位中,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杏杏只仔仔细细的看了杨汝沅的面相几眼:“你心术不正,田宅宫不宁,这些日子,你家会因着你出事的!且等着吧!” 杏杏这话一出,杨汝沅怒而拍案起:“你竟然敢诅咒我家?!来人,给我掌嘴!” “大胆!”庆安郡主娇喝一声,“杨汝沅,你好威风啊!连我皇伯父亲封的福绥乡君,也敢说打就打?!” 杨汝沅这才想起,她这会儿还在颖王府的温泉庄子上呢! 但杨汝沅却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她站在那儿,要庆安郡主做个取舍:“郡主,你方才也听到了,这人她口口声声诅咒我杨家。我杨家受此屈辱,绝不会就此罢了!” 庆安郡主冷笑一声:“福绥乡君不过是根据你的面相说了几句,哪怕话不中听,也不过是小姑娘家家面相一学学艺不精罢了!如何就上升到诅咒上了?!照这么说,那些给家宅看风水的僧道,都是诅咒他人了?” 杨汝沅没想到,庆安郡主竟然这般向着杏杏说话,当即脸色难看极了。 “好啊!”杨汝沅冷笑一声,硬邦邦道,“郡主的意思,我是明白了!想来我在这也会碍眼,就此别过!” 说完,杨汝沅甩袖而去! 正厅里其他贵女夫人们都惊呆了。 这杨汝沅好大的脾气,连郡主都敢甩脸子! 看来,杨家那位婉仪娘娘在宫中得宠,给了杨家不小的底气啊…… 众人心中暗忖。 杏杏却是没想到,因着她的事,倒是让庆安郡主跟杨汝沅闹翻了。 她正想跟庆安郡主说些什么,焦氏却已经有些焦急的起了身,带着几分关切与担忧:“……你这孩子。那三哥哥不是刚走科举之路么?那杨家在文臣中地位向来举重若轻,因着几句口舌之争得罪了杨家,划不来的……” 杏杏直直的看向焦氏。 她正色道:“多谢夫人关心。不过,我家三哥哥若是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也定然不愿意我因着所谓的文人相护,怕影响他的前程,就放弃自己的坚持与道义。” 焦氏依旧拧着眉,欲言又止。 杏杏看了一眼一旁的于明珠,突然道:“夫人,我给您举个例子吧。若是您家的女儿,被杨小姐这般欺负到脸上,您会对她说方才那话么?” 焦氏一怔,面色一白。 若是她的女儿,她……她自是不会。 那杨汝沅若是敢这样欺负她的女儿,她定然要那杨汝沅好看! 想到这,焦氏脸色越发难看了。 第501章 降为美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跟杨汝沅这事,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庆安郡主却跟杏杏郑重保证:“杨汝沅是我请来的客人,她做出这样的事,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杏杏道:“郡主不必挂怀,这算是我跟那位杨小姐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庆安郡主却不听,只心里打定了主意。 翌日,虎娅留在达奚司婆那儿继续祛疤,杏杏回了镇西将军府。 杏杏去寻了柳老太爷,把杨汝沅找侍卫假扮剪径大盗想要欺负她们的事一说。 “老爷爷,有位夫人同我说,杨家在文官阵营里举重若轻,可能会影响到三哥哥的前途。”杏杏蹙眉道,“我认为不该是这样。” 柳老太爷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说的没错!杨居敬要是敢因着他女儿那点破事,卡柳哥儿的脖子,那他就白读那么多年圣贤书了!” 柳老太爷大骂一通! 杏杏这会儿才知道,礼部尚书杨居敬,竟然还算得上是柳老太爷的学生。 “等着,我这就写信骂他!”柳老太爷愤愤道。 只是,还没等柳老太爷这信写完,宫里头倒是先有了动静。 杨汝沅她姐姐,那位怀着龙胎的婉仪娘娘,因为冲撞了柔贵妃,被罚了禁足。 按理说这不是什么大事。 杨婉仪怀着龙胎,禁足估摸着没几日就会放出来——这时候杨家还很淡定,不是很慌。 然而,杨汝沅让侍卫假扮剪径大盗,企图劫持福绥乡君的事,却在此时传到了宫里。 嘉正帝与聂皇后大怒。 聂皇后当即就传了口谕给杨家,让他们好好教导女儿。 那是她跟嘉正帝亲自封的乡君!杨汝沅如此肆意妄为,不把天家规矩放在眼中,直接就给杨居敬扣了个教女无方的帽子! 收到聂皇后口谕的那日,杨家上上下下都慌了。 杨汝沅长这么大,头一次挨了她爹的大嘴巴子。 杨母搂着女儿直哭。 大女儿怀着龙胎被禁足,小女儿又因着一点小事遭了皇后娘娘的口谕申斥,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好人家敢娶! 杨母这会儿是怨毒了那个福绥乡君! 气得杨居敬大骂:“慈母多败儿!你怎么不想想,若非是你女儿先做出那等歹毒的事来,又哪里会招来皇后娘娘的口谕?!” 杨母只能抱着女儿放声大哭:“我可怜的儿啊!” 杨居敬脑瓜子嗡嗡的,额上青筋也一跳一跳的。 宫里遭了禁足的杨婉仪听说了妹妹的事,当即一身素裳卸了钗环,要去请罪。因着她还在禁足中,她便跪在自己宫门口,凄凄婉婉的,看起来着实可怜得很。 柔贵妃听说了,把玩着手里的珠钗,慵懒的冷笑一声:“杨婉仪这算盘珠子,我在丰绛宫都听见了。” 杨婉仪犯了宫规,冲撞了她,她不为自己辩解,乃是认错的态度;但这会儿,她为着妹妹犯的错跪在宫门口请罪,又成了一个关爱妹妹的好姐姐。 杨婉仪她知道嘉正帝就喜欢一家子和和睦睦的,赌嘉正帝八成会看在她腹中皇嗣的份上,饶了她们姐妹俩这一次。 只可惜,这蠢货怕是还没看懂,嘉正帝与聂皇后对那位福绥乡君,到底有多看重。 柔贵妃讥讽一笑,传了轿撵,去杨婉仪宫门前看了一会儿热闹,倒是把她高兴的晚上多吃了一碗饭。 也有替杨婉仪去说话的,宫里头膝下养了位公主的李修容便带上公主去聂皇后的昭阳宫中小坐了会儿。 李修容见聂皇后正拉着小公主的手,问小公主近些日子学了些什么。 小公主一一作答了,聂皇后看着心情还算不错的样子。 李修容这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娘娘,妾过来时,见婉仪妹妹还跪在那儿,身子摇摇晃晃的,好不可怜。” 聂皇后微微一顿,笑容淡了几分:“行了,本宫知道了。” 她神色落在一旁乖巧坐着的小公主身上,突然道,“李修容,若有一天,有人看明翊不高兴,准备让人捆了明翊,给她点颜色看看,你又待如何?” 李修容神色变了变,大概懂了聂皇后的意思,只是她喏喏几句,也没说出个三五卯来。 聂皇后如何不懂李修容的沉默。 这李修容定然是觉得,她的明翊乃是天潢贵胄,出门在外自有仪仗随行保护,哪里会遇到这种事。 根本就没法感同身受。 若是明翊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女孩儿,会因此受到怎样的灭顶之灾。 李修容最后讷讷道:“妾只是想着,婉仪家人无论犯了什么大错,她腹中到底还是有皇嗣……” 聂皇后淡淡笑了下,笑容未达眼底,只冷冷道:“是啊,李修容提醒的是,杨婉仪腹中有皇嗣,还如此肆意妄为,着实不该。本宫作为六宫之首,是要教她学些规矩。” 李修容这下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她只是想着杨婉仪腹中怎么说也有个免死金牌,她带着小公主来帮杨婉仪说说好话,卖杨婉仪个好,属于是没什么风险的投入了。 却不曾想,她倒是弄巧成拙了! 很快,聂皇后便下了懿旨,说杨婉仪腹中怀有龙嗣,依旧肆意妄为,实在不堪其位。 聂皇后干脆利落的把杨婉仪给降下了九嫔,直接降成了美人! 若非聂皇后向来不喜宫中那些,高位妃嫔替低位妃嫔代养孩子的事,这美人一阶,连养自己孩子的资格都没有! 这下,杨婉仪,不,是杨美人,彻彻底底慌了。 她身子自打怀孕以来,便有太医专门照看,养得甚是康健,这懿旨一来,好悬没晕过去。 嘉正帝知道了这事,也只是笑着道了一句,皇后向来有分寸。 消息传到了宫中,杨美人没晕,她娘晕了。 她爹也差点晕过去。 并非是在意婉仪到美人的降位,而是从这降位中,杨家人看出了嘉正帝与聂皇后对于此事的坚决态度—— 结论就是,那位福绥乡君,是碰都不能碰啊! 杨汝沅都有些慌了,但她还是不大愿意软下腰来,去给福绥乡君道歉。 礼部尚书头一次,动手打了杨汝沅。 第502章 杨家这次,可是栽大了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杨汝沅哭着大喊:“不过就是一个乡君——从前我同旁的郡主闹矛盾,圣上跟娘娘也没这般罚过我!一个小小的乡君,她凭什么啊?!” 杨居敬脸都青了:“你是要害死我们全家不成!” 最后,饶是溺爱孩子的杨母,最后也哭着劝杨汝沅:“……你哪怕想想你姐姐,你姐姐在宫里,为了你的事,大着肚子下跪求情都被降了位份。你就去道个歉又怎么了?” 杨汝沅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杨母,以及杨氏族人其他几位有头有脸的夫人,去镇西将军府登门道歉。 结果镇西将军府门都没给开。 态度十分明确,就是根本不认! 想赔礼道歉就这么简单把这事给抹去? 没门! 对于镇西将军府的这个做法,宫里的态度是,聂皇后又赏了两箱子珠宝下来。 就连东宫那边,也以太子妃的名义,说是怜惜福绥乡君,也赏了一箱珠宝下来。 ——这便是整个大夏,最有权势的两对夫妻的表态。 杨家哪里还敢拿乔什么的,当即杨氏全族就做出了决议,以静修祈福为名,把杨汝沅送到了深山中一处静庵。 杨汝沅大闹一场,说什么静修祈福,就是把她扔到深山中自生自灭!到时候那些静庵中的老尼姑,说不得还会借机欺辱她什么的!倒不如眼下直接死了算了! 杨汝沅在闹市街口,拿着刀子要抹脖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却不知道她把“静修祈福”贬斥得那般不堪,是真真正正戳了嘉正帝聂皇后以及太子危时卿的肺管子。 他们的二子危时宴,一出生就为了大夏国运奉献出了自己的气数命运,成了天憎神厌之人,身负灾厄,旁人与之接触都要背上厄运,轻则倒霉,重则丧命。 后来嘉正帝与聂皇后各付出了十年寿命,才换来危时宴一线生机——只要他避入深山,远离人群静修,等到十八岁安然无恙便可回朝。 眼下,这杨汝沅竟是把深山苦修贬斥的如此不堪,这不就是往嘉正帝聂皇后心上扎刀子吗? 别说嘉正帝跟聂皇后了,就连太子危时卿,一想到弟弟为整个国家百姓背负的一切,吃的那些苦,再看看杨家娇惯的杨汝沅—— 危时卿彻底冷了脸,嘉正帝跟聂皇后怕是还要顾及一下礼部尚书,但他现在反正也不是皇帝,只是一个想给弟弟出气的哥哥罢了! 喻永柳考完会试出考场的那日,危时卿直接把杨家二房先前霸占田地吃拿回扣的行径都查了个底掉,扔在了礼部尚书杨居敬的脸上,整个二房都没落得好,全下了大狱。 就连杨居敬也被牵连,停职回府。 杨家这动荡不休,看得庆安郡主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情况??? 额,她能不能说,她先前还在准备进宫告状的说辞呢,宫里头针对杨家的措施就一项项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展开了? 把她都打了个措手不及啊! 不过,庆安郡主倒也不同情杨家,喜滋滋的开始看戏,杨家人,自找的! 宫里的杨美人彻底慌了,七个月就提前发动,早产生下了比猫儿还瘦弱的皇七子。 看在皇七子的份上,聂皇后算是抬了一手。 只是,杨美人生皇七子的时候大出血,身子虚得不行,聂皇后不愿意养,嘉正帝却把皇七子指给了柔贵妃。 柔贵妃是先前伤了身子难以受孕,一直养着也没能怀上,这会儿突然掉下个病弱的皇子来,还是她一直看不上的杨美人生的……柔贵妃现在的心情就还,挺复杂的。 可怀里这个瘦弱的小婴儿跟个小猴子似得,柔贵妃咬了咬牙,还是仔仔细细的养了起来。 嬷嬷,宫女,都一应仔仔细细筛查了一遍。 光奶娘就备下了三个,其中有一个还是娘家那边千选万选送进来的。 有这么个皇子傍身,柔贵妃只要不自己作死,这一世富贵是有了。 柔贵妃的娘家吕家心里明白,这是嘉正帝对他们吕家一直安分守己的一种奖励。 趁着吕家人送奶娘进宫的当口,柔贵妃特特叮嘱了娘家人——虽说因着圣上把乌衣巷那宅子赏给了喻家,她那剿匪有功的弟弟可能看喻家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但,打从今日起,不管怎么说,哪怕是看在皇七子的面上,以后见着喻家人,都要客客气气的! 是万万不能仗着宫里有柔贵妃与皇七子,就去欺负人家。 吕家人自是知道其中利害,忙不迭应了。 杨家人那叫一个悔不当初。 自家那么大一个皇子,就这么到了别人手里! 这次就连心疼女儿的杨母,也没有再帮着杨汝沅——毕竟,杨母也不是只有杨汝沅这一个孩子,整个杨家都因着杨汝沅的任性动荡不休,损失惨重了,她哪里还顾得上杨汝沅! 这次,不管杨汝沅再怎么挣扎闹腾,杨家人还是直接把人给捆得结结实实的,送去了深山中的一处静庵,怕是没个三年五载是回不来了。 这事传到信国公府后,世子夫人焦氏愣忡着半晌没说出话来。 她以为杏杏那般犟,是要吃点苦头的。 她甚至都准备好了,到时候要是杨家要为难杏杏,她就去帮着说和说和。 却不曾想,这一番皇家的雷霆雨露下来,她没有半点出手之地…… 焦氏多少有些惆怅。 于明珠听说了,脸色难看了好几日。 直到替她外出办事的凤然悄悄回来,带来了好消息,于明珠这才心情稍稍好了些,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暨平郡王府先前也从危双燕那听说了杨汝沅跟杏杏的纠纷。危子杭当时临时有事,没有陪他二姐去温泉庄子,听说了这事后,悔了好久,也去央他父王母妃,若是杨家对杏杏发难,他们可一定得帮帮忙。 只是,这忙还没帮呢,暨平郡王一家子就被皇室这一番连打带消给弄得人都有些怔忪。 谁都清楚,杨家这次,可是栽大了啊! 赔了两个女儿,哪怕其中一个是宫中宠妃,这都是轻的。 ——最关键的是,流着杨家血脉的皇子,被皇上指给了柔贵妃,以后这就是柔贵妃的亲子,等于是杨家把自己的皇子,白白送给了吕家! 吕家人估计半夜都得坐起来,哈哈大笑一场! 第503章 吕家送来的发财树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会考完的喻永柳,在家睡了整整一日,这才算有些精神。 白晓凤心疼儿子,各色补品流水似得往喻永柳屋子里送。喻永柳知道这是他娘的眷眷爱子之心,能用得基本都用了,倒是给补得流了好些鼻血。 白晓凤又慌又急,杏杏跑来给喻永柳看了,只是一时之间补得太过有些上火,白晓凤这才放下心来。 喻家倒是又出了一桩喜事,阿雾也有了身子。 这孩子在阿雾肚子里乖得很,半点都不闹腾。 阿雾是一点没发现自己肚子里揣了个孩子,若非她一算月事好像有些月份没来了,杏杏正好在旁边,帮阿雾把了把脉,这才知晓,原来她肚子里已经揣了个孩子。 算算日子,应是过年那会儿怀上的。 阿雾开心极了,指着自己的肚子:“四羊,咱们又有孩子啦!” 喻四羊傻乐,栩哥儿都已经四岁了,阿雾一直没再要,他想着生孩子那般痛,阿雾只生这一个也挺好。 但栩哥儿长得极好,阿雾又喜欢孩子,过年那会儿见大嫂又怀了一个,也缠着喻四羊要再要生一个。 没想到还真就又怀上了! 柳老太爷这几日走路都带风! 杨家愁云惨淡的时候,喻家是一片欢欣愉悦。 杏杏就是在这时候收到庆安郡主的拜访帖子的,她想来镇西将军府找杏杏玩。 颖王府没过几天有个赏春宴的,庆安郡主这时候来,杏杏还有些奇怪。 不过杏杏对庆安郡主观感很好,她正好还想感谢庆安郡主呢,自是应允了,在自己的小院里备下了好些吃的,等庆安郡主上门来玩。 等庆安郡主上门那日,杏杏一见庆安郡主都惊呆了。 庆安郡主本就是明艳大气的长相,这会儿更是精心打扮,额心坠了水滴形的红宝石垂坠,衬得她那张顾盼生辉的小脸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庆安郡主一见杏杏呆愕的样子,隐隐还有些不大好意思:“好看吗?” 杏杏点着小脑瓜:“好看,美!” 庆安郡主又有些得意,拉着杏杏在镇西将军府里逛了起来。 杏杏有些不解,不过,客人想逛园子,杏杏自然是欣然作陪。 当然,杏杏也还没忘跟庆安郡主道谢。 “对了,郡主,我还没有谢谢你……” 庆安郡主连连摆手:“别别别,旁的事也就罢了,你要是说杨家那事,还真不是我去跟皇伯父他们说的。” 庆安郡主也有些纳闷,“不是你们家里人找的关系,把这事递进了宫里吗?” 杏杏摇头。 庆安郡主微微睁圆了眼,越发诧异:“我当时还没来得及进宫,就见宫里已经开始对杨家发难了,后来我还以为是你们家发力了呢。” 庆安郡主明艳的脸上显出几分茫然来,着实有些反差。 杏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缓了缓,郑重其事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郡主一番好心的!” 庆安郡主摆着手:“哪哪哪,说起来那杨汝沅也是我邀请到庄子上的,我是主家,让你得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也是怪不好意思的。” 庆安郡主跟杏杏见过的一些盛气凌人的贵女不太一样,她有天家的傲气,但跟人相处时,却又不会把这傲气用在自己的朋友身上。 杏杏还挺喜欢跟庆安郡主相处的。 两人在园子里逛着,庆安郡主半点没有贵女的架子,满是好奇的看着镇西将军府中的各处。 正好还碰见几个下人抬着一棵发财树进来,那发财树生得极好,绿油油的,还挂着红绸,想来应是旁人送来的贺礼,又吉利又喜庆的。 庆安郡主好奇,问了下这是谁送来的发财树。 结果一打听,竟是燕子胡同吕家送来的。 庆安郡主脸色顿时就微妙起来:“……燕子胡同的吕家吗?” 杏杏好奇的问:“吕家怎么啦?” 庆安郡主斟酌了下用词,凑近杏杏,小声道:“就先前你们家这府邸,是吕家看中的……后来皇伯父赐给了你大哥哥。吕家那边就一直有点眼睛不是眼镜鼻子不是鼻子的。毕竟,吕家还有位贵妃娘娘在宫里呢。” 杏杏想起来当时她进宫觐见皇后娘娘,遇到的那位柔贵妃对她的微妙态度。她神色也有些微妙起来:“这样啊……” 庆安郡主又兴致勃勃的绕着那发财树转了一圈:“不过,吕家送来的这发财树,品相可好着呢,他们送这个来是什么意思啊?恭喜你们发财?” 杏杏“哦”了一声:“我家二哥哥在经商呢!” 庆安郡主恍然大悟,越发惊奇:“那这吕家,还怪有诚意的?” 庆安郡主细细一想,也明白过来,“呀”了一声,跟杏杏咬耳朵:“宫里柔贵妃因着杨家的事,刚得了个皇子。这估计是投桃报李,隐晦的表示,记你们家的好呢。” 杏杏也恍然大悟。 两个小姑娘绕着这发财树嘀嘀咕咕的,喻永柏跟喻永柳从走廊那边过来,见着杏杏的背影,兄弟俩便顺着抄手游廊过来。 喻永柏笑着问道:“杏杏,你在这做什么?” 杏杏听出喻永柏的声音,回过头,高高兴兴的跟喻永柏喻永柳打招呼:“二哥哥,三哥哥!我跟郡主在看吕家送来的发财树耶!” 喻永柏跟喻永柳一愣,从杏杏的话里才知道杏杏身边那个女孩子竟是庆安郡主。 两人顿住脚步,离着一段距离,作揖行礼:“见过郡主。” 庆安郡主的声音有点奇怪,像是有些不自然的紧绷,她板着脸:“……不必多礼。” 因着庆安郡主在,喻永柏跟喻永柳为着避嫌,只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杏杏能明显感觉到,她二哥哥三哥哥离开后,身旁的庆安郡主浑身都松泛下来。 咦? 她的两个哥哥,有这么吓人吗? 杏杏纳闷极了。 庆安郡主神色古怪,半天没讲话,杏杏望过去时,发现庆安郡主脸都红了。 “其实……花灯节那会儿,你哥哥为你赢那盏凤衔珠时,我也在那儿。”庆安郡主脸色绯红,颇为不自在,小声道,“你哥哥真厉害。” 第504章 如果合适,那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眨了眨眼。 庆安郡主似是自己也有些不大好意思,咳了一声,偏过头去,强作自然,小声问杏杏:“……你三哥哥,说人家了没有?” 杏杏这会儿算是终于确认了! 她又眨了眨眼,见庆安郡主脸已经臊得不行,这会儿是强撑着那一层镇定的皮,她也没卖关子,小声道:“郡主,我三哥哥先前一直在读书,没说人家。” 庆安郡主明显高兴起来,却又怕杏杏窥破她的心意,她抓着杏杏的胳膊晃:“……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杏杏点头:“嗯嗯嗯,对对对。” 庆安郡主见杏杏这副哄孩子的架势,她脸红得越发厉害,只能是想了个辄赶忙岔开话题:“……对了,你有没有感觉,从在药泉那儿开始,杨汝沅好像就在针对你那个姐姐?” 这话题让杏杏精神一振:“是哎,当时我就有那种感觉!……可是为什么啊?” 庆安郡主瞬间卸下贵女的端庄,凑近杏杏,小声道:“……我先前撞见过一次,你那个姐姐是不是有个……”庆安郡主顿了顿,用了个比较委婉的词,“比较要好的书生?” “……杨汝沅好像纠缠过他。” 杏杏吃了一惊:“啊?” 她神色有些严肃起来:“郡主,麻烦你仔细跟我讲讲这事。” 这事关虎娅一辈子的幸福,杏杏自当是慎之又慎。 庆安郡主便把事情一说,说是先看见那书生同虎娅一道逛街,买了些笔墨纸砚,杨汝沅当时也在书肆中;后来虎娅走了,书生抱着好些书,杨汝沅就故意撞了上去,书生怀里的书都散在了地上。 杨汝沅就借此纠缠上了那书生。 “你放心,那书生对杨汝沅避如蛇蝎。”庆安郡主小声道,“看着还算靠谱的。” 杏杏稍稍松了口气。 她一想,虎娅姐姐跟着商队走南闯北,不知道见过多少形形色色的人。若是那书生有意欺骗,怕是也骗不过虎娅姐姐去。 这么一想,杏杏总算把心稍稍放了回去。 杏杏又带着庆安郡主逛了逛家里。 庆安郡主走的时候,脸上带了几分心满意足的神色。 回院子的时候,喻永柏跟喻永柳在杏杏的秋水苑里喝茶等她。 见杏杏回来,喻永柏笑道:“郡主走了?” “嗯。”杏杏点了点头,人家庆安郡主是女孩儿,杏杏也没跟两位哥哥多说庆安郡主的事,只好奇的问道,“二哥哥三哥哥,你们在这等我,有事?” 喻永柏笑道:“我找你是虎娅的事。她那书生会试考完了,据说考得还不错。我这想帮着虎娅置办些嫁妆,她给我办事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我替她发送些嫁妆,也应该的……只是,女孩子家家喜欢的东西,还是你更清楚些。到时候你帮二哥把把关。” 杏杏自是一口应了下来:“好呀好呀。” 杏杏又看向喻永柳:“三哥哥呢?你找我什么事?” 喻永柳“咳”了一声,还没等说话呢,喻永柏却已经哈哈笑了起来,拿肩膀顶了顶喻永柳的肩膀:“你三哥哥他们国子监的祭酒,给你三哥哥下了帖子。” 杏杏有些迷糊:“啊?这怎么了?” 喻永柏意味深长笑了起来:“还能怎么着?那位国子监祭酒,家中有女儿正待字闺中。我看那帖子的意思,也邀了二婶。二婶的意思,是想带你一道过去。我正好找你也有事,便跟三弟一道过来问问你去不去?” 杏杏一听,想起庆安郡主脸上的绯红,“啊”了一声,多少有些纠结。 她刚跟人家庆安郡主说,自家三哥哥没议亲呢! 这,这这…… “怎么了?”喻永柳道,“杏杏若是不想去,不去也没事。” 杏杏摆手:“没有没有。就是……” 她看着喻永柳的脸色,问的很直接,“三哥哥,你跟那位国子监祭酒家的小姐,是要议亲吗?” 喻永柏在一旁笑了起来。 喻永柳倒是平静的很:“祭酒帖子里是有这层意思。” 杏杏紧巴巴道:“那三哥哥是怎么想的啊?” 喻永柳却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我跟那位小姐也没接触过,总要接触看看。如果合适,那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杏杏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挠了挠脸。 好吧。 还是随缘吧! 杏杏应了下来:“……三哥哥,国子监祭酒那边的帖子是什么时候?到时候我陪二婶婶过去。” 喻永柳点头,说了日子。 却正好是放榜前两日。 只能说,那位国子监祭酒对喻永柳的天分十分有自信,知道喻永柳这样的不世之材,一旦揭榜后,怕是就会一朝成名天下知,到时候就是人人都要争抢的香饽饽。 他不如先下手为强! 兄妹三个又说了会儿话,喻永柳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杏杏喊住喻永柏:“……二哥哥,虎娅姐姐那个书生,你认识吗?” 喻永柏点了点头,想了下:“见过两次,还行,是个沉稳的。” 听到二哥哥也这么说,杏杏更放心了。 她美滋滋道:“……那我到时候给虎娅姐姐也准备一份添妆。二哥哥准备的是二哥哥准备的,我准备的,自然算我的心意。” 喻永柏笑着点了点杏杏的头,又问:“你手上的银子够不够花?” 杏杏那个矿山,前期投入巨大,是个吃银子的无底洞。杏杏这两年的分红,都填了进去。 来了京城后,杏杏平日里也没少给家里人买东西,先前还又捐了一万两银子出去。 眼下又要给虎娅添妆,喻永柏是怕妹妹银子不够花。 杏杏嘿嘿笑了笑,一迭声的应:“够呢够呢!你忘啦,陛下跟皇后娘娘赏了我好些东西,我这几年估计都不用买首饰衣裳了,不知道能省下多少银钱呢!” 她压低了声音,“……还有,二哥哥,你不知道吧?奶奶她们,平日里还总喜欢给我塞银票。咱们家,只有我,是最不可能缺银子花的!” 喻永柏失笑,点了点杏杏的小鼻尖。 只是转过头来,喻永柏又让小厮送了一沓便于平时花销的小额银票过来。 说杏杏眼下认识的小姐妹多了,平日总要一道出去逛逛街,手上没银子可不行。 杏杏看着满匣子的银票,幸福的喟叹一声,把银票收了起来。 第505章 到底是泥腿子出身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 先是要帮喻永柏掌眼给虎娅备下的许多嫁妆,还忙里偷闲陪着虎娅见了下那个叫章楠的书生。 不得不说,跟杏杏心里想的样子出入很大。 这个叫章楠的书生生得并不如何俊俏,甚至只能说是模样周正。可他一双眸子望向虎娅的时候,好像整个眼里都是虎娅,再容不下旁人。普普通通的长相,也因着这份独一无二的珍重显得熠熠生辉。 杏杏暗忖,也怪不得那杨汝沅只见了这章楠一面,就对他起了意思。 打从见了这章楠一面,见了他是如何把虎娅放在眼里,置于心上,杏杏算是彻彻底底放下心来。 杏杏给虎娅备了份极为丰厚的添妆。 她二哥哥给虎娅发送的嫁妆算她二哥哥的份,她给虎娅的添妆,是另备的。 离着放榜还有两日的时候,杏杏还陪着二婶婶白晓凤去了一趟国子监祭酒府上做客。 祭酒夫人待白晓凤与杏杏这个福绥乡君都很礼貌周到。 祭酒夫人家的女儿有三个,其中一个是嫡长女,另外两个是庶女,一排站在那儿,跟白晓凤行礼,看得白晓凤眼都直了,别提多羡慕了。 只是,听到嫡长女跟两个庶女年纪只差三四个月时,白晓凤的表情僵了僵。 接下来,白晓凤看似还是很热情,但杏杏自是能分辨出来,她二婶婶这都是面上光,实际还是有些疏离了。 等从国子监祭酒府上出来时,果不其然,在马车里白晓凤握着杏杏的手,纠结的很:“……嫡长女怎么才跟庶女差那么几个月啊?那是嫡长女啊,是周府的头一个孩子,岂不是说,祭酒夫人有了身子的时候,周祭酒就迫不及待跟妾室又有了孩子。” 白晓凤眉头拧得高高的,“虽然也没什么,但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得劲。我要是怀着你三哥哥的时候,你二叔转头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我头都给他打掉!……虽说我看那女孩子挺好的,端庄淑静的,可我一想到这夫子是这样的品行,还教书育人,我就觉得,不大行。你要说一个庶女是意外吧?那一下子出了两个庶女呢?……这也太让人心里膈应了。我是怕,这个不靠谱的周祭酒,后头别出什么事,耽误了你三哥哥的前程。” 白晓凤纠结极了! 女孩子是真的不错,她也挺喜欢,可说句粗俗的,买猪还看圈呢,柳哥儿不出意外以后要走仕途的,有周祭酒这样的岳父,真让人心里惴惴的。 杏杏安慰道:“那就再看看,二婶婶,总要三哥哥也喜欢才好。” 这话倒是真的。白晓凤直点头:“咱们喻家没有纳妾的规矩,娶妻就是要好好过一辈子的。我还是想你三哥哥娶个他喜欢的……” 白晓凤忍不住又嘀嘀咕咕的絮叨起来,“……最好也是家世清白,对他以后也有个助力的。最起码,不能拉后腿啊。” 杏杏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啦杏杏?” 杏杏一只手撩着帘子,把小脑瓜伸到了马车车窗外头,努力往后看去,不太确定道:“我方才好像看到四哥哥了?” 方才马车驶过酒楼,她无意一瞥,看到桂哥儿正跟人坐在酒楼里不知道说着什么。 只是这会儿再回头看,已然看不到人了。 只是杏杏提到了桂哥儿,白晓凤又抱怨起来:“……你四哥哥就天天不知道在外头跑什么,见天的不着家,见他一面都得看缘分。” 杏杏想起来先前,四哥哥喻永桂知道了她被杨汝沅欺负的事,还特特回来看过她,跟她说了一句,他会帮她出气的。 没过不久,太子那边,就拿到了杨家二房霸占田地等违法之事的证据,对杨家发了难。 倒也不能怪杏杏多想,实在是时间上也太凑巧了。 只是这些也没证据,杏杏只好岔开了话题,跟白晓凤说起了喻永柳的会试。 “二婶婶,后日好像就要揭榜了呀。我前两日给虎娅姐姐置办嫁妆的时候,看到坊市中还有人开了盘,赌这次的前三甲呢。” 白晓凤顿时来了兴致:“赌你三哥哥的人多不?” 杏杏摇了摇头:“不算多。” 虽说喻永柳是中了小三元,但能进会试的,大多都是各地学子中的佼佼者,连中小三元的人自然也有。 但前三甲可只有三人。 竞争十分激烈。 杏杏当时带的银票不多了,但还是押了她三哥哥能中状元足足两千两。 赌单人中状元的赔率本就不低,尤其是喻永柳才来京城还不到一年,名声不是很显,赔率更高,有一赔八。 当时开盘的人还笑杏杏,说小姑娘年纪小小,玩这么大。 杏杏只扬了扬小下巴,让他记上。 当然,这些细节就不必跟二婶婶说了,杏杏觉得但凡跟二婶婶说了,怕是回头二婶婶就得给她送银票过来了。 白晓凤听到押儿子的不多,哼了哼:“……到时候他们肯定后悔死!” 当然,说是这么说,白晓凤其实自己也挺没底的。 她家柳哥儿是很厉害啦,但毕竟天下之大,京里头厉害的人那么多,她饶是对儿子再有自信,也不敢肖想什么状元之类的。 卫婆子也是如此,虽说觉得三孙子就是文曲星下凡,可也不敢想状元什么的。 她觉得能中个贡士就非常厉害了! … 喻家人走后,祭酒夫人端着茶杯,问一旁的女儿:“可还满意?” 周小姐垂首低笑不语。 周夫人便知晓,女儿这是满意了。 也是,女儿先前就偷偷看见过去父亲书房的喻永柳,少年郎生得标致,少女早就春心萌动。 不过,周夫人其实还是有些不大满意。 “……喻永柳他那娘,到底是泥腿子出身,”周夫人微微皱眉,不太满意,轻叹一声,“还有他那一大家子,大兄从军,是个莽夫,二兄竟然还经商,着实有些玷污我们这书香门第……倒是剩下那个福绥乡君,也算深得皇室眷宠。” 周小姐细声细气的替喻永柳辩解:“……可他们是他们,喻三公子是喻三公子。父亲也说过,喻三公子惊才绝纶,前途远大。” 周夫人笑了起来:“我儿说的是,那就等放榜。能考中进士还好,若是不中,左右咱们这也不过是请人家上门吃个饭罢了……也就怪不得我们了。” 周小姐细声细气的应了:“娘说得是。” 第506章 揭榜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揭榜这日,喻家上上下下都难免有些紧张。 杏杏倒是睡得好吃得好,吃完后拿帕子擦了擦嘴,自己带着丫鬟就跑到放榜的地方去了。 来蹲榜的,大多都是下人。 像杏杏这样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还真就她一个。 不过,杏杏一眼就看见了冷着一张脸正在往人群里挤的虎娅。 “虎娅姐姐!”杏杏差点蹦得三尺高,挥着小手。 虎娅见着杏杏,冷颜绽出笑意来,迅速过来:“大小姐!” 杏杏“咦”了一声:“怎么没看见章公子?” 虎娅清冷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他娘带着弟弟一家也进京了,他去接家里人了。我左右闲着无事,就来看看。” 杏杏“哦”了一声,高高兴兴的跟虎娅一道去看榜。 虎娅是会功夫的,轻轻松松护着杏杏到了贴榜的告示栏前。 这会儿离着放榜还有些时间,告示栏上空荡荡的。 只能先等了。 太子一行人站在城墙之上,不远不近,看着底下那些等待放榜的人。 杏杏为着图个吉利,裹着红斗篷,头饰都是红宝石的,看着就像个喜庆的小红灯笼,饶是在人群中,也是十分显眼。 危时卿一眼就认出了杏杏,忍不住笑了起来。 危时卿身边的官员都懵了。 危时卿显然心情很好:“孤看到福绥乡君了。” 东宫的属官们一听“福绥乡君”四个字,立即打起了精神。 谁不知道啊,前段时间杨美人那个妹妹,作孽欺负了福绥乡君,最后换来了什么? 杨家的皇七子都成了柔贵妃的儿子了!这段时间人家吕家人走路都带风! 他们殿下更是雷霆之怒,直接把杨家二房给端了! 作为东宫属官,他们知道的更多一些,前两日还有那种不长眼的宫女,把他们殿下对福绥乡君的重视,跑去太子妃面前搬弄是非去了。 结果太子妃只笑了下,直接让人把那搬弄是非的给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摆明了也站在太子跟福绥乡君那边。 东宫属官们心里门儿清,不管怎么说,“福绥乡君”四个字,听到了耳朵都得竖到脑壳上去! 有那等机灵的,早就查过了福绥乡君一家子,立即笑着跟危时卿道:“回殿下,想来乡君是替她家三兄来看消息的。她家三兄喻永柳,乃是前大学士柳大学士的关门弟子,学业极好,已经中了小三元。” 危时卿自然也是知道的,但这会儿听到属官这般说,别说,多少还是带了几分得意的。 ——杏杏是我弟弟看重的人,杏杏的几个哥哥都这般出色,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弟弟眼光好啊! 我弟弟可真厉害啊! 真不愧是我弟弟! 危时卿含笑道:“就是不知道此次福绥乡君的三兄,会取得一个什么名次。” “殿下看,来放榜的官员来了!” 穿着靛青色官服的官员,高举着以金黄色丝带为缚的卷轴,在兵士的护送下,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告示栏前。 只听得一声锣响,那牵动着万千学子心的卷轴唰的展开,张贴在告示栏前。 杏杏人小个子矮,下意识从卷轴下头往上看。 一直看到榜首,榜首赫然写着——会元:喻永柳! 杏杏顿时欢呼起来:“哇!” 虎娅也难掩激动神色:“三少爷好厉害!大小姐大小姐,章楠也中了,第十!第十!” 在汇聚了天下才子的会试中能考中第十,到时候最终殿试名次定然也不会低,不出意外,定然是铁板钉钉的进士! 两人抱在一起欢呼。 危时卿看的越发好奇。 早就有那种懂脸色的属官交代随从下城墙蹲在告示栏前看了名次,这会儿得了随从的回禀,惊喜的大声禀告:“殿下,福绥乡君的三兄好生厉害,中了会元!” 危时卿大笑出声,满意而去。 东宫的属官们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想一件事,喻家,不得了啊! …… 杏杏跟报喜的人是前后脚回喻家的,喻永柳还算镇定,喻家人欢喜疯了,鞭炮放的十万响,十个下人抬了五筐拴着红绸的箩筐出来,不要命的撒着喜钱。 整个乌衣巷都沸腾了! 一起来沾喜气的百姓们也欢喜极了! 喻家出手可真大气! 百姓们对喻家那叫一个津津乐道。 人家武有大夏将星镇西将军,文有不到二十岁的会元,文武双星都落在了喻家! 更别说,还有一位深得皇室庇佑的福绥乡君! 这喻家,真真是了不得! 颖王府内,庆安郡主早就派了婢女在贴榜那等着,一听说是喻永柳中了会元,当即欢喜的把自己最喜欢的那套茶具都碰翻了。 庆安郡主在屋子里高兴的蹦蹦跳跳,颖王妃来寻女儿,好悬没被吓到。 最后还是庆安郡主红着脸随便扯了个借口,唐塞了过去。 周祭酒府上,得知了喻永柳中了会元一事,周祭酒高兴的大笑三声,同周夫人道:“你看,我早就说,此子绝非池中物!你还对人家家世挑三拣四的!还不赶紧把这事定下来,等他中了状元,我这祭酒的身份,怕是不够看了!” 周夫人骇笑道:“他才多大,哪能连中三元?考得会元也可能是侥幸,但等面圣,怕是情况如何还不好说!能中个三甲进士就不错了!” 说是这么说,但周夫人还是紧赶慢赶的准备了贺礼,着人送去了喻家。 喻家这几日是真真正正忙疯了。 卫婆子带着没怀孕的苏柔儿并杏杏一道帮白晓凤理那些送礼,又查一些账本送了合适的回礼回去,这些事忙了两天才理完! 等杏杏忙完,去寻喻永柏,问他虎娅的事,却见喻永柏皱紧眉头:“我正要去虎娅在京里头的宅子看看。这两日没有她的音讯,虽说章楠也中了贡生,她可能是在忙着章楠那边的事,但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杏杏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忙道:“二哥哥,我也陪你一道去。” 谁知兄妹俩刚让人套了马车准备去虎娅在京里头买的宅子,就见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靠过来,龚晴娘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见杏杏兄妹俩,锁着的眉头一松,也没跟他们说客套话,招呼道:“正好,你们赶紧过来……尤其是你,喻老板,看看这是不是你家的女伙计?” 马车车厢里,赫然躺着昏迷不醒的虎娅,酒气大得都有些熏人。 第507章 你让娅娘出来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永柏跟杏杏都吃了一惊。 杏杏急急上了马车,帮虎娅把了把脉,见虎娅只是喝多了醉倒,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一低头看到虎娅那紧闭双眼,鼻头通红,额发凌乱的模样,杏杏又有些难受。 “这怎么回事啊....”.杏杏喃喃道。 “我也不晓得,只是正好去酒楼办点事,看这个小姑娘孤零零的坐在那儿一壶接一壶的喝酒。就多看了两眼,见她有些面善,好似在你们喻家商队里见过。”龚晴娘瞥了喻永柏一眼,语气不太善,“…别是你这个黑心东家,压榨了人家姑娘,所以才害得人家这般伤心买醉吧?” “别乱说。”喻永柏皱眉,没有多作解释。 龚晴娘也意识到自己这猜测多少有些不负责任了,她很是干脆利落的认错:“对不起,是我的不是。我不该这么说。” 喻永柏反倒是不自在起来:“不不不,你别多想,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还得谢谢你,帮我把虎娅送回来。” 虎娅虽说今年已经二十多岁了,走南闯北更是已有十多年。但她生得面嫩,不说话不看人时,看着就是个生的清冷些的小姑娘。 这样的小姑娘,要是醉倒在外面,别提会多危险了。 喻永柏自然是感谢龚晴娘的。 龚晴娘没多说什么,只摆了摆手,道:“人送到了,我就放心了,走了。” 喻永柏突然又喊住龚晴娘。 龚晴娘瞥他一眼。 喻永柏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来,飞快的塞给龚晴娘:“上次见你手有些裂,你说是老毛病…我这两日正好寻到了几盒西域那边的蛤蟆油,本想找个机会给你的,正好碰到你了。你先拿着用。” 龚晴娘人都愣住了。 喻永柏显然有些忙,男女授受不亲,他把那盒蛤蟆油给了龚晴娘后就折身去吩咐婆子把虎娅抬进了府里。 杏杏也赶忙跟龚晴娘挥了挥手,道了声“龚姐姐再见,过几日我去找你玩”,也赶忙回了府里,去小厨房熬了醒酒汤。 喻永柏在外间走来走去,越想越怒,嘴里还一直念叨着:“……都要成亲的人了,突然跑去买醉,你说这要是没发生什么事,打死我都不信!” 杏杏也是这么想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喻永柏脸色都有些狰狞了:“虎娅也是,真要发生了什么,跟我们说,难道我会不替她做主吗?!……她先前刚经历了那么痛苦的祛疤,身体本就弱着,竟然还酗酒!气死我了!” 喻永柏越说越气,越说越气,一眼看到杏杏屋子里墙上挂着的佩剑,直接三步上前,把那佩剑给拔了下来:“我去砍了章楠!” 大概是“章楠”两个字触动了什么,刚喝下醒酒汤本还在昏睡的虎娅在床上微微挣扎起来:“章楠……” 喻永柏赶忙丢开佩剑:“虎娅!” 虎娅到底是习武之人,饶是身子虚弱,对醉意的抵抗也比普通人要强一些,再加上醒酒汤,这会儿是醒了过来。 她神色难受至极,一手扶着床沿一手按着头,伏在床边上呕了起来。 好在丫鬟早就眼明手快的放了个痰盂在那儿。 虎娅吐了好一会儿,看着好一些了,杏杏赶忙递上了清水跟帕子。 虎娅接过来,漱口,又擦了擦嘴,翻身仰躺在床上,神色虚弱恍惚。 杏杏凑过小脑袋去,担忧的叫了一声“虎娅姐姐”。 “你舒服些了吗?” 虎娅稍有些涣散的瞳孔,看到杏杏后,先是一惊,一声“大小姐”刚喊出来,尾音就有些哽咽了。 可把杏杏给急坏了:“虎娅姐姐,到底怎么了?……是章楠欺负你了?你只管说,我二哥哥剑都拿好了,这就上门去砍他!” 泪水沿着虎娅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落了下来:“章楠,章楠……” 别说杏杏了,就连喻永柏都慌了。 喻永柏跟虎娅带着商队走过南闯过北,最危险的时候,土匪的大砍刀朝喻永柏砍过来,虎娅替喻永柏挡了一刀,那等深可见骨的伤口,喻永柏都没见虎娅哭过——可这会儿,虎娅的泪水就跟决堤一样,不要钱的往下落。 杏杏脑子里轰的一声,差点跳起来,跟她二哥哥一起去提刀砍了章楠。 就在这时,下人来回禀,说是有个叫章楠的,上门来找二少爷。 杏杏跟喻永柏立即杀气腾腾的回头,兄妹俩几乎是异口同声:“让他滚进来!” 虎娅却挣扎着下了床:“我不要见他!” 她想往外走。 杏杏赶忙上前:“好好好,不见,虎娅姐姐,你就在这休息,哪都别去,我跟二哥哥去见那个章楠。” 虎娅到底还是听杏杏的,沉默的坐回了床边。 杏杏跟喻永柏在隔了两间房子的外间见了章楠。 章楠除了最初落难被虎娅救起时,向来是把自己收拾的清爽利落,这会儿却是罕见的下巴一片青紫,都是没冒头的胡子拉碴。 人也有些潦草,见了喻永柏从门口迈进来,几乎是一下子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有些激动的问喻永柏:“……娅娘不见了,二少爷见到娅娘了吗?” 只是这句话刚落下,喻永柏的拳头就揍过来了。 章楠一个弱书生,挨了喻永柏一拳头,人都被打得趔趄了几下,嘴角一下就青紫出血。 他却丝毫不恼,反而因为喻永柏的反常,一下子激动起来:“娅娘是不是在这!?……娅娘!娅娘!” 章楠大喊。 “你别喊了!”杏杏一边拦下还想再揍章楠的喻永柏,一边怒瞪章楠,气愤不已,大声斥责,“你到底做了什么!不是说好等你会试完了就娶虎娅姐姐的吗!这才放榜几日?你就把虎娅姐姐给搞得那般憔悴?!” 章楠听得面无人色,他焦急道:“娅娘在这里是不是?!大小姐,你让娅娘出来,我跟她解释!” 杏杏倒还算冷静:“好,你先解释!我听着,若是解释得通,再说见虎娅姐姐的事!” 喻永柏也强按捺下性子,准备听章楠解释。 第508章 一定会说,四哥哥,我爱死你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章楠失魂落魄的喃喃道:“……我没有变心,也没有不想娶娅娘。可我娘跟我弟弟一家子来了京城,我中榜这两日,我娘背着我收了好些礼,我在忙着把那些礼给退回去,没有注意娅娘那边。娅娘,娅娘……我也是才知道,我娘竟然还磋磨了娅娘!”他痛苦的拽着自己的头发,“我娘还说在乡下已经给我订了一门亲事,让我回去就成亲!” 喻永柏当即怒不可遏:“好啊,原来你还另有鸳盟!那你又来招惹我们虎娅做什么!” “不是!不是!”章楠神色痛苦,有些崩溃,“我不知道的!我也断断不会听我娘的!我只要娅娘,只要娅娘!” 章楠看上去痛苦极了。 看着章楠这般激动,杏杏跟喻永柏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他们本以为是这章楠负了虎娅,但眼下看来,好似也不是这样啊…… 喻永柏语气仍是硬邦邦的:“这话你应该跟你娘说!” 自古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章楠的娘若是给他定了亲,当儿子的又哪里能反抗得了? 更何况,若章楠后期还想出仕,孝道上那是不能有半点含糊的。 “章楠,你回去吧。” 虎娅白着一张小脸,迈了进来,声音因着先前的呕吐,还有些沙哑。 章楠顿时激动的冲了过去,见虎娅虚弱的好像风吹就要倒,却又不敢碰虎娅,都不用杏杏跟喻永柏去拦,他自己就在离虎娅还有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眼里闪着晶莹:“娅娘,娅娘,你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差?” 虎娅垂着头,不去看章楠,声音虚弱:“你娘先前已经同我说了。我们没缘分,你走吧。” 章楠越发激动:“不!我不走!娅娘,那门亲事是我娘定的,我不认!我不认!我只认你!” 虎娅忍不住又要落泪:“可那是你娘!你知道她怎么说我的么?我虎娅也不是非你不可。你走吧!” 见虎娅态度坚决,杏杏跟喻永柏对视一眼,喊人来,把章楠给架了出去。 章楠一直在喊娅娘,喻永柏听得心烦,冷冷道:“章公子,你先解决了你自己的家事,再来寻我们虎娅吧!我们虎娅这般好的姑娘,也不是非你不可!你信不信,我明日就再给虎娅找个好人家!” 虽说像章楠这样的贡生不好找,但这世上也不是非得嫁这种读书人。 不是说么,负心多是读书人! 喻永柏大可给虎娅找个靠谱的做生意的人家,有他帮衬着,绝对可以保虎娅一生衣食无忧。 或者,再进一步说,虎娅若是不想嫁人了,那喻永柏就把给虎娅备下的厚厚嫁妆都给虎娅,再加上虎娅带着喻永柏的商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银子,足够她下半辈子过得优渥舒坦! 又不是非章楠不可! 章楠一听喻永柏要再给虎娅说人家,原本有些发白的脸,脸都急红了,急急道:“喻二少爷!别!我会处理好家里事的!我会处理好的!” 他朝虎娅方向伸出手,“娅娘,等我!” 虎娅却狠下心来,偏过头去不看他。 章楠被喻永柏的人架出了喻家,丢到了大门外。 章楠摔了个狠的,但爬起来后,顾不上满身尘土,满是担忧的往镇西将军府那朱红色大门中看了看,大喊一声“娅娘等我”,这才一路小跑离开。 虎娅这会儿醒了酒,情绪低落的很:“大小姐,给你们添麻烦了。” 杏杏心疼极了:“虎娅姐姐,你这是什么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虎娅这会儿颇有些没精打采的,低声说了起来。 杏杏跟喻永柏也是这会儿才知道,章楠他娘进京后知道章楠中了贡生,立即就摆起了老封君的款,嫌宅子不够宽敞,嫌下人不够恭敬,嫌每日的菜色没有摆满一桌子。 尤其是当章楠他娘知道章楠要跟虎娅成亲后,当即就变了脸色。 当着章楠的面勉强还好,章楠出去忙之后,那脸就跟后娘似的,从头到脚开始挑剔虎娅。 嫌虎娅长得不够端庄,他们家章楠可是要当官老爷的。 又嫌虎娅屁股不够大,说一看就不好生养,没法给他们家章楠开枝散叶。 最后章楠他娘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虎娅跟着商队走南闯北的事,看虎娅的眼神就像是看什么腌臜东西,说一个女子,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天天混在一起,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骂她下贱坯子,娼妓什么的。 又说什么,这辈子虎娅这样的下贱坯子都别想进章家的门。他们早在镇上,给章楠跟县令家的小姐都看好亲事了!又骂什么虎娅这样的腌臜女子,连给那位县令家的小姐提鞋都不配! 虎娅哪里受得了,直接跑出去喝酒了。 也是上天保佑,让龚晴娘撞见了,这才没出什么大事。 不然,杏杏觉得她跟二哥哥绝对会把章楠给剁了! 当然,听虎娅说了这些后,喻永柏气得脑门青筋都突突的。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门都没有! 哪怕章楠都不知情,但是有这么一个娘,虎娅嫁过去,哪里有好日子过?! 想都别想! 喻永柏看上去气到要喷火! 杏杏有些难受的想去抱一下虎娅。 虎娅却连连避开,哑声道:“……大小姐,我一身酒气,别脏了你衣裳。” 这话说得杏杏鼻子更酸了。 她不管不顾的上前,狠狠抱了下虎娅。 “虎娅姐姐,你那么厉害,就是当女将军都使得,别管章家那烂摊子了!也醉过了,就不要伤心了!”杏杏大声安慰道。 虎娅尽力扯出一抹笑来:“嗯。” 看得杏杏心痛极了。 送虎娅去沐浴休息后,杏杏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还是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 正要出门,就见着四哥哥喻永桂哼着歌进来了,把一沓厚厚的卷宗,拍到杏杏跟前的桌子上。 “四哥哥,这是什么东西啊?” “看看。”喻永桂眉毛一挑,笑得意味深长,偏偏又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来,“你看了,一定会说,四哥哥,我爱死你了!” 第509章 打上门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跟喻永柏看完那沓厚厚的卷宗,两个人的脸色都青了! 饶是好脾气的杏杏,都气得浑身都在发颤。 这卷宗里,调查极细,就差把章楠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了。 桂哥儿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里抖脚:“虎娅姐嘛,以前也没少照顾过我。还给我带过嶂西的瘴气药……再加上我看二哥跟杏杏都挺看重虎娅姐的,当时她跟那个章楠看着好像有点事时,我就让人去章楠老家,查了查章楠跟他家里人。这不,还真查出东西来了!” 桂哥儿笑了下,又安慰杏杏,“好了乖妹,你也别气了,这会儿爆发出问题来,总比后头出问题要好。” 杏杏深吸一口气,露出小白牙笑了笑:“四哥哥说的是,这会儿暴出问题来确实更好,比如现在,我就可以直接带人,打过去!” 杏杏说要带人上门去打架,喻永柏喻永桂没一个拦着的,甚至还帮着杏杏挑人:“……这个太瘦了,一看就不行。” “那个一脸菜色,不行不行。” “算了,直接把人全都带上!” 杏杏雄赳赳气昂扬直接去了虎娅在城南买的宅子。 京城地界置产贵,虎娅在城南买的这宅子虽然只是个两进的小宅子,却也花了一千两。 这小宅子眼下还没挂牌匾,在一众府邸中并不起眼,但杏杏先前就来过,自然是熟门熟路。 杏杏带了七八个粗使婆子,十几个家丁,跟喻永柏直接闯进了小宅子。 进去的时候,一个年纪不小的妇人,头上戴着花,穿金戴银的,有一种穷人乍富的张扬,正一边抽着水烟一边跟人在屋子里打马吊。 屋子里烟雾缭绕的,杏杏身边的粗使婆子踹开门的时候,杏杏好悬没被铺面而来的烟雾呛到。 见杏杏她们进来,那妇人正打到兴起,不耐烦道:“谁啊!” 杏杏看了粗使婆子一眼,两个粗使婆子会意,直接上前把牌桌都给掀了。 那妇人一愣,继而跳起来破口大骂:“哪个阴沟里养的表子玩意——” 拿着水烟就要往杏杏头上砸。 粗使婆子直接抡起胳膊来就是一巴掌:“放肆!” 一巴掌抽得那妇人都要直转圈,人都傻了。 一旁跟章楠长相有两分相似的一个男人,倒是很会看眉眼高低,赶忙把那妇人拉住,又有些色厉内荏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么闯入我家,还敢打我娘!知道我哥是什么人吗?!我哥可是贡生!现在就去报官府来抓你们!” 粗使婆子冷笑:“张大你们的狗眼!这里是福绥乡君!你个刁妇企图对乡君动手,别说打你一巴掌,按规矩,对乡君不敬,打你十板子都是轻的!” “福福福福绥乡君?!” 那男人结结巴巴。 倒是那个戴花妇人,捂着自己被婆子扇得青紫的脸,气得大喊大叫:“什么福什么乡君的!阿崧,这臭婊子打我,快点给娘把他们扇回去!” 那男人哆嗦了下,哪里敢应,反倒是拉着他娘的胳膊:“娘,娘你先等等……” 杏杏冷冷的打量着这一对母子。 不出意外,这就是章楠他那娘跟弟弟了。 “李氏?赵崧?” 杏杏沉声道。 见杏杏张口把他们身份道了出来,那叫赵崧的男子更是露出几分惊惧犹疑来:“……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喻永柏狰狞一笑:“什么人?把你们这些鼠辈扫出虎娅宅子的人!” 说着,喻永柏一挥手,让人直接把这些人都捆了起来。 章楠他娘李氏,还有章楠他弟赵崧,赵崧他媳妇,并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妾,虽是又喊又叫,但还是被喻永柏带的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喻永柏还嫌他们吵,直接让人把嘴都给塞了起来。 杏杏皱着眉头吩咐婆子,把屋子窗户推开,散散屋子里的烟味。 “把虎娅姐姐的房子弄成这样,他们是真不心疼!”杏杏愤愤道。 等把人捆得结结实实的丢到一旁,屋子里那股呛人的烟味儿散得也差不多了,杏杏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一家子来。 到这会儿,章楠他娘李氏大概是已经察觉出不妙来,倒是比先前老实了很多,眉眼之间尽是惊疑不定。 喻永柏坐在椅子里,冷冷开口:“能不能好好说话?” 李氏明显也有些色厉内荏了,虽然眉宇间一片愤愤,却没敢吭声。 赵崧疯狂点头。 喻永柏便眼神示意家丁,先给那赵崧把嘴里塞着的抹布给取了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赵崧迫不及待的,带了几分惧意的问出了声。 “我兄长是朝廷优待的贡生,劝,劝你们好自为之!” 李氏这会儿嘴里的抹布也被取了去,连忙接上话:“对对对!我儿子,我儿子刚中了贡生,第十名!你们当心你们的脑袋!” 粗使婆子上前一步,喝道:“放肆!这是圣上亲封的福绥乡君,乡君来朋友府上做客,却被你们这般无礼对待!这事就是传到圣上面前去,也是我们乡君占理!” 李氏跟赵崧就是乡斗小民,听到这些,脸上都露出惧色来,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什么了。 杏杏板着小脸:“章楠呢?” 李氏眼神躲闪:“……他,他出去了。” 喻永柏认出门外探头探脑的一个小厮,是先前虎娅买这宅子时,顺手买来的一个看宅子的机灵小厮,伸手把他叫了进来:“顺子,你进来!你来说!” 那叫顺子的小厮立马进了屋,给喻永柏跟杏杏回话道:“章公子来寻这位理论,问她为什么要欺辱娅姐。” 他指了指李氏。 “结果这位说,要去顺天府敲登闻鼓告他不孝,把他给赶了出去。还说什么,章公子见天跟娼妇厮混在一处,就不怕抬不起头做人?” 顺子口齿利落义愤填膺的跟杏杏喻永柏他们告状,又点向赵崧,“章公子不许他们这样骂娅姐,这人,又把章公子给一把推得撞到了门框上!章公子脑袋碰到了门,晕过去了!这会儿还在内堂里躺着呢!” 若不是杏杏先前看了那卷宗,定然会纳闷这李氏跟赵崧怎么会对章楠这般,但这会儿杏杏已经知道了李氏赵崧还有章楠之间的关系,那叫一个毫不意外! 第510章 也算我还你一场生恩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来人!给我把这个老虔婆,还有这狗男人一家,都给我直接丢出府去!” 喻永柏听不下去了,大喝一声,吩咐道。 李氏跟赵崧挣扎的越发厉害:“你怎么敢——啊啊啊——” 在李氏跟赵崧的惨叫声中,他们被喻家的家丁直接给扯着胳膊腿,抬着出去,丢出了门外! 李氏这几日,在这胡同别说多威风,出门必提什么她的贡生儿子,在街坊邻居间把老封君的架势摆的足足的,看人都是拿鼻孔看的。 这会儿李氏跟赵崧一家子被喻家家丁直接抬着丢出了大门,胡同里的街坊邻居们立即双眼放光呼啦啦的围了上来,对着狼狈的李氏和赵崧一家子,指指点点的嘲笑起来。 “哎呦,这不是贡生他娘,李老封君吗?” “怎么被人给扔出来了?” 李氏只觉得面皮子臊得不行,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见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心一横,往地上一坐,拍着腿就哭了起来:“哎呦,都来看看啊,看看这什么福绥乡君,仗势欺人了啊!闯进我家里,直接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给丢出来了啊!都来看看啊!” 喻永柏一听,嚯,我这还琢磨着怎么弄你们呢,你还敢来损毁我妹妹的名誉?! “什么你家!这是我雇佣的女伙计虎娅的家!”喻永柏冷笑一声,“这宅子是虎娅花了一千两银子买的!地契还放在我那收着,要不要拿来给你看看?” 李氏被梗了下,立马又喊道:“……那虎娅,天天跟男人厮混在一起,我儿子愿意要她,已经是给她脸了!她既然是我儿子的人,这宅子,不就是我儿子的吗!” “我不是你儿子的人。” 虎娅脸色有些发白,却依旧冷着脸拨开人群,站到李氏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李氏。 虎娅在镇西将军府洗漱换过衣裳,就听人说大小姐跟二少爷带人来给她出气了,赶忙追了过来。 结果来了一听,就听到李氏在她门前撒泼。 杏杏见虎娅过来,脸色有些苍白,身子看着那般单薄,还有些担心,赶忙凑过来:“虎娅姐姐,你没事吧?” 李氏一见杏杏跟虎娅在一起的模样,这会儿可算反应过来:“好啊,原来你跟这个人尽可夫的娼妇是一伙的!怪不得这样对我!欺负我们是外地来的小老百姓呗!……苍天啊,大老爷开开眼啊。这什么乡君自甘堕落跟个娼妇混在一处——” 李氏一番话还没撒泼完,喻永柏已经受不了,上来直接冲着赵崧的脸狠狠扇了几巴掌。 李氏人都傻了! 喻永柏甩了甩手,冷笑:“我不打女人。但我知道这废物是你命根子,你嘴上再多骂一句我妹妹跟虎娅,我就往你命根子脸上多招呼一下!” 赵崧被打得,跟个猪头一样鼻青脸肿,却半个字不敢多说什么。 李氏哪里见过这样的,当即哭嚎得更厉害了! 但这会儿她却只干嚎,不敢再骂杏杏跟虎娅半个字,只哭嚎她费尽心思培养了个没用的贡生儿子,任由旁人欺负她老娘跟弟弟。 虎娅听得心烦,低声同杏杏道:“大小姐,我没用,还劳烦你替我出头。” 杏杏握住虎娅的手,正要说什么,却见章楠头上包着白布条,跌跌撞撞从府里扶着门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站在那儿足足消化了好一会儿。 李氏一见着章楠,恨不得立马从地上跳起来一样,要去厮打章楠:“你个没用的东西啊!你被个女人骑到头上啊!我,我要去顺天府告你不孝!你那女人要是不跪下来求我道歉,这辈子你都别想做官了!” 说着,一边骂,一边偷眼看杏杏跟虎娅这边。 这明显是借着打章楠,给虎娅看的。 章楠本就撞到了头,李氏又上来扑打,章楠没几下子就被他娘打到了地上,头上那包扎着的白布都染上了血迹——显然是伤口又崩裂了。 章楠面色惨白的躺在那儿,脸色难看极了。 虎娅哪里看得下去,白着脸大喊一声:“够了!” 李氏眼里那股得意都遮掩不住了:“我教训儿子,你管得着么!” 说着,又作势打了章楠几下。 只是,虽说是作势,可手上的劲是半点没收着,章楠头上包扎的布条上的血,是越发多了。 虎娅冲上前,忍无可忍,直接把李氏给踹翻了! 李氏人都傻了,倒仰着躺在地上。 在她心里,这个虎娅就是倒贴她儿子的,是要做小伏低跪着给她磕头讨好她,她都不一定会答应让儿子把这个虎娅纳为妾室的! 这个贱人,怎么敢打她?! 怎么敢?! “我从前敬你是章楠的娘,对你忍让多时,你还真当你是根葱了。”虎娅白着小脸,声音极冷,“眼下我也不嫁章楠了,我管你是什么腌臜玩意!” 章楠原本被李氏一顿锤,打得整个人都头晕目眩昏昏沉沉恶心想吐,但这会儿听到虎娅这话,他当即一个激灵,挣扎着伸手去够虎娅:“娅娘,不……” 虎娅看着章楠这受伤虚弱的模样,就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她这会儿都恨不得捶死章楠! 虎娅冷着脸,避开章楠的手。 李氏这会儿爬坐起来,歇斯底里的蹬着腿大闹:“好啊!姓章的,你今儿要是不把这个叫虎娅的弄死,我就去顺天府尹敲登闻鼓告你不孝!这个臭婊子——” 这话今日李氏说了就不下三次。 可见,在李氏心里,这就是制约章楠的杀手锏。 一直脸色惨白的章楠突然泣泪大吼:“好啊,你去告吧!我就是不要这功名了,我也不要跟娅娘分开!” 一句“你去告吧”,让李氏人都傻了。 章楠情绪彻底失控,他强忍着晕眩恶心,眼里是避过身去不理他的虎娅,耳边是亲娘的咒骂威胁,他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是彻底断了。 “反正你打生下我,就没有养过我!”章楠眼中落下泪来,“你去告我,让朝廷夺了我的贡生名额去,也算我还你一场生恩了!” 第511章 你只要娶了县令家的千金就好!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去朝廷告章楠不孝,李氏一直以为这是她对付章楠的杀手锏。 然而这会儿章楠疯了一样表示任由李氏去告,毫不在意,李氏就懵了。 赵崧立马跳出来指责章楠—— “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娘生你一场容易吗!你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章楠脸色发白,身子摇摇欲坠的站在那儿,唯一的血色,是头上的血染红了绷带,他哑声道:“……娘是生了我,可娘没生娅娘!我还娘的生恩是应该的!可娅娘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疼她还来不及,娘凭什么欺负娅娘!” 章楠流下泪来:“我身无长物,你们身上穿的,吃的,住的,都是娅娘赚来的!你们吃着娅娘的,住着娅娘的,还要打骂娅娘!你们怎么能啊!”他哭着怒吼,“我都舍不得碰娅娘一根手指头!” 虎娅看上去眼圈红红,鼻头也红红的,要哭了。 李氏这会儿回过神来,不依不饶的撒泼:“那娼妇不是要嫁你吗!既然嫁你,我就是她婆婆!她的就是我的!怎么了?!说白了,你就是不孝!” 李氏撒泼打滚,翻来覆去说章楠不孝。 然而章楠已经彻底对李氏冷了心,他任由李氏在那撒疯,脸上没有半点动容,只有一片冰冷的绝望:“你一边咒骂侮辱娅娘,一边又拿着我想娶娅娘来磋磨人家,怎么,人家娅娘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么?就因为她喜欢的人,有这么一个娘?就要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受这样的委屈?” 章楠一声声质问犹如泣血。 虎娅眼圈越发红了。 饶是以孝为先的当下,好些人都看不下去了,指指点点,李氏气得倒仰。 赵崧见状,赶忙道:“大哥!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就是说说!她其实心里很疼你的!这次娘为了来京城照顾你,花了好些功夫卖绣活攒的钱,这才凑够了路费!娘对你一片丹心,你怎么能这样呢?” 章楠根本就不信:“是么?” 李氏趁势哭了起来:“好啊,我就是个不中用的老婆子,你无非就是现在考上贡生了,就嫌弃我这个没用的娘了!我看你就是被那个娼妇洗脑了!” 杏杏听得心烦,尤其是李氏他们一家子一声声娼妇,更是让杏杏火大。 杏杏怒道:“再骂我虎娅姐姐一声娼妇,就别怪我的家丁打人了!” 李氏看着周围那些目露凶光,举着棍子,好像马上要扑上来打人的家丁,缩了缩脖子,这下是真的不敢骂了。 但她还是不甘心的很,色厉内荏道:“……乡君真是好威风,我管教自己儿子,乡君也要管?” 杏杏犹还生气,走到李氏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李氏,又冷又脆的童声:“李红梅,赣南济府人。二十五年前,嫁与一章姓书生为妻。一年后,怀胎八月时,章姓书生酒后滚落山崖而死,李红梅三副堕胎药下肚,打下来的孩子侥幸没死,李红梅便将早产的长子丢给年迈祖父,转身另嫁赵姓屠户,次年生下次子赵崧。” 李氏听的又惊又疑,骇的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她猛地看向章楠:“你告诉她的?!” 章楠眉眼一片痛楚:“我没说过。” 杏杏冷冷的看向李氏:“……章楠生父去世后,你根本不想生下那个孩子,只是章楠福大命大,侥幸没死罢了。而且,打从章楠出生后,你没养过章楠一日。章楠十岁时,年迈祖父去世,好在章楠那时候的先生怜才,让章楠借住在学塾中,为学塾打杂以抵消束脩。章楠十岁起便以为人抄书写信为生,一直到他考上秀才,这情况才稍好些。” 李氏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依旧是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我一个二嫁的妇人,又有了新的家庭,哪里顾得上他!” 章楠却麻木道:“是,你顾不上我。当时我饿的快死了,想去求你给我一块馍吃,你踢了我一脚,嫌我挡了你的路,让我死到一边去。赵崧更是把好心的街坊邻居给我的肉包子一脚踩到泥里,说我只配吃泥。” 李氏为之语结,随后又更是色厉内荏的骂:“……你弟弟那会儿年龄小,不懂事,一件小事你记到现在!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赵崧又赶忙道:“对啊大哥,我那会儿不懂事。咱们可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啊,不然,我会陪着娘千里迢迢来京城看你吗?” 章楠麻木的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虎娅心疼得浑身都在发抖,眼泪不要钱的一直往下掉。 杏杏看了一眼虎娅跟章楠,瞥了一眼赵崧,冷漠道:“哦?千里迢迢来看章楠?难道不是因为你那七岁的儿子在济府犯了罪无可赦的事,你同济府县令说,你兄长才高八斗,正好可以娶济府县令家的聋哑千金。济府县令便扣下了你儿子,逼你跟你娘来京城寻你那兄长回去娶他女儿?” 赵崧脸色骤然一变,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是怎么知道的!” 章楠还是头一遭知道这事。 但他被他所谓的亲人伤得够多了,倒也不多这一桩。 他有些冷漠的看向李氏跟赵崧。 李氏虽说不知道杏杏是怎么知道的,但这会儿见杏杏揭露了真相,反倒是直接豁了出去承认下来,大声道:“这又怎么了!章楠是我生的,他娶了人家县令家的千金,又不会害他!” 赵崧见事情不能隐瞒,章楠态度又实在是不像先前那般好说话好拿捏的样子,他索性跪了下去,跪在章楠面前,哭得痛哭流涕:“大哥!你救救你大侄子吧!他才七岁!你只要娶了县令家的千金就好!” 章楠一脸冷漠。 李氏一副宽宏大度咬牙做了让步的模样,大声道:“……你若真的想娶那个娼……那个商女,我答应还不成么!但你得把县令千金给娶了,她只能进门做小妾!” 说到这,李氏还觉得自己做出了极大的牺牲,“这样总行了吧!你还要闹什么?!” 喻永柏是越听越烦躁,他直接上前,一脚把跪在地上的赵崧给踹翻了! 第512章 小孩子不要看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赵崧被喻永柏这一脚给踹得,灰头土脸的倒在地上,惨叫一声。 李氏又气又心疼,尖叫起来:“你作甚又打人!” 喻永柏冷笑:“我说过,我不打女人。但你这个老虔婆实在是让人生气,我也就只能打你儿子了!” 反正这赵崧也不是个玩意,打他不亏! 他跟杏杏当时看到这李氏跟赵崧一家子的案宗时,好悬没被气死! ——要知道,这赵崧犯的是什么事? 他那七岁的儿子,小小年纪,竟然把隔壁邻人家的四岁的小孩儿给骗到腌咸菜的瓮里,上头盖满了石头,活活淹死了那孩子! 才七岁! 就杀了人! 简直是耸人听闻! 且,七岁小孩杀人后,是如何掩盖各种行迹的? 想都知道,大人定是参与了帮忙! 邻人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户,状告无门,年迈的老两口承受不住孙子惨死,双双被气死。 这是血一般的惨案! 是以,喻永柏打起这赵崧来,是真没点手软! 只是这等耸人听闻的案子,是另外一桩事,杏杏没有在人前揭露。 只一点,这李氏跟赵崧一家子,着实可恶至极! “你们不是还要告章楠不孝吗?”喻永柏冷笑一声,“正好,我也让人去顺天府的人报了案,让他们好好去查一查,你们先前是如何帮着一个七岁孩童藏匿杀人行迹的!” 李氏跟赵崧一家齐齐变了色。 赵崧的媳妇更是跪下来疯狂给喻永柏磕头,求他放过他们。 喻永柏不为所动。 当时他跟杏杏进屋时,这些人在屋里抽水烟的抽水烟,打马吊的打马吊,可是快活潇洒的很! ——想想也是,能不快活潇洒么?住着人家姑娘的房子,吃着人家姑娘的,穿着人家姑娘的,打骂着人家姑娘,最后还不许儿子娶人家姑娘,还要逼儿子娶他不愿意娶的人,来给那恶童脱罪! 他们从头到尾都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能不快活潇洒吗?! 喻永柏简直想想都觉得恶心! 跪着磕头求饶,哪怕磕破了头,他也不会有半点惋惜的意思! 顺天府的人很快过来了,李氏跟赵崧这才发现,喻永柏他们还真不是说说就算了! 李氏跟赵崧这才真正的慌了! “你,你就不怕我告章楠不孝,毁了他的前程?!”李氏慌慌张张。 喻永柏简直想笑,他温文尔雅的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来,眼神满是嘲弄:“告啊,你去告啊,反正我们虎娅也不嫁章楠了,谁管章楠前程会不会被毁!” 这李氏真是极为可笑,还想拿章楠的前程来拿捏他! 更别说,章楠自己都不在乎了! 很快,顺天府的人把李氏跟赵崧一家子都给捆了去。 章楠头上本就受了伤,一直强撑着。 最后他摇摇晃晃的往后倒去。 还是娇小的虎娅往前几步,一把接住了章楠。 章楠还未高兴一瞬,就看清了虎娅满是泪痕的那张小脸,他慌了:“娅娘,你,你别哭啊……” 虎娅抱着章楠,哭的不能自已:“我不想哭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以前过得那么苦,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章楠却摇了摇头,哑声道:“跟你刀光剑影一身伤疤比起来,我不过是没吃没穿,最起码人还活着,还有书读。哪里苦了……娅娘,你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两人抱在一起,几乎是抱头痛哭。 杏杏有些感动的看着。 喻永柏面无表情的上来,一把捂住了杏杏的眼睛:“小孩子不要看。” 杏杏:“?” 等喻永柏他们回了虎娅的小宅子,喻永柏支使着带来的家丁婆子,把虎娅的小宅子里里外外都给清扫了一遍。 把先前李氏赵崧一家子沾染过的东西都给扔了出去。 章楠因为先前太过激动,加上头上伤口开裂的事,又晕了过去,杏杏帮忙看了下。 虎娅一直焦急的守在床边。 杏杏是看出来了,这俩人怕是散不了了。 章楠为了虎娅,宁可被生他的亲娘李氏去状告不孝,不惜丢掉功名。 这一点上,杏杏觉得还算满意。 而且杏杏也看出来了,其实她二哥哥也满意,只是她二哥哥就跟嫁女儿的老丈人一样,心里满意,嘴上还是挺嫌弃的。 再加上先前虎娅受伤很深的样子,喻永柏哪怕满意了,脸上对章楠也没有半点好脸色。 倒是虎娅,小心翼翼的跟喻永柏提了要求:“……二少爷,您这样会把大小姐吓到的。” 喻永柏:“……” 行吧。 等回喻家的时候,喻永柏同杏杏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开了口:“……这章楠还算是有担当。就是摊上那么一个娘,也没法子。” “我看李氏被顺天府拖走的时候,一直在喊要状告章楠不孝,”杏杏还有些发愁,“不管怎么说,李氏都是章楠的生身母亲,哪怕李氏没养过章楠一天,但一个孝字压死人,章楠的功名是不是保不住了?” 虽说杏杏觉得虎娅姐姐并不会在意,但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一朝因为那样的烂人被薅去了功名,怎么说也是有些惋惜的。 喻永柏却是轻松的很:“那也没事。我们家现下摊子做得越发大了,章楠要是功名被削,就去我们家铺子里做事。总能养家糊口的。” 喻永柏嘀咕起来,“正好,缺个管着总账的账房。” 杏杏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二哥哥虽说一直对章楠嫌嫌弃弃的样子,但给章楠把后路都想好了。 章楠他亲娘,李氏这案子后面闹的还很大。 一是七岁恶童杀人,着实是耸人听闻。一爆出来便引起了极为广泛的讨论。 那段时间,好些人家都看紧了自家的孩子。 再来一个,却是牵扯出了一桩拐卖案。 赵崧那媳妇下了案,有积年的老刑案觉得赵崧媳妇有些面熟,一查,嚯,不得了,竟查出来赵崧这媳妇从前做过几年人拐子,后来跑到了外地,看样子是想金盆洗手,隐姓埋名的嫁给了赵崧。 结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么多年兜兜转转的,竟然又让人认了出来。 第513章 也太影响人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李氏跟赵崧一家子的事,自有顺天府去操心。 虎娅那边,跟章楠两人好的蜜里调油似的。章楠也很坦然的做好了李氏状告他不孝,身上功名被一撸到底的准备。 好在,李氏是真的告了章楠不孝,但李氏跟赵崧牵扯到的恶童杀人案着实是耸人听闻,枉顾人伦;再加上喻永柏通过商队的关系,让人快马加鞭从济府下头的村子那边,取了当时的学塾先生,还有一整个村的供词手印来,证明章楠自打出生后,李氏就没有养过他一日,另嫁他人,早早就断了关系。 甚至,有一年章楠病重得快死,李氏公开说,她是赵家妇,章楠就是病死了,她也不会去看他一眼。 这样的情况下,章楠只是拒绝了亲娘安排他娶一个枉顾律法,包庇犯人的犯官之女,算不上什么大不孝。 毕竟,送李氏跟赵崧进去的,是热心百姓喻永柏。 章楠身上的功名,得以保存,只待十几日后的殿试。 这事暂时算是有了个不错的结局,就等刑部审理过李氏赵崧他们一家子的杀人案,以及积年日久的赵崧他媳妇参与的拐卖案后,再定刑罚了。 杏杏心情都好了不少。 颖王府赏春宴的帖子是早早就接下的,杏杏拿着帖子去参加了。庆安郡主待杏杏极好,其他贵女也待杏杏十分和蔼。 只是聂皇后娘家侄女聂聿珂……杏杏能感觉到,聂聿珂的视线好像一直落在她身上,带着某种意义不明的打量。 聂聿珂甚至还挑了个人少的时候,专门找杏杏问过她,她是如何跟太子殿下认识的,眼下跟太子殿下又是什么关系。 这问题问的,可把杏杏给问懵了。 聂聿珂轻轻道:“福绥乡君不必隐瞒,我也没旁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太子表哥同表嫂情深意笃,恩爱非凡,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插足的。” 杏杏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知道,她有听说过,太子妃娘娘入东宫后五年无所出,朝堂上近些时日要求太子殿下纳良媛良娣的呼声越发高涨,然而太子殿下依旧是不允。 只是,杏杏不太明白,聂聿珂同她说这个做什么? 聂聿珂深深的看了杏杏半晌,转头走了。 杏杏觉得聂聿珂奇奇怪怪的。 回头庆安郡主笑吟吟的来寻杏杏,问杏杏今儿在颖王府可还舒心?若是哪里不舒适,一定要同她说。 庆安郡主见左右无人,还有些不大好意思,又强装自然随意,问杏杏今日是谁送她过来的? 杏杏如实道:“我大哥哥要去当值,二哥哥近些时日忙着家里铺子的事……是我三哥哥送我来的。” 庆安郡主听得这话,眼神如星辰般璀璨,脸颊浮起微笑来,有些艳羡的样子:“你三哥哥待你可真好呀。他刚中了会元,不该很忙么?” 杏杏想起什么,道:“……是很忙,近些时候,给三哥哥说亲的人也很多。” 庆安郡主脸上白了一瞬,她显然有些着急:“你,你三哥哥是怎么想的?” 这话说出口后,庆安郡主赶忙给自己找补:“……不是,我、我的意思是,马上要殿试了,这时候说亲,好似有些着急,也太影响人了。” 杏杏点了点头:“我三哥哥倒是很无所谓的样子,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庆安郡主有些魂不守舍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赏春宴结束后,庆安郡主犹豫了下,拉着杏杏的手,亲自送杏杏出了门。 喻永柳已经等在喻家的马车前,准备接杏杏回府了。 庆安郡主看着长身立在马车旁的清俊青年,眼前一亮,牵着杏杏的手,快步上前。 喻永柳倒是微微一怔,还是拱手作揖谢礼:“多谢郡主送舍妹出来。” 庆安郡主强撑着镇定,一点头:“左右我也无事。” 说着,把杏杏交到喻永柳手里,逃也似的溜了。 杏杏叹气摇头。 喻永柳没对此评价什么,只是把杏杏送进了马车,带杏杏回了家。 庆安郡主回了自己院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快转成了个陀螺。 她乃当朝郡主,是少有的打小就有封号的宗室贵女。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边境失利,需要和亲,头一个顶上去的就是她们这些宗室贵女。 庆安郡主打小就知道这些,她向来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她享受着宗室礼遇这么多年,为大夏百姓以身许国也是应当的。 当然,眼下大夏平安的度过了那些天灾人祸,更有喻永槐这样的天降将星大胜西狄,捍卫了国祚社稷。 庆安郡主也不必再担心自己会被送去和亲什么的,可以如同寻常小儿女那般,憧憬一下自己未来的夫君。 可她知道,以她的身份,能相配的顶级豪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像喻家…… 根基还是太薄弱了些。 除非,除非喻永柳中了状元,还勉强能一试。 可,那也得人家喻永柳自己愿意啊! 他这都在议亲了! 难不成她还要强压着人家过来娶她嘛! 庆安郡主心里乱糟糟的,在屋子里转了半天把自己脑壳都转晕了,索性伏在桌上,心里越发烦乱,把桌上的茶杯滚过来滚过去。 颖王妃迈进屋子,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颖王妃吃了一惊:“庆安,是宴席上出什么不愉快的事了?” 庆安郡主哪里好意思直说她看上喻永柳了,只好扯什么:“……我是替太子哥哥跟太子妃嫂嫂心烦呢。今儿在宴席上听了好些人家都打算把女儿往东宫里送了。这不是给太子哥哥,太子妃嫂嫂添堵么?” 这事是正经要紧事,颖王妃也有些担忧,但也不忘嘱咐女儿:“……要是谁来寻你,说什么让你帮着说话的话,这事你可别掺和。我听你父王说,陛下跟太子已经因为这事吵过几次了。” 庆安郡主点了点头:“母妃放心,我晓得利害。” 颖王妃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摸了摸庆安郡主的发鬓,发自内心的感叹:“……抛去旁的立场,我倒是想我们庆安像太子妃那样,能嫁个太子那样的男人。发妻哪怕不孕,都硬扛着压力不纳小,后宫干净的连个通房都没有。” 庆安郡主红着脸,低低应了一声。 谁不羡慕太子妃嫂嫂呢。 第514章 快点,让龚晴娘出来见我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此时的昭阳殿内,嘉正帝正在与太子危时卿争执。 “……荒唐!”嘉正帝大怒,指着危时卿的鼻子骂,“你是一国之储君!你不仅仅是那穆如珺的丈夫!你还是未来的天子,大夏未来的国君!储君无嗣,社稷不宁!” 危时卿心理素质显然十分强大,他镇定的看向嘉正帝:“父皇春秋正盛,到时候说不定我还会走到父皇前面,父皇到时候另立储君便是。” 嘉正帝差点被危时卿气出一口老血来! 风华绝代的聂皇后捋着嘉正帝的后背:“我虽说也想抱孙子,但这种事,孩子既然想得开,你就随他去。” 嘉正帝可以对儿子怒骂责骂,却不舍得对聂皇后说半句重话。他无奈的叹气:“皇后,可他是太子啊。打小朕花了多少心思培养他?这涉及到江山社稷,可不能任性。” 聂皇后没说话。 危时卿突然开了口,还带了几分笑意:“父皇,这其实也没什么,若如珺一直不能生,回头我就传位给二弟或者三弟的孩子便是了。总归二弟跟三弟都是母后生的,都是我的亲弟弟,他们的孩子,就如同我的孩子一样。” 嘉正帝一时之间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危时卿却越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语带笑意,同聂皇后道:“母后,二弟的劫也快历完了,到时候镇西将军府的小姑娘也差不多要及笄了。父皇春秋鼎盛,方才不是还听内监来同父皇禀报,后宫的丁美人又刚查出来怀了身子么?……反正到时候二弟生下来的孩子,回头立为皇太孙也正好,都是自家人。” 聂皇后听了,很是心动。 那个叫喻杏杏的小姑娘,一看就是福泽深厚的,她也好好看过了,是个极好的孩子。最关键的是,她的阿宴虽然没直说,但来封家书,没几句就要问一下那小姑娘,可见两人羁绊之深。 聂皇后是非常乐见其成的。 倒是嘉正帝犹豫起来。 他不仅仅是聂皇后的夫君,几个儿子的父亲,更是一国百姓的君主。 他愿意宠着几个孩子,可真要涉及到江山社稷,嘉正帝自然不能这般儿戏。 “那就再说吧。”嘉正帝心烦意乱,长叹一声。 抬头再一看儿子,生得剑眉星目,继承了他跟聂皇后样貌的优点,俊美无比,这般好看的儿子,竟然不打算开枝散叶了,着实让人火大。 嘉正帝越想越气:“太子妃……” 若是太子妃贤良些,这会儿就该主动给太子纳妾室了! 然而危时卿一听嘉正帝在念叨太子妃,他神色立即一变:“父皇,此时跟如珺无关。太子妃全家精忠报国,沙场捐躯,阖府上下就剩她一个独女。她嫁进我们危氏皇族,不仅仅是因为儿子爱她敬她,还因着这是我们危氏皇族对穆家上下的补偿!儿子断然不会做出对不起太子妃的事来。” 嘉正帝越发烦闷。 他自是知道太子说得没错。 可,还是那句老话,太子毕竟是一国储君! 嘉正帝脸色难看得紧,坐在那儿生起了闷气。 反倒是聂皇后,给危时卿一个眼神,示意他先下去。 危时卿会意,悄悄退下。 聂皇后坐到嘉正帝身边,依靠在嘉正帝的肩头:“陛下,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各舍了十年寿命,换了苍天留给阿宴一线生机?当时臣妾就在想,这一辈子,臣妾只要阿宴能高高兴兴的活着就好。” 嘉正帝本就因着聂皇后的靠近,神色软了下来。 听到聂皇后这话,他神色更是触动。 “阿卿虽说是太子,可他也是咱们的儿子。他不愿意负了太子妃,是咱们的阿卿重情重义。”聂皇后柔声道,“都说天家薄情,阿卿这般重情重义,以后定然也不会亏待了下头的弟弟妹妹,这是好事啊。这是其一;其二,若是日后太子妃还是不能生,那就像阿卿说的,让阿宴或者阿凌的孩子继位就好。兄友弟恭,这不正是陛下最希望看到的吗?” 嘉正帝长叹一声,仍是有些郁结。 聂皇后轻轻推了推嘉正帝的胳膊:“陛下。” 嘉正帝哪里拗得过聂皇后的柔情,他无奈的又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嘉正帝还是有些不甘心,“朕也会遍请天下神医,先给太子妃调养着身子。不为别的,不拘男女,朕也想给穆家留下一丝血脉。” 聂皇后神色柔软,头抵在嘉正帝的肩上:“陛下说得是。” 一场纳侧妃的风波,就这样暂时消弭于无形之中。 杏杏还不知晓,她还是个小姑娘呢,那对至高无上的的夫妻,已经琢磨着到时候让她跟危时宴的孩子,继承大统的可能性了。 …… 因着先前虎娅酒醉的时候,得了龚晴娘的帮助,喻永柏借着这个由头,让人盯着龚晴娘的几家铺子,待龚晴娘去了其中一间铺子后,赶忙赶了过去,送了份谢礼。 只是不赶巧,喻永柏去的时候,龚晴娘已经离开了。 喻永柏只能掩下心中真实的想法,温文尔雅的笑着,留下了谢礼,托店里的伙计到时候转交给龚晴娘。 伙计正应着,却见外头又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进来就是大声问道:“龚晴娘呢?” 喻永柏眉头皱了起来。 来人正是先前跟龚晴娘定过亲的那个周云益。 伙计自然也认识这个周云益,对他没什么好脸:“找我们东家做什么?我们东家不在!” “胡说!方才我在另一条街上,看见龚晴娘骑马过来的!你别帮着她躲我!”周云益皱眉,架子摆得足足的,“快点,让龚晴娘出来见我!” 伙计眉头拧着,就差直接翻白眼了:“周小少爷,是听不懂小的说的话么?我们东家,刚走!” 伙计又指着喻永柏那边,“这位爷也是来寻我们东家的。不信你问问他,方才小的跟他也是这么说的,我们东家刚走!” 周云益这才看向一旁的喻永柏,脸一下拉得越发厉害:“是你?!” 第515章 新仇旧恨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虽说上次托周云益的福,让喻永柏挣了几千两,但喻永柏依旧是看周云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喻永柏扯了扯嘴角:“对,是我,怎么?” 周云益也没个好脸! 倒不是旁的,先前周云益之前在珍宝阁买暖玉,大中小三块暖玉,拿了块最小的给她娘威北侯夫人,哄她娘说专门给她娘买的暖玉,骗了四千两去。 结果四千两到周云益手里都还没热乎下,王珈珈哭哭啼啼的跑来找他帮忙,把周云益手里那准备还龚晴娘的六千两银子全给掏了去。 后来周云益就没能还得上龚晴娘的银钱,拖了几日,结果当时周云益这个欠钱的还带着王珈珈跑到龚晴娘面前跳,烦人得很,自然就直接被龚晴娘当着众人面讨债了。 周云益颜面大失,纵马回府,又跟他娘撒娇卖痴,才讨得了六千两。 这哪里够,说好利息一天一百两呢! 周云益就想着,他左右跟王珈珈情比金坚早晚要成亲,珈珈又不是像龚晴娘那样浑身铜臭的女子,剩余的那几百两,不如让珈珈帮他凑一下。 结果周云益这一开口,王珈珈就神色大变,同他哭起穷来,说是父母偏心,兄长浑蛋,她但凡有些银子都搜刮了去,她甚至连丫鬟的赏钱都要发不出来了。 说完就拿帕子捂着脸嘤嘤嘤的哭。 可把周云益心疼坏了。 威北侯府的小公子一听心爱的姑娘过得这般凄惨,哪里还能坐得住,当即咬了咬牙,把前两年他生辰时祖母给他的一方上好玉佩给当了,换得了三千两。 六千两本金加将近一千两银子的利息,还给了龚晴娘,剩下的两千多两,周云益全给了王珈珈。 当即把王珈珈给感动的,再加上当时周云益又喝了些小酒,两人情难自已,又睡了一次——是的,这已经不是周云益第一次同王珈珈睡在一处了。 然而打从那次起,王珈珈的月信已有两个多月没来了,可把王珈珈吓坏了。 周云益带王珈珈偷偷摸摸去了医馆一查,果真是有了身孕! 王珈珈当即哭的不行,说她爹娘知道了会打死她的。 周云益则心潮澎湃的表示,会说服他爹娘祖母,去王家提亲。 结果,周云益回去试探的跟他娘威北侯夫人刚提了一句,他娘却红着眼眶,生气的把她日日戴在身上的暖玉丢到了周云益身上! 周云益这才知道,原来昨儿他娘威北侯夫人去参加宴席,宴席的主人见着威北侯夫人的暖玉,问了下,威北侯夫人便同人家抱怨道:“……这孩子,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花了四千两,买这么一块暖玉,非要送给我……” 人家夫人也不是听不出威北侯夫人话里炫耀儿子孝心的意思,好生顺着威北侯夫人的意思,狠狠夸了一翻周小公子有孝心,结果呢? 结果后面主家陪着威北侯夫人在园子里逛的时候,正好碰见王珈珈抚摸着腰间一块比威北侯夫人身上那暖玉要大不少的暖玉吹嘘,说是周云益给她买的。还说什么,当时一共买了三块,周云益把稍大的两块都给了她了。 小姐妹问:“那块最小的呢?” 王珈珈轻笑道:“益郎有孝心,拿回去送他娘了。” 威北侯夫人当时脸都青了!只觉得一张老脸,好似被王珈珈那话,给踩到地上去,还碾了两脚! 腰上挂着的那方暖玉,就像是一块烙铁一样! 臊死了! 主家那位夫人比威北侯夫人还要尴尬,都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圆场。 威北侯夫人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府的。 回府后就病倒了。 结果病还没好呢?周云益这会儿过来,张口就是要娶王珈珈? 威北侯夫人把那块暖玉砸到周云益身上,气得声音都在颤:“……除非我死!” 这话就太严重了。 周云益看他娘身子也不太好,也不敢跟他娘硬扛,灰溜溜的拿着那暖玉走了。 这都不算什么,就在周云益打算从长计议的时候,王珈珈那边却出事了,她哭着来找周云益,说是她爹娘知道了她怀了身子的事,要打死她。 周云益心如刀割! 可再想想他娘方才的架势,这会儿绝不是去说的好时机。 周云益只能安抚王珈珈。 王珈珈红着眼道:“益郎,我自是相信你,可我爹娘要把我沉塘!还说要告你奸污良家少女!” 周云益大惊失色,最后跟王珈珈她爹娘谈过后,除了保证要娶王珈珈进门之外,还要先给王珈珈五千两银子来“养身子”。 “我家女儿怀的毕竟是你们威北侯府的子嗣,你总得要对他负责任的!” 周云益咬了咬牙,又从私库找了些好东西,悉数当了,这才把五千两“营养费”给了王家。 可没过两日,王珈珈又“忧思惊惧”,说是落了红,用了千年人参才保住胎,可流水似的补品花销极大,算是彻底掏空了周云益。 可是又不能不管王珈珈! 周云益没了法子,想着龚晴娘做生意的,先前他娘吃的血参就是龚晴娘一直供着的,想来龚晴娘一定有路子。 周云益这才“忍辱负重”的跑来寻龚晴娘。 但周云益觉得,说到底这事就是由那暖玉引起的,他这会儿看到喻永柏就想起那暖玉,自然没有好脸色—— 另一个,则是周云益自己也不知道怎地,他每每看到这个喻永柏跟龚晴娘站在一起,他就是无名心火起,恼人得很! 现下这个喻永柏又出现在龚晴娘的店里,周云益冷冷睨着他,新仇旧恨的,越看越火大。 周云益突得暴起,挥手指挥身边的随从:“给小爷揍他!往死里揍!” 喻永柏看着虽说跟闲云野鹤似得,实际上以他的身家来说,出门自然也会带一些侍卫。 只是喻永柏向来不喜欢招摇,侍卫大多隐在暗中。 这会儿周云益先动手,喻永柏就更不会客气了,露出白齿森然一笑:“打架是吧!奉陪到底!” 第516章 龚晴娘中毒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只是,周云益发疯,喻永柏却还惦记着这里是龚晴娘的铺子。 他是来送礼感谢龚晴娘对虎娅施以援手的,可不是为着把人家铺子砸了来的。 喻永柏跟护卫示意,让他们把人架出去打。 护卫领会,三四人直接推搡着周云益跟他那俩随从,推搡出了铺子,这才打了起来。 喻永柏就站在铺子门口,跟铺子的伙计并肩看几个护卫单方面按着周云益跟他那随从打。 铺子的伙计看得那叫一个兴高采烈啊,甚至还拍手叫好起来! 可见其对周云益怨气有多大了! 喻永柏的护卫们下手都很有分寸,把人揍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也就收了手。 周云益鼻青脸肿的,咬牙切齿:“你!你给我等着——” 龚晴娘铺子里的伙计说话都带着一股高高兴兴的劲儿:“周小少爷,这里可不是你们威北侯府,你这想打人,反而被打了,说出去也不光彩,您赶紧起来,去医馆看看吧。” 听着像是在关怀周云益,实际上话里的揶揄与幸灾乐祸,都快溢出来了。 周云益见他被打成这样,龚晴娘依旧没从铺子里出来,心里就认定了龚晴娘果然是不在铺子里。 他咬了咬牙,一瘸一拐的走了。 喻永柏要走,铺子里的伙计赶忙拦住他:“这位爷,我们东家是去别的铺子取些东西去了,当时说了,大半个时辰就会回,要不您等等?” 喻永柏挑了挑眉。 看来这周云益也不是全无是处啊,最起码他打了一顿周云益,龚家铺子里这些伙计对他都和善了不少。 喻永柏接受了这份善意,笑着颔首,寻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铺子里的伙计还殷勤的上了茶。 喻永柏心情不错,觉得这一架打的,自己在龚家铺子的待遇都直线上升了。 不多时,龚晴娘果然回来了。 只是她不是一人回来的,还有杏杏也在。 喻永柏看见杏杏愣住了。 杏杏看见喻永柏也愣住了。 “二哥哥,你怎么在这?” “杏杏,你怎么在这?” 龚晴娘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还真不愧是兄妹啊。” 但她笑容极浅,稍稍一显便雁过无痕,寻不到踪迹。 杏杏先跟喻永柏解释起来:“我是同龚姐姐在路上碰见了,我逛街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嘛。” 喻永柏也点头解释道:“我来给龚老板送些谢礼。虎娅那事,还是多亏了龚老板。” 喻永柏有些不太确定的看向龚晴娘。 他怎么感觉龚晴娘这心情,好似不是很好? 龚晴娘是偏英气的长相,眉梢眼角都有些英武的上扬,但这会儿,她微微抿着唇,眼神好像都露出了几分疲倦。 这会儿铺子里的伙计过来,飞快的把方才的事一说,龚晴娘看了过来,简短的道了一声“多谢”。 喻永柏也只能回了个点头。 倒是杏杏,突然有些担忧的看向龚晴娘:“……龚姐姐,我方才就想说,你看上去气色不是很好?” 龚晴娘微微一叹:“最近家里有些事,确实是没怎么睡好。” 杏杏犹豫了下,还是道:“龚姐姐,要不,我给你把把脉?” 龚晴娘一怔,但她很是信任杏杏,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杏杏这手指一贴上龚晴娘的脉搏,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龚晴娘看向杏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杏杏收回手指,神色多少带了几分严肃,开口就让喻永柏一惊。 “龚姐姐,你中毒了。” 龚晴娘怔了下:“我中毒了?” 杏杏点了点头,扭头问铺子里的伙计要纸笔来写方子:“……对,龚姐姐,你中毒了。这毒应是最近开始下的,剂量很小,应当是每日都在下一点点,会让你慢慢精疲力尽,状态极差……龚姐姐,我给你开些对症的药,你让伙计去拿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先喝两日。” 杏杏低头刷刷刷的写着药方。 这毒,跟先前威北侯老夫人中的那毒倒是极像。 喻永柏没忍住,问龚晴娘:“……你怎么看上去不是很意外的样子?” 龚晴娘眉宇间的倦意越发的重:“怎么不意外?但,真要说起来,好像也确实不是那么意外……” 她有些疲倦的笑了下。 喻永柏不期然想起龚家那一摊子烂人来。 喻永柏眉头皱得极高。 趁着伙计跑去附近药铺拿药的空当,杏杏忍不住道:“龚姐姐,这毒,你有什么头绪吗?” 龚晴娘呵的一声冷笑,脸上带着几分冷意:“不用查。我就说,最近他们怎么对我这么好,我还以为是想哄我去嫁那个打死了三个媳妇的老鳏夫。没想到,他们大概还想把我整治得半死不活,好从我手里夺了这些铺子去……” 喻永柏只觉得一口火气闷在胸口。 难受极了。 他脸色都青了。 他知道龚家那些人烂,可真没想到,龚家那些人能烂到这种地步! 喻永柏深吸一口气,问龚晴娘:“你能不能离开龚家?……你累死累活为着这龚家,跟个老黄牛一样挣钱。他们这般对你,你就不心寒?你怎么想的?” 龚晴娘闭上眼,脸上的疲倦之意越发的重:“……你不懂,我爹临死前,嘱咐我,他生病拖累了全家,让我替他照顾好整个龚家。不然,他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喻永柏一拳打在一旁的门框上。 “那你就任她们蚕食你的血肉,眼下还想喝尽你最后一口骨血?”喻永柏沉声问。 龚晴娘闭上眼,心情极差,不由得顶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这话她说得生硬,但话一出口,龚晴娘一顿,已经有些后悔。 喻永柏也不过是关心她罢了。 她语气太差了! 杏杏拉了拉喻永柏的衣袖:“二哥哥,龚姐姐中的这个毒,也忌情绪波动过大。你先别问她这些了,等她养好身子再说。” 喻永柏深吸一口气:“好,我听杏杏的。” 杏杏又一拍小脑袋:“对了,二哥哥,我记得你库房里是不是有一株品相极好的宁雪花?那个对症的,品相越好,效果越好。” 喻永柏点头,立即道:“杏杏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拿。” 第517章 你要媳妇不要?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永柏走后,杏杏同龚晴娘道:“龚姐姐,你别生气,二哥哥没别的意思。” 龚晴娘点头:“我知道的,我方才态度也有些差。劳烦杏杏回头帮我跟你二哥哥说一声。” 龚晴娘眼底有些青紫,神色疲惫。 杏杏越发心疼,拉着龚晴娘的手:“龚姐姐,你能不能多替自己想想?” 龚晴娘有些怔忪。 她性子向来潇洒果决,对亲人的薄情也早就看开了。可真碰上至亲之人给她下毒这件事,还是有些难以释怀。 再加上这段时间,那些所谓的亲人一直在逼她,逼她嫁人,她是真的累极了。 龚晴娘突然直起身来,问杏杏:“杏杏,你二哥哥可愿意把我的铺子给收了去?” 杏杏:“???” “我累了,这些铺子与其落在我那些家人手里,还不如让你二哥哥收了去,左右他对下头的人还可以。我这些老伙计跟着他,肯定不愁吃穿。” 龚晴娘见杏杏愣愣的,忍俊不禁,“怎么了?” “龚姐姐,你不做生意了?” 龚晴娘笑了下:“做啊,只是想出去散散心,休息一段时间,远离京城这些烂糟糟的事。” 杏杏见龚晴娘已经有了主意,倒也没再劝,只道:“那我回头问下二哥哥。具体还是你们谈。” 事情就这么暂时先定了下来。 龚晴娘的毒好在杏杏发现的及时,只要及时解毒,不会有什么大碍。 喻永柏快马加鞭的把宁雪草送了过来。 龚晴娘看着锦盒里那株成色极好的宁雪草,半晌没说话。 喻永柏压不住眼角眉梢的紧张:“…这株能行么?方才我已经传信人从津翼那边调货了,方才查库房册子,那边有株成色更好的。最早明日一早就能送到……” “喻老板。”龚晴娘突然开口叫住喻永柏。 喻永柏“啊”了一声,似是有些紧张:“你说……可是哪里不舒服?” 龚晴娘眼睛瞥向一旁,声音几不可查的能听出一丝颤意来: “喻老板,我记得你没订亲的。你要媳妇不要?” 喻永柏好半天没说话。 “那什么……我就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龚晴娘语无伦次的解释,“……我家里逼我嫁给一个打死了几个媳妇的老鳏夫,我不乐意。还不如嫁个人品好的……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喻永柏急眉赤脸的差点跳了起来:“不是不是,我没有不愿意!我方才只是在盘算有多少私产,到时候全给你!你家里若不同意,这些就都是你的嫁妆!都是你的底气!” 喻永柏说得迫切极了! 龚晴娘一怔,继而脸一寸一寸的红了下去,一直红到了脖颈,红到了耳根。 她方才只是一时热血上脑,哪里想到,竟然得到了这样热烈的回应。 杏杏端着药碗从外面进来,就见自家哥哥跟龚姐姐脸都红成了猴屁股,都很不自在的样子。 杏杏:“???” 她就出去煎个药,在她不在的时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不是很懂哎! 龚晴娘有些慌乱的接过那药碗,黑漆漆的苦汤药,看都没看,就要往嘴里灌。 杏杏急得赶忙拦住:“烫,烫得很!” 龚晴娘有些尴尬的“哦”了一声,把药碗放到一旁。 喻永柏咳了一声:“我帮你吹吹?” 龚晴娘脸直接红得要爆炸一样,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杏杏:“???” 不是,她出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那碗黑漆漆的苦药,龚晴娘到底是没让喻永柏吹,只是在一旁放凉。 杏杏想起先前龚晴娘同她说过的话,赶忙问喻永柏:“二哥哥,龚姐姐想休息一段时间,问你要不要买下她的铺子?” 喻永柏有些错愕的看向龚晴娘,龚晴娘眼神游移。 她之前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眼下…… 喻永柏懂了。 喻永柏咳了一声:“不买。” 什么买不买的。 他的私产都要都给她了,买什么铺子,左手倒右手吗? 杏杏却不知道这层,她见二哥哥拒绝了,也没生气,又跑去问龚晴娘:“龚姐姐,二哥哥不买也没事。我有钱的,我买了行吗?” 她买了,再丢给二哥哥帮她经营! 一个样的嘛! 杏杏对自己这个想法,肯定的点了点头。 龚晴娘都不好意思直视杏杏那纯洁的眼睛。 她都不知道怎么跟杏杏说。 要怎么说啊,说就你出去那一会儿,我成你的准二嫂了? 羞死人了! 喻永柏难得的也有些脸红,咳了声:“行了,你龚姐姐改变心意了,也不用你买。” 杏杏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好吧……” 话音刚落,外头伙计来敲门:“东家,您府上的二爷三爷过来了,要支银子,您看?” 龚晴娘脸上红晕瞬间褪去了好些。 她想到自己家那一摊子烂人。 方才她一时血热跟喻永柏提了亲事,可她嫁过去又能何如?带着吸她血的那一大家子,再让他们去占人家喻家的便宜么? 正当龚晴娘心烦意乱的时候,喻永柏却好似猜到龚晴娘在想什么,他上前,飞快的拍了下龚晴娘的胳膊:“别担心,一切有我。你好好休息。” 杏杏睁大了眼睛,看看喻永柏,再看看龚晴娘,好像终于猜到了什么。 “哇喔?” 喻永柏咳了一声,大步走向外头。 龚晴娘想起身,杏杏按住龚晴娘:“没事没事,龚姐姐你好好休息。我跟二哥哥出去看看就是了。” 龚晴娘不知道杏杏猜到了多少,但杏杏待她一直都很好,关切的目光也全是真诚。 龚晴娘心里暖洋洋的,头一次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好。” 杏杏安抚似得拍了拍龚晴娘,追出去找喻永柏了。 龚家来的两位,据伙计的介绍,乃是龚晴娘的二叔三叔。 这俩真就当自己是铺子的东家,谱摆得足足的,正吆喝着让掌柜给他们倒茶。 去年的碧螺春不行,必须要今年刚下的嫩芽新茶。 配茶点心还必须是隔壁那条街最负盛名的点心铺子里的才行。 真就活脱脱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第518章 人家宋家也没说过这等话!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龚二翘着二郎腿,正吊儿郎当的抱怨:“赶紧的,这是我们龚家的产业,不就是几百两?这么墨迹!” 掌柜的赔着笑:“二爷,平日里您来支个几两十几两的,这也没什么,东家那边也交代过。可眼下二位爷一下子要支几百两……我们店是小本经营,半月跟供应那边一结款,前两日刚结了款,账上没有那么多银子……” 龚二直接把茶杯往地上一砸:“什么玩意儿!什么你们店你们店的,这是龚家的店,账上没银子,就去别的店凑!别逼我砸了这里!” 伙计这会儿过来,在掌柜耳边说了几句,掌柜腰板一下子硬了很多。 掌柜咳了一声:“实在不好意思,二位爷,我也是刚知晓,东家刚雇了一位大管事,管着一切的账,我这实在做不了主。” 龚二皱眉:“什么玩意?大管事?什么大管事?” “我这样的大管事。” 喻永柏阔步进来,冷冷的扫着龚二跟龚三。 龚二一见喻永柏,微微坐直了身子,上下打量喻永柏一番:“你又是哪根葱?!” 喻永柏冷笑一声:“喻家商肆知道么?不巧,是我家的产业。” 龚二脸上微微变色。 要是他,也听说过喻家商肆。 “瞎吹牛吧你!”龚二满是警惕的上下打量着喻永柏,“既然是喻家的人,你跑来我们龚家这几个小铺子,当什么大管事?” 喻永柏对龚家人根本没半点好感,他冷笑一声:“怎么不行?我乐意!龚二爷想再来铺子里领银子,行啊,拿印鉴来,这些都是要走账的。一手印鉴一手银子。谁来都是这个规矩。” 龚二惊疑不定:“龚晴娘呢?!叫她出来!” 龚二不提龚晴娘也就罢了,一提龚晴娘,喻永柏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看着像是要提拳打人一样。 杏杏奔过来,拉住喻永柏的手。 龚二警觉的上下打量着杏杏:“你又是哪个!” 杏杏身边的丫鬟照影立即威严的往前一步,大喝一声:“大胆!这是福绥乡君!你胆敢对乡君不敬?!” 乡君这个名号十分之好用,再加上照影一板着脸,看着就威势甚重,更加唬人得很。 “乡君……”龚二显然信了两分,态度怂了几分,但还有些嘀咕,“乡君又过来作甚?” 杏杏一想到前面这俩有可能就是给龚姐姐下毒的人,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冷声道:“这是本乡君的兄长,你说本乡君过来作甚?自是来给本乡君的兄长撑腰来的。来账上支银子本就该一手印鉴一手拿钱,不然,但凡姓个龚就能来拿银子,这岂不是都乱套了!” 龚二跟龚三面面相觑,看出今儿应是取不到银子了,不情不愿的走了,准备等龚晴娘回府后兴师问罪,问她到底什么意思。 喻永柏回了龚晴娘那儿,同龚晴娘商量:“这些日子你要解毒,暂时就先别回龚家了。我家在城外有几个温泉庄子,你去温泉庄子养几日身子。铺子里的事,我方才同你家伙计说了,就说我是你新任命的大管事,要是有什么事,我帮你来回传达,你看可好?” 喻永柏想的很是周到,龚晴娘也不是拿腔作调的人,直接应了下来,又嘱咐了几件要紧事。 喻永柏也点头应下。 两人说完生意上的正事,一时竟面面相觑没了话。 杏杏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她悟了,她一拍小脑瓜:“我想起来了,栩哥儿想吃东街的芝麻糖饼,我说要给他带的!” 杏杏跳了起来,就往外跑:“二哥哥,龚姐姐,我有事,就先走啦!” 那跑得,比兔子还快! 照影赶忙跟了上去。 一时间屋子里就剩下了喻永柏跟龚晴娘。 龚晴娘也不是扭扭捏捏的小姑娘,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同喻永柏道:“我家里的情况,喻老板也差不多都晓得了。我也不瞒喻老板,它只会是比喻老板想得更糟糕。所以……喻老板,方才我说那话,你现在还可以反悔的。” 龚晴娘强忍思绪,作出毫不在意的样子,云淡风轻的一笑,“我都能理解的。”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喻永柏忍着心疼,他知道,龚晴娘这样的姑娘,并不需要旁人的同情。 喻永柏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来:“你家里那情况算得什么。你这般独立自强的女子,我能娶到都是要烧高香的……我先前说的,把私产给你作婚前嫁妆,也不是假的。有龚老板这样的贤内助,我都不敢想,以后不知道会有多轻松!……反正倒是龚老板要好好想想,上不上我的贼船。” 龚晴娘眼里闪着晶莹,她强忍泪意,微微一笑:“话都说到这里了,再反悔,晚了!” 两人眼神交汇,一个微微而笑,一个眼含热泪。 …… 杏杏从龚家铺子出来,发了会儿呆,突然又忍不住捂着脸笑了起来。 看这个样子,她是不是要有二嫂嫂啦? 杏杏又突然想到了喻永柳。 就是不知道,三哥哥的姻缘会如何? 自打三哥哥中了会元,家里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当然,最积极的,还当属先前曾经去做过客的国子监祭酒家。 等杏杏回了府上,白晓凤刚把祭酒夫人送走,正好在二门那打了个照面。 这客人一走,白晓凤脸立刻耷拉下来,不高兴极了,拉着杏杏的手吐槽:“……今儿你不在,我是差点忍不住跟那位祭酒夫人翻脸!我要不是担心,旁人说柳哥儿一中会元就猖狂的不认夫子,我真是想把那位祭酒夫人赶出去!” 杏杏吃了一惊:“二婶婶,这是怎么了?” 白晓凤愤愤不平道:“还能怎地!咱们之前也不过是去祭酒家做过一回客,当时也没说什么亲事什么的,今儿她们上门,就明里暗里的问我们什么时候上门提亲。我都懵了——这也就算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跟我在那说什么,她们家书香传家,姑娘打小养的金贵,到时候嫁进来,我跟你奶奶多担待什么的。” “怎么着啊?这是人还没嫁进来呢,就先拿腔作调了?不说别的,你大嫂,那可是苏杨宋家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人家宋家也没说过这等话!” 第519章 养得金贵了不起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岑月宜打从嫁进了喻家,养得丰润了许多,气色更是一日好过一日。 连宋家两位舅舅看了,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对喻永槐更是止不住的夸,前些日子刚心满意足的回苏扬了——不过,宋守倾却是没走,留在了京城。 宋家有门生在享誉京城的致知书院当山长,宋守倾便入了致知书院,平时就住在书院,倒是跟橘哥儿危子杭他们都成了同窗。 因着岑月宜的关系,饶是这些文人以最苛刻的眼光来看,都挑不出半点喻家待岑月宜的不是来。 是以,这会儿周祭酒家的夫人这般说,让白晓凤还挺不开心的。 就好像她们喻家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更何况,这些日子,自打喻永柳中了会元,家里的门槛都快被提亲的给踏破了。周祭酒家在其中还真就不算什么特别杰出的。白晓凤整个人都飘在空中,别提多得意了。就在她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都没狗眼看人低,慢待那祭酒夫人一家子! 甚至,白晓凤也愿意捏着鼻子真就坐下来谈谈儿女亲事,但周祭酒家摆出那么一副样子来,白晓凤能不生气么? 我这嫌弃你家家风不正我都没说呢,你倒是先对我家拿腔作调起来了! 白晓凤拉着杏杏抱怨了好一会儿。 杏杏问白晓凤:“二婶婶,这亲事你答应了吗?” 白晓凤撇了撇嘴,跟杏杏嘀咕:“我是不太想答应。倒不是你三哥哥发达了我狗眼看人低,实在是……杏杏你也知道的,上次咱们去祭酒府做客,因着嫡长女跟两个庶女岁数都差不多的事我还跟你嘀咕过,本来就对这门亲事有些意见。结果她们还在我跟前拿腔作调的,那意思不就是怕我跟你奶奶,到时候磋磨人家小姑娘么?呵!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杏杏你也是知道,你奶奶最稀罕小姑娘,她们来玩的时候,去给你奶奶请安,你奶奶知道这可能是你未来的三嫂嫂,可高兴了,给了个大金镯子当见面礼呢。结果,回头她们就这么想我跟你奶奶。我都替那大金镯子亏得慌!” 白晓凤越说越委屈,这会儿拉着杏杏给自己鼓气:“不行,走,杏杏,你三哥哥在前头书房呢,你陪我去看看他……我得问问他,他要是也没看中那周祭酒家的小姐,我看咱们还是不议亲了,恼得很。” 旁人那般想自己奶奶,自己二婶,杏杏自然也是不高兴的呀! 白晓凤拉她去找她三哥哥问清楚,杏杏一口气应了下来:“好!” 婶侄俩挎着胳膊就往喻永柳的书房去了。 喻永柳正好送走过来拜访的同窗没多久,新倒的茶还烫着,见他娘跟妹妹过来了,还有些纳闷。 他起身相迎:“娘,杏杏,你们怎么过来了?” 白晓凤看了一眼杏杏,自己又给自己鼓了鼓气,这才道:“……儿啊,你这年岁也不小了。如你这般岁数,若是没读书,在咱们乡下怕是都要当爹了。不过你也别多想,眼下你殿试还没过,娘本也不想拿议亲这种俗事来扰你,只不过娘今儿见了周祭酒夫人跟她女儿,不大高兴,过来问问你——若是你同周祭酒家的女儿议亲,你中不中意?” 喻永柳聪慧,一下子就猜到了,怕是他娘对跟周祭酒家结亲这事,不太满意。 喻永柳又看了一眼在一旁绞手指玩的杏杏。 看来娘还把杏杏给说动了。 喻永柳神色淡淡:“娘,儿子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你对哪家小姐满意,只要她品行过关,儿子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相反,如果娘对哪家小姐不满意,只需在理,儿子自然也不会娶。” 白晓凤虽说对儿子这回答还挺满意,喜滋滋道:“总要你喜欢的才好……那周祭酒家的小姐,我也不是想说旁人的坏话,她是挺好的,只是周祭酒家,我本来就对她家不是很满意,今儿过来又同我说什么她家女儿养得金贵,到时候嫁进来要我跟你奶奶多担待。” “儿啊,你就说这话什么意思?”白晓凤想起来还气呢,忿忿道,“我当时听了这话差点变脸。说养得金贵,怎么着,养得金贵了不起啊?就得让我跟你奶奶多担待着?把我跟你奶奶当成什么人了!” 这话一出,喻永柳也正了正神色:“娘,既是如此,咱们不考虑便是。” 得了喻永柳这么一句话,白晓凤是整个人都彻底舒畅了。 她春风满面:“好好好,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白晓凤风风火火的,拉着杏杏就要走。 喻永柳喊住杏杏:“娘,我正好有事找杏杏聊聊,你先回吧。” 白晓凤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事,嘱咐杏杏:“……眼下天气是越发暖和了,我新给你做了一套春装,一会儿你跟你三哥哥说完话,去我那试试。哪里不合身的,我再改一改。” 眼下虽说喻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衣裳都有专门的裁缝班子做,但像白晓凤跟苏柔儿这等女红好的,还是习惯每年换季时给杏杏亲手做一套衣裳,雷打不动的,自己亲儿子都未必有这个待遇。 可见杏杏在喻家女眷中的受宠程度。 杏杏笑得眉眼弯弯,应了一声:“知道啦二婶婶,二婶婶对我真好!” 白晓凤心里甜滋滋的,“哎”了一声:“谁让我们杏杏这么乖,二婶见了就忍不住疼你呢。” 等白晓凤走了,书房里就剩下喻永柳跟杏杏兄妹两个。 杏杏好奇的问:“三哥哥,什么事啊?” 喻永柳斟酌了一下用词:“杏杏,你还记得危子杭么?他最近有约你出去玩么?” 杏杏自是点了点头:“记得呀,三哥哥,他怎么啦?前几日他请我去什么远足郊游,我那几日犯懒不想出门,就没去。” 喻永柳看着杏杏脸上的天真无邪,想起危子杭他的世子大哥同他透露的,家中有意等杏杏再大些就上门提亲的事,顿了下,只笑道:“没什么,就是前两日在诗会上见了他家大哥,他家大哥提了几句。” 喻永柳还生怕杏杏会错意,又着意嘱咐道:“……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也不必对那小子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就正常相处就行。” 杏杏一头雾水,但还是应了下来。 第520章 这些日子好像格外倒霉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又过了几日,危子杭又来约杏杏。 这次危子杭约的比较迂回,是撺掇橘哥儿来带杏杏出来玩的。 危子杭眼下跟橘哥儿都在致知书院读书,跟宋守倾是同窗,说他们书院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吟诗作对的集会,并有一些小活动,可带家中女眷参加,相等于是个小型的在致知书院里的游园会。 橘哥儿虽说觉得危子杭图谋不轨,但这事在橘哥儿看来还确实挺有意思的,他回来就问杏杏去不去玩。 杏杏自然要去的。 虽然是自己兄弟,橘哥儿还是不忘嘱咐杏杏:“危子杭那小子看你的眼神跟想拱白菜的猪一样,你到时候不必搭理他。” 顿了顿,橘哥儿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外头,见没人,他又飞快的嘱咐了一句:“虽说宋守倾是大嫂的外家表弟,也算咱们自家亲戚,但是你也离他远一些。” 他鉴定过了,这也是个想拱白菜的猪。 杏杏有些无奈。 到了游园那日,致知书院放了旬休假,橘哥儿一大早就起来,梳洗过后,来秋水苑找杏杏。 杏杏生活习惯非常好,一般若是没有其他事,也是习惯了早睡早起。 只是橘哥儿来得太早,杏杏这会儿早饭还没吃。 杏杏的秋水苑里是有小厨房的,杏杏有时候想吃点小点心什么的,也方便。 照影一看橘哥儿过来了,赶忙嘱咐小厨房又加了几道橘哥儿素日里喜欢吃的早点。 橘哥儿毫不客气,还指着杏杏面前还飘着芫荽冒着热气的小馄饨道:“这个看着不错。” 他顺手拿过一把新汤匙来,直接舀了一颗馄饨,一尝:“咦,味道还挺鲜美的。” 杏杏点头:“是大伯娘看我喜欢吃,特特教我这里的小厨房做的。” “怪不得这么好吃。”橘哥儿毫不客气的点菜,嘱咐照影,“也给我来碗这个。” 照影笑着应了。 结果橘哥儿这刚坐下没一会儿,外头下人来通禀,说是暨平郡王府的小少爷来找五少爷了。 橘哥儿差点没跳起来:“危子杭他疯了吧!” 但骂归骂,人也不能晾在外头。 橘哥儿没好气道:“带他去我院子里等着去!” 下人领命下去了。 没一会儿,下人又来回禀:“危小少爷说,他早饭没吃饱,这会儿又饿了,问五少爷有没有吃的。” 橘哥儿又是差点气到跳起来:“早早过来就算了,还想来蹭我家的饭?!” 今儿就来蹭饭,那明天是不是就想拱他妹妹这棵小白菜了?! 交友不慎啊! 橘哥儿痛心疾首。 杏杏看着好笑,倒是不怎么介意:“我让照影再去小厨房吩咐做些,你回去的时候给他带回去就好啦。” 橘哥儿却不乐意了:“我妹妹院子里的吃食,凭什么给他啊!便宜死他了!” 杏杏只抿着唇笑。 不过,嘴上抱怨归抱怨,橘哥儿吃完后,拿帕子一抹嘴,还是骂骂咧咧的挑了几样早点放进食盒里。 “杏杏你慢慢吃,我先回去喂猪。”橘哥儿道,“等你这边收拾妥了,你让丫鬟去我院子里说一声就是。” 杏杏应了,橘哥儿又嘱咐一句:“不用着急,什么都不用急,你慢慢来就行!谁让他来这么早,活该他等!” “好好好,知道啦。”杏杏无奈极了。 橘哥儿这才骂骂咧咧的拎着食盒走了。 等橘哥儿回了自己院子,等得百无聊赖的危子杭眼前一亮,迎了上来:“好兄弟,给我带吃的了吗?” 橘哥儿没好气的食盒往桌上一放:“吃吃吃,怎么不吃死你得了!” 危子杭嘿嘿一笑,打开食盒盖子,深深的闻了下:“好香啊!” 看得橘哥儿简直直皱眉头:“哥们儿,咱们别看上去这么有病行不行?” 危子杭嘿嘿一笑:“我一想到这是杏杏妹妹院里的早点,我就高兴,就觉得铁定好吃。” 橘哥儿白眼差点要翻到天上去了。 橘哥儿骂归骂,但还是又让丫鬟给危子杭上了热水。 他知道,这些日子,暨平郡王府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格外倒霉。 听说暨平郡王府后院,先先后后有三个已孕的妾室滑了胎,暨平郡王妃脸都黑了。 不过,大家倒也没怀疑到暨平郡王妃头上。毕竟暨平郡王府后院庶子庶女这么多,还都过得可以,这说明暨平郡王妃最起码不是一个苛刻的主母。 这么多年都没管过庶子庶女,哪有可能这一下子就管起来? 若说单单只是妾室小产,好像也说不上格外倒霉这四个字。毕竟这些事放在旁的腌臜后院中,那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除此之外,危子杭那先前在会试上堪堪中了榜单后几位贡生的世子大哥,先是把腿给摔断了,其后又误食了某两种相碍的补药,很是吃了一番苦头。 这算一桩,另外,暨平郡王府里的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受伤或者遭罪。 危子杭这几日心情其实也有些压抑,也是因着这样,橘哥儿虽说骂骂咧咧的,可到底也没把危子杭给赶出去。 危子杭正吃着早点,橘哥儿突然嗅了嗅,又嗅了嗅,最后寻味寻到了危子杭身上,眉头皱的老高:“你身上什么东西烧焦了?我怎么闻着一股焦味?” 危子杭也纳闷,也把胳膊伸出来闻闻闻,最后闻到是腰间香囊里散出来的味道。 危子杭拆开香囊,发现里面是一团乌黑烧焦的东西。 橘哥儿皱眉:“这啥啊?” 危子杭目瞪口呆:“这是先前你给我的那个平安符啊。” 橘哥儿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这平安符他自是记得的。 当时杏杏去庙里求了好些平安符分给了家里人。橘哥儿也有几个,结果其中一个被危子杭给抢了去。 那段时间正好是暨平郡王摔下悬崖被杏杏跟达奚司婆救起来那会儿。橘哥儿见兄弟他爹都受那么重的伤了,也不好跟兄弟计较一个平安符。 结果没想到,今日这平安符,竟然成了这样?! 危子杭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拍脑袋,神色难看:“我擦,我想起来了,我先前骑马过来的时候,一辆马车失控朝我撞了过来,还好最后那马车控制住了,没出什么事。” 危子杭跟橘哥儿面面相觑,脑子里都升起了同一个念头。 难道,这平安符,是替危子杭挡了一灾,所以才变成了这燃烧后乌漆嘛黑的样子! 第521章 杏杏是我们家的小福星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危子杭眼神有些呆滞。 就连橘哥儿也咽了口唾沫:“不是,哥们儿,你家这最近,真是有些不太对劲吧?” 也出太多事了! 危子杭神色复杂的看着香囊里那烧得焦黑的护身符,喃喃道:“难道真是我家最近风水不好?” 暨平王妃最近慌的是焦头烂额,已经开始慌不择食的找一些“大师”“高人”来府中看。 只是,在被逼喝了两碗黑漆漆的符水,拉肚子差点拉到虚脱后,危子杭对所谓的高人大师都有些抗拒了,对所谓的风水出了问题一说,也有些嗤之以鼻。 可眼下,一直好好放在香囊中的护身符烧成了黑灰,他先前也差点被马车撞到,这不就正好对应上了? 是护身符替他挡了这一劫! 危子杭跟橘哥儿同时想到了这点! “护身符有用!” 橘哥儿跟杏杏一起长大,立马一拍大腿:“瞎说什么啊!什么护身符有用,你们家谁身上没几个护身符,管用吗?管用的是我妹妹!” 危子杭长大了眼睛:“杏杏?” “对!你不知道吧?杏杏其实是我们家的小福星!我们家在杏杏来之前,还没过去灾荒呢。结果杏杏来了我们家之后,我们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橘哥儿想起来就隐隐有些骄傲,“我跟你说,真不是虚的,杏杏真是我们家的小福星!我们家日子越过越好,就是因为杏杏!你那个护身符,也是杏杏特特求来的,你就说管不管事吧?!” 危子杭恍然大悟,深信不疑:“原来是杏杏救了我!” 危子杭看上去还有些兴奋,橘哥儿也就不爽了一下,但一想,这正经事关人命的,如果杏杏的福运能帮到好哥们,这也是好事。 橘哥儿也没扭捏:“我去问问杏杏,她那里应该还有些护身符。等着,一会儿全给你们拿来。” 危子杭差点跳起来:“我陪你一块去!” 橘哥儿下意识就要拒绝,不过他忍了下,到底是人命关天的事,还是哼了一声,带着危子杭去了杏杏的秋水苑。 春寒料峭,这会儿天还有些寒,照影正在给杏杏披斗篷,听到外头丫鬟说五少爷带了客人过来,还“咦”了一声。 不过杏杏也知道自家哥哥不是没分寸的,倒也没动,继续由着照影帮自己系着斗篷的带子。 橘哥儿带着危子杭进来的时候,照影刚刚整理好杏杏的斗篷。 “怎么啦?”杏杏扭过头去问橘哥儿。 危子杭看到杏杏就觉得这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他也忘了自己要跟杏杏说什么了。 还是橘哥儿,瞪了危子杭一眼,一把从危子杭腰间扯下那个香囊来,递给杏杏:“杏杏你看这个。” 杏杏依言接过,打开一看,看到那个烧成黑灰的护身符。 “这是……?” 橘哥儿道:“这是之前你从白马寺给我求的那个护身符,给危子杭戴着了。今儿早上他遇到一马车差点把他撞飞,这会儿发现护身符突然变焦黑了。想来应该是护身符替他挡了一难。” 危子杭忙补充道:“这真的不是巧合,我家里最近都挺倒霉的,都或多或少出了事,受了伤。我本来还以为也可能是巧合,毕竟如果风水不好,为什么我没出事呢?结果就出了今天这事……” 橘哥儿点头:“所以,杏杏,你那还有多余的护身符吗?” 杏杏“啊”了一声:“上次求的那些,基本都送出去了,我这就还有两个。” 杏杏同照影吩咐一声,照影去屋子里拿了两个香囊出来。 “我本来是想给澄姐儿她们姐弟的,还没来得及送过去。先给你吧。”杏杏把香囊递了过去。 危子杭高高兴兴的要接过来。 结果橘哥儿在危子杭前面把那俩香囊,把香囊里的护身符取出来,往危子杭原本伸出来的手心里一放,不高兴道:“这香囊是我妹妹自己绣的,给你不合适,你就先拿这俩护身符就不错。” 危子杭一想也是,也没强求,他觉得确实有两个护身符就很不错了,人家小姑娘的绣品,也确实不好落在他这样的外男手里。 不过也不要紧。危子杭在心中告诉自己,等他把杏杏娶回家,到时候让媳妇给自己做个香囊,不过分吧! “不过两个可能不太够。”杏杏做了决定,“我一会儿先去趟城外白马寺吧,再去帮你们求些护身符来。” 危子杭感动的简直要落泪了。 他的杏杏可真是人美心善! “好好好,那也太麻烦你了——”危子杭激动得很。 橘哥儿虽然有些不爽,却也没说什么。 杏杏摇了摇头:“没事,举手之劳罢了。” 危子杭还有些迟疑:“今天不是还有游园……” 杏杏道:“游园下次去也行的,先去求护身符吧。” 危子杭感动的那叫一个痛哭流涕,他伸出手,动情的想跟杏杏说,此生非她不娶,结果刚张嘴说了一个字……橘哥儿多了解他啊,直接冲过去捂住了危子杭的嘴。 橘哥儿瞪眼,低声警告道:“不要在我妹妹面前乱讲什么胡话!我妹妹还小,你这是恩将仇报!” 危子杭委屈的闭上了嘴。 既然做出了决定,橘哥儿跟危子杭便都不去书院了,准备陪杏杏一起去城外的白马寺。 只是,谁也没想到,杏杏的马车刚出府门,橘哥儿跟危子杭马都还没上,外头跑来个暨平郡王府的家丁,屁滚尿流的跑到危子杭面前跪下,哭着道:“四少爷!二小姐突然不明原因的吐了血晕了过去,太医都来了,说,说二小姐怕是挨不过下午了!” 这消息犹如当头一棒,打得危子杭人都傻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大喊“不可能”! 危子杭呼吸急促,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出门时二姐还好好的——” 但这话刚说完,危子杭立马想起他香囊里燃烧殆尽的护身符,脸色惨白,身子晃了晃,差点要摔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第522章 改命塔还好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危子杭咬牙,想要翻身上马,结果情绪太过激动,连翻了两次都没能上去。 橘哥儿一把夺过马缰:“你这样也没法骑马,坐我家马车回吧!” 杏杏从马车上跳下来:“对,你坐我家马车回去吧。” 看到杏杏,危子杭突然想起什么,激动的上前抓住杏杏的胳膊:“杏杏!杏杏你不是福星吗?你救救我二姐!” 橘哥儿大怒,上前抓开危子杭的手,又踹了他小腿一脚:“危子杭!你冷静点儿!” 危子杭理智稍稍回笼,白着脸,语无伦次的跟杏杏道歉:“杏杏,对不住,我……” 杏杏摇摇头:“没事。” 她想了下:“你先上车,我也去暨平郡王府看看,我懂一些医术,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危子杭这个半大少年,这下是真哭了。 他抹着眼泪,咬着牙上了马车,心中暗暗发誓,若以后真能娶到杏杏,他此生都只有杏杏一个,再不娶小,绝对不会对不起杏杏。 橘哥儿也没说什么,默认了,见危子杭上了马车后,他也不骑马了,扶着杏杏上了马车,他自己也钻进了车厢。 马车飞快的驶向暨平郡王府。 等杏杏她们到的时候,暨平郡王府人来人往的。 原来是暨平郡王妃因着女儿的事崩溃了,病急乱投医,除了宫中的御医,又去请了好些民间颇负盛名的神医,甚至还有一些“高人”。 往府里去的时候,杏杏还看到了达奚司婆,她正阴着一张脸在管事点头哈腰陪同下往正屋走—— 杏杏有些吃惊,小跑过去:“达奚奶奶。” 达奚司婆一看到杏杏,顿时皱眉,有些怒意:“他们把你也弄来了?” 这种事,向来都不是什么好差事,治好了也就罢了,治不好,这些权贵说不定还要迁怒。 看达奚司婆不大高兴的样子,杏杏能猜到,大概是“请”来的过程不太愉快。 “没有,我是跟朋友一起过来看看的。”杏杏立马澄清,她问达奚司婆,“达奚奶奶,他们欺负你了?!” 那个管事是认识杏杏的,苦着一张脸赶紧摆手解释:“没没没,乡君明鉴,达奚神医是我们郡王的救命恩人,我们哪里敢无礼?……只是我们二小姐这会儿情况不好,达奚神医医术高超,我们只是想请达奚神医来给我们二小姐看看……” 他汗流浃背的解释。 达奚司婆冷哼一声:“我懒得跟你们计较。” 说着,又不满的催,“赶紧带路。” 管事都有些惊喜,点头哈腰,赶忙带路。 一行人匆匆过去。 陆陆续续有几个大夫打扮的人,摇着头从屋子里出来,危子杭看得越发心惊,有些崩溃的往屋里奔去:“二姐!” 杏杏进去的时候,暨平郡王妃脸色惨白的坐在床边,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 危子杭蹲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着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昏迷不醒的危双燕,着急的不行。 暨平郡王的骨折还没好,坐在外头的椅子里,也是一脸焦急。 见杏杏跟达奚司婆进来,暨平郡王脸瞬间涌上一模绝处逢生之喜:“达奚神医!您来了!” 达奚司婆没说废话,上前直接给危双燕把起脉来。 达奚司婆神色凝重。 屋里所有人都紧张的看向达奚司婆,尤其是暨平郡王府这几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这怎么回事?气血衰败的犹如八旬老人?”达奚司婆眉头紧皱,喃喃自语,“不对劲,也没中毒,没有外伤,怎会如此?怎会……” 突的,达奚司婆想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变:“这丫头是不是会巫蛊之术?” 暨平郡王妃变了脸色,差点想让人把眼前这个老婆子给赶出去! 她女儿危在旦夕,这个老东西竟然还说她女儿搞什么巫蛊之术! 但暨平郡王明显要比暨平郡王妃冷静些,声音有些紧绷:“神医这是什么意思?我女儿怎么会什么巫蛊之术……” 达奚司婆眉头紧皱:“没有外伤,没有中毒,气血却突然衰竭,我只能想到被人诅咒或者被反噬了。” “胡说——”暨平郡王妃正要怒斥,杏杏却突然想起什么,神色微微一变,出声提醒:“反噬?……危二小姐那座改命塔还好么?” 杏杏这话一出,暨平郡王府的人脸色顿时变了。 暨平郡王妃惊骇极了:“乡君,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达奚司婆冷冷出声:“改命塔?这种东西你们也敢沾染,一着不慎,轻则血光之灾,重则家破人亡!” 这话说得,暨平郡王府的人更是脸色顿时惨白! 暨平郡王妃还有些不敢相信:“不可能,那塔马上就要五年了,五年都一直好好的,怎么会……” 达奚司婆眉头就没松开过:“行了,赶紧让人去塔那里看看!” 暨平郡王脸色难看极了,叫来了长随,低声嘱咐几声,长随点头,奔了出去。 暨平郡王妃这会儿是又惊又骇,但见着达奚司婆跟杏杏找出了一个方向,还是忍不住燃起希望来,颤声问道:“……我女儿,是不是有救了?” 达奚司婆冷漠无情的戳破暨平郡王妃刚生出的那一点希望,冷哼一声:“别想了,若真是那改命塔出了问题,它的反噬结果都要算在你女儿身上。让你们去看看塔,也不过是让她死明白一点。” 暨平郡王妃身子晃了晃,差点晕厥过去。 丫鬟扶住她,暨平郡王妃当即推开丫鬟的手,哭着直接给达奚司婆跪了下去:“……神医,神医你既然能看得出问题的所在,一定有法子救人的,是不是?神医,我求求你,神医!” 暨平郡王妃不顾仪态,给达奚司婆磕起头来。 达奚司婆冷着脸没说话。 暨平郡王妃哭着苦苦磕头哀求,在场的不管是不是暨平郡王府的人,都为之动容。 杏杏心叹,她达奚奶奶看着面冷,实际上就是个心软的。 她跟达奚司婆学过一些相关的,自是知道,危双燕这种情况确实不妙,但也不是全无生机。 第523章 护身符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果不其然,达奚司婆烦躁的骂了一声:“行了!烦不烦啊!赶紧起来!” 达奚司婆骂骂咧咧的,把暨平郡王妃都给弄傻了。 但暨平郡王妃一看,达奚司婆开始皱着眉在随身携带的药箱里翻找,当即明白了什么,感动的热泪盈眶,赶忙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达奚司婆翻来覆去,找出一个有些古旧的护身符来,还看了杏杏一眼,眼神示意她别出声。 杏杏微微睁圆了眼。 那个护身符,是她前几年在无名道观里求的,给的达奚司婆。 达奚司婆先把那护身符给放在了危双燕的枕头下头,又要了危双燕的生辰八字。 暨平郡王妃忙不迭的给报了出来。 达奚司婆屈指一算:“这女娃,是孤鸾肃杀之命啊。” 暨平郡王妃见达奚司婆一下就算出了先前那高人给她女儿批复的命格,当即激动起来:“对对对,先前给我们算的就是这个……” 达奚司婆啧了一声:“当时那人是不是说过,让你女儿修身养性?” 暨平郡王妃这才想起来,当时那高人,好像确实还提过这么一句。 但当时改命塔的事太大了,她满脑子都是改命塔的事,这话听过也就忘了。 毕竟,暨平郡王妃心中,她女儿平日就很修身养性了,倒也不用再特特去整改。 一看暨平郡王妃的表情,达奚司婆就猜到了,又“啧”了一声:“福运很多时候都与自身相系。就连眼下你女儿被反噬,其实也是因着命格福运如此。哪怕没有外力干涉,命中大概也会有这么一劫。” 杏杏想起危双燕那个脾气,默然无语。 暨平郡王妃听的抓住了重点:“外力干涉……神医你是说,这是有人在害我女儿?!” 达奚司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可没这么说。” 暨平郡王妃急了:“那,那眼下该怎么办?” 达奚司婆道:“枕头下那个护身符别动,可以暂时护你女儿一会儿。等查清改命塔那边的变故再说吧!” 危子杭一听,手忙脚乱的拿出杏杏给的那两个护身符:“护身符,我,我这也有!杏杏给的,有用,有用!” 说着,就要往危双燕枕头下头塞。 暨平郡王跟暨平郡王妃不知道儿子这又是发的什么疯,脸色一变,赶忙阻止:“阿杭别乱来!” 人家高人风水摆放什么都有讲究的,你随随便便两个护身符,哪里管用! 说着暨平郡王妃就夺过危子杭手里的护身符打算丢开。 达奚司婆一听是杏杏求的,立马喝道:“拿过来!” 暨平郡王妃被喝得人一哆嗦,下意识把手里的护身符递了过去。 达奚司婆拿过那两个护身符来,颠了颠,把其中一个放在了危双燕枕头下面:“这样效用会更强些。” 暨平郡王跟暨平郡王妃都倒吸一口凉气。 福绥乡君的护身符,这么管用的?! 他们却是不知,先前达奚司婆放在枕头下的那个,也是杏杏求来给达奚司婆的! 另一个护身符,达奚司婆却是又递给了暨平郡王妃。 暨平郡王妃愣忡了下,依旧是下意识接过:“怎么……” 达奚司婆冷声道:“孤鸾肃杀命格,一旦反噬,首先妨的就是自己家里人,会使家宅不宁。你们府上近些时日是不是出了好些事?” 这话一出,暨平郡王妃差点又给达奚司婆跪下,她惊骇交加:“对对对,莫非,这也是因为那改命塔……” 达奚司婆冷笑一声:“不然呢?我看你眼底发青,印堂发紫,今日这反噬的业力怕是也会到你身上,给你个护身符,保下命吧!” 暨平郡王妃手一抖,赶忙攥紧了手上的护身符,声音都在发颤:“管,管事么……” 达奚司婆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了。 危子杭激动道:“母妃,管事的,真的管事的!我今儿差点被马车撞到,就是杏杏给求的护身符替我挡了一灾,在我香囊里烧成灰了!我是什么事都没有!” 暨平郡王妃原本要六神无主了,听得这话,赶忙点头,攥得手里的护身符更紧了,一迭声的应着“好”。 达奚司婆又冷冷哼了一声。 杏杏上前扶住达奚司婆,问暨平郡王妃:“郡王妃,有空闲的房间么?眼下等改命塔那边的消息也得许久,我先陪达奚奶奶去休息一下?一会儿等人回来,你们再来喊我们便是。” 暨平郡王妃稍显犹豫,这位达奚神医这会儿在她心里已经是高人神人了,她巴不得这位达奚神医守在她跟她女儿身边。 还是椅子里的暨平郡王反应快,立马道:“有的,自然是有的。来人!带达奚神医跟福绥乡君去休息!” 暨平郡王府的管事领着达奚司婆跟杏杏到了隔壁屋子休息。 隔壁屋子烧着地龙,燃着熏香,倒也舒适。 杏杏婉谢了丫鬟来伺候。 管事带着恭顺敬畏,谦卑的表示要是有什么事,直接喊他们便是,然后退了出去。 门一关,杏杏扶着达奚司婆上床休息。 她方才注意到了,达奚司婆应该是腰有些不舒服,站姿稍稍歪了歪。 “达奚奶奶,是不是这里有些不舒服?”杏杏帮达奚司婆按了按腰,达奚司婆脸上神色好看了些,但还是抱怨道:“这帮人,我说我不乐意来,非要我来,烦得很,自己造的孽,弄什么改命塔……” 说到改命塔,达奚司婆脸沉下来,冷哼一声:“改命塔,呵。” 旁人不知,但达奚司婆哪里会不知道,改命塔,可不是什么祥瑞的东西。 塔多镇压,要杀害的牲畜不知凡几,且这改命塔要落成的条件十分苛刻,且还有一些时辰限制,比如子时出生的人,叫作神仙难断子时命,改命塔哪怕顶着苛刻的条件完成百八十座,都没用,反而会挡了原主的运道。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但凡出了什么差池,这业力反馈,那叫一个惨烈。 先是小打小闹的倒倒霉,再然后就慢慢的血光之灾,直奔人命了! 且要的不仅仅是改命者的命,更是要改命者全家的命! 可谓是风险十分大。 第524章 不知道有几条命可以折腾!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达奚司婆冷嘲道:“……也不知道这暨平郡王府的人有几条命可以这么折腾。是不知道这个风险么?” 说到这,她忍不住看向杏杏,“阴差阳错,若没有你的护身符,怕是那个男娃,命都要没了。” 这改命塔要填进去牲畜的命不知凡几,一旦反噬,凶气的反噬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住的。 若没有杏杏这样福泽深厚的人,以福气加持护身符,挡一挡这波反噬的煞气,普通人很有可能要拿命填进去! 达奚司婆还有些嘀咕:“真是便宜他们了!” 杏杏手上不停,一直帮达奚司婆揉着腰:“达奚奶奶,危二小姐的命能保住么?” 达奚司婆撇了撇嘴:“本来应该是保不住的,不过……” 达奚司婆眼神瞥了下杏杏,没直说,但是意思很明显。 现下杏杏在了,结果怎样,就不好说了。 杏杏会意,没有再问,只是看达奚司婆好像赶路有些累的样子,一边帮达奚司婆按着腰,一边小声道:“您睡会儿吧,一会儿他们回来了再说。” 达奚司婆也没跟杏杏客气,“嗯”了一声,闭上眼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她先前自己试毒的时候中过毒,后面虽说及时解了毒,但到底年纪大了,对身体短期内还是有一点影响的,容易困倦些。 杏杏见达奚司婆陷入熟睡,这才轻手轻脚的出去,关上了门。 危子杭跟橘哥儿一直站在院子里,见杏杏出来,两人都迎了上来。 危子杭显然有些激动,但这会儿杏杏在他心里跟救世主也差不多,他都不知道怎么跟杏杏说话了。 倒是橘哥儿,还有些担心达奚司婆,压低了声音问杏杏:“达奚司婆没事吧?” “没事。”杏杏摇了摇头,“还是先前那次中毒造成的,就是容易困倦,眼下睡着了。” 橘哥儿点点头。 危子杭忍不住了,插嘴道:“……那位达奚神医,”他带上了几分敬畏,“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橘哥儿道:“达奚司婆从前是我们十里八乡医术最好的大夫,大家谁有了些治不好的病,就去找达奚司婆。就是她脾气古怪,收钱也多,找她的人也不是很多……后来杏杏来了我们家,达奚司婆喜欢杏杏,收了杏杏当小弟子,教她医术。” 危子杭肃然起敬,看向杏杏的眼神复杂极了:“杏杏这般厉害。” 看,年纪轻轻就受封成了乡君,教她学医的是神秘莫测的高人,大哥是大夏的将星,二哥是经营商会的一把好手,三哥是已经中过小三元的新科会元,四哥他不熟悉,也就算了,五哥…… 危子杭眼神在橘哥儿身上微微一顿,收了回来。 五哥也算了吧…… 当然,杏杏不仅仅是师傅兄长厉害,她自己求来的护身符,甚至能救人的命! 总之,杏杏可太厉害了! 危子杭这会儿已经不敢想娶杏杏这件事了。 他倒是十分想娶,可他也想问自己一句,宁配吗! 他何德何能啊? 杏杏这般厉害,他除了郡王之子这个身份,还有什么能与之相配的吗? 危子杭这会儿心情复杂到了有些沮丧! 橘哥儿没能察觉出身边哥们儿的复杂心思,只当他是家中出了这样的事在难过。 他善解人意的拍了拍哥们儿的肩膀:“行了,你放心,有达奚司婆在,你二姐肯定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正屋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嘭的重响,还有女子的惊呼。 危子杭脸色顿时一变:“娘!” 他立马往正屋跑去! 杏杏跟橘哥儿也紧跟在后头跑了过去。 这一进屋,就见满地狼藉,竟是博古架倒了。 暨平郡王妃惊魂未定的站在一旁,抚着自己的胸口,白着脸,根本说不出话来。 博古架倒在地上,一地狼藉间,还跪了个丫鬟,磕头如捣蒜:“郡王恕罪,郡王妃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危子杭倒是认识这丫鬟,这是他奶娘的小女儿,是家生子,打小就送进府从粗使丫鬟开始做起,一路做到暨平郡王妃身边的二等丫鬟,又因着是危子杭奶娘的女儿,平时也很得脸。 她这会儿都快吓哭了! “母妃,您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危子杭快步上去,扶住暨平郡王妃。 暨平郡王妃抓着儿子的胳膊,这才感觉恢复了些力气,她声音有些紧绷,甚至还有些语无伦次:“……珠银进门时滑了一跤,就这般了,她,我知道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可,可她摔在博古架上,若,若非我正好起身想去看看你二姐,怕是,怕是……” 暨平郡王妃显然吓坏了! 那博古架上大多都是些瓷器铜器一类的重东西,若是砸在身上,铁定没命! 危子杭听的也脸色煞白。他突然想起什么,叫了声“母妃”,着急问道:“那个护身符呢?” 一说护身符,暨平郡王妃赶紧手忙脚乱的从袖子里去掏那护身符。 先前达奚司婆给她护身符的时候,她担惊受怕了将近小半柱香的时间,但见也没出什么事,就把那护身符放到了袖子里,也算是随身携带了。 正在往袖子里摸护身符的暨平郡王妃的脸色突然又是一变。 危子杭忙问:“母妃,怎么了?” 暨平郡王妃手一颤,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灰烬来! 细细看来,还能看出护身符的边角模样! ——那护身符,竟是如同危子杭的那个,也燃烧成了灰烬! 暨平郡王妃倏地睁大了眼睛,像是狠狠被人锤了一拳! “这,这……”她话都说不利索了! 倒是危子杭,立马激动道:“母妃!您别担心!您的劫难已经过去了!这护身符已经替您挡了灾!” 暨平郡王妃却越发激动:“这次的灾是挡了,要是、要是下一次的呢?……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暨平郡王妃情绪大悲大惧下,难免有些崩溃:“为什么会这样啊!” 这问题,危子杭也想问,为什么会这样。 暨平郡王白着脸,让人把地上给收拾了,又让人把撞倒博物架那丫鬟给带了下去先调查一番。 暨平郡王声音都有些发颤:“……乡君,福绥乡君,您身上还有护身符么?” 第525章 她儿子可是要娶危双燕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自是没了。 她摇了摇头。 暨平郡王妃满脸焦急,一把抓住杏杏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凉的杏杏瞬间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就想挣脱。 暨平郡王妃抓得更紧了些,神色迫切。 橘哥儿上前,直接将杏杏的手从暨平郡王妃手里解救出来,将杏杏挡在身后,提醒道:“郡王妃,我妹妹还是个孩子,您这样会吓到她的。” 暨平郡王赶忙找补:“乡君,失礼了。郡王妃只是遇到这等骇事,有些情急。” 暨平郡王妃回过神,赶忙也道歉。 杏杏摇头:“无妨。” 暨平郡王妃这会儿也不敢再去抓杏杏的胳膊,只是小心翼翼的祈求道:“……乡君,没有护身符也没什么,乡君能不能陪在这一会儿……” 危子杭也带了几分祈求的看了过来。 这也不算什么,杏杏很是干脆的应了下来:“可以呀。只是我达奚奶奶还在隔壁睡着,她不爱外人待在她屋子里,劳烦郡王妃派个人守在廊下。” 这简直算不得什么要求,郡王妃立马应了,生怕杏杏反悔,一迭声的催着贴身大丫鬟去廊下候着。 完事又赶忙催着丫鬟去小厨房那端些茶点过来。 就怕杏杏哪里不高兴。 那架势,若非这会儿女儿还危在旦夕不合适,暨平郡王妃恨不得请个戏班子来,吹拉弹唱都安排上,免得杏杏哪里不耐烦跑了。 危子杭也十分殷勤的过来,问杏杏累不累,要不要给杏杏捏个肩膀。 杏杏:“……” 橘哥儿:“……” 危子杭赶紧道:“我是说,找别人,找别人捏。我母妃房中有个丫鬟,这个按摩手法相当好。” 杏杏连连摆手:“倒也不必。” 杏杏话音落下,就在此时,一阵阴风从窗外带着些许呜呜声刮过,从微开的窗户那儿撞了进来,直接把窗户撞得大开。 一时间,屋子里的暨平郡王府之人,都只觉得一股难言的阴冷席卷周身,个个汗毛直立,噤若寒蝉。 然而那阴风,横冲直撞的刮过众人,却在杏杏身边打了个卷儿,杏杏的发尾微微扬了下,继而竟是极为诡异的平复了下去,不见半点风声。 先前那股阴冷,也瞬间消失。 暨平郡王跟暨平郡王妃倒吸一口凉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股阴冷,来得明显,走得也明显! 明明白白就是因着杏杏坐在那儿,所以才没有刮到危双燕的床铺那儿去! “杏杏,你没事吧?”橘哥儿有些担心的问。 杏杏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虽说方才是有些呜呜呜的诡异风声,可她除此之外没什么感觉啊,怎么大家都一副噤若寒蝉脸色惨白的模样? 橘哥儿见杏杏果真没事,稍稍松了口气。 暨平郡王妃突然想起什么,叫了声“燕燕”,扑到危双燕床铺边上,颤抖的手摸向危双燕的脸。 这一摸,暨平郡王妃却突得满是惊喜叫了出来:“燕燕好似比方才温热些了?……这面色,看着好似也有了些血色?” 她忍不住摸向危双燕的脖子,双手,上上下下摸了一遍,觉得危双燕比方才要温热许多。 暨平郡王妃差点喜极而泣。 杏杏起身往危双燕那看了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暨平郡王妃这话的影响,她也觉得昏迷不醒的危双燕,好似脸色果真比先前带上了几分血色。 正激动着,外头来了通传,说是信国公世子一家过来了。 危双燕跟于崇恩虽说没真正订亲,但是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算得上半个亲家。 眼下危双燕出了这样的事,于情于理,于崇恩他们家自然是要过来看看。 这会儿确认了女儿情况好了很多,再加上那挡了灾的护身符,还有消失无踪的阴风,暨平郡王妃这会儿心情好了很多,她擦了擦泪,嘱咐婆子把客人领进来。 不多时,信国公世子一家便到了。 大步急急走在前头的是于崇恩,脸色惨白,满是焦急。 信国公世子夫人焦氏与女儿于明珠在于崇恩身后稍远几步的地方,也俱是一脸忧色。 于崇恩飞快给暨平郡王与暨平郡王妃行了礼,眼睛飞快在杏杏跟橘哥儿身上略过,都顾不上去诧异杏杏为什么会在这,人已经飞奔到了危双燕的床铺边上,单膝跪在床前,拉着危双燕的手,哑声道:“双燕!你醒醒!双燕!” 信国公世子夫人焦氏也是一脸的焦心担忧:“双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 这话一问,倒是牵动了暨平郡王妃的记忆,她差点落下泪来:“……今儿早上还好好的,同我说过几日陪我去城外赏迎春花,结果这边还说着话呢,突然人就倒了下去,宫里头的御医都请了三波,都说气血两亏,命不久矣……” 暨平郡王妃想到当时的崩溃,落下泪来。 焦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怎会如此?那,燕姐儿……” 于明珠情真意切的搀扶住焦氏,看上去也很替危双燕伤心的事:“……危二姐姐还在花信年纪,怎么会……” 暨平郡王妃拿帕子蘸了蘸眼角的泪:“……还好,高人找到了症结,说是改命塔出了问题。我已经让人去改命塔那看了,算起来,应当也很快回来了。” “改命塔出了问题……”焦氏想起危双燕那孤鸾肃杀的命格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儿子可是要娶危双燕的! 若危双燕的改命塔出了问题,那危双燕那个孤鸾肃杀的命格,还能好么? 若是不好,那她的崇恩娶了危双燕之后,岂不是要糟?! 焦氏脸一下子就白了。 于明珠的脸也有些发白,她双手交握,有些勉强:“郡王妃,真是改命塔出了问题么?可这么多年,那改命塔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问题?是不是那所谓的高人,看错了啊?” 暨平郡王妃几乎是立即反驳:“怎么会!高人不会错的!” 暨平郡王妃这反驳,几乎能用上疾言厉色来形容了。 于明珠一下子没了话,抿了抿唇。 第526章 真是改命塔出了问题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焦氏有些心疼的握住于明珠的手,她很是不满的心道,是你们家女儿命不好,我们好心来看你女儿,你反倒是吼我女儿做什么? 这般一想,焦氏就些冷淡了。 暨平郡王妃驳过后,许是觉得自己的神态口吻都太过严厉,她缓了缓语气,这才找补道:“那位高人,是福绥乡君的师傅,非常厉害……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们形容,总之,燕燕这会儿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福绥乡君的师傅?”焦氏又惊又疑,眼神落在杏杏身上,忍不住柔软了一瞬。 杏杏起身向焦氏行了晚辈礼。 焦氏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杏杏,她这些日子,总是不期然的想起杏杏来。 焦氏又有些欢喜,竟是一步上前,自己扶住杏杏的胳膊:“乡君何必这般客气。” 暨平郡王妃这会儿看杏杏,那就像看仙女儿一样,是再喜欢敬畏不过,她连连点头:“乡君不必客气,快请坐吧。” 焦氏:“……” 人家福绥乡君给她行晚辈礼打招呼,这暨平郡王妃在一旁插什么话啊? 关她什么事啊! 危双燕床铺前的于崇恩回过头来,有些焦急的问:“郡王妃,您方才不是说双燕好许多了吗?她为什么还不醒?” 暨平郡王妃向来视于崇恩为自家二女婿,哪怕先前危双燕跟于崇恩吵架赌气说不嫁了,她待于崇恩如同待自家女婿般的态度也没变过。 于崇恩这般着急,暨平郡王妃心里又是满意了些。 “燕燕会好起来的!”暨平郡王妃只如此这般强调道。 于明珠像是刚看见杏杏一般,唤了声“福绥乡君”,稍稍诧异的上前,稍稍压低了声音,看上去礼貌得紧:“方才我就想问,乡君怎么在此?” 她说完,又好似立马想到了答案一样,捂住嘴:“瞧我,差点忘了,乡君的师傅是郡王妃娘娘请来的‘高人’吧?” 杏杏觉得这于明珠的问题都好无聊,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于明珠的回答。 “不知道乡君的师傅,是哪里的高人?”于明珠又轻声问道,“是龙虎山,还是普陀山,亦或是昆仑山那边?” 杏杏很是干脆的回:“都不是。” 于明珠露出几分困惑的神色来:“……怎么会?” 杏杏却不想跟于明珠来强调她的达奚奶奶有多厉害。 她抿了抿唇,没再回话。 倒是危子杭,差点儿跳起来:“明珠妹妹,你是不知道,杏杏的师傅真的很厉害,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二姐的病症是源于她那隐在深山中的改命塔出了问题,还把杏杏给我的护身符,分了我母妃一个……” “护身符?”于明珠不解的问,“是庙里那等招摇撞骗,五文钱的那等粗制滥造的护身符吗?那样的护身符有什么用?” 这下就连危子杭他娘,暨平郡王妃都面带不悦了。 危子杭年纪不大,脑筋也直,他还怕杏杏听了生气,有些紧张的看向杏杏。 杏杏只觉得好笑,朝危子杭摇头示意,意思她不会生气的。 危子杭稍稍放下心来,转过头去又愤愤不平的跟于明珠解释:“杏杏的护身符才不是那样的呢!……你不知道她的护身符有多厉害!我今儿早上差点被马车撞到,是杏杏给的护身符保护了我;还有我娘,方才博古架倒了,差点砸到我娘,又是护身符保护了她!” 于明珠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危子杭眉眼间对杏杏的憧憬与崇敬藏都藏不住,于明珠看着火起,根本不想再跟危子杭说话。 这个喻杏杏,就这么招人喜欢?! 可危子杭这会儿吹起杏杏来,那叫一个不管不顾。 “还有方才那阴风,嗖嗖嗖的刮进来,遇到杏杏立马就停了!” 危子杭激动的还手舞足蹈的,“杏杏可厉害了!” 于明珠面上笑着附和了一句:“乡君真厉害。” 可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杏杏本人被危子杭吹得都有些尴尬,她端起碗茶水来,开始喝茶水。 焦氏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杏杏。 她没亲眼所见,自是不相信的。 她下意识觉得,这可能是这孩子在装神弄鬼,博取旁人的喜爱。 ……这怎么能行呢? 暨平郡王府的危二小姐,危在旦夕,她的父王母妃即将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够可怜了。 福绥乡君还这般装神弄鬼的骗人家,怎么说呢,多少有些过分了! 焦氏也不知道自己对杏杏这莫名其妙的情绪牵挂是从哪里来的。 她只是趁人不备的时候,凑近了杏杏,压低了声音道:“你这孩子……暨平郡王一家子因着双燕的事,已经很可怜了。你再这样骗他们,也不太好吧?” 杏杏简直要莫名其妙死了! 世子夫人在说什么啊! 正在这档口,去探查那改命塔的随从回来了。他是一路狂奔回来的,跪在暨平郡王跟暨平郡王妃两口子面前,声音都哑了:“……塔,塔确实出了问题!” 这话一出,于明珠眸色闪了闪。 焦氏眉头皱得越发高了。 暨平郡王跟暨平郡王妃自然激动的很:“……哪里出了问题?!” 原是有人把改命塔塔顶那抹红顶给掀了去! 也难怪,改命塔塔顶一没,自是镇不住危双燕的命格,阴气还要反噬! 好在,那人大概也只是想掀个塔顶就差不多了,那带着红琉璃的改命塔塔顶,就被扔在附近不远的一处灌木丛中。 这座改命塔,藏在深山中的谷底,又因着不算高大,大约也就一人半高。塔顶放在灌木丛中,其实很难发现。 但当时去查看的人,大概是走了狗屎运,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在那放了塔顶的灌木丛前,一眼就找到了那改命塔塔顶,这才顺利的放了回去! “还真是塔出了问题……”暨平郡王妃喃喃道。 她越发激动。 那位达奚神医既然能看出端倪,想来一定有解决的法子! “达奚神医,达奚神医……”暨平郡王妃嘴里念叨着,恨不得这会儿就让人把达奚司婆给叫起来。 好在达奚司婆休息得也差不多了,正好醒了过来,自己起来穿了鞋子,溜溜达达的往正屋这边走。 一见达奚司婆,暨平郡王妃亲自迎了上去,声音几乎都是颤抖的:“神医,您,您说的没错,还真是塔出了问题!塔顶被人掀了,我们刚把塔顶给放回去,这,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第527章 公鸡替身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达奚司婆眼皮都没抬一下:“改命塔那让人守好了么?” 先前去改命塔那探查的人立马回话道:“已经让人都层层守好了。” 达奚司婆一点头,掐指算了算,又踱步到屋外。 暨平郡王妃提着一颗心,亦步亦趋,就见达奚司婆望着郡王府外的某处喃喃:“西北方……” 暨平郡王妃不明所以:“西北方,是什么意思?” 达奚司婆瞥暨平郡王妃一眼:“意思是,跟你女儿这次劫难产生因果的人,在京城的西北方。” “产生因果……”暨平郡王妃这会儿脑子都是浆糊,一时之间都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危子杭,着急道:“母妃!神医说的是害二姐的人!” 暨平郡王妃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改命塔的塔顶不会无缘无故被人扔到灌木丛中。 那改命塔的选址,他们慎之又慎,选在了杳无人迹的深山之中。 对方这是……处心积虑想要害她的女儿?! 不,神医也说了,这反噬,很可能他们暨平郡王府都逃不掉! 暨平郡王妃倒吸一口凉气,说不出话来了。 杏杏有些奇怪的看了眼于明珠。 于明珠虽说面色如常,像她娘焦氏那般轻蹙峨眉,也好似在惊疑不定的猜测是谁做的,但细细看去,于明珠垂在身侧的手,大拇指却紧紧掐在食指上——这是于明珠紧张时的一个下意识反应。 他们在说动了改命塔的人,于明珠紧张什么? 杏杏定定的看向于明珠。 于明珠似乎感觉到了杏杏的视线,她下意识顺着视线来源看过来,见是杏杏看她,她瞳孔微微缩了缩,一瞬间也忘了表情管理,竟是极难得露出一个警惕又厌恶的眼神,扭过头去。 杏杏也不恼,看了于明珠一会儿,这才收回了视线。 杏杏想,方才那抹慌乱之下的凶狠瞪视才是她的本色吧,于明珠天天这般装着端着,不累么? 达奚司婆是个利落的,测算过后,皱着眉冷着脸吩咐暨平郡王妃:“找十只公鸡,割了喉把血接好,公鸡身子埋在你们府上西北方向那一角的树下,公鸡血涂满你女儿全身。” 暨平郡王妃倒吸一口凉气。 她女儿向来爱洁,要公鸡血涂满她全身…… 暨平郡王妃这稍显迟疑,达奚司婆顿时发起脾气来:“真有意思,要洁不要命是吧!那你还找我做什么!” 暨平郡王妃急了,赶忙去拉达奚司婆的胳膊,连连道歉:“神医勿恼神医勿恼,是方才我多想了下,肯定要命,要命啊!” 说罢,暨平郡王妃立马吩咐下头的人去办这事了。 达奚司婆依旧是满脸的不高兴,拧着眉头看着暨平郡王妃:“还有一桩事,我帮你们除厄也不是白除的。” 暨平郡王立马道:“懂,我懂,等神医忙完,定有重谢!” 达奚司婆冷冷道:“重谢多重我不管,给一万两就够了。” 一万两?! 暨平郡王妃差点没背过气去。 旁人看郡王府都觉得风风光光的,可维持一大家子的风光,都是银子啊! 焦氏也皱着眉头,觉得这一万两太贵了。 尤其是她来的时候有些晚了,没有亲眼见到那烧成黑灰的护身符,还有之前那刮进屋内的阴风,本能觉得,这叫什么神医的,怕不是在骗人吧? 焦氏有些痛心疾首的看向杏杏。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跟坑蒙拐骗的人搅合在一起了? 一万两! 达奚司婆不耐烦道:“不行我就走了!” 还是暨平郡王上道,立马应了下来:“一万两就一万两!应该的,应该的!” 达奚司婆冷哼一声:“我帮你们消因果除灾厄,一万两自然是应该的。” 焦氏眉头紧皱,到底还是没出声。 毕竟……这是人家暨平郡王府的家事。 他们这姻亲,还没结呢! 他们信国公府可管不到人家暨平郡王府中来。 只是,她看向杏杏的眼神,越发的痛心疾首。 杏杏有些奇怪的看了焦氏一眼,也没多想。 达奚司婆又在翻她的药箱了,最后翻出一个白瓷瓶来,拿绿色塞子塞着。 达奚司婆皱着眉,拿了方帕子接着,小心翼翼的从那白瓷瓶中倒出些粉末来。 那粉末闪烁着细微光泽,细细看去,每一颗粉末都光华万千,聚汇着重重星光。 暨平郡王妃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 达奚司婆走到床前,不耐烦的赶着一直守在床榻边的于崇恩:“让让。” 于崇恩其实看达奚司婆也觉得她像骗子,但暨平郡王府的人都没有异议,再加上杏杏还跟在达奚司婆身边,于崇恩忍了忍,没有说什么,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达奚司婆将那些闪着细碎光芒的粉末分别涂抹到危双燕的双眼的眼皮上,两个鼻孔中,两个耳洞中,以及唇上。 在这过程中,危双燕依旧昏迷不醒,没有半点要醒来的痕迹。 暨平郡王妃看得心焦,但又有些怕达奚司婆,小心翼翼的问:“……神医,这是在做什么?” 达奚司婆没出声,一直到把帕子上所有的细碎粉末都涂抹完危双燕的嘴唇,这才瞥了一眼暨平郡王妃:“……这叫遮生粉,遮住人的七窍,到时候改命塔反噬的煞气便会找不到人;而你们院子西北角树下的那些公鸡尸体,就是你女儿的替身,让反噬之力涌到尸体上去。” 暨平郡王妃听的一愣一愣的:“就这么简单?” “简单?”达奚司婆冷笑一声,“你知道这遮生粉是什么做的么?……算了,懒得同你细说。” 达奚司婆转过身,懒得再解释,只道:“还有最后最关键的一项,需要找一个未满十五岁,生辰在正月,不拘于哪一日,只要在寅时出生的女子便可。让这女子现在便去郡王府最轴心之地,坐北朝南,手执犀角灯,镇压灾厄之气……不过,得尽快了。” 达奚司婆看了下天色,“最多还有半个时辰。” “正月……”暨平郡王妃急得团团转,“寅时,寅时……” 家里几个庶女,都不是正月的生辰,哪有能行的? 暨平郡王妃正想吩咐贴身丫鬟赶紧去寻,但她眼神落到于明珠身上,突然惊喜的“啊”了一声:“瞧我,差点忘了!” 第528章 那她就不是你女儿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暨平郡王妃一把抓住于明珠的胳膊,“明珠,我记得你是正月十五,寅时的生辰来着,对吧!” 焦氏顿时变了脸色。 方才她听到达奚司婆说这生辰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她可不想她的掌上明珠沾染这些什么神神叨叨的东西! 但这会儿暨平郡王妃已经提出了这要求,焦氏只能僵着脸问达达奚司婆:“……这样对那女子本身可有损伤?” 达奚司婆淡淡道:“只是借由那女子本身的福运一用罢了,哪里有什么损伤?反倒是因着这是救人之举,会有功德还差不多。” “没错,世子夫人不必担心!”暨平郡王妃激动的不行,“这个忙,还劳烦明珠帮一帮!明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帮我们暨平郡王府这个忙,回头朱雀大街那个布庄,就送给明珠添妆了!” 于崇恩也有些急迫的看向于明珠:“珠珠……” 焦氏焦虑的很,她是千不愿万不想让她的明珠掺和进来。可这个看上去像坑蒙拐骗的婆子,一口就说出了明珠的生辰,这…… 她总不能跟暨平郡王府撕破脸! 倒不是他们信国公府怕了暨平郡王府,实在是以两家的关系,若是这种“添功德”的事她都不帮忙,怕是传出去着实难听! 焦氏为难的看向于明珠。 暨平郡王妃也热切的看着于明珠。 于明珠神色变了变,最后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危二姐姐是我未来的二嫂嫂,这忙我自然是要帮的……” 暨平郡王妃激动连连应好。 达奚司婆扯了扯嘴角,又从药箱里拿出一支极小的犀角灯来。 焦氏没忍住,带了些讥讽的意味:“您这药箱里可真能装东西。” 杏杏从前经常给达奚司婆整理药箱,闻言看了焦氏一眼,直接顶了回去:“这还是个小药箱,还有个更大的,更能装。” 焦氏被顶得一梗,说不出话来。 且不过是不太相熟的小辈顶了她一句,焦氏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莫名有种酸楚感,不舒服极了。 至于暨平郡王府的轴心之地,是暨平郡王的书房。 除了暨平郡王妃要留下来照看危双燕之外,达奚司婆带着其余人,直接去了暨平郡王的书房。 达奚司婆让人把书房门窗大开,示意于明珠站在屋子中心处。 于明珠依言站了过来。 达奚司婆手执那盏尚未点燃的犀角灯,对着西南方,唱起晦涩难懂的祷词,脚下的步子更是带着几分癫狂之态。 焦氏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来。 感觉像是苍茫的大地间,有什么巨物在掠空而过。 那种感觉十分清晰,清晰到,一直觉得达奚司婆好似在招摇撞骗的焦氏,头一次产生了动摇。 待达奚司婆唱完祝祷词,那等巨物在苍茫天地间掠空而过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焦氏微微睁开了眼。 达奚司婆郑重其事的把那犀角灯递给于明珠,让于明珠手执着,她来点灯。 然而,达奚司婆点第一次时,那火苗晃了晃,瞬间熄灭。 达奚司婆皱起眉头。 危子杭赶忙道:“可能是外头起风了。” 达奚司婆便又去点第二次。 然而第二次更离谱,那盏犀角灯竟是无风自动,灯芯在拒绝达奚司婆点燃。 达奚司婆眯了眯眼,再点了第三次。 第三次倒是终于成功了,但那火苗直接“啪”一声,爆了个灯花儿,又灭了。 这下达奚司婆脸都黑了。 她抬头,直勾勾的看向于明珠。 于明珠被吓了一跳:“怎么?” 达奚司婆幽幽道:“你不是寅时出生。” 于明珠还未说话,焦氏已经拔高了音调:“不可能!我记得清楚,珠珠就是寅时出生的!错不了!” 达奚司婆指着那犀角灯:“我方才是同大神祷告了镇厄之人的出生月份,时辰,若她真是正月寅时出生,这盏犀角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点不着。” 焦氏这会儿几乎要冷笑出声:“……所以这根本就不准,对吧?!好些人都知道我家珠珠是正月寅时的生日,你眼下跳出来说她不是,怎么,还得听你的?” 暨平郡王见焦氏要跟达奚司婆吵起来,好悬没急坏了:“两位,两位先别吵,别吵。这犀角灯燃不了,这怎么办?” “找真正正月里寅时出生的人来吧。”达奚司婆眼皮都不抬,“不然你就等着给你女儿收尸吧。” 若非暨平郡王坐在轮椅里,这会儿听了达奚司婆这话,说不得会摔晕过去。 暨平郡王赶忙动员起了整个郡王府。 好在,不多时便找了两个符合正月寅时这个条件的小丫鬟。 于明珠脸色难看至极,往旁边站了站,让其中一个小丫鬟替了自己的位子。 那丫鬟胆子看着有点小,头都不敢抬,提着犀角灯的手都是颤的。 但,饶是她颤得再厉害,那犀角灯也是一点就着了。 见状,达奚司婆才松了口气。 那犀角灯燃烧的小小光芒,在灯中打着旋儿,温暖,明亮。 达奚司婆懒得理会焦氏,但焦氏却大受震撼。 “这、这怎么回事?” 达奚司婆没好气道:“我都说了,你女儿不是寅时生的。” “可我不可能记错啊。”焦氏喃喃道。 达奚司婆着实是烦了,丢下一句:“这还不简单?你的女儿是寅时出生,她不是寅时出生,那她就不是你女儿。” 这话石破天惊,焦氏愣的呆站原地,说不出话来。 于明珠根本不信这话,但她莫名心慌极了,心跳也越发厉害,扑通扑通的,震耳欲聋! 于明珠赶忙上前搀扶住焦氏的胳膊,委屈的哭了起来:“娘,这位婆婆怎么能这么说,说我不是您的女儿?我不是您的女儿,那我能是谁?” 焦氏原本就心烦意乱,于明珠这委委屈屈的小声啜泣,她顿时也顾不上想旁的,赶忙轻轻的抚着于明珠的后背,安抚着她:“珠珠别哭,别哭。娘自然是不信她的。” 达奚司婆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第529章 醒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出了这档事,焦氏对达奚司婆越发有意见。 当然,那些不能解释的现象,被焦氏有意无意的掠过了。 她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这个装神弄鬼,坑蒙拐骗的老婆子竟然污蔑珠珠不是她的女儿! 焦氏牵着于明珠的手,冷着脸,同暨平郡王夫妻俩告别。 暨平郡王夫妻俩这会儿全部心神都在女儿身上,哪里还管得了焦氏的冷脸。 能礼数周全的送走焦氏,已经算不错了。 焦氏心中有火,见儿子还不愿走,她冷下声:“崇恩,走了!” “可是双燕还没醒……” “有神医在,你担心什么!”焦氏冷嗤一声。 于明珠也红着眼看过来。 暨平郡王妃知道焦氏向来视于明珠如眼珠子,达奚神医说于明珠不是焦氏的女儿,可把焦氏给气坏了。 她也不愿意在女儿生死关头跟信国公府的人吵,主动出声劝于崇恩:“你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你放心,等燕燕醒来,我一定会派人去信国公府报信的。” 于崇恩心中悲怆。 那要是双燕醒不过来呢? 他岂不是连双燕最后一面也见不上? 于崇恩难受极了。 可这会儿无论是亲娘,还是暨平郡王妃,都要他走。 他只能强忍着,深深看了昏迷不醒的危双燕一眼,这才跟着焦氏于明珠准备离开。 只是,焦氏走之前,却又犹豫了下,还是对着杏杏道:“福绥乡君,可否出来下?” 杏杏不解,但见着于明珠望过来的眼神中又隐隐带着恼怒,杏杏顿了下,立马应了下来。 杏杏同达奚司婆道:“达奚奶奶,我出去一趟。” 达奚司婆“嗯”了一声,没有多嘱咐。 开玩笑,就以杏杏的福运,邪祟灾厄见了她那跑得比猴子还快。 焦氏却是不知,见达奚司婆对杏杏不管不问的,更觉得达奚司婆就是个坑蒙拐骗的。 杏杏跟着焦氏,于明珠,于崇恩一并到了廊下。 焦氏一脸担忧道:“乡君,你怎么跟那种人在一块?……你家中长辈知晓么?” 杏杏向来是好脾气的,一听这话,却是立马翻了脸:“世子夫人什么意思?什么叫那种人?” 焦氏见杏杏这般满是敌意的看着她,只觉得心中一阵痛楚,还有些酸意……焦氏忍不住带了几分恼:“乡君,我是为了你好!你是陛下与皇后娘娘亲封的福绥乡君,身份高贵,跟这种坑蒙拐骗满口胡言的山野骗子混在一处,对乡君又有什么好处?” 杏杏也生气了,她生得好样貌,这一生气,眼里都像要喷出火来,整个人看着更像一朵灼灼玫瑰。 杏杏声音带着高涨的怒意:“夫人不知全貌,还请不要这般轻易妄下结论!达奚奶奶对我来说不仅仅是授业恩师,更是慈爱长辈!若夫人再这般与我说这些,莫怪我对夫人无礼了!” 说完,杏杏辫子一甩,礼都不行了,头也不回的就哒哒哒跑回屋子了。 气得焦氏站在原地发颤:“不知好歹、不知好歹!” 于明珠藏起唇角的一抹笑意,一副心疼的样子挽住焦氏的胳膊,细细低语:“娘,福绥乡君怎么能这么说呢!您分明只是一片好意提点她两句,她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这般无礼!” 焦氏伤心极了:“可不是么,我真是一番好意……” 于明珠又软言劝着,焦氏这才缓了神色,感动的拉住女儿的手。 还是女儿贴心! 再看看那个臭小子,一颗心都巴不得飞到那昏迷不醒的危双燕身上去!简直白养了他! 想到这,焦氏愤愤之余,又想起一桩事来。 这改命塔被人提前破坏了,那危双燕哪怕醒过来,不还是那个人憎狗严的孤鸾肃杀命格? 决不能让危双燕嫁到她们信国公府来! 焦氏脸色变了变,但见着二儿子魂不守舍的样子,她还是没吭声。 那什么达奚神医,就是个坑蒙拐骗的,怕是危双燕抗不过今晚了。 既是如此,她眼下又何必再跟二儿子说这些话,坏了母子情分呢! 焦氏瞥一眼魂不守舍的二儿子,抿了抿唇,这才道:“走吧!我们回府!” …… 危双燕是一个时辰后醒来的。 醒来的那一瞬,她七窍上抹着的那些闪着碎华的晶莹粉末,同时失去了光芒。 暨平郡王妃又惊又喜,难以置信的扑到危双燕床榻前:“燕燕,你醒了!” 危双燕整个人还有些迷糊。 她虚弱的很,叫了一声“娘”,声音沙哑。 暨平郡王妃喜极而泣:“哎哎,娘在呢!” 她激动极了,一边拉着危双燕的手,不忘扭头吩咐丫鬟:“快快,去隔壁请达奚神医过来!” 锦被之下,危双燕全身都涂满了鸡血,也就是暨平郡王妃这亲娘还不嫌弃,但身上的鸡血凝固后那种感觉十分难受,危双燕很快就发现了。 达奚司婆过来的时候,危双燕正在崩溃的发脾气:“我身上这些是什么啊?!” 暨平郡王妃正在好言相劝:“燕燕啊,这是救你命的东西……” 见达奚司婆过来,暨平郡王妃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这会儿危双燕顺利醒来,暨平郡王妃真是想给达奚司婆立长生牌位的心思都有了,她起身激动的对达奚司婆道:“……神医神医,您快来看看,我家燕燕这身体情况好些了吗?” 危双燕这会儿正在床上因着周身涂满了鸡血而发脾气,达奚司婆打眼一看,脉都没把,淡淡道:“这不是挺精神的么?” 暨平郡王妃强按捺下心中激动:“那,那燕燕身上这鸡血……” 达奚司婆淡淡道:“没事了,可以洗了。只是她身子还有些弱,好好将养几日就好了。若不放心,也可以请御医再给她调理一二。” 暨平郡王妃激动的落下泪来,一迭声的应着。 达奚司婆正要走,暨平郡王妃却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微变了变,叫住达奚司婆:“……神医,有件事,那改命塔破了,还反噬了燕燕,那燕燕孤鸾肃杀的命格该怎么办啊?” 第530章 女子并不一定需要嫁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饶是正在崩溃闹脾气的危双燕都静了一瞬。 达奚司婆很是干脆道:“死心吧,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女儿命中就没有夫婿。”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暨平郡王妃捂住心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倒是危双燕忍不住尖叫起来:“不可能!你凭什么这么说!” 暨平郡王妃慌里慌张的看了一眼达奚司婆。 她知道达奚司婆脾气不大好,又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况且又有这般莫测神通,他们家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您别怪罪,别怪罪!”暨平郡王妃先赶忙跟达奚司婆告罪,回过头去又呵斥危双燕,“达奚神医先救过你父王的命,又救了你的命,是咱们暨平郡王府的大恩人,哪轮得到你这么跟大恩人说话的!” 危双燕说不出话来了。 暨平郡王妃又去苦苦哀求达奚司婆:“神医,那改命塔没差几个月就要好了,眼下虽说被人动了手脚,但咱们不是补救了么?燕燕这命格真就没救了?” 达奚司婆不耐道:“命格本就是天注定,改命那是蒙蔽天机,偷天换日。你别以为今日这除厄有多简单,那是赶巧了,才留了你女儿一条命!能留一条命就很不错了,还想怎样?” 暨平郡王妃脸色有些发白。 危子杭听说二姐醒了,这会儿也急急过来了,正好听的这样的话,赶忙劝暨平郡王妃:“母妃,神医说得没错。二姐能醒已经很好了,至于旁的,咱们也别强求了。” 暨平郡王妃又何尝不知,她长叹一声:“也只能如此了。” 危双燕显然不能接受,情绪还有些激动,挣扎着坐起来:“……那我跟于二哥、我跟于二哥……” 暨平郡王妃见血人似得女儿这般,也心疼得很,她也顾不上危双燕那一身腥膻,将其抱在怀里,哭道:“燕燕,可能你跟他少点缘分吧,这都没有你自己的身体重要,你先养好身子啊!” 危双燕又哭又闹,达奚司婆看不下去了,眼神鄙夷:“行了,别搞出一副不嫁人就活不下去的模样来。真不想活了,可以直接去死啊。” 危双燕没想到这个救活她的人会说这种话,人都傻了。 暨平郡王妃只觉得头疼:“神医……” 达奚司婆翻了个白眼,背着手出去了。 她回隔壁那客房去收拾自己药箱了,杏杏磨磨蹭蹭的进来,看着好像有话要问的样子。 达奚司婆却是已经料到了,哼了一声:“是危家那小子找你来问的吧?” 方才危子杭确实在廊下拉住杏杏,又是作揖又是恳求的,杏杏心软,想着过来问问达奚司婆,看看还有没有旁的法子。 杏杏笑着靠过来:“达奚奶奶,我知道,一个女子并不一定需要嫁人,只不过,危二小姐跟于二公子好像互相喜欢。有情人不能在一起,是挺可惜的……” 达奚司婆那枯瘦的手指点了点杏杏的额头:“你也说了,女子并不一定需要嫁人。我也只是说过,那姑娘也只是命中没有夫婿罢了。可没说过,她命中不能跟男人在一处。” 杏杏猛地睁圆了眼,觉得自己的观念受到了小小的冲击:“啊?啊?这……” 达奚司婆哼了哼:“傻丫头,你就把我的话传达给这家人就行。” 说完,达奚司婆就背上自己的药箱往外走。 显然不爱待在这。 走到门口时,达奚司婆又想起一桩事来:“差点忘了那一万两银子还没给我呢!该不会想昧下我的吧?” 暨平郡王很快让危子杭送来了十张千两银票。 达奚司婆这才满意的拿着银票要回山里去。 杏杏拦下了:“达奚奶奶,今儿天色不早了,你先别回山里去了,就回我家住一晚再说吧?您上次不是还说我大伯娘做的桂花糖糕好吃吗?我前些日子刚跟大伯娘学了,您去我家,我做给您吃。” 达奚司婆嘴角翘了翘:“行吧。” 只是,杏杏扶达奚司婆上马车的时候,达奚司婆顺手就把那十张一千两银票塞到了杏杏袖口中。 杏杏一愣:“达奚奶奶,这?” 达奚司婆反倒不耐起来:“怎么?你还要跟我推辞一番?反正我现在住在山里,要什么药材你二哥都会买给我,反倒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倒是京城……”达奚司婆嫌弃的“啧”了一声,“处处都要花钱,就是个销金窟。” 杏杏:“可是我真的也不缺钱……” “拿着!”达奚司婆不耐烦的瞪杏杏,“再说我就走了啊!” “……知道啦。”杏杏这才把那一万两收了起来。 达奚司婆这才满意的上了马车。 …… 危双燕醒来并没什么大碍的消息,暨平郡王妃让人送到信国公府。 于崇恩激动的从椅子里跳了起来,拔腿就要往外跑。 “给我站住!”焦氏大喝一声。 于崇恩停下脚步,有些不解的回头看向焦氏:“娘?” 焦氏阴着脸,坐在椅子里:“你忘了当年你跟危双燕议亲,是因为什么不能跟她成亲的?” 于崇恩皱眉:“可当时那高人不是说了么,只要镇五年改命塔,就……” 他意识到什么,顿时说不下去了。 焦氏烦心的按了按眉心:“你也知道,你是我们信国公府的二少爷,你三弟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但迟迟没有订亲,就是因为你跟那危双燕的事……你作为信国公长房嫡孙,等了那危双燕近五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于崇恩听出了焦氏的话音,顿时急了:“娘!” “那改命塔已破!”焦氏压着情绪,不想跟儿子大吼,沉声道,“危双燕是孤鸾肃杀的命格,注定此生不能嫁人成亲。你忘了,这命格不仅仅会克夫,也会影响夫家全家!乃是破家毁族的命格!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女子,赔上我们整个信国公府人的命?” 于崇恩哪里能不知道,但他先前满脑子都是危双燕的安危,这会儿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还想挣扎:“娘,当时既然能改命,眼下说不定也还有旁的解决法子……” 焦氏不为所动:“那再让你等她五年?崇恩,你要把你下面的弟弟妹妹都耽误了不成?” 于崇恩有些颓败的一拳砸在了门框上。 第531章 下跪求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暨平郡王府在危双燕醒来转危为安后,就让人给信国公府那边去了口信。但信国公府并没有主子过来,焦氏只让人送了些人参鹿茸等补品,说了些场面上的话。 这下信国公府是什么意思,暨平郡王府哪里不清楚? 可把暨平郡王妃给气的不行! 反倒是暨平郡王想的很开,还劝暨平郡王妃:“行了,人家好歹也等了咱们燕燕快五年。出了这等事,倒也不能怪他们。毕竟燕燕这命没改好,真嫁过去出了大事怎么办?” 暨平郡王妃其实也知道,但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恨恨道:“燕燕这才刚醒来呢!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撇清关系,真是凉薄!” 但骂是骂了,两府都是京里头的豪门,信国公府更是深得陛下信任,总不能撕破脸。 暨平郡王妃只能咬牙认下了。 想到这,暨平郡王妃对那存心想害她女儿的人,又是恨得不行,红着眼骂了好几句,恨不得把对方剥皮抽筋! 但危双燕却接受不了这事,她这会儿刚洗去浑身的鸡血,头发还湿着,露出稍有些发白的小脸来:“我不信,我不信于二哥会这样对我!” 丫鬟正拿帕子帮危双燕绞着头发,危双燕挣扎着想往外走,丫鬟惊呼:“二小姐!” 暨平郡王妃赶紧按住女儿:“……你这是要干嘛去!” 危双燕红着双眼,倔强道:“我要去问问于二哥,他是不是不想娶我了?” 暨平郡王妃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胡闹!她一把按住危双燕的肩膀,疾言厉色道:“你给我差不多行了!他们不愿意娶,我们还不愿意嫁呢!难道我郡王府的女儿,还要求着他们于家来娶不成?!” 危双燕崩溃的痛哭起来。 好好的,她谁也没招惹,怎么就突然改命塔被毁,命都差点没了,还没法再嫁给喜欢的少年郎。 她招谁惹谁了! 危子杭在廊下,听到二姐屋子里传来的痛哭声,还有他母妃带着痛心的安慰声,危子杭犹豫了下,脑海中不由得浮现杏杏走之前让人转述的话。 他觉得二姐若是真没名没分的跟了于崇恩,那他们郡王府岂不是会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可……二姐看上去又着实痛苦。 危子杭犹豫再三,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毕竟,哪怕他父王母妃,为了二姐的幸福,愿意退让,那信国公府那边呢? 他可不信信国公府长房的嫡次子,可以把正妻位空出来,虽说不能成亲,但也给危双燕该有的尊重。 到时候,那他二姐何去何从呢? 危子杭这般想着,本来到嘴边的话语还是顿了顿,犹豫了下,打算再看看情况,再跟他二姐母妃说。 这一夜,京城中好些人都没能睡着。 然而,到了清晨时,镇西将军府的门却被飞快的敲响。 竟是信国公府的下人! 信国公府的下人气喘得很,双眼因着奔跑而有些发红,他急急道:“达奚神医……达奚神医是不是在府上?” 镇西将军府的门房可不知道昨儿焦氏跟杏杏说的那些贬低达奚司婆的话。 他如实道:“对,达奚司婆是在我们府上做客。” 那下人便露出急迫的笑来:“还请达奚司婆跟小的走一趟,去一趟信国公府!” 达奚司婆听到这消息,眉头一皱,直接拒绝:“不去!” 高门大户烦人得紧,她才懒得跟旁人打交道。 镇西将军府的下人便这样回了信国公府的人。 信国公府的下人急得团团转,竟是直接跪在了门口:“还请管事再帮忙说说话,我们家老夫人突然晕倒,危在旦夕,还请达奚神医跟我回府一看!” 镇西将军府的管事看得一愣一愣的,又赶紧去帮着传话。 达奚司婆反而大怒:“我都说了不去!他做那番样子给谁看!想拿下跪来要挟我,怎么,他下跪了我就得去?不去!” 达奚司婆拒绝的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杏杏正陪着达奚司婆用早饭,听说信国公老夫人突然晕倒也是有些皱眉,正色道:“这奇怪得紧,老夫人晕倒了,不去宫里找御医,来找达奚奶奶说这些!” 管事也觉得奇怪,最后还是根据达奚司婆的意见,回绝了信国公府的下人。 信国公府的下人面上露出几分绝望的神色来,他没了法子,只能回去禀命。 没过多久,这次来的人却成了于明珠。 于明珠红着眼睛,以国公府小姐之尊,站在镇西将军府门外,扬声道:“还请达奚神医拨冗为家中祖母诊病!” 达奚司婆简直大怒:“有病吧这一家子!有病不去找御医,跑到旁人府门口来戏瘾大发!” 这次,达奚司婆怒气冲冲的出了府门,于明珠脸上的喜色刚显出两分来,一声“神医”还未叫出口,却迎来了达奚司婆毫不留情的骂声:“有病就去看病!我拒绝了一次两次的,当听不见的!怎么,国公府就厉害啊?国公府就能逼旁人去你们府上看病了?!” 一番话骂的于明珠脸是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达奚司婆显然不高兴极了! 一大清早的,好心情就被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这也就是她现在修身养性了,搁她年轻那会儿,早就一把毒丢过去,该毒毒,该死死了! 于明珠咬了咬唇,见乌衣巷子一条巷子已有不少人出府围观,她心一横,竟是朝达奚司婆跪了下去,声泪俱下:“达奚神医,我家祖母这病来得古怪。御医先前就去请了,一连三个御医都束手无策,还有京里头有名向来有名的大夫也都请了好几个去。这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我才想起来,这岂不是跟昨儿危二小姐那情况有些类似?……还请您大发慈悲,救我祖母一命吧。” 于明珠说得情真意切,哭腔带着哀婉,配上她那艳如牡丹的脸,更是显得十分让人动容。 甚至有些街坊邻居,已经开始劝了:“……行医者当以治病救人为怀,这位神医,要不就去看看吧?” 达奚司婆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治病救人,他们说得简单,说得容易! 那他们倒是去啊! 他们不去,怎么,是不想慈悲为怀吗! 还不是因为没本事! 既然没本事,那就老老实实的闭嘴,而不是跟旁人一起,来绑架那些有本事的人! 达奚司婆冷眼看着于明珠落泪,只想骂一声“假”! 她一把岁数了,阅人无数,真以为她看不出来吗?这一番唱念俱作,就透着一股假劲儿,就透着一股想借这个事,来为自己谋些利益的功利劲儿! 这个姓于的小姑娘,年龄不大,心机倒是深沉! 达奚司婆心中骂了几句,还是毫不留情的直接把于明珠回绝了:“你赶紧走!你就算在这跪死,哭死,我也不会心软的!” 昨日暨平郡王妃的下跪哭求,确实让她心软,但那是因为她看到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无私的爱。 这个姓于的小姑娘,别说什么爱不爱的了,就只剩下一腔有利可图了! 于明珠垂下头,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过,一滴一滴砸到地上,看着凄美极了。 “神医是对我有意见么?”于明珠哭道,“我不知道哪儿惹到了神医,昨儿神医突然说我不是娘的女儿,今日又这般横眉冷对,可是有什么人,在神医面前说了些什么话?……若是这样,还请神医当着我面,将那些诋毁的话告知于我,我好一一分辩,与神医解释。” 说这话时,于明珠的眼神轻飘飘的在杏杏身上顿了顿,意有所指的意味十分浓厚。 达奚司婆这下简直是勃然大怒! “你这小丫头心也太黑!我拒绝你,那是我的事,怎么,你还想当着我的面,就把我拒绝你这事给栽赃成别人诋毁你?呸!”达奚司婆毫不客气的一口唾沫吐了过去! 虽然隔得远,这口唾沫没有直接吐到于明珠身上,但这明晃晃的侮辱,让于明珠脸色都变了,哪里再演的下去。 她咬了咬唇,忍辱负重的样子站了起来:“好,既然神医不喜欢我,我走便是。” 于明珠捂着脸坐进马车中离开。 但是在于明珠走之后,达奚司婆咬牙切齿的骂了几句,还是冷着脸回去取了她的药箱,看着却是要去信国公府出诊了。 杏杏有些诧异:“达奚奶奶,你不是拒绝了信国公府么?” 达奚司婆骂骂咧咧:“对,我是拒绝了信国公府。可你看方才那黑心丫头眼神瞟你的模样,我这边拒绝了她,回头她肯定回府添油加醋说你的不是!……若是那信国公老夫人没出事还好,真要出了事,你被信国公府记恨上又怎么办?” 这一句句一声声都是在替杏杏考虑。 杏杏眼圈都红了:“达奚奶奶,我没事的……” 达奚司婆却是一挥手,冷着脸:“我知道,我的杏杏儿福运在身,遇到事大多都会化险为夷。但我这老婆子却是看不得旁人算计你,欺负你!” 杏杏越发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擦了擦泪:“达奚奶奶,我陪你去吧。” 达奚司婆细细看了看杏杏,突然点了点头:“也行,你陪我一道去。” 祖孙俩坐马车到了信国公府,信国公府看着氛围就不大一样,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紧张感。 门房一看杏杏跟达奚司婆一老一小,这组合着实有些奇怪,他们自然是拦下:“你们可有帖子?” 杏杏出面道:“这是我奶奶,达奚神医。你们府上先前去请的。还请通传一下。” 门房确实知晓这么一件事,方才大小姐哭红了双眼回来,听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忿忿不平的说,就是为老夫人去请一个什么达奚神医的时候受了辱。 想到这,那门房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达奚司婆,也不敢怠慢,赶忙让同伴去府中通传。 在等的这会儿,门房忍不住嘀咕:“不是说,无论如何都不来我们府上么!怎么这又来了?” 达奚司婆冷冷的瞥他一眼,门房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说什么了。 很快,便有焦氏身边的嬷嬷快步跑出来,一见到是达奚司婆,差点要哭出来:“真是达奚神医!快请快请!” 门房一看这个架势,那叫一个后怕! 还好他没敢说什么不敬的话! 达奚司婆跟杏杏被焦氏身边的嬷嬷郑重其事请了进去。 他们先去的不是信国公老夫人的院子,而是焦氏这个世子妃的院子。 焦氏正焦急的在屋中踱步,见达奚司婆被请了过来,那叫一个心急如焚的冲了出来:“达奚神医……” 她打从昨儿知道危双燕醒了以后,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猜这个达奚司婆很有可能是真正的高人。 不管是装神弄鬼还是真治病救活了危双燕,都只能说明人家有人家的本事! 焦氏一想到昨儿竟然还说她是个坑蒙拐骗的,她这脸就臊得不行。 今儿还未破晓的时候,她婆婆突然晕倒,请遍了御医都没有法子,焦氏就突然想到昨儿危双燕那事。 焦氏跟她男人一商量,一边是赶紧去宫里找陛下借皇室供奉高人,一边是赶紧派人来请达奚司婆。 结果下人去了铩羽而归,她的珠珠就自告奋勇说要去。可还是哭着回来了,方才还在她怀里大哭一场,说是一定有人在达奚司婆面前说了她的坏话,让达奚司婆很不待见她,她下跪恳求达奚司婆,达奚司婆还把她骂了一场。 可把焦氏给心疼坏了! 结果焦氏还来不及说什么呢,就听得下人通传,说是达奚司婆来了。 这直接都把焦氏给搞晕了! 珠珠不是说,达奚司婆不待见她,不来么? 可这不是来了吗? 别说焦氏,就连于明珠都愣了。 那姓达奚的老婆子在搞什么?! 焦氏却没多想,只当是她的珠珠太过伤心紧张,误会了什么。 于明珠脸上还挂着泪痕,她小声啜泣道:“达奚神医,我下跪求您,您不是说不会来的吗?” 达奚司婆冷笑一声:“对啊,我最烦旁人逼我,你越逼我,我自是越不愿意来。不过我家杏杏人美心善,好生劝了我,我这才过来看看!” 于明珠瞬间变了脸! 第532章 还以为见到了焦氏年轻时的样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焦氏看向杏杏,神色有些不大自然之余,心中却也带上了几分复杂。 她没想到,之前她那般劝杏杏跟达奚司婆拉开距离,杏杏发了很大脾气之后,竟然还愿意帮他们信国公府。 这孩子,真的就像达奚神医说的那样,人美心善啊! 焦氏先前被杏杏的“不知好歹”伤的越重,这会儿就越觉得自己先前可能是真误会杏杏了,越发愧疚,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杏杏,觉得脸上烧得慌。 但不管怎么说,这会儿自然是以信国公老夫人的身体为重。焦氏强忍住难堪,恳求达奚司婆跟她去信国公老夫人院子为老夫人看诊。 达奚司婆又多看了焦氏一眼,皱眉看了看杏杏,心下犯嘀咕。 这焦氏跟杏杏的面相怎么显示是有命定缘分的? 难不成杏杏最后是要嫁给这焦氏的儿子? 那可不成! 达奚司婆越发不爽,待焦氏也没个好脸色,拉着个脸,冷冷道:“带路。” 达奚司婆脾气向来都臭,焦氏就没得过达奚司婆好脸,再加上这会儿又有求于人,她也只能强忍着不快,做了个“请”的手势,要替达奚司婆带路。 结果一回头,就见着于明珠双眼泛泪,眸中泪意朦胧,孤零零的站在那儿,楚楚可怜的很。 焦氏心中一痛,示意身边婆子去前头带路。 达奚司婆冷嗤一声,也懒得在意这些,跟着婆子先去了。 焦氏落在后头,心疼的搂住于明珠的肩膀,还未说什么,于明珠的眼泪已经滚滚而落。 “娘,是我没用……”于明珠哽咽道。 焦氏叹了口气,小声道:“珠珠,这也不能怪你,我听说那些本事大的人,脾气大都古怪的很……还好有杏杏在帮着我们说话。” 说到这,焦氏脸上又露出一分笑来,“先前是我们错怪她了。” 于明珠哽咽声为之一顿! 不是,她哭,是想激起焦氏的心痛,可不是想让焦氏夸那个喻杏杏的! 但不待于明珠说什么,跟着达奚司婆走在前头的杏杏只不过回头望了一眼,想看看焦氏她们跟上了没。焦氏眼里便立即迸出几分光彩来,再顾不上安抚于明珠,只拍了拍下于明珠的肩膀,便急急追了上去:“达奚神医,福绥乡君……” 于明珠落在最后,看着焦氏去追杏杏的身影,神色藏入阴影中,隐去了几分眼神中的阴冷。 喻、杏、杏! 于明珠轻声念着这个名字,脸上不带半分笑意。 …… 等焦氏带着达奚司婆杏杏一行人到了正院时,正院的氛围比之昨日的暨平郡王府要紧张沉重许多。 几房人都聚在了一处,却不敢大声说话。 卧房里不时有大夫进进出出,皆是摇着头从房中出来。 满府的人都焦躁不安。 倒也不是个个都孝顺,而是老夫人的生死,实在关系到阖府命运。 若老夫人去世,阖府要丁忧三年。 信国公府正是鲜花烹油的时候,几房人的差使都很不错,还很有机会再往上爬一爬,若是此时丁忧,怕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重回这个位置! 眼下老夫人突然晕倒,还找不出病因来,谁能不慌?! 宫里头的御医都来了三波了,个个都焦头烂额,最后讨论了下,说信国公老夫人这情况有些像昨日暨平郡王府二小姐的样子。 ——昨儿谁也没把危双燕那人事不省的样子往反噬上联系,还是达奚司婆先看出了端倪,并将其就醒。所以有了昨日之事在前,今日信国公老夫人一晕倒,并且宫中御医都查不出问题时,众人自然先想到了怕是信国公老夫人像昨日的危二小姐那般遇到了什么玄学神秘之事。 是以,焦氏忙着去请达奚司婆,信国公世子于尚连则是急急忙忙去请皇室供奉的高人。 也是赶巧,世子于尚连请来的皇室供奉的高人刘如海,只比达奚司婆早一步进屋。 刘如海问了信国公老夫人的生辰八字,细细算了起来。 只是越算,刘如海越觉得不对劲。 “老夫人这命格是福禄双全的命格啊,不该啊……” 不该出现如此生死之劫啊。 再细细一算,刘如海神色越发严峻。 原本福禄双全的命格,竟隐隐有乌云遮角,命星黯淡之相! 老信国公,以及国公世子于尚连都脸色难看的看着刘如海掐算。 “刘供奉,我夫人她……”老信国公声音发沉。 “国公爷稍等,我再算下。”刘如海神色凝重。 焦氏领着达奚司婆跟杏杏进来有一会儿了,焦氏不敢上前打断刘供奉,只能焦急的在一旁等着。 达奚司婆却兀自上前,替信国公老夫人切了切脉,又翻了翻信国公老夫人的眼皮,顺手算起了先前听到的信国公老夫人的生辰八字。 达奚司婆掐算八字的法子跟刘供奉的还不太一样,刘供奉一看,便是一怔。 “这法子……”刘供奉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这艰涩的手法似是在哪里看过。 于崇杰作为信国公府的嫡长孙,也在屋中,皱眉低声问焦氏:“娘,这是谁?” 焦氏绞着手,也有些紧张。 说实话,若非危双燕真的在达奚司婆手底下醒来,她还觉得达奚司婆有些不太靠谱呢。这会儿在真正的皇室供奉面前,跟大儿子介绍,难免有些底气不足,只压低了声音,简单的说了一句:“暨平郡王府的危二姑娘,昨儿就是这位神医救醒的。” 于崇杰皱紧眉头,没说话。 倒是于崇杰他爹,信国公世子于尚连,在达奚司婆身上打量一番后,不经意的看到了达奚司婆身边的杏杏。 于尚连一愣,想起了先前焦氏以开玩笑口吻说过的,福绥乡君同她年轻时生得很像的事。 于尚连先前没见过福绥乡君,也没把焦氏这话当回事,以为是有那么一两分相似,勾起了焦氏年轻时的回忆。 但这会儿见着杏杏,于尚连只觉得心头发紧,一时间心如擂鼓。 像! 真的太像了! 他恍惚间,还以为见到了焦氏年轻时的样子! 第533章 是说那作恶之人是我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那时候他与焦氏还未订亲,焦氏跟着家中长辈来信国公府做客,他亦陪着长辈见客。 那娇美可爱的小姑娘,见着他就红了脸,垂着头,依着长辈教她的称呼,唤他连哥哥。 结果他结结巴巴的应了好几声,引得长辈们一阵哄笑。 一晃眼,二十多年就这么过去了。 隐在记忆中的那个娇美的小姑娘,好似穿越尘封的记忆,就这么娇娇俏俏的站在了他面前。 于尚连恍惚间又想起来,他的珠珠出生时,他满心满眼的期盼过,他的女儿长大后,便是眼前这少女的模样。 于尚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倒是老信国公,到底是经历的事多了,跟达奚司婆客气的交谈起来:“您就是昨日救醒了暨平郡王家小姑娘的那位神医?” 达奚司婆看了一眼老信国公,淡淡应了一声。 于崇杰眉头皱得越发高了。 这老妇人怎敢对他祖父这般不敬! 其实,于崇杰觉得达奚司婆对他祖父不敬,杏杏倒还觉得,她的达奚奶奶对这位老信国公,态度还挺好的呢! 不过,杏杏也能猜到一二。 达奚司婆先前在乡下时,有那种解甲归田的老兵,瘸了一条腿的,每每来找达奚司婆看诊,达奚司婆收得费用都极少。当时杏杏还有些不解,达奚司婆只是淡淡的告诉她,每个为了国家百姓浴血奋战的战士,都值得她的尊敬。 老信国公年轻的时候,也是战场上厮杀的猛将,赫赫有名。 “这位神医,可看出我夫人是为何沉睡不醒?”老信国公问道。 达奚司婆淡淡道:“很简单,你们府上有人作恶,把灾厄带了回来。这位老夫人虽说是福禄双全的命,但因着某种原因,身子福运多有损耗。有人把灾厄带回了府上,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她。” 达奚司婆这话一出,屋子里俱是静了静。 于崇杰越发觉得这人神神叨叨的不可信:“你这话什么意思!” 倒是刘供奉,听得达奚司婆这话,飞快的掐指算了算,神色凝重的点头:“我算了下,确实,府上这气运不太对劲。” 于崇杰还没说完的那些质疑的话,一下子就堵在了嗓子眼。 于尚连问道:“那依这位神医所言,我们府上是何人作恶?” 达奚司婆对于尚连就没有对老信国公那般好脾气了,她冷笑道:“我要是连这个都能算出来,我还不如去刑部当差了!总之是你们府上的人造的孽,自己查去!” 于尚连头一次见识到达奚司婆的脾气,被怼得为之语结。 倒是他的长子于崇杰,顿时不乐意了。 这老妇怎么对他祖父父亲都这般无礼! 但这到底是他娘请来的,于崇杰一肚子火气,他也不好公然与这老妇作对,只硬邦邦道:“既然神医言之凿凿是有什么灾厄,那想来也有应对的法子了?” 达奚司婆干脆道:“没有。” 于崇杰简直快压不住自己脾气了! 这老妇怎如此! 于明珠适时上前,拉了拉于崇杰的衣袖,低低说和:“大兄莫气,这位神医,是福绥乡君的师傅……” 于崇杰眉头拧得越发高了。 他这会儿倒是与昨日的焦氏一个想法——好好的一个福绥乡君,怎么跟这种人厮混在一处? 老信国公大概能看出来,长孙应是哪里言语冲撞了这位高人。 他朝达奚司婆作揖:“高人见谅,我这长孙读书读得有些迂腐。” 达奚司婆侧开身子,不愿意受老信国公的礼,硬邦邦道:“老国公为国征战了半辈子,别给我老婆子行礼,老婆子受不住。” 她皱眉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信国公老夫人,又拧眉道:“要想这位老夫人醒来,首先得先把那作恶的人给找出来。” 刘供奉也跟着点头:“若真是那作恶的人带了灾厄之气进府,冲撞了这位老夫人,那确实应该先找到作恶之人。” 于崇杰一听刘供奉也这么说,倒有些哑火。 焦氏低声提醒:“你对达奚神医客气些,人家是有真本事的。都说了,危二小姐就是她救醒的!” 于崇杰抿了抿唇,应了声是。 然而事情至此又陷入了困境——那作恶的人在哪里? 杏杏突然小声道:“达奚奶奶,方才我们来这院子时,路过一处有青竹环绕的小院,竹叶晃动时有些不太对劲。今儿是西南风,但那竹叶却是微微往东作响……” 达奚司婆左手在右手掌心上一捶:“是有灾厄的煞气在催动!” 屋里泰半人脸色都变了,都往于崇杰那儿看去! 谁都知道,于崇杰的夫人最喜青竹,他们院子便是青竹环绕! 也就是说,那作恶之人,是在于崇杰他们院子里?! 于崇杰脸色顿时大变:“一派胡言!祖父,爹,娘,我看此人就是在胡言乱语!院中眼下只有我夫人,她的品性你们都清楚,向来都是性情温良,难道还会是那作恶之人?” 杏杏却摇了摇头:“于大公子别急,你误会我与达奚奶奶的意思了。那竹叶晃动的方向不对,说明有煞气干扰,但却并非是这青竹所在的院子,应是在附近的方位。” 杏杏这话一出,屋子里又是静了静。 于崇杰那院子,附近的院落,除去寥寥几间这会儿没有住人的客院,就只有一个院子—— 焦氏下意识的看向了于明珠。 饶是于明珠,这会儿脸色也止不住变得极其难看! 她发丝之下,额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虚汗,但她只能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掐着手心,做出一副被冤枉的委屈的模样来:“——福绥乡君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兄那院落附近有人居住的院子,是我的小院。福绥乡君话里的意思,是说那作恶之人是我吗?” 杏杏摇了摇头:“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说,有这么个异常。” 于明珠长长的睫毛一眨,泪如雨下,她哭得凄凄哀哀,看向焦氏:“娘,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得罪了福绥乡君与她的师傅。若真是我对不住祖母,害得祖母晕倒,我今日又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跪恳求这位达奚神医出诊?!” 第534章 我不太明白于小姐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明珠是整个信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她这般一哭,焦氏一颗心都拧了起来,心疼极了,赶忙上前去安慰女儿:“珠珠莫哭,许是有什么误会……” 说着,焦氏给杏杏连连使眼色,想让杏杏赶忙解释一二。 杏杏站在那儿没动,神色也没变,只是带了几分叹息:“于小姐,有事咱们就好好说事。我们不是你的家人,不会因为你的哭诉有半分动摇判断。何况我们不是正在说那个作恶之人可能身在那处,又没说于小姐你就是那个作恶之人,我不太明白于小姐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杏杏眼眸澄澈,看向于明珠,眼神犹如纯澈的水晶,映出于明珠那有些僵硬的脸。 杏杏声音本就清甜,这般不疾不徐的讲述,倒衬得于明珠方才那番委屈巴巴的哭诉越发上不得台面。 饶是向来心疼于明珠的信国公府人,也回过味来,怔了怔。 是啊,福绥乡君也没说什么,明珠哭什么啊? 于明珠袖子下的手,保养精细的指甲都快把自己手心掐破了,这才露出一个泪眼闪烁晶莹,又带着几分歉意的表情来:“乡君莫怪,事关祖母的身体,我这有些反应过度了……” 杏杏不置可否。 方才到底是因着什么,搞出那一番她好像故意欺负她的动静来,于明珠自己心里清楚。 杏杏懒得再跟于明珠掰扯这个,见于明珠提到信国公老夫人的身体,她顺势道:“既是这样,想来于小姐为了老夫人的身体,定然也愿意让我们查一下院子了。毕竟,要是潜进什么作恶之人,于小姐也挺危险的。” 这话一出,焦氏跟于尚连都深以为然。 就连宫中供奉刘如海也捋着胡子颔首道:“确实如此。” 老信国公一锤定音:“好,就劳烦达奚神医跟乡君,还有刘供奉一道去看看。看看珠珠的院子里有没有藏着那带来灾厄,冲撞了夫人的作恶之人。” 于明珠看着神色无异的应了,但只要细细看去,不难发现她额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老信国公与太医留在正院,信国公世子于尚连,世子夫人焦氏,带着长子于崇杰,一行人陪着达奚司婆,杏杏,宫中供奉刘如海,一道往于明珠的小院行去。 还未进院子,达奚司婆却在于明珠的院外驻足,细细的观察起了于明珠院子上方,好似那里有什么东西。 刘如海也一并站在那儿,拧着眉头,凝神看着什么。 焦氏心里直打鼓,难道真有那等穷凶极恶之人,藏在这院子里。 达奚司婆收回视线,淡淡的瞥了于明珠一眼,冷嗤一声。 于明珠面上露出微微不解的神色来,看着没什么异常,实际上心如擂鼓,腿都快软了。 焦氏大概也是担心那作恶之人若是真藏在于明珠院子里会伤害她,她进了于明珠的院子,就喊来了于明珠院子里的管事嬷嬷,让管事嬷嬷把院子里所有下人都叫了出来。 于明珠这院子极大,游廊曲折,飞檐翘角,处处雅致,但院子里伺候的下人更多,把一段抄手游廊站得几乎要满满当当了,可见于明珠之受宠。 “都在这里了?” “回世子夫人的话,还有一个一等丫鬟,依照大小姐的嘱咐,去了大少爷院里,给大少奶奶按摩;还有一个二等丫鬟,家中老子娘病了,告假回家了。除此之外,都在这了。” 管事嬷嬷井井有条的回复。 于明珠不着痕迹的飞快扫了一圈,眼神在某处微微一顿,与人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垂下了眼。 但她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强撑着一如往昔那般,同达奚司婆道:“您看吧。看过后,若是还不放心,我便让那两个在外的丫鬟回来。” 达奚司婆眼神在这些丫鬟婆子身上看了几圈,拧着眉头,没说话。 焦氏有些焦急道:“神医,您说的那作恶之人,可在这里?” 达奚司婆却没接焦氏这话头,反倒说起了另外一桩事:“世子夫人,昨儿也去了暨平郡王府。应当是知晓,昨日有人坏了危二小姐的改命塔,差点让整个暨平郡王府也一并陪葬。” 焦氏听着点了点头,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那宫中供奉刘如海,若有所思。 “说起这改命塔,一旦被破坏,确实危害无穷。”达奚司婆淡淡道,“但破坏这改命塔的人,难道会以为自己能好了?改命之人会被反噬,可破坏改命塔的人,在破坏塔的一瞬,人也会被那冲破改命塔的灾厄之气侵染。” 达奚司婆说得轻描淡写,可于明珠身子却是为之一颤。 焦氏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神医是说……那作恶之人,就是破坏了双燕那改命塔的人?!” 达奚司婆不置可否。 焦氏越发着急,生怕那人会害了于明珠。 于崇杰皱眉道:“……荒唐!我妹妹院里的人,好端端的作甚去破坏危二小姐的改命塔!” 达奚司婆冷笑一声,却是慢慢走到一人面前。 那丫鬟看着毫不起眼,打扮的就是个三等丫鬟的模样。 达奚司婆淡淡道:“抬起头来。” 那丫鬟依言抬起头来,是个平平无奇的长相。 焦氏有些迟疑,她对女儿很是上心,女儿院里丫鬟虽多,她几乎都能认个大概。但眼前这丫鬟,不知道是长得太普通了,还是怎么的,她竟然没什么印象? “这,真的是珠珠院里的丫鬟?”焦氏拧眉。 那管事嬷嬷也有些迷糊,最后在旁边人提醒下,才想了起来:“哦哦,这是小姐院里的三等丫鬟,叫凤然的。不是家生子,又是三等丫鬟,夫人没印象也正常。” 焦氏错愕极了:“达奚神医,您不是在怀疑这个丫鬟吧……” 谁都不信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丫鬟,能冲撞了信国公老夫人。 杏杏看了一眼于明珠。 于明珠没有说话,但她瞳孔却是微微紧缩,显然,人紧张至极! 杏杏收回视线。 第535章 这不是令嫒的生辰八字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达奚司婆却紧紧盯着这个叫凤然的丫鬟。 这丫鬟垂着眉眼不看人,看着样貌平平无奇,属于那种丢在人群里都扒拉不出来的普通。 但达奚司婆却突然一步上前,直接抓住这个叫凤然的丫鬟的胳膊一抬,另一只手把她的袖子往下一撸! 露出来的胳膊上,竟是有整整半边,都生了那等笼着淡淡黑气的疮! 那疮极为可怖,血肉翻露在外,样子狰狞,却又没有一滴血,任谁都知道不对劲! 吓得在场之人都神色大变! 焦氏更是失声喊道:“这是什么啊!” “这就是灾厄之气侵袭人身形成的恶疮。”达奚司婆神色淡淡的。 焦氏失声叫道:“破坏改命塔的人,是她?!” 那凤然大概知道自己没法狡辩,不发一言的跪了下去。 可以说,在场的信国公府的人,脑子都是空白的。 这人,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坏暨平郡王家小姐的改命塔? 众人还没转过这个弯来,就听得于明珠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惶语气:“凤然?是你?怎么会是你?” 于明珠又哭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你先前同我说,爱慕二哥哥,我还劝你,二哥哥与危二小姐两情相悦,你死了这条心!……我是万万想不到,你,你竟然……糊涂啊凤然!你怎么能这么做!” 于明珠三言两语的哭诉中,把凤然为什么要去动改命塔的动机说得清清楚楚。 于崇恩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话。 他当即眼睛都充血了,眼前猩红一片失去理智,快步上前,竟是直接一脚将跪在地上的凤然踹飞。 于崇恩这会儿在气头上,这一脚下去用了大力,凤然被踹得直接在地上滚了几下才停下来,一口血都喷了出来,整个人面色立即颓败起来。 于明珠被吓了一大跳,脸都骇白了。 于崇杰赶忙把于崇恩拦住:“二弟,别冲动!” 倒不是为着凤然的死活,于崇杰只是不希望二弟手上沾上人命。 但这会儿于崇恩眼都是猩红一片了,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挣扎着,只想过去跟凤然拼命:“贱人——贱人!” 凤然抹了一把唇上的血,有些木然的爬起来,跪直了身子。 “是奴婢痴心妄想,利用回家探亲的机会去查了危二小姐改命塔所在地,”凤然脸色灰败的跪在那儿,语气平平呆板,麻木的认错,“奴婢只想给危二小姐一点颜色看看,就把改命塔的塔顶扔到了一旁。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 焦氏捂住心口,都有些难以呼吸,觉得荒谬的很:“荒唐!就,就为了这??” 让她怎么跟暨平郡王府交代啊! 差点害死暨平郡王府一家的,竟是她府上的一个丫鬟? 起因则是因为那个丫鬟爱慕她二儿子,因妒生恨想要给危双燕一点教训看看? 简直荒唐! “别拦着我!”于崇恩要疯了,在他大哥的禁锢下挣扎着,“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他根本接受不了! 达奚司婆却是冷呵一声。 他们是真的信,一个其貌不扬的三等丫鬟,因为嫉妒八字还没一撇的未来二少奶奶,就去干这种失心疯缺大德的事? 说句难听的,还不如去爬床! 于尚连沉着脸,问达奚司婆:“神医,你先前说的那带来灾厄之气,冲撞了我母亲的作恶之人,就是眼前这个丫鬟吧?把她带走,我母亲是不是就能醒来了?” 达奚司婆睨了于尚连一眼:“这丫鬟就是那作恶之人不假,但你母亲已经被冲撞了,也不是那么容易醒来的。” 刘供奉也点头道:“最好是有个福泽深厚的人,陪伴在信国公老夫人身边,以福泽之气冲抵灾厄之气,这才是正法。” 福泽深厚…… 听到这个词,焦氏眼前一亮,立马去拉于明珠的手:“我家珠珠的生辰八字,任谁看了都说是极好,极有福运的。有她陪着母亲,想来母亲一定能转危为安。” 刘供奉一听,细细看了看于明珠的脸,原本刚想说确实可以,但达奚司婆却嗤笑一声,说了句“你再看看”。 刘供奉一听,神色一肃,立马细细看了起来。 这一细看,还真让刘供奉看出些门道来。 那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信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如不细看,确实是福泽深厚的面相,但真要细细的看来,面相中带着的那层福泽之气,就像水中月镜中花那般,没什么根基,还带点儿隐隐的不详。 刘供奉心中越发纳闷。 焦氏见刘供奉突然不言语,心中莫名惴惴不安起来。 于明珠面上的笑都有些僵了。 倒是于崇杰,主动问了一句:“刘供奉,怎么说?” 刘供奉委婉道:“……府上千金怕是不行。” 焦氏一听,又觉得焦虑上了:“……珠珠这样的生辰八字都不行,那要找谁?” 刘供奉听着焦氏这话,只觉得有些奇怪,这信国公世子夫人怎么还对女儿的生辰八字这么自信? 但见达奚司婆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刘供奉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不知道令嫒的生辰八字是?” 刘供奉乃是皇室供奉,地位非同一般,已是超脱世俗之人。焦氏对刘供奉不疑有他,压低了声音,把于明珠的生辰八字报了上去。 刘供奉掐着手指,细细掐算起来。 这一掐算,神色越发古怪。 “夫人是不是记错了?”刘供奉眉头紧拧,“这不是令嫒的生辰八字吧。” 这生辰八字确实极好,有福似祥云,连绵不绝之势。 可再看看眼前这位于大小姐…… 说句难听的,她这面相也配不上这样的生辰八字啊? 焦氏有些错愕,不期然想起先前达奚司婆斩钉截铁的说过,于明珠不是寅时所生的话。 眼下已经证明了,达奚司婆并非是坑蒙拐骗之人,而是有真本事的世外高人。 那么…… 焦氏脸霎时白了起来。 她当时生下女儿时,十分艰辛,因此也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个生辰八字,就是她女儿的,毫无疑问。 可两个大师都告诉她,这个生辰八字,不是她的珠珠的—— 这怎么可能?! 第536章 我可怜的儿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焦氏只觉得自己脑子木木的,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她脑子里有一道声音,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 那是昨日,达奚司婆漫不经心的一句: ——那她就不是你女儿。 那她就不是你女儿! 那她就不是你女儿! 这句话如同一句魔咒,在焦氏脑中不断轰鸣着。 于明珠心慌的厉害,她极为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真实的激动情绪,颤声道:“刘供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这八字不是我的?这八字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刘如海也有些纳闷:“世子夫人给的这八字,是真正的福气绵绵,鸿运护体的命格。可再反观于大小姐的面相……” “呵呵,总之,并不是这个八字的面相。”刘如海尴尬又不失礼貌的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虽然他是宫中供奉,可他也懂一点人情世故嘛! 哪能直白的说,你面相配不上这样好的八字啊? 于明珠如坠冰窖,浑身都在发颤。 这八字,若不是她的八字,又能是谁的八字?! 她听她娘焦氏说过,她出生那会儿,是她娘做了个噩梦,心里惴惴不安,去庙里求佛,回来的路上突然发动了。 偏生那会儿又兵荒马乱的,若非路上遇到了个好心人,帮他们就近找了个偏僻野寺平安生下孩子,怕是一尸两命也有可能。 是以,当时孩子出生的那个时辰,焦氏跟贴身伺候的婆子,记得都特别清楚。 “说不定,说不定是当时就看错了时辰呢?”紧急之下,于明珠想到一个理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焦氏的胳膊,眼里满是泪水,“娘,一定是这样,只是当时看错了时辰!” 焦氏情绪却比于明珠还要激动些:“不可能珠珠!那个小寺中,恰有一方前朝的日晷,时辰比别处还要更准些!怎么可能看错时辰?!” 于明珠嘴唇发颤,她想到什么,又急急看向刘如海,带着哭腔问:“会不会,会不会是刘供奉看的不准?” 刘如海“呵呵”笑了下,没吭声。 他脾气还算可以,不然,就冲于明珠这会儿这般质疑他,他就该甩袖直接走了! 别说崩溃的焦氏了,就算是于尚连,脑子也乱哄哄的,好半天才勉强镇定下来,但手还是在发颤的。 他根本不能想象,疼宠了十几年的女儿,竟然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 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刘如海其实也不太想管信国公府的大小姐是不是亲女儿的内宅事,他咳了一声:“……我们还是先说信国公老夫人的事吧。老夫人年纪大了,被冲撞晕倒,耽搁的时间越长,对老夫人的身体影响越大。” 一听这话,于尚连神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先把这个让他们全家都心神大震的问题暂且放到一旁,紧张的问起了信国公老夫人的事:“……刘供奉,那一会儿我让全府的人都过来,麻烦你看看谁的命格好福运好,可以陪伴我娘,驱散她身上的灾厄之气,让我娘早日醒过来,这样可以么?” 刘如海自是颔首。 于尚连便让人去跟各院的主子说了,让他们都去主院那边集合。 至于凤然,于尚连让人把她给捆了起来,嘴里还给塞了布团,防止凤然自戕。 不仅仅是他们信国公府要追究凤然的事,暨平郡王府那边,也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这些过后,于明珠眼眶红肿,一副强忍泪水的模样,看着可怜极了。 她想像往日那般扑到焦氏怀里撒娇,可只哑声喊了一声“娘”,还未等说旁的,就见着焦氏看着她,一言不发,眼泪却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 焦氏扭过头去,不忍再看于明珠。 她这会儿看着于明珠一身绫罗绸缎,鬓间金钗闪烁,忍不住的想,若珠珠不是她的女儿,那她的女儿此时又在哪里,可有绫罗穿,可有首饰戴? 于明珠见焦氏这样,对她的打击不亚于方才刘如海说的那些话。 她整个人崩溃大哭,哭的好不凄惨,好不可怜。 直把焦氏那颗心给哭得肝肠寸断,再也忍不住,上前将于明珠搂在怀中,哭道:“我可怜的儿……” 于崇杰也叹了口气,上前:“珠珠,你别多想。眼下也只是刘供奉的一家之言,说不定哪里出了什么差错。” 于明珠泪水涟涟,在焦氏怀中迷蒙的看向于崇杰,抽噎道:“大兄……” 于崇杰又叹了一声,上前摸了摸于明珠的头。 于崇恩这会儿心情极差,但还是腾出一些心思来,也安慰了于明珠几句。 刘如海窥了一眼,没吭声。 倒是达奚司婆,嫌弃的看了一眼于崇杰跟于崇恩,心道,就这俩憨货,谁也别想娶她家杏杏,月老的红线来一根她砍一个! 正嫌弃的要往外走时,达奚司婆眼神正好掠过焦氏的侧脸,只那一眼,达奚司婆就愣了下。 焦氏的鼻子……从侧面看,怎么看着跟杏杏的鼻子一模一样? ——等等! 就在此时,一个念头从达奚司婆脑海中掠过,直把达奚司婆给炸了个外焦里嫩! 她先前算过,这个焦氏跟杏杏之前是有缘分的。 当时她以为有可能是焦氏的儿子会娶杏杏为妻,她们之间有个婆媳缘分。 但就在刚才,她突然想到,这个缘分,若是母女缘呢—— 达奚司婆浑身打了个寒颤,脸色瞬间变得极差! 杏杏看见了,有些担忧的挽了上来。 “达奚奶奶,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达奚司婆神色凝重的看向杏杏。 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杏杏跟这家子拎不清的人是亲人! 这于明珠的丫鬟把人家改命塔给撅了,他们竟然真的半点都没怀疑一下,这丫鬟是不是有什么人指使? 脑子是不是被所谓的亲情给啃了? 结果,那于明珠十有八成还不是他们于家的亲骨肉,真是笑死个人了! 可见这一家子糊涂到了什么地步! 这样的人家想当她杏杏的亲人? 哈,做梦去吧! 第537章 我可不放心!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等信国公府的主子几乎都来了正院后,刘如海挨个看了过去。 这也就是信国公府的正院极大,不然,这好几房人在一处,都不一定站的开。 然而,刘如海挨着看过,挑出了面相命格还可以的三个人,但这三个人,刘如海问过他们的生辰八字,一一掐算过后,又面露难色。 老信国公这会儿只知道查出了那带来灾厄,冲撞了他夫人的人是于明珠的一个丫鬟,因爱生妒,毁了暨平郡王府二小姐的改命塔,倒还不知于明珠的面相命格与生辰八字相悖的事。 他有些着急的看向刘如海:“刘供奉,阖府都不行么?” 刘如海也有些为难。 “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得身带福运,生辰八字特别旺她的人陪在她身边,才能事倍功半。不然,怕是收效寥寥。” 老信国公沉声道:“能否请刘供奉给出个具体的生辰八字来,我们也好按着这个生辰八字赶紧去寻人。” 这下刘如海更为难了:“生辰八字旺老夫人的那种人,其实不少,难的是同时满足身带福运,生辰八字还特别旺老夫人这两个条件的……” 说到这,刘如海下意识往达奚司婆那看去,但他突然看到杏杏,一拍大腿:“这还真是灯下黑啊!有福绥乡君在啊!” 众人齐刷刷往杏杏那看去。 杏杏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来。 达奚司婆一下子就识破刘如海的意图,当即脸就拉了下来,先替杏杏拒绝了。 “杏杏又不是信国公府的人!”达奚司婆强调道,“她没必要去帮忙!” 刘如海不置可否,耸了耸肩:“可福绥乡君这福运连我都参不透。” 达奚司婆冷笑:“那是你学艺不精!” 刘如海被怼的哑了哑,若是旁人说不得他还反驳一二,可眼前这位神秘莫测的老妇人……刘如海本能的觉得,在她面前,“学艺不精”这四个字,可能她还真有资格骂他。 倒是老信国公大步朝杏杏走过来,对着杏杏跟达奚司婆就是长长作揖。 杏杏吓了一跳,几乎是弹开的。 老信国公一大把年纪了,又曾是保家卫国在战场厮杀奉献了大半辈子的大英雄,她可受不起。 就连达奚司婆,也拧着眉头侧了侧身,没受老信国公的礼,干脆利落道:“您别这样。我们祖孙俩受不起。” 杏杏也愁眉道:“这位爷爷,我生辰八字不清楚的,万一反倒克了老夫人,那又该如何?” “不清楚?”老信国公没反应过来,“这是何意?你人儿小,记不得,难道你家中长辈也不记得了吗?” 杏杏倒是回的坦荡:“我是爷爷奶奶捡回来的,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老信国公露出一分歉意的神色来:“是我失言。” 他又看向刘供奉,“乡君这情况……” 刘供奉却咳了一声:“无妨,就乡君这一身福运,谁与她在一处,只会受益,断断没有相克一说。” 这话一出,正院的人都静了静。 有些脑络反应快的,已经想到了镇西将军府喻家,先是出了个百年将星喻永槐,眼下又出了一个文曲星下凡的喻永柳,莫不是因着他们长期与福绥乡君在一处受了益吧?! 但这会儿,信国公世子于尚连听到杏杏这话,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若是往日,一个被捡来的身世不详的小女孩儿,哪怕她与自家夫人年轻时还未长开的模样着实有些像,他也不会多想什么有的没的。 可眼下!他刚刚知道,捧在手心养了十二年的女儿,很有可能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那么,这个身世不详却又长得与妻子年轻时十分相像的小女孩儿,岂不是最有可能是他那不知去向的亲生女儿?! 于尚连知道这未免也太巧了,可他依旧忍不住去想。 就连焦氏,也看着杏杏,久久挪不开眼。 老信国公这会儿一心都惦记着突然晕倒的老妻,没有心思去看长子长媳的异常,他又郑重其事的朝杏杏作揖:“还请乡君帮忙。” 杏杏又忙不迭的跑开,坚决不受老信国公的礼。 “您别这样,”杏杏边躲边喊,“我受不起您的礼。老夫人先前待我很是慈祥和蔼,既然我不会克老夫人,我自是愿意帮忙的!” 达奚司婆紧紧抿着唇,却没有出声反对。 老信国公大喜过望,颤声说了几声“好”。 “那我可跟您讲好了,您不要再给我行礼了。”杏杏提着条件。 老信国公这会儿心情极好,只觉得这位福绥乡君十分可爱,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来,他郑重其事的点头,应了下来:“好。” 达奚司婆却皱着眉头,扬声道:“我杏杏愿意帮你们,是她心好。只是我话说在前头,若是这事出了什么偏差,你们可不许找我杏杏的麻烦!” 老信国公连声道:“那是自然!” 老信国公当着阖府的面,郑重其事的宣布:“福绥乡君有恩于我们信国公府,若真出了什么事,也是我们信国公府的命!谁也不许找福绥乡君的麻烦!” 国公府上下自然是都应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达奚司婆皱着眉头,很不情愿:“你就先在这陪着信国公老夫人待些时日。我一会儿让信国公府的人陪我回趟你家,跟你家里人说一声。” 她看着还不到她肩膀的小姑娘,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看不上于明珠那一院子的人,其实也挺不愿意让杏杏留在这的。 但老信国公又是值得敬重的老英雄,达奚司婆简直纠结。 倒是杏杏还反过来安慰达奚司婆,她亲昵的抱住达奚司婆,在达奚司婆胳膊上蹭了蹭脸:“达奚奶奶,你放心吧,我就坐在那儿陪着老夫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说着,还朝达奚司婆露出个大大的安抚笑容来,“达奚奶奶你这些天就先住在我家吧?好好养一养身子,等我从信国公府回去,我送您回山里?” 达奚司婆哼了哼,没好气道:“想什么呢,我去你家传完话,也回来!” 她意有所指的往后瞥了眼于明珠那几人站的地方,“让你自己在这,我可不放心!” 第538章 这次我不会就这么容易放过你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就坐在内室离着架子床几步远的一处小榻上,离着昏迷不醒的老夫人算得上是很近了。 青鸾嬷嬷不假他人,亲自给杏杏抱了几个迎枕过来,把那方小榻堆的软乎乎的,力求让杏杏靠着舒服。 一碟碟的瓜果点心经由丫鬟的手,流水般端了进来。每样瓜果都切成小巧形状,样样点心也是一口一个的大小,每个碟子旁都放了银制小叉子,力求让杏杏吃得舒服。 眼下虽已是三月底,但老年人向来畏寒,屋子里还烧着地龙,暖洋洋的。 杏杏褪了外衫,穿着一件适合家居的小衫,坐在小榻上,眉眼平静的翻着一本书。 她看的书是一本诡怪志异,是闺阁里交好的一位小姑娘偷偷摸摸推荐给她的。那小姑娘当时神色古怪,神神秘秘的跟她说,这书一定要在白天看,晚上看可能会被吓死。 还特特嘱咐了,如果害怕的话,就让丫鬟来陪她一起睡,她就是那么办的! 杏杏当时虽然不解,却还是尊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她会的。 方才达奚司婆回镇西将军府,杏杏的丫鬟照影帮着收拾了些杏杏平日里用惯的物件,在看的几本话本子,几件衣裳,跟着一起回来了。 杏杏就顺手拿起了这本,据说很恐怖的诡怪志异翻了起来。 只是,杏杏觉得这戏本子写的确实挺好,但就是哪里恐怖了? 哪怕是那些画了恶鬼的插图,在杏杏看来,也妙趣横生的,分明一点都不吓人。 杏杏看得气定神闲的。 倒是来倒茶的丫鬟,不小心窥了一眼那插图,花容失色,吓得发出一声惊叫,茶水一下子歪到了杏杏的袖子上。 青鸾嬷嬷立即大步过来,十分不悦的看着那丫鬟,压低了声音斥责:“毛手毛脚的,像什么样子!” 那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道歉。 杏杏倒是不太介意:“没事,我去换身衣裳便是了。” 她起了身,想出去换件衣裳,但青鸾嬷嬷赶忙唤了一声“乡君”,又看了下床上还在昏迷的信国公老夫人,有些为难的样子。 杏杏一下子明白过来。 眼下信国公老夫人还没醒,青鸾嬷嬷肯定想让她尽可能的在这屋子里待着。 杏杏道:“那就请青鸾嬷嬷帮我拿个屏风来。” 青鸾嬷嬷大喜,一迭声的应了,赶忙让丫鬟把屏风挪过来,给杏杏搭了个临时的屏障,杏杏在里面换好了衣裳。 青鸾嬷嬷是真心感激杏杏:“乡君这般通情达理,心善大度,等我们老夫人醒了,到时候老奴定要去寺里为乡君立个长生牌位。” 于明珠拿着一卷经书进来时,听到的就是这话。 她神色僵硬,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慢慢过来,神色虔诚的与青鸾嬷嬷道:“……嬷嬷,我福薄,不能陪在祖母左右。眼下只能替祖母写了消灾吉祥神咒,准备供到佛前,祈求祖母早日醒来。” 青鸾嬷嬷慈爱的看向于明珠,正要说什么,却注意到于明珠的右手食指有些异样,脸色微微一变。 于明珠似是注意到了青鸾嬷嬷的视线,有些惊慌的把手藏在身后。 青鸾嬷嬷叹道:“大小姐,您这……” 于明珠泪盈于睫,哽咽道:“青鸾嬷嬷,祖母病倒,我忧心的很,但我福薄,又不能为祖母做些什么,只能尽自己的心,用血写了这一卷消灾吉祥神咒,一会儿就供在小佛堂前,愿祖母可以早日康复。” 青鸾嬷嬷看上去十分动容,说不出话来。 于明珠又看向杏杏,看着十分恳切的样子:“福绥乡君,我祖母就麻烦你了。虽说我从前与福绥乡君有些许小小的矛盾,但我愿意在这跟乡君道歉,希望乡君原谅我,不要因为咱们的事,牵扯到祖母的健康。” 说着,于明珠还向杏杏深深作揖。 乍一听,于明珠语气诚恳,坦坦荡荡,话语感人,实在是个孝顺的好姑娘。 对面的杏杏,倒像是可能会挟私报复的了。 偏偏信国公老夫人能不能醒来这事,又不是杏杏个人意志能左右的。 倒是让这于明珠三言两语的,说的好像信国公老夫人醒不来,那就是杏杏不原谅于明珠,故意害信国公老夫人了。 杏杏秀丽的眉毛皱了起来。 她性格柔软乖巧,但人可不是什么软包子。 当即就很耿直的问于明珠:“于大小姐的意思,是信国公老夫人醒不了就怪我吗?” 杏杏又看向青鸾嬷嬷,认真道:“青鸾嬷嬷,先前达奚奶奶已经跟你们说过这事的。” 青鸾嬷嬷原本听了于明珠的话就有些微微皱眉,这会儿听杏杏直接指了出来,她立马道:“乡君莫怪,是我们大小姐说错话了。” 青鸾嬷嬷干脆利落的扭过头来看向于明珠,“大小姐,福绥乡君愿意以自身福运来帮老夫人祛除灾厄,说明福绥乡君本就心善的很,您不该以自身与福绥乡君的恩怨,来妄自揣测福绥乡君,这是不对的。” 于明珠难以置信的看向青鸾嬷嬷。 不是,这老婆子,怎么敢这样?! 她方才不还以一卷用血写就的经书,感动了她吗? 她这会儿怎么就直接翻脸不认人了,对她这般说教?! 于明珠有些屈辱的垂下头,攥紧了手心,虽说心中愤恨的很,但语气听不出半点不甘的情绪来:“……福绥乡君,方才是我一心担忧祖母的身体,心急之下说错话了,还请见谅。” 杏杏却十分认真道:“凭什么你道歉了我就要原谅你?于大小姐,这不是第一次你拿话来膈应我了。我也是在反思,是不是我之前太好说话了,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拿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膈应我?所以这次我不会就这么容易放过你的。” 这话一出,于明珠牙齿都要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了。 杏杏起身,往外走去。 青鸾嬷嬷大惊:“福绥乡君,您去哪里!” 杏杏认真道:“青鸾嬷嬷,依于大小姐的话,我实在担心,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于大小姐又会哭哭啼啼的说什么,怪她,怪她跟我与她有嫌隙,所以才害了信国公老夫人的健康。怪没意思的,我倒不如这就走了,贵府另选他人吧!” 第539章 罚了于明珠去跪祠堂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青鸾嬷嬷着急的,这都快要给杏杏跪下了。 但她知道,杏杏脾气有多好,方才丫鬟把水倒在她袖子上,她都没有半点生气,甚至十分通融的立了个屏风就在屋子里直接换了衣裳。 眼下杏杏这般发脾气,纯粹就是她家大小姐那张嘴给惹出来的! 偏生这会儿于明珠又哭了起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乡君,我给你跪下总成了吧?” 说着,于明珠就作势要下跪。 杏杏避开身子:“不成,你爱跪谁跪谁,别跪我,我不担这个名!” 青鸾嬷嬷一边强拉着杏杏,一边脑瓜子嗡嗡的,也不理会于明珠,喊丫鬟:“去把世子与世子夫人请来!” 信国公老夫人没醒,整个信国公府都揪着心。 也是赶巧,于尚连根焦氏正好就在门口处,想再来探望一下信国公老夫人。 青鸾嬷嬷喊那一声,夹杂着怒气,两人听了俱是一愣,赶忙让丫鬟打了门帘,一并进来了:“……嬷嬷,这是怎么了?” 青鸾嬷嬷是信国公老夫人的陪嫁,陪了信国公老夫人这么多年,后来更是自梳,立誓不嫁,守在信国公老夫人身边。她在信国公府,绝非是普通的下人。 就连世子夫妻,都对青鸾嬷嬷很是敬重。 这一进屋,就见着青鸾嬷嬷手里拉着福绥乡君,对面还站着泪水盈盈摇摇欲坠的女儿,于尚连跟焦氏都愣了下,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嬷嬷,这到底是怎么了?” 青鸾嬷嬷冷着脸,同于尚连跟焦氏屈身行礼:“世子,世子夫人,劳烦你们管好大小姐!好端端的,大小姐跑来同乡君说什么,不要因为她们的事,牵扯到老夫人的健康。话里的意思不就是,乡君会故意害老夫人醒不过来吗?” 于明珠哭出了声,直直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于尚连脸色变了变,咬了咬牙:“珠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于明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可怜极了:“爹,我只是担心祖母身体,一时间说错了话……我真不是故意的……” 焦氏看着于明珠哭成这副模样,虽说心中隐隐有数,这可能不是自己的亲女儿,可她到底也极为疼宠,眼珠子般养了十几年,哪里舍得? “珠珠……”焦氏被于明珠哭得鼻头发酸,下意识要上前一步拉住于明珠的手。 于尚连也是,左右为难。 青鸾嬷嬷见状冷笑一声,给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直接去请了老信国公过来。 老信国公来了后,听了事情的全貌,这才一锤定音,直接罚了于明珠去跪祠堂。 于明珠难以置信,看向老信国公,身子抖得犹如风中残烛:“祖父……” 老信国公十分威严道:“明珠,你若是真心实意想跟福绥乡君道歉,那就去祠堂跪着吧。道歉,哪能不付出些代价?不然,旁人怎么看出你的诚意来?凭你的眼泪吗?福绥乡君不是你的爹娘兄长,不会觉得你的眼泪珍贵到一落下她就得无条件原谅你。” 说完于明珠,老信国公又看向于尚连跟焦氏,眉头皱的厉害:“你俩也是,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如此糊涂!……我先前说过,福绥乡君就是咱们全府的恩人,你们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惯子如杀子,再这样下去,你们就不怕明珠长毁了?!” 于明珠被老信国公说的,浑身都颤的厉害。 于尚连跟焦氏也被信国公说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最后是于明珠抽噎着说自己知错了,愿在祠堂跪着反省。 一直在隔壁休息的达奚司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抱臂在那儿冷冷一笑:“你是该反省。为什么偏偏是你院里的下人去毁了旁人的改命塔,把灾厄之气带回了信国公府?换句话说,要怪,也要怪是你没管好下人,害了信国公老夫人!怎么有脸跑来说那种阴阳怪气的话!” 于明珠脸白得越发厉害了,她看着有些崩溃,哭着大喊:“……我把我的命陪给祖母还不行吗!我去死行吗!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管好下人,是我生辰八字不够好,是我不该跟福绥乡君说那等话!” 她哭得好像要晕厥过去! 焦氏心疼得无以复加,抱着于明珠大哭,一边哭一边忍不住捶打于明珠的后背:“你这孩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这不是拿刀子在爹娘心口上剜吗!” 母女俩抱头痛哭。 世子于尚连眼中也有晶莹闪烁。 杏杏真是不想看这些,有些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 老信国公大概也觉得腻味,拧着眉头,直接喊人过来:“把大小姐送到祠堂!” 焦氏揪心的很,也匆匆跟了去。 这才算结束了这场闹剧。 老信国公郑重其事跟杏杏道:“福绥乡君莫要生气了。我这把老骨头跟你保证,你在正院陪着我老妻的这些日子,明珠绝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杏杏郑重其事点头,想了想,又加了一条:“世子夫人也别过来行吗?我怕她爱女心切,又来说一些什么让人听了不舒服的话。” 老信国公自是应了。 杏杏这才点头,重新回了软塌上坐下。 青鸾嬷嬷都想给杏杏磕头了,感激极了! 方才那事,她并不觉得是人家福绥乡君的错,是他们家大小姐没有半点分寸,跑来说那些! 这事就像一个小插曲,杏杏根本没放在心上,依旧是笑盈盈的在那翻看着诡怪志异的话本子,时不时的吃一口水果点心。 达奚司婆倒是满意极了! 她家小杏杏,哪里都好,就是心太软,脾气也实在是太好太好。 眼下看来,她家小杏杏这心虽然软,但也有自己的脾气与坚持! 这样才好,以后不会被人轻易欺负了去! 至于焦氏她们怎么看杏杏? 会不会觉得杏杏小心眼儿,故意欺负于明珠? 哈,谁在乎焦氏怎么想? 达奚司婆冷笑一声,就这样的娘,她的杏杏要真跟他们有亲缘关系,还不如不相认呢! 第540章 梦中的胖娃娃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傍晚,外头起了风。 外间的圆桌上,摆了几样精致的吃食,都是杏杏平日里爱吃的。 达奚司婆不乐意在这边用饭,自己在屋子里吃完,把碗筷餐盘全都放到了门口。 杏杏便自己用饭。 小姑娘安安静静的,吃饭的时候也安安静静的,吃得很香,一看就是打小珍惜粮食的孩子。 青鸾嬷嬷在一旁眉目柔软的看着,看着杏杏人小小的,胃口却极好的把那几样精致的菜肴都给慢慢的吃完,更觉欢喜,一迭声的问要不要再上几道? 杏杏连连摆手:“嬷嬷,我是真吃不下了,快撑死啦。下次嬷嬷别端这么多菜了,我一个人是真吃不了。” 往日大多时候,她都是陪爷爷奶奶一道用饭,桌上摆的饭食虽多,但一大家子总会消灭干净。哪怕偶尔她自己在院中吃饭,也几乎是吃多少让小厨房做多少,罕少剩下。 在这信国公府,一下子上这么多菜,纵使杏杏饭量不小,但还是吃得小肚子都鼓了起来。 青鸾嬷嬷一愣,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小姑娘质朴又真挚,跟她接触过的,包括自家大小姐在内的那些闺阁小姐都不大一样。 青鸾嬷嬷眼神越发柔软,柔声应下。 夜幕深了,杏杏打了个哈欠。 这小软塌上,铺好了蜀锦做成的被褥,贴肤柔软,便是杏杏今晚的床铺了。 只是,杏杏还未睡下,架子床那就传来了有些虚弱的呼唤:“青鸾……” 青鸾嬷嬷几乎是立马奔到了床边,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老夫人!” 等杏杏慢慢靠过去的时候,信国公老夫人与青鸾嬷嬷已经说了好一会儿话。 信国公老夫人也知道了事情大致原委,见到杏杏,忍不住眼神就露出了几分慈爱之意来。 这会儿信国公老夫人还有些虚弱,想说什么,却着实没什么精力,她只能吃力的吐出三个字来:“好孩子……” 丫鬟这会儿已经知机的喊来了隔壁屋子的达奚司婆,达奚司婆过来替信国公老夫人把了把脉,又细细的看了下她的周身运道,这才吐出一口气来:“好了,还好有杏杏在,那冲撞老夫人的灾厄之气没侵入心脉,不然到时候,药石罔医,大罗真仙来了也没得救……眼下醒来了就好,这几日再让杏杏陪老夫人几日,这身子就能慢慢恢复过来了。” 信国公老夫人感激的看向杏杏。 杏杏不大好意思:“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坐在您屋子里吃吃喝喝。” 青鸾嬷嬷这会儿眼角都带了泪,一迭声道:“哪能这么说,乡君也太自谦了!若非乡君福运高照,怕是我们老夫人要凶多吉少!老奴明儿就去给您立一个长生牌位!” 正说着话,得了消息的老信国公也匆匆过来了。 他与信国公老夫人少年夫妻老来伴,这么多年了,一直携手走到现在,感情之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信国公老夫人突然晕倒,老信国公其实慌得很,但他又不能慌,只能在家人面前佯装镇定。 这会儿老妻醒了,沉稳如老信国公,竟然直接跑掉了一只鞋! “夫人!”老信国公快步进了屋子,一步不耽搁的冲到信国公老人的床榻旁,见着老夫人已然醒来,朝他看过来的样子,差点感动的要落下泪来。 杏杏与达奚司婆去了外间待着,把里面留给了信国公老两口。 信国公老夫人这会儿已经被青鸾嬷嬷扶着坐了起来,背后塞了些靠枕,让信国公老夫人舒舒服服的在架子床上坐着。 这醒来一会儿的功夫,她体力恢复了些,倒是也能说些话了。 她看着老信国公,哑声道:“……我好像做了个噩梦。梦里被一群恶鬼缠上了,我还想,我这一生积德行善,什么人都没害过,怎么会有这样的业报?” 老信国公宽慰道:“别担心,这事起自一个丫鬟毁了暨平郡王家那二姑娘的改命塔,沾上了因果灾厄,回府的时候那些灾厄之气冲撞了你,你年纪大了,这才晕了过去。不是什么业报不业报的。” 信国公老夫人点了点头,眼神却又有些追忆的放空:“……后来,我遇到了一个浑身闪着金光的小娃娃,那小娃娃白白嫩嫩的,俊的跟年画里的胖娃娃一样,她眉心点着一点朱砂,就坐在我前头,浑身的金光闪着,我这身上啊,暖洋洋的,那些鬼啊怪的,没一个敢靠近的……” 老信国公却听得一惊: “这怎么听上去,像是福绥乡君在你身边坐镇帮你?” 信国公老夫人笑中带泪:“是吧?你也觉得像。梦中我问那胖娃娃为什么帮我,那胖娃娃却只笑着喊我祖母……我想要去摸摸她,她却离我越来越远……我醒来没多久,就看见福绥乡君俏生生的站在我床榻边,那张脸,竟然与我梦中那胖娃娃慢慢重合了……国公爷,你说,福绥乡君莫不是真与我们有这样的缘分吧?” 老信国公说不出话来了。 他方才已经知道了,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孩子被换了,但于明珠很可能不是他们的亲孙女。 ——福绥乡君是她家人捡来的,那,该不会,福绥乡君真的是他们的孙女? 这念头从脑子里一闪而过,老信国公都觉得有些荒谬了。 哪就有这么巧了。 但有些念头一旦起了,再回想一些事,怎么看都像是在印证这些念头。 比如他老妻就同他说过,说杏杏生得特别像焦氏年轻时的样子。之前也就罢了,自打老信国公觉得杏杏就是他们亲孙女后,还真就越看越觉得杏杏像小时候还没嫁进来的焦氏。 再比如,杏杏这孩子贵为乡君,却一点都不娇气,有时候骨子里还带点儿飒爽的英气——这不就是像在沙场上拼杀了大半辈子的他吗? 老信国公越想越觉得杏杏就是他们孙女。 但这事,没凭没据的,总不能凭着他们觉得是,那就把人家福绥乡君认作亲孙女吧? 老信国公从他老妻房中出来后,去了书房,紧皱眉头,派了心腹长随去查杏杏的事。 第541章 哪哪都像我孙女!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信国公老夫人既是已经苏醒,杏杏倒也不用近距离陪着信国公老夫人了。 只需要陪在附近,每日见一见就好。 是以青鸾嬷嬷紧赶慢赶的让人收拾了隔壁另一间客房出来,恳请杏杏再多住几日。 杏杏自然是应了。 喜得青鸾嬷嬷一直念佛。 杏杏一夜好眠,有些人却是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 比如跪在祠堂里的于明珠。 因着是老信国公亲自下的令,饶是焦氏跟于尚连再舍不得,也不敢违背半分,焦氏只能让人送去了蒲团以及厚实的披风,炭盆,还有一些暖和的吃食,让于明珠夜里跪的能舒坦点。 但于明珠打小娇生惯养,是整个信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她跪了半个时辰就晕了一次。 结果于明珠的丫鬟想出去通知焦氏,却被老信国公安排在祠堂的守卫拦住,不让她出去:“国公爷说了,大小姐得在祠堂待满三天。” 最后还是于明珠又“悠悠转醒”,重新跪了下去。 睡不着的,再比如说,于明珠的那一双父母。 这一日发生的事太多,焦氏跟于尚连颇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一边是疼宠了十几年的掌上明珠可能不是亲女儿,一边又是这十几年相处的亲情,焦氏一颗心就像是被撕扯成了两半,难受的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于尚连这个当爹的自然也是这样。 睡不着的,除了于明珠,焦氏于尚连夫妻俩,自然还有于明珠的那两个兄长。 三兄眼下不在府中,跟着老师出外云游了,不知道此事,这也就罢了。排行老大的于崇杰,完完全全是看着于明珠长大的,当时他底下都是惹人厌的弟弟,于明珠是唯一的妹妹,生得又娇美,又会撒娇,又很体贴,于崇杰一直对于明珠极为疼爱。 于崇杰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他夫人茅芙蕖睁着眼看着头顶的帷幔,也没有睡。 于崇杰突然发现茅芙蕖也没睡时,人还愣了下:“芙蕖,你怎么也没睡?” 茅芙蕖看着帷幔,慢慢道:“我想起了我小产后,你也没有这般烦心到彻夜难眠。” 于崇杰涨红了脸,翻身抱住茅芙蕖:“芙蕖,这不一样……” 茅芙蕖推开他,自己起身坐到床边,有些寂寥的一笑:“自然是不一样的。那是我盼了三年才来的孩子,怎么能比得过你打小就放在心尖上疼的妹妹因着冲撞了恩人被罚跪祠堂来得紧要呢?” 这话像利箭一样,刺穿了于崇杰的心,于崇杰心痛极了,又去抱茅芙蕖:“不是,芙蕖,你听我说,孩子咱们以后还会再有的……” 茅芙蕖又是戚戚一笑:“是啊,母亲又要给你送通房过来了吧?往后你会有很多很多孩子,说不得到时候还要抱到我身边来,对外宣称是我的孩子,咱们自然是还会有孩子的。” 于崇杰抱住茅芙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夫人,好似这段时间,消瘦的厉害…… 于崇杰心中一阵酸涩,再也顾不上跪祠堂的于明珠,紧紧抱住茅芙蕖,低低哄了起来。 于明珠的二兄,于崇恩也没有睡着。 他满脑子都是危双燕。 从前有那个大家都默认的婚约在,他对危双燕虽说态度算不上怎么好,但也是真的把她当作自己未来的夫人看待的。 眼下却突生变故,此生都没法娶危双燕为妻,而造成此后果的,却仅仅是因着一个他完全没什么印象的丫鬟的妒忌——于崇恩怎能接受得了? 还有,他的妹妹打小娇生惯养,不知道祠堂那般冷硬的地,她跪得膝盖疼不疼,怕不怕,冷不冷? 于崇恩一半在为他与危双燕难过,一半又在担心于明珠,一直到天快破晓,这才沉沉睡了过去。 杏杏可不知道这些人的纠结。 她舒舒服服的在锦绣堆里睡了一觉,早上醒来没多久,信国公府的丫鬟们好些便捧着热水软帕清口的痰盂等物鱼贯而入,伺候杏杏起床洗漱。 杏杏其实一直不太爱过度的伺候,但看着好像伺候她的那些丫鬟姐姐们一个个都笑盈盈很是欢喜的样子,杏杏就把拒绝的话给咽了下去,既来之则安之了。 为首的那个丫鬟是个讨喜的圆脸儿,笑盈盈的帮杏杏梳着头发:“乡君,我们老夫人也已经起来了,隔壁正在摆饭,请您过去用早膳。” 杏杏“喔”了一声:“好呀,那等会儿梳完头发我就过去。” 圆脸丫鬟忍不住掩嘴一笑。 杏杏从黄铜镜里看她:“怎么啦?” 那圆脸丫鬟笑道:“青鸾嬷嬷同奴婢们说,乡君是顶顶好的人,让奴婢们不要怕,只管来伺候。奴婢们其实心里也感激乡君,乡君救醒了老夫人,也是奴婢们的大恩人呢。所以奴婢们看见乡君就欢喜,就忍不住笑。” 那几个在一旁伺候的丫鬟也纷纷应是。 杏杏挠了挠脸,倒也有些不大好意思。 感谢的话,从昨晚到今日,她听得真的太多太多啦。 可她是真的觉得她什么也没做啊! 洗漱过后,杏杏便往隔壁屋子去了。 没想到老信国公也在。 杏杏跟信国公老两口问好。 老信国公神色复杂,怎么看杏杏怎么都好,就像他亲孙女! 他都有些担心了,最后查出来,杏杏真不是他们家的孩子,那可怎么办? 经过这一夜的休息,信国公老夫人虽说还需要人搀扶着,但已经能起身了,正由青鸾嬷嬷扶着往桌边走。 信国公老夫人看见杏杏,只觉得亲切的很,伸手招呼杏杏来她身边。 杏杏乖巧的应下,真就挑了信国公老夫人身边的位子坐下。 老信国公坐在圆桌另一边,吃饭的时候偷偷瞥杏杏几眼。 看杏杏夹烧麦,老信国公激动,我也爱吃烧麦,这娃娃像我! 看杏杏不怎么碰甜豆花,老信国公激动,随她祖母,也不爱吃甜豆花! 看杏杏小口小口吃馄饨,老信国公激动,这点也像她祖母,吃饭秀气! 总之就是哪哪看着都像是他们老于家的人! ——老信国公想到这,恨不得一拍大腿,杏杏姓喻,他们姓于,这也是冥冥之中昭示着,这就是他们的亲孙女啊! 第542章 今日就很好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老信国公偷看杏杏次数太多,信国公老夫人都察觉出不对劲来。 等用过早膳,杏杏陪着信国公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就回隔壁房去看话本子了,信国公老夫人这才狐疑的问起了老信国公:“你吃饭时,总看人家福绥乡君做什么?” 老信国公犹豫了下,但他也知道老妻的脾气,看着乐呵呵的很好说话,其实最是坚持。 他若不说实话,怕是还不利于老妻养身子。 老信国公斟酌了下,这才道:“……昨儿你晕倒,其实发生了很多事。” 老信国公简单的于明珠的命格与焦氏生女时的生辰八字对不上这事讲了下。 信国公老夫人只是皱了皱眉:“……意思就是,明珠不是咱们的亲孙女?……那咱们的亲孙女在哪?” 她话音还未落,又想起老信国公今儿吃饭时一直盯着人家福绥乡君看的事,惊得差点把手边的茶水都给打翻了。 “国公爷,你……”信国公老夫人刚想问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别看着人家福绥乡君好就觉得是自己亲孙女,结果信国公老夫人这话还没讲完,倏地就想起了她刚醒来时,福绥乡君的脸与她梦中那金光闪闪喊她祖母的胖娃娃重合的那一幕。 信国公老夫人顿时激动起来,一激动就咳得厉害。 青鸾嬷嬷赶紧帮信国公老夫人拍着背。 可把老信国公给吓得不轻:“夫人,你这都一大把年纪了,身子还没好,还这么激动做什么?” 信国公老夫人一边平缓着那止不住的咳意,一边依旧是难掩激动,迫不及待的与老信国公分享:“……闪金光的,胖娃娃!杏杏!” 虽说语不成句,老信国公也想起来老妻刚醒来时跟他讲的那昏迷时做的梦。 当时老信国公还没有太过联系到杏杏就是他们的亲孙女身上,只当是福绥乡君庇护了信国公老夫人。 但这会儿,种种叠加起来,老信国公也顿时激动起来了,一拍桌子:“杏杏铁定是我们的亲孙女,这错不了!” 这会儿信国公老夫人咳也止住了,老两口对视,都激动的很。 青鸾嬷嬷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十分激动:“怪不得老奴每每看乡君,都觉得亲切的很。现在想想,乡君生得是像世子夫人年轻的时候,可单看那挺翘的鼻子,可不就跟老夫人年轻时一模一样吗?” 老信国公连连点头,拍桌肯定:“对对对,像,像极了!我早饭的时候也观察了,杏杏吃饭的习惯也像她祖母!” 信国公老夫人激动的不行:“也难怪我见杏杏第一眼,就觉得特别亲近,很是喜欢她!” 老信国公赞成极了:“没错!这铁定是我们的亲孙女,跑不了!” 老两口越说越兴奋,若非两人还有最后的理智,知道现在没有证据,贸贸然去说杏杏是他们的亲孙女,说不得会吓到人家孩子。 再者,他们也听说了,镇西将军府上上下下都把杏杏当掌中宝宠着,他们这边没有证据,就去说杏杏是他们的亲孙女,那多冒昧啊!镇西将军府的那老两口,说不定直接把他们给打出来! 是以虽然信国公老两口认定了杏杏就是他们的亲孙女,但老两口还是决定先不说出去,再找些实质的证据。 比如,当年焦氏生产时伺候的丫鬟婆子。 信国公老两口莽足了劲。 就连青鸾嬷嬷也欢喜的说,老夫人看着精神焕发的,想来身体不日就要恢复了。 等各房主子过来探望信国公老夫人时,看到的就是一个精神矍铄,笑意满脸的银发小老太太。 各房主子差点表演喜极而泣。 不管是真孝顺还是假孝顺,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就是谁也不想在这正高升的关头遇上丁忧。 是以他们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信国公老两口可以长命百岁。 二夫人向来会说话,拿帕子擦着眼泪道:“怪不得今儿一大早那喜鹊就在我窗前枝头上叫个不停,我就想着,定然是娘身子大好了。这不,这看着娘的身子,比往日都要好一些!” 几个儿媳,不管是嫡庶,都一迭声的说着吉利话儿。 但信国公老夫人却只是笑眯眯的,并不接话,看着好似对她们的恭维不太满意似得。 直到庶支的小儿媳有些惶恐又有些讨好的提起:“……福绥乡君好厉害啊,这才陪了娘多久,就帮着娘把那些灾厄之气都驱走了。” 信国公老夫人一听,赞许的眼神立马看了过去,并点头表示认可:“没错,你说得极是。往日我就同你说,你是我们信国公府的夫人,不要总这样畏手畏脚。今日就很好,说的很好。” 突然得了婆母当众表扬夸赞的小儿媳妇人都愣在了原地,感动的捏着帕子都快哭出来了。 众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路数? 还不待众人想明白,焦氏却又犹豫着开了口,唤了声“娘”。 信国公老夫人一想,杏杏那般的好姑娘,是从焦氏肚子里生出来的,她就对焦氏格外和颜悦色:“怎么了?” 焦氏见信国公老夫人态度这般和蔼,差点哭出来,捏着帕子,有些酸楚道:“娘,昨儿珠珠冲撞了乡君,眼下还在祠堂跪着。您醒了,她也很高兴,想来看看您,您看……” 信国公老夫人神色淡了淡。 她还不知道这事。 “哦?冲撞?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信国公老夫人神色淡淡的问。 焦氏神色黯淡下来:“……珠珠先前跟福绥乡君有过些许口角,珠珠这孩子,也是担心,乡君会因为跟她的矛盾,心里不舒服什么的……她也是想得太多,就同乡君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焦氏不忘给于明珠找补,“珠珠也不是故意的,她那话虽说不中听,但也是太过担心您,一时间想岔了……” 信国公老夫人听不下去了,眉头也皱了起来,但依旧很心平气和,同焦氏道:“明珠年纪也不小了,往日京城都夸她蕙质兰心,冰雪聪明,也会说错话?” 第543章 犯了错,一样的罚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焦氏帕子绞得厉害,她想哭。 她觉得珠珠大概是知道了她可能不是他们亲生女儿的事,太过紧张崩溃,所以一时间想岔了,这也情有可原! 再说了,珠珠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公公已经罚她跪了一夜的祠堂,这难道还不够吗? 难道真要珠珠跪满三天? 那她的膝盖还要不要了? 焦氏垂着头,忍着妯娌们看过来的各色眼光,给于明珠求情:“娘,珠珠是真的知道错了。她打小就没吃过这种苦,爹罚她跪三日祠堂,她怎么能受得了……” 焦氏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信国公老夫人脸色便是一沉。 她向来是慈祥和蔼的长辈,最是好性子,难得有拉下脸来的时候。 是以这会儿信国公老夫人脸色一变,在场的这几个儿媳妇,不管是嫡支还是庶支的,一个个都噤若寒蝉起来。 焦氏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却又不能逃,只好硬着头皮等信国公老夫人开口。 信国公老夫人确实是有些生气的。 她气焦氏愚钝,明明都知道于明珠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了,明明也知道杏杏跟她年轻时长得那般相像,为什么不多想一想? 她更气焦氏偏心。于明珠不是焦氏的亲生女儿,却被焦氏捧在手心里疼宠了十几年,焦氏这些年是怎么疼于明珠的,信国公老夫人是看在眼里。 信国公老夫人有时候也觉得焦氏她们两口子,还有那几个孙子,都太溺爱于明珠了,但因着长房就这么一个如珠似玉的小姐,信国公老夫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所以,焦氏疼了这么多年于明珠,就没想过,应当受她宠爱的亲女,过得是什么日子? 万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呢? 也就幸好杏杏遇到的是镇西将军府那一大家子好人。 可眼下,焦氏既然已经知道了于明珠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却还这般继续溺爱。偏偏杏杏那边不能相认不说,还要受假女儿的委屈。信国公老夫人越想就越觉得不舒服! 替杏杏委屈! 信国公老夫人淡淡道:“你是在质疑国公爷处罚不当?” 焦氏哪里敢认这个,她脸一白,垂头说不敢。 信国公老夫人平静的看她:“打小到大,府里的哥儿,但凡调皮的,不上进的,走错路干错事的,国公爷都罚过他们跪祠堂。就说咱们府上最成器的崇杰,他小时候也没少跪祠堂,一跪也是三天,当时怎么没见你这个当娘的这般来替他求情?” 焦氏头都不敢抬起头来了,喃喃道:“娘,这怎么能一样,珠珠是女孩儿,哪能跟男孩儿一样养?” 信国公老夫人都忍不住要嗤笑了。 她意味深长道:“是不一样。但犯了错,是一样的罚,这又有什么不对?” 焦氏心一慌,猜到婆母大概知道珠珠不是他们信国公府的骨肉了。 她说不出话来了。 屋子里罕见的静了静。 好在其他几个儿媳妇都是很有眼力见的,没让场面冷太久,尤其是二夫人试探的夸了夸福绥乡君,哄得信国公老夫人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脉门在福绥乡君这儿! 各房夫人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般夸起了福绥乡君,这个说福绥乡君人美心善,那个说福绥乡君福运深厚。 直到三夫人突得咦了一声,掩唇笑道:“福绥乡君这般好,也不知道订亲了没。我看着她跟我们家小五年纪差不多……” 信国公老夫人顿时变了脸色,略带了几分严厉的扫向三夫人:“福绥乡君还小,你这想法收一收,太冒昧了!” 三夫人愣了下,心道自家小五生得好看人也机灵,读书也上进,难道在她婆母心中,还配不得福绥乡君吗? 三夫人有些不高兴,但不敢表现在脸上,只找补似的笑了笑,道:“是我太心急了,福绥乡君确实还小呢。” 信国公老夫人微微拧眉,没再说话。 青鸾嬷嬷出面赔罪道了声老夫人乏了,还请各位夫人回吧。 各房的夫人们这才各自起身,跟老夫人行过礼后退了出去。 焦氏也只能悻悻离开。 待午休后,陆陆续续又有各房的公子小姐来看信国公老夫人。 杏杏来陪信国公老夫人聊天,就坐在一旁的软塌上,跟信国公老夫人聊着一些她小时候的趣事。 信国公老夫人听得目不转睛的,只觉得怎么听都听不够。 但她也能听的出来,杏杏小时候那日子,大概有一段时间喻家的条件应该很是不好,她说起那会儿奶奶不舍得吃鸡蛋却给她吃,她当时就暗下决心,长大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奶奶。 信国公老夫人满心都是沉甸甸的酸楚。 她的嫡孙女,小时候吃一个鸡蛋都那般珍惜…… 再想想于明珠,她打小,焦氏就拿牛奶给她洗手洗脸,每日都用比鸡蛋贵重百倍的燕窝来养着。 鸡蛋?根本就入不了于明珠的眼! 信国公老夫人越想越觉得难受,招手让杏杏上前,她按捺不住的搂住了杏杏:“好孩子,你小时候受苦了。” 杏杏却是摇了摇头:“没有,老夫人,我小时候过得可幸福啦。一点都不苦。” 但信国公老夫人哪里信呢,她只会当杏杏是太过懂事,心里更酸了,眼角也流下了浑浊的泪。 于崇杰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信国公老夫人不愿意让孙子看到自己落泪,别过脸去,擦了擦泪。 于崇杰跟信国公老夫人行礼,也是由衷的替信国公老夫人感到高兴:“祖母,您看着精气神好了很多。” 信国公老夫人颔首:“都是托了乡君的福。” 这话于崇杰只当是客套话。他朝杏杏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杏杏方才还被信国公老夫人搂在怀中,这会儿也不好直接走开,她就坐在信国公老夫人左手边的小榻上,近距离的陪着信国公老夫人。 只是,于崇杰过来看望信国公老夫人,没聊几句,却是又替于明珠说起了情。 信国公老夫人这下怒了! 杏杏可是你亲妹妹! 你亲妹妹受了委屈,你当着亲妹妹的面,就替那个害你亲妹妹受委屈的人求情?! 虽说你现在不知道杏杏是你亲妹妹,那也不成! 总之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该由你这个亲哥哥,惯着别人给杏杏委屈受! 第544章 越发觉得焦氏是个糊涂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崇杰还在说情。 信国公老夫人肃声的唤了一声“崇杰”,于崇杰一怔,见他祖母表情不对,还有些困惑:“祖母?” 信国公老夫人冷声道:“明珠是如何冒犯福绥乡君的事,我也都听说了。眼下福绥乡君救了我,乃是我的救命恩人。明珠冲撞你祖母的救命恩人,你却觉得你祖父罚她跪三天祠堂是惩罚过度了?换句话说,你是不是觉得你祖母的命,很不值钱?” 于崇杰脸色一白:“没、祖母,我没这个意思……” 信国公老夫人却对于崇杰很是失望:“那你又是什么意思?还不是觉得祖母的救命恩人受点委屈没什么,你的明珠受不得半点委屈?” 于崇杰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没,没有的事,祖母,我就是觉得,珠珠也跪了一天一夜了,她也知错了……” “我看你读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老信国公迈进门,横眉冷竖,怒喝一声,一脚就直接踹到了于崇杰身上。 于崇杰被踹了个滚儿,疼得脸都白了:“祖父!” 老信国公却不想在杏杏面前跟于崇杰多掰扯,以后杏杏认祖归宗了,想起亲哥哥对于明珠的维护,心里该多难过? 老信国公直接怒骂:“滚滚滚!这几日别来正院讨嫌!” 于崇杰只能讪讪离开。 于崇杰前脚一走,老信国公后脚就变了一张脸,满脸不好意思的同杏杏道:“让乡君看笑话了。” 杏杏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只能从信国公老夫人的身体出发:“老夫人身子还需要好好养着,还是尽量不要烦心的好。” 信国公老夫人摆出一副十分听医嘱的模样,连连点头:“好好好,都听我们乡君的。” 每个医者都很喜欢这种配合的患者,杏杏也是。她抿唇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小梨涡来:“老夫人一定会早日恢复健康的!” 这一笑,璀璨又明媚,可把信国公老夫人给看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老信国公也手有些发颤,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明珠最后是足足跪了三天祠堂,才被软轿抬了出来。 焦氏看着女儿那红肿不堪的腿,哭得不能自已。 这哪怕不是她的亲女儿,可如珠似宝的养了这么多年,感情哪里就比亲女儿差了? 于明珠哭的梨花带雨:“娘,我好疼啊。” 母女俩抱头痛哭。 在这三日里,杏杏一直陪在信国公老夫人身边,信国公老夫人一日比一日精神焕发,乍然看着倒像是年轻了十岁。 信国公老夫人半真半假的拉着杏杏的手,称她是自己的灵丹妙药。 更是借着杏杏救了自己一命的这一说法,开了自己的私库,把先帝赐下的一整套极品红宝石头面给了杏杏。 焦氏人都愣住了。 这套头面,因着是先帝所赐,这本身就代表着无上尊荣。她本来想着,等珠珠出嫁的时候,让老夫人把这套头面给珠珠当嫁妆,又好看又尊贵。 当时老夫人虽说没应下,却也没反对的笑了笑,焦氏就当她婆母是答应了。 哪里想到,老夫人现在会把这套首饰给了杏杏! 但老夫人给都给了,焦氏总不能质疑,攥着帕子有些纠结。 她只能指望杏杏推脱。 然而杏杏这次却不像先前信国公老夫人褪下手腕上的手镯给她见面礼那般推辞,她眉眼一弯,却是笑着接了下来。 杏杏师从达奚司婆,自然也知道,这样最好,大家钱货两讫,没必要欠什么人情什么的。 焦氏抿了抿唇,看向杏杏。 杏杏却没有看焦氏。 焦氏只能攥着手帕,勉强笑道:“娘,珠珠刚从祠堂出来,本也想过来给您请安。只是她实在有些虚弱,面容不整,儿媳便先让她休息一晚再来给您请安……” 信国公老夫人颔首:“好好休息。” 却没再说旁的。 焦氏都有些坐不住了。 信国公老夫人余光瞥见了,越发觉得焦氏是个糊涂的。 从前她是没反对把这套红宝石头面给于明珠当嫁妆,但那会儿她以为于明珠是她的亲孙女! 眼下他们皆心知肚明,当年应是哪里出了差错,于明珠并非是他们信国公府的血脉,这难道还要她继续把这套红宝石头面留给于明珠? 更何况,若非是怕吓到杏杏,她现在恨不得把自己一半的私产都给杏杏,一套红宝石头面又算得什么! 焦氏,真是拎不清! 信国公老夫人正考虑要不要抽个时间告诉焦氏,杏杏很可能就是她那遗落在外的亲女儿时,下头人来回禀,说是暨平郡王妃携儿女前来探望信国公老夫人。 屋子里静了静。 谁都知道,是于明珠院里的丫鬟凤然,破坏了暨平郡王府二小姐的改命塔,差点要了暨平郡王府全府人的性命! 前几日他们在达奚司婆的帮忙下揪出凤然后,审讯了一夜没审讯出旁的东西来,就把凤然送去了暨平郡王府,交由暨平郡王府处理。 这事说跟信国公府没关系吧,偏生那奸人还是信国公府的丫鬟,又是因着于崇恩的关系,才对危双燕的改命塔下了手。 但若说跟信国公府有关系吧,好像又有些太过牵强,毕竟偌大的一个信国公府,仆役丫鬟数百人,哪有把底下人做出的事,算到主子头上的? 所以眼下暨平郡王妃他们过来,算得上只是女眷先来就这个事碰碰头。 焦氏起身道:“那儿媳就先去招待郡王妃了……” “不必着急。”信国公老夫人淡淡道,“把暨平郡王妃请到我这里来吧。” 焦氏还有些错愕:“您的身体?” 信国公老夫人柔和的看向杏杏:“有杏杏在,我身体好着呢!” 焦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头应了下来。 暨平郡王妃是带着危双燕危子杭一道来的,一见着杏杏也在,暨平郡王妃跟危子杭的眼睛顿时都亮了起来。 暨平郡王妃先带着危双燕跟危子杭给信国公老夫人行了晚辈礼。 信国公老夫人抬手:“郡王妃太客气了。” 暨平郡王妃笑道:“老夫人才是,您是先帝都礼遇的超品夫人,不管怎么说,我作为晚辈,给您执礼是应该的。” 第545章 能让两个孩子继续在一起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待危双燕跟危子杭也与长辈见过礼,一通寒暄客气过后,暨平郡王妃便迫不及待的同杏杏道:“乡君这几日可还好?前两日我让人去镇西将军府给乡君与达奚神医送些刚得来的百年血参,听说乡君与达奚神医都来了信国公府。” 杏杏礼貌道:“多谢郡王妃惦念。国公爷与老夫人待我都极好。” 信国公老夫人带着隐隐的自豪:“我先前被那灾厄之气给冲撞了,多亏了乡君救了我这把老骨头。” 一说起这个,暨平郡王妃也极为激动:“对对,当时我与阿杭,也是靠乡君给的护身符,躲过了一劫。” 信国公老夫人越发自豪。 这就是她的亲孙女! 危子杭作为小辈,自然是坐在长辈的下手位置,他正好跟杏杏相对。 危子杭不错眼的看着杏杏,只觉得几日不见,杏杏好像更好看了些,就连头发丝都蕴着光华。 耳边是他母妃与信国公老夫人你一句我一句对杏杏的夸赞,危子杭觉得他母妃与信国公老夫人都说得极对。 焦氏却有些坐立难安。 等夸了一波杏杏,暨平郡王妃终于提到了她这次来的目的。 “我知道信国公府也是受害者,但毕竟那个丫鬟极其歹毒,害了我家燕燕一生,也差点害了我们满府的性命。若非有乡君与达奚司婆在,怕是我们阖府都要因着那个小丫鬟送命。”暨平郡王妃提到这,还有些愤愤不平。 说着,她带着几分不满看向焦氏,“世子夫人,倒也不是我挑事,那丫鬟心机那般深沉,处事那般歹毒,明珠就没发现么?” 这就有些要追究信国公府责任的意味了。 焦氏心头一凛,做出同仇敌忾的模样来:“所以才说这个丫鬟心机深沉呢!我们珠珠向来单纯,也是被她蒙骗过去了。” 暨平郡王妃哼了哼,表达了一下这事对他们整个暨平郡王府都是飞来横祸,尤其是她的女儿,好好的五年改命塔都要成了,却偏偏遇上这等事,耽误了一辈子。 焦氏听出一点味道来,立马拿出了主母的专业素养,面上表示同情,但嘴上绝不松口,给什么承诺。 暨平郡王妃还欲再说,危双燕却已经迫不及待,眼神灼灼的开了口:“于二哥呢?” 焦氏心下不满,这危双燕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 她缓声道:“崇恩有事出去了。” 危双燕皱眉,没再说话。 焦氏心中对危双燕越发不满,她也不再说什么。 倒是暨平郡王妃咳了一声,却是把先前的婚约又拿出来放在了明面上:“咱们两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两个孩子感情也好。崇恩这么多年没成亲,一直在等我们燕燕。但出了这么一档事,燕燕的命格没改,我们也是不好再提咱们两府的婚约一事。” “但两个孩子感情毕竟也好着……”暨平郡王妃犹豫了下,“我们也问过高人,有个法子,却是能让两个孩子继续在一起。” 信国公老夫人心下微微一动:“哦?” 焦氏心中却道,就危双燕这样的儿媳妇,哪怕再好的命格,她都不想让她嫁进来。更别说,“孤鸾肃杀,害夫全家”的命格了! 暨平郡王妃其实也觉得有点没脸讲——但她转念一想,自家女儿,出嫁时讨个恩典,那也是能被封作县主乡君的,身份容貌都不差,就是这命格上差了点,真要是受命格所累,没名没分的跟了于崇恩,那也是信国公府占他们郡王府的便宜! 于崇恩可以纳妾纳通房,可以在信国公府生活,也可以来他们郡王府生活,但只要求他一辈子不娶妻,把正妻之名空悬,算是留给她女儿,这过分吗? 这一点都不过分啊! 暨平郡王妃心安理得。 到了这一步,这打算她也没瞒着杏杏,当着杏杏的面就同焦氏和颜悦色的同信国公老夫人说了起来:“老夫人,我们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说两家话了。我女儿命苦,好端端的遇到你们府上的丫鬟毁了她的改命塔,不然,这会儿咱们两家早就坐下来议亲了。” 信国公老夫人听出暨平郡王妃这话并不是想算账的意思,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同样也和颜悦色的问:“那不知郡王妃是什么意思?” 暨平郡王妃咳了一声:“我的意思就是,两个孩子在一起,不办亲事,不走官府婚书,咱们两家人心里有数就好。这样,就不算成亲,燕燕的命格对信国公府也就不会有损伤。当然,到时候崇恩可以纳通房妾室,这些都可以,却不能有正妻,正妻之位为我们燕燕空着。若是以后我们燕燕找到了破解命格的法子,也不用屈居人之下,你们看,这样如何?” 听到这话,原本就不大愿意的焦氏差点失态的拍桌子站起来。 暨平郡王府这是什么意思? 是让他们家崇恩无名无分的跟危双燕厮混在一处?! 焦氏忍无可忍:“……郡王妃,就算你们家双燕不在意旁人口舌,我们信国公府也是要脸面的啊!” 暨平郡王妃也老不大愿意的拉下脸来,声音也冷了几分:“世子夫人这话什么意思,怎么着,我们燕燕贵为郡王之女,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你们家二子,怎么就伤了脸面了!” 焦氏脸色难看,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仪态礼仪,同暨平郡王妃吵了起来:“无名无分的,本就是极伤脸面的事!再说了,崇恩是我嫡次子,到时候危二小姐生下来的孩子算嫡子还是算庶子?还是,算外室子?” “外室子”这三个字一出,暨平郡王妃以及危子杭危双燕都变了脸色。 危双燕咬了咬唇:“……于二哥呢,让他出来说。” 焦氏眼神冷淡:“危二小姐,这事不必再议!崇恩是信国公府的二公子,他一举一动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他若是肆意妄为,他底下的弟弟妹妹,议亲时又该如何自处!” 危双燕白了脸,没想到焦氏竟然反对的这般激烈! 第546章 为人父母,长忧九十九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场面一时有些焦灼。 信国公老夫人也没说话,一脸沉思。 说实话,杏杏觉得自己在这个场合多少有些不太合适,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暨平郡王妃跟信国公老夫人都没出声。 偏生危双燕命格破局那里,还是杏杏看着不忍偷偷告诉危子杭的。反正避不避的,这事她都知道,杏杏自己索性就装听不见的了。 焦氏跟暨平郡王妃好像赌气般,谁也不再开口。 危子杭坐立难安的,祈求的眼神看向杏杏,想让她开口帮忙说说话,不求旁的,只求缓解一下这个尴尬。 杏杏就当看不见的。 好端端的,她干嘛去掺和这两家的家事啊。 好在,也是赶巧了,正好到了达奚司婆过来给信国公老夫人把脉的时辰,信国公老夫人的身体是头等大事,纵然有贵客,丫鬟们也不敢耽搁,赶忙进来通禀,说是达奚神医来了。 信国公老夫人总算出了声:“快快有请。” 达奚司婆的到来,算是无形中也破了这焦灼的氛围。 暨平郡王妃这会儿是把达奚司婆当神人看的,达奚司婆一进来,暨平郡王妃就激动的起了身,她见身边的危双燕没及时起身,还瞪了女儿一眼。 危双燕只知道是达奚司婆救了自己,只是她没经历过那玄妙的一切,自然还是多少有些懈怠。 达奚司婆根本不在意这些,像平常那样面无表情的点了个头,算是回了暨平郡王妃的问好。 达奚司婆径直走到信国公老夫人身边,替信国公老夫人把起了脉。 把完脉,达奚司婆神色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恭喜老夫人,身体恢复的很好。明日杏杏就可以走了。” 信国公老夫人听到前半句还有些高兴,再听到最后一句,脸上的笑好悬没挂住。 信国公老夫人立马做出一副有些虚弱的模样来:“……神医,我觉得我还有些不大舒服,浑身没劲。要不,再让乡君多陪我几日?” 达奚司婆一脸狐疑:“不对啊?那你再伸手我把把脉。” 信国公老夫人咳了一声:“……有些病症可能从脉象上看不出来。” 达奚司婆“哦”了一声:“不过我还会相面。老夫人……” 她拖长了音,“我看着您恢复的挺好了。杏杏离家这好些日子,您也得体谅下喻家人的心情。” 信国公老夫人这下也说不出话来了。 不管杏杏是不是信国公府的血脉,人家喻家把杏杏从那么小一个娃娃拉扯到眼下这么好的模样,她哪能狼心狗肺的去阻碍人家的天伦之情? 信国公老夫人心下叹了口气,脸上换上了浅浅的笑模样:“我开玩笑呢。这是自当。” 信国公老夫人拉起杏杏的手,郑重其事道:“乡君,不管你信不信,我与国公爷都对你一见如故,只觉分外亲切,以后你就把信国公府当成是你的家,希望你能时常回来看看我们老两口。” 信国公老夫人说得郑重,杏杏只是笑了笑,没全应下:“有时间,我会回来看您跟老国公的。” 焦氏原本还想跟杏杏说一说她也有些舍不得她,但她婆母信国公老夫人这真挚又诚恳的话一出,她那些什么舍不得,好像又有些轻飘飘的不足挂齿。 焦氏僵了僵,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暨平郡王妃顿时又有些高兴起来,约杏杏:“乡君,春暖花开了,我们府上有一片杏林,过些日子一开,杏花美不收胜,要不乡君也去我们府上小住几日?” 危子杭立马也兴奋起来:“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 信国公老夫人敏锐的眼神一下子射了过去! 好小子! 让我猜一猜,你是不是对我如花似玉的孙女,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杏杏还未说什么,危双燕却已是有些不高兴的小声开口提醒:“母妃,我们今日来的目的,你忘了吗?” 暨平郡王妃颇有些有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危双燕。 这么急做什么! 不过,不管危双燕急不急,焦氏态度却是十分坚决。 暨平郡王妃也来了火气,冷笑一声,带着危双燕危子杭甩袖离开。 暨平郡王妃回头就换上郡王妃的内命妇大妆,进宫见了聂皇后。 李修容正带了十岁的明翊小公主来聂皇后的昭阳殿谢恩,原是明翊公主的生辰快到了,聂皇后赏了些西域刚进贡上来的珍宝。 李修容大喜,特特教了明翊说了好些吉祥话,到昭阳殿来谢恩。 聂皇后一见暨平郡王妃这穿着内命妇大妆的郑重样子,也是愣了下:“你这是?” 李修容很有眼色,笑道:“娘娘这有客,妾与明翊就先回去了。” 聂皇后笑着摸了摸明翊的头:“去吧。” 暨平郡王妃见聂皇后心情很好的样子,待李修容走了,她便跪下,朝聂皇后行了大礼:“皇后娘娘,臣妾今日过来,是来求皇后娘娘给我们家燕燕一个恩典。” 暨平郡王妃双眼通红,“娘娘应当也知道了,燕燕的改命塔被破,孤鸾肃杀的命格无法再改,此生都无法嫁作人妇。可燕燕那孩子,一心爱慕信国公府的二公子,这岂不是要了她的命……高人指点说,两人若是不求名分,也可在一处。臣妾拗不过燕燕那孩子,去信国公府提了提这事,可信国公府的人却说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暨平郡王妃说起这事来,胸膛还有些起伏:“我们燕燕是女子,都不怕丢脸,他们家是男儿,怕什么?!” 聂皇后听着有些唏嘘。 无论是信国公府的事,还是暨平郡王府的事,因着跟杏杏有关,她早早就特意打听过了。 杏杏自带福运这事,聂皇后爱听!也因着这,聂皇后这几日心情都很好。就连方才李修容带了小公主来,隐晦的想求聂皇后让嘉正帝到时候去看看她们母女俩,聂皇后也很是干脆的替嘉正帝应了下来。 不过这会儿听着暨平郡王妃心痛的说起这儿女事,聂皇后也有些感触。 为人父母,真是常忧九十九。 第547章 都是做母亲的,为了儿女,也是不容易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聂皇后上前扶起暨平郡王妃,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叹了口气,却是有些为难:“……先前就想着,待双燕出嫁时,再封她为乡君,眼下既然双燕命格这般,我跟陛下还商量,双燕既然不能婚嫁,若是双燕愿意担一个为国运带发修行的名,我与陛下正好可以借这个名头给双燕赐下乡君之名,也算是给双燕一个保障……只是你说,双燕一心想与于家那二公子在一处,这带发修行的名,却是不好再用了。” 暨平郡王妃脸色微微一白,明白了聂皇后与嘉正帝的意思。 这个恩典可以给,但是危双燕得担上一个为国运带发修行的名。 担了这个名,别说不能婚嫁了,到时候再与于崇恩在一处,那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欺君罔上了。 聂皇后见暨平郡王妃脸色为难,眼眶通红,她叹了口气,倒是起了几分怜悯之心:“不然,就定个期限吧,若是双燕愿意去玉清观,为国运祈福,带发修行三年,等她回来,我便做主,让陛下封她做乡君。届时她愿意同于家那二小子私下在一块,好歹也有个乡君的名头,不至于让她吃了亏。” 聂皇后已然退让,但暨平郡王妃却还有些犹豫:“……娘娘,先前燕燕因着改命塔的事,就耽搁了五年。眼下若是再耽搁三年,这……” 聂皇后还未说话,嘉正帝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这会儿冷哼着大步走入殿内,冷声道:“皇后已经退让了,郡王妃莫要得寸进尺!” 暨平郡王妃吓得跪了下去,再也不敢讨价还价,只说此事她一妇人也无法做决断,还需回府与郡王商量。 嘉正帝大袖一挥:“退下吧!” 暨平郡王妃头上冒着冷汗,忙不迭的告退,嘉正帝一眼都没看过去,只执起聂皇后的手,不满道:“皇后也太好心。” 聂皇后却没生气:“都是做母亲的,为了儿女,也是不容易。” 嘉正帝却道:“当心回头信国公世子夫人再递拜帖求见,哭着喊着不愿意儿子没名没分的跟人厮混。暨平郡王那两口子,也是太纵着女儿!” “倘若这是我们阿宴呢?”聂皇后叹气。 嘉正帝一脸正色:“那怎么能一样?那是我们的阿宴。” 聂皇后无语了。 不一样自然是不一样,这是让你体会一下同为父母的心! 嘉正帝又话音一转:“……庞相又来找朕了,东宫没有子嗣,社稷不稳。” 聂皇后冷笑道:“林相的小女儿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天天就揪着阿卿的子嗣来挑毛病!” “倒也不是庞相挑毛病,”嘉正帝长叹一声,“皇后,阿卿向来听你的,你同阿卿说一说,又不是让他休了太子妃,只是让他纳几个良媛良娣。改日他登上大宝,难道也要为了太子妃后宫空置吗?简直是胡闹!” 聂皇后犹豫了下,没接嘉正帝的话茬。 她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身为储君,若是一直没有子嗣,又不肯添置妾室,怕是朝野上下都要沸反盈天了。 如若可以,她自是希望由太子妃诞下皇长孙…… 念及此,聂皇后心下微微一动,想起了杏杏。 “陛下,杏杏跟她那位师傅,医术不是都极好么?”聂皇后带了几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迫切,“杏杏又是个福缘深厚的好孩子,说不定,说不定……” 嘉正帝本来想说,太医院有着全天下最好医术的太医,都调理不好太子妃的身子。杏杏跟她那师傅哪怕医术再好,也是野路子,哪里就能行了? 但看着聂皇后那艳若牡丹的脸上写满了期待,嘉正帝突然不忍心说出扫兴的话,顺着聂皇后的话道:“皇后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夫妻这么多年,聂皇后哪里听不出嘉正帝的话音来,她眼波潋滟的横了嘉正帝一眼,懒得理他,兀自欢喜的抚掌:“我明儿就让阿卿进宫,同他说这事!” 嘉正帝看着聂皇后那犹如少女般紧致完美的侧脸,忍不住喉咙都动了动,一时情绪满怀,上前一步,深情道:“皇后……” 聂皇后又横了嘉正帝一眼:“行了,陛下有时间,也别在我这里耗了,我们老夫老妻的,还腻歪什么?倒是柔贵妃那边,听说七皇子有些风寒的迹象,陛下不如去看看七皇子。” 嘉正帝满腔热情被泼了盆冷水,但他也不生气。聂皇后这样的绝世美人,又是结发妻子,他哪里生得起聂皇后的气? “唉,也就只有皇后,总把朕往旁人宫里推。”嘉正帝摇了摇头,“那朕去看看七皇子。” 聂皇后接口:“过两日就是明翊的生辰,你也不要忘了去李修容那里看看明翊。” 嘉正帝彻底没了脾气,摇着头往宫外去了:“好好好,朕这就去了。” 聂皇后才懒得管嘉正帝呢,她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杏杏说不得真能帮太子妃调理好身子,怀上孩子! 若是这样,日后太子空置后宫的压力也会小一些。 她没有得到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希望她的孩子,可以如愿以偿。 …… 杏杏从信国公府出来时,信国公老两口给她装的“谢礼”,足足装了三马车都不够。 杏杏但凡一推辞,信国公老夫人就佯装生气:“难道我这把老骨头的命,还抵不过这些俗物?” 杏杏看着整整三马车的绫罗绸缎,珍稀药材:“……” 见推辞不过,杏杏便也只好受了,叹气道:“那我少不得日后多叨扰老夫人与国公爷,多替老夫人国公爷把把脉。这些就当老夫人与国公爷预付的诊资了。只是到时候还请老夫人与国公爷莫要再给杏杏东西了,不然,我都不敢再上门了。” 信国公老夫人一听,简直是眉开眼笑,哪里不答应:“好好好,再不给,再不给了。只是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乡君看看,七日,不,十日就好,十日上一次门来把脉,可好?” 看着信国公老夫人与老信国公那期盼又小心翼翼的的眼神,杏杏莫名心里有些酸涩,她强压下那股不知何处来的酸涩,展颜笑道:“好。到时候老夫人与国公爷可莫要嫌我烦啦。” 信国公老夫人与老信国公脸上的欢喜,掩都掩不住,连连点头:“好好好。” 第548章 一家子和和睦睦的在一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回了镇西将军府,卫婆子把杏杏搂在怀里上上下下细细的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还好还好,在信国公府没掉肉。” 杏杏失笑。 “达奚大姐呢?怎么没见她?”卫婆子往杏杏身后瞧,却没见着人。 杏杏无奈一摇头:“达奚奶奶性子您是知道的,她惦记着山里的药田,跟我一出信国公府,我拦都拦不住,就直接回山里去了。我本来想同达奚奶奶一道回山里住几日,想想又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先来府里看看爷爷奶奶,过两日再去山里。” 卫婆子乐得合不拢嘴,拉着杏杏的手:“走,先前府上得了那边报信说你今儿晌午回来,你大伯娘就去下厨了,这会儿在灶上忙活呢。” 提到李春花,卫婆子又忍不住嘀咕:“你大伯娘肚子都大了,我还说别去灶台,可你大伯娘还委屈的很,她这几日突然就特别想待在灶台边上,闻起锅烧油那个味……我先前之前达奚大姐给你大伯娘把脉时说过的,有了身子的女人有时候是想干点啥不一样的,不出格就随她去,就也没管她。” “那我去给大伯娘把把脉吧。”杏杏直接陪卫婆子去了正院的大厨房。 岑月宜正陪着李春花一道下厨。 李春花这会儿身孕已经有五六个月了,肚子吹气一样大了起来,最初卫婆子都怀疑过是双胎,后来达奚司婆给看了,是单胎,发育的也正常,卫婆子这才放下心来——毕竟生双胎的危险可比单胎大多了。他们老喻家人丁兴旺,不需要背负那么大的危险去生个双胎。 李春花头上裹着帕巾,满面春风的在教岑月宜做苦瓜酿肉。 岑月宜身为侯府千金,对下厨这等旁人眼里的“脏活累活”,没有半点抵触,认认真真的跟着李春花学着。 卫婆子越发中意这个长孙媳妇,身份明明这么高贵,却没有半点侯府千金的架子,跟一大家子都处得极好。 以后找孙媳妇就得找这样的! “大伯娘,大嫂~”杏杏喊着人,笑眯眯的进了灶房,一闻味就猜出来了,“哇,大伯娘在做苦瓜酿肉吗?” 李春花笑道:“杏杏回来啦。” 她手中还执着锅,“我记得这苦瓜酿肉你跟你大哥都爱吃,一会儿多吃几块啊。” 杏杏一本正经:“不,大伯娘做什么我都爱吃。大伯娘做的饭,就是最好吃的。” 这话哄得李春花眉开眼笑的。 岑月宜眉眼温婉,正给李春花打下手,闻言也笑着加了一句:“娘的手艺极好。” 李春花美的不行:“正好我又跟家里的苏扬厨子学了几道苏扬菜,一会儿做给你吃。” 卫婆子站在门口那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就露出笑来。 一大家子和和睦睦的生活在一块,可真好。 杏杏也没催李春花,直到李春花过足了瘾,做了三道家常菜,两道苏扬菜后,杏杏才叫了停:“大伯娘,你也站了许久了,陪我去屋里坐坐嘛。” 李春花意犹未尽,却也很听杏杏的话,爽快的应了“好”,去净了手,又解下了头上的帕巾,身前的围裙,带着岑月宜跟杏杏一道去了屋子里。 杏杏给李春花把了把脉,脉象极稳。 杏杏同李春花说了,李春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大好意思又夹杂着几分欢喜:“我这一把年纪还怀了孕,许是这孩子也怕折腾我。” 杏杏起身:“奶奶,小婶婶在家吧?我再去趟羡仙院,去看看小婶婶。” 阿雾也有了快四个月的身子,但阿雾这胎,孕早期还好,可前些日子突然害喜反应大了起来,桌上好些味道都闻不太惯,这些日子都是单独在他们院子里开小灶。 卫婆子感叹:“你这孩子,刚到家,都还没歇息,就开始奔波……” 卫婆子知道,这是杏杏极看重每一位家人。 她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拦着:“那你过去吧,你四婶婶这两日孕吐稍微好了些,只是有时候人身上沾染了不知道什么味,她就闻不得。我就不过去了。” 杏杏依言应了一声,起身往羡仙院去了。 岑月宜犹豫了下,却是悄悄跟着杏杏出来了。 杏杏“咦”了一声:“嫂嫂?” 岑月宜面上染上薄薄的红晕,左右无人,她上前同杏杏轻声道:“杏杏,我嫁进来也有些时日了,迟迟没有动静,你也帮我把把脉可好?” 杏杏还有些吃惊:“嫂嫂,有谁说什么了吗?你这才嫁进来两个月,不着急啊。” 岑月宜脸上那层薄薄的红晕深了些:“不是,没人说什么,是我自己……” 岑月宜脸色绯红,说不下去了。 总不能说是自己着急吧! 杏杏善解人意的很,见大嫂都窘迫成这样了,也没再问,安慰道:“嫂嫂你才刚过门没多久嘛…” 一边说着,杏杏一边伸出了手,给岑月宜把脉。 结果这一把脉,杏杏就忍不住“咦”了一声。 这一声把岑月宜给惊得,颇有些紧张的看向杏杏。 杏杏又让岑月宜换了只手,还是一样的结果。 杏杏睁大了眼睛:“嫂嫂,你这,好像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了啊!” 岑月宜又惊又喜,她也没报太大希望,却没想到,她竟然还真怀上了! 岑月宜欢喜的神色都有些茫然了,她手放在自己小腹上:“……真的有了吗?” 杏杏用力点头,小心的拉着岑月宜的手往回走:“嫂嫂你这才有了一个来月的身子,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岑月宜精神恍惚,亦步亦趋的跟着杏杏。 卫婆子在正院屋子里跟李春花嗑瓜子说家常呢,见杏杏跟岑月宜去而复返,还愣了下:“是漏带了什么东西?” 杏杏笑嘻嘻的,看向岑月宜,想让她自己来宣布这个好消息。 结果岑月宜面皮薄,脸都红成火烧云了,垂着臻首不好意思说。 但卫婆子跟李春花又一直关切的看着她,岑月宜也不忍让长辈久侯,求助的看向杏杏。 杏杏只好越俎代庖,笑道:“嫂嫂已经有了一个来月的身孕啦!” 第549章 你们家平时祭祖是怎么烧香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话一出,卫婆子跟李春花都惊喜极了。 “真的?” 卫婆子差点欢喜的跳起来。 孙子辈的她都一大堆了,自是不稀罕,可岑月宜这长孙媳妇肚子里怀的,可是她的头一个重孙! 李春花先是欢喜,继而又有些脸发烫。 她这当婆婆的,跟儿媳妇前后脚生产,哎呀,羞死人了! 都怪喻大牛那个憨货! 一家子欢欢喜喜的,李春花跟卫婆子都以过来人的身份跟岑月宜的丫鬟交代着一些怀孕的注意事项,杏杏再以专业人士的身份时不时的补充一二。 岑月宜脸上一直红通通的。 等忙完岑月宜这边,杏杏又马不停蹄的去了羡仙院她小叔叔小婶婶院里,给阿雾看了看。 阿雾这几日因着孕吐厉害,瘦了些,精神也差了些。 也是奇怪,阿雾一见着杏杏,顿时就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闷在胸口那口郁气也散了些,食欲也来了,跟陪在一旁不知道做什么好的喻四羊撒娇道:“四羊,我想吃你上次去城西买的那家烧鸡,皮烤得有点焦焦的那种。” 喻四羊那叫一个喜出望外,立马往外跑:“我这就去!” 杏杏帮阿雾把了把脉,脉象还好,只是因着这几日孕吐厉害没能好好吃东西,显得稍稍弱一些。 这会儿孕吐神奇的消失,恢复了食欲,自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一下子,喻家有了三个在怀着身子的。刘夫人正好来府上做客,听得这消息,那叫一个羡慕:“你们府上还真真是多子多福啊。” 白晓凤“哎呀”一声,半真半假的抱怨:“全是臭小子,就我们杏杏一个可心的小棉袄。” 刘夫人嗔道:“行了行了,别在我面前显摆了。旁人家不知道要多羡慕你们老喻家枝繁叶茂,哪个小公子出去都是一表人才,你们家柳哥儿更是状元之才!福绥乡君就更别说啦!你就只管跟我说,你们家祭祖平时是怎么烧香的?也教教我。” 白晓凤那叫一个得意。 白晓凤送刘夫人出门时,恰好碰到内监模样的人来府。 刘夫人还有些好奇:“公公是?” 这内监脾气很好,笑眯眯的:“杂家是东宫的人,特特替我们太子妃,来给福绥乡君下帖子的。” 刘夫人这下是越发羡慕了! 喻家,这日子过的,真是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啊! …… 收到太子妃的帖子,杏杏也有些纳闷。 她正打算这几日去山里陪达奚司婆住几日,结果就来了这么个请帖。 杏杏让人去给达奚司婆带了话,就说她过几日再过去。 达奚司婆也让传话人给杏杏捎了话回来——别来,碍事。 杏杏才不管呢。 她打算先去回太子妃的邀约,完事去山里陪达奚司婆住几日再回来,到时候她三哥哥也差不多到了殿试的日子。 嗯,安排的很好! …… 印有东宫印迹的马车停在镇西将军府门口,这是东宫派人来接杏杏了。 因着杏杏先前已经见过一次太子危时卿,觉得这是一个很亲切的人,并不怎么担心这次的东宫之约。 只是杏杏没想到,刚在东宫门前下了马车,就遇到一个有些日子没见的人——聂聿珂。 聂聿珂也是正扶着丫鬟的手下马车,抬头一见杏杏,眼里闪过一抹不明意味。 再一看杏杏身后的马车,印着东宫印迹,代表着是东宫亲自接来的。聂聿珂心一紧,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面具差点没维持住。 但这会儿是在东宫门口,聂聿珂自然不会失礼,扬起一抹温婉的笑来,行礼道:“乡君。” 杏杏跟聂聿珂算是面上情,杏杏笑着还礼:“聂小姐也来东宫啊。” 只是一句很简单的陈述句,聂聿珂却像是被戳中什么隐秘的心思一样,立即回道:“我五兄来给太子表哥送一把好弓,我也跟着过来凑个热闹。” 聂聿珂定定的看着杏杏,“只是不知道乡君今日来东宫是为着何事?” 杏杏道:“是太子妃下帖子让我过来玩的。” 她还记得,上次聂聿珂特特跟她说过,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什么什么的。 虽说杏杏不知道聂聿珂同她说这个做什么,但杏杏觉得太子很亲切,想来太子妃也是位极亲切的人。 聂聿珂听了杏杏这话,险些没维持住神色! 她不可遏止的在想,难道是因为,太子妃也知道了太子的心思,特特叫这福绥乡君来敲打的吗?! 这不就侧面说明了,太子表哥真对这个小丫头起了别的心思?! 聂聿珂笑脸差点都要维持不住了! 杏杏客气的朝聂聿珂道:“时辰不早了,聂小姐,我先去拜见太子妃娘娘了。” 聂聿珂手指死死掐在手心里,面上是一副为杏杏好,劝说杏杏的样子:“……乡君,近些时日,朝中给太子表哥纳良媛良娣的压力越发大了,想来太子妃表嫂心情应当也不是很好。乡君可以稍稍注意些。” 说着话时,聂聿珂死死盯着杏杏的表情,企图从杏杏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杏杏“哦”了一声:“多谢聂小姐提点。” 聂聿珂见杏杏神色没半点异样的样子,也没了法子,只能默默注视着杏杏先迈进了东宫的门。 她站在东宫门口久久未动,只觉得偌大的东宫门,就像是一座蛰伏的兽。 可是她迫不及待的,想光明正大的,以主人的姿态,迈进这兽口。 聂律茗骑马过来,见妹妹站在东宫门口发呆,还“嗯?”了一声:“四妹,你站在这做什么?” 聂聿珂这才回过神来,低头掩住眸中神色,应了一声,同翻身下马的聂律茗一道进了东宫。 …… 杏杏进了东宫,拿着太子妃给的请帖,很快便有一位宫女来引路。 那宫女悄悄看向杏杏的眼神,也带着审视。 杏杏就当看不见的,跟着那宫女一路到了太子妃的宫殿。 “进来吧。” 出乎意料的,太子妃的声音是带点儿清爽干练的。 宫女给杏杏打着帘子,杏杏进了门,就见着罗汉塌上坐着一位眉目糅杂了英气与柔美的女子,正朝着她笑。 第550章 以后乡君可以常来东宫玩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自是知道这女子的身份,依足了礼数行礼:“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穆如珺笑盈盈起身上前,亲自扶起杏杏来,目带欣赏:“乡君生得真是美丽。” 杏杏真诚道:“太子妃娘娘也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美。” 穆如珺忍不住笑得越发开心:“不知道怎么,被乡君这般夸,我很是高兴。可能因为乡君生得实在可爱美丽。” 杏杏羞涩一笑,心道聂聿珂说的完全不对啊。 穆如珺跟杏杏闲聊了几句,又笑道:“乡君可知这次我们请乡君来东宫是为了什么?” 杏杏诚实的摇了摇头。 穆如珺有些无奈的一笑,倒也没瞒着杏杏,很是坦荡:“是母后,觉得乡君身负福运,医术又好,救了暨平郡王一家子,又救了信国公老夫人。我迟迟没有身孕,母后想让乡君来帮我看看。” 穆如珺说到这,又笑了起来,“母后是一片好心,也是疼爱我,不想让我压力太大。只是怀孕这事,也讲究一个缘分。”穆如珺朝杏杏眨了眨眼,“今儿来,就是走个过场。能不能有孩子,也是我的命,乡君也别有太大压力。” 穆如珺态度坦荡,很是想得开。 当然,也因着杏杏是他们二弟要紧的人,不然,换作旁人,穆如珺也不会说这些。 杏杏想了下,对穆如珺道:“那劳烦太子妃娘娘伸手,我为太子妃娘娘把脉。” 穆如珺依言伸出手来。 只是这一伸手,露出了小臂上横亘着的数道伤口来,杏杏多看了一眼,穆如珺道:“可是吓着乡君了?是有些不大好看。” 杏杏摇了摇头:“这些看着像是刀伤箭伤。太子妃娘娘上过战场?” 穆如珺笑道:“对,年轻时女扮男装在战场上待过两年。乡君猜得真准。” 杏杏钦佩道:“太子妃娘娘真厉害!我大哥哥身上也有好些这样的伤疤,他说这是他在战场上厮杀的印迹。” 一提到喻永槐,穆如珺神色带了几分敬意:“喻将军骁勇善战,又用兵如神,有机会真想见见他。” 杏杏替穆如珺把了把脉。 穆如珺忍不住问:“如何?” 她虽然已经劝自己看开了,可能自己命中就是没有子女缘,但她身在这样一个位置,太子为了她,几乎是跟朝野上下在做抗争。 就像太子珍重她,不想辜负她一样,她为了这份珍重,自然也想替太子生下一子半女。 杏杏收回手:“娘娘早年是受过些伤,伤了基底,但这些年身子养得很好,已然无碍了。” 穆如珺听明白了,摸着小腹,神色有些怅然:“是啊,太医也都说,我身子没问题。可就是一直迟迟要不上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杏杏想了想,小声问:“……那太子殿下的身体……” 换作旁人,怕是都不敢质疑是太子那边出了问题。 但杏杏是医者,禀从本心,自然是要问个清楚。 穆如珺也是头一次遇到,兀自笑了会儿,这才咳了一声,凑近杏杏,带笑悄悄道:“太医其实也借着请平安脉的由头给殿下好好诊过。殿下身子没什么问题。” 况且,他们其实在两年前,曾怀过一个孩子。 但当时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到来,穆如珺没日没夜的陪着危时卿处理滇河水患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的问题,等发现时,已经是见了红,回天乏术。 杏杏想起之前达奚司婆给她说的一个卷宗,同穆如珺道:“如果双方身体都没问题,可能也是缘分问题。我达奚奶奶就遇到过,小两口成亲十年,身体都没问题,就是迟迟没怀上孩子。达奚奶奶跟他们说,子女看缘分。后来在第十三年的时候,女子怀上了一对双胞胎,打那之后五年,接连怀孕生子,有两胎还是双胞胎,这户人家一下子有了六个孩子。” 穆如珺忍不住又摸向小腹。 十几年啊。 不知道殿下在这高压之下,还能坚持几年。 “算啦。”穆如珺喃喃,“正如乡君所说,这也是缘分。强求不来的。” 杏杏忍不住抱了一下穆如珺,诚心实意道:“太子妃娘娘,您是个好人,一定会称心如意的。” 穆如珺被小姑娘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先是一怔,小女孩儿又香又软,在自己怀里一小团儿,却又那么的温暖。 穆如珺忍不住轻轻回抱了下。 她都怕自己用的力气太大,把人家小姑娘给抱坏了。 杏杏觉得太子妃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不似一般的熏香,是混着松柏香的那种,带着几分凛冽的香气。她嗅了嗅:“太子妃娘娘,您身上好好闻啊。” 穆如珺笑的开心。 杏杏这小姑娘太干净澄澈,她每一句夸奖,都让人听着那么的高兴。 太子危时卿带着聂律茗聂聿珂兄妹俩往这边来,听到殿中穆如珺那清脆的笑声,危时卿脸上也忍不住带出了几分笑意。 聂聿珂则是眸色闪过一抹阴郁。 但当她跟着危时卿迈进殿中时,神色已经换上了平日那知书识礼,善解人意的大家闺秀模样。 “殿下。” “殿下。” 一路上丫鬟们都纷纷行礼。 穆如珺跟杏杏在内殿听到动静,出来相迎。 “殿下。”危时卿上前,很是自然的拉起穆如珺的手,见穆如珺脸色红润,眼角眉梢还挂着笑,他便知,如珺同他一样,都甚是喜欢二弟看重的这个小姑娘。 危时卿更是高兴。 夫妻一体,他十分看重杏杏,自然也希望他爱重的妻子,也能这般。 “见过太子妃,乡君。” 聂聿珂聂律茗在后面行礼。 穆如珺落落大方的抬手:“五表弟四表妹不必多礼。” “太子妃与乡君在说什么?笑得这般开心。”危时卿笑着问道。 穆如珺却是又笑了下:“女孩儿家的私房话罢了,殿下问的这么细做什么?” 危时卿又看向杏杏,眼神十分温和:“乡君还是头一次来东宫吧?” 杏杏点头应是。 危时卿笑道:“太子妃喜欢你,以后乡君可以常来东宫玩。” 这话一出,聂聿珂差点脸都白了! 第551章 他们应该比表妹还懂些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穆如珺也笑道:“乡君有空一定多来陪陪我,跟乡君在一起,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又让宫女去取来一枚腰牌,交给杏杏:“你就带上这腰牌,随时来玩,不会有人拦你的。” 杏杏也喜欢穆如珺,笑着一口应了下来: “好呀!” 聂聿珂手都在发颤,心里忍不住尖声骂了起来:贱人!生怕旁人不知道你想勾搭太子! 她又带着几分阴沉看向穆如珺。 你不是一直牢牢霸着太子表哥不许他纳良媛良娣么!怎么眼下就宽容了,任由喻杏杏这个小贱人在东宫随意进出! 聂聿珂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杏杏看了过来:“聂姑娘,你怎么了?脸色看着不是很好。” 聂聿珂勉强笑了笑:“没事,今日穿的有些少,有些冷。” 穆如珺看了聂聿珂一眼,让宫女去把殿里敞着的几扇窗户都关上。 危时卿却道:“别关,御医说过,殿中要时常通风。想来是在殿中久坐没有走动才会这般。律茗,你带你妹妹出去走走吧。” 聂聿珂这下脸色更白了。 聂律茗还有些犹豫。 他这会儿还没跟杏杏搭上话呢。 聂律茗想了下:“殿下,你等等,我有几句话跟乡君说。” 危时卿微微拧眉,但也不能拦着聂律茗不跟杏杏说话,他没好气道:“那你就赶紧说。” 聂律茗抓紧道:“乡君,上次见了乡君的精湛射艺,只觉得大开眼界。我新做了几把适合女子的弓,乡君方不方便,来我们府上试一试,帮我做个调试?” 危时卿冷着脸,几乎是脱口而出:“不方便!” 好小子,想挖我二弟的墙角! 杏杏没在意,也点头:“确实不太方便。” 聂聿珂看着危时卿对杏杏的回护在意,手指甲攥在手心,差点没把手心戳破! 聂律茗急急点头:“是我没考虑周全,乡君到底是女孩子,要不,我带着那几把弓去府上拜访?” 杏杏想了下,这倒是也行。 她道:“只是过几日便是殿试,家中正忙,等殿试完了,公子再来?” 聂律茗连连点头:“自然自然,那是自然。乡君,就这么说定了啊。” 聂律茗美滋滋的,起身就去拉妹妹聂聿珂:“走,四妹,我陪你去院中走动走动。” 聂聿珂对自家这个蠢哥哥简直是无话可说!还夹杂着一股愤怒! “你弄痛我了!”聂聿珂直接一甩手,怒气冲冲的出去了。 一副被哥哥的大力弄得不高兴的模样。 聂律茗也不知道妹妹是在借机发挥,他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我这好像是有些力气太大了。” 他朝太子跟太子妃都拱了拱手:“表哥表嫂,我去找四妹。” 穆如珺很是不在意:“快去吧。” 聂律茗聂聿珂兄妹一走,殿里气氛更松弛了些。 太子大致也能猜到,依着穆如珺的性子,应该已经同杏杏说了原委,他也直接同杏杏道:“……母后那边,你不用担心。就是走个过场,不必有压力。” 杏杏点头,心下越发感慨,太子殿下的鼻子与嘴,生得都有些像宴哥哥,看着就亲切极啦! 三人一直在聊天,气氛十分轻松愉快。过了一会儿,聂律茗带着神色已经恢复正常的聂聿珂回来,太子便起了身:“孤还有事,太子妃帮孤招待下……” 危时卿本想让太子妃帮着招待聂律茗聂聿珂兄妹俩,只是话到嘴边又顿了顿。 危时卿觉得聂律茗这小子生得人模狗样的,人品也还不错,万一把涉世不深的杏杏给哄走了,等二弟回来了,他该如何面对二弟? 危时卿又改了口,“太子妃帮孤招待下表妹,律茗跟孤来,孤还有事要找你。” “啊?……哦,好。”聂律茗应了。 聂聿珂没想到自己一回来太子表哥就要走,她有些舍不得,可也不能表现出来,乖顺的跟着哥哥行礼,送走了太子。 此时穆如珺这就只剩下了杏杏跟聂聿珂。 穆如珺吩咐人摆了饭,留了杏杏跟聂聿珂用饭。 聂聿珂是聂家正儿八经教导出来的千金小姐,食不言寝不语,一直到宫女端了道甜点杏仁豆腐上来,聂聿珂轻轻的放下筷子,一脸犹豫再三的样子,唤了声“表嫂”。 穆如珺也放下筷子,好脾气的看向聂聿珂:“怎么了?” 聂聿珂犹豫道:“表嫂,这杏仁豆腐,杏仁最是伤胎,表嫂虽说眼下没有身子,但东宫的膳食还是要谨慎些……” 聂聿珂一副为穆如珺好的模样,说的也十分在理。 但对于一直怀不上孩子的穆如珺来说,这话,难免就有些讽刺了。 负责膳食的嬷嬷当即跪了下去。 穆如珺神色淡淡的:“无妨,这道杏仁豆腐,所用杏仁不过寥寥,况且东宫膳食半月轮一次,这样的量,应该无碍。” 穆如珺又看向杏杏:“乡君精通医术,我说的对么?” 杏杏点头:“太子妃娘娘说的没错。” 穆如珺这才似笑非笑的看向聂聿珂:“……多谢表妹关心了。不过,东宫的食谱向来都有御医坐镇把关,这些浅显的食物相克,他们应该还是比表妹懂些。表妹说,对么?” 聂聿珂面上一紧,听出来穆如珺话里的敲打之意,她垂下头:“表嫂勿怪,是我多言了。我也只是担心表嫂的身子。” 穆如珺没再说话,却是抬腕舀了一调羹杏仁豆腐放到自己的碗中。 她极为优雅的吃了一口,发表评论:“膳房做的不错。赏。” 这举动就像往聂聿珂脸上打了一巴掌似得! 更何况这还是在杏杏面前,更让聂聿珂难堪。 聂聿珂眼圈都红了。 等用过膳后,她便匆匆告辞,好似不堪受辱般。 穆如珺不甚在意,只问杏杏要不要陪她在院里走一走,消消食。 杏杏应了。 只是在东宫那刚绕了个圈,就“巧遇”了带着女儿来拜见太子的庞相。 庞相镇定自若,同穆如珺道:“小女上次求了殿下的墨宝,日日临摹,于书法一道长进极快,这次特特跟老臣一道过来向殿下谢恩。” 第552章 她说什么,本太子妃都得多担待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下意识看向穆如珺。 穆如珺神色无异,甚至还微微笑了下:“原是如此。庞小姐还真是勤奋。” 看起来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庞相却大义凛然的朝着穆如珺一作揖:“不过,既然正好碰到太子妃,老臣也有几句不中听的话想说。” 穆如珺却笑吟吟的抬了抬手:“欸?既然庞相也知道是不中听的话,那就不必再说了。” 庞相被穆如珺梗了下,那张老脸半天没缓过劲来。 倒是庞相的小女儿,庞心月向穆如珺屈膝,细声细气道:“太子妃娘娘见谅,我父亲年纪大了,有时候犯起犟来,我们做儿女的也劝不住。” 穆如珺颇感兴趣的看向庞心月:“庞小姐的意思是,我哪怕不让你父亲说,你父亲也一定要说了?……这是在替你父亲找补吗?” 庞心月低下头:“臣女没有这个意思。” 庞相却接口道:“太子妃娘娘还是别为难小女了,小女久居深闺,性子单纯,有口无心。” 穆如珺笑了下,悠悠道:“庞相,你们父女俩还挺有意思的,女儿给父亲找补,父亲又反过来给女儿找补。庞相是本朝老臣,忠言进谏,本太子妃自然不会说什么。至于庞小姐么……庞相强调说女儿性子单纯,有口无心,也就说她说什么,本太子妃都得多担待了?” 庞相脸色微微变了变。 庞心月却立马跪了下去,莹白修长的脖颈在太阳下低垂着,看着又恭谨又谦顺:“心月不敢。” 穆如珺牵着杏杏的手:“既然不敢,庞相与庞小姐那就莫要再说什么了,怪没意思的。” 说完,穆如珺牵着杏杏施施然离开。 到了无人处,穆如珺放开杏杏的手,笑着问她:“乡君可觉得我方才太过不近人情?” 杏杏却认真的摇了摇头:“那位庞大人与庞小姐,看着分明是要为难太子妃娘娘。旁人都要为难我们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替他们着想?” 穆如珺定定的看着杏杏,倏尔一笑,抬手摸上杏杏的发髻。 小姑娘的头发软软的,阳光照在发髻上,也带着些许的暖意。 小姑娘在此时看上去就像个带着温暖光圈的小仙女。 穆如珺忍不住放缓了声音,蕴着笑意:“乡君,我很喜欢你,日后唤你名字杏杏可好?” 杏杏点头:“好呀好呀,我也很喜欢太子妃娘娘,以后就唤……” 杏杏顿了下,试探的叫了声:“姐姐?” 穆如珺显得高兴极了,应了一声:“欸!” 她笑道:“我闺名如珺,你可以喊我如珺姐姐。” 杏杏高高兴兴的唤:“如珺姐姐!” 穆如珺越发高兴,笑眯眯的,直接带着杏杏去了自己的太子妃私库:“姐姐带你选首饰去。” 她开了私库,让宫女开了装着首饰的箱奁,一样一样的拿着给杏杏试了起来。 “嗯,杏杏戴这个好看。” “杏杏戴这个也好看。” “这个也不错。” 穆如珺越给杏杏试戴越来了瘾,很快,她觉得杏杏戴着好看的首饰就堆满了一托盘。 杏杏看着那些贵重的首饰头皮都有些发麻,赶忙叫停:“……如珺姐姐,我脑袋只有一个,戴不了那么多的,我家里人给我买的首饰真的够多了。” 她认真选了其中一样最喜欢的,“如珺姐姐,这个送我就好。谢谢姐姐。” 穆如珺越跟杏杏相处,越是喜欢她。 她想了下,杏杏头一次进东宫,她若赏的太招摇确实也不好,穆如珺这才点头:“好。”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穆如珺还是把方才给杏杏试戴的那十几样首饰都收了起来,打算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都送给杏杏。 一转头,穆如珺又看到了几匹桃花锦,笑了起来:“这是南蜀的贡品,只是我年纪大了,也向来不喜欢这样娇嫩的颜色,放这里也是有些浪费了,一会儿也让人给你送去府里。” 杏杏不太好再拒绝,应了一声。 一转头,穆如珺又看到了今年新上贡的血燕,又笑了起来:“这极品血燕我平日也不太爱吃,这里的量也太多了,放着也是浪费,一会儿也让人给你拿一下。” 杏杏:“……” 看着穆如珺兴致勃勃又看到什么想给她塞东西的样子,杏杏赶忙上前抱住穆如珺:“够啦够啦,如珺姐姐,真的够啦,可不能再给我了。” 这架势,怎么看像是要搬空东宫啊! 穆如珺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见杏杏态度坚决的摆手拒绝,心道可不能把杏杏给吓到了,这才收了手。 饶是如此,等杏杏从东宫离开时,后头还是装了几车的东西。 杏杏:“……” 穆如珺笑眯眯的:“杏杏值得。” 杏杏上前抱了抱穆如珺,郑重其事道:“如珺姐姐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穆如珺心下一暖,拍了拍杏杏的胳膊:“借你吉言。” 聂律茗跟聂聿珂兄妹俩从东宫出来时,恰好见着穆如珺亲自送杏杏离开,看着两人亲热的背影,聂聿珂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聂律茗倒是没察觉出什么来,还乐呵呵的:“咦,看着太子妃娘娘与福绥乡君感情真好啊……嗯,我到底要不要上前再提醒一下福绥乡君,到时候帮我测试调准一下弓箭?” 聂律茗自言自语。 聂聿珂冷冷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傻哥哥,没说话,扭头就走了。 “……说起来福绥乡君是我见过射艺最好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她年纪轻轻是怎么练出来的,是吧四妹?……四妹?” 聂律茗一回头,这才发现聂聿珂人都走了,他愣了下,赶忙追了上去。 危时卿忙完,来寻穆如珺时,发现她正哼着歌,在给自己从前用过的一条鞭子细细的上油润滑。 危时卿笑着坐过来:“如珺,心情这么好?看来福绥乡君很得你眼缘。” 穆如珺毫不隐瞒:“杏杏十分可爱,我很是喜欢。若日后她与阿宴不能成,那我便把她认作妹妹,日后我的那些东西,便都是她的。” 第553章 回头我就查查她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危时卿忍不住又笑:“这话要让你那庶妹听见了,八成又要来寻你闹了。” 穆如珺攥着鞭子,十分不以为意:“来闹就闹吧,上次同我说什么,左右我不能生,不如她嫁进东宫,给你做侧妃,以后生下孩子就抱到我名下养。” 危时卿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无踪:“她还说过这等话?” 穆如珺极短的笑了下,戏谑道:“自然。不过我与她说,你太子姐夫也不是那等荤素不忌的,你这样的都看得上。她就捂着脸哭着走了,说是我侮辱她,找太子姐夫评理。” 危时卿蹙眉:“不过这些日子我也没见过她。” 穆如珺从容道:“那是自然,因为她前脚捂着脸哭着走了,后脚我就让人把她给丢出了宫门。” 危时卿先是一愕,继而忍不住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最后搂住穆如珺,往穆如珺脸上亲了一口。 穆如珺佯装嫌弃,轻轻的推了危时卿一把,危时卿抓住穆如珺的手,两人笑着打闹了会儿,便倒入床中,床帏落了下来…… …… 殿试那日,是个大晴天,一大早,喻永柳便同其他学子一起进了宫。 等殿试结果实在心焦,白晓凤便带着杏杏去了一处茶楼,要了个雅间。 结果刚坐下喝了半盏茶,就有人推门进来。 白晓凤刚想说谁啊? 结果一看是她儿子桂哥儿。 白晓凤当即就跳起来了:“你整日的不着家,你哥今儿殿试你还知道回来啊!” 桂哥儿娴熟的绕着桌子躲着他娘的追打,他知道也就躲个半圈,杏杏肯定能把他娘劝住。 果不其然,杏杏矫捷的拉住了白晓凤,又一顿劝。 走完这个流程,桂哥儿这才能坐了下来。 丫鬟给桂哥儿倒上茶水,杏杏还在看桂哥儿这次的衣着,白晓凤已经嫌弃的开了口:“你这又是什么打扮?……没银子了不会跟你娘要吗!” 说着,白晓凤心疼的眼圈都有些红,又忍不住唠叨起来,“一天天的不着家,你爹你娘你爷爷你奶奶又不盼着你能有多大出息。你看看,看看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的……” 白晓凤浑身摸银子,摸出几张银票来,就往桂哥儿怀里丢。 原来,这次桂哥儿穿了一身粗布麻衣,脸上也有些皴皴的,看着就好像在田里摸爬滚打了一段时间。 杏杏没说话,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给桂哥儿:“四哥哥擦擦脸。” 桂哥儿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嘿嘿,娘,你别多想啊。你看,杏杏就看出来了——”他拿过杏杏的帕子来,往脸上胡乱一抹。 脸上那皴皴的黄与皱,一下子就剥离下来,糊了一脸,隐约可见清秀少年的轮廓了。 白晓凤愣了一下:“你,你这……” “在外头办事嘛!”桂哥儿笑嘻嘻的方才白晓凤丢给他的银票扬了扬,“不过娘,这钱到我手里了,我可不管,就是我的了哈!” 白晓凤手又痒了,恨不得跳起来锤死这个皮猴。 但看着儿子身上那粗布麻衣,白晓凤忍了忍,还是没舍得下手。 最后只得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希望榜哥儿可千万别长成他四哥这样的!不然我得折寿多少年!” 桂哥儿笑嘻嘻的,又去洗手。 白晓凤看着又来气了:“反正一会就走,洗手做什么?还要跟着我们吃饭?” “娘,我今儿过来可是有正事的。”桂哥儿声音传了过来。 白晓凤哼了哼。 桂哥儿净了脸洗了手,笑嘻嘻的贴着白晓凤坐下:“娘,我胳膊长,一会儿我给你夹菜啊。” 白晓凤嘴上又骂了两句,到底还是被桂哥儿给哄得眉开眼笑的。 桂哥儿哄好了白晓凤,这才又看向杏杏:“杏杏,这次正事跟你有点关系。” 杏杏“咦”了一声。 桂哥儿道:“杏杏,有人在查你。” 杏杏又“啊”了一声:“查我?” 桂哥儿点头:“对,只是时日尚短,我的人还在跟着他们,没查出他们是哪个路数的。” 白晓凤急了:“这可怎么办?好端端的,怎么有人去查杏杏?是不是要对咱们杏杏不利?” 桂哥儿安抚他娘:“娘,对方是敌是友目前还不清楚。不过这些日子杏杏出门,都带上人,就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白晓凤有些六神无主,但桂哥儿这般说了,她像是抓住了主心骨一样,连连点头:“对对对,说的是。” 说到这,白晓凤又恍然大悟,“桂哥儿,你弄成这副模样,是去跟踪那些人了吗?” 桂哥儿笑道:“跟踪这事有我底下的人在做,我弄成这样子,其实是去某处查一个东西的。不过,还意外查出来一些事。” 杏杏好奇的看向桂哥儿:“什么事?” “凤然。” 这个名字从桂哥儿口中吐出来,杏杏还有些诧异。 “凤然?” 杏杏倒是还记得这丫鬟呢,这是于明珠院里的丫鬟,更重要的是,她是破坏了危双燕改命塔,差点害死暨平郡王府满门,又差点害了信国公府老夫人的人。 只是,这个名字从桂哥儿口中出来,多少有些…… 桂哥儿肯定的点了点头:“我前两天要找个东西,随手翻了翻一本名册,竟然在上面看见了凤然的名字……凤然这丫鬟,可不是普通人啊。” 桂哥儿见白晓凤紧张的看着他,他顿了顿,换了个轻松的语气,笑嘻嘻的,“她是我们那边淘汰的人员,掌握了一些初步的打探消息之类的本事……可不像是什么为了爱蒙蔽双眼的昏头人。” 杏杏默默点了点头,也把自己的发现跟桂哥儿一说:“……其实于家那位大小姐,于明珠也很可疑。当时不过是去搜查她院子里的人,她却紧张的什么跟什么似的,后来达奚奶奶把凤然揪了出来,她又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把凤然的动机给说的明明白白的,好像生怕凤然想不出借口一样。” 桂哥儿摸了摸下巴:“没错,你这么一说,确实很可疑。好!” 桂哥儿一拍巴掌,“回头就查查她去!” 第554章 我都听说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白晓凤觉得自己听不太懂。 怎么好端端的,儿子就要去查那个叫什么于明珠的了? 白晓凤茫然的看了看儿子,又茫然的看了看杏杏。 见两人都笑盈盈的样子,白晓凤愣了下也就释然了。 算了,孩子们知道他们在干嘛就好! 就是桂哥儿…… 白晓凤又忍不住以一个当娘的眼光挑剔的上下打量着桂哥儿,见桂哥儿在那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吃饭的样子,白晓凤眉心跳了跳,怒道:“喻永桂!坐没坐样!谁教你吃饭把脚踩在自己凳子上的!” 桂哥儿简直要讨饶了:“我的亲娘哎,我就只能休息这么一会会的时间,你就别再挑我刺了,让我好好吃完这顿饭行吗?” 白晓凤怒道:“那也不能就这样邋里邋遢的——” 这对母子还在斗嘴,杏杏翘着嘴角,随意往半敞开的窗户下一瞥,结果就见着龚晴娘一脸怒意的大步走过,她身后,是皱着眉头缀在身后的喻永柏。 两人之间距离一直维持着大概三五步的样子。 想来喻永柏是怕龚晴娘愤怒之下出什么事,特特跟在身后。 杏杏赶忙趴在窗户上,上半身倾斜出去,朝龚晴娘跟喻永柏挥手,喊道:“龚姐姐,二哥哥!” 屋里人愣了下,屋外被喊的两人也愣了下。 等龚晴娘跟喻永柏坐到屋子里时,白晓凤抑制不住兴奋的偷偷打量着龚晴娘。 好家伙,这不会以后就是他们的二侄媳妇吧? 小姑娘生得挺好看的啊! 就是明显有些不太自在。 白晓凤难耐八卦激动之心,看看龚晴娘,再看看喻永柏。 看得饶是大大方方如龚晴娘,这会儿都红了脸,讷讷的。 喻永柏也罕见的露出几分窘迫来。 白晓凤笑容越甚,直接站了起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有样东西忘了买,桂哥儿,你陪我出去买一下?” 桂哥儿也是个人精,当即“哎”了一声,飞快抹了把嘴,起了身:“正好,娘,你不是嫌我衣服破吗?正好再陪我买两身衣裳。” 母子俩亲亲热热的一道出去了,走之前,白晓凤还贴心的亲手替他们关了雅间的门。 眼下屋子里就剩下喻永柏,龚晴娘跟杏杏。 杏杏坐到龚晴娘身边,握住龚晴娘的手:“龚姐姐,方才我看你气呼呼的,可是我二哥哥哪里气到你了?” 龚晴娘下意识看了眼喻永柏,她眼里闪过一抹酸涩,又偏过脸去:“与你二哥哥无关。” “那……” 杏杏有些不解的看向龚晴娘。 龚晴娘攥了攥拳头,惨然一笑:“杏杏你也不算外人……我就直接说了,我家里人,已经收了一个老鳏夫的聘礼,准备下个月就把我嫁过去了。” 杏杏倒吸一口凉气。 她先前自然听龚晴娘说过,龚家一直对家中铺子是龚晴娘把持有些不满,但先前喻永柏跟龚晴娘两人已经互相表明了心意,郎有情妾有意的,喻永柏自是帮龚晴娘全力争夺龚晴娘一手打下来的江山。 龚家的铺子实控权慢慢的转到了喻永柏手中,龚家人狗急跳墙了,直接仗着长辈的身份,把龚晴娘给许给了那打死了三任妻子的老鳏夫。 难怪龚晴娘这般愤怒。 杏杏拧着眉头,又看向喻永柏:“二哥哥你没去提亲吗?” 龚晴娘眉头皱得越高,冷笑道:“是我不让你二哥哥去的。龚家人疯了,你二哥哥但凡敢上门提亲,我看不被剥十层皮下来,那才有鬼呢!” 喻永柏也拧着眉头,接话道:“那我也总不能看着你被你家里人塞给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鳏夫吧!” 喻永柏有些激动,“你担心什么?他们敢要我的身家,也能守得住才是!” 龚晴娘红着眼圈,却是跟喻永柏吵了起来:“我家里已经够不堪了!何必又搭上一个你!” 言语中颇多垂头丧气。 杏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挠了挠脸,语气多少有些弱:“……那个,龚姐姐,我说句难听的,龚家人突然狗急跳墙,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吧?要不去查一查?” 龚晴娘跟喻永柏都是一愣。 两人情绪都太过激动,倒是没往这边想。 杏杏这么一提醒,两人倒是稍稍冷静了些,都想起了些不寻常的端倪来。 龚晴娘脸色微微一变,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按着桌边起了身:“……我想起来了!近些日子,我二叔三叔多次去铺子里拿银子,动辄就要几百两,都被伙计给拦了回去。” 喻永柏眯了眯眼,心下多少有了数:“一般来说,短期内频频有银钱缺口,基本上都是沾了赌。” 赌! 喻永柏有了调查方向,他也起了身:“我与京城几大赌场的老板关系尚可,我去找他们打听一下。” 龚晴娘眼神坚毅:“那我回府,也找些机会打听下。” 龚晴娘抿唇看向喻永柏,轻声道:“……喻老板,你不会因为我家里的污糟事,就看不起我吧?” 喻永柏欺身上前,将龚晴娘抱在怀中:“龚老板,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眼角眉梢都有情谊在浮动。 好在龚晴娘还有理智,想起杏杏还在一起—— 杏杏背过身去,捂住眼:“没事没事,我突然瞎了,聋了,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都没听见!” 龚晴娘跟喻永柏都忍不住扑哧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两人找到了方向,都很有些干劲。 杏杏送两人下楼,杏杏跟龚晴娘走在前头,喻永柏落在后头,这样既可以避嫌,又不至于被人说闲话。 只是刚到茶楼门口,倒是遇到一个意外之人——周云益。 周云益一见着龚晴娘,倒是一愣。 他眼神在杏杏跟龚晴娘身上都转了一圈,这才道:“好巧。” 龚晴娘对周云益神色淡淡的,嗤笑一声,没理他,就要走。 然而周云益却拦在龚晴娘身前,眼神复杂:“……我都听说了。” 龚晴娘觉得周云益还挺莫名其妙的,她抬眼看向周云益:“什么?” 第555章 我可以纳你为妾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周云益神色复杂,压低了声音:“你不用再在我面前强作镇定,我都听说了,你家里人要把你嫁给那个打死了三任妻子的老鳏夫是不是?” 龚晴娘见周云益这模样只觉得好笑,一句“关你屁事”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但她还没忘,杏杏还在呢,她可不能教坏小姑娘。 龚晴娘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上去优雅一些:“关你什么事啊?……周公子要真的很闲,不如想想怎么娶你那位知心爱人王小姐过门?” 周云益定定的看向龚晴娘:“我就知道,你还在耿耿于怀。” 龚晴娘这会儿是真的觉得周云益有病了。 她深吸一口气,还没说话,喻永柏已经冷着脸过来了。 喻永柏挡在龚晴娘身前,声音冷得直冒寒气:“周小公子,大庭广众之下,你跟一个小娘子说这些,未免太过失礼了吧!” 周云益皱眉,不理会喻永柏,却是直直看向喻永柏身后的龚晴娘:“晴娘,我们打小就有婚约,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只是,奈何我心里已经有了珈珈,我们俩注定无缘。” 这番话,龚晴娘听的差点吐出来。 她正想骂你是不是有病的时候,周云益突然皱着眉头,像是做出了极大的牺牲让步一样:“……我知道你不愿意嫁给那鳏夫,我可以去跟你家里人说,我愿意纳你为妾!这样,你就可以避免了嫁给那鳏夫……” 喻永柏忍不住了,直接一脚踹了上去,罕见的爆了粗口:“做你的春秋大美梦!” 周云益挨了一脚,狼狈得很,怒骂:“怎么又是你!我忍你很多次了!” 说着,他咬牙道:“给我往死里揍他!” 这次喻永柏虽然没带人,但周云益就带了两三个侍卫,喻永柏还能勉强应付得过来,更遑论龚晴娘一见周云益让人来打喻永柏,她哪里忍得了,直接拔下头上的簪子,欺身上前,把簪子横亘在周云益的脖颈间:“住手!” 周云益根本不信龚晴娘会伤他,还想说什么,就见着龚晴娘眼都没抬一下,簪尖直接刺入周云益的脖颈一段。 那尖锐的疼仿佛是疼醒了周云益,他难以置信的看向龚晴娘,低吼:“你疯了?!你为了这么一个商贾,你——” 龚晴娘冷笑:“周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起商贾呢。能让周公子网开一面,愿意纳我做妾,还真是委屈您了啊。” 周云益咬牙切齿:“你知道就好!” 龚晴娘没忍住,直接“呸”了一声。 “滚!我不需要!我就是嫁给那老鳏夫,我也不会当你的妾,你当你是个什么玩意?”龚晴娘眼里带着几分蔑视,冷冷的看向周云益。 周云益难以置信的看向龚晴娘。 龚晴娘却觉得对着这种人粗俗一些,颇有些酣畅淋漓之感,她也懒得再顾及什么体面,冷笑道:“像你这样一肚子仁义道德,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实际上自己却是男盗女娼的玩意儿,怎么会有人瞎了眼看上你!” “给王珈珈几千两几千两的花银子,很爽吧?你可以试试,你一文钱不给王珈珈,你看她还会理你么?” 这话像是戳到了周云益的痛点,他差点跳起来:“我不许你这样侮辱珈珈!” 龚晴娘懒得再理会周云益,她直接把周云益用力一推,周云益踉跄的往前走了几步—— “滚吧!” 龚晴娘厌恶道。 周云益脖子都气得又红又粗,他死死的瞪着龚晴娘,突然冷笑:“好!我等你来求我的那天!” 说完,周云益拂袖而去。 只是他先是挨了一脚,脖子上又被刺了一下,走得着实算不上多潇洒。 龚晴娘看着周云益的背影,往地上唾了一口:“有病!” 喻永柏一直拧着眉头,没说话。 龚晴娘回头一看,又有些担心:“喻老板?怎么了?” 喻永柏皱眉道:“……这周云益突然来发疯,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龚晴娘看向喻永柏,等他说下去。 喻永柏咳了一声,多少有些不自在:“……先前我查过王珈珈家里人,她哥哥,是个赌徒,几个赌场的大老板把他当金主养着,时不时的就从王珈珈她哥哥身上敲一笔大的下来。” 龚晴娘反应过来,眉头也皱了起来:“……王家家世一般,不然威北侯府也不会一直卡着王珈珈,不让她进门。所以,王珈珈她哥哥那些赌账……” “是周云益替他还的!” “也就是说,周云益突然发癫过来说想要纳我为妾,是给王珈珈她哥擦屁股擦不动了,喊我这个冤大头来给他送银子呢?” 龚晴娘一阵分析,越发觉得恶心:“……我方才怎么没一金簪子刺死他得了!” “不过,也是巧了。”喻永柏看向龚晴娘,“方才我们还怀疑你二叔三叔那边频频支账是因为烂赌,这会儿周云益过来说那堆恶心人的话,又加上王珈珈她哥也是个烂赌鬼……” 龚晴娘眼神一亮:“这其中未必没有关联性!” “没错。”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行动派的性子,迫不及待分头去查这事了。 杏杏送了这俩人,就见着白晓凤拉着桂哥儿,一副抑制不住脸上笑的模样,鬼鬼祟祟的从街对面的茶铺子里过来,问杏杏:“那俩人走啦?” 杏杏点了点头。 白晓凤则是笑的合不拢嘴:“……所以,那还真是你未来的二嫂嫂啊?” 杏杏又点了点头:“不出意外,应该是。” 她又嘱咐白晓凤:“二婶婶,只是二哥哥还没上门提亲呢,咱们私底下这么说说也就算了,总不好说出去的。” 白晓凤满面春风:“哎哎哎,我知道我知道。我都晓得的……哎呀,那姑娘看着是真的不错,英气十足的,我看了也喜欢——来来来,他们左右也是走了,杏杏你快同我讲一讲,那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 白晓凤拉着杏杏就又往茶楼雅间去了。 桂哥儿耸了耸肩,跟着两人背后,也上了二楼雅间。 第556章 殿试结果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殿试结果超乎很多人的意料。 状元是不到二十岁的喻永柳。 朝堂之上关系错综复杂,他们左右不了封卷的会试,但殿试却各有各的心思。 但到了喻永柳这,他们找了半天,也就只找出个“太过年轻”的攻讦借口来。 这些大臣振振有词,说喻永柳年纪轻轻,再加上生得清俊端正,不如点为探花。 嘉正帝却道:“喻卿才学不输他人,若因太过年轻错失状元,未免也太过可笑!” 庞相不动声色的给他党羽中的某位大臣使了个眼色,一位姓李的大臣立马上前,一副为难的模样:“只是,陛下,杨友光,谭恩同,这两人才学也不落他人之后,与喻永柳可为前三甲……只是这杨友光谭恩同都四十许岁了,再点探花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了。” 探花,按照惯例,一般都会点才学样貌都出众的学子。四十来岁,着实是有些年纪大了。 嘉正帝还未说话,太子危时卿已是发出了一声冷笑。 嘉正帝看向危时卿:“太子可有什么意见?” 危时卿往前一步,作揖道:“父皇,儿臣想法很简单,既然李大人说,杨友光谭恩同年龄大了,不好点作探花,这也容易,再往后看看那几位学子便是了。” 庞相跟那姓李的大臣好悬没把住脸色。 那姓李的大臣嘴都结巴了:“……这,这这是不是,太,太委屈人家了……” 危时卿“哦”了一声:“李大人的意思是,喻永柳的状元之才,最后因着他样貌清俊,只能得个探花,就不委屈了是吧?” 危时卿眼神冷冷的,“还是说,李大人的意思是,因着喻永柳不是你们师门的人,比不过你们派系的人金贵,有委屈也只能他受着?” 那姓李的大臣冷汗涔涔,弯腰作揖口中声称“臣不敢”,狼狈退下。 嘉正帝淡淡的看了一眼庞相。 庞相眼观鼻鼻观心不吭声。 嘉正帝挨个看过去,最后挑了个眉清目秀的二十来岁的读书人点了探花。 那年轻人谢恩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实在没想明白,怎么天上降下这么大一个馅饼,自己这就探花了? 状元自然就是喻永柳。 榜眼则是谭恩同,杨友光则成了那个被挤出一甲的那个倒霉蛋,拿了二甲头名。 ——自然,杨友光这关系磕磕绊绊的绕起来,算是庞相那边的人。 庞相多少也看出来了,这大概是那对天家父子给自己的一点小警告。 他眼观鼻鼻观心,不再掺和这事。 这殿试的榜,没有他们这些势力的暗中角逐撕扯,倒是很快定了下来。 殿试后便是打马游街,琼林赐宴,好生热闹。 当宫里头来的报喜队伍敲锣打鼓去镇西将军府通报喜讯时,几乎是小半个京城的人都沸腾了! 这还不是一般的状元,这是小三元大三元,连中六元! 未满二十岁的连中六元者,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最起码大夏建朝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回! 人人都说喻永柳是文曲星下凡,无数人蜂拥着想沾一沾喻永柳的文气,更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的掷果盈车,差点把骑着高头大马游街的喻永柳给淹没了。 那叫一个热闹! 杏杏包了茶楼最高的那层的包厢,扶着栏杆看她三哥哥胸前戴着大红花,在那游街而过。再看着她三哥哥不停的躲闪丢过来的香囊的样子,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白晓凤这会儿已经回府等报喜消息去了,走的时候那叫一个容光焕发。 等杏杏回去的时候,整个乌衣巷子里三层外三层都已经围满了人,杏杏挤进去的时候还听了一耳朵,说是乌衣巷子里原本还有两栋空宅子没卖的,喻永柳连中六元的捷报一传过来,那两栋宅子立马有人买了过去。 生怕买晚了沾不到文曲星的文气。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好些人家在高价求购乌衣巷的宅子了,说是这巷子人杰地灵,长在文脉上的,买了绝对不亏! 杏杏听得直咂舌。 虽说陛下赏她们家这栋宅子很大,但杏杏想着,以后几位哥哥娶了嫂嫂,生了小侄子小侄女,自然又要开新院子,饶是家中空余地方还多着,总有一日也可能会没了地方住,她前几日刚刚把自家宅子左边那栋三进的空宅子给买了下来。 好险,差一步就买不到了! 杏杏在下人的护卫下,艰难的,挤过层层人群,可算挤进了自己家门口。 整座镇西将军府门口都被红爆竹皮给铺满了,厚厚的一层,可想而知放了多少爆竹。 这阵势—— 杏杏抹了把汗。 ——后来杏杏才知道,若非是这阵势,怕是先前那曾经跟她三哥哥议过亲的周祭酒家,当天就能找上门来。 卫婆子跟喻老头这会儿都已经在新开的祠堂里跪祖宗了,两个人都眼角带泪,激动得紧,他们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家还能出个状元郎! 白晓凤更是又哭又笑,跪在二老身后:“我是状元郎的娘,我是状元郎的娘……” 喻二虎更是憨憨的跪在那儿,挠着头笑:“我儿子是状元,哈哈,我儿子是状元!” 一家子都欢喜疯了。 只是门房那边也忙疯了。 喻永柳这会儿还在琼林宴上,还没回府,送往镇西将军府的贺礼便差点将门房那一片都给淹没了。 门房根本忙不过来。 最后还是喻永柏从商行那边调了两个专门的账房过来。 总之是欢喜中又带着一片混乱。 翌日,也就半个早上的功夫,门房那边婉拒了一大批没有拜帖却要上门来拜访的。 但有一个,虽然没有拜帖,却说是三少爷未来的岳家,门房不敢拦,赶忙让人来通传。 白晓凤昨夜兴奋了一夜都没睡,今儿一大早起来理事,依旧是精神奕奕的样子,看不出半点疲倦来,那叫一个满面春风,那叫一个精神百倍! 结果白晓凤一听通传,说是什么三少爷的岳家,好悬没跳起来:“什么岳家?哪里来的岳家!” 第557章 未来岳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待白晓凤细细问过了,才知道是周祭酒家。 白晓凤好悬没气得鼻子歪了! 眼下家中女眷还没怀身子的也就剩下白晓凤跟苏柔儿了,白晓凤桌子拍的震天响,跟苏柔儿吐槽: “好啊这周祭酒家是什么意思?!我们柳哥儿当时中解元的时候,她家拿腔拿调,跟我说女儿养得金贵,等女儿嫁进来,要我跟婆母多担待。我客客气气的回绝了,说我们家就是个普通人家,孝顺是首要的,哪有还没过门就先要长辈担待的!” 苏柔儿也气得紧:“对啊,两家议亲,不合适互相拒绝了都是常有的事,哪有这样的?大咧咧的打着柳哥儿未来岳家的旗号,这又是什么意思?……二嫂,你别怪我多嘴,这样的人家,你跟他们来往时可得多个心眼子。” 白晓凤本就精神亢奋,这怒气一加持,情绪更是高涨,连喝了两碗茶水才缓过那口气来,同来传话的下人道:“去把他们请进来吧!” 白晓凤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好意思自称是未来岳家的!” ——结果白晓凤也没想到,那周祭酒的夫人,一见了她,那叫一个亲亲热热的,先喊了一声“白姐姐”,又过来挽住白晓凤的胳膊,好似亲姐妹一样,笑得比花儿还好看:“我是来道喜的呀。白姐姐可真是好福气,养了这么一个好儿子!”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笑成这样了,又这般热情,饶是泼辣如白晓凤,都一愣一愣的。 还是一旁坐着的苏柔儿,咳了一声,白晓凤这才回过神,板着脸把胳膊从祭酒夫人的臂弯里挣脱出来。 “周夫人……”只是白晓凤刚开了口,祭酒夫人就笑吟吟的,感慨似的夸起了喻永柳:“当时我家夫君在国子监教导柳哥儿,时常同我夸赞,说柳哥儿胸有大才,绝非池中物,一定要好好当这个夫子,方不负柳哥儿这惊才绝艳的才学。眼下,这可不就是如我夫君所说,柳哥儿连中六元了?” 苏柔儿听着这话,咋听咋觉得哪里不对劲。 倒是白晓凤反应得快些,这祭酒夫人是拿周祭酒在国子监的授业之恩来说事呢! 大夏奉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周祭酒别是打算拿这个来逼柳哥儿吧! 白晓凤皮笑肉不笑道:“……眼下我们柳哥儿还没回来,等他从琼林宴回来,想来一定会设宴答谢各位夫子。不过,有桩事我倒要跟周夫人先问问。方才门房那边好似是耳花听错了,怎么听周夫人说,是我们柳哥儿未来的岳家?……这不对吧,周夫人,我们连交换名帖都没走到,怎么就成了未来岳家了?我倒不担心我柳哥儿的名声,可你们家女儿还要嫁人的,这样传出去,不好吧?” 这话一出,跟在祭酒夫人身后的那位周家大小姐,脸唰得一下就红了。 祭酒夫人没想到这白晓凤还油盐不进的,她咳了一声:“白姐姐这又是什么意思?当时我们可是谈得好好的,白姐姐突然就说什么不合适,我们都还懵着呢……来,你看看我女儿,白姐姐你说,哪里不合适嘛!” 白晓凤没想到话都说到那个份景上了,这祭酒夫人竟然还能装傻充愣的。 再看看祭酒夫人身后那脸都红得快滴血的周家大小姐,白晓凤心里更无语了。 但她这会儿也清楚,若这次不解决了,怕是日后遗祸无穷。 白晓凤正色道:“周夫人,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我们两家不合适,哪怕后面勉强议亲,怕是也只会伤了两家的情分。这又何必呢?” 白晓凤这话的意思是,你要再纠缠下去,怕是那一点子师生情也剩不下多少了。 祭酒夫人脸色微微一变,故作幽怨道:“……白姐姐,你这该不会是看到柳哥儿连中六元,前途非凡,觉得我们小小祭酒门楣配不上你们,所以才说什么不合适要毁约吧?白姐姐觉得这合适吗?” 杏杏迈了进来:“祭酒夫人慎言!” 祭酒夫人一见是杏杏,知道这是东宫的大红人,赶忙行礼:“见过乡君。” 杏杏抬手:“祭酒夫人不必多礼。我二婶婶都说了,早在殿试之前就已经回绝过你们了。更况且,两家又没有订亲,三书六礼哪一项都没开始走,怎么就谈得上毁约两个字呢?祭酒夫人这说话,要严谨些才好。” 杏杏微笑,“不然传出去,无论是对周姐姐还是对我三哥哥,名声终究是受损的。” 祭酒夫人颇有些抬不起头来。 她心里也觉得奇怪,这就是个比她小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小丫头,虽然有乡君的封号,但怎么说就是个黄毛丫头,她竟然在这小丫头三言两语之下,感觉到一股摄人之意来! 祭酒夫人咬了咬牙:“……乡君说得是。我日后在外定当谨言慎行。” 杏杏进来没多久,这祭酒夫人也待不住了,灰溜溜的带着女儿走了。 白晓凤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又夸杏杏:“还是咱们杏杏镇得住场子。我与那周夫人说半天,她只想蒙混过去。” 杏杏笑道:“是二婶婶生得太和气啦。人嘛,惯爱欺负和善的,畏惧凶狠的。” 白晓凤瞅着杏杏:“你?凶狠?” 杏杏做出一副凶狠表情来:“够不够凶?够不够狠?” 这下白晓凤跟苏柔儿都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倒是把方才祭酒夫人带来的那丝不快全给驱散了。 “……这好些贺礼,我还得参考着把礼给回回去,忙死我了。你大伯娘,小婶婶,还有槐哥儿媳妇都怀着身子,我这也不好让他们来帮忙,只能喊杏杏你来帮我了。今儿怕是要麻烦我们杏杏了。” 杏杏坐在榻上,已经开始伸手拿账本了:“二婶婶,我们是一家子啊,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白晓凤笑眯眯的:“回头二婶婶就给我们杏杏再做一身裙子,保证好看!” 正说着话,外头却突然有人急奔来报:“出事了!” 第558章 肩上一刀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白晓凤神色一变,喝道:“大喜的日子,出什么事了要这般急躁!没端吓得人心里一哆嗦!沉稳着些!” 那下人赶忙告罪:“……是二少爷受了伤,流了好多血。在前头被人抬回来了。眼下就在外院二少爷平日歇脚的院子。” 白晓凤这下子比那下人还急:“二少爷好端端的怎么还受伤了!” 下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只道:“……这个小的也不清楚。” 白晓凤急急道:“这消息报到大夫人那去了吗?她可怀着身子,你们没这么不知轻重吧?!” 下人赶忙道:“小的自是没有那般不知轻重……小的知道今儿是二夫人与三夫人理事,就一边让人去请大夫,一边赶紧过来通知二夫人了。” 白晓凤拧着眉头,也顾不上再问什么,急匆匆要往外院去。 杏杏已经扭头在吩咐照影了:“去我院子,把我的药箱拿来!还有东厢房我放金疮药的抽屉你知道的。” 照影飞快道:“奴婢一路跑着去!” 照影是真的跑,她脚程飞快,回完话人就已经一路跑了出去。 杏杏跟白晓凤苏柔儿匆匆去了外院,结果这还没迈进屋子,就听见喻永柏那强忍着痛还故作轻松的声音在哄人家小姑娘:“龚老板,龚老板你别哭啊,这伤口别看出血吓人,其实一点都不深,我都不怎么疼……” 龚晴娘哭得声音都在发颤:“你、你别说话!……我不用哄!……你安、安静躺着!” 喻永柏“哎”了一声,看上去好像还想说什么。 白晓凤跟苏柔儿饶是当长辈的听得不太好意思,还是赶紧咳了一声,提醒里头的俩人,她们要进来了。 里头的声音一下子停了下来。 白晓凤就当她们之前什么也没听见,还特特拔高了声音:“柏哥儿,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我跟你三婶婶,还有你妹妹,来看看你。” 这一通下来,白晓凤这才跟苏柔儿换了个眼神,走进了屋子。 这会儿龚晴娘已经起了身,迎了出来。 眼圈还红肿得厉害,一看就是大哭过。 龚晴娘不认识白晓凤跟苏柔儿,但认识杏杏,杏杏赶忙替彼此介绍:“龚姐姐,这是我二婶婶,三婶婶。” “二婶婶三婶婶,这是龚姐姐。” 杏杏给两边介绍。 龚晴娘屈膝行晚辈礼,脸上带了几分无地自容:“……二夫人,三夫人,实在对不住,若不是我,喻二公子也不回受这伤……” 这话一落,里间里躺着的喻永柏立马急了:“不是,是我——嘶!” 杏杏顾不上旁的,赶忙奔了进去。 白晓凤一把拉住又要哭出声的龚晴娘的手,把她扶起来:“龚小姐先别激动。我们先去看看柏哥儿,杏杏医术很好的,你别担心。” 龚晴娘含着泪点了点头,赶忙跟在白晓凤苏柔儿身后进了里间。 只见喻永柏躺在床上,自肩口处往下,大半个胸膛都被血染红,脸色更是因着伤口疼痛没什么血色,看着就骇人极了。 饶是已经有心理准备的白晓凤跟苏柔儿,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心疼的不行。 白晓凤急急奔到喻永柏床前,声音也颤了:“柏哥儿,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得亏下人没往你娘那边通传,不然你娘要是见了,得心疼成什么样子?” 喻永柏面带愧疚,哑声道:“劳烦二婶帮我先瞒下我娘那边……” 白晓凤不等喻永柏说完,急急道:“好了好了你别说话了,你这伤口,我看着就难受,我都晓得,我都晓得的!你这孩子,先闭上嘴,好好休息!” 杏杏已经在吩咐丫鬟去拿剪刀了,喻家人在这,龚晴娘不敢上前,但又忍不住担心喻永柏,她无措的站在外头,眼神却控制不住一直在看着喻永柏那边。 白晓凤跟苏柔儿交换了个眼神,看样子,这两人感情不浅啊。 丫鬟很快拿来了剪刀,杏杏老练的吩咐:“二哥哥,你的伤口跟衣裳黏在一起了,我给你剪一下,你忍一忍,别动。” 喻永柏勉强笑了下:“好。” 杏杏用剪子把伤口附近的衣裳都剪开,一路小跑的照影也正好把杏杏的药箱取了过来,杏杏拿干净的帕巾,还有她自己做的药剂,细细的帮喻永柏清理了下伤口外围,这才发现,这是肩膀上一处伤可见骨的刀伤。 看伤口的形状,应是被人从后面砍过来的。 杏杏多少心中有数了。 她拿出一粒补血的药丸来,直接塞到了喻永柏口中:“二哥哥把这个吃了。” 喻永柏十分配合,问都没问这是什么药。 但杏杏还是补充说明了下:“方才那粒是补血养气的。二哥哥伤口没有伤及要害,但是失血过多,这几日都得吃这个,好好补补身子。” 白晓凤跟苏柔儿旁的也不懂,但听到“没有伤及要害”,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一半。 她们连连点头:“对对对,好好补补,一定好好补补。” “二哥哥,接下来我得帮你把创口里面细细清理一下。”杏杏也心疼极了,“可能有点疼。要不,我给你拿块帕子,你咬一下?” 喻永柏白着脸,故作轻松勉强一笑:“开玩笑,杏杏你直接清就行,你二哥哥我扛得住。” 杏杏又问了一遍:“真的不用咬?” 喻永柏哪里肯在龚晴娘面前丢脸,只道不用。 杏杏见状,也只好尽量放轻手,给喻永柏的创口里面消毒—— 只是那消毒的巾帕一沾上伤口里头,喻永柏脸都疼得变了形,惨烈的叫出了声。 杏杏一下子住了手,眼泪朦胧:“二哥哥,你还要帕子吗?” 喻永柏死死咬着牙关不松口,那个拒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用……” 龚晴娘顾不上旁的,扑在床脚,不挡着杏杏处理伤口,脸色比失血过多的喻永柏好不到哪里去,也白得骇人,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好像只需一个闸口,便会将人淹没。 杏杏吸了吸鼻子,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哭腔:“那二哥哥你再忍一忍,我帮你再清理下创口。” 第559章 母子连心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等杏杏给喻永柏处理完创口,喻永柏人几乎虚脱了过去,在药物的疗效下沉沉睡了过去。 白晓凤跟苏柔儿早就扛不住退到了外间,里头的杏杏跟龚晴娘浑身跟水里捞出来似得。 尤其是龚晴娘,一双眼睛红肿的跟烂桃子似的,差点站都没站起来。 杏杏洗手的时候,也不忘让丫鬟给龚晴娘打了一盆水,让她也净了个面。 龚晴娘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杏杏又让人给倒了热茶,龚晴娘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白晓凤跟苏柔儿都关切的看着她:“龚小姐,你没事吧?” 这一声关切的问候,龚晴娘差点眼泪又落了下来。 外人对她尚且这般关切,可她的家里人,因着被她查出了赌债问责,恼羞成怒,竟然直接拿刀要砍死她,若非喻永柏挡在她身前,怕是她会直接被砍死在当场! 龚晴娘这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今日流的泪,自打父母离世后,就再也没有流过这么多。 “都是我。”龚晴娘哽咽着把事情经过一说,白晓凤当即拍案而起:“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怎么叫都怪你呢?分明是你那些所谓的家里人不做人!亲侄女都舍得砍!” 白晓凤怜惜的看向龚晴娘,“好姑娘,你也别怪我骂得难听,那些人都对你动刀子了,又把我们柏哥儿砍成这样,这份狠辣,那是真格的!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依我看你也别再把对方当家人了!……天见可怜的,多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摊上这样的家人!” 龚晴娘抽了抽鼻子,哽咽应是。 杏杏关心的比较实际一些:“……龚姐姐,你那叔叔砍了我二哥哥后,他这会儿在哪里?” 龚晴娘眼里露出一抹冷意来:“当时我们正在街上,我那好三叔他这是当街行凶,巡街的差役把他直接拿下,眼下应该是带去顺天府那边了!” “倒是便宜他了!”白晓凤啐了一口。 白晓凤又担心的看向龚晴娘:“你家里人当街就这样,保不齐府里还有别的什么难等着你呢。要不这几日你先别回去了,就住我们府上。” 龚晴娘犹豫了下。 杏杏拉住龚晴娘的手:“龚姐姐,你若是担心旁人闲话,不会的,你就跟我住在秋水苑。你是我邀请来的客人,同我住一个院子怎么啦?” 白晓凤眼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对,就这么办!” 龚晴娘泪光点点,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喻家人是好。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了一句哽咽的“好”。 …… 说是要瞒着李春花,但实际上母子连心,李春花打从下午起就坐立难安,总觉得焦躁得很。 她又查不出这股莫名其妙心焦的源头来,挺着五六个月的肚子,一会儿往喻永槐他们那院子里去看看同样怀孕的岑月宜,一会儿又让府里的长随去城外军营看看,喻永槐可好。 李春花不敢跟月份尚浅的岑月宜说什么,只道她突然想儿子了。 岑月宜轻声细语的安抚了好久。 李春花坐立难安的太过明显,卫婆子来看李春花时,还怕是李春花哪里不舒服,赶忙喊杏杏来帮李春花看看。 杏杏给李春花把了把脉,又四下详细的检查了下,还有些纳闷,都挺好的啊。 李春花扶着胸口,自己也有些茫然:“……是吧?我也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但就是不舒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杏杏这会儿想起喻永柏的事,心里咯噔一下。 毕竟总瞒着也不是个事,先前白晓凤与苏柔儿也是说,让杏杏寻个合适的空挡,跟李春花说说。 杏杏斟酌了下,先拉着李春花的手,想了下措辞:“……大伯娘,有件事,我同你说,你别着急。” 李春花懵懵的:“你说。” 杏杏咳了一声:“就是,你记不记得,二哥哥先前跟你提过一个姑娘……” 李春花一听,二哥哥,姑娘,当即激动起来:“是不是一位姓龚的姑娘?哎呀,你二哥哥前段时间念叨人家,我问他,他还不承认……” 杏杏见二哥哥喻永柏在李春花这透过底,她放心了,笑盈盈道:“是位姓龚的姑娘。那位龚姐姐是个极好的姑娘,生得好,性子也爽利,也是经商的,跟二哥哥能说到一块去。” 杏杏每说一条,李春花就开心的连连点头。听到最后简直是心花怒放:“跟你二哥哥是良配,良配!” 杏杏顿了顿:“……只一点,龚姐姐家里人,不太好。” 杏杏把龚府这么多年是如何压榨龚晴娘,又是如何苛待龚晴娘的事一说,听的李春花眉毛都竖了起来:“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她怜惜的叹了口气,又有些迫不及待,“那还不赶紧让你二哥哥去龚家提亲,把那龚姑娘娶回来,也免得她再受苦。” 杏杏道:“谁说不是呢!……二哥哥与龚姐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龚家人还想把龚姐姐许配给一个打死了三任妻子的老鳏夫,这哪能行!二哥哥跟龚姐姐一查,结果查出来是因着龚家的二叔三叔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这是想拿龚姐姐去抵债呢!” 李春花又“啊”了一声,“这哪能行!” 李春花左看右看:“说起来今日我怎么还没见到你二哥哥?让他别墨迹,赶紧去龚家提亲去啊。可不能让龚姑娘那糟心亲人得逞!” 杏杏见李春花已经被这个故事吸引了,她这才谨慎的把喻永柏的伤用委婉的语气说出:“……龚家的老二老三狗急跳墙,想去伤害龚姐姐,逼她成亲,二哥哥就替龚姐姐挡了一下,肩膀上受了点伤……不过大伯娘你别急,二哥哥的伤我都处理过了,没什么大碍,有点失血,好生养着就是。” 李春花愣忡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柏哥儿受伤了?” 大概是方才龚家不做人的形象已经被杏杏在讲述中潜移默化的种在了李春花脑中,她这会儿虽说有些担心喻永柏,却也不至于气到爆炸。 “……不行,我得去看看。”李春花起身,“虽说柏哥儿是为了未来媳妇儿受了伤,但不看一眼我不太放心。” 杏杏见李春花虽说面带担心,但看着接受度还行,杏杏松了一口气,也尽量表现出轻松的模样来:“好,大伯娘,我陪你去。” 第560章 全推了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有了杏杏的层层铺垫,各种预防,李春花的情绪倒还好。 再加上杏杏已经给喻永柏都包扎好了,大夫过来后都钦佩不已,说处理的极好极专业,更别说李春花这个外行能看出什么端倪了。 看着躺在床上的二儿子虽说脸色有些白,但整体精神看着还挺好,见着她还主动笑了下,唤了声“娘”。李春花便没多想,只是当娘的难免有些担心:“听杏杏说,伤着肩膀了?还疼不疼了?” 喻永柏脸色虽说有些白,但语气轻松的很:“就肩膀上受了一点伤。我说没事没事,杏杏非得让我躺上一躺。” 李春花立马道:“你妹妹做得对!受了伤就好好休息吗!这几天你就在家休息,铺子里的事暂时也先别管了,不行就让杏杏帮你看两天……” 说着话,李春花已经开始扭起了脖子,显然在四下里找人。 喻永柏对李春花在找谁,心知肚明:“娘,你别找了,龚姑娘刚被杏杏劝回去休息。” 喻永柏还有些忐忑,怕李春花因着他受伤的事,对龚晴娘产生不好的观感,却不曾想,李春花却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见龚晴娘,这会儿没见着,还有些遗憾的样子。 杏杏跟喻永柏交换了个眼神,知道这关大概是过去了。 喻永柏这下可以彻底放心养伤了。 李春花肚子已然有些显怀,但走起路来依然有些风风火火的,她往外间走,问跟着她身后的丫鬟:“我这怀了孕,老忘一些事,那姓龚的姑娘,是不是先前帮过咱们杏杏的?我依稀记得也姓龚……” 那丫鬟笑着回:“奴婢记得确实也姓龚。” 李春花迫不及待的转过头来,以极为期待的眼神看向杏杏。 杏杏给与肯定:“对,没错,就是同一位龚姑娘。” 李春花双手一拍巴掌,眼神放光,乐呵呵的:“好好好,先前给你大哥哥娶了媳妇,现在你二哥哥也要娶媳妇了,以后我就是有俩儿媳妇孝顺的人喽!” 李春花美美畅想了一波。 在她看来,儿子受的伤好像并不严重。 男子汉为媳妇受个伤,那能算什么事! 是以李春花毫无压力,已经开始做到时候两个儿媳妇给她生一大堆孙子孙女,围着她喊奶奶的美梦了。 结果就在这会儿,肚子里那个小的,连连动了好几下,好像急了,在跟他娘表示还有我呢! 李春花那陷入美梦的表情为之一僵,捧着肚子嘟囔:“差点忘了,还有肚子里这个……” 那叫一个愁眉苦脸。 还得替这臭小子操心十几年呢! 杏杏差点笑出声。 …… 喻永柳中了状元,镇西将军府一时间门庭若市。 越是这时候,越不能飘。 喻家向来都是低调安稳度日,喻家各主子也是跟下人们三令五申,不能仗着喻家的名声在外面就不知道自己谁是谁了,一旦查出来谁打着喻家的旗号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那就别怪他们喻家不客气,直接送官法办! 是以,喻家上上下下还算稳得住,规矩也算严。 旁人见了,对喻家的评价自然是又上了一层楼。 好些人家都露出了想要结亲的意向。 别说是喻永柳了,就是喻永柳的兄弟们都成了抢手的热饽饽。上至还没成亲的喻永柏,下至年龄相近的喻永桂,甚至还有在学堂上学的橘哥儿,都被人惦记上了。 要不是榜哥儿他们年龄着实太小,怕是连他们都跑不了! 无他,人家喻家,武有喻永槐,文有喻永柳,还有个圣上亲封的福绥乡君,一家子可谓是要什么有什么,全方面多角度发展。 再看看人家喻家,这样泼天富贵落到头上,都不骄不躁不张狂的,可见家风也很是不错! 跟这样的人家当上亲家,那是百利无一害啊! 一时间,喻家的儿郎们那叫一个抢手! 柳老太爷乐滋滋的拎着一壶杏杏给他用药材酿制的特制酒,去找老友喝酒,还在那跟老友显摆:“……哎呦,你看看,我这告老还乡,随手教个小弟子,就是大小三元皆中的状元。都说这连中六元的少年郎百年难得一见,那我这个当师傅的,也沾个光,也是百年难得一见喽!” 老友都快嫉妒的冒烟了:“……你这老贼!告老还乡去那穷乡僻壤都能让你捡块璞玉回来!你这走了什么狗屎运!……小阿雾嫁到这样的人家,后半生那是彻底有靠了。你个老贼可以放心了!” 把柳老太爷给美的不行。 那老友咳了一声:“……听说你这些日子都住在喻家呢?我有个小孙女,今年十五岁,你看……” 柳老太爷正色道:“我就是一个寄住在旁人家的糟老头子,可管不了那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东西,来,今儿不说那些,喝酒,喝酒!” 老友只得讪讪的打消了这个念头,打了个哈哈,笑着陪柳老太爷喝起酒来。 就连柳老太爷都被这股联姻潮稍稍的剐了下,更别说旁人了。 白晓凤这一觉起来,收到了几乎要比人高的拜访帖子。 白晓凤那叫一个头疼,看着那些帖子,双眼都开始发直了。 昨天不是刚处理了一批么,今儿怎么还有这么多! 正好喻永柳过来寻白晓凤,白晓凤像是看到“罪魁祸首”,指着那一大摞帖子:“看到了吗?里面十有八成是想跟咱们家结亲家的。有的自觉攀不上你,就去缠你的兄弟们了。我昨晚上还听你三婶婶说,橘哥儿这才多大,也有人急吼吼的上门来说亲了。” 喻永柳按了按眉心。 自打他蟾宫折桂中了状元,就没有一时是清闲过的。琼林宴完事后还有谢师宴,他是连中六元的新科状元,那酒是一杯接一杯的敬了过来。 若非有杏杏早就备下的解酒的药丸子在,怕是人得横着被人抬进门。 “娘,我来就是同你说,要是有人来议亲,就先全推了吧?” 喻永柳叹了口气。 第561章 找你们算账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白晓凤“啊”了一声,试探的问:“……是周祭酒那边的事烦到你了?还是你暂时还不考虑成亲?” 白晓凤也急啊。 看看大嫂她们婆媳俩,那母慈女孝的样子,她也想要个儿媳妇想很久了。 她眼下都拿不准,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了。 总不能再拖几年吧? 喻永柳又按了按眉心:“……我之前在琼林宴上喝醉了,不小心轻薄了一位姑娘。当时醉得厉害,忘了人家姑娘的长相,只隐约记得那穿着不像是宫女,应是跟着家中长辈进宫的诰命家的女儿……” 白晓凤倒吸一口凉气,没站稳,颤巍巍的站起来:“啊?怎么一回事……轻薄?柳哥儿,你……” 喻永柳默了默,又忍不住按了按眉心:“……娘,我觉得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琼林宴那会儿,他这个连中六元的新科状元被灌得有点多,醉得有些难受,找了个空当出来,用了杏杏给准备的醒酒药丸子。 正在喻永柳闭目养神等药效起效的时候,他听见在风吹竹林的沙沙作响中,有道女声“咦”了一声,说这里台阶上怎么还坐着个人? 然后喻永柳自是准备起身避让,对方却也正好心自他身后想看看他怎么了——两人恰好就这么撞在了一处,偏生旁边就是一处有高低差位置的台阶,两人一下滚了下去。 虽说不高,摔得也不疼,但…… 两人着地的时候,喻永柳一下子把人家小姑娘压到了身下。 当时那小姑娘人都傻了,喻永柳虽说醉着,却也知道这是极失礼的,他都没看清那小姑娘的脸,赶忙起了身,跟人作揖道了声“姑娘恕罪”。 结果他弯着腰,冷风一吹,人都因着醒酒药丸子的效用清醒了几分,再一抬头,那姑娘人都不见了,只余风吹竹林的沙沙作响声。 喻永柳甚至一度怀疑是自己方才醉了,产生了幻觉。 还是后来他回到琼林宴上,被点位二甲第七名的章楠过来,小声提醒:“三少爷,你前襟沾上东西了……” 喻永柳这才发现,自己前襟沾染上了一抹女儿家的脂粉。 应是先前滚落的时候,那女孩儿沾染上的。 喻永柳愣忡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来那不是梦,他确实不小心唐突轻薄了一位姑娘。 只是琼林宴后又是一连三场的谢师宴,喻永柳这会儿睡了一觉,才算是头脑彻底清明了些。 他觉得自己首先得跟人家姑娘道歉,取得人家姑娘的谅解。 若姑娘让他负责,他自会娶她。 若姑娘不愿意原谅他,那他就去找能让姑娘谅解他的法子。 总要把这事处理好了,再谈婚论嫁。 白晓凤听儿子这么一说,一颗心总算落了一半回肚子里。 但还有另外一半,白晓凤又忐忑起来,也不知道那女孩儿是什么品性脾气,真要是这般直接娶回来,她们处不好可怎么办啊。 “千错万错,都是我不该喝那么多。”喻永柳垂下眉眼,“以后该以此为诫。” 白晓凤又心疼起来。 儿子年纪轻轻便连中六元,考中状元,就该是意气风发少年郎才是! 怎么还就“以此为诫”了,听着怪让人心酸的。 母子俩正说着话,却听门房又来通禀,说是龚府那边来人了,说我们家二少爷拐带良家妇女,要把我们家二少爷锁了送去官衙!眼下正在府外头闹事呢! 一听这话,白晓凤额头青筋都出来了! 喻永柳还不知道这事,白晓凤带着忿忿不平,把事情经过大致给喻永柳讲了一遍。 “我这就出去看看,看看那家子扒皮无赖要怎么闹事!”白晓凤气得不行。 “二婶婶。” 杏杏从外面进来:“龚府来闹事的事我都听见了。龚姐姐眼下还不知道,她在二哥哥那照看二哥哥……府外龚家的事,我去出面吧。” 白晓凤倒不是不相信杏杏能处理好,她只是担心:“我怕你被欺负。” 杏杏甜甜一笑:“那不能,在咱们府家门口,我要是还能被人欺负了,那我也太弱啦!” 白晓凤还是不太放心,喻永柳道:“我陪杏杏去看看吧。” 白晓凤一想也行,这俩一个是圣上亲封的福绥乡君,一个是连中六元的新科状元,她就不信了,龚家的人敢把他们给欺负了! 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啦? 杏杏跟喻永柳到府门口的时候,龚府那个年纪跟卫婆子差不多大的老太太竟然也在。 杏杏记得上次见这位老太太,这老太太恨不得十根手指头都带满戒指,头上的金钗也是越亮越好,让人必须看出她的尊贵身份来。 这次倒是朴素了很多。 就连头上的钗子,都换成了银的。 杏杏心下有数。 这段时间龚姐姐在把龚家铺子慢慢往喻家商肆挪,同时也断了龚家人一些不必要的开支供养。 龚老二龚老三是烂赌鬼的话,没有龚姐姐给他们擦屁股,还能有谁给他们擦? 自然是他们的亲娘龚老太太了。 ……龚老太太突然变得朴素,一点也就不奇怪了呢。 “哎呦,夭寿了啊!这天子脚下他们都敢这般猖狂掳走我孙女儿啊!” 龚老太太一见府里出来了主子模样的人,嚎的更是带劲,甚至还想冲上来去抓杏杏:“……我孙女呢!你们把我孙女藏哪里了!” 正如杏杏所说,这是在喻家门前,哪里还能让旁人近得了杏杏的身? 喻家的家丁们虎视眈眈的冲上来,那龚老太太都没碰到杏杏的衣角边,便被人拦住了。 “胆敢冲撞乡君!休得无礼!” 龚老太太缩了缩,但想起还在牢狱中被扣着的老三,她咬了咬牙,色厉内荏道:“乡君又如何!乡君、乡君也不能把我孙女儿扣住!还有没有王法了!” “龚老夫人,”杏杏冷声道,“本乡君不过请龚大小姐来家中小住一二,你便这样不依不饶的闹上门,意欲何为?……不过话又说回来,正好我还有事要找你们算账呢!” 第562章 自己在这是否有些碍事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龚老夫人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甜美的跟个糯米团子似的小姑娘竟然这般难缠。 她脸色疾变:“你——” 杏杏冷着眉眼。 她眉眼精致,属于甜美妍丽,又带着长辈都喜欢的那种福相的小姑娘。 但这会儿眉眼倏忽冷下来,却是带着冷飕飕的寒气,看着竟是贵气天成,不敢让人直视。 龚老太太本来就是过来胡搅蛮缠,想让喻家交出龚晴娘,然后再威胁喻家去衙门撤诉,把龚老三给放出来。 结果来的这小姑娘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杏杏冷声道:“龚老夫人!你们龚家的事,真当没人知道?龚家两个当叔叔的烂赌,赔进了龚家大半的身家,竟然还对长房唯一的孤女侄女下手!若非本乡君的二哥哥替我龚姐姐挡了一刀,怕是那龚老三就直接拿刀子捅死龚姐姐了!你怎么还有脸来喊是我们家掳了龚姐姐?!” 眼下喻家刚出了连中六元的状元郎,在京城中知名度极高,附近百姓们经常能收到喻家分发的喜钱,再加上这种充满了刺激的伦理戏码大家都爱吃瓜,都本能的更同情弱者,闻言都啧啧啧起来,看向龚老太太的眼神也都充满了鄙夷,指指点点的。 龚老太太被龚晴娘这些年供养的,养尊处优活的就跟个老太君一样,今儿也是为了救心爱的三儿子,这才舍下老脸,过来撒泼寻事。 哪曾想,出来个小姑娘气势这么足! 还是什么劳什子乡君! 她连撒泼都不敢! 真怕这些家丁把自己捆了送去大牢! 龚老太太眼神游移,色厉内荏的喊:“总之我孙女就是在你家,快点把我孙女还回来!不然你就是要逼死我这个老太婆!” 杏杏根本不怕,她小脸紧绷,甚至还往前迈了一步,那龚老太太吓得往后踉跄了一步,杏杏看着她,扬声道:“我二哥哥都快被你家龚老三砍死了!你还好意思上门说我们逼死你?我们哪里逼了?我为了不让你们砍死龚姐姐,把龚姐姐请到家中来做客,当时还有好几位夫人可以作证。这就成了我要逼死你?你一口一个我们家掳走龚姐姐,置龚姐姐的清白名声于何处?龚老夫人,你一来颠倒黑白诬告我们要逼死你,二来蛇蝎心肠要逼死龚姐姐,你好毒的心啊!” 杏杏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话说下来,周围百姓,围观的邻居们都纷纷点头,极为赞同。 龚老太太被杏杏一句句叱喝问的哑口无言,正想再撒泼,杏杏只淡淡的又问了龚老太太一句话:“你是不想管龚老三了?” 龚老太太所有撒泼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 杏杏冷眼瞧着。 龚老太太最后色厉内荏的丢下一句“你等着”,在众人的嘘声中狼狈的走了,看来是回去商量怎么做了。 杏杏这才一脸从容的回了府,只是一进府门,她就朝喻永柳吐了吐舌头:“我把人吓跑了。” 喻永柳却笑着摸了摸杏杏的头:“你做的很好。” 喻永柏如果想要娶龚晴娘,龚府就是他避不开的一道坎。 最起码眼下,还没有很明朗的应对策略时,杏杏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 不然,依照杏杏说,直接让官府请龚老太太去“冷静冷静”吓唬吓唬了! 喻永柳虽说眼下还在等着嘉正帝或者吏部那边授官,但这几日也不得闲,京里头各种推不开的宴,轮番来炸。 喻永柳性子不是那等清冷孤傲的,授业夫子,同窗,总有推不开的。 他又陪着杏杏去喻永柏那看了看他二哥,便又出了门。 杏杏看着喻永柳的背影,同情道:“三哥哥考上状元也挺不容易的。” 喻永柏今儿精神好了很多,脸上血色也添了些,闻言还笑了下:“爷爷已经找人通知族里了,这次三弟考上了状元,那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可比我这个当商人的厉害得多。” 喻永柏自是开玩笑的。 在一旁亲手削苹果的龚晴娘不高兴了,嗔了喻永柏一眼:“不许你这样贬低自己。” 喻永柏立马笑得更灿烂了些:“是是是,都听龚老板的。” 话里的纵容,显而易见。 龚晴娘又横了喻永柏一眼,却也忍不住又偷偷笑了下。 杏杏“嘶”了一声,突然觉得有些怀疑自己。 她在这里,是不是有点……碍事啊? 那,龚老太太来闹事的事,该不该告诉龚姐姐呢? 杏杏苦恼了下,但又觉得龚府这事反正早晚都要面对,再加上她二哥哥被龚老三砍了一刀,跟龚姐姐同样是龚府受害者,还是说吧。 杏杏斟酌了下,先问龚晴娘:“……龚姐姐,你三叔还在牢里关着,你怎么看?” 提到龚老三,龚晴娘语气就带上了几分怒意:“……最好他在牢里坐牢坐到死!” 杏杏挠了挠脸:“……其实,龚姐姐,方才你祖母来府门口闹事了,说我们掳了你,让我们把你交出去。” 龚晴娘脸色有些发白,倏地站了起来:“……我祖母她……” 她虽然知道,祖母肯定偏心二叔三叔他们,但她是万万没想到,祖母竟然是半点不管她的死活! 人家喻家人,为着她的名声,先前还特特请了旁的几位夫人,又当着旁的夫人的面,由杏杏出面,请龚晴娘在喻家小住几日,算是光明正大过了明路。 结果她的亲祖母! 为了能逼迫喻家,逼迫她,竟然跑来喻家门前大闹,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在旁人家过夜,生怕她过得轻松是不是? 龚晴娘心里酸涩极了! 虽说她早就对二叔三叔的绝情狠毒伤透了心,但祖母……那是她的亲祖母,她嘴上不说,心底还是有最后那么一丝丝期盼的。 可她早就该想到了! 能纵容二叔三叔这种人一步步走向烂赌深渊的人,又怎会在乎她? 龚晴娘紧紧抿着唇。 喻永柏也急了,想起身安慰龚晴娘,只是却一下扯到了伤口,疼的嘶了一声。 龚晴娘一下子被夺去了注意力,顾不上自己心里的酸涩,赶忙去压住喻永柏:“你干嘛啊!” 第563章 上门要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永柏细细的看着龚晴娘脸上的神色,见她脸上全然是对自己的紧张,再没了方才那种让人看了就心碎的破碎感,他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也不想让龚晴娘有太大压力,只勉强笑道:“没事,别怕,我就是动一下。” 杏杏也赶忙说:“龚姐姐放心,我已经把你祖母给吓跑了,没事的,我也当着街坊邻居跟百姓的面,说了有几位夫人为我们作证,是我请你来我们家的。你祖母拿不了你的名声来威胁我们……我也只是想问问龚姐姐,你家这个事,你有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 喻永柏跟杏杏越是这样,龚晴娘越觉得心里满胀得有些酸涩。 龚晴娘向来处事洒脱豁达,她拿帕子把眼里的泪一擦,倒是露出一份笑来,冷静道:“我其实一直被一份有名无实的亲情给困住,也困在我爹临终时让我照看整个家的交代中。其实我心里清楚,龚家不喜欢我爹,也不喜欢我,他们一边利用我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一边又觉得他们是百年世家,看不惯我这个满是铜臭气的商女……这次倒是好,那一刀,算是彻彻底底砍断了我跟龚家的血脉亲情了。” 这番话,也算是龚晴娘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喻永柏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杏杏听得连连点头,也是心疼龚晴娘,生在这样一个全家趴在身上吸血的家中。 龚晴娘语气冷静,又带着一份如释重负的轻松:“……至于怎么处理龚家,我出身龚家,这是消除不了的。但,眼下三叔坐牢,倒是一个可以拿来博弈的条件。” 龚晴娘眼神清明,透着几分冷意:“……就看我祖母,想要保三叔还能得一份银子,还是想拉着我一起灭亡了!” 杏杏郑重其事道:“龚姐姐,你只管说,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不会推辞!” 龚晴娘温柔的看向杏杏,还摸了摸杏杏的发髻:“……杏杏,打从一见面我就对你喜欢得紧。我也不是与你见外,只是这些事,终究是我自己家的麻烦。你二哥哥已经为了我受了一刀,你们喻家也因着我起了不少的麻烦。若是连着这些我都处理不好,反倒要麻烦你一个小姑娘帮我奔波,那我日后嫁进喻家,倒是要抬不起头了。” 她说起“嫁进喻家”时,脸上悄然闪过一抹红晕,但依旧是洒脱坦荡。 倒是喻永柏,先愣了一下,继而只觉得满心都好似被欢喜包围了。 杏杏没想到龚晴娘这般说,她犹豫了下,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好!我都听龚姐姐的!不过,龚姐姐,若是出了状况外的情况,还请你不要见外,来找我好吗?” 龚晴娘灿然一笑,眼中带泪的点了点头:“好。” 喻永柏却是有些担忧的看向龚晴娘,龚晴娘手捂住他的眼:“喻老板,等我几日,我会处理的干干净净的,到时候再来见你!” 喻永柏有千言万语,最后还是低低应了一声:“好。” 龚晴娘出了镇西将军府。 她离开后,却是大张旗鼓的去买了马,说要去外地走商。 但在夜幕降临后,趁着城门还没关,悄悄进了城。 她乔装打扮成男子,买通了狱卒,交代了几件事。 当天晚上,狱卒便找了狱中几个混混,把熟睡的龚老三给打了一顿。 打得极为凄惨,属于那种,死不了,但是活罪极为痛苦的状态,腿都断了一根。 狱卒还对外宣称是,这些同住的犯人在牢中起了摩擦,继而发生了斗殴,等他们上前阻止时,已经有多人受伤。 龚老三疼得哎呦哎呦直叫,但官府请来的大夫也只能保证龚老三不死,至于恢复成什么样,断了的腿长好后还能不能走路,那就另外两说了。 消息传到龚家,龚老太太跟龚老三的媳妇差点晕厥过去。 龚老太太哭着拍大腿骂肯定是喻家那起心黑手黑的,这是想害死她的三儿! 只是还没骂完,龚家铺子的几大供货商都拿着账本上了门,要龚家还供货款。 龚家满府人都傻眼了。 龚老二抓狂:“你们来问我们讨要什么!去找龚晴娘啊!” 供货商嗤之以鼻:“龚晴娘哪里还有什么钱,她之前冒进,囤了一大笔皮毛,结果去岁冬日皮毛就没卖出好价格去,全都砸在了手里!这笔货款都拖了我们三个月了!” 龚家人听得面面相觑,偏生这会儿,银庄的一个掌柜,也拿着白条上门来讨债,言之凿凿说是龚晴娘借了他们银庄一万两银子,现在人找不到了,自然是要来龚家要账。 说这话时,银庄那掌柜还生怕龚家人不信,拿住那欠条一角以防被夺走,给龚家人看了那带有银号印章以及龚家商号印章的借款条——当然,这欠条自然是真的,只是,银庄掌柜与龚晴娘有些私交,他按龚晴娘说的,手指挡住了欠条的日期—— 没错,这欠条是今儿龚晴娘拿龚家商号为押,刚找银庄借的。 龚家人一见,账本欠条都是真的,当即就崩溃了。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龚家商号早就入不敷出了! 龚老太太几近晕厥,但又被二儿子掐着人中逼她醒过来,二儿子慌得不行,他还欠了赌庄一屁股债,这龚晴娘倒了,他的赌债怎么办? 到了日子还不上,那是要被砍手砍脚的啊! 可龚晴娘,眼下她都自身难保了! 龚老太太从昏厥中疼醒,还顾不上骂人,一想到眼下的处境,又想晕过去。 这次是几个供应商还有那银庄掌柜齐齐喊“老夫人您晕了也得还钱”,龚老太太才强撑着,手指颤巍巍的指着门外: “那小畜生,在,在镇西将军府,你们去那找她!龚家商号是她的,跟,跟我们没关系!她欠的银子,你们找她还去!” 几个供应商商量了下,派了一个去镇西将军府找人,其余的人,还就坐在大堂里,守着龚家人不让他们走。 龚老太太都要急疯了。 她这会儿急着去牢里送银子,让官府找大夫给龚老三用最好的药,总不能让龚老三瘸了一条腿吧! 结果这会儿来了一堆要钱的!她刚把银票交给下人,那几个供应商就非说她要把银子转走,闹腾腾的不许下人把银子拿走。 老二更是闹了起来:“好啊,娘,我就知道你还有银子!快点,都拿出来,让我把债先还上!” 第564章 自逐于龚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龚府闹了个底朝天! 也不知道龚家人是怎么商量的,最后是龚老二跟讨债的供应商去了镇西将军府,客客气气的问龚晴娘下落,路过的热心路人却跟他们说,龚晴娘昨儿就走了。 龚老二不信,又问了镇西将军府的人,镇西将军府的人一脸鄙夷的看着龚老二,你们龚家人把龚姑娘逼得连我们家都待不下去了,心里没点数吗!还有脸问问问! 好一顿奚落。 龚老二灰头土脸,只能跟供应商离开。 等回了龚府,当着一众供应商还有银庄掌柜的面,龚老二也是经常赖账的,索性就一脸无赖样:“你也听到了,龚晴娘这说不定就是携款跑了!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供应商嗤之以鼻:“龚家铺子不是你们家的产业吗!我们可看账本了,龚家铺子的收益,每年有九成都流入了龚家,来供龚家日常开销!而且龚二爷龚三爷在外头潇洒时,可都说过,龚家铺子就是你们龚府的产业,龚晴娘不过就是替你们龚家铺子干活的掌柜罢了!她一介女子,难道这铺子还能是她的产业不成?!……既然是你们龚家的产业,龚晴娘跑了,由你们来结清货款,有什么不对吗!龚老夫人,龚二爷,这理,我们就是去衙门说,那也是不怕的啊!还请你们赶紧把这货款结清了,不然,我们去衙门一告,你们住的这宅子,身上穿戴的首饰,可是都会被衙门抄家用来抵给我们的!” 这番话,说的龚家人冷汗直流。 龚老夫人绞尽脑汁,突然灵机一动,喊出声来:“不对,龚家铺子的地契上,写的就是龚晴娘的名字!这龚家铺子,就是龚晴娘的,你们找她结清货款去!别来我们府上撒泼!” 几大供货商可不信。 供货商以及银庄掌柜围着龚老夫人:“反正龚晴娘也是你们龚家的子弟没错,她现在跑了,找你们龚家人来还钱,也是天经地义!” “对,还钱!” “对,还钱!不还钱就把你们龚府都给砸了!” 看着咄咄逼人凶神恶煞的债主,龚老太太双眼一翻又要晕厥过去。 雪上加霜的是,赌场那边又上门来要银子了,说了如果今儿拿不到银子,就把龚老二的两只胳膊砍下来喂狗。 再加上供货商与银庄掌柜,三方都在逼龚家拿银子。 供货商表示,既然龚老二的两只胳膊赌场的人要了,那他们就要一条腿吧。 银庄掌柜表示,他也不是那么凶残的人,龚老二的四肢就剩下一条腿了,他也不多要,就要一只脚吧。 龚老二吓得面无人色,跪在龚老太太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她拿钱救命。 龚老太太心如刀割。 没用的龚老大病了那么多年,死了就死了,龚老太太不心疼。但龚老二跟龚老三是她的心头肉,眼下龚老三在牢里已经被人打断了腿,如果龚老二再出个什么意外,她是扛不住的! 龚老太太没有旁的法子,手颤巍巍的从怀里摸出一个颜色陈旧的香囊来。 香囊里有一张颜色陈旧泛黄的纸,她小心翼翼的铺开,上头用潦草却能辨认的字写着,因龚家长子病重,自知拖累整个龚家,时日无多,故长房一脉,自逐于龚家,单门另过,债务自负,特立此据。 下面是落款,是龚家老大的名字,还按了手印,落款时间,正是龚家老大离世的那一日。 这字据一出,别说来要债的供应商与银庄掌柜他们了,就连龚老二都惊呆了! 龚老太太语气沉重:“这是你大哥临终前写的,他说给他看病拖累了我们整个龚家,他愿意带着债务,脱离龚府,从此他那一脉的后人背上那个债务,与我们龚家无关。不过当时我心善,见龚晴娘她一个半大姑娘孤苦伶仃的,就多收留了她几日……眼下也是时候该让她自己偿还自己欠下的债了!” 龚老太太说的好听,什么心善多收留几日,但龚家人都知道,是因着龚老大下葬后,龚老太太还没来得及把龚晴娘赶出去,龚晴娘就展露了非凡的经商天赋,出去整顿铺子,第一日就挣了不少银子,且后面一日比一日多,所以龚老太太就那么含糊的没跟龚晴娘说真相,把龚晴娘留在了龚家当牛做马。 龚晴娘若是知道,她爹早就带着她们这一脉,自逐出龚府,那她哪能还留在龚家当牛做马! 龚老二从错愕中清醒过来,兴奋的拍案大叫:“所以说,龚晴娘早就不是我们龚家的人了!她的债务,没有由我们家偿还的道理!” 龚老太太有些肉痛的点了点头。 她本来打算,赶紧把龚晴娘嫁给那死了几任老婆的鳏夫,顺理成章接收龚晴娘名下的龚家铺子,赶紧给二儿子三儿子还债,谁曾想,这龚晴娘一身反骨,什么都不听! 既不肯嫁人,也不肯还债,还欠了供应商跟银庄一屁股钱! 再加上这会儿一堆债主把正厅站的满满当当的,龚老太太早就六神无主,一时之间也就只能想到赶紧把龚晴娘逐出家门这个法子了。 肉痛自然是肉痛的,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了,先把要债的给打发几个,后面再说! 龚老太太打定了主意,反正先躲过这一阵,到时候也可以拿着龚晴娘她爹的临终遗言再让龚晴娘给他们挣钱嘛! 龚老太太这主意打的挺好,但供货商却不认:“这个有没有律法效益啊?你们除非拿这个去官府做备案,不然我们不认!” 龚老太太这会儿都把这事给揭出来了,去不去官府备案反而也不是很重要了,她眼珠子一转,倒是想着正好趁着去官府备案的时候,去看看关在牢里的老三。 龚老太太这才一口答应下来:“走,咱们现在就去官府做备案!”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一道去了官府,又在官府那做了备案,供应商跟银庄掌柜这才认了,嘟嘟囔囔的离开。 眼下来要债的就剩下赌场打手,龚老太也没旁的法子,含泪拿出最后的一千两私房钱,勉强填上了一点窟窿。 第565章 好啊,你让他来找我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供货商跟银庄掌柜,自然是龚晴娘拜托的。 账本不是假的,银庄掌柜那边的借条也不是假的。 到底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偶尔压些货款,借些银子周转,都是极为正常的事。 再加上龚晴娘原本就在慢慢的做准备,带着龚家铺子投向喻家商肆,账本自然也是现成的。 只是龚晴娘万万没想到,她爹,她记忆中那个病骨支离瘦骨嶙峋的爹,却给她留了一份这样的“大礼”! 那时她不过才十一岁! 她娘早逝,在她爹去世后,整个长房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爹写这个字据,不就是让她一个孤女,到时候带着那满身的债务,离开龚府自己生活? 她爹,可真是一个绝世大孝子啊! 为了不拖累龚家,宁可把所有的债务都留给自己才十一岁的女儿! 哪里管女儿能不能活,或是怎样活?! 要知道到时候她一个孤女,若还不起债,被那些讨债的卖入青楼,那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爹在临终时,想过当时十一岁的她,要怎么活吗? 想过她一毫一厘吗! 真是,真是好爹啊! 龚晴娘笑中带泪,眼中带恨! 龚晴娘给供货商补了款,还了银庄掌柜的债,又给他们包了一个大红封之后,回到客栈,把自己关在客栈里,喝了整整一夜酒。 她只允许自己醉这一次。 翌日中午,龚晴娘醉酒醒来,让小二送了水,洗漱过后,衣衫整洁,眼神清明的迈出了客栈房门。 前一日龚家已经做了备案,龚晴娘很容易把自己户籍转到了年前就准备好的一远房亲戚的名下,当了那远房亲戚的“义女”。 从这时候起,龚晴娘与龚家,再无瓜葛。 龚晴娘去镖局雇了人,脸色平淡的站到了龚府大门前。 龚家门房一见龚晴娘,那叫一个激动:“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龚家几个小的正要出门,一见龚晴娘回来,脸色俱是一变,这个恨恨的骂:“你还有脸回来!” 那个恨恨的骂:“你骗的那些银子呢?赶紧交出来,你跟你爹一样,你要害死我们全家了!” 打从龚晴娘她爹去世后,这种话她简直听得可太多了。 从前她还会难过,可眼下,她心中毫无波澜。 龚晴娘眼皮抬都没抬,带着镖局雇的镖师进了龚府。 昨儿来闹事的赌场打手,其实也是龚晴娘花了银子找来的,要他们狠狠的逼龚家拿银子。 赌场打手本来就要找龚老二的茬,拿了龚晴娘的银子,简直等于是白赚。 眼下龚府花园里一片狼藉。 龚晴娘眼皮抬都不抬的阔步从这片狼藉中经过,直直往后院自己的小院行去。 龚老太太这会儿得了下人以及龚晴娘那几个堂弟堂妹的通风报信,拄着拐杖健步如飞的过来,一见龚晴娘好好的站在那儿,龚老太太举起拐杖就想打过去! “你这个狗娘养的,还知道回来!”龚老太太拐杖还没落到龚晴娘身前,龚晴娘雇的镖师便已经挺身而出,直接抓住龚老太太的拐杖,目露不善:“老太太,你路都走不利索了,还想打人呢?!别是想碰瓷吧!我们可告诉你,眼下我们是接了要保护雇主的单子,到时候你先动手,我们反击伤了你,可是你自找的!” 龚老太太目瞪口呆:“你们在说什么?!我打我孙女,还要经过你们同意?!” 龚晴娘带了一抹冷笑,冷冷的看向龚老太太:“龚老夫人,请自重。谁是你孙女呢?” 龚老太太这才想起来,昨儿她刚去官府做的备案! 龚老太太眼里闪过一抹慌乱,没想到龚晴娘这就知道了,龚老太太心一横,索性撒泼道:“我不管!谁让你欠了外头那么多银子!我要是说你是我孙女,那些要债的,不把我们龚家给拆了?!……左右你爹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为了给你爹看病,我们整个龚家都……” 提到龚晴娘她爹,龚晴娘眼里便闪过一抹恨意,她抬手:“停!龚老夫人,你这套说辞,打从我爹死后,我就一直听你在说。实际上,你们给我爹看病花了多少银子,日常你们开销大手大脚,又花了多少银子?” 她冷笑一声,语带恨意,“也就是我那个傻子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第一大孝子,觉得自己亏欠了你们很多,宁可把自己独生女儿的尸骨给搭到整个龚家去由你们吸血!” 龚老太太大怒:“你这个不孝女!你爹临终前是怎么交代你来着,你是想让你爹被你气得从地底下爬出来是不是?!你是想让你爹死都不安宁是不是!” 又是这种话! 龚晴娘从前听这种话,心还会痛一下。 但眼下听这种话,却是酸楚! 为从前的自己,感到酸楚,委屈! 龚晴娘对这样的话,眼下只有一声冷笑:“好啊,你让他来找我吧!” 龚老太太人都傻了! 以往对龚晴娘无往而不利的话,这次怎么都不管用了?! 龚晴娘也懒得再跟龚老太太纠缠,她一挥手,便有镖师上前,强劲的挡开龚老太太,让龚老太太近不了龚晴娘的身。 龚晴娘头也不回的朝自己院子去了。 不出她所料,她屋子里的妆奁被翻得乱七八糟,衣柜也开着,好些没穿过的衣裳直接被拿走了,剩下那些旧的,也大多被人挑了去。 屋子里乱七八糟的。 龚晴娘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她平时多在外奔波,跟着商队闯过大漠,去过边塞,在家的时间不多,好些时候还会住在铺子里。 她平时也不喜欢买什么首饰,妆奁中也就一些需要应付宴席场合的首饰。 以龚晴娘以前的性子,她会懒得跟龚家人计较这些。 但眼下,龚晴娘看着一团糟的房子,心头火起,直接带着镖师转身离开,闯到她那好二婶好三婶院子里,直接去讨要那些首饰! 龚二夫人龚三夫人自是不给,龚晴娘直接让镖师把人挡住,她闯进卧室自己去找! 吓得龚二夫人龚三夫人齐齐尖叫,脸都白了! 最后还是白着脸把龚晴娘的那些首饰都还了回来。 龚晴娘拿到自己想要的,又回了自己院子。 把自己不方便带走的那些家具,全都让人堆到院子里,付之一炬! 她就是带不走,也不会便宜龚家人一块木料! 第566章 两个巴掌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龚府因着龚晴娘,那叫一个翻天覆地。 龚老二面目狰狞的冲过来:“小畜生!老子弄死你——” 龚晴娘眼皮都不抬一下。 几个五大三粗的镖师便已经上前架住了龚老二。 龚晴娘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极为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龚老二整个脑袋被打得偏向一旁,左脸也迅速的肿胀了起来。 龚老二人都傻了! 龚晴娘这个小畜生,竟然敢打他?! 别说龚老二了,就是院子里其他的龚家人,也是一个比一个的目瞪口呆! 龚晴娘神色冷静,甚至还吹了下手心,好像刚才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龚老二气急败坏,怒火攻心,难以置信声嘶力竭的吼:“你、你敢打我?!” 龚晴娘听得这话,只觉得好笑:“你跟龚老三,先是给我下毒,谋害我不成,又要拿刀来砍死我,怎么,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敢打你?” “混账东西!那是你二叔,你怎么敢、你怎么——”龚老夫人怒急攻心,差点抽抽过去。 龚晴娘笑容越发灿烂:“老夫人,我又得提醒你一次了,眼下我已经不算是龚家人了,什么二叔不二叔的。老夫人少给渣滓脸上贴金。” 龚老二气得眼睛都充血了。 然而他被几个镖师架的牢牢的,只能无能狂怒,嘴里都是污言秽语。 龚晴娘神色淡淡的,从容一笑,结果上前又是反手一巴掌,抽得龚老二的右脸也对称的肿了起来。 一个巴掌或许是挑衅,但两个巴掌,那就是纯纯的震慑了。 龚老二肿着左右两边的脸,人都要气疯了,却不敢再骂。 他觉得他这个畜生侄女疯了! 他要是再骂,这个畜生疯侄女铁定还敢再打她! 这下就连龚老夫人都不敢再说什么辱骂龚晴娘的话了,毕竟,龚晴娘眼下是眼都不眨一下直接把亲叔叔给打成猪头的女疯子! “记住,眼下我已经不是你们龚家的人了。惹我的,好好掂量掂量。龚老三还在牢里生不如死,你们要是想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尽管来试试。” 龚晴娘微微一笑,在龚家人怨恨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的注视下,闲庭信步的离开了龚家。 龚晴娘出了龚府大门,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她在离着乌衣巷子不远的杨树胡同买了间二进的小宅子,又买了一家三口,女儿当灶上的厨娘,老娘负责当粗使婆子,负责浆洗打扫什么的,老子则是给她当看门的门房。 人口简单的很。 做完这一切,龚晴娘这才有些忐忑的去了镇西将军府。 她虽说已经跟龚府切割了,但血缘上来讲,那样恶心的人确确实实是她的亲人。 镇西将军府眼下有多炙手可热,龚晴娘其实心里也清楚。 喻老板对她好,杏杏也对她好…… 可喻老板的家人,能接受这样的她吗? 一无所有,声名狼藉,还有着那样的不堪家人。 结果龚晴娘前脚刚进喻家,后脚李春花那就得了消息,赶紧跟卫婆子一道过来,见了龚晴娘就都红了眼。 龚晴娘还有些无措,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的时候,李春花跟为卫婆子就已经满是疼惜的上前拉住了龚晴娘的手。 “好孩子,你的事我都听杏杏说了。”卫婆子心疼的不行,“上回我带杏杏去你们府里给你送谢礼的时候,我当时就很是不爽。你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你家里人怎么能这么对你?……眼下好了,我听杏杏说了,你跟你家里已经断了关系。以后喻家就是你家!” 卫婆子说的质朴又真挚,龚晴娘听的眼眶都有些泛酸。 李春花连连点头,她说话向来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龚晴娘,只能跟龚晴娘保证:“好姑娘,你放心,以后你嫁进了我们喻家,柏哥儿但凡敢对不起你半点,我就削他!” 龚晴娘一听李春花直接说什么嫁不嫁的,人都傻了。 比龚老二挨她巴掌时那茫然的表情还要茫然。 不是,这…… 她以为喻家如日中天,她这样一个不堪的儿媳妇,未来婆母肯定不愿意的很,总要说些什么话来镇她一下,或者拿捏一二,不许她进门什么的。 结果,未来婆母张口就是要帮她削儿子…… 而且看对方的表情,龚晴娘便知道,这话,她是真心实意的。 龚晴娘心中那酸楚劲儿,在整个胸腔弥漫。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整个人茫然的站在那儿,像极了一个不知道何去何从的迷路人。 卫婆子倒是小小的嗔了下大儿媳妇:“小姑娘脸皮薄,你这当着人家的面说什么嫁不嫁的……看把人家小姑娘给吓的。” 李春花也自我检讨:“对对对,娘你说的是,我这也是太激动了。是我这个嘴,又没把门的了。” 李春花紧张的看向龚晴娘:“龚姑娘你别介意啊……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是……” 李春花着急解释,舌头都要打结了。 龚晴娘扑哧一声,眼中带泪的笑了出来。 李春花一愣,也跟着笑了起来:“笑了,笑了就好。好姑娘,你这个年纪,就该多笑笑。笑起来多好看啊。” 一行人亲亲热热的,手挽着手,去外间说话去了。 喻永柏:“……” 不是,奶奶,娘,龚老板,还有人记得,躺在床上的他吗?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这亲事也没见外,龚晴娘自己做主,直接把亲事订在了下个月初十。 李春花高兴的不行。 五月初十,到时候她就能又吃一次儿媳妇敬的茶了! 躺在床上的喻永柏:“……” 没说一句话,就即将在下个月拥有一个漂亮媳妇。 行吧! 喻永柏突然觉得,他这一刀挨的,太赚了,真的赚翻了! 镇西将军府又要办喜事,杏杏高兴坏了。 她去信国公府给信国公老夫人把脉复诊时,那叫一个容光焕发。 信国公老夫人都看出来了,还问杏杏遇到什么好事了。 一听是杏杏的二哥哥要娶妻这样的喜事,当即又让青鸾嬷嬷开了她的体己私库,娶了份添妆出来。 第567章 苛待自己妻子的男子,能成什么大事!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推辞:“这哪能要您的?” 信国公老夫人脸上露出明晃晃的失落来:“添丁进口是大喜事,我这个老婆子也就是想沾下喜气罢了。” 信国公老夫人一边“失落”的说,一边偷偷的看杏杏的表情。 果不其然,杏杏犹豫了下,还是收了下来:“您说的也是。我会替您转交龚姐姐,说这是您给她的添妆。” 信国公老夫人立马喜笑颜开。 她就知道,她的小杏杏最是心软! “嗯嗯,对,就是,杏杏总与我们这么见外做什么?”信国公老夫人趁机道,“我们都这么熟了,对吧?” 杏杏无奈一笑:“是是是,您说的是。” 信国公老夫人笑的更开心了。 正好,信国公府大公子于崇杰的夫人茅氏来给信国公老夫人请安,人已经到了门外。 信国公老夫人稍稍一顿,同杏杏小声道:“杏杏,能不能麻烦你也帮我这大孙媳妇把把脉?她自打先前小产后,我总觉得她郁郁寡欢的,气色虽说看着没问题,但总觉得人不太对劲。” 杏杏自是应了下来。 她还记得那日的混乱,也挺同情这位大少奶奶的。 茅氏进来,一张稍有些清瘦的小脸上涂了些胭脂,看着气色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杏杏是医者,本能的察觉出有些不太对劲来。 “祖母。”茅氏文文静静的给信国公老夫人请安。 信国公老夫人虽然是个很和蔼的老人,但她也不是对任何人都像对杏杏那般热情。 信国公老夫人点了点头:“你来的正好。福绥乡君正好来给我请脉复诊,她医术过人,你也顺道让福绥乡君帮你看看身子吧。” 茅氏不敢拒绝,垂头应是,答应下来。 信国公老夫人抬手让青鸾嬷嬷给茅氏搬了个绣墩坐下,又转过头来,跟杏杏道:“杏杏,就麻烦你了。” “不过是把脉的事,倒也不麻烦。” 杏杏给茅氏把了把脉,等收回了手,却是犹豫了下,先看向信国公老夫人。 信国公老夫人眯了眯眼,屏退下人,这才道:“杏杏但说无妨。” 杏杏叹了口气,小声道:“大少奶奶是否有什么烦心事?郁气凝结,思虑过重,着实不利于身体健康。长此以往,怕是于寿数有碍啊。” 杏杏说的很直白了,你再这样下去,就要短命了。 茅氏被杏杏戳破心思,脸色一白,讷讷说不出话来。 倒是信国公老夫人,眉头皱了起来。 茅氏是嫡长孙媳妇,不出意外,日后便是信国公府冢妇。 她眼下顺风顺水,并没什么人为难她,却落得个郁气凝结思虑过甚的脉象,岂不是就有些心思过重了? 也难怪杏杏犹豫了下。 信国公老夫人看向茅氏:“可是你婆母因为子嗣的事为难你了?” 茅氏犹豫了下,摇了摇头。 实际上,自打她小产后,她的婆母,世子夫人焦氏,日日不断的让人送来燕窝,让她好生调养,倒也没为难她。 信国公老夫人蹙了蹙眉:“那是底下有人不服管教?” 信国公老夫人神色整肃:“芙蕖,你是我们信国公府的嫡长孙媳妇,你的体面便是信国公府的体面。若是有人轻怠你,你也要拿出你长孙媳妇的威势来。” 茅氏起身,垂头应是。 信国公老夫人看茅氏这样子,心里越发着急。 这看着也不像是焦氏为难,底下人轻视啊? 怎么就到了都要于寿数有碍的地步了? “难道是崇杰欺负你了?”信国公老夫人眉头皱得越发高了。 茅氏面色却是一顿,继而低头。 信国公老夫人浑身一震,忍不住骂道:“混账小子!” 竟然还真是于崇杰?! 信国公老夫人怒不可遏,扬声:“青鸾!去找人,把大少爷给我喊来!” 茅氏这下急了:“祖母,别!跟夫君,没、没有关系……” 信国公老夫人痛心疾首:“去,对着铜镜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这话你自己信吗?” 茅氏低声道:“……夫君还在当值,会影响不好。” 信国公老夫人冷笑:“一个苛待自己妻子的男子,能成什么大事!这值当不当的,又有什么关系!” 信国公老夫人雷厉风行,根本不理茅氏的低声哀求,坚定不移的让青鸾找人去把于崇杰喊了回来。 这是人家信国公府的私事,杏杏起身要告辞,信国公老夫人一来是舍不得杏杏,二来却是觉得于崇杰是杏杏的亲哥哥,这事杏杏自然也有资格在场。 信国公老夫人便极力挽留杏杏:“……国公爷临时有事出去了,出去前特特与我说,他会尽快回来,到时候还得请杏杏也帮我们国公爷也诊下脉。” 一听是诊脉这样的正事,杏杏便又坐了回来。 于崇杰确实在当值,只是他听说府里老夫人让他回府有事——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于崇杰急急忙忙回了信国公府,一路急奔回来,直奔正院:“祖母,您找孙儿有什么事?” 信国公老夫人眉头紧皱:“我问你,你夫人自打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太好,你可曾注意过了?” 提到这,于崇杰也忍不住直皱眉头:“……祖母,这是谁说的?来请脉的大夫说芙蕖身子已经恢复的大好了。” “身子恢复的大好了?!你自己看看你夫人的气色,那叫大好?!”信国公老夫人怒骂。 这会儿在青鸾嬷嬷的帮忙下,茅氏已经被卸去了脂粉,露出了一张粉黛未施的苍白小脸来。 这一看,就看出来了,气色差的就好像是大病未愈,于崇杰震惊到失声! 信国公老夫人也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茅氏在娘家时,也是家人疼爱的掌上明珠。 这要是让亲家看见了,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了! 于崇杰着急上前:“芙蕖,你这是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怎么气色这么差?” 茅芙蕖嘴唇微微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于崇杰自己越发着急:“……珠珠还说这些日子特特帮你找了懂按摩的丫鬟,可是那丫鬟按的不好?我们再换一个可好?” 第568章 你倒是说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听到“珠珠”两个字,茅氏浑身又是微微一颤。 许久,她才疲惫的摇了摇头:“夫君,我没事,明珠找的按摩的丫鬟也很好,就是这两日没有睡好罢了。” 于崇杰哪里信:“你这神色,哪里像是没有睡好——” 倒像是大病一场似的! 可无论于崇杰怎么问,茅氏只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实际上,这让茅氏怎么说? 说她犯了妒妇的心思,竟对夫君疼爱妹妹心生不满,以至日日夜夜煎熬,气色才这般差? 这种话,这让茅氏怎么开口? 茅氏只能白着脸,强忍着酸涩,扭头到一边。 于崇杰一见茅氏这模样,越发着急,忍不住声音大了些:“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倒是说啊!” 茅氏被于崇杰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眼泪差点没忍住掉了下来。 茅氏身后的嬷嬷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跪在于崇杰面前,哭着哀求:“大少爷,您别再逼大少奶奶了。她是还没从小产的打击中走出来……” 于崇杰眉头紧锁:“……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嬷嬷哭道:“可那毕竟是大少奶奶第一个孩子……大少爷,老奴不是怪您,您是不是该多关心一下我们大少奶奶?大小姐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您总是事无巨细,一一过问呢……” 茅氏脸色一变,猛地喝道:“嬷嬷,不要再说了!” 于崇杰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茅氏面对于崇杰的震惊眼神,头一个感觉是无地自容。 而当她意识自己竟然在无地自容后,心中一滞,却又蔓生出无边的酸楚来。 被伤害的人是她,她为什么要无地自容? 茅氏泪水都快要落下来了。 这几个月来,她一直陷入这样的内耗之中,夜不能寐。 屋子里一时之间静静的。 许久于崇杰那带了点儿难以置信的干涩声音才打破了这个寂静。 他喃喃道:“你竟然是这样想的……” 就这一句,茅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这样想很奇怪么? 哪里奇怪了? 隔着镏金鹤擎博山炉中升起的袅袅白烟,信国公老夫人的声音突然在一旁响起: “等下。” 几人下意识都看向信国公老夫人。 就连茅氏,眼中也噙着泪,看向信国公老夫人。 信国公老夫人蹙着眉头,却是看向方才那说话的嬷嬷—— 那是茅氏的奶嬷嬷,陪着茅氏一起嫁到信国公府来的。 元宵那日,茅氏放了这奶嬷嬷的假,让她回自己家共享天伦——以致于这奶嬷嬷一想起来就心痛无比,但凡那日,是她陪在大少奶奶身边,那么,她绝不会等大少奶奶小产了,才发现异样! 信国公老夫人看向那奶嬷嬷:“——你,方才说,大少爷总是事无巨细的关心大小姐。能得出“事无巨细”这个结论来,好些是明珠院里发生的事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信国公老夫人这话一出,茅氏都顾不得落泪了,急急忙忙替奶嬷嬷辩解:“……祖母,嬷嬷她绝没有刻意去窥伺明珠院里的事……” 那嬷嬷反应过来,朝信国公老夫人的方向磕了个头,惴惴不安道:“老夫人明察。老奴知道规矩,老奴没有去往大小姐院里埋眼线……” 奶嬷嬷说到这,自己先愣住了。 信国公老夫人向来温润的眼中却闪过一道精光:“哦?那你倒说说看,你们是怎么知道,大少爷事无巨细的关心大小姐的?” 那奶嬷嬷脸色越来越白,她好似终于想明白一样,呼吸越发急促:“是,是秋离!” 茅氏还没反应过来。 于崇杰更是没反应过来。 倒是那奶嬷嬷,神色激动,急急的往信国公老夫人那膝行几步,急急的磕起头来:“老夫人!是秋离!是秋离那丫鬟!她是大小姐特特给我们大少奶奶找的会按摩的丫鬟!每日都会从大小姐的院里过来给我们大少奶奶按摩!……大少奶奶御下宽和,我们这些丫鬟婆子有时候会陪大少奶奶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是以,秋离那丫鬟偶尔感慨似的说几句大小姐院里的事,有时候透露几句大少爷关心大小姐,怕天气冷了大小姐衣裳没穿厚,派了长随去催什么的;有时候再透露几句,大少爷在外用餐,看到什么什么东西,大小姐过敏不能吃,特特派人来提醒什么的……” “长此以往!我们可不就知道大少爷是如何事无巨细的关心大小姐的了?!” 那奶嬷嬷终于想明白了这点,声音都因着激动有些哑了。 奶嬷嬷只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的边,但只那一点,就让她肝胆俱寒:“……是秋离,是秋离一直在……” 于崇杰却是没有多想,虽说也有点别扭,觉得自己只是在尽一个兄长的责任,那叫秋离的丫鬟怎么这么多嘴! 但除了他,几人脸色都不尽相同。 奶嬷嬷是恨得咬牙切齿,茅氏是神思恍惚,杏杏是若有所思。 信国公老夫人眉眼沉沉如水,却是吩咐青鸾嬷嬷:“去,把明珠院里那个叫秋离的丫鬟,给我叫过来。” 顿了顿,信国公老夫人眉眼间神色越是淡了几分,额外嘱咐了一句,“叫的时候,不要惊动明珠。” 于崇杰没多想,只当是祖母心疼明珠,不愿意因着这点事惊动她。 但奶嬷嬷那颗心却是重重的一跳! 老夫人这话的意思是…… 奶嬷嬷身子微微颤了起来。 茅氏却依旧是有些神思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鸾嬷嬷领命下去了,很快,那个叫秋离的丫鬟被带了过来。 于崇杰皱着眉头看着跟在青鸾嬷嬷身后的那个瘦小身影。 有时候他会提前回府,偶尔会碰到秋离还没给茅氏按摩完,他便在外厅稍等。 这个叫秋离的丫鬟,退出来时,眼神从不往他身上瞟,规规矩矩的,按完就走。 于崇恩有次正好听说了同僚被丫鬟爬床的事,回来看到这个叫秋离的丫鬟低着头恭谨退出去的样子,还跟茅氏夸了一句,这是个懂规矩的,不愧是珠珠推荐的丫鬟。 现下想来,怎么感觉这脸上有些热热的? 第569章 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于明珠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秋离身子微微发抖,她跪在信国公老夫人身前伏地请安。 “奴婢秋离,见过老夫人。” 信国公老夫人道:“抬起头来。” 秋离抬起头,眼神却不敢直视信国公老夫人。 信国公老夫人细细的打量了这个叫秋离的丫鬟一番,直到秋离有些受不住信国公老夫人的视线,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信国公老夫人这才淡淡开了口: “是谁让你把大小姐院里的事,到处往外说的?” 秋离浑身微微一颤,赶忙替自己分辩:“老夫人,奴婢没、没有。奴婢,奴婢就是随口跟大少奶奶聊几句……” 信国公老夫人眼神更冷淡了几分:“也就是说,你只把大小姐院里的事,告诉了大少奶奶?好,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大小姐院里的事,特意跟大少奶奶说?” 这话一出,秋离只觉得冷汗涔涔,舌头都要打结了。 “老、老夫人,奴婢,奴婢……” 信国公老夫人道:“是大少奶奶专门问的你?” 秋离冷汗直落,说不出话来,奶嬷嬷急了,又急急跪下:“老夫人明鉴啊。我们从来没有问过,都是这丫鬟在聊天中,一点一点的慢慢透露的啊!在今日之前,老奴甚至从未怀疑过这丫鬟,还是老夫人将老奴点醒,这丫鬟就是故意在我们大少奶奶面前透露,大少爷是如何疼爱大小姐的!” 秋离那丫鬟冷汗越发多了。 于崇杰简直是匪夷所思,眉头紧皱:“……不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不明白! 信国公老夫人瞥了一眼这个曾经许以厚望的孙子,难免有些失望。 依他的聪明,他会想不到这其中的疑点? 无非就是这个孙子心是偏的,眼是盲的罢了! 秋离见无可辩驳,只能白着脸给信国公老夫人磕头:“老夫人,都、都是奴婢的错处!是奴婢,奴婢浅薄浮夸,故意拿大少爷疼大小姐的事来显摆自己,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 于崇杰怒道:“我还以为你这个丫鬟是个本分的!主子的事都能被你当成谈资!我看你也不用再在府里待着了!” 信国公老夫人极为失望的看了于崇杰一眼。 杏杏还在这呢! 要是让杏杏觉得,她这个府里的亲人都是糊涂虫,以后哪怕知道了身世的真相也不想认亲了怎么办?! 信国公老夫人决定这次还真就要追究到底了! 她带着怒意,示意青鸾嬷嬷上前,低低嘱咐了几句。 青鸾嬷嬷领命去了。 秋离就跪在那儿,信国公老夫人也不管她,招手让茅氏过来。 茅氏红着眼圈上前。 信国公老夫人握住茅氏的手:“……芙蕖,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家崇杰是个傻的,你骂他,打他,都行,你怎么舒服怎么来,但只一点,千万别再郁结于心,你跟个傻子一般计较做什么呢?为难自己,让旁人称心?” 信国公老夫人最后这话说得意有所指。 茅氏心头一跳,但抬头迎进信国公老夫人那真挚恳切的眼神,茅氏只觉得眼窝酸涩了下,差点又想落泪了。 于崇杰似是想说什么:“祖母,芙蕖,我……” 但信国公老夫人这会儿有些厌烦这个长孙,她不想听他说话,直接不假辞色的斥道:“闭嘴!听着就烦!……我知道你疼你妹妹,但眼下你是娶了芙蕖,芙蕖她离开爹娘,离开了十几年的家,为着嫁你,举目无亲的到了我们府上,你就是她唯一的依仗!你倒好,事事把芙蕖放到旁人后头,这得多伤人心?!你这样也配当人家的夫君?” 于崇杰被信国公老夫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又有些着急:“……可祖母,我是珠珠的大哥,总不能成亲了就不管珠珠了吧?” 信国公老夫人简直要被这个嫡长孙给气死! 若是这会儿她的拐杖在手边,她一拐杖砸死这个蠢笨的孙子! “谁让你不管你妹妹了?”信国公老夫人喝道,“只是,你照顾好芙蕖了么?你确实是明珠的哥哥,但你也是芙蕖的夫君!你是只能做好一个身份么!那你还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于崇杰被骂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他忍不住看向茅氏。 茅氏低着头,肩头却在微微抖着,显然是在小声啜泣。 于崇杰心头一震! 在信国公老夫人教训于崇杰的时候,青鸾嬷嬷以极高的效率查出了这个叫秋离的丫鬟的祖宗三代。 原来这个叫秋离的丫鬟,再过两年就要放出去了。 她有个打小就定下娃娃亲的夫婿,那男子在府外等着秋离被放出来就娶她。 结果,天有不测风云,那男子生了重病,连男子的家人都不管他了。是秋离,拿了自己积攒多年的月银给男子请医治病,但离着痊愈还有好大一个缺口。 青鸾嬷嬷查出,那段时间,与秋离交好的几个丫鬟都借了些银子给她。 查到这,基本也就够用了。 等青鸾嬷嬷回来,拿那在外夫婿的事诈了诈秋离,秋离便崩溃的交代了——是大小姐,大小姐说,大少奶奶心系大少爷,她心情郁郁,或者多提大少爷的事,能让大少奶奶开怀。 只是,大少奶奶敏感多思,千万不能露了痕迹,不然,反而会起了反效果。 可秋离是于明珠院中的人,她所知道关于于崇杰的事,大多都是于崇杰如何疼爱于明珠。 听完秋离的交代,于崇杰头一个反应是不信。 这,这未免也太过…… 于崇杰说不上来。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也就是信国公老夫人,她眉宇沉沉,冷笑一声,同青鸾嬷嬷道:“去吧,把明珠给我叫来!” 事情到现在,茅氏也是头一次确认了,这竟然是于明珠的手笔。 她人都越发的恍惚。 她甚至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哪里得罪了于明珠? 她已经在因着于崇杰与于明珠的事情郁结于心了,于明珠还特特又派了个丫鬟过来,让她日日在那讲于崇杰是如何疼爱于明珠的? 这到底是帮她,还是害她?! 真当她傻呢! 第570章 祖母罚我应该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明珠来的时候,还是带着笑的,好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笑盈盈的样子犹如春日里娇嫩的花儿,甜甜的跟信国公老夫人打了声招呼:“给祖母请安。祖母可是有什么事?青鸾嬷嬷说您找我……” 这话说到后头,她好似刚发现秋离跪在那儿一样,话音戛然而止,“咦”了一声。 于明珠脸上的困惑看着真实极了。 她看了看秋离,又看了看坐在一旁,带着几分冷意看着她的茅氏,眉尖蹙起,似是越发困惑了。 于明珠眼神最后落在了于崇杰身上,她的困惑看上去真情实感的很:“……大兄,大嫂,你们怎么也在这?” 于崇杰嘴唇动了动。 若是以往,他肯定不忍于明珠露出茫然不解的眼神,定要为她讲解一二。 但眼下,他那满腔的兄长慈爱之情,就好像被堵塞一般。茅氏那苍白没有气色的脸,便是那闸口,将其拦住。 于崇杰头一遭,没有应于明珠的话。 于明珠心下一沉。 难道,秋离这丫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不对——她当时走秋离这步棋时,打的幌子切切实实是为茅氏好的。 哪怕秋离都说了,也不该是这般啊? 于明珠心念意转,又有些不甘心,试探着叫了一声:“大兄?这到底怎么啦?” 她这唤声里带上了几分委屈。 果不其然,于崇杰浑身微微一颤。 于崇杰面露不忍,可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想开口应声的时候,又忍不住看向茅氏那张没有血色的脸。 茅氏那惨白,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脸色,就像是一记大棒,打的于崇杰浑身一震,沉默的闭上了嘴,只挪开了眼。 于崇杰没有回应于明珠。 于明珠一颗心疯狂下坠,只觉得手脚都有些发凉。 “明珠。” 信国公老夫人淡淡的开了口。 于明珠回过神,一声“祖母”,已经带上了哭腔。 她好似委屈又茫然,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祖母,这,这是怎么了啊?” 信国公老夫人眼神充满审视,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于明珠。 信国公老夫人是个慈祥的长辈,对家中小辈都很是慈爱。 无论是孙子孙女,亦或是外孙外孙女,信国公老夫人都是极为慈蔼,看上去并没有分外偏爱哪一个。 是以,也没有人知道,信国公老夫人一直对于明珠的观感,有些复杂。 复杂到信国公老夫人本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以于明珠表现在外的样子来看,这就是她最喜欢的那种乖巧又孝顺懂事的孙女,可为什么,她每每面对于明珠,都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呢? 后来,信国公老夫人知道了于明珠不是她的亲孙女,这个困惑便解了大半——大概是老天爷在提醒她,于明珠的身世有误。 不过,信国公老夫人知道后,其实也没打算苛待于明珠。 她还不至于跟个小辈置这种气。 然而眼下,信国公老夫人跟杏杏相处过后,再看于明珠,就好像拨开了眼前一直蒙着的一层轻纱一样,思路是再没有过的清晰—— 她只觉得这个小姑娘演技还是稍稍有些拙劣了。 像这会儿,于明珠要是真的如同她表现出来的那般茫然不知,那她骤然绷紧的后背又算得什么? 信国公老夫人若说方才对秋离这事中于明珠有没有掺和进来的怀疑只有五分,那这会儿,已然变成了八分,九分。 信国公老夫人淡淡开口:“跪下吧。” 于明珠浑身一震,像是难以置信般,身子剧烈颤动起来。 她红着眼眶,似是受了极大委屈一样,缓缓跪了下去,这下是真的要哭出来了:“祖母……” 于崇杰看着于明珠这样,心里跟刀剐一样,难受极了,刚想往前迈一步拦一下,然而那句“祖母”刚出口,茅氏红着眼圈看了他一眼,于崇杰那刚要说出口的劝说,又变成了一句“许是其间有什么误会……” 于明珠面上楚楚带泪,心里却是恨极了! 她就知道! 那个茅芙蕖就是个狐媚子! 她大兄从前多么疼她,要星星不给月亮,要珍珠恨不得把整片蚌区的蚌都捧到她面前! 可自打大兄跟茅芙蕖成亲后,一点一点的,大兄就变了! 变得不是只疼她一个,变得还要顾忌那茅芙蕖! 于明珠垂下眼眸,肩胛骨微塌,看着一颤一颤的,跪在那儿,看着楚楚可怜,委屈极了。 ——这下不是演的了,她是真的委屈! 信国公老夫人神色淡淡,直接发问:“秋离做的事,你知道吗?” 于明珠眼里噙着泪:“祖母,秋离是我院里的丫鬟,她做错了事,我虽不知,但我作为她的主子,难辞其咎,祖母罚我是应该的。” 于明珠这话说得极乖巧极懂事,焦氏匆匆赶来时,听到这话,只觉得一颗心熨帖极了,自然,熨帖之余,又有些替女儿委屈。 女儿院子里的丫鬟那么多,偶尔出个纰漏那不是很正常的事? 难道都要怪到女儿头上? 焦氏焦急的叫了一声“娘”,迈了进来。 信国公老夫人看了一眼焦氏,懒得有多余表情。 于明珠跪在那儿,听到焦氏的声音,身子一颤一抖,看着可怜极了。 焦氏心如刀割:“娘,可是珠珠院里的丫鬟犯了什么错?若是犯错,您只管罚那丫鬟就是,来罚珠珠做什么?” 焦氏不说还好,一说,信国公老夫人脸立即冷了下来:“我还没说话,你就这般替明珠百般辩解!是我这个当祖母的,训不得小辈了是吧!” 焦氏见好脾气的婆母竟然发了火,人直接傻眼了,一时间都不敢说什么了。 一行清泪从于明珠眼中滑落,于明珠声音带着几分委屈的哭腔:“娘,您别为着我再惹祖母生气了。女儿定然是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祖母指出来,也是为着女儿以后着想,是为了女儿好。” 听着女儿这么懂事,焦氏越发心如刀割:“珠珠……” 但方才信国公老夫人发了火,焦氏也不敢再劝旁的,她只能强忍着,坐到了一旁。 第571章 莫要害的明珠赎不了罪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也是这会儿,焦氏才看到了于崇杰跟茅氏。 焦氏的火气又腾得起来了! 这当大哥大嫂的都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珠珠跪在那儿挨罚? 都不知道劝劝他们祖母吗! 焦氏忍不住瞪了于崇杰跟茅氏一眼。 茅氏垂眼,于崇杰苦笑。 信国公老夫人神色却是越发的冷:“明珠,秋离受你指使,整日在你大兄的内院挑拨你大兄与你长嫂的感情,这事你可认?” 焦氏人傻了,微微张开了嘴,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谁?珠珠? 挑拨谁跟谁的感情? 焦氏略有些茫然的看向茅氏跟于崇杰。 于明珠脸上的表情比焦氏的还要茫然,她委屈得要哭了:“祖母,这,这从何说起啊……秋离,秋离是我看嫂嫂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太好,特特找来会按摩的丫鬟,这丫鬟若是哪里做得不好,我认,是我没安排好。但要说受我指使,挑拨大兄与大嫂的感情,孙女,孙女百口莫辩!” 焦氏也焦急的开口:“娘,是不是哪里搞错了?珠珠这样好的孩子,怎么会去挑拨她大兄与嫂嫂的感情?” 焦氏说到这,恍然大悟,“是不是秋离这丫鬟!做错了事,怕担责,就把罪名都往珠珠头上推?!” 焦氏气得柳眉倒竖,“秋离,你这个死丫头!” 信国公老夫人冷眼看着焦氏与于明珠各种辩解,但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决断,只冷静的看着。 有句话叫多说多错,于明珠辩解越多,越能显出更多的错处来。 尤其是她先前说的那什么,想要秋离为着茅氏的身子好,多提提于崇杰的事。 可笑! 于明珠若真的为茅氏好,以她的七窍玲珑心,又怎会不打听打听茅氏与于崇杰的矛盾是什么,万一茅氏郁郁寡欢就是因着于崇杰呢? 而且夫妻之间这不是极可能发生的事么? 多提于崇杰,很大可能性不就是在加重茅氏的病情? 就连偏心于明珠的于崇杰,带着对妹妹的滤镜,都觉出几分不妥来。 他沉默了。 于明珠最后泪眼婆娑的认了她没思索周全的错。 她跪在茅氏身前:“嫂嫂,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般自以为是。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还请嫂嫂千万别再生气,伤了身体。” 茅氏倏地起身,避开于明珠的行礼。 她这小姑子,她自认嫁进来后,从未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她为何,为何这般害她! 茅氏头一次,对着于明珠生出了明晃晃的厌恶。 她低声道:“小姑不必对我行这般大礼。你是娘的心头肉,娘会心疼的。” 焦氏也叹了口气:“珠珠,你嫂子是明事理的大家闺秀,不会怪你的……” 正在此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世子夫人,这是你们的家事,按理说我不该多嘴。只是我方才为茅少奶奶把过脉,我想从医者的身份给点建议——你们若真的为茅少奶奶好,就不要再让于大小姐在茅少奶奶面前晃了。茅少奶奶小产后,身体虽说恢复了,但心情一直郁郁,托于大小姐那丫鬟的福,茅少奶奶郁气凝结,已经影响了身体健康。这并非小事。” 杏杏声音平缓,只是这话一出,于崇杰脸色变了变。 于明珠倏地转头,看向杏杏,一时间甚至都忘了管理脸上的表情! 她竟然一直没注意,坐在角落默不作声的杏杏! 也就是说,她方才那些狼狈,那些委屈,都被这个她打从心底厌恶憎恶的喻杏杏都看了个正着?! 一时间于明珠脸上表情恐怖得生骇! 信国公老夫人一直关注杏杏,好巧不巧,正好将于明珠脸上这表情看了个正着! 信国公老夫人眼睛微微圆睁,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看到了什么?! 于明珠怎么会对杏杏有这般恶意憎恨的表情?! 那怨恨的眼神,虽然一闪而逝,但信国公老夫人自认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她看得清清楚楚! 瞬间,信国公老夫人脑中莫名想起一桩事来。 有种鸟叫做杜鹃,它会把蛋下在别的鸟的巢中,让别的鸟来替自己孵蛋。 这也就算了,但杜鹃的幼鸟被孵出来后,幼鸟就会本能的把巢中其他还未孵出来的蛋给推出鸟巢,任其摔落在地! 杜鹃的幼鸟对原窝幼崽的敌意,那是刻在本能里的! 信国公老夫人不寒而栗,一时间都忘了说话! 焦氏眉头紧锁,她本能的想去亲近杏杏,可杏杏说的话,又让她很为难:“……乡君,珠珠是崇杰的妹妹,这又如何能避得开?” 焦氏说话的空挡,于明珠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她楚楚可怜的拉住焦氏的手:“娘,你别这么说。是我办错了事,我愿意赎罪,去南郊的白云观为长嫂祈福,在那住上一个月。” 焦氏闻言,脸色瞬间就变了,心疼彻底占据了上风! 白云观那地方在穷山辟岭里,条件艰苦的很,但它又与皇家有些渊源,好些时候,都是一些犯错的女眷被送去那边反省。 她的珠珠人这般善良,竟然主动提出去拿白云观为毛氏祈福!就冲这一点,珠珠怎么可能是故意去害茅氏呢! 焦氏心疼坏了:“不行,我不——” 焦氏一句“我不允许”还未说完,一直没开口说话的信国公老夫人却淡淡开了口:“既然明珠有这份心,那明日便去吧。芙蕖身子不好,明珠到时候在道观中一定要好好替你长嫂祈福。等你长嫂身子好些了,我便派人去接你。” 于明珠脸色倏地就变了! 她提出去白云观祈福,并非是真的想去,只是以退为进!可她哪里想到,她祖母竟然直接就拍了板! 还说什么,等长嫂身子好些了,再派人接,这意思不就是,若是茅芙蕖身子一直没好,就让她一直在白云观里反省?! 焦氏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她惶恐道:“娘,白云观那哪里是小姑娘能待的地方……” 信国公老夫人淡淡道:“先皇太妃都曾在白云观中为先皇祈福,明珠比先皇太妃还要更娇贵些不成?再说了,眼下芙蕖身子这般,泰半是明珠的责任,她既然主动提出要替她嫂嫂的身体祈福,想来也是存了赎罪的心。你这个当娘的,莫要害的明珠赎不了罪,日夜亏心。” “明珠,你说是不是?” 第572章 直接下逐客令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于明珠哪里能说不是? 甚至于明珠不仅没有拒绝,还表现出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来,坚定的带了几分泪光闪烁点头:“替大嫂祈福,我愿意的。” 焦氏又感动又心痛又是愧疚:“珠珠……” 茅氏身子若是争气些,何至于让她的珠珠去深山里受苦! 信国公老夫人看着焦氏这模样心烦! 焦氏知道于明珠不是她的女儿也有些时日了,也就是说,她的亲女儿还在外面下落不明! 焦氏为此做了什么? 不仅什么也没做,整日里一心都是于明珠这假女儿,她全然忘了还有一个亲生的女儿流落在外! 她配当杏杏的娘吗! 她真当那于明珠是什么好的吗! 信国公老夫人这会儿想起先前于明珠看杏杏的眼神,都有些不寒而栗! 信国公老夫人满目失望,闭上眼睛,声音转冷:“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她扬声道:“青鸾,吩咐下去,让人替大小姐收拾行装,明日一大早便去!” 焦氏脸上惶惶,于明珠反倒是迅速镇定了下来,跪下给信国公老夫人磕了头:“祖母,明珠明日为大嫂身子祈福,有一段时间不能侍奉祖母膝下了,还望祖母保重身体,以身体为重。” 说完,于明珠又直起身子,对杏杏言辞恳恳:“乡君,祖母很是信重你,劳烦你多照顾我祖母身体,等我回京时,定会好好感谢乡君。” 于明珠这话倒是提醒了焦氏。 信国公老夫人对杏杏的偏爱与喜欢是明晃晃的,她今日待明珠这般冷硬,可是因为有人对她说了些什么? 焦氏脸色变了变,手里的帕子都快揉成了团。 若非她一直对杏杏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这会儿就凭于明珠这句话,她都想去质问杏杏,是不是你挑拨的她婆母,让她婆母突然待她的珠珠态度那么差? 然而,焦氏心中一直有个极微弱的声音告诉她,杏杏不是那样的人,她千万不能开口这般说,若是开了这个口,怕是她会失去一些极为重要的东西。 焦氏虽说不太信,但这种似是而非的直觉,还是在最后紧要关头将她拦了拦,那责怪与质问的话,焦氏还是强行咽了下去,只转头到一旁,强忍着,什么也不说。 杏杏出声道:“老夫人人很善良,待我也极好,我会时常来替老夫人请平安脉的。” 这话杏杏的态度表示的也很明白——我待信国公老夫人好,那是因为信国公老夫人值得,而不是什么受你所托。 于明珠露出一抹笑来,仿佛听不出杏杏的言外之意,含着泪水恳切道:“有乡君这话,我便放心了。” “大兄——”于明珠又转向于崇杰与茅氏的方向。 她眼中泪水越发多了,要掉不掉的,看着楚楚可怜极了。 但她依旧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来,不让眼眶里的泪水落下,还含泪十分诚恳的于崇杰与茅氏道歉,“今日种种,都是我没约束好下人,才让大嫂神思郁郁,伤了身子。大兄,是我对不住大嫂,你如何怪我都是应该的。” 她哽咽道,“还望大兄看在我即将去白云观为大嫂祈福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可好?” 于崇杰看着从小疼宠到大的妹妹,跪在那儿,扬着巴掌大小的小脸,小脸上还挂满了泪水,语带哽咽的跟他道歉,于崇杰那颗心就像是被刀割了一下一样,瞬间刺痛极了。 他其实心底还是很震惊,有些混乱,不敢相信是他的珠珠指使下人去害他的夫人。 于崇杰下意识的逃避这个真相,并说服自己,说不定是一场误会,其实珠珠只是无意间伤害了芙蕖…… 眼下再加上于明珠又这般情真意切的道歉,于崇杰眼一闭,终于还是有些艰难酸涩出声:“……珠珠,你日后不要这样了,我们兄妹之间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茅氏在一旁听着于崇杰这话,只觉得心口拔凉拔凉的。 她郁结于心的症结是什么,于崇杰难道不知道吗?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选择了相信于明珠! 那他这是打算将她置于何地? 茅氏忍不住也闭了闭眼。 于明珠却是又在此时看向茅氏,言辞恳恳的跟茅氏道歉:“大嫂,这一切都是我不好,你别怪我大兄。我会在白云观中为大嫂的身体好好祈福,愿大嫂与大兄的感情越来越好,愿大嫂的身子也越来越好,早日为大兄诞下子嗣……” 茅氏猛地睁开了眼。 于明珠这话,落在于崇杰与焦氏耳中,或者会觉得很欣慰,她说的这都是好话。 然而落在茅氏耳中,却是让茅氏又想起了,当时她的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没的情景! 那花灯节里,于崇杰跟于崇恩一左一右的照顾着于明珠,于崇杰这个当夫婿的,看都没有看茅氏一眼。 茅氏在人潮汹涌中,被挤得东倒西歪,若非还有丫鬟搀扶着,怕不知道还会出什么问题! 她腹中的孩子…… 茅氏心寒如冰潮。 于明珠这话等于是往她心尖上扎刀子! 但,眼下于明珠口口声声说会替她祈福,她若是再拿此事发作,会不会显得太小气…… 茅氏心寒中尚有一丝理智。 只是茅氏还未开口,信国公老夫人却已冷冷开口:“你大嫂诞不诞下子嗣,不是你一个当小姑的该管的。你大嫂眼下身子不好,你还拿这个来刺她,明珠,你让我对你越发失望了。” 信国公老夫人毫不客气的点破了于明珠那点小心思! 于明珠一时间脸色煞白!她浑身微颤,看着就委屈极了:“……祖母,我,我没有。” 她身子抖得越发厉害,看着像是委屈的不能自已,她又急急看向焦氏,“娘,我,我真的没有……” 焦氏心如刀割,刚要说什么,信国公老夫人却直接冷冷开了口:“好了,我这老婆子不吃这一套的。青鸾,我累了,你替我送世子夫人与大小姐出去吧!” 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第573章 真巧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明珠那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听到这话,差点直接僵在脸上! 焦氏却一心想着白云观那边那般苦,赶紧给于明珠收拾些行囊,耽误不得了,她顾不上旁的,就当是婆母给的最后一点体面:“是,娘,我这就带珠珠回去了。” 说着,焦氏一把拉起于明珠。 于明珠只能一脸委屈的跟着焦氏走了。 她掐着手心,告诫自己,这只是一点点意外,不要急,不要慌!她看得出来,大兄待自己还很是不忍,只是今儿这事对他冲击有些大,她会慢慢的让大兄回心转意,待自己一如往昔的! 焦氏临走时,突然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杏杏。 ——她发现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舍。 但焦氏不知道自己心中这不舍是从何而起,也不知道自己这不舍到底是为了什么,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的。 她收回在杏杏身上的视线,心里此时被另外一件事填满了——白云观那边那般艰苦,得多给珠珠准备一些东西。 焦氏带着于明珠匆匆离开了。 信国公老夫人声音冷了下来:“就是个昏头的。”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的,于崇杰跟茅氏都不知道信国公老夫人在说谁。 信国公老夫人也自己缓了一会儿情绪,全靠看着杏杏那关切的小脸,才慢慢的让自己心情好了些。 信国公老夫人摸了摸杏杏的手,让自己心情越发平和。 恢复了这么好一会儿,信国公老夫人才出声同于崇杰道:“今儿这事,是是非非我这个老婆子也不多说了。相信你心里也有一杆秤。我还是那句话,芙蕖嫁进来,你就得保护好人家。好好想想,她才是你要携手走过一生的妻子。” 信国公老夫人这话也不知道于崇杰听到耳中没。 于崇杰看着还有些神思不属的,应声的时候也一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 信国公老夫人看了就烦,又看向茅氏。 茅氏脸色这会儿却是比先前要稍稍好了些,没有那般惨白了。 信国公老夫人声音又柔了些:“芙蕖,明珠那孩子,我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你受了委屈,我定然会给你找补回来。” 茅氏听着信国公老夫人这般慈爱的话,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她哑声应了声好。 她其实心里也很乱,本以为是自己胡思乱想钻了牛角尖,哪里想过,其实这些都在于明珠的筹谋之中! 她是见不得自己与她大兄的感情好吗! 于崇杰听着妻子的哑声回答,又忍不住看向身侧的妻子。 原本一直在想着的妹妹那张苍白又委屈的小脸,逐渐被妻子这惨白的没有气色的脸给替代。 妻子这些日子,原来过得是这样的生活…… 一抹念头从于崇杰脑海划过。 他莫名有些心痛。 “芙蕖……”于崇杰突然道,“我这些年,还有些假期一直攒着没用。我陪你去京郊的庄子待几日散散心,你看可好?” 茅氏没想到于崇杰会这么说。 于崇杰那些假期攒着,她是知道为了什么,八成也是为着于明珠,看于明珠偶尔有什么事,他好拿来应急。 但眼下于崇杰竟然主动提出,要用那些假期带她去京郊庄子上散心…… 茅氏微微触动了下,长长的注视着于崇杰,没有说话。 她心里乱的很,她要原谅这个男人吗? 这事,纵然有于明珠在其中作祟,但于崇杰待于明珠过于疼爱,那才是事情的根源。 茅氏攥了攥手心。 她看着于崇杰那恳切的眼,想起了初识时的悸动。 不,她不能因着于明珠的使坏,放弃这一切! 那岂不是称了于明珠的心?遂了于明珠的意? 茅氏哑声应了一声“好”。 信国公老夫人听着,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来,不由得点了点头。 少年夫妻老来伴,遇到什么问题,两人都愿意拿出积极的态度去化解,这才对嘛! 茅氏走之前,杏杏喊住茅氏,认真道:“大少奶奶,你的身子没问题的。放宽心,孩子是缘分,总会来的!” 茅氏一怔,继而绽出一抹笑意来:“那我就承乡君吉言了。” 于崇杰也有些情绪复杂的看向杏杏。 他走之前,也跟杏杏道了一声谢。 杏杏其实觉得这个于崇杰是个糊涂虫,不过这个糊涂虫好像也在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糊涂。 她只应了一声,没说别的。 待人都走了,屋子里就剩下了信国公老夫人与杏杏,还有伺候在一旁的青鸾嬷嬷。 杏杏本来打算问问国公爷什么时候回来,但信国公老夫人却喊住了她,稍稍有些忐忑的问她:“杏杏,今儿的事,你怎么看?” 杏杏想了想于明珠今儿那番表现,沉吟道:“老夫人,我也不是要说人是非,只是我又想起一桩事来。” 信国公老夫人以鼓励的眼神看向杏杏:“你说。” 杏杏道:“您还记得暨平郡王府危二小姐的事么?当时也是于大小姐院子里一个丫鬟引起的。今儿这事,说起来,好似看着也是于大小姐院子里一个丫鬟引起的……真巧啊。” 杏杏一说这事,信国公老夫人浑身微微一颤。 这两件事,有两个共同点——受害者,都是于明珠的嫂嫂,或者说,即将成为于明珠的嫂嫂。 施害者,看上去都是于明珠院里的丫鬟—— 信国公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 杏杏见信国公老夫人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自己已经点到了,便没再多说。 这种事,多说反而不好了。 对信国公老夫人这样的聪明人,她只点一下就好。 杏杏抿了抿唇,心想,于明珠真当她是个傻的呀?方才那话里的意思,不就是有暗搓搓想引倒旁人觉得是她在挑拨离间的意思嘛! 她都没有做挑拨离间的事,还被于明珠这么说了,想想还有些亏呢! 索性她就顺着于明珠的话,真做一次这种“挑拨离间”的! 杏杏撅了撅嘴,哼,真当她没脾气的? 在给老信国公也把完脉后,杏杏这才离开。 信国公老夫人那脸上的笑便落了下来,她冷着脸,越想越觉得心寒。 老信国公有些诧异:“夫人,这是怎么了?” 信国公老夫人把杏杏先前点她的那话一说,老信国公脸色肃然:“这可不是小事!” 他当机立断,“我这就再派人去查一查!” 信国公老夫人慎重的点了点头。 老两口对视一眼,都希望事情真相别像他们想的那般坏…… 第574章 阴错阳差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永柳这个六元及第的新科状元任命很快下来了,任翰林院修撰,虽说只是从六品,但却是天子近臣,负责为天子讲史解经,起草诏书,甚至也可以算得上是机枢要臣了。 这任命一出,京城中有适龄姑娘的人家更是着急的很——着急找个门路,看看能不能把这新鲜出炉的大香饽饽扒拉给自家姑娘。 周祭酒回去都好生埋怨了一番他那夫人! 当时喻永柳在国子监的时候,他就看出来喻永柳是可造之材,跟他夫人提过一嘴撮合女儿与喻永柳的事。 然而周夫人当时明显是不乐意的,觉得一个草根出身的监生,哪里配得上她清流书香世家的女儿! 是以周夫人就说服了周祭酒,等喻永柳会试考完,再看看配不配成为他们周家的女婿。 结果喻永柳会试考的太好,直接中了会元,周夫人欣喜之余,偏生又觉得自己得拿捏拿捏这未来女婿,不就是一个区区会元,她如果不把女婿给拿捏住了,以后女婿说不定要怎么欺负女儿呢。 结果这拿捏来拿捏去,人家直接客客气气的拒绝了这桩亲事。 周夫人当时就傻眼了! 只是那会儿周夫人还能勉勉强强说服自己,不就是一个会元,殿试未必有什么好名次! 不结就不结吧! 等就等来了喻永柳六元及第中了新科状元。 周夫人那会儿悔的肠子都青了,思来想去还是拉下了那张老脸,厚着脸皮去了喻家。 结果人家喻家直接把她们赶了出来,落了好大一个没脸。 周祭酒跟周夫人大吵一架! 这几日刚安生了些,喻永柳又被授了翰林院编撰!这下可好,翰林院编撰那可是极为清贵的天子近臣,日后登阁拜相也大有可能,可以说是前途不可限量! 祭酒府上吵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周祭酒骂周夫人鼠目寸光,人家堂堂三元及第的会元,又是一表人才,不赶紧哄着人家把亲事定下来,还拿乔!简直脑子有坑!眼下人家又成了天子近臣,日后那十有八成就是要登阁拜相了,都是因着周夫人,她们周家错过了这么一桩好姻亲! 周夫人气得眼都红了,也骂周祭酒,若是周祭酒当时坚定些,执意在会试前就把这亲事定下来,不就没这么多风波了吗?归根究底就是周祭酒目光短浅! 两口子越吵越凶,你怪我我怪你,最后竟是厮打起来,两厢都挂了彩。 后来这事被好事者传了出去,倒是成了京城的一桩笑料。 这也能从侧面看出,喻永柳到底有多受欢迎。 镇西将军府的门槛被媒婆踩破,那都不是什么夸张的描写手法,都是写实。 杏杏一开始还饶有兴致的陪着二婶婶接待媒婆,结果只一上午就来了八个媒婆,是环肥燕瘦形形色色什么样的千金小姐都有。 杏杏最后也坐不住了,跑出去了。 以杏杏的耐心都没能扛得住,可见这得有多少人上门提亲了。 京城另还有一桩大事,那就是有“京城明珠”“第一千金”美称的于明珠,去了南郊的白云观清修,说是要替长嫂祈福。 这消息一传出来,京城闺秀圈子里差点炸了锅! 白云观那是什么地方,大家心里都清楚! 好端端的,如日中天的信国公府最疼宠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会去白云观清修! 更别说什么“为长嫂祈福”这样离谱的理由了! 这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好些人都忍不住心中好奇,跟信国公府各路沾亲带故的亲戚打听起了内幕。 信国公府家的表小姐、明光侯嫡女娄如慧,也被问得无语,干脆就躲到各处手帕交府中去,最起码手帕交们不会缠着娄如慧问东问西! 这日,娄如慧给杏杏递了帖子,来杏杏家躲清闲。 说起娄如慧的交情,还是于明珠生辰时,娄如慧与杏杏一见如故,其后娄如慧冰嬉的时候摔到后脑勺,差点丢了命,也是杏杏帮着救了娄如慧一条命。 打那之后,明光侯全府上下特别感念杏杏。每逢年节,那礼品都是成车成车的往镇西将军府送。 镇西将军府自然也要回礼,这一来一回的,两府走动就多了起来,关系也都紧密了起来。 娄如慧有时候也会过来寻杏杏玩。 这次娄如慧一来杏杏的秋水苑,立马就毫无形象的往榻上一躺,跟杏杏吐槽:“……明珠去清修,关我什么事啊。杏杏你不知道,还有人阴阳怪气的问我,明珠这样的闺秀表率都要去清修,我怎么不去……我真是服了!” 杏杏安慰道:“不必理会那些嚼舌根的。” 娄如慧点头:“我知道的,只是她们着实是太烦了。一年到头盯着明珠也就算了,把我也给绕进去算什么事。” 杏杏抿唇笑,手上还在做针线。 娄如慧从榻上爬坐起来,凑过来看杏杏做针线活:“哇,杏杏你这在做什么?” “我大伯娘,小婶婶,还有大嫂嫂,都有了身子,我是想给他们的宝宝做个肚兜。” 杏杏抿唇笑着回道。 娄如慧看着像是娃娃肚兜的样式,好奇的摸了下,入手丝滑柔软,乃是一寸布一寸金的织锦,又惹得娄如慧连连感叹:“有钱,你们府上是真有钱。” 两个小姑娘嘀哩咕噜说了半天,待到天色不早了,吃了一肚子糕点的娄如慧这才告辞。 杏杏就挽着娄如慧的胳膊,亲送娄如慧到了二门。 可巧,正好也有媒婆从白晓凤她们院子里出来,就见着镇西将军府的大小姐跟一位少女亲亲热热说话告别。 那两个媒婆互相看了一眼,心下都有些惊奇,等她们问了娄如慧的身份后,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是,从这开始,事情就有了些许偏差——这话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传来传去的,竟成了明光侯嫡女正在跟新科状元喻永柳议亲! 还是杏杏院里的丫鬟出去买胭脂水粉的时候,听了一耳朵这传言,最后震惊的跑来跟杏杏禀报,把杏杏也给震惊的,喝茶差点噎到! 第575章 三年找不到,难道就三年不成亲?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传言很没道理,但是很容易伤到娄如慧的名声。 也不知道是哪个嫉恨明光侯府的乱传的这种话。 这是存心要让明光侯府与镇西将军府都难做。 虽说娄如慧觉得荒谬的很,不必理会,但喻家却不能不认真对待这事,免得伤了娄如慧的清誉。 最好的澄清的法子,就是喻家赶紧给喻永柳定下亲事,那么,跟明光侯府议亲的传言,自会不攻自破。 可白晓凤这些日子是一边挑花了眼,一边又怕儿子哪里不愿意不高兴。毕竟,儿子一心想找当时在琼林宴上,他不小心唐突冒犯过得那名女子。 白晓凤也是抱着一丝丝,说不定能帮儿子找到的想法。 可都这么些日子了,白晓凤试探过儿子好几次口风,他都坚定的很,没有改过。 可把白晓凤给愁坏了。 难道一年找不到那姑娘,儿子就一年不成亲? 那三年找不到,难道就三年不成亲? 愁死她啦! 身处漩涡中心的喻永柳,倒是依旧不疾不徐,每日伴在嘉正帝身边,处理公务。 有次颖王进宫找嘉正帝,看到喻永柳,还打趣笑了一声:“……这位便是那位六元及第的新科状元吧?听说最近是在跟明光侯府的千金议亲?” 喻永柳正色作揖:“王爷,这些都是谣传。微臣眼下并无心婚嫁。女子名声清贵,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谣言,微臣正头痛呢。” 颖王便觉得喻永柳这小子很是不错,不卑不亢的,也知道珍重女儿家的名声。 等他回府后,跟家人用餐时,随口提到喻永柳这应对,笑着同颖王妃道:“我看皇兄倒是对那新科状元器重的很,那新科状元自己也是个立身正的。看来喻家还真是个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啊。要是明光侯家那姑娘真跟喻永柳在议亲,倒也是桩不错的姻缘……” 这话还未落,就听得一声脆响,颖王住了口,发现女儿不小心碰到了面前的小盅。 庆安郡主一声低呼。 丫鬟赶紧上来帮着清理,颖王妃担心女儿有没有烫到,却见女儿脸色好像有些白:“……父王母妃,我没事,我就是不小心打翻了。” 庆安郡主借着袖口濡湿的理由,先退了席,去自己院中换衣裳。 看着女儿匆匆离去的背影,颖王妃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凝凝最近有些不大对劲。” 凝凝是庆安郡主的小名。 颖王想了下:“有吗?” 颖王妃忍不住瞪了颖王一眼:“……你这个父王是怎么当的!凝凝这些日子,经常神思恍惚的发呆,你看不到吗?” 颖王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王妃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但凝凝打小性子就端淑安静,也不是那等性子跳脱的。我还以为她是在想什么事……王妃的意思是,凝凝这是有心事了?” 颖王妃不想跟颖王多说,只横了颖王一眼,便也忧心忡忡的起了身,去找庆安郡主了。 庆安郡主换了身衣裳,却又坐在烛光前发起呆来。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父王那句,“明光侯家的千金在跟喻永柳议亲”。 她一想到那天晚上,就还是觉得有些脸热,又有些委屈。 脸热是因为两人当时挨得那般近,委屈却是因着,他们都那般了,他怎么还能同其他人议亲呢? 但这个想法也就在脑子里转了一转,庆安郡主也觉得自己有些没劲了。 当时那情形,喻永柳显然是醉着的,甚至说,喻永柳都未必知道她是谁…… 她当时慌里慌张的跑了,也不怪人家不知道。 庆安郡主在心中小声的替喻永柳辩解。 但庆安郡主心中又有个极小的声音:知道了又如何,那只是一个意外,难道还要人家喻永柳因着这一个小小的意外,就娶了她不成? 庆安郡主越想越觉得烦躁,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凝凝?” 颖王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忧心:“你这是怎么了?” 颖王妃平时喊庆安郡主也大多是喊她的封号,眼下喊了她的小名,可见是真的很担心了。 庆安郡主收拾了下心情,站了起来,几乎是强颜欢笑:“母妃,我没事……” 颖王妃担心的绕过屏风,见女儿眼都是红着的,面上却强装欢笑,她心中越发焦虑。 然而无论颖王妃怎么问庆安郡主,庆安郡主却依旧是不肯提起半句来,搪塞了过去。 颖王妃实在没了法子,最后只能带女儿去聂皇后那坐坐。 聂皇后不仅是一国之后,更是他们宗室的表率。 颖王妃觉得,或者聂皇后能帮她开导开导女儿,或者搞清楚庆安到底是因着什么黯然神伤。 只是,颖王妃没想到,在去后宫的路上,正好碰到嘉正帝带着新近任命的近臣喻永柳,往御花园那边去。 颖王妃赶紧带着庆安郡主给嘉正帝请安。 嘉正帝一身便装,待庆安郡主这个侄女也是笑吟吟的:“……朕有些时日没见庆安了,庆安看着已经是大姑娘了。高了,也漂亮了不少。明翊生得同庆安有些像,长大了要是像庆安一样漂亮就好了。” 庆安郡主小声道:“皇伯父谬赞,庆安不敢当。” 颖王妃笑着也谦让了几句。 庆安郡主打从见到喻永柳那一刻起,浑身都是紧绷的,一直没敢抬头往喻永柳那边看。自然也不知道,喻永柳在听到她的声音时,惊得愣忡了好一会儿。 嘉正帝在知道颖王妃是带庆安郡主去看望聂皇后时,笑道:“皇后也向来喜爱庆安,阿羽刚闯了祸,你们去,她能高兴些。” 颖王妃便带着庆安郡主告退。 这个小小插曲好像就这么过去了。 庆安郡主强忍着,不让自己抬头看喻永柳一眼。 等颖王妃带着庆安郡主从聂皇后那儿出来时,聂皇后又想起一桩事,让宫女匆匆追了出来传了颖王妃回去。 庆安郡主便留在御花园散心。 只是,庆安郡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脚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三拐五拐的,竟是又到了琼林宴她与喻永柳不小心发生意外的那处偏僻之地。 第576章 这怎么能接受得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庆安郡主只多看了那日摔下来的台阶一眼,就忍不住面红心跳,呆呆的站在原地,走都走不动了。 “……郡主。” 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庆安郡主差点被吓得原地跳起来。 她猛地回头去看,就见着喻永柳站在那儿,神色不明。 庆安郡主脑子里“轰”的一声,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两人之间陷入了极为诡异的僵持。 “……那日是我酒后失德,冒犯了郡主。”喻永柳声音沉稳,“郡主如何责骂,都是我应该受的。” 庆安郡主忍不住攥紧了手,下意识瞪了过去,辩驳:“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庆安郡主望着喻永柳的眼,突然有些词穷,哑了火。 她带了几分羞恼之意,咬了咬唇,扭过头去。 两人一时都没了话。 喻永柳最后道:“郡主不与我计较,是郡主宽宏大量。” 庆安郡主听的这话,莫名又有些来气。 她强忍住心中羞恼,勇敢看向喻永柳:“……我若与你计较呢!” 喻永柳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若郡主不嫌弃,我愿意负起一切责任来。” 庆安郡主脸上“轰”的一声,满是滚烫的热意。 然而庆安郡主却掐着手,让自己迅速的冷静下来:“……不必,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意外,本郡主还不至于因着这点小事故,就赖上状元郎!” 她声音板的有些硬,喻永柳一时也没了话。 庆安郡主心乱如麻,少女心事,一时觉得喻永柳哪怕不说话,只站在那儿她就觉得欢喜得紧,一时又觉得喻永柳这厮可恶的很,怎么就只站在那儿? 他就不会说一些旁的吗?! 庆安郡主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喻永柳有些艰难的开了口: “……郡主既然这般说,是我僭越了。” 喻永柳朝庆安郡主再次长揖,“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喻永柳缓步退开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庆安郡主看着喻永柳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委屈酸涩之意涌上眼睛,委屈极了! 等颖王妃从聂皇后处回来,就见着女儿红着眼眶,极为难受的样子。 颖王妃吓了一跳,一时也顾不得这会儿还在宫中,赶忙搂住女儿:“凝凝,这是怎么了?” 庆安郡主眼里含着泪摇了摇头,不说话。 颖王妃那叫一个心急如焚,带着女儿匆匆回了王府,问了千遍万遍,这才从庆安郡主口中问出来事情始末。 颖王妃都傻了,没想到是女儿情窦初开,陷入了少女心事中! 颖王妃叹了口气,心疼不已:“傻凝凝,你若喜欢他,他说对你负责,那你就正好说让他娶了你嘛!” 庆安郡主委委屈屈的同颖王妃道:“……母妃,我是心悦他,可我也有我的骄傲!我不愿意是这种情况下,好像逼他娶我一样!” 庆安郡主鼻头都有些红了。 看得颖王妃那叫一个心疼。 庆安郡主扑在颖王妃怀中哽咽:“母妃,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说不用他负责,他怎么就还直接认了下来,就不能多说几句么……哪怕再坚持一下呢?” 颖王妃见女儿难受,她也难受。 颖王妃只能哄着女儿:“……可能他自己知道,与你身份悬殊,生怕你误会他是攀炎附势。而且你已经拒绝,他再强追着要对你负责,岂不是又成了死缠烂打?” 庆安郡主期期艾艾的问:“当真是这样?” 颖王妃看着女儿这副情根深种的模样,只能胡乱点头安慰:“定然是如此。” ——饶是颖王妃,也没想到,她是机缘巧合真的把喻永柳的心事都说了出来。 颖王妃哄了半天女儿,好不容易把女儿哄得情绪好了些,这才离开。 等颖王妃端庄的走出庆安郡主的院子,脸上神色立即变得着急起来,急急忙忙去寻了颖王。 “我知道女儿最近是为什么魂不守舍了!”颖王妃急急把事情跟颖王一说,颖王听后那叫一个怒发冲冠:“我当那喻家小子是个好的,他竟然敢打我女儿的主意!想拱我家地里的小白菜!” 气得颖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颖王妃嗔道:“你正经点!……你觉得那喻家小子怎么样?” 颖王瞪圆了眼:“你这么问……还真打算把女儿嫁给他不成?!” “不成不成不成!我不答应!那小子……那小子……” 颖王一口拒绝,又想说几条喻永柳的缺点来佐证自己的观点,然而他“那小子”半天,愣是没找出一条缺点来。 气得颖王脸都涨红了,“总之我不答应!” 颖王妃忍不住白了颖王一眼,“你不答应,你就看着你女儿日日憔悴?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颖王憋了半天,怒:“总之我不答应!” 颖王妃见颖王这无能狂怒的样子,还觉得有些新奇。 “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不答应?”颖王妃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来,反问颖王,“人家喻永柳,六元及第的新科状元,虽说喻家没什么根基,但你看看喻家的子弟,大哥是百年不世出的镇西将军,人喻永柳又以不到二十之身,拿下六元及第,一武一文,喻家前途不可限量,我敢打赌,十年内,喻家定会成为京城了不得的人家。” “而且喻家女眷的名声向来极好,是京城中数得着的好人家。”颖王妃细数,“咱们庆安到时候要真嫁了喻永柳,是下嫁。喻家人本就厚道,咱们庆安又是下嫁的话,那定然对庆安没得说……还有福绥乡君,庆安不是也很喜欢福绥乡君么?到时候也没什么姑嫂之间的矛盾,多好?” 颖王妃本就因着女儿喜欢喻永柳,倾向于成全女儿。眼下她越说越觉得喻家这门亲事再好不过,已经开始在盘算到时候给女儿陪嫁些什么了。 颖王嘴唇动了半天,他其实也并非是看不上喻永柳,只是生闷气,他如花似玉的女儿,要被某个猪给拱了! 这怎么能接受得了? 第577章 又来纠缠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永柳回了喻家,表面看着无异,然而向来稳重的人,在上台阶时左腿绊了一下右腿,好在随从及时扶住稳住了身形;他稳着一张脸回了屋,坐在那儿,愣愣的开始给自己斟茶。一开始看着还挺正常,但一直把茶水倒满了还不自知,直到溢出的水从桌上滴落,喻永柳才猛然惊醒。 他苦笑一声。 “三哥哥?” 杏杏略有些欢快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喻永柳收拾好心情,开门出去:“杏杏,怎么了?” 杏杏笑着,手上拎了个食盒:“我做了些点心,给三哥哥留了些!” 只是话音刚落,杏杏看着喻永柳的神色,“咦”了一声。 “怎么了?” 杏杏微微拧眉,关切的问:“三哥哥,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怎么感觉,你脸上有些沉郁之色?” 喻永柳一怔,没想到杏杏竟然能看穿,他倒也没瞒着杏杏,苦笑一声:“是有点。” 杏杏越发奇怪了。 三哥哥六元及第,又刚授职翰林院编撰,按理说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啊,怎么会有沉郁之气? 等杏杏跟喻永柳进了屋,看到喻永柳桌上那倾倒在外头的酒水,杏杏不禁又有些担忧。 “……其实我遇到了一个姑娘。”喻永柳抿了抿唇,声音微沉的同杏杏道,“……我配不上她,又不好对人家死缠烂打,杏杏,你说三哥哥应该怎么办?” 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罕见的露出了几分挫败来。 杏杏上前去抱了抱喻永柳:“三哥哥,在我心里,你超好的。那位姐姐若是拒绝了你,并不是说明你不好,可能只是你们不太适合罢了。” 喻永柳低低笑了声:“确实,不太适合。” 杏杏也没法子,只能想办法逗喻永柳开心。 喻永柳看着乖巧的妹妹使劲浑身解数都要逗他开颜的模样,不由得心情也松快了些,抬手摸了摸杏杏的头。 杏杏从喻永柳的院子出来,也难免有些发愁的叹了口气。 饶是三哥哥那般人物,原来也会为情所困啊。 情这个东西当真有那般好吗? 那她…… 杏杏想了会儿,觉得还是顺其自然。 反正,她还小呢! 杏杏在府里待着无聊,又跑去龚晴娘家找龚晴娘玩耍。 龚晴娘跟龚家彻底断绝关系后,龚家不久后就发现龚家铺子的情况根本没那般严重,全是龚晴娘设的套子。 龚家当即就去龚家铺子大闹一场,龚晴娘可不惯着他们,直接报官,直接把龚家人给吓跑了。 龚老三还在牢里待着呢! 龚家人听到“官府”两字,就瑟瑟发抖。 当街捅人乃是很恶劣的罪行,若不重判,怕是起不到警示震慑的作用。龚老太太几百两银子砸进去,也不过是让龚老三在牢里过得稍微舒服点,大夫给他的伤腿用些好的药罢了。 旁的,却是不行了! 龚家人那个恨啊! 可不管他们再怎么恨,龚晴娘眼下已经不是他们家里人,乃是他们亲自去官府断亲,人家又已经过继到了远房亲戚的名下,勉勉强强只能算是远亲,再也拿捏不到龚晴娘了。 李春花高高兴兴找了媒人去龚晴娘家里提亲,龚晴娘直接自己做主,把自己许给了喻永柏。 杏杏过去玩的时候,龚晴娘正在绣盖头。 她女红不太行,旁的都懒得绣,找了现成的嫁妆班子绣嫁妆,只不过这红盖头,龚晴娘觉得自己还是绣上那么一两针,寓意也好,便留了下来。 只不过杏杏前脚刚过去,后脚就有人闹上了门,把大门拍的咚咚咚响。 杏杏顺道问了一句:“谁啊?” 外头传来一句醉醺醺的:“龚晴娘!龚晴娘是不是在这儿?!” 杏杏记性虽好,但这声音醉醺醺的,杏杏着实听不出是谁来。 她索性从门缝里窥了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嚯! 怎么是周云益? “你来做什么?”杏杏直接问道。 周云益醉醺醺的,又拍了两下大门:“龚晴娘!你,你得意什么?!你不是被龚家赶出去了吗!你开门!” 对面是个醉鬼,杏杏才懒得理会她。 倒是龚晴娘,大步从院里出来,隔着紧锁的大门,对外头的周云益不耐烦的骂:“周云益你有毛病吧!喝醉了找你王珈珈去,来我门前撒什么疯!” 周云益醉醺醺的,听到龚晴娘的声音,明显更激动了,门拍得越发厉害:“龚晴娘!龚晴娘!你开门!” 龚晴娘越发恼了,转身去院里端了一盆水出来,让杏杏站到自己身后去,打开大门,直接一盆冷水泼了过去! 醉醺醺的周云益直接被泼成了落汤鸡! 周云益呆若木鸡,好一会儿才稍稍恢复了些理智来,显然又有些懊恼,瞪着龚晴娘:“你,你!” 龚晴娘懒得跟周云益多废话,一指门外:“滚!” 周云益咬牙切齿怒气冲冲的走了。 龚晴娘对着周云益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等回了院子,龚晴娘跟杏杏吐槽:“……有病。前些日子我还听说,王珈珈肚子藏不住,王家人带着王佳佳去了威北侯府,让周云益给个交代。威北侯夫人差点晕过去,还是威北侯老夫人拍案定了下来,周云益想娶王珈珈,可以,那就自己分出去单过,日后威北侯府的产业,也没有周云益的份。就连威北侯夫人自己的产业,也不许给周云益一文一毫。” “结果周云益倒是愿意,那王家人一听威北侯府竟然要把周云益逐出侯府,连像样的聘礼都拿不出来,当即就变了脸色。” “哈,周云益人都傻了!问王珈珈,她爱的是他的人,还是他的身份?” “王珈珈支支吾吾的跟周云益说什么,她也没办法,她哥哥欠了好些赌债,若是周云益拿不出聘礼来,她们一家子都活不了,她也只能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死。闹腾的,可精彩了!” 龚晴娘说起这事时,眉飞色舞的,显然想到就舒心得很。 杏杏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周云益又跑来纠缠龚姐姐。 第578章 你一个商女也配!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噫”了一声:“那周云益该不会是兜兜转转发现龚姐姐才是最好的,所以又来纠缠吧?” 龚晴娘柳眉倒竖,吐槽道:“谁知道那玩意怎么想的?可算把我胃口都倒尽了。我看啊,他倒也不是什么想吃回头草,八成是银子没了,想起我这个狗大户,来打秋风了!” 杏杏在榻上跟龚晴娘笑作一团:“龚姐姐,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狗大户的,哈哈哈哈。” 两个小姑娘又笑了好一会儿,杏杏又拍着自己的荷包:“龚姐姐,我来之前,二哥哥知道我是来寻你玩了,又给了我几张银票,怕你闷在家中绣嫁妆无聊坏了,特特让我带你出去逛逛散散心。” 杏杏人小鬼大的叹了口气,“我不要还不行,我二哥哥这是怕给我未来的二嫂嫂买得不尽兴啊。” 龚晴娘强忍着笑:“原来你二哥哥才是狗大户!” 杏杏跟龚晴娘手挽手的出了门,杏杏正好也打算买几根日常戴的簪子,两人便往锦绣银楼去了。 这锦绣银楼靠着过硬的质量做工,新颖又出色的设计,近些时日京城的生意是越发红火了。 但甚少人知道,这其实是喻家名下的产业。 杏杏跟龚晴娘去的时候,就如同寻常客人一样,在伙计的介绍下比较挑选。 龚晴娘看中了一根沉水乌木发簪,那发簪簪头雕成锦鲤戏莲的模样,用料扎实,雕工栩栩如生,拿在手中特别有质感,还自带一股淡雅馥郁的香气。 伙计赶忙介绍:“哎呦小姐,您真是好眼光,这款簪子是我们银楼刚出的新货,只此一支,是从青州那边老君潭里的沉水乌木取材,珍贵无比……” 龚晴娘爱不释手,杏杏是东家,在自家银楼拿东西,自然是不用付账,她给掌柜使了个眼色,掌柜会意,比了一个“您放心”的手势。 “她手里的发簪不错,也给我拿一个。” 有小姐指着龚晴娘手里的沉水乌木发簪,面露喜欢。 伙计赶忙告知:“……这位贵客,着实不好意思,我们这款沉水乌木簪系列,目前就只有这一支。” 那小姐一听说只有这一支,是越发心动,跟龚晴娘打商量:“这位小姐,我是着实喜欢这簪子,打算送给我娘做生辰礼物,你能不能让给我?” 这小姐的要求虽说稍有些失礼,但人家好歹是正儿八经来相商的,龚晴娘便也打算和和气气的拒绝对方,只是这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呢,那小姐旁边便有人嗤笑一声:“阿悦,你与这商女说什么呢。想要,直接拿过来便是了。” 那叫“阿悦”的小姐,脸上就带上了几分犹豫来。 龚晴娘一瞥那说话的,露出几分明显在倒胃口的神色来,偏头过去同杏杏低声说:“眼下这个说话的,是王珈珈的手帕交,叫邓星琼。从前跟王珈珈一起那叫一个作威作福,都不知道嫁到威北侯府当少奶奶的是王珈珈,还是这个。” 杏杏跟着点头,原是这样。 怪不得这个叫邓星琼的,对龚姐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邓星琼见龚晴娘与杏杏窃窃私语,没有理她,当即越是怒意勃发,又上前一步:“龚晴娘,你一个商女,哪怕就是带满宝石翡翠旁人也只会觉得你俗不可耐。这沉水乌木簪在你身上只会明珠暗投,识相的就赶紧给阿悦!” 那叫阿悦的小姐,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龚晴娘。 龚晴娘冷笑一声:“先来后到不懂吗?” “你一个商女也配!”邓星琼竟是直接要去上手抢夺! 杏杏伸开双臂,挡在龚晴娘跟邓星琼中间:“这簪子我们已经买了!” 那个叫阿悦的小姐面露疑惑:“你们什么时候买的?打从她拿起那个簪子,我便一直注意着你们,你们分明没有付过钱。” 邓星琼眯着眼打量起杏杏来,从杏杏头上的发簪到杏杏身上的衣裳,她发现自己竟然看不出来杏杏这衣衫是什么料子,只能看出来,绝非凡品! 邓星琼语气稍稍收敛了些:“你是哪家的小姑娘,看你穿戴也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怎么还能睁眼说瞎话呢?” 杏杏对这个邓星琼没有半点好感,她镇定反问道:“我是哪家的小姑娘又与你何干?谁说我睁眼说瞎话了?买东西难道不看先来后到,还要看身份贵贱是吗?” 邓星琼摸不准杏杏的路子,虽说被杏杏这说辞气的脸有些涨红,却也只道了一声“你!”,就没了下文。 由此也能看出,这个邓星琼是有些趋炎附势欺软怕硬在身上的。 不过,邓星琼不敢惹杏杏,不代表她不敢欺负龚晴娘。 她在杏杏那碰了壁,不敢记恨杏杏,却是都算在了龚晴娘身上。邓星琼瞪圆了眼,骂龚晴娘:“你一个商女,识趣点,赶紧把东西放下!……死皮赖脸的,难怪人家周小公子避你如蛇蝎!宁可被家里责罚也要跟你退亲!” 这话若是搁旁人身上,那就是极为恶毒的打人打脸了。 但是龚晴娘跟周云益退亲,眼下龚晴娘只有十万个愿意,没有半点不乐意的,自然也不会觉得邓星琼这样的话是辱骂,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 邓星琼要是知道那周云益大半个时辰前还去她家门前借着酒意纠缠了一通,不知又该做何反应? 还有王珈珈跟周云益那档子破事,京城里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提起来不都是要嗤之以鼻的? 这邓星琼真就好意思提! “你说周云益跟我退亲?”龚晴娘笑眯眯的,根本就没把邓星琼的战斗力放眼里,“那一定是我平日经常去慈幼院做好事,换来的福报。可见老天爷还是疼我的。” 一副把周云益当垃圾的样子。 邓星琼怒火高炽,直接扬声喊来掌柜。 掌柜立马来了,显然也是认识邓星琼的,笑道:“邓小姐有何贵干?” 邓星琼斜睨了一眼龚晴娘,带着几分得意以命令式口吻同掌柜道:“把那支沉水乌木发簪拿给我!我要了!” 第579章 你们还怪恶心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掌柜一听,下意识先去看了看杏杏,又看了看龚晴娘。 好家伙,你这是让我从我们东家大小姐还有未来老板娘手里抢东西?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掌柜义正词严:“邓小姐,那簪子人家已经买了,您喜欢这款簪子,可以等后面,小店还会再上新。” 邓星琼难以置信:“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我明日就让我爹来查你们!” 掌柜一脸无奈:“我自是知道邓小姐令尊是五城兵马司的吏目大人,但这种事事关商业诚信,这位小姐簪子买了就是买了,已经是人家的东西,总不能让我从人家手里抢过来再给邓小姐吧?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个叫阿悦的姑娘其实都已经不想再纠缠这个沉水乌木簪子了,她也怕得罪杏杏这个穿戴打扮看上去就非富即贵的小姑娘。 但听到掌柜这么说,难免还是起了争执的心,不高兴到:“……我分明就没看见她们付钱!” 掌柜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杏杏。 杏杏朝掌柜微微摇头,掌柜会意,知道杏杏不想暴露东家的身份,掌柜便腰杆挺直了些,咳了一声:“这位小姐家中疼爱,来我们店并不需要付钱,挂账即可,自有家人替她付账。” 挂账其实是豪族巨富常有的做法。 这话一出,那邓星琼与阿悦小姐脸色齐齐变了变,越发认定杏杏不是她们能惹得起的。 “……既然已经买了,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事就算了。”阿悦勉强说道,已经准备转身要走了。 邓星琼脸色也难看得紧,手是攥住又松开,松开又攥住,见阿悦转身要走,这才青着脸说了声“那就算了”,匆匆离开。 龚晴娘看着阿悦跟邓星琼狼狈离开的背影,耸了耸肩,也不怎么想理她们。 两人继续在锦绣银楼的首饰,那支沉水乌木发簪已经直接别在了龚晴娘的鸦发间,分外好看。 只是两人还没出锦绣银楼的门,就见着方才离开的邓星琼,陪着穿着宽松裙衫的王珈珈,匆匆赶了过来。 王珈珈显然已经有些显怀了,宽松的裙衫都遮不住孕肚,人也看着憔悴许多,配上她挽得松散的发式,倒是有种我见犹怜的脆弱感。 王珈珈一见龚晴娘就蕴满了眼泪,喊了一声龚姐姐。 龚晴娘脸上立刻露出嫌恶的神色来:“叫谁姐姐呢?我可担不起。” 杏杏蹙了蹙眉,跟锦绣银楼的掌柜低低说了几句什么,锦绣银楼的掌柜会意,匆匆离开办事了。 王珈珈垂泪:“我知道龚姐姐恨我怨我抢走了益郎,我一直想跟龚姐姐说一声对不起……” 龚晴娘一脸吃到了什么恶心东西的表情,伸出手来:“打住打住,你在这说什么呢?” 青天白日的跑出来恶心人,真真是要了老命了。 王珈珈一副欲语泪先流的模样,就是在那不说话。 邓星琼扶着王珈珈的胳膊,大声道:“龚晴娘,你这个商女!我们珈珈心善,愿意退出,成全你跟周云益,你这是什么态度?!” 龚晴娘简直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搞笑的笑话:“哈?” 这又是在扯什么! “……我与益郎有缘无分,我愿意把益郎还给龚姐姐。”王珈珈这眼泪是说流就流,衬得她那憔悴又惨白的小脸,更显戚戚之色。 龚晴娘一副要吐了的样子,还有些生气了:“不是,王珈珈你脑子有毛病吧!莫名其妙来寻我说这种话,还一副施恩的样子,怎么着,你觉得你把周云益那没人要的渣男嚼吧嚼吧榨干了所有养分吐出渣滓来了,我还得感恩戴德的拿手接着?谁稀罕啊!” 龚晴娘生气极了! 一个喝醉酒跑到她家门前闹,一个挺着大肚子在她面前哭哭啼啼说愿意把渣男还给她。 这是把她龚晴娘当什么人了?! 怎么什么臭的烂的还想往她这儿扔! 王珈珈却像是听不懂龚晴娘的话似得,拿帕子擦着眼角的泪:“……龚姐姐,威北侯府一直嫌弃我家世低,威北侯老夫人更是要把益郎驱逐出府。我不愿益郎为我放弃那么多,我宁可与益郎分开,成全龚姐姐……” 邓星琼感动的一塌糊涂:“珈珈!你怎么这么善良啊!” 龚晴娘毫不遮掩的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来。 她见围过来的人越发多了,这王珈珈显然是想在大众面前抹黑她。 龚晴娘扬声冷笑:“王珈珈,你少做出这么一副虚伪的模样来,当我不知道?我查龚老二龚老三的赌债时,倒是顺便发现,你那好兄长也欠了赌坊不少钱,已经好些时日还不上了!你这是眼看着周云益被逐出威北侯府,没法再掏钱给你兄长还债,所以打算跑路了是吧!” “分明是你嫌弃周云益即将身无分文,还把自己说得这么委曲求全!王珈珈啊,你可真是好厚的脸皮啊!” 龚晴娘被恶心坏了,说话也不客气的很。 王珈珈被人点破了心思,气得脸都涨红了,捂着肚子“哎呦”起来。 邓星琼赶忙扶住王珈珈:“珈珈,你没事吧!你可千万别被贱人气得伤了身子!” 邓星琼又骂:“龚晴娘!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以你商女的身份,本就不配跟威北侯府那样的门第订亲!眼下珈珈不顾自己的身子,愿意把威北侯府这门亲事还给你,你要是感恩,就赶紧的送珈珈个铺子什么的,弥补这份恩情!” 龚晴娘听出来了,简直气笑了。 这俩人真是好大的脸! 要把嚼过只剩渣滓的渣男硬塞给她,还想从她手里再抠个铺子出去?! 凭什么? 凭渣男特别渣吗? 杏杏是彻底听明白了,这王珈珈不仅是不想要周云益了,还想着跑路前再从她龚姐姐这捞上一笔! 杏杏气笑了:“收收你们那点龌龊心思吧!龚姐姐已经跟我二哥哥订亲了,过些日子就要嫁到我们喻家去了!什么周云益王云益的,还想来赖我龚姐姐不成?” “你们还怪恶心的呢!” 第580章 我过来接你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这话一出,王珈珈人都傻眼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龚晴娘这样被退婚的商女,竟然还能嫁到福绥乡君家去?! 饶是她这些日子过得着实有些不堪,却也知道,眼下京城最炽手可热的人家就是喻家,有多少好人家削尖了头想跟喻家成为姻亲。 就连王珈珈,也有些后悔,喻家崛起还是有些晚了,若是能再早些,凭借她的脸,她连威北侯府这种百年豪门世家的小公子都能拿下,又何愁拿不下喻家人? 都是些从乡下来的土包子,她勾勾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王珈珈没想到,这个满身铜臭味,还被周云益给退了亲的商女,竟然能攀上喻家! 王珈珈脸色都扭曲了一瞬。 方才她在街上偶遇邓星琼,听邓星琼说了龚晴娘跟一位年纪不大,穿戴却很是讲究的小姑娘在一处逛街,当时王珈珈就通过邓星琼的描述,大概猜出了跟龚晴娘在一处的那个小姑娘是福绥乡君杏杏。 她一边有些看不起杏杏这个草根出身的福绥乡君,一边又有些嫉恨龚晴娘竟然能交上一个乡君当朋友。 王珈珈赶过来,一方面除了想达成自己的目的,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想找个机会跟杏杏搭上关系。 眼下又听到杏杏说龚晴娘已经定了她二兄,那叫一个嫉恨! 就连邓星琼也惊疑不定。 一个低贱的商女,喻家怎么会让她进门的?! “乡君……您兄长是不是被她蒙骗了?”邓星琼声音满是慌张与藏都藏不住的嫉恨,“她一个商女……” 杏杏直接打断邓星琼的话:“商女怎么了?龚姐姐为人正直,从不自怨自艾,凭借自己的双手养活一家人,自立自强,我很尊敬她,我二兄也很敬重她,心疼她,欢喜她。商女的身份又如何?” 王珈珈跟邓星琼哑然无语。 龚晴娘眼里仿佛闪烁着细碎的光。 杏杏跟龚晴娘欲走,王珈珈却不甘心的很,眼神一闪,伸手拦在杏杏跟龚晴娘面前:“……龚姐姐,你跟益郎是打小就订了亲,你真的舍得他?” 龚晴娘本来还在为杏杏的话感动,王珈珈这话一出,她简直要气笑了,但还是一字一顿认真道:“王珈珈你是听不懂人话么?还是故意在我未来的小姑面前说这种话挑拨离间?……好,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从前的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因着你与我退亲,我也能看清楚这男人并非可以依托的良人,退亲一事并不觉得可惜。更何况我眼下已经遇到了可以携手一生的良人,又哪里来的舍不得一说?” 龚晴娘说的清楚,但有人却比王珈珈还要激动:“不,我不相信!” 那人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这会儿贸然出声,众人扭头看去,这才发现竟是另一当事人周云益。 他神色激动,头发略有些凌乱,有些执拗的看向龚晴娘:“你,你订亲了?……什么时候……不,不可能!” 王珈珈没想到周云益会出现在这,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但见着周云益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又闪过一抹不甘。 “益郎!” 王珈珈娇怯的喊着周云益。 周云益却看都不看她一眼,红着眼,往前迈了一步,执拗的看向龚晴娘:“我不相信!” 龚晴娘一脸不耐烦:“谁管你信不信?你以为你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周云益面露痛苦,王珈珈脸色慢慢白了起来。 她看向龚晴娘,眼里闪过一抹狠意,突然就往前一步,似是想去拉龚晴娘的手:“龚姐姐……” 杏杏比王珈珈反应还要更快些,杏杏直接把龚晴娘往后一拽,龚晴娘对杏杏无比的信任,潜意识就觉得,杏杏拽她肯定不会害她。 龚晴娘没有抵抗,反而顺着杏杏那股力,往后退了一大步。 王珈珈仿佛掐着点一样,往后倒去—— 若是龚晴娘没往后退,看上去就像是王珈珈去拉龚晴娘的手,龚晴娘推了王珈珈一样。 但因着这会儿杏杏正好拉了龚晴娘一把,所以这事就变成了一个有些诡异的场景—— 龚晴娘手被杏杏拉得往后退了一步,王珈珈在同时也往后倒去! 两人甚至都没什么肢体上的接触! 这一看,就是碰瓷失败了! 时间都好像静了一瞬! 王珈珈在那一瞬,脸色惨白,知道自己这次失误了。 但她却收不住劲儿,真的倒了下去,她身边的邓星琼下意识扶她,却被带的齐齐往后倒去,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周云益只觉荒谬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龚晴娘也是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冷笑一声:“哈!” 摔倒在地的王珈珈却脸色越发的白:“痛,好痛……” 龚晴娘有些冷漠的与杏杏站在远处:“这里这么多人,就想来陷害我,看来王姑娘还真是恨我啊。不过大家方才也都看得清楚了吧?我与这位王姑娘隔得远着呢,我可没碰到她。” 好些看热闹的都附声道:“对对对,没错,我看的清楚,方才这位姑娘刚好退了一步,另外那位身形有些丰硕的姑娘就往后倒了过去。” “想来,是自己不小心绊倒自己了吧?” 这话说的,颇有些阴阳怪气,像是在嘲笑王珈珈碰瓷。 王珈珈眼泪都要下来了:“真的好痛……” 周云益冷漠的看着王珈珈,却发现王珈珈身下慢慢氤氲出了血迹。 周云益这才傻了眼,倒吸一口凉气:“你……” 锦绣银楼的掌柜赶紧去让人喊了大夫,周云益犹豫了下,这才上前去搀扶王珈珈,但脸色依旧僵硬。 倒是在此时,一道身影迈进了锦绣银楼。 龚晴娘一见那人,原本冷淡的脸色也瞬间软了下来,快步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喻永柏。 喻永柏的伤势有杏杏照看着,早就结痂能下地了。 喻永柏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让人传话的杏杏,回道:“听说有人骚扰你,我不放心,过来接你。” 龚晴娘轻嗔道:“无非是一些苍蝇罢了。你得小心些你的身子才是。” 两人相视一笑,周云益还在搀扶王珈珈,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如遭雷击。 然而龚晴娘跟喻永柏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两人肩并肩,一道离开。 第581章 这些人玩的是真花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没走,毕竟也是东家之一,看着大夫过来把浑身冒冷汗,鲜血洇湿了半边衣裙的王珈珈抬走。 周云益就像吓傻了一样,在那失魂落魄的,没有跟上去。 杏杏懒得理他,正想走,就见着周云益上前几步把杏杏给拦住了。 锦绣银楼的掌柜一看,好家伙,哪里来的狂汉,你在我们锦绣银楼还想动我们东家大小姐啊! 掌柜一挥手,几个锦绣银楼的伙计虎视眈眈就扑了过来。 周云益好像看不见一样,摇摇晃晃的,直勾勾的瞪着杏杏,问她:“龚晴娘,真的跟你哥……” 杏杏自是坦荡的很:“是啊,龚姐姐已经跟我二哥哥定了亲,不日就要嫁到我家给我当二嫂嫂了。你要是到时候过来,看在威北侯老夫人的面上,我顶多把你丢出门,不会把你腿打断的。” 杏杏说的温温柔柔的。 周云益哑然。 杏杏又道:“周小公子,你当时跪着求威北侯老夫人,要退亲娶王珈珈的时候,不是挺死心塌地的吗?这才多久,怎么,你的死心塌地变质这么快的?” “你懂什么!”周云益被杏杏戳中了伤心处,低吼起来,“……王珈珈,王珈珈她!……” 周云益似是被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脸色难看极了。 杏杏却是懒得再管周云益跟王珈珈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纠葛,只道:“我言尽于此,下次再见你纠缠我未来的二嫂嫂,我真让人揍你了哦!” 周云益面露痛苦,杏杏才懒得管她,头发一甩,潇洒离开。 后来杏杏才从锦绣银楼掌柜口中得知,王珈珈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更劲爆的是,王珈珈还想在医馆把这个事甩锅给龚晴娘,说都是龚晴娘气得她晕了头什么什么的,才没了孩子,结果周云益怒吼,这个孽种究竟是谁的,你心里清楚! 这话一出,王珈珈脸色都吓白了。 锦绣银楼的掌柜派去医馆跟着看后续的伙计一听这么劲爆,那叫一个激动,过去听了大半天壁角,这才从王珈珈跟周云益情绪激动的对话中听了个大概来。 原来威北侯府在把周云益驱逐出家门后,王珈珈大概是看出来了,周云益没银子还她哥哥那个赌债,就对周云益开始冷淡起来。 后来,王珈珈又去找了她先前那个相好,被周云益撞见,周云益这才知道,原来王珈珈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是以周云益这才想起龚晴娘的好来,这几日连番买醉,纠缠龚晴娘。 杏杏听后只有一个感想——这些人玩的是真花啊! 好在,龚晴娘跟喻永柏的感情没受半点影响,两人越发甜蜜蜜起来。 后来杏杏又听说,威北侯府把周云益送到了军中历练,王家则是因着被赌坊上门讨债,王珈珈被王家人嫁给了一个酗酒的老财主,换了一大笔银子,给王珈珈她哥哥还了赌债——当然,这是后话了。 天气渐渐暖和了,京城里小姐们身上的料子也越发的薄了些,大家都喜欢穿得凉爽轻柔,去郊外看那漫山遍野的花。 喻家大少奶奶岑月宜本来想着趁天气好,又是舅家表弟宋守倾休沐的日子,本想带着杏杏与表弟一道去郊外散散心来着,结果岑月宜闻到马车刚刷的桐油味道后,反胃的厉害,实在没法出门。 宋守倾跟杏杏两人也不太好单独出门。 杏杏想来善解人意,摆了摆手:“那就等大嫂嫂害喜症状过去些,我们再出去玩便是。” 倒是橘哥儿,不忍杏杏失望,胸膛拍的震天响:“这有何难,正好我跟几个哥们儿也要出城玩,咱们一道就了……眼下城外野花开得正是烂漫的时候,再晚一些,怕是就没那盛景了。” 杏杏闻言也觉得确实如此,杏眼儿一弯:“好呀,那就谢谢我们橘哥儿了。” 橘哥儿心里很高兴,嘴上还要假意嘟囔几句:“没大没小的,我是你五哥哥,总叫我橘哥儿橘哥儿。” 苏柔儿在一旁纳着鞋底,听着两个孩子在那叽里咕噜的,忍不住笑了笑,直接揭儿子的短:“橘哥儿,你也好意思说。杏杏刚到咱们家时,你可是很生气的说,不需要杏杏这个妹妹的。” 橘哥儿一听当年的事,就赶紧讨饶:“行了行了,娘你别说了,当年娘你不也是……” 话没说完,苏柔儿还没纳完的鞋底直接扔了过来,要不是橘哥儿闪的快,那鞋底直接能砸到橘哥儿脸上去。 “揭你娘的短,反了天了!”苏柔儿骂,“我跟我们杏杏早就好得很了,你说这些就是讨打!” 橘哥儿吐了吐舌头,拉着杏杏一溜烟跑了。 杏杏咯咯笑。 出发的时候,宋守倾本来想跟杏杏一起坐车的,结果橘哥儿来的那群小伙伴里还有危子杭,危子杭一看,这哪能行,当即道:“守倾啊,咱们都是骑马的,虽说你平日里这个弓马是有些不太娴熟,但也要多练练嘛!” 说的宋守倾人都有些不太自在了,生怕杏杏觉得他马术不行,红着脸辩解:“我马术可以的!就是方才想偷个懒……” 他说不下去了,咳了一声:“骑马就骑马!” 危子杭朝橘哥儿递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橘哥儿翻了翻白眼。 这都是想拱他家小白菜的猪,谁还比谁更招人待见不成? 两个都够烦的! 最后是几个半大少年郎骑着马,拱卫在杏杏马车旁,热热闹闹的送杏杏出了城。 城外十八里处有一处闲亭,那亭子建在漫山遍野的野花中,灼灼鲜花衬得那有些年头的老亭子另有一种风味。 橘哥儿他们过去的时候,亭子里已经有另外一户人家在煮茶了。 只不过这亭子大得很,在外时常有几户人家共待在一处亭子里赏景的事,橘哥儿跟杏杏他们也不是那等挑剔的人,便下了马车,暂时在此处歇脚赏花。 橘哥儿看了看宋守倾,又看了看危子杭,最后眯了眯眼,自己跑到杏杏身边坐着,谁也不让靠近。 第582章 山间游玩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宋守倾跟危子杭虎视眈眈,彼此警惕,倒是没有靠近杏杏。 亭子里另外一户休息的人家煮了茶,还笑眯眯的问杏杏她们吃不吃茶,杏杏她们也各讨了一杯,喝过后又闲聊几句,这才从歇脚的闲亭处离开,往稍微深处的地方去了。 这花正是开得最好的时候,杏杏与橘哥儿他们选了处靠着小溪的地方生了火,也弄了壶,架在自己搭的野灶上,咕咚咕咚煮着茶。 茶里放了杏杏从家里带来的桂圆干红枣干枸杞梅花一类,茶水一煮,咕咚咕咚的,果香花香都弥漫了出来,跟这漫山遍野的花香融合在一起,闻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这地方有山又有水,遍地是烂漫的野花,灼灼似火美如幻境,是个风水宝地,也有些旁人家的公子小姐在赏花,倒也不怕说什么私相授受。 橘哥儿就坐在溪边的石头上,交叉着腿,惬意的看着杏杏蹲在小溪旁玩水。 宋守倾上前,在杏杏一旁蹲下,跟杏杏闲聊:“从前我们在苏扬,小桥蜿蜒流水,绿水映着亭台楼阁,与这里不大一样,也是美得很,有机会杏杏要不要去看看?” 杏杏点了点头:“苏扬美名天下闻名,有机会是要看看的。” 宋守倾便笑的极为开心。 危子杭心头黄钟大响,立马道:“杏杏你见过边塞的小溪吗?跟京城苏扬完全不一样的美,枯砾石山中横亘流出一条小溪来,好似是那片大地上的唯一流动着的活物,那种生命的震撼,也是极美的。” 杏杏听了也点头,向往道:“我也想去看看边塞美景。” 危子杭隐带着得意的看了一眼宋守倾。 两人眼里的火花噼里啪啦的。 橘哥儿惬意的坐在石头上,心态平和了很多。他发现,当有两只猪想拱白菜时,他其实也不用太紧张。毕竟,这两只猪彼此就会互相警惕,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正当宋守倾跟危子杭两人眼神交流越发激烈时,就听得“哗啦”一声,杏杏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根带尖叉的树枝,这会儿正从水里提出来,树枝尖叉上赫然是叉了一条巴掌大的鲫鱼! 宋守倾:“!!!” 危子杭:“!!!” 杏杏这么厉害的! 杏杏笑靥如花,举着那巴掌大的鲫鱼回头看橘哥儿,给橘哥儿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橘哥儿自是拍手直夸:“好好好,我们杏杏英姿不减当年!” “嘿嘿。”杏杏满脸是笑,顺手把那叉了鱼的树枝递给橘哥儿,“你先处理着,我们人多,我再去叉几条。” 橘哥儿点了点头,反手从腿间绑带处拔出一把匕首来,直接开始给那鱼开膛破肚。 兄妹俩动作十分娴熟默契,一看就是小时候没少去小溪边叉鱼打牙祭。 危子杭跟宋守倾都看傻了眼。 杏杏又去叉鱼了,她把裙摆稍稍撩着,树枝充作鱼叉,往溪水中叉鱼时,溅起的水花沾在白皙的脸颊旁,衬得那张娇美可爱的小脸,无与伦比的生动鲜活。 危子杭跟宋守倾都看呆了。 还是宋守倾先反应过来,他立即上前:“咱们人这么多,杏杏我帮你一起来叉鱼。” 危子杭:“!!!” 可恶,被抢先了! 他不甘示弱,赶紧也上前:“杏杏,我也来。” 结果叉鱼这事,看着杏杏在那一叉一个准,好似十分简单,无比轻松,实际上不管是宋守倾跟危子杭,叉了半天,竟是次次都叉空。 还有其他一道来的几位小少年,都很不给面子的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啊啊啊!你们别笑,有本事你们也来!” “来就来!我就还真不信啦!” 少年郎的嬉笑声起哄声,给这山间增添了一笔鲜活点缀。 当然,最后,大部分的鱼还是杏杏自己叉到的。 这些少年郎们费了好大力气,也就才叉了那么两三条。 橘哥儿一边麻利的处理着鱼,一边嗤之以鼻嘲笑他的兄弟们:“一个个的看着这么拽,连我妹妹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都比不上!” 橘哥儿那叫一个得意! 危子杭跟宋守倾吃了这么一顿奚落,非但不生气,反而更觉得杏杏厉害,两人看向杏杏的眼神里星星点点缀满了光。 橘哥儿:“?” 他本意是想让这俩认清他们的无能,从而自惭形秽离他妹妹远点,怎么看着这俩更坚定了? 橘哥儿重重冷哼一声,把那些处理好的鱼,架在火堆上烤。 危子杭反应的极快:“我来吧!我父王跟大哥猎了鹿,我也帮他们烤过。很熟练了。” 橘哥儿“哦”了一声,直接递给危子杭。 宋守倾一看,怎么能被危子杭抢先表现了? 可眼下好像也没什么旁的活计了…… 难不成让他眼巴巴的在一旁看着危子杭在杏杏面前表现不成? 宋守倾绞尽脑汁,最后也没了法子,面如冠玉的小公子最后只能结结巴巴的表示:“我,我去捡点树枝回来烧吧……” 勉强算是找回了一丝丝颜面。 橘哥儿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没吭声。 等鱼烤好了,人手一条烤鱼吃上,再配上一杯清热爽口的花果茶,再看着眼前碧空如洗、青山如翠、山花烂漫的美景,人的心情很难不好起来。 宋守倾抓住此情此景,作诗一首。 杏杏很捧场的拍手叫好。 出身书香世家的宋守倾眼神亮晶晶的。 危子杭那叫一个心急如焚,左左右右的看着,也想着干点什么扳回一城来,结果这左左右右的一看,没想出什么事来,倒是看到了他二姐危双燕,跟信国公府的二公子于崇恩,一道往密林深处去了。 危子杭:“???” 他是知道的,先前嘉正帝打算让他二姐带发修行几年,到时候给个乡君的封号,这样他二姐今生虽说无法嫁人,但最起码后半生有依了。 可他二姐一心是想同于崇恩在一块的,哪怕无名无分,也想同于崇恩在一处,这事就这么僵持下来。 这几日,危双燕在府里闹腾着要见于崇恩。 暨平郡王跟暨平郡王妃都发了火,信国公府没松口答应他们的条件之前,绝不许女儿私底下见于崇恩。 ……所以,眼下这是? 危子杭人都懵了。 第583章 危子杭受重伤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到底是亲二姐,危子杭也有些担心危双燕的安危,他犹豫了下,跟橘哥儿杏杏告别:“我有点事,得先离开下。” 橘哥儿见危子杭脸色不大好看,不由得正色问道:“需要帮忙吗?” 危子杭拍了拍橘哥儿的肩膀:“没事,我自己能行。” 他又跟杏杏告别:“杏杏,我有事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找你玩。” 杏杏点头:“好呀。” 危子杭听到这一声“好呀”,那有些焦躁的心才得到了一丝慰藉,勉强露出一抹笑来,翻身上马,打马进了密林。 橘哥儿看着危子杭的背影,摇了摇头。 然而,没过多久,于崇恩却抱着昏迷不醒的危子杭匆匆冲出了密林。 于崇恩身后还跟着脸色惨白,一脸慌乱焦急的危双燕。 杏杏就在不远处赏花还未走,于崇恩眼神一亮,径直抱着危子杭冲了过来:“福绥乡君!救人!” 别说是杏杏了,就连橘哥儿都吓了一跳。 危子杭这才刚走没多久,怎么就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杏杏眼神敏锐,这才发现,危子杭的后脑搭在于崇恩的胳膊上,而于崇恩胳膊那处的衣裳已经洇了好大一片血迹! 杏杏一下子就急了:“快把人放下!” 于崇恩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按照杏杏说的做。 倒是危双燕,却情绪近乎崩溃的朝杏杏喊了起来:“你让人放下他做什么!你别耽误事!” 杏杏不管危双燕的大喊大叫,再次绷着小脸,跟于崇恩强调:“快!把人放下!” 于崇恩眉头紧拧,稍稍犹豫,还是按照杏杏的说法把人给平放在了地上。 杏杏上前,半跪在危子杭身边,给危子杭把脉。 丫鬟照影十分机敏,已经往她们马车那儿跑了——杏杏出行,想着是在山里头,摔一下也是常有的事,来之前特特带了药箱放在了马车里。 杏杏给危子杭把完脉,眉头紧锁,又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下危子杭脑后的伤口。 杏杏叹了口气,从自己香囊里拿出一颗药来,要给危子杭喂到口中。 危双燕情绪高度紧张:“你要喂他什么?!” 杏杏拧着眉头:“吊命的药……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一听“吊命”两个字,危双燕人剧烈的颤抖起来。 还是于崇恩,脸上神色有些复杂的开了口:“……我跟双燕在林子里说话,子杭冲了进来,说她们父王母妃不许双燕与我见面,要拉双燕走……” 顿了顿,于崇恩下意识看向颤抖不已的危双燕,艰难道,“……子杭没站稳,不小心摔倒,可后脑勺那儿,正好有块石头……” 杏杏不由得看了于崇恩一眼。 她又不傻,自是听的出来,虽然这伤势符合于崇恩的陈述,但于崇恩怕是没完全说实话。 比如,好好的,危子杭怎么会没站稳? 不过,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先前娄如慧在信国公府结冰的湖上冰嬉,正好摔倒后脑勺,当时情况就很是危急。 可眼下,危子杭跟先前娄如慧冰嬉摔倒的情况还不太一样。 危子杭是正好摔到了石头上。 这种伤口,最忌晃动,于崇恩情急之下又抱着危子杭跑了这么一段路…… 杏杏都觉得有些棘手。 “我先给他紧急处理下。”杏杏脸色不太好看,“一会儿把危子杭抬到我家马车上,回府再细看。” 于崇恩想说好,危双燕却情绪崩溃激动的很:“……你到底能不能救好我弟弟?!能不能?!” 杏杏实话实说:“危子杭伤势很重,我能做的也就是先给他包扎伤口,再给他服下吊着命的药,能不能活,得看他的命。” 听到杏杏说着话,危双燕双腿一软,人差点晕厥过去。 这会儿照影已经把药箱取来了,杏杏不再跟危双燕多说什么,把药箱一开,手脚麻利的给危子杭处理起伤口来。 危双燕还想往杏杏那边凑,橘哥儿挡在杏杏身前的地方,冷声道:“……我妹妹是在给你弟弟救命!你别打扰他!” 他这会儿心情也巨差! 虽说他总骂危子杭是想拱他家小白菜的猪,可他们的兄弟情谊不是假的! 眼下危子杭情况这般危急,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还想着拖后腿! 被橘哥儿没好气的这么怼了下,危双燕脸色更难看了,她似是还想说什么,被于崇恩拉了下衣袖,这才强忍着没把话说出口。 杏杏给危子杭处理好了伤口,指挥着人把他平抬上马车,放在马车里,准备把危子杭给送回京城。 危双燕紧跟着也上了马车。 杏杏看了危双燕一眼:“危二小姐,我理解你焦虑的心情。不过这马车不算很大,必须保证危子杭躺着的地方足够宽敞,且我作为大夫得跟在车上随时照看危子杭。这马车上没你的位置。” 危双燕脸色又是一变:“你!” 杏杏神色却是有些冷,认真道:“危二小姐!眼下一切以救治危子杭的性命为先!” 危双燕恨恨的一咬牙,自己翻身上了马,这样就是表明不会再上马车了。 杏杏才不管她,上了马车,守在危子杭身边,一直护送他进了京城的城门,又直奔暨平郡王府而去。 暨平郡王妃这些日子因着危双燕的事,愁的白头发都多了不少,等听说了危子杭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的事,人差点晕厥过去。 暨平郡王府赶忙去请了太医进府。 太医跟杏杏一起商量着定下了用药施针的法子。 最后太医没回宫,守了危子杭大半夜。 杏杏索性也没回府,跟橘哥儿一道,就住在危子杭附近的一个客院里。 翌日一大早,杏杏又去危子杭那边看情况,见危子杭脉象比昨日稍稍稳了些,这才松了一口气:“……按照这个情况下去,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了。” 一直守着危子杭一夜没睡的暨平郡王妃,听到杏杏这么说,腿一软,差点跪在杏杏跟前。 杏杏赶忙扶住暨平郡王妃。 暨平郡王妃抓着杏杏的胳膊,却是哭了起来:“……乡君,又是你救了命!” 第584章 谁准许你跟恩人这么说话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要不是现在不合适,暨平郡王妃都想给杏杏跪下,问她愿不愿意给她当小儿媳妇。 要是杏杏不愿意跟暨平郡王府一大家子住在一块的话,她立马去给杏杏再买栋四进的大宅子。 总之就一句话,只要杏杏愿意嫁进暨平郡王府,让暨平郡王妃怎么样都行! 当然,杏杏不愿意嫁进暨平郡王府,暨平郡王妃也不会强求,她现在立马就让人去庙里给杏杏立个长生牌位去! 暨平郡王妃情绪激动,泪流满面,不知道说什么好。 杏杏倒是很理解暨平郡王妃的激动,她轻声道:“郡王妃娘娘,其实这也是危小公子自己福缘深厚,这才挺过了这一劫。” 暨平郡王妃立马点头,觉得自己领会到了杏杏的意思:“是是是,到时候我一定去城外施粥的地方,捐上千石粮食;再去善堂,捐上千两银子!多做好事,准没错的!” 杏杏不知道暨平郡王妃误会了,还以为暨平郡王妃在发愿,她也理解的点了点头。 暨平郡王妃说的没错,多做好事,准没错的!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嘛! 暨平郡王妃在说话的时候,危双燕情绪一直有些不大对劲,脸色也白得厉害,身子也一直在微微发抖。 暨平郡王妃守了危子杭一夜,危双燕也想守一夜来着,被暨平郡王妃疲惫的赶了回去:“你再熬病了身子,是想让我这个当娘的死吗?” 危双燕当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娘的话,最后脸色颓败的回了自己院子。 今日也是,一大早就跑来了,眼下的青紫涂再多脂粉都掩不住。 听到杏杏说危子杭情况好起来了,危双燕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瘫在了椅子里。若非杏杏还在,危双燕能当场哭出来。 因着危子杭还没醒,杏杏便没回府,就在昨晚的客院里休息,打算等危子杭醒了,彻底脱离危险了再走。 橘哥儿虽然也很担心危子杭,但他也心疼妹妹。 他抽空回了一趟镇西将军府,再回来时,带了些杏杏平时爱吃的果干回来,又拿了杏杏爱看的话本子。 只是橘哥儿把话本子递给杏杏的时候,危双燕正好看见了,橘哥儿也没闪没避的,点头向危双燕行了个礼。 危双燕一看橘哥儿带的这些东西,话本子上的名字显眼的很,火气蹭的就上来了。后怕的那个劲头过去,懊恼火气等等负面情绪倒是压不住了:“……我弟弟还没醒过来,你们怎么还有闲心看这种书!” 橘哥儿觉得危双燕挺莫名其妙的:“不是,危二小姐,我妹妹好心在这等子杭醒过来,看本书都不行?” 他越想越气。 虽说危子杭是他的兄弟,但杏杏也是实打实的救了他兄弟的命!就冲这个,别说杏杏在闲暇的时候看看话本子了,就是杏杏这会儿想看歌姬跳舞,他都会赶紧请几个花魁过来给杏杏看! 这危双燕是真不把人当回事是吧? 当别人欠她的? 橘哥儿越想越气,冷了眉眼,扬声道:“确实是我不该。”他去拉杏杏的手,“我妹妹已经救了子杭一命,也不过是想着子杭是我的兄弟,想着再妥帖些,才留下来打算等子杭醒了再看看情况。既然危二小姐对我妹妹看个话本子都这么有意见,我们兄妹俩就不留在贵府讨嫌了。” 说完,橘哥儿拉着杏杏就要走。 暨平郡王妃匆匆进屋,脸上动了怒,却是冲着危双燕去的:“混账东西!” 反手就给了危双燕一巴掌! 危双燕被她母妃这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的,养尊处优的小脸都红了。 她难以置信的捂着半边脸:“母妃?你打我?!” 屈辱,怒火,混在一起熊熊燃烧! 暨平郡王妃打了以后就有些后悔,但一见着杏杏,她立马又硬了起来:“谁让你方才那般说话的!福绥乡君不仅是你弟弟的救命恩人,还是你的,我的,你父王的,咱们全府的救命恩人!谁准许你这样跟恩人说话的?!” 暨平郡王妃越说越是痛心疾首! 这个女儿,糊涂啊! 她眼下那孤鸾肃杀的命格还在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得求到人家福绥乡君跟她那位神秘莫测的达奚神医头上去。 她这女儿,怎么敢的这么跟人家说话的啊? 真就欺负人家福绥乡君好脾气好性子? 退一万步讲,人家福绥乡君可能脾气好,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但就人家福绥乡君那几个哥哥那般护短的性子,人家能愿意? 这个女儿,真就是让她跟郡王给宠坏了! 危双燕捂着脸,咬着唇,眼都气红了:“那你也不能打我!” 暨平郡王妃一心为着危双燕着想,但危双燕当着贵客的面还这么反驳她,暨平郡王妃那火气也上来了:“我打你,打你都是轻的!……先前我怎么同你说的来着?人家信国公府根本就不愿意,你还硬凑上去,跟那于崇恩私底下见面!昨儿你弟弟生死攸关,我没心力骂你,你今儿还跟我横起来了?!” 危双燕一听暨平郡王妃又在提于崇恩的事,人越发焦躁易怒:“要不是你们拘着我,我怎么会跟于二哥私底下见面!子杭又怎么会——” 说到这,危双燕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马捂住了嘴。 然而暨平郡王妃却十分敏锐的抓到了危双燕话中的漏处,瞪圆了眼:“你方才说什么?!” 危双燕原本气得涨红的脸,这会儿血色褪了些,看着有些发白,眼神也有些游移,不敢直视暨平郡王妃。 知女莫若母,这一看就是有问题。 暨平郡王妃血都要流到头顶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先问橘哥儿:“……橘哥儿,乡君,你们昨日是跟子杭在一起的。劳烦你们再同我说说昨日的情形。” 危双燕那明显心虚的神色,橘哥儿自然也是看在眼里。 这要说没问题,鬼都不信! 事关危子杭,橘哥儿根本不会替危双燕隐瞒半点:“……昨日我们正在喝茶吃烤鱼,大家都玩得好好的,子杭像是看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匆匆跟我们道别,骑马进了那密林。随后不久,便见着信国公府的二公子匆匆抱着昏迷不醒受了伤的子杭出来了……” 第585章 你这白眼狼只想为着那于崇恩掏心掏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一个可怕的念头冲进了暨平郡王妃的脑子。 她倒吸一口凉气,退后一步:“……是于崇恩做的?是于崇恩伤了子杭?!” 危双燕一听,暨平郡王妃竟然怀疑到了于崇恩头上,她急了:“不是!不是于二哥!” 暨平郡王妃气得发抖:“我昨日就觉得古怪,你弟弟虽说是个淘气的,但他也向来有分寸,好端端的怎么会往后摔倒,还正好摔在石头上!?危双燕,你但凡还有半点心,你就告诉我,你弟弟是不是于崇恩伤的?!是不是?!” 暨平郡王妃原本就不太喜欢于崇恩,这会儿若是这事也让于崇恩担了,怕是这辈子都没法跟于崇恩在一起了! 危双燕一咬牙,一闭眼,颤着声把实话给交代了:“……母妃,我跟你说实话吧,不是于二哥,是,是我……子杭见我跟于二哥私下见面,他急着拉我走,我挣开了他,还推了他一把,他这才往后摔倒,摔在了石头上……反正这事不关于二哥的事!” 暨平郡王妃听到这里,人都要气得晕厥过去了! 她自是听得出,女儿这次说的是实话! 竟然是,竟然是她女儿差点害死了小儿子?! 暨平郡王妃这下是真的气疯了,整个人都剧烈的颤了起来,脸色也白得极为可怕! 危双燕彻底被吓到了:“母妃——” 一旁的丫鬟吓得赶忙去搀扶暨平郡王妃,暨平郡王妃却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用力挥开丫鬟的手,往前一步,颤抖的手指着危双燕:“……你、你……你知不知道,昨儿子杭的情况多危急,你差点害死了你弟弟!” 她心痛极了,也气极了! 若非今日这般逼问,又把事误会是于崇恩做的,她这个好女儿竟然还打算隐瞒来着! 危双燕见暨平郡王妃气成这样,也有些怕。 “母妃,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危双燕急急辩解,“我当时就是随手一推,也没想到子杭他没站稳——” “啪!” 与先前那一巴掌不同,这一巴掌,暨平郡王妃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扇在了危双燕的脸上,打得危双燕整个人都往一侧踉跄过去,人伏在了一侧的桌子上。 危双燕被这一巴掌打得是头晕眼花,耳朵都在轰鸣。 她听到她母妃声嘶力竭的在吼她:“危双燕!那是你亲弟弟!你为了一个男人,差点害死你亲弟弟,还想隐瞒!若非今日看我在质疑那个男人,你是不是还打算一直瞒下去?!” 危双燕血液倒流,脸上疼得火辣辣的,但她更多的是有些慌张:“母妃,我没……” 可暨平郡王妃这会儿不想听危双燕说半个字,她是彻底对这个脑子里只有男人的女儿寒了心。 “全府因着你的命格被反噬的时候,我没有怪过你一句!你为着一个男人,哭哭啼啼,闹的整个郡王妃都鸡犬不宁的时候,我也没怪过你一句!我跟你父王为了成全你,愿意把郡王府的面子、尊严都踩在脚下,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你大哥,还有子杭也是一样的心,只要你这个二姐过得好,郡王府的名声烂一些,影响他们的前途,婚嫁,那都无所谓!”暨平郡王妃声声带泪,字字泣血,“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为了一个男人,差点害死你弟弟,又同那男人一起隐瞒家里!我更没想到,你又为了那个男人不被怀疑,又不惜一切承认了!……说来说去,在你心里,只有于崇恩才值得是吧!全府为你掏心掏肺,你这个白眼狼只想为着那于崇恩掏心掏肺!我真真是恨死了!” 暨平郡王妃一通骂下来,危双燕哭得眼泪鼻涕都混作了一处。 “母妃,我没有……” 暨平郡王妃这一通骂,却像是消耗完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整个人都没什么血色的疲惫瘫坐在椅子里,伤心极了,两行眼泪无声的顺着脸颊流下。 危双燕哭着膝行过去,脸上顶着两个红肿的巴掌印,去抓暨平郡王妃的手:“母妃,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要是我真害死了子杭,我愿意拿命去抵……母妃,我错了……” 暨平郡王妃眼神极为冷漠的甩开了危双燕的手:“你若是真愿意给子杭抵命,福绥乡君救了子杭的命,就等于是救了你的命,你怎么还对福绥乡君是那么个态度?” 说到这,暨平郡王妃闭上眼,极为失望道,“我差点忘了,先前福绥乡君与她师傅就已经救过包括你在内的,我们全家的命了。你还不是对福绥乡君那般不敬?” 危双燕哭着摇头:“母妃,你别这样,我不是,我不是白眼狼!” 她跪在地上,转了个身,朝着杏杏的方向磕头:“福绥乡君,从前是我不对。我多谢你救了我全家的命……” 杏杏侧身避了过去,她是真的不愿意受人磕头。 正在这边闹腾的时候,丫鬟欢喜来报:“二少爷,二少爷醒了!” 暨平郡王妃猛的睁开了眼,再也顾不上危双燕,匆匆往内室那边去。 隔着屏风,暨平郡王妃那带着惊喜的哭腔传了过来:“子杭,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乡君,乡君麻烦你来看看子杭啊!” 倒也不用暨平郡王妃说,杏杏只是落在暨平郡王妃身后一点,绕过屏风进了内室。 危子杭头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布条,脸上没什么血色,看着虚弱极了。 他人还有些懵,看着暨平郡王妃哭成泪人的模样,虚弱的开了口:“母妃,别哭了。你哭得我脑壳好疼……” 这一句话,又把暨平郡王妃给逗得,又想笑又想哭的。 “你这孩子,你脑壳疼是摔的,又不是我哭的。”暨平郡王妃带着哭腔嗔了一声。 不过看着危子杭还有精神贫嘴,暨平郡王妃这心倒是安稳了很多。 尤其是杏杏给危子杭把脉后,肯定的朝暨平郡王妃点了点头后,暨平郡王妃是欢喜的差点又哭出来。 危子杭懵懵懂懂的看向杏杏,杏杏就坐在他身边,给他把脉,要不是头还疼着,他真想跟杏杏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第586章 太子妃生辰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子杭——” 危双燕冲了进来,泪流满面,跪在危子杭的床前,“是二姐对不住你。你要怪二姐,二姐也绝无怨怼。” 危子杭躺在床上头痛得厉害起不来身,听着危双燕这动静也叹了口气,虚弱道:“……二姐,你起来,我不怪你。” 听得这话,危双燕惊喜的眼里闪着泪:“子杭,你真的不怪我?……你不原谅二姐也没事,二姐就在这跪着,直到你原谅二姐。” 危子杭好脾气的应,只是虚弱极了:“二姐,我不怪你,没事的。” 危双燕还想再说什么,暨平郡王妃却突然发了怒,强压着满腔的火气:“你弟弟刚醒,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她又看向危子杭:“子杭,你好好休息。母妃一会儿再来看你。” 危子杭虚弱的应了一声,眼神又落在一旁的杏杏身上。 杏杏显然没领会到危子杭的意思,她也起了身:“好啦,我也该回府了。” 橘哥儿上前,同危子杭道:“兄弟,过两天我再来看你。我先带妹妹回去了。” 暨平郡王妃赶忙同危子杭道:“对对对,子杭,你昨日受了伤,是乡君拿药吊了你的命,救了你。昨天夜里又怕你情况不稳定,特特在客院留宿了一夜。这会儿你醒了,乡君也该回去休息了。” 危子杭一听是杏杏救了自己,还陪了自己那么久,那叫一个感动。他眼中泪光闪烁,觉得疼得不行的脑壳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心里都甜滋滋的:“嗯……我晓得的,杏杏快回去休息吧。” 橘哥儿不由得吐槽,他这兄弟真是,眼里只有他妹妹,是半个字都不提他的! 橘哥儿压着脾气,又跟危子杭说了几句让他好好养伤的话,落在了后头。 杏杏跟橘哥儿出去的时候,就听到暨平郡王妃站在院子里冷声训斥危双燕:“你瞧瞧你方才说的是人话么!你弟弟眼下刚醒过来,头上还那么大一个血窟窿,你跟他说什么,就在那跪着,直到他原谅你?!你这不就是逼他原谅你么!” 危双燕下意识替自己辩驳:“我没有、我……” 暨平郡王妃强忍怒火:“你看看你弟弟,多心疼你这个二姐!你再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自己反省去吧!” 暨平郡王妃骂完,回头看见杏杏跟橘哥儿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是过也不是,不过也不是。 她赶紧上前,换了一副模样,看都不再看危双燕一眼,笑着送杏杏跟橘哥儿出了府。 等暨平郡王妃回来,危双燕泪眼婆娑的迎上去:“母妃,我知道错了……” 暨平郡王妃却根本不理会危双燕,直接扬声喊嬷嬷:“去把库房钥匙取来,我亲自去挑选给福绥乡君的谢礼!” 危双燕呆立当场,哭的不能自已。 她又不是真想害她弟弟,只是失手,而且后面不也承认了?她也真心实意的跟弟弟道了歉,母妃为什么还这样? 难道,难道真要让她去死不成! …… 杏杏跟橘哥儿前脚回来没多久,暨平郡王府的谢礼就一车车的送到了府上。 都是些奇珍异宝,件件拿出来都是了不得的宝贝。 眼下暂代管家的白晓凤轻车熟路的把这一车车奇珍异宝都登到了杏杏的私库里。 她取笑道:“我们杏杏这哪里是小富婆,这分明是大财主。” 杏杏不大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 她还没跟二婶婶说呢,先前她遇到一盘口押状元的,没什么人押三哥哥,当时她一气之下,就把身上带着的所有银票都压了她三哥哥,虽说不多,也就几千两,但架不住当时的比例高啊! 足足能赢将近十万两银子! 后来当她三哥哥考中状元后,她去把这将近十万两银子给兑换了出来,四分之一给家里人精心挑选了礼物,四分之一投入到了她的矿山建设中,四分之一追投给了二哥哥的生意,还有四分之一,杏杏全捐给了善堂。 杏杏眼下的身家,简直是不可估量! …… 太子妃穆如珺的生辰宴很快要到了。 在朝堂上因着穆如珺迟迟未孕,太子又不肯纳良媛良娣的情况下,可以预想得到,这次的生辰宴肯定不同寻常。 偏生太子还指明这次生辰宴还要大办,用的银钱不走内务府,直接走他的私库。 这消息一出,好些人家都是羡慕极了,更是削尖了脑袋想把女儿往东宫送。 太子这般重情重义,自家女儿要是在太子还未登基时就跟了太子,等日后太子荣登大宝,那岂不是要一步登天? 若是再好运些,诞下皇子…… 那泼天的富贵,简直不敢想! 那些收到请柬,家中又有适龄少女的人家,简直要乐疯了! 杏杏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她准备了两颗硕大东珠当做送给穆如珺的生辰礼,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同二婶婶白晓凤一道去了东宫。 白晓凤这还是第一次来东宫,紧张的左脚右脚都不知道要怎么迈了。 杏杏便放缓了声音同白晓凤聊天,说一些近期的趣事,白晓凤这才渐渐松弛下来,脸上也带上了笑。 在东宫处,已有几位诰命夫人带着自家的女儿往门口走。 白晓凤不由得又紧张起来,小声的问杏杏:“杏杏,咱们的请柬都放好了吧?应该不会丢了吧。” 杏杏笑着安慰白晓凤:“二婶婶别担心,如珺姐姐人很好的,咱们请柬要是真的不小心弄丢,她也会让咱们进的。” 白晓凤有些咂舌,压低了声音跟杏杏嘀咕:“真的假的,那可是太子妃啊,咱们要是不小心弄丢了,人家不怪罪咱们吗?” 两人说着话,也到了东宫门口。 白晓凤不免紧张的看着杏杏,想亲眼看着杏杏把请柬翻出来才安心。 结果杏杏还没等动呢,东宫门口的内监宫女都一脸是笑的跟杏杏打起了招呼:“乡君好。” “乡君来啦?” 白晓凤看着那些热情的内监与宫女,人都有些恍惚。 因着杏杏的缘故,内监与宫女哪怕不知道白晓凤的身份,也待白晓凤十分热情,抢着要为杏杏跟白晓凤带路。 杏杏笑着婉拒了:“今日人多,诸位都有事忙,我与二婶婶自己过去便是。” 内监跟宫女对杏杏的婉拒也份外看重,连连应声。 杏杏便同笑得脸都有些僵硬的白晓凤往东宫里去了。 直到几人往里走了些路,左右没有人时,白晓凤这才卸下紧张,呼出一口气来,压低了声音:“杏杏,东宫这些仆从,怎么看着对你还挺熟的?” 杏杏羞涩一笑:“可能因为我来过几次东宫?” 白晓凤忍不住啧啧感慨了几声。 等迈进待客的殿内,太子妃穆如珺还未出来。 殿中已有好些贵夫人与千金小姐,都在熟络的聊天。 好些夫人见着白晓凤跟杏杏,眼前也是一亮,赶忙拉着女儿过来跟白晓凤打招呼。 ——这是认识白晓凤的,知道这是六元及第的新科状元喻永柳他娘。要是进不了东宫,嫁给人家喻永柳也是顶好的选择! 白晓凤身边那叫一个络绎不绝!根本来不及紧张! 杏杏偷偷一笑。 她见娄如慧也在,便跟白晓凤说了一声,跟娄如慧手牵手玩去了。 等出了那衣香鬓影的大厅,娄如慧长舒一口气,见左右无人,这才吐了吐舌头跟杏杏吐槽:“好悬没把我憋死。感觉里面好多夫人看人的眼里都带着刀光剑影:你是不是也想进东宫?你是不是想跟我女儿抢恩宠?……妈耶,烦都烦死了。” 杏杏“啊”了一声,她记得娄如慧还未说人家。 难道明光侯府也有把女儿送进东宫的心思? 娄如慧悄悄跟杏杏咬耳朵:“我爹是也想看看我能不能争个侧妃什么的回来。我是不想进宫的,一辈子困在那四角墙里有什么意思?再说了,太子是很好,可太子眼里分明只有太子妃娘娘嘛,太子殿下都愿意为了太子妃娘娘在朝堂上抗争了这么久,人家感情那么好,我再硬凑进去,多没劲啊。” 杏杏钦佩的看向娄如慧:“娄姐姐看得透彻。” 娄如慧有些得意的一甩头发:“那是!” 两个小姑娘坐在廊下聊得开心。 娄如慧其实也好奇得紧,跟杏杏咬耳朵:“……不知道太子殿下还能抗争多久。我听我爹说,庞相昨儿还联合好几位大臣上书,说储君不可无嗣,看那架势,倒像是威胁太子殿下要是不纳妾,就要换太子呢。” 说到这,娄如慧又八卦兮兮的猜测,“杏杏,我同你说,他们都说庞相那般上蹿下跳的,就是因为他家里有个小女儿庞心月正待字闺中,我还听说,庞心月让庞相找太子殿下写了帖子,整日临摹……” 杏杏正听八卦听的带劲,却不想身后传来一道愠怒的声音:“娄如慧!你在那跟人说我家什么坏话呢!我听见你说庞字了!” 人生一大尴尬事,就是说人是非的时候被人逮了个正着…… 庞心月与其他几位小姐,站在娄如慧她们身后不远处的廊下,脸上布满愠色。 虽说听庞心月这说法,是没有听清娄如慧在说什么,但娄如慧多少也有些心虚,咳了一声,转移话题:“没有没有,就跟福绥乡君说一说庞小姐近些日子练字的事。” 杏杏倒是对这个庞心月还有印象。 她第一次来东宫的时候,陪着太子妃娘娘在园子里散步,正好碰到那个庞相跟庞心月,当时庞心月就说了临摹练字的事。 杏杏没吭声。 庞心月冷冷的上下打量娄如慧几眼,突然哼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屑:“太子殿下的字也不是谁都摹得的!” 她带着几分傲气。 娄如慧脾气很好,不想跟庞心月闹起来,她双手合十:“对对对,是是是,庞小姐说的都是。” 庞心月一扭头,傲气的走了。 庞心月一走,娄如慧立马道“完了”,转头就又跟杏杏咬起了耳朵,“看庞心月方才的样子,我怎么感觉好像她的侧妃位稳了啊?” 娄如慧是真心实意替穆如珺感到着急:“太子妃娘娘那么好一个人,唉。” 娄如慧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杏杏听得也紧张起来。 等开宴的时辰差不多了,杏杏跟娄如慧便回了殿内。 太子妃穆如珺已经来了,她嘴边噙着淡淡的笑,高坐殿上主位,看着殿中的诸人说着吉祥话。 杏杏跟娄如慧迈进殿中时,穆如珺那淡淡的笑却是深了几分,当着众人的面,朝杏杏招了招手:“杏杏来了。” 杏杏笑着上前行礼:“如珺姐姐,杏杏祝您芳华永继,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 穆如珺笑意深深,显然看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众人都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穆如珺待杏杏这般亲昵。 有些人家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们听到一个传言,是说太子妃属意年岁还小的福绥乡君入东宫为侧妃,因为福绥乡君年纪还小,能给太子妃再争取些时间诞下嫡子。 以往她们还对这隐隐约约的流言嗤之以鼻,但今日看了太子妃待福绥乡君这般亲切,她们又拿不准了,难道流言是真的?太子妃这是提前在笼络福绥乡君? 正在众人想法乱飞的时候,只听得外头礼官唱喝:“太子殿下到!” 太子穿着四爪金龙的蟒袍,头戴金冠,阔步迈入殿内。 殿中呼啦啦跪了一地:“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妃穆如珺也从主位下来,笑着屈膝行礼:“殿下。” 太子一把扶住穆如珺,眼角笑意真切:“太子妃不必多礼。” 夫妻俩对视一眼,便是默契。 夫妻俩相携回主位落座,太子危时卿笑道:“诸位夫人小姐请起。” 殿内来参加宴席的夫人小姐们这才敢起身。 数不清多少道的炽热眼神或是偷偷或是大胆的望向太子危时卿。 只是危时卿恍若对这些眼神都视而不见,只笑道:“福绥乡君今日这支珠钗倒是眼熟的很。” 这话一出,殿内氛围便是一变。 杏杏抬手摸了摸鬓间的珠钗,笑道:“回殿下,这支珠钗是如珺姐姐赏我的。” 危时卿笑着颔首:“难怪孤觉得眼熟。” 不过是一句寒暄,但这好似又是在流言上加了一把火。 人群之中,聂聿珂差点掐断了自己的护甲! 第587章 太子的字迹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殿内的气氛,因着太子危时卿的到来,本来就很是不同。眼下又因着危时卿对杏杏的熟稔以及毫不遮掩的喜爱,变得微妙起来。 有位小姐咬了咬唇,跟自己娘亲对视一眼后,这才从座位中站了起来,表示自己想为太子妃娘娘的生辰献上一支舞。 穆如珺笑着颔首,允了。 这位小姐腰肢细软如柳,跳得舞确实好看。 一舞毕,她微微喘息,面带红晕,期待的看向太子危时卿。 结果危时卿正侧身同穆如珺说话,竟是没往她这里看一眼。 跳舞的小姐脸倏地就白了,眼里带着泪,不甘心的回了自己的位子。 不过,由跳舞的小姐开了这个先例,好些小姐都纷纷上前给太子妃献起生辰礼来。 当然,谁都知道这些小姐的心思,底下坐着的夫人小姐们知道,主位上坐着的太子妃也知道。 太子危时卿,自然也是知道的。 小姐们牟足了劲,你跳舞来我奏琴,你作画来我吟诗,那叫一个争奇斗艳,百花齐放! 杏杏看得目不暇接的,觉得京城里的小姐们都很厉害! 在这当口,庞心月也起了身,款款向前,笑道:“太子妃娘娘,先前心月有幸能临摹太子殿下的墨宝,正值娘娘芳辰,心月特特以太子殿下的字迹写了一副百寿图,为娘娘庆生。” 这话一出,殿里诡异的静了静。 庞心月这行为,面上看挑不出半点错处来,但关键是,庞相眼下正在前朝大力鼓噪东宫纳侧,庞心月这厢又以太子的字迹来恭贺人家太子妃娘娘生辰,怎么看都居心叵测故意气人啊! 殿内诸人都有些坐立难安的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穆如珺却没有动怒,只四两拨千斤的微微一笑:“呈上来吧。” 庞心月微笑着双手打开那副百寿图,呈给太子妃。 一百个形形色色各色字体的寿字呈现在画上,又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寿字。 平心而论,这是一副极为用心的贺图。 太子妃穆如珺一看那百寿图,本来就噙着的淡淡微笑,更深了几分,甚至还嗔笑着看了一眼一旁的太子。 太子似笑非笑。 两人眼神的交流都是点到为止,并不出格,但落在一直紧密注意着太子妃神情的庞心月眼中,就成了存心刺激了。 庞心月生得沉鱼落雁,人比花娇,她同聂聿珂一般,只觉得若不是当年太子娶妻时自己年龄太小,哪里轮得到穆如珺这孤女当上太子妃! 庞心月当即出声,娇声询问:“太子妃娘娘,您看,臣女这字,临得像是不像?” 殿里又静了静。 太子脸上已经没了笑意。 大家都在偷偷看穆如珺的神色。 结果穆如珺是真没生气,甚至还笑吟吟的:“说实话,不太像殿下的字。” 庞心月没等到太子妃变脸,自己倒是先变脸了。 她勉强笑道:“娘娘真爱说笑。这字,分明跟我父亲为我找太子殿下求来的那字是一样的。” 顿了顿,庞心月却又用开玩笑的口吻,笑道,“太子殿下也在这,还请太子殿下也帮心月看看,心月临摹的像是不像?” 穆如珺大大方方的让宫女呈给太子。 庞心月紧紧的盯着太子的神色。 结果太子轻飘飘的笑了一声。 就这一声,不知道殿里多少小姐的心都提了起来。 该说不说,方才那些小姐们争奇斗艳时精彩万分,但太子好像一直都没什么表示,这庞心月的百寿图一出手,最起码太子笑了一声嘛! 虽说笑的好像有些奇怪,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笑了! 殿下那些端坐的夫人小姐们难掩激动! 庞心月也有些晕头转向了,满心欢喜,正要说什么,却听得太子却是已经一本正经的开了口:“这却是一桩误会了。” 庞心月愣了下。 太子目光清明,淡声道:“那日,庞相来孤书房,看到孤书桌上抄写的一篇游记习笔,盛赞孤这一笔字写的极好。他说,家中小女样样都好,就是一笔字不太美观,他心甚忧,所以想求孤赐这篇游记习笔,让家中小女回家临摹。庞相乃两朝老人,孤实在不好拂了庞相的面子,便赐下了那篇游记。” 庞心月迫不及待道:“殿下说的是。父亲将那篇游记带回家后,臣女日日临摹,生怕有半点不似。父亲也说,臣女临的极像……偏生太子妃娘娘,说不像。” 庞心月语气带上了一股委屈。 其实庞心月这有些僭越了,毕竟太子还未说完,她便贸贸然插嘴,实在是礼数不佳。 庞相夫人脸上的笑都有些勉强了。 庞心月这还是太着急了啊! 没看到太子方才淡淡的往这边看了一眼吗! 那眼神看着就像怪她教女无方—— 可庞相夫人也委屈啊。 她就是个继室,这庞心月是前头那位原配夫人,拼了命生下来的老来女,更是生下之后没两年便耗尽元气去世了。庞相把这个小女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她这个继室还能怎么办? 庞相夫人手里帕子都快攥烂了。 危时卿神色又淡了一分:“放肆!” 这声“放肆”吓得庞相夫人一哆嗦。 更是吓得殿内那些夫人小姐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庞心月更是浑身一颤,小脸煞白。 “殿下……” 危时卿冷声道:“是太子妃平日太过和蔼,导致你忘了臣子本分?还想在孤面前说太子妃的不是?” 庞心月小脸煞白,跪了下去:“臣女,臣女不敢!” 庞相夫人也赶紧起身,走过来跪下:“殿下息怒。” 危时卿声音依旧冷得很:“那日庞相求去的游记小楷,确实是孤写的不假,却是孤临的太子妃的字迹。孤见庞相盛赞,想来应是不介意到底是谁的字迹。” 话说到这份上,事情显然很清楚了。 庞心月一直洋洋自得的临的太子的字迹,其实是人家闺房之乐,人家太子临的太子妃的字! 也难怪人家太子妃说不像! 庞心月这会儿忆及方才穆如珺看她献上的那百寿图时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只觉得好似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脸上! 第588章 杀鸡儆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最后,大概是看在庞相的面子上,太子危时卿虽说不轻不重的训斥了几句庞心月放肆,但并没有如何责罚庞心月。 就连太子妃穆如珺,都一直神色淡淡的带着笑意,不甚在意的样子。 可就是这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更让庞心月深觉耻辱。 庞心月扣着掌心,被庞相夫人羞愧的带回席间坐着了。 这边都是女宾,太子在这儿亮过相,给足了太子妃体面,这才离开。 众人又是跪下送走了太子,殿里的气氛又是微妙的变了。 有些人觉得太子跟太子妃如此恩爱,她们哪怕进了东宫,生下孩子,怕也是会被抱到太子妃膝下,那样又有何用。 而有些人却越发觉得太子这般重情重义,她们嫁进东宫,一定不会吃亏。 再说,太子生得极像美貌冠绝天下的聂皇后,那叫一个俊美,又自带上位者的威严,好些小姑娘看得脸都红红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太子离开后,不少人心思都浮动起来。 太子妃穆如珺好似看不到这些人的暗潮涌动,依旧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只是,没过多久,一名近侍便悄悄过来,在太子妃耳边耳语几句。 太子妃脸上笑意消失了一瞬,点了点头,简单道了一声“好”,没再说旁的。 那近侍便又悄悄离开。 这事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只有淡淡涟漪,再无其他。 杏杏倒是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 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太子妃倒是注意到了,笑了笑。这个孩子是有分寸的。 看看满殿那些窥视的眼神,近侍过来说话时,一个个恨不得耳朵都趴上来的样子。 嗤。 穆如珺轻笑一声:“诸位可是好奇,方才那近侍与本宫说了什么?” 众人自是好奇坏了,但这种话哪能放在明面上说,一个个都摆着手,说不不不,我们不敢妄自揣测。 穆如珺却是淡笑一声:“本宫也不怕说与各位夫人小姐知晓,方才是有人想岔了法子,竟然在殿下离开的路上想要装作偶遇。须知储君出行自有侍卫拱卫,那位想岔了的姑娘,差点被殿下的侍卫给杀了。” 穆如珺没说的是,这个想岔了的,是她的庶妹。 她的庶妹今日也不知道怎么混了进来,还堵到了危时卿回前殿的路上,嘴上喊着“姐夫”,实则跪在那儿,说着一些简直丢尽了穆家脸面的话。 危时卿这也就是看在穆如珺与穆家满门忠烈的份上,不然,依照他的脾气,绝不会让穆家这庶女好端端的离开。 ——当然,最后危时卿还是冷冷的吩咐旁边的侍卫:“穆小姐看来是中了邪晕了头,才这般胡言乱语,把她丢到湖里头去清醒清醒。” 一句话,穆家那庶女便被侍卫直接丢进湖里清醒去了。 当然,不是要穆家那庶女的命,淹的差不多的时候,自有人会把她捞上来,还会有妥帖的嬷嬷再给她换一身衣裳,吹干头发再把她丢出东宫! 穆如珺说完,殿里的氛围又是一变。 尤其是庞心月,更是小脸煞白。 穆如珺淡淡一笑,却是不再提旁的,只吩咐道:“开席吧。” 端着美酒佳肴的宫女们鱼贯而入,四周都是悦耳丝竹声,宴会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宴席中间,偶有小姐离席去更衣,也有人离席去殿外吹吹风。 杏杏倒是专心致志的享用着面前的美食。 她吃得很是开心,白晓凤一开始也有些放不开,但见杏杏吃得开心,她也被感染了,跟杏杏一道,尝了好几道东宫的美食。 白晓凤悄悄跟杏杏说:“别说,宫里的伙食就是比外头的好吃多了。不过,我觉得你大伯娘的手艺也不赖。” 杏杏很是认同的点头。 宴到一半,又有消息传来。 ——恩庆伯家的小姐在太子经过湖面时,不甚落水。 先前穆家那庶女把主意打到太子头上,太子看在穆如珺跟穆家的份上,算是给穆家那庶女留足了体面,算是没有张扬。 这次恩庆伯家的小姐,危时卿直接是不留半点体面,直接让侍卫把人捞上来后,随便让人裹了个斗篷,便把湿淋淋的恩庆伯家小姐给直接送到了宴席上! 侍卫队长更是跟恩庆伯夫人传了危时卿的口谕:“令嫒身体这般虚弱,竟能无故摔入湖中,可见恩庆伯府养女不佳。” 那浑身湿透的恩庆伯家小姐裹着一个一看就很破旧的斗篷进来时,恩庆伯夫人差点晕厥过去。 这一句“养女不佳”一出,恩庆伯夫人更是直接就直愣愣的往后倒去。 有这么一句“养女不佳”,全府的姑娘都会因着这位自作聪明的小姐,难寻到好人家了! 恩庆伯家小姐更是浑身瑟瑟,脸色白得跟鬼一样。 她知道自己是彻底完了! 殿里无人敢说话。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太子给的警告! 太子这是真的生气了! 在太子妃的生辰宴上,你说你弹琴献舞什么的,这都是正经操作。可你偏偏想走歪门,直接当着太子的面,落入湖中。 这不止是傻,已经是蠢了! 太子身边时常有侍卫,你以为你落入湖中,一国储君就会为了救你,跳湖相救,然后对你负责么! 简直开玩笑! 再说了,在太子妃的生辰宴上搞这种低劣的把戏,太子能不生气就怪了! 别说恩庆伯夫人这会儿恨不得把这个女儿给塞回去就当没生过了,殿里好些对太子有想法的小姐,都在心中暗暗骂这个恩庆伯府的小姐就是个蠢货! 她这么一搞,别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生怕一有什么纰漏,引得太子震怒,就落得跟这个恩庆伯府小姐一个下场! 穆如珺心下一叹。 她自然知道危时卿是在杀鸡儆猴。 可依着她的立场,也不好说什么。 穆如珺只能在恩庆伯夫人跪下磕头请辞时,允了,算是给她们一个最后的体面。 庞心月看着狼狈离开的恩庆伯夫人与那位落汤鸡似的小姐,咬了咬牙。 第589章 鱼儿总不能真的看脸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太子妃是尊位,自是没必要全程在场。等把那恩庆伯家给打发了后,太子妃便回了后殿休息。 尊位一走,殿内自是轻松了不少。 只是,一部分小姐被方才恩庆伯家小姐的下场所震慑,不敢再轻举妄动;另一部分小姐却是依旧目光闪烁,显然还是有些蠢蠢欲动。 娄如慧也拉杏杏出去透气。 方才她娘也逼她上去给太子妃跟太子展现才艺来着,她也只能随大流上去吟了一首诗。 “那首诗酸得我后槽牙都要掉了。”娄如慧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跟杏杏发牢骚,“我娘硬是逼我上去……就我肚子里这些墨水,咱们这些处得好的小姐妹谁不知道我是块什么料呀。我眼一闭牙一咬就上去了。” 见娄如慧把登台献礼描述的跟上刑场似的,杏杏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娄如慧便去挠杏杏的痒:“你个小丫头,还笑我呀!” 两个人嘻嘻哈哈打闹起来。 结果没打闹几步,就听见前方不远处有婉转的歌声传来。 杏杏跟娄如慧齐齐望去,就见着春花烂漫的园子里,有美貌少女在那婉转而歌,歌声轻柔婉转,缠缠绕绕,好像一只百灵鸟在林间娇啼,传了好远。 娄如慧看了一眼附近那青瓦院墙。一墙之隔便是太子办公所在的前殿…… 娄如慧觉得自己悟了。 她看了一眼杏杏,还在猜杏杏有没有懂,但杏杏突然小声的来了一句:“……太子殿下会不会觉得她吵?” 娄如慧觉得很难理解:“额,应该,不会吧……她唱的不挺好听的吗?” 杏杏小声道:“娄姐姐,之前太子殿下在生辰宴上,我看那些小姐们的才艺,他都没什么表情,还有些不太耐烦的样子。但太子妃娘娘一说话,太子殿下立马就笑了起来……” 娄如慧一把捂住脸:“……妹儿,你是不是忘了,当时我也上去吟过诗,多少有些没面子了。” 杏杏脸一红,结结巴巴的找补:“娄姐姐,我,我没有说你吟的那首诗不好的意思……” 娄如慧原本就是逗杏杏,一看杏杏这白嫩小脸蛋都染上红晕的样子,立马被萌的哇哇乱叫,搂住杏杏的小细腰,贴在杏杏脸上蹭,一连道了三声“没关系”。 杏杏又涨红了脸,伸出小手,也搂住了娄如慧的肩膀,跟她贴贴。 就在此时,就听得一墙之隔的前殿院中,有侍卫大喝一声:“谁在那唱歌,影响殿下办公!当心你的脑袋!” 这一嗓子吼的,唱歌的那位百灵鸟小姐脸色倏地白了,立马住了嗓子,吓得那叫一个瑟瑟发抖,不敢再开口。 看得娄如慧是目瞪口呆。 真、真就像杏杏说的那样,太子殿下连这么美妙的歌喉,都嫌吵? 这,什么审美啊? 杏杏挠了挠脸。 她猜,大概是太子殿下心里只有太子妃娘娘,所以,其他的莺莺燕燕的示好,在太子殿下眼里怕都是骚扰罢了。 杏杏跟娄如慧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杏杏在东宫已然是混得很熟了,找了处绝佳的观赏锦鲤的地方,带娄如慧看东宫养的那肥硕的大锦鲤。 杏杏还很熟稔的管路过的宫女要了两把鱼食,分了娄如慧一把,跟娄如慧喂起了锦鲤。 宫女还笑着同杏杏道:“乡君,也不知怎么了,这些鱼儿好像偏爱您丢的鱼食,眼看着都吃胖了不止一圈了。看着可真喜庆。先前负责养鱼的小内监还因此得了赏。那小内监都懵了,还问奴婢们,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都是一样的鱼食,他喂,这些鱼儿就不怎么长肉。奴婢告诉那小内监,这都是托了乡君的福呀~” 宫女口齿清晰伶俐,这一串话说下来,引得杏杏咯咯的笑。 杏杏斗志昂扬:“那我可要再喂得肥一些!” 宫女很是捧场的在一旁鼓掌:“奴婢相信乡君一定可以的!” 娄如慧看着杏杏,神色恍惚。 若不是知道杏杏对东宫是没有半点旁的意思,她都要怀疑杏杏就是这东宫的小主子了。 娄如慧试着撒了一把鱼食。 那些锦鲤倒是也会浮到水面上来吃食,但大概这是东宫养的锦鲤,比其他地方的锦鲤都要养尊处优一些,就连吃鱼食都一副懒洋洋不怎么爱搭理人的样子。 娄如慧眼都微微瞪大了,她还就不信邪了,又往水面撒了一把鱼食。 结果,出来抢食的锦鲤了了。 看着吃的都有些勉勉强强的样子。 娄如慧鼓了鼓腮。 她想起先前那小宫女同杏杏说的话,有些不服气,同杏杏道:“杏杏,你来喂。” 杏杏依言往水面上撒了些鱼食。 结果娄如慧目瞪口呆的发现,那些锦鲤就跟遇上什么山珍海味一样,水面上那叫一个鱼头耸动,抢的那叫一个欢! “不是吧!”娄如慧不敢相信,她甚至凑上去闻了闻杏杏手里那把鱼食。 跟她的没什么两样啊? 娄如慧不信邪的从杏杏手里捻起一把鱼食来,等那些鱼吃的差不多了,往水面上一洒——嚯,好家伙,好像方才那鱼头耸动争食的画面是她的错觉一样,浮出水面来吃鱼食的锦鲤她一只手都能数得清! 娄如慧还不信邪! 她伸出手,让杏杏从她手里攥着的鱼食里捻了一把过去。 杏杏依言,从娄如慧手里捻了一把,往水面上一洒—— 好家伙,池子里的锦鲤就跟抢灵丹妙药一样,你跃出水面来我甩尾巴,抢的那叫一个热闹! 娄如慧瞪圆了眼,喃喃道:“不是吧?难道这些锦鲤吃个食都要看颜值的?” 杏杏其实也不太懂这些,只猜测了下:“许是我用的脂膏香气不大一样,比较吸引鱼?” 娄如慧将信将疑:“真的吗?你用的什么脂膏?”她好奇心都要爆了! “是我二哥哥从西域那边带来的一种,我觉得还挺好用的。”杏杏很是大方道,“我那儿还有好些,回头我让人给娄姐姐送去府上一罐,娄姐姐试试。” 娄如慧连连点头:“好。” 她就不信啦! 鱼儿总不能是真的看脸的吧?! 第590章 难堪的一幕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跟娄如慧在外头喂锦鲤喂的不亦说乎,直到娄如慧她娘明光侯夫人派来的丫鬟,还有白晓凤派来的丫鬟一道匆匆的把她们给叫了回去。 杏杏一看俩丫鬟的脸色,就猜到肯定是出事了,跟娄如慧对视一眼,匆匆往宴会宫殿那儿赶。 等迈进了门,明光侯夫人匆匆带走了娄如慧,白晓凤也过来匆匆把杏杏拉到了她们的位置上去。 白晓凤压低了声音问杏杏:“方才你们在外头,可曾遇到什么事?” 杏杏想了想,有个百灵鸟小姐唱歌,被太子殿下的侍卫呵斥算不算? 不过看白晓凤的脸色,杏杏猜到定然不会是这等事,她便摇了摇头,小声回道:“我跟娄姐姐一直在荷花池那边喂鱼,附近还有东宫的小宫女伺候着茶水,没有遇到什么事。” 白晓凤一听杏杏这妥帖的回答便松了一口气,连连捋着胸前的衣裳:“阿弥陀佛,吓死我了。方才太子妃娘娘身边的嬷嬷过来了,冷着脸直接让人拖走了一位小姐,那小姐的家人都傻眼了,追上去想问个究竟,结果那嬷嬷不客气的很,直接让人把那位夫人也给扣下了……大家都被吓得够呛。” 杏杏环视一周,看着众人脸上惶惶不安的神色,便知道二婶婶半点没有夸大其词。 这是出什么事了? 不过杏杏也没有疑惑太久,很快,穆如珺身边的大宫女便匆匆过来,先在殿内环视一周,眼神落在杏杏脸上,这才露出一分惊喜的笑来,快步过来,礼数十足:“乡君,您回来啦?我们娘娘有请,还请您过去一叙。” 一时间,众人齐刷刷的眼神都往杏杏跟白晓凤这边看过来。 因着有先前的例子,白晓凤脸倏地就白了,一把抓住杏杏的胳膊,虽说声音有些发抖,却依旧坚定不移的将杏杏护在身后:“你们要带走杏杏?不、不行——” 能在太子妃身边当差的大宫女,那是何等伶俐的人,一看就知道白晓凤误会了。 大宫女露出一个和煦的安抚的笑意来:“白夫人您别担心,我们太子妃娘娘是有事想请乡君过去帮忙的。” 杏杏也赶忙捋着白晓凤的后背,低声道:“二婶婶,别紧张,没事的,没事的。” 白晓凤的紧张情绪在杏杏温柔的声音里得到了缓解。她慢慢也反应过来了,方才那嬷嬷来抓那小姐时,可是没带半点客气的,那小姐还想逃,那嬷嬷毫不客气的就直接让人把那小姐给押住了——这一看就是不知道犯了什么事。 然而到她们家杏杏这,太子妃娘娘的贴身大宫女不仅礼数周到,态度恭敬,这一看就不是抓人过去的态度,显然是真的有事相求。 但白晓凤也是真的担心杏杏,她犹豫了下,还是出声想问:“我能跟着一道过去吗?” 这要求显然是有些为难,不过那大宫女稍稍犹豫的时候,杏杏主动出声道:“二婶婶,没事的,你就在这坐着等我就好。” 杏杏多少能猜到,她要面对的,可能涉及些隐私,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把二婶婶给卷进来更好一些。 那大宫女连忙跟白晓凤保证:“白夫人放心,奴婢到时候定然将乡君毫发无伤的送回来。” 白晓凤这才勉强答应下来,但依旧是目带紧张的看着杏杏跟那大宫女一道出了殿门。 那大宫女带着杏杏一路往一处偏殿行去。 杏杏有问那大宫女是何事,大宫女却只摇了摇头,很谨慎道:“乡君别担心,只是这事涉及到某位小姐的清誉,您还是到了,由我们太子妃娘娘跟您说吧。” 杏杏便不再多问。 等进了偏殿,穆如珺从椅子里起身,迎了上来。 她脸上带着薄怒,牵住杏杏的手,带她往偏殿的后堂走:“杏杏,跟我来。” 杏杏乖巧的被穆如珺牵着,眼神只是顺势在浑身瑟瑟发抖,跪在殿下的那小姐身上一扫。 ——想来这就是二婶婶说的那位,被带走的千金小姐了。 她发钗都有些散乱了,想来应是被“请”过来的时候,不太体面。 这是出什么事了? 等杏杏跟穆如珺进了这偏殿的一间内室,这才发现,这内室中散发着一股十分微弱的诡异香气。 杏杏微微一顿。 这香气很是微弱了,几近于无,这点份量对人身体是没什么影响的。 不过…… 杏杏不由得看向床帏后若隐若现的那具躺在床上,难耐的蠕动的白花花的身子,还有那难耐的,若有似无的娇媚呻吟声。 杏杏瞬间就猜出来了。 这应该是一位中了媚药的姑娘。 “能解吗?”穆如珺脸色不太好看的问杏杏。 杏杏没把话说死,往前行去:“我先给那位姑娘把把脉。” 穆如珺顿了下,一挥手,却是先上来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 杏杏默然。 她是医者,自然知道这两个嬷嬷是干嘛用的。 ——中了媚药的人,见到什么人都会理智全无的贴上来,搂着求欢。 这两个嬷嬷,想来是帮杏杏按住那位小姐的手脚,好让杏杏把脉的。 果不其然,那两位嬷嬷果然上前按住了那中媚药的千金小姐的手脚。 只是凌乱头发下,显出的那张满是欲色的小脸,却是让杏杏一愣。 竟然是庞心月。 不过杏杏也仅仅是愣了那么一瞬,继而便如常给病人把脉那样,给光溜溜,又满是欲色的庞心月把了把脉。 庞心月依然在娇媚的呻吟,穆如珺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杏杏还是个孩子呢! 如果可以,她是真不愿意让杏杏看到这样的情景! 但这会儿东宫的女医也解不了这媚药,只能让医术高超的杏杏来试上一试了。 杏杏把了把脉,干脆利落道:“能解。” 穆如珺那难看的神色稍稍缓解了些。 杏杏挥墨写下药方,交给宫女去拿药了。 穆如珺火速牵着杏杏的手,离开了这间内室。 一直到了方才的偏殿大殿,穆如珺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她是真把杏杏当妹妹看的,饶是杏杏是医者,但穆如珺也是真不愿意让杏杏看到这一幕。 是以,这会儿穆如珺对此事的怒意上,又加了一层——竟然让杏杏看到了这样一幕! 第591章 女儿的清誉没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殿内氛围十分诡异。 庞心月此时药已经解了,跪在殿中哭的梨花带雨,求太子妃给她做主。 庞相夫人更是哭得真心实意的。 她都不敢想,出了这种事,回去后相爷会怎么罚她! 说不定给她报个急病暴毙什么的,都是有可能的! 庞相夫人越想越是害怕。 穆如珺脸色颇有些难看,她高坐主位,冷冷的看着底下形形色色的一群人。 起初被带走的那位小姐,这会儿脸上毫无血色,白得跟鬼一样,衣裳看着更是汗津津的,额发也都贴在了脸上,珠钗大概是因着被人拖行,有些散乱——总之就是狼狈的很。 太子从殿外进来,脸色同样也冷肃得很。 穆如珺起身迎上去,还未开口,太子却是已经安抚似的拍了拍穆如珺的手:“今日你受累了。” 这话对太子妃穆如珺来说,自然是体贴万分的,但落到旁人耳里,就不那么中听了。 庞心月眼里含着泪抬起头,凄凄惨惨戚戚的看向太子,看着委屈极了。 谁料太子看都不看她一眼,牵着穆如珺的手,折返回殿上的主位处坐下。 庞心月脸上空白了一瞬。 她咬了咬牙,没有说话,只跪在那儿,垂着头落泪。 危时卿淡淡的问:“庞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庞相夫人没想到危时卿会先问她。她真心实意的哭道:“还请太子殿下为我们家心月做主……实在是有人狼子野心,企图给太子殿下下一些阴损腌臜的东西,结果被我们心月误食……” 说完,庞相夫人满眼是泪的指着最初被嬷嬷拖来的那个小姐。 那个小姐跪在那儿浑身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她到现在还有些恍惚。 那药,那药怎么就成了媚药? 不是说,是让人能一眼爱上眼前人的神药么…… 她一边浑身发抖,一边大哭起来:“我,我没想给太子殿下下药,我只是,只是想让太子殿下喜欢上我——” 这据说是极为珍贵的南疆皇室秘药,她买的时候分明看人演示过效果,是没问题的,怎么就,怎么就变成了什么媚药! 她娘更是跪在那儿,面无人色,几欲晕倒。 这给太子下药的罪名,真要追究起来,往重里说,怕是九族都要交代在这儿;哪怕太子殿下宽宏大量,网开一面,全家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危时卿身边的官员冷声喝道:“殿下面前,岂容你这般喧哗!” 那下药的小姐被吓了一跳,哭都不敢哭了,只憋得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又一会儿青的,浑身都抖得厉害。 穆如珺身边的大宫女低声同危时卿补充了些审出来的细节。 例如这下药的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太子殿下这会儿在前殿附近的园子里散步,她就把下了药的燕窝盅端着要去给太子殿下送吃食。结果快到前院时,庞心月恰好路过,正好口渴,不分由说的把那盏燕窝给喝了。 喝完以后,那下药的小姐脸都白了。 庞心月却道,太子殿下心胸开阔,定然不会为了小小一盏燕窝怪罪。她愿意陪这位小姐一道去给太子赔罪。 结果那下药的小姐本能就想跑,被庞心月强拉着,拉拉扯扯就要去找太子危时卿。 后面的事危时卿便知道了,他当时听着动静不对劲,隔着一院之隔,带人过来看,发现了脸烧得通红的庞心月。 好在危时卿当机立断,让身边内监把庞心月送到了穆如珺这里来。 再之后的事,便是穆如珺发现庞心月是中了媚药,东宫的医女解不了这种毒,便请了杏杏过来看看。 危时卿脸色冷肃,眼神冷得似冰,扫过殿中跪着的这几人,只冷冷开口:“此事尚有些疑点,先把此女押入东宫地牢。” 那小姐吓得抖成了鹌鹑。 她娘这会儿是半句求饶的话都不敢说了,连连磕头,也被人拖了下去。 殿内一时间空了些。 正好外头有人来报,说是庞相求见。 危时卿眼里闪过一抹意义不明的光:“传。” 庞相大步迈进殿来。 庞心月突然捂脸痛哭:“我清誉已毁,不如撞柱死了算了!哪还有脸见我爹!” 说着,人竟是往柱子上撞去。 庞相目眦欲裂,伸出手来:“心月!” 庞相夫人也吓得魂都飞出天外去了! 好在危时卿身边的侍卫十分得力,飞身上前,挡在了柱子前头,庞心月撞到了那侍卫身上,跌坐在地。 庞相赶紧上前搂住庞心月:“心月,你糊涂啊!你要是死了,你让为父怎么办?!” 庞心月抱住庞相,嚎啕大哭:“爹,女儿的清誉都没了,还要这条命做什么?” 庞相夫人也很有眼色的上前,一家三口抱在一处痛哭。 看着十分让人动容。 然而危时卿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不带半点触动,甚至还冷声道:“怎么,庞小姐口口声声说自己清誉已毁,孤倒想问问,毁在哪里了?庞小姐毒发的时候,孤也在场。意思是说孤毁了庞小姐的清誉?” 庞相一听危时卿这话,立马跪了下去,老泪纵横:“殿下,老臣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老臣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好端端的来参加太子妃娘娘的生辰宴,什么也没做,就要落得个撞柱自戕的下场。老臣年岁已老,唯独家中小女乃老臣的心头肉,还请殿下看在老臣为了大夏披肝沥胆这么多年的份上,原谅老臣小女悲愤之下的失言吧!” 危时卿尚在冷笑,就听得穆如珺已经开了口:“哦?庞相这话,怎么听着是在责怪本宫?怪本宫没有照看好庞小姐,让庞小姐在本宫的生辰宴上受了这般大的委屈?” 庞相连道不敢。 庞心月跪在那儿哭的梨花带雨,嘴唇咬得发白:“太子妃娘娘,臣女受些委屈也就算了。您有没有想过,若是这药,真在您的生辰宴上,被太子喝了,这岂不是……” 危时卿冷了脸,怒道:“放肆!你这是当着孤的面,在责怪孤的太子妃?!” 第592章 如珺姐姐有喜啦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危时卿声音极冷,冷的好似带着冰渣,眼中更似带着杀气,让人无端生出恐怖之感来。 庞心月那些话,就像是被堵在了嗓子眼一样。 庞相却朝穆如珺磕了个头:“太子妃!老臣求您不要跟小女一般见识!小女突逢巨变,有口无心!您要是真的要罚,就罚老臣!老臣愿代女受过!” 庞相又朝太子磕了个头,悲声道:“老臣知道,老臣因着多次在前朝提议让殿下纳侧,太子妃娘娘怕是看老臣早就不顺眼了!但老臣也是为了家国天下!殿下!” 危时卿眼眸中似是聚起了一团怒火。 只是他还没开口,他身边的穆如珺却已经是站了起来。 危时卿眼里的怒火滞了一瞬,他不知道穆如珺想做什么。 穆如珺往前走了一步,对着地上跪着的庞相挑了挑眉:“庞大人,你是真的很有意思。本宫方才好似只说了一句话吧?你倒是又说这个,又说那个的,算不算当着本宫的面,就给殿下上眼药?” 穆如珺眉眼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 “庞相与庞小姐的意思呢,本宫大概也听出来了,左右是庞小姐在本宫生辰宴上清誉有损,让本宫负责,最好是让太子把庞小姐纳进东宫来,对吧?” 庞相显然被戳中了心思,他一张老脸倒是写上了几分理直气壮来,只是语气还是悲愤的:“太子妃!老臣可没这么说!” 穆如珺眉眼平和,回道:“没关系,庞相,你就算这么说了,也没什么。因为,不管你说不说这话,庞心月想进殿下的东宫……” 穆如珺笑了下,“那是想都别想。只要本宫还是太子妃一日,本宫敢打保票,庞心月就别想当这个侧妃。” 庞相跟庞心月顿时脸色疾变! 庞相也就算了,他很快就控制好了自己的表情。 倒是庞心月,到底还年轻,又一心恋慕太子,这脸上的神色就没控制住,露出几分怨怼来。 穆如珺看了个清楚,她缓缓往前踱了几步,纤细修长的手指,将跪在地上的庞心月的下巴挑了起来。 庞心月这会儿脸上已经是凄凄楚楚的神色来:“太子妃娘娘,您这般厌恶心月,那心月也只能去死了!” 穆如珺又笑了一声,饶有兴趣的样子:“真的吗?庞小姐,你真的舍得死?从你今日搅风搅雨的样子来看,倒不是很像呢。” 庞心月脸上露出几分隐忍的神色来:“太子妃娘娘,士可杀不可辱——” 穆如珺唇边噙着一抹似笑非笑:“庞小姐倒是很有气节的很,只是这般有气节,为何解毒之后,不见庞小姐对那下毒之人半分怨怼,倒是一声声一句句都是冲着本宫来的?” “莫不是……”穆如珺话没说完,眉头突然微微蹙了起来,身子晃了晃,似是有些晕眩的样子。 危时卿顿时急了,只是他还未有动作,就见着穆如珺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 危时卿动作先于理智前行,他上前一把接住往后倒去的穆如珺,急急唤了穆如珺的闺名:“如珺!” 穆如珺晕了过去。 庞心月第一反应竟是立马大喊:“我没碰她!我没对她怎样!” 庞相暗道不好,赶紧拉了拉女儿的胳膊。 危时卿这会儿根本顾不上庞心月跟庞相,抱着晕过去的穆如珺,旋风似的往后殿去了:“传太医!” 杏杏原本一直坐在一角,当一个存在感极低的医者。 这会儿见着穆如珺晕了过去,杏杏从椅子里也跳了出来,追着危时卿跟穆如珺去了后殿。 庞心月跟庞相两人对视一眼。 庞相眉头蹙的老高,觉得太子妃这是在装晕,心中暗骂,这穆如珺不愧是穆家人,心眼子坏的很!故意装晕,把他们晒在外头,他们岂不是就要一直跪着?! 庞相咬了咬牙,示意庞心月稍安勿躁,继续跪着。 跪着也好,他这一把年纪了,又是两朝元老,太子妃那小辈如此折辱他这样一位老臣,看明日上朝时,他怎么跟嘉正帝告状! 庞相心里打着算盘,全然不知这会儿后殿发生的事。 杏杏已经追到了后殿,见危时卿小心翼翼的把晕倒的穆如珺放在榻上,她上前,唤了声“殿下”。 “太医过来还得再有些时间,我先给如珺姐姐把把脉吧。”杏杏道。 危时卿点头,沉声道:“有劳杏杏了。” 杏杏上前,先给穆如珺把了把左手的脉。 杏杏眉头一挑,“咦”了一声。 这一声“咦”,倒是吓得向来沉稳的太子殿下魂都要飞出去了! 杏杏这般医术高超的,都有些震惊的病情,难道是什么棘手的疑难杂症? 危时卿一颗心那叫水深火热。 他声音都有些艰涩:“……怎么了?” 杏杏摇了摇头:“殿下稍等。” 她又换了穆如珺另外一只手来把脉,细细把了许久,这才收回了手。 危时卿神色已经有些发白了,他强作镇定,沉声道:“杏杏只管直说,如珺她这是怎么了?” 杏杏一抬头,露出来的却是一张喜气洋洋的笑脸:“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如珺姐姐有喜啦!算起来,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句话很是简单明了。 但落在危时卿耳中,他却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些呆滞的反问:“杏杏,你说如珺她……” 杏杏眉开眼笑,很是替穆如珺感到高兴:“殿下!你没听错,我是说,如珺姐姐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已经一个多月了!” 她生怕危时卿担心,又补充道,“如珺姐姐身体很好,怀孕这脉象也很是不错。这次晕倒大概是因着近些时日生辰宴的事有些劳累,好好休息就是啦!” 危时卿强忍住心头激动,不想在杏杏面前露出不沉稳的样子来,他点了点头,好似很是镇定的样子。 然而往穆如珺榻前走时,堂堂一国储君,差点左脚被右脚绊倒! 杏杏偷偷笑了起来,她又想起什么,一拍自己的小脑袋:“啊,我差点忘了,殿下,以如珺姐姐的脉象来看,这一胎,很有可能是双生子!” 第593章 太子看着心情颇好的样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不过眼下月份尚浅,”杏杏一本正经的补充,“也有可能是单胎……总之,如珺姐姐切切实实是有了身孕!” 危时卿坐在穆如珺的塌边,久久说不出话来。 人一看就是已经欢喜得傻了。 没过多久,太医也来了,跑得汗涔涔的。 危时卿默默的让出位置,让太医把脉。 太医姓莫,平日里就在东宫当值。 他低着头不敢抬头,没听到太子说话的声音,还以为太子这会儿一定是紧张坏了。 难道,太子妃的情况很是危急? 莫太医手都有些颤巍巍的,探上太子妃的脉搏。 结果,这一探,莫太医就愣住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抬起手指,又贴了上去,结果还是一样的滑脉。 莫太医这会儿已经欢喜的不行了,声音猛地拔高:“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太子妃娘娘,这是有喜了!” 莫太医这个美啊! 他负责东宫的平安脉,每每遇上来自皇帝皇后的催生,他压力也很大啊。 莫太医也很是纳闷,从脉象上看,太子与太子妃脉象都强健有力,生育上并没有什么问题。 更何况先前太子妃还曾小产过一次。 也只能说是缘分没到了。 是以,每每嘉正帝施压,莫太医都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心中叫苦不迭。 偏生太子又不肯纳侧,嘉正帝跟太子这一对曾经父慈子孝的君臣父子之间的关系是越来越紧张。 莫太医作为东宫一派,又身负太医一职,自然也觉得水深火热的很。 眼下可是大好了! 太子妃有喜了! 眼下虽是月份尚浅,还看不出男女,但不管怎么说,总比太子妃不能生养,太子还坚持不纳侧来的好! 太医简直是要痛哭流涕了! …… 殿内迟迟没有动静,跪在殿中的庞相一家倒是渐渐生出些旁的心思来。 若是太子妃穆如珺突发恶疾去世,那…… 庞相忍不住跟女儿对视一眼。 虽说他今日来的时候,着实气女儿自作主张,但眼下,庞相心跳得也有些快,觉得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穆如珺若身子不好,那他的小女儿绝对够资格去当这个太子妃! 再加上今日这事,他的小女儿等于是为太子挡了灾,到时候他再去嘉正帝面前豁出这张老脸来求一求…… 庞相有信心,嘉正帝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庞相心里疯狂转着念头。 庞心月也是,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 没人知道,她为了今天赌了多大一把。 她先在生辰宴的来宾中挑好那种,性格带点儿疯狂,执拗,又有些愚昧的千金小姐,然后再让人假装售卖南国来的那种什么对人一见钟情的皇室迷药,再雇佣几个托,在那位千金小姐面前演戏,让那位千金小姐深信不疑。 实则,那是南国皇室的媚药! 剩下的就简单了,庞心月只需要在太子面前,替他服用下那媚药——这样,她就天然的站到了不败之地! 庞心月心跳的厉害。 想的自然是跟她爹庞相是一样的,都盼着穆如珺这是突发恶疾了。 一个生不出继承人,又突发恶疾的太子妃! 到时候只需要他爹伙同党羽多上几篇奏疏,吹吹风,说不定她能当上太子正妃! 庞相夫人看看庞相,再看看继女庞心月,有些茫然。 她同他们待久了,能看得出来,这会儿父女俩显然都是心情极好。 庞相夫人不懂,也不太想懂。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跪着膝盖是真的疼啊! 正当庞相夫人在心疼自己膝盖时,危时卿回来了。 危时卿走得极快,神色看不出什么来。 庞心月看着危时卿那俊美不凡的面容,心中一荡,露出几分目眩神迷来。 庞相正欲说什么,危时卿却轻飘飘的开了口:“哦?庞相怎么还跪着呢?太子妃方才晕倒,孤心急如焚,庞相就这般不知变通,跪到现在?” 庞相愣了下,没想到太子一开口就是甩锅,说他“不知变通”。 庞相被梗了一下,好半天才道:“老臣以为殿下是在责罚老臣,自是不敢起身。” 危时卿呵呵笑了下,脸上却是极难得的和颜悦色:“孤什么也没说,庞相怎么会以为孤在责罚庞相呢?莫非庞相也觉得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对?” 庞相又愣住了。 他听着危时卿这话音,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太子妃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你说重吧?太子看着心情颇好的样子。 你说不重吧? 可方才又突然晕倒…… 庞相拧着眉头没吭声。 庞相夫人心里也是在思索同样的问题。 看着太子这眉开眼笑的样子,太子妃不像是患了什么恶疾啊…… 庞相夫人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妇人突然晕倒,除了生病,倒是还有一个可能…… 庞相夫人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张了张嘴,想跟自家老爷说什么,但这会儿还当着太子的面呢,哪里好私下说些什么小话? 更何况,她家老爷这会儿已经旧话重提,又提起了要给小女儿的清誉求一个公道的话题:“……殿下,老臣的爱女,今日在太子妃娘娘的生辰宴上,蒙此羞辱,还请殿下看在老臣为大夏勤勤恳恳数十年的份上,给老臣一个体面!” 危时卿心情极好,连斥责的话说的惠风和畅的:“庞大人,你这话却是不对。方才太子妃也说了,你若是觉得你女儿蒙受了奇耻大辱,应该去找那下药的人算账。来东宫撒野做什么?真当孤的东宫是给你们收拾烂摊子兜底的?” 这种话,危时卿甚至是笑着说出来的,足可见其心情有多好! 庞相是彻底傻了眼! 不是,太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骂人啊? 太子的性子,也不会这样开玩笑。 可若是骂人……哪有笑着骂人的? 庞心月这会儿却是换了种策略,她扬起那张白嫩的小脸,那细细的柳叶眉,含着晶莹泪水的红肿眼睛,饱满又小巧的红唇,看着就楚楚可怜的很:“殿下,臣女眼下清誉已毁,万念俱灰,求殿下给臣女一个容身之地……” 第594章 欢喜疯了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庞相正想借着庞心月这话,再加把力的时候,就听太子危时卿很是爽快的开口,却是拒绝:“绝无可能。” 偏生这拒绝里,还蕴着浓浓的笑意。 庞相跟庞心月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 危时卿嘴角噙着笑,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恨不得把心情好给写在脸上:“孤的意思是,太子妃有孕,孤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弄个事多的姑娘来宫里碍她的眼。” 这话就像是一阵惊雷,震的庞相跟庞心月都变了脸色! 庞相更是脱口而出:“有孕?!” 危时卿含笑道:“自然。”他直直的注视着庞相,唇边笑意越深,“庞相在前朝,不一直说,储君无嗣乃重中之重,眼下太子妃有孕,正如庞相所说,乃是重中之重。” 庞相哆嗦了下,满脑子都是“怎么可能”四个字。 五年了,太子妃嫁进东宫都五年了,都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前朝后宫都鼓噪着要太子纳侧。 在这种时候,太子妃突然怀孕了?! 庞相头一个念头就是“假孕”。 但假孕这种事,在皇家乃是杀头的罪名,庞相哪里敢就这么直晃晃的指责太子妃! “这,这可是大事,殿下……”庞相有些苍白的开口。 危时卿点头,挑眉道:“确实是大事。庞相,你女儿在太子妃面前要死要活的,怕是惊扰到了太子妃,孤看在庞相是两朝元老的份上,就不与你家小女一般计较了,庞相将你女儿带回,好生教育吧!” 庞相身子晃了晃,一头扎到了地上。 “爹!” “相爷!” 庞心月跟庞相夫人都乱了套。 危时卿顶着这番混乱,施施然道:“庞相这是听闻东宫终于有嗣,欢喜疯了吧?来人,扶庞相起来,送庞相一家人暂且回府吧。” 危时卿这一声令下,便有侍卫来“扶”起地上的庞相,“送”庞相往殿外去。 庞心月面如死灰,咬着唇,只能无计可施的跟着出去了。 庞相夫人起来的时候,膝盖疼得还有些没站稳。旁边的嬷嬷扶了庞相夫人一把,庞相夫人这才一瘸一拐的追了出去。 看着这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殿中,危时卿冷笑一声,也懒得再管他们,拔腿又往后殿去了。 杏杏正陪着醒来的穆如珺说话。 穆如珺身后垫了好些软软的靠枕,坐在床上。 她这会儿还有些恍惚,好好的,她腹中就有孩子了? 而且—— 算算日子,应是是杏杏头一次来给她诊脉的那日怀上的! 穆如珺又恍惚,又欢喜极了。 杏杏笑道:“如珺姐姐,孕妇最忌情绪有大波动,日后你可千万要保持好心情呀。” 穆如珺反手握住杏杏的手,欢喜的有些语无伦次:“杏杏,是你,这个孩子,都是托了你的福!” 杏杏“啊”了一声,是这样吗? 她好像也,也没做什么吧? 不是应该是托了太子殿下的福吗…… 危时卿迈进屋子,附声道:“太子妃说的没错,都是杏杏你福运深厚,为我们带来了这个孩子。孤已经让人去跟宫里传话了,杏杏先莫走,多陪太子妃待一会儿。” 眼下穆如珺正是怀孕前期,杏杏想了下,应了下来。 穆如珺正要说什么,突然神色又是微微一变:“……我想起来,当时庞心月身中媚药,我靠近她,总觉得闻着屋子里的味道也有些奇怪……” 杏杏点了点头:“是这样,那是她身体流汗的时候,散发出来的一点点药的味道。” 危时卿脸色顿时变了:“那媚药——” 若是那媚药对穆如珺与孩子有什么影响,他觉得他定会将庞心月砍成八段! “无妨无妨。”杏杏赶忙补充道,“那媚药经由庞心月流汗散发,已经很轻了,只是一些味道罢了,那点点剂量,对人体无害的。” 穆如珺下意识的轻拂小腹,她抬头看向危时卿,声音还是有些轻:“殿下……” 危时卿上前,坐在塌边,抱住穆如珺:“如珺,孤在。” 穆如珺生性不爱哭,但此时,眼角也忍不住渗出一点点欢喜的泪来:“有了这个孩子,殿下在前朝的压力就能小很多。” 危时卿摸了摸穆如珺的头发,声音和缓:“孤早就同你说过,别担心。他们在孤这不过是乱吠。孤兄弟众多,到时候……” 危时卿顿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穆如珺与危时卿夫妻多年,自然明白危时卿的未尽之意。 更何况危时卿从前就同她说过,若是他们不能生,到时候就把二弟与杏杏的孩子立为储君,打小悉心教养,总不会让大夏的江山落在昏庸的人手里。 当然—— 这会儿杏杏还在场,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是不好当着人家小姑娘的面,说这些。 穆如珺与危时卿相视一笑。 …… 太子妃有孕的消息传到宫里时,嘉正帝正在聂皇后这里,半是叹气半是抱怨:“……穆氏那孩子哪里都好,但她迟迟不能有孕,难不成到时候还真让阿卿把江山传给阿宴的孩子?……不然朕直接下旨,给太子赐两个美人吧!” 聂皇后不爱跟嘉正帝谈这个。 尤其是今日,她还记得,是穆如珺的生辰。 穆家满门忠烈,就剩穆如珺跟她庶妹两个,眼下要在人家生辰宴上赐下美人,聂皇后都想给嘉正帝翻个白眼。 “你若是想跟太子彻底翻脸,就这么来。”聂皇后嗓音冷淡了一分。 嘉正帝听了出来,他要是真这么干了,跟他翻脸的显然不会只有太子一个,八成还得再加上他的爱妻。 嘉正帝立马道:“……咳咳,皇后,朕这不是在跟你商量么?就这么一说,又没真打算这么干……” 聂皇后瞥了嘉正帝一眼,正要说话,便有近侍内监欢欢喜喜的在门口求通传。 嘉正帝一挥手,示意那内侍说话。 内侍欢天喜地的跪下:“陛下,娘娘,天大的好消息啊,东宫那边传了话过来,说是太子妃娘娘已经有孕一月有余了!” 第595章 真是当之无愧的小福星!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嘉正帝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倒是聂皇后,喜上眉梢,起了身:“果真?” 那内侍喜气洋洋的:“千真万确!奴才多打听了两句,听说是福绥乡君诊出来的,又请了太医过来,两边都诊出了一个多月的喜脉。” 聂皇后欢喜得紧:“东宫派来传话的人在哪儿?让他进来,本宫要好生问问。” 嘉正帝也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对,宣、宣!” 来传话的是太子身边一个极为伶俐的小黄门,一进殿,欢天喜地的给嘉正帝跟聂皇后跪下,说起太子妃有喜这桩事的时候,声音都是扬着的,让人听了就觉得喜庆:“回圣上,娘娘,太子殿下知道圣上娘娘一直牵挂东宫,是以太子妃一查出来身孕,便让奴才来宫中传话了。” 这话听得嘉正帝身心舒畅的很,笑骂道:“逆子还知道朕一直挂念着!” 聂皇后笑容满面,却是更关心穆如珺的身体:“太子妃身体可好?” 那小黄门面上却露出几分犹豫之色来。 聂皇后瞬间就紧张了,握紧了椅子扶手:“太子妃身体不好?” 嘉正帝也皱起了眉头。 那小黄门赶忙给聂皇后磕头:“娘娘别急,太子妃身体眼下还好的!” 聂皇后敏锐的抓到了重点:“眼下?到底怎么回事?” 小黄门只能“犹犹豫豫”的,把东宫发生的那一桩桩事给嘉正帝聂皇后简单的讲了讲。 “……太子妃也是被庞大人逼急了,晕了过去,这才由福绥乡君查出身孕来。” 聂皇后冷笑,那张芙蓉面越发冷艳逼人:“庞相那个老东西,在前朝就一直鼓噪要东宫纳侧纳侧,不就是为了自家女儿能嫁进东宫?本宫看那庞心月也不是什么省事的,先是先前非要临摹太子的字帖,其后又搞什么替太子挡药,误食媚药什么的,”聂皇后冷笑一声,“这倒是在跟庞相打组合拳了!哪里来的胆子!” 嘉正帝咳了一声,多少有些心虚。 实际上,先前庞相跟他提过一句,说是小女儿爱慕太子已久,想入东宫侍奉太子左右,愿为皇家开枝散叶。 嘉正帝当时虽说没应下来,但也没拒绝,只是皱眉跟庞相说,太子对纳侧很是抗拒,此事再议。 ……该不会庞相以为,他这就算应下来了吧? 嘉正帝略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正满脸怒容的聂皇后。 ……他都没答应,庞相误会了关他什么事! 骂完庞相,聂皇后却又想起杏杏来。 杏杏给庞心月解了药性,又诊出了穆如珺的身孕,聂皇后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来:“福绥乡君真是当之无愧的小福星!” 那伶俐的小黄门按照太子教的,主动提起来:“奴才来之前,听殿下说,算起来,太子妃怀孕的日子,正是头一次太子妃请福绥乡君来东宫做客的那日呢。” 聂皇后听的又惊又喜,转头同嘉正帝道:“陛下你看,臣妾说过,福绥乡君是个极有福气的好孩子!我看这次啊,太子妃咱们要赏,福绥乡君咱们也要赏才行!” 嘉正帝本就高兴,聂皇后这么一说,他也很愿意哄着聂皇后让她更高兴些,点头道:“皇后所言极是。”当即大手一挥,给太子妃赏了好些补品,又赏下了不少好东西给杏杏。 聂皇后笑眯眯的,待嘉正帝尚完,她又不紧不慢的加了好些自己私库里的东西,也是太子妃跟杏杏都有。 最后,聂皇后又加了一句:“本宫知道,依照太子妃的孝顺性子,明儿肯定要进宫谢恩。你们传本宫口谕,她现在初初有孕,以保胎为重,不必进宫,等过了头三个月再说。” 待传旨送赏的宫人离开了昭阳殿,聂皇后依旧心情极好,看嘉正帝时也眉眼带笑。嘉正帝本就心中喜悦,这会儿见聂皇后这般,心中更是激荡,握住了聂皇后的手:“皇后……” 聂皇后也极为难得的反手握住嘉正帝的手,柔声道:“陛下。眼下既然太子妃也有了身孕,还是嫡子重要。前朝那些鼓噪太子纳侧的,还望陛下看在太子妃这一胎不易的份上,回绝了他们,可好?” 嘉正帝心中柔情满溢:“就依皇后所言……皇后,一眨眼,咱们这都要当祖父祖母了。” 聂皇后笑了笑:“臣妾老了。” 嘉正帝搂住聂皇后的肩膀:“瞎说。在朕心里,皇后依旧是多年前美貌冠绝京城的模样。” 聂皇后倚在嘉正帝怀里,嫣然一笑。 …… 东宫太子妃有孕这事,就像一道惊雷,炸得朝野内外一片震惊。 还是有些许声音提议,既然太子妃此时有孕,更应该为太子纳侧,以分担太子妃之劳。 嘉正帝就把人给骂了回去。 说是好好的臣工,天天不钻研政事,盯着太子后院里的事做什么?! 太子妃怀孕,宫中自有行事妥帖的嬷嬷去帮着太子妃理东宫事,在此时纳侧,是不把太子妃肚子里的小皇孙放在眼里是不是?! 换句话说,皇孙的安危,还没有你们眼中的权利斗争来的重要?! 嘉正帝在朝会上劈头盖脸把那提出要太子纳侧的大臣给骂了一顿,大家看着这风向,一时间都不敢再提了。 聂聿珂听说后,在自己房间把摆设全给砸了。 聂聿珂她娘赶过去的时候,原本想打骂来着,结果就见着聂聿珂站在一地狼藉中无声的落泪,聂聿珂她娘那颗心一下子就酸涩的不行,最后只能抱着聂聿珂痛哭。 聂聿珂心中苦涩极了。 杏杏则是又“威名远播”了一次。 皇上跟皇后娘娘,乃至太子太子妃,都大张旗鼓的赏了杏杏,以致于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福绥乡君正如她的封号那般,是极有福气的! 东宫这次能有孕,也多亏了福绥乡君带去的福气! 更有某位熟悉喻家又不愿意透露身份的人表示,喻家现在自家府上就有三个有身孕的主子!可见福绥乡君确实多福! 一时间,京里头好些久久不能开怀的人家,都像找到了什么救命神药一样,捧着重礼去镇西将军府求见杏杏。 第596章 状告乡君间接害死姜莹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也没想到这事的走向会是这样。 她只能表示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医者,并不能保证一定让对方怀上。 至于太子妃娘娘怀孕? 那是太子妃娘娘自身的福祉,与她干系不大。 结果杏杏越这么说,大家越觉得杏杏是在谦虚,更热情的求杏杏帮着看一下。 杏杏叹了口气。 不过,凭她的医术,还真就治好了几对长年要不上孩子的夫妻。 当然,也有那等身体有疾的,杏杏也只能实话实说。 比如这天,信国公府的三夫人带着一名少妇遮遮掩掩的来了镇西将军府。 杏杏看在信国公老夫人的面上,三夫人带来的人,自然也没拒绝。 杏杏一给对方把脉,便叹了口气,委婉道:“这位夫人,年幼时可否生过一场大病伤了身子?许是子女缘上会比较艰难。” 杏杏说的委婉,但那少妇却是也听得明白,当即哭了一场。 她年轻时遇人不淑,被人骗了身子,结果就那么一次,就珠胎暗结。 家里也没办法,只能给买了一副堕胎药,让她喝了。 结果那副堕胎药,引发了她大出血,差点命都交代了。 打那之后,她去外地姑妈家养了几年,养好了身子再回来,对外只说是死了男人的小寡妇。 前两年家里又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个死了媳妇的鳏夫,与她这寡妇身份正配。 只是,对方死去的媳妇没给那男人留下一子半女,她嫁过去还是得生养的。她这一直觉得自己身子养得挺好,可嫁过去两年了,一直迟迟不曾有孕。这正好赶上杏杏的名气大,她便央了同族中嫁到信国公府的族姐,于三夫人帮着引荐。 不曾想,杏杏直接说她子嗣艰难。 少妇名唤姜莹,哭过后又求杏杏帮她,杏杏很是为难的摇了摇头:“这位夫人,您是伤了根本,我这也是无能为力了。” 姜莹面带苦楚:“乡君,我这情况,还请乡君替我保密……” 杏杏点头,安慰道:“好,你放心。这是起码的医德。” 那姜莹浑浑噩噩的跟着信国公府三夫人离开了。 然而,不曾想,几日后,却传来了噩耗,说是姜莹一根绳子吊在了房梁上,竟是自尽了。 姜莹的娘家还是疼女儿的,去姜莹夫家大闹一场。这才知道,不知道是谁,把姜莹不能生育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姜莹她男人也跟姜莹大闹过。 想来是姜莹万念俱灰,才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 姜莹的娘家顺腾摸瓜,查到了信国公三夫人这。 信国公三夫人乃是姜莹的族姐,听说了这事,当即就变了脸色:“……我前些日子,只带阿莹去福绥乡君那儿看诊过,本想借福绥乡君的福气为阿莹求个孩子,不曾想,竟成了催命符?!” 姜莹的娘家夫家一听,都有些偃旗息鼓。 谁都知道,福绥乡君乃是眼下京城最炽手可热的。 然而,过了一夜,姜莹的夫家却又去敲了鸣冤鼓,状告了杏杏! 顺天府的衙役不敢怠慢,来传杏杏去顺天府问话时,都用的是“请”字。 杏杏本还在给李春花请平安脉,听说了这事,倒也不慌,只起身道:“几位稍等,我去换件衣裳,就跟几位过去。” 她行得正坐得直,衙门传过去问几句话罢了,她自然是不怕的。 倒是喻家人都呆住了。 谁啊?! 好端端的,谁来诬告他们家杏杏?! 一时间,镇西将军府出去了几个仆役,各自去传话。 有去城外军营的,有去街上铺子的,有去翰林院的,还有个行踪诡异,不知道去哪里的。 总之杏杏刚出门不久,喻永槐,喻永柏,喻永柳,甚至神出鬼没的喻永桂,都回来了。 兄弟四个简单碰了个头,对视一眼,便赶忙去衙门了。 杏杏乃是乡君之身,上堂自然不需跪。 顺天府尹对杏杏也客气的很:“福绥乡君,下官请乡君过来,是有一桩事要跟乡君询问下。” 杏杏点头:“大人请问。” 顺天府尹便把姜莹上吊自尽的事一说,又指了指地上跪着的那姜莹的男人肖强:“……乡君,姜莹的夫君肖强状告乡君间接害死姜莹,乡君认不认?” 杏杏自然是不认的。 杏杏也没有因为对方太过荒谬而不屑一顾,她认真道:“……大人,我是如实将那位夫人身体问题同她说了,这怎么能算我害死她呢?若真要这么算,天底下哪里还有人敢行医了?” 顺天府尹连连点头,觉得在理。 好些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们也连连点头,哪有这样的? 跪在地上的肖强却是神色激动:“若是如此,小民哪里敢状告一位乡君!……草民状告福绥乡君,是因为她把草民妻子的病情大肆宣扬,与人取笑,小民妻子不堪受辱,这才悬梁自尽!” 杏杏听得直皱眉,不由得多看了肖强一眼。 这肖强生得有些贼眉鼠眼,说话时,眼神游移,口中的话却是一套一套的张嘴就来。 就好像,早就打好了腹稿! 杏杏合理怀疑,这是有人教他这般。 杏杏镇定从容的很,并不因为肖强这莫须有的指责就乱了方寸。 她问肖强:“你说是我将你妻子的病情宣扬出去的,我只问,有何证据?” 肖强反倒是被杏杏问的,有些慌。 他没想到,这小姑娘看着年纪小小的,倒是很稳得住——这会儿不是应该这小姑娘陷入自证圈套,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反手就让他出示证据? 肖强想起那人许诺的白花花的银子,心一横:“我妻子与信国公府三夫人一道去你那看诊,回来没多久就因着旁人知晓了她的病情而悬梁自尽!不是你,还能是谁?!” 肖强甚至还向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大喊起来:“乡亲们!我妻子今年才二十来岁,正是好年纪!却因着自己的病情隐私被这福绥乡君当成笑料同旁人说笑,而葬送了自己性命!我肖强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为我妻子讨回一个公道来!” 肖强说得慷慨激昂,围观的百姓们不由得有些动容。 第597章 他搞这么一出,能得到什么好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胡说八道!”喻永槐冷着脸,拔开人群走了出来,“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妹妹泄露了你妻子的病情,导致她轻生。我就问你,证据呢?我妹妹方才就问你要证据,你顾左右而言他,莫不是只想把这盆污水泼在我妹妹身上,而不是想要替你妻子讨回公道吧?” 喻永槐一身凌厉杀气,眼神更是恨不得将那肖强直接斩杀在此,肖强瑟缩了下,眼神都不敢与喻永槐相接。 顺天府尹审的案子多了去了,这搭眼一看,就能看出里面的猫腻来。 这分明就是没什么证据,却想污蔑人家乡君,这般胡搅蛮缠,十有八成是碰瓷的。 顺天府尹拍了惊堂木,语气稍重的又审问一番,结果那肖强胡搅蛮缠里又透出几分市侩的精明来,愣是咬死了一定是福绥乡君泄露了他妻子的病情,导致妻子投缳自尽。 那肖强好一番胡搅蛮缠后,顺天府尹也没了耐性,直接把人给赶了出去。 肖强嚷嚷着一定要为妻子讨回一个公道,结果出了顺天府就一溜烟跑了。 喻家兄弟几个都过来了,这还是妹妹头一遭被人状告上堂,杏杏不紧张,喻家兄弟几个却是都紧张的很,都围了过来嘘寒问暖。 卫婆子更是往肖强去的方向狠狠啐了几口:“什么人啊!媳妇被人说了闲话投缳自尽,不去找那些说闲话的,跑来怪给媳妇看诊的大夫!” 白晓凤赶忙道:“难不成是想讹咱家的钱?” 杏杏一张小脸上满是深思:“不对劲,他看着也不像是想讹钱的样子。倒像是无论如何也要坏我名声的样子……” 杏杏不解的挠了挠小脸,“可是我与他往日无怨旧日无仇的,他搞这么一出,能得到什么好处?” 喻家人也都很是不解。 难得出现的喻永桂眸光却是闪了闪。 这肖强想做什么,不用等明日,一个时辰后,他应该就能知道了—— 是的,喻家其他人不好下手,他却没太大顾忌。 他们组织的人出于想得到情报的目的,绑了肖强严加拷问,又关喻家什么事呢! 半个时辰后,浑身看着完好,但实际上浑身疼的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的肖强被扔在了一个小巷子里,跟块烂泥一样,动都动不得,就连呻吟都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朝阳门的人,那些暗中的刑罚,哪是普通老百姓受得住的。 喻永桂也拿到了他们审出来的证词,看了后,冷笑一声。 原是有人给了肖强银子,让肖强来衙门状告杏杏,为的就是把杏杏的名声搅烂。 至于对方是什么人,朝阳门加大了刑罚,也没能从肖强嘴里问出来,看来肖强是真的不知。 喻永桂把这事告诉了杏杏,杏杏冥思苦想,也没想出来是谁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于明珠? 但于明珠这会儿人还在道观清修,再加上信国公老两口盯她盯的也严,杏杏相信她不敢轻举妄动。 那除了于明珠还有谁? 杏杏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 “不过这也不完全算一件坏事。”杏杏道,“先前因着如珺姐姐怀孕的事,好些人都找上门来。我也挺为难,总不能整日待在府里给人看诊呀。” “更何况我也不是很擅长这个。找我,耽搁了病情怎么办?” “眼下出了这档事,我倒是可以借此推辞了!也是桩好事呢!” 杏杏眉眼弯弯的笑道。 喻永桂伸手捏了捏杏杏的脸:“你啊,总是能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找到好的一面。” 杏杏说干就干,翌日就拿这事当理由,推了好些上门来求医的。 这么一来,好些人恨那肖强恨的牙根都痒。 人家福绥乡君人美心善,出来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倒是害了大家! 尤其是,好似一夜之间,好几位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把肖强收了钱,来抹黑做善事的福绥乡君一事给编成了段子,一时间大家谈起这事来,都是面带鄙夷之色。 这一幕幕发展,气得暗中观察的某人那是咬得牙都要碎了,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杏杏则是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在家安安生生休息了好几日。 信国公府的三夫人却是带着厚礼上门来道了歉。 她满脸歉意,表示当时带姜莹过来,也是看这个族妹太可怜,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些事来。 看着于三夫人那言辞恳切的样子,杏杏也没说什么。 只是想想他们刚进京时,在离京不远的地方遇到三夫人从娘家回来的车队,因着马车坏了,想让喻家给他们腾个马车。当时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再看看眼下这诚恳道歉的样子,多少也是让人唏嘘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暑气越发重了,家里又有三个怀了身子的,喻家人便打算去山里避暑,去山里凉几日。 喻家人是从大山中走出来的,对于大山情感自然非同一般。他们进京后,好些产业都是依山傍水的。 除了要当差的,喻家后院满府的女眷几乎都热热闹闹的来了山里。 龚晴娘虽然还没嫁过来,但日子已经定了,龚晴娘便时常来陪有了身子的李春花说话,陪卫婆子打牌,陪白晓凤逛街,喻家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她,已经把她当做了喻家的一份子,这次去山里避暑,自然也邀了她。 李春花身子已经有些重了,但她依旧健步如飞,每日带着岑月宜龚晴娘两个儿媳妇在林子里散步,两个儿媳妇一个温婉动人,一个英气过人,各有各的千秋,但同样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李春花心情那叫一个好,一顿能干两碗饭。 可把白晓凤给羡慕的,抓着旬休过来度假的柳哥儿不放,幽怨道:“你那个谁,还没找到吗?……桂哥儿我是不指望了,整日里见不着人影。你还不赶紧给我找个儿媳妇?” 柳哥儿想起庆安郡主,便有些微微发怔。 一时之间也没有回白晓凤的话。 白晓凤一看柳哥儿这样,那叫一个气啊,回头就去找卫婆子诉苦去了。 第598章 不打扰,方便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除此之外,喻家人在山里的日子过得还是挺惬意的。 山里凉爽,日子也悠闲,庄子上送来的果子,鱼,鸡鸭鹅之类的,都是自家养的,都是最新鲜的。 杏杏带着几个小的在山间玩的那叫一个开心。 只是大概也是巧了,杏杏在领着弟弟们爬树摘果子时,又遇到了庆安郡主跟几位贵女。 颖王府名下有间庄子也在附近,天气炎热,庆安郡主这也是邀请了几位好友,过来避暑。 两伙人碰面的时候,杏杏正骑在枝丫上,伸手去够枝头的果子。 庆安郡主觉得甚是好玩,仰头看了半天。 庆安郡主没说什么,她身边的几位贵女却是有人认出了杏杏,低声“呀”了一声。 “那不是福绥乡君么?……怎地跟野人似的?” “……成何体统啊。” 这几位贵女大概觉得杏杏既然被封为了乡君,就要有乡君的体面。 杏杏听得这动静,往下看了过来。 杏杏是认识庆安郡主的,手里拿着果子,热情的跟庆安郡主打了个招呼:“郡主,你也是来山里避暑的?” 庆安郡主也笑吟吟的:“对呀,这么巧,能在这里碰到乡君。” 虽说她跟喻永柳之间有些孽缘,但她跟喻永柳是一码事,杏杏是另外一码事。 庆安郡主觉得自己还挺喜欢杏杏的。 “乡君爬这么高,会不会有危险?”庆安郡主关切的问。 杏杏手里拿了个又大又红的野果子,娴熟的从树上溜下来,把裙摆放下来,笑道:“小心些就好。我到底也是个大人了。” 杏杏把手里的红果子拿帕子擦了擦,递给庆安郡主,“郡主也尝一尝?” 庆安郡主好奇的看着这又红又饱满的果子:“这是什么果子?” 杏杏道:“这是山里的野果,八分甜两分酸,风味好的很。” 庆安郡主好奇心上来,便打算咬一口。 只是这一口还未下去,她身边的贵女便小声的劝:“郡主三思,这些山里的东西,能不能吃,吃了会不会坏肚子还两说。这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果子,只拿帕子擦了擦就吃,会不会也不太好?” 庆安郡主却道:“无妨。旁人吃得,我自然也吃得。” 说罢,她便咬了一口。 只是这一口下去,甜美多汁又带了两分微酸的果肉还在口中,小路那头却是出现了一道她想了好些时日的身影—— 喻永柳。 庆安郡主一时间忘了咀嚼,人都愣在那儿了。 她这个表情大概是有些傻的,因为她看到喻永柳在看往她这边时,也明显愣了下—— 庆安郡主赶忙把口中的果肉咽了下去,人差点噎到。 “三哥哥!” 几个小的开心的叫着,朝喻永柳跑了过去。 栩哥儿直接挂在了喻永柳腿上,喻永柳顺手把栩哥儿单手抱了起来,朝着杏杏跟庆安郡主这边走了过来。 喻永柳也是京里头的红人,贵女们自然也有认识他的。 “呀,那不是六元及第的新科状元么?” 有人小声这么一说,其余几个哪怕不认识喻永柳的贵女们也一下子眼都亮起来了。 看着身形修长面目清俊的青年单手抱着个小团子朝她们走来,贵女们难掩激动,恨不得立马抛开矜持,跟人家新科状元好好打声招呼。 “见过郡主。”喻永柳客客气气的跟庆安郡主打了声招呼。 庆安郡主这会儿恨不得把手里这个果子给藏到身后去。 这,这像什么样子?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喻永柳说话了。 只能绷着脸,点了点头,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喻永柳却是误会了,眼里闪过一抹黯淡。 看来庆安郡主是真的很讨厌他。 也难怪,他那日是真的孟浪,唐突了人家庆安郡主。 喻永柳沉默了下,一时间也没了话。 杏杏看看喻永柳,看看庆安郡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时候,一位胆子大些的贵女,主动上前打起了招呼:“……喻大人,家父是吏部尚书,多次在府上夸奖过喻大人的学识,还说,家中小弟要是有喻大人一半的学识,他们此生都不用发愁了。” 喻永柳客气的点头:“朱大人谬赞了。” 这朱姓贵女红了脸,却还是鼓足了勇气,道:“喻大人也是在这山里避暑?不知可有时间,我想带家中小弟来拜访下大人……也好沾一沾大人的文气。” 庆安郡主脸色微微一变,看向这朱姓贵女,又看向喻永柳,眼神中带上了她自己都没注意的几分紧张。 喻永柳却是婉拒了:“朱小姐太抬举在下了。在下也不过是一普通读书人,哪里来的文气。若说文气,当年朱大人一篇学赋震惊文坛,那才是真正的腹有诗书气自华。” 朱姓贵女虽有些小小的失望,却也没强求,勉强笑了下,神色有些黯淡,没再说什么。 庆安郡主悄悄松了口气。 “大伯娘闲不住,做了冰酪,问你吃不吃?”喻永柳低头问杏杏。 杏杏还没说话,挂在喻永柳身上的栩哥儿已是兴奋的叫了起来:“吃,吃呢!” 杏杏笑眼弯弯:“大伯娘做的冰酪最是好吃了,自然是要吃的。” 杏杏跟喻永柳要离开之时,杏杏看了眼神色不太自然的喻永柳,又看了眼庆安郡主,突然福至心灵,出声问庆安郡主:“郡主,相逢即是缘,要不要去我家庄子上坐坐?我大伯娘的手艺可好了。” 庆安郡主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听到自己的声音,应了一声好。 等庆安郡主反应过来,脸都有些红了。 倒是她身边的贵女都带了几分兴奋。 福绥乡君邀请庆安郡主,自然不会只邀请她一个,她们也能跟着去一道玩耍的。 她们想去哎! 庆安郡主低低咳了一声,找补道:“……当然,不知道你们家是不是方便?我看喻大人也是趁着旬休过来歇息一日的吧?会不会太打扰了?” 杏杏还未开口,喻永柳却是咳了一声,开了口:“……不打扰,方便的。” 庆安郡主自己都不知道,她那双眼睛在这一霎,有多亮! 第599章 杏杏觉得自己悟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庆安郡主同几位贵女,一道去了喻家在山间的庄子。 喻家这山间的庄子修得很是不错,屋舍错落有致,带着些野趣,院里不仅种了一行行垂柳,还有一排专门种果树的园子,好些果树正是花季,远远看去,云蒸霞蔚,美不胜收。 “可真好看啊。”朱小姐忍不住夸道。 庆安郡主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朱小姐,又看了一眼喻永柳。 她知道不该这么想,却还是忍不住想,朱瑶许这般可爱,喻永柳若是喜欢上她,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庆安郡主眉眼间染上一抹黯淡。 杏杏一路都有在偷偷观察,她注意到,从先前到他们庄子大概也就百来步的距离,她的三哥哥,不太自然的往人家庆安郡主那边看了三回! 三回! 而庆安郡主在她三哥哥没注意的时候,也往她三哥哥那边看了五回! 五回! 杏杏觉得自己悟了。 这会儿庆安郡主眉眼黯淡,杏杏就有些急,但又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只能往她三哥哥那边看。 偏生这会儿她三哥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地面有些出神。 杏杏顿时有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感觉。 杏杏不由得无声的叹了口气。 最后还是栩哥儿,一心惦记着李春花做的冰酪,奶声奶气的童声催着喻永柳带他去吃。 喻永柳道了一声“先失陪了”,带着几个小的走了。 杏杏自是要陪庆安郡主跟这几位贵女客人的,她陪着庆安郡主跟几位贵女客人在庄子上转了转。 等丫鬟把李春花做的冰酪端上来时,庆安郡主吃的第一口就睁大了眼:“好好吃啊。” 几位贵女也没想到,原本想着陪着庆安郡主,赏脸尝几口的东西,竟然入口这般好吃,清凉凉的甜,在口腔中化开,好似把暑气全给带走了。 几位贵女对视一眼,眼里都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来。 虽说杏杏获封乡君,比她们身份高,但她们心里还是有些不大服气的,觉得喻家一家子就是从乡下来的,跟她们这种豪族世家是完全不能比的。 像冰酪这样精致的夏日凉点,就是富贵人家的吃食,贵女们是真没想到,喻家人竟然能做得这么好吃! 就连尝遍宫中美食的庆安郡主都说好吃,可想而知! 见微知著,一道小小的冰酪,就让这些贵女们收起了一分轻视之心。 那位朱姓贵女,朱瑶许,是个活泼的性子,同杏杏商量,能否带一碗回去,她家中幼弟一直在苦夏,哪怕来了庄子也有些怏怏的没大有精神,想着吃些凉爽的或许能好一些。 杏杏自是没有不应的,甚至还贴心的把食盒里放了冰块,这样能保证冰酪拎回去不会融化。 看着朱瑶许满脸欢喜道谢的样子,庆安郡主眼中多少带了些艳羡。 等送庆安郡主跟这几位贵女出门的时候,庆安郡主似是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开口。 但杏杏却是把庆安郡主她们给叫住了,变戏法似得,又拿出几个食盒来,同样是在里面放满了冰块,落落大方的一笑,让她们带回去也给家里人尝尝。 庆安郡主脸上显出几分惊喜来。 不止是庆安郡主,其他人也很是惊喜,跟杏杏道谢后,让丫鬟拎着食盒各自回家了。 朱瑶许没过多久就让人把食盒送了回来,食盒里还装了两小罐她们庄子上自产的蜂蜜当做回礼,并附了口信感谢,说是她幼弟用了冰酪后,食欲都好了几分,人也看着精神了。 杏杏一笑。 …… 庆安郡主是带着冰酪去找了她母妃。 颖王妃正在屋子里跟几个大丫鬟搓牌,见庆安郡主端了清热解暑的冰酪过来,丫鬟们又很有眼色的一个劲夸着庆安郡主孝顺,美得颖王妃嘴就没合拢过。 颖王妃当场就端着冰酪吃了一口,这一口下去,“咦”了一声。 “这冰酪好吃得很,不像是咱们庄子上厨子的手艺,”颖王妃又忍不住尝了一口,眉眼舒展,“比屋子里放着的冰鉴都要解暑。” 庆安郡主坐在那儿:“……是福绥乡君家中大伯母做的。临走时瑶许管福绥乡君多要了一碗,要给家中幼弟吃,乡君索性就送了我们每人一份,让我们带回来。” 颖王妃一听“福绥乡君”四个字,耳朵就动了动。 她这牌也不打了,挥退了丫鬟。 丫鬟们放下手里的牌,行礼退了下去,一时间屋子里就剩下颖王妃跟庆安郡主这母女俩。 庆安郡主主动交代道:“母妃,我今日又见到喻永柳了。” 颖王妃有些心疼,坐到女儿身边来:“……你父王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喻永柳谈谈,结果这机会还没找到,你父王就奉了皇命去了南疆那边,还没回来。” 庆安郡主摇了摇头,多少有些失落:“我感觉他好像不是那么喜欢我,先前说愿意对我负责,想来应该是责任感使然……今日瑶许在那,跟喻永柳说了好几句话。想来像瑶许那样活泼的女孩子,才招人喜欢吧。” 看着女儿患得患失的样子,颖王妃心疼极了。 她把手里的冰酪放在一旁,把女儿搂在怀里:“好凝凝,在母妃眼中,你比天底下所有小姑娘都要好。公主都比不过我们凝凝好。” 颖王妃下了决心:“……说起来,我还没跟喻家人打过交道。” 她眼神落在那碗冰酪上,又笑了起来,“这不,正好有现成的理由吗?” 庆安郡主反倒是迟疑起来:“母妃,你让我再想想……” 她知道她身份高贵,可她不想喻永柳是因着她的身份怕她惧她,也不想喻永柳因着她的身份,才愿意娶她…… 看着女儿一脸的纠结,颖王妃只能叹了口气。 都是从年轻时过来的,女儿这为情所困,患得患失的样子,颖王妃哪里不了解? 颖王妃倒是下了决心:“……明日我就带你去喻家看看。反正我们眼下都是在庄子里,又不是在京城上,不用管那么多繁文缛节。若喻家真是靠谱的人家,等你父王回来,就让他去找喻永柳谈!” 第600章 给女儿建一座郡主府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庆安郡主辗转难眠了一整晚,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翌日清早醒来,眼底竟然还带了几分青灰。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庆安郡主都有些无奈,只能拿脂粉遮了遮。 用过早饭,颖王妃就派人去喻家那边了——自然是要先问一下,人家主人家可曾有空,方不方便让她们上门拜访? 颖王妃可不想让喻家人觉得他们颖王府是仗着皇亲贵胄的身份就毫无礼数。 颖王妃在自家庄子上一边处理事务,一边等着去喻家的人回话。 庆安郡主颇有些坐立难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得颖王妃都有些晕头转向了。 “好了好了,我的好女儿,你是想晕死母妃么?”颖王妃叹了口气,“赶紧坐下,别转了,回头脚该疼了。” 庆安郡主抿了抿唇,这才坐了下来,但没一会儿,又抓着扶手问颖王妃:“……万一人家觉得咱们家门楣太高……” 颖王妃都快被女儿无语死了。 她的庆安,生来就被封作了郡主,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求娶她的庆安,这会儿,女儿陷入了情网,竟然担心她的高贵身份会是阻碍。 颖王妃叹了口气,这得亏喻永柳是个正派的,不然,要是个骗子,保证能把她女儿骗得一根簪子都不剩。 “庆安。”颖王妃肃了肃,唤了女儿的封号,“女儿家生在这个世上,当自尊自爱。你门楣高,那是你身份高贵,不是你的缺点。你要拿出郡主的气派来,若是那喻永柳当真有眼无珠不喜欢你,那也是他的损失,不是你的。” 庆安郡主抿了抿唇,低低应了一声。 去喻家传话的下人很快回来了,笑道:“回王妃的话,喻家人说了,今日并没有什么事,随时恭迎王妃去玩。” 颖王妃满意的一点头,扶着丫鬟的手起了身,又扶了扶鬓间的珠花:“庆安,你记住了,哪怕你再喜欢那喻永柳,你也要记住,你首先是你自己,没有说要为了一个男人,就忘了你自己身份的道理。” 庆安郡主垂着小脑袋:“母妃,这些我都知道,可……” 可有时候感情来得就是那么不讲道理。 她一想到喻永柳不喜欢她,她就满心的酸涩。 庆安郡主把泪意给憋了回去:“母妃,你放心。我知道我是皇家郡主,若那喻永柳真对我无意,我也不会死缠烂打。世上的好男儿那么多,我不会硬要吊死在他一棵树上。” 颖王妃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庆安郡主,让下人拎着早就备好的礼物,往喻家去了。 喻家这在山里避暑的庄子离着颖王府的避暑庄子大概有小半个山头的距离,颖王妃跟庆安郡主乘了软轿,行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到了。 然而出门来相迎的,却是喻永柳。 庆安郡主从软轿上下来的时候,看见喻永柳,先前那股不在这一棵树上吊死的雄心壮志瞬间就飞了。 她好悬没崴到自己的脚。 颖王妃到底比庆安郡主稳重,她见喻永柳出门相迎,虽说很是诧异,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挑了挑眉:“咦?喻大人?喻大人不是昨日旬休么?” 喻永柳也不知道怎么跟颖王妃说,他本来要往官署去的,只是要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颖王府的下人过来传话,他当即改了主意,让长随替他去翰林院请了个假,他留了下来。 眼下颖王妃既是问了,喻永柳沉默了下,道:“本是要去的,只是临时有事,便请了假。” 一般来说,话说到这个份上,体面的人家自是不会追问到底是什么事的这种较为隐私的问题。 然而颖王妃却眼神灼灼,为了女儿,倒也不顾这个体面了,笑着追问道:“不知是什么事?喻大人在此迎接我们,别误了喻大人的正事才好。” 喻永柳这在金銮殿上都从容不迫的人,面对颖王妃那满是深意的笑,一时间额上都沁出了微微的汗,不知道怎么回才是。 倒是颖王妃,一见喻永柳这模样,心下多少也有底了,意味深长的笑了下,也不追问了,笑道:“……看样子应该不会耽误。那就有劳喻大人带路了。” 庆安郡主满是崇拜的看着她母妃。 她见了喻永柳这几次,还是头一次见喻永柳脸上露出窘迫的神色来! 喻永柳默默的侧身,做了“请”的手势。 颖王妃高贵冷艳的走在前面,庆安郡主微微落后颖王妃半步。 只是颖王妃存了心思要多“了解”一下喻永柳,一路上不时的问喻永柳几句。 喻永柳一一作答。 颖王妃对喻永柳那叫一个满意,不动声色的看了庆安郡主,好似在说,女儿眼光还挺好的。 庆安郡主打从见着喻永柳,耳朵就一直红着,没有褪过热。 这会儿见母妃的眼神意味深长,她更是脖子都要红了。 一行人很快到了庄子正院,卫婆子带着白晓凤苏柔儿这俩没有身子的儿媳妇在院门口候着。 杏杏也在。 “见过王妃娘娘,见过庆安郡主。” 卫婆子带着喻家女眷对颖王妃行了礼。 颖王妃很是和蔼的一笑,上前扶住卫婆子:“卫老夫人太客气了,我们本是来道谢的,哪里用卫老夫人行如此大礼。” 卫婆子还是头一次见颖王妃,见颖王妃这样的皇亲贵胄这般和蔼可亲,那叫一个激动,对颖王妃好感涨得那叫一个飞快。 一行人到了屋子,颖王妃没有端王妃的架子,笑盈盈的同卫婆子她们聊了会儿京城炎热的天气,又聊了会儿庄子上的惬意,几句话下来,喻家女眷们多少都放开了紧张,也不再那么局促了。 颖王妃眼神落在白晓凤身上。 方才卫老夫人给她介绍过,她自然不会弄错,知道这便是喻永柳的亲娘。 如果顺利的话,很可能就会成为她女儿未来的婆婆。 她这次过来,主要也是想看看,白晓凤等喻家人,是不是真像京城里传的那样,那般好相与。 若这一家子是表面功夫,不好相与,女儿又非要嫁那喻永柳不可,那她到时候就去找嘉正帝请旨,给女儿建一座郡主府,到时候让女儿跟喻永柳住到郡主府去。 第601章 好事要将近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颖王妃是一颗慈母心,方方面面都替女儿考虑了。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白晓凤,笑道:“白二夫人能养出天下闻名的六元及第新科状元,真是教子有方。” 白晓凤还挺不好意思的:“王妃娘娘谬赞了。我就是一乡下妇人,哪里懂得什么教子。都是柳哥儿争气,打小就爱读书。当年我们家里穷,饭都要吃不饱了,更别说供柳哥儿读书了。柳哥儿也懂事,那么小的人儿,没人教,就自己拿了一本翻烂了的书在那看……” 白晓凤说起当年,还是挺唏嘘的,也有些不大好意思:“瞧我,净说这些陈年芝麻烂谷子的事,让王妃娘娘见笑了。” 颖王妃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发迹者对于穷困潦倒的过去,总是恨不得埋的深深的,别说提了,是一点端倪都不愿意让人发现。 这位白二夫人倒是实诚。 颖王妃笑了笑,说得诚恳:“白二夫人客气了,我倒是很愿意听咱们六元及第状元郎从前的事。回去也去教教我们家世子,督促他好生读书。” 说罢,颖王妃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女儿。 果不其然,女儿虽说在那端坐着,但腰板微微挺直,显然很感兴趣。 白晓凤见颖王妃这般说,倒也没扭捏,说起过去的事来,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其实也没什么,也不是我王婆卖瓜,我们柳哥儿,打小读书就没让人操心过。王妃娘娘可能知道,我们一大家子,除了四弟妹是柳老太爷的孙女,出身名门,我们都是乡野里出来的,哪里懂什么教孩子呢?全靠柳哥儿自己懂事。” “当年我们全家饿得连窝窝头都吃不起了,后来是杏杏来了我们家,我们家这日子越过越好,托了杏杏的福,也有了小小的积蓄,咬咬牙供柳哥儿兄弟几个都去读了书。”白晓凤唏嘘,“从那时候起,柳哥儿读书就特别灵光。村里的夫子直夸……后来又拜在了柳老先生门下,当了柳老先生的关门弟子,真要说教导,王妃娘娘您得去问问柳老先生怎么教的。我这个当娘的,那是半点忙都没帮上。” 白晓凤说得质朴,颖王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庆安郡主更是想着喻永柳年少时的样子,一时都有些愣忡。 又聊了会儿,颖王妃便起身告辞了,卫婆子跟白晓凤她们一直送到庄子门口。 颖王妃与庆安郡主坐在软轿中,颖王妃掀起轿帘,问庆安郡主:“你觉得如何?” 庆安郡主抿了抿唇,还有些难过。 喻家人都是很质朴很好相处的人,挺好的,唯一不好的大概是喻永柳不喜欢她。 颖王妃见女儿闷闷不乐的样子,无奈极了。 只是这会儿到底还是在软轿上,她不方便把话说得太透,只点了女儿一句:“你想想,今日喻永柳为何会告假在家?” 庆安郡主脸上显出一片茫然的神色来。 到了颖王府的庄子,庆安郡主抱住颖王妃的胳膊,有些忐忑:“母妃,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颖王妃点了点庆安郡主的额心:“你还问我?你呢,你说什么意思?” 庆安郡主茫然的摇了摇头。 颖王妃盯了女儿好一会儿,又好气又好笑,又不忍女儿牵肠挂肚:“傻女儿,我看那喻永柳,分明对你也有意。” 庆安郡主张了张嘴,只觉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真、真的吗?” 颖王妃气笑:“那不然呢?……平时见你也很是机灵的样子,怎么这又成了傻乎乎的样子?你听母妃的,喻永柳绝对对你有意!” 颖王妃笑骂了女儿几句,却是已经在盘算开了,女儿是王府唯一的嫡女,又是郡主之尊,到时候出嫁,自然是要十里红妆,她私库里那些东西,得挑些好的给女儿才行。 庆安郡主自是信她母妃,这会儿听了母妃的话,人一直都有些傻乎乎的魂飞天外的样子。 喻永柳,当真对她有意?…… 那般丰神俊朗,清俊不凡的郎君,当真,当真对她有意? 庆安郡主人都要傻了。 颖王妃心中算了一圈自己私库里的宝贝,回过神来,就见女儿呆呆的坐在桌子旁,看那表情,已经是傻掉了。 颖王妃这下是真气笑了。 别说,她这会儿还真有点不大想把女儿嫁给那喻永柳了。 女儿这般喜欢他,那喻永柳若是后头起了什么旁的心思,什么纳妾啊什么的,那女儿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纷杂的念头在颖王妃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见女儿那魂不守舍的模样,颖王妃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颖王妃坐到庆安郡主身边,搂住女儿的肩膀:“凝凝,你只管告诉母妃,你今日见了喻家人,你心里觉得喻家人如何?” 庆安郡主想起和蔼可亲的卫婆子,还有言语爽利的白晓凤,她面上一红,低声道:“……看着都很好相处的样子。” 庆安郡主的纠结又绕回了原点:“可若是喻永柳不喜欢我,他家里人再好相处,又有什么用……” 颖王妃便猛的一拍巴掌:“既是如此,那我就豁出去,找人去跟喻永柳暗示一下,若那喻永柳当真对你有意,这两三天里就该上门了。” 庆安郡主睁大了眼睛:“母妃,你要怎么暗示?” 颖王妃却是神秘一笑:“你等着看就是。” 颖王妃派人去给杏杏下了帖子,就说明日颖王府庄子上有客人过来,左右是要办宴席,不如请庆安郡主的闺中密友们都过来聚一聚,热闹一下。 杏杏接了帖子,应下了。 来送帖子的,是个打扮利落的嬷嬷,她见杏杏没有多问,主动道:“乡君,明日来的客人是我们王妃娘家那边的表公子,不是什么外人,乡君到时候不必拘束。” 杏杏也没想过拘束不拘束的问题,不过人家主动体贴的介绍了,杏杏自然也不会拂了人家的面子,笑着应了声“好”。 那嬷嬷又压低了声音,笑道:“其实也是一桩喜事,到时候说不得我们郡主好事要将近了。” 第602章 不然,总会不甘心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跟庆安郡主打过几次交道,对其很有好感,闻言倒是很感兴趣的“哇”了一声,笑盈盈道:“那到时候我一定要去恭喜郡主。” 嬷嬷笑着摆了摆手:“还不好说呢。” 简单的聊了几句,那嬷嬷便告辞了。 喻永柳没过多久便也过来了。 颖王府庄子的请帖就放在桌上,杏杏还未收起来,正坐在一旁吃着冰酪,见喻永柳过来,杏杏咽下口中的冰酪,唤了声“三哥哥”。 “大伯娘刚让人送来的,还有好些,我放在冰鉴里了。三哥哥吃吗?我让照影给你拿一碗?” 喻永柳无可无不可的应了,杏杏便吩咐照影给喻永柳从冰鉴里取了一碗。 兄妹俩一并在窗前的罗汉塌上坐着吃冰酪。 喻永柳好似闲聊一般:“方才我见有个眼生的嬷嬷来你院里?” 杏杏点了点头:“是颖王府那边的嬷嬷。请我明儿去庄子上玩的。” 喻永柳“嗯”了一声:“今日颖王妃带着郡主来家中,再请你去她们那边玩,一来一回也是礼数。” 杏杏突然看了喻永柳一眼,偷偷笑了下,故意道:“对呀。就是我方才听嬷嬷说的那个意思,明儿是颖王妃娘家那边的表公子来庄子上。嬷嬷还说什么,可能郡主要好事将近了……三哥哥,你说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是说明儿庆安郡主要与那位表公子相看,怕人少不好意思,所以才让我们一道过去热闹热闹吗?” 这话一出,杏杏注意到,她的好三哥,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喻永柳沉默的坐在那儿,半天没说话。 倒是杏杏憋不住了,眼神示意照影带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都下去,这才拿胳膊轻轻的捣了捣喻永柳,轻声道:“三哥哥,你要是在意庆安郡主,可以让二婶婶找媒婆上门提亲啊。” 喻永柳却是摇了摇头:“……我问过她,她不愿意的。” 杏杏“啊”了一声,属实没想到是这么个走向。 “不可能吧?”杏杏顿时怀疑起来。 今儿她真的有特特注意庆安郡主那边,庆安郡主看向她三哥哥的眼神,明显就是不对劲啊。 难道是她看错了? 也不对啊,看错一次两次还好说,哪能次次看错? 杏杏怀疑的看向喻永柳。 “庆安郡主当时真的拒绝啦?”杏杏小声道,“三哥哥,你同我说说,当时你是怎么跟人家说的?” 喻永柳一顿,清俊的青年脸上浮起了红晕。 跟妹妹说自己的情事,这也太…… “……总之,她拒绝了。”喻永柳也是没想到,自己在金銮殿上都不曾词穷过,在如何给妹妹讲这种事上,他头一次不知道说什么好。 杏杏看着喻永柳这词穷的模样,她悟了。 “三哥哥,我有个不成熟的猜测,你该不会……”杏杏轻轻咳了一声,“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庆安郡主说,导致了重重误会?” 不然,为何今日庆安郡主会是那副样子? 甚至后面,颖王妃带庆安郡主上门,这本身就是一种讯号啊。 喻永柳皱眉不语。 显然是在思考,自己当时是不是说错了话。 杏杏“嗨呀”一声,拍了下喻永柳的胳膊:“三哥哥!你猜人家嬷嬷今儿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跟我提起来,又是明日表公子要过来,又是郡主好事将近这种话?” 喻永柳愣了下。 他没想到,妹妹小小年纪,看得倒是透彻。 喻永柳却是下了决心。 他总不能错过这次,让以后的人生陷入后悔之中! 喻永柳拿帕子擦了擦嘴,起了身,像是已经找到了目标。 杏杏看得也激动:“三哥哥,你可以的!你肯定可以的!” 就差站在桌子上给喻永柳鼓气了! 喻永柳无奈:“你年龄尚小,对情之一字未必了解……不过,我确实是要去试一试。不然,总会不甘心的。” 杏杏疯狂点头:“嗯嗯嗯,去试试,去试试嘛!” 喻永柳握了握拳,朝杏杏一点头,大步出去了。 杏杏看着喻永柳的背影,“哎呀”一声,托腮,多少也有些激动。 她是不是要有三嫂嫂啦! 颖王府庄子门房传来喻永柳求见的消息时,庆安郡主正陪在颖王妃身边,看她打牌。 听到这消息,她手一颤,手里剥的瓜子都掉了下去。 颖王妃倒是满意的很。 看来是刚得到消息,就匆匆赶来了。 这才对嘛! 凭什么只有她的宝贝女儿为情所困啊? 颖王妃笑容满面的让丫鬟撤了牌局。 她问庆安郡主:“好凝凝,咱们要不要晾晾他?” 庆安郡主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她还犹豫:“……万一人家来是有什么正事呢?” 颖王妃恨其不争的点了点女儿的脑袋:“娶你就是天大的正事!” 庆安郡主捂着脑袋被戳的地方,心里七上八下的。 颖王妃看女儿那模样:“要不,咱们晾他一下?” “别——”庆安郡主脱口而出。 她见颖王妃在瞪她,绞了绞手指头:“母妃,万一他真有旁的事,耽误了怎么办?” 颖王妃气笑了,也看出来了,人家这还没怎么呢,女儿就一颗心全倒在那边去了。 诚然! 这喻永柳是挺不错的一个年轻人,但还没怎样,就把她的乖女儿“骗”成这副傻乎乎的模样,颖王妃心里是又气又无奈。 “行吧。我也不当这个恶人了。”颖王妃无奈的让人把喻永柳请了进来。 庆安郡主却是羞得不知道怎么面对喻永柳,索性躲进了内室。 喻永柳进来,一撩衣衫下摆,便对颖王妃行了大礼:“晚辈有事相求王妃。” 颖王妃被惊到了。 这状元郎该不会上来就直接下跪求娶吧? 有句话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先前颖王妃心里还有怨,但这会儿颖王妃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这玉树临风的清俊青年,风骨犹在,却又带着十分的恳求,她是越看越满意了。 只是,颖王妃本来打算等喻永柳亲口说求娶,却没想到,喻永柳求的却是,想要见庆安郡主一面。 第603章 不是责任,是我自己想求娶郡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颖王妃不动声色藏起眼中的诧异,佯装生气:“想不到状元郎竟如此无礼!” 喻永柳长揖到地:“晚辈知道冒昧,但请王妃相信晚辈,晚辈不会对郡主做任何无礼之事,甚至不见面也好,晚辈只想隔着屏风问郡主几句话。” 颖王妃心下已然把喻永柳当成了未来女婿,对喻永柳这番表现还是满意的,但面上,她还是做出一副恼怒样子来:“那你倒是说说,因何要见我家郡主?” 喻永柳坦坦荡荡:“因为晚辈有心想求娶郡主,想问问郡主自己的意见。” 这话一出,里屋就有什么东西被碰倒的声音,还有少女一声惊慌失措的“哎呀”。 颖王妃有些无奈。 这傻女儿。 倒是喻永柳,愣了下,听到耳熟的声音,下意识往里屋那儿看去。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样有些失礼,克制着自己收回了视线,垂下头,继续作揖:“……还请王妃娘娘恩许。请娘娘放心,晚辈就隔着屏风问郡主几句话,绝不会唐突了郡主。” 颖王妃对喻永柳是越发满意起来。 但越是满意,她越是要慎重,不能让自己的偏好影响了女儿的择偶。 结果颖王妃还想再稳住问几句问题,里屋却传来庆安郡主那有些强忍羞涩慌张的声音:“……你问这些,本就是唐突了!” 颖王妃:“……” 女儿啊,你这样出声,是生怕喻永柳不知道你对他很有意,所以哪怕躲在屋子里不见客也要出声吗? 这话说的,就跟小儿女在嗔怪自己的情郎一样! 颖王妃一副不忍再听的样子。 倒是喻永柳,听到庆安郡主这么说,自己掐了掐手心,强行抑制住有些紧张的情绪,缓了缓道:“……郡主,我也是没旁的法子了。若是郡主觉得被冒犯了,我向郡主道歉。” 庆安郡主那带着几分无措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我没那么说啊!” 颖王妃闭了闭眼,她的傻女儿啊。 喻永柳又掐了掐手心,这才道:“……郡主既然在这,那我便直说了……我想求娶郡主,不知道郡主愿不愿意下嫁?” 颖王妃“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好小子,你是真有胆啊。 果不其然,里屋好半天没了声音,颖王妃闭着眼都能猜到,女儿这肯定是又羞又慌。 好一会儿,庆安郡主的声音才又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她的遮掩不是很高明,任谁都能听得出,她声音都在发颤,却还在强装镇定:“你,你同我说这个,是不是因着责任?” 喻永柳一顿,想起先前他说要对庆安郡主负责时,她的拒绝。 喻永柳沉声道:“不是责任,是我自己想求娶郡主。” 仅这一句,里屋又有什么东西被不慎碰倒,颖王妃都坐不住了,生怕向来聪慧的女儿沾上这喻永柳就傻乎乎的很,再摔到哪里可怎么办? 颖王妃无奈的看了一眼喻永柳。 心道,这新科状元果然了得,看把她女儿给迷得,五迷三道的。 不行,她可得在这门亲事成了之前,把规矩都帮女儿立好了! 喻永柳站在那儿,也是强作镇定,实则后背衣裳都被汗水打湿了。 ——他也在等庆安郡主的回答。 好半晌,里头都没了旁的动静。 颖王妃都有些坐不住了,都想起身去里间看看的时候,女儿的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带着几分遮掩不住的羞:“……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问我做什么?” 喻永柳愣忡了会儿,才消化了庆安郡主这话的意思。 这意思就是,庆安郡主是愿意的! ——郡主对他也有意! 喻永柳只觉得满心的欢喜都从脚底直勾勾的冲到了头顶! 被汗水浸湿的衣裳,这会儿也没了半分不适,浑身都好似轻飘飘的,好像下一刻就要飞上天的感觉! 喻永柳这向来从容的年轻人,头一次露出了几分傻里傻气的样子,站在那儿,一时间也忘了礼数,像个毛头小子那样。 颖王妃看着这对小儿女的样子,忍不住也嘴角带笑。 不过她知道,一门上好的亲事,不是两人都对彼此有意就够了。 颖王妃重重咳了一声,打破了这旖旎又轻松的氛围。 颖王妃觉得,自己得让喻家这小子明白。 她的女儿贵为郡主,是她们颖王府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更何况,她的女儿不仅身份高贵,心地更是善良,年年都把自己月钱攒着,时常陪着她一起去善堂做善事。 在颖王妃眼里,就是宫里的公主,都比不过她的女儿! 虽说这未来女婿她觉得顺眼的很,但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让这傻小子把她女儿拐走才是! 颖王妃这般想着,也忍不住摆出了未来丈母娘挑剔愣头女婿的架势,上下打量了喻永柳一番:“……方才你说想娶我家庆安,小喻大人,你要知道,我家庆安是当朝郡主,可不是那样容易就能娶到的。” 喻永柳态度诚恳的对着颖王妃又是长长一揖:“晚辈知道,还请王妃娘娘告知晚辈,有哪些要求,晚辈一定尽力做到。” 颖王妃笑了下:“小喻大人这话说的,好像是我把条件摆出来,你做到了就能娶我家庆安了?可没那么简单。我们不过是随意闲聊几句。具体的事,到底我们家王爷出门办差去了,还得等王爷回来定夺。” 喻永柳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他知道庆安郡主身份高贵,他既然来了,便是愿意倾尽他的一切来求娶。 眼下颖王妃的意思喻永柳也听得明白,人家是想再考量考量他。 是在告诉他,虽说女儿愿意,但他们未必就一定得答应这门亲事。 喻永柳不敢有半点松懈,身体紧绷,点头应是。 颖王妃对此很是满意。 她起身,大大方方的围着喻永柳转了一圈,全方位的打量起来。 喻永柳身子都快绷成一块铁了,手跟脚都不像自己的一样,紧张极了。 就是先前殿试的时候,嘉正帝在皇位上打量他,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颖王妃转了这么一圈,很是满意的坐了回去。 第604章 哪有人会觉得野猪好看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小喻大人啊,”颖王妃笑眯眯的问起了第二个问题,“我就是随便问问啊,小喻大人也别紧张,也别多想……就是,不知道小喻大人眼下府里有无妾室,又有几个通房?” 这问题一出,坐在里屋偷听偷看的庆安郡主恨不得人出来站在喻永柳面前听着,就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 喻永柳对颖王妃这个问题,显然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他露出一分属于青年的局促来:“……不曾有。” 颖王妃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嗯?” 喻永柳咳了一声,说得更详细一些:“回王妃娘娘,晚辈家中上上下下都没有这个习惯,无论是妾室通房,那是都没有的。” 颖王妃一听,对喻家的满意度简直又高了一大截! 这叫什么,这就叫家风严谨! 庆安郡主小脸通红,心跳得厉害。 颖王妃不动声色,笑道:“原是这样。那小喻大人可有什么红袖添香的丫鬟?就是等着主母过门,好抬妾的那种?” 喻永柳又咳了一声:“晚辈书房中伺候的,都是侍从,没什么红袖添香等着抬妾的丫鬟。况且,晚辈家中,长辈们都言传身教,教育我们敬重妻子。晚辈绝不纳妾。” 喻永柳一说这话,颖王妃双眼一亮,甚至都想把亲事立马给定下了! 她本来想着,下一个问题就是让喻永柳答应她,婚后暂且不纳妾,若是她的庆安年过四十还无子女,那再纳妾。 结果,喻永柳倒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说婚后绝不纳妾?! 虽说这会儿看不到女儿的脸,但颖王妃相信,这会儿身在里间偷听他们说话的女儿,脸上一定笑开了花! 颖王妃想着女儿高兴的样子,她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不过颖王妃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问得再清楚些。 “那倘若你成亲后,与妻子迟迟无子,这样也不纳妾吗?”颖王妃问道。 喻永柳深深作揖:“晚辈听说,太子殿下为着太子妃娘娘,顶着储君无后的压力,尚能做到不纳侧,晚辈又如何不能做到?况且晚辈家中子孙众多,不缺晚辈开枝散叶。” 喻永柳这回答,简直让颖王妃喜上眉梢,恨不得立时就拉着喻永柳的手,叫一声“好女婿”。 颖王妃咳了一声,心底是对喻永柳跟喻家一百八十个满意。 她是亲身同喻家接触过的,喻家的女眷跟京城里那些高门大户的女眷都不大一样,她先前也说不上为什么,眼下想想,大概是身上那股蓬勃的生命力? 颖王妃自己与颖王感情虽是极好,但颖王也有一侧妃两妾侍。颖王妃从前不觉得什么,但这会儿听着喻永柳这么说,自己心下稍稍有些酸楚的同时,更多是为着女儿高兴。 有这样一个爱重妻子的夫君,女儿日后肯定会很幸福。 颖王妃强抑住笑,面上露出一副勉强满意的神情来:“……小喻大人这番话说得极好。小喻大人又有学识,立身也正,日后在朝堂上,定然能步步青云。” 喻永柳并不因着颖王妃这若有所指的话露出什么动容兴奋的神色来,依旧是先前那不卑不亢的模样。 颖王妃对喻永柳是再满意不过了! “好了,小喻大人来府上也有些时辰了,小喻大人的意思,本王妃也是了解了。”颖王妃微微一笑,“只是,王爷还在外当差,要过些时日才回来。具体的事情,我们到时候还要具体再谈才是。” 喻永柳手心满是汗意,他长长作揖道:“是,那晚辈待王爷回来时,再来叨扰。” 颖王妃微笑着点头,让人把喻永柳送了出去。 待喻永柳一出门,颖王妃就迫不及待的去了里屋。 女儿坐在椅子上,脸都已经红成猴屁股了,脸上是那种,虚无缥缈,好似在想什么的傻笑。 比之先前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这副样子虽傻,但最起码看着让人不揪心! 颖王妃这么一想,自己倒是先被自己这想法逗乐了。 颖王妃伸手,在庆安郡主面前晃了晃:“凝凝,回魂了!” 庆安郡主满脸红晕,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嗔道:“母妃!” 颖王妃笑得开心:“怎么,凝凝你得偿所愿,就要对母妃翻脸不认人了?” 庆安郡主扑在颖王妃怀里撒娇:“哪有!” 说是这么说,庆安郡主想到颖王妃口中的“得偿所愿”四个字,又忍不住在颖王妃怀里嘿嘿笑了两声。 颖王妃搂着女儿,简直是没了脾气。 庆安郡主傻乐了会儿,想到什么,又有些忐忑起来,她忍不住有些紧张的问颖王妃:“母妃,你说父王会答应吗?” 庆安郡主有些不太确定:“……父王先前还夸过喻大人几次,应该也是欣赏他的吧?” 颖王妃偷笑。 是,你父王是夸奖过喻永柳几次,但那是从前了。 自打你父王知道了你心悦那喻永柳之后,就觉得喻永柳就是一个要拱他家白菜的野猪。 哪有人会觉得野猪好看的? 不过这些,颖王妃也就不跟女儿说了。 免得女儿又开始患得患失的。 颖王妃这会儿,一门心思想着到时候女儿出嫁,要陪嫁什么东西了! …… 翌日,杏杏如约来了颖王府的庄子,带了自家庄子上的桃子酿的桃子酿,没什么酒味,甜甜的,不上头,正适合女孩子喝。 庆安郡主一见到杏杏,却是脸都红了,还有些不大好意思。 杏杏却是已经知道了,昨儿她三哥哥从颖王府庄子上回来时,人就是那种,好似踩在云朵上,走路轻飘飘,脸上傻笑笑的状态。 不过杏杏知道小姑娘脸皮都薄,她见庆安郡主一见她脸就红得厉害,索性她就表现的落落大方的,也不提庆安郡主与她三哥哥的事。 庆安郡主被杏杏这态度感染,情绪很快也稳定下来,只是脸还是稍微有些红。 朱瑶许这会儿也到了,见着杏杏眼前便是一亮,笑眯眯的问杏杏:“乡君,你三哥还在庄子上吗?” 杏杏摇了摇头:“三哥哥回京了。” 朱瑶许有些失望,但也算接受良好,大大方方道:“也是,喻大人已经授了翰林院编攥,想来也忙得很。” 第605章 几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庆安郡主抿了抿唇,没说话。 宴席是在庄子里的竹林中摆的,凉棚搭在高高的竹子上,遮阴又通风。 风吹过竹林,竹子沙沙作响。 庄子上也不缺冰块,冰鉴放在四周,风吹过来,别有意境中还有丝丝的清凉之意,那是再惬意不过。 几位贵女都不由得有些羡慕。 这冰鉴摆在日头下,只为了增加那一点凉意,那可是真奢侈。 不过,谁让人家贵为郡主呢。 自己是有食邑的,她的母妃还每月给她不菲的月银,再加上逢年过节宫里头赏下来的东西,庆安郡主绝对是京里头数得着的小富婆。 几人都艳羡的看了眼庆安郡主。 朱瑶许突然“咦”了一声。 她走上前,对杏杏道:“乡君,我能否看看乡君耳上戴的这耳坠?” “自然可以。”杏杏很是大方的偏过头去,任由朱瑶许上前细细观看。 朱瑶许忍不住叫了起来:“猫眼石?真是猫眼石啊?” 几位贵女瞪圆了眼,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猫眼石?” 她们先前就注意到了,今日福绥乡君耳上戴着的耳坠,好似镶嵌了什么罕见的宝石,在白皙的耳垂上晃晃的,好看极了。 她们认不出来,却也不好意思问,不然显得自己怪没见识的。 这猫眼石是近些时日在京城名声渐渐传开的宝石,据说哪怕是在海外,也是极为名贵的宝石,更遑论漂洋过海来到大夏,毫不夸张的说,一颗小小的猫眼石,能比得过一栋宅子的价格。 这几位贵女,家世也很是不凡,但也只是听说过猫眼石,尚未见过。 其中一位不由得喃喃:“真是猫眼石?” 朱瑶许是前几日外祖家的表姐出嫁,她出身豪富之家的舅母咬了咬牙,给她表姐置办了一个镶嵌猫眼石的簪子。托这的福,朱瑶许见过,她肯定的点了点头:“猫眼石就是这般。” 甚至她表姐那猫眼石簪子,虽说上头镶嵌的猫眼石比较大,却没有杏杏这猫眼石更亮—— 朱瑶许忍不住跟杏杏确认:“乡君,你耳上这坠子,镶嵌的是猫眼石吧?” 杏杏方才把头转到一旁,好方便朱瑶许细细观察。她这会儿又侧过头来,猫眼石的耳坠在众人面前晃出一道亮芒来,晃得人眼都直了,心里更是猫抓一样的,痒痒的。 杏杏回道:“确实是猫眼石。” 几位贵女几乎立马就做了决定,等回京就逛银楼,看看猫眼石的首饰! 朱瑶许想起表姐那猫眼石的簪子,忍不住咂舌:“这是刚兴起的宝石,这样的耳坠,得多少银子?” 杏杏还没等回答,旁的贵女也忍不住问道:“对对对,乡君从哪里买的?花了多少银子?” 杏杏挠了挠脸蛋:“啊,这个,不是我买的。是我二哥哥送的,多少银子我也不知道。” 朱瑶许忍不住惊呼:“你二哥哥好疼你啊。我堂姐那个猫眼石的簪子,听说花了这么个数。” 她比划了一个“二”。 有贵女猜测:“二百两?” 她有些肉疼,是有些贵,但也还好,咬咬牙也不是不能买。 然而,朱瑶许却摇了摇头,用一种她自己也肉疼的语气道:“要两千两!” 两千两! 别说几位贵女了,就是身家贵重的庆安郡主,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同时,贵女们看向杏杏的眼神,那是满满的艳羡! 她们都知道,福绥乡君的大哥三哥都很厉害。 一个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将星,安定边疆,功震塞北。 另一个则是百年来头一个六元及第的少年状元,前途不可限量。 任谁都能看得出,这一文一武,除非喻家想不开去参与夺嫡造反什么的,不然,定能保喻家几十年的荣华富贵。 像这样太过厉害的大哥三哥,中间的二哥,好像就会被人无意识的忽略过去。 可这会儿,这几位贵女听说福绥乡君的二哥,是一出手就送妹妹千两首饰的,顿时明白了,人家二哥,怕也是极有出息的! 不然,哪里送得起? 哦对了,不止极有出息,还十分疼妹妹! 这谁不羡慕啊! 羡慕的眼都要红了呀! “你二哥哥真好。”一位贵女忍不住发出了艳羡的感慨。 杏杏很喜欢听旁人夸哥哥们,她兴高采烈的点头:“是的,我二哥哥很好的!” “那劳烦乡君回头帮我问问,你二哥哥从哪里买的呀?”有贵女实在心动,忍不住央道。 杏杏想了下,倒也没瞒着:“好似也不是买的。二哥哥有船在跑航运,刚从码头带回来的。” 这话一说,贵女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 这意思是,这猫眼石,福绥乡君她二哥哥就是那东家?! 一时间,贵女们看福绥乡君的眼神都变了。 她们虽说都是闺中娇女,但也不是那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世事一无所知的笼中雀。任谁也知道,海运代表的是什么。 是巨大的风险,以及极为丰厚的回报! 没有一定身家,连可以长途海运的船都买不起! 大家都怔了好一会儿,才有贵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也就是说,乡君,你二哥哥那儿可能还有猫眼石的首饰?” 杏杏想了下,掰了下手指头:“这首饰应是还有几样。我几位伯娘婶子都说,这猫眼石适合小姑娘,她们不要,挑了自己喜欢的旁的首饰……剩下的猫眼石首饰,给了大嫂几件,未来二嫂几件,我几件……” 顿了顿,杏杏看了眼庆安郡主,小声道:“对了,还给我未来三嫂也留了几件。” 庆安郡主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不过这会儿,大家都被杏杏口中的“几件”给惊得人都有些傻了,也没注意庆安郡主那红透的脸。 几件—— 她们还在犹犹豫豫想着回去如何哄她们娘,让她们娘给她们买一件压箱底,人家福绥乡君家的女眷,那都是用“几件”来计数的! 几件啊! 这仿佛说的不是价逾千金的首饰,而是什么大白菜一样! 第606章 清修的命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一时间,贵女们脑海中腾起来的念头就一个: 难怪先前京里头好些人挤破了头都想嫁到喻家去。 朱瑶许却突然注意到什么,“咦”了一声:“……未来三嫂?等下,乡君,你三哥哥说人家了?” 庆安郡主难免有些慌。 杏杏大大方方道:“还未说人家呢。不过我三哥哥向来有自己的主意,我们做家人的,只管支持他,旁的也不清楚啦。” 朱瑶许“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样子。 庆安郡主又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她……是不是得催一催母妃,赶紧把这门亲事给定下呀? 京里头想嫁喻永柳的,可不只有她一个。 庆安郡主一会儿想到这个,脸红心跳,一会儿想到那个,又有些发愁。 可谓是少女心事,像风像雾又像云。 大概是这猫眼石首饰打开了气氛,贵女们也纷纷问杏杏,可否让她们近些看看这猫眼石。 杏杏大方的很,直接抬手把两个耳坠都卸了下来,递给了那几位对猫眼石很感兴趣的贵女们。 贵女们欢喜极了,连声道谢。 趁着贵女们凑在一处,细细观赏那猫眼石耳坠的时候,庆安郡主有些做贼一样,强忍着红透的脸,猫儿一样声音细细的,佯作自然的问杏杏:“……你三哥哥有跟你说旁的吗?” 这问的,跟做贼一样,庆安郡主脸红心跳。 杏杏也凑近庆安郡主的耳朵,小声道:“我三哥哥没说旁的,只说让郡主等他。” 庆安郡主脸一下子就红成了猴屁股,她倏地起了身,拿手作扇,往脸上扇着风,嘟哝道:“这天气也太热了些……” 人往冰鉴那儿迈了几步。 几位贵女欣赏完猫眼石耳坠,依依不舍的把耳坠还给了杏杏。 “真就像狸奴的眼一样,在阳光下还能变颜色呢。”一位贵女兴奋道。 一位贵女突然开起朱瑶许的玩笑来,挤眉弄眼的笑,打趣道:“瑶许,你方才问乡君,她三哥哥说亲没有,是不是想去做乡君的三嫂嫂,好拿那几样猫眼石首饰啊?” 朱瑶许虽说性子活泼又开朗,但到底还是个姑娘家,一听人家这般打趣,尤其是还戳中了她心中隐秘的一角,她脸也一下子红了起来,跺脚嗔道:“瞎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就去追起那位小姐,打闹嬉笑起来。 众人玩得开心,丫鬟来报,说是表公子到了,过来同庆安郡主打个招呼就走。 庆安郡主笑着点头,与众人解释:“盛表哥前些时日一直在外游历,还未回京,经由此处,听说我母妃在这庄子上度假,便过来同我们打个招呼。” 贵女们都十分理解。 眼下虽说有男女大防,但实际上京城风气开放,有些时候,只要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什么密闭的空间,旁的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更何况,眼下这么多人,哪一点也算不上要“防”的份景上去。 不多时,一位仪表堂堂的青衣公子迈步而来,他容貌极为出众,竟是比好些小姑娘都生得精致。 尤其是他眉心还有一粒朱砂痣,看着更是给他的容貌填了一分魅惑神秘感。 几位贵女,甚至朱瑶许都看呆了。 “见过郡主。” 这青衣公子生得一副多情样,但声音却不带半分轻佻,反而清正的很。 庆安郡主显然也很喜欢这个表哥,笑道:“盛表哥又与我客气。” 盛楷然微微一笑,又对着凉棚下的诸位贵女虚虚的行了一礼:“见过诸位小姐,在下打扰了。” 他行礼时,眼神一直是往下的,避开了诸位小姐,没有乱看,礼数很是周到。 诸位贵女纷纷回礼,称公子客气了。 看得出庆安郡主跟盛楷然关系很好,两人聊了一会儿,盛楷然这才告辞。 方才大家在开朱瑶许跟喻永柳的玩笑,这会儿朱瑶许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打趣:“盛公子生得真是一表人才啊,郡主~” 她尾音上挑,露出个“大家都懂”的笑来。 庆安郡主无奈道:“瑶许,别瞎说。” 朱瑶许无辜的一歪头:“郡主,我可什么也没说啊。” 她见庆安郡主要着恼了,这才扑哧一声笑出来,作投降的模样:“好了好了,郡主别恼,是我这张嘴不该乱打趣。” 庆安郡主无奈道:“我也不是恼了。是我表哥打小就有高人批过命了,他命中没有姻缘线,乃是清修一生的命。是以我姨母我母妃都很心疼我表哥。所以有些玩笑话,还是算了吧。” 朱瑶许一听,竟然还有这样的缘故,她露出几分愧疚与歉意来,连忙道歉:“是我不好,太过轻浮了,我下次再也不这般说了。” 另有一贵女“啊”了一声:“这命格,倒是有些像危二小姐啊。” 她不由得看向杏杏,在传闻中,那位“孤鸾肃杀”的危二小姐的改命塔遭到反噬,就是福绥乡君与她师傅帮忙转危为安,可以说是救了暨平郡王府一家子。 这位贵女一提危双燕,庆安郡主也叹了口气。 可不是么,算起来,危双燕也是她堂姐呢。 她堂姐孤鸾肃杀,她表哥一辈子清修,两人都怪不容易的。 “对了,说起来,我前两天好像听说,信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正在给于二公子相看亲事呢?”一位贵女啧了一声,忍不住看向庆安郡主。 庆安郡主自然是向着危双燕的,她眉毛都竖了起来:“啊?真有此事?” 那贵女连连点头:“可不是么。相看的是我外家的表姐,不过后面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庆安郡主眉头皱得越发深了:“于二公子是什么态度?” 那于崇恩跟危双燕的事,庆安郡主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危双燕一辈子没法成亲嫁人,于崇恩等了她五年,眼下是不能成了,再相看人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不管怎么说,庆安郡主从情感上来说,还是觉得有些接受不了,毕竟……危双燕也太惨了些。 贵女摇头:“于二公子什么态度,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既然两人已经没法成了,于二公子再去谈婚论嫁,应该也是正理。” 第607章 进山找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好啦,危二小姐眼下也不容易,于崇恩若是真心喜爱过,五年都等了,再多等些时日,等危二小姐走出来又如何嘛,何必在这种时候戳人家肺管子呢。”朱瑶许摇了摇头,倒是又想起一桩事来,感兴趣的看向杏杏,“乡君,听闻信国公老夫人也是你救的,你是真懂那些吗?” 大家都很感兴趣的看了过来。 闺中少女,对这些神神秘秘的事自然是都极为好奇。 杏杏点了点头,伸手比划了下:“懂一点点。” “哇!” 贵女们看向杏杏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敬畏。 她们有心想问下姻缘,却又在人前羞于把这种心事说出口,只能拉着杏杏问一些简单的运势问题。 杏杏大概就简单说上一两句。 众人拉着杏杏简直意犹未尽。 朱瑶许眼珠子一转,她笑道:“不知道乡君有没有给家中兄长们看一看姻缘?” 贵女们眼神一下子都亮了起来。 不好意思管杏杏问自己的姻缘,但是若旁人的姻缘,那自然好意思的问的啊! 杏杏却摇头,笑道:“运势不是一直不变的。像是有些人做了天理难容的坏事,他本来福寿双全的运势,便会因着这恶事的影响而改变;有的人本是一生困苦的运势,但他行善积德,广做善事,他那困苦的运势也会因此变得好起来。” 贵女们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心下纷纷决定,以后要多做善事,冬日就去城外施施粥什么的! 待宴席结束,贵女们都很热情的邀请杏杏回京后去她们府上做客,甚至还因此小小的拌了下嘴。 “是我先邀请乡君的!” “分明是我!” 大家吵吵闹闹笑嘻嘻的散了。 倒是朱瑶许,落在最后,悄悄问杏杏:“……乡君,你三哥哥,真的还未说亲吗?” 杏杏多少品匝出些味道来,她想了想,回道:“朱小姐,虽说我三哥哥还未说亲,但我三哥哥已经心有所属了,正在努力,可能过些日子就去上门提亲了。” 朱瑶许失声:“心有所属?……是哪家的小姐?” 杏杏摇了摇头:“只是眼下我三哥哥还在努力,为了人家姑娘的清誉,我也不好说出来,还请朱小姐见谅。” 朱瑶许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这样啊,应该的,应该的。” 朱瑶许失落的走了。 杏杏看着朱瑶许那垂着肩膀的背影,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庆安郡主上前,小声道:“……瑶许好像对你三哥哥有意。” 杏杏抿了抿唇,叹了口气,倒也没回。 庆安郡主觉得自己这会儿挺矛盾的,一方面她有些醋意,另一方面她也知道,朱瑶许这姑娘心眼不坏,若朱瑶许喜欢的人是旁人,出现这样的事她肯定心疼朱瑶许——可眼下,朱瑶许喜欢的人,偏偏是她喜欢的…… 庆安郡主也没法昧着自己的良心去安慰朱瑶许,她觉得要是这样做了,她多少沾点儿虚伪。 心情多少还是有些纠结的。 杏杏安慰道:“这种事情总要讲究你情我愿的,郡主你也不欠旁人什么。” 庆安郡主看着杏杏这粉雕玉砌的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跟她说什么“这种事情”,什么“你情我愿”之类的话,莫名就有些好笑的可可爱爱感。 庆安郡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了。 杏杏也笑着跟庆安郡主互道离别,回了喻家在山间的庄子。 杏杏没想到的是,到了傍晚,喻永柳又纵马从京城来了喻家在山间的庄子。 来庄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杏杏屋子。 喻永柳给杏杏带了城南的点心,看着杏杏接过点心那欢喜的样子,弯了弯嘴角。 杏杏却是很上道,她朝喻永柳眨了眨眼:“三哥哥,你这急急忙忙赶来山里,是想问我,今日颖王府那位表公子的事吧?” 喻永柳看着妹妹人小鬼大的样子,有些失笑,却也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心思:“对。” 杏杏嘿嘿笑了笑,也没卖关子,把今日关于那位盛表公子的事跟喻永柳简单一说。 喻永柳这才放下心来。 整个人看着明显松弛了不少。 兄妹俩正说着话,外院有个小丫鬟,今儿出去跟着管事办事,路过一处野池子,见荷花开得正盛,有农人在附近劳作,便央人帮着摘了几支荷花,捧着来跟杏杏献宝。 杏杏很喜欢,让照影赏了那外院的小丫鬟一把铜钱。 照影过去帮那小丫鬟理了理裙角:“下次去摘荷花再小心些,裙角都溅上泥点子了。” 小丫鬟却摇了摇头:“倒不是奴婢不小心,是奴婢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队人马骑马进山,他们马跑得好快,幸好奴婢躲了躲,不然,就不是溅这一点,而是要溅一身啦。” 杏杏“啊”了一声,有些诧异的看了下外头的天色。 眼下日头已经有些暗了。 “这个时辰进山啊?” 那外院的小丫鬟点了点头:“那队人马后头还跟着十来个拿着火把的侍卫,跟那几位做农活的老农打听事情。奴婢听了一耳朵,说是两位小姐下午进了山,这个时辰还未回来,他们要进山找人……好像其中一位还是今儿邀小姐过府一聚的那位庆安郡主。” 喻永柳骤然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杏杏也失声道:“庆安郡主?” 那外院的小丫鬟吓得一哆嗦,茫然无措了会儿,见喻永柳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难看,她主子杏杏神色也凝重的很,吓得小丫鬟脸都白了,立马要跪下认错。 照影在一旁拉了她一把:“你先别着急跪,赶紧把你知道的都跟主子说一说。” 那外院的小丫鬟抖了抖,都快哭出来了:“可是,照影姐姐,奴婢,奴婢就听了那么一两句,旁的也不知道啊。” 杏杏拧着眉头:“你别怕……行了,你先下去吧。” 那小丫鬟惴惴不安的下去了。 喻永柳这就要往屋外走,杏杏一把拉住喻永柳的胳膊:“三哥哥,我也去,我们一起骑马先去颖王府的庄子上问问情况。” 喻永柳这会儿乱得很,也没拒绝杏杏,点了点头,让下人套了马,跟杏杏一道,一人骑了一匹马,往颖王府庄子那边去了。 第608章 人找到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颖王府的庄子上这会儿灯火通明。 管事见杏杏跟喻永柳来了,赶忙把人往里请。 颖王妃脸色不大好看,坐立难安,焦急的很,见杏杏跟喻永柳过来,愣了下:“你们也知道了?” 喻永柳是罕见的焦急:“请问王妃,郡主她现在还没回来?” 颖王妃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晌午散了宴席之后,没过多久,朱家那小姑娘就来了,跟庆安在屋子里嘀嘀咕咕好一会儿,两人就要进山,说什么山里有座很灵验的桃花庙,想去拜一拜。朱家那小姑娘说庙就在附近,我没多想,就让庆安带了两个护卫就跟她一道进山了……谁曾想都这个时辰了,庆安还没回来!” 颖王妃越说脸色越难看,双手都攥在了一起,“方才我让人去桃花庙那边去找过了,是有新烧的香的痕迹,可除此之外,根本没见到那俩孩子的人影!” 喻永柳脸色也难看的很,他深吸一口气:“王妃娘娘,天色不早了,我这就带人进山去寻郡主,小妹就先托付在您这儿。” 颖王妃一怔,看向喻永柳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动容,终究还是点了头,咬牙道:“好,那就拜托你了!” 杏杏知道,这样的天色,自己若是硬要跟着进山,怕是也只会让家里人不放心,反倒是添了累赘。 她小脸带上了几分紧张:“三哥哥,你带些人进山,别自己去,把火把点起来,看好路。” 顿了顿,杏杏又问,“三哥哥,我给你的护身符,你带在身上了吗?” 喻永柳拍了拍腰间:“放心,我一直带在身上。我不会有事的。” 杏杏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留下来跟颖王妃一起焦急的等。 不多时,朱家的人也急急忙忙过来了。 一来,朱夫人就给颖王妃行了大礼,眼里沁着泪,嘴里说着告罪的话。 颖王妃虽说这会儿确实有些迁怒朱瑶许,但她也知道,自己女儿是成年人,是凭借自己意愿进的山,况且也是经过她同意的。若是真出了事,哪里能只怪朱瑶许? 颖王妃咬着牙,摇了摇头:“朱夫人请起,这会儿咱们当娘的,都是一样的心情,旁的话回头再说。” 朱夫人一怔,差点落下泪来:“多谢王妃。” 朱夫人年逾四十,这会儿愁的,在烛光下都能看到眼角清晰的皱纹,还有鬓间的白发。 杏杏陪着两位母亲,都在焦急的等,眼看着外头天色越来越黑,一轮明月慢慢从爬了上来。 颖王妃倒还能强作镇定,朱夫人显然情绪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煎熬,小声的抽噎起来。 好在,大概是上天保佑,一个灰头土脸的侍卫匆匆从门外跑进来,单膝跪下报喜:“王妃娘娘,郡主回来了!” 颖王妃倏地从椅子站了起来,颤声道:“庆安回来了?……可是安然无恙?” 侍卫犹豫了下:“郡主受了些皮外伤,脚大概崴到了,旁的倒还好……” 颖王妃听着,只觉得一颗心落实了一半,还有一半,得见到人才能全然放心。 朱夫人慌张的问:“我女儿呢?我家瑶许呢?” 侍卫赶忙道:“这位夫人莫慌,另一位小姐好得很,没有受伤,也是跟着一道回来了。” 朱夫人跌坐在椅子里,差点失声哭起来。 这侍卫显然是提前回来报信的,只知道庆安郡主跟那位朱小姐是在一处断崖下处找到的,喻永柳带人找到庆安郡主她们的时候,护送庆安郡主的侍卫正在努力自救,往山崖上攀登。 旁的,这来报信的侍卫就不太清楚了。 好在喻永柳很快带着庆安郡主与朱瑶许回了颖王府的庄子。 颖王妃跟朱夫人早就等不及,站在了庄子门口处等着,见着那举着火把的队伍到了跟前,两位当母亲的,都冲了上去。 庆安郡主脚受了伤,不好驭马,是跟喻永柳坐同一匹马回来的。 颖王妃焦急的喊着庆安郡主的闺名:“凝凝!” 朱夫人也冲到了朱瑶许骑着的马前头。 虽说侍卫说她的瑶许安然无恙,但总要亲眼见到才能安心。 庆安郡主这会儿见到颖王妃,那后怕的感觉冲了上来,扁了扁嘴,哭了起来:“母妃……” 颖王妃听到庆安郡主哭,只觉得心如刀割,她颤声道:“好凝凝,没事了啊,不哭不哭。跟母妃说,你是哪里伤到了,哪里疼?” 庆安郡主哭道:“脚……” 喻永柳翻身下马,又伸手直接把庆安郡主给抱了下来。 颖王妃一怔,这才意识到,喻永柳是跟庆安郡主共乘一骑回来的,这会儿还又抱着…… 喻永柳小心翼翼的把庆安郡主放在颖王妃早就让人备下的软轿里,庆安郡主这会儿显然又有些后知后觉的赧然,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了,喻永柳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庆安郡主的头。 庆安郡主情绪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颖王妃瞪大了眼,只觉得自己眼里的泪意都要没了。 喻永柳直起身同颖王妃道:“王妃娘娘,郡主脚受伤了,事急从权,晚辈冒犯了。” 颖王妃看了看这漆黑的夜色,远处那层层叠叠的山脉犹如隐在黑暗中择人而噬的巨兽一样可怖。 一个愿意在这样的深夜,冲进山中寻找她女儿的男人,真要说起来,冒犯……那就冒犯吧。 颖王妃这会儿看喻永柳,简直跟看亲生儿子差不多了。 而落在后头的朱瑶许,呆呆愣愣的坐在马上,看到灯火通明的庄子门口处这一幕幕。 朱夫人还以为女儿是吓得失了魂,一颗心又揪了起来:“瑶许……瑶许?你是不是哪里疼?” 朱瑶许这才回过神,朝她母亲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娘,我没事。” 一行人进了庄子。 粗使嬷嬷抬着软轿,软轿上坐着庆安郡主,走在前头,颖王妃跟喻永柳寸步不离的,倒是杏杏,稍稍落后了两步。 朱瑶许跟朱夫人缀在最后头。 若是可以,朱夫人肯定要先带受惊的女儿回自家庄子上休息了。 可这事牵扯到的不仅仅是自家女儿,还有庆安郡主。她们自然要给人家颖王府一个交代的。 第609章 我都不敢去看瑶许的脸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大夫早就在屋子里候着了。 大夫给庆安郡主仔仔细细检查过后,又给朱瑶许检查了一遍。 庆安郡主脸上手上都有些刮擦伤,脚崴了,朱瑶许只是手上有些简单的刮擦,除此之外没有受伤。 两人还都受了惊吓,大夫又给开了安神汤。 朱瑶许情况好一些,她倚在朱夫人怀中,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把事情一说。 “……千错万错,这事都怪我。”朱瑶许白着小脸,没看庆安郡主,径直出声道,“我与郡主拜完桃花庙,回来的路上,看到一只狐狸跑过去了。我听说狐狸是通灵之物,就追了上去。郡主便跟我一道去了,结果走到那处断崖,我们都不甚跌落悬崖……” 朱夫人脸色一白,没想到这事竟是自己女儿惹出来的祸端。 一时间,朱夫人都不敢去看颖王妃的脸色。 倒是庆安郡主小声出声:“也不怪瑶许,我也好奇。” 颖王妃长叹了一口气:“两个小祖宗,你们是好奇,我与朱夫人差点吓破了胆。” 朱夫人也叹气。 庆安郡主跟朱瑶许都面露羞愧,说不出话来。 这种时候也不是教女儿的时候,颖王妃同朱夫人道:“瑶许今日也受惊了,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喝些安神汤,好好睡一觉吧。” 朱夫人感动的很,自家女儿闯出祸事来,颖王妃非但没怪罪,反倒这般体贴。 她感动的抹去眼角的泪,起身带着朱瑶许向颖王妃与庆安郡主行了礼,告辞退下了。 朱瑶许走到门口,神色复杂的回头看了一眼。 见喻永柳沉默的坐在外室那儿,一看就是在守着内室受伤的庆安郡主。 朱瑶许脸色又白了白,这才转身走了。 朱夫人与朱瑶许走后,喻永柳与杏杏也要告辞。 颖王妃是真心感谢喻永柳。 喻永柳不顾危险进山,还替她找回了女儿,冲这个,颖王妃就对这个可能成为自己女婿的年轻人是满意到了骨子里。 “小喻大人,等我们王爷回府后,我会好好劝我们王爷的。”颖王妃这一句话,已经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喻永柳很是稳得住,抱拳行礼:“多谢王妃娘娘。郡主今日受伤又受惊,我与舍妹就先不叨扰了,让郡主好好休息。” 杏杏也道:“郡主,过两日我再来看你呀!” 喻永柳说话,庆安郡主不好意思出声。这会儿杏杏同她打招呼告辞,庆安郡主的声音立马从屏风后传了出来:“好呀。你有空就来寻我玩。” “嗯嗯,郡主等我。” 颖王妃让身边的大丫鬟把喻永柳与杏杏送了出去。 出门前,喻永柳还是没忍住,回头看向那扇屏风,道了一句:“郡主,好好休息,好好养伤。” 庆安郡主在屏风后的里间里听着,饶是这会儿脚还疼着,也忍不住羞红了脸。 等喻永柳与杏杏也离开后,颖王妃坐在庆安郡主塌边,手忍不住就要去点庆安郡主的额头,但见着女儿额头还有些许擦伤,上了药以后,颜色明显的很,她手又忍不住顿在了半空中,最后还是放下了。 颖王妃长叹一声:“你啊。” 庆安郡主投入颖王妃怀中,跟颖王妃撒娇:“母妃。” 颖王妃搂着庆安郡主:“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先前瑶许说的语焉不详的,她娘先前吓的也够呛,我也没多问。好好的,去什么桃花庙啊?” 庆安郡主小声道:“……瑶许知道从杏杏那儿问到了喻三公子有心上人的事,她就很烦闷,想不开,跑来找我,让我陪她去山里拜桃花庙求姻缘。这事毕竟也跟我有关系,我就陪她去了……” 说到这,庆安郡主脸红了起来。 她不好跟朱瑶许说,喻永柳的心上人就是她,多少有些心虚,便陪着朱瑶许去了桃花庙求姻缘。 结果就是,后面出来那只狐狸,朱瑶许当成了是上天派来实现她心愿的“灵物”,还很高兴的同庆安郡主说,是不是老天爷在暗示她,她与喻三公子还是有戏的? 说完就去追狐狸了。 庆安郡主也慌啊,生怕朱瑶许真跟喻永柳会“有戏”,也匆匆追了上去。 结果就是,几人都从断崖那滚落了山崖。 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庆安郡主在颖王妃怀里缩了缩,声如:“……当时喻三公子找到我们,下来救我时,他把我抱起来,我都不敢去看瑶许的脸……” 庆安郡主纠结极了。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喻永柳从天而降般救了她,她自然是满心欢喜。 可她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跟闺中密友开口说的这秘密,也因此暴露在闺中密友面前。 她因着脚伤,本来喻永柳说是为她牵着马,但她哪里舍得这黑灯瞎火的再让喻永柳走回来? 她眼下跟朱瑶许都还在受惊中,整个人都是软的,也不好共乘。 庆安郡主没犹豫太久,小声提议跟喻永柳共乘一骑。 当时朱瑶许好像震惊的踩断了一根树枝。 庆安郡主倒是想跟朱瑶许解释,可是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再加上她们刚死里逃生,也不是解释的好机会。 便一路这样回来了。 庆安郡主还有些惴惴不安,颖王妃看女儿这样,心一软,握住女儿的手:“凝凝,你做的没错。当时的情况,你与小喻大人同乘是最好的选择。况且小喻大人一心求娶你,他人品贵重,家里人也俱是好相处,母妃是没什么意见的。在母妃眼中,你们这就算未婚小夫妻了,同乘一匹又有什么问题?……况且,一切自然当以我们凝凝的安危为先。” 庆安郡主感动的伏在颖王妃怀中:“母妃……” 颖王妃拍了板:“无妨,下次瑶许过来看你时,你只管同瑶许说这事,母妃肯定能劝服你父王。你早日同瑶许说清楚,若是瑶许心里过不去那个坎,日后淡了来往就是了。也免得眼下你们俩互相煎熬。” 庆安郡主听了颖王妃这话,心里也像是有了主心骨,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母妃,到时候瑶许来了我就同她说。” 却不曾想,在往后几日养伤的日子里,旁的贵女都来过了,杏杏也来了两遭,朱瑶许却是一次都没来过。 第610章 在发泄脾气罢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庆安郡主还是有些难过的。 颖王妃看出了女儿的心事,本想派个嬷嬷去朱家问问情况,却不曾想,朱夫人满是歉意的上门了。 朱夫人带着满满当当的补品,对庆安郡主嘘寒问暖,又满是歉意道:“本来我家瑶许好了后,就该让她上门来看望郡主的。却不曾想,瑶许上次去山里好似魇住了,一直不愿意出门,也不愿意见人。我只能替我们瑶许来跟郡主说声抱歉。” 庆安郡主一听朱瑶许这状态不对劲,也是有些担心:“……瑶许她没事吧?” 朱夫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话里满是担心:“我来之前,瑶许刚喝了一碗安神汤,睡下了。许是被前几日的事吓到了,这孩子夜里都睡得不太安稳,好似魇住一样……得再缓几日,等瑶许好一些,我就让她上门来同郡主说话。” 庆安郡主道:“瑶许身子要紧,朱夫人客气了。” 等朱夫人离开后,庆安郡主还是有些担心,同颖王妃道:“……也不知道瑶许是在怪我,还是真出了什么问题。” 颖王妃开解女儿:“这事怎么能怪你?都不必说什么六元及第的新科状元身份,就小喻大人那张脸,看上他的女儿家不知凡几。难不成凝凝你要为每个看上小喻大人的女儿家操心不成?” 庆安郡主扁了扁嘴。 但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朱瑶许,等杏杏来看她的时候,她屏退了众人,拉着杏杏的手,悄悄的同杏杏道:“……瑶许是我的好友,她眼下也不知是怎么了。她娘说她好似魇住了……杏杏帮我去看看她可好?” 既是未来三嫂嫂的嘱托,杏杏义不容辞的应下了。 杏杏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做工极为精致的小机关匣来:“这是我三哥哥找来的给郡主解闷用的。三哥哥说郡主脚崴伤了,下不了地,怕郡主无聊烦闷……这小机关匣里装着七种可以拆卸的小机关,郡主无聊的时候可以拿来拆着玩一玩,也很有意思。” “你三哥哥有心了。”庆安郡主红了脸,接过那机关匣,摆弄了几下,渐渐察觉出好玩的地方来,“……咦,有点意思。” 杏杏抿唇笑了笑。 “先前我家榜哥儿也玩过这种机关匣,只不过没这个精致。”杏杏道,“他玩了将近三四个时辰才解开的。郡主可以试试。” 庆安郡主斗志昂扬的应了声:“好呀!我试试!” 杏杏从颖王府庄子走的时候,庆安郡主还在床上奋力与那机关匣做斗争。 杏杏想了下,又去了朱家的庄子。 与颖王府、喻家的庄子相比,朱家的庄子多少有些小了,不过修葺的很是精致,门口挑着两个簇新的大红灯笼。 只是杏杏打眼一看,见庄子一侧的墙根下,竟然有烧符纸的痕迹,她顿了顿,过去一看那些符纸的灰烬,有几处没烧完全的地方,勉强能认出,大概是驱邪的符纸。 难道朱瑶许真的中邪了? 杏杏让丫鬟敲门,递了自己的帖子,没过多少,便有人匆匆出来迎接。 等见了朱夫人,杏杏礼貌道:“夫人好,来的冒昧,还请夫人见谅。” 朱夫人自是认识杏杏的,忙道:“乡君客气了,这是哪里话……乡君是要找我们瑶许么?” 杏杏点头。 提到朱瑶许,朱夫人显然是有些难受的,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杏杏说:“……劳烦乡君惦记着我们瑶许。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朱夫人说不下去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都不敢跟杏杏说,先前人家颖王府那边送来的补品,朱瑶许一听是颖王府送来的,直接让人给丢了出去。 杏杏若有所思。 朱夫人却突然期期艾艾的,压低了声音同杏杏道:“……乡君,我听说您给信国公老夫人驱过邪。先前我也不好意思上门麻烦您,您能不能帮我看看,我们瑶许,是不是、是不是……” 朱夫人有些难以启齿。 杏杏却懂了朱夫人话里的未尽之意。 意思是想让她看看朱瑶许,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影响了? 杏杏想起那天晚上,她三哥哥把庆安郡主跟朱瑶许带回来的时候,朱瑶许看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并没有什么邪煞之气的样子啊? 不过这也不好说,杏杏同朱夫人道:“劳烦夫人送我去朱小姐房间。” 朱夫人大喜过望。 京里头的夫人圈里,到处都在传这位福绥乡君的神乎其神之处。先是传她救了暨平郡王府的二小姐,又传她救了信国公府的老夫人,最后甚至还说,东宫太子妃多年未孕,也是因着她,终是怀上了孩子。 总而言之,在这些传言中,福绥乡君厉害得不得了! 朱夫人先前发现朱瑶许有些不太对劲的时候,早就想去找杏杏帮忙了,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眼下杏杏主动上门探望朱瑶许,朱夫人别提多高兴了! 朱夫人带着杏杏去了朱瑶许的院子。 这甫一进入院子,杏杏就左右看了看。 朱夫人心里一咯噔,声音都有些颤:“……乡君,这院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啊,这倒也不是。”杏杏小声道,“我只是觉得这院子太过安静了……” 朱夫人叹了口气,也压低了声音道:“自打瑶许回来后,院子里但凡有一丁点动静她都受不了。我就让丫鬟们没事别在院子里待着,只给瑶许留了一个贴身丫鬟伺候,再没旁人……自是安静。” 杏杏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朱夫人提着一口气,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提声道:“瑶许,乡君来看你了。” 朱瑶许恼怒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不见!走!给我走!” 说着,好似还有茶杯摔在门上的动静。 朱夫人变了神色,又是担心女儿,又要给杏杏道歉:“乡君见谅,见谅。” 杏杏见朱夫人这两三日,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疲倦,鬓间也多了一缕白发,可想而知她过的多么煎熬。 杏杏也叹了口气:“夫人,我没事的。要不夫人您先离开下,我同朱小姐,好好说会儿话?” 这院子正常的很,没有半点煞气或者旁的什么东西。 杏杏想,朱小姐哪里是中了邪,倒像是钻了牛角尖,一股郁气凝结于胸,在发泄脾气罢了。 第611章 是把我当傻子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倒是不曾想,杏杏这话让里头的朱瑶许听见了,有什么东西被砸到了门上,发出了嘭的一声! 朱瑶许哑声喊:“不要!我不要同你说话!你走!” 朱夫人惊得脸色都变了:“瑶许!” 她又跟杏杏告罪,忧心忡忡道:“乡君莫怪,我女儿许是真的被什么给冲撞了,中了邪,眼下脾气是真的古怪……” 杏杏摇了摇头,没当着朱夫人的面说什么依她看朱瑶许也不像是被什么冲撞了之类的话,只道:“无妨,夫人只管离开就是,我有些话同朱小姐私底下说一说。” 朱夫人眼里闪过一抹感激:“乡君,那就麻烦你了。” 朱夫人带人走到院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往紧闭的门那儿一看。 杏杏站在那儿,目送着朱夫人,给了朱夫人一个肯定的眼神。 朱夫人这才攥着帕子,半是放心半是担心的离开了院子。 这时候,院子里就只有门外的杏杏跟门里的朱瑶许了。 杏杏拍了拍门,声音放低了些,只保证屋子里的人能听到:“朱小姐,眼下院子里没旁的人了,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况且你总不能这样‘邪气上身’吧?” 杏杏意有所指。 里面沉默了会儿。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 朱瑶许散着头发,站在门里的阴影处,面色不详的看杏杏。 杏杏神色如常的迈进屋子。 朱瑶许又“嘭”的一声,在杏杏身后把门关上。 屋子里门窗都是关着的,有些暗。 朱瑶许幽灵似得飘回小桌边,坐在扶手椅里,眼神直愣愣的看着杏杏,突然哑声开口:“……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杏杏摇了摇头:“朱夫人一片慈母之心,庆安郡主也很担心你。” 朱瑶许突然又生了气,把桌上的托盘给掀了,朝着杏杏嘶哑的吼:“担心我什么?!她早就私底下跟喻三公子有了首尾,却不告诉我!是把我当傻子吧?!瞒着我,看着我为着喻三公子春心萌动,她是不是早在背后笑话了我一千次一万次?!” 泪水从朱瑶许脸颊滑过,她捂着脸啜泣起来。 “你们太过分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看着我为着喻三公子动心,还特意跑去桃花庙,祈求上苍垂怜。当时危亦凝是不是就在心里嘲笑我,觉得我傻?” 朱瑶许肩膀抖得越发厉害。 杏杏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朱瑶许没有被什么邪祟冲撞,她只是心中不甘,不愿,钻了牛角尖,借机发泄自己的怨气罢了。 杏杏等朱瑶许的啜泣声小些了以后,这才冷静的开了口:“朱小姐,你现在稍微冷静一些了吗?能听我说话了吗?” 朱瑶许没吭声,但杏杏知道她没出声,那就是默许了。 “我三哥哥跟庆安郡主的事,其实也是前两日的事,我三哥哥去颖王府庄子上,本来打算提亲的,但颖王不在,他便坚持问了下庆安郡主的想法。庆安郡主说她听父母之命。”杏杏细声细气道,“你说的什么首尾,未免也太难听了。我能理解朱小姐你这会儿满腔郁气,可这话也太折辱我三哥与庆安郡主了。” “朱小姐设身处地想一下,现在八字都没一撇,你让庆安郡主如何同你说?又该怎么同你说?” “庆安郡主珍惜与你的闺中密友情,她养伤的时候还一直惦念着你,也一直闷闷不乐。她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实际上,她与我三哥哥不偷不抢,只是在等颖王回来,我三哥哥正式上门提亲罢了,有什么对不起朱小姐的?” “总不能因为朱小姐觉得我三哥哥好,庆安郡主就要为朱小姐让出这段姻缘吧?” 朱瑶许手攥紧,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杏杏平心静气的直直看向朱瑶许的眼睛:“好,朱小姐说没有,那朱小姐又为何要怪庆安郡主?” 屋子里有些昏暗,但杏杏的眼神,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那般明亮,朱瑶许一时之间竟然都不敢直视。 “朱小姐在家这般中邪一样的发脾气,其实心里也清楚,庆安郡主根本没什么过错,只是你心中郁郁,只能假借什么中邪,什么冲撞,来发泄你心里的不满。” “朱小姐这样,不过是折磨爱你的家人罢了!” 杏杏一句句反问,问的朱瑶许说不出话来。 朱瑶许脸憋的通红,嘴唇动了动,显然被杏杏说中了隐秘的心事,最后“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她伏在椅子扶手上哭,哭得眼泪直落:“我能怎么办?我一想到我当时那副蠢样,全让危亦凝看去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我只能怨她,怪她,不然,我要怎么办嘛……” 朱瑶许哭得惨兮兮的。 杏杏也没去安慰她,只默默的寻了个座位自己坐了下来,耐心的等着朱瑶许哭完。 朱瑶许哭了小半刻钟,只觉得心里那股郁气好像散了不少。 只是,她见杏杏一直没来安慰她,终是忍不住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坐在那儿好似走神的杏杏,心里还有些着急。 这福绥乡君,这般钟灵毓秀的通透性子,怎么看不出来,她这会儿急需一个台阶呢! 杏杏慢吞吞的走着神,还真就没理朱瑶许。 又过了好一会儿,朱瑶许眼泪都要哭干了,徒然生出一分这样好没意思的感觉来。 再看看慢吞吞坐在椅子里发呆的小姑娘,朱瑶许就越发觉得萧萧索索的。 她终是忍不住,眼一闭,牙一咬,“喂”了一声。 杏杏“啊”了一声,好似才回神一样,问朱瑶许:“朱小姐哭完了?” 朱瑶许攥着帕子,恶狠狠的擦着泪:“哭完了!” 杏杏这才点头。 “朱小姐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来也不是逼你与庆安郡主和好的,”杏杏细声细气道,“毕竟做朋友这种事,得讲究个你情我愿的。心里有了芥蒂,强捏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 朱瑶许听着一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小丫头,说着这种透彻的话,她越发烦躁了。 啊啊啊,好像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 第612章 他们堂兄妹之间该怎么称呼?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谁说我有芥蒂的!”朱瑶许不甘心道,“我、我先前只是想左了,钻了牛角尖!等我整理好了情绪,我还要同庆安郡主做朋友!” 杏杏笑眯眯的应了一声:“随你啊。” 朱瑶许就觉得自己的怨怼,不甘心,怒气,好像都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这个福绥乡君,年纪小小,怎么这么可怕啊! 朱瑶许不说话了,只是觉得有些憋屈。 杏杏见朱瑶许情绪恢复的差不多了,她这才起了身:“好啦,朱小姐既然‘恢复正常’了,那就好了。朱小姐放心,我不会多说什么的,日后要如何处理跟庆安郡主的关系,也全看朱小姐自己的意愿。” 朱瑶许没吭声。 杏杏也不管她,径自出了门。 朱夫人在院外十几步的地方,正焦心的踱步等着。 见杏杏从院子里出来,朱夫人激动的上前:“乡君,我女儿她……” 杏杏故作神秘道:“应该,已经没问题了。” 朱夫人还以为是杏杏出手,把那冲撞了她女儿的邪祟给驱走了,当即松了一大口气,又从丫鬟那拿了个厚厚的红封,硬是要包给杏杏:“……乡君,您别嫌弃。行里的规矩我懂我懂,您收下。” 杏杏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摆了摆手:“这次却是不能收的。不过夫人若是心中难安,可去城郊善堂捐些银钱,那边还有好些无家可归的孩童,夫人行善事,自会有善果回报到夫人与家人身上。” 朱夫人觉得自己悟了! 她连连点头:“好好好,都听乡君的。” 在朱夫人的千恩万谢相送下,杏杏离开了朱家这庄子。 朱夫人正有些忐忑的想要去女儿院子里看看女儿,就见着女儿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的女儿披散着头发,神色有些苍白,脸上神色显然平静了很多,哑声开口:“娘,我好像有些饿了……” 这一句话听的朱夫人差点泪如雨下。 是她的女儿! 她女儿回来了! 乡君保佑,乡君保佑啊! 福绥乡君,真是太厉害了! …… 等颖王办完了外头的差事,径直来了这山间的庄子。 结果刚洗漱好换了身衣裳,吃了口饭,就听得他的王妃一边给他夹菜,一边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同他道:“王爷,我看喻永柳那小子确实不错,过两日他上门提亲的话,咱们就将凝凝许配给他吧。” 嗯……嗯?! 颖王手里的筷子差点都要掉了。 他的王妃说什么?! 他不就才出去没几日吗?! 他的王妃怎么就能若无其事的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了?! 颖王神色凝重,缓缓发问:“怎么,是我不在的时候,喻永柳那小子,救了咱们全家吗?” 颖王妃嗔了颖王一眼,这才把前几日发生的事跟颖王一说。 颖王一听,神色变来变去的,一会儿咬牙,一会儿切齿的。 颖王妃叹气道:“你看,事情都这样了,我看那孩子人品也好,对咱们凝凝也尊重,重要的是,咱们凝凝心里也有他。不如就应了这事?” 颖王还是有些不爽,但疼爱女儿的心情还是占了上风:“……眼下天色晚了,想来凝凝已经睡下了,我明日再问问凝凝。回头再说,回头再说!” 颖王妃忍笑应是。 知道颖王大概率是同意了,只是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接受自家女儿就要被旁人拐走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颖王根本就没挡住女儿摇着他胳膊,跟他撒娇,说要嫁喻永柳这事。 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庆安郡主顿时欢呼起来。 颖王又不由得又有些吃味。 但吃味归吃味,还是勉勉强强的让颖王妃把喻永柳请来了府中。 一开始颖王见喻永柳还是一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子,但没过多久,两人去书房聊了一个时辰,也不知道聊了什么,等出来时,颖王已经搂着喻永柳的肩膀,哈哈笑着喊贤婿了。 把喻永柳这向来从容沉稳的年轻人给激动的,当即表态这就回去准备上门提亲一事。 “不急不急。”颖王笑的还有些得意,“正好我这次在外办得差事不错,我去跟皇兄先打声招呼,你再去御前求道赐婚圣旨,这样也体面。” 喻永柳抱拳道:“还是颖王想的周到。” 被六元及第的状元郎这么一夸,颖王也有些飘飘欲仙,得意十分。 待喻永柳走后,颖王妃也好奇,问颖王他跟喻永柳都聊了些什么。 颖王哼笑一声:“我让他跟我保证,这辈子只能有我们凝凝一个,不然本王打断他的腿!这小子倒是上道,还给我写了封保证书!” 说这话时,颖王露出了得意非常的神色来。 颖王妃有些无语。 就这? 她忍不住睨了颖王一眼。 他自己倒是两侧妃四孺人配置齐全,还有好几个可心的通房妾室什么的。 到了女儿这,倒是要求女婿不能有旁的人了。 可见这男人心里也是门清,到底什么对女人好! 不过,颖王妃也懒得跟颖王置气,都一把年纪了,她儿子女儿也都成器,谁有空跟个老男人置气啊,多伤身啊。 犯不着! …… 在颖王跟嘉正帝打了声招呼后,嘉正帝忍不住又去了昭阳殿,找聂皇后了。 “皇后,你不知道颖王今日来同朕说了什么。”嘉正帝一副想吊皇后胃口的样子。 皇后其实不太感兴趣,但看着嘉正帝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是给了嘉正帝一分薄面,问道:“说了什么啊?” 嘉正帝笑道:“是庆安的婚事!” 一听,聂皇后确实有了几分兴趣,她“咦”了一声,小道:“前些时候,颖王妃还同臣妾说,要多留庆安几年。这么快,就给庆安找到乘龙快婿了?” 嘉正帝笑道:“没错。而且,皇后,你知道颖王给庆安找的那乘龙快婿是谁么?” “谁?” 嘉正帝哈哈一笑:“是朕的翰林编攥,六元及第的新科状元!也是福绥乡君的哥哥!” 聂皇后果然很是吃惊。 嘉正帝极喜欢聂皇后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上露出的各种不同的生动表情,他忍不住搂住聂皇后的腰:“皇后,咱们阿宴找的这个福绥乡君,还真是了不得啊……你说到时候庆安嫁了福绥乡君的兄长,咱们阿宴要是想娶那小乡君的话,他们堂兄妹之间该怎么称呼?” 第613章 柔贵妃把白妃给打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聂皇后不禁也笑了起来。 论理,庆安郡主该叫她的阿宴一声二堂兄,等她嫁给杏杏的三兄,那就是杏杏的三嫂嫂;但若是杏杏之后同阿宴成亲,那庆安郡主又该叫杏杏一声二堂嫂。 虽说称呼真要论起来自然是从尊者,但这会儿聊起来,确实又透着某种让人哭笑不得的缘分。 见聂皇后面露笑靥,嘉正帝心中一动,低沉的唤了一声“皇后”,正要凑上去一亲芳泽,却听得外头太监来报,说是柔贵妃冲进白妃宫里把白妃给打了。 嘉正帝跟聂皇后听得都是一愣。 等下。 谁把谁打了? 小太监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又重复了一遍:“是柔贵妃娘娘,冲进了白妃娘娘的沐晨宫,把白妃娘娘给打了……” 嘉正帝跟聂皇后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难以置信来。 白妃乃是西狄公主,是西狄新王为了巩固与大夏的“情谊”送来的三位贡女中身份最为高贵的一位。 白妃性子蛮横,又善使鞭子,在后宫中算得上是横冲直撞。 嘉正帝与聂皇后看白妃年龄小,又远离故土,倒也对其稍稍宽容了些。旁的妃嫔们见帝后这种态度,大多都绕着白妃走,不敢惹这尊大佛。 柔贵妃更是。 自打七皇子放在柔贵妃膝下抚养后,宫里头都说柔贵妃好像变了个人似得,以往柔贵妃看谁不爽都直接妖妖娆娆的刺上那么几句,除了聂皇后,谁都不给面子。 可如今抚养了七皇子,柔贵妃是有子万事足,也不爱出去看热闹了,也不妖妖娆娆的阴阳人了,每日最大的爱好就是抱着七皇子在自己宫殿附近散步晒太阳,再闲下来就亲手给七皇子做些小衣裳什么的,日子过得非常充实。 是以,方才嘉正帝跟聂皇后听到太监来报,说是柔贵妃把白妃给打了,第一个反应都是不可能。 眼下听小太监又重复了一遍,还真是柔贵妃跑去沐晨宫把白妃给打了,嘉正帝额头都有些突突的。 聂皇后却是皱了皱眉头:“柔贵妃也不是那等压不住性子的脾气啊?” 嘉正帝还没说话,外头又有沐晨宫的小宫女哭哭啼啼的跑来告状了,说是白妃娘娘被柔贵妃抽了一鞭子,被抽得血淋淋的,求嘉正帝跟聂皇后替白妃娘娘做主。 嘉正帝倒吸一口凉气,正要拔腿走,聂皇后不着痕迹的按住嘉正帝的胳膊,同那宫女道:“伤的可厉害?可叫太医了?” 那小宫女愣了下,一结巴:“还,还没有叫太医……” 聂皇后心下多少有了数,吩咐了下去:“传太医,把白妃与柔贵妃都给叫过来。” 那小宫女不敢置喙聂皇后的决定,只是求助似的往嘉正帝那看了眼。 结果嘉正帝半个眼神都没给她。 反倒是聂皇后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小宫女一眼:“还愣着做什么?” 那小宫女一哆嗦,伏下身子:“是。”匆匆退下去了。 没过多久,白妃粗粗的拿帕子裹着手,梨花带雨的过来了。 那帕子上都是血,白妃的袖口也是血迹斑斑,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旁的地方能称得上“血淋淋”了。 聂皇后勾了勾嘴角。 白妃一见嘉正帝,就哭得厉害:“陛下,柔贵妃打得我好疼啊。” 白妃向来刁蛮泼辣,在嘉正帝后宫中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突然这般哭着与嘉正帝撒娇,嘉正帝还真就起了几分怜惜之意,让太医给白妃包扎。 那帕子一掀开,白妃手上那鞭伤便显了出来。应是被鞭尾扫到,伤口有些血肉翻了出来,看着有些骇人。 嘉正帝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柔贵妃进宫也有些年头了,算得上是宫里的老人了。 在嘉正帝心中,柔贵妃看着跟谁都不对付,其实是个极有分寸的。 不然,皇七子也不会让柔贵妃给抚养。 好端端的,柔贵妃怎么突然就同这白妃动起手来? 这明显不对劲啊。 嘉正帝还在琢磨,白妃已经哭啼啼的与嘉正帝告状:“陛下,我是从西狄来的,柔贵妃娘娘是不是看我母国不顺眼,所以才这般针对于我?若我的母国就是我的原罪,倒不如陛下把我关冷宫里去吧,这次是抽到手,下次说不定就要直接抽到我的脸了!” 嘉正帝脸色微沉,带了几分怒意:“柔贵妃还没来吗?怎么如此慢!” 聂皇后看了白妃一眼,这才同嘉正帝开了口:“陛下,柔贵妃膝下还抚养着七皇子,若是过来也得把七皇子先安顿好了。” 白妃就见着,原本怒意上脸的嘉正帝,听了聂皇后这寥寥一句话,脸上的怒意竟是褪去了几分,看着就冷静了不少,还加了一句:“皇后说的也是。” 白妃忍不住暗暗皱眉。 好在柔贵妃也没来太晚,她一身素裳,头发只拿木簪子松松散散挽了个髻,脸色从容镇定,迈进了昭阳殿。 柔贵妃虽说进宫也有好些年了,但今年也不到三十岁年纪,正是娇艳逼人的花季。 她向来爱打扮,总是打扮得华丽娇媚。 乍然这般清淡,倒是让嘉正帝都愣了下。 柔贵妃一来就直接跪了下去,跟嘉正帝聂皇后行了大礼:“妾有罪。” 嘉正帝剩下那点子怒意,让柔贵妃这么一弄,是彻底烟消云散了。 嘉正帝还未说话,聂皇后却已经皱着眉头发了话:“好了,这地板凉得很,夏日又穿得单薄,柔贵妃跪在地上,别过了凉气,回头又过给七皇子,那怎么能行?……来人,赐座。” 白妃一梗,看向嘉正帝。 嘉正帝却是在颔首,显然是很赞同聂皇后的话。 白妃更是一口气堵在了心头。 旁边的宫女很有眼色的扶着柔贵妃起来,把柔贵妃扶到了座椅上。 白妃那叫不服气,当即就借着伤口又哭了起来:“痛,好痛。” 聂皇后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白妃手上的伤口,只轻飘飘的吩咐了一句:“太医,包扎的时候手轻一些。” 太医领命应是。 白妃难以置信的看着一句话也不说的嘉正帝。 第614章 禁足与罚俸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嘉正帝这会儿还觉得白妃着实是有些太娇气了。 看来这西狄虽然是蛮夷,对这公主倒也是养的娇,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 白妃忍不住了,带着哭腔道:“陛下,柔贵妃娘娘在宫中动用私刑,皇后娘娘就这样打算轻轻放过吗?我知道我是西狄来的不招人待见,皇后娘娘不想替我做主也能理解……” 嘉正帝突然就变了脸色:“闭嘴!” 白妃被嘉正帝突如其来的喝声吓得浑身一哆嗦,都有些懵。 嘉正帝皱眉看向白妃:“妄议皇后,谁给你的胆子!” 白妃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进宫时日尚短,嘉正帝又一直宠着她,对她也够容忍,她从来没想过,嘉正帝还有这样疾言厉色的一面。 她不过,不过说了聂皇后一句不是,嘉正帝就这般吼她? 白妃心思在脑中转了几圈,最后忍辱跪了下去:“……陛下息怒,是我失言了。” 嘉正帝没说话,态度冷淡。 聂皇后淡淡看向白妃:“白妃,本宫念你年岁尚小,一直没有如何纠正你的礼仪。在陛下面前,你称‘我’,已是逾越。” 白妃咬着唇,尚有些不服气,她正想说这是她刚进宫那晚,床笫之间,陛下觉得有趣,特特恩赏她的特权,结果还未开口,她就瞥到了嘉正帝那淡淡的脸色。 白妃心里一个激灵,没敢再辩解,有些屈辱的低下了头,应道:“是,妾知错了,谨遵娘娘教诲。” 聂皇后点了点头,倒也没为难白妃:“行了,你手上还有伤,起来吧。” 白妃由一旁的宫女扶了起来,委委屈屈的不敢再说什么了。 聂皇后这才看向柔贵妃,叹了口气:“柔贵妃,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好端端的,怎么动起手来?” 聂皇后问的平和。 柔贵妃眼里却涌出几分泪意来:“娘娘,妾的性子你也是知晓的,平生也就爱看些热闹,除此之外,素来也懒得理会旁的事。” 聂皇后一看柔贵妃眼泪都要出来了,心疼的很,连忙道:“本宫知道本宫知道,你不是那等跋扈的人。所以好端端的,你拿鞭子抽白妃做什么?” 柔贵妃拿帕子把眼里涌出的泪来擦了擦,恶狠狠的瞪了白妃一眼:“……这蛮夷之女,仗着陛下宠爱,整日里拿着鞭子在御花园甩来甩去,怎么,还以为这是她们西狄王庭那等蛮夷之地?!妾宫里的嬷嬷,抱着阿祀路过御花园晒太阳,白妃一鞭子甩过去,还哈哈大笑,说自己鞭法高超,不会伤到人!……她是没伤到人,可嬷嬷跟阿祀都被吓到了,嬷嬷差点摔了阿祀,阿祀更是回去就发起高烧来!” 阿祀是柔贵妃膝下皇七子的小名,是柔贵妃的心头肉,说起儿子来,柔贵妃眼里的泪就忍不住了。 她又朝嘉正帝跪了下去,语带哽咽:“陛下,阿祀来妾宫里时,才那么小一团,瘦瘦巴巴的,是妾没日没夜的带着养着,才把那小人儿养成如今稍好一些的模样。白妃在御花园里那般肆意妄为,阿祀发着烧,又吐又拉,妾看着心里难受极了……妾知道自己闯了沐晨宫抽了白妃一鞭子,是妾有错,但妾不后悔!” 嘉正帝没想到这事还牵扯到了皇七子。 他皱起眉来,这白妃到底是年龄小,没轻没重的。 “好了,柔贵妃,别跪着了,起来说话。”聂皇后上前扶起柔贵妃来,关切的问,“……阿祀眼下没事吧?” 柔贵妃落泪,我见犹怜:“妾来之前,刚和乳母喂阿祀吃了药,阿祀刚睡下。娘娘,阿祀那般小人儿,遭遇那些,妾这心里就跟刀割一样。” 聂皇后生养了三个皇子,自是知道这其中滋味。 她拍了拍柔贵妃的手,转头看向白妃,语气也冷硬了几分:“白妃,本宫会派几个教导礼仪的嬷嬷给你,这些日子,你便禁足沐晨宫,好好学学规矩吧!” 白妃傻眼了,没想到自己挨了一鞭子,竟然还得了一个禁足的惩罚。 “陛下!”白妃急急的去拉嘉正帝的胳膊,“我……不是,妾,妾也不是有意吓唬那嬷嬷的,她自己抱着皇七子凑上来……妾一时没收住鞭子罢了……陛下,你跟皇后娘娘说,妾不要禁足!” 嘉正帝却是拂开白妃的手,淡淡道:“来人,送白妃回宫禁足!” 白妃难以置信,哭着挣扎着被宫人带下去了。 嘉正帝又看向柔贵妃,皱眉:“……贵妃,也不是朕说你,你这也太冲动了。白妃到底是西狄送来的公主,你这般说打就打,也着实不像话!” 柔贵妃低声应是,聂皇后却道:“陛下,白妃是西狄的公主不假,但她也是西狄送来的贡女。既是入了陛下的后宫,饶是她西狄公主的身份,也得按陛下后宫的规矩来呀……臣妾知道陛下喜欢白妃的天真,但不管怎么说,白妃眼下已经是陛下的宫妃了,总不能再由她任性下去。柔贵妃位份在白妃之上,本就有训诫低位宫妃之责,这次柔贵妃做的虽说过火了些,却也不是什么大错。” 嘉正帝一顿:“……皇后说的也不无道理。” 聂皇后一笑:“不过,有错确实该罚。柔贵妃罚俸半年,以儆效尤。柔贵妃,你已经是阿祀的母妃了,为着阿祀着想,日后也不能再这般冲动了。” 这宫妃自是都有俸禄,但也绝不会只靠宫里那俸禄活着。更何况柔贵妃养了七皇子,哪里能差了供养? 罚俸半年,简直是最微不足道的惩罚了。 嘉正帝无奈一笑:“既然皇后这么说了,那就这么着吧。” 柔贵妃眼中带泪,谢恩退下。 白妃被禁足沐晨宫,一回宫就直接在殿里摔了好些摆件。 她眼下被禁足宫中,到时候如何能找到漏子,碰到前朝那个有着血海深仇的喻永槐,找他复仇?! 不行,嘉正帝的万寿节快到了,到时候宫中大宴,是她接近那贼子的最好机会! 在那之前,她一定得让自己把这禁足给解了才行! 白妃眼里闪过一抹阴戾。 第615章 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为庆安郡主与喻永柳赐婚的圣旨很快下来了,在朝堂上掀起了一阵风暴。 喻永柳是朝堂上都盯着的一块大香肉,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花落颖王府了?据说,还是喻永柳亲自找圣上求的赐婚! 不少人都羡慕嫉妒的不行,只是有些人羡慕颖王府,有些人却也羡慕喻永柳。 人家庆安郡主可是堂堂郡主啊! 要知道,尚公主当驸马的话,驸马不能干政,日后顶多也就是在朝中挂个虚职,但尚郡主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毕竟郡马也可在朝中担任要职! 像喻永柳这样六元及第的新科状元,日后在朝中定是前途不可限量,尚了郡主也不会耽误仕途,更有颖王这样得帝心的亲王岳父襄助,日后平步青云那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旨意到喻家的时候,白晓凤人都傻了。 卫婆子欢欢喜喜的拿了厚厚的红包塞给来传旨的公公,说是请他们喝茶。 传旨的公公笑得眉不见眼的:“老夫人大喜。贵府真是好事一桩接着一桩,咱家都恨不得多来几趟,沾沾贵府的喜气。” 卫婆子笑的合不拢嘴。 乌衣巷子里旁的人家,那是越发艳羡。 有那么两三家是喻永柳中了状元后,他们高价买了乌衣巷子里的宅子,就想着跟喻家做个邻居,沾沾喜气。 眼下见人家喻家又是喜气洋洋的接了圣旨,那叫一个激动,感觉自己是真没白花那么多银子。 不说旁的,多见识这么几次传旨,沾沾龙气,好运总会轮到自家吧? 各有各的欢喜,喻永柳还未下值,不在这,等送走了传旨的内监,喻家人便纷纷跟白晓凤喻二虎道起喜来。 喻二虎憨憨的笑着:“我咋觉得还有些不切实际呢?人家堂堂郡主要给我当儿媳妇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喻家女眷们也纷纷跟白晓凤道喜。 都知道白晓凤心心念念想要个儿媳妇,这下子倒是心想事成了! 然而白晓凤却又是欢喜又有些忧心。 喜的自然是儿子找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妇。 忧心的却也是儿子找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妇。 她拉着李春花发愁:“……儿媳妇身份太高了,郡主啊,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卫婆子啧了一声,瞥白晓凤一眼:“先前还在庄子上的时候,不是见过人家颖王妃跟郡主吗?我当时就还说,人家颖王妃是半点都没架子,待咱们亲切极了。老二家的,我可跟你说,我看人家郡主也是个极好的小姑娘,这门亲事柳哥儿跟我透过一句底,是他千辛万苦求圣上赐的婚。你可别在人家郡主面前摆什么婆婆的架子!当年咱们家日子那么难,我这个当婆婆的,都没磋磨过你们几个儿媳妇。眼下日子好过了,你当了婆婆,也不许耍婆婆的威风!” 白晓凤一拍大腿:“娘,瞧你说的,我是那等人吗?” 其实她心里也是有那么隐隐一丢丢的遗憾,有这么个郡主儿媳,她也不好摆婆婆的架子了,但是吧,比起这么一丢丢微不足道的遗憾,儿子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那才是最重要的! 白晓凤也就纠结了那么一会儿。 她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哎呦,等下,当时人家王妃跟郡主到咱们庄子上做客,难不成当时就是在考察咱们家?” 她急忙忙的摸摸鬓发:“我,我当时没失礼吧?” 看白晓凤这着急忙慌的样子,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喻家一片欢声笑语。 …… 喻家近些时候是喜事连连,不久又迎来了喻家老二喻永柏与龚晴娘的喜事。 下聘的时候,一箱一箱的聘礼抬进了龚晴娘的小院,龚晴娘麻利的让人把这些都放进她给自己准备的一百二十抬的嫁妆中。那特特订制的加大紫檀木箱奁塞得满满当当的。 也不知道龚家打哪里得来了消息,知道了龚晴娘要嫁进喻家的事,一个个那叫一个兴奋,跑来龚晴娘的小院门外,企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服龚晴娘,他们终究是一家子,若龚晴娘成亲没有亲人送嫁,等她嫁进龚家,定会被人看轻笑话。 “就是啊晴娘,这女人嫁了人以后,没有娘家撑腰,一定会被欺负的!” “就是就是,你又是商户,又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到时候喻家肯定嫌弃你。我们好歹是你的娘家人!” 龚晴娘听了就直接冷笑一声。 指望龚家人撑腰? 龚家人不把她敲骨吸髓都算好的了,还撑腰? 她费了多少功夫,才跟这恶心的龚家一家子脱离了关系,哪里就能让这龚家再来当这个跗骨之俎?! 龚晴娘眼神冷了下来,扫视着眼前的龚家人。 她离开龚家时,做的其实并不绝。她带走的,是这些年来她挣下的铺子。最初龚家那个可怜兮兮的典当行,她没有带走,留给了龚家。 那是龚家最初仅剩的产业,她不稀罕! 那个铺子,真要是好好经营,不说大富大贵,最起码能让一大家子吃口热饭。 但看眼下龚家人这个个面黄肌瘦,衣衫都有些脏污的样子,龚晴娘用脚指头到想都能猜出龚家最近过得是什么日子。 龚晴娘厌恶的收回视线。 龚家人就算饿死,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给我把他们都打出去!” 龚晴娘喊来了家丁。 龚家人难以置信:“你,你这个狠心的死丫头!你爹在九泉之下看到你现在对家里人的样子,怕是要死不瞑目!” 龚晴娘勾了勾嘴角,十分冷漠,干脆利落道:“好啊,那你们就跟我爹好好说说,让我爹托梦给我,来骂我啊。” 她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我爹有没有脸来面对我!” 龚晴娘油盐不进,龚家人没了法子,只能狼狈的被家丁给赶了出去。 然而他们不甘心的很,商量一番,竟是直接在喻家附近蹲守起来。 也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杏杏出门找娄如慧玩,正好就被他们给截住了马车,自称是喻家的亲戚。 第616章 就当是新婚贺礼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若是旁人,说不定还真会被龚家给唬住。 但杏杏是谁啊? 杏杏可是见识过龚家人的多种嘴脸的! 杏杏撩开车帘,也没下马车,居高临下的看着龚家人:“龚家的人是吧?” 龚家来拦人的是龚家的老太太,她先前来喻家闹过事,可谓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龚老太对着杏杏满脸是笑:“乡君啊,咱们眼下都要成亲家了,你跟着晴娘,也该叫我一声祖母。乡君啊,快让祖母上去,跟你好好说说话。” 杏杏没说话,马车里的照影气得柳眉倒竖,掐腰怒骂起来:“呸!哪里来的老虔婆!拦了我们乡君的路也就罢了,倒是好大的脸,空口白牙就让我们乡君叫祖母?!你算哪门子祖母!苛待我们乡君未来的二嫂嫂,把我们乡君未来的二嫂嫂赶出了家门,那断结书在衙门都是有备案的!若非我们乡君那未来的二嫂嫂有远房亲戚可以投靠,怕是这会儿都无家可归了!老虔婆有什么脸,跑来我们乡君面前来摆祖母的威风!” 照影口齿伶俐,骂得唾液横飞,也让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对龚老太都指指点点起来。 龚老太这会儿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她赔着笑:“哪能呢,晴娘那孩子不懂事,我们是她的娘家人,哪能说断就断呢。” 照影还要再骂,杏杏抬手拦住照影,杏杏只问龚老太:“说完了吗?你当初纵着你的三儿子捅伤了我二哥哥,还来我们家门前大闹一场,眼下你是如何有脸来我家充亲戚的款的?更何况我家认定的是龚姐姐,你们龚家已经把龚姐姐驱逐出家门了,你们又算得上是哪门子亲戚?” 龚老太张嘴还想再说,杏杏也不再给她机会:“言尽于此,各自安好吧。” 杏杏回到马车里坐下,放下车帘,吩咐道:“出发吧。” 龚老太自是不甘心,想要再追杏杏的马车而去,然而却有一行人,从暗巷窜出,将龚老太捂住嘴拖死狗一样拖进暗巷中。 为首的那人脸上蒙着布,看身形应是个半大少年。 他四周站着的人,以他为尊,显然是听从他的指令掳来的龚老太。 龚老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你,你们是谁——” 为首那人大半个身形笼在深巷的阴影中,只能看着是脸上蒙着布,看不出样貌来,但这样却是更激发了龚老太心中的恐惧,她话都说不利索了。 为首那人似是冷笑了下。 龚老太一听这声音,倒是愣了下。 这声音也像是个半大少年…… 她瑟瑟发抖:“……是,是老二借的印子钱?我、我们已经还过了。” 那蒙面人晃了晃手上一张按着指印的借据:“那是先前。看看这个,你二儿子又新欠了我们五千两银子——今日已经过了最后期限,还不上,就得拿你们全家的命来填!” 像是验证这蒙面人的话一样,蒙面人四周站着的那几人,唰得一下从腰里拔出了刀来。 看着那闪着冰寒的刀刃,龚老太面无人色,差点眼皮一番晕过去。 五千两! 自打龚老三瘸着一条腿被流放岭南后,她身边就只剩下龚老二一个。 先前龚老二差点被赌坊追债的打个半死,她变卖了家产给龚老二还了赌债,为此龚老三的媳妇儿都带着孩子跑回了娘家,再不愿意在龚家待着。 龚家人过惯了那奢华无敌的日子,再让她们吃糠咽菜,哪里受得住? 龚老太原本以为借龚晴娘攀上喻家,能再过上从前那日子,哪曾想,竟然今日就要丧命?! 龚老太颤巍巍的给那蒙面人磕头:“壮士,壮士再宽限几日吧。我们跟喻家是亲戚,一定能讨来银子……” 那蒙面人冷笑一声:“我今日跟踪你很久,看你无论是在龚晴娘那还是喻家人面前,都狼狈得很,你这话我会信?” 龚老太痛哭流涕:“壮士饶命!我们这贱命你们收去也无用,平白让壮士手上染血!壮士饶命啊!” 蒙面人不为所动,高高的举起了手中利刃。 而就在此时,一声喝传来:“我找你们许久,今日我定要让你们好看!” 竟是又从巷子那头冲过来一队人马,与蒙面人缠斗在一处! 蒙面人一时之间顾不上地上的龚老太,与来人缠斗起来! 龚老太死里逃生,手脚并用,忙不迭的往巷子外逃去。 快逃出巷子的时候,龚老太还听到蒙面人手下同蒙面人汇报:“老大,那老妇逃了!” 蒙面人冷笑一声:“逃便逃了,我们左右知道她家,今晚就去把他们全宰了!” 那龚老太是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跑回了龚家。 眼下龚府已经被他们变卖了,龚家一家子窝在城郊一处破破烂烂的小院子里。 龚家人一见龚老太回来,那叫一个兴奋。 龚老二刚要兴奋的问,迎面就是龚老太牟足了全身的劲,扇过来的一个大比兜! 这破旧的小院差点被龚家人吵闹得屋顶都要掀了去。 路过的邻人听着龚家闹出来的动静,皱着眉头绕远了路,免得沾染上什么晦气。 吵完架,龚家人这才想起迫在眉睫的灭门之灾,一家子赶忙急急忙忙收了那几件破烂衣裳,揣上最后的几块干粮,急匆匆逃离了京城,头都不敢回一下,生怕晚一会儿,那蒙面人就带人来灭了他们满门。 …… 龚老太离开后,原本暗巷内打得热闹的两伙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停下了手,看着还聚到了一处。 蒙面人一把扯下自己的蒙面,对着周围的人拱拳:“嘿,今儿劳烦各位来陪我演这出戏了。” 周围的人都笑了:“少楼主真是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就是,下次有什么要帮忙的,少楼主再喊我们。” 众人散去。 一缕光映过来,蒙面下的那张脸,赫然就是喻家老四,喻永桂。 他勾了勾嘴角,心道,这就当是他送给二哥二嫂的新婚贺礼吧! 第617章 我要有闺女啦!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龚晴娘原本以为龚家人还要再纠缠一段时间,她做好了准备,打算龚家人再上门闹事的话,就直接报官,让官府的人直接把龚家人抓牢里去清醒一下。 结果龚晴娘等啊等,一直等到她成亲前一晚,都没把龚家人等来。 龚晴娘还有些不放心,担心龚家人是在憋着什么坏,遣了人去龚家租的那破院子一看,却是院里一片狼藉,人走院空,听邻居说,已经消失有段时间了,看样子应是搬走了。 龚晴娘这才放下心来,也懒得管龚家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高高兴兴备嫁。 尽管喻永柏不像喻永槐官职在身,但他成亲的时候,与喻家交好的许多人家也都过来捧场,喜事办的热闹极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声中,龚晴娘嫁进了喻家。 翌日敬媳妇茶时,李春花大着快要生产的肚子,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接了龚晴娘敬的媳妇茶,又给了龚晴娘一个玉手镯。 大家都各有礼物,其乐融融。 卫婆子美滋滋的看着新娶进门的儿孙媳妇,眼神又在大了肚子的大儿媳,小儿媳,还有大孙媳妇身上转了一圈,乐得合不拢嘴。 家里这一日比一日的人丁兴旺,热热闹闹的,看着是真让人开心。 到了金桂飘香的时候,李春花发动了,又生了个大胖小子。 一大家子已经习惯了,李春花倒是早早就让杏杏把过脉,知道肚子里的是个儿子,这会儿真生了个小子,倒也没太失望。 她躺在床上,汗津津的看了刚出生的小儿子一眼,叹了口气:“要是个闺女该多好。” 新出生的小家伙,序齿排到了九,取名为枫,喻永枫。 新出生的枫哥儿有点闹人,要经常抱着,哭声极洪亮,喻永槐一见这小弟弟就笑了,捏了捏小胳膊小腿的,说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李春花就忍不住白了大儿子一眼:“你弟弟骨头还软着呢,这就能看出是练武的好苗子来了?” “那是自然。九弟虽说不像我一样身负霸王骨,但一看这骨相就知道,以后也是习武的料。”喻永槐道,“我习武还是有些晚了,等枫哥儿四岁了,我就开始带他扎马步,早早习武。” 李春花想了下,反正也不是个闺女,四岁习武,她也不心疼。 “行吧。” 喻永槐喜滋滋的回去跟岑月宜商量:“咱们到时候要是也生个儿子,等他四岁了,正好跟枫哥儿一起,我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岑月宜看着喻永柳那喜滋滋的样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微微低下了头。 她眼下月份也渐渐大了起来,也偷偷问过外头的大夫,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大夫同她说,应当是个女孩儿。 岑月宜是无论男女都喜欢,都是她与喻永槐的孩子。可这一胎毕竟是喻家的重长孙,岑月宜猜着,可能祖父祖母,乃至公公婆母,都更希望这是男孩儿。 喻永槐自己乐了半天,发现妻子似是有些忧心忡忡的。 他心下微微一惊,搂住妻子:“怎么了?看着心情不太好?” 喻永槐还当妻子是被他娘生孩子吓到了,正想着怎么劝慰,就听得妻子期期艾艾的问他:“……如果,如果我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儿,你会不会失望?” “女孩儿?!”喻永槐睁大了眼,“哪来的女孩儿?” 岑月宜心底微微发沉,她心下一酸,索性直接道:“大夫说了,我肚子里这一胎,很可能是个女儿。” 岑月宜一见喻永槐那傻愣在原地,微微张着嘴,说不出话的样子,顿时误会了,还以为他不喜欢女儿。 孕妇本就敏感,见喻永槐这般,岑月宜心里涌起一阵酸楚与失落,正要落泪,就见着喻永槐突然大叫一声,一把把岑月宜抱了起来,还转了一圈,欣喜若狂的叫了起来:“女儿?!当真是个女儿?!” 岑月宜人都有些傻了。 喻永槐哈哈大笑,往岑月宜脸上重重的亲了两口:“好月宜,你要是真生了个女孩儿,你就是咱们老喻家的大功臣!” 岑月宜人还傻着,她忍不住问喻永槐:“是女孩儿……你很高兴?” 喻永槐哈哈大笑:“那是自然!月宜,你不知道,我们老喻家就杏杏一个女娃娃,盼女孩儿盼了好多年了。打从二婶婶生榜哥儿的时候,我们就盼着是个妹妹,结果一直到三婶婶生了棉哥儿,四婶婶生了栩哥儿,眼下我娘又生了枫哥儿,一水的儿子!盼女娃娃都要盼疯了!” 喻永槐又把脸贴在岑月宜的肚皮上,欣喜若狂的样子:“闺女,我要有闺女了!” 岑月宜还有些愣:“……啊,我不知道……” “不是说儿子不好,儿子我们也一样喜欢!只要是你生的!这不是怕你心里有负担么!”喻永槐搂着岑月宜的腰,喜滋滋的解释,“再加上你又是头一胎,家里人怕你多想,所以都没提过这一茬!” 岑月宜说不出话来。 喻永槐则是欢喜疯了,又不敢声张,怕按照老话说的,把女儿给吓跑,他只能自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转圈瞎乐:“女儿,哈哈哈,女儿!” 岑月宜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时间都有些难以用语言描述。 就是,她男人,好像,欢喜疯了…… 枫哥儿满月酒的时候,宫里头来了圣旨,聂皇后赐给枫哥儿一块玉佩,这等荣宠,简直是给足了喻家面子。 不仅如此,来传旨的内监笑道:“皇后娘娘还有口谕给乡君,说是好些时日没见过乡君了,有些想念,宣乡君明日进宫觐见。” 杏杏抱着枫哥儿谢了恩。 翌日,杏杏进了宫,宫门口便有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等着,给足了杏杏面子。 那宫女对杏杏很是恭敬,行礼后笑着夸道:“好些时日不见乡君,乡君容貌越发娇妍,身量也高了不少。” 杏杏爱听旁人说她长高了,闻言也很是开心:“真的高了?也不枉我日日都喝一杯牛乳。” 第618章 真是她看错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两人说着话,便往昭阳殿的方向走。 经过御花园时,柔贵妃正抱着七皇子在御花园晒太阳,身边还有几位低位妃嫔陪着,一并逗着七皇子。 柔贵妃也没忘了她这七皇子是怎么来的,见着杏杏,眼中不自觉就带上了几分笑意。 杏杏给柔贵妃见礼:“见过柔贵妃娘娘。见过各位娘娘。” “乡君客气了。”柔贵妃笑得温柔,旁边的低位妃嫔们就像见了鬼一样。 纵然柔贵妃娘娘有了七皇子之后,脾气好了很多,但,她对这位福绥乡君也太过温柔了吧?! 柔贵妃抱着七皇子,七皇子在柔贵妃怀里使劲的蹬腿,身子往杏杏那探去,还张着手,嘴里“啊啊”的叫着,一副要让杏杏抱他的样子。 柔贵妃忍不住笑容更灿烂了几分:“看来我们阿祀也很喜欢乡君,乡君要不要抱抱我们阿祀?” 杏杏在家是专业抱孩子户,几个小的小时候恨不得长在她身上,抱孩子根本就是驾轻熟就的事。 “好呀。”杏杏笑着接过了七皇子,手法十分专业娴熟,看得柔贵妃又莫名想笑。 生得娇妍明丽,玉雪可爱的粉团小姑娘,却一副比专业乳娘抱孩子还要更标准的姿势,这搭配在一起,就莫名的很是喜感。 更遑论七皇子一看就很喜欢杏杏,两只胖嘟嘟的小胳膊扒在杏杏脖子上,扒都扒不下来。 乳娘都有些担心,生怕小殿下不知轻重,去扯福绥乡君的耳坠,之前有位小主,非要抱七皇子,七皇子还是个婴儿,生性就喜欢抓什么东西扯一扯,差点把那小主的耳坠从耳垂上扯下来! 柔贵妃其实也怕七皇子突然动手,只是看了会儿,发现阿祀这个在自己殿中作威作福的小魔头,在福绥乡君肩头乖顺的跟个小绵羊一样,乖巧的倚在福绥乡君肩头上,一副依恋的模样,当即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柔贵妃也是知分寸的,她看到杏杏是由昭阳殿的大宫女陪着过来的,就猜到了大概是聂皇后要见杏杏。 她也只是让七皇子在杏杏身上赖了会儿,就伸手把七皇子给抱走了。 七皇子还没反应过来,见香香姐姐离自己越来越远,似是还要离开的样子,他这才反应过来,在柔贵妃身上嗷嗷假哭起来,还蹬着那两条小粗腿,在柔贵妃身上挣扎。 “你这臭小子。”柔贵妃是又好气又好笑。 “啊啊啊。”七皇子假哭着,粉藕似的胳膊一个劲往杏杏那边伸。 杏杏也有些为难。 毕竟,聂皇后还在昭阳殿等她。 最后还是柔贵妃一边骂小魔头,一边屈服的让乳娘抱着七皇子,跟在杏杏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 “说起来本宫这两日还没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正好一并过去给娘娘请安。”柔贵妃一锤定音。 是以,等杏杏她到了昭阳殿门口,身边不仅有引路的大宫女,还有柔贵妃,七皇子等人。 只是,聂皇后不仅是聂皇后一个人,还有先前禁足了好些日子,近几日刚被放出来的白妃。 聂皇后一听通传,听到柔贵妃与七皇子也在,不动声色的一挑眉,看了一眼白妃,见白妃低眉顺眼的坐在那儿,这才让人把柔贵妃,七皇子,还有杏杏,都请了进来。 杏杏给聂皇后行礼时,就能感觉到一股有些过分深沉的凝视落在自己身上。 等聂皇后赐座后,杏杏顺势看了一眼那视线过来的地方,发现是位样貌有些异域风美感的美人儿。 杏杏对后宫也有所耳闻,看这人身上的配饰,大概就能猜到,这应是先前那位西狄公主。 柔贵妃同聂皇后告罪:“娘娘勿怪,是阿祀这小子,见了咱们福绥乡君就走不动了,哭着闹着离不开福绥乡君,妾也只能厚着脸皮,带这臭小子一道过来。” 柔贵妃说这话时,看都没看白妃一眼。 聂皇后笑意深了几分:“阿祀被你养得白白胖胖,招人喜欢的紧。来,抱过来本宫瞧瞧。” 聂皇后抱着阿祀,阿祀脚上穿着虎皮包脚小鞋子,十分强劲的在聂皇后腿上蹬了两下,聂皇后忍不住就又笑了起来。 “跟阿羽小时候似的。”聂皇后笑道。 聂皇后同柔贵妃笑着说了两句,柔贵妃便打算告辞了。 只是,柔贵妃要走的时候,看了眼白妃,发现白妃好似看不懂气氛一样,依旧在那赖着不走。 柔贵妃“啧”了一声,也没跟白妃客气,直接道:“白妃,你这刚解了禁足,就三天两头往皇后娘娘这跑。今儿你在这待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不走?” 白妃没理会柔贵妃,只问聂皇后:“皇后娘娘,您也要赶嫔妾走吗?” 这话说的,就像撒娇一样。 聂皇后笑吟吟的,没正面回答,却道:“本宫找乡君有事。” 柔贵妃抱着七皇子起了身:“娘娘,那妾就先带阿祀出去了,改天再带阿祀来给娘娘请安。妾与阿祀可不像某些人一样,非要赖在娘娘殿里。” 这话显然就是在点白妃的。 聂皇后颔首。 白妃也没了法子,只能憋气起身,行礼告退。 七皇子还是张着小胳膊小腿的挣扎着要杏杏。 杏杏想了下,摘下自己腰间佩着的一个小香囊,解开让聂皇后与柔贵妃都看了下,里面除了一个护身符,再没旁的东西:“这是我先前求的护身符,戴在身上玩的,便给七皇子吧。” 柔贵妃眼前一亮! 她是知道暨平郡王府那事,是多亏了有福绥乡君求来的护身符襄助。 福绥乡君求来的护身符,这可是好东西啊! 有这样一个护身符保护她的阿祀,她的阿祀定然能无病无灾九十九! 柔贵妃喜滋滋的:“那就多谢乡君了。” 七皇子也格外喜欢杏杏给他的这个香囊,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玩着,乳娘趁机把七皇子抱到了殿外。 柔贵妃迈出殿门时,正好见着白妃往殿中某处一瞥,眼神满是寒意。 柔贵妃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皱眉定了定神,欲再细看,却见白妃已经收回了视线,神色如常的样子。 难道,真是她看错了? 第619章 危时羽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人都走了,聂皇后亲昵的招手,示意杏杏上前:“来,杏杏,再往前些,到我这里来。” 杏杏依言上前,聂皇后拉着杏杏的手,笑吟吟的上下打量:“果然身量长开了不少。可新做了衣裳?内务府前两日刚给我送来了一批新的料子,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带上。” 杏杏也注意到了,聂皇后在私底下与她说话时,爱用“我”,不爱用本宫。 聂皇后太亲切了。杏杏默默的想。 聂皇后又与杏杏说了会儿家常,外头又有人来通传,说是李修容带着明翊公主过来给聂皇后请安了。 聂皇后脸上露出一分无奈的笑来,杏杏起了身,似是在等着跟聂皇后告辞。 聂皇后却道:“杏杏别急,我今日已经嘱咐了御膳房那备下了宴,中午你陪我吃个饭可好?” 杏杏哪里会说不好,她应声,又默默的坐了回去。 聂皇后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来。 杏杏生得太乖巧可爱了,哪怕是不说话,就乖乖的站在那儿,也是足够惹人怜爱。 李修容很快带着明翊小公主进来了,两人给聂皇后行了礼。 聂皇后赐座后,李修容看了一旁的杏杏一眼,笑道:“倒不想娘娘这有贵客。” 聂皇后看在明翊的份上,倒也会给李修容一两分薄面。她淡淡笑道:“是巧了,本宫今日特特宣乡君进宫来陪本宫说话。李修容,你带明翊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李修容勉强听得出聂皇后话里的敲打之意,赶忙笑道:“皇后娘娘,是明翊。先前跟着女红师傅学了做香囊,眼下做了两个香囊,一个给了嫔妾,另一个,说要来送给娘娘。” 说着,李修容给明翊公主使眼色,示意她上前。 明翊公主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站了起来,扭捏的双手献上那香囊:“母后,明翊针脚还有些不太规整,让母后见笑了。” 聂皇后却是很高兴的接了过来,手抚在香囊那不太平整的走线上,笑道:“看着倒是不错,咱们明翊有心了。” 明翊公主得了聂皇后这一声夸,眉眼间显然也是极为高兴的样子。 李修容满脸是笑:“明翊这孩子,打小就知道,皇后娘娘待她好,一直念叨着日后必要孝顺皇后娘娘呢。” 聂皇后虽说也知道李修容这是在故意捧她,但她看着眼前身量在抽条,渐渐有了少女模样的明翊公主,心中也是一片柔软,笑道:“我们明翊一直是个极好的孩子。” 李修容见气氛正好,趁热打铁道:“娘娘谬赞。明翊自小得陛下与娘娘怜爱,自是懂得万事要以陛下娘娘为先……娘娘,陛下的万寿节快要到了,明翊新学了一支舞,到时候能不能在寿宴上,为陛下献上一舞?” 聂皇后脸上笑容淡了淡。 她没有回李修容的话,只是先看向明翊公主,道:“明翊,你母妃说的也是你心中所想?” 明翊公主垂下眼,声音又细又低:“明翊愿为父皇献舞祝寿。” 聂皇后又看了明翊公主一会儿,这才道:“你有这个孝顺心思,很好。” 聂皇后这又看向脸上算计遮都遮不住的李修容,淡淡道:“既是这般,回去你便与司乐正去商量,到时候给明翊安排上吧。” 李修容满脸放光,连声应是,又没坐多久,便迫不及待的带着明翊公主与聂皇后告辞了。 杏杏全程没吭声,但她看着李修容这劲头,就觉得吧,这李修容这般急切,怎么看都像是在拿这位明翊小公主去邀宠啊…… 且杏杏也知道,她都能看出来的东西,想来聂皇后定然也能看得出来。 但聂皇后还是答应了。 或者,李修容也知道聂皇后能看得出来,但她依旧还是用了明翊小公主要为父皇献舞祝寿的由头来争宠,说明什么,说明她知道,饶是聂皇后看得出来,但以聂皇后疼爱明翊小公主的程度,也肯定会答应她的请求。 杏杏心里头念头转了又转,最后落在一句话上—— 聂皇后真是个好人啊。 杏杏心里想着事,聂皇后好奇的看着杏杏一会儿这般脸色,一会儿又那般脸色的,她忍俊不禁,小丫头就连想事情,神色都这般灵动。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太子过来了,不仅是太子,就连杏杏没见过的三殿下也过来了。 那三殿下名为危时羽,性子看着就跳脱的很。 他见着杏杏在,先是“咦”了一声,再接着绕着杏杏转了两圈,还想伸手去戳杏杏的脸蛋。 结果他这爪子刚伸出去,太子危时卿就毫不客气的直接一巴掌“啪”的把他爪子给打开了。 危时羽一脸震惊的看向危时卿:“大哥,你打我作甚?” 危时卿没好气道:“你方才想做什么?没规矩。” 危时羽还在那为自己据理力争:“啊?我不过是想戳一下看看她的脸是不是像看上去的那般嫩……” 话音没落,危时羽头上也挨了一下。 “没规矩!”危时卿又骂了危时羽一句,“再这般对着乡君动手动脚,你就回去罚抄去!” 危时羽委屈的扁了扁嘴,扭头跟聂皇后告状:“母后!你看看大哥!” 危时羽哪曾想,聂皇后也敛了神色,一副头疼的样子:“你就听你大哥的。这位是福绥乡君,你大嫂有孕,多亏了她。你还对她不敬,你大哥能不生气吗?” 危时羽又扁了扁嘴:“原是为了大嫂。那好吧,我勉强接受。” 说着,危时羽又回过头来,直接对杏杏拱手拜了拜,“福绥乡君莫生我的气,我以后不会了。” 杏杏打量了会儿这个嘴巴耳朵都有些像危时宴的三皇子,点了点头。 危时羽却是对杏杏好奇的紧。 吃午饭时,也要在杏杏附近坐。 聂皇后与危时卿对视一眼。 危时宴的事,是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 是以这些年,危时羽这小老三,对二哥的事一无所知。 自然也不知道,杏杏跟危时宴的渊源。 这会儿聂皇后见三儿子这个小魔王一副对杏杏很感兴趣的样子,她就担心,三儿子也差不多快到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别是也看上杏杏了吧? 第620章 我是您的心肝宝贝小老三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午膳用完,危时卿笑着邀请杏杏顺道去趟东宫,再帮太子妃把把脉。 杏杏看了眼聂皇后,聂皇后笑道:“去吧去吧。我叫你过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许久不见,有些想了。你来陪我说说话,吃个午膳,就足够了。” 杏杏认真道:“那娘娘若是想我了,再传我入宫就是。” 聂皇后眼里闪过惊喜之色。 她自是看得出,杏杏说这话不是为了客套。 只是,危时卿要带杏杏回东宫时,偏巧御书房那边有事,嘉正帝让内监把太子危时卿给喊了过去。 危时卿便让身边跟着的侍卫送杏杏回去。 危时羽跳出来,自告奋勇:“我正好也许久没见嫂嫂了,还有些想呢,我正好也要去东宫看看嫂嫂还有我那没出世的小侄子,我送福绥乡君过去正好。” 聂皇后头越发疼了。 这个小魔头这般主动,别真是看上杏杏了? 虽说杏杏这么好的小姑娘,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喜欢上她是再正常不过,可……可杏杏是他二哥要紧的小姑娘啊。 聂皇后拉下脸来:“说起来,太傅给你布置的课业你可完成了?” 危时羽一脸苦大仇深。 好端端的,他母后为什么要提起这种伤害他们母子感情的话题?! 危时羽也不提要送杏杏去东宫的事了,拔腿就跑:“母后我突然想起一桩十万紧要的事,先溜了!” 聂皇后勾了勾唇。 小样。 于是,最后送杏杏去东宫的,便是危时卿带的贴身侍卫中的一个。 聂皇后也不怎么担心。 这偌大的皇宫,若是有人敢冲撞太子的贴身侍卫,那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只是,聂皇后也没想到,后面,自家那个混世魔头小老三还是惹了祸。 路过御花园时,白妃把杏杏给喊住了。 杏杏看向守在出宫的必经之路上的白妃。 虽说白妃一副她只是在这赏景并非是特特等杏杏过来的模样,但杏杏一看白妃头上那微微沁出的汗珠,再看看亭子里摆着的几乎没动过的瓜果,心下自然有数。 这要是“偶遇”,她转头就把侍卫的剑给吃了。 杏杏不动声色,问白妃:“白妃娘娘找我可有事?” 白妃这会儿却也是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杏杏,闻言嫣然一笑:“没什么,就是本宫早已久闻乡君大名,却一直不曾与乡君打过什么交道,心中引以为憾。这次既是遇上了,可否乡君赏脸,我们一道喝会儿茶?” 杏杏看向白妃,觉得这女人奇怪得紧。 莫名其妙对她有敌意,又莫名其妙的在这装模作样的对她释放“善意”,邀她喝茶。 她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她都十三四啦! 哪里看不穿这个? 杏杏不动声色的拒绝了:“多谢白妃娘娘好意,但我已经应了太子相邀,去东宫为太子妃娘娘诊脉,还请白妃娘娘见谅,下次再与白妃娘娘喝茶。” 说完,杏杏就一副等着白妃让开的样子。 白妃却是像牛皮糖一般:“既是如此,那本宫与乡君同走一段路吧。听说乡君身负祥瑞,本宫与乡君多待会儿,说不得也像太子妃那般,能怀上龙嗣呢。” 这话杏杏没法接。 杏杏也不能拦着人家皇宫里的妃子娘娘,同自己同走一条路吧? 杏杏只抿唇一笑:“请娘娘自便。” 白妃便自顾自的走到杏杏身侧,试图与杏杏聊一些闲话。 “听闻乡君家中人口兴旺,不知道乡君这是有几个兄弟姐妹啊?” 杏杏看了一眼白妃:“白妃娘娘若是真要对我家感兴趣,可以找个吏部的侍笔大人来为白妃娘娘讲一下,毕竟,我大哥三哥都在朝中当差,我家的情况,应当还是吏部最为清楚。” 白妃在杏杏那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笑僵了僵。 正在白妃绞尽脑汁怎么从杏杏那套些话时,树上突然掉下一条蛇来,好巧不巧,杏杏似是心有所感,往后退了两步,那蛇就整个掉在了白妃头上。 白妃先是一怔,继而见蛇头软趴趴的自自己头上垂下—— “啊!!!”白妃脸色惨白,尖叫声响彻了御花园。 …… 杏杏又回到了昭阳殿。 无他,白妃被吓得晕过去了,昭阳殿是最近最方便的宫殿。 肇事者——也就是躲在树上往下头扔蛇干玩具的三殿下危时羽,被太子殿下的侍卫给揪了出来,一并扭送到了昭阳殿。 聂皇后看见这调皮捣蛋的三儿子,简直头皮都要炸了! 大儿子打小就没让她操心;二儿子,则是为了苍生社稷奉献自身,她时常有愧;至于三儿子,那就是纯纯来讨债的了。 “危、时、羽!” 杏杏就听见,聂皇后那般温柔和善的人,满是戾气的一字一顿叫了危时羽的名字。 危时羽跪的很是麻利,一看就不知道跪过多少次了。 危时羽跪在聂皇后面前,抱住聂皇后的大腿:“母后!我错了!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乡君来着。我看乡君生得跟西域那边的假娃娃一样,就想看看她吓一跳的样子……那个蛇是我先前找太医收藏来的蛇干,只能吓吓人,对人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的……我是没想到,乡君看着糯米团子似得,身手却那般矫健,也没想到,白妃娘娘竟然这么不禁吓啊。” 最后一句,是危时羽自己在那嘟囔。 聂皇后额头青筋简直要跳出来了。 他还有理了! 聂皇后使劲拽着危时羽的一边脸颊:“堂堂皇子,跑到树上去,拿蛇干恐吓人家小姑娘,你可真有能耐啊——你等你父皇与你大哥处理完公事,怎么来收拾你吧!” 聂皇后要气死了! 这个混世小魔头! 真要把杏杏吓坏了怎么办?! 一听嘉正帝跟太子大哥很快要过来混合双打,危时羽总算怕了,抱着聂皇后的大腿越发紧了:“母后啊!救命啊!我是您的心肝宝贝小老三啊!” 聂皇后又温柔又冷酷的一笑:“呵,我没有你这样的心肝宝贝。” 危时羽简直要嗷嗷哭了! 聂皇后给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过来毫不留情的直接把危时羽给扒拉走。 聂皇后脱身后,朝杏杏走来,拉着杏杏的手,上下打量杏杏:“那臭小子,没吓到你吧?” 杏杏摇头:“吓到的只有白妃娘娘。” 第621章 就,透着一股慈祥劲儿?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提到白妃,聂皇后神色带上了几分复杂,摇了摇头。 白妃是西狄送来的质女,不论她先前在西狄身份多尊贵,来了这大夏,也只是深宫中的一名妃嫔。 是以白妃只要不蹦跶到她面前,聂皇后对白妃还是很宽厚的。 但白妃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聂皇后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这会儿到底是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子把白妃给吓晕了,聂皇后也不想多说什么,就只等太医诊断出来了。 不多时,太医从内室出来,出来就道喜:“启禀皇后娘娘,白妃娘娘大喜,已经有了二月余的身孕。” 聂皇后更是无奈了。 危时羽自知差点闯出大祸,这会儿更是安静如鸡,不敢吱声。 等嘉正帝与危时卿过来时,危时羽正老老实实跪在外间。 危时卿有时候觉得也不能怪自己偏心二弟,主要看危时羽这德行,他觉得他没把这三弟给丢出去已经算是很有兄弟情了。 嘉正帝在路上时已经听太监说了白妃怀孕的事,这会儿见三儿子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跪在那儿,心也软了:“行了,起来吧。” “那儿臣起来了,您可不能再罚了啊?”危时羽还不忘跟嘉正帝讲条件,“一事不二罚啊。” 嘉正帝气笑了。 危时羽就当嘉正帝答应了,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就看到他大哥冷嗖嗖的瞥了他一眼。 危时羽:“…” 怎么感觉脖子凉嗖嗖的! 嘉正帝没进内室看白妃,倒是先问了下杏杏:“老三没把你吓到吧?” 杏杏还没来得及说话,危时羽已经在身后回话了:“没呢没呢,乡君身手矫健,一下跳过去了,脸色都没变一下,一点儿也没被吓到!” 危时卿一巴掌拍在危时羽脖子上,喝道:“你还很得意?跟乡君道歉了没有?!” 危时羽捂着脑袋,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转过头倒是也老老实实的跟杏杏道歉:“对不住乡君,我不该吓你,下次不敢了。” 杏杏自是不至于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跟危时羽一般计较。 杏杏想,这到底是宴哥哥的弟弟。 宴哥哥对她这么好,聂皇后对她也很亲切,她不至于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跟人家生气呀。 ——是的,杏杏已经看出来了。 单说长相,这母子几人长得这般像,更何况她后来知道了太子的名字,一看也知道是兄弟啦。 只是宴哥哥好似只跟她说了真名,同她家里人说起来,都是用的时宴的名字,想来宴哥哥也不愿意暴露身份,杏杏便也就当不知道。 不过有了这么一层关系,杏杏看危时羽这种熊孩子,自然不会生气——虽然这熊孩子其实跟她差不多一样的岁数。 杏杏笑的和蔼可亲:“没关系。” 危时羽:“???” 不是,这福绥乡君笑得怎么像后宫里每次见他都很开心的那几位太妃娘娘? ……就,透着一股慈祥劲儿? 白妃醒来后知道自己怀了孕,愣忡了很久。 嘉正帝安慰了几句,便又走了。 聂皇后倒是怜惜白妃年岁尚轻,远离家乡,又有了身子,心下定然惶惶,特特赏了好些补品下来,嘱咐白妃好好养身体。 白妃神色木然,好久没说话。 御书房的事差不多忙完了,危时卿索性送杏杏去东宫。 危时羽这次要跟着,聂皇后也没拦着,左右有他大哥在,这小魔头也翻不出天去。 只是,大概今日风和日丽大家都爱去御花园转悠,这次危时卿带着杏杏和危时羽路过御花园时,竟是又碰到了四皇子与五皇子。 四皇子与五皇子被宫人带着,正在御花园附近的湖旁抓鱼。 四皇子与五皇子年岁相差不大,一个比三皇子危时羽小三个月,一个比危时羽小一岁,但两人看着却都比危时羽看着矮了半个头。 杏杏瞧着,这四皇子五皇子年龄虽说跟危时羽相近,但因着不是聂皇后所出,明显没有危时羽生得好看,长得也跟危时卿危时宴危时羽他们哥仨不太像。 四皇子五皇子老老实实给太子和危时羽行礼问好: “大哥三哥好。” 四皇子好奇的看着杏杏:“这位是?” 危时羽热情的介绍:“四弟五弟,这是福绥乡君。我们正要去东宫看大嫂。” 四皇子眼里闪过一抹艳羡,但他什么也没说,只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三哥了。” 危时卿嘱咐道:“你们在湖边玩耍,要注意安全。” “是,大哥。” 危时卿带着杏杏跟危时羽走了。 只是在转过御花园那道拱门时,杏杏无意间回头看了眼,四皇子好像还站在原地往这边看着。 … 四皇子收回视线。 五皇子也幽幽的叹了口气:“有时候我是真羡慕三哥啊。” 四皇子有些不解的看向五皇子。 五皇子带了几分惆怅:“三哥到底与大哥是一母同胞,感情非同一般。” 四皇子吓了一跳,赶忙左右看了看,好在这会儿附近就只有他与五皇子以及他们的心腹宫人。 “五弟慎言。”四皇子皱眉道,“大哥待我们底下几个弟弟都是一样的友爱。” 五皇子嘴角扯了扯:“这话,四哥你信吗?” 四皇子沉默不语了。 五皇子却也知道这会儿不能说得太多,他笑了下,指了指先前放在湖边的捕鱼笼:“…四哥,好像有鱼儿进来了。” 四皇子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往水中看去:“咦,是真的!” … 危时卿带着杏杏与危时羽到了东宫。 东宫正好有客人,乃是聂家的舅母——也就是聂聿珂她娘,来看望太子妃穆如珺。 聂聿珂她娘聂母见着太子带着杏杏与危时羽过来,赶忙起身行礼:“见过太子,三皇子。” 聂母之前也见过杏杏,顿了下,也给杏杏见了个礼:“见过乡君。” “舅母不必客气。”危时卿抬手,免了聂母的礼,“舅舅可好?” 聂母见太子还惦记着她夫君,显然很是高兴,面上堆满了笑:“多谢殿下惦念,家中都好着呢。” 第622章 多少有些仗太子的势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穆如珺这会儿月份也渐大,肚子犹如吹气般隆了起来,双胎的脉搏也渐渐明显,确凿无疑了。 来请平安脉的太医将此事报了上去,喜得嘉正帝跟聂皇后合不拢嘴。 这个时代,双胎还是多子多福的吉兆。 嘉正帝打算等两个孩子安然降生后,大赦天下,可见对穆如珺这一胎的看重。 大概因着怀孕,给穆如珺原本英气的脸上添了一抹母性的柔美,让她的脸上犹如蒙上了一层雾柔柔的薄纱,更添了几分不一样的美丽。 危时羽打小就跟在穆如珺身后,对危时羽来说,穆如珺不仅是大嫂。 “嫂嫂,今天我两个侄子可还老实啊?”危时羽道,“他们要是不老实我就把他们给打一顿。” 穆如珺失笑,下意识摸上肚子,笑容柔柔:“许是怕你揍他们,一个个都乖的很,也不闹腾。” 危时卿勾了勾唇。 穆如珺又朝杏杏伸出手,亲昵唤道:“杏杏,来我这坐着。” 杏杏依言上前,顺道帮穆如珺把了把脉。 脉象强劲有力。 聂母却是在一旁同太子道:“……说起来,殿下你也劝劝太子妃娘娘。我今日过来时,太子妃竟然在舞剑。她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肚子里更是有尊贵的两位小殿下,总要小心些啊。” 言辞恳切,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穆如珺只笑,才不接话。 危时卿却是笑着问杏杏:“太子妃的脉象可好?” 杏杏道:“十分康健。” 杏杏顿了下,又会意的加了句,“如珺姐姐适当活动下,也有利于生产。” 危时卿朝聂母摊开手:“舅母你看,福绥乡君精通医理,都这般说了。太医每隔一日来给太子妃请一次平安脉,也说无碍。舅母只管放心。” 聂母哑口无言。 福绥乡君的医术是整个京城都有名的,更遑论福绥乡君身上还有些别的神秘色彩。 她眼神落在杏杏身上,想起女儿聂聿珂这些日子的消瘦,眼神闪了闪。 “说起乡君的医术来,我倒是有桩事想麻烦乡君。”聂母忧心忡忡的样子,开了口,“近些时日我家阿珂有些食欲不振,人也消瘦了好些,太医来看过了,也只开了些健胃消食的药丸,可也没什么用……能否请乡君拨冗过府一看?” 穆如珺微微蹙眉。 聂家乃是太子的外家,聂母偏当着太子的面提这个要求,多少有些仗太子的势了。 杏杏却是无碍,她应了下来:“这几日都没什么事,夫人只管给我下帖子就是。” 聂母一脸喜意:“那就麻烦乡君了。” 危时羽突然一拍大腿,开口道:“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茗表兄了…茗表兄先前还跟我夸过,说福绥乡君有一手神乎其技的箭法。大舅母,到时候你也让人去我宫里喊我声呗,我也想找茗表兄去玩,顺道我带把弓过去,乡君也试试?” 聂母面上微微一僵,但还是笑着应了下来:“好啊,到时候我让人去宫里跟三殿下说。” 危时羽满意的一点头。 危时卿没好气道:“整日里就想着玩耍。太傅给你布置的课业你要是有这么个劲头,也不至于太傅一大把年纪还要三天两头去父皇那告你的状了。” 危时羽吐了吐舌头,双手举了起来:“大哥大哥,别骂了别骂了,人各有志啊,我就是想吃喝玩乐,行不行啊。” 危时卿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不行。你不学完那些,如何进入朝中办差替父皇分忧?” 危时羽一听办差就头大。 他抗议道:“四弟五弟还在抓鱼玩呢,大哥只说我做什么!” 危时卿简直无语。 这就是为什么先前当他以为他与穆如珺此生会没有孩子后,头一个念头是抱养危时宴的孩子,而不是他三弟的孩子。 毕竟,就三弟这个混世魔头,他的孩子,他还真不敢想。 还拿老四老五出来说。 想到这,危时卿忍不住就动手敲了敲危时羽的头。 危时羽抱着脑袋,大声抗议:“大嫂,你看,大哥又欺负我!” 危时卿又敲了下,面无表情道:“出了事就知道喊你大嫂。你以后也少来找你大嫂,我怕你还没出世的侄子被你传染。那简直是大夏的灾难。” 危时羽气得叽哩哇啦大叫。 杏杏笑着看太子与危时羽斗嘴,心中却不期然又想起了深山中的危时宴。 深山孤寂,只有老道士爷爷陪着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 郁葱深林中,危时宴一挽剑花,收招,长身而立。 他望向远处天际,那边云海苍苍,遮住一切繁华。 还有一年,他就可以出山了。 … 信国公府。 老信国公看着侍卫去南坨村私下调查的有关杏杏的事,厚厚一叠,从杏杏被捡回喻家开始,几乎每一年的经历都写在了上头。 还有一沓信纸,却是关于焦氏生产时的事。其中疑点重重,当时参与的人早已消失无踪,但露出的些许蛛丝马迹,却指向津州的一家富户。 侍卫已经顺着线索继续去查了。 不管怎么说,焦氏生下的孩子,被人恶意调换,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看完后,老信国公手微微发抖。 他不敢想象,当于明珠在府里众星捧月,人人疼宠的时候,他真正的孙女,满身是伤的流落到了一处边远山村。 她还那么小,他不敢想,到底经历了什么? 老信国公猛地一捶桌子。 他站立良久,突然转身走向书架,上头摆着一个做工精良的机关匣。 他打开,里头摆着一张他早就写好的关于私产分割的“遗嘱”。 老信国公怕自己哪一日突然撒手人寰,信国公府会乱作一团,这是留下以防不测的。 眼下,他要重新再写一份这个了。 …… 颖王府。 颖王妃正处理着庄子上的事。 她把庆安郡主也拘了过来,教她理着这些账本:“……等你嫁进喻家,喻家虽说不缺银子,但这些是母妃给你准备的底气。你好好学着。” 庆安郡主脸红红的应了声是。 第623章 等你生了女儿,也能传下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打从赐婚的圣旨下了,喻永柳就每日让人往庆安郡主的窗下送东西。 颖王妃对此心知肚明,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时候是一对憨态可掬的大福,有时候是城西一家很好吃的点心铺子的一盒酥点,有时候又是他写的一封信… 几乎每日庆安郡主都在欢喜中度过。 颖王妃看在眼里,越发对喻永柳这个未来女婿满意得很。 “等你嫁过去,你的两个妯娌,长嫂是侯府长女,打小是被苏扬宋家教养的,理家不在话下;二嫂乃是经商的一把好手,这些账本上的东西更不用说……母妃虽不求你成为什么掌家好手,只想着你都懂一些,这些庄子铺子田地虽有下头的人帮你打理,但到底是你自己的家当,你也要看得懂才好,免得让下头的刁奴欺瞒了去。” 颖王妃笑着点了点女儿的眉心,“况且,这些好好打理着,等你生了女儿,也能传下去,给我外孙女儿当嫁妆啊。” 庆安郡主脸上羞红一片,嗔道:“娘~” 母女俩正说着话,外头有人来禀,说是表公子盛楷然过来了。 因着盛楷然打小就被批命没有姻缘线,乃是清修一生的命,颖王妃还是很心疼这个娘家侄子的。 结果盛楷然一来,颖王妃就惊得起了身,指着盛楷然的脸:“这怎么弄成了这样?” 盛楷然那张貌若好女的额上,这会儿竟红肿了好大一片。 盛楷然下意识摸了下额头,苦笑了下:“方才来颖王府的路上,路过茶楼,也是不巧了,正好碰到……” 盛楷然一说,颖王妃这才知道,原来盛楷然过来的时候,路过茶楼,正好碰到暨平郡王府的危二小姐,正在茶楼里跟信国公府的那二公子于崇恩拉拉扯扯的,于崇恩身边还另有一位小姐,危二小姐便误会于崇恩是同另一位小姐一起出来玩,吵了起来。 这正常之中,危二小姐气急了眼,就骂于崇恩是负心汉什么的。另一位小姐就帮于崇恩说话,说他们只是偶遇。 然而危二小姐哪里听得进去,还觉得那位小姐是故意在挑衅,当即就红了眼骂了起来。 谁知于崇恩却护着那位小姐,让危二小姐别太跋扈过分了。 危二小姐气疯了,骂了句“奸夫淫妇”,就去推搡于崇恩。 那位小姐也气急了,也动起手来。 危二小姐没注意,被人这么一推,从茶楼门口那摔了下去。 偏生这茶楼门口还做了几阶台阶,人要是摔下去,怕是最少也得摔个骨折。 原本在看热闹的盛楷然就下意识上去搭了把手,与危二小姐一道摔在了地上。 这额头,也是当时摔在台阶上碰成这样的。 盛楷然无奈的总结:“……好在我也就额头肿了下,见那危二小姐没怎么受伤,我就赶紧走了。” 他见颖王妃一脸心疼,还故意开了个玩笑缓解气氛,“姨母也别心疼了,这都怪我,非要去看什么热闹。要是路过的时候,什么也不管,也就不会下意识去救人,自然也就不会受伤了。” 颖王妃嗔道:“你这孩子……” 她叹了口气,说不出话来了。 她自是心疼盛楷然,多好的孩子,生得又好,脾气性格又好。偏生有那么一个一辈子没有姻缘,要清修一生的命格。 盛家乃是河西大族,一开始也是不信盛楷然这什么清修一生命格的鬼话,也是给盛楷然说了亲的。 结果从盛楷然十四岁开始,但凡跟盛楷然说了亲的人家,不出三个月,家中必定会出事。 女方要不就是突生怪病,要不就是跟人私奔跑了,还有一个,跟盛楷然定了亲没几日就暴毙了,实在是惨的很。 盛楷然也是一开始不信,到女方突生怪病暴毙之后,家中再要不信邪给他安排亲事,他也不愿意了。 为了打消家中给他说亲的念头,他差点剃度出家。 好好的一个豪门世家出身的贵公子,这些年也是一直在外头云游,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颖王妃一想起来就心疼这个侄子。 这会儿听到侄子额头都肿了,还在那调侃自己不该去看热闹,颖王妃更是心疼的不行,赶忙喊来府医:“你这几日就住王府,别到处乱跑了,我让人你给好好热敷一下,别到时候留下什么印迹就不好了,白伤了你这张脸。” 盛楷然自然知道颖王妃这是在心疼他,他想了下:“成,我左右这几日都没什么事,就听姨母的……庆安表妹的婚期不是定了么?姨母可还有哪里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正好我在王府,也能搭把手。” 颖王妃嗔道:“你先把这张脸养好吧。” 盛楷然笑笑,没说话。 到了下午,杏杏来颖王府玩,陪着庆安郡主玩了会儿调香,就听到外头说,暨平郡王府听说表公子在府上,特特送了东西来感谢。 杏杏这才从庆安郡主口中得知了上午发生的事。 庆安郡主不大高兴的跟杏杏抱怨于崇恩:“……双燕姐出了那等事,他家不愿意等,就低调点啊,那么大张旗鼓的去相看人家,还跟旁的千金小姐一道出去玩,真真是……” 庆安郡主也就跟杏杏抱怨了那么两句,外头传来消息,说是暨平郡王府的二小姐与三公子过来了。 庆安郡主跟杏杏面面相觑,这才刚提到那么一句,人就到了啊。 庆安郡主也挺心疼危双燕的,赶忙让人把他们请进来。 危双燕大步走在前头,危子杭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按理说,危双燕见了庆安郡主要行礼的,但危双燕在年岁上,也算是庆安郡主的姐姐,这会儿她心情又不是很好,也没跟庆安郡主行礼。 庆安郡主对此也很是体谅,没说什么,让人看了座上了茶。 危子杭没想到杏杏也在,一脸惊喜:“杏杏,有些时日没见你了,你好像高了些。” 杏杏还挺高兴听到旁人说她高的,特特又站了起来,伸着胳膊转了一圈:“是吧?我也觉得我高了些。橘哥儿还说我没高,再过些时日,我说不得就赶上他了!” 第624章 然后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危子杭咧开嘴笑了笑,偷偷跟杏杏说:“也难怪,橘哥儿这些天在书院里,动不动就在那蹦跳,说是这样会长高。原是怕输给你啊。” 危子杭跟杏杏聊得正开心呢,危双燕冷冷的扫了一下弟弟:“吵死了。” 危子杭吐了吐舌头,以口型同杏杏道:“我二姐心情差得很。别理她。” 杏杏表示理解。 “你盛家那个表哥还在么?”危双燕开门见山的问。 庆安郡主却是要先问清楚:“双燕姐姐,怎么了?” 危双燕却是红了眼:“让他给我当个人证!当时是不是那个姓邬的女的推的我?” 庆安郡主很是委婉的劝道:“……双燕姐姐,你这又是何苦?” 危双燕不甘心的一捶身边的小几,眼睛越发红了:“于二哥瞎了眼!他忘了我们之间说过的那些话,还要娶那么一个蛇蝎女子,他,他真是要气死我了!……我要让你那盛表哥给我做主,当时就是那姓邬的推的我!我当时若是从门口摔下去,不知道要摔成什么样子!这般狠毒的女子,他当真要娶回去?” 庆安郡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危双燕了。 但盛楷然是在他们王府养伤,先前也调侃过,自己就不该去看热闹,可见也是不愿意掺和这种事的。 庆安郡主想了下,招手喊过丫鬟来,耳语几句,让她先去盛楷然那问一下,把要不要过来的选择权交给盛楷然。 庆安郡主这边再跟危双燕拖一拖。 只是还没拖上那么两句,危双燕就很是不耐烦的打断了庆安郡主的话:“庆安,你眼下是觅得了如意快婿,意气风发。你又如何能体谅我的悲楚。” 庆安郡主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开始眼观鼻鼻观心的喝茶。 得,她既然不能体谅,那她就不吭声了。 场面一时间静了下来。 危双燕偏偏还是有些钻牛角尖,她又看向杏杏:“福绥乡君,旁人都夸你聪明剔透,你倒是说说,这事怪谁?” 危子杭急了。 他二姐这婚事此生都没了指望,情郎也不愿意为了她,无名无分的过一辈子。 这些日子在郡王府危双燕一直在发脾气,他母妃父王对此都是无能为力,被折腾的白头发都多了好些。 但他们是家人,这些都是他们该受得的。 可这些又关人家庆安郡主,杏杏,什么关系? 他这二姐,真是到处折腾。 “二姐……”危子杭皱眉劝道,“乡君年龄还小,你问她这些做什么?” 谁知道危子杭护了杏杏这么一句,危双燕眼睛都红了,瞪着危子杭:“你是我亲弟弟,你却向着外人。你们男人没个好东西。我与于二哥这么多年情分,他还不是要向着那个姓邬的贱人——” 危子杭简直头疼欲裂,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他怕他再喘口气,他二姐又要发作:“我都这么难受了,你竟然还喘气?!你们男人没个好东西!” 杏杏看了眼被骂成鹌鹑的危子杭,叹了口气:“危二小姐,你口口声声说你弟弟向着外人。在你弟弟,或是你家人眼中,你又何尝不是为了一个外人于崇恩,苛待亲人。” 这话说得危子杭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愧是他喜欢的女孩子,杏杏是真好啊! 危双燕却是下意识的反驳:“——于二哥不是外人!” 杏杏定定的看着危双燕,很是直白道:“不是外人?可眼下你与那位于二公子,并非夫妻,又无婚约,他如何不是外人?” 这话说得危双燕脸色一白,继而恼羞成怒起来。 “喻杏杏,你!” 危双燕红着眼,站在那儿瞪着杏杏好一会儿,突然眼眶一酸,捂住脸,肩膀抖动,竟是情绪失控的哭了起来。 庆安郡主跟杏杏都傻眼了。 在庆安郡主跟杏杏眼里,危双燕是骄傲张扬的郡王府二小姐,向来都是眼高于顶,有些跋扈的。 这会儿在她们面前一哭,两人都有些头皮发麻,手足无措之感。 危子杭更是傻眼了,赶忙浑身摸帕子,想给二姐擦眼泪。 他也好久没见二姐在外头这般哭过了! 可危子杭今日出来的匆忙,身上根本就没带帕子。 是摸遍了全身都没摸出来。 杏杏跟庆安郡主还在惊吓之中,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要给危双燕递帕子—— 就在此时,一块素白的棉麻帕子递了过来。 危双燕一开始以为是弟弟递过来的,毫不客气的拽过来,擦了擦眼泪。 只是,擦着擦着,这才发现蠢弟弟还保持着一个正在摸遍全身找帕子的那么一个动作,而她面前,还站着一位长得比她还精致好看的男子—— 危双燕立马意识到,这帕子怕是对方递过来的。 危双燕一僵,泪一时间也流不出来了。 盛楷然叹了口气:“危二小姐,别哭了。那于二少爷既然选了旁人,你就算再哭,再难过,他也不会动容。这样无非是让在乎你的人难过罢了。” 危双燕浑身又是一僵,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道:“要你管!” 盛楷然耸了耸肩。 庆安郡主先前让丫鬟把这里的事告诉了盛楷然,交由盛楷然自己决定,要不要过来。 眼下盛楷然过来,庆安郡主自是知道了表哥的选择。 但,庆安郡主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一会儿,危双燕的情绪才稳定下来,重新坐回了椅子里。 危双燕看向盛楷然:“……你到时候帮我作证,证明是那姓邬的推的我!” 盛楷然颔首:“我自是可以为危二小姐作证,只是,在作证之后呢?” 危双燕愣忡了下:“作证之后?” 盛楷然耐心道:“是的,我为危二小姐作了证,让于二公子知道是那位姓邬的姑娘推了危二小姐,然后呢?” 危双燕手下意识的攥紧了:“——自然是不娶那姓邬的。” 盛楷然却又问:“然后呢?” 危双燕这下回答不了了。 是啊,然后呢? 于崇恩既然已经听从信国公府的安排,开始相看人家,那哪怕没有这姓邬的,也会有旁的赵钱孙李家的姑娘。 本质就是,他不会再同她在一处了。 第625章 仁至义尽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其实也不需要盛楷然特特出面给危双燕作证。 ——于崇恩找过来了。 于崇恩先去的暨平郡王府,听说危双燕来了颖王府,又找来了颖王府。 结果于崇恩一看,这屋子里人还不少,不仅危双燕危子杭姐弟俩在,庆安郡主也在,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子。 甚至,杏杏也在。 于崇恩一看杏杏,脸就黑了几分。 自打于明珠被送到南郊的白云庵去清修“为长嫂祈福”之后,于崇恩本来就对杏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这下子更是见了就没个好脸色。 只是这会儿,于崇恩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跟杏杏吵,他瞪了一眼杏杏,又看向危双燕。 危双燕方才哭过,眼睛还红肿着,这会儿一双烂桃子似的眼直勾勾的看着于崇恩,似怨还嗔的。 于崇恩一看,原本带着几分怒气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好半天,他才垂下眼,略有些避着危双燕的眼:“……双燕,我来找你,有些话要同你私底下说。” 危双燕却以为于崇恩是来找自己道歉的,微微扬了扬下巴,哼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只管说就是。” 于崇恩有些暴躁的挠了下头发。 好一会儿才艰涩的张了张嘴。 然而说的却是,“双燕,我到底是信国公府的二公子,不能让家族蒙羞……” 于崇恩说不下去了。 危双燕一开始都没明白于崇恩这话的意思。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于崇恩这不是来哄她的。她有些难以置信,好半天才回过神,脸先是骤然红了,继而又白了几分:“你,你什么意思…” 于崇恩不去看危双燕,只艰涩道:“双燕,我娘说的对,我日后要走仕途,反哺家族,总不能一直无名无分的同你在一处,这样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危双燕难以置信,她面上一片空白。 其他人都没吭声。 庆安郡主倒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这事,说到底好像也不能怪于崇恩。 信国公府与暨平郡王府五年前议亲,爆出危双燕那孤鸾肃杀的命格。 两府当时甚至也只是议亲,没有交换订亲信物。暨平郡王府要为危双燕起改命塔,耗费五年来改命。信国公府便等了五年。 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可,造化弄人,改命塔没有成功,危双燕此生无法嫁人。虽说也有取巧的法子让两人在一处,但没名没分,终究是会被人指指点点。 危双燕更是无法为于崇恩去同其他官员的夫人交际。 终其一生,危双燕都会像个影子一般。 于崇恩不忍,也不愿。 还有些话,焦氏同于崇恩说,危双燕性子跋扈娇蛮,必然不会甘心同他无名无分的在一处,到时候闹腾起来,他待如何? 更何况,到时候他们若是有了孩子,他如何忍心让他的子嗣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出身,活的像外室之子?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阻碍。 “双燕,你我之间没有缘分,就此作别…”于崇恩艰涩的话还没说完,危子杭却是已经攥着拳头扑了过去:“你对不起我二姐!” 于崇恩一下子躲闪不及,左脸挨了一拳,火气也被打出来了,直接跟危子杭厮打了起来。 庆安郡主吓了一跳,赶忙喊人过来把两人分开。 盛楷然也去帮忙,好不容易才把两人分开。 危子杭没留手,于崇恩脸上破了相,张嘴要说话就倒吸一口气,“嘶”了一声。 不过危子杭脸上也没少挨,眼上挨了一拳,这会儿迅速的肿了起来,看着骇人的很。 危双燕崩溃的哭了起来。 于崇恩听到危双燕的哭声,身体微微一僵,最后还是狠下心肠:“我话已经说清楚了。双燕,就此别过。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迈出了屋门,大步离开。 危双燕追了两步,却因着脚上无力,摔倒在地。 她崩溃的哭:“于二哥——” 于崇恩听到后头的动静,原本要转身,但还是生生忍住,最后还是逃也似的拔步离开。 危子杭顶着那张被揍得青红交加的脸,气得上前去扯危双燕:“二姐,你起来!父王母妃那般疼爱你,你为了一个男人这般,想过他们没有?” 危双燕一把推开危子杭,哭着朝危子杭吼:“你懂什么!” 她哭得浑身直抖。 危子杭被推的趔趄后倒在地,那一刻,简直心寒至极。 杏杏伸手把他拉了起来,庆安郡主看着危子杭脸上那青肿,一直同情危双燕的心,也带上了一分怒气。 她也有弟弟。 她弟弟若是为了维护她,伤成这样,她饶是再崩溃,也断断做不成危双燕这样。 盛楷然也觉得不是很能理解,他拍了拍危子杭的肩膀:“这位小兄弟,我那还有些伤药,你这先上些药吧,总青肿着也不像个样子。” 危子杭没说话,庆安郡主心思剔透,同危子杭低声道:“杭弟,你放心同盛表哥去上药。双燕姐姐这里,我会让嬷嬷看着她的。” 危子杭哑声道了声谢,跟着盛楷然去了。 庆安郡主看着危子杭与盛楷然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多好的弟弟啊。饶是被姐姐伤透了心,也先惦记着姐姐。 庆安郡主与杏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管瘫在地上哭的危双燕。 这种时候去管,反而会适得其反。 人家亲弟弟都被推了个趔趄,她们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两人便坐回自己的椅子里,默默无声的喝茶吃点心,就当危双燕不存在。 最后还是危双燕哭得喘不上气,晕了过去。 杏杏这才起身上前,帮晕倒在地的危双燕把了把脉:“没事,就是哭太久了,气没喘顺。” 庆安郡主让嬷嬷把晕倒的危双燕抬到了隔壁房间,敞开门窗通风,让她好好休息。 杏杏回府的时候,是下值的喻永柳来颖王府接的杏杏。 庆安郡主把杏杏送到了门口,同喻永柳打了个照面,脸就绯红的不像样子。 喻永柳看着庆安郡主脸色红润,气色极好的样子,也放心了。他翻身下马,从马鞍后放着的行囊里取出两个泥塑桃花娃娃来。 两个一模一样的泥塑桃花娃娃,憨态可掬。 一个给了杏杏,另一个则是递给了庆安郡主。 庆安郡主脸都红透了,接过了那桃花娃娃,逃也似的回府了。 杏杏拿着那泥塑桃花娃娃,眉眼一弯:“三哥哥,这泥塑娃娃,先前二哥哥已经买给我一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主要是为了送她未来三嫂嫂吧? 喻永柳也没否认,笑了下,替杏杏打开马车车帘:“行了,上车吧。” 杏杏笑眯眯的上了马车,只是在路过一家铺子的时候,她叫停了马车:“三哥哥,我买些东西。” 喻永柳看了一眼,这家铺子看着精致的很,但是他记得自家也有类似的铺子。 杏杏仿佛猜到了喻永柳心中所想,笑眼一弯:“昨儿聂家那边下了帖子,约我过府替聂四小姐把把脉。我带件小礼物过去…若是带自家铺子的东西,出了什么差池,也不好说。” 喻永柳心下了然,陪着杏杏选了样西洋来的一方帕子。 杏杏是应邀上门为人看诊,随行带的礼物自然不必重,一方布料新奇的西洋来的帕子,半点都不失礼。 杏杏付了银钱,出来的时候,可巧就看到一个身影从街那头经过。 杏杏顿了顿脚步。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了。 先前去寺庙祈福时,她看到那人从山中一闪而过的身影。 眼下又见到这人的身影,杏杏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三哥哥,你看那人…” 杏杏指给喻永柳看。 喻永柳看过去,却正逢那人拐过街角,身影消失。 但那一瞥,也足够了。 喻永柳皱紧了眉头:“那是…” “是吧?是不是很像?”杏杏问道,“先前咱们家救过的那个,杨香蝶。” 喻永柳点了点头:“是像。” 当年卫婆子跟喻三豹从州城回来,路上遇到了快要冻死的杨香蝶,起了恻隐之心,将杨香蝶救了回去。 谁知杨香蝶是从被官府剿灭的山寨里逃出来的。有两个漏网之鱼的山贼觉得杨香蝶藏了什么宝物,追杀了过来,杨香蝶为了自己活命,却把对她最好的双荷推向那山贼的屠刀—— 出了这桩事,喻家自是不敢再收留杨香蝶,将她赶了出去。 这么多年过去,杨香蝶又出现在了京城。 骤然想起从前,杏杏跟喻永柳都有些唏嘘。 “走吧。”喻永柳摸了摸杏杏的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与她也早就没了交集,别理她就是。” 杏杏点了点头。 翌日。 杏杏去了聂家。 聂聿珂确实消瘦了些。 杏杏给聂聿珂把脉,跟太医诊出来的差不多,脾胃失和。 聂聿珂嘴角翘了翘:“是我娘忧思过甚,总不放心我。还劳烦乡君跑这一趟。” 两人本就交情一般,说了这么两句场面话,两人就没什么话了,坐在那儿,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寂静。 好在没多久,聂律茗兴冲冲的过来了。 来的不止他一个,危时羽也跟在后头。 先前在太子妃那儿时,危时羽就跟聂母说他也要过来找聂律茗玩。这会儿杏杏见着他,也不是很吃惊。 聂律茗明显对杏杏很感兴趣,兴冲冲的拿着一把弓,让杏杏帮他去射箭场调试一下。 聂聿珂看到这一幕,翘了翘嘴角。 五哥,你可得努力啊。 最好是把福绥乡君给娶回聂家。 到了射箭场,杏杏先前帮聂律茗调试过几把弓,倒也熟练。 她站在这端,挽弓拉箭,看着靶子。 危时羽饶有兴致的看着。 聂律茗兴冲冲的跟危时羽介绍:“三殿下,你等着看,乡君射艺可强了。” 话音未落,箭羽带着破空之声咻的射向那靶子。 正中靶心。 聂律茗露出一股与有荣焉的模样来:“怎么样!乡君厉害吧?” 危时羽还有些莫名其妙的。 不是,人家乡君厉害,是人家乡君的本事,表哥啊你在这兴奋个什么劲? 危时羽脑瓜一转,顿时有些微妙的看了聂律茗一眼:“……茗表哥,你该不会……” 聂律茗被危时羽这若有所指的一句给激的咳咳咳几声。 苍天可鉴,他一心沉迷弓箭,虽然长了副勾人的花花公子模样,实际上也没什么流连花丛的心思。 且他先前对福绥乡君虽然很欣赏,却也没旁的意思。 但前几日,他娘问他对福绥乡君可有意,说家中有意为他说福绥乡君这门亲事。 他想了下,福绥乡君最起码跟他有共同爱好的,再加上福绥乡君生得又娇美可爱,性格也十分招人喜欢,这门亲事再好不过了。 聂律茗自是应了。 应了这事,再看福绥乡君,就感觉不一样了。 结果这会儿被危时羽这么敏锐的一下点破,聂律茗这当哥哥的,自然不好意思的很。 杏杏这会儿也挨个试过了弓箭,过来同聂律茗说这几把弓箭的问题。 聂律茗立马进入了认真状态,连连点头。 危时羽看着杏杏跟聂律茗在一起讨论弓箭的样子,若有所思。 聂聿珂笑眯眯的问危时羽:“三殿下,你看乡君同五哥,可真像一对壁人啊。” 危时羽笑了笑没吭声,回头去找危时卿时,那叫一个描述详细:“……珂表姐说,茗表哥与福绥乡君像一对壁人呢。” 危时卿脸都黑了。 好啊,这锄头挥到他二弟那儿去了? 危时羽一看自家哥哥那脸色,心里也咯噔一下。 救命啊!自家大哥该不会真看上那个小乡君了吧?! 危时羽脸色顿时严肃起来,把危时卿拽到一旁:“大哥,如珺姐对你痴情一片,眼下又为你怀着孩子,辛苦的很,你可不能对不起她……嗷!” 危时羽一声惨叫,抱住自己脑袋,“大哥?!你恼羞成怒也不能直接揍我啊!” 危时卿阴森森的露齿一笑:“你说我对不起谁?” 危时羽咬咬牙,一副舍身取义的模样,苦口婆心道:“我说你不能对不起如珺姐……啊啊啊,大哥你把镇纸放下,那个拿来揍我会死人的!” 危时卿简直要被自家这个跳脱的三弟给气死了! 第626章 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虽说危时卿把小老三危时羽给打了一顿,但对于小老三说的,聂家似乎想撮合聂律茗与杏杏的事,危时卿还是直皱眉的。 在危时宴回来前,危时卿这个当大哥的,是绝不会允许有任何节外生枝的。 饶是他们的外家聂家也不行。 危时卿想了下,进宫寻了聂皇后。 聂皇后一听,思忖了会儿,倒也有了主意。 聂皇后把她娘,承恩公老夫人,以及她大嫂聂母,都宣进了宫中,聊了几句家常后,聂皇后俨然一副好姑母的样子,问起了家中子侄的亲事。 “阿茗年岁也不小了…还有阿珂,都到了年纪。”聂皇后装作无意的问了起来,“家里对他们的亲事,可有安排了?” 承恩公老夫人没多想,笑道:“娘娘看福绥乡君如何?…虽说喻家没什么根基,但喻家子弟都出色的很,这家世上倒是可以适当放宽些。” 聂皇后心下沉了沉。 聂家是她的娘家没错,但娘家侄子如何能与她的阿宴相比。 “母亲,实不相瞒,福绥乡君的亲事,我另有安排。”聂皇后端庄一笑。 聂母一听,脸色顿时变了。 承恩公老夫人则是有些惊诧:“……娘娘这意思是,要给太子殿下?……” 聂皇后若有所指的笑了笑:“哪是太子。母亲又不是不知道,太子有多犟。先前太子妃五年未有孕,朝堂上那么多大臣要太子纳侧,太子都不曾松过口…眼下太子妃又怀着双胎,太子就更不肯了。怎么可能把福绥乡君给太子?” 聂皇后说这话时,聂母脸色差点没绷住。 她怎么觉得,她这皇后小姑子,嘴上说的是福绥乡君,实际上是在阿珂的事上点她呢? 告诉她,别痴心妄想了,阿珂进不了东宫。 承恩公老夫人虽说没多想,却也愣了下:“娘娘既是没想把福绥乡君留给太子殿下,那怎么还说另有安排……” 聂皇后但笑不语。 在聂皇后意味深长的笑中,承恩公老夫人突然想起来了——皇后娘娘可不止有一个儿子! 小儿子危时羽年龄同福绥乡君相近啊! 承恩公老夫人恍然大悟。 毕竟三殿下年岁还小,也还未到说亲的年纪,娘娘这是想再稳妥些呢。 承恩公老夫人觉得自己悟了。 她忙道:“既然娘娘对福绥乡君的亲事早有安排,那我与阿茗他娘再给阿茗相看旁的姑娘吧。” 聂皇后笑道:“只是福绥乡君年岁还小,往后的事也不好说。母亲与嫂嫂别把这事说出去。” 承恩公老夫人跟聂母都赶忙应是。 承恩公老夫人又嘟囔道:“……说起来,我记得信国公府那个小姑娘倒是好得很,长得也好。咱们阿茗配她还有些高攀了……就是阿茗不喜欢她。” 聂皇后看了承恩公老夫人一眼,知道她母亲这是还不知道于明珠并非于家血脉的事。 不然,她母亲又要嘀咕什么,家世不配了。 聂皇后笑了笑,没提于明珠的话头,岔开了话题:“说起来,我记得吏部尚书家的爱女也到了适婚的年纪。” 聂皇后点了这么一句,承恩公老夫人想了下:“娘娘见谅,我这年纪大了,一时想不起来那是哪位小姐……” 聂母倒是对此还有印象,毕竟,吏部尚书家的小姐,她倒是也动过心思。 “娘,您忘了?就是燕子胡同朱家。去年您过寿的时候,朱夫人带那位朱瑶许小姐还来给您祝过寿。”聂母提了提。 承恩公老夫人还是有些茫然:“是吗…记不清了。” 聂母心思动了动。 聂皇后笑而不语。 反正要相看人家,也是两家的事。成不成另说。 说完了聂律茗,承恩公老夫人却又说起聂聿珂的事来:“……娘娘,阿珂的亲事,娘娘有什么好人选么?” 承恩公老夫人是不知道孙女一心想嫁她太子表哥的心思的。 但作为母亲的聂母知道啊。 她听婆母在聂皇后面前提起这茬事,心还是一下子紧了起来,头皮有些麻,忍不住就看向聂皇后。 聂皇后浑若未觉,笑着同承恩公老夫人道:“女孩子嫁人,就犹如第二次投胎。阿珂是聂家娇养长大的,自然要细细挑个好的,嫁过去便是当家做主的冢妇,这才不会委屈了阿珂……千万急不得,慢慢挑。” 承恩公老夫人连连点头:“娘娘说的极是。” 聂母却是越听心越沉。 聂皇后果然没有亲上加亲,让阿珂嫁给太子的想法。 聂母深吸一口气,挤出个笑来,附和着点头。 承恩公老夫人与聂母从宫里出来,便把聂律茗叫了过去。 承恩公老夫人与聂母把聂皇后的意思一说,聂律茗沉默了下,喃喃道:“怪不得前两日,三殿下脸上神色一直怪怪的。” 承恩公老夫人叹息道:“福绥乡君是个有福气的,纵使家世差了些,但喻家子弟都是有出息的,日后定然有大造化。可惜了,我看你姑母的意思是要留给三殿下了。” 聂律茗拧眉。 承恩公老夫人又嘱咐聂律茗:“阿茗,你放心,祖母定然会给你找个配得上你的好姑娘。福绥乡君那边,就算了吧……你姑母看重得很,还特特嘱咐咱们,生怕传出去影响福绥乡君的清誉。还好你娘还没找媒人上门提亲。” 聂律茗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祖母,我知道了。” 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 聂母去了聂聿珂的房间,聂聿珂正在窗下聚精会神的插花。 看着比先前清减几分的女儿,聂母心中一阵酸楚。 “阿珂…” 聂聿珂抬头,看到聂母,她展颜正要问母亲今日进宫如何,就见着聂母神色不对劲,她心里咯噔一声,只觉不好。 果不其然,聂母长叹一声:“阿珂,太子殿下那边,你放弃吧。娘给你说个好人家……” 聂聿珂猛的站起身:“娘!” 聂母满脸愁苦,拉住聂聿珂的手:“阿珂,你皇后姑母怕是已经看出你对太子的心思了。今儿娘进宫,她提及数次,我是听出来了,你皇后姑母根本不愿把你嫁到东宫去。这怕也是太子的意思。阿珂……听娘的,你莫要再执着了。” 第627章 那不如我去当这三皇子妃!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聂聿珂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娘,我不求名分。”聂聿珂突然握住聂母的胳膊,哑声道,“只求能陪在太子表哥身边,这样也不行么?” 聂母心如刀割。 她自是知道女儿心高气傲,但心高气傲的女儿,这会儿连不求名分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她含泪摇了摇头:“阿珂,你知道的,这不可能……” 聂聿珂只觉得浑身都无力极了,她瘫坐在长塌上。 “……姑母什么意思,她宁可属意喻杏杏那个黄毛丫头,也不愿意看我一眼吗?”聂聿珂满心满眼的绝望。 聂母心疼女儿,劝解道:“我听你姑母的意思,福绥乡君是她留给三殿下的。跟太子没关系。” “三殿下……”聂聿珂突然神经质的笑了下。 “姑母明确说了,要为三殿下聘喻杏杏了吗?”聂聿珂白着脸,眼里却闪着疯狂的火焰,执拗的问聂母。 聂母愣了下:“倒也没有……” 聂聿珂突得冷笑起来,眼里那疯狂的火焰越烧越旺:“既是这样,那不如我去当这三皇子妃!” 聂母倒吸一口凉气:“阿珂?!” “姑母不是不愿意我嫁给太子表哥吗?!那我就嫁给羽表弟!去当太子表哥的弟媳!”聂聿珂面露疯狂,“这样,太子表哥总能多看我几眼了吧?!” 聂母惊骇过后,却又有些心动。 三殿下也就比女儿小两岁,差距不大。 女儿嫁给三殿下,也是亲上加亲。 等太子登基,三殿下当个亲王定然跑不了。 最起码能保女儿一世荣华… “那,福绥乡君…”聂母还有些犹豫。 聂聿珂眼里却闪过一分冰冷来:“女子无法嫁人的情况多了去了!” 聂母倒吸一口凉气,但看着清减不少的女儿,还有女儿眼里闪着的疯狂光芒,她咬了咬牙:“好!…只是,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 杏杏这会儿却是正在安宁歆与范娉芳租下的小院里给澄姐儿看伤。 澄姐儿今年满了六岁,到了启蒙的年纪,她平时便喜欢看书写字算账,安宁歆便咬咬牙把澄姐儿送去了女学。 那女学是附近一户大户人家开的。原本只是请了夫子来教她们族中的小姐,后来也有不方便请夫子,又想让家中女儿识几个字的人家来求着旁听,这一来二去的,女学就开起来了。 只是女子求学本就不易,这束脩价格不低。 安宁歆自己养着澄姐儿跟浩哥儿,虽说范娉芳给开的工钱已经很高了,但再加上束脩的费用,还是有些吃力。 澄姐儿这孩子懂事早,心疼她娘,也十分珍惜这极难得的识字机会,平时在女学里受了委屈也从来不说。 以致于这次女学的女夫子匆匆把安宁歆叫过去,一出就是大事——澄姐儿跟人打了起来,摔断了胳膊。 杏杏正好来看安宁歆她们,遇到了这事,帮着澄姐儿正了骨,包扎好。 澄姐儿疼得哭睡过去,浩哥儿心疼姐姐,坐在床边的地上,眼巴巴的守着。 安宁歆心疼的不行,让丫鬟小棋守着澄姐儿浩哥儿,去灶房炖了只老母鸡,打算给澄姐儿好好补一补。 偏生这会儿,跟澄姐儿打架的那户人家又找了上来。 这年头,能送女儿读女学的,家中基本都是有些银钱,又娇宠女儿的。 澄姐儿摔断了胳膊,那小姑娘手上被划了道口子。 父母带着找上门的时候,还带了好几个壮硕的仆人,说要让澄姐儿给他们女儿道歉。 安宁歆手里拿着汤勺从灶房冲了出来。 “这事还没分清楚对错,你们就过来让我们道歉,哪有那样的道理!” 安宁歆据理力争。 她曾经也是个温婉带点儿怯懦的女子,但眼下她是两个孩子的娘,自然要为了孩子而战。 “话不是这么说!我女儿跟你女儿,能一样么?你们家什么身份,跟我女儿比?!卑贱的东西!我女儿就是一根头发丝,都比你家小杂种的命贵!” 安宁歆听了对方的话,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杏杏原本在屋子里,听的这声音,总觉得好像很久之前在哪里听过一样。 她起了身,出去帮安宁歆。 结果这出门一看,杏杏愣了下。 前几日还同喻永柳一道好似在拐角见过她,杏杏没想到,这么快就直接碰到了。 ——是杨香蝶。 杨香蝶却是好似忘了杏杏,她娇媚的靠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穿戴一看就很昂贵。 安宁歆又是个不善言辞的,被气的浑身发抖。 杏杏出屋门的时候,杨香蝶正趾高气扬的喊着带来的家丁,要他们把那小杂种给拖出来,给女儿道歉。 “真是好大的威风。”杏杏冷冷的扫了杨香蝶一眼,“杨娘子这会儿一口一个卑贱,一口一个小杂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杨娘子多么高贵呢!” 杨香蝶脸色倏地白了! 她改名换姓已经好些年了,眼下她姓孙,叫孙香儿,骤然被人叫破一个“杨”字,尽管她没认出杏杏来,还是脸色大变! 多年前,杨香蝶离开南坨村后,费劲心思傍上了一个富商,后定居京城,眼界同先前自是不一样。 她搭眼一看就看出杏杏这身上穿的,头上戴的,皆非凡品。虽说还没认出杏杏是谁来,但却也知道这绝非是她能惹得起的人。 更遑论,这人还知道她姓杨! “你,你是谁——”杨香蝶脸色大变! 杨香蝶那富商男人自然也看得出杏杏这家世定然非富即贵来,他也谨慎了几分: “你是……” 杏杏没理会那富商,只看向杨香蝶,似笑非笑:“杨娘子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就不记得了。也无妨。反正今日杨娘子上门,是为着你女儿的事吧?正好,咱们确实该好好坐下来谈谈。” 杨香蝶脸色几变。 那大腹便便的富商,却是知道这次多半是踢到了什么硬茬,心下已经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 但听着他这小夫人好似跟对方本该认识一样,富商又犹豫了几分。 杨香蝶死死的盯着杏杏。 突然,她面皮抖了抖,似是想起什么来,眼神一变,失声道:“喻,喻杏杏?!” 第628章 从女学里滚出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杨香蝶方才是真没认出杏杏来。 毕竟这已经过去好多年,杏杏也已经长开了,同小时候长得不大一样了。 再加上在杨香蝶心里,喻家就是犄角旮旯里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一家,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在京城碰到他们。 可眼下,在她看到杏杏的时候,她心底某扇隐秘的记忆之门,就那么被悄悄唤醒了。 杨香蝶脸色顿时都变了。 毕竟过了快十年,杨香蝶其实也记不太清杏杏的长相了,但当她凝视杏杏的时候,出乎她意料的,她竟是把杏杏的名字脱口而出。 杨香蝶的富商男人露出几分喜色来,刚要开口询问杨香蝶是不是认识这位一看就非富即贵的小姑娘,就见着他这小夫人脸色都变了。 杨香蝶这富商男人姓郝,叫郝福。 郝福心里咯噔一声,见自己这小夫人脸色变得极不自然,知道这事必定不对劲。 还有,先前,那非富即贵的小姑娘,喊他这小夫人什么来着,杨娘子? 可他这小夫人不是姓孙么? 郝福眯了眯眼。 杏杏在杨香蝶叫破她名字后,神色倒是没变。 “这么多年没见,杨娘子过得好像挺好的。”杏杏道。 杨香蝶却如临大敌,下意识把女儿拉到了自己身边,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你……你想说什么!” 杏杏挑眉:“我没想说什么,就是想说,两个小女孩儿打架,事情眉目还没弄清楚,你们这般就开始辱骂,不太好吧?” 杨香蝶脸色极为难看,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倒是郝福察言观色,咳了一声:“确实有不妥之处……要不,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杨香蝶没吭声,倒是她怀里的小姑娘很不高兴的叫了起来:“就是个没爹的野种——” 郝福赶紧捂住了女儿的嘴巴。 安宁歆气得发抖。 杏杏扶住安宁歆的胳膊,安宁歆深吸一口气,强忍下来,有些生硬道:“你们跟我进屋。” 郝福率先跟了过去。 京城这种地方,贵人太多了。虽说贵人不太可能涉足城郊这样的穷人区小院,但不管怎么说,这小小少女的衣着打扮,仪态长相,就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 他得慎重再慎重,多看看,打探一下对方底细才行。 杨香蝶眼带不甘,还是牵着女儿的手跟了上去。 诸人落座,安宁歆生硬道:“我女儿胳膊摔断了,丫鬟还在照顾她,无人奉茶,见谅。” 郝福下意识看向杏杏身后站着的照影。 大概是想说,这里不还有个丫鬟? 安宁歆气得不行:“照影也是你们能使唤得的?” 郝福耳朵动了动,故意道:“不就是一个丫鬟?有什么使唤不得的?” 安宁歆看了他一眼,看破了这郝福的意图,这分明就是想套她话。 安宁歆攥着帕子,咬牙道:“……咱们还是说说孩子的事吧!我先前问过了夫子,说孩子之间起了几句口角。本来我也没想着去找你们家,你们倒是找上来了,还一口一句骂我女儿的话,你们莫要太过分了!” 安宁歆这段日子虽说成长了很多,但终究还是个性子柔软的人,哪怕是骂人,都只是一句“你们莫要太过分了”。 杨香蝶稳了稳心神,把女儿的手给伸出去:“看看,看看你们家那小杂种把我女儿手给挠的。” 杨香蝶女儿的手上,确实有一道指甲挠出来的血痕,因为已经处理过了,看着倒也还好。 安宁歆忍无可忍:“你嘴巴放干净点!你当着孩子的面,总说这种话,就不怕脏了你女儿的耳朵!” “你!”杨香蝶怒不可遏,起身就想要打安宁歆,但刚一起身,就听见杏杏冷声道:“杨娘子可真威风啊。” 杨香蝶浑身一颤。 这喻杏杏是知道她那脏污不堪的过去的! 若是这喻杏杏,把她过去的事,告诉了她好不容易才攀上的富商…… 杨香蝶脸色又是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杨香蝶恨恨的想,当年她不就是为了自保,把一个丫鬟推到山匪的刀口上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又有什么不对?!那喻家人却狠心的把她一个身无分文的弱女子给赶出了家门,分明是想看她去死! 这样狠毒的喻家人,也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杨香蝶眼里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 郝福先前摸不准杏杏的底细,也就不敢表现的太嚣张。 但他这会儿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这屋子里的布置,看得出来这就是个普通的人家。 他眼里闪过一抹了然,这小小少女要真是那些权贵家的女儿,那些豪门大户,怎么会让家中娇养的女郎同这样的人家玩耍? 不说别的,他都不愿意让女儿莹莹同这种人家的女儿当朋友! 这么一想,郝福稍稍放心了些,这小小少女估计只是什么富商人家出身。 “行了,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郝福态度又傲慢起来,“你家赔些银子,再让你女儿出来给我家莹莹道个歉,从女学里滚出去,这事就这么算了。” 安宁歆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凭什么!” 郝福拖长了音:“我说这位小娘子,京里头就是这么一个看权势讲地位的地方。就你们家这破落样子,还想跟我家讲什么‘凭什么’?笑死人了。” 杨香蝶一见郝福这么说,心下稍安。 郝福是走商的商人,走南闯北,一双眼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好东西。 他方才对喻杏杏那谨慎的态度也影响了杨香蝶。这会儿杨香蝶见郝福这般说话,便知道以郝福的阅历,没把喻杏杏当回事,可见这喻杏杏顶破了天,家里也就是个经商的,跟她们也差不多。 杨香蝶顿时就不担心了,心里转着念头要把杏杏给除了,才能永绝后患。 那小女孩儿莹莹,不过才六岁,这会儿也跟杨香蝶一样,如出一辙的张狂,声音明明还满是稚气,却是掩不住的恶毒:“那小杂种我看了就烦,让她退学!” 杏杏看着眼前这得意洋洋的一家三口,突然开口道:“你们上的那个女学,是岐山伯的旁支卢家开办的女学吧?” 第629章 五花大绑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郝福还有些得意:“你知道就好!卢家可是岐山伯家的旁支,我告诉你,出了这档事,那小杂种别想在女学里混了!那小杂种敢伤我女儿,断断不能让这种人再在女学里待着!不然,我女儿见一次打一次!” 杨香蝶没说话,却是抬着下巴略显得意的看向杏杏。 那小女孩儿也对杏杏做起了鬼脸,伸着舌头略略略的。 照影拳头都硬了,怒道:“放肆!” 杏杏倒还不至于跟个六岁的小姑娘一般计较,她拍了拍照影的胳膊,示意她别生气,又嘱咐道:“你拿着我的帖子,去岐山伯府上去一趟吧,请岐山伯夫人到时候帮我们去女学那边美言几句,总不能让我们澄姐儿天天在女学里受委屈。” 照影大声应是。 郝福听着杏杏这话,察觉出不对来,又惊又疑:“……你什么人?还帖子,去岐山伯府上?” 照影冷笑一声,都不想搭理这郝福,大步出去了。 杨香蝶心中也是有些怕,但她本能的不愿意去相信杏杏是大有来头的,她赶忙扯了扯郝福的衣袖:“官人,这人我见过的,从前就是一个小山村里头泥腿子人家。” 郝福一听,瞬时放下心来。 一个泥腿子出身的,顶破天也就是个商户了! 郝福冷笑一声:“好,我知道了,果然就是虚张声势罢了。” 杏杏道:“别着急啊,是不是虚张声势,一会儿就知道了。” 安宁歆却有些坐立难安,她觉得杏杏已经帮她够多了,她不愿在这种小事上麻烦杏杏。 是以澄姐儿去女学的事,也没找杏杏走过关系疏通,都是她咬牙赚束脩把澄姐儿送过去的。 但眼下杏杏这般,显然要替澄姐儿出头了,安宁歆是又感动又不知所措。 杏杏善解人意的很,一看安宁歆那微红的双眼,就知道安宁歆怕是又在不好意思了。 杏杏同安宁歆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多想。 杨香蝶把杏杏跟安宁歆的互动都看在眼里,像是抓到什么把柄一样,叫了起来:“这是牛皮吹大了,兜不住了吧?我看你们就是想虚张声势,吓唬我们!” 杏杏看向杨香蝶,突然道:“……当年我年岁还小,一直很奇怪,杨娘子,当年双荷对你那么好,你却毫不迟疑的把双荷推到山匪的屠刀下。世上真有那般心狠手辣的人?……后来见识的人多了,我也就明白了,自私自利阴损歹毒的人多得是。” 杨香蝶见杏杏突然说起过去,脸都青了,生怕杏杏又把她曾经被山匪掳走折磨的事说出来,她眼里闪过一抹阴狠:“……你还说,当年你们差点害死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她叫了起来:“来人!” 她带来的那几个壮硕的家丁闯了进来,杨香蝶眼里闪过几分阴毒来:“把这死丫头给我抓起来!” 郝福觉得自己这小夫人好似有些太激进了,不过他刚才在杏杏面前被唬住,也觉得有些掉面子,倒也乐得见杏杏吃点苦头,就没吭声。 杨香蝶的女儿莹莹更是拍着手开心的叫道:“抓起来,抓起来!” 安宁歆大惊失色,下意识扑到杏杏面前,伸着胳膊挡在杏杏身前:“你们疯了不成!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杏杏拍了拍安宁歆的胳膊,示意她别担心。 杨香蝶阴冷一笑:“她就是天王老子,今儿我也要给她几分颜色看看!” 说着,一挥手,让那几个家丁上前。 杏杏在安宁歆身后低声道:“屏住呼吸。” 安宁歆对杏杏是绝对信任的,下意识就屏住了呼吸。 只见,一包什么粉末自身后的地方抛出,瞬间在屋子里漫扬了起来—— 杨香蝶的尖锐声音在飘得满屋都是的粉末里响起:“这是什么——” 郝福惊慌失措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啊,我头怎么这么晕——” 接着便是他们想跑,却浑身发软,跌倒在地的声音。 间或夹杂着小女孩害怕,尖叫,哭泣的声音。 ——在这种密闭空间里,粉末的效果堪称是立竿见影。 杏杏虽说屏住了呼吸,但多少也受到了些影响,不过她也不担心,从腰包里掏出解药来,往自己嘴里一塞,又给安宁歆塞了一颗。 安宁歆感激的看向杏杏,只觉得一颗药丸下肚,略有些疲软无力的全身,顿时恢复了不少。 这会儿,屋子里站着的人,就剩下杏杏跟安宁歆了。 其余人,都瘫软无力的倒在了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方才还在尖叫的杨香蝶,更是舌头耷拉在外头,狼狈得很。 杏杏屏住呼吸,去把门窗都打开,让药粉散出去些。 她又找来了一大堆绳子。 安宁歆还有些吃惊:“……这?” 杏杏纯良的露齿一笑:“以防万一。” 她熟练的把人给五花大绑,每个人都捆得就像个粽子一样。 就连六岁的莹莹,杏杏也没放过。 她看郝莹莹是个孩子,可以不跟她一般计较,但也不会轻视孩子的破坏力。 澄姐儿的胳膊不就是因为她断掉的? 等把人都捆好了后,安宁歆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安宁歆抹了一把汗,还有些紧张:“他们是不是快恢复过来了?” 杏杏安慰道:“放心放心,这药能管一个时辰起步。我们给他们捆了,也就是以防万一。” 安宁歆对杏杏十分信服,杏杏一说一个时辰,她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那,小姐,我们接下来再怎么办?” 杏杏看了看日头:“算着时辰,照影也快回来了,等照影回来了,让照影去摇人,把他们都送进官府冷静一下。” 安宁歆一脸赞同的点头。 正如杏杏所说,照影不久后果然回来了。 只是她不是一人回来的,岐山伯夫人也跟着回来了。 杏杏还有些诧异,岐山伯夫人忙笑道:“……我左右在府中也无事,便过来瞧瞧有什么地方要帮……”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看到了杏杏身后敞开的门里,地上那些五花大绑的人。 岐山伯夫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往后退了两步:“这,这是?!” 第630章 怎么可能是乡君!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道:“他们都是贼人,企图对我无礼,我为了自保,只好用迷药把他们全都放倒。” 岐山伯夫人连连点头,咽了口唾沫:“天呐,京城中,竟然有人敢对乡君动手!这是哪家的?!” 她这会儿回过神,很是殷勤道:“乡君,这里离我们伯府不远,可需要我调些家丁过来?” 杏杏摇了摇头:“没什么,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没脱不了身。劳烦伯夫人派人报下官便好。” 岐山伯夫人十分积极的应了下来,嘱咐小厮速速去报官,然后殷勤的问杏杏,可受到了惊吓,要不要去她们伯府坐会儿定定神? 安宁歆下意识看了看地上那昏迷了一地的人,包括好几个健硕的家丁。 啊? 惊吓? 定定神? 这位夫人在说什么啊? 不多时,官府的人便来了,杏杏这才让人把地上那些五花大绑的人给泼醒。 一盆凉水直接泼在了杨香蝶与郝福头上。 杨香蝶从昏迷中转醒,眼里先看到的是杏杏那双缀着珍珠的绣鞋。 她慢慢往上看,便看到了杏杏的脸。 一瞬间,昏沉的脑子也像是被打开了开关,想起了昏迷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香蝶脸色一变,感受到自己被绑得结结实实,剧烈挣扎起来:“喻杏杏你个小贱人——” 岐山伯夫人一听,立马怒声喝道:“放肆!胆敢对圣上亲封的乡君无礼!” 杨香蝶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倒是郝福,挨了一盆从井里打出来透心凉的水,这会儿整个人犹如落汤鸡一般,耳边再听着那个“乡君”二字,不知是水凉的,还是吓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岐山伯夫人义正词严的同衙役道:“几位差爷,这几个人竟然胆敢对乡君动手,乡君迫于自保,只好将他们都捆了起来。还请差爷们把这些贼人都带走,好好审审他们,到底是有何目的!” 衙差们点了点头:“正该如此。” 郝福却剧烈挣扎起来:“伯夫人,伯夫人,是我,郝福啊!” 岐山伯夫人吓了一跳,根本没认出来:“郝福……什么郝福?” 郝福趴在地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大声叫起屈来:“伯夫人,您忘了?过年的时候我还去给您送过礼,那个白玉观音……” 说到那尊白玉观音,岐山伯夫人有了印象,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她脸红耳赤的替自己辩解:“……请供奉观音的事,怎么就叫送礼啊!一码归一码,咱们从前根本就没什么交情,你攀扯我做什么?” 说着,岐山伯夫人恼了起来! 这个没眼色的商户! 真让人家福绥乡君误会了,他们之间是有什么勾结的,那可怎么办? 说着,岐山伯夫人就赶忙给身边的嬷嬷使眼色,那嬷嬷会意,立马上前,牟足了劲,甩起胳膊来,给了地上的郝福一个大耳刮子:“你这个贼人,好生无礼,伯夫人岂是你随意攀扯的!” 郝福赶忙以头抢地:“是草民无礼,是草民无礼!伯夫人,您看在我帮您请过观音的份上,帮我在乡君面前美言几句吧!” 岐山伯夫人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心里这会儿快恨死郝福了。 她这会儿巴不得在人家乡君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跟乡君结交一下呢。 这郝福倒好,上来就给她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 岐山伯夫人面色一会儿变过来,一会儿变过去的,好半晌,岐山伯夫人才下定了决心,咬牙道:“……你别胡说!你冒犯乡君,我可没脸在乡君面前替你说好话,你自求多福吧!” 郝福明白过来,这是岐山伯夫人在点他,他惹到的人是这位乡君! 郝福狼狈的又去跟杏杏道歉:“乡君,乡君,是我们有眼无珠!是我们混账!您开恩,开恩啊!” 杏杏冷漠的看着郝福。 郝福又掉过头去骂杨香蝶:“都是你这个贱妇惹出来的祸端!你还不赶紧跟乡君道歉?!” 杨香蝶这会儿简直是六神无主,魂飞天外!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乡君……她就是山野里的一个泥腿子……”杨香蝶崩溃的喃喃自语。 岐山伯夫人见缝插针,大喝道:“放肆!这是圣上亲封的福绥乡君!圣上与皇后娘娘对乡君都分外优容,宠爱有加!你这个恶妇再对乡君不敬,莫怪本夫人不客气了!” 杨香蝶打了个寒颤,难以置信的看向杏杏。 怎么可能—— 她,乡君?! 杨香蝶一时间哪里说得出话来! “行了,”杏杏平静的开了口,“这种带着家丁上旁人家要打要闹寻衅扰事的,今日是遇到我在这,若我没有在这,我这位姐姐好好的领着女儿在这里生活,岂不是就要平白无故的吃个大亏?……我看还是去衙门里冷静一下吧。” 岐山伯夫人赶忙点头:“乡君说得极是。” 她又转过头去催衙差,“几位差爷,劳烦你们赶紧把人带回衙门。” 衙差自是把杨香蝶郝福以及那几个家丁都押了出去。 郝福脸色极为难看,还想嚷嚷,衙差们也怕他们吵到贵人,直接拿抹布把郝福的嘴给塞了起来,直接推搡出去了。 郝莹莹年龄小,还在昏迷,杏杏看着郝莹莹也有些犯难。 这还是个孩子,押去牢里不现实,但是杏杏也不太想让安宁歆暂时收留这孩子。 岐山伯夫人倒是懂得察言观色的,她见杏杏面对郝莹莹犯了难,赶忙出声道:“乡君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小女孩?……先前我是没认出郝福来,不过他既是说帮我请过观音,那应该在账本子上也有标注郝家在哪里。我让人把这小姑娘送过去就是。” 杏杏颔首,倒是对岐山伯夫人道了一声谢。 岐山伯夫人激动的脸都红了,连连摆手:“乡君真是太客气了。” 杏杏顿了顿,又道:“对了,还有一桩事,想请伯夫人帮忙。” 岐山伯夫人一听,激动的都恨不得立马跟杏杏打包票一定能办好。不管什么事——哪怕天上下刀子呢,她都给乡君把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第631章 这是那死鬼养在外头的小杂种!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被岐山伯夫人这殷勤搞得都有些不大好意思起来。 “……是女学的事。”杏杏道,“我这位姐姐的女儿,在您族里开办的女学中读书。伯夫人也知道,女学开办不易,我这位姐姐的女儿,一心求学,只是跟方才那位小姑娘在女学中起了些纠纷,女学里的夫子也已经调解过了。但那小姑娘的父母倒是不依不饶的,还说要把我这位姐姐的女儿赶出女学。我是想请伯夫人做个主。” 岐山伯夫人闻弦知雅意,立马道:“怎能如此!孩子年龄都不大,有摩擦是正常的事,乡君放心,这事定然成不了!” 杏杏行礼:“这次有劳伯夫人了。” 岐山伯夫人见杏杏这般客气,心潮也是澎湃。乡君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承她一个人情吗! 这福绥乡君,说起来最拿手的,还当属看诊! 她身带福运,医术又高超,先前岐山伯夫人就一直想跟杏杏攀上关系,请杏杏来伯府帮她儿媳妇看看,但还没等努力熟络起来,就遇上了有人污蔑福绥乡君,福绥乡君一气之下再也不帮旁人看诊的事。 岐山伯夫人也没了旁的法子,在京城里请了好几位神医来帮大儿媳妇看诊,都没有法子。 眼下,不就是天赐良机? 岐山伯夫人心下一阵激动:“……乡君真是太客气了,正好我也有件事,想厚着脸皮请乡君帮忙。” 杏杏点头:“伯夫人请讲。” 岐山伯夫人都快要老泪纵横了:“哎呀,乡君,我家中大儿媳妇,已经嫁进来两年了,这肚皮一直就没动静。我这也没办法,只能停了家中通房的避子汤,结果没两个月,家中通房就有了身孕,只是那通房没福气,没能把孩子留住……我就想着,我们伯府到底也是讲究人家,长孙其实最好还是让儿媳妇生,这样才好。” 杏杏其实对岐山伯府的这些事,也是有所耳闻。 并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因为岐山伯夫人那大儿媳妇,乃是岑月宜外祖家一门生的女儿,这关系层层绕绕的。 岐山伯夫人眼下又说什么讲究人家,长孙最好还是儿媳妇生什么的,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着大儿媳妇的父亲进京赴任了,有了撑腰的。 杏杏其实今日故意跟岐山伯夫人搭上线,也有这样的原因在里头——因着岐山伯府的那位大儿媳妇,托了她父亲,又让她父亲托了岑月宜这层关系,求到了她这里——是的,杏杏本来就要去抽时间帮岐山伯夫人的大儿媳妇把把脉的。 眼下岐山伯夫人把这事提出来,倒是顺理成章的很。 杏杏自是一口应了下来。 喜得岐山伯夫人笑颜逐开的。 杏杏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也没什么事了,日头也不算晚,要不我去您府上给您大儿媳妇把把脉?” 岐山伯夫人更是喜不自禁:“好啊好啊,那就劳烦乡君了!” 杏杏便交代了安宁歆几句,同岐山伯夫人走了。 走的时候,岐山伯夫人还不忘带上那郝莹莹。 郝莹莹吸入了迷药,她年龄小,又没被泼水唤醒,这会儿还在睡着。 不过这会儿也不用查郝府的地址,岐山伯夫人身边的嬷嬷倒是对郝府有印象,直接先让马车把人载了过去。 岐山伯夫人与杏杏在马车里坐着,岐山伯夫人身边的那嬷嬷抱着昏睡不醒的郝莹莹,敲开了郝府的大门。 门房问嬷嬷什么事,嬷嬷也不客气,直接把怀里的郝莹莹往门房怀里一塞:“你们家老爷被抓了,这是你们家小姐吧?我们伯夫人善心,帮你们捎了回来。” 那门房差点把怀里的郝莹莹给丢出去! “哪里来的疯婆子!别胡说啊!”门房又强硬的把郝莹莹塞回到嬷嬷怀里,“我们府上统共就两位少爷,哪里来的小姐!” 嬷嬷还以为自己记错了,有些懵的退了两步,看了看郝府的牌匾:“……你们老爷,是叫郝福来着,对吧?” 那门房警惕的看着嬷嬷:“我们家老爷是有名的富商,你知道我们老爷的名字也算不得什么!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强塞给我们一个小孩说是我们家小姐啊!” 门房不耐的赶起了人,“赶紧走走走,别来我们府上招摇撞骗!” 这嬷嬷乃是伯府的下人,就没吃过这个亏,当即呸了一口:“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老娘乃是岐山伯府的!你们家老爷还要低三下四的求我们伯府收他的礼,你又算是个什么玩意!” 那门房一看不对劲,再看看,这嬷嬷穿着打扮确实不同常人,一溜烟缩回了府里,找人跟主子汇报去。 嬷嬷忿忿不平的抱着郝莹莹回来,把事情跟马车里的岐山伯夫人一说。 岐山伯夫人只觉得面上无光。 毕竟,人家福绥乡君找她办的事,都是随手就能办的小忙,她这都是厚着脸皮找人家福绥乡君帮忙给她大儿媳妇把脉调理身子。 倘若这小事她都没办好,那她还真是没什么脸面了! 岐山伯夫人同杏杏道:“乡君,您且在车上再等会儿,我下去同郝家的人说!” 岐山伯夫人怒气冲冲的下了马车。 郝府大门很快就开了,里头出来一位穿金戴银,身材有些胖的妇人。 那妇人却是认识岐山伯夫人,又惊又喜的堆笑:“伯夫人?……您今儿怎么有空来我们府上?” 说着,妇人回身就给了门房一巴掌:“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岐山伯夫人,你都敢拦!” 打骂完门房,妇人又赶忙满脸堆笑的作了请的手势:“伯夫人,您别生气,回头啊我就把这门房家法处置,打他二十个板子。您里面请里面请。” 岐山伯夫人不耐道:“行了,赶紧把你家女儿接过去,我还有事。” 妇人愣了下,看了一眼嬷嬷抱过来的女孩儿,有些不解,又有些困惑,却还是硬着头皮堆着笑:“……不是,伯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这小姑娘是?” 岐山伯夫人见这郝夫人真不认识,皱紧了眉头:“你当真不认识。” 妇人连连点头:“这哪敢骗您啊?” 岐山伯夫人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皱紧了眉头:“……郝福领着这小女孩,还有另外一个女子,去旁人家闹事。” 妇人当即明白过来,气得浑身都在发颤:“好啊,我知道了,这是那死鬼养在外头的小杂种!” 第632章 万一这子女缘,一直来不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原本岐山伯夫人以为这小孩是个庶女。 没想到这竟是个外室女。 看着郝福他这正头娘子脸上不作假的怒意,岐山伯夫人头都有些痛了。 这是个烫手山芋啊。 郝福他夫人强压着怒气,挤出笑来,问岐山伯夫人:“夫人,不知道我家那死鬼,眼下在何处?” 岐山伯夫人看了马车一眼。 杏杏掀起车帘,正从马车里下来。 她在马车里听得清楚,这郝莹莹竟是外室女。 岐山伯夫人迎了上去:“哎,乡君,您看这……” 杏杏道:“无妨,我同这位娘子说一下。” “这位是…”郝福他夫人见岐山伯夫人口称乡君,心里咯噔一下,谨慎的发问。 岐山伯夫人道:“这位是圣上亲封的福绥乡君。今日你家郝福发了疯,带着家丁跑到乡君面前放肆,想要欺负乡君,已经被乡君制服交由官府了。” 郝福他夫人一听,脸色霎时白了,腿也登时软了。 若非身边婆子搭了把手,怕是就要摊地上了。 郝福他夫人红着眼,浑身微微哆嗦着,骂了起来:“那个良心让狗吃了的糟践玩意儿!这是要害死我们一家子啊!” 郝福他夫人又看见了嬷嬷怀里抱着的郝莹莹,更是怒从心来,恨恨骂道:“竟然还跟外室生了野种!” 杏杏还没等说话,郝福他夫人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这位乡君,您明鉴,我是真不知道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做的事啊!他是晕了头,竟然冲撞您!……还有这野种,我真是!我真是要气死了!” 杏杏与岐山伯夫人交换了个眼神。 杏杏对郝福的私事不感兴趣,看来这郝莹莹暂时也没法放在郝家了。 “要不,乡君,你看,先把这小孩放在我们伯府,等郝福出来再说?” 岐山伯夫人建议。 主要是,这个年头,想让一个小孩“消失”,实在太容易了。岐山伯夫人可不敢把正头娘子恨之入骨的外室子交给这正头娘子。 真要弄出什么人命来,这孽说不得还得算她头上,岐山伯夫人可不乐意。 杏杏没反对。 郝福他夫人还在辱骂,岐山伯夫人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拿帕遮掩了下口鼻:“行了!在乡君面前说这些腌臜话,也不怕污了乡君的耳朵!” 郝福他夫人立马住了嘴,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是是是。您二位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个粗俗不堪的一般见识。” 杏杏摇了摇头:“您不必担心,郝福他带着家丁要对我动手,我这才送他去官府冷静一下,跟郝家没关系,我分得清。不过,日后郝福要是想用郝家的力量报复我的朋友,那到时候也不能怪我针对郝家了。” 杏杏平静的看向郝福他夫人,“夫人说,是吧?” 郝福他夫人咽了口唾沫,忙不迭道:“是是是,乡君说的极是。” 郝福他夫人直到杏杏跟岐山伯夫人的马车驶出了巷子,都没敢回府,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扶着婆子的手,拖着有些软的腿,回了郝家。 马车上,岐山伯夫人眼神落在昏睡不醒的郝莹莹身上,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照影也是唏嘘的很,跟杏杏嘟囔:“这小姑娘骂我们澄姐儿,一口一个小杂种什么的,怎么骂得出口的?……她是不知道自己是外室子吗?” 杏杏收回了视线。 有杨香蝶那样的娘,孩子被教成这样,也不算什么太让人震惊的事。 岐山伯府离着不算远,马车不久便到了。 岐山伯夫人让嬷嬷抱着郝莹莹去休息了。 她迫不及待的领着杏杏去了大儿媳妇的院子。 大儿媳妇米氏正在窗下做女红,闻言还有些忐忑。 她娘给她递过话,说是正在托关系找福绥乡君帮她调理下身子。 米氏没想到竟然这般快。 她有些局促的唤了一声“乡君”。 杏杏安抚的笑了笑:“米大奶奶别紧张。听闻旁的大夫也来给米大奶奶看过,说是没什么问题?可能有时候就是差了点缘分嘛,这也没什么。” 杏杏长得可爱娇美,是那种让人看了就很舒服,没有半点攻击性的长相。再加上她年龄尚小,却又一本正经的说着子女缘,让人看了就有种忍俊不禁的松弛感。 米氏在杏杏安抚的微笑中,紧张倒是散去了几分,也露出个笑来:“那有劳乡君帮我看看了。” 米氏伸出胳膊,杏杏搭上手。 岐山伯夫人在一旁双眼灼灼的看着。 不多时,杏杏收回手:“米大奶奶身体确实康健的很,只是稍有些焦虑郁结,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也不必开药,放平心态便好。” 就连杏杏都这么说,岐山伯夫人又是松了口气,又有些发愁:“所以,就是这子女缘还没到吗?” 身体没问题,就是没法有孕,这其实比不能生还要折磨人。 ……万一这子女缘,一直来不了呢? 杏杏想了想:“大公子在府上吗?” 岐山伯夫人脸色稍稍变了变,勉强笑道:“应该在,就是……我儿身体没问题啊。先前还有个通房怀了身子,只是孩子没留住。不可能有问题的。” 杏杏委婉道:“伯夫人,其实在我们医者眼里,孩子莫名流掉,除去外界因素,本身就代表着父母可能有问题。” 岐山伯夫人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有些难看。 米氏窥着岐山伯夫人的脸色,小心的劝:“娘,乡君医术了得,机会难得,要不,就让夫君过来,劳烦乡君给把把脉?” 岐山伯夫人瞪了米氏一眼,最后还是咬咬牙:“好,那就劳烦乡君也帮我儿看看。” 她扭过头去,吩咐下人去前院把大少爷请来。 在等人过来的时候,岐山伯夫人还是有些不甘,念叨道:“……我儿身体向来强壮,少年时就能一箭射死一头狼,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杏杏只礼貌的微笑,没有作声。 岐山伯夫人说的这只能代表对方射艺不错,跟身体素质也没什么太大必然的干系啊。 第633章 这样好的妻子,他定不能负!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岐山伯府大公子龙行虎步的迈进了屋子,看着就威武不凡的样子。 岐山伯夫人眼里闪过一抹骄傲,招手让儿子过来,同杏杏道:“乡君,你看我这儿子,这般壮硕,平时连个头痛脑热都没有。” 卢正钰拱手对杏杏行礼:“乡君。” 杏杏礼貌的点头:“大公子好。” 卢正钰对自己身体也自负的很:“其实也不必劳烦乡君,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再说,乡君到底也是女子。” 再加上,到底杏杏还是个小姑娘,卢正钰觉得让一个小姑娘来给自己看看能不能生子,多少有些尴尬。 杏杏道:“医者眼里无性别,大公子不必介意。我先前也是给太子殿下把过脉的。” 卢正钰跟岐山伯夫人一听,人家太子殿下都大大方方的让福绥乡君把脉了,那他们这,也不是什么问题。 卢正钰这才伸出了胳膊:“那就劳烦乡君了。” 杏杏手指搭在卢正钰脉搏处。 一开始岐山伯夫人还有些不以为意,但见杏杏脸上浮起一抹凝重来,岐山伯夫人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杏杏收回手,又让卢正钰伸出舌头。 卢正钰:“???” 但见杏杏神色坚持,卢正钰还是有些尴尬的伸出了舌头。 杏杏看了看卢正钰的舌苔,点了下头。 岐山伯夫人迫不及待的问:“乡君,我儿身体没问题吧?” 杏杏看向岐山伯夫人:“不,有问题,很大问题。” 这话一出,把岐山伯夫人,米氏,卢正钰都砸了个头晕目眩。 岐山伯夫人更是下意识反驳:“这怎么可能?” “大公子精元有损,肾气不足,阳气外散,内里虚弱。”杏杏平静道,“米大奶奶怀不上孩子,还有大公子那通房怀了孩子又莫名流产的原因,都与此有关。” 一个身份高贵,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开口就是什么“精元有损”,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被震住了。 岐山伯夫人头一个反应过来,她哆哆嗦嗦的:“这,这怎么可能啊!” 卢正钰更是气得直哆嗦:“荒谬!荒谬!” 气得他这会儿满脑子都只有这两个字。 但米氏这会儿回过神来,眼神却是闪了闪——难怪她身体好好的,却一直怀不上孩子。而那个受宠的通房,勉强怀上了孩子,却也不足数月就莫名其妙的流掉了! 原来,原来是卢正钰自己精元有亏! 杏杏知道对于男子来说,这种结果应该是很难接受。 她没去反驳卢正钰的荒谬,只是同岐山伯夫人道:“伯夫人,大公子应当是没怎么看过大夫。伯夫人要是能请到宫里的宁太医来看诊,宁太医应当也会得出跟我一样的结论。” 岐山伯夫人这会儿想起来了,眼前的福绥乡君可不是普通的医者,她可是治好过信国公老夫人的神医! 且东宫太子与太子妃五年不曾有孕,也是福绥乡君调理好的! 那可是太医院的太医们忙活了数年都没能办成的事! 圣上跟皇后娘娘都那般信重她,足以说明福绥乡君的医术没问题! 岐山伯夫人念头在脑海里转了几遭,最后咬了咬牙:“……乡君,还请你看看,我儿这,这要怎么调理?” 卢正钰反应比岐山伯夫人大得多。 他脸色铁青,差点跳起来:“娘!乡君年龄这般小,能懂什么!” 杏杏“啊”了一声,道:“我年龄虽小,但这些我达奚奶奶都教过的。你这种情况,除了先天有损,还一个就是大公子你年龄还小的时候就频频损了肾气……” “别说了!”卢正钰目瞪口呆,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就怕杏杏这小姑娘直接给他全说出来了! 然而岐山伯夫人跟米氏都是成了亲的,哪里听不明白! 这不就是说,卢正钰太早的通晓了男女之事,且当时过于频繁,所以才伤了肾。 以致于现在看着人高马大的,其实内里空虚! 岐山伯夫人脑子一转就想过来了,她倏地睁大了眼,暴怒道:“是软香那小蹄子?!是不是她?!你十二那年,她就勾得你日日带她出去玩,是不是当时出去做那档事了?!” 卢正钰脸都红透了,他抱住头:“娘,你别说了!” 岐山伯夫人一看卢正钰这模样,哪里还不明白,当即就怒气上涌:“我要打杀了那小贱人!” 结果,岐山伯夫人这一口气没回转过去,竟是翻过眼去,身子直勾勾的往后倒去! 卢正钰赶忙上前一步,接住他娘:“娘!娘你别吓我啊!” 好在杏杏在,顺道帮着岐山伯夫人把了把脉,发现这是怒急攻心,一时凝滞于胸。 杏杏让卢正钰把岐山伯夫人放到榻上,又让人把屋子里的门窗都打开。 米氏眼神复杂的在一旁看着。 岐山伯夫人方才喊的那个软香,她也知道,就是先前有了孩子又流产的那个通房。 她嫁进来以前就知道,卢正钰有两个房里伺候的通房丫鬟。 卢家的规矩,是等主母有孕后,就给两个通房丫鬟停了避子汤,谁先生下孩子,谁就提为姨娘。 米氏也不是善妒的,自然是允了。 结果,她没想到,三年不曾开怀,这问题竟然出在她夫君身上…… 这原因,还多少有些难以启齿。 米氏这会儿心情十分复杂。 这会儿卢正钰是又憋屈又不知道怎么问杏杏,就僵立着站在一旁。 杏杏却是十分善解人意,主动道:“……伯夫人这身子无事,回头好好休息即可。至于大公子……” 卢正钰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杏杏想了下,道:“我开些固肾养气的药,大公子每日服用。另外,暂且以三个月为期,大公子先独居吧。” 卢正钰愣了下才明白过杏杏这话的意思,一张脸是臊的,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这,这福绥乡君的意思是,让他禁了房事…… 米氏眼里闪过一抹光,却依旧是温柔小意的上前扶住卢正钰的胳膊:“夫君,乡君可是让太子妃娘娘都怀上双胎的神医。你听她的,不会有错的。夫君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卢正钰见妻子知道是他身体有亏后还愿意这般温柔体贴的待他,当即那叫一个感动,泪都快下来了! 这样好的妻子,他定不能负! 第634章 也只是心疼公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经过郝福他夫人多方打点,郝福跟杨香蝶被关了几日后,终于被官府放了出来。 杨香蝶作为郝福养在外头的外室,郝福他夫人那叫一个恨,直接上去狠狠挠了杨香蝶的脸几道。 郝福这会儿狼狈的很,又因着对杨香蝶满是怨怼,觉得是她惹到了不能惹的人,才弄出的这番祸端来。 郝福看都不看哭唧唧的杨香蝶,甩袖走了。 郝福他夫人倒是没立即跟着走,冷哼一声,轻蔑的上下扫了杨香蝶几眼:“不知道是从什么腌臜地方爬出来的贱人,上赶着给人当这种见不得光的外室,还有脸带着生的小杂种去旁人家里闹事!我呸!” 杨香蝶脸色又是一变:“……莹莹,我莹莹呢!?” 郝福他夫人想到什么,眯了眯眼:“你这个外室生的小杂种,在岐山伯府上呢!识相点,就赶紧带着那小杂种滚,不然……” 郝福他夫人阴沉的冷笑一声。 杨香蝶咬了咬牙,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什么,跌跌撞撞的先回了郝福给她买的小宅子,打算先洗漱一番,再去接郝莹莹回来。 结果还没进门,就发现那精致的二进宅子,大门都被人砸得歪歪扭扭了。 宅子里头,更是被砸得一片狼藉。 原先宅子里那几个仆从婆子,也都散了个干净。 她的首饰更是一件都没了,衣裳也被人剪了个干净。 杨香蝶腿一软,瘫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 杏杏这几日有些忙。 聂皇后为着准备嘉正帝的万寿节,有些过于累了,身体不太爽利,嘉正帝颇为担心,三天两头的把杏杏喊去昭阳殿陪聂皇后。 聂皇后心疼杏杏每日来回的跑,可嘉正帝对聂皇后的身体健康执拗的很,非要杏杏在一旁陪着。聂皇后便让人把偏殿收拾了下,让杏杏住了进去。 聂皇后是一国之母,是宫里所有皇子公主的母后,聂皇后这一病,三皇子就不说了,四皇子五皇子他们都要过来侍疾,就连柔贵妃也抱着七皇子过来转了一圈。 几位公主更是由各自的母妃带着,来聂皇后的病榻前纷纷上演孝顺之道。 聂皇后一开始倒也还好,倚坐在大迎枕上,跟人说说话什么的,看着精神也还不错。 只是人来的越发的勤,杏杏也看不下去了。 当两位小公主在聂皇后塌前打闹玩耍时,杏杏开口劝道:“皇后娘娘的病,最好是静养。” 李修容拿帕子擦了擦嘴,笑道:“乡君,皇后娘娘还没说什么呢,您这是不是有点越俎代庖了啊?皇后娘娘向来喜爱公主,公主们天真活泼,也是担心皇后娘娘病中无聊,一番孝心,落到乡君那儿倒是不是了。” 说罢,李修容还以开玩笑的口吻,同明翊小公主道:“明翊,你问问皇后娘娘,她可嫌你吵了?” 另一位小公主的母妃,青美人,低下头就没吭声。 聂皇后神色淡淡的,似笑非笑看向李修容:“乡君是陛下特特请来帮本宫看诊的。对乡君不敬,就是对陛下有意见。李修容,你是对陛下有什么意见么?” 李修容脸一白,没想到聂皇后竟然这般给福绥乡君撑腰。 她是个能屈能伸的,立马挤出笑来:“皇后娘娘勿怪,嫔妾也只是心疼公主……” 聂皇后淡淡道:“是啊,明翊有你这个母妃心疼,福绥乡君同明翊差不了几岁,孤身入宫帮本宫看诊,还要被你奚落,本宫若不替她做主,又有谁来心疼她?” 李修容脸白了几分,赶忙从椅子里起来,跪了下去:“娘娘……” 明翊小公主与另外一位明琼小公主都吓得不敢吭声。 聂皇后脸上带上了淡淡的怒色:“李修容,本宫说你几句,你就故意当着明翊的面下跪,怎么,是想把本宫架起来?本宫有没有同你说过,皇子公主面前,你们这些当母妃的,一举一动都要慎重。” 说着,聂皇后因着愤怒,重重咳了起来。 杏杏赶忙上前,帮着轻轻拍着聂皇后的后背。 嘉正帝正好来昭阳殿,听到聂皇后的咳嗽声,急得快步进来:“皇后!这怎么了?” 聂皇后摆了摆手,自己缓了会儿,脸上带上了几分疲色:“无妨。” 虽然聂皇后说着无妨,但这会儿李修容还跪在地上呢。 嘉正帝脸阴沉的好像要杀人。 李修容吓得跪在地上直哆嗦。 明翊跟明琼两个小的,更是吓得不敢吱声。 嘉正帝环视一遭,指了殿里一个嬷嬷:“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嬷嬷眼观鼻鼻观心,一板一眼的把方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从杏杏最初那句开始说起,一直到聂皇后跟李修容的对话。 嘉正帝说完,冷冷的眼神便盯上了李修容。 李修容浑身都在打着哆嗦。 “李修容顶撞皇后,降为美人。”嘉正帝冷声道,“这些日子,你好生在自己宫中反省,明翊就暂且先由青美人教养。” 李美人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多嘴了几句,在嘉正帝这就直接从修容被降成了美人,最让她恐惧的是,明翊被嘉正帝指给了旁人! 李美人极为狼狈的哭着膝行过去,拉住嘉正帝的龙袍:“陛下,陛下,嫔妾知错了,您要怎么罚嫔妾都行,明翊是嫔妾的命根子,您别把明翊带走啊!” 明翊也跪了下去,跟着李美人一起哭,喊着父皇。 聂皇后看着不忍,她其实也只是想敲打李美人几句,但没想到嘉正帝正好过来了,看到了。 嘉正帝对于她这场病,着实是有些过于紧张了。 “陛下。”聂皇后皱着眉头开了口,“您降了李美人的位份也就罢了。明翊大了,也心疼她母妃。这般母女生离,何苦要让孩子也跟着难受?” 李美人眼里满是泪水,感激的看向帮她说话的聂皇后。 嘉正帝不忍拂了聂皇后的面子,冷着脸训斥李美人:“既是皇后帮你讲话,那明翊就还留在你宫中罢!你当人母妃的,要时刻谨言慎行,克己复礼!” 第635章 福绥县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李美人磕头谢恩,不敢再哭求什么。 嘉正帝冷了脸:“行了,乡君说皇后要静养,那这些日子,你们就勿要再来扰了皇后清净!” 李美人跟青美人都赶忙遵旨,带着明翊明琼两位公主走了。 杏杏见嘉正帝显然有话要跟聂皇后说,她也很知趣的告退,去了偏殿休息。 嘉正帝坐在聂皇后的塌边,脸色还有些难看。 倒是聂皇后,脸色虽还有些白,却是笑了出来,拍了拍嘉正帝的手:“陛下,摆出这副样子来做什么?” 嘉正帝反手握住聂皇后的手:“皇后……” 这一声,似有万千轻叹。 聂皇后却是轻松的很:“陛下,你太过紧张了。我是真的没事,又有杏杏陪着。这几日我让人把昭阳宫宫门闭上,再不见人,好好休养几日,就没什么了。” 聂皇后知道嘉正帝在担心什么。 当年,为了留住二儿子危时宴的命,聂皇后与嘉正帝一人出了十年阳寿。 嘉正帝这是怕聂皇后明明韶华还在,却因着那十年阳寿早早殒命。 嘉正帝见聂皇后神色轻松,他也不想让聂皇后太有压力,便换了个话题,笑道:“……杏杏年龄虽小,但医术却很是靠谱,有她在,确实让人放心。” 聂皇后想到什么,又笑了下,轻声道:“怕是杏杏猜到了……” 嘉正帝一愣:“猜到什么?” 聂皇后道:“猜到阿宴是我们儿子了……这几日,杏杏总与我说起她小时候的事,大多都与阿宴有关。”聂皇后幽幽道,“杏杏这是在以慰我思子之苦……所以方才我听着李美人言辞之间对杏杏不敬,就恼得很。” 嘉正帝十分动容,摩挲着聂皇后的手:“杏杏聪慧,阿宴又与杏杏说的是真名,杏杏猜到了也不奇怪……倒是那李氏,朕方才罚她,你还为她求情。” 聂皇后无奈一笑:“我自己就受着这骨肉分离之苦,焉能不知这有多痛。” 嘉正帝心疼不已,许久不曾言语,半晌,才悠悠叹了一口气,眼神似是看向悠远的远方:“还有不到一年,阿宴就要回来了。” …… 杏杏在偏殿等了会儿,却是等来了一道圣旨。 圣旨上用一长串华丽的辞藻把杏杏夸了一遍,然后又夸杏杏侍疾有功,将其封为福绥县主。 这一道圣旨出来,差点把后宫给炸了。 后宫里不乏消息灵通之人,谁都知道,那李修容在聂皇后面前说了福绥乡君几句,被聂皇后骂了,而后皇上到了后,皇上见李修容把聂皇后气的咳嗽,直接把李修容给降成了李美人,甚至明翊小公主都差点交由旁人抚养。 这还没完,皇上转头就把杏杏的乡君封号给提成了县主! 县主!要知道,郡王的女儿都未必能封县主! 后宫对此都有了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不要惹福绥县主! 杏杏其实还是有些懵的。 嘉正帝走后,聂皇后特特把杏杏搂在怀里安慰:“先前你帮太子妃怀上双胎的时候,就应该给你封赏了。只是那会儿太子妃的双胎到底还没出生,提前封赏也怕这份福气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压不住……这次我生病,多亏了你。” 聂皇后慈爱的看向杏杏,好像在看自己的女儿一样。 杏杏心里暖洋洋的,倚在聂皇后怀里,小声道:“皇后娘娘,你待我真好。” 聂皇后这边还在搂着杏杏说贴心话,那边门外已经传来了危时羽的叫声:“母后!母后您没事吧!听说您被李美人气到了——” 危时羽边跑边喊,宫人在后头追都追不上。 危时羽推开门,就看见他母后正坐在榻上,亲昵的搂着那个福绥乡君——不对,他来的时候也听说了,这个福绥乡君已经被封为福绥县主了。 危时羽听到这消息时是真的被搞懵了。 不是,他父皇母后这个架势,真的不是在给这小丫头造势,以后好嫁给他大哥吗? 不过,这会儿危时羽见着聂皇后亲昵的搂着杏杏的这一幕,他觉得他悟了! 他父皇母后这是把这个小丫头当女儿养呢! 他父皇母后一直遗憾没能生个嫡公主出来,所以,这是看到人家小姑娘生得乖巧又可爱,把她当女儿了!证据就是这会儿聂皇后搂着那福绥县主,那亲昵的样子,打他六岁开始在上书房胡闹后,他就没在他母后脸上见过了! 别说,危时羽心里还有点吃味。 不过,也就吃味了那么一下。危时羽觉得自己看上去比杏杏成熟稳重一些,也该包容一下杏杏。 于是,危时羽正容,理了理衣衫下摆,同杏杏道:“我看着比你年长,你便唤我一声三哥吧。” 聂皇后:“……” 杏杏:“……” 聂皇后这会儿要不是病着,她肯定起来揍儿子了! “阿羽别胡闹。”聂皇后轻斥。 危时羽眨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一脸疑惑:“母后,您跟父皇不就是在把福绥县主当女儿养吗?……既是女儿,喊我一声三哥又怎么了?” 聂皇后按了按眉心。 倒是杏杏,跟危时羽行礼:“三殿下太抬举了,不胜惶恐。” 危时羽心道,撒谎,说什么不胜惶恐,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呢!唬谁呢! 危时羽知道聂皇后要静养,倒也没太在聂皇后面前耍宝,见过聂皇后身子确实没什么大碍后,这才放心的离开,离开前还信誓旦旦的跟聂皇后说,要给聂皇后送一份满是心意的礼物。 聂皇后看着危时羽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无奈一笑:“阿羽性子是跳脱了些。” 杏杏小声道:“三殿下这是怕您病中不舒服,彩衣娱亲呢。” 聂皇后其实也知道,她满眼都是笑意,哪怕眼角的细细皱纹,也掩不住她的风华绝代。 杏杏看着聂皇后,心下忍不住感慨,宴哥哥是他们兄弟三人中,最像聂皇后的那个,真真是遗传了聂皇后样貌的所有优点啊。 杏杏被封为福绥县主的小消息传到白妃宫中,白妃好半天没动,只是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她尚未显怀的肚子,摸了好久。 第636章 金宝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被封为福绥县主的消息传开后,一时间,来给杏杏说亲的人家,差点要踏破了镇西将军府的门槛。 卫婆子原本还很是激动,结果这些说亲的人家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搞得卫婆子头大如斗,只能放出话去,说要多留杏杏几年,不急于说亲,这才稍稍清净了些。 老信国公知道了,那叫一个高兴,跟信国公老夫人一道送了个八百亩地的小庄子给杏杏当贺礼。 颖王府,暨平郡王府等与喻家交好的人家,也都送来了贺礼。 杏杏从宫里回来,光回礼就忙了两天。 郝福自打知道了自己得罪的是福绥乡君后,就分外注意关于这一块的消息。 当他又听说福绥乡君进了次宫,便变成了福绥县主后,差点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他这几日也不敢再跟杨香蝶她们联系,只暗搓搓的让人给杨香蝶送去了一袋子钱,又警告杨香蝶老实些,莫要再给他惹祸。 杨香蝶心中恨恨,却也无计可施。 … 万寿节越发近了。 明翊小公主先前便准备了一支舞,准备在万寿节上献给嘉正帝。 眼下她母妃被贬为李美人,明翊更是牟足了一口气,想在万寿节上好好表现一番,想借此来替母妃挣几分脸面。 练舞不易,明翊摔了一次又一次,好不容易才练得熟了些,结果在万寿节的前一日,却不甚从台阶上滑倒,崴到了脚。 明翊躲在假山里伤心得直哭。 她知道母妃对她这支舞也是寄予厚望,不敢让李美人知道,她脚痛得走都走不了路了。 “明翊公主,你怎么在这儿?”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明翊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人。 这人穿着宫妃装扮,看着却有些眼生,明翊从记忆里努力找了找:“……金宝林?” 金宝林好脾气的点了点头:“是嫔妾。公主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怎地在这儿躲着哭。” 明翊鼻头更酸了。 这金宝林乃是西狄送来的三质女之一。 身份最高的西狄公主被封了白妃,金宝林出身普通,则是被封为了宝林。 她平日不爱出门,明翊也只见过她那么两面。 在明翊印象中,这金宝林素日默默无闻,也不与白妃她们来往,是个再安静不过的性子。 明翊擦了擦眼泪,把她崴脚无法再献舞的事一说。 金宝林温柔的劝:“公主莫急,陛下向来疼爱几位公主,不会怪罪的。” 金宝林这么一说,明翊想起嘉正帝冷着脸把她母妃贬为美人的模样,下意识哆嗦了下。 明翊六神无主:“不行不行…母妃已经被贬了,我要给她争气!” 她急得又要哭,金宝林轻轻柔柔的叹了口气:“嫔妾在西狄也有一位如公主这般年龄的妹妹,公主这一哭,嫔妾心都要碎了……” 说着,金宝林一顿,又犹犹豫豫道:“公主莫哭了,嫔妾倒是有个法子……” 明翊眼巴巴的看向金宝林。 金宝林像是豁出去一样:“嫔妾宫里有个善舞的小宫女,身量同公主差不多……要不,让她明日戴上面纱,换上公主的舞衣,替公主献了这支舞?” 明翊下意识就要拒绝:“这怎么能行?” 金宝林顺着明翊的话:“对,公主说的是,嫔妾也觉得不太妥当。公主就当嫔妾没说。” 然而,金宝林越是这么说,明翊反倒是犹豫起来。 “要不…你把那宫女叫来,让她跳给我看看?” 金宝林眼里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面上依旧是温温柔柔的模样,应了下来:“好,公主稍等。” 那小宫女很快就带来了。 她身量确实跟明翊差不多,甚至戴上面纱,面纱之上的眼睛同明翊也有几分相似。 最妙的是,这小宫女身段柔软的不可思议,跳起舞来让人看得挪不开眼,十分好看。 明翊激动不已:“就她了!……到时候让她躲在台下,跳完舞就下来,本就隔得远,不会露馅的!” 她感激的握住金宝林的手,“金宝林,多谢你!” 金宝林依旧是温温柔柔的样子,朝明翊一笑:“公主客气了。” …… 万寿节这日,杏杏作为圣上亲封的县主,自是要进宫的。 喻永槐喻永柳都有携家眷进宫赴宴的资格,不过岑月宜月份越发大了,自是没法进宫,喻永柳也还未娶亲,两人便都是孤身入宫。 卫婆子拉着喻永槐喻永柳交代了一遍又一遍,让他们照看好杏杏。 杏杏道:“奶奶,我觉得大哥哥三哥哥未必有我对宫里熟悉。说不得是我照顾他们呢?” 喻永槐喻永柳就一本正经的点头:“那就劳烦杏杏照顾我们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等进了宫,男宾与女宾虽说也在同一处大殿入席,座位却是分开的。 喻永槐喻永柳又嘱咐了杏杏几句,这才往他们男宾席处入座。 杏杏作为圣上亲封的县主,一入席,就有好些人往这边看了过来。 庆安郡主来得早,笑盈盈的过来牵杏杏的手:“瞧瞧,我们福绥县主来了。” 庆安郡主这些日子一直在府中备嫁,知道杏杏被封了县主,虽不好出府相贺,也让人送去了厚礼。 杏杏面对庆安郡主的打趣,也是笑盈盈的,落落大方。 两人的位置挨着,杏杏由庆安郡主牵着落了座。 好些贵女相携而来,跟庆安郡主,以及杏杏打招呼。 聂聿珂作为聂皇后的娘家侄女,自是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聂聿珂也言笑晏晏的来恭喜杏杏成了县主,面上丝毫看不出半点龃龉来。 又过了会儿,城门处开始燃放烟花,作为宴席的预热。 殿外的天空,被烟花映亮了泰半。 好些小姑娘都相携去殿外看那烟花。 庆安郡主牵着杏杏的手也一道去外头看了会儿,只是稍微站了站,便因着晚风寒凉,又回了殿内。 到了宴席的正时辰,随着礼官的唱喏声,帝后携手从殿外迈步而来。 朝臣女眷们跪了一地,恭祝嘉正帝万寿。 嘉正帝牵着聂皇后的手,坐到正位之上,让众人起了身。 宴席正式开始了。 第637章 刺杀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嘉正帝厉行节俭,万寿节的排场并不算大。 饶是如此,到底是皇帝过寿,该有的还是要有,各色节目精彩绝伦,热闹的很。 杏杏看的很开心。 等到宴席过半时,明翊公主红着脸起身,说要为嘉正帝献上一支舞。 嘉正帝自是笑着允了。 明翊公主下去换衣裳了,坐在上首椅中的白妃下意识把手放在腹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一身着舞衣的少女脸覆面纱,盈盈上台,向最上面的嘉正帝行过礼后,便脚踏乐声翩翩起舞。 庆安郡主笑道:“想不到明翊妹妹还有这般曼妙的舞姿。” 杏杏却微微蹙着眉,细细打量好久,这才小声同庆安郡主道:“郡主,不对劲呀,这不是明翊公主啊。” 庆安郡主吃了一惊:“当真?” 她也不禁细细看起来。 然而台子离得本就有些远,再加上那烛火交映,舞女的脸被光影覆盖,又戴着面纱,只能从露出来的眼眸中稍加辨认。 可庆安郡主不管左看右看,都觉得台上那人就是明翊。 杏杏小声道:“明翊公主方才去换衣裳前,走路步伐缓慢,常人可能看不出来,不过我们医者细看能看出来,明翊公主行走间身体重心微微落在左脚上,想来应是右脚受了伤……可台上这舞者,舞步轻盈,看不出半点伤来。只有这一个解释,台上的人并非明翊公主。” 庆安郡主愣住了,对杏杏这细致的观察佩服的很。 “所以,是明翊公主找了旁人,替她跳舞?” 杏杏小声道:“有这个可能……毕竟方才明翊公主也在故意遮掩自己的伤处,大概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不过,也不好说会不会旁的情况,再看看。” 庆安郡主跟杏杏对视一眼,都决定先按下不表,静观其变。 嘉正帝也正在同聂皇后夸道:“明翊这舞跳的极好。” 聂皇后也叹道:“这孩子不知道私底下练了多久,怕是为了她母妃,她也得争这一口气……陛下,等过段时间,再把李美人的位份提一提吧。李美人膝下到底养着明翊,为着明翊,也不能太打了李美人的脸。” 像是今日万寿节,李美人的品级都不够来参加宴席的。 嘉正帝拍了拍聂皇后的手:“都听皇后的。” 帝后正说着话,乐声越发激昂,舞女衣摆如花,极速旋转。 最后在离着嘉正帝不远的地方停下,合着乐声对着嘉正帝款款下拜。 一曲舞毕,台上的“明翊公主”还维持一个下拜的动作。 嘉正帝这一番慈父心肠被激发了几分,拍着巴掌,夸赞道:“明翊跳得不错。” “明翊公主”起身,似是想上前谢恩——正在此时,变故突起,“明翊公主”却突然从腰间舞衣遮掩下,抽出一截细软的剑刃来,直直冲着嘉正帝去了! 刀光闪着寒芒,乐声中,众人竟是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唯有杏杏一声稚嫩的“陛下当心”,像是打破了什么,众人猛地回神! 但已经来不及了,那剑刃,竟是已经刺到了嘉正帝身前—— 聂皇后却是直接挡在了嘉正帝身前。 嘉正帝目眦欲裂! 正在此时,那剑刃,却被什么东西破空而来,打得歪了一寸,刺空了去,只划破了聂皇后肩头的衣裳! 那刺客又欲举剑再刺,可经此变故,侍卫也已经赶了过来,瞬间形势大变! 那刺客倒是也果决,见已经行刺无望,竟是直接举剑自刎,当场血溅华堂! 满堂俱骇! 嘉正帝面如冰霜,却是顾不上旁的,大喊:“太医!快来给皇后看伤!” 聂皇后却是摇了摇头:“陛下,臣妾没事。只是划破了衣裳。” 然而这话还未说完,聂皇后却脸色微微一变,吐出一口黑血来! 人更是摇摇晃晃往后倒去! ——虽说没被刺到,但聂皇后肩头被那剑刃擦伤,那渗出来的血迹,分明染上黑色! 剑刃上,带了毒! 嘉正帝一把搂住聂皇后,手都在发颤。 杏杏顾不上什么礼仪,直接撑着面前的长条桌跃了出来,奔向聂皇后。 侍卫下意识拔剑相拦,嘉正帝已是怒道:“让杏杏过来!” 杏杏奔到聂皇后身边,把脉后,脸色依旧难看,她飞快从自己腰间香囊中翻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来。 那锦盒里只有一颗药丸。 杏杏拿起那颗药丸便要往聂皇后口中送服。 嘉正帝搂着聂皇后的手下意识一颤,强忍下来,没有阻止。 那药丸入口即化,消失在聂皇后口中。 嘉正帝这九五之尊,此时此刻声音都是抖的:“……杏杏,皇后她,她不会有事了吧?” 然而杏杏神色依旧凝重,摇了摇头:“皇后娘娘中了剧毒,我的药丸只能先保住娘娘的心脉不被毒素侵染……解毒的事,还需要再研究。” 也有太医上前来给聂皇后把脉,面带难色:“皇后娘娘所中之毒,极为狠辣,还需从长计议。” 嘉正帝脸色难看至极,眼神落在那已经举剑自刎的刺客身上,浑身煞气浓重,抬腿就把跪在面前请罪的侍卫长踢飞开来,怒不可遏:“你们竟然让刺客混了进来!都是吃干饭的?!” 侍卫长自知失职,不敢有半点辩解,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跪好,面如死灰,心中唯一的祈祷是别牵连到他的九族。 喻永槐也越众而出,跪在下面:“微臣方才情急之下,只能以筷子击偏那刺客的剑刃,还望陛下恕罪。” 方才杏杏提醒那一句,喻永槐立马反应过来,但刺客动作极快,喻永槐也只来得及以筷子击飞刺客的剑刃。 嘉正帝饶是这会儿恨不得拉所有人给聂皇后陪葬,但他尚还有最后的理智,知道喻永槐这是救驾有功,不然,那带毒的剑刃刺入聂皇后的心肺,怕是聂皇后要当场殒命。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算账的时候。 杏杏也小声提醒:“陛下,先给皇后娘娘解毒为重。” 嘉正帝深吸一口气,亲自抱起聂皇后,大步往后殿去了。 满殿朝臣女眷跪了一片,不敢言语。 白妃低下头,满眼狠毒,差一点,分明就差一点… 又被姓喻的坏了事! 第638章 解毒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殿内,气氛凝重如粘稠墨水,压抑又暗沉。 杏杏跟太医在内殿里忙来忙去,以聂皇后的血来做反应,试试哪种药物更为有效。 最后还是杏杏拿了个方子,以天山雪莲为药引,帮聂皇后清理毒素。 这时候,殿外李美人疯狂磕头叫冤的声音传了过来,声声泣血,凄惨极了:“陛下,陛下明鉴啊。明翊才十一岁,她怎么可能跟贼人勾结刺杀陛下啊!” 那刺客的阴谋暴露后,侍卫统领便很快去后台把明翊小公主给抓了过来。 明翊小公主被抓的时候还有些懵。 李美人知道后,整个人骇得腿都软了,是真的连滚带爬跑过来的。 只是过来后,明翊小公主在外殿跪着,李美人更惨一些,在殿门口就被拦了下来,根本没法进去。 李美人也顾不上什么嫔妃的尊严,直接跪了下去,额头连连磕在青石板上,声声泣血,求嘉正帝放过明翊小公主。 ——她来的时候听人说了,嘉正帝已经让侍卫统领全宫彻查了,今晚来参加宴席的大臣女眷,一个都不许走。查到半点可疑的直接抓起来! 这显然是要大开杀戒了! 李美人是怕惨了。 她哭得嗓子都哑了,头也磕撞的痛得人发颤,可李美人不敢停。 外殿跪着的明翊也吓坏了。 她父皇进去前,冷冷看了她一眼,只说聂皇后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若明翊牵扯在内,他要明翊给聂皇后陪葬! 明翊从来没见过她父皇那么凶狠的模样,这会儿哭成了泪人,再加上外头一直传来她母妃疯狂磕头哭求的声音,明翊年龄毕竟还小,竟是没撑住,一头栽到地上,晕了过去。 太医都在殿内忙着聂皇后的毒,宫女们噤若寒蝉,没一个敢动的。 还是嘉正帝身边的洪内监有所不忍,让人把倒在地上的明翊小公主扶到一旁,又出去给头上磕的血肉模糊的李美人传了句话: “李娘娘,你这样在外头又是磕头又是哭求的,陛下在殿里头忙着皇后娘娘的毒,根本听不见。倒是明翊公主听到您这般,她孝顺,着急啊,这不,直接晕过去了。您啊,还是别磕了。” 李美人一听明翊晕过去了,急得不行,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殿里闯。洪内监吓了一跳,赶忙让人拦住李美人:“哎呦李娘娘,您这样莽撞,是想让公主罪名再多一条么?” 李美人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叫一个六神无主,哭得越发崩溃,竟是要给洪内监跪下去:“洪公公,您帮帮我们母女吧!” 洪内监吓了一跳,又赶忙让人把李美人给架起来:“李娘娘啊,您这不折煞杂家么!您别急,皇后娘娘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一会儿皇上冷静下来,总比现在要好些。您现在又是跪又是哭的,倒像是在逼皇上。皇上没听见还好,一会儿出来听着了,那就不妙了。” 李美人泪流满面,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那我该怎么办……明翊那么小,她懂什么啊……” 洪内监只能尽量点拨了李美人一句:“您什么也别干,就在这候着。俗话说,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李美人哭的越发凄惨:“可明翊还在里头晕着……” 洪内监也是抽空过来提点李美人几句,他见李美人颠来倒去,扶不上墙的模样,也懒得再管了:“李娘娘,杂家言尽于此!” 洪内监匆匆进了殿门,李美人狼狈的抹了把泪,却是把洪内监的话放在了心里,不敢再哭,跪直了身子,不敢再哭。 杏杏在殿里听着外头那隐隐约约的凄厉哭声停了下来,也是松了口气。 这会儿皇上心里都是聂皇后的毒,未必能听见。但一会儿真要是听见了,以皇上这会儿的烦躁,说不得就以哭哭啼啼诅咒皇后的名义把人拖下去砍了。 嘉正帝这会儿的脸色跟中毒昏迷不醒的聂皇后没什么区别,都惨白惨白的。 他坐在塌边,握着聂皇后的手,问杏杏:“……皇后什么时候能醒?你们不是已经让皇后服下对症的解药了么?” 那声音,不再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个单纯担忧妻子安慰的丈夫。 杏杏宽慰道:“陛下别担心,娘娘方才刚服下以天山雪莲为引子的解毒药,估计一刻钟后,脉象会平稳下来。不过要醒来,怎么说也得明日了。” 嘉正帝沉默的点了点头。 洪内监亲手给嘉正帝端来一杯热茶:“陛下,您喝口水吧。” 嘉正帝置若罔闻,握着聂皇后的手,又过了一会儿,这才把聂皇后的手往锦被中塞过去,又亲自把锦被拉好,轻轻拍了拍聂皇后的手。 他这才接过洪内监手里的热茶,喝了两口,又随手递了出去,继续坐在聂皇后的塌边陪着聂皇后。 一直到杏杏说的一刻钟后,昏迷不醒的聂皇后脉搏趋于正常,内殿里跪了一地的太医,都喜极而泣:“陛下,皇后娘娘的毒度过危险期了,皇后娘娘没事了。” “好。”嘉正帝这才起身,神色倒还算从容,只是一抬脚,便踩空了下去,若非洪内监眼明手快的扶住,差点摔倒在地。 洪内监大惊失色:“陛下,您没事吧?” 嘉正帝笑了笑,却道:“皇后没事了,老洪,你听到没?皇后没事了。” 洪内监泪就落了下来:“是是是,奴才都听见了。皇后娘娘洪福齐天,是有老天爷保佑的人,怎么会有事呢?” 嘉正帝笑了下。 他站在原地不动,又过了一会儿,这才像是想起什么,脸瞬间冷了下来:“贼人都抓到了没?” 洪内监小心翼翼道:“侍卫统领还在排查……” “大公主呢?” 洪内监更是回的小心翼翼:“大公主,方才晕过去了额……” 嘉正帝怒道:“她还敢晕!” 杏杏小声道:“陛下,那贼人路数不对,用的毒也很奇诡,不像是咱们大夏的毒药,此中怕另有内情。” 这会儿,杏杏的话,嘉正帝还是很能听进去的。 他一点头,冷冷道:“杏杏,你对那毒药有所了解,先前也多亏了你出声提醒,你大哥才能反应过来,没让刺客的刀刃伤到皇后的心肺。你跟朕一道去外殿,审审那逆女!” 杏杏屈膝应是。 嘉正帝带着一身寒霜,去了外殿。 空荡的外殿,除了侍卫与宫女,殿上就跪着一个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浑身还在发颤的明翊。 明翊年纪不大,满打满算这会儿也就才十一岁。 她见嘉正帝出来,哭都不敢哭出声,只强忍着,给嘉正帝磕头:“父皇……女儿没有勾结贼人,女儿怎么敢……” 嘉正帝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打量着地上跪着的女儿。 他是帝王,还未登基时,同聂皇后携手走过那么多年,不曾纳侧。 但他父皇将一个天灾频发的破篓子江山交给了他。 他为了均衡各方势力,只能用后宫来均衡前朝,免得再在天灾的基础上,加一个人祸,那大夏的百姓岂不是彻底没了生路。 明翊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生的。 她出生的时候,前头除开聂皇后嫡出的大皇子与三皇子,还有四皇子五皇子。 明翊是嘉正帝的头一个女儿。 按理说,嘉正帝对明翊应该是很疼爱的。 但,实际上,嘉正帝对不是聂皇后所出的皇子皇女,好像是一视同仁。 不能说不好,但前头有太子三皇子比着,明翊他们得到的父爱,就好像是边角旮旯里剩下的。 明翊从小,就被母妃李修容耳提面命的告诉,要讨好嘉正帝,要争气。 可小小的明翊发现,不管她再怎么努力讨好父皇,她好像总是比不过太子殿下或者三皇兄在父皇心里的地位。 父皇会赏赐给她珠宝首饰,珍贵的布匹,但父皇却不会把她扛在肩膀上放风筝。 谁也不知道,她三岁那年有一次发热,就是因着在御花园一角,看到了在她面前永远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父皇,在三皇兄面前,成了拿着鸡毛掸子追了儿子半个园子的普通父亲。 她艳羡极了。 明翊对嘉正帝,是带着渴盼的。 但这会儿,明翊见嘉正帝冷冷的看着自己,她只觉得周身寒凉,只能强忍泪水给嘉正帝拼命磕头,证明不是自己。 嘉正帝皱了皱眉:“够了!你怎么同你母妃一般,遇到事只知道磕头?你是朕的公主,是大夏最为尊贵的女儿家!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明翊浑身发颤,僵在那儿,垂着头,腰都有些直不起来:“父皇……女儿没有!” “那那个贼人是如何扮作你的样子,上台献舞,实为刺杀?!”嘉正帝又想起聂皇后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幕,他浑身都有些发冷,责问明翊的声音简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明翊更是浑身颤的厉害:“女儿,女儿真的不知。是金宝林,金宝林!……女儿昨儿崴了脚,没法献舞,但女儿一时想岔了,只想凭借那舞让父皇开心,就,就听信了金宝林的话,让她宫里的一个小宫女穿上舞衣戴上面纱,替女儿去献舞……女儿是真不知……真不知……” 明翊说不下去了。她浑身都颤抖的极为厉害。 嘉正帝眼神冰冷,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如何想的。 他让杏杏去看看明翊的脚,是否如她所说,崴到了。 杏杏依言上前,其实也不用查看,明翊的裙子一提起来,就能看到,明翊鞋袜下的脚踝那儿,已经肿得有些高了。 为了严谨起见,杏杏轻轻捏了捏明翊的脚腕处,明翊更是嘶的倒吸一口凉气吃痛,动也不敢动。 杏杏确认了,这确实是崴到产生的红肿发炎。 而就在此时,侍卫统领也匆匆来报,说是他们查到金宝林处,金宝林已经投缳自尽,还留下了一封遗书。 遗书上写着,她憎恶大夏,更憎恶把她送来给人当玩物的西狄,让她与她心爱之人,此生此世再也不能相见。 如果刺杀成功了,有嘉正帝陪她下地狱,她赚了。 如果刺杀不成功,那么,嘉正帝与西狄之间也产生了裂痕,那她也不亏。 这信的末处,金宝林还写着,给白妃的肚子也送了一份大礼。 嘉正帝看完了信,怒不可遏:“将金宝林的尸身千刀万剐,丢去乱坟岗!” 他深吸了一口气,绷着脸让人把白妃叫来。 “同是西狄质女……”嘉正帝脸色阴沉。 白妃来了之后,看着行动与往常无异,与嘉正帝撒娇什么的。 嘉正帝冷冷的推开了白妃,把那封信丢在了白妃脸上。 白妃一看,浑身都哆嗦起来,一下子跪在了嘉正帝面前,哭道:“陛下,陛下明鉴。嫔妾向来与金宝林那贱人没有来往,她的所作所为妾一概不知啊!陛下,陛下明鉴啊!” 可无论白妃如何哭诉,嘉正帝只冷冷的看着她。 白妃像是想起什么,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陛下,金宝林那贱人,还说,给妾的肚子送了份什么大礼……妾,妾的肚子好痛……” 看着白妃不像是演的,嘉正帝又看向杏杏:“杏杏,你去看看。” 杏杏应声,上前帮白妃把了把脉。 只是一把脉,杏杏脸色就变了。 “……白妃娘娘,可是服用了什么?”杏杏问道。 白妃疼得脸白如纸:“……先前,先前金宝林给我送了一碗甜汤,我在西狄时很是喜欢……” 杏杏点了点头,同嘉正帝道:“白妃娘娘中的这个毒,与皇后娘娘的毒,同出一源。” 白妃眼里流出血泪来,倒在地上向嘉正帝伸出手:“皇上,嫔妾,嫔妾的孩子……” 眼前这女子到底怀着自己的孩子,嘉正帝心有不忍,叹了口气,问杏杏先前给聂皇后配置的解药还有没有。 宫里不缺天山雪莲,其余的珍稀药材自然也是足够,杏杏点头,让人又去配了一份解药。 “白妃娘娘这毒药是喝进肚子里的,所以比皇后娘娘发作要慢。”杏杏道,“但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第639章 福绥郡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般奇诡剧毒,白妃肚子里的孩子自是保不住的。 白妃知道后,似是很受打击,晕了过去。 嘉正帝这会儿一颗心都系在聂皇后身上,对白妃,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勉强分出一缕心神,让人把昏迷不醒的白妃抬下去,喂了解药,便算是了了。 明翊还跪在殿下,嘉正帝沉默了会儿,让人把明翊带了下去,禁足半年。 明翊含着泪,对嘉正帝行了大礼。 外头的李美人得到消息,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身子晃了晃,也晕了过去。 至于旁人,则是没那么好运了。 金宝林住的偏殿,所有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被送进了慎刑司。那两个贴身伺候的,在严刑拷打后,直接一杯毒酒赐死。 不仅如此,金宝林所在宫宇的主殿住着的周淑妃,都被嘉正帝以御下不严的罪名申饬了一番,把周淑妃降成了普通妃子,气得周妃在殿里叉腰骂了金宝林一天。 还有好些牵扯到的,重则被关生死难料,轻则也是二十板子起步。 血腥味在皇宫上方飘了许久。 一直到后半夜,侍卫统领把这事查得差不多,这才开了宫门,将朝臣与女眷们都送了出去。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有半点交谈,顶多互相交换一个略带惊恐的眼神,就匆匆离开。 喻永槐与喻永柳在宫门处稍站,准备等杏杏出来,但侍卫统领朝两人抱拳作揖:“两位喻大人,陛下留了福绥县主在宫中多住几日,待皇后娘娘余毒清干净。还清两位喻大人放心,县主一切都好。” 喻永槐与喻永柳交换了下视线,喻永槐上前,抱拳:“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侍卫统领一直把两人送出宫门外,这才抱拳离开。 第二日,又来了一道圣旨,杏杏与喻永槐护驾有功,杏杏被封为了福绥郡主,喻永槐则也再进一步,升为了从二品大将。 杏杏的县主还没热乎几日,就又变成了郡主。 这道圣旨下来,满京城都被震动了! 只不过喻家懂得烈火烹油的道理,杏杏被封为了郡主,喻家没有大办,只是等杏杏从宫里出来,一家子热热闹闹的聚在了一处。 眼下喻家人是越发多了,满满当当坐了三桌人。大家都打趣,等庆安郡主进门,人都要坐不下了。好在他们已经找木匠定做了加大的桌子。足够让桂哥儿橘哥儿这几个小的都娶妻。 大家都笑了起来。 因着杏杏时不时进宫陪着正在养身子的聂皇后,嘉正帝索性赐了杏杏一块玉符,上头刻着“福绥郡主”四个字,凭此玉符,杏杏可随时出入宫门。 这是极了不得的殊荣。 眼下谁都知道,杏杏不仅身份尊贵,还极受嘉正帝与聂皇后的喜爱。 …… 消息传到聂家,承恩公老夫人心里还有些不大舒服,同聂母嘀咕:“……皇后娘娘也是,这种好事不想着娘家,你看咱们阿珂,平时皇后娘娘有个头疼脑热,也没少去宫里侍疾;家里做了什么皇后娘娘爱吃的东西,更是记着皇后娘娘,什么都往宫里送……可皇后娘娘怎么不说咱们阿珂侍疾有功,给她个县主乡君什么的做做呢。” 聂母保持着雍容的笑:“娘,皇后娘娘许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聂母心里门清,承恩公老夫人是皇后娘娘的亲娘,在家里抱怨几句那肯定是没什么事的。 但她呢?她不过是一个嫂子,若是随口抱怨几句,回头传到旁人耳中,那不麻烦得紧? 承恩公老夫人其实也就是抱怨几句,聂母不接话,她很快就把这个话题给略了过去,又操心起聂聿珂的终身大事来:“……说起来,阿珂的亲事你给看的如何了?” 聂母微微一笑:“娘,你看,三殿下如何?” 承恩公老夫人先是一怔,继而有些糊涂起来:“三殿下?……可我看皇后娘娘的意思,不是想把那福绥郡主许给三殿下吗?” 聂母谆谆善导:“眼下三殿下年纪还小,那福绥郡主也小,谁能就一定保证以后的事?再说了,娘,阿珂打小就跟三殿下一起长大,情谊自然非同一般。虽说咱们阿珂比三殿下大那么三岁,不过不也有句老话叫,女大三抱金砖么?……到时候咱们阿珂嫁过去,以太子殿下宠三殿下的劲儿,日后太子殿下登基后,三殿下封王那是必然的,咱们阿珂到时候就是王妃。” 这一番话下来,说的承恩公老夫人也心动了:“那三殿下那边……” 聂母以恭顺却不容辩驳的口吻道:“咱们阿珂那么好,三殿下肯定会喜欢的。” …… 老承恩公的寿辰要到了,聂皇后的生辰礼流水般流入了承恩公府。 待到正日子那天,来贺寿者更是客似云来。 喻家堪称是京城中最炙手可热的人家,自然也收到了请帖。 聂皇后待杏杏,待喻家人都好得很。之前枫哥儿满月的时候,聂皇后赏下了玉佩,再往后阿雾也生了个哥儿,序齿十,起名为栋哥儿,聂皇后又赏下了玉佩,给足了喻家面子。 聂皇后这般好,喻家人对聂皇后的娘家承恩公府,那自然也是郑重其事的很。 老承恩公生辰,男宾那边由喻永槐喻永柳这两个在朝中的天子近臣去贺寿。 女宾这边则麻烦点,李春花与阿雾刚生下孩子还不久,还在养身子。苏柔儿也有了身子,岑月宜的肚子也越发大了。 刚入门没多久的龚晴娘则是跟喻永柏出去跑商队了,根本没在府上。 算来算去,只好卫婆子出马带杏杏过去,留白晓凤在府中坐镇。 卫婆子作为喻家老太君,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不说儿子孙子孙女了,就是儿媳妇孙媳妇都一水的孝顺,还认识了几位新的老姐妹,经常来陪着卫婆子抹牌,日子如何不舒服;再加上杏杏帮着调养着,这进京还不到两年,人是越活越精神,人看着年轻了好几岁,精神抖擞的,一看就是日子过得极好。 这次带杏杏来承恩公府,卫婆子穿了一身宫里赏下来的绛紫色贡缎做的褙子,头发一丝不苟的梳起来,水头极好的老坑玉发簪将一头略带白发的头发挽了起来,再加上这两年养出来的通体气派,一看便是极为富贵人家的老太太。 再加上门房一看杏杏递过来的帖子,那态度,是再恭敬不过。 杏杏扶着卫婆子的胳膊,进了承恩公府。 杏杏今日穿得是一身鹅黄色对襟小衫,下摆乃是珍珠白留仙裙,衣饰干净,清丽中又带着几分娇俏,说不出的可爱,乍一看,就是所有长辈都会喜欢的乖乖孙女。 祖孙俩进了承恩公府,自有人来引路。 等到了承恩公府后院举办寿宴的地方,卫婆子跟杏杏迈进花厅的那一刻,能坐得下几十人的花厅,倏地静了静。 不过,那一瞬间的静,就好像是卫婆子跟杏杏的错觉一样,很快就又热闹喧嚣起来。好几位夫人都热情的迎了上来,同杏杏与卫婆子打招呼。 ——这是杏杏被封为郡主后,头一次在公开场合亮相。 “哎呀,这是福绥乡君吧?出落得是越发好看了。” “就是,方才福绥乡君一进来,我都恍惚了下,还以为是菩萨座前的小玉女下凡了呢!” 当然,这些夫人不仅仅恭维杏杏,连卫婆子也没放过。 “这位就是卫老夫人吧?……我就说,福绥乡君跟小仙女似的,卫老夫人就像那天上的老仙君一样的慈眉善目。” “哎呀,卫老夫人,我没看错的话,您身上这身,是宫里的贡品吧?可真好看。” 各色恭维的语言,就没断过,卫婆子罕少出来应酬,脸都笑得有些僵了。 好在杏杏还算稳得住,饶是这么多夫人连环围堵,她也举重若轻的把卫婆子给带出了人群,四两拨千斤的把这些夫人们言语中的邀请给拒了回去。 杏杏眼下贵为郡主,身份高贵,这些夫人被拒绝了也不敢挂脸,只能笑吟吟的坐了回去。 聂聿珂这才面带歉意的微笑过来:“郡主吓坏了吧?” 杏杏微微一笑:“怎么会?聂小姐言重了,夫人们都很亲切善谈,只是家中祖母年岁已高,总不能一直站着。” 杏杏回得很是得体,那些夫人们听着连连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开家中嫡子若是求娶,能有几分胜算。 聂聿珂脸上依旧是微微笑着,好像并没有因为这个起了什么恼意,她轻笑道:“郡主没事就好。家中祖母先前还叮嘱我,许久没见过郡主了,想同郡主说会儿话。不知道郡主肯不肯给这个面子。” 杏杏起身:“既是老夫人相邀,哪有说不的道理?” 聂聿珂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杏杏又回头看向卫婆子,卫婆子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在这儿没事,让杏杏放心的去。 杏杏这才去了。 承恩公老夫人眼下正在不远处的一栋楼阁中休息,杏杏过去的时候,五公子聂律茗正在陪着承恩公老夫人说话。 聂律茗很是守礼,没有多看杏杏一眼,只是客客气气礼礼貌貌的拱拳行礼:“见过郡主。” 他自从知道他与杏杏没可能之后,就努力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结果。眼下再见杏杏,倒也还算从容。 “聂五公子客气了。”杏杏笑着又给承恩公老夫人行礼,“见过老夫人。先前我进宫,皇后娘娘还同我说,来参加老公爷的寿宴时,让我帮老夫人转递一个东西。” 杏杏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来,是宫中制造的手艺,只是香囊里面,却是装着聂皇后托杏杏去求的平安符。 承恩公老夫人接过,笑道:“劳烦皇后娘娘惦记了。” 承恩公老夫人把那香囊放在手边的小几上,拉着杏杏的手,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着杏杏,叹道:“真是个好姑娘。” 可惜了,要是真能成她的孙媳妇那该多好。 “皇后娘娘眼下身体可好?”承恩公老夫人絮絮叨叨的问道,“她小时候最爱吃我做的酒酿圆子,先前她中了毒,我去看她,就带了那酒酿圆子,结果太医说,皇后娘娘身体还没完全好,吃不得那酒酿圆子……眼下她可能吃了?” 这里头满是最朴质的惦念,杏杏不由得点了点头:“皇后娘娘身体好了好些,昨儿我还进宫了,正巧赶上柔贵妃抱着七皇子去看望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抱了会儿七皇子。” 承恩公老夫人听得连连点头。 正说着话,外头有人来通传,说是三皇子来了,特特先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承恩公老夫人笑的眼不见牙:“快请三殿下进来。” 在等危时羽进来的时候,承恩公老夫人突然想到什么,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的聂聿珂。 杏杏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承恩公老夫人。 危时羽过来,承恩公老夫人怎地去看聂聿珂? 不过杏杏其实也不怎么关注聂聿珂,这个念头也就在脑子里闪过那么一下。 危时羽风风火火的进来了,还没迈进屋门,已经情绪高昂的喊着“外祖母”! 承恩公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也一迭声的应着:“哎,哎!” 危时羽等不及丫鬟为他打起珠帘,直接撞了进来。 珠帘叮咚叮咚的,危时羽刚又喊了一声“外祖母”,看样子是想行请安礼的,结果就见着承恩公老夫人附近还有个一身鹅黄色衣裳的小姑娘,乍一看就乖巧,再一看,呦!这不是他父皇母后目前的心头肉,福绥郡主么! 危时羽嘴一下子就咧开笑了:“郡主,你怎么在这?” 这话问的杏杏有些无语。 好在危时羽也没非让杏杏回答,他随口问了这么一句,又很是高兴的蹿了过来,问杏杏:“郡主,上次让你喊我哥哥,你还没喊,这次见了,喊一个呗?” 杏杏微微笑,就是不回应。 危时羽就有些悻悻的:“……行吧行吧。” 聂聿珂在一旁看着危时羽跟杏杏的互动,眼眸深了好几分。 她只觉得这个喻杏杏,从头到尾,都碍眼的很! 第640章 怎么舍得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承恩公老夫人见着危时羽,高兴极了:“三殿下来了,你去你外祖父那边了吗?” 危时羽又高高兴兴的跑到承恩公老夫人这,往老太太身边的榻上一坐,亲亲热热的倚着老太太:“外祖母,我就是刚从外祖父那边过来。外祖父那边人太多,人人见了我都恭恭敬敬的喊三殿下,我不乐意在那边待着,就过来看看您了。哎呦,我看着外祖母这精神是越来越好了,看看这气色,看看这精神头,我要是淘气的话,说不得外祖母就能拿拐杖赶我三里地呢!” 危时羽这张嘴逗得承恩公老夫人笑得都成了一朵花。 承恩公老夫人怜爱的同危时羽道:“外祖母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打你呢?” 危时羽“啊”了一声:“真的不打吗?……那我不小心把您养在暖阁里那南山兰花给掐了一朵的事……” 他话音还没落,承恩公老夫人巴掌都举起来了。 危时羽立马举着双手,信誓旦旦道:“骗您的,骗您的!您把那南山兰花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我哪敢动啊。” 承恩公老夫人显然已经不信危时羽的话了,叫了丫鬟去暖阁里看过了,得到南山兰花安好无恙的话后,还是举起了巴掌,在危时羽背上拍了一下。 危时羽的表情无辜又震惊:“不是,这也要打我吗?外祖母,我不是你最喜欢的阿羽了吗?” 承恩公老夫人被危时羽逗得又想笑,又板着脸:“让你没事就骗外祖母玩!” “我不依我不依我不依,外祖母打我,外祖母不喜欢我了!” 杏杏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 这三殿下是半点架子都没有,撒娇卖痴信手拈来,逗得承恩公老夫人笑的,皱纹都要展开了! 再想想三殿下他二哥…… 杏杏打了个寒颤,神色有些一言难尽。她真的很难想象宴哥哥那张生人勿进的脸,做出三殿下这样生动的表情来…… 危时羽把承恩公老夫人逗得十分开怀,承恩公老夫人也不像危时羽刚进门时那般喊他三殿下了,拉着危时羽的手,嘴里喊着“阿羽”,亲昵极了。 “阿羽,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就要十六了,就该出宫建府了。”承恩公老夫人笑呵呵的,“你母后给你相看好媳妇没?” 危时羽一听“媳妇”两字,眉心就跳了跳,人已经举起了手:“外祖母,我才多大啊!你不会要给我说人家吧!那可不成,我还想再在宫里多赖几年,只要我一直不成家,我就可以一直不出宫建府!” “胡闹。”承恩公老夫人嗔道,“你这话要让你父皇母后听见了,准又要揍你,哪有不成亲的?……你说说看,你有看上哪家的小姐吗?” 杏杏在一旁听着,不知怎地,感觉说这话时,承恩公老夫人悄悄的看了她一眼。 杏杏:“?” 她心里默默的想,一定是我看错了。 危时羽却犹如听见什么可怕的话,摇头再摇头:“外祖母,我还是个孩子呢!看上旁人家的小姐做什么!” 他撇了撇嘴,想起什么,一指聂聿珂,“珂表姐不是也没说人家?还有茗表哥……他们可都比我大好多呢!” “大好多”的聂聿珂:“……” 这三殿下说话是一点都不中听! 承恩公老夫人倒是想再说什么,危时羽人却已经跳了起来:“好了好了,外祖母,我要去外祖父那边了。总在后宅躲着,也不好听。” 说着,危时羽脚下抹油了般,跑得比兔子还快。 承恩公老夫人只得无奈的笑骂了一句:“这臭小子。” 承恩公老夫人这下是彻底放心了,她提及看上的小姐时,危时羽是一眼都没往福绥郡主那看。 最起码,说明危时羽对福绥郡主也没有那个意思嘛! 承恩公老夫人对杏杏又和蔼了几分,笑道:“郡主,让你看笑话了。三殿下也太胡闹。” 杏杏笑道:“三殿下赤子童心,难能可贵。” 承恩公老夫人虽说嘴里说着三殿下胡闹,可她是半点没觉得危时羽哪里不好,这会儿听杏杏夸危时羽赤子童心难能可贵,更高兴了,乐呵呵的。 承恩公老夫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看我,老糊涂了,差点忘了。” 她拍了拍手,身边的丫鬟便端了一个黄花梨托盘上来。 托盘上头摆着一个装饰十分精美的锦盒。 锦盒打开,里头放了好几样极为漂亮的首饰,耀目得很。 承恩公老夫人笑吟吟的,亲手把那沉甸甸的锦盒取过来,便要往杏杏手里放:“郡主,前些日子皇后娘娘那边多亏有你。这是老身的一点心意,郡主莫要推辞。” 杏杏自是不能收:“……老夫人太客气了。且不论皇后娘娘本就待我极好,那都是我应该做的——陛下已经为了此事奖赏过我了,我不能收老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 聂聿珂突然道:“都说长者赐不可辞,郡主才是太客气了。” 她似是开玩笑一般,“我知道郡主身家不菲,莫非郡主是看不上我祖母的这份薄礼?” 杏杏注视着聂聿珂,聂聿珂又是一笑:“郡主看我作甚?” 杏杏认真道:“没什么,只是聂小姐也应当知道这样厚重的礼,我不收是因着礼物实在太过厚重。聂小姐故意说这样的反话激我,其实也大可不必,落在旁人耳中,倒像是聂小姐看不上承恩公老夫人给我的这份厚礼。这岂不是贬损了承恩公老夫人对我的一番心意?” 聂聿珂脸上笑意一僵。 承恩公老夫人连忙来打圆场:“好在咱们这里也没什么外人,倒也不会让旁人误会……这份礼物就全然是我对郡主的一番感谢,郡主就收下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杏杏默了下,还是接过了这份礼物。 “既是如此,那就多谢老夫人了。” 承恩公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笑着点头。 杏杏其实有些迷惑的。 她救了皇后娘娘,那都是之前的事了。在那之后,有那么多次机会,承恩公老夫人可以表达对她救了皇后娘娘的感谢。 但承恩公老夫人没有。 倒是今日,她是作为客人,来给老承恩公贺寿的。承恩公老夫人却突然给了这么一份厚礼…… 说不通啊。 杏杏哪里想到,这是承恩公老夫人对于自己孙女儿要抢了杏杏的“好姻缘”而感到歉意,送上的补偿。 从承恩公老夫人那出来时,聂聿珂是陪着一道出来的。 两人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一路无话。 一直到宾客齐聚的花厅,两人一道迈了进去,这才分开。 只是,这一迈进去,杏杏却是愣了下。 信国公老夫人也来了。 且,信国公老夫人这会儿正坐在奶奶卫婆子身边,十分热络的跟她奶奶聊着什么。 杏杏上前,先叫了声“奶奶”,又唤了声“老夫人”。 信国公老夫人一见着杏杏,脸上笑意更灿烂了:“杏杏回来了?来来来,我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快让我看看。” 前些日子杏杏一直在宫里忙着,信国公老夫人心疼杏杏,特特让人递了话,说杏杏休息就好好休息,先不用隔三差五往信国公府去给他们老两口请平安脉了。 不过杏杏还是抽空去了一趟信国公府。 其后又忙了几日,这还没来得及过去。 算下来,确实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信国公老夫人这次来承恩公府,其实有一半是为着杏杏来的。 她着实是太想杏杏了。 在这里见到了卫婆子,倒是意外之喜。 信国公老夫人先前听杏杏提过几句她小时候的事,知道是卫婆子从乱石滩那把杏杏捡回去的。 在认定了杏杏就是自己亲孙女的信国公老夫人眼里,卫婆子就是她孙女的救命恩人! 再加上当时还闹着灾荒,在那样困难的年头里,卫婆子都把杏杏养得这般好,信国公老夫人对卫婆子,简直就是恨不得供起来的态度。 卫婆子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信国公老夫人拉着杏杏上下左右的看,眼里那毫不遮掩的疼爱,花厅里旁的夫人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虽说杏杏贵为郡主,但以信国公老夫人的身份地位,根本不用这般殷勤的对一位没什么根基的郡主——只能说明,信国公老夫人是确确实实很喜欢这福绥郡主! 聂聿珂见了,脸色又是沉了沉。 只是,聂聿珂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看到某人时,她眼神闪了闪,悄悄同身边丫鬟耳语几句。 丫鬟领命去了。 …… 秦芮低头喝着茶,有些闷。 她其实是想上去跟信国公老夫人打个招呼的,但她又有些不太敢。 这会儿秦芮正在唾弃自己,秦芮啊秦芮,明珠对你那般好,你那道疤,还是明珠把她大哥赠她的祛疤膏给了你才除了的,平日也总是与你姐妹相称,你怎么连上前问问明珠祖母的勇气都没有? 秦芮正烦闷着,她倚着窗户,突然听到窗外的廊下,似是有两个丫鬟在窃窃私语: “……白云观?你问那做什么,听说那地方清苦的很。” “那地方不是求子很灵验嘛。我嫂子许久不曾开怀,想去看看。” “说到这,你方才看到信国公老夫人了吗?我倒是想起来,信国公府家的于大小姐,是不是就在那儿?” “对对对。说起来,信国公府可真狠心啊,白云观我听说偏僻的很,里头的师太还挺严厉的!先前还有人去求子祈福的时候,看到那里头的师太,正在责罚下头的小尼姑呢。” “真的吗?” “那还有假!拿鞭子抽得那小尼姑直哭呢!……于大小姐要是在那种地方清修,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那个苦……” “啧啧,谁知道呢!可能那就是于大小姐的命吧!要我说,都这么久了,信国公府总该把人接回来了吧?莫不是真要让于大小姐在那凄苦的地方过一辈子吧?” “好可怜啊……天呐,我听说于大小姐人好的很,要遭受这些,可太惨了。” 这些窃窃私语听的秦芮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她再也坐不住,倏地起了身。 可巧,她娘正忙着与旁的夫人攀谈,也没看见。 秦芮便这么,咬着牙,憋着一股劲,直冲冲的大步跑到了信国公老夫人面前。 信国公老夫人这会儿正拉着杏杏的手,跟卫婆子聊杏杏小时候的趣事,听得信国公老夫人红光满面,嘴角上翘,心情一看就好极了。 也正是信国公老夫人这笑吟吟的模样,给了秦芮几分勇气,秦芮攥了攥拳头,屈膝行礼:“给老夫人请安。” 信国公老夫人被秦芮吓了一跳,但眼前这孩子看着有那么一两分眼熟,又礼节周到,信国公老夫人便也没生气,和颜悦色的问道:“你是……” “老夫人,我是麻淳街秦家的,我叫秦芮,从前明珠带我去给您请过几次安。”秦芮声音越来越小。 信国公老夫人倒是有了几分印象:“哦哦,是你啊。” 信国公老夫人这会儿心情好得很,很是和颜悦色的朝秦芮笑了笑,“你这孩子,看着瘦了些。” 秦芮心情一阵激动,攥着拳头,努力鼓起勇气:“老夫人,我自打听说明珠去了白云观清修后,就一直担心明珠在那过得好不好,是瘦了些……” 说到这,秦芮心中一阵酸楚,“我很想明珠,我想去白云观看她,可一直没有机会出城……我是明珠的朋友,都这般对她牵肠挂肚,老夫人您是明珠的祖母,又向来最疼她,您能不能,能不能让明珠回来啊?” 秦芮又紧张,又期待的看向信国公老夫人。 信国公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却是淡了那么一分。 她还没说话,秦夫人却面色慌张急急忙忙的过来了,她一边急急跟信国公老夫人道歉,一边去拉秦芮:“你这孩子,再担心于大小姐也不能这么没规矩啊!”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秦芮反而抛开了一切,她甩开她娘的手,有些激动的语无伦次道:“娘!明珠人那么好,她对我也那么好!……好端端的,去那种清寒的地方……明珠全家上下之前都那般疼她,怎么、怎么舍得啊!是不是有人害她?一定是,一定是!” 第641章 一把弓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秦夫人简直恨不得去捂住女儿的嘴! 可这会儿,满厅俱静,都在看着她们这边,秦夫人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声音紧绷:“芮芮,别闹了,我知道你与于大小姐关系好。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秦芮这次却铁了心要替于明珠“讨一个公道”。 秦芮却是没理会她娘,目光灼灼又紧张无比的看向信国公老夫人。 信国公老夫人脸上笑意淡淡的:“秦小姐,多谢你惦记明珠。不过明珠这孩子,也是一心为她长嫂的身体健康祈福,去白云观也是她自己提出来的,是为她长嫂修福报。她不畏艰难的这份真心,我们信国公府上下都十分感动……先前她娘也想去接她,只是明珠那孩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说什么也要等她长嫂身体恢复了才肯回来……” 信国公老夫人说的秦芮一愣一愣的。 秦芮不禁有些迟疑道:“真的吗?” 信国公老夫人眉目坦然:“自然是真的。而且这些日子,明珠她嫂嫂身子也好了许多,想来这都是明珠在白云观中清修的关系。” 秦芮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秦芮她娘,看准时机赶紧把秦芮拉到自己身边,面上挤出一抹笑来,同信国公老夫人道歉:“老夫人,我这女儿就是个憨的,没什么坏心思……” 信国公老夫人客气的笑了笑:“秦夫人多虑了,秦小姐心地质朴单纯,是个好孩子。” 秦夫人又再三道歉,这才手上用了十成十的劲,强行把秦芮给拉走了。 恰好承恩公老夫人也被聂母给扶出来了,这个小插曲好似就这么过去了,大家热热闹闹的,都没有再提这事。 信国公老夫人又拉着卫婆子聊起了杏杏,才不管周围那些乱飞的眼神。 等开宴后,这些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们坐了一桌,杏杏身为郡主,其实也是够格坐第一桌的,只不过那边都是长辈,杏杏便同相熟的小姐一并坐到了第二桌去。 等吃得差不多了,寿宴的表演在园中,一堆爱热闹的小姑娘们便三三两两的都跑去看戏了。 杏杏跟相熟的小姐也往那边走,只是走到一半,聂律茗却是从另一方的抄手游廊那儿过来,正好跟她们打了个照面。 “见过郡主。”聂律茗很是自然的同杏杏行礼,又聊起了正事,“对了,方才有桩事我忘了同郡主说,之前太子表哥托我做了一把弓,给太子妃表嫂孕中解闷。能不能劳烦郡主帮忙调试一下?” 杏杏自然是应下了。 那陪着杏杏一道过来的小姐一听是为太子妃娘娘做事,倒也很知趣,同杏杏说了句在戏台那等她,便自行离去了。 杏杏便带着照影,跟着聂律茗去附近的亭子。 聂律茗的随从很快取来了那柄弓。 杏杏弯弓拉了拉,试了试手感,“咦”了一声:“这弦好像不太对劲。” 聂律茗见杏杏稍稍上手,便能察觉出差异来,自然又是多了几分佩服。他笑道:“郡主果然厉害。这里头掺杂了些许桑蚕丝,在增加柔度的同时,又增加了几分韧性,就是这弹性上,可能会稍少一二……” “好好的,为什么要加桑蚕丝?” 杏杏不解的问。 聂律茗解释道:“因着那桑蚕丝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一并养蚕务农得来的。比较有纪念意义。” 杏杏恍然大悟。 她又拉了几下弓,听着稍稍沉闷的弓弦声,若有所思:“既然牺牲了些许弹力,那这或者可以在其他地方弥补一二。” 聂律茗有些兴奋,忍不住点头,他跟杏杏的思路是一样的!他指了指弓身:“所以这里,我加了一处细雕,便会增加一两分的弹力,来弥补弓弦上损失的地方。” 杏杏却道:“方才我就想说,这里做成了镂空的细雕,若是太子妃娘娘手劲稍大些,岂不是增加了破裂的风险?” 杏杏虽然提出了反对意见,但是聂律茗却是越发兴奋起来。 杏杏与他畅聊弓箭上的问题,这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新奇且独特的体验了! 就好像是……书里说的红颜知己那般! “对,所以我想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处都要改一下……”聂律茗忍不住靠近了些,指着弓身上的几处地方。 杏杏边听边点头边沉思。 聂律茗说完,只觉得鼻间传来淡淡的香味。 他一个恍惚,发现他方才为着在弓身上指出那几处要修改的地方,已经离杏杏很近了。 近到……好像稍稍收收手臂,就能把这个娇俏可爱又能与他灵魂契合的小姑娘抱到怀里。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过,聂律茗倒是吓了一跳。 好好的,他怎可对人家福绥郡主起了这等僭越冒犯的心! 一时间,聂律茗额上微微渗出了汗。 但杏杏,却也敏锐的察觉出了不对的地方来。 她好像,也不知怎地,心跳有些微微加快。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聂律茗,却觉得聂律茗逆着光,好似看着迷人的很…… 若是旁人,说不定就心猿意马的觉得,这是自己对对方动心了。 可是,杏杏是医者,她几乎是立马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来。 “不对!” 杏杏把那弓放在石桌上,抬起手,嗅了嗅。 在她这嗅觉特别灵敏的人的面前,虽说几乎淡得没有,但杏杏还是闻到了。 手上有某种淡淡的香味…… 这香味几乎淡到闻不出来,又非常独特,最起码杏杏没在旁的地方闻到过这种味道。 杏杏皱了皱眉,她不认识这种香味,但本能的感觉到不对。 杏杏给自己把了把脉。 除了心跳微微加快,没别的。 杏杏又看向聂律茗。 这才发现,聂律茗看向自己的眼神,温柔的好像能滴出水来。 年龄还小的杏杏:“?” 她叫了声“聂五公子”。 聂律茗柔声道:“郡主,我在。” 杏杏莫名有点起鸡皮疙瘩。 “咳,聂五公子,你伸伸手,我给你把把脉。” 聂律茗这会儿只觉得心中激荡,颇有一种杏杏说什么他都愿意去做的冲动。 他十分听话的伸出手去。 杏杏给聂律茗把了会儿脉,冥思苦想。 聂律茗的脉象,除了稍稍有些过快,还有一丝轻微的异样,虽说不像是中毒,却也能让气血流动得更快些。 杏杏再三思虑,还是同聂律茗开了口:“聂五公子,这把弓,能借我几日么?” 聂律茗毫不犹豫,一口应了下来。 “郡主是喜欢这把弓么?若是喜欢,我再给太子表哥做一把便是。” 杏杏有些诧异的看向聂律茗,她想了下,道:“聂五公子,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劲吗?比如心跳有点加快什么的……” 聂律茗脸更红了。 他几乎以为杏杏看穿了自己的心意。 他结结巴巴道:“郡主,我……” 杏杏却误会了,肯定道:“看你脸红的这般厉害,便知道,你定然也有这样的症状。” 说着,杏杏从腰包里翻出一小瓶清心静气的小粒丹药来,给了聂律茗一颗。 聂律茗二话不说就服了。 杏杏要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见着聂律茗已经把药都给吃了。 杏杏大为震惊:“不是,聂五公子,你都不问问这是什么吗?” 聂律茗深情款款的看向杏杏:“我知道郡主不会害我的。” 杏杏莫名觉得自己后脑勺发麻,胳膊上又起了一堆小疙瘩。 她叹了口气:“聂五公子,你这警觉心真是太低了。旁人给你的东西,你最起码也要问问是什么再吃啊。虽然我不会害你,但要是旁人呢?”杏杏嘀咕着,自己也倒了一颗丹药吃了下去,“这是清心静气的丹药,吃了能让神思清明。” 聂律茗笑道:“郡主又不是旁人。我知道郡主不会害我的。” “……”杏杏觉得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是越来越多了。 “这弓,不太对劲。”杏杏只能跟聂律茗解释道,“我回去研究一下,就先拿走了。” 聂律茗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还十分贴心的问:“要不要我使人送去你府上?” 杏杏摇了摇头:“不必了。” 杏杏从怀里拿出一方帕子来,裹着手,把弓拿到了手上。 这弓是肯定有什么问题的,杏杏还不太放心给旁人拿这个。 聂律茗眼神落在杏杏手上那方帕子上,帕子上绣了三颗黄澄澄的杏子,看着就好吃极了。 就如同……杏杏本人一样可爱。 聂律茗喉咙动了下。 杏杏听到动静,看向聂律茗:“怎么了?” 聂律茗默了下,道:“……郡主的帕子真好看。是郡主自己绣的么?女红真好。” 聂律茗犹豫了下,心想,要是郡主也愿意给他做一个,那就再好不过了。 杏杏也看了一眼自己的帕子:“哦,这是我二婶婶给我做的,她女红极好。” 聂律茗有些失落,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杏杏拿着弓同聂律茗道了声别,匆匆离开。 杏杏倒也没有旁的心思,只是这会儿察觉到这柄弓的不对劲,一门心思想要研究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向来喜欢的戏剧也对她没了吸引力,只想着赶紧查出来这把弓是怎么一回事。 聂律茗看着杏杏离开的背影,失魂落魄。 聂聿珂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喊了声“五哥”。 聂律茗见是聂聿珂,叹了口气:“是你啊。” 聂聿珂半点不生气,一边定定的看着聂律茗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的问聂律茗:“……五哥,方才我看到福绥郡主拿着那把弓走了。” 聂律茗还不知道杏杏口中说的“不太对劲”,是真的有问题,他只当杏杏对那把弓很感兴趣,拿回家研究了。 “对,那把弓,因为加了桑蚕丝,弓弦不太对,郡主拿回去研究了。”聂律茗随口道。 聂聿珂盯着聂律茗的神色,直接问道:“……五哥,我怎么觉得,郡主一走,你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的?你是不是对郡主……” 聂律茗也不遮掩,道了一声“对”,但他又很是黯然道:“你别说了,我都知道,郡主已经定了三殿下。” 聂律茗只觉得心如刀绞。 三殿下看上去分明还只是一个孩子。 聂聿珂却是微微一笑:“不,五哥,你可能不知道,郡主跟三殿下是不可能的。” 聂律茗瞬间惊喜起来:“真的?” 聂聿珂微微一笑:“对啊,我骗你做什么?……只是旁的我还没法跟五哥细说,但五哥你信我就是了。” 聂律茗自然是极希望聂聿珂说的话是真的。 狂喜笼罩了他:“那……” 聂聿珂只神神秘秘的一笑:“五哥别急,且看后面吧。” …… 杏杏一心惦记着那把弓,全程没有让照影碰,等从承恩公府出来,杏杏便同卫婆子道,要去一趟山里。 卫婆子点头:“你最近忙得很,是有些时日没去山里看达奚大姐了。正好,我给达奚大姐收拾了些东西,天凉了,你一并给捎过去吧。” 卫婆子从来不吃杏杏孝顺旁人的醋。 卫婆子巴不得天底下所有人都来疼爱她的杏杏呢! “我看着,那位信国公老夫人,就是极喜欢你的。”卫婆子坐在马车里,搂着杏杏,“她一直在转着弯的跟我打听你小时候的事,看你的眼神里那都有光。” 卫婆子颇有些自豪,“我家杏杏,就是这么招人稀罕!” 杏杏忍不住红着脸往卫婆子怀里钻了钻:“奶奶,你夸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卫婆子慈爱的摸着杏杏的头:“哪呢,我们杏杏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奶奶也是,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我们杏杏面前去……今儿我看了,全场的小姑娘,没一个比我们家杏杏好看的!” 杏杏头倚靠在卫婆子的肩膀上,也没跟卫婆子争,只害羞的笑了笑。 她知道,这是奶奶对她的偏爱。 马车把卫婆子送回镇西将军府后,照影大包小包拎了好些东西,又上了马车,同杏杏一道往山里去找达奚司婆。 那把弓就静静的放在一旁。 第642章 铁定是他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达奚司婆正在捣药,见杏杏来了,眼皮也没抬,支使道:“正好,去柜子上帮我取三钱曼陀罗的粉末过来。你知道在哪。” 杏杏哦了一声,依言去取了过来。 达奚司婆顺道把三钱曼陀罗粉加入到药钵中,又捣弄了许久,一直到药钵中的诸多药材完全混揉在一处,这才满意的左右看了看,将其归拢到一个簸箩里。 杏杏接过那簸箩,帮着放在院中的一个架子上晾着。 做完这一切,杏杏又帮着达奚司婆捶了捶酸软的背。 达奚司婆闭着眼睛,嘴角略略上翘着。 “达奚奶奶,我今儿遇到桩事,有点奇怪。”杏杏把今日的事同达奚司婆一说。 达奚司婆微微皱眉,手指搭上杏杏的脉搏,着实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杏杏解释道:“我当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就赶紧吃了先前您教的那个清心静气的药丸。” 达奚司婆点头,瞥杏杏一眼:“算你机警。” “我把那把弓也带来了。”杏杏道,“达奚奶奶您在这坐着等我下。” 杏杏不假手他人,垫着帕子把那把弓从马车上取了出来。 达奚司婆让杏杏把那把弓放在院子里的石台上,她绕着那把精致的小弓走了一圈,又贴近嗅了嗅。 杏杏在一旁紧张的看着。 达奚司婆神色难得那般严肃。 她又回了屋子,翻翻捡捡找了好些东西,调和在一处,配出一碗无色的药水来。 达奚司婆拿软布蘸了药水,轻轻擦拭弓身,再把那软布放在了药水里。 杏杏探来小脑袋,望着那碗浸泡了软布的药水。 药水就在杏杏的注视下,慢慢的,慢慢的变了颜色。 最后,竟然变成了一碗微微泛着蓝光的药水。 达奚司婆素来都是喜欢臭着一张脸看人,但这次,她看着那碗泛着蓝光的药水,却是冷笑起来。 “这京城还真是卧虎藏龙啊。”达奚司婆眼里带着几分凉薄,冷笑道。 杏杏不解的看向达奚司婆。 她当时能察觉出这弓的不对劲,却没法辨别出是哪里不对劲来,因此,这会儿也不太明白达奚司婆在讥讽什么。 “这个,是前朝皇室的禁药,叫春风玉露。”达奚司婆一指那碗泛着蓝光的药水,声音有些冷——当然,这冷意并非是冲着杏杏去的。 “前朝皇室都灭亡一百多年了,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能搞到。”达奚司婆越发觉得可笑。 杏杏则是有些咂舌:“前朝皇室?” 达奚司婆语气森冷,带着嘲讽:“可不是么,前朝皇室都入土那么久了,竟然还有那禁药流传下来。这玩意,乃是前朝后宫妃嫔用来争宠的东西,只需要擦到身上一点点,只要男女接触了,这药便会催发心底的情愫,使对方情潮汹涌……反正能操纵人情感的毒药,都是腌臜东西!前朝后宫那个极为受宠的凤妃,就是用了这东西,让皇帝痴迷于她,性情大变,废了伉俪情深的皇后,导致皇后与腹中嫡子惨死后宫。” 说到这,达奚司婆沉默了下,似是想到了极不高兴的往事,拧着眉头半天没说话。 杏杏喃喃道:“这个妃子竟然以“凤”为封号,那前朝皇帝果然是晕了头。” 达奚司婆冷笑一声:“可不是么,你说的没错。” 她顺道拿着这碗泛着蓝光的药水,给杏杏教起怎么辨别这春风玉露来。 “……这春风玉露倒是不难解,难的是如何短时间辨出这人是否中了这毒来。”达奚司婆皱眉厌恶道,“它最歹毒的地方,就是毒素潜移默化,进入人的脑子,所以脉搏上的区别微乎其微,但中毒之人,却会被毒素影响,放大对眼前人的情绪感观,爱之越爱,憎之愈憎……若是想保持长效,必须时常给对方下这春风玉露。你与那小子都沾了这把弓上的毒,好在你机敏,及时给解了,倒也不会对身体有太大危害。” 杏杏若有所思的点头。 怪不得当时她总觉得起鸡皮疙瘩,原来是受毒素影响,放大了对这一块的感知吗? “达奚奶奶,那前朝皇帝长期接触春风玉露,又会如何?”杏杏好奇的问。 达奚司婆眼神似是望向远处,幽幽道:“……前朝那位皇后死后,皇帝偶然遇到一位神医,那神医见皇帝身上浮现长期服毒一些特征,比如眼底泛黄,情绪越发暴躁易怒。那位神医正好在一本隐世药典中读过春风玉露,知道皇帝是中了春风玉露的毒,他便帮皇帝解了毒。可那时候凤妃已经是凤皇贵妃,离着皇后的后座就一步之遥了。皇帝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害死了皇后与嫡子,大恸之下拿刀生生砍死了凤皇贵妃。而当时凤皇贵妃肚子里也有了那前朝皇帝的骨肉,一尸两命。没过一年,那前朝皇帝也病死了……总之这春风玉露,打那之后就被列入了禁药,连着药方都是彻底被销毁了的。倒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用来对付你!” 达奚司婆越想越恼火。 竟然有人敢给杏杏下毒! 还用的是这等腌臜的东西! “是那姓聂的小子下的?”达奚司婆怒声问。 杏杏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把弓是要给太子妃娘娘的。况且他也中毒了,应当不是他。” 达奚司婆皱眉:“不是他,也是他身边的人。你说,这把弓是他做的,既是他做的,能碰到这把弓的人没几个。” 杏杏点头:“我觉得也是。” 不过杏杏也有些纳闷:“这毒,下到这弓上,有什么用呢?” 达奚司婆瞥了一眼杏杏那张娇花似的小脸,哼了哼:“这还不简单?我看,对方在弓上下这个毒,就是想促成你跟那姓聂的小子玉成好事!呸,我越想越觉得就是那姓聂的小子下的。这小子心可真黑!他给自己下了,你就不会怀疑他,到时候真要出了什么事,也能推给这弓上的毒。” 达奚司婆越说越恼,“铁定是他!” 杏杏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反驳。 第643章 就是没有亲自养大的亲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达奚司婆一边骂骂咧咧的骂了一通聂律茗不是个好东西,一边又让杏杏去灶房拿了一罐香油,拿香油在这弓身上擦拭几次,算是把上头沾上的毒给去了。 “也是胆大,前朝皇帝前半生雄韬伟略,后半生因着这个毒把自己结发妻子都给害死了,他觉得他能给前朝皇帝比?还敢给自己下这个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达奚司婆越骂越气,最后气鼓鼓的板着脸同杏杏道,“在这个下毒的人被找出来前,你以后不许再搭理那个姓聂的了!” 杏杏无奈,却也顺着达奚司婆的意思应了下来,她上前捋着达奚司婆的后背:“好好好,达奚奶奶,我都听你的,你别气啦,你从方才起就一直在生气,我怕你气坏了身子。” 小姑娘娇娇柔柔的,倚在自己身边,达奚司婆就是再多的闷气,这会儿也都散得差不多了。 而且…… 达奚司婆知道,杏杏这般聪明,八成是猜到了她跟前朝有什么关系。但杏杏却是一句都没有问过。 小姑娘对她妥帖又周到,她要如何不喜欢? “算了,我才懒得生气。”达奚司婆背着手往屋子里走,“今儿你二哥的人送了些野味过来,我正好想烤了吃,晚上你就别回去了,在我这陪我一道烤了吃吧。” “好啊好啊!”杏杏欢快的应了下来,追上达奚司婆,“达奚奶奶,你上次做的那个烤肉吃的蘸料也教教我吧……” “呵,那可是我压箱底的本事。” “教我嘛教我嘛。达奚奶奶~” “行行行,你别晃了,晃的我头晕。教,教就是了!” 祖孙俩的声音飘荡在院子里,满是欢快与温馨。 …… 焦氏跪在小佛堂前,闭着眼,消瘦的脸颊看着苍白极了。 于崇杰站在小佛堂门口好一会儿,没有进来。 待焦氏默默念完了经书,起了身,他才唤了一声“娘”,迈了进来。 焦氏一把抓住于崇杰的胳膊:“你看到你妹妹了吗?” 于崇杰张了张嘴。 他今日去白云观给他妹妹于明珠送一些用品,去的时候,可巧就看见于明珠病怏怏的跪在神像前,声音戚戚的在那祈祷,说是愿以她的生命,来换她家人的平安。从前是她错了,眼下她已经知道是自己太过任性,希望神佛保佑嫂嫂身体能早日恢复健康,怀上宝宝。 于崇杰当时就觉得心里像是刀割一般。 这些天于明珠不在府里,他每日下值就回府来陪伴妻子茅氏,旬休的时候还陪着茅氏一并出去游玩。茅氏身体是一日好过一日,脸色也红润了几分。 至此,于崇杰是再也没法自欺欺人。 妻子身体不好,竟然真的是妹妹的缘故。 于崇杰纠结痛苦了好些天。 这次若非焦氏哭着同他说,她梦见她的珠珠在白云观,吃不饱穿不暖,让他去白云观给于明珠送些东西,他怕是还在逃避,不愿去见于明珠。 但这次一见,于明珠那番在神像前的祷告确确实实是感动了他。 再加上打小疼宠到大的妹妹,虽说不是亲的,可毕竟是真情实感的疼宠了那么多年,看着妹妹身上的道袍空空荡荡的,一张小脸更是瘦得脱了相,惨白惨白的,于崇杰哪里扛得住。 于崇杰还是没狠下心,他垂下头,选择了实话实说:“娘,珠珠在白云观……过的很不好。” 焦氏听的这话,身子就晃了晃。 于崇杰赶忙扶住她,焦氏却反手又抓住于崇杰的胳膊,颤声道:“不好,是个怎么不好法?” “珠珠瘦了好些,衣服都空荡荡的了;她打小锦衣玉食,奴婢环绕,去了那白云观,样样事情都是自己来,手都磨出了茧子……” 焦氏听着,不由得捂住了嘴,失声痛哭:“我的珠珠……她自打出生来,哪里受过这等苦!珠珠……我的珠珠……” 焦氏哭的厉害。 于崇杰扶着焦氏去椅子里坐下,劝道:“娘,你别哭了。我想了,当时祖父祖母不是说么,让珠珠去白云观替芙蕖祈福,现在芙蕖的身子,我看也大好了。过些日子是娘的生辰,不如以这个为理由,把珠珠接回来?” 焦氏一听,赶忙抹了抹泪,连连点头,很是激动:“你说的极是,极是!” 她不由得念叨,“崇恩那小子,也知道体谅我与你爹了,愿意正儿八经成亲了。我早就说了,那危双燕,虽说是郡王之女,脾气大的却跟个公主似的,无才无德的,命格又不好,与她纠缠,也不怕带衰了我们整个信国公府……” 念叨到这,焦氏脑海里倒是浮现出一个念头来,还是杏杏脾气好,哪怕贵为郡主,也没见她发过什么脾气…… 但这个念头也就刚在脑子里出现,焦氏就有些发愣。 与她年幼时生得甚是相像的杏杏,应该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可杏杏却与她十分不贴心,对她这个当娘的,十分冷淡,倒是对她婆母好得很! 想到这,焦氏不由得又咬了咬嘴唇,有些伤心的想,亲生的,就是没有亲自养大的亲。 她的珠珠…… 焦氏做了决定,到时候哪怕把亲生女儿认回来,也不能寒了珠珠的心。 她抓着于崇杰的手,略过了方才脑子里的那个念头,只殷殷交代道:“……崇杰,你回去同茅氏说好了,先前是珠珠年纪小,不懂事,她现在悔改了,让茅氏别记恨珠珠,到时候别给珠珠黑脸!” 于崇杰顿了下,应了一声。 从焦氏那小佛堂出来,于崇杰回自己院子时,碰到了有几日未见的二弟于崇恩。 于崇恩下巴底下一片青茬,眼底下面也有些青灰,看着有些落拓。 于崇杰皱眉:“好端端的,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让娘看见了,又该为你担心了。” 于崇恩寂寥的笑了下:“怎么会呢。我已经按照娘说的,跟旁的小姐相看了。娘还有什么意见?” 于崇杰无声的叹了口气,拍了拍二弟的肩膀,想了下:“晚上咱们找个地方,咱们哥俩好好喝一顿。” 第644章 有这么一个嫂嫂,那得多头疼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崇杰回了他与茅芙蕖的院子,还没进屋就听见了茅芙蕖与丫鬟的说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于崇杰心中一荡。 他与茅芙蕖少年夫妻,是有感情的。 他喜欢茅芙蕖的羞涩温柔的笑,每每看到都觉得心中熨帖,欢喜得很。 可自打茅芙蕖小产后,他每每回家,茅芙蕖像是飘荡在人间的幽魂,失魂落魄,日渐消瘦,憔悴。哪怕笑,也是强颜欢笑。 就好像一朵正在枯萎的花。 然而打从几个月前,于明珠被送到了白云观,茅芙蕖就像是逢了甘露一般,人也慢慢的鲜活起来,饱满,又生机勃勃。 眼下听到茅芙蕖的笑声,于崇杰神色也柔和了几分。 他迈进屋子,茅芙蕖惊喜的唤了声“夫君”,旋即起身迎了上来,看着心情极好的样子。 丫鬟们都识趣的退了下去。 于崇杰抱住茅芙蕖,柔声道:“芙蕖,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但茅芙蕖这会儿还是红了脸颊,羞涩又欢喜道:“夫君,我也有件事要同你说……你先说吧!” 于崇杰抱着茅芙蕖,柔声道:“芙蕖,珠珠去白云观为你祈福,也有好些时候了,你看,你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要不把珠珠给接回来?娘的生辰快到了,娘着实惦记着珠珠。” 茅芙蕖浑身一僵,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她其实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于明珠……不管是不是亲生,都是信国公府的掌上明珠。 茅芙蕖沉默了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于崇杰自然是感觉到了茅芙蕖的僵硬,他叹了口气,劝道:“芙蕖,你是信国公府的嫡长孙媳妇,对上孝顺公婆,对下照顾小姑子女,都是你的责任。珠珠她还能在信国公府待几日?不管怎么说,珠珠都是我们娇宠长大的妹妹,我们哪里忍心,看她在白云观吃那般苦头……况且,翻过年去,她今年就算是十四岁了。她还能在信国公府再待几年?芙蕖,我知道你心胸宽广,你能否看在,她在那般清苦的白云观中,为你祈福多日,你身体好转,也有她的功劳……” 茅芙蕖脸色越发白了。 她知道,于明珠对她做的那些种种,虽说皆是诛心之举,可真要是细细追究起来,她身为嫡长孙媳妇,却这般“拈酸吃醋”,也是不合妇德的。 至于于崇杰说的什么“为你祈福多日”,更是让茅芙蕖心一下子如坠冰窖。 什么叫为她祈福多日? 她身体如何变差的,难道于崇杰心里不清楚么? 茅芙蕖心凉了半截。 “芙蕖?” 于崇杰温声唤她,好像真的很在意她的看法一样。 茅芙蕖勉强一笑:“夫君也不必问我。小姑金尊玉贵,在那般清寒的地方呆久了,自然是不妥。” 于崇杰笑意稍稍淡了几分:“芙蕖,我在好好与你商量,你这般口吻做什么?” 向来温柔小意的茅芙蕖难得落了脸来,她转身,有些萧索的往内室行去,语气淡淡的:“不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说得极是。小姑待在白云观清修不妥罢了,怎么,这也不行了么。” 于崇杰顿时恼火起来:“芙蕖!” 然而茅芙蕖却不管不顾,掀了内室的珠帘,坐到床上,半晌没理于崇杰。 于崇杰忍了忍,还是追了上去。 他站在那儿,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床榻上,脸上显出几分疲惫之色的茅芙蕖:“……好,你就当我没同你说。先前珠珠钻了牛角尖,找了丫鬟来气你,是不对。她小孩子心性,你也不要总把这个放在心上。到时候又郁结于心,伤了身体,岂不是又是我的不对?” 茅芙蕖没有抬头,听着于崇杰这话,只觉得内心一片苦楚。 他还说她在阴阳怪气,他这话里的阴阳怪气,当她听不出来么? 茅芙蕖眼角划过一滴泪。 她垂着头,于崇杰并没有看到那滴泪。 于崇杰自顾自道:“……是了,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信国公府每年都有做水陆道场,祭拜先人的习俗。今年这水陆道场,不如就放在白云观。” 茅芙蕖依旧没说话,她知道,于崇杰这般说,其实也不是在同她商量,而是在通知她。 于崇杰看着往日那般温柔小意的茅芙蕖,这会儿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犟得很,他也彻底来了火气:“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罢,于崇杰一甩袖子,直接走了。 茅芙蕖看着于崇杰离开的背影,泪水无声的落了下来。 她摸上自己的小腹,许久不曾说话。 …… 杏杏托人把聂律茗约了出来,说弓的事。 聂律茗饶是知道杏杏约自己并非是什么儿女情长,而是正事,依旧激动的把自己拾掇的十分精神。 他本来生得就好,这一收拾,更显得灼灼风流。 杏杏与聂律茗约在一座茶室的雅间。 聂律茗这会儿已然清醒许多,然而当时在药物激发下引起的心动,却还刻印在他的脑海中,以致于见到杏杏沿着楼梯上来时,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直跳的声音。 “郡主。” 杏杏抬眼看聂律茗,见他脸还是红得厉害,杏杏还有些纳闷,难道是药性还未解? 不应该啊。 难道?! 杏杏小脸一片严肃。 难道是又有人给他下了毒?! 杏杏想到这个可能,到了雅间后,便直接让聂律茗伸手。 聂律茗脸红的越发厉害,伸出手来。 杏杏一把脉,便微微蹙眉。 这脉象正常的很,并没有半点中毒的情况啊。 连那最细微的差距都没有…… 杏杏不解的看向聂律茗,聂律茗脸红得越发厉害,都有些结巴了:“……郡、郡主,可是我哪里不妥?” 杏杏搞不清楚这聂律茗是什么情况。 难道真如达奚司婆所说,这药,是聂律茗自己给自己下的? 杏杏默了下,把那柄已经清理干净毒素的小弓还给了聂律茗。 聂律茗看到那把小弓,神色一整:“这弓……” 杏杏不欲多说,只道:“聂五公子,有人在这把小弓上下了毒。我也不清楚这毒是冲着你我来的,还是冲着太子妃娘娘去的。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近些时日还是不要再把这把小弓送到东宫去了……这些,我也会给太子妃娘娘提个醒。” 聂律茗脸色瞬时由红转白,他倒吸一口凉气,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除了这弓的正事,杏杏也没什么话想跟聂律茗说,她喝了一盏茶后,正打算告辞,就听到外头隔壁包厢有人情绪激动的一拍桌子:“盛楷然,你躲什么!” 盛楷然? 杏杏想,这不是庆安郡主的那个表哥吗? 等下,这个女声…… 倒是有些像,危二小姐? 倒也不是杏杏有意听壁角,实在是隔壁包厢争吵的声音有些大,杏杏又耳聪目明的,自是听的清楚。 她听见盛楷然好似叹了口气:“危二小姐,你这个提议恕我不能赞同。我们两个之间又没什么感情,你突然说这种话,我……” 杏杏心道,哦豁,果真是危二小姐。 又听得危二小姐的声音愤怒异常:“什么这种话那种话,我让你假装,帮我这个忙,又不是让你委身于我,你至于么……” 盛楷然似是被呛到了,咳咳咳个不停。 杏杏其实也差点被呛到。 实在是,委身于我,四个字,冲击力有些强。 聂律茗见杏杏在那咳嗽,赶忙帮着倒了一杯茶,推过去:“郡主,没事吧?喝口茶?” 杏杏有些窘的谢过聂律茗,喝了一口,这才起身告辞:“弓还给你啦。我还要去信国公府一趟,就先走了。” 聂律茗有些怅惘,但也没拦着杏杏,还给杏杏开了门。 只是,一开门,就见着隔壁雅室的门也被大力推开了,危双燕怒气冲冲的从里头出来。 杏杏正好也出去—— 两拨人在走廊上,面面相觑。 危双燕眉头都拧了起来,看看杏杏,又看看杏杏旁边的聂律茗,说话十分不客气:“……你这是,跟人私会?不是我说,你眼下已经不是什么农女了,你贵为郡主,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跟一个外男跑出来,算什么样子!” 危双燕一想起自家那个傻弟弟,满心都是想着喻杏杏,可这个喻杏杏倒好,小小年纪就勾三搭四,这不,竟然还跟别的男子来雅室私会,真真是不知检点! 盛楷然跟在危双燕身后出来,一听这话,心下越发厌恶危双燕。 人家郡主年龄还小,身边还跟着丫鬟,大大方方的出来在雅室跟人喝个茶又怎么了? 再说了,危双燕要真把孤男寡女同居一室看得那么龌龊,她怎么还有脸约他出来说事的?! 杏杏倒还算平和:“咦,危二小姐还知道我是郡主啊,说话这般不客气,我还以为危二小姐才是郡主呢。” 一番话,那叫戳危双燕的心窝子。 她连乡君都不是,人家喻杏杏已经贵为郡主了! “你!”危双燕气得不行。 盛楷然冷声道:“危二小姐,你太过肆意妄为了。饶是你命格有缺,家中纵容,也不是你这般青口白牙污蔑旁人的理由!” 危双燕脸色铁青,回头瞪盛楷然:“你以为你是谁!嘚瑟什么!我不过是想请你帮个忙,你不帮也就算了,怎么还敢站在那儿说教我的?!” 聂律茗适时补刀:“是吗?我看这位公子说的也没错啊。况且危二小姐方才都敢说教郡主了,这位公子说危二小姐两句,又怎么了?” 危双燕气得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咬牙切齿的指指这个,指指那个,最后气得一甩袖子就要走。 然而她忘了,她今日特特把盛楷然越到这里,就是因为她听说,于崇恩要与某位小姐来这雅室品茶。 她怒气冲冲要往楼梯口走时,就见着于崇恩同那位小姐一道往上走来。 危双燕整个人都愣在了那儿。 于崇恩也愣了下,随即又冷下了脸,在经过危双燕身边时,还混若不认识危双燕一般,道了一声“劳烦让让”。 危双燕死死的瞪着于崇恩与那位小姐。 她突然娇声一笑:“于二哥真是好福气,这次看到的姑娘,跟上次的怎么不一样啊?” 那位小姐脸顿时白了白。 于崇恩则是气上心头,瞪了一眼危双燕:“与你何干!” 危双燕眼圈都红了。 与她何干? 他们曾是未婚夫妻,这会儿于崇恩却为着什么命格之说,要另娶他人,他还问与她何干! 方才受的委屈,与这会儿的委屈,仿佛汇聚一团,危双燕眼里涌出泪来,重重推了一下于崇恩:“你个混蛋,我恨你!” 扭头跑下了楼,竟是哭着跑出去了。 于崇恩像是被锤了一下,好半天没动。 他想去追,但理智又告诉他,不能去追。 竟是在楼梯上踯躅起来。 那位小姐深觉受辱,她气呼呼道:“于二公子,你既是与危二小姐还旧情难忘,做什么还要再来戏耍旁人!” 那位小姐扭头就走了。 于崇恩脸色有些发青,他脸色沉沉的站在原地,最后还是追了出去。 但看追出去的方向,却是危双燕离开的地方。 杏杏这都要走了,还看了这么一出大戏,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于崇恩跟危双燕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结死啦。 还好这于崇恩不是她哥哥! 这要是她哥哥,有这么一个嫂嫂,那得多头疼啊! 还好还好,几个嫂嫂都十分好! 杏杏越发觉出自家嫂嫂的好来。 回去的时候,还特特又给嫂子们都带了礼物。 就连还未过门的庆安郡主,也有一份,杏杏托人送去了颖王府。 买完礼物,杏杏又去了信国公府。 毕竟,上次承恩公寿宴,给信国公老夫人顺道把了把脉,这次应该再给老信国公把把脉。 杏杏过来,是提前递过帖子的。 老信国公与信国公老夫人早早就在院子里等着,就连茶点与水果也一遍遍过问,生怕哪里不周到。 偏偏杏杏还没来,焦氏过来了。 焦氏是不知杏杏要来的,她来,只是为了跟信国公老夫人商量,去白云观办水陆道场的事。 第645章 水陆道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焦氏见不止是婆婆信国公老夫人在,公公老信国公也在,心里咯噔一下。 她其实还有点怕她公公的。 但焦氏见无论是她婆婆,还是公公,看着心情都很是不错的样子,犹豫了下,这才作从容模样,笑着开口询问道:“爹,娘,咱们今年的水陆道场,能不能改在白云观?” 老信国公其实也不是不疼于明珠,但于明珠先前做出那等伤害长嫂的事来,着实让人寒心。再加上先前信国公老夫人病倒,于明珠偏又对信国公老夫人的救命恩人杏杏咄咄逼人,信国公老两口觉得不能再纵容下去。 但这会儿时间已久,再加上茅芙蕖的身子确实看着大好了,信国公老两口原本就想着找个时间,去看看于明珠这些日子有没有好好反省,若是反省过了,便让人把她给接回来。 见焦氏提出水陆道场这事,信国公老两口对视一眼。 信国公老夫人便缓缓开了口:“你管着中馈,你自己决定便是。” 焦氏心中一喜,知道这是公公婆婆不反对的意思,进一步说,她到时候若是提出要把珠珠接回来,公公婆婆应该也不会反对! 焦氏正要说什么,信国公老夫人却又道:“对了,还有一桩事。杏杏来了,估计一会儿就到了。你稍等会儿吧。” 焦氏莫名心里一颤。 她公公婆婆与她言语之间暗示过,说杏杏可能是她女儿的事。 毕竟与她年幼时的样貌那般相似! 可焦氏不知道怎么,她好像有些,不太敢面对杏杏。 再加上,杏杏对她又礼貌又疏离,每每接触,她心里总像针扎一样疼,久而久之,焦氏竟然隐隐有种逃避之感。 焦氏有些坐立难安。 信国公老夫人瞥了焦氏一眼。 说真的,她对这个大儿媳妇,原本是没什么意见的。 除了太溺爱女儿,旁的是挑不出半点错处来。府上中馈什么的,管的是井井有条,对后院的庶子倒也还好,也没有出现什么残害庶子的事。 可眼下这段时间,信国公老夫人对焦氏是越发不满了。 她觉得焦氏就是个糊涂虫。 不是亲生的女儿,养出了感情,谁都能理解。 但打小流落在外,疑似是亲生女儿的小姑娘就已经在眼前了,她非但不去查探真假,还有些逃避! 简直荒唐! 信国公老夫人一想就有些生气。 看着焦氏坐在那儿颇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信国公老夫人越发来气,脸色都有些难看了。 就在这时,外头丫鬟喜滋滋的来通传,说是福绥郡主来了。 信国公老夫人瞬间云开雾散,满脸是笑的起了身。 焦氏虽说有些逃避,但听到福绥郡主四个字时,其实还是下意识的张望。 丫鬟拨开门帘,穿着桃红色褙子,头上簪着珍珠发簪,衬得气色极好的小姑娘脸上带着笑,从从容容的进来了。 杏杏还未说话,脸上便已经满满都是笑:“老夫人好,国公爷好。” 她顿了顿,又看向焦氏,笑道:“世子夫人好。” 信国公老夫人满满都是笑意,拉着杏杏的手:“好孩子。” 焦氏抿了抿唇,觉得问候自己的那声“世子夫人好”,听上去好似没有前面问候她公公婆婆的那两声亲昵,好似透着一股生疏劲儿。 焦氏又有些难受,心想,这真是自己女儿么?那为什么待她这般生疏,是半点都比不上她养了那么多年的珠珠。 珠珠每次见了她,那声娘喊的,都要沁出蜜来。 焦氏坐在那儿,摩挲着扶手,越发想念于明珠。 信国公老夫人没管焦氏是怎么想的,打从杏杏进来后,她的眼神就黏在杏杏身上没下来过。 老信国公也是。 他戎马一生,堪称铁血硬汉,到了老了,在这娇娇俏俏的孙女儿面前,也是成了绕指柔,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 杏杏按照惯例,给老信国公请了个平安脉,又顺道给信国公老夫人把了把脉。 信国公老夫人一边说着不是前两日刚把过脉嘛,一边又喜笑颜开的伸出了手。 杏杏给两位长辈请完平安脉,信国公老夫人又瞥一眼心不在焉的焦氏,皱了皱眉。 正当信国公老夫人琢磨怎么跟杏杏开口,让杏杏也帮着焦氏请个平安脉时,杏杏却主动开了口,笑道:“正好世子夫人也在,要不,我也替世子夫人把把脉?” 杏杏是觉得,先前信国公老两口送她的那些东西中,有好些都是稀世罕见的药材,价值十分不菲,也省去了杏杏不少寻找的功夫,杏杏投桃报李,能帮着信国公府的人多把把脉也好。 信国公老夫人十分感动:“咱们杏杏真好。” 但焦氏却还是有些走神。 信国公老夫人脸一沉:“老大家的!” 焦氏猛地回过神来:“啊?” 信国公老夫人神色微冷,淡淡道:“杏杏说,要帮你把把脉。” 杏杏也笑着问道:“世子夫人,方便吗?” 焦氏看着杏杏的笑脸,整个人像是被人捶了一下。 这个小姑娘,很可能是她的亲生女儿,又这般亲切的待她,她却还在走神。 焦氏内疚起来,伸出了手,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有些干巴巴的道一句:“……有劳郡主了。” 杏杏给焦氏把了把脉,道:“夫人身体很好,只是近些时日有些过于焦躁,平日里可以喝些凝神静气的汤汤水水,对身体也好。” 焦氏也不知道说什么,讷讷应好。 信国公老夫人背着杏杏,怒其不争的瞪了焦氏一眼。 但等杏杏看过来时,信国公老夫人却又满是笑脸,问杏杏:“……杏杏,过些日子,我们府上要去白云观做水陆道场,我年纪大了,想有个可心的人陪着,你看你有时间吗?” 焦氏愣了下,下意识看向信国公老夫人。 她们府上做水陆道场,带杏杏这个眼下还是外人的人过去,像什么样子? 信国公老夫人却不理会焦氏,只满含期待的看向杏杏。 杏杏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她想起来,她奶奶卫婆子前两日说,想去山里拜拜神仙。 杏杏把这事一说,问信国公老夫人可否也带着她奶奶一起同行。 信国公老夫人自是应允:“卫老夫人心胸开阔豁达,我是极喜欢与她相交的。你带上卫老夫人,正好我们路上也能说说话。” 焦氏抿着唇,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什么,怕掉了婆母面子。 等杏杏走了,焦氏还没走,颇有些不太自在的同信国公老夫人道:“……娘,我们府上做水陆道场,带旁人去,是不是有点……” 信国公老夫人冷冷的眼风扫了过来:“什么叫旁人?……你要是不愿,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好了。” 焦氏一听要换地方,连忙道:“不是,儿媳不是那个意思……” 她不愿意去见于明珠的事再节外生枝,陪笑道:“儿媳就是随便问问。娘既然决定了带那位卫老夫人与福绥郡主同去,自有娘的道理。” 信国公老夫人神色淡淡的:“你知道就好。” 等焦氏走了,信国公老夫人还是忍不住皱眉,同老信国公道:“……我怎么都觉得老大家的,有些不大靠谱。她是杏杏的亲娘,杏杏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小时候日子过的那般苦,她是半点都不心疼。明珠咎由自取,在白云观有吃有喝的清修几个月,她倒是心疼的不行了。想想我就生气。” 老信国公拍了拍老妻的手:“好了,大儿媳妇是个拎不清的,咱们两个老的拎得清就好。杏杏年纪也不小了,过些年说人家,大儿媳妇这当娘的,估摸着也不会把嫁妆拿出来给杏杏傍身。我知道杏杏得喻家上下宠爱,嫁妆不会少。但人家喻家给的是喻家给的,咱们当亲祖父亲祖母的,总得替那个糊涂亲娘给杏杏补上嫁妆。” 信国公老夫人连连点头:“你说的极是,我也是这般想的。府里的儿孙锦衣玉食的,各有各的造化。我那些私产,打算拿出一半来,到时候给杏杏补贴嫁妆。” 老信国公一笑:“这不是巧了么?” 两人相视一笑。 杏杏却是不知,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下子多了两笔巨大的横财。 她回府后,跟卫婆子说了信国公府请她们祖孙俩一起去白云观的事。 卫婆子是从前就养成了拜神的习惯,一听是先前聊得甚好的信国公老夫人相邀,也很高兴,一口应了下来。 “人家身为国公夫人,是半点架子都没有,还这么看得起我这个乡野老婆子。”卫婆子感动得很,“真是好人啊。” 杏杏也笑:“那是因为奶奶也很好,所以老夫人也对奶奶好。” 卫婆子笑得越发高兴。 杏杏想,信国公老夫人与老信国公确实很好,她打从心底里也愿意同他们俩亲近。 等到了信国公府要做水陆道场的日子,杏杏与卫婆子一大早就坐上了马车,在城门外与信国公府那长长的车队汇合。 卫婆子与杏杏更是直接被请到了信国公老夫人的马车里。 信国公老夫人的马车中,只有她与身边的青鸾嬷嬷在。 这会儿杏杏与卫婆子过来,马车也不显半分拥堵。 青鸾嬷嬷笑道:“我们老夫人啊,今日还怪紧张的,方才就问我,‘我的头发不乱吧?’‘我的衣裳看着也不乱吧?’我还同我们老夫人说,知道的,是我们老夫人与卫老夫人相约要去白云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老夫人要去相看呢。” 信国公老夫人笑得不行,指着青鸾嬷嬷:“你这张嘴啊!” 马车里气氛极好,卫婆子又拿出叶子牌来,正好她们四个人,直接在马车里打起了牌。 另一辆马车里,单单坐着茅芙蕖与二房一个庶女,还有三房一个庶女。 这两个庶女自然也要管茅芙蕖叫大嫂的,年龄比于明珠稍小一些。 茅芙蕖神色看着还算平和。 二房庶女于秀秀就小声的问茅芙蕖:“大嫂,你身体好些了吗?” 茅芙蕖微微点头:“多谢二妹妹关心。” 于秀秀便带了几分欢喜的神色:“可见大姐姐去白云观祈福,是真的有效。到时候见了大姐姐,我同大姐姐说,长嫂身子好了很多,大姐姐一定会高兴的。” 茅芙蕖不由得勾了下嘴角。 高兴么? 怕不会吧。 …… 信国公府长长的车队逶迤前行,行了大半日,终于到了白云观。 这白云观在深山中,马车到了山脚,便上不去了,要换软轿。 焦氏安排的很是妥当,早早就有几抬软轿等在了路边。 卫婆子原本想推辞,想说她就是爬三座山都不在话下,但见着信国公老夫人扶着青鸾嬷嬷的手坐上了软轿,她犹豫了下,也跟着坐了。 二房庶女与三房庶女年龄还小,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两人都不想坐软轿,拉着茅芙蕖的手:“长嫂也陪我们一道走上去吧。” 茅芙蕖稍稍犹豫,还是拒绝了:“山高路陡,我还是坐软轿吧。” 二房庶女与三房庶女只能吐了吐舌头,自己爬山去了。 杏杏要陪着信国公老夫人与奶奶卫婆子,倒是也选了软轿。 焦氏与几个妯娌也坐了软轿。 其余人便都是步行上山。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白云观所在的深山山腰行去。 于崇杰兄弟几人,除了老三还在外游学,今日倒是都在,一并步行上山。 于崇恩看着前面坐着软轿的杏杏与卫婆子,也不知为什么有些暴躁,过来同于崇杰抱怨:“大哥,咱们府上的水陆道场,她们来做什么?” 于崇杰压低了声音:“行了。是祖母请她们过来的。你别节外生枝。这次除了做水陆道场,首要就是把珠珠顺道也接回去。” 于崇恩应了一声。 于崇杰原本还要说什么,但眼神落在于崇恩脖颈上,倏地一顿。 那里有一处红痕,他成亲多年,自然懂得那处红痕是什么。 于崇杰皱眉:“你这脖子上……” 于崇恩也察觉到了大哥的眼神,他下意识把衣领一抬,遮住那抹红痕,咳了一声:“没什么,被虫子咬了一口。” 说完,于崇恩又欲盖弥彰的补了一句,“大哥,我想珠珠了,我先去前面了,争取第一个到白云观。” 说完,那叫一个跑得快,一溜烟就跑到了前面。 第646章 你们母女感情好就感情好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信国公府来白云观做水陆道场,自然是提前清过场的。 白云观此时安安静静的,白云观观主带着观中修行的道姑都在观门处相迎。 等信国公府女眷们的软轿到了观门处,焦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观主身边的于明珠。 于明珠一身灰色的道袍,人看着清减了不少,那灰色道袍空荡荡的,风一吹,贴在身上,更显得人瘦削。 焦氏心酸涩的不行,忍不住往于明珠那迈了一步。 于明珠泪盈盈的,孺慕的看着焦氏,看着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但她却站在原地没动,孤零零的一个,道袍被风吹得几乎要把人给卷走,显得整个人都孤孤单单的。 焦氏瞬间泪意上涌,差点当着众人的面,落下泪来。 不过这会儿当着全家的面,焦氏作为掌家主母还是强忍住了泪意,没有失态。 她心疼的深深看了一眼于明珠。 这会儿,信国公老夫人已经与白云观观主寒暄起来。 “贵人放心,主殿的水陆道场已经布置好了。”观主伸手做了“请”的姿势,“贵人们是先去客院安歇,还是先去主殿看一下,小观哪里还有遗漏的地方?” 水陆道场并非小事,信国公府要在白云观连办三日,里里外外也是早就有信国公府中的管事来白云观中打点妥帖。 信国公老夫人年龄大了,自然是要先休息。 卫婆子与杏杏是信国公老夫人力邀来的客人,自然与信国公老夫人都住在最好的那个客院。 等两位老人家都回屋歇息去了,杏杏精力充沛,打算在白云观里逛一逛。 眼下白云观被信国公府包了场,自然是安全得很。 倒也是赶巧,杏杏刚带着照影出院子,就见着一旁的偏院中,焦氏急急忙忙的带着身边最亲近的景春姑姑出了院子。 杏杏没想着去窥视焦氏的生活,她顿了顿,选了另外一条路,去逛这白云观了。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凑巧,杏杏沿着那条路,一路赏着白云观中的石碑,古树,正要拾阶而上去一处地势较高的亭子那儿歇脚时,就听到一墙之隔外的一栋院子那,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哭声。 “娘,我好想你……” “珠珠,娘的珠珠,你受苦了……” 杏杏神色一滞。 没想到,她这还是撞见了焦氏与于明珠这一对母女互诉衷肠。 她是不想听两人腻歪,正想加快步伐绕过这里,却没想到,于明珠口中却是又提到了她: “……娘,我看到喻杏杏了。这不是咱们信国公府的水陆道场吗?带她一个外人做什么?” 隔着一堵墙,焦氏劝于明珠的声音多少还有些飘,听不太真切:“……珠珠,不必在意她们,你祖母这段时间甚是喜欢她,带她来也没什么。” 于明珠的声音越发的委屈:“娘,祖母对我越发冷淡了……可祖母从前对我也很是疼爱的,她会不会是受了什么人的挑拨?” 原本都要走的杏杏,听到这一句,忍不住挑了下眉。 她听得出来,于明珠这是话里话外的在暗示焦氏,信国公老夫人待她突然不好了,是她——喻杏杏,在挑拨离间她们的祖孙情呢! 杏杏无声的扯了扯嘴角。 真有意思。 于明珠这是把自己干的那些事,推脱的一干二净的。 她是忘了当初她为什么来这白云观清修的吗? 但焦氏偏偏就吃这套。 焦氏话里满是安抚:“珠珠也不必担心。无论旁人说什么,你祖母也是把你当亲孙女疼的。你看,从前咱们府上的水陆道场,都是在那些大寺里做的。这次娘实在是想你想的不行,跟你祖母提了一下,想把水陆道场放在这白云观来做。你祖母心里肯定清楚的很,我是想来这白云观,寻个理由把你带走……可你祖父祖母还是顺势答应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也心疼你心疼得紧。” “娘……呜呜呜,娘,还是你最疼我。” 杏杏默默的站在墙这边,听着那对母女抱在一起互诉衷肠。 焦氏那句“无论旁人说什么”,她也不知怎么,听着心里着实有些微微的酸涩。 这话,岂不就是默认了于明珠的猜测,觉得是她挑拨了信国公老夫人? 别说杏杏了,就是照影,听的有些气,低声委屈的嘟囔:“你们母女感情好就感情好,话里头牵扯上我们家郡主做什么……” 杏杏轻轻拍了拍照影的手,不再管墙后那对母女说什么,继续往那高处的亭子爬去。 等坐在亭子里,山间那微微带着凛冽寒意的山风扑在脸上,稍稍有些冷,但更多的却是清爽与冷静。 杏杏觉得方才那一丢丢的不舒服瞬间被吹跑了。 在山上亭子待了会儿,杏杏又从附近拔了了几棵草药,这才下了山。 只是,杏杏觉得自己大概与焦氏于明珠那对母女犯冲,好好的,下去的时候,竟是又与这对母女狭路相逢了。 焦氏见着杏杏神色平静的看过来,有那么一瞬间,她竟有些心虚。 但反应最快的还是于明珠,于明珠上前,端端正正的福身给杏杏行了礼:“乡君,先前我虽说并没有恶意,但却是实打实的在无意中给乡君带去了误会。这些日子我在山中清修,想了很多。确实是我做的不妥,是我的言行举止不对。还请乡君原谅我。” 这次的道歉,比之先前来的都要诚恳很多。 焦氏听着都为于明珠的懂事识大体给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照影却是上前一步,微微笑着也福了福身子,算是给于明珠行了礼:“于大小姐好。有桩事,奴婢得给于大小姐提个醒。我们家大小姐,眼下已经不是乡君了,而是圣上亲封的福绥郡主。” 听到杏杏被封为郡主,于明珠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郡主?! 她不过才离京几个月,这个山村里出来的泥腿子,先是投机倒把的被封为了乡君也就罢了,眼下竟然又一跃被封为了郡主!? 于明珠浑身都气得微微发颤,她是强行掐着自己手心,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诫自己别冲动误事。 于明珠极为勉强的挤出一个笑来:“……我在白云观中清修,竟是不知郡主这么大的喜事!还不曾恭喜郡主。” 杏杏不太耐烦跟于明珠虚与委蛇,她索性直白的问于明珠:“你道歉也道了,恭喜也恭喜过了,你还有事吗?” 于明珠脸上一僵,被杏杏这般直白的发问,给问得极为难堪。 焦氏一看,又心疼上于明珠了。 她心想,若是杏杏真是她的亲生女儿,那珠珠与杏杏,就是姐妹啊。姐妹之间,关系闹得这般僵做什么? 焦氏忍不住就想出言调和:“……郡主,珠珠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跟郡主重修于好。” 于明珠也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来,点头道:“对。郡主,可能我们之间存在一些误会……” 杏杏深深的看向于明珠,平静的问道:“真的是误会吗?” 于明珠又被杏杏这话给弄得,只觉得难堪极了。 焦氏也急了:“郡主!” 杏杏拧着眉头,直接打断焦氏的话:“焦夫人,我累了,就先回屋休息了。” 说罢,杏杏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 于明珠是深切的意识到了,这喻杏杏真的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她恨得眼都充血了! “郡主——”焦氏看着杏杏径直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心慌,但她刚追了一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于明珠。 于明珠顺势让自己红了眼,落泪道:“娘,我已经这般让人讨厌了吗?” 焦氏瞬间心疼坏了,一把搂住于明珠,又是好一番劝慰。 …… 杏杏离开那对腻歪的母女久了,这心情才好起来。 在信国公老夫人与卫婆子下榻的客院前,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脸,不愿意自己皱着眉头把坏情绪带给两位长辈。 等杏杏迈进客院时,人已经又是往常那般笑盈盈了。 青鸾嬷嬷正带着丫鬟们在尽量小声的打扫。 其实白云观里打扫的这院落还算干净,但在豪门世家眼中,却是多有不足了。 以青鸾嬷嬷挑剔的眼光看下来,那轩窗上的灰尘是极不能忍的,这石板路中间的一些碎屑,也是极不能忍的。 杏杏吐了吐舌头,跑去了卫婆子屋子。 卫婆子来了京城后,是货真价实的老封君,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孝顺着,家里事事顺心,她也养成了歇午的习惯。 杏杏轻手轻脚进来的时候,卫婆子还在睡着,没醒。 杏杏便安安静静的坐在外间窗边的榻上,拿出话本子来看。 等卫婆子睡了一觉起来时,杏杏那话本子已经翻了一半去。 丫鬟伺候卫婆子洗漱,帮卫婆子梳拢睡得有些散乱的头发。 屋子里熏着淡淡的檀香,卫婆子看着外间在榻上支着头看话本子的孙女,心中只觉得一片静好。 这么舒心的日子,是她十年前想都不敢想,做梦都梦不到的好日子。 …… 卫婆子跟信国公老夫人歇午起来,信国公府以焦氏为首的几位儿媳妇已经在客院那边主屋那儿等着给信国公老夫人请安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又去看水陆道场。 这会儿白云观的主殿里安静的很,只有几位道姑在那给主殿里的长明灯添灯油。 于明珠便是其中一个。 她专注的拿着长长的油壶,往长明灯里慢慢倾倒着灯油,在主殿淡淡烛光的映衬下,看着是那般的出尘圣洁。 信国公老夫人顿住了脚步。 焦氏看了眼信国公老夫人的脸色,出声道:“珠珠,来你祖母这里。” 茅芙蕖脸色微微一白。 于明珠仿若刚发现信国公老夫人她们过来一样,放下油壶,过来给信国公老夫人请安。 她眼眶通红,似是想念信国公老夫人极了。 “祖母……”于明珠行了大礼。 信国公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给她行大礼的少女许久,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起来吧。” 虽说信国公老夫人总觉得与于明珠不亲,但到底也是这么多年的祖孙情了,看着曾经千娇百宠的孙女这般,心下难免也是有些不落忍的。 于明珠却是没起,她转向落在信国公老夫人身后一步之远的茅芙蕖,又向茅芙蕖行了个大礼。 这下可是把好些人都给吓了一跳。 茅芙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但于崇杰却是心疼得不行,上前要去扶于明珠:“珠珠……” 于明珠却是轻轻的对于崇杰摇了摇头,对于崇杰道:“大哥,你不能再这般娇惯我了。从前是我对不住大嫂,我已经深深的反省过了。我每日都在神像前为大嫂祈福,希望大嫂的身子能快些好起来。” 焦氏与于崇杰脸上俱是一片感动之色。 就连其他房的几位夫人也连连感慨:“珠珠这般懂事!” 只有茅芙蕖,脸色微微发白,一直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才说:“托你的福,我身子确实好了很多。” 于明珠便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来:“那就好……” 她身子晃了晃,差点晕过去。 焦氏的心疼不加掩饰,几乎是立马过去扶住了于明珠:“珠珠!” 旁边一位师太叹气道:“你们家女儿确实是诚心诚意在清修的。每日天不亮便起来做功课,做完功课,便一直在神像前为家人祈祷。我也问过她为什么这般虔诚,她说她从前做错了事,这是在赎罪……可是她到底也是个小姑娘,这观里条件也清苦,身体哪里扛得住哦……” 这话说的,焦氏眼泪再也没忍住,落了下来。 她抱着于明珠,祈求的看向信国公老夫人:“娘……” 信国公老夫人皱着眉头,许久,才松了口:“……先送明珠回房休息吧。” 焦氏差点喜极而泣。 她知道她婆母的性子,看着慈眉善目的好说话,实际上打定的主意,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能松口说送明珠回房休息,没有拒绝她的祈求,那就说明,把她的珠珠接回府,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焦氏如何不高兴? 第647章 永远都是第二个选项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信国公老夫人一行人在主殿转了一圈,见没什么问题,施食台,孤魂台,阎罗台都布置妥当,供案上的鲜花、香炉、瓜果、水盂、斛食、长明灯也都准备就绪,挑不出半点差错来,这才点了点头,把事情定了下来。 晚上,观里准备了素菜,虽说没有荤腥,却也做得精致又好吃,卫婆子吃的赞不绝口。 等用过饭,观里时间还早。信国公老夫人与卫婆子年纪大了,早早的乏了,也不愿意出去走动,两位长辈便懒懒的倚在榻上聊着天。 杏杏盘着腿,坐在塌的另一侧,就着烛光看着话本子。 昏黄烛光下,信国公老夫人听着卫婆子说着乡下的趣事,时不时的看一眼乖巧看书的杏杏,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满足。 卫婆子正说着先前有人想要在乡试时陷害喻永柳携带小抄,被杏杏识破的事,信国公老夫人听得都入迷了,这会儿响起了却是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这说故事的氛围。 是守在外面廊下的丫鬟来通禀,说是世子夫人带大小姐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卫婆子便识趣的住了口,起身道:“既然府上的大小姐来了,那我们便先回去……” 卫婆子这话音还未落,信国公老夫人却伸手拉住卫婆子的胳膊:“无事无事,卫家妹子,你先别走,一会儿你怎么也得跟我说完,杏杏是怎么帮她三哥哥识破旁人奸计的啊。不然我这心里老惦记着,怕是今晚都睡不好了。” 卫婆子一想也是,复又坐了下来:“那也行。” 杏杏放下话本子,穿上鞋,规矩的坐在塌边。 信国公老夫人却是有些心疼孩子的懂事。 信国公老夫人身边的青鸾嬷嬷亲自去开了门,焦氏与于明珠站在门外,焦氏见是青鸾嬷嬷,倒是很给面子的叫了一声嬷嬷,又问道:“……娘还没睡吧?我带了珠珠来给娘请安。” 青鸾嬷嬷笑着侧过身来:“老夫人没睡,正与卫老夫人说话呢。” 焦氏一怔,领着于明珠进来,就见着卫家那老妇,还有杏杏,皆坐在婆母坐的罗汉塌一侧。 卫婆子与杏杏见焦氏她们进来,倒也没托大一直坐着,起身各自行了礼:“世子夫人。” 焦氏笑道:“卫老夫人好。” 于明珠也乖巧行礼:“见过卫老夫人。” 卫婆子“哎”了一声,打量着于明珠,让身边的丫鬟拿了个香囊过来:“我头一次见于大小姐,没准备什么厚礼,一点薄礼,当见面礼了。” 于明珠乖乖巧巧的双手接过:“多谢卫老夫人。” 一番行动下来,任是宫里最挑剔的嬷嬷都挑不出半点错处的。 信国公老夫人见于明珠郑重其事的接过了卫婆子的见面礼,神色缓了缓,和煦的问道:“老大家的,这么晚了,你带明珠过来,是有什么事?” 焦氏笑道:“娘,是这样。明天水陆道场,珠珠也是咱们信国公府的人,她也想穿孝衣为祖先祈福。” 焦氏试探的看向信国公老夫人的脸色。 这其实是焦氏在问,于明珠在观里的清修能不能结束。 若是不能结束,明日自然是要穿道袍。 但只要信国公老夫人允了于明珠明日穿孝衣,那自然也就是允了于明珠明日就能结束清修。 等回程的时候,自然是一并带着于明珠回京城。 信国公老夫人淡淡的看向于明珠。 于明珠乖顺的站在那儿,粉黛未施,只穿着一身有些宽大的道袍,显得空空荡荡的,人伶仃的很。 信国公老夫人想起白日时于明珠对茅芙蕖的道歉,不管怎么说,看上去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信国公老夫人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明珠也是信国公府的人,自然也是穿孝衣。” 这话一出,焦氏脸上的笑都有些掩不住了,她激动的连连点头:“是,是,娘说得是。” 于明珠显然长进了不少,她双眼含着盈盈的泪珠,却并没有像焦氏那般喜形于色,只是含泪看向信国公老夫人,柔顺的保证:“祖母,我日后定不会再犯错了。” 信国公老夫人淡淡的点头。 于明珠看向一旁坐着的杏杏,突然开口:“郡主。” “啊?”杏杏不解的看向于明珠。 焦氏莫名有些紧张。 她下意识想要拦在于明珠面前,但又意识到什么,生生忍住了这冲动。 ——她这般,明显是怕杏杏伤害于明珠。 可杏杏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性子又向来平和,她这般防备,落在杏杏眼中,只能是让杏杏觉得有些好笑。 于明珠满是真挚道:“郡主,我听说了,这些日子多亏了你帮着祖父祖母请平安脉。我想好好谢谢你。” 说着,于明珠郑重其事的对杏杏屈膝行了福礼。 杏杏有些无奈:“没什么,于大小姐客气了。” 于明珠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杏杏微微一笑,看着友善极了。 焦氏一脸老怀甚慰的表情。 焦氏带着于明珠走了,信国公老夫人先前就有些心不在焉的,那对母女一走,信国公老夫人却是立马来了精神,抓着卫婆子的手:“老妹妹,快同我好好说说,杏杏她三哥被人陷害的事,后面怎么了。” 卫婆子那叫一个无奈啊。 这信国公老夫人也太稀罕她们家杏杏了把? 她算看出来了,只要跟杏杏有关的,这位尊贵的国公夫人,是巴不得每个字都听上八遍。 不过,卫婆子其实也很是愿意同旁人讲自家杏杏有多厉害,她咳了一声,又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杏杏无奈的笑。 从前卫婆子就经常跟村子里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说这些,如何显摆孙女,是卫婆子每日的必修课。 打从喻家搬到了京城,卫婆子已经很少没这么酣畅淋漓的王婆卖瓜式跟人夸过自家杏杏了,讲的那叫一个浑身舒畅。 这下子,一个爱听,一个爱讲,倒是绝配了。 一直到天色不早了,卫婆子讲的口干舌燥,这才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讲完,听的信国公老夫人忍不住去把杏杏拉到身前来搂住:“哎呦,咱们杏杏可真是一个小福星!” 卫婆子一脸骄傲:“那可不!打从杏杏来了我们老喻家后,我们老喻家就跟祖坟冒青烟了一样,日子那叫一个越过越好。后来我跟杏杏她爷爷,还真怀疑是不是祖坟有了什么际遇,还特特去看过。您猜怎么着,祖坟还是那么个祖坟,是半点不一样的地方都没有……那可不就是咱们杏杏浑身带着福气,来了我们老喻家后,把我们也给带旺了?” 信国公老夫人深以为然。 从前,他们还以为于明珠是亲孙女的时候,就有得道高人对于明珠那假的“生辰八字”掐算过,得出来的结论是,这是个贵极的八字,福气满满。 但后来才知道,这个生辰八字,是他们真正孙女的,并非是于明珠的。 真要算下来,那可不就是杏杏的生辰八字吗? 也难怪,杏杏到了喻家后,喻家的日子过得是那般好! 当时,对喻家的兴旺,信国公老夫人那是半点不眼红。一来她们信国公府本就是顶级豪门世家,再来,要不是卫婆子当年把杏杏从礁石滩中捡回去,怕是这么个小人儿早就死在深山中了。 没有喻家,哪来的现在的杏杏! 人家喻家过的好,不管是不是因为杏杏带来的福气,那都是他们修来的福报! 是他们应得的! …… 信国公老夫人与卫婆子昨晚聊了大半晚上,就差秉烛夜谈了,最后还是杏杏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说得越发兴起,甚至都不困了的两位老人家,才纷纷止住话头,散了,好让杏杏回去歇息。 翌日一大早,是信国公府水陆道场的正日子。 杏杏跟卫婆子都很自觉,没有去观里前头凑那个热闹。 祖孙俩去了白云观的后山,久违的在山里挖起了野菜。 眼下快要入冬,野菜其实并不多了,但杏杏与卫婆子着实是很久没挖过了,两人虽说挖的不多,却挖得十分开心。 甚至有种重温旧梦的感觉。 挖着挖着,杏杏突然咦了一声。 草甸子里,有一处蛇窝,那蛇窝门口处显然有熏烤的痕迹,应是有人来这里抓过蛇。 这会儿蛇都快冬眠了,好端端的抓蛇做什么? 杏杏有些不解,但还是把草甸子那处随手掩上。 “杏杏,来!你看,这是不是婆婆丁?来这挖,好大一丛呢!” 卫婆子在前头叫她。 杏杏便把这事丢到了脑后,高高兴兴的过去:“我看看!呀,还真是,好大一丛啊!” 祖孙俩挥舞着小铲子,高高兴兴的挖了起来。 等卫婆子跟杏杏从白云观后山挖了半篓的野菜,满载而归的时候,白云观前殿的水陆道场也做得差不多了。 杏杏把那半篓的野菜交给了灶上的厨娘,又付了银子,让她们中午帮着加个菜。 厨娘们连连摆手:“贵人真是折煞我们了。不过是加个菜,哪里用得着再给银子?” “总归是让诸位费心了。”杏杏还是把银子塞了过去。 厨娘们嘴都快咧到耳朵后头了,待杏杏她们也殷勤很多。 照影突然道:“你们这的斋菜那般好吃,昨晚我都忍不住吃了两个馒头,为什么国公府的大小姐来你们这也没多久,瘦成那个样子?你们是不是苛待她了?” 照影这一问,厨娘们却是立时叫起冤枉来。 为首的那个胖厨娘更是叫冤的厉害:“哎呦这位小姐,您这说的,我们真是冤枉啊。我们都知道那是国公府来的小姐,又不是来我们这里做道姑的,家里人迟早要接回去的,哪里敢苛待啊?……每日的饭都是变着花样来的,虽说没有昨晚上那斋菜花样那般多,但味道绝对是差不多的。哪里能苛待了?……只是那位小姐自打来了,就郁郁得很,可能因着这个,吃不下吧?但若说苛待,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我看前院的师太也说,从来不让那位大小姐做半点杂活粗活呢。” 照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杏杏看了照影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卫婆子虽说不知道昨日于明珠跟杏杏之间的事,但见着照影这向来妥帖的丫头主动打听于明珠的事,等出了灶房那院子,还是在无人处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你这丫头向来妥帖,怎么今儿还多话了?” 照影回道:“老夫人,没什么,就是奴婢见着于大小姐消瘦了不少,还以为是白云观苛待了于大小姐……您是没见昨日世子夫人心疼的那样子。生怕我们郡主怎么着那位于大小姐一样。奴婢就是有点气不过,多问两句。” 卫婆子摇了摇头:“那位于大小姐,到底是信国公府的掌上明珠。” 卫婆子没多说。 倒不是因着旁的。 他们喻家疼起杏杏来,比那位世子夫人疼于明珠还要更甚。 谁又能偏说谁呢。 杏杏与卫婆子一并往她们歇息的院子里走,却见着信国公府的大少奶奶茅芙蕖,游魂一样的,一个人一边发呆,一边往外走。 杏杏见茅芙蕖脸色有些蜡黄,忍不住叫了一声:“茅大奶奶?” 茅芙蕖一怔,见是杏杏跟卫婆子,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卫老夫人,郡主……” 卫婆子也很是关心,招呼着茅芙蕖去一旁石凳上坐着休息:“哎呦,这是咋了?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怎么脸色这么差?” 茅芙蕖苦笑着摇了摇头。 倒也不是旁的,是她方才正好碰见她夫君于崇杰,关切的问于明珠跪了一上午,累不累,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可她身体也不舒服得紧。 茅芙蕖有些凄楚的想,甚至人家卫老夫人与福绥郡主这两位外人,一眼就看出了她身子不适。 于崇杰这做夫君的,却是一门心思只想着关心于明珠。 她承认,于崇杰对她很不错——但那是在于明珠不在跟前时,于崇杰仿佛才能看到她。 但只要于明珠在跟前,她永远都是落在于明珠之后,永远都是第二个选项。 第648章 蛇毒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正要问下茅芙蕖要不要帮她把个脉,却见主院那边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个丫鬟,看见路旁坐着的杏杏,就如同看到了救命的人,急急忙忙往这边跑。 “郡主——” 那丫鬟跑过来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整个人都趴在了杏杏跟卫婆子身前。 杏杏跟卫婆子都吓了一跳,赶忙去扶那丫鬟。 “郡主,快,快去看我们老夫人!”那丫鬟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急得小脸煞白,“我们老夫人被蛇咬了!” 杏杏跟卫婆子一听,都吓了一跳。 茅芙蕖也急急忙忙站了起来,担心得很:“……好端端的,怎么会被蛇咬?我也去看看。” 一行人赶忙往信国公老夫人住的地方赶。 到了客院,照影麻利的就往杏杏住的那偏屋跑,去拿药箱,杏杏跟卫婆子,茅芙蕖则是直接进了信国公老夫人住的屋子。 信国公老夫人这屋子挺大,杏杏进去后,发现焦氏,于明珠,于崇恩,于崇杰都在。 信国公老夫人躺在床上,焦氏则是扶着弱柳扶风似得于明珠,让于明珠坐在一旁,于崇恩于崇杰则是一脸急得不行的样子。 杏杏眼神在于明珠嘴角的血迹上顿了下。 焦氏这会儿却是极激动的上前来拉杏杏的手,声音哽咽:“杏杏,你可算来了!快,快帮我娘,还有珠珠,都看看!她们中了蛇毒!” 杏杏方才瞥见于明珠嘴角边有血,心下便已有猜测,这会儿听焦氏这般说,便多少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估计是信国公老夫人被蛇咬了,于明珠为信国公老夫人吸了毒血。 杏杏也顾不上多问,先给信国公老夫人把了把脉。 确实是中了蛇毒的脉象。 信国公老夫人这会儿状态有些不好,呼吸急促,面色红涨中又有些发紫。 杏杏直接从腰间的香囊里翻出一盒药丸来,先喂了呼吸已有些急促的信国公老夫人一粒。 药丸入口即化,信国公老夫人闭上眼睛,缓了缓。 焦氏有些焦急道:“……珠珠为她祖母吸了蛇毒,郡主,劳烦你给珠珠也看看。” 杏杏点头应下。 她虽然不喜欢于明珠,但也不会说看着她去死。 于明珠伸出手来,杏杏替于明珠把了把脉,发现她中的毒比信国公老夫人要轻一些。 杏杏同样也分了一粒解蛇毒的药丸给了于明珠,顺道嘱咐了一句:“以后旁人中了蛇毒,别用嘴去吸毒,这样只会多一个人中毒罢了。” 于明珠虚弱的一笑,接过药丸放入口中:“那是我祖母,我自是顾不上旁的。” 焦氏心疼的不行:“我们珠珠打小就是再心善不过的好孩子,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祖母中毒。” 杏杏心道,这也就是好在那条毒蛇毒性不算很强,再加上她进山之前都会专门准备一些解蛇毒的药物随身带着,不然,就这个处理方法,只会多一个人中毒罢了。 “郡主,她们用了这药丸就好了吗?”焦氏有些担心的问。 杏杏则是摇了摇头:“哪能那么简单。我这药丸只是初步解毒,她们体内还会有些毒素残余,我再开些药,老夫人与于大小姐每日喝上一碗,这般大概十天,便能将体内毒素完全清理干净。” 听杏杏这么一说,焦氏捂住了心口,很是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焦氏心疼的责怪于明珠:“你这孩子,以后做事不可这般鲁莽了。我知道你牵挂你祖母,但也不能这般莽撞行事啊。” 于明珠虚弱的倚在焦氏怀里:“娘,我知道了。” 看这母女情深的画面,让人十分动容。 杏杏没看。 她坐在信国公老夫人的床榻边上,信国公老夫人用了专门对症解蛇毒的药丸后,没多久症状便轻了不少,看人也不模糊了。 信国公老夫人伸出手来,抚摸上杏杏的脸颊:“好孩子……多亏有你在。” 焦氏怀里还搂着于明珠,一听这话,立马道:“娘,还有珠珠。珠珠知道您被蛇咬了,十分着急,我是拦都拦不住,这孩子非要为您把毒血吸出来。” 信国公老夫人淡淡道:“也多亏了明珠。” 杏杏道:“老夫人,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方才我是先拿药丸压制住了您体内的蛇毒,但被蛇咬过的伤口,还得清理消毒一下。” 信国公老夫人依言抬起胳膊来:“伤口在这里。” 杏杏打开照影拿来的药箱,为信国公老夫人仔仔细细的清理起被蛇咬过的伤口,又撒了些消毒粉。 “好了。这几日老夫人的伤口不要见水。”杏杏处理好了,吩咐道。 青鸾嬷嬷在一旁连连点头,她眼圈红得很,显然刚才也被吓得厉害。 杏杏看向青鸾嬷嬷,问道:“嬷嬷,好端端的,老夫人这是去哪里了?怎么会被毒蛇咬到?还有那条咬人的毒蛇,应是被打死了吧?” 青鸾嬷嬷飞快的抹了一把泪:“老夫人哪里也没去,今儿早上去水陆道场那跟着诵了会儿经,原本回来想要歇会儿的,结果谁曾想,这挨着窗户的罗汉塌上,竟然溜进来一条毒蛇,把老夫人给咬了!” 青鸾嬷嬷指着那开了一小道口子的窗户,上头有蛇游行滑过的痕迹。 青鸾嬷嬷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那条毒蛇,咬了老夫人后,被我们拿着外裳捂住装袋子里了,吓死人了……多亏了有郡主在,”青鸾嬷嬷眼泪汪汪的,“要不是郡主在,怕是老夫人……” 青鸾嬷嬷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于崇恩对青鸾嬷嬷这说辞有些忿忿不平。 这是半点都没把珠珠的付出放在眼里! 珠珠为了她们祖母,不顾自己的安危,为祖母吸出毒血,这哪怕没有功劳,也有一番赤心吧! 但青鸾嬷嬷是他祖母信国公老夫人最看重的,于崇恩哪里敢挑青鸾嬷嬷的刺,他有气发不出来,只能硬邦邦道:“……白云观的观主还没过来吗!好好的,这观里的客院怎么会有毒蛇爬进来!她们是怎么管理的?” 听二儿子于崇恩这么一说,焦氏又有些后怕,倒吸一口凉气:“……这里竟是有毒蛇的,珠珠在这里待了那么久……” 于明珠倚在焦氏怀中:“娘,你别担心。先前虽说观里的师姐在扫落叶时也遇到过蛇,但这毒蛇爬进屋子还是头一次。不常见的。” 焦氏见女儿又是中毒又是受委屈,还这般善解人意的来宽慰她,当即那叫一个感动。 就在此时,白云观观主匆匆赶来了,她听说了信国公老夫人被毒蛇咬了这事,脸色有些发白,跟信国公老夫人解释道:“老夫人明鉴,我们观里这么多年,也就发生过一两例被蛇咬到的事,这,这着实是个意外。” 她想了下,“许是这几日在准备水陆道场的事,惊扰了这些长条畜生。” 信国公老夫人这会儿其实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只是淡淡道:“还是劳烦观主让人备一些雄黄粉,洒在屋子外头。” 白云观观主千谢万谢的走了。 信国公老夫人先前也是强撑着才说了那么多话,这会儿中过毒的身子,早就疲乏得很,闭上眼,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行人便轻手轻脚的退出了信国公老夫人的屋子。 只是,没走几步,焦氏便惊呼一声:“珠珠!” 于明珠脸色发白的倒在了焦氏身上。 焦氏忙不迭又喊杏杏:“郡主快来!劳烦郡主帮我女儿看看!” 杏杏也没拿乔,直接伸手帮于明珠看了看:“没什么大碍,回去好好休息就好了。” 于崇杰上前,一把抱起晕倒的于明珠,大步流星的往于明珠的屋子去。 茅芙蕖愣了下,没有说什么,只快步跟了上去。 一时间,人又走得干干净净的,这显然是都去于明珠那里了。 杏杏跟卫婆子对视一眼,祖孙俩一道回屋去换衣裳了——她俩挖了一上午的野菜,衣裳多少沾上了一点泥。 若是平时,卫婆子自然是无所谓的。 但眼下,这是跟人家国公府女眷们在一处祈福呢。 卫婆子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感慨:“……其实当这贵人,也怪不容易的。” …… 众人众星拱月般送于明珠回了她在白云观的房间。 这间屋子虽小,但被于明珠收拾得干净又整齐。 只是,跟于明珠从前的闺阁比起来,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堪称是简陋得很。 以致于焦氏一看这屋子,鼻子就是一酸,差点心疼的落下泪来。 于崇杰把昏迷不醒的于明珠轻轻的放在床榻上。 “你们看看这床,竟然只有薄薄的两层铺盖,你们妹妹打小就娇生惯养,这怎么能受得了的。”焦氏哽咽道。 于崇杰也觉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他站在那儿没说话。 焦氏这会儿满心都是酸涩,算得上是一肚子气。 她看向安安静静站在一角的茅芙蕖,气不打一处来。 当时若不是因着生不出嫡子的茅氏,她女儿何至于来到这种地方吃苦! 焦氏话里自然就带上了一分凌厉:“茅氏!从前珠珠是被我们养得娇惯了些,可能有些对不住你。但你也看到了,眼下她也吃了苦了,性子也改了!这次水陆道场完事之后,我便要接珠珠回府。等回府之后,从前的事便再也别提了,明白了吗!” 于崇杰嘴唇微微动了动,似是想替茅芙蕖辩解一二。 但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茅芙蕖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垂着头,好一会儿,才低低说了声“娘放心”。 于崇杰心里莫名不安。 焦氏心里还是一肚子火气。 这个茅氏,嫁进来四年了,都没有生下嫡子,她也算是给她脸面了! 要是往后,她的珠珠再因着这茅芙蕖受半点委屈,可别怪她不客气了! 焦氏手里的帕子都揉成了一团。 “这是什么?” 于崇恩突然出声。 他指着桌上一沓厚厚的,渗着几分血色的纸张。 于崇杰眼皮一跳,快步上前,一翻,只觉得浑身一颤。 这竟是以血为引,磨出来的墨写的经文! 传言中血墨书写出的经文,更有诚意,焚烧之时所祈求的愿望更易达成。 而这以血墨写就的经文,是祈求家人健康喜乐的古经。 焦氏难以置信的翻开,这血墨经文厚厚一沓,不知道于明珠写了多久。 焦氏再也忍不住,又快步走回于明珠的榻前,颤着手,把于明珠的手翻了过来。 于明珠的十个手指上,细细看来,能看出好些陈旧的针眼! 焦氏捂着嘴,哭了起来。 她的珠珠! 不知道在多少个枯寂的深夜,用针扎手指,挤出血来,以血为引磨墨,虔诚的写下那祈求全家人平安喜乐的经文。 焦氏眼泪落得厉害。 “这傻孩子……十指连心,这该多疼啊……” 焦氏哭得浑身发颤。 于崇杰心下也酸涩极了。 焦氏不肯离开于明珠的屋子,要在那陪着。 于崇杰带着一直沉默的茅芙蕖离开,先回他们的院子休息。 “芙蕖,自打先前我同你说了想接珠珠回府的事,你就一直闷闷不乐。”于崇杰方才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语带几分忍耐,“你方才也看到了,珠珠是真心悔改的……你能不能……” 茅芙蕖抬眼,强挤出一抹笑来:“我能不能什么?……能不能原谅明珠么?你跟娘都让我原谅明珠,你们放心,我自然是会的。” 于崇杰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当真?” 茅芙蕖却像是懒得再应付于崇杰一般,扯了扯嘴角,便垂下了头:“自然是真的。” 于崇杰忍不住激动的抓住了茅芙蕖的手:“芙蕖,我就知道,你向来大度……你放心,日后我待你与珠珠,定然一视同仁,珠珠有的,你定也会有!” 茅芙蕖听着于崇杰这话,只觉得想哭又想笑。 听听,她是不是还得谢谢于大公子,她茅芙蕖何德何能,竟然能与于明珠在于大公子那里“一视同仁”! 哈! 说句难听的,于大公子怎么不一视同仁的,让于明珠也给他生个嫡子?! 第649章 劫持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翌日,信国公老夫人身子恢复了不少。 杏杏去看她。 信国公老夫人倚坐着大迎枕,从一旁伺候的青鸾嬷嬷手里接过今日该喝的解毒汤药来,自嘲道:“年轻的时候,我跟着国公爷出去踏青,还亲手杀过蛇。这临老临老了,倒是差点让蛇给毒死。” 说完,信国公老夫人一饮而尽。 杏杏帮信国公老夫人递了个蜜饯。 信国公老夫人一怔,继而笑了起来:“我又不是你们小姑娘家,喝个药还要配蜜饯儿。” 说是这么说,但信国公老夫人还是美滋滋的从杏杏手里接过那蜜饯,放到了口中。 嗯,乖孙女喂的蜜饯,就是这么甜。 “老夫人,大少爷来看您了。” 外头有丫鬟来禀报。 “让他进来吧。” 于崇杰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沓纸张。 “祖母,你身体可好些了?” 信国公老夫人颔首:“有杏杏在,今儿就已经感觉身子好得差不多了。” 杏杏接话道:“老夫人,这只是毒素清的差不多了,身体比之昨日那无法控制的情况好了很多。但余毒还在,您还是得好好休息,继续喝药清理余毒。” 信国公老夫人满是纵容的一笑:“好好好,都听我们杏杏的。” 于崇杰默了默,突然道:“祖母,昨日珠珠那傻孩子为您吸了蛇毒,我与母亲送她回去时,在她屋子里发现了这个。” 于崇杰把那一沓经书给信国公老夫人呈上。 信国公老夫人看着那纸上明显不同于墨迹的一些斑驳痕迹,倒是很快猜了出来:“这是……拿血磨的墨?” 于崇杰满脸痛色:“祖母,珠珠那傻孩子,哪怕在这白云观清修,都满心惦记着咱们!……若非昨晚我送她回房发现了这一沓经书,这傻孩子,竟是都不打算告诉我们她为我们做了什么!她那手指上,都满是针痕……” 于崇杰一想起来就觉得心痛得很。 信国公老夫人若有所思。 杏杏凑近了,问信国公老夫人:“老夫人,我能看看吗?” 信国公老夫人自是无不许,把手上那沓以血墨书就的经书递给了杏杏。 于崇杰欲言又止。 这是珠珠以血写就的经书,怎么能随随便便给外人看。 但信国公老夫人都把经书递过去了,于崇杰觉得自己再说反而显得有些驳了他祖母面子了。 于崇杰只能叮嘱一句:“小心些,别弄坏了。这些经书下午的时候,要拿去水陆道场上烧了的。” 杏杏头也没抬,只应了一声。 她轻轻的取出一张纸来,凑到跟前,闻了又闻。 杏杏细细嗅过之后,又取了另外一张。 于崇杰忍不住了:“你这是在作甚?” “等下再说。”杏杏又抽出一张来,细细闻了闻。 这下她确定了。 她把经书交还给了信国公老夫人,倒也没多说。 信国公老夫人看在眼里,等把于崇杰打发走,立马问杏杏:“怎么了?” 杏杏倒是也没瞒着信国公老夫人,解释道:“……因着我打小就被达奚奶奶带着辨别药材,五感要比一般人来得更灵敏些。这里头掺的血,不是人血,是鸡血。” 她方才没当着于崇杰的面说这个,自是因为她说了于崇杰八成也不会信,到时候还要废口舌解释,怪没意思的。 至于同信国公老夫人说,杏杏自然是不愿意信国公老夫人被这样的手段蒙骗。 于明珠也怪没意思的。 又想讨好家里人,又不舍得下本钱,弄些鸡血来糊弄人。 当然,这种吐槽于明珠的话杏杏就不会跟信国公老夫人说了,只告诉信国公老夫人是鸡血,她自有决议。 信国公老夫人一听杏杏这么说,许久没说话。半晌,眼神里露出几分疲态来,叹息道:“……明珠那孩子,是有些走歪了。实际上她不必做这些,她爹娘兄长也会十分怜惜她。” “老夫人,还有一桩要紧事…”杏杏顿了下,还是道,“我昨日陪奶奶去白云观后山挖野菜时,遇到一个蛇洞,蛇洞前有放火驱逐捕捉的痕迹。偏生昨日又碰上您被蛇咬一事。我昨晚回去想了想,总觉得还是太巧……我就去找了下那条被打死的蛇,今儿早上又去了后山一趟,通过蛇洞里遗留的一些黏液痕迹,是不是同一条不好下定论,但最起码能肯定,这是同一种毒蛇。” 信国公老夫人与青鸾嬷嬷神色都变了变。 若是同一条毒蛇,那就说明是有人捉了那毒蛇,把它放了进来! 也就是说,信国公老夫人被毒蛇咬一事,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而为之! “不行,老奴这就让人去查——” 青鸾嬷嬷气得气息都不稳当,“昨日我们都以为是那长条畜生被诵经声惊扰,才爬进窗户伤了老夫人,都没有再细查!差点被那贼人给逃脱了去!” 信国公老夫人眉头也拧了起来。 任谁知道旁人要蓄意害自己,心情都不会太轻松。 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焦氏正坐在于明珠的床榻前,正在喂她喝清余毒的汤药。 “珠珠,昨日要吓死我了,你以后不能再那般了。就是爹娘中毒,你也不许去吸毒血了。” 焦氏一边喂药一边轻嗔。 于明珠垂下眼眸:“娘,当时我也没多想。不过,后来福绥郡主说我这样非但没用,反而还会自己中毒,我便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我不能跟娘保证,以后看到爹娘中了毒,还能无动于衷。” 焦氏十分感动。 “娘,我想去如厕。”喝完药,于明珠有些羞涩,提出了要求。 焦氏立马亲自扶着于明珠去了院里的厕房。 她等在外头:“珠珠,娘就在院子里等你。” 于明珠应了一声,却是从怀里取出一包小小的粉末来,面无表情的把那包小小的粉末,全都倾倒进马桶之中。 这是她的后手,万一真要山上没有人能解那蛇毒,她自然也不会让自己中毒而死。 等于明珠从厕房出来,焦氏心疼得摸了摸于明珠的脸颊:“等过几日娘带你回府,好好给你补补。” 于明珠十分乖巧的笑着应了声“是”。 她顿了顿,又同焦氏道:“我还是挂念祖母。娘,你陪我去祖母那看看可好?” 焦氏迟疑了下:“你还是好好养养身子再去?” 于明珠低声道:“娘,我是个没用的,只想着帮祖母吸出毒血。还是福绥郡主更厉害些,多亏了她随身带着解蛇毒的药,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茬子…” 焦氏看着曾经明媚冠绝京城的女儿,说出这样丧气的话,听的心疼得很。 “傻孩子,在娘心里,福绥郡主比不过你。你对你祖母一片赤诚,甘愿以命相换,她不过是医者,哪里比得上你这番心,你祖母也会明白的。” 焦氏这般说,于明珠这才稍稍展颜,扑入焦氏怀中:“娘,还是你最疼我。” 焦氏点了点于明珠的鼻尖:“你是我女儿,我不疼你疼谁?” 院墙外,路过的杏杏脚步一顿。 照影差点要骂出来。 莫名其妙,你们母女情深就情深,好好的把她们家郡主拖出来踩一下,有意思吗? 杏杏朝照影摇了摇头,她们只是路过,别人在自己院子里,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青鸾嬷嬷派人差点把白云观翻了个遍,倒是真查出一桩事来—— 这白云观有个上了年纪的老道姑,整日里会倒弄一些东西往山下卖。 那毒蛇也是她捉的,本打算卖给山下的药铺,卖个好价钱,却不曾想那毒蛇逃了出去,还好巧不巧的就跑到了信国公老夫人的屋子里,把信国公老夫人给咬了。 那老道姑被揪出来的时候,她吓得双腿哆嗦,一个劲的给信国公老夫人磕头:“老夫人,您饶我一回吧,我真不是故意的。那装长条畜生的草笼子有处坏了,这才让那长条畜生钻了出去……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白云观观主长叹一声:“她的情况我知道一些,平时在后山挖些草药,抓些兔子野鸡什么的,拿下山卖。这次不想竟然闯出这么大的祸事!……老夫人,倒不是我为她说话,实在是她也是个可怜人。年轻的时候找了个屠户相公,结果那屠户相公整日里打她,把她打瞎了一只眼,腿也打瘸了。她也没了法子,只能跑到山上来入了我们白云观。这十几年过去,那屠户早就病死了,可她在山下的儿子,生了小孙女,小孙女打从生下来就病怏怏的,只靠草药养大的。她这也都是为了救孙女的命……” 信国公老夫人听得也是有些唏嘘,她本就是个善心人,最后也没追究那老道姑的罪责,只是告诫那老道姑,再也别抓像毒蛇那般危险的东西了。 白云观里人来人往,再伤到人怎么办? 老道姑哭得鼻涕眼泪直流,一迭声的应下了。 这事就算这么暂时掀过去了。 等信国公府在白云观做完了水陆道场,回去的时候,自然是把于明珠给接了回去。 焦氏心疼于明珠,让于明珠与她一辆马车。 于崇杰骑马护在焦氏与于明珠的马车外。 于明珠掀着车帘,从窗户那同于崇杰说话,笑声如银铃。 茅芙蕖的马车就在这马车后头。 她如同来的时候那般,依旧是同二房三房的庶女同坐一辆马车。 耳边飘来自己夫君怜爱的与于明珠说的那一句句,茅芙蕖垂着眼,一句话都没说。 “大兄,我怎么没看到二兄?” 于明珠好奇的问。 于崇杰闻言也皱了皱眉。 这次水陆道场,于崇恩有好几次都魂飞天外的样子。 白云观的事一完事,于崇恩跑得比兔子还快,早早就下山了。 再联想上山前,他看见于崇恩脖子上的那处红痕……于崇杰觉得他懂了。 于崇杰咳了一声:“小孩子家家的,别问那么多。” 于明珠噘了噘嘴,转头同焦氏告状:“娘,你看大兄!” 一阵欢声笑语。 车队逶迤前行,经过僻静小路,偏偏一侧树林里有两伙人在厮杀,追杀到了这路上。 变故突然发生! 经过的信国公府的车队,瞬间成了靶子。 那伙被追杀的贼人一看这车队就知道对方非富即贵,侍卫还不多,直接上来砍了起来,打算把信国公府的女眷们当做人质。 这次信国公府的车队,以女眷为主,侍卫不多,竟是一时间陷入了劣势。 于崇杰倒是懂些拳脚功夫,拔出腰间的剑来砍着那些土匪。 追杀这些土匪的人,是一银甲小将军领着的队伍。他的人加入战局后,倒是很快控制住了局面。 但! 偏生最后有个贼人,绝望的挟持住了茅芙蕖,狰狞的狂笑:“死之前还能拉个香软的小娘们垫背,也算值了!” 于崇杰目眦欲裂:“放开她!” 茅芙蕖头上的冷汗打湿了额发。 她脸色惨白,死死的咬着下唇。 她看着于崇杰的嘴一张一合,听不清在说什么。 她晕眩的厉害。 但她想跟于崇杰说,你装什么装? 贼人来袭,他有往她那边的马车上看一眼吗? 她怕极了,尖叫着被贼人拖出车厢的时候,于崇杰在哪里? 于崇杰在护着身后的于明珠。 现在又来叫什么?装什么装啊于崇杰。 茅芙蕖脖子上横亘着长刀,她这会儿小腹疼得厉害,绝望的闭上了眼。 然而,就当茅芙蕖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一道破空声响起! 劫持她的那贼人直勾勾的向后倒去——他双眼中间,生生扎着一支利箭,显然已经毙命了。 茅芙蕖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她只觉得双腿间一阵一阵的涌出暖流。 茅芙蕖昏迷之前,看到的最后的情景是杏杏手里拎着长弓,从人群中走出,急急朝她而来。 “芙蕖!” 于崇杰大喊着,比杏杏跑的要快一些,过来搀扶起了茅芙蕖。 可茅芙蕖面如白纸,腿间的血湿透了衣裳。 于崇杰脸色煞白,这让他倏地想起了花灯节那日,茅芙蕖的腿间也是出了好多血,流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第650章 于崇杰,我要与你和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崇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恐慌过。 他一迭声的叫着:“芙蕖!芙蕖!” 声音都是颤的。 杏杏上前,皱眉厉声道:“你先别抖她了!” 他夫人腿间的血都流成这样了,他还在抖,生怕血流得慢了是不! 于崇杰被杏杏这般一吼,浑身一僵。 杏杏赶忙给昏过去的茅芙蕖把脉。 信国公老夫人也被人搀着从马车里下来,急急忙忙往这边赶。 焦氏紧紧搂着于明珠,还有些惊魂未定。 杏杏这一给茅芙蕖把脉,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得赶紧回城就医。”杏杏道,“茅大奶奶惊惧交加,小产了,再耽搁下去,怕是不妙。” 她随身带的药中,没有这种的。 “小产”两字,像是锥子一样狠狠刺入了于崇杰的心。 于崇杰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崩溃的大叫起来! 杏杏懒得理他。 方才杏杏也看的分明,匪徒劫持茅大奶奶时,这于崇杰正护在于明珠身前。 既然有了选择,这会儿又来装什么深情? 怪恶心的。 那银甲小将也过来,倒是认出了杏杏。 “你是……喻将军的妹妹,福绥郡主?” 那银甲小将拱拳自报家门:“见过郡主。末将隶属于银鹰军,今日正奉命剿杀一队匪徒,却不想那匪徒逃窜至此,差点伤了诸位贵人。若非郡主方才神技,怕是要酿成大祸。” 杏杏回了礼,叹了口气:“将军好,眼下我们这还有病人要急急送医,还望将军允我们先行离开。” 那银甲小将很是客气,提出要派一小队人马护送。 杏杏也生怕后面再遇到什么,应了下来。 信国公老夫人脸色还有些发白,杏杏过去简单同她说了下茅芙蕖的情况,信国公老夫人立即道:“让芙蕖坐我的马车去。我那马车又快又稳当。” 杏杏点头:“老夫人,我奶奶就劳烦老夫人了。我先随行,送茅大奶奶过去。” 信国公老夫人紧紧的攥住了手:“杏杏,一切就有劳你了。” 于崇杰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他紧紧的把昏迷不醒的茅芙蕖抱上了马车。 于明珠却也说要去,于崇杰犹豫了下,还没等说什么,杏杏却已经开了口,她说的很是直白:“于大小姐,你跟去能做什么?到时候再出个什么事,你大哥是照顾你,还是照顾你嫂子?” 这话里的意思,让于明珠白了脸:“郡主你什么意思!” 杏杏冷静的看着于明珠:“我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别来。” 于明珠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焦氏也觉得杏杏有些过分了:“郡主你怎么能这么说…” 信国公老夫人冷声道:“杏杏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吗!有时间在这里跟杏杏大小声,不如赶紧让杏杏带芙蕖去城里找大夫!” 焦氏脸上显出几分难堪来,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于明珠也闭上了嘴。 信国公府的马车不少,很快便腾出一辆来供信国公老夫人与卫婆子乘坐。 卫婆子有些忧心忡忡的:“也不知道茅大奶奶身子怎么样了。” 她长叹一声,“好好的怎么就偏生遇到这种事?” 信国公老夫人心里其实也难受得紧。 青鸾嬷嬷自打知道了于明珠拿鸡血来糊弄人后,对于明珠这大小姐是彻底没了好感。 她心里有个念头闪过,但是不敢说。 ——大小姐去了白云观清修,大奶奶身体是越发好了,还怀了身子;这刚打算把大小姐从白云观里接出来,就有毒蛇,“机缘巧合”的咬了她们老夫人;等把大小姐从白云观里接出来,大少奶奶又遇到了匪徒劫持,小产了…… 总之,好像她们府上的事,但凡跟大小姐沾了边,就没什么好事的样子? …… 马车一路疾驰,于崇杰心急如焚,时不时的朝外面的车夫吼:“再快些!” 车夫甩鞭子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然而于崇杰还是催催催,最后车夫苦涩道:“大少爷,不能再快了!” 杏杏八风不动的坐在那儿,半点眼神都没给于崇杰。 她只管盯着茅芙蕖的状态,中间给茅芙蕖把了个脉,塞了一颗补血的药丸。 好在信国公老夫人这马车,确实比一般马车要快要稳当不少,实际上没用太久,便到了城门处。 车夫出示了信国公府的腰牌,守城的官兵便直接放行了,车夫驾着马车直奔医馆。 医馆的大夫把茅芙蕖接到了医堂后院的屋子,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往外头端了过去。 于崇杰看着这些,整个人都木木的。 最后医女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了。托盘上头盖了块布,但依旧被下面血肉模糊的什么东西给染透了鲜血。 于崇杰突然情绪失控,拽着自己的头发:“我不知道她怀了孩子,我不知道……” 杏杏扭过头去,不看于崇杰那悔断肠的模样。 她问医女:“里面的病人如何了?” 医女叹气:“孩子虽然没保住,好在是性命保住了。不过,病人之前受了刺激,过度惊惧伤心导致小产,伤了身子,以后怕是难以受孕了。” 这话又像是一击重击,砸得于崇杰脸色惨白惨白,捂着心口踉跄了下。 杏杏依旧是懒得理会于崇杰,问医女:“病人醒了吗?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她是服了于崇杰,有空在这伤心,不如早点进去看看人家啊。 医女点头:“可以进去了。只是病人刚小产,建议还是别再惹她伤心了。” 杏杏点了点头,这次终于是看了于崇杰一眼。 她希望于崇杰这厮能把这话听进去。 然而于崇杰只管闷头往里冲,杏杏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没有,只能也快步跟上。 屋子里窗户开了道缝散着味道,但血腥味依旧浓厚得很,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 茅芙蕖已经醒了,盖着被褥,眼神涣散无神的看着上方,脸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于崇杰几乎是扑到茅芙蕖床铺边上:“芙蕖,芙蕖,芙蕖你怎么样了?” 茅芙蕖这才像是回神一眼,缓缓转过脸来,看向一旁的于崇杰。 于崇杰激动的要哭出来。 茅芙蕖性子温顺,还是头一次,用又冷又疲惫的眼神看向于崇杰。 她道:“于崇杰,我要与你和离。” 一句话,把于崇杰给震的是魂飞天外。 杏杏却是不意外这个结果。 说真的,当时茅芙蕖被匪徒挟持时那个绝望的眼神,杏杏就隐隐有所预料。 于崇杰胡乱的想去抓茅芙蕖的手:“芙蕖,你,你是不是伤心糊涂了?” 茅芙蕖依旧是那副又冷淡又疲倦的样子,把话重复了一遍:“于崇杰,我们和离。” 于崇杰脸上表情比哭还难看:“不是,芙蕖,你别闹。孩子没有了,我们还能再要……” 他顿了下,显然也想起了医女说的,茅芙蕖从此以后难受孕的事。 不说孩子还好,一说到孩子,茅芙蕖的泪缓缓从眼角流下。 她哑声道:“我已经因着你的缘故,丢了两个孩子的命。难不成也要丢了我的命,你才肯放了我?” 于崇杰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那也不能和离!”于崇杰僵硬又崩溃的开口。 茅芙蕖疲倦的闭上眼,哑声道:“那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于崇杰站起来,丢下一句:“那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于崇杰一走,茅芙蕖的眼泪便开闸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 杏杏拿了帕子,轻轻的为茅芙蕖擦着眼泪:“茅大奶奶,你眼下还要坐小月子,别哭,养好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茅芙蕖有些凄婉的一笑:“好,我不哭了。” 她看向杏杏。 其实茅芙蕖没怎么跟杏杏聊过天,但一想起杏杏手提长弓救下她的那一幕,茅芙蕖对杏杏便生出了一种难言的信任与依赖。 “……我嫁到信国公府四年,没想到落得个这般下场。”茅芙蕖喃喃道,“郡主,还要多谢你救了我,不然,怕是我这条命都要保不住。” 杏杏抬手给茅芙蕖掖了掖被子:“我看于崇杰不像是会答应的样子。” 提到于崇杰,茅芙蕖眸子便带上了一分恨意。 她许久才道:“我会与祖父祖母提。” 她又想落泪。 在这个府中,真正怜惜她的,怕也只有老国公与老夫人了。 杏杏见茅芙蕖主意已定,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她觉得和离也没什么不好的。 有一个于崇杰这样的夫君,得折寿多少年啊! 杏杏又不由得想到,还是自家哥哥们好啊! 跟她家哥哥们一比,这个于崇杰就是个不负责任的渣渣! 呸呸呸! 杏杏出了茅芙蕖休息的屋子,在院子里被于崇杰一把拉住了胳膊:“你先别走!” 杏杏一把甩开,警惕的退后两步,斥道:“于大公子,我乃圣上亲封的郡主,你待我再这般不客气,别怪我翻脸了!” 于崇杰忍气吞声,作揖道:“郡主,我心急之下冒犯了……我只是想问,芙蕖同你说了什么?” 杏杏这会儿看于崇杰是十分不顺眼,她直白道:“茅大奶奶没同我说什么。但是于大公子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么?还需要再来问我?” 于崇杰被杏杏这毫不客气的怼了两句,脸色发白,退后了一步:“……我,我当真不知道她怀了身子。” 杏杏想起先前在白云观里,有看到茅芙蕖脸色不好,当时想给她把脉,后面却是因着突发信国公老夫人被毒蛇咬了一事岔开了。后来再遇到茅芙蕖,杏杏提出要给她把脉,她却摇了摇头,只苦涩的一笑,说不必,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 想必那时候,茅芙蕖身子就有些不舒服了。 但,当时杏杏一个外人,尚能看得出来茅芙蕖脸色不对。于崇杰这当人夫君的,当时去干什么了? 哦,想来当时是被于明珠那用鸡血糊弄的经书给感动了,天天围着于明珠转吧! 杏杏才懒得听于崇杰说什么不知道不知道呢。 杏杏只丢下一句:“你眼睛就没在茅大奶奶身上,你能知道什么?我只能说,被和离,你咎由自取!” 杏杏甩袖走了。 于崇杰失魂落魄,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杏杏直接回了喻家,到喻家的时候,卫婆子也刚回来,方洗漱了一番,正穿着家常衣裳歪在榻上休息。 卫婆子心疼杏杏连着奔波,招呼杏杏:“浴房那边的热水都让下人给你备好了,你先去洗漱下。小厨房还热着鸡汤,一会儿来我这喝碗鸡汤好好歇歇。” 杏杏依言去了。 待杏杏洗漱一番,舒舒服服的跟卫婆子一道倚在榻上喝鸡汤时,卫婆子这才问道:“那茅大奶奶没事吧?” 杏杏摇了摇头:“孩子没保护,大人身体受损得厉害,得好生将养一段时间。” 卫婆子唏嘘不已:“这也真是……” 她想起当时那些匪徒来冲撞信国公府的车队。 她们当时因着跟信国公老夫人在一处,倒是没什么危险。 当时卫婆子还有些担心的掀着车帘往外看,她记得清楚,当时于崇杰只顾着护着身后的于明珠,饶是于明珠那边根本没太多危险,他也没去管那位身怀有孕的茅大奶奶。 这种人,卫婆子都懒得说他! 只是苦了那位茅大奶奶,被匪徒挟持,没了孩子…… 卫婆子叹了口气。 …… 信国公老夫人是先前刚中过蛇毒,身子也虚着,这会儿满心惦记着茅芙蕖,让青鸾嬷嬷去医馆那替她看了看。 青鸾嬷嬷回来时,脸色难看得很。 她摇了摇头,轻声跟信国公老夫人回禀:“……老奴过去的时候,屋子里的血腥味还没散完。大少奶奶身子伶仃的,就那么躺着,看着就让人心疼……” 信国公老夫人皱眉道:“崇杰呢?” “大少爷在院子里站着,不敢进去。”青鸾嬷嬷叹了口气,“老夫人,大少奶奶同老奴说,她要跟大少爷和离。” 信国公老夫人许久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才疲倦道:“芙蕖这是想好了?” 青鸾轻声道:“我看大少奶奶的模样,是真的被伤透了心,彻底死心失望了。” 信国公老夫人许久不曾说话,最后叹了口气:“……若是芙蕖坚持,那便允了她吧。芙蕖那么好的姑娘,跟了崇杰那个混账的,是委屈她了。” 第651章 和离之后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茅芙蕖打定了主意要和离。 焦氏得知后,气得摔碎了一个白釉雪里青的茶杯。 于明珠在一旁,一副惶恐的样子:“娘,嫂嫂是不是在怪我?当日若不是长兄护着我,嫂嫂也不会气得小产……” 焦氏立马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分明是她心胸狭隘……” 说到这,焦氏又长吁短叹起来,抱怨道,“当年看你嫂嫂也是个不错的,德容女红样样都拿得出手,你大哥又非要娶,这才把她给娶进来…结果呢,嫁进来四年了,都没生下孩子!她可是嫡长孙媳妇,没有孩子那怎么能行?眼下倒好,好不容易怀上,又接连两次小产。怕是跟她老爱钻牛角尖的性子也有关系!” 焦氏越说越来气了,撑着桌子站起来:“我这还没找她呢,她倒先拿起乔来!还有你大哥也是,万不能因着这个就一再退让!” 只是这些话,焦氏在于明珠面前说,于明珠点头附和说娘说得也对。 可等焦氏在信国公老夫人面前再说这话时,向来和善又慈爱的信国公老夫人气得骂了一句:“蠢妇,闭嘴!” 焦氏又跑去同于崇杰说,让他不能被茅芙蕖给拿捏了。 结果于崇杰醉得打了个酒嗝,似哭还似笑:“拿捏?……儿子倒是情愿芙蕖是在拿捏儿子。” 好悬没把焦氏给气死。 于明珠熬了醒酒汤给于崇杰送过去,结果头一回,于崇杰连门都没让于明珠进,说是不想再让芙蕖难受。 于明珠脸都青了,回到自己院子,气得直接把那醒酒汤给摔了。 等茅芙蕖稍稍养了几天身子,她便把写好的和离书让人放到了于崇杰的案头。 于崇杰第一反应是把那和离书给撕了。 茅芙蕖只平静的同他道:“你撕了一份,我便再让人写一份。” 于崇杰崩溃的想去拉茅芙蕖的手:“芙蕖,芙蕖,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 茅芙蕖平静又冷静的看向于崇杰,但对他也只有两个字好讲:“和离。” 于崇杰根本接受不了,初雪的时候,在门外痴痴站了半日,站成了个雪人,最后病倒在床。 焦氏再也忍不住,来找茅芙蕖,气得浑身发抖:“这么多年,我们信国公府待你不薄,你何苦这般糟践我儿!” “既然觉得我糟践你儿子,那为何不赶紧劝他签了那和离书?”茅芙蕖道。 焦氏气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窗后有人影一闪。 于明珠眼神微闪,扶着焦氏的胳膊,声泪俱下:“大嫂,这次都是我不好。当时大兄为着护着我,没顾得上大嫂,导致大嫂被劫持,还流了孩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大嫂别怪大兄。都是我不好,大嫂要还生气,我给大嫂跪下,大嫂打我骂我都可以……” 于明珠十分自责的样子,哽咽不止。 焦氏心疼极了:“你这孩子……” 茅芙蕖却只是平静的看着于明珠:“是你哥哥对不住我,我其实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你既然说要跪下,那我也不会拦着你,你跪吧。” 于明珠脸上有些难堪,咬着下唇,膝盖朝着茅芙蕖弯了下去—— 焦氏哪里能忍,一把拽起于明珠,气得不行,骂道:“茅氏!差不多就行了!你再这样下去,也别想拿和离书,我让崇杰写休书休了你!” “娘!” 窗外那道身影再也忍不住,大步迈了进来。 于崇杰脚步虚浮,脸色发白,一看就还在病中。 “娘,你别这么跟芙蕖说话!” 焦氏觉得自己这几个儿女真的都是债,气得要吐血:“崇杰!你!” 于崇杰有些痛苦的看向茅芙蕖:“芙蕖,我们当真不行了吗?” 茅芙蕖坚定无比的回他:“是。” 一个字,让于崇杰浑身一颤,差点落下泪来。 茅芙蕖幽幽道:“每晚,我都会梦到那两个孩子,血淋淋的来找我,问我为什么不要他们……我没有保护好他们,我对不起他们……” 两行清泪自茅芙蕖眼中落下。 于崇杰痛得只觉难以呼吸。 他浑身都遏止不住的发颤:“好,我,我签了那和离书便是。” 焦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于明珠站在那儿,眼眸幽深。 …… 于崇杰跟茅芙蕖还是和离了。 茅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和离那日,茅芙蕖的娘家嫂子带着十个婆子来帮茅芙蕖清点嫁妆。 信国公府家大业大,倒也不至于在嫁妆上亏待茅芙蕖。 信国公老夫人站在落了雪的白茫茫院子里,好似能听见于崇杰与茅芙蕖院中传来的喧嚣声,浑身都有些萧瑟。 青鸾嬷嬷低声劝道:“老夫人,起风了,回去把。” 信国公老夫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像是在劝着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 只是茅家的人清点嫁妆的时候,发现还是少了不少极为名贵的首饰。 清点嫁妆的婆子突然咦了一声。 “姑奶奶,盘点出来少了好几样贵重的首饰,”那婆子一板一眼道,“旁的也就罢了,其中有一套首饰是先太后娘娘在世时赏下来的;还有一套,是先临猗长公主在世时给夫人的。我看您这账本子上也没记,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盘点嫁妆的时候,不仅要女方的嫁妆婆子在,男方这边也得出管事婆子全程陪着。 是男方要证明自己没有动媳妇的嫁妆。 是以,这茅家的嫁妆婆子一说少了贵重首饰,男方那边的管事婆子如临大敌,紧张无比的看向了坐在椅子里的茅芙蕖。 茅芙蕖略一思索,倒是想起了这两套首饰的出处,淡淡道: “应是在大小姐那里吧。算了。” 茅家来清点嫁妆的婆子道:“哎呀我的姑奶奶,这怎么能算了?您与信国公府已经和离了,这些东西日后都是您的依傍。再说了,旁的寻常首饰也就算了,就先前奴婢说的那两套首饰,万万不能算了啊。” 茅芙蕖不置可否,只略过这个话题,问还有没有旁的。 信国公府的管事婆子紧张的流了滴汗,可不敢当就这么算了。 到时候传出去,信国公府要昧人家嫁妆,这话多难听啊。 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赶紧招来个小丫鬟,让她去焦氏那回禀。 茅家来清点嫁妆的婆子自然是看见了这小动作,哼了哼,就装没看见的。 这会儿,于明珠正坐在焦氏的院子里。 那小丫鬟来回禀的时候,于明珠脸都气得涨红了! 她仿佛能看到茅家那些人对她不屑的指指点点,说是堂堂信国公府大小姐,竟然还要昧和离长嫂的嫁妆! 焦氏也皱了皱眉,同于明珠道:“珠珠,那些首饰真是在你那?” 于明珠心知肚明确实在她那儿,但她露出有些茫然的表情来:“我不记得了……娘,我得回我院子去查查账本。” 焦氏安慰她:“你把那几套首饰还她,回头娘再给你打几套更好看的。” 于明珠点头,委屈道:“娘,以后茅氏就不是长嫂了,我晓得的,如果真在我那儿,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焦氏欣慰的点头。 于明珠出了焦氏的院子,脸就难看的沉了下来。 这茅氏!都成了下堂妇了,竟然还让人这般膈应! 于明珠回了自己院子,让丫鬟找出那几套首饰来。 丫鬟要帮她送过去,于明珠却咬牙一笑:“我亲自给她送过去!” 于明珠便带着这些首饰往茅氏那边院子赶。 正好,路上遇到了心绪难宁,早早下值回来的于崇杰。 于崇杰这些日子本就难受得厉害,又大病了一场,人是瘦得官服都撑不起来了。 在白茫茫的园子里走过来,真就像是鬼一样。 于明珠被吓了一跳,又强作镇定,喊了一声“大兄”。 于崇杰木木的应了一声,没有旁的反应,像个游魂一样要继续往前走。 于明珠急了,上前拉住于崇杰的胳膊,有些委屈道:“大兄眼下待我是越发冷淡了!……你都不问我去哪里吗?” 于崇杰顺着于明珠的话:“你去哪?” 于明珠不动声色的盯着于崇杰的脸:“给嫂嫂送首饰去。这是她从前送我的,眼下她要离开咱们信国公府了,首饰自然是要还回去了。” 于崇杰眼神看向于明珠身后。 她身后跟了三个丫鬟,每个丫鬟都捧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锦盒,一看就名贵得很。 于崇杰突然往丫鬟那走去。 他抬手,把每个锦盒都打开来。 锦盒里放着的首饰,在满园白雪之中,明艳不可方物。 一看就知道,都是稀世珍品。 于崇杰已经疼到麻木的胸口,又像是被人重重捶了几下。 他想起来,茅芙蕖刚嫁进来时,待于明珠是极好的。 这些名贵的首饰,于明珠一句喜欢,茅芙蕖二话不说,就让人收拾了送去于明珠的院子。 她曾经对于明珠那般好…… 于崇杰崩溃的捂住脸,大步往外去了。 于明珠急了,在于崇杰身后追了几步:“大兄!大兄!” 于崇杰却依旧跑得飞快,没有半点停下脚步。 于明珠气得跺了跺脚。 她本来是想让于崇杰陪她一起去的,到时候再看看茅氏那张脸会是什么表情! 结果于崇杰魂不守舍的,竟然跑了! 跑了! 于明珠冷着脸,带着那些首饰去了茅芙蕖的院子。 茅芙蕖正坐在椅子里喝茶。 于明珠叫了一声“嫂嫂”。 茅芙蕖只淡淡道:“今日和离书已经送往官府盖章留档了,当不起大小姐这声称呼。” 于明珠还待说什么,茅家清点嫁妆的婆子直接上前,一招手,她带来的丫鬟便如狼似虎的把那三盘首饰从于明珠丫鬟手中接了过来。 茅家清点嫁妆的婆子冷笑一声,故意提高了音量,让里里外外的人都听见:“哎呀,老奴就是说,这信国公府的大小姐不能这么不懂事吧?自己不知道自己手上有我们家姑奶奶的首饰吗?还得我们自己查出来去催着要?……方才老奴听信国公府的大小姐这么一开腔,喊我们茅家姑奶奶叫嫂嫂,我就知道了,敢情啊,大小姐您是不知道我们姑奶奶同您大哥和离了是吧?那就不奇怪了。老奴差点都误会了!老奴就说嘛,信国公府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干出这么掉价的事来呢?” 这嫁妆婆子泼辣得很,一字字一句句就跟巴掌似得,照着于明珠的脸掴。 于明珠那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当即甩袖走了,去找焦氏告状去了。 于明珠这一走,茅家那清点嫁妆的婆子立马朝于明珠身后“呸”了一口,不高不低的骂了一句:“晦气!” 于明珠这会儿还没走到院门口,听到这两个字,差点气到摔了! 她脸阴沉下来。 茅芙蕖,你可真好样的! 你等着,眼下你和离归家,就等着名声烂成泥,在茅家当一辈子的老姑奶奶吧! …… 于崇杰跟茅芙蕖和离后,焦氏焦虑了几日后,又振作起来,开始给长子再相看人家。 以信国公府的地位,虽说于崇杰跟原配和离,但依旧有数不清的人家前赴后继的想把女儿嫁进信国公府。 焦氏就牟足了一股劲,想找个比茅氏还好的。 这次焦氏还拉着于明珠给于崇杰一并参考。 “那茅氏不是个东西,这次再给我们珠珠找大嫂,得找个人品好的。”焦氏怜爱的看向于明珠,“定不能再让你大哥因着你嫂嫂的事,委屈了你。” 于明珠倚在焦氏怀里撒娇:“娘,只要大兄幸福,我没什么的……茅氏那般,大兄伤心难过得很,看着就让人难受。” 想起儿子的失魂落魄,焦氏也叹了口气:“你大兄,要愁死我了。” 只是焦氏刚热火朝天的给于崇杰相看了几日,信国公老夫人那边便来了话,说是于崇杰的婚事,自有她跟老国公操心,让焦氏不必再管。 气得焦氏当场摔了几个茶杯。 但,摔完后,焦氏也无济于事,又不敢违背婆母的话,只能收拾收拾心情,把精力放在二儿子的相看上,替二儿子于崇恩约了一户她很满意的人家,两家准备在茶楼相看。 第652章 打砸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只是焦氏也不知道于崇恩怎么了,她刚提起个相看的话头,于崇恩就一脸抗拒,烦躁不已:“娘,先前我按你的吩咐,已经跟不少姑娘相看过了,要不就是这里不行,要不就是那里不行的。你能不能让我再缓缓!” 焦氏没了办法,只能谎称她要与于明珠去逛街买些首饰衣裳,让于崇恩陪着。 她打算到时候差不多到了约好的时辰,就以歇会儿喝喝茶的理由,把于崇恩带到茶楼去,好歹让彼此见一见。 焦氏计划的很好,实施的也没什么问题。 于崇恩再烦躁,一听是陪于明珠买首饰衣裳,也没拒绝,一口应了下来。 事情也正如焦氏所想的那样,等她们逛了大半个时辰,说累,顺理成章的,于崇恩陪着焦氏与于明珠去了茶楼歇息。 只是可巧,杏杏跟娄如慧也正好逛街逛累了,打算在这茶楼歇脚。 焦氏领着于明珠于崇杰,在楼梯那同杏杏娄如慧打了个照面。 两边人都是一愣。 娄如慧的娘,明光侯夫人,乃是信国公老夫人所出的嫡女。这两边乃是正经亲戚,娄如慧带着笑喊了焦氏一声大舅母,又分别喊了崇恩表哥,明珠表妹,礼数周到的很。 焦氏应了一声,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杏杏一眼。 她倒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什么时候玩的这么好了? 是了,焦氏想起来了,过年那会儿,明珠过生辰,当时娄如慧同旁人在结了冰的湖面上玩耍,不小心摔到了头,当时就是杏杏救的她。 可能是那次结下了缘分? 几句寒暄过后,焦氏一边想着,一边有些心不在焉的上楼。 她发现了,杏杏好似跟很多人都交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对她却总是淡淡的。 可她们,她们很可能是亲母女啊… 却偏偏这般疏远…… 于明珠突然“哎呀”一声,打断了焦氏的心绪。 焦氏一下子回过神来,就见于明珠好似有些疼的抬着脚,她着急的看向于明珠:“珠珠,怎么了?” 于明珠见焦氏这会儿眼里都是她,眼里闪过一抹满意,嘴上却很是乖巧道:“娘,我没事,就是不小心崴了下脚。” “你这孩子,定然是先前在观里清修太苦了,身体还没恢复好……”焦氏唠唠叨叨着,让于崇恩扶着于明珠上了楼,倒是把方才对杏杏的那抹复杂心情抛到了脑后。 因着焦氏是娄如慧的长辈,娄如慧先让焦氏她们上了楼梯,自己跟杏杏在后头等着。 娄如慧倚着楼梯扶手跟杏杏咬起了耳朵:“刚才我那明珠表妹,是不是瞪了你一眼?” 杏杏确实看见了。于明珠隐晦的瞪了她一眼。 杏杏没想到娄如慧也看到了。 娄如慧依旧小声道:“真难得啊。有时候我就觉得我这个明珠表妹像个完美无缺的假人,她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 娄如慧对杏杏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我的杏杏!” 杏杏无奈。 娄如慧有些好奇:“不过我是真想知道,我们杏杏这么好,这么可爱,谁见了都忍不住要掐一把小脸蛋,是哪里惹到我那明珠表妹了?” 杏杏想了下。 她记性向来好,想了好一会儿,还真没想起来。 “我也不知道。”杏杏很是坦然道,“可能有人天生不合吧。” 两个小姑娘在那聊了几句,就见着一贵妇人带着一位小姐,越过楼梯旁的杏杏与娄如慧,径直上了楼。 杏杏没在意,过了会儿,娄如慧倒是“咦”了一声,站直了身子。 “怎么啦?”杏杏问。 娄如慧一脸八卦的模样凑过来跟杏杏咬耳朵:“方才我看见了,我大舅母她们进的是第一间的那个雅室!方才上去的那对母女,也进了我大舅母她们那间雅室!” 杏杏道:“可能是你大舅母约的朋友?” 娄如慧那双美眸中,悦动着兴奋的光芒:“……那对母女我见过一次,是刚调进来京城的常淮总督的夫人与女儿!听说那位姑娘正在议亲呢!” 说到“议亲”两个字,杏杏忍不住“啊”了一声,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是给大表哥找续弦?”娄如慧猜测,很快又否认了,“不对不对,那好歹是总督的嫡女,当续弦多少也有些委屈了……那,应该是崇恩表哥了?对对对,应该就是崇恩表哥,看来这是已经直接到相看那步了啊!” 娄如慧拍了下巴掌,对自己的猜测十分肯定。 杏杏无奈一笑,提醒娄如慧:“娄姐姐,还上楼歇脚吗?” 娄如慧灿烂一笑:“对哦,走走走,管他们做什么,咱们喝茶去。” 两个小姑娘手牵手上了楼,要了个雅室,正好那雅室在焦氏她们雅室隔壁。 娄如慧要了一壶茉莉银芽,杏杏点了些茶点。 娄如慧又忍不住跟杏杏小声感慨起大表嫂与大表哥的和离来:“……我早就觉得,我那大表哥那样拎不清的,大表嫂迟早受不了他……哪有人成亲了还天天围着自己妹妹转的?明珠表妹也是,半点都不知道避嫌。女大还避父呢,亲哥哥也得避一下啊。就是可怜我那大表嫂了,那么好的一个姑娘!白瞎了这四年!” 杏杏心道,于明珠未必是不知道要避嫌。 以于明珠先前做出的那些种种事情来看,怕是故意不想避嫌吧。 至于于明珠到底是为什么不想避嫌,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娄如慧一想到于明珠就在隔壁,倒是跟杏杏说得越发起劲来:“……你也有哥哥,我也有哥哥。咱们家的兄长也疼咱们,但谁像明珠表妹,闹得人家小两口都和离了!……这也就是外头不知道这些内情,都以为是感情不和呢。我最近还听到了个离谱的传言,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也太恶毒了,说是我大表哥大表嫂之所以和离,是大表嫂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大表哥的,大表哥气得把大表嫂打得小产,所以……” 杏杏攥着拳头:“这是哪里出来的传言,也太歹毒了!说这种话的人,就是存心想害死你大表嫂啊!” 娄如慧气道:“可不是么!” 两人正义愤填膺的说着,突然她们雅室的门被人重重的一脚踹了开来。 惊得杏杏跟娄如慧都“啊”了一声,两人的丫鬟也飞快护到两人身前。 踹门的是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后头还跟着一位雍容华贵,满脸怒气的贵夫人。 她们原本气势汹汹的,一看屋子里只有惊得睁大了眼的杏杏与娄如慧,倒是也愣了下。 那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下意识看向她们身后的贵夫人。 那贵夫人倒是认出了杏杏与娄如慧,赶忙过来道歉:“原来是福绥郡主与明光侯家的小姐,我们找错地方了。” 又有个丫鬟指了指隔壁雅室,那贵夫人一点头,匆匆与杏杏娄如慧道:“两位小姐见谅,今日扰了二位的雅致,回头我再与二位赔罪。” 说完,那贵夫人又风风火火的转身,一指隔壁雅室,朱唇微启:“给我砸!” 娄如慧跟杏杏又是瞪大了眼。 无他,那是焦氏她们的雅室! 杏杏不认识这位贵夫人,但娄如慧却是知道的,她赶忙与杏杏咬耳朵:“这是护国将军的夫人,她是我大表嫂的亲姐……” 话还没说完,那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又去踹隔壁雅室的门了。 砰一声! 焦氏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是——” “是你!” “呵,是我!焦夫人别来无恙啊!” 娄如慧赶忙拉着杏杏去现场吃瓜。 焦氏愤怒道:“你怎么能如此无礼!” 她这会儿正拉着犟牛一样的二儿子跟人家常淮总督的嫡女相看呢,这粗妇竟然跑来砸场子! 那风风火火的贵夫人——护国将军的夫人,茅夫人,掐着腰在那横眉冷笑:“我无礼?我这是特特来找焦夫人算账的,难不成还得给你鞠个躬,说句有礼了,我来找你算账?” 看热闹的茶客这会儿过来不少,焦氏满脸又羞又臊又怒:“你——” 于明珠攥着帕子:“茅夫人,你是因着你妹妹的事来找我娘的茬吗?你妹妹已经与我大兄和离……” 茅夫人冷道:“闭嘴!” 于明珠脸都涨红了! 众目睽睽之下,茅夫人根本不给于明珠半点面子,只骂道:“我妹妹与你大兄和离,在我看来那是天大的好事!我也懒得找你们家麻烦!但你们信国公府着实太过下作,竟然敢污蔑我妹妹的清白!这分明是想害她去死!” 焦氏怒极:“你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污蔑你妹妹的清白了……” 茅夫人怒声道:“还在那装!我妹妹为什么跟你儿子和离,你们心里不清楚吗!若非你们信国公府对不住我妹妹,害得她一年内小产两次,让我妹妹彻底对你儿子死了心,以我妹妹那温婉的性子,她会跟你儿子和离吗!……本来我想着,和离也就罢了,就当我妹妹年纪轻不长眼被狗咬了,但眼下你们是要让我妹妹死,着实太歹毒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茅夫人越说怒气越是高涨,她一挥手,带来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就撸起袖子,直接把雅室里的东西给砸了个稀巴烂! 常淮总督的夫人与小姐哪里见过这阵仗,脸都白了! 于崇恩上前一步,又不屑于与几个婆子缠斗,只能先护住焦氏跟于明珠,怒道:“你从头到尾都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要让你妹妹死了!” 茅夫人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们嘴硬!” 她一挥手,身后有人推搡出一个小厮来。 那小厮显然已经被揍了一顿了,鼻青脸肿的,牙都掉了几颗,看着十分凄惨。 “这贼人乃是信国公府的小厮,在外头肆意诋毁污蔑我妹妹,被我抓了个正着,你们难道还要说不认识?!” 焦氏确实根本不认识那小厮,毕竟小厮多在外院奔忙。 她下意识看向于崇恩。 结果一看于崇恩那拧眉的表情就知道,这还真是外院的小厮?! 焦氏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茅夫人朗声道:“大家也做个见证!我妹妹与信国公府的大少爷和离,那本来是想着一别两宽,各自安好的,谁曾想,信国公府的有些人心思歹毒的很,根本见不得我妹妹好,竟然派下人到处散播我妹妹的流言,着实下作恶心!……诸位请想一想,若是真是我妹妹犯了错,他们信国公府家大业大,为何不直接休妻,而是和离?!” 没想到吃到豪门密辛瓜的茶客们纷纷兴奋点头。 对啊对啊! 这位夫人说的十分在理! 况且,就看今日这位夫人直接带人打上门来,就知道人家根本就是问心无愧的! 焦氏头都有些气到晕眩。 向来雍容华贵的贵夫人,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丢脸! 她只能指着那小厮,手都在发颤:“你,你为何在外面那般说?!我们可从未指使过你!说!你为何在外面胡说八道!” 茅夫人对此嗤之以鼻,就当焦氏在演。 那鼻青脸肿的小厮连连磕头:“不是,世子夫人饶命,饶命啊!小子也是那天当值的时候听路过的丫鬟姐姐说的,小子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焦氏差点晕厥过去! 茅夫人冷笑一声:“听到了没?!” 焦氏强忍住羞恼,怒意,同茅夫人道:“茅夫人,你放心,我回去必定好好查处一番,到底是谁在那儿传播谣言……” 茅夫人不屑冷笑:“行了吧,少装了!当我没管过中馈?下头的丫鬟们懂什么,好些事情还不是你们上头的主子放出来的消息?!我今日过来,就是告诉你们,少在背后做这些下作的事了,不然,下次砸的就不是这雅室,而是旁的地方了!” 说完,茅夫人又丢下一句,“这雅室砸坏的东西,挂在护国将军府的账上!我们护国将军府的人,敢作敢当!” 在看客的欢呼声中,茅夫人带着人扬长而去。 焦氏这下是真的差点晕厥过去。 第653章 你是不是想把母妃活活气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明珠搀扶着焦氏,半带哭腔的喊着:“娘!” 焦氏气都要喘不匀了:“粗妇!那个粗妇!——” 常淮总督夫人跟女儿对视一眼。 纵然这是再好不过的一门亲事,信国公府家世强劲,这于二少爷也一表人才,英俊得很,她们本来也挺满意的。 可,这听上去好像,信国公府里头,不是那么太平啊。 娘俩正琢磨着呢,就见着有道身影从看热闹的人群里冲了出来,直接就扑到于崇恩身上,愤怒的喊:“你答应过我不再相看的!这又是在做什么!” 说着,扬手就给了于崇恩一巴掌。 于崇恩毫无防备,生生挨了这么一巴掌。 刚喘匀气的焦氏,看到这一幕,又差点闭过气去! 无他,这冲出来的人,正是危双燕。 危双燕还当着她约出来相看的人家常淮总督夫人的面,扑到她儿子怀里,给了她儿子一巴掌! 看看这会儿,常淮总督夫人跟小姐那两张如出一辙的难看的脸! 焦氏那叫一个崩溃! 今儿这都叫什么糟心事啊! 焦氏雍容华贵的贵夫人形象也保持不住了,气得发抖道:“危双燕!你好歹也是郡王之女,怎么能当众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于明珠也十分激动:“危二小姐!你怎么能这般动手打人!” 于崇恩虽说挨了危双燕一巴掌,但显然还是向着危双燕的。 他把危双燕拉到自己身后,低声道:“双燕,你冷静些,我回头跟你解释。” 危双燕尖声道:“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是不是要等你定了亲,还要我冷静?!” 焦氏与于明珠都气的不行。 于明珠上前两步,去拉于崇恩的胳膊,道:“二兄!危二小姐要是真在乎你,就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掌掴你!” 于崇恩有些为难的看向于明珠。 于明珠眼泪盈盈:“二兄!你是信国公府的二公子,身份这般高贵,却因着一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受辱!你受辱,明珠心里比刀割还难受!” 于崇恩十分动容,下意识上前一步:“珠珠别哭……” 于明珠泣道:“二兄,危二小姐此生都无法成亲,你与危二小姐绝非良配。你难道要为了危二小姐,让爹娘,祖父祖母,还有我,为二兄难过一生吗?” 于明珠这带着哭腔的话,让于崇恩心里难受极了。 他又上前一步,叹气道:“唉,珠珠别哭了……” 却不曾想这又刺激到了危双燕。 危双燕一双眸子像是燃着怒火,她一手拉扯着于崇恩的胳膊,一手放在小腹之上,带着几分疯魔道:“你当真这般无情?!你可知,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危双燕这话一出,满场皆惊! 危双燕此生都无法成亲,她早就不在乎什么名声了。 但焦氏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双眼一翻,彻底晕厥了过去。 于明珠也急了:“娘!娘!……二兄,娘都被危二小姐给气晕过去了!” 于崇恩正沉浸在自己竟然要当爹的震惊中,这会儿焦氏被气晕过去,于崇恩回过神来,赶忙把焦氏扶住,想把焦氏扶到雅室去休息,却发现雅室已经被方才护国将军夫人给砸了个干净。 一直拉着杏杏在一旁看热闹的娄如慧赶忙道:“二表哥,你扶大舅母去隔壁,隔壁是我们雅室!” 于崇恩顾不上什么,赶忙把焦氏给扶到了隔壁。 常淮总督的夫人这会儿脸上难掩怒意,也不管焦氏是不是晕过去了,硬邦邦的跟于明珠道:“既然贵府忙得很,那我们便先走了!” 说着,领着女儿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生怕离的慢一些,这些事就会缠上她们。 危双燕在一旁冷哼一声! 于明珠咬着牙,不想再让危双燕在外面丢人现眼,硬邦邦道:“进雅室再说!” 只是,进了雅室,于明珠发现除了昏迷的焦氏,当事人于崇恩危双燕,娄如慧与杏杏也在。 于明珠差点没掩住自己对杏杏的恶意:“你在这做什么!” 杏杏还没等说话,娄如慧已经在杏杏前头开了口:“明珠表妹,这是我与福绥郡主歇脚的雅室,你这么问,不太妥当吧?” 于明珠被梗了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暗恨娄如慧这个草包脑袋,竟然向着外人说话! 娄如慧才不管于明珠怎么想呢,她着急的拉着杏杏的手:“杏杏,你帮我大舅母看看可好?” 娄如慧都开口了,杏杏自然不会拂了娄如慧的面子,她上前替焦氏把了把脉,收了手:“没事,就是有点气急攻心。方才外头人又多,一时之间没喘过那口气。” 她支使丫鬟把雅室的窗户打开一角,“通通风,歇息一会儿就好了。” 冬日的寒风从窗户一角吹进来,带来了凛冽的寒意。 焦氏正如杏杏所说,很快转醒。 她一醒来,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于明珠,眼里露出几分欣慰来,但一转眼,又看到了站在一出的于崇恩跟危双燕,一下子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孽障,孽障!” 焦氏声嘶力竭的骂。 也不知道这是骂的危双燕还是于崇恩。 “娘——”于崇恩也有些无措,“双燕到底也有了我的孩子……” 危双燕则是冷笑着扬起下巴,没有说话,但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焦氏看着危双燕那得意的样子,只觉得怒急攻心,喉咙处涌动出一股腥味来。 她强行把喉间那股腥味咽了下去,冷声道:“你成亲后,娇妻美妾,要多少孩子都有!危双燕生下来的孩子,算什么?外室子,还是奸生子?!” 危双燕怒道:“我不许你这样说我与于二哥的孩子!” 焦氏冷冷的看向危双燕:“不许?你事都做出来了,无媒苟合,未婚先孕,皇亲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危双燕脸色倏地就变了,她也不与焦氏争,只去拉扯于崇恩:“于二哥!你娘怎能这般说我!” 于崇恩露出无奈羞愧等种种复杂的神色来:“娘,双燕到底怀的是我的孩子……” 焦氏挣扎着坐直,指着危双燕:“她能与你无媒苟合,就能与旁人无媒苟合,你焉能知道那就是你的孩子?!” 危双燕脸色难看得很,脚一跺直接跑到窗户那,把开了一道缝的窗户一下子打开,人往窗户上一坐,冷笑道:“好啊,那我就从这跳下去,带着孩子去死,到时候你们就等着阎王爷给你们托梦,告诉你们,你们亲手害死了你们于家的子孙!你们给我等着!” 于崇恩急了,上去赶忙抱住危双燕的腰,吼道:“双燕,别!我信,我没说不信!” 焦氏哪里想到危双燕来这一出,当即目瞪口呆,气得说不出话来! 于明珠也是头一遭见这种情况,简直是,简直是恨极之前那改命塔的反噬怎么没把危双燕给弄死! 杏杏跟娄如慧本来在一旁安安静静坐着,就当自己不存在。倒不曾想,危双燕被于崇恩救下来之后,竟然又冲着杏杏来了。 危双燕朝杏杏伸出胳膊来:“你不是医术高超吗?你来看,看我这一胎是什么时候怀上的!” 杏杏:? 不是,再高超的大夫,也只能大致推测是多久,哪有具体到某一个日子的! 离谱! 杏杏自是不愿意沾手。 她总觉得危二小姐这精神状态堪忧。 娄如慧也是这么想的,还生怕杏杏心善,想不开去给危双燕把脉,连忙死死拉住杏杏,直到听到杏杏直接开口拒绝了替危双燕把脉的要求,这才放心的松开手。 还好还好,她们杏杏妹妹,人美心善却也不愚善。 危双燕冷声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替我把脉证明!你是不是也想看我的笑话!” 突然天降一口锅,杏杏简直无语。 娄如慧都看不过去了:“大姐,你说什么呢?我们都想害你是吧?” 她点了点自己的头,“你这里,是不是有病?” “你!” 就在此时,暨平郡王妃带着危子杭匆匆赶来了。 危双燕一见暨平郡王妃,就把头给转了过去,哼了一声。 杏杏倒是吃了一惊,她有段时日没见暨平郡王妃了,却不曾想,暨平郡王妃看上去一下子沧桑了那么多? 四十来岁的年纪,头上便已有了不少银丝,眼角皱纹也比从前明显了不少,整个人看着苍老憔悴的很。 暨平郡王妃一看屋子里这些人,多少也有数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人都微微颤抖起来,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于崇恩的脸给打得偏到了一旁。 焦氏气得差点起身去跟暨平郡王妃拼命。 危双燕大怒:“你凭什么打他!你——” 话音还未落,暨平郡王妃反手又是一巴掌,只是这一巴掌,打得却是危双燕的脸。 危双燕到底是个娇嫩的女儿家,暨平郡王妃这一巴,没有留劲,危双燕的脸颊迅速肿了起来。 危双燕人都被打的有些傻了。 于崇恩心疼把危双燕拉到身后,同暨平郡王妃据理力争:“郡王妃,你打我也就罢了!双燕还怀着身子,你打她做什么?” 暨平郡王妃满脸暴怒,指着于崇恩的鼻子骂:“你闭嘴!你也是读四书五经长大的,也知道礼义廉耻!你与燕燕已然是不可能,你为何又要与燕燕做那等事!眼下燕燕肚子里还有了你的孽种,你说,你要把她置于何地!?” “你们真行啊!若非我长了个心眼,找了给燕燕诊脉的大夫,我都不知道,你们竟然,竟然能做出这等毫无廉耻之事来!” 于崇恩被骂得脸色发青,这下又轮到危双燕心疼于崇恩了。 危双燕顶着被打得红肿的半边脸,怒道:“母妃,你别骂得那么难听!我与于二哥情投意合,从前是有婚约,眼下无法成亲,我们也合该是一对!母妃你根本就不懂!我一辈子无法跟心爱的人成亲,已经很苦了,你却只想着郡王府的颜面,何曾管过我的想法!我不要你管!” 暨平郡王妃气得手指着危双燕,颤个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个逆女,她若是真为着郡王府的颜面,一开始就该直接狠下心来一条白绫勒死她! 也好过眼下这逆女说出这样的诛心之语! 焦氏看着气到崩溃的暨平郡王妃,心里倒是微妙的升起一股扭曲的畅快来——这暨平郡王妃教出来的好女儿,也合该她好好头疼一下! 眼看着于崇恩危双燕两人抱在一处,一对苦命鸳鸯似得,暨平郡王妃最后颓然的坐到椅子里,背都佝偻下去,看着好似又老了几分。 焦氏一下子就抖擞起来! 虽然她儿子也混账,可她儿子最起码不会对着她说这样诛心之语! 焦氏沉吟一番,眼里闪过一道冷光:“若危二小姐豁出一切也想跟着我家崇恩,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危双燕眼中迸出光芒,迫不及待的问:“只是什么?” “只是,你得先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打了。”焦氏冷冷道,“我们信国公府的血脉,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流落在外。” 于明珠心突得跳了下,小脸白了一瞬。 危双燕反应极为剧烈:“凭什么!你凭什么让我打了我的孩子!” 焦氏冷哼:“我说了,你想跟我家崇恩在一起,就得听我的规矩。你眼下若是生了孩子,这孩子以后就是奸生子,你让他这辈子如何自处?况且,眼下你闹了这么一场,以后谁都知道你是我们崇恩养在外头的人了,若不打了肚子里这个孽种,以后我们崇恩又如何说人家……” 暨平郡王妃被焦氏这番话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是把她女儿当成什么了?! 见不得人的下贱外室?! 焦氏瞥暨平郡王妃一眼:“郡王妃也别生气,这些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造的孽,都是自找的。要怪,就怪你教的好女儿!” 暨平郡王妃双眼通红,气得越发厉害。 暨平郡王妃此生都没受过这样的折辱! 竟是张嘴一呕,吐出一口鲜血来! 危子杭也气得双眼通红,扶住暨平郡王妃的胳膊,朝危双燕吼:“危双燕!你还是不是人了!你就这样看着,母妃因你被这般侮辱?!你是不是想把母妃活活气死!?” 第654章 别是明珠表妹克他们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危双燕见她母妃被她气到吐血,也是一惊,偏又听到弟弟这般责骂自己,她又硬是挺直了腰板,骂了回去:“母妃与我的事,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危子杭是彻底被他这个二姐给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也懒得再管危双燕如何,恳求的看向杏杏:“郡主,劳烦你……” 危子杭没说完,杏杏便已经过来替暨平郡王妃把脉了。 暨平郡王妃怏怏的倚在儿子身上,白着一张脸,神色憔悴,脸上唯一的颜色,是嘴角一抹残血。 “劳烦郡主……”她有气无力。 “郡王妃不可再动气了,”杏杏劝解道,“这段时间郡王妃忧思过度,脾虚失眠,暗耗心血,身体已然是不比从前了。我得给郡王妃开副药,郡王妃一日一次,慢慢调养,不能懈怠。” 暨平郡王妃落下泪来:“生了这么一个孽障,我调养身子又有什么用,迟早被活活气死。” 危双燕咬着下唇,扭过脸去,不愿意说话。 只是焦氏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方才她被气晕,杏杏可没嘱咐这么多话! 众人心思各异,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于明珠细细柔柔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局面:“不管怎么说,危二小姐眼下是怀了二兄的孩子,总得拿出个处理章程来……危二小姐不如说说看,想怎样?” 危双燕向来看不惯于明珠,加上她这会儿心情极不好,直接冷嗤一声开喷:“这是我与于二哥的事,有你什么事!还问我想怎样,我想怎样你又能如何?闭上你的嘴!” 于明珠脸都气的涨红了! 危双燕这就是个疯狗,怎么逮谁咬谁?! 于崇恩忍不住道:“双燕,别这样,珠珠没别的意思。” 危双燕一听这话就来气:“她没别的意思,那就是我有别的意思了?!还有,于二哥,我现在可是怀着你的孩子,你娘说什么让我打了肚子里的孩子,你就忍心?!” 于崇恩咬牙道:“咱们的孩子,自然是要留下来的。” 焦氏原本还在心酸杏杏的“区别对待”,一听于崇恩这般说,她当即横眉怒道:“你想清楚!孩子什么时候都能有,你们眼下把这个孩子留下来,让这个孩子以后如何自处?” 危双燕冷声道:“这就不劳世子夫人费心了。我与于二哥的孩子,那自然是人中龙凤。” 焦氏听了只想冷笑:“还人中龙凤,这孩子以后若是读书,旁人只会笑话他的出身,耻于与他为伍。若生的是个女孩儿,正经好人家又有谁愿意娶这样的?!你不信问问你娘,愿不愿意给你弟弟娶个这样的?” 危双燕被说得脸都黑了,下意识看向暨平郡王妃,但暨平郡王妃却红着眼别开了脸,不去看危双燕。 于崇恩被焦氏说得犹豫了下。 他出身世家,自然知道,他娘说得绝非虚言。 危双燕却依旧不死心:“那就让他当个富贵闲人好了!……总之,这个孩子我要留!” 危双燕捂住小腹,脸上满是执拗疯狂之色。 焦氏简直要被危双燕给气到灵魂出窍! 就这样的,哪怕她命格没有问题,她也绝不会让儿子娶回来的! 焦氏放弃跟危双燕谈,直接看向暨平郡王妃,讥讽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暨平郡王妃心已经被危双燕伤得厉害,这会儿焦氏这样刺了一句,暨平郡王妃反倒是没那么难受了,冷笑一声:“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也不遑多让!” 两个当娘的,对了一眼,都觉得有些怄得慌。 焦氏狠了狠心,重重道:“反正我话放在这儿,你们暨平郡王府要是不嫌丢人,就让危双燕生下这个孽种!反正我们信国公府不会认的!” 于崇恩难以置信:“娘!双燕肚子里的,也是您的孙子!” 焦氏冷声道:“无媒无聘,苟合生子,这是哪门子的孙子!我不认!你以后娶的嫡妻,自然会给我生一堆孙子!” 危双燕红着眼又要发疯,于崇恩赶忙把人安抚住,痛苦的看向焦氏:“娘!你真的要逼死我不成?!” 焦氏被于崇恩这诛心之话气得也是不行,于明珠赶忙把焦氏扶住,急急同于崇恩道:“二哥,你当真要气死娘不成?” 于崇恩还是孝顺的,痛苦极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两边人拉扯来,拉扯去,最后也没个定论。 暨平郡王妃却是先厌烦了,狠了狠心,强撑着身体,吩咐她带来的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去,把二小姐给绑起来!” 危双燕还没反应过来,那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已经很是麻利的把危双燕给控制住了。 危双燕大怒:“谁敢动我!” 暨平郡王妃冷声道:“把二小姐嘴堵起来!” 婆子麻利的往危双燕塞了块帕巾,危双燕剧烈挣扎,却根本抵不过那两个婆子的力气。 于崇恩急了:“郡王妃……” “闭嘴!”暨平郡王妃极为厌恶的看向于崇恩,“你别喊我!我家燕燕是脑子不好,但你一个大老爷们,既然没法对我们燕燕负责,就不该迈出那一步!眼下你娘骂我燕燕,骂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些业报,都会报应在你身上!因为你无能!你护不住她们!” 于崇恩被暨平郡王妃这话给震得往后退了一步,浑身都在发颤,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危双燕流着眼泪被暨平郡王府的婆子给带走了。 暨平郡王妃扶着危子杭的手,勉力起了身。 她走之前还跟杏杏道了谢:“郡主,今天劳烦你为我看诊。” 危子杭也红着眼,他想跟杏杏说几句话,但此情此景之下,他也不知道要跟杏杏说什么才好。 杏杏看暨平郡王妃强撑着没有倒下去,缓步离开的样子,叹了口气,心道,有些子女真是上辈子的冤孽啊。 焦氏坐在那儿,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想起今天发生的一件件一桩桩事,只觉得晦气极了。 常淮总督的女儿,她是很满意的,结果那姓茅的过来砸了场子!又加上这危双燕不知廉耻的说自己怀了身子……这门亲事是铁定成不了了。 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一门亲事! 看着失魂落魄的于崇恩,焦氏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那危双燕真就是个祸害! …… 娄如慧跟杏杏送走了暨平郡王妃与焦氏两伙人,完事两人在骤然空下来的雅室里,对视了会儿,都叹了口气。 “不是,你说这叫什么事。”娄如慧跟杏杏今天看了这么两场“热闹”,简直是心有余悸,“我都不想成亲了……” 杏杏安慰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罢了。” 娄如慧倒是想起什么来,忍不住跟杏杏八卦起来:“……不过,话说回来,你不觉得有点邪门吗?先前我外祖母把明珠表妹送去白云观清修,府里就风平浪静的,什么事都没有,外祖母的身子也好了很多。眼下倒好,我大舅母把明珠表妹接回来,先是我大表嫂小产,再是我大表嫂与大表哥和离。我二表哥的事也是一团乱麻。别是明珠表妹克她们吧……” 杏杏还没等说什么,外头传来一声像是有人被吓到的动静。 “什么人!” 外头传来一道声音:“表小姐,奴婢是世子夫人身边的景春,我们夫人有东西落在雅室里了,奴婢来拿。” “哦哦,景春嬷嬷请进。”娄如慧多少有些不太自在,不知道景春听进去多少。 她耳朵发烫的朝杏杏吐了吐舌头。 好在景春嬷嬷神色如常,进门后取了东西便施礼离开了。 看上去不像是听到什么的样子。 娄如慧见状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景春还真就都听见了。 她不动声色的回了焦氏身边,倒是反复琢磨起娄如慧这话来。 好多事情就是这般经不起琢磨,若是先给出结论,那越琢磨,就越会把一些事情往这个结论上去靠。 是以,这会儿景春是越琢磨越心惊。 但这会儿于明珠还在车里,景春便什么也没说。 焦氏今日心力交瘁,待回了府,只是疲惫的给于崇恩丢下一句,她不会接受危双燕以及危双燕的孩子,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便扶着景春的手回了自己院子。 等到了屋子里,于明珠伏在焦氏怀中:“娘,你别难过了。二兄许是一时想不开,二兄是孝顺的,最后一定会听娘的话。” 焦氏抚着于明珠的头发,叹气道:“你大哥二哥都是来讨债的罢!我这都是生了什么儿子!若都像我们珠珠一般乖巧孝顺,我不敢想这能多幸福。” “娘,话不能这么说。大兄二兄,还有在外游学的三兄,那都是极孝顺的,只是大兄二兄眼下暂时有些糊涂,就当是个坎吧。等他们过去这一阵,自然会更孝顺娘的。” 焦氏听得十分感动,搂着于明珠:“还是我的珠珠最贴心。” 娘俩亲亲热热的说了好一会儿话,于明珠这才告辞,让焦氏好生休息。 焦氏闭着眼,让丫鬟帮着轻轻按了下头。 再一睁开时,就看到跟了自己三十年的景春一脸迟疑的表情。 焦氏疲倦道:“景春,你有话就直说,若连你都要这样遮遮掩掩的,那我这得有多难受。” 景春赶忙应了一声:“夫人还请让其他人先出去。” 焦氏神色微微凝重,依着景春的话,让丫鬟们都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这一对主仆。 景春跪了下去。 焦氏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景春苦笑道:“夫人,您先让奴婢跪着,等奴婢说完,您再决定让不让奴婢起来。” 焦氏皱眉,却也点了点头。 景春便把先前她回雅室取东西,结果听到娄如慧那番话的事,托盘而出。 焦氏怒声骂道:“荒谬!” 又冷眼看向景春,气急:“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这种话也信!” “……夫人息怒,当时奴婢也觉得荒谬的很,可回到马车上,奴婢细细想来今年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远了就先说今年花灯节那会儿,大少奶奶头一回小产那次,那次,是大少爷二少爷一直护着大小姐。要真细究起来,当真是与大小姐有些关系的。” “后来二少爷的亲事也出了岔子,您想想,是不是大小姐院里的丫鬟看上了二少爷,才处心积虑的毁了危二小姐的改命塔?这应该也算,有些关系吧?” “接着便是老夫人都病倒了。更是因为那丫鬟把煞气带了回去……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千丝万缕的,好像都跟大小姐有些关系。” 焦氏呼吸越发急促起来,她捂着心口:“胡说八道——” 景春赶忙帮焦氏顺着气,又叹气道:“夫人您别急,您想想,打从老夫人把大小姐送去白云观清修后,府里的事情是不是顺了很多?” 焦氏顺着景春的话一想,不得不承认,还真是就如同景春说的那样。 甚至说,如果她不把珠珠接回来,茅氏也不会小产,他们两个便也不会和离…… 这想法一出,焦氏脸色都有些难看了。 她怎么能这般想她的珠珠?! 她的珠珠那般贴心,打小就有好多大师夸过她的珠珠生辰八字极好,极有福气—— 焦氏想到这,倏地一顿。 不对,那极有福气的生辰八字,是她亲生女儿的! 珠珠的生辰八字,还尚未可知啊! 万一,万一真的克他们信国公府呢? 焦氏不免有些震颤。 好像细细一想,从她们去了白云观准备接回于明珠起,确实就有些不顺了。 先是老夫人,竟然被爬出来的毒蛇给咬了,再是下山的路上,竟然又碰到了劫匪,她盼了好久的嫡孙,就这么没了—— 再看今日,本来相看的好好的,却偏偏又横生了这么多枝节! 焦氏不由得沉默了。 景春跪在地上,小心翼翼道:“夫人,是不是?……您是不是也觉得,有些怪?……奴婢并非是挑拨夫人与大小姐的关系,只是大小姐真正的生辰八字不得而知,万一真的相克……” 焦氏攥紧了手:“不,不对!珠珠又不是第一天在我们府上。从前也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景春叹气道:“可奴婢听说,命格与命格也不尽相同。有些命格,可能到了年龄才会显现……这都说不好的。” 焦氏心乱如麻! 第655章 夺权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好了,我知道了。”焦氏最后咬了咬牙,她眼神露出几分凌厉来,“珠珠是不是与咱们信国公府相克的事,我会找大师看的。在那之前,你把这话给烂我到肚子里!” 景春低头应是。 焦氏叹了口气,伸手去扶景春:“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但你想,要是珠珠听到了这话,该有多难受?” 景春低声道:“夫人,奴婢晓得的,不会去乱说的。奴婢也只是担心夫人……” 焦氏怔怔的看着窗外,突然冷不丁道:“……杏杏那孩子,我听说,自打喻家养了她,喻家生活是越发好了。她若真是我女儿,那极有福运的八字便是她的,也难怪……” 景春附和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其实夫人一直在逃避这个事。 但,若郡主当真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夫人就不怕,此举伤透了亲女儿的心? 景春这般想着,突然一道念头惊雷般闪过她的脑海! 等下!细细算起来,好像正是她们信国公府与福绥郡主正式来往后,就开始屡屡因着于明珠而倒霉! ……这么一想,倒像是于明珠鸠占鹊巢十几载,因着正主到来,福运开始拨乱反正了! 这念头一起,景春心里突突直跳。 …… 于明珠从焦氏院子里出来,还愁眉紧锁,一副为家中事烦心的样子。 但等进了她自己的屋子,屏退了下人,于明珠的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她恨恨的捶了下桌子。 一件件一桩桩事都不顺心的很! 那护国将军夫人这般一闹,倒是替茅氏洗清了些污名,白费她好不容易隐蔽的传出去那些流言! 还有那危双燕,脸都不要了也要戳破她怀孕的事……她方才看着,她二兄分明就是有了说什么也要跟那危双燕在一起的心了! 于明珠心烦意乱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忍不住往圆凳那踢了一脚。 然而于明珠却没想到,她这一脚踢空了,不小心踢到了那博古架上! 偏生向来稳固的博古架,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晃了晃,竟然哐一声倒塌下去! 上头的摆设,许多名贵的花瓶什么的,悉数落了下来,甚至有几个还砸到了于明珠的腿上! 于明珠惨叫一声! 于明珠整个院子都兵荒马乱起来。 焦氏匆匆赶过来时,于明珠正红着眼坐在床上,看上去委屈极了。 焦氏心疼不已:“我的儿,你没事吧?好好的,那博古架怎么就倒了呢?……来,让娘看看,你伤到哪里了?” 于明珠倚在焦氏怀里委委屈屈的撒娇:“娘,我也没想到,真是倒霉透了……” 焦氏一听“倒霉”两个字,浑身一僵,心神都乱了起来。 于明珠娇娇的跟焦氏抱怨了许多不顺心的地方,却没听到焦氏回应,一抬头,发现焦氏竟然在走神。 于明珠眼里闪过一抹暗色,但依旧是娇柔的唤了一声:“……娘?” 焦氏猛地回神:“……啊,珠珠,娘在呢,怎么了?” 于明珠掩住眼底的不满,脸上写满了心疼:“娘,你是不是太累了?大兄二兄的事,娘都得操心着,我还又让你牵挂……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见女儿这般懂事又贴心,焦氏感动得不行,她自责的想,她的珠珠这么好,怎么会跟家里相克呢?那些一定都是巧合罢了! 焦氏下了决心,搂得于明珠越发紧了:“珠珠,娘没事。你们兄妹四个,是娘的命根子,娘不替你们操心替谁操心?” 于明珠满脸的依恋,倚在焦氏怀里。 …… 正当焦氏与于明珠母女情深倚在一处时,茶楼雅室发生的事,还是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信国公老夫人耳中。 信国公老夫人一听,这是真真的差点气的一口气没喘上来,吓得青鸾嬷嬷帮着顺了大半天的气。 好一会儿,信国公老夫人才气息微喘的下了吩咐:“去!把世子夫人给我叫来!” 顿了顿,信国公老夫人眼神沉了沉,“还有老四媳妇,也叫过来!” 青鸾嬷嬷叹了口气,让丫鬟去请焦氏过来。 焦氏是从于明珠院里过来的。于明珠心下莫名有些不安,纵然信国公老夫人没叫她过来,她也跟了过来。 青鸾嬷嬷侯在檐下,焦氏一见青鸾嬷嬷竟然守在外头,她还愣了下:“嬷嬷怎么在外头?” 青鸾嬷嬷面上带着笑:“正好出来看看世子夫人来了没……”说着,亲手给焦氏打了帘子。 焦氏朝青鸾嬷嬷一点头,迈进屋子。 青鸾嬷嬷看着焦氏的背影,叹了口气。 于明珠没有漏过青鸾的叹气,她心下一紧,正想问什么,但青鸾嬷嬷却催道:“外头冷,大小姐也赶紧进去吧。” 于明珠按下种种心思,面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来:“多谢嬷嬷关心,我这就进去。” 然而等于明珠刚迈进内室,就听见她祖母信国公老夫人,沉沉的冲着她娘冷声道了一句:“你当真管的一手好家!” 焦氏作为当家主妇,被劈头盖脸这么来了一句,人都懵了:“娘?” 于明珠更是心下一紧,赶忙进了内室,唤了一声“祖母”。 她想缓和下气氛,挤出笑来:“祖母,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信国公老夫人淡淡的看了于明珠一眼:“明珠也来了。” 焦氏趁势道:“珠珠这孩子孝顺,她方才屋子里博古架倒了,还砸伤了自己的脚,可一听到您有事找我,这孩子也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非要跟着一道过来。” 信国公老夫人淡淡道:“明珠有心了。” 却也没说旁的。 于明珠有些尴尬的站在那儿。 信国公老夫人又看向焦氏,抛下一句:“茶楼的事,我都听说了。” 焦氏顿时呆立当场,口干舌燥:“娘……” 信国公老夫人懒得再跟焦氏绕圈子,直接道:“这就是你管的家!府上何时传出去那般歹毒的谣言?!” 焦氏心跳得有些快,她想替自己辩解,却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偏这时候,外头青鸾嬷嬷又道:“四夫人来了。” 焦氏心猛地提起来。 她是当家主母,平日里真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她婆母信国公老夫人大多也是私底下提点一二。 眼下,竟然叫了四弟妹过来? 这是不打算给她留脸面了?! 焦氏袖子里的帕子都快被手给揉坏了。 四夫人进来,规规矩矩的给信国公老夫人请安,又给焦氏这个长嫂请了安,礼数周全的很。 “娘找我有事?”四夫人问道。 信国公老夫人神色淡淡的:“近些时日,你大嫂忙着崇杰与崇恩的事,分身乏术,着实劳累。你清闲了这么久,也该皮紧起来,替你大嫂分分忧了。” 这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落到焦氏耳中,却如同雷击! 她婆母,这是要夺了她的管家之权?! 这不是开玩笑吗?! 她身为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日后的国公夫人,竟然没有掌家权?! 这说出去,她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 焦氏这下是真急了,也顾不上在四夫人面前摆长嫂的架子,急急喊道:“娘!我,我不累的!” 四夫人也知道,管家权听上去威风,但也得分在什么人手里。落在她手里,那就只能是个烫手山药。 信国公老夫人冷冷道:“你不累?那为何府里下人嚼主子的舌根,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你是半点都不知道?要不是人家护国将军夫人直接打了上去,等回头真逼死了芙蕖,你就高兴了?!还有崇恩那事……” 说到这,信国公老夫人就一肚子火,她忍了忍,但难免眼神还是带上了几分凌厉之色,“崇恩年龄也不小了!也应该懂得是非!他要是选了暨平郡王家的二小姐,就好好待人家!你再领着他去相看旁人,你让旁人家小姐怎么想?!这不是给我们信国公府结仇吗!你这是怎么管的家?” 焦氏这会儿只觉得焦头烂额,心中憋屈极了! 她婆母一会儿嫌她没管好家,一会儿嫌她没管好儿子,总之就是厌倦了她呗! 焦氏这会儿都要哭出来了! 信国公老夫人可不管她,骂完之后,就看向四夫人,道:“老四家的,你长嫂分身乏术,你也别推辞了。” 四夫人思忖一二,行礼道:“娘,大嫂掌家二十载,一直没出过纰漏,想来眼下确实是事物缠身,腾不出手来,才出了一点差池。我方才听娘说,府里传来一些风言风语这事……不如我单单帮大嫂把这事给接过来,查一查府里的风言风语到底是哪里出来的。其他的,儿媳也不是那个料,怕是要辜负娘的期望。” 信国公老夫人叹气。 老四家的,有能力,却是个不爱管闲事的。搁旁人,能碰到管家权,怕不是早早欣喜若狂的应下来。也就是她,只谨慎的接府中下人口舌这事。 焦氏倒是没想到她这四弟妹这般识趣,当即心松了大半截,感激道:“……既然四弟妹这般说了,那就有劳四弟妹了!”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的看信国公老夫人。 信国公老夫人眉头虽说皱着,却也没再说旁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 打从信国公老夫人院里出来,于明珠脸色一直有些发白。焦氏还当是于明珠在心疼她,她拍了拍于明珠的手,低声道:“珠珠别担心,你四婶婶既然只接了那事,等她办好,掌家权还是娘的。” 于明珠哪里是在担心这个! 她勉强笑了下:“娘说的是…” 焦氏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也有些委屈。 从前信国公老夫人很是喜欢她,还经常私底下称呼她的闺名阿潼。 眼下却是这般待她! 焦氏委屈啊! 焦氏勉强收拾心神,嘱咐于明珠注意脚上的伤,匆匆回了自己院子。 于明珠在焦氏离开的一瞬,脸色越发难看,也急急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四夫人秋氏,乃是大理寺卿之女,查起东西来,颇有乃父之风,那叫一个雷厉风行。 当天晚上,就顺藤摸瓜查到了那谣言的源头,竟是出自于明珠院子里一丫鬟之口。 那丫鬟哭着打自己嘴巴,说自己是胡说八道,为了博人眼球乱讲的。 秋氏神色淡淡,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于明珠一脸的痛心疾首,哭得伤心:“四婶婶,都是我御下不严,都是我的错。” 秋氏只笑了笑,也没接话。 听到了消息的于崇杰快步过来,一个窝心脚,直接把那丫鬟给踢飞出去! 这一脚丝毫没有留情,那丫鬟被踢得倒飞出去,当即就吐了一口血。 于明珠露出一分骇然:“大、大兄!” 于崇杰没理会于明珠,表情狰狞,上前一步,直接拽住那丫鬟衣领,把她从地上生生拽了起来:“芙蕖与你无冤无仇,你散播这样的谣言,是想让她死!” 那丫鬟魂飞天外,强忍着剧痛,死死咬住了,自己只是爱说八卦,绝没有害人的心思。 于崇杰目眦欲裂的瞪着那丫鬟,最后把人狠狠丢到一旁,转身就往外走:“我去找芙蕖赔罪!” 从始至终没有看过于明珠一眼。 于明珠心慌得很,冲上去去拉于崇杰的胳膊,哭道:“大兄,你是不是怪我了?怪我没管好下人?……我同你一起去,去给嫂嫂赔罪……” 于崇杰从于明珠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冷声道:“别!你别去。芙蕖不愿意看见你。” 于明珠哭的越发厉害:“那大兄你呢,你也不愿意见我了吗?你这段时间总是避着我,是我哪里做错了吗?你同我说,我改还不行吗?” 于崇杰见于明珠哭得满脸是泪,他心下微微一颤,但最终还是狠下心来:“珠珠,是我对不起芙蕖,我现在没心思管旁的事。” 说完,于崇杰扭头走了。 于明珠只觉得如坠冰窖。 什么时候,她在她大兄这里,竟然成了“旁的事”? 于明珠哭的厉害。 四夫人秋氏瞥于明珠一眼,递了块帕子过去,便也不再管她,直接让婆子把嚼过口舌的丫鬟小厮都拎到了中庭,召集了整个信国公府的下人,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让人把那些乱嚼口舌的丫鬟小厮打了一顿板子,然后,一个不留,全都发卖了出去。 第656章 送去西州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信国公府的这些变故,杏杏还是从娄如慧那听到的。 娄如慧小声同杏杏道:“听说我大表哥这些日子,日日往茅府跑,京城里都传遍了,说是我大表哥大表嫂和离的事,明显是我大表哥对不住我大表嫂……我听小迎说,眼下都已经有人登门给我大表嫂说亲了!” 娄如慧口中的“小迎”,是娄如慧的手帕交,乃是茅家四房的嫡女,对茅芙蕖的现状自然是头一手消息。 甚至,上次茅芙蕖还托小迎给杏杏转交了一份谢礼。 是一对极圆极亮的南海珍珠,十分名贵。 茅芙蕖还托小迎带了话,说是多谢杏杏先前在她小产时帮了她的忙,这对珍珠就算是一番小小心意,让杏杏拿去镶簪子玩。 “不过,也有些奇怪。”娄如慧小声跟杏杏咬耳朵,“你看,怎么这些罪魁祸首都是明珠表妹院子里的丫鬟啊?她这也太流年不利了吧?” 杏杏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起来。 真的是流年不利吗? 依她看,未必。 比如先前,那毁了危双燕改命塔的丫鬟,她自述是她爱上于崇恩,所以不愿看于崇恩与危双燕成就好事。 再到现在,这传了茅芙蕖流言的丫鬟,也是于明珠院里的丫鬟…… 两次都是,未免也太巧了些。 当真是流年不利? 不过,杏杏扪心自问,她觉得此事蹊跷,其中可能也有她对于明珠印象不好的原因在其中作祟。到底是什么,还不好说。 …… 危双燕跟于崇恩的事,闹得是沸沸扬扬。 搞得暨平郡王府的人在外面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先前暨平郡王府的两个庶女,都已经说了人家,本来都要交换庚帖了,但危双燕这般毫无顾忌的把自己未婚先孕的事在外头闹出来,暨平郡王府的这两个庶女的亲事,一下子就停滞不前了。 那两个庶女的亲娘,在郡王府里都是安分守己了半辈子,从不惹事的,这下子因着女儿的亲事,头一次跪到暨平郡王面前哭了起来。 她们也不敢告危双燕的状,就在那儿跪着直哭。 暨平郡王妃愧疚的很,连忙挨个扶起来。 两名侍妾哀哀的哭着:“求郡王妃怜惜。” 暨平郡王妃哪里不知道,这要不是女儿惹出来这等事,害的两个妹妹好好的亲事都没了,这两个向来安分守己的侍妾也不会这般。 暨平郡王紧锁眉头,长叹一声。 先前暨平郡王妃被危双燕气到吐血。危双燕也算是彻底伤了暨平郡王妃的心。 暨平郡王妃当时直接让嬷嬷把危双燕给捆回了暨平郡王府。 危双燕当时还吵闹着要找她爹暨平郡王做主。结果向来疼爱女儿的暨平郡王,一看他的王妃都被女儿气的吐血了,当即大怒。 暨平郡王直接把危双燕关进了屋子里严加看守,窗户也直接钉死,只留着门日常送饭什么的。 门口更是十二个时辰都有侍卫轮流守着,别说危双燕了,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危双燕当时都傻眼了,只从暨平郡王那得到一句,在她母妃养好身子之前,他是不会把危双燕放出来再气人的! 然暨平郡王也没想到,这几天过去,暨平郡王妃的身子是好了许多,可危双燕造的孽,还在继续散发影响——另外两个庶女的亲事都被搅没了! 人家肯定觉得,他们暨平郡王府这般疼宠女儿,把女儿养的离经叛道,不知廉耻,可见是十分骄纵的。 这样下来,暨平郡王府的其他女儿,谁还敢娶啊! “你们放心……”暨平郡王妃只能跟那两个侍妾承诺,“纯儿与柔儿的亲事,包在我身上。等她们出嫁的时候,我再每人多陪送一份嫁妆。” 其中一名侍妾泪盈于睫,有些绝望道:“二小姐这般,纯儿与柔儿当真还能嫁出去吗?饶是有人肯娶她们,那亲事还能算得上是好亲事吗?” 这话就好像往暨平郡王妃脸上打了一巴掌。 暨平郡王怒道:“放肆!谁教你这般同郡王妃讲话的!” 侍妾哀哀的哭着:“郡王,那你说,纯儿与柔儿要如何是好?……眼下京城里的人,都在看咱们府上的态度,郡王与郡王妃把二小姐关起来,流言也不会因此消失啊。” 暨平郡王心口有些闷。 他自是知道,这侍妾说的是真的。 暨平郡王烦闷极了,怒声道:“难道要让我杀了燕燕不成?!” 那侍妾吓了一跳,身子都在打颤,但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妾身不敢。只是,纯儿与柔儿也是郡王的女儿,虽不敢与二小姐争锋,但求郡王看在我们四个老的小的这些年向来都安分守己从不惹事的份上,还请郡王与郡王妃给纯儿柔儿一条生路。” 两个侍妾又哭着跪了下去。 暨平郡王妃脸色有些发白。 她咬了咬牙。 她自是心疼女儿,可她的燕燕,眼下是彻底糊涂了!双眼都被信国公府那个撑不起责任的混账东西给蒙蔽了! 害了她自己不说,更是害了暨平郡王府全府上下! 她当时舍不得女儿,也只是想私底下成全女儿与那于崇恩,可从未想过会闹成眼下这种地步! 不说别的,出了危双燕未婚先孕还宣之于众这种事,整个暨平郡王府上下,出门都抬不起人来。 就昨天,她家子杭还同喻家的橘哥儿一道,跟书墅里的五个同窗狠狠打了一架,回府的时候那叫一个鼻青脸肿! 若非她执意追问,又威胁他不说就去喻家问橘哥儿,她家子杭都不会跟她说实话! ——就因为那五个同窗,言谈之间拿危双燕未婚先孕的事来说嘴! 再看眼下,两个庶女那谈得好好的上好亲事都黄了,之后还不知道会怎样。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燕燕与那于崇恩造下的孽。 难道,要因为燕燕的一己之私,让整个郡王府,都为她的错误来承担后果吗? 暨平郡王妃身子晃了晃,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她白着脸,让丫鬟把人都给扶起来。 “你们放心,二小姐的事……我会处理好。”暨平郡王妃道,“你们先回去,回头带纯儿柔儿去白云观清修一段时间,躲躲这些流言蜚语。也是向外头那些人表示,纯儿柔儿与燕燕不一样……” 说这话时,暨平郡王妃心如刀割。 等把那两名哭哭啼啼的侍妾送走,暨平郡王还有些犹豫,问暨平郡王妃:“燕燕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暨平郡王妃眉眼之间疲态深深:“……还能怎么办?只能把燕燕远远送走了。那孩子她要留就留,就跟她一起送去西洲吧……那里已经远到边界,到时候就说燕燕与人成亲后,男人死了,肚子里的是遗腹子,家族容不下,只能来西洲找找活路。” 说到这,暨平郡王妃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西洲路远,此去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如若可以,她也不愿意把女儿送到那么远的地方。 可谁让女儿惹出这般祸事来! 暨平郡王妃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暨平郡王心有不忍,将暨平郡王妃搂在怀中,轻声安慰:“西洲……听着荒凉,实际上当年我跟太子殿下,还有太子妃娘娘都去过。那处有穆家的旧部戍边,到时候我同太子妃娘娘说一声,让太子妃娘娘帮着写封信,到时候让穆家旧部照拂燕燕一二。等过几年,燕燕的孩子也大了,到时候京城早就把这事忘干净了,咱们再把燕燕跟孩子接回来。” 暨平郡王妃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想去走太子妃的关系。 眼下见暨平郡王这般说,她自然是没有旁的意见,含泪点了点头。 夫妻俩把危双燕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暨平郡王妃去找危双燕谈。 危双燕这几日在屋子里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净。只是她顾及肚子里的孩子,饭倒是有好好吃。 暨平郡王妃进了一片狼藉的屋子,都不知道该如何落脚。 危双燕猛地一抬头,眼神都有些阴沉沉的。 “母妃!”危双燕扑上来,拉住暨平郡王妃的衣袖,“你快放我出去!我要同于二哥在一处!” 暨平郡王妃狠心的拂开危双燕的手,痛心疾首:“你想与于崇恩在一处又有什么用?!你被关的这几日,别说于崇恩人了,就连信国公府的狗都没见一条!你想与他在一处,人家想与你在一处吗!” 危双燕状似癫狂:“不,我不信!这绝不可能!” 她又死死抓住她娘的胳膊:“母妃!我求求你,你让我见于二哥一面!求你了!” 暨平郡王妃看到女儿这副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样子,当真是要气断了肠。 她狠了狠心,眼神沉了下来:“好!既然这般,我就带你去见于崇恩!” 说着,暨平郡王妃直接拽着危双燕的胳膊就往外走。 危双燕难掩眼神中的雀跃。 然而等到了地方,危双燕发现,却是一间雅室。 危双燕露出积分茫然的神色来,暨平郡王妃却指了指隔壁雅室,示意她稍安勿躁。 危双燕心如擂鼓,把耳朵贴在了那雅室的墙上。 她听见了! 原来是她弟弟危子杭,约了于崇恩,就在隔壁! 危双燕恨不得立马去隔壁见情郎。 然而暨平郡王妃却拦住她,示意她先听。 危双燕强按捺下激动,耐着性子听着。 隐隐约约,能听见隔壁雅室传来的动静。 “……于二哥!我也是打小跟在你屁股后面跑起来的,你给我交个底!你打算把我姐,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危双燕心如擂鼓,恨不得把耳朵都塞进这雅室的墙里。 她只听见漫长的沉默后,于崇恩有些颓废的艰难道:“……双燕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要。等过几年……我会同她再生好几个孩子。” 危子杭似是冷笑了一声。 “为什么现在不能要,过几年又能要了?”危子杭强忍着怒意,问于崇恩,“你是不是要听你娘的,先娶个大家闺秀,生下嫡子,过年再与养在外头的我二姐生几个孩子?” 危双燕只觉得身子一点点冷了下去。 她听见于崇恩烦躁道:“……我娘已经因着这事卧病不起了,我总不能为着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就把我娘活活气死吧?!……双燕若是真心爱我,自然也会谅解。” 危子杭冷笑一声。 继而隔壁雅室传来于崇恩呼痛的声音——是危子杭攥着拳头,把于崇恩给揍了。 于崇恩比危子杭大不少,身高体格都不是一回事。他第一下挨揍是没准备好,但于崇恩很快反应过来,红着眼压着危子杭直接揍了起来。 暨平郡王妃这下也着急了。 她是嘱咐危子杭,尽量把于崇恩心里话给引出来说。 但她没想到,危子杭会气到直接跟于崇恩动手啊! 暨平郡王妃这下赶忙去让人把隔壁雅室的门撞开:“住手!” 于崇恩看着从突然闯进来的暨平郡王妃,还有红着眼,一脸惨白崩溃样子的危双燕,攥着拳头要的揍向危子杭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危子杭顺势挣脱出来,又给了于崇恩一拳头。 暨平郡王妃头都大了! “子杭,过来!”暨平郡王妃厉声道。 危子杭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到暨平郡王妃身边,看向危双燕:“二姐,你都听见了吧?!” 大概是因着暨平郡王妃与危双燕在,于崇恩硬生生挨了危子杭这一拳,却没有打回去的意思。 于崇恩抿着唇,看向危双燕。 危双燕还未说一句话,泪就掉了下来,好半天才哽咽道:“你骗我,你先前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于崇恩心头一颤。 他垂下眉眼,艰涩道:“我方才说的,你听见了么?……我娘快被我们给气死了。我……总不能不管我娘的生死。” 危双燕不管不顾哭着上前,去捶打于崇恩:“可我,可我怀了你的孩子!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于崇恩张了张嘴,最后才道:“……就如我方才所说。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等过几年,我们再要。” 危双燕没想到她站在于崇恩面前时,于崇恩还能对她讲出这么残忍的话来。 危双燕手抖得不成样子,指着于崇恩:“你,你可真行!” 于崇恩眼里闪过一抹痛色。 第657章 我看上那小姑娘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崇恩最后还是狠了狠心:“双燕,我不想伤害你。但眼下这是对我们最好的选择……你若还想与我在一起,那你就把孩子打了。如若你不想与我在一处,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但你肚子里的孩子…” 于崇恩犹豫了下,“为了孩子日后着想,我也不建议你把他留下。” 危双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崩溃的上前,狠狠给了于崇恩一耳光:“我算看透你了!” 危双燕崩溃的掩面跑了出去。 危子杭着急的喊了一声“二姐”,急急追了出去。 暨平郡王妃虽说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对于崇恩,还是满脸的憎恶厌恨。 她怒火高炽骂了句:“渣滓!” 又急急示意带来的侍卫追上危双燕。 这才恨恨的走了。 于崇恩颓然的坐在椅子里,胡乱抹了一把脸。 珠珠说的对,他已经做错了,不能再错下去了。 是该及时止损了。 这样,对谁都好…… 于崇恩方才脸上挨了危子杭毫不留手的两拳,火辣辣的痛。 可他觉得,脸上那痛,根本比不过心里的痛。 于崇恩从椅子里溜下去,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只觉得痛极了。 …… 穆如珺自打胎相稳固之后,便恢复了从前半月一次进宫给聂皇后请安的习惯。 因着确诊了双胎,穆如珺肚子比先前大了不少,但穆如珺身子底子好,挺着个大肚子依旧是健步如飞的。 聂皇后很是看重穆如珺这一胎,饶是先前因着中毒在休养,聂皇后依旧是惦记着穆如珺的这一胎。等聂皇后的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每次穆如珺来,聂皇后都是里里外外的操心,让穆如珺带好些东西回去。 穆如珺都戏称,自己这哪里是来给母后请安,分明是来进货的。 这次穆如珺来请安,可巧,聂聿珂正坐在聂皇后下首的位置,与聂皇后笑着说起了她大嫂刚生的小女儿舒姐儿。 “等舒姐儿百日了,我把舒姐儿抱来给姑母看看。我娘说,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小婴儿…舒姐儿头发乌黑乌黑的,小脸肤色白皙的,我娘可喜欢了,整日里抱着都不肯松手。”聂聿珂软声跟聂皇后说着,“祖母也说,舒姐儿生的跟姑母小时候可像了!” 这话倒是勾起了聂皇后的些许儿时回忆。 她眼神柔软,笑了笑:“既然母亲说像,那一定是像的。我生了三个小子,也不知道像我的女孩儿是什么样子?” 正巧这会儿穆如珺进来,聂聿珂笑道:“到时候太子妃表嫂若是生下小郡主,正好可以同舒姐儿一道长大,说不得姐妹俩都生得像姑母呢。” 聂聿珂见穆如珺没笑,顿了顿,告罪道:“瞧我,表嫂生的定然是两位小皇孙。” 穆如珺还没说话,聂聿珂便又同聂皇后请起罪来:“姑母,都是阿珂口无遮拦。方才想着舒姐儿,说错话了。表嫂怀着身子,若是因着我口无遮拦生气伤了身子,那真是阿珂的罪过了。” 聂皇后笑道:“你也不必这么在意。如珺不是那等人。” 穆如珺淡淡道:“我还没说话,表妹便说了这么多。未免也想太多了。” 聂聿珂脸色有些勉强的一笑:“表嫂不怪我就好。” 聂皇后招手让穆如珺上前:“来,如珺。” 穆如珺笑着上前,聂皇后拉着穆如珺的手,细细看着穆如珺的气色,惊叹道:“眼下月份越大,你这气色倒是越发好了。” 从前穆如珺是英气勃勃的那种英美,美是很美,只是站在那儿,总让人想起一把藏在鞘中的宝剑。 眼下穆如珺怀了身孕后,整个人气质都柔美起来,皮肤也莹润了不少,像是宝剑之上萦绕了一圈柔柔的薄雾。 穆如珺笑着摸了摸肚子:“我与殿下都觉得这两个孩子都乖巧的很。” 聂皇后连连点头。 与聂皇后聊过几句,穆如珺这才淡淡的瞥了聂聿珂一眼:“这两个孩子若都是小郡主,那也不错。先开花后结果,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与殿下的孩子,我们都喜欢得紧。表妹不必紧张。” 聂聿珂柔柔一笑:“表嫂说得是,是阿珂狭隘了。只是看方才表嫂脸色不好,想多了。” 穆如珺轻嗤一声。 她方才看聂聿珂脸色不好,并非是因着聂聿珂说什么。 而是她着实不是很喜欢聂聿珂。 先前,聂律茗要奉上的那柄弓上,被人涂了前朝宫中的禁药春风玉露。聂律茗与杏杏差点中了招——甚至可以说,若非杏杏警醒,怕是已经要坏事了。 那春风玉露,到底是冲着杏杏与聂律茗去的,还是冲着太子妃来的,都不好说。 后来太子又正好代天子巡查江南,聂家又是聂皇后与太子的外家,聂皇后前些日子更是刚中过毒,怎么也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不能再受刺激。 穆如珺不愿意打草惊蛇,只能私底下让人查着。 本来都已经没什么线索了,但偏生近期又有了新的起色——查到了聂府一个偏僻院子的花农,他祖上曾经是皇宫里的太监收养的义子。 然而查到的前一日,偏偏那花农在外头喝多了跟人斗殴,被人砍死了。 线索看上去就这么又断了。 后来帮穆如珺暗中查探的那人,似是欲言又止。 只说是,见过一次,有个丫鬟给那花农送过一次吃食。 那丫鬟,便是聂聿珂院里的…… 但谁也不能说,这事就一定与聂聿珂有关。 只是穆如珺得知这事后,自然对聂聿珂多了几分审视。 不过,这时候没有证据,也不是跟聂聿珂撕破脸的时候,毕竟聂聿珂还是很讨聂皇后喜欢的。 穆如珺看在聂皇后的面子上,也不会对聂聿珂如何。 只待多去查些线索,等太子危时卿回来后,再说。 穆如珺收敛思绪,没再管聂聿珂,只笑着同聂皇后提起了杏杏:“……母后这几日可见过杏杏?” 聂皇后笑容深了几分。 危时卿离京前,正好刚收到了一份来自危时宴的家书。 家书中,危时宴显摆似的提起了他近些日子收到了杏杏新给他做的香囊,还故意说起香囊里装的都是杏杏自己配的药材:“……避虫效果甚好。每日闻之,神清气爽。” 那显摆的意思简直就是跃于纸上。 可把危时卿给气笑了。 但气过之后,又是深深的欣慰。 他那命途多舛的二弟,饶是天道命运苛待于他,可他依然有暖暖一隅来熨烫他的沉寂。 聂皇后读过家信,越发感激杏杏。 嘉正帝都有点发愁,先前因着杏杏救了皇后,已经被封为了郡主,再封赏,封赏什么好? 嘉正帝甚至已经在私底下跟聂皇后说,等日后杏杏与他们阿宴成了亲,到时候直接加封他们的孩子好了。 聂皇后当时就白了嘉正帝一眼:“阿宴还没回来,杏杏年龄还小,你这饼倒是也敢画。” 然而自打聂皇后替嘉正帝挡了一剑后,本就对聂皇后极好的嘉正帝,更是对聂皇后千依百顺起来。 虽说被聂皇后笑话是画饼,可嘉正帝丝毫不恼,拉着聂皇后的手问她有什么想法。 聂皇后当时只道了四个字: “顺其自然。” 眼下穆如珺提到杏杏,聂皇后自是满脸是笑:“……我正打算过两日宣杏杏进宫来玩,怎么了?” 穆如珺笑道:“没什么,是前几日儿臣新得了几件极好的银狐皮,正适合她那个年龄的小姑娘做个斗篷。儿臣想着,母后到时候宣杏杏进宫,儿臣也过来凑个热闹,正好把那银狐皮拿来给杏杏。” 聂皇后笑道:“正好过几日是阿羽那小子的生辰。到时候把杏杏叫来。” “是。”穆如珺笑着应是。 一旁被冷落许久的聂聿珂一听危时羽的名字,心头不甘又涌了上来。 好在聂皇后倒是也想起了聂聿珂,笑着问她:“阿珂到时候可有空?到时候一并过来热闹热闹。” 聂聿珂羞涩一笑,垂首应是。 聂皇后不由得多看了聂聿珂一眼。 等穆如珺从昭阳殿出来时,聂聿珂也快步追了出来,喊了声“表嫂”。 穆如珺顿了顿,回眸看聂聿珂。 聂聿珂露出一分恰到好处的羞怯来:“……三殿下时常去东宫,阿珂想问问表嫂,可知道三殿下近些时日喜欢什么?阿珂好准备下生辰礼物。” 穆如珺眼中带着一抹玩味,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聂聿珂一会儿,这才道:“……阿羽向来玩心大,有意思的,好玩的,他都喜欢。” 聂聿珂展颜一笑:“多谢表嫂提点。” 穆如珺微微一笑,没再接话,上了软轿,走了。 聂聿珂慢悠悠的沿着御花园的小路出宫,却正好遇到下学回来的四皇子五皇子。 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这三位皇子年龄相差都不大,但因着三皇子是中宫皇后所出,平时更多是四皇子五皇子在一处。 “聂小姐。”五皇子含笑问道,“这是刚从母后宫中出来么?” 聂聿珂还了礼,随便寒暄了几句。 然而与两位皇子分开后,聂聿珂脸上那淡淡的笑立即隐了去,换上几分不屑来。 这四皇子五皇子的眼都要粘在她身上了,真当她看不出来么,这四皇子五皇子是在打聂家的主意。 可她聂聿珂,哪怕嫁不得太子,也是要嫁三皇子的,岂是这些庶皇子能肖想的! 聂聿珂面带不屑的扬长而去。 她却不知,此时,四皇子五皇子却已经走到一处高亭上,正好能看到聂聿珂那满脸不屑的模样。 四皇子五皇子沉默。 “四皇兄,她是真没把咱们兄弟两个放在眼里啊。”五皇子说这话时,甚至还是笑着的。 四皇子摇了摇头,没说话。 五皇子啧了一声,又道:“四皇兄可见过福绥郡主?” 四皇子道:“是近些时日颇得了父皇母后喜爱的那个小姑娘?……上次我们不是打过一次照面?” 五皇子突然咧嘴一笑:“……四皇兄,我看上那小姑娘了。我打算去跟她多接触一下。如若可以,到时候我就去跟母后请旨。” 四皇子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五弟你都这般说了,当哥哥的难道还能跟你抢不成?……只是,别怪四皇兄没提醒你,上次你也是见着了,三皇兄颇护着那位福绥郡主。” 五皇子哈哈一笑:“所以,四皇兄别去跟三皇兄说就好。” 两人相视一笑,眼里都颇有算计。 而此时的杏杏,正带着院里的丫鬟在扫梅花上的落雪。 “回头与梅花一处埋在树下,”杏杏笑道,“来年春天正好央大伯母教我做冰酿。” 照影笑眼弯弯:“回头榜少爷与棉少爷一央您,到时候什么也剩不下。” “所以我们得多埋一些。”杏杏想起家里日益增多的弟弟,一个赛一个的调皮,只觉得头疼。 正说笑着,却是有人匆匆忙忙进来禀报,说是四少爷浑身是血的倒在了府门口,现已抬到四少爷院子里去了。 杏杏吓了一跳,嘱咐照影去拿药箱,自己拎着裙子飞快的往桂哥儿的院子跑。 杏杏过去的时候,白晓凤也正匆匆过来,脸色煞白煞白,一见杏杏,嘴上还忍不住在骂:“这臭小子,整日里见不着人,这一回来就满身是伤……” 骂着骂着已然是哽咽不能语。 她抹了把泪,快步跟杏杏进了屋子。 屋子里这会儿满屋子都是血腥味。 白晓凤腿一软差点倒了。 小厮正小心翼翼的帮着桂哥儿去掉外头染血的衣裳。 杏杏一看,桂哥儿胸口那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一看就严重得很。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把脉,脉象虚弱得都快没了。 杏杏手忙脚乱的从自己随身带着的香囊里取了颗吊命的药丸,给桂哥儿塞进了口中。 白晓凤这还是头一次见杏杏这般慌乱,吓得脸上都没了血色,脑子一片空白:“……桂哥儿,桂哥儿怎么样了?” 杏杏泪都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胡乱的抹了一把泪:“……四哥哥,四哥哥伤得很重。我,我也没把握。” 白晓凤一见,人腿一软,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第658章 硬生生从阎王手里把人抢了回来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家因着桂哥儿的事,几乎是人仰马翻。 桂哥儿胸前那伤,差一点点就到了心脏,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除此之外,桂哥儿身上还有些旁的七七八八的伤痕,有的是新鲜的,有的是陈旧的。 白晓凤一见,直接受不了的晕了过去。后来被杏杏救醒了就开始哭,哭桂哥儿这是在外头过的什么日子啊。 最后杏杏还是把家里人都给赶了出去,让他们找地方歇息。 杏杏守了桂哥儿一整夜没合眼。 桂哥儿到半夜时又发起了高热,杏杏又赶忙给桂哥儿调制旁的汤药,忙活了大半夜,一直到早上,桂哥儿的情况才稍稍稳定一点,但还是在危险边缘,得细心看着。 卫婆子心里跟刀割一样,也是一夜没睡,就在桂哥儿小院正屋旁边的侧厢中,跟白晓凤一道守了一夜。快到天明的时候两人扛不住,这才囫囵闭了闭眼。 待杏杏一从桂哥儿屋子里出来,卫婆子跟白晓凤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杏杏一见卫婆子与白晓凤眼下那乌青,就知道两人八成也是彻夜没睡,小声道:“四哥哥伤势很重,眼下算是过了一个坎,但后头还是得小心看护着。我一会儿就在四哥哥屋里的罗汉塌上眯半个时辰,我同照影说了,四哥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让她喊我……奶奶,二婶婶,你们放心,四哥哥这有我守着,我不会让四哥哥有事的。你们先去休息吧,总得休息好。不然,回头四哥哥好起来,你们却病了,那又如何是好?” 白晓凤含泪点了点头。 杏杏好劝歹劝,这才劝得卫婆子与白晓凤再去休息会儿。 白晓凤卫婆子看过桂哥儿,两人俱是惨白着一张脸,去了侧厢房休息。 杏杏就这么守了桂哥儿三天,桂哥儿可算是脱离了危险。 白晓凤泣不成声。 桂哥儿醒来的时候,杏杏正好在旁边罗汉塌上小憩,白晓凤衣不解带的守着,猝不及防的碰到白晓凤那双红肿的双眼。 桂哥儿脸比涂了粉还要白上几分,一看到他娘眼肿成了鸡蛋,哪怕还虚弱着,嘴上都要花花他娘两句缓和下情绪:“哎呦,娘,有些日子不见,你这看上去更年轻了。” 白晓凤又哭又笑,扬起手来想打桂哥儿,又惦记着这是自己刚死里逃生的儿子,那手又变成了疯狂抹泪:“你这个臭小子,可算醒了……” 桂哥儿身上疼得厉害,能感觉到自己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敷满了清清凉凉的药。 他动不了,虚弱的咧嘴一笑:“是啊,娘,阎王不收我,又把我放回来了。” 白晓凤眼泪落得越发厉害,她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你还敢这么吊儿郎当的!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家里人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妹妹守了你整整三天!” 说着,白晓凤又捂住了嘴,却是怕吵醒杏杏。 杏杏熬了将近十二个时辰,是早上见桂哥儿的脉象稳妥,没有生命危险了,交代了白晓凤桂哥儿可能快要醒来的事后,这才受不住的一头扎在了罗汉塌上,接近昏迷的睡了过去。 桂哥儿见他娘憔悴的样子,又听到他娘说杏杏守了他三天,神色几变,最后想说什么,一张嘴,没想到牵动了伤口,“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娘,我想吃点什么,好饿。”桂哥儿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嬉皮笑脸模样。 白晓凤真是又恨又气的,但还是抹着眼泪起了身,快步走向外间,去唤丫鬟。 杏杏睡之前就同白晓凤说过,桂哥儿这是度过生命危险,马上要醒了。 白晓凤有了心理预期,这会儿桂哥儿真醒了,她浑身都满是劲儿。 除了让丫鬟去厨房传膳,又派了丫鬟去各房各院通知,说是桂哥儿醒了。 这下子,呼啦啦,各房各院的喻家人都过来了。哪怕是肚子大到快生的岑月宜,都由丫鬟小心搀扶着,挺着个大肚子过来看望桂哥儿。 大家都知道桂哥儿这刚过了生死劫,这会儿还虚着,倒也没都涌进屋子,就站在外间,喜气洋洋的问着白晓凤桂哥儿的事。 杏杏这会儿也醒了过来,拿帕子蘸了温水,抹了把脸,去给桂哥儿把了把脉,确定桂哥儿的脉搏已然脱离了生命危险,这才露出个笑来。 桂哥儿瞅着杏杏的样子,叹了口气。 杏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四哥哥,我脸上有东西?” 桂哥儿叹道:“那哪是啊。就是想着,我这个不争气的,学艺不精,倒是让你们替我担心了。” 杏杏听出点味来,不过这会儿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杏杏摇头:“四哥哥,你现在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说,就好好休息。等你休养好了身体,再决定要不要告诉我们,你是为什么受伤的。” 杏杏抬手帮桂哥儿掖了掖被角,露出个笑来,“四哥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桂哥儿看着娇小的妹妹,顶着眼底那遮不住的厚实乌青,却还要这般替他操心。 桂哥儿眼神稍软,最后什么也没说,默默的“嗯”了一声。 杏杏出了桂哥儿的屋门,立即就被喻家人给团团围了起来。 白晓凤方才虽说已经说过了,但他们还是想听杏杏再说一遍。 毕竟,杏杏才是专业的! 杏杏不厌其烦,细细的给大家讲了眼下桂哥儿身体的情况,听得众人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都后怕极了。 杏杏最后又总结道:“……四哥哥最难过的那关已经熬过去了,接下来好好养身子就够了。我会每日早晚过来给四哥哥诊脉。要是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直接去我院子喊我便是。” 众人也都看出了杏杏的疲惫不堪,那叫一个心疼,纷纷催她快去休息。 杏杏也不推托,她确实累极了。 再说了,都是自家亲人,也不必假客套。 杏杏摆了摆手,带着照影直接回了自己院子。 当杏杏泡在温暖的浴桶中时,她想着桂哥儿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 她早就知道,桂哥儿跟府里头其他的兄弟都不大一样。 这份不一样,是从有一日,桂哥儿悄悄救了个人开始算起的。 当时桂哥儿觉得那人有些诡异,不敢把那人带回家,只能把那人安置在山中一处隐秘山洞中,只敢告诉了杏杏。 后来,桂哥儿就开始跟着那人学东西。 再后来,桂哥儿就开始神出鬼没,整日整日的不着家。 杏杏多少能猜到,应是桂哥儿做的事情不安全,不愿意牵扯到家中,是以桂哥儿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尤其是来了京中之后,杏杏从桂哥儿那拿到了许多堪称隐秘的情报,杏杏多少能猜到桂哥儿是在做什么。 桂哥儿大概也知道,杏杏猜到了他在做什么。 但杏杏没有跟旁人说过她的猜测。 与桂哥儿保持着一种,大家都知道彼此心里有数,但是就是不说的默契。 可饶是如此,前几日杏杏见到桂哥儿身上那些新新旧旧的伤,其实当时也是被吓到了。 她有过心理准备,但不知道是这般惨烈。 唉。 杏杏叹了口气,又往浴桶下头坐了坐。 等桂哥儿伤好了,她要好好跟他谈谈这事了。 杏杏沐浴过后,便去睡了。 她院里的丫鬟大概是得了吩咐,在杏杏休息期间,走路都是踮着脚的。 杏杏这一觉睡下去,一直昏睡到了第二日。 等第二日醒来一睁眼,杏杏只觉得自己休息得极好,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照影跟旁的丫鬟排了班,一直有人在杏杏房里守着,见杏杏醒来,值班的丫鬟赶忙问道:“郡主,老夫人嘱咐过了,小厨房上一直炖着参汤,一会儿奴婢给您端一碗过来?” 杏杏点了点头,她往窗外看了看天色:“……我四哥哥院里那边可来过消息?” 丫鬟道:“四少爷院里没来过什么消息。不过老夫人与几位夫人,大少奶奶二少奶奶,都派人来院里问过,问郡主醒了没有。几位主子的人听说郡主还没醒,让我们不要吵醒郡主,让郡主好好休息,她们改天再来看郡主。” 杏杏一边听着丫鬟的禀报,一边在丫鬟端来的黄铜盆中净了净脸,神色越发清明。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一会儿你们把参汤端上来,我喝过先去四哥哥院里看看。” 桂哥儿那边院子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不过,杏杏还是有些不大放心,想着睡到现在,再过去给桂哥儿把把脉才安心。 等杏杏收拾妥当,去桂哥儿院里时,天色才刚刚亮起来。 桂哥儿已经醒了,正看着床帏上头发呆。 见杏杏这会儿过来,桂哥儿心里清楚,杏杏这定然是从昨日一下子睡到现在,这才着急过来看看他的身体。 桂哥儿笑叹:“你怎么不多休息休息?要是你为着我的事,累坏了身子,回头我这伤好了,奶奶跟娘也得扒我一层皮。” 杏杏见桂哥儿说话,虽说气息不强,却也比昨日刚醒来时好多了,能一口气说这么长的句子。 她露出几分笑意来,伸手替桂哥儿把了把脉,满意道:“恢复的不错。” 桂哥儿“哈”了一声:“那是,你四哥哥我身强体壮,甭管多重的伤,那都不在话下。” 桂哥儿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都要翻白眼了。 杏杏笑眯眯的,让丫鬟搬了个小杌子,坐在桂哥儿床榻边上,毫不留情的戳破:“不是伤口疼得睡不着觉,所以才这会儿还醒着吗?” 桂哥儿才不会承认:“那没有,真没有。” 杏杏只笑笑,也不是非要跟桂哥儿犟。 桂哥儿倒是主动交代起来:“……说起来,我是真没想到,我还能活着。” 他当时就想着,左右要死了,死之前再看一眼家里人吧。 结果没想到,他的杏杏妹妹,那是硬生生的从阎王爷手里把他给抢了回来。 是以他醒来看到他娘那红肿的眼,还有鬓间徒生的白发时,其实是有些想哭的。 杏杏见桂哥儿这是要交代他怎么受伤的架势,“嗯嗯”两声,坐在小杌子上,把胳膊搭在榻上,托着脸看向桂哥儿,一副“你老实交代吧我听着呢”的架势。 桂哥儿还真就老实交代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有个任务,是去查一个女刺客。那女刺客吧,武功挺好的,也挺警醒的,后头发现我了,就来砍我。” 桂哥儿见杏杏脸色稍稍变了变,赶忙补充道:“……不过你四哥哥我也不是吃素的,跟她周旋了许久。我是身上挺多伤,不过她也没讨得好,我在她身上也砍了不少。” 杏杏道:“她死了吗?” 桂哥儿忍不住“咳”了一声:“你放心,她刺我这一剑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也反手给了她一暗器。我有我们杏杏这样的神医救命,她没有,估计是活不了了。” 桂哥儿一副“恩怨已了,就这么算了吧”的样子,杏杏也就没再问什么。 “那你想好怎么跟二婶婶说了吗?”杏杏又问。 这问题是问到了关键点,桂哥儿朝着杏杏嘻嘻一笑:“好妹妹,你帮四哥哥想想吧。四哥哥现在受了伤,实在没什么精力再去编个故事骗你二婶婶了。” 杏杏瞥了桂哥儿一眼:“那不行,我也不想骗二婶婶。” 更何况,杏杏跟桂哥儿都心知肚明。 从前白晓凤或者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桂哥儿在外头胡闹,整日里不着家什么的。 但眼下出了这事,怕是桂哥儿日后的自由…… 有点可怜,但杏杏不打算管。 杏杏一本正经道:“总之,四哥哥你眼下最要紧的,是好好养伤。我估计你养好伤后,二婶婶还会拉你去上山还愿——你生死未卜那会儿,二婶婶把满天神佛都求遍了!” 桂哥儿想了下,叹了口气,还是屈服了:“行吧。” 杏杏这几日守着桂哥儿,聂皇后本来要传口谕让杏杏进宫,但杏杏当时实在走不开,就与来传口谕的太监道,请他帮忙问问聂皇后,若无要紧事,能不能晚几日再进宫。 当时桂哥儿生死难关还未过,杏杏是真的走不开。 聂皇后也是善解人意的很,不但允了这事,还又让太监从宫里带来了一支三百年年份的人参。 第659章 顾忌女儿家的名声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眼下桂哥儿脱离了生命危险,杏杏好好休息了一夜后,就往宫里递了牌子。 聂皇后很快便让人允了杏杏进宫。 先前嘉正帝与聂皇后,赐了杏杏刻有福绥郡主字样的玉牌,准许杏杏可以随时进宫,但杏杏向来不怎么用,每次入宫都规规矩矩的往宫里递牌子。 杏杏带着照影来昭阳殿见聂皇后时,柔贵妃正抱着七皇子来聂皇后这说话。 这下可了不得,杏杏进来,七皇子那藕段似的小胖手,那叫一个用力挥舞,小身子一个劲的往杏杏这边拱,拱得乳娘好悬没抱住,差点摔了。 吓得乳娘的脸都白了。 柔贵妃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七皇子每次见了福绥郡主,就跟闻见了什么好吃的小馋猫一样,那叫一个积极主动,嘴里还不停的“啊啊啊”叫着,生怕杏杏看不见他。 聂皇后都看笑了。 七皇子身边那两个乳娘手忙脚乱的安抚七皇子,杏杏趁机给聂皇后行礼请安。 聂皇后每每见着杏杏,就觉得神清目明,身心愉悦,这会儿见七皇子一见杏杏激动的跟什么似的,好笑之余,也越发认定杏杏定然是身负大福运,谁见了都喜欢她。 “好了好了,你快帮小七的乳娘哄哄他吧。”聂皇后笑道,“小七这胖胳膊胖腿的,快把他两个乳娘都蹬飞了。” 柔贵妃也无奈的笑,嗔了七皇子一眼:“这孩子,一见着郡主,就成了人来疯。” 杏杏笑着朝七皇子伸手,要把他抱过来,七皇子那叫一个激动,小身子疯狂往杏杏这边倾斜,乳娘都快抱不住了,最后跟个实心小炮竹一样,几乎是蹿到了杏杏怀里。 七皇子搂着杏杏的脖子不放,小脑袋倚在杏杏的肩膀上,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杏杏在家里经常带几个弟弟,虽说生得娇柔可爱,其实力气可真不算小,抱着胖墩墩的七皇子,毫无压力。 她顺手掂了掂七皇子的重量,忍不住同柔贵妃道:“贵妃娘娘,你把七皇子养得可真好啊。” 柔贵妃一听杏杏这般夸她,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以往柔贵妃最爱听旁人夸她漂亮,好看,自打膝下养了七皇子之后,柔贵妃爱听的话,就变成了旁人夸七皇子。 像杏杏这句,是不仅把七皇子给夸了,还把柔贵妃也夸了,难怪柔贵妃这般喜形于色。 谁都知道,七皇子是早产,生下来时也就比巴掌大不了哪里去,瘦巴巴的跟个小猴子似的。 送来柔贵妃这里时,柔贵妃是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觉,生怕七皇子那孱弱的呼吸突然就停了。 柔贵妃把当初那般瘦弱孱弱的一个小东西,养成现在这样沉沉压手的白胖宝贝,其间耗费的心力,绝非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是以杏杏这般夸她,柔贵妃是又激动又感慨。 看向杏杏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杏杏抱了会儿七皇子,最后累了,便把七皇子放在自己一旁的软塌上。 七皇子只要挨着杏杏,什么都好,哪怕杏杏没抱他,他手里抓着杏杏的衣衫一角,也高兴得紧。 聂皇后啧啧称奇:“都说小孩子眼神清澈,能看见许多旁人看不见的东西。许是杏杏身上都是福气,小七他就是喜欢跟着杏杏。” 柔贵妃捂嘴一笑:“娘娘说得是。先前郡主给了我们小七一个香囊,我们小七是睡觉的时候必须把那香囊放到他枕头底下,不然就睡不踏实……我也不知道我们小七这是哪里来的习惯。还好后来郡主又给了我几个替换的香囊,不然那,我都怕什么时候把那香囊不小心给弄破了。没法跟我们小七交代。” 杏杏抿唇一笑。 聂皇后满脸柔意:“对了,杏杏,这次喊你进宫,一是如珺那边,上次说,得了几件银狐皮,要拿予你做斗篷。先前你府中有事没过来,这次过来,我就没再喊如珺大着肚子跑这一趟……一会儿我让宫女把那银狐皮取来,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 杏杏起身屈膝行礼:“多谢娘娘与如珺姐姐惦念我。” “还有一桩事……”聂皇后笑道,“过两日是阿羽的十四岁生辰,不是什么整日子,到时候就在宫里给阿羽摆个小小的宴席。到时候杏杏你也过来吧。” 杏杏自然是应下。 聂皇后知道,其实这些事,都不必杏杏进宫也能传达到,但她还是想见杏杏的。 一段时间不见,总觉得想得慌。 杏杏陪着七皇子在昭阳殿玩了会儿,七皇子到底年幼,睡眼惺忪的被乳娘抱下去休息了。 柔贵妃眼下是有子万事足,也起身告退。 昭阳殿里一时间就剩下聂皇后跟杏杏。 聂皇后拉着杏杏,柔声道:“我看着你这孩子,这几日瘦了些,清减了不少,可是没好好吃饭,没好好休息?” 她心疼道,“我知道你四哥哥受了伤,但你也要爱惜自己身体才是。” 杏杏不大好意思的一笑:“是,娘娘,实在是我四哥哥那伤势严重,我就算去睡,估摸着也睡不着,还不如守着。” “你呀,对家人是太好了。”聂皇后感慨道。 她又有些伤感。 她生了三个儿子。 大儿子打从出生起,就是按照国君的标准培养的。从小就开始学治国之道,一直到大,其实过的都不是很快乐。 二儿子,就更别说了。她与嘉正帝,甚至这整个天下,都是多亏了二儿子那一身气运的护存。 她觉得最愧对的,就是她那二儿子。 是以生三儿子时,聂皇后有段时间把三儿子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就是想把三儿子前面两个哥哥的遗憾,在三儿子身上弥补。 可惜,大概正是那段时间,太过娇宠,三儿子性子养得是一言难尽,鸡飞狗跳。 聂皇后有时候看宫里那几个公主,不说艳羡,那肯定是骗人的。 但自打遇到了杏杏,聂皇后只觉得自己对女儿的那一份遗憾,好像慢慢在杏杏身上圆了回来。 聂皇后忍不住又拉着杏杏说了半天的话。 一直说到口干舌燥,聂皇后不忍拘着杏杏一直在屋子里,便让她喝过热茶后,去御花园玩去。 “银装素裹的御花园,别有一番味道。”聂皇后劝道,“你去玩一会儿,回来正好陪我吃个饭。” 杏杏先是应了,却又有些不大好意思,同聂皇后道:“……娘娘,我想跟您讨一支花,能行么?就是御花园南墙角那株黄铃。它年份已久,我正好需要一支年份越久越好的黄铃入药。” 聂皇后一怔,继而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孩子,那般郑重的同我说,我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一枝花?” 她又笑道:“别说一支花了,你就算想把御花园的花花草草都给搬走,我与陛下,也是没二话的。” 杏杏忍不住展颜一笑,拉着聂皇后的手,与她撒娇:“娘娘待我真好。” 聂皇后看向杏杏的眼神柔的能滴水,心都要化了。 聂皇后大手一挥:“你只管去挖!看上什么挖什么!挖空御花园也没什么!就说是我特特允的!谁有意见,你让他们来寻我!” 杏杏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 皇后娘娘,对她真好! 于是乎,杏杏带着照影,又带上了昭阳殿的宫女,还带上了小铲子,直接奔赴御花园,准备把南墙角那株黄铃给分一小株出来。 倒不曾想,杏杏前脚出了昭阳殿,后脚就被有心人看到了,汇报了回去。 等杏杏到御花园的时候,没走几步,便与人“偶遇”了。 是五皇子。 先前五皇子同四皇子说,看上了杏杏,却也不是一句虚话。 杏杏眼下,毫不客气的说,就是整个大夏最受聂皇后喜欢的小姑娘。 就连嘉正帝那边,也是疼爱有加,看看这从乡君一路到了郡主的历程就知道了。 杏杏,在朝野上下,就是一个散发着香气的热饽饽。 五皇子理了理鬓发,装作不经意偶遇,从一旁岔道出来,做出一副惊喜的模样来,同杏杏道:“郡主,好巧。” 杏杏屈膝行礼:“见过五殿下。” 五皇子兴致勃勃道:“郡主这是要去哪里?” 他眼神在杏杏身后那拿着小铲子的昭阳殿宫女身上一顿,又笑了,“怎么还拿着铲子?” 杏杏大大方方道:“我向皇后娘娘求了一支黄铃,这会儿正打算去御花园南墙根那边,挖一小株回去。” 五皇子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来,又一点头:“原是这样。左右我也没事,我陪郡主一道过去吧。” 杏杏一怔。 五皇子咧嘴一笑:“南墙根那边,也有好些旁的花花草草。我听郡主说起黄铃,倒也想起那儿还长了些旁的茂密花草来,想去看看。还请郡主别嫌我烦,容我同路。” 这五皇子都把话说到这了,杏杏也不能直接不给人家面子,拒绝了对方。 只是挖株草而已,对方想同路,那便同路就是。 杏杏一点头:“五殿下请便。” 五皇子高高兴兴一伸手:“那郡主请,我们这一道过去。”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小径深处。 谁也没看到,在他们身后某处,四皇子淡淡的看着这边,一直没发出半点动静。 杏杏跟五皇子很快到了御花园的南墙根下。 杏杏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那株繁茂的黄铃。 杏杏赞叹道:“果然好大啊。” 黄铃这种花,生长得极慢,日常能长到半人高这样子,已经很是不错了,起码要十年起步。 而御花园南墙根下斜生出的这支,攀附着宫墙而生,枝繁叶茂,在这寒冷的冬日非但没有凋零,反而长势十分喜人。 杏杏拊掌,吩咐同她一起来的宫女:“就是这株。来,我们在旁边挖一小枝就好。” 五皇子却自告奋勇:“我来吧。我好歹是个男人,力气大一些。” 杏杏哪里能让五皇子做这个。 可五皇子好似铁了心一样,去抓那小铲子,意志十分坚决。 杏杏也去抓,正无奈着,就听见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杏杏下意识望了过去,就见着杂草突然翻动起来。 杏杏微微睁大了眼。 五皇子立马就挡在了杏杏前面:“说不定是大老鼠!” 结果那杂草被人分开,露出一张脸来:“不是,五弟,你说谁是大老鼠呢?” 别说五皇子了,就连杏杏都惊呆了! 在杂草后头露出一张脸的,不是危时羽又是谁?! 危时羽是半点没把杏杏跟五皇子当外人,他努力的蛹动着身子,从墙根下的洞里爬了出来——是的,堂堂嫡皇子三殿下,竟然!在爬狗洞! 还正好被在挖花的杏杏与五皇子碰了个正着! 这是一件多么魔幻的事! 五皇子木呆呆的看着危时羽娴熟的从洞里爬出来后,拍了拍自己身上沾上的草屑。 然而这时,危时羽像是突然反应过什么一样,猛地睁大了双眼,审视着杏杏与五皇子:“不是,好好的,你们俩跑这里来挖……花?” 杏杏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危时羽道:“真的吗?我觉得有点离谱。” 杏杏指了指危时羽爬出来的狗洞:“没有三殿下突然从狗洞里爬出来这样离谱。” 危时羽就“咳咳咳”起来。 他先前一直以为,杏杏是跟他的太子大哥有一腿,可他慢慢观察,再加上他大哥大嫂都一副有秘密瞒着他的样子,危时羽断定,杏杏并非是他想得那样是他大哥未来的侧妃。 不过,他大哥大嫂,甚至他母后父皇,明显对这个看上去也就长得好看了些,看着乖巧了些,本事能干了些,脾气很好了些的小姑娘都很是要紧着。 这背后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是以这会儿,危时羽见着杏杏跟五皇子在这处偏僻地方,他脑内的钟声还是当当当的响了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咳,危时羽板起三哥的架子,去说教五皇子:“虽说我知道你们是来做正事的,但福绥郡主到底是个女儿家,你要顾忌人家女儿家的名声。以后不可这样了。” 五皇子低眉顺眼的低头应是,眼里却闪过一道暗芒。 第660章 夫妻混合双打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危时羽自认是个很好的哥哥。 他见他五皇弟如此乖顺,满意的一点头,还“嗯”了一声,摆出一副好兄长的架子来:“行,那你们就挖吧。” 说着,危时羽往旁边就地一蹲,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杏杏无语。 这位虽是半点皇子架子都没有,但他未免也太没架子了! 杏杏让丫鬟挖了一小株黄铃,又抓了一把泥土包裹住根茎,让宫人先把这株黄铃送往镇西将军府,栽到园子里,免得这黄铃离土壤太久再有损状态。 等杏杏做完这些,危时羽还有些难以置信:“就这?” 杏杏有些奇怪的看向危时羽:“不然呢?” 危时羽嘀咕:“我也没想到,你看上去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就为了挖这么一株……草?” 杏杏认真分辩道:“不是普通的草,这是极好的药引子。御花园这几株年份也极好,药效足足的。” 危时羽不太懂,但他还是潦草点头,“哦哦”两声:“那你去见过我母后了吗?还有我太子嫂嫂?” 杏杏一一应了。 她又想起什么事来:“……对了,三殿下,皇后娘娘说你生辰快到了,你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危时羽眼前顿时一亮:“你意思是,我可以跟你要生辰礼物?” 杏杏点头。 皇后娘娘既然已经邀请她来参加三皇子的十四岁生辰宴,那她总不能空手过来吧? 危时羽兴致勃勃的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 他这才想出来,一拍巴掌:“有了!我听说你家里有一大堆哥哥弟弟,我这还没去你们镇西将军府上玩过呢。回头你就请我去你家做一次客吧!” 杏杏有些诧异:“就这?” 这叫什么礼物啊? 危时宴却大咧咧的一摆手:“我什么也不缺,就这个就挺好。” 杏杏稍作思索,倒是也应了下来。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谁也没注意,一旁站着的五皇子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眼神却越发阴沉下来。 危时羽得了杏杏答应他去喻家做客的允诺,心中满意的很,又积极的问杏杏:“你还去我母后殿中吗?” 得到了杏杏肯定的回复后,危时羽高兴道:“那咱们一并过去!” 说着,危时羽就要先迈步离开。 五皇子眼神越发阴沉。 杏杏却没有跟上,她回身看向五皇子:“五殿下,我这会儿要去昭阳殿了。” 五皇子微微一顿,眼眸中翻滚的阴沉渐渐消失,露出几分真情实感的诧异来。 他没想到,杏杏还会再同他打招呼。 五皇子沉默了下,露出个笑来:“那郡主便去吧。我还有旁的事,就不陪郡主去母后宫里了。” 杏杏颔首。 危时羽没多想,以为他五弟真有旁的事,催促道:“好,五弟你就去忙别的去吧。杏杏这里我陪着就是了。” 危时羽说的倒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他就是这么想的:五弟有事,杏杏一个小姑娘在皇宫里需要人陪。那正好我也要去昭阳殿,不就是我陪着吗? 但五皇子却把危时羽这理所当然的随口一句,当成了示威与炫耀,他眼里的阴沉又开始翻涌。 杏杏倒是没看到这一幕,她跟五皇子微微福了福身子后,便直接跟着危时羽去了昭阳殿。 徒留五皇子一人,在御花园南墙根一隅,冷冷的站了好一会儿。 聂皇后备下了小甜水,杏杏一回来,聂皇后便高高兴兴的招呼她过来喝些甜滋滋的桃胶银耳。 结果还没等杏杏回话,拐角又走出来个人,嬉皮笑脸的:“母后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了?” 说着,一个箭步上前,端起聂皇后给杏杏备下的那碗桃胶银耳羹就开始咕咚咕咚的喝。 聂皇后又好气又好笑,板着脸叫了危时羽全名:“阿羽,你的规矩呢!这是给人家福绥郡主准备的,你来了就喝!” 危时羽喝完一抹嘴,颇有些无辜的看向聂皇后:“母后,你也不要太厚此薄彼了啊。我可是您的亲儿子啊!” 聂皇后恨铁不成钢道:“是啊,多可惜啊,要是可以,我宁可杏杏是我亲女儿呢!” 危时羽一本正经的点头:“没错没错,我也宁可杏杏是我亲女儿。” 他真情实感的感慨,“谁不想有福绥郡主这样一个可可爱爱的女儿呢!” 聂皇后简直被这个顽劣的小儿子气到无语,一巴掌呼在危时羽的后脑勺上:“混账东西!没大没小的!跟杏杏道歉!” 危时羽吐了吐舌头,不是很诚恳的同杏杏笑嘻嘻的道歉:“……郡主宽宏大量,别同我这混账东西一般计较。” 聂皇后被气得不行。 正巧外头传来通传声,却是嘉正帝到了。 聂皇后起身,带着杏杏跟危时羽一并给嘉正帝行礼请安。 嘉正帝见杏杏跟三儿子都在,倒是有些意外。 不过他也没搭理自己儿子,而是先笑眯眯的同杏杏道:“杏杏也在?怪不得朕看着皇后今日气色好得很,原来是杏杏来了。” 言辞之间是半点没带上危时羽。 危时羽指着自己鼻子:“父皇,我呢我呢?” 嘉正帝毫不客气道:“你不把朕与你母后气病就很好了!” 危时羽:“???” 嘉正帝又骂:“太傅今儿还跟我告你的状了。太傅一把年纪了,你怎能抓一只鸟放在太傅马车里?!” 危时羽一脸无辜:“我是看着那只鸟要被冻死了,但那附近只有太傅的马车里最暖和,只能把那只鸟放到太傅的马车里暖和暖和。太傅生气什么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鸟命虽然不如人命,但好歹也能值一级浮屠吧?我这都送了一级浮屠给太傅了,太傅怎么还生气呢?……主要是儿子也没想到,太傅都年纪一把了,胆子还那么小,一只被冻晕的小鸟罢了,怎么能把太傅吓得差点从马车上摔下去呢?简直荒谬……” 看着危时羽这振振有词的样子,嘉正帝与聂皇后默契的对视一眼,都开始找各自手边趁手的东西。 不得不说,嘉正帝与聂皇后是真没把杏杏当外人,当着杏杏的面,这对至高无上的夫妻,直接给杏杏演了个全武行,把危时羽给揍得满殿乱窜,鬼哭狼嚎。 要不是笑出来不礼貌,杏杏这会儿都要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 憋笑憋的,肚子都有些痛了! 危时羽最后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头上还沾了一道鸡毛——那是聂皇后顺手抄起放在一旁的鸡毛掸子,揍他的时候留下的。 聂皇后通过揍儿子这项运动,额上微微出了出汗,她坐回榻上,拿帕子轻轻擦着额上的汗:“让杏杏看笑话了。” 杏杏诚恳摇头:“没有的。我家中兄弟多,他们小时候也都淘气得很,有时候我奶奶与我婶婶们也这般,满院子撵着揍。这些皮猴子,有时候是该打。” 聂皇后见杏杏这样一本正经老气横秋的说着“皮猴子该打”这样的话,颇有些忍俊不禁,笑弯了眉眼。 嘉正帝看着聂皇后笑靥如花,对杏杏也越发好。 昭阳殿中,时不时的传来笑声。 躺在地上喘气的危时羽:“???” 不是,到底咱们是一家三口还是你们跟杏杏是一家三口啊? …… 五皇子从御花园回到皇子所,四皇子正在那边读书。 见五皇子回来,四皇子瞥了五皇子一眼,关切道:“打从御花园的小太监过来说,看到了福绥郡主进宫,你便去了御花园等着偶遇,这也过去两个时辰了,如何了?” 五皇子不大高兴的踢开桌边的另一把椅子,坐了过去:“原本是挺好的。但……” 他眼眸中阴沉浓郁。 四皇子这一看,就知道五皇子是铩羽而归了,他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露出几分关切来:“怎么?没成功?……不应该啊,五弟,不是我说,你这样貌也算是姿容俊美,又贵为皇子,福绥郡主见了你,怎么可能不心动?” 五皇子抿了抿唇,这才不高兴道:“……不是福绥郡主那边出了问题。本来我与郡主聊得很好,还一并去了御花园的南墙根处。结果三皇兄就好像阴魂不散似得,从那边的狗洞爬了出来!” 四皇子一顿,继而有些惋惜的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原来是三皇兄搅局。五弟,你输的也不冤。三皇兄乃是母后嫡出,是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无论是父皇,母后,还是太子大哥,向来都疼爱他……我们不过是普通宫妃所出的皇子,哪里能与三皇兄相比?” 四皇子劝得越是恳切,五皇子脸色就越是难看。 他郁郁的吐出一口气:“……四皇兄,我不服气!大家年岁也差不多,三皇兄不过是母后嫡出,除此之外,他的学问,骑射,一应都比不过我。凭什么他整日胡闹就没事?就连……” 五皇子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四皇子却摇头叹道:“虽说外人看来,咱们都是皇室贵胄,但你我在宫里生活了这么久,难道还看不明白吗?父皇对你我都不过普普通通,只有太子与三皇兄,才是父皇真正的心头肉。这让我们怎么比?”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五皇子眼中的不甘越烧越旺,他攥住拳头,想起杏杏的小脸,又想到杏杏身后的镇西将军府。 ……若是娶了杏杏这样一位王妃,日后他在朝中的势力将大大扩张。 武有喻永槐,文有喻永柳,听闻杏杏的二哥,喻永柏,那更是富可敌国,到时候他身边有文有武,钱财也不缺,未必不能争上一争! 五皇子眼里闪过一抹阴郁,又露出了几分势在必得。 四皇子瞥了一眼他五皇弟眼中掩都掩不住的野心,心中嗤了一声。 蠢货! 真以为那个位子,是那么好争的? 他方才都说了,在他们那位好父皇眼里,只有他们算是一家子。 无论是他,还是五皇子,还是柔贵妃养着的那位七皇子,亦或是宫里那几位公主妹妹。 加起来,怕是都比不过一个危时羽。 就更别提打小作为一国之君养着的太子大哥了! 他们拿什么比? 想到这,四皇子突然沉默了下,又提起了一件事:“……说起来,五弟,你还记得二皇兄吗?” 五皇子原本正沉浸在娶到杏杏后可以得到的充沛资源幻想中,四皇子这一问,倒是把他问得愣了下。 他压低了声音,同四皇子道:“四皇兄,不是说,二皇兄早逝,宫里都不大让提那个名字吗?你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四皇子沉默了下,又露出个笑来:“没什么,我记事早。我就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们好像也远远的见过那位二皇兄一次。” 五皇子皱眉道:“我不记得了。不过,算下来,那位二皇兄应该也是母后嫡出。他若在,我们怕是……” 怕是希望会更少。 这句话后半句,五皇子没说出口。 四皇子望向远方,他落寞似的笑了笑:“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是二皇兄在,他也是父皇母后嫡出,怕是父皇眼里,更没有我们这些人了。” 五皇子皱眉,正想说什么,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极为大逆不道的念头来—— 等下,太子大哥与三皇兄那般受宠,是因为他们是母后嫡出。 可若是他的母妃,成了中宫皇后,那么他…… 这个念头,五皇子自己也知道很荒谬,但更荒谬的是,这念头就如同跗骨之俎一样,他知道想了也没用,却又控制不住去想。 五皇子浑身微微颤抖。 四皇子假装没看懂,他面带疑惑的问五皇子:“可是这里的书房炭火不旺了?我看你好像有些冷,怎么在发抖?我让人再添些炭火?” 五皇子猛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我就是……好像很久没去看我母妃了。我去和熙宫看看她!” 说完,五皇子夺门而出。 望着五皇子跑出去的背影,四皇子脸上的关切慢慢淡了下来,渐渐变成一个有些讥讽的表情来。 他重新坐回椅子里,拿起书来,继续慢悠悠的读着。 这个蠢老五,这么多年了,还是看不透父皇对母后的情谊? 不过也好,让这个没头脑的蠢老五去撞一撞也行。 他就等着分析局势便是。 第661章 苛待公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危时羽生辰那日,昭阳殿摆了小宴。 宫里的嫔妃都是人精,知道聂皇后这次只想与危时羽交好的人,她们来送了礼物,说几句吉祥话就走,半点都没多呆。 聂皇后便让御膳房给这些嫔妃加了些菜,也算是小小回礼。 杏杏也带了礼物来。 虽说危时羽自己说,让杏杏请他去喻家做客便算是礼物。但杏杏不能真把这个当做贺礼。 她准备了一条云锦的发带,上头缀了一颗祖母绿的宝石,特别适合危时羽这种生机勃勃的少年。 危时羽确实很喜欢,当即把头上高马尾系着的日常发带取了下来,换上了杏杏送的这条。 危时卿在一旁看着,有点担心的皱了皱眉。 危时羽一抬头,又看到了他大哥。 他跑过来,往危时卿身后看了看:“怎么没看见嫂嫂?” 危时卿抬手摸了摸危时羽的头发:“昨儿又下了雪,你嫂嫂月份大了。我便不让她出来了。” 危时羽疯狂点头,露出一抹笑来:“对对对,嫂嫂眼下一定要保重身体,平平安安的生下我的小侄子小侄女来。我等着当叔叔呢!” 危时卿露出一抹笑来:“阿羽长大了些。” 哥俩正在说着话,白妃带着宫女来送贺礼了。 贺礼是放在锦盒上的,白妃神情中略带了一分凄楚,捂着小腹:“是嫔妾无福,不然,明年说不得还能给三皇子生一个弟弟妹妹。” 危时羽道:“白妃娘娘莫要伤怀了。况且我也不缺弟弟妹妹,听说宫里又多了两位怀孕的贵人,白妃娘娘不必太过介意。” 白妃那有些伤感的表情僵硬了一瞬,最后走得时候,看着那身影都带了几分气冲冲的感觉。 危时卿嗤笑一声,直接让人把白妃送来的锦盒给丢了出去。 危时卿倒也没避着杏杏,当着杏杏的面同危时羽交代:“以后白妃的东西别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危时羽倒是不太在乎:“好,大哥你放心,我都听你的。” 说完就扭头问杏杏,“今儿我母后送了我一匹汗血宝马,你要去看看么?” 危时卿叹了口气。 觉得自家这三弟,都十四岁了,怎么还是一股孩子气? 杏杏前脚被危时羽带着去看昭阳殿后面的汗血宝马了,后脚聂聿珂与聂律茗兄妹俩一并过来了。 聂聿珂见危时卿自己在那儿,眼先是亮了亮,继而又闪过一抹黯淡来。 她焉能不恨。 这么好的表哥,为什么不能是她的? 聂律茗倒是没注意到妹妹这复杂心绪来,他上前,躬身给危时卿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聂聿珂藏起所有少女心事,屈膝行礼:“见过太子表哥。” 危时卿神色淡淡的颔首,又突然问聂律茗:“阿茗,你年龄也不小了,外祖家中开始给你说亲了么?” 聂律茗一愣,面上显出几分感动来:“表哥,你每天日理万机,还有心情牵挂我的事。也是我实在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的,哪里有好人家的女孩儿愿意嫁我。” 说到最后,聂律茗长叹一声。 危时卿微微一笑:“少来,当孤不知道?想与聂家结亲的人家可不少。” 聂律茗又叹气:“她们是都挺好的,但我心里清楚,我又不喜欢她们,成亲只会耽误了她们,又何苦呢?” 危时卿微微蹙眉,还未开口,便听得聂聿珂以开玩笑的口吻笑道:“懂了,五兄是想要位志趣相投的姑娘当我的五嫂嫂嘛。那不是有现成的人么?” 聂律茗微微红了脸,立马斥道:“阿珂,不可胡说。” 聂聿珂轻轻笑道:“五兄还不好意思了。太子表哥又不是外人,你这般扭捏做什么?” 聂律茗生得一副浪荡多情公子的模样,但这会儿整个人脸都红透了,看着倒像是动了真心的样子。 “行了!你别说了!”聂律茗又瞪了聂聿珂一眼,斥道,“这有你什么事?平白坏了旁人闺誉。” 聂聿珂还欲再说,但危时卿却已经猜到了聂聿珂要说什么,他淡淡道:“表妹还是慎言吧。” 一句“慎言”,聂聿珂整个人都僵了下。 她睫毛微微颤了颤,脸上神色换成了温柔恭顺的模样:“好,都听太子表哥的。” 然而,在睫毛微微挡住的眼眸深处,名为妒忌的火又燃了起来。 …… 满园堆雪,眼下离着用宴的时辰还早些,杏杏陪聂皇后在暖亭中品茶。 聂皇后自打在万寿节上替嘉正帝挨了一下后,偶尔会有些呼吸不畅,杏杏跟太医都给看过,也没有旁的好法子,只能多出来走走,好生将养着。 可这会儿又是隆冬,是以嘉正帝为了让聂皇后出去走走时方便休息,让工部耗费了大力气,把宫里不少亭台都改成了暖亭。 这暖帘一放,便把外头泰半的风雪都给拦住,只留下观景那一面。 暖亭里的茶水点心都是一应俱全,炭火也是烧的最好的金丝炭,舒适自是不必说。 杏杏正与聂皇后说着几样冬日养生需要注意的事,就见着一宫女急急忙忙跑过来,在暖亭外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求求您救救我们公主吧!” 说着就不停的磕头。 聂皇后蹙着眉,让人把那宫女给叫进暖亭来。 那宫女额上沾染着泥土混着融化的雪,看着狼狈极了。 聂皇后拧着眉头:“本宫记得,你是明翊公主身边的使唤宫女?这是作甚?明翊怎么了?” 那宫女跪在聂皇后跟前,见聂皇后竟然还记得她是明翊身边的人,当即泪流得越发厉害:“皇后娘娘,我们公主自打被禁了足,那帮踩高捧低的小人一个个都上来糟践我们公主,克扣我们公主的份例。奴婢本想找皇后娘娘说,但我们公主说,是她思虑不当害得皇后娘娘受伤……眼下正是寒冬,那起子小人竟然扣了我们公主的炭火份量,甚至发下来的是那等最劣质全是烟的炭火!” “我们公主本就体弱,这一番折腾下来,夜里就发起了高热,浑身滚烫,可那起子小人却紧锁大门,说我们公主三天两头就装病,说什么都不让我们去请太医。奴婢也是没了法子,从狗洞钻出来,听闻皇后娘娘在这,冒死过来,” 那宫女又磕起头来,额上一片青紫,哭求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救救我们公主吧!” 聂皇后一听,愤怒拍案:“反了!公主只是禁足思过,这群人竟敢这般欺辱公主!” 那宫女不住的抹泪。 聂皇后起身,“本宫去明翊那看看!” 聂皇后身边的嬷嬷赶忙帮聂皇后披上披风。 杏杏也起身:“娘娘,我陪您一道去。” 聂皇后欣慰的朝杏杏点了点头:“好孩子。” 聂皇后一边带着杏杏往明翊公主被禁足的莞尔宫去,一边让人去找太医。 莞尔宫离御花园还有些偏远,聂皇后带着杏杏好生走了会儿才过去,那宫室上头还挂着一把大铜锁。 结果这大铜锁的钥匙,是在某位嬷嬷身上,那嬷嬷还跑去吃酒了,若再找备份的钥匙,得去内务府翻。 聂皇后面带寒霜,让人直接把那把大铜锁给砍了去。 莞尔宫被封宫有些时日了,宫殿里整个一股萧瑟颓败的气息。 宫女替聂皇后推开主殿的门,一股寒凉之风直接扑面而来。 聂皇后身边的嬷嬷都变了脸色,呵斥道:“赶紧去准备个炭盆!” 聂皇后皱着眉,迈进了阴冷的主殿,绕过里头几架积了灰的屏风,就能看到里头那顶挂着帷幔的小床。 聂皇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撩开帷幔,就见着里头躺着的小明翊,已经烧得双颊通红,昏迷不醒了。 聂皇后勃然大怒! 这殿里冷得伸手都难受,明翊身子本来就弱,在这样的环境里,不生病就怪了! 这会儿太医还没到,杏杏赶紧替明翊小公主把了把脉,发现明翊小公主这是风寒引起的高热惊厥。 这些小儿常见的症状,她身上是带着药的,杏杏从腰间香囊里取了一粒塞入明翊小公主口中。 明翊小公主脸烧得红通通的,紧紧闭着眼,时不时的还抽搐两下,显然烧得不轻。 好在杏杏带的药疗效确实好,一枚药丸下去,明翊小公主虽说还没醒,但最起码没再抽搐了。 等太医过来的时候,明翊小公主的高烧也退得差不多了。 太医赶忙又给明翊小公主开了些抵抗风寒的汤药。 聂皇后冷着一张脸,让人把李美人找来。 李美人便是明翊小公主的亲娘。 聂皇后的人把她叫过来时,李美人还在陪着她住的宫殿的上位妃嫔,周昭仪打叶子牌。 李美人一听,明翊病得不轻,皇后娘娘现在传她过去,她脸色苍白,跌跌撞撞的一路跑了过来。 周昭仪跟另外两位妃嫔面面相觑,这叶子牌也打不下去了,赶忙也跟着一并过去。 聂皇后坐在莞尔宫主殿上,这会儿莞尔宫的主殿已经升起了八个金丝炭盆,烘得大殿温暖如春。 李美人慌忙给聂皇后磕头行礼:“娘娘,明翊,明翊病了?嫔妾能去看看她吗?” 聂皇后捏了捏自己眉心:“你早干吗去了?” 明翊虽说被禁足,但李美人这个当娘的可是没被禁足的。 聂皇后还以为明翊最起码有亲娘照料着,禁足半年就当长个记性,日后别再那么容易轻信他人。 结果,看这样子,根本就不是那样? 听到聂皇后问责,李美人竟然还很是委屈。 “皇后娘娘,明翊因着犯了错,被禁了足,嫔妾只能在外头周旋,希望陛下早日解了明翊的禁足。”李美人一脸委屈,抹起泪来,“嫔妾位卑人轻,能做得也就是整日讨好主位妃嫔周昭仪……” 周昭仪进来听到这话,心里简直要骂娘了。 这关她什么事啊! 她就是打打叶子牌啊! 周昭仪赶忙跪在李美人旁边,别的也不多说,只苦着一张脸:“皇后娘娘明鉴。” 聂皇后只觉得越发烦了,叹了口气:“行了!都起来吧!……李美人,明翊在里头还没醒,已经让宫女伺候着吃过药了。你去看看吧。周昭仪,这里没你什么事,回去吧。” 李美人忙不迭爬起来,就往内殿跑。 周昭仪低头应是,赶忙退下。 聂皇后那张艳冠天下的脸上,显出了几分厌倦来。 杏杏看了难免有些心疼。 等聂皇后到后殿去看望明翊时,李美人又跪下来哭得梨花带雨:“皇后娘娘,你可要替嫔妾与明翊做主啊。从前明翊哪里受过这等罪!眼下德妃娘娘掌管了宫务,就出了这样的纰漏!这一定是有人故意在针对我们明翊!皇后娘娘,您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聂皇后垂眼看向李美人,没说话。 倒是聂皇后身边的嬷嬷,怒道:“放肆!李美人你可知,德妃数日前已将掌管六宫之责交还给了皇后娘娘!” 李美人一愣,她目瞪口呆的看向聂皇后。 她整日里忙着讨好周昭仪,自是不知,六宫大权早就又回到了聂皇后手里。 这岂不是,她阴阳怪气怪聂皇后没理好六宫之事? 李美人一下子就结巴起来:“嫔、嫔妾没有,没有那个意思……” 聂皇后神色冷冷淡淡的。 她之前替嘉正帝挡了一下,又中了剧毒,很是休养了一段时间的身子,当时宫务是交给了生有五皇子的德妃。 德妃负责宫务期间,宫务被处理得也是井井有条。 眼下聂皇后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嘉正帝又让德妃把掌管六宫之责交还给了聂皇后。 只是,聂皇后这几日是想着给小儿子办生辰宴,又时常思念远在深山中清修的二儿子,哪还有精力管旁的? ——不曾想,这一下子,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聂皇后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嘉正帝匆匆过来的时候,聂皇后已经回了昭阳殿后殿歇息。 李美人哭的梨花带雨,跟嘉正帝说什么,明翊说胡话的时候都在念着父皇。 但嘉正帝匆匆看过明翊后,又直奔了昭阳宫。 第662章 怎么哪里都有你!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皇后,你眼下身子弱,明翊那边派你身边的嬷嬷去看便是。明翊眼下得了风寒,过了病气给你可怎么办?”嘉正帝担心不已,非要让太医给聂皇后开驱寒的汤药。 聂皇后摇了摇头:“臣妾没事。陛下,明翊那边都是臣妾疏忽了,还请陛下责罚。” 嘉正帝眼里露出几分心痛来:“你身子本就弱,这些俗事又怎能面面俱到?” 聂皇后吐出一口气来:“不管怎么说,总归是臣妾没理好六宫事。臣妾也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嘉正帝怜惜的搂上聂皇后的肩膀:“好,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今日是阿羽生辰,我们先不说这个。你先陪陪阿羽,朕去趟御书房。” 聂皇后颔首,笑道:“陛下先去忙吧,眼下时辰还早,开宴还要在等会儿呢。” 嘉正帝又搂了下聂皇后,这才离开。 从昭阳殿出来后,嘉正帝脸上的笑意立马淡了几分。 他问身边的洪公公:“慢待明翊的那些人,都抓起来了么?” 洪公公点头:“皇后娘娘已经把他们全都罚入慎刑司了。” 嘉正帝神色显出几分冷意来,在御花园的岔道处稍稍停顿些许,最后看向某个方向: “去长宁宫。” “摆驾,长宁宫!” 等嘉正帝到长宁宫时,德妃已经带着五皇子在宫门口候着了。 德妃有如往常般,笑着行礼:“给陛下请安。” 五皇子跟在德妃身边,一脸孺慕的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嘉正帝神色淡淡的,抬手道:“都起来吧。” 两人一并起来。 嘉正帝眼神落在五皇子身上:“你怎么在你母妃这?” 五皇子笑道:“回父皇的话,今日是三皇兄的生辰,母妃特特为三皇兄做了一双云靴,让儿臣给三皇兄捎过去。” 嘉正帝不置可否,只道:“行了,这会儿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去给你三皇兄送过去吧。” 五皇子忍不住看了一眼德妃,德妃笑容如常,吩咐道:“路上慢些。” “是。” 等进了长宁宫宫室,德妃小心翼翼的窥着嘉正帝的脸色:“陛下,这个时辰怎么有空来臣妾这?” 嘉正帝打量了德妃一眼:“爱妃当真不知?” 德妃神色恰到好处的带上了一分困惑:“陛下这话从何说起?臣妾确实不知。” 嘉正帝冷笑一声:“朕从前倒是不知,爱妃真是好心计啊!” 这话一出,德妃一个激灵,几乎是立马跪了下去:“陛下这话,臣妾听着糊涂。” 嘉正帝冷冷的注视着德妃:“自打皇后遇刺后,六宫之事,一应是由你管着的。明翊那边,你是如何管的?竟然让底下人轻贱、作践朕的公主!” 德妃吓得面无人色,强撑着为自己分辩:“陛下明鉴,臣妾在摄六宫事期间,从未有此种情况发生,臣妾,臣妾实在不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翊,明翊公主不是在禁足么?……陛下,您说的臣妾都糊涂了!” 嘉正帝冷嗤一声,一双眼睛冷冷的看向德妃:“今日皇后惦记明翊,过去一看,才知明翊这些日子竟然一直被苛待!” 德妃更是替自己喊起冤来:“陛下,可,可臣妾早就把六宫大权交还给皇后了啊……” 嘉正帝见德妃竟然还在狡辩,直接往德妃脚边摔了个茶盅! “真当朕是个傻的?!若非你有意纵容宫人,让那些踩高捧低的小人以为明翊自此失宠,眼下那些宫人又如何敢突然之间私扣明翊过冬的份额!” 嘉正帝冷喝一声。 他是不想让聂皇后再为这种事烦心,方才在昭阳宫才没有说出来,索性自己直接来找德妃算账。 德妃却说什么都不承认,叫起屈来:“陛下,您怎么能把臣妾想的那般恶毒!臣妾与明翊公主无冤无仇,明翊公主又贵为公主,臣妾怎么会故意让人怠慢她呢!” 嘉正帝冷冷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所以,你是故意想栽赃朕的皇后了?” 德妃简直目瞪口呆! 不是,她这几日确实动了这方面的心思,想为自己的儿子铺路,可她还没开始办呢?! 嘉正帝神色越发冷了,疾言厉色道:“德妃,往日里朕瞧着你是个安分守己的,倒不曾想,你竟是这般心思龌龊!” 德妃这下真是有口难辨,若非她也有妃位的自尊,这会儿真恨不得砰砰砰给嘉正帝磕头,说她冤枉啊! “臣妾没有……”德妃千言万语,化做了合着泪的这一句。 嘉正帝在德妃这发了好大的火,斥责了德妃后,又把德妃位份去了,只留她本来的姓氏“孟”。 孟妃强撑着送走了嘉正帝,回来就病了。 五皇子给危时羽送去了生辰礼后,回来就听说自己母妃从德妃被降为了孟妃,简直是晴天霹雳! 不是,他就是出门去送个礼,他母妃怎么一下子从四妃降成了普通妃嫔?! 长宁宫宫室中,孟妃把宫女太监全都赶出去,抱着五皇子哭的梨花带雨,恨恨道:“我的儿啊,我是看出来了,你父皇心里是只有聂皇后跟她生的那俩儿子!……眼下是聂皇后管着六宫的事,明翊被宫人苛待,你父皇不应该去呵斥聂皇后吗?!他舍不得呵斥聂皇后,就跑来我这,怪上我了!” 五皇子攥紧了拳头:“母妃……” 孟妃一想这些年,简直哭得越发委屈:“你父皇真是好狠的心!心里明明只有聂皇后一个,但好歹我也陪了他那么多年,又为他生了齐儿这么好的孩子!他眼里是半点没有咱们母子啊!……齐儿,母妃心里苦啊!” 孟妃抱着五皇子好一通哭。 但哭完,孟妃也冷静下来。 她眼下已经不是四妃之一,自己与其他妃嫔相比,唯一的优势就是有一位养大的皇子。 除此之外,再无旁的。 孟妃下了好大的决心,这才拉起五皇子的手来,痛心道:“……这说不得也是一桩好事。我眼下是看清你父皇了,这么多年来的陪伴体面,跟皇后相比根本什么都不算。齐儿,你也放弃吧,咱们没什么胜算。等你加冠后,封王开府,到时候母妃跟着你去王府上做一个老王妃,享享清福……” 五皇子听得更是一愣一愣的。 他刚燃起一抹好胜心来,这就被熄灭了? 但看着他母妃孟妃失魂落魄毫无斗志的样子,五皇子知道,只凭自己也蹦跶不出什么花来。 他只能长叹一声,将对那至高之位的觊觎之心,深深的藏在了心底。 …… 危时羽这生辰宴是小宴,只请了危时羽年龄相近的一些玩伴,聂皇后也很知趣的没有出现,免得这些孩子们拘谨。 甚至太子危时卿也很是识趣的陪着喝了几杯水酒后便离开了。 这母后跟大哥不在,危时羽显然放开了很多,就差上蹿下跳的上房揭瓦了。 他一会儿跟这个玩伴喝喝,一会儿又窜过来要跟杏杏以茶代酒碰个杯,一会儿又高高兴兴的要给大家舞个剑助兴,主打一个快活似神仙。 聂聿珂眼眸微闪,也敬了危时羽几杯。 危时羽高兴得很,聂聿珂说话又好听,说的都是危时羽喜欢听的话,把危时羽哄得高兴极了,那酒是一杯接一杯的下肚。 聂律茗还有些迟疑。 三皇子喝成这样了,回头太子表哥见了,能高兴吗? 聂聿珂小声同聂律茗道:“五哥,你没看懂吗?太子表哥若真在意这个,走之前定然会嘱咐的。太子殿下故意离开,就是想让三殿下玩个痛快……眼下都有宫人们服侍,三殿下年纪也不小了,许是太子表哥想让三殿下尝一下醉的感觉呢?” 聂律茗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 他索性也倒上了酒,找危时羽碰杯去了:“三殿下,我敬你一杯。” 危时羽回过头来,高高兴兴的跟聂律茗喝了一杯。 正逢危时羽旁的玩伴喊他,危时羽又跑去跟别的小伙伴喝酒。 聂律茗看着坐在不远处长桌席后的杏杏。 杏杏正细嚼慢咽的吃着东西。 杏杏的礼仪学得极好,饶是吃东西时,这一举一动也好看得紧,好像画里的仙女似的,聂律茗看得眼都有些微微发红。 他没忍住,起身举杯,遥遥向杏杏敬了一杯。 杏杏都是以茶代酒,倒是无妨,见聂律茗与她举杯,她也很是大大方方的举起来,跟聂律茗喝了一杯。 结果危时羽回头一看,就看到聂律茗跟杏杏在喝酒。 危时羽又跑回来,用胳膊勾着聂律茗的脖子:“茗表哥,你跟个小姑娘喝有什么劲啊?她喝的都是茶,不如来跟我喝酒啊。” 聂律茗生怕危时羽看穿自己的心思,他脸上一红,倒是没拒绝,有些急促的喝下一杯,还差点呛到。 危时羽一看,他表哥这么豪迈,他也不能输啊,当即也给自己又满上一杯,一口闷了。 危时羽还倾倒了下酒盅,拿酒盅杯底给聂律茗看,他喝的一干二净,没有耍赖! 聂律茗一见,又默默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完,然后把杯底给危时羽看。 危时羽这胜负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跟聂律茗你一杯我一杯的,足足喝了五六杯,才被一旁的宫人给劝住。 聂聿珂眼眸微闪。 聂律茗身边的随从都有些着急了,想去劝,聂聿珂反倒慢条斯理道:“五哥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他想喝,就让他喝嘛。” 危时羽一听,茗表哥这般开心?不行,他可不能扫了茗表哥的兴。 危时羽推开过来相劝的宫人的手,又陪着聂律茗喝了三四杯,这才打住。 两人喝到这,都有些醉醺醺的了。 聂聿珂浑身都有些微微发颤。 她知道,眼下有个极好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只要危时羽喝醉了,对她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那么,三皇子妃的位置,就非她莫属了! 聂聿珂甚至都已经盘算好了。 眼下他们是在昭阳宫的偏殿设宴喝酒,昭阳宫的偏殿一侧,有个小茶室,先前她也曾在那儿歇过午觉。若是危时羽醉了,宫人们最有可能是把他扶到那儿去歇息。 到时候只要她稍微运作一二,让她跟危时羽同时出现在那小茶室里;再把她的衣服这么稍稍一拖,就说是醉酒后的危时羽做的;再让她的丫鬟把姑母宫里的大宫女,随便谁,引过来撞破…… 聂聿珂浑身都在微微发颤,激动的脸都有些发红。 这事在她眼里简直是易如反掌。 她要让太子表哥在日后都能时常看见她! 她要让太子表哥后悔! 后悔没能娶她进东宫,后悔没能跟她执守一生! 正当聂聿珂想得脸颊都红得厉害时,却又听到了杏杏的声音:“……三殿下?三殿下你醉了。” 聂聿珂定睛一看,却见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危时羽,手按在杏杏面前的小桌上,明明醉眼朦胧,却还一本正经大着舌头跟杏杏道:“……你,你就叫我一声哥吧!……以后,哥罩着你!” 聂聿珂那原本因着兴奋激动而有些张红的脸,微微冷了下来。 她看向杏杏的眼神,越发的冷。 聂聿珂也起了身,同危时羽身边的宫人道:“你们没看到三殿下醉了吗?还不赶紧扶三殿下去休息?” 宫人正要搀扶,危时羽挥手就把宫人给拂开了,醉醺醺,又执拗的很:“叫、叫哥!” 杏杏自是有些无奈,她从腰间香囊里摸了摸,摸出一颗药丸来,递给宫人:“这是醒酒药丸,效果极好,麻烦你伺候三殿下服下。” 宫人依言哄着危时羽把这药丸吃了,又扶着危时羽往那小茶室走:“……三殿下,奴才扶您去休息。休息好了才能当哥哥啊。” 危时羽嘴里“嗯嗯”应着,倒是有些乖巧的被宫人扶着走了。 聂聿珂人都要麻了! 好消息是危时羽去小茶室休息了! 坏消息是他服了醒酒药丸! 只能希望这醒酒药丸不要起效太快了! 聂聿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心里狠狠的又骂了杏杏一番。 怎么哪里都有这小贱人! 又来坏她的好事! 第663章 二嫂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可惜。 杏杏出品,必属精品。 杏杏给危时羽的解酒药相当管事。 这会儿聂聿珂还没找到理由脱身,好找机会去小茶室,那厢危时羽已经揉着脑袋回来了。 聂聿珂人都麻了。 “三殿下,您怎么又出来了?” 有危时羽的好友笑着问。 危时羽还有些微醺,笑着回了一句:“我可能千杯不醉!” 除了这个小插曲,危时羽的宴会倒是顺畅的很,堪称是宾主尽欢。 …… 宾客们差不多都离宫了,危时羽服了杏杏给的醒酒药,这才在昭阳宫的后殿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等他一觉醒来,这小小的偏室已经点上了灯,窗外漆黑一片,还伴有呜呜呜的风声。 聂皇后就像一个普通的母亲那般,守在不远处的贵妃榻上,正在那翻着什么册子。 因着提前服用了杏杏给的醒酒药,这一觉睡下来,危时羽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是头还稍稍有些晕眩。 “母后……”危时羽从床上坐起来,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聂皇后回过头来,笑着让宫女给危时羽端上一碗滋养的燕窝来:“你先润润喉。” 危时羽听话的接过来,咕咚咕咚的一口闷了。 宫女把偏室其他的烛火灯光全都点了起来。 屋子里顿时亮堂了不少。 “母后,眼下是什么时辰了?”危时羽坐在床边穿着靴子,“您一直在这守着我呢?” “方才刚过戌正(晚上8点),左右我也没事。”聂皇后的背影笼在烛光中,发丝都带上了一抹柔光。 她看着危时羽从床边起身,身姿英挺,头发虽说睡得还有些凌乱,但丝毫不影响少年的颜值,很有英姿勃发少年郎的模样。 一眨眼,离着送走她的阿宴,都已经十年多了。 在这一瞬间,聂皇后仿佛透过小儿子的身影,看到了次子的样子。 “您没事您就早些去休息啊。您身子还弱着,我就是睡一觉……”危时羽念叨了两句,定睛一看,见聂皇后眼中好像闪烁着一抹晶莹,他先是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顿时吓坏了。 危时羽长这么大,闯过无数的祸,从来没见过他母后掉过眼泪,这次一见,危时羽也是不知所措的很。 危时羽赶忙上前几步,麻利的就给聂皇后跪下了,攀着聂皇后的膝头,急急道:“母后,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您说,我肯定改。” 从下跪到认错,危时羽这认错流程显然很是熟练。 聂皇后那些许伤感被危时羽这熟练的一套操作给逗得忍俊不禁的。 她戳了戳攀着自己膝头的小儿子的额头:“你啊,就知道耍宝。” 危时羽见聂皇后笑了,自己也跟着咧开嘴笑了:“瞧母后说的,儿子耍宝能让母后开怀,这叫彩衣娱亲。二十四孝里写着的。是正经事!” 聂皇后笑了笑,满是温情的摸了摸危时羽的头发:“阿羽,你今儿也满了十四岁了。有些事,母后想着,也该告诉你了。” 危时羽见聂皇后哪怕被自己逗笑,但眼眸中也总是含着一抹轻愁,他便知道,聂皇后要告诉他的,怕是什么很要紧的事。 危时羽肃容道:“母后,你说,儿子听着呢。” 聂皇后又摸了摸危时羽的头发:“……你还记得你的二哥么?” 一听“二哥”这两个字,危时羽愣了下。 “二哥”,这在宫中,几乎是个禁忌了。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他问过,结果一问,他母后就伤心得厉害,他向来慈爱的父皇也板起脸来,让他别问了。 后来他隐隐约约听说是,二哥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是母后与父皇心中的永远的痛。 所以,他从来就没提过。 眼下骤然听聂皇后提到二哥这两个字,危时羽都有些懵。 “二哥?” 聂皇后神色温柔了许多,她点了点头。 危时羽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母后的神色:“母后,二哥,不是早就……” 聂皇后猜到了危时羽想说什么,她温柔的摇了摇头:“你二哥没死。他活得好好的。” 危时羽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死,那二哥眼下在哪里?” 聂皇后神情带了几分落寞,同危时羽讲起十八年前,大夏经历的那场巨大天灾,是背负了天道气运的危时宴的出生,献祭了他的气运,挽救了大夏那岌岌可危的运道。 让大夏得以休养生息,慢慢的回转生机。 然而,这样做的代价是,危时宴变成了一个不被天道所容之人! 若非有天命所归的真龙真凤,也就是嘉正帝与聂皇后,各为危时宴献祭了自己十年寿命,怕是危时宴当时便会死去! 危时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二哥,眼下正在远离尘世的深山清修。只要他在山上,安然避过十八岁,那么,这个劫便算他过了。”聂皇后说到这,想起这些年次子过得生活,已是忍不住要落泪,“……我从前不与你说,是你年龄还小,这些事,越少人知道,你二哥便越安全。” 危时羽直起身,抱住聂皇后:“母后,这么多年,你辛苦了。你一定很想二哥吧?我记得先前我跟父皇去西山猎场几日,你便想得我不行。我都不敢想,这些年你该怎么思念二哥……” 听着小儿子这懂事的安慰的话,聂皇后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反手搂住小儿子,痛哭道:“我是很想你二哥,他自打生下来,我只抱过他一次,便是亲手把他放入祭坛……” 危时羽在母亲的痛哭声中,好像隐隐约约回忆起了一个身影。 他曾经爬狗洞想去见过那个小小的瘦瘦的二哥哥,后来却是生了很重的一场病。 后来,他好像记得,他追着一辆马车,一直哭着喊着要二哥哥。 可那辆马车没有停下,把他的哥哥,不知道带去了哪里。 从那以后,他好像就忘了,忘了他的生命中,曾经有过一个重要的二哥哥。 危时羽猛然一惊,后背都有些凉。 他怎么能忘了这些?! 聂皇后把危时羽的神情看在眼里,知子莫若母,自然明白,小儿子应当是隐隐约约想起了当年的一点记忆。 她心疼的抚着危时羽的后背:“阿羽,这不怪你。当时你背着我们,偷偷去找了你二哥……你年龄太小,被那灾厄之气缠上,差点丧命,养了许久许久,后来你二哥被送走,你又病了一大场。病好后,便忘了你二哥……” 危时羽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母后……这些年,二哥还好吗?” 聂皇后抚着危时羽的后背:“你二哥,要远避人群活着,只有秦大供奉陪在他身边,再好,又能有多好?……我有时候深夜想起,总是要哭上一场。不过……” 聂皇后眼里闪过一抹星芒,星星点点,璀璨得很:“你二哥遇到了杏杏。” 危时羽原本还沉浸在骤然想起遗忘许久的哥哥的伤感中,猛地听到杏杏的名字,还愣了下:“杏杏?” 提到杏杏,聂皇后眼眸中蕴了抹笑意:“对啊,杏杏。许是老天垂怜,她住的地方,离你二哥清修的地方不算很远。她打小就时常上山陪伴你二哥左右,她身带福运,你二哥身上的灾厄之气,并不会伤到她。有了她的陪伴,你二哥倒是比从前要开朗了些。后来也会给你大哥写家书,提到他身边的人与事,其中,几乎每封信都会提到杏杏……” 聂皇后噙着泪笑了,“阿羽,你不知道父皇与母后有多感激杏杏。” 危时羽明白过来,怪不得无论是父皇母后,大哥,还是大嫂,对杏杏的态度那般亲近。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缘故。 “那我是得好好谢谢杏杏……”危时羽喃喃道,“也难怪我一见杏杏,就莫名觉得亲切。” 聂皇后点头笑道:“咱们全家,是要好好感谢杏杏。” 危时羽突然想到什么,“啊”了一声,有些紧张道:“母后,二哥的意思,不会是想娶了杏杏吧?!” 聂皇后没想到小儿子的思想这么跳脱,方才还在伤感的回忆呢,这会儿就一下子跳到婚姻之事了。 该不会…… 聂皇后眉心一跳,试探的看向危时羽:“阿羽,你,不愿意吗?” “不是,是我二哥想娶杏杏,我愿不愿意的也没关系啊。”危时羽还有些纳闷。 “那你这是……” 危时羽苦着脸:“母后,我是一直想让杏杏喊我一声哥哥呢。你看我底下那几个皇妹,就没一个乖巧听话的。明翊倒是乖,但她又有些傻……我就想让杏杏叫我哥哥。可这以后她要是当了我二嫂,还怎么叫我哥哥?” 聂皇后那颗悬着的心都落了下来。 她又好笑又好气的看向小儿子:“你就担心这个啊?” “不然呢?”危时羽一头雾水,“我还能担心什么?” 聂皇后觉得,还是她想太多了。 “而且,这还不够让人苦恼的么?”危时羽长叹一声,“我想当哥哥啊,但我总不能当我二嫂的哥哥吧!” 聂皇后听小儿子越说越不靠谱,无奈道:“眼下杏杏还小呢,八字没一撇。你二哥有意,人家杏杏未必也愿意。” “那也行。”危时羽嘟囔道,“到时候我就拉着二哥,一起当杏杏的哥哥。” 聂皇后越发无语,直接戳了小儿子的额头一下:“人家杏杏一堆亲哥哥,可不缺你这个傻的。” 危时羽见聂皇后这会儿脸上伤感已经散去了不少,捂着额头咧嘴一笑:“那行,那杏杏还是当我二嫂吧,到时候跟我二哥一起孝敬母后!” 危时羽又想起什么,捂着额头大叫起来:“我想起来了!怪不得当时我以为是大哥看上了杏杏,还跟大哥告状说,茗表哥对杏杏有意思呢!大哥当时看我的表情就跟看傻子一样!……不行,明儿我得去东宫一趟,大哥瞒我瞒的好苦!我把大哥当亲哥,大哥怎么把我当傻子啊!” 聂皇后这下是彻底被逗笑了,又去戳危时羽的额头:“你啊。你怎么不想想,你是这么一个性子。你大哥如何能放心把你二哥的事告诉你?……更何况,杏杏对你二哥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但杏杏年岁尚小,我们也不能勉强杏杏是不是?你不要胡来!” 危时羽拍着胸膛应了下来:“好好好,母后你放心,我已经大人了,有分寸的。” 聂皇后看着闹腾的小儿子,心软的不行。 她无比的盼着明年快些到来。 明年,等她的阿宴回来,他们便可以一家团聚了! …… 翌日,危时羽溜出了宫,直奔镇西将军府喻家。 杏杏听到下人来禀报说三皇子殿下来访时,还愣了下。 她是答应了请危时羽来家里做客,这不是还没请么? 更何况,危时羽是想见她大哥三哥他们,眼下大哥三哥都在当值,人也不在家啊。 虽说人懵得很,但杏杏还是收拾一番,去主院见了危时羽。 危时羽是半点没有三皇子的架子,杏杏过去的时候,危时羽已经把卫婆子喻老头两位长辈给哄得喜笑颜开哈哈大笑的。 杏杏过去行了礼,卫婆子一边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一边同杏杏道:“乖宝,三殿下是出宫办事,正好顺道路过咱们家,想来问问你那还有没有多的醒酒药丸子。” 危时羽一本正经道:“我昨日醉得厉害,用了郡主给的醒酒药,效果好得很,今日特来问郡主讨要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杏杏倒也没起疑,“哦”了一声,就冲这三皇子殿下把她爷爷奶奶给哄得这般开心,她也愿意多给一些:“我那是还有一些备用的,一会儿都拿给你呀。对了,干脆我把方子写给你吧。你等下。” 危时羽心道,他这未来二嫂是真的大方啊! “不用不用,你只给我一些药丸就好。”危时羽倒也没想占杏杏药方子的便宜,他咳了一声,“我总不能这一路过,就薅了你的药方子去。” 杏杏挑眉一笑:“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三殿下拿去就是了。” 危时羽心里又是咦了一声。 他今儿怎么越来越觉得杏杏有他嫂子的架势了?! 可怕啊! 第664章 是他见过最美好的女孩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天越发冷了,因着去岁杏杏给善堂捐了银子被封为了乡君,今年京城分外热闹,施粥的,捐冬衣的,可谓是慈善事业欣欣向荣,人人都是大善人。 娄如慧她们明光侯府,也在城南设了粥棚,娄如慧实打实的去粥棚帮了三天的忙。 后来杏杏与娄如慧约着逛街,问她那几日累不累,她却只笑,还羞红了脸。 杏杏咦了一声。 娄如慧却是个藏不住话的,红了脸跟杏杏说:“……我施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男子,他帮一个断了腿的老人来排队领粥。他人可好了,生得也俊俏……” 饶是娄如慧这般开朗的性子,也说不下去了,耳朵根都悄悄红了。 看着娄如慧那一副小女儿家情态的模样,杏杏觉得自己瞬间懂了。 她拖长了音:“娄姐姐~” 杏杏分明什么都没说,娄如慧却有些羞得直跺脚:“哎呀,你是不是也想取笑我?” 娄如慧佯装生气,“我本想带你去偷偷看看他的,你再这样,我就不带你去了啊。” 杏杏又赶忙晃着娄如慧的胳膊讨饶。 娄如慧这佯装着哼了一声,又不知想起了什么,也偷偷笑了起来。 眉眼间尽是小女儿情态。 在马车上,娄如慧讲了更多,杏杏这才知道,原来那青年是去岁进京赶考的。 他在他们那,也拿了解元,很有文才。然而那青年多少有些走背运,偏生在会试的前一晚,突然发起了高热,错过了会试,只能再等三年。 青年索性便留在京中,一边读书一边备考,闲暇时候,还帮租住的小院附近的一些穷苦老人做些农活什么的。 “他人可好了。”娄如慧小声道,“杏杏,你见了肯定也觉得他很善良的。” 杏杏一看娄如慧这样子,就知道娄如慧与青年肯定不止施粥那三日有过交集,肯定还有别的接触。 娄如慧把杏杏带到一家书肆门口,马车一停,两人便相携下了马车。 娄如慧与杏杏这穿戴打扮一看就不凡,书肆的伙计热情得很:“两位小姐是想买书,还是买些文房四宝?” 娄如慧咳了一声:“我们随便看看。” 伙计热情不改:“好嘞,您两位先看着,有什么需要小的帮忙的,您两位喊小的就行。” 娄如慧一本正经的应付完伙计,拉着杏杏到书肆的一个偏僻角落,从这一隅,恰好可以看到书肆屏风后头一角。 那儿摆着几张长案,几个年轻书生便坐在书案后,挥斥方遒的抄着书。 杏杏眨了眨眼,看向娄如慧。 娄如慧努了努嘴,小声跟杏杏道:“你看那个,青色发带的……” 杏杏依言看过去,就见着果真有一系着青色发带的俊俏书生在那伏案抄书。 杏杏回过头来,嘴无声的做着口型:“是他?” 娄如慧红了脸,点了点头。 杏杏努力掰着书架,探着身子,想去多看几眼。 娄如慧也忍不住探着脖子往那边看。 两人看着正起劲呢,就听得“咦”了一声:“杏杏,你在看什么?” 杏杏跟娄如慧吓了一跳,两人到底是在做“坏事”,都有些心虚,这乍一听到旁人声音,差点原地蹦起来。 杏杏捂着胸口,一见是宋守倾,是又好气又好笑:“宋家哥哥,你差点吓死我。” 宋守倾脸上露出几分歉意来:“是我唐突了。” 边说还边作揖道歉。 娄如慧是不认识宋守倾的,还有些惊魂未定的跟杏杏凑在一处,看向宋守倾。 杏杏便给娄如慧介绍:“娄姐姐,这是我大嫂嫂舅家的表弟,姓宋,名守倾。眼下跟橘哥儿在一处读书。” 她又跟宋守倾介绍道:“宋家哥哥,这是我娄姐姐,明光侯府的姑娘。” 宋守倾赶忙作揖行礼:“娄小姐见谅,方才唐突了。” 娄如慧见宋守倾除去一开始的跳脱,倒也还算守礼,又一直在诚恳的道歉,她的火气就几乎全消了。 再一琢磨,是喻家大奶奶舅家的人,又姓宋,娄如慧“啊”了一声,反应过来:“是苏扬那个宋家?” 宋守倾谦逊的道了句:“正是。” 这下子娄如慧看宋守倾便带上了几分欣赏:“原是苏扬宋家的公子。” 杏杏她们方才闹出的动静不小,屏风后头的人自然也听见了。 那抄书的青年放下笔,绕过屏风,有些惊喜的同娄如慧打了声招呼:“娄小姐?……咦,宋兄弟,你也在?” 宋守倾拱拳跟那抄书的青年打招呼:“窦兄,真巧啊。” 那青年倒是很坦荡一笑:“也不巧,我正在这书肆抄书换些银钱。” 宋守倾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杏杏跟这位娄小姐,是躲在书架后头,看窦承颂? 这下,一下子成了熟人局。 窦承颂笑道:“相逢即是缘,我请几位在旁边茶楼喝个茶?” 娄如慧张了张嘴。 她知道窦承颂这为了留在京城,十分节俭,哪里舍得让他请客,只是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贸然张嘴说要请人好像也有些不太好。 这会儿宋守倾倒是落落大方的开了口:“窦兄客气了。这次合该我请,正好也算是我给杏杏与这位娄小姐赔罪,方才贸然开口搭腔,吓了她们一跳。我这心中甚是不安。窦兄要是抢了我这赔礼道歉的机会,那我可是要坐立难安了。” 窦承颂想了下:“既是如此,那我便也不与宋兄弟抢了。” 话都说到这了,杏杏与娄如慧自然也不会推辞。 反正大家差不多都有一层认识的关系,也不算生人。 窦承颂先同书肆掌柜简单说了下,结了下银子,这才同杏杏她们一道去了旁边的茶楼。 娄如慧平时活泼跳脱的一人,这会儿羞羞涩涩扭扭捏捏的,跟个从没见过生人的小姑娘似得,说话都细声细气起来。 上楼时,杏杏与娄如慧走在前头,杏杏突然顿住了脚步,往下看了一眼。 娄如慧细声细气的问:“怎么啦?” 杏杏还是有些不大适应她娄姐姐这样的说话方式,打了个颤,这才回道:“……方才我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娄如慧依言也往后看去,什么也没看到。茶楼大堂零零散散的坐着几桌喝茶的客人,没有什么异样的。 杏杏也犹豫了下:“难道是我感觉错了?……算了,我们先上楼吧。” 娄如慧红着脸点了点头。 …… 一个丫鬟鬼鬼祟祟的从茶楼门口出来,她拍着胸口,差点被那福绥郡主给发现了! 那丫鬟拐到对面一家胭脂铺。 于明珠正约着小姐妹在那看首饰,见丫鬟回来,她寻了个空荡走到一旁,低声问那丫鬟:“你看清楚了?那喻杏杏果真是跟两个男子在逛街?” 丫鬟小声道:“……奴婢都看清楚了,千真万确。只是,除了那两个男子,还有如慧表小姐也在。” 于明珠根本没把娄如慧放在眼里,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又低声吩咐丫鬟道:“你做的很好。你再去那儿帮我盯着,别让人发现你。” 说着,于明珠顺手塞给丫鬟一片金叶子。 丫鬟喜笑颜开,赶忙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帮您盯得真真的。” 于明珠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 茶室内,娄如慧细声细气的给那叫窦承颂的青年介绍了杏杏。 得知杏杏是福绥郡主时,窦承颂起身对着杏杏作揖:“原是福绥郡主。先前我时常听善堂那边的人提起,多亏了福绥郡主的捐赠,善堂那边的老幼日子是越过越好了……还请郡主受我一礼。” 杏杏也赶忙起身,侧过身去:“窦公子不必行此大礼。我也只是尽我所能,帮助一下旁人罢了,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公子不必拜我。” 窦承颂很是钦佩的看向杏杏:“郡主高风亮节,窦某实在佩服。” 杏杏被窦承颂夸得头皮都有些发麻,又推辞了会儿,这才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坐下。 娄如慧越发觉得窦承颂人真好。 她在一旁偷偷看向窦承颂的眼神,里面亮晶晶的仿佛缀满了星星。 说是喝茶,四人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一壶清茶过后,四人稍坐,很快便又要告辞。 宋守倾说想找窦承颂问些学业上的问题,拉着窦承颂回他租住的小院了。 杏杏跟娄如慧便又上了马车,准备回府。 娄如慧脸都红透了。 她上了马车,坐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冷静,捂着红透的看,眼巴巴的看向杏杏:“怎样?他人很好吧?” 杏杏点了点头:“看着确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但是……” 杏杏又有些迟疑,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娄如慧的神情,小声道:“娄姐姐,你是,喜欢他吗?” 娄如慧脸一下子红到了天灵盖,杏杏感觉自己都要看到娄如慧的天灵盖在冒白烟了。 娄如慧细若蚊蚋的应了一声:“嗯。” 杏杏难免替娄如慧发起愁来,她犹犹豫豫的,还是小声问了出来:“娄姐姐,你这份喜欢……是单纯的欣赏,还是想嫁给他啊?若是真的想嫁给他,你家里,会答应吗?” 娄如慧乃是侯府嫡女,与窦承颂身份上的差别,不说天差地别了,但总的来说,还是挺大的。 明光侯夫妻,哪里舍得把爱女嫁到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 娄如慧脸先是一红,继而又是一白,她垂下头,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那还用说,我家里肯定不会答应的。” “那……” 娄如慧却是乐观的很,她捂着脸:“……也不好说,反正我年龄还小,父母又向来疼我。若是窦承颂也愿意娶我,那我可以等他,等他下次会试,考中功名,再授个官,我爹娘应该能通融一二……” 杏杏还想再说什么,娄如慧却是羞的厉害,她扑在杏杏身上,手指搭在杏杏唇上:“好杏杏,你别问了。我也不一定,非要嫁给他……我就是,看到他就高兴。看不到他,就时常想他……反正,反正眼下什么都还不好说呢!” 娄如慧都这般说了,杏杏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她小小的点了点头:“嗯,我相信娄姐姐自有分寸。” 娄如慧甜甜的笑了。 然而没过几日,娄如慧却哭着来找杏杏了。 一见杏杏,娄如慧就扑在杏杏怀中,哭得好生伤心。 杏杏一头雾水:“娄姐姐,这是怎么了?” 娄如慧却只顾着哭,顾不上回答。 杏杏着急的不行,好不容易等娄如慧情绪稍稍稳定一些,杏杏心疼的拿着帕子把娄如慧擦着眼角的眼泪:“好姐姐,你别哭了。你哭得我都快碎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杏杏这话,倒是引得娄如慧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但这次,娄如慧却是边哭边声带哽咽的把事情说了出来:“……窦公子,他,他喜欢上于明珠了!” “啊?” 杏杏人都呆了。 实在是,她不太明白,这两个名字怎么会出现在同一句话里? “这,这到底出什么事了?”杏杏有些难以想象,“窦承颂,于明珠?” 娄如慧抹着眼泪:“……这次我去找窦承颂,见窦承颂书桌上摆着一副画,那画中是一副小像,我一看就认了出来,那分明是明珠表妹!” “窦公子向来好脾气,但见我看到那副小像,他却如临大敌,疾言厉色的告诉我,让我不要说出去,以免坏了画中姑娘的清誉……” “他对路边快要冻死的小狗都十分温柔。我是头一次,头一次见他那般疾言厉色……全是为了维护,维护明珠表妹!” “他那般维护明珠表妹!我又不傻,一眼就看出来,他对明珠表妹动心了!” 娄如慧哭得有些崩溃,又有些茫然,“杏杏,不是,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这问题当事人都不知道,更别说杏杏了。 杏杏也很是茫然。 “你问他了吗?”杏杏小声的问。 娄如慧哭的眼泪鼻涕都混在了一处:“问了,我问他怎么认识明珠表妹的。他却什么都不肯说,只说,明珠表妹是他见过,最美好的女孩。” 第665章 抡起板凳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好生安慰了娄如慧一番。 然而娄如慧这次是当真伤透了心,向来活泼的小姑娘眼睛肿的像个烂桃子,一下午都难受得紧。 杏杏一直耐心陪着娄如慧,到了傍晚,娄如慧差不多也想开了,攥着快哭透了的帕子,颇有些自我安慰道:“……窦公子也没承诺过我什么,算不得移情别恋。我也是想左了,倒是累得杏杏你陪我良久。” 杏杏一看就知道娄如慧在强颜欢笑。 以娄如慧的性子,都能想到日后窦承颂考上进士提亲的事了,若说没什么,杏杏说什么都不信。 只是娄如慧眼下在努力开解自己,杏杏自然不会再不识趣的提这些。她看了看外头日暮的天色:“娄姐姐,城西新开了一家苏扬酒楼,据说请了苏扬那边的大厨,我请你去吃饭?” 娄如慧红肿着眼点了点头:“那我要多吃一些。” 杏杏忍不住笑道:“好。” 两人相携去了那家新开的酒楼,只是这酒楼人满为患,雅间自不必说,都已经有了人。就连大堂也是满满当当。 杏杏跟娄如慧都不是那等动用特权的人,见没坐也就没勉强,打算换个地方吃饭。 然而杏杏与娄如慧刚转身要走,恰好边角有一张八仙桌空了出来,伙计追了出来,问两位小姐可嫌弃在大堂用饭? 杏杏征询的看向娄如慧。 娄如慧倒是不介意,她反倒觉得,这地方这么火,想来味道应当不错。 再加上鼻子里闻着都是饭菜的香味,娄如慧哭了一下午,早就饿了。 “就这吧。”娄如慧一锤定音。 两人坐了下来,伙计忙得满场飞,好一会儿才过来招呼她们。 娄如慧手一挥:“把你们的拿手菜来个五六道。” “好嘞,两位贵客稍等。”伙计又飞一般的飞走了。 虽说两人坐在边角,但两人生得着实好看,杏杏姿容自不必说,打小就是让人看了就心生喜欢的长相,及至眼下稍稍长开,更是了不得的娇美可爱,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焦点。 就连娄如慧,也是个明艳大气的美人儿。 ——两人哪怕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不少食客偷偷往这边看。 娄如慧心情不好,等菜上齐了,又要了一壶果酒,一杯接一杯的喝。 杏杏劝不住,只能盘算着一会儿喂娄如慧吃颗醒酒药丸。 只是,有个胆大包天的登徒子,盯了杏杏与娄如慧半天,实在是心痒难耐,笑着走了过来,舔着脸说想要认识下两位美人儿,甚至还往娄如慧这伸了手:“美人儿,我来陪你喝啊。” 杏杏与娄如慧都变了脸色。 娄如慧这次出来带的丫鬟恰好有些功夫在身上,那人一伸手,丫鬟直接扯着那手,把人给摔了出去。 那人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砰”来! 人声鼎沸的酒楼大堂都静了一瞬。 那人躺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更是疼的头昏眼花。 他带的随从赶忙过来扶他,乱成了一团。 那登徒子在大庭广众下人丢了个大脸,哪里能这般过去,他被人下人扶起来后,面目狰狞指着杏杏与娄如慧叫嚣:“你们两个可知道爷是什么人!爷看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 登徒子一张脸狰狞,杏杏又缓缓的摸上了腰间一直随身带着的防身毒药。 杏杏生得娇美可爱,任谁也想象不到这个生得乖乖巧巧的小姑娘这会儿在想的是如何毒翻对方。 娄如慧“哈”了一声,她这会儿已经有些微醺,故意用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那登徒子一番,冷声道:“我们还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那登徒子身边的下人也极为嚣张:“说出来不怕吓死你!我们少爷是乌河郡王府上的公子!” “乌河郡王?”娄如慧扯了扯嘴角,“没听过,好怕怕啊。” 杏杏倒是听过,小声同娄如慧科普:“乌河是靠近西疆那边的封地,估计是年底来京城献礼的。” 娄如慧晃了晃脑袋:“那也没听过……不知道什么小地方冒出来的,跑来京城欺男霸女来了?” 杏杏有些无奈,她娄姐姐这明显是有些醉了。 娄如慧这话明显激怒了那登徒子,他狰狞一笑:“那小爷今天还非要把你给收了不成!” 他又看向杏杏,淫邪的眼神在杏杏身上一打量,“另一个也要!” 娄如慧勃然大怒,拍桌而起,正要骂人,但有人比她反应还快,直接从二楼楼梯那翻身下来,落到一楼,直接一脚就直接踹到了那什么乌河郡王的胸上。 那登徒倒飞出去,狼狈的砸到了一个桌子上,又落到地上,食客惊慌的纷纷起身相避。 “要你个王八脑袋!”那少年怒不可遏,指着地上那登徒子的鼻子骂,“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想欺负谁?!” 那登徒子也大怒,他今天挨了一摔又挨了一踹,可算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那登徒子急得赤头白脸的,朝着他带来的人嘶吼:“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他们往死里揍!” 少年护在娄如慧与杏杏身前,一副跃跃欲试想打架的样子:“来啊来啊!” 娄如慧目瞪口呆,她自然认识这是谁,一下子吓得酒都醒了一半。 这不是三皇子危时羽吗! 杏杏都来不及劝架了! 对面几个豪仆已经扑了上来。 食客们纷纷避开! 危时羽越发兴奋:“来啊!”直接赤手空拳的冲了上去。 杏杏见状,啥也不说了,直接抄起板凳,加入战局! 照影声音都要喊劈叉了:“小小小小小小姐!!!” 娄如慧看得目瞪口呆,这下子酒是完全醒了! 就见着,她乖巧的,娇俏的,礼仪规矩样样不出错的,可爱的,杏杏妹妹,抡着一根板凳,舞的是虎虎生风,在一旁精准的帮着三皇子打击敌人,一板凳一个! 娄如慧看着看着就觉得热血上涌,也不管旁的了,顺手抄起……桌上的一双筷子。 娄如慧看了看手心,呆了呆,把筷子一扔,也学着杏杏,抡起板凳!啊啊叫着,加入战局! 别说旁边食客看得目瞪口呆了,就连娄如慧的武婢都愣了下,这才赶忙帮着去打了起来! 这一架,可谓是打的惊天地泣鬼神! 那登徒子带的人不少,但危时羽打小就是摔打着长大的,教他习武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再加上他还有杏杏这个绝佳辅助,更别提后来加入战局的娄如慧跟她身边的武婢了! 危时羽他们这边可谓是大获全胜! 那登徒子屁滚尿流逃跑之前,丢下一句十分典型的败犬发言:“你们给我等着!” 危时羽脸上也挂彩了两处,他扬着拳头:“好啊,我等着!” 杏杏放下那板凳,只觉得肩膀胳膊都要累死了。 酒楼的掌柜带着伙计苦着一张脸来收拾,危时羽直接拍下一张百两钞票来:“算赔给你们的!” 那掌柜一见银票,立马喜笑颜开,点头哈腰的让伙计去收拾了。 娄如慧也坐在一旁喘着粗气,只觉得打了这么一场架,心头郁气消了不少,身心都舒畅了! 危时羽迫不及待回过头来跟杏杏显摆:“你方才看到没,我当时一个左擒拿,又一个过肩摔……” 杏杏无奈,指了指危时羽脸上的青紫:“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危时羽摸了摸下巴:“应该没事吧……母……母亲这么喜欢你,应该,应该会夸我的吧?”危时羽不太确定。 不过危时羽也没纠结太久,他想起方才杏杏的英姿,忍不住目露赞赏,甚至还有些摩拳擦掌:“方才咱们配合的可真好!下次可以多练练!” 杏杏也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色。 照影一个激灵,头都要大了:“您说笑呢!不行不行不行,我们家小姐打小就不是什么习武的苗子!” 她又转向杏杏,强行抑制住尖叫的冲动,苦口婆心的劝,“小姐,您忘了?先前大少爷教您打拳,您就差左手左脚绊倒在一处了!” 杏杏还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红了红脸。 照影不敢对危时羽太凶,默默用谴责的眼神看向危时羽。 危时羽咳了一声,岔开话题:“……你们怎么在这大堂用膳?我楼上还有雅间,只我一个,要不要去雅间坐坐?” 杏杏跟娄如慧其实都吃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又出了这么一档事,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心思再吃饭了,倒是确实需要坐下歇一歇。 两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危时羽高兴极了,同掌柜知会一声:“这两位姑娘的账都挂我那儿,一会儿我一起结。”便带着杏杏跟娄如慧去楼上歇息。 只是三人刚坐下没多久,这茶都还没喝两杯,下头大堂那又闹哄哄的了。 危时羽出去一看,发现竟然是先前那个被他们痛扁一顿的登徒子回来了。 而且还不是一人回来的,这人竟然带了一整队身着兵甲的郡王府护卫来! 危时羽简直要气笑了! 那登徒子正在大堂叫嚣:“方才那几个打伤了爷的混账东西呢?!让他们给老子滚出来!” 掌柜擦着额上的冷汗:“这位爷,他们,他们不在了,走了……” 那登徒子却不依不饶起来:“走了?!那老子就把你这店给砸了!” 危时羽看不过眼,扶着栏杆,冲着楼下喊了声:“喂!你是不是还没断奶啊?咱们之间的恩怨,你牵扯人家掌柜做什么?就非得找个撒气的?” 那登徒子方才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抬头看见危时羽,嘴都要气歪了! “你给老子等着!”他手里拿着长鞭,面容扭曲的朝着危时羽大喊。 危时羽冷嗤一声:“等着就等着,谁怕谁?” 那登徒子气得冲在前头,直接噔噔噔顺着楼梯往上跑,眼看着是冲危时羽去了。 他带来的郡王府护卫也跟着他一窝蜂往楼梯上冲。 结果那登徒子刚冲到二楼楼梯口那,还没踏上二楼走廊呢,就直接被一个从楼梯旁窜出来的身影抡着一板凳揍到了脑袋上! 那登徒子被打得直接扑倒在地,眼冒金星!头痛欲裂! 脑壳都嗡嗡嗡的! 而就在此时,雪亮冰冷的匕首,闪着凛冽寒光,横在了登徒子的脖子上。 杏杏手持匕首,蹲在地上,挟持着趴在地上的登徒子,看向楼梯口那挤作一团,不敢往前半步的郡王府护卫,笑吟吟道:“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直接割开他的脖子哦?” 虽说这些郡王府的护卫,不信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敢杀人,但他们不由得又想起刚才这小姑娘从一旁窜出来——拿板凳抡人脑袋——扔掉板凳掏出匕首直接挟持人,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的做下来,好像杀个个把人,也不是什么多稀奇的事了! 他们哪里敢拿他们小公子的命来赌! 他们小公子要是有什么闪失,以他们郡王妃那护犊子的样子,保证能把他们脑袋都给砍了喂狗! 郡王府为首那护卫脸色都变了:“……你别冲动!” 杏杏朝他们露齿一笑:“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你们都退到一楼去。” 护卫们左右看看,又慢慢的从二楼倒退回了一楼。 危时羽看向杏杏的眼神,这会儿充满了赞叹。 他这个未来二嫂嫂,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蹲着挟持人,其实是个很累的姿势。 这劳什子乌河郡王家的少爷,眼下被杏杏揍了一板凳,就跟个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倒也不担心他暴起伤人。 杏杏喊危时羽来搭把手。 危时羽:“啊?” 杏杏从腰间摸出一把细细的绳索来。 危时羽:“啊?” 杏杏把绳索递给危时羽:“别傻站着啊,来帮忙,把这人给捆起来啊。” 危时羽如梦初醒,赶忙接过绳索,把这登徒子给五花大绑起来。 等绑完了,那登徒子也差不多正好醒了过来,眼里都充血了,一副气得要活活呕死的样子。 “你,你们这几个贱人……” 那登徒子满口脏话,危时羽不爱听,直接随手扯了块雅室里擦桌子的抹布,给这登徒子塞嘴里了! 第666章 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底下的那些护卫简直是心急如焚:“……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危时羽“嘿”了一声:“这时候懂得要好好说话了?我还是喜欢你们方才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 杏杏往后看了一眼,见有个侍卫悄悄跑出去了,知道这八成又是去搬救兵了。 但她毫不在意。 这事错处又不在他们,救兵来得再多,他们也占理。 说真的,这会儿也就是在酒楼,人员密集,要是换在空旷的地方,杏杏一包药粉下去,保证他们全趴下。 那为首的护卫咬了咬牙:“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少爷是乌河郡王之子!我们郡王千里迢迢携家眷来到京城,被你们这般对待,定不会饶了你们!” 危时羽毫无诚意的扯了扯嘴角,冷笑道:“郡王之子,名头可真吓人啊!你们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就是为了来欺负我们京城的小姑娘?怎么着,还想让我们把你们当贵客招待?呸!” 那侍卫扯着嗓子叫:“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小少爷就是想跟两位姑娘交个朋友!” 杏杏小声道:“他这是在拖延时间呢。方才有人去通风报信了。” 危时羽一抚掌:“原来是去搬救兵了。我还真想看看,他们搬来的救兵是什么人。” 危时羽大摇大摆的让人搬了把椅子过来,就守在五花大绑的登徒子旁边。 底下侍卫见无论是危时羽,还是杏杏娄如慧,都一概的镇定自若,心里莫名都有些发毛。 不是,这几个少年少女的,明显都年岁不大,难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害怕? “我劝你们赶紧放了我们家少爷!不然,一会儿我们郡王来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底下那群护卫在大叫。 娄如慧方才打了一架,出了一身汗,本来酒就醒得差不多了,又在雅室里吃了杏杏一颗醒酒药丸,这会儿思绪清晰得很。 她听着下头那群什么都不知道的郡王府护卫的叫嚣,只觉得可笑。 且不提她这个侯爵之女,就说杏杏与危时羽,这俩人一个深得嘉正帝与聂皇后厚爱,是当朝独一无二由圣上亲封的福绥郡主,另一个干脆就是嘉正帝与聂皇后的嫡子,太子的亲弟弟! 毫不客气的说,这俩人单单拎出去一个,都能让这劳什子郡王之子吃不了兜着走!他们倒好,一下子惹俩! 不说别的,就三皇子脸上被打出来的那些青紫,就是他们京城里那些顶级的世家纨绔见了,都得赶忙撇清关系,恨不能退后三百里! 这外地来的乌河郡王府的人,还真敢继续威胁呢! 娄如慧心里已经在为他们默哀了。 乌河郡王府的人倒是没让人太失望,没过太久,就听见酒楼一楼大堂门口那,传来一道妇人的怒斥声:“贼人在哪?!竟敢如此胆大包天挟持我儿!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 危时羽与杏杏齐齐看去,就见有一穿得雍容华贵的夫人怒目圆瞪的迈进了酒楼,她身后跟着迈进来的,是顺天府尹。 那夫人还气冲冲的同顺天府尹道:“府尹大人,在您的治下京城竟然如此荒谬,有人胆敢绑架挟持郡王之子,您一定不能轻饶了他们!” 顺天府尹点头,口里应着:“应该的,郡王妃您别着急……”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顺天府尹下意识抬头看向二楼。 就见二楼扶手那,三皇子殿下一身便服,伏在二楼的栏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三皇子殿下身边比栏杆高出一小截的,露着个脑袋的,不是福绥郡主又是谁? 顺天府尹瞪大了眼。 他自然是认识危时羽与杏杏的,刚要对二人敬尊称,提醒他们这里有匪徒,突得福至心灵,后背一凉! 等下等下等下! 乌河郡王妃找上他,说是有匪徒胆大包天在酒楼挟持了郡王之子,他吓得差点乌纱帽都戴歪了,急急忙忙带着人过来。 结果这儿,他倒是没看到什么匪徒贼人,只看到了三皇子与福绥郡主完好无损的在那儿—— 顺天府尹倒吸一口凉气,脑中有了一个极为可怕的猜想! 这乌河郡王妃所说的贼人,不不不不不会—— 顺天府尹还在后背发凉,乌河郡王妃却已经迫不及待的去问被逼退到一楼的护卫首领:“那些贼人呢?!” 护卫首领一指! ——顺天府尹简直是肝胆俱颤! 这还真就指的是三皇子殿下与福绥郡主那边! 哈?! 乌河郡王妃此时还不知道她即将要面对的什么,只怒视着危时羽与杏杏,怒道:“原来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我告诉你们!你们胆敢伤害我儿,就等着死在牢里吧!” 乌河郡王妃又急急去催已经麻了的顺天府尹:“府尹大人,您赶紧让人把他们抓起来啊!可千万别伤了我儿——” 顺天府尹已经麻了,是真的不想说话了。 “哦?让我死在牢里?”危时羽摸了摸下巴,“郡王妃好大的威风啊,好厉害啊!……府尹大人,你要听这位郡王妃的,让我死在牢里吗?” 顺天府尹简直脸都白了,这乌河郡王妃简直是猪队友啊! 乌河郡王妃偏生还没回过味来,只当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在那故意放狠话,狠狠的指着危时羽:“你现在下跪求饶也晚了!赶紧放了我儿子!我还能给你留条全尸!” 顺天府尹听不下去了,直接干脆利落的跪了下去:“三殿下恕罪!福绥郡主恕罪!” 顺天府尹身后的官兵们也齐齐跪了下去,呼啦啦跪了一地。 酒楼里看热闹的食客们一见顺天府尹跪了,人人都傻了,等回过神来,一个个赶忙跪了下去。 只剩下乌河郡王府的人还站着。 倒不是他们胆大包天,实在是,全吓傻了! ——那些护卫,腿抖如筛糠,脸如白纸,感觉立时就要晕过去了! 最为傻眼的,还是乌河郡王妃—— 在一堆呼啦啦跪着的人群中,她是唯一一个站着的,嘴唇白得跟死人一样,抖得不行:“你,你说什什什什么?” 顺天府尹叹了口气,看死人一样看向乌河郡王妃:“我说,郡王妃,那位小公子,是我们皇后娘娘嫡出的三皇子殿下。他身边的那位小姐,乃是我们陛下亲封的福绥郡主。” 乌河郡王妃眼睛一翻,差点直接晕倒过去。 她堪堪稳住身形,立马哆哆嗦嗦的跪了下去。 至此,除了被五花大绑的那登徒子,还有站着的危时羽与杏杏一行人,整个酒楼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 事情还是闹到了嘉正帝与聂皇后面前。 嘉正帝当时刚在御书房处理完政务,就听到外面通传了这事。 聂皇后也急急赶了过来。 顺天府尹跪在下头回禀此事,旁边跪着的是乌河郡王一家子。 这会儿那登徒子,危伦海,面无人色的跪在最后,脸上两边巴掌印肿得老高。 乌河郡王跟乌河郡王妃都跪在一侧。 危时羽跟杏杏,以及娄如慧都站在一旁。 聂皇后心疼的搂着杏杏,上下打量着杏杏哪里受伤了没。 见杏杏完好无损,这才又看向她的小儿子危时羽。 危时羽脸上的青紫这会儿有些弥散,在他白皙的脸上,显得尤为骇人。 聂皇后看得心疼不已。 她虽说平时没少揍小儿子,但真见小儿子打架受伤鼻青脸肿的,又如何不难受? 嘉正帝也是如此,冷着一张脸听顺天府尹把事情说完,乌河郡王又膝行过来以头抢地连连告罪,脸上神情一直冷得很。 聂皇后冷冷道:“也就是说,乌河郡王的好儿子,当街想要调戏福绥郡主,在被本宫的三殿下阻止后,又歹毒的喊来府中护卫想要找回场子?……也就是说,若非本宫的三殿下与福绥郡主足智多谋,先把乌河郡王的儿子捆了当人质,怕是这会儿要吃好大一番苦头了?” 乌河郡王与乌河郡王妃后背的冷汗都濡湿了一片,然而他们又反驳不得,白着一张脸:“……误会,都是误会!” “好一句误会!”聂皇后的芙蓉面上满是怒意。 嘉正帝都起身扶住聂皇后的胳膊:“皇后莫要动怒,仔细身子。你放心,朕一定给阿羽与杏杏讨一个公道。” 乌河郡王一家子那叫一个面无人色。 嘉正帝冷冷的看向他们:“乌河郡王,你们大老远从西域过来,就是为着来京城欺男霸女?今晚这事,若杏杏不是朕亲封的郡主,若阿羽不是朕的三皇子,你们这是打算把他们关进顺天府的地牢中,折磨到死?!” 乌河郡王与乌河郡王妃抖若筛糠的说不敢。 嘉正帝冷笑一声:“朕看你们倒是敢得很!连如此道德败坏的儿子你们都要这般护着,不知道在乌河封地那儿,你们是如何兴风作浪,为害一地!……打从今日起,你们一家就好好在府里静思记过,非旨不得出!” 乌河郡王一家子只能颤巍巍的谢恩。 他们心里都清楚,禁足绝非是结束,怕是刚刚开始…… 等退出去后,乌河郡王又踢了次子危伦海一脚:“还不赶紧去跟三殿下,还有郡主道歉!” 先前那危伦海当登徒子时有多嚣张,这会儿就有多卑微,顶着一张红肿的脸,跪在危时羽与杏杏面前,左右开弓的扇自己耳光:“都是我行为无状,冲撞了三殿下与郡主,还请三殿下与郡主开恩,开恩!” 杏杏微微侧开身子,不愿意受这种人的跪拜。 危时羽其实也不大喜欢这种阵仗,若非乌河郡王府太过分,他也不打算拿身份压人。 他冷眼看着那危伦海把自己原本就肿得高高的脸,打成了猪头一样,这才皱眉道:“日后再让我知道你还敢这般,本皇子定要你好看!” 危伦海如蒙大赫:“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等乌河郡王一家子被送出宫圈禁,杏杏与娄如慧也在聂皇后安慰几句后,离宫各自回府了。 顺天府尹抹着冷汗也退了下去。 一时间御书房就剩下了嘉正帝与聂皇后,危时羽这一家子。 聂皇后看着小儿子那青紫交加的脸,心疼道:“你呀……” 危时羽为了转移聂皇后注意力,赶忙道:“母后,你是没见当时我多勇猛,我一拳打飞一个!就乌河郡王家那小儿子,被我打得跟狗一样,嗷嗷惨叫!……还有杏杏,她那小板凳抡的,我的天,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危时羽越说越兴高采烈,手舞足蹈,丝毫没注意到,他母后听着他的描述,越听越是脸黑。 等他发现的时候,聂皇后看上去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危时羽愣了下:“……额,母后?” 聂皇后危险的眯起眼:“你是说,你自己打架不说,你还带着杏杏去打架?” 危时羽顿感不妙:“不是,母后,等下……我没带杏杏,杏杏是自己加入的……” 聂皇后忍无可忍,直接给了危时羽头上一个爆栗:“你当母后不知道?!……你一开始表明身份不就行了?!你想打架也就算了,竟然还带着杏杏!她那么娇娇弱弱的一个小姑娘,你受点伤没什么,她要是受点伤,那怎么能行?!” 危时羽捂住脑袋,忍不住叫道:“不是,母后,你是没见杏杏挥着小板凳的时候,那叫一个气势如虹!……娇娇弱弱?一点也不啊……” 聂皇后根本不想听,她怒道:“你闭嘴!那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不争气的!但凡你早就表明身份,这架能打得起来吗!” 危时羽被骂得哑口无言,只能自认倒霉,连连跟他母后保证,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事,他绝对,绝对,不会带杏杏打架了! …… 经过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个晚上,娄如慧那点少女哀愁早就被抛到了脑后,回府后跟焦急等着的明光侯夫妻把今晚发生的事一说,安慰了她爹娘一番,这才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杏杏也是,回府后发现一整个喻家都没睡,都在正院等着。 喻家人见杏杏完好无损,神色正常的回来,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第667章 我打断他的腿!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方才接到传信,说你因为跟人打架进了宫,好悬没把你奶奶吓坏。” 白晓凤快人快语,轻轻拍着胸口。 杏杏不大好意思:“让各位长辈替我担心了。” 杏杏把事情一说,气得喻永槐当场一拍桌子:“那乌河郡王还真当京城是他那土封地?!” 喻永柳眼里也闪过一抹寒光,起了身:“我去同僚府上一趟。” 他这就去跟同僚连夜把弹劾的折子写好! 喻永柏也冷声道:“那乌河郡王在我们喻家名下的商铺里,挂了好多账,明天我就让人上门讨账去!” 反了天了!欠着他们家的账,还敢欺负他们家杏杏! 就连橘哥儿都摩拳擦掌:“要不明天我就去给他们套麻袋拉到小巷里揍一顿吧……” 面对家人们各色的关心,杏杏心里暖得好像燃了一团火。 饶是夜露寒重,她也不会惧怕半分。 …… 第二日,弹劾乌河郡王的折子雪花般飞向了朝会。 被禁足的乌河郡王一家子那叫一个瑟瑟发抖,打危伦海的竹竿都断了三根。 乌河郡王妃护着儿子哭天抢地,乌河郡王是个混不咎的,连乌河郡王妃一起揍,郡王府里惨叫声一片。 杏杏则是待在家里,没有出门,在府里好生休息了几日。 只是,这日杏杏还在她自己小院里摆弄着梅花酿,就见着大嫂岑月宜院里的丫鬟急急忙忙撞进来,路上看着好似跌过一跤的样子,身上带着土,哭着跟杏杏道:“郡、郡主,您赶紧去看看我们大奶奶吧!她,她好像要生了!” 杏杏一惊,身边服侍的丫鬟赶忙给她拿来外裳,杏杏一边穿一边问:“跟我奶奶大伯娘二婶婶他们说了吗?” 那丫鬟哭着点了点头:“各院都去通知了。” “那我大哥哥那边?” 来报信的丫鬟却咬着唇,神色有些异常的摇了摇头。 杏杏有些疑惑,但这会儿也顾不上细细问了,把斗篷一披,便匆匆往岑月宜的小院赶。 杏杏与李春花几乎是一并进的院门,李春花急的不行:“离着要生产的日子还有些时候呢,怎么就……” 杏杏拉住李春花的手:“大伯娘先别急,稳婆都是早备下的……我去看看情况,大嫂嫂不会有事的。” 李春华看到杏杏就好像看到了定心骨,连连点头:“对对对,有我们杏杏在,不会有事的。” 两人说这话时,脚下都没停,人已经到了岑月宜的屋前。 屋子里传来岑月宜隐忍的呼痛声,听得李春花心疼极了,急急推开屋门:“月宜,你怎么样了?” 岑月宜躺在床上,脸色白得没有半点血色,额发已经被冷汗洇湿,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血腥味重得很。 李春花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她哆哆嗦嗦得去握岑月宜的手:“月宜,月宜……” 岑月宜眼里满是眼泪,虚弱极了:“娘……” 杏杏急急给岑月宜把了把脉,又赶紧给岑月宜喂了一颗药丸。 “大嫂嫂,你蓄下力,别紧张,没事的,稳婆会教你怎么生的!” 岑月宜平日里都是从从容容的大家闺秀模样,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会儿又是头一次生孩子,她怕的不行,杏杏这话无疑是给了她无尽的支持。 岑月宜蕴着泪,点了点头。 因着岑月宜的情况紧急,饶是稳婆跟杏杏说,产房污秽,她这样未出阁的小姑娘不适合在里面待着,杏杏也坚持留下来。 “我是医者,我嫂嫂正在生孩子,我也是这样出生的,有什么污秽的?” 稳婆拗不过杏杏,只能让她留下。 很快,在府上的喻家人几乎都聚在了院子外头,焦急的等着。 好在,大概杏杏真是喻家的福星。 有杏杏在,岑月宜有惊无险、筋疲力尽的生下了一个瘦弱的小姑娘。 还好,母女平安。 小姑娘哭声微弱,才不到五斤。 稳婆帮着小姑娘洗净胎脂后,惊呼,从未见过这般刚出生就如此白净的小婴儿。 杏杏抱着襁褓里的小姑娘,心下感慨万千,这是她大嫂嫂拼尽性命生下的女孩儿。 她们喻家终于有女孩儿了! 岑月宜生下后就昏睡了过去,稳婆这会儿出去报喜,说是母女平安。 外头的卫婆子等人,都激动的哭了出来。 一是岑月宜生产这般惊险,眼下平平安安生完孩子,实在是上天保佑。 再来便是他们老喻家除了杏杏,一大窝男娃,眼下终于来了个小女婴,这如何不激动? 李春花更是忍不住冲进屋子,伸手来抱襁褓里的小女娃,爱不释手,稀罕得不行。 同时又心疼得落下泪来:“她娘为了生下她,吃了太多苦了。” 杏杏把先前去报信的丫鬟找来:“你且说说,大嫂嫂的脉象是我三日一次诊着的,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早产?” 这问题也是卫婆子她们疑惑的,只是先前情况紧急,一家子心神都在岑月宜跟未出生的孩子身上,自是来不及去过问这些。 眼下杏杏一问,其他人也反应过来,齐齐看向那丫鬟。 那丫鬟跪在地上,抹起了眼泪:“……老夫人,几位夫人,郡主,你们可要替我们家大奶奶做主啊……” 杏杏这才知道,原是昨日有个女子上门,说是与大少爷情投意合,求岑月宜开恩,让她进门。 岑月宜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她不会因为旁人的只言片语就轻信喻永槐负了她。 结果那女子却拿出一件里衣来。 岑月宜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亲手给喻永槐做的里衣。 女子言辞恳切,说岑月宜若不信,明日可去她家一看。 偏生喻永槐昨晚还真就让人传了话,说是城防布防,他晚上不回来了。 岑月宜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日,她忍不住按照那女子告诉她的地址,带着丫鬟过去了。 结果真就看到喻永槐从那女子家里出来。 女子笑盈盈的相送出来,站在巷口看着喻永槐上马离开。 岑月宜失魂落魄的带着丫鬟回了喻家,结果因着思虑过甚,绊了一下摔了一跤…… 卫婆子听得眉毛都竖起来了,怒不可遏: “月宜为槐哥儿拼死生下了孩子,槐哥儿若是真要做了对不起月宜的事,我饶不了他!” 李春花想起方才抱在怀里跟小猫儿一样瘦弱的孙女,这是他们喻家盼了多久才盼来的女孩儿,更是她的头一个孙辈,再想想眼下虚弱的在床上昏睡的岑月宜,更是气得不行:“好啊!那臭小子翅膀硬了!敢做这种事,我就敢打断他的腿!” 杏杏却皱了皱眉,本能的觉得不对。 首先她觉得她大哥哥不是那等薄情负义的,其次,若真如那女子说的,她大哥哥与那女子情投意合,又岂会让那女子偷偷来找大嫂嫂,说什么求让她进门一类的话。 总之这不合理的很。 杏杏慎重道:“奶奶,大伯娘,你们先别气,还是等大哥哥回来再说吧。” “对了,那逆子呢?!”李春花四下张望,越发气了,“月宜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他都不回来?!” 那跪在地上的丫鬟头垂得更低了。 实际上是她们大少奶奶被伤透了心,特特嘱咐,不让人去通知大少爷。 方才卫婆子跟李春花她们一心惦记着产房里的情况,都下意识默认已经有人去通知喻永槐了。 谁曾想,这孩子都生了,还没去喊人呢! “……”杏杏叹口气,“我让人去喊大哥哥回来,是非曲直,总要问一下。” 半个时辰后,喻永槐是冲进来的。 嘴里还喊着,月宜,月宜呢! 李春花用力拽住喻永槐的胳膊,先骂:“你还知道回来!” 喻永槐还以为他娘是骂他岑月宜生孩子他没回来的事,那叫一个愧疚:“……娘。” 结果李春花见喻永槐这愧疚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误会了,倒吸一口凉气,手就扬起来了:“你个混账东西!” 李春花一巴掌护在喻永槐肩头。 喻永槐不躲不闪,生生受了,露出几分祈求来:“娘,月宜跟孩子呢?我先去看看她们……” 李春花尤不解气,推搡道:“你还有脸提月宜跟孩子,我们喻家没你这种混账东西,你滚,你给我滚!” 喻永槐越发愧疚。 他娘这般生气,可见先前有多凶险……早产本就艰辛,他在这种时候还没能陪在月宜身边,他真该死啊! 杏杏见她大哥哥双眼通红,看着像是认错了,但……不知怎地她都觉得有那么一丝微妙。 “大哥哥?”杏杏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你在外面真有女人了?” 喻永槐吓了一大跳:“杏杏,你可别乱说!啥啊!” 李春花骂道:“你还装傻!” 喻永槐瞪大了双眼:“娘?!” 杏杏眉头松了几分,飞快道:“大哥哥,有个女人说是你相好,大嫂嫂受了刺激才早产。” 喻永槐顿时气疯了:“什么女人?!啊?!我哪有相好?!哪里来的疯婆子!我要杀了她!” 他更是待不住了,从李春花手里挣脱开,急急忙忙冲向产房:“月宜!月宜你听我说!” 卫婆子跟李春花面面相觑。 她们看得出,喻永槐这好像说的是真的。 难道,真有什么误会? 杏杏摸了摸下巴,又问那一直待在角落的丫鬟:“……昨日是你陪大嫂嫂去那女人家的吗?” 丫鬟点头。 杏杏道:“那好,你还记得路吗?” 丫鬟猜到杏杏的用意,双眼放光:“记得!” 杏杏点头:“那你与我同去,把人带回来,当面对质。” 丫鬟就差从地上蹦起来,一口应下:“奴婢遵命!” 杏杏行动力极强,直接让人套了马车,带她跟丫鬟去了那女子住的小巷子,将人“请”上了马车。 那女子穿着素丽,被人强行“请”到马车上,也慌张极了。 杏杏朝她微微一笑:“这位姑娘别怕,我是喻家人。这次请你同我回家,也是想把你与我大哥哥的事问个清楚。” 那女子眼神游移,强作镇定,放在膝头的手微微蜷缩,甚至还想拒绝:“放,放我下去……” 杏杏冷眼看着:“姑娘你故意找上我快要生产的大嫂嫂,不就是为了想得到名分,进喻家门吗?你在怕什么?” 那女子咽了口唾沫,迟疑道:“你们,你们当真让我进门?” 杏杏眼神越发冷:“进不进门,总要先问清楚。” 那女子垂下眼,却也掩不住她乱转的眼珠。 等到了喻家,那女子又反悔了,扒着马车门不愿意下车。 杏杏没了耐心,直接让人强硬的把这女子给“请”进了喻家。 卫婆子与李春花,白晓凤都在。 杏杏直接把人带进了正院。 这一路行来,喻家这气派的大院看得那女子眼都直了,目露迷离之色。 等进了门,她已经自来熟的笑着同卫婆子打招呼了:“这位老夫人一看便是府里的老太君了吧?瑶娘给老夫人请安。” 卫婆子冷眼看着:“你就是自称与我家槐哥儿情投意合的那姑娘?” 赵瑶娘露出个羞涩的笑来:“看来老夫人已经知道了…瑶娘只求能陪在将军身边,哪怕当个丫鬟也好。” 李春花气得手都在发抖! 岑月宜比眼前这个行止轻浮的什么瑶娘不知好上多少!她儿子是瞎了眼吗?!找这么个东西?!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声怒喝响起:“赵瑶娘!你疯了不成?!谁与你情投意合?!” 喻永槐大步从外头出来,脸上阴沉沉的,若非还有一丝理智,他是真想一脚把这个差点害得他失去月宜与孩子的罪魁祸首给踹死! 喻永槐面目狰狞:“若非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眼下就直接杀了你!” 赵瑶娘没想到喻永槐会这般狰狞的朝她吼,她吓得跌坐在地:“将军……” 别说赵瑶娘了,就连卫婆子跟李春花,白晓凤都被吓了一跳。 槐哥儿这般盛怒,她们还是头一遭见。 “奶奶,娘,你们别听这女人胡说!”喻永槐怒声道,“我心里只有月宜一个人,什么情投意合,都是她在胡说八道!” 第668章 闹事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那赵瑶娘咽了口唾沫,却是手脚并用的朝喻永槐爬了过来,就想要去抱喻永槐的大腿。 “将军。”赵瑶娘哭得梨花带雨,“不管怎么说,我救了您一命,我只是想找个安身立命之所而已。您当时说要报答我,让我进您家门,不行吗?” 卫婆子跟李春花都听出味来了,赵瑶娘跟喻永槐之间根本就不是赵瑶娘说的那什么,情投意合的关系。 喻永槐脸色冷得像是寒冰:“对!你是救了我不假!我可以报答你,甚至你说的,帮你找个安身立命之所都行!但你分明是想害我妻子与女儿一尸两命!” 喻永槐猛地甩开扒着他腿的赵瑶娘,恨不得当场砍了她。 赵瑶娘仰着脖子,泪水从她脸上沿着她细长的脖颈滚落,她生得又素丽,看上去别有一种破碎的美:“将军,瑶娘没这么想过。瑶娘什么都不求,只是想待在将军身边……” 赵瑶娘看上去凄婉又秀美,楚楚可怜极了。 然而喻永槐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冷嗤一声:“你没这么想过?你都这么做了,你怎么想的还重要么?赵瑶娘,你是救了我不假,但你不能因着这份恩情就肆无忌惮伤害我的家人!” 赵瑶娘哭的越发厉害:“将军,我没有……我只是想守在您身边……这都不行吗?” 无论赵瑶娘如何哭求,喻永槐都没有半点动容。 卫婆子也啐了一口:“虽说你是我孙子的救命恩人,但我们家容不下你这样心思歹毒的人!我大孙媳妇怀着孩子,你竟然还故意拿着槐哥儿的贴身里衣来恶心人!呸!只要有老婆子在的一天,喻家的大门你是想都别想进来!” 赵瑶娘哭哭啼啼的,最后被赶了出去。 等她走了,卫婆子跟李春花对喻永槐的脸色依旧不太好。 李春花对上喻永槐都还有些犯嘀咕:“好端端的,那种人怎么就救你一命了?” 喻永槐沉沉的叹了口气:“……是有次训练,我骑马救了我麾下一个小兵,不甚跌落悬崖。是她采药的时候发现了我,帮我请了大夫,那里衣也是疗伤的时候留下的……后来我路过她家的时候,也会随手帮个忙。我当时伤的不算重,怕家中担心,也没跟家中说这事。”喻永槐烦恼的抓了抓头发,“我没想到,她会把拿着那里衣找上月宜,又故意让我去给她家送东西的时候,把月宜喊去看,让月宜误会我在她家住了一夜……月宜要是真出什么差池,我真恨不得杀了自己。” 卫婆子跟李春花一听,也无语了。 卫婆子皱眉道:“行了,回头你给她送些银子,以后离那姑娘远一些。” 李春花怒道:“娘说的对!这银子我出了!我一想起这人差点害死我儿媳妇跟我大孙女,我就气得不行!……老大你赶紧给她银子,以后别再跟她有什么牵扯了。” 喻永槐这才冷脸道:“……我先前已经给过她五百两银子了。本以为再帮她几回,就算是把这恩给了了,没想到她……” 没想到倒是喂大了那赵瑶娘的胃口。 杏杏若有所思。 “行了行了!”李春花这会儿是怎么看儿子都不满意,若非儿子处理不当,哪有这一番祸事。 但这怎么说还是她宝贝大孙女的爹呢! 李春花往外推喻永槐:“你赶紧的,去守着月宜吧。她刚生孩子不久,最是脆弱的时候。这会儿估计也要醒了。” 喻永槐早就待不住了,听他娘这么一说,脚底抹油跑得比谁都快,直接撞了门帘跑了。 李春花指着喻永槐的背影,忍不住骂:“这愣头青!” 不过,既是已经查明,这就是旁人的造谣,她儿子还好没做出那等薄情寡义的负心之事,李春花心头那阴霾尽数散了。 一想到她们妯娌几个盼了这么多年的小棉袄没盼到,可她的好儿媳妇给她生了个小女娃,以后就能抱着软软的孙女出门转了,李春花这嘴都要合不上了。 “哎哎哎,这边事解决了,娘,咱们去看看囡囡?”李春花坐不住了,喊卫婆子一道去看。 卫婆子乐呵呵的,一口应下:“走走走。杏杏也跟我们一道,去看看你大侄女!” 杏杏暂时先把赵瑶娘的事抛到脑后,喜滋滋应了下来:“好呀好呀。” 这喻家老中少三代,一并去了小囡囡的屋子。 小囡囡的屋子就在产房边上,乳娘已经找好了,正抱着在喂奶。 小姑娘乖巧极了,像个小猫咪一样,乖乖的窝在奶娘怀中喝奶。 卫婆子李春花跟杏杏,一人选了个角度,绕了奶娘一圈,围着看小姑娘喝奶。 “啊呀,这鼻子长得,一看就像你嫂嫂,长大了绝对是个美人坯子。”李春花喜滋滋的低声说着自己的发现。 “对对对,大伯娘,你看,小囡囡的嘴巴,是不是生得跟你很像?” “像,是真像!” 证实了喻永槐没有负岑月宜后,喻家那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大家都喜气洋洋的迎接着这喻家除了杏杏外的第一个女娃娃。 岑月宜同喻永槐把事情说开后,整个人看着气色也好了不少。 最后,岑月宜生下的这个宝贝疙瘩,在一家人激动的参与取名中,选了杏杏取的“妙”字。 妙妙洗三的时候,聂皇后知道喻家终于又有了小姑娘,特特在洗三这日,赐下了如意金锁。 喻家上上下下都把妙妙看成眼珠子一般,稀罕极了。 杏杏头一回当姑姑,也是激动的不行,还特特给危时宴写信提到了这事,甚至杏杏还比着小妙妙睡觉的样子,画了副小像随着信一并送了出去。 既是头一次当姑姑,妙妙又实在非常美貌可爱,杏杏对妙妙十分看重。她不想出半点差池,让人暗中偷偷跟了那赵瑶娘一段时间。 毕竟,按照她大哥哥所说,他先前给了那赵瑶娘五百两银子。这五百两银子,足够一家子生活得很好了。赵瑶娘却还一心想进喻家,这其中说不定就有什么忽视不得的问题。 杏杏派出去的人蹲守了几日,还真就蹲出事来了。 原来那赵瑶娘爹娘早逝,有个弟弟,弟弟这是沾上了赌瘾,赵瑶娘那五百两银子,早就被那赌鬼弟弟给花了个一干二净。 甚至,那赌鬼弟弟还打上了赵瑶娘的主意,想让人把赵瑶娘给卖到窑子里去换银子。 赵瑶娘也是没法子,所以才想进喻家。 听上去很是可怜,但杏杏对她没有半点同情之心。 须知当日岑月宜生产有多危险,差一点就要一尸两命了! 她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嫂嫂与那般可爱的小侄女了! 赵瑶娘可怜,她就可以肆意伤害另外一个女子吗? 她嫂嫂与小侄女妙妙何其无辜! 杏杏对这样的赵瑶娘实在生不起半点同情之心来! 果不其然,在赵瑶娘的弟弟,赵财生要把赵瑶娘卖与旁人换银钱时,这赵瑶娘又跑来了喻家门口,拍打着大门,哭诉着说,当日自己救喻永槐时,已经看了他的身子,不干净了,让喻家对她负责! 好在杏杏早就让人跟着赵瑶娘,早有应对。 杏杏带着照影出了府门,冷眼看着赵瑶娘。 赵瑶娘扑通一声就给杏杏跪下了:“郡主,郡主你替我做主啊!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看了你大哥的身子,如何嫁人?你们喻家若是真的不能接纳我,那我也只能一根麻绳吊死在你们喻家门口了!” 杏杏看着赵瑶娘,脸上没什么表情。 赵瑶娘可怜么? 她有那样一个弟弟,确实可怜。 可她明明可以来正大光明的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来求喻家帮她度过这难关,可她却求的是,以伤害别人为代价,来让自己度过这难关。 杏杏是断断不可能帮这赵瑶娘伤害她大嫂嫂的。 面对赵瑶娘的磕头哭求,杏杏只平静的开口:“安心赌坊五十两,清风赌坊一百两,奇川赌坊八十两……对么?” 赵瑶娘浑身一颤。 杏杏报的,正是她弟弟欠的那些赌坊的银子数额! 她,她竟是什么都知道?! 赵瑶娘心一横,哭诉道:“郡主,这些银子与我无关,我只求陪伴将军左右,不然,我就去死——” 说着,赵瑶娘看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了,竟是要往喻家门前的石狮子上撞去,一副要以死明志的样子! 杏杏早就备下了侍卫,让侍卫直接把人给拦了下来。 “我给过你机会了。”杏杏看着赵瑶娘,“你弟弟那就是个泥坑,你想摆脱,我能理解。但你选的这个法子,是不对的。” 赵瑶娘浑身微微一颤,却依旧拒绝对杏杏说实话,她眼神微微闪了闪,垂下头,哭道:“郡主既然知道,那为何不能成全我?我愿意进府服侍将军,这样郡主也能救我一命,何乐不为?” 何乐不为? 杏杏冷笑一声。 这赵瑶娘正如她所想的那样,是真的没把她大嫂嫂当人看。 她所预想的,只要她想,喻家的人就得为她的所求让路。 至于会不会伤害到别人? 这赵瑶娘是丝毫不在意。 说白了,这就是个极为自私的,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杏杏彻底冷了心。 偏生这会儿,好些来看热闹的人,根本不明就里,看着这赵瑶娘哭得可怜,又生得漂亮,难免就新生恻隐之情,起哄道:“郡主,这姑娘这么可怜,又对镇西将军有救命之情,就让镇西将军纳了她呗。” “对啊对啊,反正人家长这么漂亮,镇西将军也不亏嘛!” 在众人的起哄声里,赵瑶娘虽说还是楚楚可人梨花带雨的模样,但眼里却已经带上了一抹掩不住的得意。 好似她已经笃定,杏杏一定会屈服。 杏杏对众人的起哄却是神色镇定的很。她朝看热闹的那圈人都拱了拱拳,开口道:“先前这位姑娘是救过我大哥哥不假,但我问过我大哥哥,他伤的地方在肩膀与胳膊,还有小腿。这位姑娘口口声声说什么没法嫁人了,岂不是也把自己的清誉看得太轻?我大哥哥他们军士每日操练,都还赤着上身。照这位姑娘这么说,岂不是只要有女子不小心看了一眼,那都得以身相许了?这但凡开了这个先河,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杏杏说得很是在理。这些百姓们一想,也是啊,要真这样,岂不是有人赤着上身转一圈,非让旁人看到,那岂不是要强娶他人了? 这岂不是要乱套! 他们可不想自家的姐妹,女儿,被人这样近乎儿戏的给坑走!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杏杏见众人不吭声了,又朗声道:“我知道诸位都是热心肠,觉得我家该报答这位赵姑娘的救命之恩,诸位有所不知,我大哥先前已经给过这位赵姑娘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 周围百姓一听这个数,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家镇西将军,也挺大气的啊。 若这位赵姑娘不收,然后要嫁镇西将军,好似也说得过去。 可你又收了人家银子,又非要嫁给他……说句不好听的,什么好事都让你给要了? 众人看赵瑶娘的表情已经有些不悦了。 赵瑶娘心下一慌:“不是,我……那银子,没,没到我手里……” 杏杏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大哥哥前脚给了你,你的银子后脚就被你那烂赌鬼弟弟拿走了是不是?” 赵瑶娘脸上一白。 旁人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杏杏又叹道:“可不管怎么说,我大哥哥确确实实是给了你一笔钱对吧?你弟弟拿去赌了,是你们家的事,难不成我大哥哥给了你这笔钱,还要再保证,只有你花了这笔银钱才算数吗?” 看热闹的众人都笑出了声。 赵瑶娘脸色难看得紧,说不出话来。 杏杏又补充:“另外,你先前故意在我身怀六甲的大嫂嫂面前造谣,害我大嫂嫂早产,差点一尸两命,我还没与你算账。今日你又跑来,逼我大哥哥纳你,不然你就要死在我们家门口。赵姑娘,你这是觉得,你救了我大哥哥一次,我们喻家一辈子就要为你的一辈子负责,是么?” 杏杏这般一说,看热闹的人品匝出味来。 “哎呦,懂了懂了,这就是那个词,叫什么,什么挟恩图报来着,对吧?” 第669章 别为了我伤了你们表姐妹之间的感情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一句句一声声问的赵瑶娘哑口无言。 她只能无力的咬着一句:“不管怎么说,我对将军都有救命之恩……” 杏杏眼神一冷。 她给过赵瑶娘机会的。 杏杏拍了拍手,让人把人带了出来。 两个侍卫,压着一个瘦猴一样的人上来了。 那人双眼无神,但在看见将军府门口的赵瑶娘时,双眼迸出了光彩,嘶哑的声音喊着“姐姐”,就冲赵瑶娘扑了上来。 赵瑶娘没想到杏杏看上去就是个娇养着的大小姐,竟然这般狠毒,把她那赌鬼弟弟给抓了过来! 赵瑶娘可是好不容易才摆脱的她这赌鬼弟弟赵财生! 赵财生看着瘦得跟个麻杆似得,手上的力气却出奇的大,他死死抓着赵瑶娘,骂道:“你这个狠心的臭婊子!爹娘死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来着!你弟弟我都快死了,你竟然丢下我就跑了!” 赵瑶娘满脸惊惶,挣扎着想要从赵财生手里挣脱出来:“你走!你放开我!你这个烂赌鬼!” 赵财生狞笑:“这么多年,我赌赢的时候,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你那会儿怎么不说我是烂赌鬼?!眼下我赌输了,需要你帮忙了,你一口一个烂赌鬼,跑得倒是快!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走!我问过了,孙老板愿意花五十两买了你!你只要帮我把本钱赚回来,我自会去孙老板那赎你!姐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赵瑶娘哭喊道:“那孙老板都打死四个小妾了!你这是送我去死!” 然而这烂赌鬼赵财生早就赌红了眼:“这么多年,你吃我的喝我的,这会儿让你牺牲一下自己,供我翻本,你都不愿意!” 赵瑶娘哭的越发厉害。 她拼命挣扎着,却还是被赵财生死死的扯着胳膊往前拽。绝望之中,赵瑶娘倏地看见站在一旁的杏杏,她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猛地挣开赵财生的钳制,扑到杏杏脚下:“郡主!郡主求你救救我!” 那赵财生显然还是很忌惮杏杏,他站在离杏杏半丈远的地方,不敢再往前一步,赔笑道:“郡主,您把我带来,不就是让我抓我这个姐姐回去嘛?您放心,我这就把她给带回去,绝不给您添半点麻烦……” 说着,赵财生就要上前去抓赵瑶娘。 杏杏抬了抬手。 两边侍卫上前,一把抓住赵财生的胳膊。 赵财生懵了:“郡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赵瑶娘心如擂鼓的看向杏杏。 杏杏低头看赵瑶娘,轻声道:“你把求生的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是不行的。你救过我大哥哥,却又差点害了我大嫂嫂与新出生的小侄女,我本来是不想管你的……但我大嫂嫂听了你的事,却想让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她说,就当是给我们家妙妙祈福了。” 赵瑶娘浑身微微一颤。 杏杏看向侍卫挟持住的那赵财生:“把他丢到赌坊门口,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 赵财生满脸惨白,还想求饶,杏杏直接让人堵了他的嘴,拖走了。 杏杏又看向赵瑶娘,赵瑶娘瘫坐在地上。 她又不傻,自然看得出,这福绥郡主是在给她警告! 福绥郡主可以把她弟弟抓来,也可以把她弟弟直接丢给赌坊的人。 对付她,那更是有千百种不脏了手的手段。 赵瑶娘只觉得心跳得厉害,连连给杏杏磕头:“……郡主,郡主我懂了,以后,以后我定不会再来骚扰。” 赵瑶娘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 大家一看热闹没了,也便四下散去了。 旁人一走,还有个别身影侯在那儿,甚至那人,还大步迈了上来。 杏杏一看,微微拧眉。 竟是——窦承颂。 先前娄如慧爱慕他,但不知怎地,这窦承颂似是又移情别恋,喜欢上了于明珠。娄如慧来找杏杏大哭过一场,打那之后,娄如慧倒是再没提过窦承颂。 杏杏这会儿骤然见到他,也是愣了下。 窦承颂见杏杏也看到了他,上前几步,对着杏杏作揖:“……郡主。” 杏杏客气道:“窦公子,有事?” 窦承颂忍不住道:“我冒昧来找郡主,确实是有事,但不曾想,正好看到这一幕……郡主未免也太残忍了些。那女子多可怜啊,郡主怎能这样……” 窦承颂也拧着眉头,显然很不赞同的样子。 杏杏只觉得有些好笑。 杏杏偏了偏头,突然问道:“我记得窦公子提到过,家中还有一嫡亲的妹妹?” 窦承颂迟疑一下,点了点头,还有些纳闷:“确实,不知郡主提到家妹,是?” 杏杏颔首:“做个假设哈,令堂生你妹妹的时候,有人跑来差点害得令堂难产,差点与令妹一尸两命。窦公子会如何?” 窦承颂不是个傻的,见杏杏突然拿他娘与他妹妹作比较,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原来方才那女子差点害死杏杏的家人。 这么说起来,那杏杏方才的行事,也就不奇怪了…… 但窦承颂还是觉得有些难堪,忍不住道:“……那郡主可以直接与我解释。拿我娘与我妹妹来举例,未免也太过失礼了……” 杏杏身边的照影都生气了。杏杏却没生气,只是看向窦承颂:“窦公子,你看,我不过只是举个例子,你都这般生气,更遑论这事是真真正正发生在我家人身上?可见这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觉得疼的。您下次再站在道德制高点,对着旁人指指点点之前,劳烦您再谨慎些。不然,真的很恼人。” 窦承颂脸一下子涨红起来:“不是,我……” 杏杏却懒得再听窦承颂解释。 她从前愿意跟窦承颂来往,是因为她的娄姐姐对这窦承颂青眼有加。 眼下她娄姐姐已经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了,杏杏才懒得理会他呢! 杏杏转身欲走,窦承颂涨红着脸赶忙喊住杏杏:“……郡主,不是,是我失礼。我,我是真的找郡主有事……” 杏杏回身看向窦承颂:“何事?” 窦承颂脸上显出几分尴尬之色来:“……我是想请郡主,帮我给娄小姐递个话,请她不要怪于小姐,于小姐单纯善良,什么都不知道,要怪就怪我。莫要伤了她们表姐妹的感情。” 杏杏这会儿头上生出三个问号来。 不是,等等? 什么? 什么叫“莫要伤了她们表姐妹之间的感情”? 这都什么跟什么? 杏杏拧眉,很是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这个窦承颂提起她娄姐姐的事来。 问题是,这窦承颂说完这句,竟是一副要拱拳作揖,行礼告辞的样子。 杏杏深深吸了口气:“……窦公子,你有空吗?我们去茶楼好好聊聊吧。” 窦承颂偏生还犹豫了下:“……我今日约了给书肆掌柜抄书,要不,郡主等过两个时辰,再去书肆寻我?” 杏杏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深深的多看了窦承颂一眼:“行!” 窦承颂走了。 杏杏却越想越觉得一头雾水,索性让人套了马车,直奔明光侯府。 到了明光侯府门口,杏杏让照影去递了自己的拜帖,很快,便有明光侯府的管事,一脸恭敬的开了大门,恭迎杏杏的马车进去。 杏杏先去见了明光侯夫人。 明光侯夫人乃是信国公老两口的女儿,信国公老两口待杏杏极好,杏杏见明光侯夫人也是觉得亲切得很。 明光侯夫人一脸愁容,见着杏杏就跟见着救命稻草一样,拉着杏杏的手:“……慧姐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昨儿晚上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那孩子向来活泼开朗,甚少这般。我问她,她也不说,只红着一双烂桃子似的眼,让我跟她爹不必担心……郡主,你说,我们这做爹娘的,哪能不担心呢?” “还好郡主你来了。你们小姐妹感情好,还是得劳烦郡主帮我去看看,慧姐儿这到底是怎么了。” 明光侯夫人愁眉苦脸的,拉着杏杏的手,直叹气。 杏杏自是应了,又安慰明光侯夫人一番,这才去了娄如慧的院子。 娄如慧是提前知道杏杏过来了,这会儿已经净了脸,甚至脸上还带了笑,看着自然得很。 若非那双眼睛还是肿的,还真就能瞒过人去。 “杏杏,你怎么来了?”娄如慧尽量让自己语气如常,甚至还露出了浅浅的酒窝,“我听说你们家终于得了个女孩儿,前两日的洗三礼可热闹了。我还想着,等你大嫂嫂出了月子,我也登门去看看你们家那宝贝囡囡……” 杏杏见娄如慧这佯作正常的样子,莫名觉得心酸得很,她拉过娄如慧的手:“娄姐姐,你跟于明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娄如慧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这话刚出口,娄如慧便自知说漏了嘴,脸上显出几分懊恼之色来。 但娄如慧生性豁达,她既然已经说漏了嘴,索性就跟杏杏直说了:“……其实也没旁的事。就是我昨儿出去玩,见到明珠表妹与窦公子在一处的情形了。我当时没忍住,多说了两句,明珠表妹又一副很震惊的样子。偏生那时候窦公子又出来说什么,都是他不对,让我们别吵架……反正我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我就刺了窦公子两句,最后也是不欢而散。” 娄如慧显出一副懊恼的模样来。 杏杏“啊”了一声:“难怪。难怪今儿窦承颂跑来我家门口,让我跟娄姐姐传话,说什么,莫要伤了你们表姐妹之间的感情。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娄如慧一听,窦承颂竟然因着这个,跑去让杏杏传话,脸都气得涨红了:“他,他怎么能——” 娄如慧气得都坐不住了,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杏杏一把抓住娄如慧:“……娄姐姐,你同我说句心窝子话,你眼下对那窦承颂……” 娄如慧恼羞得很,跺了跺脚:“我先前就彻底想开了。昨日见他与明珠表妹在一块,也只是为着一口气罢了……” 她气得眼睛越发红了。 “他说这种话,就好像我要与明珠表妹争他一样!我才不是那等人呢!”娄如慧只觉得自己受了侮辱。 杏杏放下心来:“我就知道,娄姐姐最是洒脱,才不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他今天在外头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就不大高兴……我要约他去茶楼一谈,他又说什么让我等他两个时辰,他抄完书再去。一会儿我倒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杏杏狠狠的跟娄如慧告了一状。 娄如慧也气得不行。 她攥了攥拳头,下了决心:“一会儿我同你一起去。好生问问他!” 差不多两个时辰后,窦承颂一出书肆门口,就被杏杏带去的侍卫“请”到了茶楼上的雅室。 窦承颂原本还有些不悦,但见着雅室里坐着的不止杏杏一个,还有娄如慧时,他面色僵了僵,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朝娄如慧作揖:“娄小姐,我心中只有于小姐,我们没有缘分,你莫要……” 这话一出,娄如慧差点气歪了嘴! 这是 杏杏立马道:“你什么意思?我娄姐姐是陪我过来的,你怎么一副我娄姐姐要纠缠你的样子?” 窦承颂脸上显出几分尴尬之色来:“那是在下误会了。” 娄如慧忍无可忍:“窦公子!你托杏杏给我带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是有哪里做的不对,让你误会了吗?我跟明珠表妹为了你伤感情?……我们为什么会为了你伤感情?” 窦承颂没想到娄如慧会这般说,脸上尴尬之色更重了。 他咳了一声:“……娄小姐就当在下是误会了吧。” 这话让娄如慧更是抓狂了! 偏偏娄如慧从前确实是对他有意,但娄如慧不是那等死缠烂打的人,在知道窦承颂喜欢上于明珠后,哭过一场,也就打算抽身了。 可这会儿,这窦承颂说这种话! 就好像她是什么,要死缠烂打,要不计一切与人争夺他的那种人! 她娄如慧乃是明光侯夫妻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孩儿,是断断不会做出这等自降身价之事! 第670章 虚伪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次见面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可把娄如慧给气的不轻,连声说以后再也不要理会那个姓窦的。 娄如慧一生气,就想拉着杏杏去买买买。 杏杏直接把人给带到了喻家开的锦绣银楼里,跟娄如慧财大气粗的一挥小手:“娄姐姐随便挑,我送你!” 娄如慧见杏杏这副豪气干云的样子就被逗笑了,阴霾一扫而空,扑过去去捏杏杏的脸颊:“哎呀我的小杏杏,你怎么这么招人稀罕!” 娄如慧把杏杏露在怀里揉捏好一会儿,心情也好了不少,笑嘻嘻道:“我哪能占我们小杏杏的便宜。姐姐有钱!” 说着,娄如慧倒是认认真真挑起了首饰。 她看中一支珠钗,询了下价,要三十两银子。 这价格搁平时不算贵,娄如慧每个月家里给她有五十两银子的月钱,在整个京城的富家小姐圈里都算是月钱多的了。 娄如慧示意贴身丫鬟北春付钱。 北春露出一抹有些尴尬的神色来,压低了声音提议道:“……小姐,要不,让人把账先挂着,到时候送去咱们侯府?” 娄如慧有些诧异道:“是这次出门忘了带银子吗?” 北春越发尴尬,讷讷道:“不是,小姐……您忘了?先前,您帮城郊那边好些人家,修葺了院落……那时候银子就花得七七八八了。” 她拿出钱袋子,头垂得越发低了,“您的私房钱,就只剩下二十两了……” 娄如慧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沉默了会儿。 杏杏不明所以,同娄如慧赶紧道:“娄姐姐,说好我送你的——” 娄如慧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振作起来,语气尽量显得轻松些:“平时讹你些点心果子也就算了。这珠钗我一个当姐姐的,哪好讹妹妹的东西?” 娄如慧生怕杏杏不信,加重了语气,“姐姐真有钱。就是先前……” 她咳了一声,带了几分不好意思的扭捏,“先前我那不是什么么,想在姓窦的面前留个好印象,怕他觉得我就是个四肢不勤的千金小姐,就想着掏银子为百姓做点好事,然后,我就帮着出钱把那些破漏的院子给修了修,这样那些百姓们也能过个好冬……不过我那银子也是切切实实做了好事,所以也没啥。” 娄如慧倒是也想得开,她拍了拍杏杏的肩膀,“等过完这个月,我娘再给我发了月钱,我就又有银子了!好妹妹,你就帮我,让你们家那掌柜把这支珠钗收着就行。下个月我还会来的,小小珠钗,一定拿下!” 杏杏被娄如慧给逗笑了,不分由说,直接让掌柜把那珠钗的锦盒取了出来,往娄如慧怀里一塞:“娄姐姐你也别跟我这么见外了。你是没见你娘先前送我的那对珍珠耳铛有多名贵。那个我都敢收,怎么我送你一支珠钗,你不敢收了?” 娄如慧这才高高兴兴的收下。 杏杏也高高兴兴的选了几件新款。 一对小姐妹开开心心的挽着胳膊出了银楼,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这一出门就看见于明珠正好往这边走。 窦承颂就在于明珠身后隔了两三丈远的地方,欲言又止。 于明珠这跟杏杏娄如慧她们打了个照面,人顿时也愣住了。 于明珠更是直接瞪了杏杏一眼。 杏杏:??? 杏杏哪里知道,于明珠上次让丫鬟查了窦承颂的事,然后误以为这窦承颂是喜欢杏杏的,直接三下五除二把窦承颂给勾到了手。 结果于明珠正得意呢,这才发现,这窦承颂根本不是杏杏的爱慕者——这是她表姐娄如慧的心上人! 于明珠简直想骂人。 她也懒得跟她表姐争一个男人,原本就对窦承颂从未有过什么承诺,这下更是直接抽身就走,都不想再理窦承颂了。 谁知这会儿碰到娄如慧手挽着手跟杏杏逛街,于明珠眼眸冷了几分。 于明珠皮笑肉不笑的叫了一声“表姐”。 结果于明珠这一出声,娄如慧还没如何呢,窦承颂却是很紧张的上前几步,紧张的看着娄如慧! 好像娄如慧这个千金大小姐,会为了他不顾脸面当街与人起争执! 娄如慧那叫一个气啊! 这窦承颂是会帮贫困百姓做好事不假,但他脑袋,好像也出现了一点问题啊! 娄如慧拉下脸来,实在不想跟窦承颂在街上闹得很难看,她勉勉强强应了一声于明珠的呼唤。 于明珠却像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一样,眼中闪过微芒,笑吟吟的,顺势道:“表姐好像有些时候没去看望祖母了?祖母前几日还在念叨表姐。” 娄如慧“哦”了一声:“好像是有些日子了。那我明日去看望下外祖父外祖母吧。” 于明珠瞥了一眼站在娄如慧身边的杏杏,笑道:“只是祖父祖母也很惦念福绥郡主。” 杏杏是不太想跟于明珠打交道的。但于明珠这会儿却好像浑然不觉一样,拉着娄如慧跟杏杏说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 搁在平时也就罢了,虚与委蛇几句也不算什么问题,但这会儿,旁边还有个窦承颂呢。 娄如慧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尤其是那一旁的窦承颂,那包含着忧心忡忡的眼神又是什么鬼? 好像她跟杏杏能把于明珠给吃了一样?! 娄如慧真是越待越是火大。 娄如慧深吸一口气,有些生硬的打断于明珠的话:“……明珠表妹,还有旁的事么?要是没旁的事,那我与郡主要走了。” 于明珠露出有些落寞的神色来,好似在开玩笑一般:“……表姐自打有了郡主,好似就再也没有陪我出门玩过了。真羡慕表姐与郡主之间的感情啊。” 娄如慧只觉得自己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不是,这话单单拎出来也没什么,怎么放在一起听着让人这么难受呢? 只是娄如慧还未说什么,斜刺里突然有一少女,尖叫着朝杏杏她们这边冲了过来! 那少女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看着好似有些不太正常了,又是冲她们这方向撞过来,电光火石间,娄如慧只能一手扯走杏杏,免得杏杏被冲撞到。 窦承颂倒是一副很紧张的模样护在于明珠身前,挡下了那蓬头垢面的少女。 那少女似是有些精神失常了,抓着窦承颂的胳膊又哭又笑的。 窦承颂自己都懵了。 于明珠被吓了一跳,厌恶的皱了皱眉。 窦承颂很快就窘迫的向周围投去求助的眼神:“……” 无他,那少女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哭着喊他什么“铁牛哥”“终于找到你了”,显然,是认错人了,把窦承颂认成了这什么铁牛哥。 娄如慧拉着杏杏站得远远的。 她是真的担心这位神智看上去不太清醒的少女突然暴起伤人。 杏杏今儿是陪她出来散心的,娄如慧自然是要先护着杏杏。 结果等旁人帮着窦承颂把这神志不清的少女控制住之后,窦承颂竟然朝娄如慧投来一个隐隐带着几分责备的眼神。 娄如慧当场就愣住了。 她甚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直到窦承颂带着一丝埋怨的语气:“……娄小姐,于小姐是您的妹妹,您怎么能不管她呢?” “哈?”娄如慧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惊异的看向窦承颂。 窦承颂又重复了一遍,脸上是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表情,唏嘘道:“娄小姐,方才那般危险,您只顾着管旁人,都不管您妹妹的么?……若我不在,于小姐受伤了怎么办?” 娄如慧这会儿就像是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 她从前喜欢窦承颂,是因为他善良有爱心。 她先前决定不再喜欢窦承颂,是因为他喜欢上了旁的女子,不管这女子是于明珠还是李明珠,娄如慧是有傲气的,说不要就不要了。 但这会儿这窦承颂把于明珠的安危,强加在娄如慧头上那一刻起,娄如慧对这窦承颂,是彻底没了半点滤镜。 总而言之就两个字,下头! 你自己善良,你自己想护着于明珠,那你自己上啊。 她娄如慧不会因为这个责备你一句,可你反过头来,因为这个来责备她娄如慧是什么道理? 怎么,就因为她娄如慧先前眼瞎喜欢过你,就得为你在意的人来保驾护航吗! 娄如慧气得脸都涨红了! 杏杏眉头都高高皱了起来。 于明珠却又适时的开口:“……窦公子,你不要为了我跟我表姐吵架了。不必这般。我没事的。” 窦承颂看向于明珠,脸上露出几分赞叹来,好像他在看什么真善美的化身。 “于小姐……”窦承颂感动道。 结果旁边正被人制服的那个,蓬头垢面的少女,突然疯疯癫癫的暴起,挣脱了桎梏,直接冲于明珠来了! “是你!是你勾引了我铁牛哥是不是?!” 于明珠被吓得不轻,尖叫一声,直接扯过她手边的人来当了人肉盾牌——可怜跟在于明珠身边的那丫鬟,就直接这么被于明珠扯到了她身前! 甚至于明珠还用力推了一把!生生将丫鬟推进了那蓬头垢面的少女的怀中! 代替她,被那蓬头垢面的少女给死死抓住! 于明珠则趁机跑进了店中! 丫鬟惊恐无比,在她的瞳孔倒影里,看到那蓬头垢面的少女突得朝她诡异一笑:“是你勾引了我铁牛哥,你该死!” 那蓬头垢面的少女直接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捅向那丫鬟的腹部! 丫鬟脸上的神色由惊恐定格为绝望与痛楚,慢慢往后倒去。 这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蓬头垢面的少女神色诡异的站在那儿,手里拿着那染血的匕首,神经质的咧着嘴角笑,喃喃自言自语:“……我把那女人杀了!我杀了那女人!铁牛哥是我的了!是我的了!” 这显然精神不正常! 窦承颂还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人都傻了! 他很难想象,先前在路边救助快要冻死小狗的,浑身散发着善良光环的于明珠,竟然会做出拿活生生的人来挡伤害的事来! 窦承颂只觉得痛彻心扉! 他的于小姐,怎么会是这种人?! 杏杏顾不上旁的,急急忙忙让人帮着把那疯疯癫癫蓬头垢面手里还拿着匕首的少女给捆了起来,自己直接半蹲在路边,替血泊中的丫鬟处理起了伤口。 杏杏一看那伤口就觉得眉心突突的,心有些发凉。 那疯疯癫癫的少女,拿的竟然还是一把三棱匕首! 这样的匕首捅出来的伤口,会自带引流放血效果,极难愈合! 更别说那疯疯癫癫的少女,就是冲着杀人去的,下手极重! 且这丫鬟伤的部位也不走运的很!正好重重伤到了肺腑! 杏杏半蹲在地上,拿药丸吊那丫鬟的命,不顾血色脏污的抢救了好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没能救回那丫鬟的命。 杏杏心里有些难过,到底是一条人命。 她缓缓起身,身上那价值千金的蜀锦裙摆,被血色沾染了半条罗裙,看着凄楚的很。 娄如慧探寻的看向杏杏:“怎么样了?” 杏杏微微摇了摇头。 她只是大夫,不是阎王爷,遇到很重的伤口,也是回天乏术。 于明珠惊魂未定的站在那儿,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脸伤心的抹起了泪:“青青与我情同姐妹,她就这么死了?……郡主,求你救救青青!她虽说只是个丫鬟,但我愿意出千金,只要您能救活青青……” 娄如慧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方才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那事,她也是目击者,看的清清楚楚! 那小丫鬟青青,分明就是她这个好表妹亲手推到那疯疯癫癫的少女怀中的! 这会儿,又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愿出千金? 哈? 这话说的,好像杏杏是不想救这个叫青青的小丫鬟! 杏杏一双星辰般的眸子,带着几分冷冽之意,冷冷的看向于明珠。 “于大小姐若是真的想救活她,倒还不如懊恼的跪到菩萨面前去,求菩萨把时间回到片刻之前!回到你不曾为了活命把她推到杀人犯怀中之时!” 第671章 砸了于明珠的院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明珠白了脸。 很快有衙役来把那发疯的少女给带走。 地上那名为“青青”的小丫鬟的尸身也被衙役带走当了证据。 窦承颂失魂落魄的,好像被什么给冲击到了,没再理会于明珠,踉跄着,说是愿意当人证,跟着衙役离开了。 很快也来了旁人来接于明珠,拿了斗篷把人紧紧的裹住,送上了马车。 娄如慧跟杏杏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事在京城,并没有掀起什么太大的波澜。也就是在年关,马上要封官印了,这案子办的很快,流程走得也很快。 查出来说是那蓬头垢面的少女是外地来的流民,因着失心疯了,失手把丫鬟青青给杀了。 杀人的少女被判了斩立决。 这事便这么过去了。 娄如慧很快振作起来。 听说明光侯夫人又开始给娄如慧相看了,娄如慧这次配合得很,已经在与某侯府的小公子接触了。 明光侯夫人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爱玩爱热闹,是以找的都是人口多但是关系简单,和睦的人家。 最好别是长媳,最好是小儿媳妇,这样女儿嫁过去以后就当个受宠的小媳妇,她到时候再给女儿陪上厚厚的陪嫁,两辈子都用不完的那种,每日女儿跟姑爷一起吃喝玩乐就好。 明光侯夫人替女儿想得极好。 却万万没想到,京里头却很快传出一些不好的流言来,说是明光侯爱女,私底下与一落第举子交往过密,经常一同出入书肆酒楼等地。 这流言一传进明光侯夫人耳中,明光侯夫人气得差点晕厥过去! 眼下男女虽有大防,却也并非是那般严苛,只要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般都没什么问题。 眼下这流言突然甚嚣尘上,说是没人在背后推,明光侯夫人是不信的! 明光侯夫人自是相信自家女儿的,她教出来的女儿,绝不会越过不该越的线! 不过,明光侯夫人想起前些时日女儿的不对劲,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的。 别是她们家慧姐儿单纯被人坑骗了吧? 明光侯夫人小心翼翼的问了女儿,确认没事后,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出了门对那些传流言的人越是恨得牙痒痒。 恨不得给对方扎小人! 尤其是明光侯夫人最近还算满意正在相看的那家侯府突然婉拒后,明光侯夫人的怒火到了顶点! 这是想害她女儿一辈子! 谁也不能低估一个母亲的怒火! 明光侯夫人作为信国公老夫人的嫡出爱女,她出嫁时,信国公老夫人给她陪嫁的资产之丰,估计整个京城能出其右的嫁妆都不到一手之数! 明光侯夫人直接斥巨资找了江湖情报组织朝阳门,一查究竟! 结果这兜兜转转的,竟然查到了信国公府! 明光侯夫人那叫一个怒火滔天! 她直接怒气冲冲带了一队五大三粗的嬷嬷回了信国公府! 焦氏听说明光侯夫人来府时还没想太多,淡淡道:“想来是娘想小姑了,前几日还听她念叨。” 那回禀的下人双股瑟瑟:“不、不是,世子夫人,芝姑奶奶直接带人气冲冲往大小姐院子去了!” 焦氏猛的瞪大了眼:“去明珠院子了?……这什么情况?” 下人疯狂摇头:“小的也不知道,就是看着,看着芝姑奶奶,好像来者不善!” …… 于明珠今日总觉得眼皮跳得厉害。 她原本是打算出门的,但人还没梳妆完,就听到外头嘈杂的很,似是她院中的下人在拦什么人:“……您不能进去!芝姑奶奶——” 于明珠心里咯噔一声,匆匆起身出门看,就见着她姑母,明光侯夫人,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闯进了她的院子。 于明珠挤出笑迎上去:“姑母,这是……” 明光侯夫人看着于明珠的眼神却冷得厉害。 她这会儿不欲多说,只扬手:“给我砸!” 于明珠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那挤出来的笑还在脸上呢! 就见着明光侯夫人带来的那几个婆子如狼似虎的直接扑了过来,胡乱一通砸! 于明珠这下子是真的被吓到了,手脚都有些冰凉。 她院里的丫鬟下人都赶忙去拦那些粗使婆子:“你们这是干什么,停手,赶紧停手!” 于明珠回过神,心里暗骂不好,但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好像她对明光侯夫人为何会这样的原因一无所知。 “姑母,姑母你这是——”于明珠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白着小脸,“明珠可是哪里做错事惹恼了姑母?” 明光侯夫人只冷冷一笑。 “大小姐!这,这怎么办?这些都是夫人给您的珍品!”于明珠院子里的丫鬟急得团团转。 于明珠泫然欲泣:“姑母是长辈,我焉能忤逆姑母?……姑母开心就好。” 明光侯夫人见于明珠这般无措模样,好像真不知道她这次是为何而来。 但她在朝阳门那是花了大价钱的,朝阳门把人证物证都摆在她面前了,那是万万抵赖不得的。 明光侯夫人好似头一次认识于明珠一样,深深的,久久的看着她。 “住手!你们都住手!” 焦氏急急忙忙闻讯而来,见她小姑子明光侯夫人冷着脸站在院子里,而她女儿小院的正门大开着,能看到好几个粗壮的婆子正从里头往外扔着各色物件,打砸的那叫一个干净! 而她的女儿,于明珠,正满脸无措委屈的站在明光侯夫人面前,看着就柔弱极了。 焦氏顾不上去心疼那些被打砸摔坏的东西,赶紧去关心女儿:“珠珠,你没事吧?” 于明珠泫然欲泣,却又一副坚强的模样摇了摇头:“娘,我没事……就是姑母她……” 于明珠语带哽咽,听上去委屈极了,“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姑母,姑母要这般来打砸我的东西。这些俗物都是身外物,我虽不会跟姑母计较这些,但姑母这样……又何尝不是在打我的脸,打娘的脸?” 于明珠越是委曲求全,焦氏越是对明光侯夫人怒火中烧。 明光侯夫人偏生还在一旁冷笑。 焦氏那叫一个愤怒。 她对明光侯夫人怒目而视:“小姑这嫁人多年,真是长本事了!……你随我去见母亲!让母亲好生评评理!” 明光侯夫人冷笑一声:“好啊,我正好想去找母亲,好生说说呢!” 于明珠心里咯噔一声,伸手抓住焦氏的胳膊:“……娘,要不还是算了,祖母近些时日刚养好身子。有什么误会,我与姑母解释清楚就好。” 焦氏一听,女儿多懂事啊!越发显得她这个小姑子无理取闹! “不行!”焦氏郑重其事道,“我一定得给我们珠珠讨个公道!” 明光侯夫人冷笑一声:“那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焦氏怒气冲冲的走在了前头,于明珠稍稍犹豫,也跟了上去。 倒是明光侯夫人稍稍落在了后头。 焦氏怒气冲冲,直接去了信国公老夫人的正院。 也巧了,杏杏今儿正好来给信国公老夫人请平安脉,一见焦氏这般怒气冲冲的拉着于明珠来给信国公老夫人请安,心里就咯噔一下。 一看这样就知道没好事……这是发生什么了? 只是这念头在杏杏脑海中方盘桓了一会儿,她又看到了明光侯夫人。 杏杏微微睁圆了眼。 倒是明光侯夫人,见着杏杏在,倒是先朝她露出个笑来,微微点头算是先打个招呼。 信国公老夫人一脸奇怪,微微拧眉:“你们这副模样进来……怎么,出什么事了?” 焦氏顿了顿,稍稍收了收情绪,似是不大愿意在杏杏面前说这个:“……娘,要不,先让郡主去旁边屋子喝个茶?” 杏杏正要开口告辞,信国公老夫人倒是先不高兴起来,她一把拉住杏杏的手,语气带着几分不耐:“……杏杏是来给我这老婆子请平安脉的。”信国公老夫人重重强调,“她不是外人!” 焦氏心下微微一颤,低声应了声“是”。 于明珠也垂下眼,掩住眼眸中的妒火中烧。 焦氏深吸一口气,把明光侯夫人带人冲进于明珠院子打砸一番的事简要一说,又道:“……娘,我都不知道是我哪里得罪了咱们家的姑奶奶,才让她这般欺负我的珠珠!” 于明珠垂着眼,一副柔顺乖巧的样子:“娘,你消消气。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姑母生气了。我没事的,娘,你与祖母别因着这个气伤了身子。” 焦氏越是感动于明珠的乖巧,就越是愤怒明光侯夫人的无礼! 倒是信国公夫人,听焦氏这般说,眉头拧了拧,看向明光侯夫人:“柔芝,这是怎么回事?……你一把年纪了,脾气怎么还暴起来了?” 明光侯夫人听信国公老夫人这关切的语调,委屈也涌了上来:“娘……” 她叫了一声娘,委屈巴巴道,“大嫂还问,是哪里得罪了我。我还想说,是我与我的慧姐儿哪里得罪了大嫂与明珠?要这般欺负人?” 信国公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追问:“慧姐儿?这事怎么又与慧姐儿有关系?” 于明珠脸色微微发白,她心道不好,却还强撑着:“……祖母,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明光侯夫人却突然像是被触到了什么开关,一下子拔高了语调,“还能有什么误会?!外面流言都满天飞了!” 信国公老夫人基本不出门了,底下人哪怕听到了,也不敢同她说这个,是以她是什么都没听过,连连追问:“什么流言?” 明光侯夫人越发委屈,她上前几步,坐到信国公老夫人身边,像还没出嫁时那样,把头靠在信国公老夫人怀里,带着哭腔道:“娘,你还不知道?外头都传得满天飞了,说我们慧姐儿跟一个落第举子行为不当,还有更恶心的,说什么,我们慧姐儿已经珠胎暗结!……娘你说说,这些流言这不是逼我们慧姐儿去死么?!我们慧姐儿眼下正与人议亲呢,原本我们两府都满意得紧,结果对方听到了流言,前些时日让人送回了信物,婉拒了这门亲事——” 明光侯夫人越说越委屈:“娘,你是知道的,我们慧姐儿向来是个再好不过的孩子,她虽说性子跳脱了些,可她懂礼识礼,是断断不会做那些的!” 信国公老夫人心疼得紧,搂住明光侯夫人:“慧姐儿受苦了……” 焦氏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不是,小姑,你今儿这番,是觉得这事是我做的,所以你来欺负珠珠出气?!” 焦氏简直气得手脚发凉:“我是疯了不成我做这个?!” 明光侯夫人从信国公老夫人怀里直起身来,眼神越发冷冽:“大嫂,你别激动,我可没说是你做的。” 焦氏一顿,转瞬明白过来,结果越是反倒是气得手脚发颤:“你意思是,这么歹毒的事,是我们家珠珠做的?!” 于明珠哭道:“娘,我没有!祖母,我没有!……我不知道姑母为什么说这种话……我,我真没有!” 明光侯夫人眸光冷了几分:“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今日既然敢打上门来,自然是有证据!” 于明珠哭声都为之一顿。 信国公老夫人缓缓的看了于明珠一眼。 焦氏这会儿依旧不信,叫道:“好啊!你倒是把证据拿上来啊!” 明光侯夫人看向信国公老夫人:“娘。” 信国公老夫人点了点头:“女儿家的清誉名节,绝非小事。你把证据呈上来让我看看,若是冤枉了明珠,自然要给个说法,但若是……” 信国公老夫人沉默了下。 于明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信国公老夫人却不想这会儿提旁的,只转了话题:“……你先把证据呈上来吧。” 明光侯夫人点头,拍了拍手。 很快,几个嬷嬷便推搡着几个人进来。 其中有一个,赫然就是与于明珠关系不错的一个六品文官之女——名唤成玉盈的。 成玉盈一脸惶恐,被人推搡着,还有些害怕,见着于明珠,更是泪都涌了出来:“明珠……” 于明珠心里突突跳得厉害,她却依旧装出不解又震惊的样子来:“姑母,这是我的一位朋友,你带她来做什么?!” 第672章 撞柱明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明光侯夫人冷笑一声,又让人推搡上一个人来,却是说书先生打扮。 那说书先生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抖若筛糠:“夫人们饶命,饶命!我就是收了银子,传个似是而非的消息……饶命啊!” 于明珠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仍是迷惑的样子,心里却在怒骂这成玉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明光侯夫人怒声道:“你说,是谁指使你传那些关于我家慧姐儿的谣言的!” 那说书先生哆哆嗦嗦的指了指成玉盈。 成玉盈脸一白,说不出话来。 焦氏忍不住,皱眉道:“你看,谣言那事是这个小姑娘找人传的,跟我们家珠珠有什么关系!” 明光侯夫人又是冷笑一声:“大嫂你别急啊。我家慧姐儿确实是认识一个落第举子,我女儿心地善良,见那落第举子一身清贫却还在为城郊百姓做善事,她也动了恻隐之心,掏银子帮百姓修葺了下院子,除此之外,都是正常来往——可话又说回来,成玉盈跟我家慧姐儿又不相识,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大家都齐刷刷的看向成玉盈,成玉盈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她实在扛不住,求助似的看向于明珠。 于明珠心中大怒,这个蠢货! 于明珠扑通跪了下去,垂泪道:“原是如此,怪不得姑姑怨我。这确实也是我做得不对……” 竟是先认错起来。 焦氏如遭雷击:“珠珠,真是你?!” 于明珠的眼泪来得很快,她这会儿双目盈满眼泪:“娘,阿盈她仰慕秦川侯府的小公子已久,她前两日知道秦川侯府的小公子与慧表姐议亲,伤心的来找我问慧表姐的事。我见她伤心得很,就挑了几件慧表姐做的善事同她说了,只想劝她,慧表姐是个很好的人,与那位秦川侯的小公子也是天造地设……只是我没想到,阿盈竟然以此来造谣慧表姐……” 于明珠哭的伤心,看上去后悔得很。 成玉盈站在那儿,脸色很难看,却没有反驳。 但明光侯夫人却冷笑连连:“哦?你的意思是,这是你无心的了?……我说,明珠,你真当我是傻子了?” 于明珠的眼泪沿着脸颊滚落:“姑姑,不管你怎么看我,但我真的是无心之失……” 她又哀戚的看向焦氏:“娘,你信我!” 焦氏自然是相信于明珠的,她连忙道:“好孩子,娘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得了吧!” 明光侯夫人突然暴怒,打断焦氏的话:“大嫂,你醒醒吧!你没发现么,你这好女儿身边也太多不同寻常的事了!” “先前崇杰的事我就不多说了,崇杰眼下已经走到了跟芙蕖和离的地步!眼下更是日日醉生梦死!你就说,这事跟你的好女儿有没有关系?!” 焦氏为之语结,却又想替于明珠辩解,刚说了一句“可是”,明光侯夫人又冷笑着截住她的话: “我们再说崇恩!最开始,人家危二小姐的改命塔都快礼成了,结果呢?你那好女儿身边的一个丫鬟,竟然因为爱慕崇恩,‘胆大包天’的去破坏了人家危二小姐的改命塔!导致崇恩与危二小姐本来好好的,这辈子都没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大嫂你好好想想!你真的觉得,这事就真的是那个丫鬟的问题?!” “还有前几日,你那好女儿身边的丫鬟青青,横尸街头,不说别的,我可听说了,是你那好女儿直接把青青那丫鬟推给那疯子的!” 明光侯夫人冷笑连连:“你该不会真觉得你的好女儿纯洁无瑕吧?!” 焦氏脸色惨白,不堪其重的往后倒退一步。 于明珠脸色也难看极了!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她那向来雍容华贵的姑母,竟然因着几则流言,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像是彻底扯破脸皮一样朝她撒泼! 她当时确实有些私心,带了几分不满同成玉盈说了一些娄如慧的私事,但成玉盈自己想去把这些事情闹大,关她什么事! 再说了,难道娄如慧冰清玉洁没真对那穷酸举子动心吗! 这事怎么能怪她?! 这于柔芝至于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吗! 还把先前那些事,都翻出来! 就连青青被疯子杀了的事,都能怪到她头上?! 于明珠嘴唇微颤———却是被气的! 她倏地看向焦氏,却猛然发现焦氏眼神有些游移,似是在犹豫什么! 于明珠陷入巨大恐慌中,她知道,她眼下假千金的身份几乎是明牌了,她大兄二兄又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对她不比从前。若非焦氏对她依旧疼爱,怕是这府上她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于明珠又忍不住看向信国公老夫人。 然而信国公老夫人那淡淡的,似乎看破一切的眼神,却是让于明珠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不行! 绝不能这样! 瞬息之间,于明珠已然心一横做了决定! 她极为委屈的哭道:“我倒不知,原来在姑母心中,这些事都怪我!原来我是全府的祸根!……只是不管姑母信不信,那些都绝非我愿!明珠愿意,以死明志!” 于明珠高喊一声,直接撞向离她最近的一根柱子。 于明珠冲得极快,旁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只听得“砰”的一声,于明珠头上绽出一朵花,她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 焦氏那叫一个肝胆俱颤,喊道:“珠珠!”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的扑了过去,抱着于明珠软软的身子,那叫一个崩溃。 别说焦氏了,就连一心要找于明珠问责的明光侯夫人都傻眼了。 她没想到,这于明珠竟然,竟然直接就撞柱了?! 成玉盈吓得瘫坐在地上,哪里想到这于明珠说自杀就自杀了?! 就连信国公老夫人都愣了下。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杏杏。 杏杏懂信国公老夫人的意思,她上前,拉住于明珠的手腕,摸起了脉搏。 焦氏人已经崩溃了,看向杏杏哭求道:“杏杏,杏杏,你救救珠珠啊,救救她啊……” 杏杏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焦氏这般崩溃,她心中也有些酸涩,难受得紧。 杏杏抿了抿唇,把那莫名其妙的情绪压下来,点了点头:“没事的,世子夫人放心。” 可能旁人看着这砰的一下撞过来,骇人的很,实际上,于明珠离着那柱子太近了,基本上是撞不死的,只是看着骇人。 当然,杏杏为了谨慎,还特意给于明珠把了把脉,确定了于明珠死不了。 “没事?真没事?……”焦氏抱着昏过去的于明珠不肯撒手,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杏杏确认。 杏杏点头:“都是皮外伤,不会伤及性命。” 焦氏又哭又笑,却又还是不放心:“那,那珠珠怎么还没醒?” 杏杏道:“因为她撞晕过去了。” 焦氏微微一顿,又愤怒的看向明光侯夫人:“小姑,眼下你满意了吧!珠珠都要被你逼死了!” 明光侯夫人其实也只是想给于明珠一个教训,没真想把她怎么样。 这撞柱子,实在看着惨烈的很。 明光侯夫人心里憋屈极了! 不是,你欺负了我女儿,我替我女儿讨个公道,你转头就撞柱了?! 顿时理亏的人变成了她这个受害者的母亲! 憋屈极了! 可对方已经撞柱了,明光侯夫人再不依不饶,又显得…… 明光侯夫人长吐一口气,那叫一个憋屈! 明光侯夫人只能再转头看向成玉盈。 明光侯夫人露出一抹冷笑:“既然我这好侄女都寻死了,我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也只能请成小姐带本侯夫人去你家做做客了!” 成玉盈哆哆嗦嗦的,有心跟于明珠求救,可于明珠这会儿还在那边满头是血的晕着呢! 明光侯夫人让人先把成玉盈“带”了出去,她看向信国公老夫人,有些拿不准信国公老夫人的态度:“娘……” 信国公老夫人脸色难看得紧:“无妨,你先去成家,让成家人好好管教那成玉盈,把关于慧姐儿的流言蜚语好好解决下。” 明光侯夫人眼眶一热。 真好,最起码她娘没老糊涂! 明光侯夫人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离开前还交代杏杏:“乖杏杏,有空你去找我家慧姐儿说说话。我们乖杏杏可比什么表姐表妹的好的多,最起码不会在背地里说小话!” 焦氏抱着地上的于明珠,气得要吐血:“珠珠都这样了,你还要阴阳怪气!” 明光侯夫人哼了一声,没再理会她那晕了头的大嫂,昂首离开。 杏杏帮着把于明珠头上的伤包扎了下,焦氏还一个劲追着问,会不会留疤什么的,又让杏杏开些好的祛疤药,说什么珠珠爱美,千万不能留疤。 杏杏沉默了下,没吭声。 倒是信国公老夫人听不下去了,她怒道:“你以为你在吩咐谁?!杏杏贵为郡主,肯给明珠看诊,那是看在我这老婆子的份上!她不在意这些,但你也不能这般理所应当的吩咐她!明珠又不是她的谁!” 焦氏委屈极了,没想到婆母竟然朝她发这么大的火! 她的珠珠都快死了,这是计较那吩咐不吩咐的时候吗? “你也别觉得委屈。”信国公老夫人一脸肃色,“明珠的事还没完!” 焦氏红着眼,不明所以。 信国公老夫人冷冷道:“若她真的问心无愧,为何不把事情摆证据讲道理说清楚?动不动就死啊活的,我们国公府养了她十几年,就教了她这个?!我丑话说在前头,等明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把她送出国公府。” 焦氏如遭雷击:“娘,你说什么?!你要,你要……” 信国公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不加遮掩的厌恶:“对,你没听错!不管明珠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就是害了慧姐儿!你姑母来闹之后,竟然还以死来威逼你姑母!更何况,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去跟慧姐儿道歉!……这样的品性,我们国公府可不敢留!” 焦氏被信国公老夫人一声声一句句说的,只能无力的替于明珠辩解:“……不是,娘,珠珠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她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哪能想的那么多……” 然而信国公老夫人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根本就不听焦氏的辩解,冷着脸起身,又喊了杏杏:“杏杏,你随我去房里。” 直接把杏杏带走了。 焦氏在堂下,抱着于明珠,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等于明珠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昏黄,她见焦氏背对着她坐在床上。 于明珠按下莫名有些不安的情绪,沙哑的唤了声娘。 焦氏猛的回头,痛心的去搂于明珠:“你这孩子,你醒了?你怎么糊涂啊!” 于明珠倚在焦氏怀里,不知道怎么,她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些不妙。 “娘……” 于明珠哑声问道:“……姑母呢?姑母原谅我了吗?” 焦氏想起她那个小姑子走之前时的模样,微微一顿,说不出话来。 于明珠那不妙的预感越发强烈,她试探道:“娘,要不,我现在去跟姑母表姐道歉……” 说着,于明珠便做出要下床的样子来。 焦氏顿时那叫一个心疼,哭着按住于明珠:“我可怜的珠珠!你这伤还没好呢就要下床去给你姑母表姐道歉,哪里是你祖母口中……” 焦氏太过委屈,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但于明珠听在耳中却越发觉得不妙,她强作镇定:“娘,祖母说什么了?” 焦氏眼神游移,不想让于明珠因为这事,没法好好养伤。 于明珠见焦氏这样,却越发着急:“不是,娘,你说啊!” 焦氏被于明珠问得没法子,这才眼一闭,哭道:“你祖母说,等你伤好了就把你送出去!……不过珠珠,你别怕,娘名下还有三栋宅子,到时候你就住在娘名下的宅子里,谁也没法说什么——” 于明珠已经听不见焦氏后面的话了。 她满脑子都是那句“等你伤好了就把你送出去”! 于明珠耳中轰鸣,好一阵晕眩。 一时间,竟然有些咬牙切齿,眼神也凶戾起来! 凭什么!那个老不死的,凭什么把她送出去! 第673章 福善乡君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信国公老夫人的卧房中,禅香袅袅,带着一股清冷又疏离的味道。 杏杏坐在信国公老夫人对面,信国公老夫人看着杏杏,眼神似是在细细描绘着杏杏的眉眼。 她打从见到杏杏第一面开始,就觉得杏杏像从前的阿潼。 然而以前那个小小的,可爱的阿潼,在日复一日年付一年的时光中,变成了一位标准的贵夫人,变成了毫无缘由溺爱孩子的世子夫人焦氏。 去南坨村暗查的最后一拨人,这些日子回来了。 调查了这么久,是因为他们不仅在南坨村调查。 他们顺着先前卫婆子捡到杏杏的乱石滩一路往上游循去,途中遇到一处码头,码头上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船工,倒是想起近十年前的一桩往事。 说是当时他还在货船上给人当船工,后来那船遇到了水匪,上头坐船的人只能匆匆换乘小船逃离。 那船工亲眼看见,那家子为了多带些家当,竟然把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投入了滚滚江水中…… 白发苍苍的船工比划着:“哎呦造孽啊,你们是不知道,当时就这么丁点个小人儿,能占多少空?那些人不肯……” “那小女娃长得好看着咧,就是瘦,瘦得干巴巴的,一看平时就没怎么好好对待……” “造孽哦,看那户人家也不像是什么过穷苦日子的,怎地把家里的小娃娃养成那种灾荒样子……后面老头子我还沿着江水往下找了找,想着万一呢,万一老天垂怜,能找到那孩子,甭管是死是活……哪怕是尸身呢,也算是做件善事了。” “可是老头子当时沿着江水走了好几天,什么都没看见,也不知道那小女娃娃,有没有被救起来。有时候啊老头子还会做梦梦到那小女娃娃……”老船工咳嗽几声,“梦见那个瘦巴巴的可爱小女娃娃长大了,漂亮的很呢!” 当暗查的人把杏杏的画像搀在几个小姑娘的画像中给那老船工看的时候,老船工都惊呆了,斩钉截铁的指着杏杏的画像,连声道:“这就是我梦里梦到那女娃娃长大的样子!” 一个从未到过京城的人,除了在梦中,是真的不好解释,他是怎么认出杏杏的。 也就是说,当年杏杏确实是在这个码头附近,被人从船上丢进江水里的! 暗查的人又顺着当年码头渡河的老名单,查访了许久,查到了在那个时候,渡船上共有八户人家。 这些日子,暗查的人也是顺着这个线索,一直在摸查。 八户人家,其中有两户,因着没挺过天灾人祸,已经都不在了。 另外三户,已经有证据证明,他们在十年前不可能有三、四岁左右的亲人。 最后剩下三户,也是暗查的人重点排查对象。 其中一户,渡江后就在附近定居,暗查的人蹲守附近,把他们悄悄查了个底朝天,也给排除了。 还有一户,姓邹,这家人从前是在京城做生意的,那次渡江,是从京城南下,一路回老家,可巧,据说他们十几年前生了个小姑娘,夭折了。 最后一户,姓年,这家人神秘些,暗查的人查了好久,结果发现,这家人男主人身上是背着人命的,他们是出来躲案子的。最后也排除了他们的可能性。 查来查去,就剩下这姓邹的人家最为可疑。 暗查的人拿了姓邹的人家的画像去给那老船工看,结果老船工摇了摇头,说认不出来了。 也能理解,他这十年来一直不能忘记那被扔进滚滚江水里的女娃娃,一是因为这行事实在太过残忍绝情,二则是那女娃娃生得太过可爱,让人见之不忘。 像旁的,老船工自然是记不住的。 暗查的人给了老船工一大笔银子,叮嘱他别把事情传出去,便开始暗中运作,运作让那姓邹的人家返京。 也是巧了,姓邹的人家在京城有一远方亲戚,那远方亲戚没有子嗣,偏巧近些时日还去世了。 信国公老两口知道后,便让人伪造了那远房亲戚去世前给邹家人发出了信笺,说是他们留下了一栋老宅子和一些遗产,让那邹家人来京城继承。 邹家人不疑有假,这些日子已经动身回京了。 暗查的人,最后是跟邹家人一道回京的。 邹家人原本是商户人家,还挺有钱的,但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做什么什么就赔钱,原本富足的家产,这十年间已经缩水了一大半。 是以这次从天而降一栋京城的宅子加几个铺子,足够把他们吸引回京。 …… 信国公老夫人看着杏杏,想到那老船工说的话,她眼睛都湿润了。 她不敢想,她的孙女,被人换走后,都经历了什么? 瘦巴巴的,还被人丢进江中,九死一生,若非遇到喻家那般好的人家,怕是她此生再也见不到她的杏杏! “老夫人,您怎么了?”杏杏见信国公老夫人眼睛红红的,眼中流露着悲伤,她关切的问,“可是因着娄姐姐的事?老夫人放心,娄姐姐现在好得很,我也想好了法子去帮娄姐姐挽回声誉,您莫要太担心了……” 信国公老夫人听着少女关切又熨帖的话语,只觉得眼睛酸涩的越是厉害。 她们信国公府如珠似宝养了十几年的假千金,一门心思的害人,但她们家流落在外的亲孙女,却长得这般好,善良又坚强! 信国公老夫人心中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没事,杏杏……”信国公老夫人慈爱的抚摸着杏杏的小脑瓜,“我叫你过来,是想给你些东西。” 信国公老夫人从梳妆台下头的小格子里,拿出一个漆黑的锦盒来,推给了杏杏。 杏杏却是下意识拒绝:“老夫人,您跟老国公先前给我的东西够多了,我不能再要了。” 信国公老夫人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好孩子,你先打开看看。” 杏杏迟疑了心下,还是打开那个锦盒。 锦盒中,却是一条碧玉雕琢的小鱼。 那小鱼儿是一块水头极好的玉,不见半点雕琢痕迹,仿佛天生就是这般形状,活灵活现的,眼睛处正好是红绳穿过的地方,看着灵动极了。 信国公老夫人把那条小鱼从锦盒中取出,便要给杏杏戴上。 “好孩子,来。” 杏杏犹豫了下。 这东西一看就是极好的物件,杏杏不知道信国公老夫人为什么又突然给她东西,她只能苦笑着推辞:“老夫人,无功不受禄啊。” “你怎么无功了?有你经常来陪着我这老婆子,我才不会被家里这些事给气死。”信国公老夫人慈爱的看向杏杏,“我说给你,你就拿着。” 杏杏还想说什么。 信国公老夫人做出生气的样子来,“咱们俩这关系,我送你一块玉饰,你都要这般推辞了?是不是看不上我送的东西?” 杏杏无奈道:“您知道我分明不是那么个意思……” 她叹了口气,还是“屈服”了,把头伸了过去,让信国公老夫人帮她系上。 信国公老夫人这才转怒为笑,笑吟吟的亲手把那尾玉色小鱼给杏杏戴在了脖间。 信国公老夫人又拉着杏杏说了些旁的,杏杏陪着信国公老夫人坐了许久,直到上了年纪的信国公老夫人精力有限,眼皮越来越沉,最后靠在软枕上沉沉睡去。 青鸾嬷嬷进来,给杏杏打了个手势。 丫鬟们去服侍信国公老夫人休息了。 杏杏轻手轻脚的出来,青鸾嬷嬷也出来相送。 青鸾嬷嬷一路把杏杏送到二门处:“郡主,老奴真的很谢谢您,能时常来陪伴老夫人。” 杏杏有些不大好意思:“嬷嬷太客气了。” 青鸾嬷嬷慈爱的看着杏杏,直到杏杏出了二门,上了归家的马车。 她在二门处静立许久,这才悄悄回了正院。 …… 京里头关于明光侯爱女与落第举子的流言传出来不久,每日一票难求的梅木戏班子便上了一出新戏。 戏中演的是有一位千金小姐,她偶然得知百姓们生活困难,在寒冬腊月落雪之前,帮百姓们修葺了房屋院落,又送去温暖的衣裳吃食,让百姓们安全的度过了寒冬。但这般善良的千金小姐,却因着做善事,抢了旁人的风头,被人诋毁她与人私通。 在这戏中,昏聩的贪官要把这位千金小姐抓去浸猪笼。 最后,是被这位千金小姐帮助过的百姓们,齐齐挺身而出,以人为绳,将千金小姐的猪笼从湖中拉了出来,场面一度十分感人。 最后更是大团圆结局,百姓们纷纷联名请命,老天爷也被这位善良的千金小姐感动,降下神雷,劈在了造谣人的头上。 这类似于小品的短小戏目,在梅木戏班子的倾情出演下,感人至深。 京城第一名角蕊红扮演的那位千金小姐,更是以凄美又圣洁的扮相给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偏生梅木戏班子众人在谢幕前,莫班主加了一句,这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一开始还没人想到是近些时日被流言困扰的明光侯爱女,但这个故事传到大街小巷,娄如慧掏钱帮过的百姓们立马反应过来,又被戏中那被誉为“义人”的百姓感染,纷纷走上街头,大声诉说娄如慧的善行。 渐渐的,大家就都形成了一个认知——明光侯的爱女,就像那戏中那位被人污蔑的千金小姐一般,是因着太过善良,做了太多好事被人嫉妒,才被人这般造谣污蔑。 你若是跟着传了谣言,那就是跟戏中那些丑角没什么两样了! 再加上先前说书先生收钱故意诋毁娄如慧的事又被揭露出来,更是印证了娄如慧是被冤枉的这点。 众人纷纷醒悟! 以致于越来越多的人认为自己知道了真相,谁要是还在那说娄如慧的流言,刚起个头,就要被人啐一脸! 娄如慧还在家中玩双陆呢,听到丫鬟一脸欢喜跑来报喜,人都懵了。 这,不是她的手笔啊? 明光侯夫人也收到了不少贵夫人们的帖子,纷纷争相邀请邀请她们母女来府上做客。 明光侯夫人喜不胜收,问了娄如慧后才知道,原来这梅木戏班子是杏杏名下的。 她顿时就猜到了,这定然是杏杏的手笔! 喜得明光侯夫人,连夜让人抬了十箱绫罗绸缎送去了镇西将军府,说是让杏杏拿去做衣裳玩。 还在养伤的于明珠听到了这事,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更是差点把成玉盈骂上了天! 焦氏知道了娄如慧在京城口碑的转变,也是有些五味杂陈。 她从知情人那得知,这事梅木戏班子功不可没。 再一查梅木戏班子,自然就知道,是杏杏帮了娄如慧。 焦氏鼻子都有些酸涩了。 杏杏,对谁都很好。 唯独对她,怎么那般疏远疏离? 焦氏莫名其妙就吃了娄如慧一个醋,心情复杂极了! …… 明光侯夫人,这些日子是走路都带风! 因为,娄如慧的事,传到了嘉正帝耳中! 嘉正帝当场夸赞,明光侯爱女,有先祖之风,当朝就为明光侯爱女,赐下了福善乡君的封号! 也就是说,娄如慧因着这个事,算是因祸得福,得了个乡君的称号! 也通过这个事,朝臣们明白了,他们的皇帝陛下,是特别喜欢善良的小姑娘。 一时间,京城风气蔚然一变,那叫一个真善美! 明光侯夫人打从女儿被封为福善乡君那一日,嘴就没下来过! 她觉得自己送出去的十箱绫罗绸缎还是太少了,当场又送了一匣子地契出去。 这是她早早给娄如慧备下的嫁妆压箱子的东西——京城各处旺铺的地契! 她一下子就给杏杏分了一半出去! 因为明光侯夫人知道,这福善乡君的称号一下来,她的女儿,此生都有了保障! 她感激杏杏,那是感激的真心实意! 这贺礼着实太过贵重,杏杏自是不能收。但明光侯夫人很是坚决,声称杏杏不收,她就在喻家不走了。 杏杏也没法子,只能把那些地契收了下来,打算回头娄如慧的亲事定下来后,给娄如慧添妆时,再加些东西给添回去。 第674章 她偷走了她的人生!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还有一桩让明光侯夫人得意的事,便是先前跟娄如慧议亲的秦川侯府那边,秦川侯夫人,红着脸上门跟明光侯夫人道歉,说她听信谗言,险些误会了福善乡君。 又隐晦的表示,成家把成玉盈送回了老家,也托秦川侯夫人来说和。 明光侯夫人眼下是春风得意,她也不至于故意为难秦川侯夫人,只笑盈盈道:“秦川侯夫人,您也是有女儿的,将心比心,您家爱女若是被成家那小姑娘故意泼污水,散播谣言,若非老天有眼,不愿意让我家慧姐儿蒙冤,又有福绥郡主那般仙女似的人物帮我家慧姐儿,让我们慧姐儿因祸得福,洗清污名还又得了乡君的封号……怕是眼下您都不乐意进我们府的家门!” 明光侯夫人这一番话下来,说得秦川侯夫人脸白一阵红一阵的,十分不好意思。 明光侯夫人先前其实对秦川侯夫人也是有气的。 当时流言甚嚣尘上,秦川侯夫人问都不问情况,就赶紧送还了信物来与她们切割。虽说明光侯夫人理智上能接受这点,但感情上还是觉得这秦川侯府也太过无情了! 是以,这会儿说起来,明光侯夫人这话里还是带上了几分轻讽。 秦川侯夫人红着脸再三道歉,最后又流露出几分,能不能再续前缘的意思。 明光侯夫人笑靥如花:“瞧您说的。信物您都退了,这亲事已经吹了。裂痕已有,破镜哪能重圆。想来是我们家慧姐儿,没有那个福气。” 这话说的,娄如慧眼下是嘉正帝亲封的福善乡君,封号里就带个“福”字,哪里是没福气的? 这分明就是在挖苦秦川侯夫人呢! 可把秦川侯夫人臊得不行,最后灰溜溜走了。 回到府里后,秦川侯夫人是越想越是悔得慌,越是悔得慌,就越发怨怼那个成玉盈。 原本秦川侯夫人与成玉盈她娘还算是闺中好友,这下子是彻底撕破了脸,秦川侯夫人直接让人把成玉盈家送过来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送回了成家。 秦川侯府与成家怎么撕扯,明光侯夫人没管。 但福善乡君的封诰下来后,明光侯夫人带娄如慧回了一趟信国公府。 娄如慧投入信国公老夫人的怀抱:“外祖母!” 信国公老夫人笑得眉眼慈祥:“哎呦我的好如慧,眼下都已经是乡君了!” 娄如慧笑嘻嘻的:“那您就是乡君的外祖母了!” 信国公老夫人笑容越深。 她何止是乡君的外祖母,她还是郡主的祖母呢! 她的孙女,外孙女,都争气的很! “我与你外祖父商量过了,我们如慧被封为乡君,是件大好事。京郊那边,我有座小庄子,就给如慧拿去玩,就当是庆祝咱们如慧被封为乡君了。” 明光侯夫人也没跟信国公老夫人客气,笑道:“娘,您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啊。” 信国公老夫人哼笑一声:“你同我客气,那才是稀罕事呢!” 明光侯夫人嘿嘿一笑,又有些左顾右盼的。 信国公老夫人一看就知道女儿在找什么:“你这找你大嫂呢?” 明光侯夫人也不遮掩,落落大方的承认:“是啊。我找大嫂,说到底,我们家慧姐儿被封为了乡君,这不得多谢她养出来的好女儿的推波助澜?” 明光侯夫人说得讥讽。 信国公老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上次明光侯夫人来娘家大闹,老信国公晚上知道后,反倒是把世子叫过去狠狠批了一顿。 再加上,信国公老夫人既然说出要把于明珠挪出信国公府的话,那就是要对外承认于明珠并非他们信国公府血脉一事。 焦氏近些时日人都萎靡了许多。 明光侯夫人这次过来,可想而知是干什么来的。焦氏躲着走都还来不及,哪里会过来。 信国公老夫人点着明光侯夫人的额头,又有些无奈:“你啊。” 明光侯夫人拖长了音:“娘——明珠她还没跟我们家慧姐儿道歉呢。您也别说我狠心,这事要不是人家福绥郡主帮我们家慧姐儿,怕是我们慧姐儿只能落得个青灯古佛或者是远嫁的下场了。明珠也是女子,焉能不知女子名节对女子来说有多重要。” 说到这,明光侯夫人又来气了,“我前些天想起这事都还怄得慌呢,娘,您就说,明珠从小到大,我与慧姐儿,何曾亏待过她?逢年过节的,我给慧姐儿置办点什么,都不曾忘记过明珠。我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多年,巴心巴肺的,养出这么一个……” 明光侯夫人说到动情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她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她哪怕害我,我都不说什么。她去害我的慧姐儿!” 这话说的信国公老夫人都许久无言。 娄如慧犹豫了下,小声道:“娘,其实我对明珠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 明光侯夫人与信国公老夫人都齐齐看向娄如慧。 “就是……”娄如慧顿了顿,也不知道怎么去描述自己的感觉,“平时也就算了,每次我与杏杏在一处,我感觉明珠表妹就会变得很奇怪。倒也不是我背后说她是非,实在是,我总觉得……” 娄如慧又是斟酌又是迟疑,半天才道,“明珠表妹,好像对杏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这话一出,信国公老夫人顿时就沉默了。 明光侯夫人却是冷笑一声:“……明珠她凭什么对人家福绥郡主有敌意?人家福绥郡主救过你外祖母的命,这近一年的日子都是隔三差五就来请平安脉,明珠是一点都不心疼你外祖母啊!这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甚至都比不上杏杏……” 明光侯夫人说到这,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变了变。 她想起来了,她打从见杏杏第一面时,就觉得杏杏眼熟,面善。 虽说没多想,但方才她说于明珠不是亲生的,养不熟的时候,脑子里倏地劈过一道闪电! 她想起为什么一直觉得杏杏亲切了! 杏杏生得很像,很像年幼时还未长开的焦氏啊! 焦氏年幼时,是来过信国公府做客的。 只是那时候明光侯夫人年龄还小,再加上焦氏每每过来,她也不是次次都在,统共就没见过几面。 但,就在方才,明光侯夫人也不知道怎么了,福至心灵一般,想起了这事! 明光侯夫人已经知道于明珠不是亲生的了。 她都不敢想,杏杏生得跟焦氏年幼时那般相像,难道…… 明光侯夫人下意识看向信国公老夫人,突然脸色僵硬的问出了一个看上去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来:“我大嫂,知道吗?” 娄如慧听的云里雾里的。 她娘这上一句还在批判于明珠养不熟,下一句怎么就来句什么,“我大嫂知道吗”。 知道什么? 知道于明珠养不熟吗? 可是,她娘的表情,又好像不是在说这个…… 娄如慧人都懵了。 但信国公老夫人却好像很好的理解了女儿的意思。 她沉默了下,淡淡笑了下,似是讥笑,又似是无奈:“知道,怎么不知道?……就是她养了于明珠十几年,投入了太多太多的感情,一时间她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是以一直在逃避罢了。” 信国公老夫人语调沧桑。 明光侯夫人这会儿想想先前她那大嫂是怎么对待杏杏的…… 她面色一僵。 因为,明光侯夫人发现她对此没有半点印象!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那个好大嫂,明明知道杏杏可能是她的亲生女儿,但对这个走丢了十几年的亲生女儿,却依旧冷漠的跟个外人一样! 明光侯夫人简直难以相信! 她不敢相信,如果是她的慧姐儿,在外沦落了十几年,眼下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捧给她的慧姐儿! 哪里会像她大嫂那样! 明光侯夫人脸色越发差了! 信国公老夫人也叹了口气。 娄如慧依旧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她看看明光侯夫人又看看信国公老夫人:“娘,外祖母,你们怎么了?” ——杏杏可能是信国公府真千金的事,信国公老夫人谁也没说过。毕竟还没有证据,所谓的直觉又玄之又玄,同旁人说,若真是弄错了,那又如何是好? 饶是对焦氏,信国公老夫人也只是实在看不下去,点拨了那么几句! 不然,信国公老夫人是真怕焦氏这个当亲娘的,无意间做出什么伤害了杏杏的事来。 ——虽然眼下来看,也没好多少就是了。 总体来说,明光侯夫人那边,虽说知道了于明珠不是信国公府血脉,但先前也并不知晓杏杏可能是真千金的事。 也就是刚才,明光侯夫人,福至心灵一般,想起了杏杏这样貌到底像谁的事。 明光侯夫人这会儿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她一直很喜欢杏杏,对杏杏也有种莫名的亲近感。明光侯夫人一直以为这份亲近感来自于杏杏与自家女儿交好,她爱屋及乌罢了。 但眼下看来,这说不定是血缘的力量呢! 若是真的,那,那么杏杏,应该唤她一声姑姑才是! 那是她的亲侄女啊…… 明光侯夫人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热泪盈眶。 这可把娄如慧给吓坏了。 她娘好端端的,怎么就还红了眼眶呢? “不行!”明光侯夫人猛地一拍手,“我得去找我大嫂说一说去!她不能那么糊涂下去了!” 信国公老夫人喊住明光侯夫人:“柔芝!” 明光侯夫人回身,看向信国公老夫人,信国公老夫人那苍老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来,她摇了摇头,劝道:“算了……你大嫂就是个头晕眼花的。她眼下一门心思只有明珠。你去跟她说,她万一钻了牛角尖,越发怜惜起明珠来怎么办?……还是等明珠搬出去后再说吧。” 明光侯夫人最终还是无奈的应了一声:“行,我听娘的。” …… 娄如慧获封福善乡君的消息,也传到了于明珠耳中。 于明珠一时间难以接受的很,摔了手边一个杯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喻杏杏的乡下人出现在京城后,她顺风顺水顺遂无比的人生,怎么就突然掉了个个。 那些原本对她好的人,围在她身边的人,目光都从她身上,挪到了那个叫喻杏杏的黄毛丫头身上。 而她,但凡什么事沾上那喻杏杏,就好像沾上了什么霉运,甩都甩不脱。 喻杏杏就像是偷了她的人生一样,抢走了她原本所受到的那些注意力! 于明珠想问一句,凭什么啊! 凭什么她可以偷走她的人生?! 凭什么,凭什么喻杏杏处处压她一头?! 去年雪灾,她也施粥了啊,可是最后受到褒奖的,还是那个喻杏杏! 从乡君,一路封赏到了郡主! 这些,全都是抢的她的! 眼下,甚至她那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表姐,都被封为了乡君! 她呢?! 甚至在寻死之后,都没有得到家人的怜惜! 她的祖母,丝毫不顾及这么多年的祖孙情谊,甚至要把她真实的身份公之于众,要把她赶出信国公府!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了! 向来疼她入骨的大兄,眼下整日买醉,心里只有那个和离的茅氏! 二兄,也对她日益敷衍! 甚至她娘,虽说嘴上一直说着心疼她,可还不是什么都没法替她做! 只知道在她面前落泪,说一些什么,娘舍不得你之类的没用的话! 于明珠红了眼,眼眸深处闪过一抹疯狂之意来! 她是整个京城都为之仰望的京城明珠! 她是整个信国公府都捧在手心娇宠的大小姐! 这才应该是她的人生!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怪那个偷走她人生的—— 喻杏杏! 于明珠只觉得胸腔有一团烈火,烧得她整个人都神晕目眩。 她扶着桌子边沿,嘴中不由得喃喃念叨着:“喻杏杏,喻杏杏……” 但她眼下,无论是娘,还是大兄二兄,都靠不住! 她只有靠自己了…… 于明珠眯了眯眼,神情染上几分疯狂的狠戾与冷意。 这是她们先对不起她的! 第675章 把他们家当什么人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年底京城又发生了一件事。 ——有一位千金小姐,跟家里的马夫私奔了。偏生第二日府里还有宴会,这事就生生给闹大了! 那户人家也是京城中颇有名望的世家,出了这等丑事,那叫一个羞愧欲绝。 那位千金小姐的母亲,当即就病倒了。 但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总得有人为她善后,不然,家族中其他女孩儿的婚嫁都要受影响。 那位千金小姐的母亲拖着病体,还要为此奔波,哭得眼睛都要瞎了。 这户人家跟明光侯夫人沾亲带故的,明光侯夫人看不过去,便把她先前雇佣过的江湖情报组织朝阳楼的联系方式推给了这位夫人。 这位夫人咬牙,变卖了自己的大半嫁妆,花了一万两,终于从朝阳楼那买到了自己女儿的下落。 结果,却是晴天霹雳! 那马夫,把她女儿哄骗走了之后,竟然将其卖到了青楼! 好好的千金大小姐,没过几日,竟然成了青楼里的娼妓!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位千金大小姐刚被卖进青楼,老鸨待价而沽,想把这位千金大小姐的初夜拍卖个高价,这两日只是给这位千金大小姐教了些“规矩”,还未真真正正的让她接客。 但,饶是如此,这位千金大小姐的一辈子,也被尽毁了。 朝阳楼花了些手段,把这位千金大小姐带了回来,安置在城外的一栋宅子里。 朝阳楼负责给那位千金大小姐她娘传递消息的是个带着面具的少年人,声音听上去雌雄莫辨。 他还十分人性化的给了那位贵夫人选择。 让这位贵夫人选择,接不接那位已经陷入泥淖的千金大小姐回府。 …… 喻永桂刚进屋子,就敏锐察觉到屋子里有人,他警觉的手摸上腰间隐秘缠绕在腰带之下的软剑暗器,喝道:“谁!?” 杏杏从内室的屏风后转出来,无奈的看向喻永桂:“四哥哥,我来寻你,给你复查,你没应声,我就进来看看你是不是睡着了。” 喻永桂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杏杏啊。” 他大咧咧的往桌前一坐,自己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 杏杏没说话,只用不赞同的眼神看向喻永桂。 喻永桂莫名心虚起来,咳咳两声,正襟危坐,主动伸出手去:“……我最近其实恢复的,还挺好的……” 杏杏给喻永桂把了把脉。 喻永桂瞅着杏杏的脸色:“对吧?我没说错吧?我这伤恢复的挺好的吧?” 杏杏勉强“嗯”了一声。 喻永桂咧嘴一笑:“嘿嘿,毕竟我有我们杏杏帮我调理着身体,那自然是没问题的。” 杏杏欲言又止,又叹了口气:“……四哥哥,你今天是又出去忙你们那的活了么?再出现之前的事怎么办?” 杏杏把喻永桂救回来后,在喻永桂面前大哭过一次,喻永桂肝胆俱颤的,几乎在杏杏面前快把自己老底给交出来了。 他这次受伤,是出任务时,那任务对象雇佣了一个江湖人来保护自己。 喻永桂刺了那江湖人四剑,那江湖人砍了他五刀,谁也没占谁便宜。 只是喻永桂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临死前只想死在自己家,不然他爹娘,爷爷奶奶,还有家中的小妹妹,都不知道他死了,还要苦苦等他回来,那多不爽。 结果喻永桂拼死回了自家,也是命不该绝,有杏杏在,留住了这条命。 是以喻永桂这会儿被杏杏这么一说,也是心虚。 “你放心,其实我在组织里也是有点身份的。”喻永桂根本看不得杏杏发愁的样子,立马道,“这次也就是大意了,马失前蹄,想着是个小活,就查点事,没带人,结果差点阴沟翻船……谁能想到那人那么谨慎,竟然还专门请了人——放心放心,以后我肯定会小心!” 杏杏又叹了口气:“行吧…那四哥哥,你以后受了伤,不管大伤还是小伤,一定跟我说,这总能做到吧?” 她知道她四哥哥是真的喜欢过那种生活,她也不想剥夺她四哥哥的自由。 兄妹俩又说了会儿话。 喻永桂想起这次的活儿,又看看眼前娇软的跟朵花一样的妹妹,赶忙道:“杏杏,你也知道,咱们家不是那等迂腐的人家。你要是喜欢上什么人,一定要跟家里人。可不能跟人私奔什么的啊……” 杏杏:“?” 私奔? 怎么话题突然跳到私奔上去了? 喻永桂吓唬她:“……好些男子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看着风光霁月知冷知热的,谁知道背后是个什么玩意。到时候你要是看上了谁,一定要跟哥哥们说,知道吗?尤其是你四哥我,你四哥我走过的桥比你见过的人都多,到时候四哥帮你把关……” 杏杏眼见喻永桂越说越离谱,无奈道:“四哥哥,你与其在操心我这个,倒不如想想,年后三哥哥把庆安郡主娶进来,按顺序,也到你要成亲了,你就等着二婶婶念叨你吧。” 喻永桂一想到这个,就不寒而栗的打了个寒颤。 杏杏偷笑。 杏杏说的还真不是无的放矢。这次喻永桂差点死了,白晓凤痛定思痛,觉得还是先前对喻永桂管得太松,太放任他了。 她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给喻永桂找个媳妇儿,好好管住他。 但喻永桂眼下是白身,在白晓凤看来,他文不成武不就的,凭什么找人家好人家的女儿啊? 倒是也有人来跟白晓凤提,可那些人是看中喻家的姻亲关系,可想而知,这样明晃晃奔着利益来的,平日里又是如何教养孩子的。 这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孩子会是怎么样,白晓凤可不敢赌。 白晓凤那叫一个发愁! 她现在只求找个家风清正,小姑娘本身也知书识礼能管得住喻永桂的人家。 别的倒也不求了。 只是,别说,还真就有户家风不错的人家找了上来,试探的询问喻家的四少爷是否婚嫁。 白晓凤大喜,查过对方家中人口简单,家风看着还算不错之后,马不停蹄的约了那位夫人带着家中女儿来府中做客。 白晓凤还怕喻永桂又突然消失,特特喊了杏杏过来:“……你四哥平时也就能听进你说的话了,好杏杏,你去帮二婶婶把你四哥抓来。好歹跟人家小姐见一面。不说一定要就这么把亲事订下,但人家姑娘家都特特来咱们家做客了,这诚意是足足的。咱们也不能太拂人家的面子吧?” 杏杏觉得也是。 只是见一面,又不是说这一面定终身。 当然,杏杏也跟白晓凤说了,要是她四哥不愿意,她也没办法。 杏杏去了喻永桂的院子,喻永桂正要出门。 杏杏把白晓凤跟她说的话,跟喻永桂一说,喻永桂脸上就跟个苦瓜一样:“我娘可真是恨不得立马把我扫地出门啊。” 不过喻永桂也觉得,见一面就见一面,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抱着这无所谓的态度,跟杏杏去了他娘那,与那位小姐见了一面。 是真的见了“一面”,喻永桂便对着白晓凤作揖:“娘,我还有事,您跟这位夫人先聊着,儿子就先出门了。” 白晓凤瞪圆了眼。 倒是那位来相看的夫人很理解:“令郎赶着出门前还特特过来一趟,已经见其诚意了。” 看着对喻永桂很满意的样子。 白晓凤立马笑了起来:“瞧您说的……” 喻永桂走了,但杏杏没走,一直陪坐待客。 那位夫人就更高兴了。 感觉人家喻家虽然家大业大,却也不轻视人。 看,郡主都亲自相陪而坐呢! 那位夫人带来的小姐一直文静的坐在椅子里,垂着头,不怎么说话,偶尔话题带到她的时候,她便温婉的笑一笑。 等聊得差不多了,那位夫人便带着女儿起身告辞。 白晓凤周到的让身边大丫鬟把人送了出去。 只是私底下,白晓凤又有些发愁:“那姑娘好是好,就是性子太文静了,我怕她管不住你四哥哥。” 杏杏想了下:“那二婶婶回头问问四哥哥的意见?” 白晓凤愤愤道:“那臭小子,能有什么意见?!这伤不知道好利索没,就又往外跑——方才有客人,我没好意思骂他,不然,我打断他的腿!” 说是这么说,但晚上白晓凤还是给喻永桂在小灶上留了滋补的鸡汤,等喻永桂回来后,她端着鸡汤过去,问喻永桂今儿对那姑娘的看法。 喻永桂吊儿郎当的样子:“娘,我是没什么意见,就是……” 白晓凤追问:“就是什么?” 喻永桂嘿嘿一笑:“我白日时与那姑娘打照面,那姑娘面带勉强,眼神游离,按照我的经验来说吧,这姑娘八成是有心上人了。” 白晓凤大惊:“什么?!有心上人了?那不能吧……有心上人了还来跟我们相看,这……” 白晓凤越想越气。 把他们家当什么人了! 喻永桂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娘,说不定是我看错了。不过这事再慎重打听下总没坏处。” 白晓凤将信将疑,越想越觉得火气直冒,她也顾不上念叨喻永桂,匆匆回去,找相近朋友去查了。 正好,与她素来交好的刘夫人,有一位手帕交跟那位夫人还算相识,这么兜兜转转查过一圈后,人家隐晦的过来提点了一句,说是还是不要结亲的好。说是前些日子那户人家把家中小厮打发出去几个。 还说什么,这事之后,那户人家还时常爆出争吵来,时常能听到那姑娘在哭。 好家伙,差点把白晓凤气了个倒仰。 这是近些时候京城中出了千金大小姐跟马夫私奔,至今下落不明的事!所以那户人家发现家中女儿与小厮有了情愫,就赶紧快刀斩乱麻,把小厮赶了出去,又急急要把女儿嫁出去! 白晓凤越想越气! 虽说她家桂哥儿文不成武不就的,但那是个孝顺孩子,对家里的弟弟妹妹也好得不能再好!还时不时的给她们买礼物回来! 多好的孩子! 凭什么他们出了这档事,就来祸祸她家桂哥儿啊! 白晓凤气得眼都红了,看向桂哥儿的眼神也难得带上了几分母爱,发狠道:“娘一定给你找个好姑娘!” 桂哥儿自然是无所谓的。他耸了耸肩,什么也没说。 反正先把他娘应付过去,过完这个年再说。 快过年了,喻家是照例要把达奚司婆请来一道过年的。 这次去山中接达奚司婆的人,是杏杏与桂哥儿。 达奚司婆算着日子也差不多了,早就收拾好了东西。 “不过,前些日子我救了个姑娘,她体内有余毒,伤恢复的慢点,这几日刚好一些。”达奚司婆皱眉,“我估计得带上她。” 杏杏自是一口应了下来:“好呀好呀,府里地方大得很,没事的。” 杏杏话音还未落,就听到外头一个姑娘冷静的声音道:“婆婆,我采药回来了。” 说话的同时,门帘也被掀起,一个眉目清冷的少女背着草篓走了进来。 结果喻永桂一见那少女模样,脸色疾变,迅速抽出腰间软剑,护在杏杏与达奚司婆面前。 “你还没死!你在这里是什么目的!” 喻永桂持剑警惕的看向那少女。 那少女皱眉看向喻永桂,声音冷了几分:“你是找我寻仇的?我们出去打。” 两人对视一眼,正要一道出去,达奚司婆一声怒喝:“打个屁!我这的药草,你们损了半点,看我不弄死你们!” 那眉眼清冷的少女愣了下,竟然真的就不动了。 喻永桂一看,察觉出不对劲来,下意识看向达奚司婆。 “一天天打打杀杀的!”达奚司婆转过来骂喻永桂,“我花了那么多名贵药材把她救活,她还没赔钱呢,你替她交?” 杏杏见那眉眼清冷的少女老老实实站在边上没吭声,不像是有什么危险的样子,她在喻永桂身后拉了拉喻永桂的衣袖:“四哥哥,怎么了?” 喻永桂指了指那眉眼清冷的少女,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先前差点砍死我的那人,就是她。” 第676章 我们江湖中人哪有这么不依不饶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此时此刻,达奚司婆的小屋中,气氛诡异的很。 木桌旁,一边坐着达奚司婆,一边坐着杏杏与喻永桂。 那眉眼清冷的少女,就站在达奚司婆身旁,不坐,也不说话。 达奚司婆皱眉看她一眼,十分不悦,加重了语气:“坐!” 那眉眼清冷的少女这才坐了下来。 杏杏根据方才双方给出的情报,总结发言:“也就是说,先前我四哥哥,跟这位……” 杏杏顿了顿,询问的看向那眉眼清冷的少女,该如何称呼她。 那眉眼清冷的少女,有些生硬的避开杏杏的眼神,简短道:“卿霜。” 杏杏点头,继续陈述道:“也就是说,先前我四哥哥,与这位卿霜姑娘,打了一架。我四哥哥身中五刀,差点被这位卿霜姑娘砍死,卿霜姑娘也中了我四哥哥几剑,被达奚奶奶所救……” 卿霜突然出声,语气冷冷的强调道:“我中了四剑,比他中的少。” 杏杏:“……” 怎么感受到了一股微妙的胜负欲? 达奚司婆却毫不客气的戳破:“行了,还争这个四剑呢。我在山谷底下发现你的时候,你浑身上下就没个好地方,血淋淋的跟个筛子似的,身上还有没清干净的余毒,能活全是我神医在世!” 达奚司婆越说越来气! 这姑娘生得合她眼缘,她这才勉为其难的出手相救,耗费了好多积攒多年的珍稀名贵药材! 想想就心疼! 卿霜语气立马软了几分,却依旧努力为自己分辩:“……婆婆,那是因为我从山崖上滚落下去,被山石树枝剐伤……” 达奚司婆一瞪眼:“还顶嘴!” 卿霜“哦”了一声,老实闭上了嘴,不吭声了。 喻永桂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 这还是那个追着他砍的女疯子吗! “你还啧!”达奚司婆平等的又瞪了喻永桂一眼,对喻永桂非常不满,“这么漂亮的女娃,你也能下得了手!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好东西才救回的她?!” 喻永桂举起双手:“奶奶!达奚奶奶!我要是不动手,我就被你口中的漂亮女娃给砍死了——” 喻永桂伸手比划,“这么大一把刀,她挥的虎虎生风往我身上招呼,要不是我轻功好,这会儿您说不定跟杏杏一起在给我上坟。” “……” 小屋中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卿霜大概是看出来她的救命恩人与眼前这俩人关系之好了,她不大自在的低声解释道:“……我欠了那户人家的恩情,他们让我死守账本。” 喻永桂“呵”了一声:“那现在你恩情还完了吗?还要再砍我吗?” 卿霜轻声道:“那户人家的恩情已经还完了。我跟他们两不相欠了。你要是还想去拿那账本,可以尽管去拿。” 说完,卿霜又飞快的看了一眼达奚司婆,飞快道,“……以后,以后我就跟着婆婆,还债。” 达奚司婆眉头皱得高高的,不大高兴道:“我那些药材都名贵的很,你还一辈子也还不起。” 卿霜几乎是不假思索道:“婆婆说的是,这辈子还不完,我下辈子接着给婆婆当牛做马,继续还。” 达奚司婆重重的哼了一声。 杏杏跟喻永桂忍不住对视一眼。 不是,这氛围…… 卿霜突然又开口了:“……婆婆,你跟他们去过年吧。我留在这里给你看着院子,需要晾晒的药材我每日帮你晾晒。” 达奚司婆没好气道:“你就好好休息,那些药材不差那几日的功夫。” 达奚司婆也知道,就眼下这情况,自然是不好带卿霜去喻家的。 甚至说,她觉得喻永桂跟杏杏没有立时动手把卿霜给砍了,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了。 “行了。”达奚司婆跟着杏杏与喻永桂回喻家之前,看了卿霜一眼,没好气的嘱咐,“你好好在家待着,别受伤,不然又得浪费我的药材。” 卿霜应了一声:“知道了,婆婆。” 回喻家的马车上,达奚司婆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杏杏倒是掀开车帘,往后头看了一眼。 那眉眼清冷的少女,身影伶仃的站在山道尽头,目送她们的马车离开。 快到喻家的时候,达奚司婆眼还是闭着的,但却突然出声:“桂哥儿。” 喻永桂“啊?”了一声。 达奚司婆闭着眼,只淡淡的问:“你是怎么想的?是想杀了那小姑娘报仇,还是怎么着?” 喻永桂立马有些气愤的出声:“不是,达奚奶奶,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个斤斤计较的?……搞得好像我在那小姑娘手里吃了大亏一样!我不是差点也把她给杀了吗?这不是扯平了吗!我有那么小气吗?我们江湖中人哪有那么不依不饶的?!” 达奚司婆睁开眼,看了一眼喻永桂脸上的神色,看出他所言非虚来,这才又闭上眼哼了一声。 喻永桂依旧在喋喋不休:“……况且,我有爹娘爷爷奶奶杏杏还有一堆兄长照顾牵挂,那小姑娘又是中毒又是掉山崖的,被达奚奶奶你救了还欠了一屁股下辈子才能还完的帐,这样比起来,她比我惨多了好吧!我为什么要去杀了她报仇啊!” “达奚奶奶,我跟您说,您方才那问法严重伤害了我,我受到伤害了!这事,一包您特制的金疮药都解决不了!至少得两包!……” 最后忍无可忍的达奚司婆怒声道:“聒噪,闭嘴!” 这才算是止住了喻永桂的抱怨。 但喻永桂还是一脸委屈的模样,似是还有些不服气,想拉杏杏来评理。 杏杏吐了吐舌头。 等到了喻家,达奚司婆对喻家熟的跟自己家似的,都没等落在后头的杏杏跟喻永桂,先走了:“我乏了,先进屋休息了。” 杏杏应了一声。 杏杏跟喻永桂在后头,喻永桂拉了拉杏杏的袖子,小声叮嘱:“……妹妹,就卿霜在达奚奶奶那儿的事,你可别跟我娘说。这次我差点挂了,我娘每每提起伤我的人,都恨得咬牙切齿的。我都不敢在她面前多说什么,说一句就被骂回来。” 杏杏同样也小声回应:“放心吧四哥哥,我晓得轻重。” 兄妹俩在那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往前走着,突然一道声音叫住了杏杏:“……郡主!” 杏杏回头一看,却是正由橘哥儿陪着的危子杭。 危子杭快步上前,先是对着杏杏作揖,算是给杏杏行了礼,又对着喻永桂作了个揖:“喻四哥。” 喻永桂背着手,“嗯”了一声。 橘哥儿笑道:“四哥,杏杏,你们这是刚接达奚奶奶回来?” 他左右张望着,“达奚奶奶呢?” 杏杏笑着回:“车马劳顿,达奚奶奶先回屋休息去了。我与四哥落在后头慢慢走。” 橘哥儿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又指着危子杭,道:“子杭来给咱们府上送东西。” 杏杏有些奇怪。 她前些日子是陪着白晓凤龚晴娘一起理年关这各府人情往来年礼的帐的。 暨平郡王府那边,是早早就送节礼过来了,她们斟酌过后,也回了相应的节礼。 怎么这会儿又来送东西了? 危子杭见杏杏脸上显出几分疑惑来,赶忙解答道:“是正好昨日我们家一艘轮船到港了,带了不少海外的东西回来。” 杏杏明白了。 危子杭若是先前还有几分想让他爹娘帮他同杏杏订亲的心思,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发生下来,他只觉得这是个奢念了。 他依旧很喜欢杏杏,但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杏杏。 可少年人又不想什么都不做就直接放弃,是以危子杭自己也纠结的很。 但不管怎么说,这不妨碍危子杭每次见到杏杏,都高兴得紧。 喻永桂见危子杭总是偷偷的瞄他妹妹,那叫一个不高兴。 他瞥一眼橘哥儿。 这小老弟怎么回事,怎么还引狼入室? 莫非他家橘哥儿就是个傻的,看不出自家妹妹都被人盯上了吧?! 喻永桂咳了一声,直接去圈上危子杭的肩膀:“谢谢危小少爷这么惦记着我们家啊。” 危子杭赶忙道:“我,我与橘哥儿是好兄弟,这样是应该的。况且橘哥儿平日也没少给我带好东西。” 橘哥儿很是赞同的点着头:“好兄弟嘛!” 喻永桂心中骂自家弟弟傻。 你把人家当好兄弟,人家一门心思想拱你家白菜,当你妹夫,你看不出来? 等危子杭走了后,喻永桂屈起手指给了橘哥儿脑壳一个爆栗。 橘哥儿捂着额头,难以置信:“四哥?你干啥?” 喻永桂呵呵一声:“你那好兄弟想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橘哥儿这才明白过来,“害”了一声,凑近了喻永桂,压低了声音:“……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知道,咱们杏杏对阿杭没别的意思,这不是对咱们杏杏放心嘛!况且,我是看阿杭他这些日子家里的事太烦了,不想让他雪上加霜。” 喻永桂就是做情报工作的,最近虽说在养伤,可是楼里的事也没怎么松懈。 他一听橘哥儿提这个,就斜了橘哥儿一眼:“……他姐的事,是吧?” 杏杏倒是听到了这一句:“危二小姐吗?怎么了?” 喻永桂倒也没瞒着杏杏,咳了一声:“没怎么,前些日子危二小姐不是跟信国公府那二公子彻底闹崩了么?……这些日子危二小姐没少在暨平郡王府闹,后来暨平郡王妃狠了狠心,直接给那危二小姐下了堕胎药。只是也不知道怎么了,那堕胎药没能伤得了危二小姐腹中那孩子。危二小姐便与暨平郡王妃大吵一架,离家出走了。” 别说杏杏了,就连跟危子杭交好的橘哥儿,都不知道还有这事。 他只知道,危双燕最近在闹离家出走,暨平郡王夫妻俩也是对危双燕心寒了,干脆派了一整队侍卫跟在危双燕身后,随她去了。 橘哥儿佩服的看向他四哥,他四哥竟然连这种事都知道! 喻永桂享受了下弟弟崇拜的眼神,咳了下:“我这也就是给你们提个醒,免得你们不知情,回头在那小子面前戳了他肺管子……行了,这些事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杏杏跟橘哥儿齐齐点头。 …… 达奚司婆虽说来了喻家,她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惦记着卿霜。 跟杏杏说,等陪她们用过年夜饭,大年初一她就回去。 杏杏想了下,明白过来,抱着达奚司婆的胳膊,吐了吐舌头:“达奚奶奶是在担心那位卿霜姑娘吧?” 达奚司婆点了点杏杏的小鼻子:“瞎说。我担心她做什么?我是担心我那些药材。” 杏杏也没戳破达奚司婆的口是心非,毕竟,她家达奚奶奶,就是这么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只是,离着过年还有一日的时候,变故突生,有个小乞丐带了一枚粗劣的玉佩过来,上头还染了血,说是城外一位姑娘让她帮忙转交的。 达奚司婆一见那染血的玉佩,脸色都变了。 她立马起身,问那小乞丐,声音都有些急:“让你转交这个玉佩的人呢?” 那小乞丐咽了口唾沫,有些害怕道:“她……她在城外破庙,快死了。她还让我带给您一句话,说是下辈子给您做牛做马,再还您的恩。” 达奚司婆气得两眼发红,嘴里骂着:“她想得倒好!” 达奚司婆匆匆要过去,杏杏一把抓住达奚司婆的胳膊:“达奚奶奶,您别急,我陪你去!……卿霜姑娘受了伤,说不得还有旁的危险,我们再带一队护卫过去!” 达奚司婆沉着脸点了点头。 喻永桂也在家,听说了这事,心里咯噔一声,赶忙过来跟达奚司婆表明清白:“这事真不是我干的啊,也应当不是我们那的人干的!” 达奚司婆才没空跟喻永桂掰扯这个,她着急出去:“行了行了,我没说是你!” 喻永桂抓耳挠腮,决定跟达奚司婆还有杏杏她们一道过去。 等达奚司婆,杏杏,喻永桂一行人匆匆赶到的时候,卿霜正浑身是血的坐在破庙的一个角落里,拿了一把刀拄着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不让自己倒下。 第677章 三皇子与四皇子之间不太对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卿霜其实人已经没了意识,但她的身体依旧死死撑着,没让自己倒下。 达奚司婆当场气得就骂了一句:“蠢!” 骂完,达奚司婆顾不上旁的,气冲冲的从药箱里拿药给卿霜吊命。 杏杏给达奚司婆打下手。 破庙环境不太好,喻永桂带着侍卫在破庙外头守着,以免有什么人进去打扰杏杏跟达奚司婆救人。 杏杏跟达奚司婆给卿霜粗略检查过伤口,往伤口上敷上止血药,又额外喂了一粒补气血吊命用的药丸,这才让人把卿霜抬上了马车。 喻永桂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上,达奚司婆跟杏杏抱怨:“……所以说我讨厌江湖人。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身上伤痕比我岁数还多!你看看这次,我好不容易才把人救回来的,又给弄成这样!真不想管她!平白浪费我药材罢了!” 杏杏也就只管听听,根本就没把达奚司婆这话放心里。 达奚司婆要是真不想救她,方才就直接看她自生自灭了。 等人送进了喻府,达奚司婆把卿霜带回自己的客院,跟杏杏忙活了一个来时辰,丫鬟从屋里端出了好些血水,这才算是彻底又把人给从阎王那拉了回来。 喻永桂就守在院子里,看着那一盆盆血水也是咂舌。 这小姑娘也真倒霉,伤还没好,又受这么重的伤。 卿霜醒来的很快。 杏杏那会儿还没走,一转头就看见卿霜醒了,还试图坐起来,惊得杏杏赶忙上前,虚虚的按住卿霜的肩膀:“别起来,你伤口刚处理过,一起来,说不得又该崩了。” 卿霜还有些不以为意,刚嘶哑声音道了一声“没事”,就引来了达奚司婆的怒火—— 达奚司婆正在窗下捣着药材呢,一听这句“没事”就来气了,劈头盖脸的骂:“我一想到我那么多珍稀药材救了你这么个不知道惜命的人,我就气死!” 卿霜浑身一僵,老老实实的躺着,不敢动了,也不敢吭声。 达奚司婆脸色又冷又难看。 杏杏来当了那个打破僵局的,她咳了一声,问卿霜:“……这是怎么回事啊?” 卿霜一脸懊恼,根本不敢去看那边达奚司婆的脸,沙哑的声音小小声道:“……是我的仇家。不知道怎么追到了婆婆那边。我把他们都杀了。” 卿霜又有些着急的补充,“我把他们都杀了,不会有人再去骚扰婆婆那边的。”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生怕死在达奚司婆的小屋里,再给达奚司婆带来什么麻烦,强撑着赶来城郊,又用身上最后的铜板让人去送了信。 算是……有始有终。 是以方才卿霜醒过来,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怎么还活着,想起身看看这里是哪儿。 达奚司婆冷冷道:“他们敢来骚扰我,我一把药粉就能送他们归西,用得着你强出头?……就你这破破烂烂的身子,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我们这些治病救人的,最烦就是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 达奚司婆中气十足的在骂人,杏杏瞧了瞧,还是披上斗篷悄悄溜了出去。 喻永桂还在院子里,见杏杏出来,顺手给杏杏拉了拉斗篷:“你怎么跑出来了?” 杏杏反手指了指屋子里,吐了吐舌头,小声道:“达奚奶奶在骂人呢,我在里面待着也没什么事。” 喻永桂“哦”了一声:“回头你跟达奚奶奶说一声,那个叫卿霜的,让她在咱们府上养伤就行。我心胸宽广,不会在意这些的。就一点……” 喻永桂压低了声音,“你可跟达奚奶奶说好,就那个叫卿霜的,别让我娘知道是她伤得我就行。” “四哥哥只管放心。” 喻永桂“嗯”了一声,又打了个哈欠:“行了,今儿忙活这么久,我也懒得出去了,回去睡个觉去。”背着手优哉游哉的回自己院子睡觉去了。 杏杏见喻永桂走了,她这才又慢吞吞回了屋子。 达奚司婆已经骂过卿霜一轮了,正在喝茶润嗓子稍作休整,看样子随时可以开启第二轮。 见杏杏回来,达奚司婆放下茶杯:“你同你四哥哥说了吗?这卿霜的事……” 杏杏会意,笑着凑过去:“达奚奶奶,我四哥哥自己提的,说这些日子就先让卿霜姑娘在我们这养伤……只是别让我二婶婶知道,卿霜姑娘跟我四哥哥之间的事就行。” 达奚司婆满意的“嗯”了一声,难得夸了喻永桂一句:“你四哥也确实豁达。” 杏杏又同达奚司婆商量了下,她那处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了,倒不如搬个家。 达奚司婆对住在山里的哪处倒是不甚在意,她只是想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懒得跟人打交道罢了。 “行。”达奚司婆很是干脆的应了下来,她知道,她要是不搬,肯定会让杏杏担心,她一把年纪的老婆子了,累得杏杏天天替她担心挂怀做什么? 杏杏露出灿烂的笑来,又去帮达奚司婆捏肩膀:“达奚奶奶,今晚我让小厨房那边做了您爱吃的烩鸭条,酱三鲜。卿霜姑娘在您这养伤的话,我再让人做些滋补的清汤。晚上我过来陪您吃饭。” 达奚司婆露出笑来,应了一声“好”。 卿霜躺在床上听着,有些艳羡的同时,意识也渐渐模糊,睡了过去。 她想,真好啊,要是婆婆对她也这般和善就好了。 …… 这一年的除夕,已经是喻家来京中过的第二个年。 这次喻家人显然比上一年多了不少,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开了三大张圆桌,都坐得满满当当的。 卫婆子与喻老头坐在上首椅子里,看着这真真正正的儿孙满堂,那叫一个笑得合不拢嘴。 岑月宜抱了妙妙出来,一大家子轮着抢着抱妙妙,谁也不想撒手,那叫一个稀罕。 一直到外头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声,卫婆子担心这鞭炮声吓到妙妙,正想先让奶娘抱妙妙下去,结果妙妙一双黑溜溜的眸子犹如点星,那叫一个精神,竟是半点都不怕外头的鞭炮声。 妙妙虽说是早产儿,但自打降生就深得喻家上下的喜爱,养得极好,这虽说还不曾满月,可养的已经是白白胖胖,谁见了都认不出来是早产的。 就连达奚司婆,抱了会儿妙妙,也露出了笑容,还给了妙妙一块小金锁,显然很喜欢妙妙。 一大家子都其乐融融的。 卫婆子看着这儿孙满堂的情景,只觉得眼睛都有些湿润。 等到大年初一,皇后娘娘宣了杏杏与卫婆子进宫赴宴,祖孙俩早早就换上诰命衣裳,由喻永槐喻永柳一道护送着进了宫。 喻永槐喻永柳一文一武,是要去前朝那边朝贺。杏杏与卫婆子跟他们在宫门处分开,由指引宫女陪着,往后宫去了。 这一路行来,杏杏与卫婆子也遇到了几户交好的人家,大家简单打过招呼,一并同行。 在御花园那,则是遇到了明光侯夫人与娄如慧。 娄如慧眼下已经被封为福善乡君,进宫朝贺是理所应当的事。 只是这会儿,娄如慧面前站着四皇子,四皇子似是正在跟明光侯夫人与娄如慧说着什么。 见杏杏她们过来,盛妆的娄如慧眼睛一亮,但在宫里又不好表现得太过,只能拿晶晶亮的眼神瞅着杏杏。 杏杏一下就笑了,不动声色的过去,才听见四皇子是在与明光侯夫人交谈,聊的是明光侯侄子的事——这明光侯的侄子是在四皇子宫中当侍卫小队长,四皇子对其赞不绝口。 见杏杏过来,四皇子眼中笑意深了几分:“郡主,新年好。” 杏杏她们则是屈膝向四皇子行礼:“见过四殿下。” 四皇子眼神落在杏杏身边的卫婆子身上,笑意越深:“这便是卫老夫人吧?” 卫婆子有些受宠若惊:“四殿下。” 四皇子又很是夸赞了一番卫婆子会教养孩子。 卫婆子受宠若惊,再加上四皇子夸得又是她最为在意得意的孙子孙女,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一行人气氛正好,却听旁边一道声音笑道:“四弟,你们在这边做什么?” 众人转头一看。 却是危时羽。 众女眷又赶忙给危时羽行礼:“见过三殿下。” 危时羽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有皇子范儿的。他微微抬手:“诸位夫人不必多礼。” 诸位女眷们这才起身。 四皇子眼眸闪了闪:“三皇兄。” 危时羽笑吟吟的:“四弟,怎么没看到五弟?你们俩不是向来要好么?” 四皇子便笑道:“……五弟外家那边的表妹进宫了,我左右无事,便来御花园这走走。正好碰到了明光侯夫人,便聊了几句。” 危时羽点了点头:“那眼下聊完了吗?” 四皇子笑容不变:“聊完了。” 危时羽笑道:“若是聊完了,我们一道去母后那边。” 四皇子垂头:“是,三皇兄请。” 两位皇子简简单单几句交流,听上去好像是没什么,可诸位女眷们都不敢大声出气。 饶是卫婆子没听懂,都能察觉这氛围来好像不太对。 她看向杏杏,杏杏朝她眨了眨眼,摇了下头。 卫婆子明白了,这还真是有问题。 卫婆子一想方才四皇子对她连番夸赞之类的,心里嘟囔,好悬她没说什么失礼的话。 皇后娘娘对她家这般好,她们家自然天然就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 三皇子与四皇子之间不对劲,四皇子还这般夸她,她这会儿一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吧? 一行人再也无话,一路进了聂皇后的昭阳宫。 昭阳殿中,聂皇后端坐其上,接受着女眷们的朝拜。 朝拜过后,聂皇后仁慈,给年长的朝臣女眷们都赐了座。 杏杏作为陛下亲封的郡主,自然也是有座的。 只是刚坐下没多久,就看见那帷幕后头,三皇子危时羽躲在那儿,露出半个脑袋,朝杏杏挤眉弄眼,还招手。 也就杏杏稳重,不然差点一口水喷出去。 杏杏咳了一声,寻了个机会,悄悄溜了出去。 危时羽上下左右的打量着杏杏:“……有些时日没见你,你好像又高了些啊。” 杏杏觉得危时羽这语气,像是她哥哥那般,有些好笑:“三殿下怎么突然这般夸我?……说起来,三殿下唤我出来可是有事?” 危时羽连连点头:“有事,真的有事。” 他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又招手让杏杏走得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问她:“……最近我那四弟,可曾找过你?” 杏杏听得那叫一头雾水。 四皇子,找她? “没有啊。” 大概是看出了杏杏眼中的困惑,危时羽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跟我四弟有什么,就是我最近发现,我那四弟吧……” 危时羽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来,似是不太好形容。 杏杏立马伸手阻止:“如果不方便,三殿下可以不跟我说的。” 危时羽却是轻轻拂开杏杏的手:“不,我就说!” 杏杏:“……” 危时羽露出个笑来,转瞬即逝,他又一本正经的板起脸,压低了声音:“不是我诳你,是我最近发现我这四弟,并没有他看上去的那般简单,没有城府……” 危时羽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跟杏杏说,他最近发现,这四弟办了挺多超乎他想象的事。 头一桩事,就是他这四弟,竟然在暗中调查他二哥的事! 他二哥的事,他父皇母后太子亲哥,连他都瞒得紧紧的,要不是先前他过生辰,这些事都不会同他说! 可见其紧要性! 他这好四弟突然暗中偷偷调查他二哥的事,怎能不让他警惕? 这一警惕,就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东西。 比如,聂皇后虽然没说,但已经是在开始给几位皇子偷偷的看未来的皇子妃了。 虽说不会立马订下,但肯定是要开始考察其品性的。 三皇子危时羽这边,聂皇后给看的是位武官的女儿。 危时羽年龄还小,聂皇后自然也只是先看看,准备长期考察一下女儿家的品行。结果危时羽刚知道那么一丁点风声,就偶然发现,他那好四弟,正在偷偷的接触那位武官的女儿! 第678章 灌木丛中偷听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有些意外的看向危时羽。 危时羽还以为杏杏不信,急了,比手画脚的解释:“真的,我不骗你!” 杏杏赶忙道:“我知道我知道。三殿下别激动。” 危时羽抹了把脸,还有些怀疑:“真的?你真的知道?” 危时羽觉得杏杏就是个单纯的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哪里会知道这样的人心险恶。 每天都笑眯眯的,哪日被人拐走了说不得她还得帮着数钱呢! 危时羽这般一想,眼神越发坚毅,他一把拉住杏杏的手腕:“一会儿我带你去看场好戏。” 杏杏:“?” 等下,她是不是得先跟她奶奶说一声…… 然而危时羽看着很急的样子,杏杏就这样被危时羽不分由说的拉走了。 两人做贼一样偷偷溜出了昭阳宫。 危时羽一看就是老惯犯了,哪里的路能避开侍卫,哪里的小径能掩人耳目,那叫一个轻车熟路,十分娴熟。一路走来,是半个人都没碰到。 危时羽见杏杏敬佩的看向他,他还有些得意:“无他,唯路熟尔。” 这话说完,危时羽便熟练的往地上一趴。 杏杏:“?” 这里是一堵宫墙,有诸多藤蔓植物掩映着,饶是隆冬,枯枝也足够遮掩。 危时羽趴在地上,扭过头来,指着前面的狗洞,示意杏杏跟他爬进去。 杏杏:“?” “快到了。”危时羽兴奋道。 杏杏无语的很,但都到了这一步了,气氛也烘托到这了,杏杏也只能把裙子一撇,跟在危时羽身后爬过了这个狗洞。 危时羽看杏杏爬狗洞那个架势,也透着熟练劲儿,格外兴奋:“你也经常爬?” 杏杏无语:“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她强调,“我大了以后,都是走大门的!” 危时羽还有些得意:“嘿嘿,那岂不是我带你体验了一把你长大后就没干过的事?” 杏杏:“?” 请问三殿下,这是什么很值得得意的事吗? “不过,”危时羽神色一肃,咳了一声,“这事你可不能跟我母后说啊,这是咱们俩的秘密。” 不然,危时羽觉得,他那和蔼可亲的母后,要是知道了他带杏杏钻狗洞这事,肯定要追着他打! 杏杏“哦”了一声。 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 她也不是很想让皇后娘娘知道,在大年初一这样的日子,她穿着郡主冠服,跟穿着蟒袍的三皇子殿下,一道爬了一趟狗洞。 杏杏这会儿甚至还有些庆幸,得亏今日她没梳太繁琐的发型,没戴步摇,不然,她还真担心,这狗洞能不能过去…… 危时羽跟杏杏狗狗祟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眼前是有些荒凉的一处宫殿,危时羽左右细细打量了一番,朝杏杏招手,示意杏杏跟上。 两人又小心翼翼到了一处灌木丛中。 那灌木乃是常青灌木,但长年不曾有人修建,处于一种近乎自由生长的状态,繁密的很。人咬牙往里头一蹲,保证外面什么也看不出来。 杏杏跟危时羽,一个郡主一个皇子,两人毫无形象的蹲在这灌木丛里,杏杏头上的簪子都被灌木给带的歪了,头发也略有些乱了。 但外头依旧是半点动静也无。 杏杏有些怀疑的看向危时羽,压低了声音:“你的情报真没问题?真的有什么好戏?” 危时羽重重点头,以气音回复:“你就等着看吧。” 杏杏闻言,也就耐着性子,按危时羽说的,等着看戏。 她本就是个好耐性的,这会儿蹲在这里,脸上也没半点不耐烦之色。 危时羽忍不住多看了杏杏几眼。 他觉得,他那记不清面目的二哥,眼光还是挺好的嘛。 两人等了有一会儿,杏杏还能沉得住气,这下倒是轮到危时羽有些自我怀疑了。 难道,他的情报真的出问题了? ……那这样,岂不是在杏杏面前糗大了? 危时羽有点慌,已经在想补回自己英武形象的法子了。 好在,老天爷显然还是眷顾他的。 不多时,这处有些荒废的宫殿殿门那,传来吱呀一声。 是废弃多时的宫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显然,有人来了。 危时羽有些得意的以气音说道:“……我们是从狗洞进来的,没在门口那留下痕迹,所以,不会惹人怀疑的。” 杏杏反倒是给危时羽比了个“嘘”的动作。 虽说是气音,但对方要是武功高强,或者五感有异常人灵敏,也是能听到的。 危时羽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来人踩着地上落得有些密的枯枝,咯吱咯吱的,走到这废弃宫殿的院子中央。 杏杏躲在院角的灌木丛中,听着这动静,大概能估算出,这人离自己大概也就不到两丈的距离。 她更是放缓了呼吸。 从灌木层层叠叠的缝隙中,杏杏能看见,来人正是先前危时羽跟她说过的,“不对劲”的四皇子,危时步。 危时步站在院子中间,没再有旁的动静。 这明显是在等人的架势。 又过了没多久,又有人进来了,依旧是推开那陈旧的宫门,一道怯怯的声音自宫门处传来:“……有人吗?” 危时步快步上前,唤了一声:“苏小姐。” 杏杏透过灌木丛中那一点儿缝隙,认出这是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骠骑大将军家的女儿,苏淳儿。 骠骑大将军乃是正一品的武将,养的女儿却并非像其他武将之女那般豪迈英气,看着倒是大家闺秀的很。 杏杏想到什么,看了危时羽一眼。 难道这就是危时羽路上提过一句的,聂皇后打算给他相看的那位武官家的女孩儿? 杏杏这边还在琢磨,那边四皇子危时步已经跟苏淳儿聊了起来。 起初听着都是些正经话题,两人更是围绕着苏淳儿的幼弟为中心,聊了一些读书骑射相关的事。 苏淳儿感激的朝危时步笑笑,细声细气道:“多谢四皇子殿下,您上次推荐的那位骑射师傅,阿弟上门讨教,没过几日,骑射一道便有了长足进步,父亲好生夸赞了一番。” 危时步温和的笑了笑:“能帮上苏小姐就好。” 他眸光闪了闪,“……光阳他天资聪慧,却因着继母之故,不敢再府中展露光芒,我也实在是心疼的很。” 苏淳儿垂下头,手里攥着一方帕子不停的绕着:“我们姐弟,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下来的……外头人提起我那继母,都夸她贤良淑德,但谁又知道我们姐弟俩的不容易?她是没有在明面上苛待我们,对我更是倾注了大量心思培养,我知道,那不过是把我当成一个商品在妆点罢了。” 危时步脸上显出一抹明晃晃的心疼来:“苏小姐当真是不容易。” 苏淳儿十分感动,红着眼看向危时步:“四皇子,还是你懂我……” 两人便这般,没有逾矩的互相望着,任是谁也挑不出半点失礼的地方来。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但这氛围,渐渐就有了些不一样来。 危时步突然叹了口气:“苏小姐这般好的女孩儿,这些年也是委屈你了。” 苏淳儿眸光闪烁:“四殿下,我不委屈的。” 危时步眼里更露出几分欣赏的神色来:“苏小姐这般坚强,乃是我平生仅见。” 这话一出,苏淳儿被夸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眼里更是柔得能化出水来。 杏杏默默打了个寒颤。 其实骠骑大将军府上的事,她多少也听过。 现在这位骠骑大将军夫人乃是继室,这些年来,在抚养前头原配夫人留下的一女一子上,风评极好。 况且,这位继室夫人没有自己的亲生子女,膝下除了原配夫人留下的一子一女,还养着妾室所出的两子一女。 但那位继室夫人看上去也是很拎得清的。 比如这位苏淳儿小姐,她的一应吃喝用度,都是最好的。 而养在继室夫人膝下的那位庶女,用度上明显比苏淳儿要低上一等。 前几次宴席上,杏杏见苏淳儿与她那庶妹的穿戴,都能一眼看的出来嫡庶。 也因此,骠骑大将军夫人也被京城好些主母都称赞是持家有道,没有因着庶女是打小养在膝下的,就越过嫡女的位份去。 苏淳儿正提到这个,她垂泪道:“……四殿下,您是不知,我那庶妹,她不必每日练琴习字,也不必跟着宫里来的嬷嬷勤学规矩……我一个小女子,若是有人疼惜,也不愿意这般坚强。” 危时步似是有所触动,往前一步。 苏淳儿没有后退,只是含泪看着危时步。 危时步把手放在了苏淳儿的肩上:“苏小姐,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苏淳儿嘤咛一声:“四殿下……” 两人之间越发深情款款。 就在此时,危时步突然一脸痛色的收回手,似是先前那些只是他情难自禁下的冒犯,还又往后退了一步,道:“……苏小姐,我不能瞒着你。许是你不知,我母后眼下已经在着手为我三皇兄相看几位好人家的小姐了。苏小姐便在其中……我,我不能耽误你的前程……” 危时步这话说的,就好像为了心爱女子的前途忍痛离开的痴情人一样。 再配上他那退后一步的动作,更是氛围拉满。 危时羽心下已经对危时步生了提防,自然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他生怕杏杏被绕进去,还有些紧张的看向杏杏。 却见着杏杏并没有半点深受感动的神色,甚至还有些拧眉。 危时羽却是不知,杏杏可是梅木戏班子背后的大东家,又喜欢看戏,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没少在梅木戏班子驻扎的梨园包厢里看戏。 眼前这一幕,对苏淳儿这样的千金小姐或者满是蛊惑力,但落在杏杏眼中,杏杏觉得,四殿下危时步这演技,明显比不上蕊红啊。 不够自然,也不够真挚。 当然,对苏淳儿这样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来说,足够了。 果不其然,苏淳儿被感动的眼中泛出了晶莹泪光,她不管不顾的往前几步,投入危时步的怀中:“四殿下!” “淳儿!” 两人像是终于冲破了世俗枷锁的痴情男女一样,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灌木丛中偷看的危时羽,这会儿都想鼓掌了! 杏杏满是同情的看了危时羽一眼。 再说正在跟苏淳儿相拥的危时步,这会儿又突然满是痛苦的把苏淳儿推开:“不,淳儿,我不能这么自私……” 苏淳儿正满是娇羞的被喜欢的人抱在怀里,这会儿突然被推开,急得眼圈是越发红了:“四殿下,你别这么说!三皇子再好,他在我眼里也比不过你一个手指头!” 杏杏又同情的看了一眼危时羽。 危时羽:“……” “不,淳儿你不懂。”危时步一脸痛色,“我只是普通宫妃所生,三皇兄却是母后所嫡出的皇子。父皇母后对他十分疼爱,对他的看重仅次于太子殿下。我哪里能与之相比?” 苏淳儿越发激动起来:“不!不是这样!三殿下他稚气未脱,被陛下与皇后娘娘骄纵的一脸孩子气!根本不是良配!……我,我宁可与四殿下……” 危时步伸出一根手指,按在苏淳儿的唇上,似是感动极了:“淳儿,你对我的心意我知晓了,但我却是不能回应。我不能这般自私……你要知道,三皇兄乃是嫡子,仅仅这一条,便胜过我千万。若太子殿下有什么不测,这大统便是他的。你知道你嫁给他,意味着什么吗?” 苏淳儿没想到危时步会这般说,她心绪似是被狠狠一撞。 意思是,她有机会成为未来皇后…… 苏淳儿忍不住哭道:“……可我是真的不喜欢三皇子。四殿下,我……你知道我的心的……” 两位有情人抱头痛哭。 危时羽与杏杏在灌木丛中,面面相觑。 此后便是一些小儿女的情话,听得杏杏跟危时羽都尴尬极了。 好在,苏淳儿与危时步再多就是情难自抑的抱在一起,没有再进一步,不然,杏杏跟危时羽可能会更尴尬。 等了好一会儿,这对互诉衷肠的小情人才各自离开。 两人还很谨慎,没有一道离开,而是苏淳儿先走,危时步过了会儿再离开。 第679章 我无父无母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跟危时羽又待了会儿,直到外面半点动静也没了,两人才又悄悄的爬狗洞折返。 只是,大概是因着刚偷窥了那么一场有点尴尬的感情戏,多少沾了点晦气,危时羽跟杏杏刚从狗洞爬出来,就发现面前,站着奉命帮某位宫妃找走失狸奴找到这边的一队侍卫。 侍卫们:“……” 危时羽,杏杏:“……” 侍卫们个个脸上神色都一言难尽的很。 管又不敢管。 侍卫队长深吸一口气:“三殿下,您这是……” 危时羽脸色微微一变,摆出皇子的威严来:“本皇子正在与郡主找东西,方才的事,你们就当没看见,知道了吗?” 侍卫们哪里敢说不,一个个都垂首应是。 然而这事还是非常快的让聂皇后知道了。 聂皇后还在接见大臣女眷呢,听到管事嬷嬷跟她悄悄说的这事,差点噎到。 她给管事嬷嬷使了个眼色,管事嬷嬷便会意的出去,去严令那些见着三皇子与福绥郡主一起钻狗洞的侍卫们管好自己的嘴。 等聂皇后这边忙完,内宫留宴的时候,聂皇后很有些头疼的让人把危时羽给喊了过来。 危时羽无知无觉的进门:“母后,您找我?” 结果话音刚落,危时羽就感觉到了来自他母后的死亡凝视。 危时羽:“???” 他顿住脚步,摆出随时跑路的架势来,警惕的看向他母后。 聂皇后冷冷的朝危时羽一笑。 危时羽浑身一哆嗦:“母后???” “危时羽!” 聂皇后冷冷叫着危时羽的名字。 当爹娘连名带姓喊名字的时候,最好的应对方式只有一个,就是撒腿跑! 危时羽没犹豫,撒腿就跑。 可惜已经晚了,聂皇后身边的宫女们在外面娴熟的把宫门一关。 聂皇后直接给危时羽来了个瓮中捉鳖。 雍容华贵的聂皇后,按着危时羽,给了他一个完整的爱的教育。 危时羽悲愤交加。 谁家少年郎,都十五岁了还被母亲按着揍! 打完儿子,聂皇后把鸡毛掸子一丢,怒道:“以后你再带着杏杏去爬什么狗洞,我知道一次揍你一次!眼下还好只是被侍卫看见了,若是被旁人看见,这世道女子艰辛,你可知会对杏杏造成多大的影响!” 危时羽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妥了,不敢吱声。 聂皇后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又瞪了危时羽一眼,低低道:“杏杏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你二哥重要的人。她不能有半点差池,知道吗?” “母后,你放心,我晓得轻重的。”危时羽抬起一只手,做发誓状。 聂皇后不是很相信的看了危时羽一眼。 危时羽做出一副纯良的样子来,眨着眼,真诚的看向他母后:“真的。” 聂皇后是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最后还是被逗笑了,没好气的把人赶出去了。 这年初一过得很是热闹。 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但因着喻家是搬进京城的,大多女眷的娘家都不在京中。 岑月宜娘家倒是在京中,但她乃是早产,卫婆子与李春花一致要求岑月宜坐双月子。这眼下算起来还未出月子,自是没法回娘家。 至于龚晴娘,龚家都逃出京城再无消息了,自然也不用回娘家。 卫婆子也没女儿,自然也没有姑奶奶能回喻家。 初二倒是闲下来。 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实在也闲,高价雇了说书先生来,大家围着暖炉,嗑着瓜子,倒也惬意。 客院中,达奚司婆也去听说书了。 卿霜一人在屋子里,躺在床上。 她屋子里有个伺候的小丫鬟。 小丫鬟干活麻利的很,给卿霜擦脸擦手的,伺候得很是不错。 卿霜不错眼的看着那小丫鬟在屋子里忙前忙后,半晌才冒出一句来:“多谢。” 那小丫鬟被吓一跳,继而露出灿烂的笑脸来:“姑娘说什么呢,您是客人,奴婢伺候您应该的。” 卿霜没有说话。 那小丫鬟试了试茶壶的水温:“……呀,茶水有些凉了,我再去给您续些热水。姑娘您等着。” 小丫鬟拎着茶壶跑了出去。 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小丫鬟出去的时候,白晓凤正好从院外经过,正好看见那小丫鬟拎着把水壶从屋子里跑出来,院中一处显然有些滑,那小丫鬟出溜一下跌了个狗吃屎:“啊!” 白晓凤赶忙过来扶。 白晓凤没想到的是,屋子里也出来个姑娘。 那姑娘年岁不大,脸色发白,简单束着长发,身上穿着白色的里衣,急急出来扶人。 这一动,那白色的里衣上便渗出了点点血迹。 小丫鬟急得叫了一声:“哎呀,姑娘,你身上还有伤呢”。 白晓凤愣了下。 小丫鬟这才发现白晓凤也来了,她急忙一骨碌爬起来:“二夫人。” 白晓凤回过神:“摔的没事吧?走路慢些,别毛毛躁躁的。” 小丫鬟不敢多说什么。 白晓凤又看向那位从屋子里跑出来的姑娘。 白晓凤作为喻家管着家的夫人之一,自是知道这里是达奚司婆住的院子,也知道达奚司婆带了个姑娘来府里养伤。 她看着那姑娘白色的里衣都染上了不少血,脸色微微一变:“……哎呦你这姑娘,赶紧回屋躺着去。身上有伤,怎么能动呢?” 卿霜默了默,没说话。 白晓凤跟小丫鬟一道急急把卿霜扶了回去。 小丫鬟急得团团转:“司婆知道了,回来肯定又要生气的。” 卿霜似是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躺在床上不敢吭声。 白晓凤是个热心肠,说话又直爽,她也跟着说了几句:“你这姑娘,年纪轻轻,把自己搞成这样,总得爱惜自己啊。不然你爹娘看到了,多伤心啊。” 卿霜抿唇道:“无妨,我无父无母。” 白晓凤不由得讪讪起来。 这是个苦命的姑娘……她还提人家爹娘……真是…… 白晓凤着实不大好意思,嘱咐那小丫鬟好生照顾这受伤的姑娘,没好意思再多待,转身走了。 白晓凤越想越觉得那姑娘,年纪轻轻的,比杏杏大不了几岁,却身上好几处都渗出血的样子,实在让人心里揪揪的。 不过,到底是达奚司婆的人,白晓凤也没打算越俎代庖的去说人家什么。 白晓凤叹了口气,往主院走的时候,可巧就跟喻永桂打了个照面。 也不知怎么了,白晓凤看到自己这四儿子就莫名觉得来气,俗称怎么看都不顺眼。 喻永桂倒是笑嘻嘻的先喊了一声“娘”,又“哎呦”一声,指着白晓凤袖子那:“娘,你这是哪里受伤了?” 白晓凤袖子那沾染上了些血迹。 她一看,“害”了一声,随口道:“这哪里是我受伤了,是你达奚奶奶那边的院子,那受伤的姑娘,大冷的天,跑出来扶一个跌倒的小丫鬟,结果自己伤口都迸开了……我只好又把她扶进去,估计是那时候染上的血。” 喻永桂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神情没崩住,僵了几分。 正好让白晓凤看了个正着。 白晓凤觉出几分奇怪来,有些纳罕的看向喻永桂:“……怎么了?” 喻永桂打了个哈哈:“没,没怎么,就是听到娘没受伤,一时放松,放松而已。” 白晓凤本能的觉得好像不是这样。 她有些奇怪的看向喻永桂,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装作不经意的问:“……说起来,我今儿还是头一次见达奚司婆带来养伤的那个姑娘。那姑娘是什么人啊?” 喻永桂“哦”了一声:“我其实也不是很熟。想来是达奚奶奶的病患,没多问。” 这说法没能打消白晓凤的疑惑,但喻永桂明显不想多说了,他打了个哈哈,略过卿霜的话题,直接道:“娘,你赶紧回去换衣服吧。回头榜哥儿见了,说不得还得嗷嗷哭。” 白晓凤嗔道:“瞎说什么,榜哥儿都快十岁了,哪里还是嗷嗷哭的小孩子。你就当着我的面,挤兑你弟弟吧!上次你弟弟哭,还不是因着你那一身的伤,把榜哥儿给吓着了?这会儿你倒是拿你弟弟来说笑!” 喻永桂赶忙举手投降:“对对对,娘说的极是,极是,我不该笑话榜哥儿……行了,娘,你赶紧换衣裳去吧。” 喻永桂撒丫子溜了。 白晓凤看着喻永桂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回房换了衣裳,又去了喻家专门在暖阁搭的戏台子那里。 杏杏正陪着卫婆子听说书。 白晓凤环视一圈,没见着达奚司婆的身影,想来应是回去给那个受伤的姑娘包扎去了。 白晓凤坐在杏杏身边,杏杏顺手递过一把糖来:“二婶婶,这虾须糖有些好吃,你尝尝。” 白晓凤顺手接过,突然想起什么,问杏杏:“对了,杏杏,你达奚奶奶院子里那受伤的姑娘,你也认识吧?” 杏杏手一抖。 白晓凤一见杏杏这反应,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了出来。 杏杏笑道:“我只知道那位姑娘叫卿霜,旁的倒是不太清楚。她受了重伤,是被达奚奶奶捡回去,救了一条命。” 白晓凤点了点头。 杏杏跟她桂哥儿的反应很像,就是,这事明明好像没什么,但是两人看上去怎么都,有一点子紧张? 白晓凤着实搞不明白。 正好奶娘抱了妙妙出来玩,白晓凤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妙妙夺走了,眉开眼笑的起身去逗妙妙:“哎呦,我的乖囡囡,让二奶奶来抱抱。” 倒是把卿霜的事抛到了脑后。 杏杏擦了一把冷汗,寻了个机会,偷偷溜了出去,去找喻永桂“对口供”。 “二婶婶怎么知道卿霜的?她那一问好悬没把我吓一跳。”杏杏疑惑。 喻永桂把先前卿霜跑出来扶小丫头结果伤口迸开被他娘碰见的事一说,杏杏无奈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也不想骗二婶婶,今日只拿卿霜的名字搪塞了过去,可若后头她再问我细一点,难保不会露馅。”杏杏有些愁眉苦脸的。 喻永桂也是同样的愁眉苦脸。 兄妹俩对视一眼,都在那叹气。 总不能跟白晓凤说,这卿霜就是上次差点刺死你儿子的人吧? 杏杏是真担心她二婶婶直接抄刀去跟卿霜拼命。 “我娘应该也不会多想的。她大概就是今日碰到了卿霜,好奇。”喻永桂安慰杏杏,“再过几日,八成她自己都忘了。” 杏杏点了点头:“……那我先去达奚奶奶那看看卿霜,她伤口又裂了,达奚奶奶铁定要念叨死她。” 果不其然,杏杏过去的时候,达奚司婆黑着一张脸在一旁捣药捣的震天响,都不想搭理卿霜。 卿霜白着一张小脸,躺在床上动都不敢动。 那小丫鬟噤如寒蝉的在屋子里伺候,一见杏杏过来,差点激动的要拉着杏杏的手哭了。 杏杏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出去。 那小丫鬟如蒙大赦,飞快道:“那奴婢先去灶房烧水。郡主有什么事,喊奴婢便是。” 小丫鬟溜得飞快。 杏杏把人劝走了,这才去哄达奚司婆。 她无奈的去拿达奚司婆的药杵:“达奚奶奶,你杵这么重做什么?你腰也不好,肩颈也不太好,这般用力,回头又要疼了。” 杏杏接过达奚司婆的药杵来,帮达奚司婆捣药。 达奚司婆是最疼爱杏杏的,杏杏要帮她捣药,她也就随杏杏去了。达奚司婆冷着脸坐到一旁:“要是人人都像你这般省心就好了!” 屋子里的人都知道达奚司婆在说谁。 但床上躺着的那个也不敢吭声,杏杏只得一边捣药一边笑道:“人人都要像我,那达奚奶奶岂不是要见一个爱一个?那可不成。” 达奚司婆被杏杏逗得,嘴角扯了扯,那生气的神色终是稍稍缓了一分。 “你过来有事?”达奚司婆开门见山的直接问杏杏。 杏杏又捣了几下药,笑道:“没事,就是听说卿霜的伤口迸开了,我担心您又得生气,过来看看。这不,我还真就来对了。” 达奚司婆冷笑一声。 杏杏又稍稍扬声对卿霜道:“卿霜姑娘,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想要去扶人,但凡事你也要考虑一下自己啊。你身受重伤,总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这不行的。” 第680章 三舅母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卿霜性子有些冷,也不善言辞。 杏杏这般说,卿霜能听出来杏杏的一番好意,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干巴巴的道了一声:“无妨。” 杏杏倒还没说什么,达奚司婆又来气了,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一旁的桌子上,怒道:“无妨无妨!我平时最厌恶你这种不把自己命当命的人!早知道你这般,我又何苦浪费我那些草药!” 达奚司婆越说越来气,指着外头的门,冷冷道:“既是如此,那你便走!别再这碍我的眼!” 卿霜红了眼。 她真就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慢慢挪下床,便往外走去。 可把杏杏惊呆了,赶忙去拉卿霜:“不是,你来真的啊!” 卿霜白着脸,轻轻对杏杏道:“这些日子麻烦了。” 说着,还是往外走。 达奚司婆这下是真的火冒三丈了,她比卿霜还要快一步,摔门而出! 那嘭的一声关门声,把杏杏跟卿霜都吓了一跳。 卿霜有些茫然的愣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样子。 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轻声问杏杏:“……婆婆为什么那么生气?” 杏杏叹了口气,赶紧先把人扶住:“行了,达奚奶奶就是那个性子,她人其实最好了……我们医者千辛万苦把人给救活了,病人却不珍惜我们医者的劳动成果,胡乱糟蹋自己的身体,你说她能不气吗?再者说,达奚奶奶也是心疼你,你比我大不了几岁,身上的伤一层垒一层的,命在阎王殿外头不知道路过了几次。你这样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就等于是把达奚奶奶的心意往地上踩,达奚奶奶能不生气吗?” 卿霜听的越发茫然了。 她那清冷的眉眼中,似是一片浓雾般,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深深的不解与无措。 看着卿霜这个状态,杏杏叹了口气,把人给往床上扶:“行了,你不是说要报答达奚奶奶的救命之恩吗?你好好养伤,别浪费达奚奶奶那些名贵的药材,就已经是在报恩了。” 卿霜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 她抬眸看向杏杏,似是郑重其事道:“……喻大小姐,谢谢你。” 杏杏叹气道:“你也不必谢我。你先前差点砍死我四哥哥,我心里也是有气的,但我四哥哥都不介意了,我也不好说什么。我能容得下你,也皆是因着达奚奶奶的关系。你莫要辜负她的一片心。她骂你走,你就硬下心来说什么都不走。好好的把伤养好,然后好好的在达奚奶奶身边还你用的那些珍稀药材的债,知道了吗?” 卿霜这次是真听懂了,她道:“我晓得了。” 杏杏劝完了这边,又赶忙出去找达奚司婆,打算劝完小的,再去哄老的。 达奚司婆没走远,正在结了冰的湖泊旁的亭子里坐着生闷气。 杏杏上前,“哎呀”一声,上前抱住达奚司婆的肩膀:“达奚奶奶,这里天寒地冻的,您要想在这待着,我让丫鬟给您再生个炭盆?” 达奚司婆本来一肚子火,但杏杏娇娇软软又乖巧的过来又搂又哄的,她这股火根本就没法朝杏杏发,一下子就露出个笑来。 不过杏杏凑过来时,因着要弯腰抱达奚司婆,她脖子里戴着的那条坠子一下子露了出来。 那是上次信国公老夫人给杏杏的。 一尾玉色的小鱼。 杏杏穿了红绳,挂在脖间,还挺好看的。 达奚司婆还是头一次见这条玉色的小鱼,脸色瞬间就变了,有些失态的抓着这条玉色的小鱼:“这是哪里来的?” 杏杏愣了下,如实相告:“是信国公老夫人上次给我的。” 说着,杏杏低头把这条玉色小鱼坠子给取了下来,递给达奚司婆:“怎么了,达奚奶奶,这条小鱼有什么问题吗?” 达奚司婆皱眉不语,把那尾玉色小鱼握在手里看了许久,神色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杏杏没有出声催促,就这么安静的陪在达奚司婆身边。 达奚司婆看了好久,似是下定了决心,复又把这条玉色小鱼给杏杏戴在了脖间。 杏杏一头雾水的看向达奚司婆。 达奚司婆却没说旁的,只道:“好好戴着。” 杏杏“哦”了一声。 出了这么个小插曲,达奚司婆有些走神,倒也顾不上跟卿霜生气了,极为容易的就被杏杏给劝回去了。 卿霜见达奚司婆回来,有些生涩的跟达奚司婆保证:“婆婆,以后我不会,不会再那样了。” 达奚司婆哼了一声,没搭理卿霜。 但也没再说什么把卿霜赶走之类的话。 这事看似就那么过去了。 但白晓凤那边却是对卿霜的来历起了疑。 她自己私底下查了两天,什么也没查出来,索性在初五那日,趁着杏杏跟达奚司婆去信国公府做客的时候,自己来卿霜这探望了。 白晓凤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拎了食盒,食盒里放了滋补的人参汤。 伺候卿霜的那小丫鬟叫彩霞,见白晓凤过来还愣了下。 卿霜伤得重,但她身子恢复得不错,前几日坐起来还有些勉强,初五的时候坐起来已经没什么太大问题了。 彩霞给卿霜拿了个大靠枕,让卿霜坐得舒舒服服的。 白晓凤坐在卿霜的床边,看着卿霜,感叹道:“多好看的一姑娘,上次我就想问,怎么搞得身上那么多伤?当时那血出的,好悬没把我吓着。” 卿霜不善言辞,不太懂得怎么跟人打交道,却又曾听彩霞提过,眼前这妇人是喻家的二夫人。 这么一算,也就是说,是她砍的那人的亲娘。 卿霜虽说并不后悔砍过喻永桂,但这会儿她在喻家养伤,等于是她要承喻家的情。 卿霜面对这位白二夫人,还是莫名有些心虚的。 尤其是白二夫人这会儿还这般和蔼可亲的关怀着她,卿霜更是有些无措。 卿霜不由自主的抓着身下铺着的锦被,手指都缩了缩。 “我……”卿霜声音沙哑,“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白晓凤的话。 偏偏白晓凤还眼神灼灼的看着她,卿霜只能硬着头皮道:“……被,被仇家伤的。” 白晓凤更是惊异了:“你这样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哪来那等穷凶极恶的仇人?……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们家在朝中还算有头有脸,一定帮你主持公道,把欺负你的坏人给送到官府去!” 这下卿霜是更难回答了。 她总不能直接跟白晓凤说,“欺负”她的那些坏人,绝大部分都已经被她给砍死了,没法送官了。 剩下的,还有一个,乃是你儿子…… 这话卿霜饶是再不会说话,也知道不能跟人家白晓凤这般说。 卿霜结结巴巴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白晓凤倒是生出几分怜爱来。 她把带来的参汤端出来,递到卿霜手中:“……我上次来,见你满身是血,又听你说无父无母,回去越想这心里越是不舒服。来,小姑娘,这参汤是我亲手熬的,你尝尝。” 卿霜其实是个很不知道怎么处理旁人好意的姑娘。 她的前半生,是在专门培养杀手的一个组织里度过的。 卿霜已经不愿意去想那些日子她是怎么过过来的了。后来那杀手组织因着得罪了什么人,覆灭了,杀手组织里剩下的那几个杀手,则是隐姓埋名离开,或是隐居,或是化名在江湖上接些私活。 从没有人,给卿霜熬过什么参汤。 是以这会儿卿霜木愣愣的接过白晓凤手里的参汤,呆了好一会儿。 白晓凤在一旁道:“是不是太热了?” 她凑过去帮着轻轻的吹了一口。 卿霜就有些慌乱的,端着那碗参汤,一饮而尽。 看的白晓凤都傻眼了。 这姑娘喝个参汤,怎么神色看上去信念这般坚定啊? 这下轮到白晓凤结巴了:“不,不热吗?” 卿霜把那空碗放在一旁:“不热。” 饶是能言善语如白晓凤,这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只能跟卿霜旁敲侧击的问,卿霜是怎么跟达奚司婆认识的。 卿霜道:“我身受重伤,从山崖上摔下去,躺在崖底好几日,被路过的婆婆发现了。她见我还没死,就把我拖回家,给我用了好些药材,把我救活了。” 卿霜说的轻描淡写。 白晓凤却是从卿霜这话里听出几分当时的惊心动魄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你这姑娘,定然是个福气绵绵的。”白晓凤安慰道。 卿霜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露出个笑来。 她觉得,她这样的人,哪有什么福气可言? “说起来……你认识我家桂哥儿吗?”白晓凤突然试探的问,眼神却是不错眼的看着卿霜。 卿霜面色一僵,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外头传来丫鬟的通禀声,却是有白晓凤的好友来府上找白晓凤说话,卿霜这边算是“逃过一劫”。 白晓凤只能有些遗憾的起了身:“卿霜姑娘,你好好休息。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这儿要是缺什么,或是府里的下人怠慢了你与达奚司婆,你尽管遣彩霞那丫头来寻我就是。” 白晓凤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卿霜头上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她浑身都有些难受。 喻家人都待她这般好,可她却是先前差点杀了喻永桂的凶手。 虽说喻永桂不介意,可她……还是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 杏杏跟达奚司婆来了信国公府给信国公老两口请平安脉。 当着信国公老夫人的面,杏杏不动声色的看了达奚司婆一眼,突然把脖间的玉色小鱼拉了出来,笑着问信国公老夫人:“老夫人,您上次给我的这尾玉色小鱼,真好看,我越看越喜欢。这小鱼看样子应是个古物了,不知道有什么来历吗?” 信国公老夫人慈祥笑道:“这玉色小鱼,确实有些年份了。乃是老国公当年在外出征得到的东西。具体什么来历,一时间也说不清。” 杏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信国公老夫人却是拉着杏杏的手,笑眯眯道:“你若是喜欢这样的,我库房里还有好些。不若一会儿你同我去库房挑几样?” 杏杏赶忙拒绝:“不必了不必了,我哪能次次来都要薅您的好东西。这样我都不敢再来了。” 信国公老夫人这才作罢。 达奚司婆坐在一旁喝茶,也没什么旁的表情。 就好像杏杏特特问的这尾玉色小鱼,她不感半点兴趣一般。 两人正说着话,却是又有人来了,来专门给信国公老夫人请安。 却是周水焦氏的人。 周水焦家,乃是焦氏的娘家。 焦家的主家在周水,焦氏那一支分支,虽说曾在京城做官,但前些年正好调去地方上做地方大吏了。 是以这次周水焦家的人过来,焦氏极为欢欣。 焦家这次过来,带的节礼十分丰厚,光礼单都厚厚一沓。 信国公老夫人还有些愣,正要说亲家也太客气了,却见那焦家的人笑眯眯的表示,算起来明珠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这些有一部分,是给明珠的添妆。 焦氏也是头一次知道这事,她愣了下,眼神飞快的在杏杏面上掠过,却还是笑道:“……珠珠年龄还小,说亲也不着急。” 显然,焦氏还未去信,同周水焦家的人说过,于明珠并非她的亲生女儿。 是以焦家的人把于明珠当成他们焦家的外甥女看待。 信国公老夫人脸上笑意稍稍淡了两分。 不过当着焦家人的面,信国公老夫人也没直接点破,算是全了焦氏的一点面子。 “说起来,我怎么没看到明珠?”焦家这次来的人,是焦氏的三堂兄一家。说话的,便是焦氏娘家的三嫂,于明珠一直唤三舅母的。 三舅母左右环顾半天,不见于明珠的影子,还有些纳闷。 焦氏有些尴尬的笑道:“……珠珠她,身体有些不大好,还在卧床休息。” 实际上,是信国公老夫人发了话,等于明珠身体好了之后就把于明珠挪出去,打那后,于明珠这身子就一直缠绵病榻,一直到年后,都没好起来。 焦三舅母显然有些急,她“哎呦”一声:“我倒不知我们明珠病了。病的可厉害?我这次来,还带了一支五百年的人参,看看我们明珠能用得上么?” 第681章 这是焦氏瞒着他们又生了一个?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焦氏很是感动。 焦三舅母当即就表示要去探望于明珠。 焦氏下意识看了眼信国公老夫人。 信国公老夫人眼里却蕴含了几分警告之意来。 显然是在警告焦氏,赶紧把于明珠的身世问题同焦家那边说好。 焦氏稍稍避开信国公老夫人警告的眼神,勉强一笑:“没事没事,小孩子家家的,病也不能算病,就是身子骨弱了些,我怕她过了病气给娘,所以没让她过来。三嫂要是想见她,一会儿我让珠珠去给三嫂请安。” 焦三舅母一听,便知道于明珠这病并不怎么碍事,这才笑了起来,嗔道:“明珠身体不适,就让她好好养着。回头我同你过去看看她便是。” 信国公老夫人见焦氏依旧是一副逃避,不愿意把于明珠身世同她娘家人详说,她怒从心起,只觉得焦氏这些日子是越发晕了头了! 若非信国公老夫人还惦记着要在焦氏娘家人面前给她留一点体面,信国公老夫人是真想当着这焦三舅母的面,直白的戳破,于明珠根本不是焦氏血脉! 焦三舅母这寒暄过后,多少口渴,端起茶来,正待喝茶,这才注意到信国公老夫人右手边往下的椅子里坐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这焦三舅母一见,手一晃,茶杯里的水都洒了出来,差点把手烫到。 焦三舅母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焦三舅母下意识看向焦氏。 若非焦三舅母知道焦氏只得了于明珠一个女儿,都要以为这是焦氏瞒着她们又生了一个了! 这生的也太像了! 焦氏咬着下唇,脸色有些发白。 焦三舅母很快回神,跟信国公老夫人赔礼道:“失礼失礼,老夫人莫怪,实在是……” 她抚着胸口,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杏杏。 焦三舅母越发摸不着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生得与焦氏年幼时还未长开时有六七分相像的小姑娘,是什么个路数。 ——其实这一年多,杏杏已经长开了不少,已经与焦氏年幼时不是那般相像了。 可饶是如此,两人的相像程度,还是很高的。 焦三舅母斟酌了下:“……我先前进屋时没有细看,方才不小心对上这小姑娘的脸,才发现,这小姑娘与我家圆姐儿生得有些相像。不知这位小姑娘是……” 焦三舅母说得很是委婉,没有直接说,杏杏生得像年幼时的焦氏。 可侄女肖姑,五房所出的圆姐儿,是长得最像焦氏年幼时的那个,也因此最得家中长辈喜爱。 焦三舅母在这说杏杏与圆姐儿生得相像,何尝又不是在委婉的暗示,杏杏与焦氏年幼时生得像? 信国公老夫人嘴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同焦三舅母介绍道:“……这是圣上亲封的福绥郡主。” 焦三舅母赶忙对着杏杏行礼:“原是郡主。见过郡主。” 杏杏起身:“焦三夫人客气了。” 焦三舅母越看杏杏,越觉得像焦氏小时候。她知道,焦氏小时候常来信国公府玩耍,与信国公世子青梅竹马,信国公老夫人也算是看着焦氏长大的。 焦三舅母询问似的看向信国公老夫人,想从信国公老夫人的神情上,判断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单纯的巧合,还是? 然而信国公老夫人却开始垂眼喝茶,老神在在,根本不接。 焦三舅母也没了别的法子。 对面到底贵为郡主,她身上虽然有个三品的诰命在,但见了郡主也是要行礼的。 她总不能直接问人家郡主,你跟我家小姑,是什么关系吧? 她疯了不成? 焦三舅母抓耳挠腮的,强忍着心中好奇,好不容易等着从信国公老夫人那告退,跟焦氏从主院出来—— 她几乎是立马挑了个僻静处,让身边的下人离远些,拉着焦氏的手:“小姑,你跟我透个底,那福绥郡主到底怎么回事?” 焦氏还不想承认,仿佛她不承认,杏杏就不会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就可以继续毫无愧疚感的一心一意对她的珠珠好。 焦氏顾左右而言他:“什么怎么回事?……你是问福绥郡主为何在这?她擅长医术,给我婆母来请平安脉的。” 焦三舅母急了:“不是,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 焦三舅母压低了声音,“……她生的怎么跟你年轻时那么像?” 焦氏打了个冷颤。 她这下笑也笑不出来了:“……像吗?” 焦三舅母斩钉截铁的点头:“像!像极了!” 焦三舅母声音压得低低的,“阿潼,你跟我透个底,说实话,这该不会是你,背着你家世子爷,在外面生的吧?” 焦三舅母这话,其实也带着几分打趣之意,她见焦氏有些不太对劲,便想开点玩笑缓解下气氛。 谁知道这么一说,焦氏越发紧张,身体都硬了。 焦三舅母一看,脸上的笑立马僵了,倒吸一口凉气,有些难以置信:“不是,等下,阿潼,你?!” 焦三舅母实在太过震惊,声音都没控制住。 焦氏头皮都麻了,赶忙扯着焦三舅母的袖子:“你小点声,小点声!……没有的事!”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觉得事情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说起,焦氏干脆又叹道:“……总之没有的事,你别乱想,我想想怎么跟你说。” 焦三舅母心沉了沉,越发察觉出这事不简单来。 她左右看了看,觉得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回去再说。” 等到了焦氏的院子,于明珠却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 焦三舅母原本还有些心神不宁,但这会儿见着于明珠,她倒是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来:“明珠也在啊。” 于明珠一身玉色月华裙,衬得她冰雪为肌玉为骨,看着便惹人爱怜得很。 她上前对着焦三舅母拜了拜:“三舅母,明珠怕把病气过给祖母,没能第一时间给三舅母请安,还请三舅母莫怪明珠。”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外甥女,焦三舅母脸上的笑简直是合不拢嘴。 她上前拉着于明珠的手,嗔道:“三舅母岂是那般不通情理之人。” 焦三舅母上下打量着于明珠,越看越是喜欢:“……哎呀,这一年多没见,我们明珠都出落成大姑娘了,是越发好看了。” 说着,焦三舅母顺势就把手上戴的玉镯撸下来,戴到了于明珠的手腕上。 “正好,这镯子颜色我觉得我戴有些嫩,配我们明珠倒是正好。”焦三舅母笑吟吟的,显然是打从心眼里喜欢于明珠。 于明珠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来,她红了眼圈,看着感动极了:“三舅母,您对我真好……” 焦三舅母赶忙“哎呦呦”的把于明珠往怀里拉:“我的明珠,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三舅母不过是给你个镯子,你怎么就感动成这样了?” 她打趣道,“你要是知道三舅母这次过来,带了好几车你外祖母,还有其他几个舅母给你添的一些好东西过来,岂不是要当场落泪,把这眼睛都给哭肿了?” 于明珠一听,又哭又笑:“外祖母……三舅母,你们,你们对我也太好了。” 焦氏在一旁看着她娘家三嫂把于明珠搂在怀里哄的样子,只觉得越发头大。 焦三舅母又笑道:“这次我来京中,把你玉楼表兄也带来了。他的授业恩师正好要来京城讲学,他眼下正陪着恩师,与你爹在前院谈正事呢,等谈完,我让你玉楼表兄过来陪你。你也别哭了,不然到时候肿着一双眼,你玉楼表兄素来疼你,不然到时候不得心疼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我们明珠了呢。” 于明珠心下微微一动,脸上却是显出几分不好意思的样子来,擦了擦眼,害羞道:“三舅母笑话我。” 焦三舅母把于明珠哄得开开心心了,于明珠又亲手替焦氏与焦三舅母都沏了茶,端的是一派舅甥和睦的模样。 焦氏在一旁看着,心情颇有些复杂,她犹豫再三,于明珠并非她亲生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 “……兄弟,别往外看了,我妹妹真不在府里。” 橘哥儿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同危子杭道。 危子杭面不改色:“谁说我看杏杏了,我看亭子外头的景色不行吗?” 橘哥儿呵呵一声:“行,怎么不行?那你好好看。” 橘哥儿打了个哈欠,随手下了一白子,又喊小厮来给他送几碟点心过来。 眼下还未过花灯节,学塾还未开课,橘哥儿他们又早早在家中兄长的监督下完成了功课,这会儿自是悠闲的很。 像这会儿,危子杭跑来,非要拉着他去暖亭下棋。 呵,真当他不知道这小子打得是什么主意? 可惜了,他家妹妹今儿还真就没在府上! 两人一连下了两盘,危子杭心不在焉的,被橘哥儿白子杀得丢兵卸甲,十分狼狈。 下到最后还是橘哥儿把棋子一扔:“没劲,不下了。我仿佛在跟一个傻子下棋。胜之不武,胜之不武!” “哪,我就是状态不好……”危子杭这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着杏杏跟宋守倾从拱门那过来。 “状态不好”的危子杭立马跳了起来,蹿了出去。 橘哥儿见这厮见着他妹妹,跑得比兔子还快,那叫一个冷笑。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只想当我妹夫?! 想都别想! 橘哥儿立马追了出去。 杏杏跟宋守倾正在聊妙妙。 “……好像已经有些认人了,我去的时候,小丫头还给我吐泡泡,月宜表姐说可能是认出我了。” 杏杏连连点头,眉开眼笑:“对对对,妙妙吐泡泡可可爱啦!她也爱给我表演吐泡泡!” 两人正聊妙妙聊得开心,危子杭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郡主郡主郡主……” 杏杏被吓了一跳,见危子杭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忍不住出声问道:“危小公子找我有事吗?” 危子杭咳了一声,瞥一眼宋守倾,这才站定了身子:“……无事,就是看着杏杏过来,给你打个招呼。” 宋守倾在一旁冷不丁道:“一会儿郡主一会儿杏杏的,也不知道危小公子是守礼还是不守礼。” 危子杭立马叉腰:“我乐意!以我跟杏杏……” 危子杭本来想说,以我跟杏杏的关系,叫什么不行?结果这话还没说完,就见着橘哥儿已经杀过来了,正在那边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危子杭立马改口:“以我与杏杏她五哥的关系,叫什么,杏杏都不会怪罪我失礼的,对吧?” 说着,他还有些得意的瞥一眼宋守倾。 宋守倾呵了一声,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那态度尽在这一声“呵”里了。 危子杭立马挑起了眉毛。 两人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样子。 橘哥儿不理宋守倾也不理危子杭,他问杏杏:“吃过了吗?” 杏杏道:“中午用了些,你别说,你一问,我这会儿又有些饿了。” 橘哥儿便笑了起来:“说起来上次那个苏扬菜馆,好像还不错,我吃过一次,又有些想吃里头的蟹黄小笼包了,要不咱们一道出去吃饭去?” 杏杏一口应了下来:“好啊好啊。” 橘哥儿又看向危子杭与宋守倾。 他自然希望这两人识趣点,别硬跟着他们兄妹俩出去。 然而,一个厚颜无耻的说,他也饿了,另一个一本正经实则也很厚颜无耻的说,他就是苏扬人,也想念家乡的味道了。 ……这就是都要跟着去。 橘哥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宋守倾立马问杏杏:“杏杏,我跟着去吃,你不介意吧?” 杏杏道:“不介意啊。大嫂还在坐双月子,你是来看妙妙的,我自然也要招待好你啊。” 宋守倾微妙的看了一眼危子杭。 危子杭不甘示弱,也紧随其后问杏杏:“杏杏,我跟着去吃,你不介意吧?” 杏杏道:“也不介意啊。危小公子是橘哥儿的朋友嘛。” 危子杭更得意的瞥了一眼宋守倾。 两人眼里的火花噼里啪啦的。 橘哥儿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直接跟杏杏道:“杏杏,咱们走,别理他们。两个傻子。” 他是真的觉得,交友不慎,怎么一个个都冲着他家白菜想来拱啊! 第682章 你还是让焦氏同你说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橘哥儿跟杏杏,还有危子杭宋守倾,临出门时又遇到了五岁的栩哥儿吵着要跟哥哥姐姐出门吃饭,杏杏向来宠栩哥儿,自是带上了。 单主子就五位,再加上各自带的下人,那叫一个人多势众。 到了那家苏扬酒家,本来说是没雅室了,但苏扬酒家的掌柜一下子认出了杏杏,毕竟上次杏杏她们跟那位乌河郡王家的公子在他们这闹了一场,那位乌河郡王府上的公子把整个乌河郡王府连累的都遭了贬斥。 而这位小祖宗,却是得了当今圣上与皇后娘娘流水般的赏赐来安抚。 有脑子的都知道,谁才是真正惹不起的。 这苏扬酒楼的掌柜立马把酒楼最好的雅室腾了出来。 “郡主请,贵人们请。”掌柜笑脸相迎,又让伙计送了好几道苏扬闻名的餐前凉盘过来当赠菜。 苏扬菜有不少甜口菜,就连赠送的几样精美凉盘中也有两道是甜的。 栩哥儿一心干饭,吃得开心极了。 杏杏笑眼温柔,拿帕子帮栩哥儿擦了擦嘴角。 倒是看的宋守倾跟危子杭都有些发愣。 橘哥儿重重的咳嗽一声,十分不悦。 宋守倾跟危子杭难得同时露出几分不大好意思的神色来,都意识到自己失礼了,齐齐挪开眼神。 因着杏杏她们是“贵客”,菜上的很快,不多时,几个上菜的店小二便把这雅间那张大圆桌都给摆满了菜。 杏杏帮栩哥儿夹了几样菜,宋守倾是地道苏扬人,也来过这家酒楼几次,很是推荐了几样这酒楼的拿手菜。 危子杭一看,人家都这么好心好意的推荐了,再吵也不是很好,老老实实开始吃饭。 橘哥儿自是也帮着栩哥儿夹菜,栩哥儿吃得开心极了,咽下嘴里的东西,连连说着下次还要来。 一行人正用餐用得开心,雅室外头却传来了争吵声:“什么没房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酒楼整日里是会留着一间最好的雅室以备不时之需的!……怎么着,你们是觉得我家主子的身份是不够用这个雅室吗!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你!” “爷,这位爷,不是那么回事,主要是,真的,雅室都坐满了,真的都坐满了……” “滚!我家主子今儿带朋友过来,是给你们面子!我家主子的马车还有一炷香就过来了,赶紧的!赶紧给我把那最好的雅室给腾出来!” 外头的嘈杂声,推搡声,乱糟糟的。 橘哥儿蹙了蹙眉。 他这带着兄弟跟弟弟妹妹出来吃饭呢,门外有人这么吵吵闹闹的,也是挺影响心情的。 栩哥儿年龄小,不懂什么,已经在好奇的扶着桌面起来,想出去看看了。 橘哥儿又把栩哥儿给按着坐了回去,嘱咐杏杏:“我出去看看,别让栩哥儿出去乱跑。” 杏杏点头。 外头那人吵得越发厉害,橘哥儿开门的时候,那人也非要闯进这雅室来,那人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酒楼掌柜一脸惶恐:“贵人恕罪,贵人恕罪。” 对方丢了脸,那叫一个恼羞成怒,抬头见橘哥儿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少年,更是冷笑一声:“掌柜的,你说的贵人,就是这么个毛头小子!” 酒楼掌柜有口难言,他知道这些权贵都不爱在外头张扬自己身份,他该怎么告诉对方,里面坐着的,可是极受皇帝与皇后娘娘喜爱的福绥郡主! “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橘哥儿被骂毛头小子也没生气,只是打量了对方一番,觉得这人穿着打扮看着就像是给权贵跑腿的那种小厮,虽说橘哥儿也没因此看轻对方,但也觉得有些好笑,这人说话这般猖狂,还不是个狐假虎威给人跑腿的? 但对方却把橘哥儿这讲理的行为当成了怂。 他冷笑一声:“什么臭鱼烂虾都敢跟小爷讲先来后到了!你知道爷是什么人么——”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楼梯口那传来一道声音:“赵四,你站那做什么?我让你给定的雅室呢?” 却是又来了一行人,正从楼梯口那上来。 那人一听这声音就浑身哆嗦一下,膝盖都差点软了。 他赶忙回过身去,哐当就给对方跪下了。 “爷,爷您怎么现在就过来了?奴才,奴才被人刁难了,没把事办好——” 杏杏原本是打算让橘哥儿处理的,但听到了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微微蹙了蹙眉,把栩哥儿直接塞到了宋守倾怀里,让宋守倾帮她照看下栩哥儿。 对方年岁不大,还是个少年,却能看出非一般的气派与高贵。 他背着手,看着倒是很和气的样子,同地上跪着的那人道:“我同你说了,让你来订雅室,我要宴请我的朋友,你眼下搞砸了,让我与我的朋友怎么办?” 明明是很平和的语气,但跪在地上的赵四却听得汗流浃背。 一看就知道不简单。 橘哥儿心里直咂舌。 心道,这谁啊,也太装了! 那赵四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他突然指向橘哥儿:“爷,都是他,他不识好歹!占了您的雅室——” 橘哥儿:“哈?” 那气派非凡的少年,眼风往橘哥儿这边扫了过来:“你是——” 杏杏正巧在此时从雅室出来,一看这雅室外头不大的过道里站着的那几人,笑了。 还真是。 “四殿下。”杏杏直接点破对方的身份,屈膝行了个福礼,起身朝对方一笑,“您这来占雅室的下人说话可不老实,什么叫我们占了这雅室?明明是先来后到。” 杏杏从雅室出来的那一刻,那透着气派的少年——四殿下危时步,脸上明显愣了下。 愣住的不仅危时步,还有危时步身后,大概是他口中的要宴请的“朋友”——于明珠,与另外一位杏杏不认识的少年。 危时步脸上笑容立马和煦起来:“……原来是郡主。那肯定是存在什么误会了。” 危时步瞥了地上那跪着的赵四一眼。 赵四如坠冰窖,浑身白毛汗都立起来了。 他哪里知道,对方竟然是郡主?! 就,就四殿下方才看他那一眼,他知道,他铁定是死定了! 于明珠脸色也有些难看。 她没有想到,她与玉楼表哥出来玩,在街上偶遇了四殿下。四殿下特特邀请她们来一道吃饭,就这,都能碰到那阴魂不散的喻杏杏! 危时步笑道:“既是郡主在这里用膳,想来这里的饭菜应当确实可口的很。” 危时步四两拨千斤的把争抢雅室的问题给抛到一旁,笑着问一旁也在擦冷汗的掌柜:“……掌柜,你们雅室,当真没有了?” 那掌柜擦着冷汗,是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嚣张跋扈的来抢雅室的下人,背后还真有一个他们得罪不起的主——当朝四皇子殿下! 这会儿听着四皇子这般和煦的问着雅室的问题,掌柜笑的比哭还难看:“……四殿下,我们这儿,是真的满了。最后一间雅室,也给了郡主她们……” 危时步一脸沉吟:“这样啊……” 杏杏只冷眼看着。 若是关系好的,这会儿出言相留,一并拼个桌用个饭,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对面这危时步,杏杏自觉跟他关系可不怎么样,还有那于明珠—— 那就更不用说了。 属于是杏杏觉得还是看不见她比较好的关系。 橘哥儿突然往前一步,把杏杏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带着几分敌意看向于明珠身边一个锦衣公子,冷冷瞪了对方一眼。 无他,这个锦衣公子一直盯着杏杏,脸上还有些震惊失神的样子,看了好一会儿,着实有些失礼了。 橘哥儿这个当哥哥的,哪里容许自己妹妹被陌生人这样冒犯! 橘哥儿这一番动作,倒是把锦衣公子的失态给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于明珠脸色有些难看:“玉楼表哥——” 那锦衣公子忙回过神来,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赶紧作揖:“失礼失礼。郡主生得实在是如我娘说的那般,与我堂妹圆姐儿好像……” 杏杏一下子理清了关系:“你娘是焦三夫人?” 锦衣公子赶忙道:“正是。在下焦玉楼,方才唐突郡主了。” 杏杏虽说对焦氏心底总有莫名的淡淡抗拒,但焦氏的外家,是信国公府正儿八经的亲戚,杏杏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信国公老夫人的面子上,自然也不会怪罪对方。 杏杏朝焦玉楼点了点头:“焦公子无妨。先前焦三夫人也提过。天下之大,巧合颇多,也没什么奇怪的。” 焦玉楼见杏杏客客气气的,仪态比他们焦家这世家大族娇养出来的圆姐儿要好上不少,心中感觉难免又有些奇异。 橘哥儿见对方也告罪了,确实也算是沾亲带故的,并非什么哪里冒出来的登徒子,这才稍稍消气,但还是瞪了焦玉楼一眼。 杏杏又问危时步:“四殿下,您还有事么?若是没事,那我们要回去继续用膳了。” 危时步眼里闪过一抹暗芒。 若是旁人,知道他的身份,早就忙不迭的巴结过来了。 也就这喻杏杏,打从一开始,就牢牢的抱住了聂皇后的大腿,只有聂皇后嫡出的危时羽,才能得她青眼。 今日又对他这般冷淡,可见是半点没把他放眼里的! 危时步脑中闪过不少念头,但面上,却还是微微一笑:“……郡主请便。” 杏杏拉着橘哥儿回了雅室,还关上了门。 活活像是让四皇子一行人吃了闭门羹。 危时步脸上还挂着笑意,但于明珠脸上笑意就撑不太住了。 哆哆嗦嗦的酒楼掌柜这会儿弱弱出声:“……殿下,方,方才有间雅室收拾出来了,您看……” 危时步微微一笑:“既是如此,那你便带我们去吧。” 那酒楼掌柜差点感动的哭出来。 多么善解人意四皇子殿下啊。 他怎么就有个那般嚣张跋扈的下属! 危时步做了个“请”的手势:“于大小姐,焦公子,倒是让你们受委屈了。” 于明珠勉强笑道:“四殿下客气了,您乃千金之躯,您都没说什么,我们又怎么会委屈?” 谦让几句后,一行人这才往另一间收拾出来的雅室去了。 …… 焦三舅母笑吟吟的来陪信国公老夫人与于氏族中其他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夫人们聊着家常。 都是亲戚,大家说话就没太多的讲究。 其中一位族老夫人,笑道:“……说起来,这次焦三夫人是带来的焦十一公子,风姿毓秀,一看就是栋梁之材。不知说人家了吗?” 焦三舅母心中很高兴这位族老夫人提到这茬,面上却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来:“还没呢,我们家玉楼眼下还在跟着他夫子一道做学问,等过两年高中了取得名次,那会儿再说定亲的事,才是锦上添花呢。” 族老夫人笑道:“合该如此,合该如此。” 既是挑了这个话头,焦三舅母就笑吟吟的看向信国公老夫人:“……说起来,我先前也问过小姑了,我们明珠也还没许人吧?” 上一刻刚说起焦玉楼还未说人家,这会儿又提到于明珠的亲事,其中蕴含的委婉意思,自是懂得都懂。 焦三舅母自是知道,于明珠是信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她们周水焦家虽说百年世家,底蕴非凡,但若她的玉楼真要求娶明珠,那也是高攀了。 所以,焦三舅母就想试上这么一句。 万一呢,万一信国公老夫人疼孙女儿,就想把孙女儿嫁到知根知底,会疼人的家里去呢? 焦三舅母有自信,若是明珠嫁给她们玉楼,那这辈子她都不会让明珠受半点委屈的。 是以,焦三舅母还是想这么委婉又体面的试上一试的。 若是被拒了,那也没什么。 然而,焦三舅母却没想到,她提出这个问题后,信国公老夫人以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她,还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焦氏没同你说么?” 焦三舅母愣住了:“……说什么?” 信国公老夫人却是懂了。 这就是没说。 信国公老夫人不由得冷笑一声。 这冷笑的,焦三舅母心里更没底了。 她有心再问,信国公老夫人却摆了摆手:“这事啊,你还是让焦氏同你说吧。” 第683章 又不是亲生女儿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当着于氏诸位族老夫人的面,焦三舅母很有分寸的没有进一步追问,只是按下心头疑惑,面上依旧是言笑晏晏的,又陪着几位族老夫人聊了那么好一会儿,才告辞离开。 待到从主院出来,焦三舅母满脸的微笑立马淡了去,她蹙着眉头,风风火火就往焦氏院子去了。 焦氏还未从外头访友回来,院里的丫鬟热情的招待了焦三舅母:“……您要不先回房休息,等我们世子夫人回来了,奴婢一定立马同世子夫人说您来寻过她?” 但焦三舅母却是摆了摆手。 她心神不宁的很,左右回去也无事,还不如就在这等着焦氏。 等焦三舅母喝完第三杯茶时,焦氏总算回来了。 焦氏心情还有些不错,得知焦三舅母在院里等她许久,还有些诧异:“三嫂?……可是出了什么事?” 焦三舅母拉着焦氏的手腕,神色很是凝重:“小姑,我问你,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焦氏一看焦三舅母这架势,心里立马咯噔一声,有些不自然的避开焦三舅母问询的眼神,强笑道:“……三嫂,你这是什么话,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的?你这是怎么了?” 焦三舅母一看焦氏这个架势,哪里还不明白,这是铁定有什么事瞒着她了。 她又气又急,抓住焦氏的手腕:“小姑,先前我委婉的问你们家老夫人,明珠可许了人家,你们家老夫人却是让我来问你。你就直说,是不是瞒着我们已经给明珠说了人家?……那你就直说啊,我们家玉楼也不是非要死皮赖脸的娶明珠,你直说了我们也不会硬是赖着。我就是心寒,我是你娘家嫂子,你这都要瞒着我?” 焦氏都不知道怎么分辩的好,但焦三舅母这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让她心下微微一动…… 于明珠若是她的亲女,她自然不舍得把于明珠嫁给娘家侄子,在焦氏看来,她家珠珠嫁皇子甚至太子都是使得的。 可眼下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于明珠不是她的亲女。 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尽管焦氏不想承认,可这事,终究是瞒不住的。那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珠珠,嫁给知根知底的娘家侄子,就成了一桩极好的选择。 焦氏眼里迸出几分光彩来,她反手抓住焦三舅母的手,把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都给屏退了去:“三嫂,我有话同你说。” 焦三舅母迟疑不定的看着焦氏这架势,随着焦氏坐在软塌上。 焦氏拉着焦三舅母的手,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丢下了这个重磅消息:“……三嫂,我同你说,其实珠珠,不是我亲生的。” 焦三舅母被这个大雷炸的外焦里嫩,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你说什么?!这事可不能乱说!” 焦氏赶忙把焦三舅母又拉了回来,苦涩一笑:“三嫂,我也希望这是假的,实际上,这是真的……” 焦氏把先前信国公府是如何发现于明珠不是她们亲生的事一说,惊的焦三舅母魂飞天外,好久没能出声。 实在是这事太过骇人,焦三舅母消化了好久,都没能消化得了。 等她反应过来,焦三舅母又惊又怒:“不是,小姑,你糊涂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同我们早些讲?!” 像是这次,她从周水来京城,带了好些家中女眷给于明珠的添妆,其中不乏价值连城之物。 这要是送亲外甥女,那肯定是不心疼的。 可问题是,这于明珠不是焦氏的亲生女儿,没有她们焦家的血脉! 焦氏脸上带上了几分痛色:“三嫂!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很难接受。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 “那,那你的亲生女儿,找到了吗?”焦三舅母又急急问道。 焦氏脸上一僵,显出几分极不自然的神色来:“还没……” 焦三舅母这会儿正满心满眼的震惊,竟是没有注意到焦氏的不自然,她长叹了口气:“都这么多年了,当年又是有贼人故意调换,茫茫人海,哪里好寻。” 说着,焦三舅母又红了眼眶,恨恨骂了起来,“这挨千刀的歹人!” 焦氏也有些心酸,落下几滴泪来。 焦三舅母愤愤骂了好久贼人,最后又握住焦氏的手:“小姑,这是件大事。这事我怎么都要同家里说的……” 她顿了顿,又问道,“明珠她可知道自己身世了?” 焦氏叹了口气:“珠珠自然也知道的。她打小就是被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不想的……三嫂,你不知道,当时珠珠还去观里,用自己的血写了经书来替我们祈福……珠珠真的是极好的孩子。” 焦氏想起当时于明珠的模样,又心疼得很。 焦三舅母一时间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心情复杂的很。 焦氏又紧紧握住焦三舅母的手:“……三嫂,有桩事,我想同你商量很久了。珠珠虽说不是我亲生女儿,但我们家上上下下,打小就是把她当眼珠子看的,我也不忍心就这么不管她。你看玉楼……他们两个也算是打小青梅竹马起来的,你也是看着珠珠长大的,珠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底也清楚。三嫂,我把珠珠许给玉楼,你看可好?” 焦三舅母心中是五味杂陈。 若是从前,焦氏这般主动,说把于明珠许配给她家玉楼,那她自然是要欢喜坏了。 可眼下,于明珠不是焦氏亲生,血脉不祥,想也知道,被人故意调换进侯府的,能出自什么好血脉? 她家玉楼过两年参加科举,那是板上钉钉能中进士的,再够一够,说不得状元探花也是能够得着的。 再加上她们周水焦家帮着在朝中运作一二,这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 也就是说,她家玉楼日后封官拜相那都极有可能的。 若日后查实了于明珠真正的出身,甚至说是平民都还好,那要是下九流行当里的呢? 焦三舅母这担心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焦氏窥着她三嫂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她是没想过,她三嫂竟然不愿意?! 她三嫂从前那般疼爱她的珠珠,有时候也会暗示,说什么姑表一家亲什么的。 不就是想让她把珠珠嫁过去吗? 只是从前她觉得她的珠珠就是嫁皇子都使得,便用孩子年岁还小的幌子给搪塞过去了。 这马上她的珠珠就要又长一岁了,这又翻了一年,虚岁都要十四五了,正是说亲的时候,眼下看来,娘家的侄子玉楼已经是珠珠能够到的最好的亲事了…… 焦氏这般一想,神色又紧了几分,手上握住焦三舅母的力道也大了几分:“……三嫂,你在担心什么?珠珠这品性,你还不放心吗?等珠珠同玉楼定了亲,我便把这些年给珠珠攒下的嫁妆,都送到周水去;若是玉楼到时候中了进士,要在朝中做官,我与珠珠的父兄,也定然会帮着玉楼在朝中斡旋……” 旁的都是虚的,焦氏说的这两条,倒是实打实的说动了焦三舅母。 焦氏当年出嫁时,她这当三嫂的是知道的,她婆母把大半身家都给小姑陪做了嫁妆,那叫一个十里红妆。这些钱财虽说都是身外之物,但娶一个家资丰厚的媳妇,总比娶那种小门小户没有身家的好些。 但最让焦三舅母心动的,还是焦氏承诺的,等玉楼进官之后,于明珠的父兄也会帮着提拔玉楼——这才是最难抗拒的。 但焦三舅母还是稳住了,“唉”了一声:“……小姑,你先别急,我今儿得了明珠非你亲生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惊,有些拿不定主意。况且你也知道,玉楼是他们这一代中顶顶有出息的,娶媳什么的,也总要长辈们定夺的。这样,我先给家中去封信,你看看如何?” 焦氏一见焦三舅母竟然还要跟家里商议,心下多少也是有些不高兴。 从前是求着她家珠珠嫁过去!现在知道她家珠珠不是亲生的了,倒是拿起乔来了! 但焦氏也不好发作,勉强笑道:“好,没两日便是珠珠的生辰了,我这已经有好些夫人都递了帖子,都牟足了劲打算给珠珠说人家呢……我这也就是心疼我们家珠珠,愿意把珠珠嫁回焦家,到底是一家子。” 焦三舅母面上笑着,顺着话音道:“那是自然,咱们都是疼孩子的。” 心里却嗤笑一声,她这小姑,真当她不知道,若于明珠还是亲生的,怕是她小姑说什么都看不上她家玉楼。 姑嫂两人说了半天,外头丫鬟来报,说是表少爷与大小姐回来了。 两个当娘的精神都是一震,彼此对视一眼,默契的把结亲的话题给略了过去。 “娘,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于明珠人还没到,甜甜的声音已经从门外传来了。 焦氏一脸的笑,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焦三舅母一眼,好似在说,看,我女儿贴心吧? 焦三舅母还有些无语,她这小姑得意什么?再贴心,又不是亲生女儿。 于明珠进到屋中,见焦三舅母在,笑着给焦三舅母行礼:“三舅母也在,正好,明珠也给三舅母买了件小礼物。” 是一件西域来的披风,用色大胆,但着实好看,带着几分异域风情。 焦三舅母很是喜欢,眼中露出几分满意之色来,倒是对于明珠并非焦氏亲生的芥蒂去了几分。 焦玉楼在一旁,等于明珠分别把礼物展示了一番后,这才笑道:“娘,姑母,你们猜我们在外头碰到谁了?” 于明珠笑容一僵。 焦三舅母奇道:“碰到谁了?” 焦玉楼笑道:“我与表妹先是碰到了四皇子殿下,他请我们吃饭,结果又在酒楼中,碰到了福绥郡主。” 一听“福绥郡主”四个字,焦氏脸上便显出几分不自在来,还飞快又瞥了一眼焦三舅母的表情。 但焦三舅母还真没往旁的地方想,毕竟人家那么大一个郡主呢,又出身显赫的喻家,她查过之后,便没再多想过。 哪怕今日得知于明珠并非焦氏亲生,她也没敢想过,这福绥郡主会是焦氏的亲生女儿。 毕竟,往最简单的地方想,要真是焦氏的亲生女儿,能到现在都不相认吗? 是以,焦三舅母只当是巧合,还笑道:“你也见过福绥郡主了?她是不是与圆姐儿生得有些像?” 焦玉楼笑道:“还真是……” 于明珠突然笑着开口,却是把话题给岔了开来:“娘,我们还遇到四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知道过两日是我的生辰,说到时候让人给我来送生辰礼。” 焦氏一听,又有些惊喜:“是吗?还有这等事?” 实际上,焦氏一开始为于明珠看好的夫婿,便是三殿下危时羽或是四殿下危时步。 这两位殿下,一位乃是皇后嫡出,一位则是温和有礼,性格极好,她的珠珠,嫁给哪位殿下,都是不错的归宿。 只是造化弄人,眼下她的珠珠已经不是信国公府血脉,怕是这样的出身,能当个皇子侧妃都有些不太够格了。 况且焦氏可舍不得让她如珠似宝的宝贝女儿去当皇子的侧室。 只是这会儿焦氏听着,四皇子主动向她女儿示好,心里难免又生出几分期盼来。 她的珠珠这么好,若是四皇子殿下主动求娶,哪怕知道了珠珠真正的身世,也不离不弃,愿意娶她的珠珠为皇子正妃的话…… 焦氏想到这就心头一热。 焦三舅母看了一眼焦氏。 焦氏都快把她的心思写在脸上了。 焦三舅母难免就有些生气,她有些不悦的起身,有些生硬道:“我出来也有些时辰了,累了,玉楼,你随我回去吧。” 焦氏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女儿的好归宿,哪里还顾得上焦三舅母。 焦三舅母气冲冲的走了。 焦玉楼还有些不解,待回了屋里,纳闷问道:“母亲为何这般生气?” 焦三舅母依旧有些恼怒,缓了半天,才问焦玉楼:“你可知,你那明珠表妹,实际上不是你姑母亲生的?” 第684章 让杏杏去跟信国公老夫人说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这消息同样把焦玉楼给震得魂飞天外。 “啊?明珠表妹不是姑母亲生的?”焦玉楼震惊反问。 焦三舅母一听,就知道儿子还不知道这事。 母子俩面面相觑,好半晌,焦玉楼这喉咙才一动,倒是想起今儿见到的福绥郡主来。 “……等下,娘,你说郡主跟圆姐儿生得像,圆姐儿又是祖母说过好多次生得最像姑姑的人,该不会……” 焦玉楼有些惊悚的猜着。 焦三舅母却摇了摇头:“哪能呢。福绥郡主是喻家的掌上明珠,再说了,福绥郡主又时常来信国公府为老夫人请脉,若真是你姑姑的亲生女儿,你姑姑又怎么会对人家郡主那般冷淡?她们定然是查过,证明不是了。我也问过你姑姑,你姑姑那意思就是巧合。” 这话在理。 焦玉楼信服的点头:“还是娘想的透彻。” 焦三舅母又叹了口气:“儿啊,这次来你姑姑这,我本来是想着,一是你跟着夫子日后要在京城住一段时间,二是看看你与你明珠表妹的事能不能成……” 焦玉楼倒吸一口凉气:“娘啊,你这是又是哪里话。明珠表妹心气高得很,哪里看得上我这样的?我今日陪明珠表妹逛街,偶遇四殿下,明珠表妹对四殿下可比对我要亲近许多。” 焦三舅母一听却是怒了。 “她又不是信国公府的千金,凭什么看不起我儿!”焦三舅母对于明珠的心也冷了下来,愤愤道,“真要算起来,我儿可比她高贵许多!她还想攀上四皇子?!” 焦三舅母越想越气。 焦玉楼却是处之泰然。 他待于明珠一直是当妹妹来看的,没什么旁的想法,自然也不会像他娘这般生气。 “好了娘,我现在也没什么心思想这些男女之事,”焦玉楼反过来劝焦三舅母,“等我过两年中了进士,到时候娘再帮我说亲,岂不是要比现在能选的有余地的多?” 焦三舅母见儿子这般清醒,也跟着叹了一声:“好,就依你。” 倒是真把跟于明珠结亲的心,彻底放下了。 再说那厢,信国公老夫人让人把焦氏给叫了过去。 焦氏知道于明珠跟四皇子殿下“关系不错”后,心情一直很好,到了信国公老夫人那,也一直笑盈盈的:“娘找我?” 信国公老夫人开门见山的问:“我看着明珠身子也大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明珠迁出府去?” 焦氏脸上血色迅速落了去,嘴唇嚅动了好一会儿。 信国公老夫人眼神冰冷的看着她。 焦氏见信国公老夫人是来真的,她犹豫再三,这才道:“……娘,珠珠眼下与四皇子交情很好。我是想……” 焦氏吞吞吐吐的。 但信国公老夫人却立马明白了焦氏的意思,信国公老夫人冷笑一声,直白的问:“你是想让明珠去攀四皇子?我且问你,四皇子殿下,知道明珠真正的身世吗?寻常高门大户娶一个血脉不明的都要犹豫再三,你觉得皇室会这般不讲究吗?” 这番话说的焦氏脸上是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焦氏咬着唇,挣扎道:“娘,珠珠哪怕不是我们信国公府血脉,我们养了她这么多年,完全可以说珠珠是于氏远亲那抱来的孩子,最起码,最起码能给珠珠一个清白的家世……” 信国公老夫人却没有半点动摇:“然后呢?这样就能抹去明珠真正的身世了吗?我们信国公府养育她这么多年,人人把当她成手中珍宝,没有一点对不住她吧?她又是如何对府里人的?她大哥现在形如枯槁,每天浑浑噩噩,这其中又有几分是她的原因?至于旁的,我也不想多说了,只一点,我们养育明珠这么多年,问心无愧,没有半点对不住她就是了。” 焦氏无言以对。 信国公老夫人看向焦氏的眼神越发冰冷。 焦氏最后实在扛不住信国公老夫人的眼神,眼神游移,又不甘心道:“娘,万一四殿下不介意珠珠的身世呢?我们总要给珠珠一个机会……况且我也不是想让珠珠去攀高枝,只是想让珠珠嫁个称心的好郎君罢了。” 信国公老夫人见焦氏执迷不悟,眼里闪过一抹深切的失望。 信国公老夫人不愿再同焦氏废话,开门见山道:“过两日就是你亲生女儿的生辰,明珠冒用了那生辰这么久,你可曾有一刻想起,你给明珠盛大的庆祝生辰的时候,你的亲生女儿又在如何?” 焦氏犹如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身子晃了晃,她扶住桌边,像是在自我辩解,又像是在说服:“……不会的,喻家很疼杏杏,她们肯定也给她过生辰的。” 信国公老夫人冷笑一声:“喻家自是疼杏杏,可杏杏是被喻家捡回去的,谁能知道她的生辰?也就是喻家人厚道,不愿意杏杏难过,每年都把卫老夫人捡到杏杏的那一日当做是杏杏的生辰,这才能有人帮着杏杏庆贺!……你呢?你这个可能是杏杏亲娘的人,又在做什么!在帮一个鸠占鹊巢十几年的假货庆生!” 信国公老夫人的话,就像刀子一样,狠狠戳进了焦氏的心。 焦氏紧紧捂住胸口,心痛得难以呼吸。 信国公老夫人不愿意再听焦氏说半个字,她拂了拂衣袖:“行了,我言尽于此。你回去吧。最晚正月十六,若是明珠还没挪出去,那就别怪我这个老婆子不给你们母女俩面子了!” 焦氏红着眼圈回了屋子。 于明珠正兴高采烈的等在焦氏院子里,正要给焦氏展示她新收到的礼物,却见着焦氏失魂落魄的,很不对劲,她心里咯噔一下:“……娘,你这是怎么了?” 焦氏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泪就又流了下来。 于明珠心急如焚,蹲在焦氏面前,头抵在焦氏膝盖上:“娘,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您同我说啊,您这样,明珠心里好害怕。” 焦氏看着头靠在自己膝头撒娇的女儿,眼前更是泪模糊了一片。 她的珠珠,她打小就带在身边,亲自养大的珠珠…… 她的珠珠,从那么小,由她教着牙牙学语,由她教着管家,教着礼仪,出落成了整个京城都挑不出半点差错的大家闺秀……这样的珠珠凭什么不是她的女儿! 焦氏抱着于明珠,放声大哭起来:“珠珠,你祖母心也太狠了,非要你过完生辰就挪出院子去!” 于明珠脸瞬间白了。 她心里暗骂老虔婆,面上却露出几分焦急无措来:“娘,您没告诉祖母,我与四皇子殿下……” 焦氏抱着于明珠,抹了把泪:“我如何没说?你祖母反倒是又训了我一顿,说什么皇家比一般世家大族更看重身世。我可怜的珠珠啊,你祖母这次是铁了心,非要跟你切割关系!” 于明珠面上一窒,倒是也跟着焦氏哭了起来:“祖母……打小祖母就不喜欢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娘你是知道的,我向来极孝顺祖母,也从来没有忤逆过祖母,祖母怎地这般讨厌我?难道不是亲生的,就这么重要?” 母女俩抱头痛哭一场。 哭完,于明珠擦了擦眼泪,红着眼同焦氏道:“娘,你是知道我的,我也不是贪恋国公府的荣华富贵,我是舍不得你与爹爹,还有诸位兄长……若是祖母真的容不下我,那我搬出去就是,只一点,娘别为了我,与祖母生了嫌隙才好。” 焦氏听着于明珠这处处为她考虑的熨帖的话,心中更是犹如刀割。 “珠珠,我的珠珠……”焦氏颤着手,抚上于明珠的脸。 于明珠垂泪道:“娘,以后女儿不在您身边了,您要照顾好自己。女儿只希望,您能快些找到您的亲生女儿,这样,您身边也有人相伴,女儿也可以安心了……” 焦氏再也受不住,又放声大哭起来。 她攥紧了拳头:“珠珠,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把你夺走……谁也不能!” 焦氏眼里闪过一抹疯狂:“珠珠,你说,四殿下对你青眼有加,他是不是想娶你当四皇子妃?” 于明珠有些羞涩的垂下眼:“娘,哪里的话……” 她又想起什么,把手中的玉环拿出来:“差点忘了,娘,我本来在这等你,是想让你看这个的。这是四殿下方才托人送来的生辰礼。他原本说在我生辰的时候会来为我庆生,但他几位公主妹妹今年闹着要出来看花灯,他作为四皇兄,怕是要陪公主们,没法来为我庆生了,便提前把生辰礼给了我。” 焦氏细细看那玉环,绝非凡品,她心下一喜,倒是生出一分铤而走险的冲动来:“……看来四皇子殿下对你果真有意。珠珠,若四殿下愿意跟陛下求娶于你,或者,你祖母能看在皇家的面子上,把你留在府中待嫁。” 于明珠脸上显出几分红晕来:“娘,四殿下暗示过,我还小,他愿意等我。这么急,怕是……” 焦氏也叹了口气。 她焉能不知这样太急了。 可她真没想到,她婆母竟然绝情到这种地步! 焦氏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一个疯狂的念头倒是生了出来。 她攥了攥拳:“……我说话,改变不了你祖母的决定,但有个人说话,你祖母一定愿意听!” 于明珠看向焦氏,焦氏攥着手,似是豁出一切般,眼中满是坚定。 于明珠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焦氏说的这个人是谁。 ——喻杏杏! 她娘的意思是,会去找喻杏杏,让喻杏杏去同她祖母说,让她留下来? 于明珠差点想放声大笑! 她知道,她极厌恶喻杏杏,喻杏杏也不喜欢她,喻杏杏是必然不会答应焦氏这个要求的。 但,于明珠不知道怎么了,就有种隐隐约约的预感,觉得焦氏去找喻杏杏这事本身,是会伤到喻杏杏的。 于明珠心如擂鼓,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似是在温柔的劝着焦氏:“娘,我与福绥郡主关系向来不好,您去寻她,她会答应吗?” 焦氏有些紧张,更多的却是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自信。 她像是在回答于明珠,又像是在同自己说:“会的,杏杏是个乖孩子,会听我的话的。” 于明珠嘴角按捺不住的翘了起来。 虽说自打喻杏杏来了之后,她身边很多人很多事都因为喻杏杏有了改变。 她大兄二兄最疼爱的人也不再是她。 但只有她娘焦氏,是一如既往的疼爱着她! 一如既往的,选择了她! …… 焦氏这次当了一回行动派,第二日便直接去了镇西将军府喻家。 焦氏递了帖子,门房不敢怠慢,立马上报了上去,管家的白晓凤还挺纳闷。 白晓凤先去卫婆子那,把这事汇报了下。 卫婆子一听,信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来寻杏杏,说是有要事相商。 卫婆子很是重视,一边派人去请焦氏进来,一边又让人去杏杏院子里找杏杏过来。 只是不巧,杏杏出门玩去了。 饶是如此,喻家也礼数周到的把焦氏给请了进来,好茶好点心的奉上。 卫婆子脸色慎重:“世子夫人可是有什么急事?” 她想着,信国公老夫人对她们家杏杏可好了,眼下信国公世子夫人亲自来访,别是信国公老夫人那出了什么事。 若真是出了什么需要她家杏杏才能处理的急事,那她这就发动家里的家丁去寻杏杏回来。 焦氏自是不想再旁人面前说,她想让杏杏去信国公老夫人面前替于明珠说好话的事。 焦氏只能笑道:“没什么特别要紧的。就是有些私事,要找杏杏……杏杏不在府上,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焦氏是铁了心,打算在喻家等杏杏回来。 卫婆子一听没什么特别要紧的,顿时松了一口气:“……杏杏什么时候回来,这我还真不清楚。她今儿跟小姐妹出去逛街,许是中午用过午膳回来。” 焦氏微微皱眉。 喻家对杏杏的管教也太稀疏了! 杏杏这也不小了,马上都能说亲的年纪了,怎么能天天这么放任她在外头?最起码大概什么时辰回府,出府前总要跟府里说一声才是! 第685章 是想看儿子为了珠珠去死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焦氏面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起身跟卫婆子道别。 “杏杏既是要下午才回来,那我下午再过来吧。本就是我莽撞没提前递帖子。”不管焦氏心里怎么腹诽,但面子活做得十分好看,说得很是大气。 喻家人客客气气把焦氏送走。 白晓凤还有些纳闷:“娘,你说世子夫人好端端的跑来找杏杏做什么?” 卫婆子也百思不得其解:“谁知道呢?我也去过信国公府几次,我看那位焦夫人与咱们杏杏,也没什么来往啊。今儿突然上门,搞得我这心里还挺莫名其妙的。” 两人面面相觑,都搞不懂焦氏是来做什么的。 杏杏是午膳后回府的,等杏杏回了府,卫婆子立马让人跟杏杏说了焦氏的事。 杏杏也有些诧异。 她跟焦氏确实没什么往来,她不太喜欢焦氏看她的眼神,好像又克制又隐忍什么的,又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压制。 杏杏也说不上来,但她隐隐是抗拒这种关系的。 只是焦氏确实很急,杏杏这边刚回府没多久,焦氏那边又急急上了门。 杏杏深深吸了一口气,让人把焦氏请进了她的小院。 焦氏这还是头一次来秋水苑。 一进院子,她眼神就被秋水苑里一丛葡萄架给吸引了。 眼下是冬日,葡萄架空荡荡的,但葡萄架下还扎了个秋千,秋千的麻绳都用细绸布细细的缠了,是无一处不细心周到。 这秋水苑里,甚至还引了一汪活水进来,就在小亭子下头,蜿蜒成一条小溪。 眼下还未过正月,这小溪结了冰,倒是给溪水绕亭多了一层安宁的静谧。 焦氏看得有些愣忡。 这就是她女儿……生活的地方…… 焦氏回过神,忍不住攥了攥手心。 这地方这般精妙,可以看出喻家人确实把杏杏当心头宝来看待的。 焦氏又安慰自己,饶是她与杏杏没有相认,但杏杏生活得这般好,也就足够了。 “世子夫人?” 引路的丫鬟见焦氏站在院中发呆半天没动,好似走神,等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出声提醒。 焦氏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又走了神,她面上露出一个浅浅淡淡的笑来:“无事。只是郡主这院子布置精巧可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引路的丫鬟颇有些自豪:“世子夫人夸的是,我们郡主这院子,好些东西都是几位爷不辞辛苦给找回来的。您看溪畔那块石头,乃是赫赫有名的寿光石,因着它颇像一只憨态可掬的狸奴,放在溪边,就像一只可爱的狸奴正趴在溪边偷鱼,我们二爷当时一看就笃定我们郡主会喜欢,不远千里让商队从寿光把这石头给运了回来……” 引路的丫鬟还在滔滔不绝的介绍,焦氏听得也有些微微发怔。 照影掀开门帘,嗔道:“覆绿,话也忒多。这么冷的天,你怎让世子夫人站在外头?” 那引路的丫鬟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跟焦氏屈膝行了行礼:“世子夫人勿怪。” 焦氏笑道:“无事。” 照影面带歉意:“世子夫人,请进。” 焦氏认得照影,知道这是杏杏身边最得力的丫鬟,朝照影点了点头,心下却难免把杏杏跟于明珠比较起来—— 若是她的珠珠,这会儿定然会出来接她了…… 焦氏心下难免有些黯淡。 这不是自己养大的,哪怕是亲生的又有什么用? 焦氏心下叹了口气,面上却是不显,微微笑着跟着照影进了屋子。 杏杏屋子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她屋子里没有燃香,却依旧有淡淡的清香,乃是一些垂在橱柜边角处的提神凝气的香囊散发的天然清香。 这清香带着药材的一点点苦,入鼻便让人有种瞬间脑清目明的感觉。 焦氏只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为之一振。 杏杏穿着外出的衣裳,显然是从府外回来不久,还未换上家居的衣裳。 杏杏起身:“世子夫人好。” 她头上的步摇微微一摆,衬的少女的脸,越发娇妍。 焦氏从未这般,跟杏杏单独这般近过。 焦氏只觉得自己好像头一次,认真的打量眼前这个可能是自己亲生女儿的小姑娘。 小姑娘生得极好,虽说跟她有几分像,但显然比她更美几分。 吹弹可破的肌肤,细细的柳叶眉,圆圆的杏眼儿黑溜溜的,小小的鼻子又高又挺,樱桃小嘴更是娇妍得好像花儿。 这些挑不出毛病的五官凑在一处,更是无一处不好看。 透着乖巧甜美的劲儿。 焦氏隐约想起,杏杏如今的长相,便是她在怀这一胎时,听大夫说可能是女孩儿后,曾经幻想过的,她未来女儿的长相。 她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来等待这个孩子的降生的,焦氏已经记不太清了。 但焦氏却能隐隐约约记得,她有次做梦,梦到有个乖巧的女娃娃坐在她的臂弯,朝她甜甜一笑,唤她娘亲——那女娃娃,生得便如杏杏这般粉雕玉琢。 焦氏一时间,满腔柔情,看着杏杏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杏杏见焦氏许久不说话,还有些奇怪。 她一抬头,就见着焦氏眼神如梦似幻的看着她,似是看着她在追忆什么时光。 那眼神真的太过温柔了,饶是杏杏,一时间都呆了呆。 温柔的像是春水,温柔的像是月光。 温柔的……像是杏杏从未宣之于口的,深深埋在心底的母亲的眼神。 杏杏鼻间一酸。 小姑娘便没有出声,只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任由焦氏看着她走神。 屋子里安静的很,静得只有丫鬟添茶水的声音。 许久许久,焦氏终于回神,只觉得胸腔满溢着柔情。然而她正要开口时,脑中却又不期然掠过于明珠的脸。 她的珠珠的事,还迫在眉睫…… 焦氏只觉得方才那些柔情立马褪去不少,她勉强的笑了笑来掩饰她的失态:“……方才我走神了,真是不好意思。” 这一句有些生疏的话语,也将杏杏从所谓母亲的温柔眼神中给唤醒。 杏杏垂眸,客气的弯唇笑笑:“无妨,还不曾问,世子夫人这次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焦氏莫名有些紧张。 她双手在袖下交握,自己给自己鼓气。 杏杏很有可能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当娘的,跟女儿提一两个随手可为的要求又怎么了? 这般一想,焦氏倒是放松不少,从身后丫鬟的手中拿过那锦盒来,把锦盒往小几上一放,又往杏杏那方向推了推,有些迫切的看向杏杏:“……杏杏,我有件小事想找你帮忙,这里面,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杏杏微微拧眉。 焦氏心下已经生出几分隐隐的不高兴来,她解释道:“杏杏,你放心,这事对你来说没什么,就是一句话的事……” 杏杏深吸了一口气,一双眸子清凌凌的看向焦氏:“还请世子夫人先说清楚,是什么事?” 焦氏被杏杏那双眸子看着,一时间竟然有种莫名的心虚。 焦氏咳了一声,眼神稍稍有些游离:“……要不,你先让丫鬟们下去?” 杏杏看了焦氏好一会儿。 焦氏被杏杏看得先是心虚,继而又有几分淡淡的恼意。 她想,自己已经拿出了十分的诚意。杏杏若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对自己这个当娘的,也太过无情了! 杏杏没有错过焦氏眼底的情绪变化。 她淡淡道:“除了照影,都下去吧。” 照影站在杏杏身后,一动未动,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焦氏却又有些恼:“……这!” 杏杏看着焦氏:“世子夫人,您要商议的事若是这样都不行的话,我觉得咱们也没必要再谈了。” 焦氏没想到杏杏会这么跟她说话,顿时恼了。 她强压着心下的不快,深吸一口气:“好。既是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杏杏,我知道我婆母向来对你的话很是信服。你能不能劝劝她,让她留珠珠在府里?” 杏杏没想到焦氏特特过来,是与她商量这种事。 她沉默许久。 焦氏急了:“珠珠性子向来善良单纯,虽说她不是我亲生女儿,但我养了她十几年,早就离不开她了。杏杏,你忍心看我们母女分离么?杏杏——” 杏杏声音干涩,截断焦氏的话:“世子夫人,我打小没有母亲,不知道母女分离是什么心情。你找错人了。” 杏杏这话就像一把利刃,直直的插入焦氏心中。 焦氏顿时面如白纸,身子晃了晃:“杏杏,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杏杏淡淡道:“于大小姐眼下境遇皆是她所作所为结下的果,世子夫人与其来寻我帮忙,不如让于大小姐好好反思一下。” 焦氏那锥心之痛顿时被恼怒给覆盖。 她起身:“杏杏,你怎能说话这般刻薄——” 杏杏抬眸看焦氏:“是啊,我就是这般刻薄,世子夫人的忙,我帮不上,真是抱歉了。” 杏杏说完,将那锦盒往焦氏那处推去。 她起身:“世子夫人见谅,我年龄小,不懂事,又刻薄,这会儿要歇息了。” 焦氏没想到杏杏会待她这般冷漠无情,她难以接受,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你——” 然而照影往前一步,客客气气礼礼貌貌的:“世子夫人,我们郡主身体不适,奴婢来待郡主送客吧。请。” 焦氏气得浑身乱颤,最后深吸一口气,从牙齿间挤出一个“好”字来,拿起桌上那锦盒,转身就走。 照影把焦氏送了出去。 杏杏坐在椅子里,半晌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低落的情绪是从何而来。 照影回来的时候,故意微微提高音调,一副兴奋的模样:“郡主郡主,您猜,我拿到了什么?” 照影背着手,显然藏了什么东西在背后。 杏杏打起精神:“什么?” “您看!”照影兴高采烈的把身后的信拿了出来,“是时公子的信!” 杏杏这下是真的睁大了眼:“宴哥哥来信啦?” 她拿过那封信,在窗下展开。 等看完信,杏杏的沉闷情绪一扫而空,眼角眉梢都是欢快。 照影心中松了口气。 她们家郡主向来活泼开朗,每日积德行善,这信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是脑子抽了,跑来拿那于明珠的事来给她们家郡主添堵! 好在那位在深山苦修的时公子的信来了! 来的可真是太及时了! 每每她们家郡主收到时公子的信,心情总会很好! 这次也果不其然! 照影忍不住也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 …… 焦氏从喻家出来,还兀自气得浑身发抖。 她没想到,杏杏待她竟然那般冷漠冷淡,毫不留情! 虽说她们还没有相认……但难道她们之间连半点血缘温情都没有吗! 焦氏坐在马车里,脑子里满是杏杏那绝情又冷漠的一言一语。 她越想越是心痛,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攥着胸口,好半天才缓过那股心痛的劲来。 “还是珠珠好……”焦氏喃喃道,“珠珠就从来不会这般气我……” 焦氏掀开车帘,正想透气,却正好看见她前儿媳妇茅芙蕖,正与一陌生男子并肩在街道旁的小摊上挑选着首饰什么的。 焦氏一窒。 她大儿子于崇杰先前天天为着那茅氏夜不能寐,颓废不已,形容枯槁,那茅氏倒好,已经找好下家了?! 焦氏气得牙痒痒。 然而她还未放下车帘,就见着她大儿子从街角冲了出来,重重的把茅芙蕖身边那男子推了个趔趄,两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眼看着就要动手了。 焦氏一看这还了得,赶忙下了车,去拦住儿子。 茅芙蕖看都没看于崇杰一眼,倒是拦住她身边那男子,说了几句后,两人便一道离去。 从头到尾茅芙蕖都没跟于崇杰说半个字。 茅芙蕖一走,于崇杰就像魂也跟着飞了似的,整个人的肩背都塌了下来。 焦氏一见儿子这样,气不打一处来。 怎地为了个女人这般要死要活! 焦氏让护院把于崇杰给扶到马车上,越想越气:“……你们俩都和离了!你现在这样,岂不是让人看了咱们信国公府的笑话!” 于崇杰无动于衷的垂着头。 焦氏只能拿于崇杰最疼爱的于明珠说话:“……眼下你也不管你妹妹了,珠珠都要被你祖母赶出家门了,你还有空在这为了个弃妇争风吃醋——” 于崇杰却冷不丁出声:“娘,我今日落到这般地步,就是管珠珠管得太多!夫人都管没了!……你眼下还我嫌管的不够多,是想看儿子为了珠珠去死吗?” 第686章 落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焦氏失魂落魄的回了信国公府,一头扎进自己院子。 于崇杰身子微微晃了晃,步伐不稳的也往自己院子去了。竟是也没什么心情去管焦氏了。 于明珠一直让人盯着焦氏院子这边,听说焦氏回了府,她立马匆匆赶了过来,做出一副很期待的样子来:“娘,郡主怎么说?” 焦氏这会儿心情本就因着长子的怨怼难受得紧,又听于明珠这般问,想起她在杏杏那受到的冷遇,更是悲从中来,红了眼眶。 于明珠一见焦氏这样子,便知闹得肯定不愉快。她心下虽说得意,但面上却是更加体贴了,嘴上还十分自责的说着:“唉,娘,这都怪我。福绥郡主本就厌恶于我,娘帮我去说和,受委屈了……” 听着女儿这般贴心的话,再想想那俩不省心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焦氏感动极了,握紧了于明珠的手:“……珠珠,你放心,无论如何,你都是娘的女儿。” 于明珠面上那体贴温柔的表情顿时一滞。 不是,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她娘不该咬牙切齿的表示一定要把她留在信国公府吗? 怎么会直接来这么一句,无论如何…… 这意思,怎么听都像是要放弃了? “娘……”于明珠立马泪盈于睫,红着眼看向焦氏,“女儿舍不得你,以后就没法尽孝您的膝下了。您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女儿也没法立马赶来侍奉汤药……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焦氏听着于明珠这殷殷叮嘱,简直是心如刀割。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焦氏乏得很,于明珠便守在焦氏床边,陪着焦氏入睡,十成十一个二十四孝好女儿的模样。 等焦氏睡熟之后,于明珠这才悄悄出了屋子,只语气凄然的交代焦氏的丫鬟:“一定照顾好我娘。” 焦氏的丫鬟屈膝应是,于明珠这才满面怆然的离开了正院。 然而等到了无人处,于明珠脸上的怆然便变成了冷冷的神色。 她心中冷冷的想,每个人嘴上都说着有多疼她多喜爱她,可是真到了这种关键时候,还不是把她当弃子? 于明珠神色越发冷漠,她的丫鬟怯怯的跟在她身后,不敢出声。 直到于明珠拐向某条小路时,那丫鬟突的发现,这条路好像不是回她们院子的路? 这好像是……去大少爷院子的路? 丫鬟不敢多声,就看着她们家大小姐,随手又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让自己的眼睛看着更红一些。 丫鬟垂下头,就当自己是个瞎子。 她全家的身契都在大小姐手里,她又能如何? …… 于明珠红着眼进了于崇杰的院子。 先前茅氏还在的时候,于明珠便来过于崇杰院子无数次,那时候茅氏把这院子打理得极好,处处生机勃勃,一看就是费了大心思的。 然而现在,院子里花花草草的,都还是先前的摆法,栽种的树木也不曾变过,可就是给人一种毫无生机的颓废寥落之感。 于明珠心思也没放在院子里的摆设中,她朝院子里的当值守着的小厮很是客气的问了一声:“我大兄在屋子里吗?” 那小厮有些迟疑。 于明珠一见,便知道于崇杰在里头,但又有旁的缘由,这小厮觉得于崇杰不太方便见她? 于明珠按下恼怒,脸上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朝着屋子里喊道:“大兄,你是不是恼了我了?我来许多次,你都不见我,你可知,我们兄妹是见一次少一次了?” 少女声音凄楚至极。 过不了多久,屋子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又过了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 神色有些颓废的于崇杰看向于明珠,眼神有些复杂,一时间没有说话。 于明珠眼眶越发红了,颤声叫了一声“大兄”。 于崇杰站在门口处,神情也是十分复杂。 他是实打实的疼爱了于明珠这么多年,饶是知道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割舍这份兄妹之情的。 可他与茅芙蕖和离之后,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彻心扉。 他这段时间没怎么理睬于明珠,与其说是惩罚于明珠,更不如说是惩罚自己。 眼下,娇宠了那么多年的妹妹,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身形伶仃单薄,在风中微微颤着,红肿着眼,目含凄然…… 于崇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大兄……” 于明珠再次颤声道。 于崇杰睁开眼,声音萧瑟:“外面冷,有什么话,进来再说吧。” 于明珠心中难免蔓出几分欢喜又得意的隐秘情绪来。 看,饶是她大兄因着跟茅芙蕖和离的事那般痛苦,可他依旧愿意接纳她! 于明珠要的,就是这种,旁人无论如何都得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于明珠垂着头跟着于崇杰进了屋子。 她打了个寒颤。 屋子里烧着地龙,但于崇杰却又敞着几处窗户,热气都散了,屋子里自是冷得很。 于明珠红肿着眼:“大兄,你平日就是这般不珍重不爱护自己身体的吗?” 于崇杰顿了顿,还是起身,去把屋子里的窗户都给关上了。 于明珠忍不住往于崇杰身上靠去,想倚在他怀中。 “大兄——” 于崇杰却浑身微微一僵,往后退了一步。 于崇杰别开眼,不去看于明珠:“珠珠,你已经大了,我们兄妹之间也得避嫌。” “避嫌”这两个字一出,于明珠就如遭雷击。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大兄,你果然是与我生疏了。是因着知道了我并非你们的亲妹妹是么?” 于崇杰从前看到于明珠的泪水,只觉得心如刀割,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于明珠面前。 可眼下,再看到于明珠的泪水,于崇杰却觉得,大概是他已经尝到了另一种极致的痛苦,眼下他的心中,没什么痛楚,却有那么一丝丝的厌烦。 他说的避嫌,有错么? 他这妹妹却动不动就拿眼泪来逼迫他! 他从前怎么会觉得他妹妹一落泪,天都要塌了的? 于崇杰神色越发僵硬。 于明珠一咬牙,不管不顾的投入于崇杰怀中。 她双手环住于崇杰的腰,脸贴在于崇杰的胸口,泪如雨下:“……大兄,你就让我再抱会儿吧。祖母已经给娘下了最后通牒,我过完生辰,就要搬出信国公府了。” 于崇杰其实也知道信国公老夫人要于明珠搬出信国公府的事,可他这段时间,过得实在是浑浑噩噩,自顾尚不暇,哪里管的上旁的。 这样一想,他这妹子也确实有些可怜。 锦衣玉食备受宠爱的在信国公府生活了十几年,突然知道自己并非亲生,还不得不远离家人,搬出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于崇杰原本想要推开于明珠的手,缓缓放了下去。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萧瑟:“珠珠,祖母的脾气你向来知道,这事我也帮不了你。” 于明珠脸贴在于崇杰身上,哭得越发梨花带雨:“我知道,大兄,我都知道。我只是一想到过两日就要搬出国公府,从此再也不能日日与你,二兄还有爹娘他们相见,我就难受得肝肠寸断……” 于明珠哭的可怜极了,于崇杰叹了口气,手抚上于明珠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于明珠仿佛更激动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兄……你,你还愿意疼我是不是?……我以为,我以为你与大嫂和离,你要怪我一辈子了……可大兄你是知道我的为人的,我也不想你与大嫂和离……大兄,大兄,你疼疼我。” 于明珠哭的肝肠寸断。 于崇杰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他声音微微沙哑:“珠珠,我与芙蕖和离,罪魁祸首只我一个。若我能对芙蕖再好一些,她又焉能心死离开。你不必再哭了。” 于明珠却哭得越发伤心,像小时候在于崇杰怀中撒娇那般,边哭边拧着身子:“不,大兄,明珠心中难受,你便让我哭吧。大兄,等我走了,你会想我么?娘说给我一个小院居住,你与二兄会去看我吗?” 然而还不等于崇杰回答,于明珠却又双手在于崇杰胸上猛地一推,将自己推离了于崇杰的怀抱,就像一朵坚韧不拔的小白花那样,盈盈落泪,声音凄楚至极:“大兄,我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与二兄待我已经不如从前。从前我皱一下眉头,你们便心疼得不行,眼下我哭成这样,怕是大兄只觉得心中厌烦吧……我早该认清这个现实的。大兄,我今日来,就是与你告别的。不管你把不把我当做妹妹,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无可取代的大兄。” 于明珠说完,落泪转身,便要离开。 于崇杰深深触动,在于明珠要迈出门时,他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珠珠。” 于明珠强按捺下心中激动,极凄美的缓缓转身:“大兄……” 然而于崇杰却并未说旁的,只从一旁取下一袭斗篷,亲手披在于明珠肩头:“外头冷,穿厚些,莫要着凉了。” 于明珠心里失望至极! 她都这般了,她大兄竟然还是不肯与她重归于好! 于明珠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怨气,脸上露出一个凄婉的笑来:“……好,我听大兄的。” 于明珠披着于崇杰的斗篷回了自己的院子。 然而半个时辰后,于明珠却是又出了府。 这次,于明珠一连两个时辰都没回府。 正当焦氏到处找不到于明珠,心中正焦急时,外头却有人打着灯笼,把于明珠送回了信国公府。 然而让焦氏震惊的说不出话的是,送于明珠回府的,竟是四皇子危时步! 这也就罢了! 但于明珠从危时步马车上下来时,身上裹着的大氅,却是四皇子危时步的大氅! 再看那擦干又没完全晾干的头发,焦氏一阵晕眩。 四皇子危时步是贵人,来信国公府,除了焦氏,出来相迎的还有信国公府世子于尚连。 于明珠身上裹着危时步的大氅,眼泪盈盈,跪倒在焦氏与于尚连面前:“爹,娘……” 焦氏一看这架势,心中百味杂陈。 于尚连这些日子就没怎么见于明珠,一来,他是真的忙,二来,自打他知道,娇宠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竟不是自己的骨肉之后,也是难受得紧,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这会儿见着于明珠跪在自己身前,大概发生了什么,他猜都能猜得到。 “珠珠,你……” 只是于尚连还未说完,四皇子危时步便赶忙道:“世子见谅,此事实则是令嫒做了一件善事。” 于尚连跟焦氏都有些迟疑的看向危时步。 危时步叹道:“令嫒人品高洁,这般冷的寒冬,有小孩在河畔玩耍嬉闹,踩碎了结冰掉了下去,令嫒竟是毫不犹豫的便跳下去救人……这般天寒地冻的天气,令嫒把那小孩救了上来之后,自是气力不支。我恰好遇到,便出手相救,将令嫒救了上来。” 于尚连眉头微微拧起,向危时步作揖:“多谢四殿下对小女出手相救。” 焦氏心疼的去拉地上脸色惨白的于明珠:“珠珠,我的好珠珠……你这孩子……” 危时步正色道:“世子不必多礼。只是有一点,救人迫在眉睫,事急从权,免不了让令嫒的清白有损……但我也并非是不负责任之人,世子,我愿意明日进宫,向父皇母后求娶令嫒。” 于尚连眉头却是拧得越发高了。 虽说女儿能有这样一个好去处,也算是福星高照了,但…… 若是亲生骨肉,嫁皇子自是嫁得,可问题就是,女儿并非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 焦氏则是一脸压都压不住的欢喜:“真的?” 危时步郑重点头:“自是。虽说也有我要对令嫒负责的关系在里头,但令嫒的善良,人品高洁,也是我极为看重的地方。” 于尚连眉头稍松,正想把于明珠的身世问题同危时步一说,于明珠却在此时,恰到好处的晕了过去—— “珠珠!” 信国公府一片兵荒马乱。 危时步也不好多待,告辞后离开了。 第687章 绝不后悔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先前那会儿,四皇子危时步送于明珠下车时,马车就大咧咧的停在信国公府门前,没遮没掩的,好些人都看到了。 再加上四皇子到访也是一件大事,老信国公与信国公老夫人自然也是知晓了。 老两口对视一眼,许久不曾言语。 老信国公年轻的时候杀伐果断,年老了,虽说对外还是强硬,但对家里人,心倒是软了几分。 老信国公叹气:“夫人啊,这怎么说?” 信国公老夫人神色淡淡的:“哪有那么巧的事,刚好有个孩子落水,刚好明珠路过,把他救了起来,又刚好四皇子路过,把明珠救了起来——尤其是在这个关头,你信吗?我是不信的。” 老信国公又叹了口气。 他显然也不太相信。 “那孩子……虽说不是我们于家人,但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怎么就长成了这般。”老信国公今日叹气的次数格外多。 信国公老夫人看向窗外:“不出意外,四皇子很快便会跟圣上求娶明珠。” 老信国公沉声道:“到时候圣上肯定会宣我进宫,问我们信国公府的意见。到时候我就跟圣上说清楚明珠的身世。让圣上跟四皇子说去,若四皇子执意要娶明珠,我们信国公府定然也会陪一份体面的嫁妆,就算是全了养了明珠这么多年的情分。” 信国公老夫人没出言反对,默认了这个处理法子。 老两口又陷入了沉默中。 在一旁伺候的青鸾嬷嬷见老两口神色都有些萧索,有心转移一下老两口的注意力,出言打破了这个沉默:“……老夫人,我记得,邹家的人,也要到京中了吧?” 听到“邹家”二字,信国公老夫人精神倒是一振。 先前她与老信国公派出去暗访的人,耗费了大量力气,剥茧抽丝的查到了邹家很可能是当年把杏杏扔下江中的那户人家,又做了局把邹家往京城这边引来了。 原本邹家前些日子就该进京的,但邹家那老妇人却是在中途病倒了,邹家人只能停下来等邹家老妇养好身子。 这一耽搁,便是好些日子。 青鸾嬷嬷自是也知道。 她算着眼下邹家怎么说也差不多快到京城了,正好拿来转移老两口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信国公老夫人注意力立马到了这边来。 “等她们入了京,我便要好好查查,当年那换孩子的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她们买通了当时那村妇,换了孩子。杏杏是不是被他们换走又扔到了江中!”信国公老夫人说到这,难免有些激动。 她一激动,便觉得身子稍稍有些眩晕。 青鸾嬷嬷赶忙扶住了信国公老夫人的胳膊,撑着信国公老夫人入座。 “老夫人,这几日您看着精气神有些不太好,要不,明天请郡主过来再帮您看看?”青鸾嬷嬷有些担忧道。 老信国公一听,也立马道:“对,夫人,还是再让杏杏来帮你看看。” 信国公老夫人却一摆手:“算了,我这也没什么,刚才就是情绪激动了下,坐一会儿休息下就好了——况且,我看得出,咱们杏杏不太喜欢明珠,后日就是明珠的生辰了,这两日宫里头估计还要来人,事情烦乱的很。就不让杏杏来蹚这趟浑水了。” 她语气温柔,提到杏杏时,布满皱纹的眼角便带上了掩不住的笑意。 老信国公一听,也只能点头:“那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让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上了年纪的人了,可不能再犯犟了。” 信国公老夫人不由得翻了老信国公一个白眼:“行了行了,咱们国公爷虽然一大把年纪,但还是老当益壮,哪像我,就是个不能犯犟的上了年纪的老婆子。” 老信国公举起双手表示自己认输。 信国公老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沉闷气氛一扫而空,青鸾嬷嬷在一旁看着,总算稍稍放了些心。 …… 危时步送于明珠回府的消息,原本焦氏也不想节外生枝,但可巧,焦三舅母身边的丫鬟去大厨房取饭时,正好听到有丫鬟在那嚼舌根,说是他们家大小姐这马上就要当四皇子妃了。 焦三舅母身边那丫鬟是个机灵的,赶忙掏了把铜板放对方手里,说了一通好话,这才从对方口中得知,原来四皇子从水里救出了于明珠,又大张旗鼓的把于明珠送回了府,这摆明是要对于明珠负责了。 这下丫鬟连饭都顾不上去取了,急急忙忙奔回了客院,跟焦三舅母把她打听到的事一说。 焦三舅母一听,那叫一个生气。 焦三舅母气得是,前些日子焦氏那话里话外还想于明珠嫁给她们玉楼,这才没几日,于明珠就攀上了高枝! 虽说焦三舅母当时也没答应,但……不管怎么说,她们这边刚拒了,那边转头就攀高枝,也太心急了! 焦三舅母越想越气,又杀去了儿子住的客院,问焦玉楼:“先前你明珠表妹跟那四皇子之间,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问题问得焦玉楼一愣一愣的。 “也没有吧。”焦玉楼迟疑了会儿,努力想着当日的情形,越发犹疑不定,“不过,娘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不太正常。明珠表妹与四皇子说话,好像是更温柔些……至于四皇子,我虽说与他相识,但也没怎么见他与女子说话,不知道他是对所有女子都这般温柔,还是独独对明珠表妹那般温柔……” 焦三舅母恨恨道:“我就说!那日你姑母知道了你明珠表妹与四皇子交好,从那时候起就再没暗示过让你娶了你明珠表妹的事……啧!” 焦玉楼一直对此没什么感觉,他娘这般愤愤的,他反倒还反过来开开解他娘:“好了,娘,姻缘天注定。若他们真成了,那这就是明珠表妹的缘分。” 焦三舅母其实也知道这些,但知道是一回事,心下难免还是郁郁。最后,焦三舅母长叹一声:“算了,不想旁的了!等到时候你考中了进士,娘再给你说个好人家!” 焦玉楼温和一笑:“好,都听娘的。” …… 正如信国公老两口所预料的那样,第二日嘉正帝就把老信国公叫到了宫里。 看着老信国公那花白的双鬓,嘉正帝语气好得很,可谓是好声好气的同老信国公商量:“爱卿,朕的老四,同朕说,昨晚上救了你家孙女,两人肌肤相亲,已经被不少人都看到了,他本就敬佩你家孙女冬日下水救人的高义,愿意以正妃之位许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啊?” 老信国公无奈苦笑,垂头回禀:“回圣上,四殿下能看中我家明珠,乃是我们于家天大的福气。只是有一桩事,老臣却不得不提前与圣上说明。” 谁知,嘉正帝却轻描淡写的一笑:“你是说,于明珠并非你亲生孙女那事?” 老信国公见嘉正帝这么说,苦笑一声:“陛下已经知道了?” 嘉正帝点头:“听刘供奉提过一次,只是,老国公啊,你们府上确定了,明珠那孩子真不是你们家的孩子?” 老信国公表情沉痛:“圣上明鉴,我们府上一开始也是很难接受,这些日子一直在查相关的事,有了确凿的证据,明珠那孩子确实不是我们信国公府的人。” 嘉正帝捋着胡子沉思:“既是如此……那朕便再问问老四的意见。” 老信国公抱拳称是,并表示,无论四皇子做出怎样的决定,他们信国公府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嘉正帝对信国公府向来很是信得过,闻言点了点头,又让人把老信国公送出了宫。 前脚老信国公刚走,后脚嘉正帝便让人去把四皇子叫过来。 在四皇子过来前,嘉正帝这御书房中倒是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父皇,看看我这篇课业写的如何?”三皇子危时羽手里拿着几张纸,得意洋洋的从外面过来,“夫子都夸我长进十足。” “哦?真的?”嘉正帝接过那课业,细细看了看,该说不说,写的确实不错,比之前有了长足的进步。 嘉正帝心里满意,但面上还要做出一副“还差得远”的样子:“勉强可以,再接再厉。” 危时羽“嘿”了一声,又顺口问起老信国公的事:“……父皇,方才我见老信国公从书房出去,可是找您有事?” 嘉正帝也没想瞒着危时羽,意义不明的冷笑两声:“倒不是老信国公寻朕有事,是你四弟的亲事,怕是有着落了。” 危时羽一听,立马瞪大了眼。 他想起先前大年初一的时候,他带杏杏去钻狗洞,听了个墙角,亲眼听到聂皇后正在为他相看的人选之一,某武将家的小姐苏淳儿,与他那好四弟你侬我侬互诉衷肠,还抱在一起…… 危时羽这会儿还以为,危时步胆肥了,直接来跟嘉正帝说他与苏淳儿的事了。 “他与苏淳儿的事,您知道了?”危时羽脱口而出。 “……”嘉正帝眯起眼,“什么?苏淳儿?朕在你母后案头见过苏淳儿的名字……你说谁与苏淳儿?老四?” 危时羽见嘉正帝这反应,便知道他误会了,他父皇显然还不知道苏淳儿的事。 危时羽目瞪口呆:“您不是说!四弟的亲事有着落……” 危时羽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下子捂住了嘴。 嘉正帝喝道:“阿羽!这到底怎么一回事?!苏淳儿不是你母后在为你的亲事考察的千金吗?你说她与老四,这是怎么一回事?!” 危时羽只得苦着一张脸,把前些日子他跟杏杏钻墙角听到的,四弟危时步与苏淳儿互诉衷肠还抱在一起的事,跟嘉正帝说了。 嘉正帝脸都青了! 好你个老四! 他本以为老四来求娶信国公家的女孩儿,哪怕是为着算计,可能也有这孩子想让自己后头路更好走的心思在里头。 作为皇子,只要不结党营私,不造反,想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嘉正帝也没什么意见。 但嘉正帝是万万没想到,他那看上去温和谦良的四儿子,竟然一边去勾搭皇后特意说给嫡子的千金,一边又抓着信国公府的千金不放! 这其中透露出来的心思,简直是不能细想! 嘉正帝这次是真怒了! 他冷笑一声:“老四小小年纪,倒是真的好本事!” 危时羽还有些惴惴的。 这事吧,源于他爬狗洞听墙角,这些终究不是君子所为,作为证据也多少有些薄弱,但他父皇十分信他,没有半点怀疑,又因为这事还很是生气。 ——危时羽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给他四弟惹了个大麻烦。 “父皇……” “行了,阿羽,你带上你的课业,先回去!”嘉正帝顿了顿,又加了句嘱咐,“你这课业写的不错,也拿给你母后去看看……今儿御书房发生的事,你谁也不要告诉。” 危时羽做了个“封口”的动作:“父皇放心!” 但他又按捺不住好奇:“……父皇,那,四弟那边……” 嘉正帝冷笑一声:“你不必管!” 他本来叫危时步过来,是要告诉危时步于明珠的身世。 眼下,他倒是变了主意。 危时羽被嘉正帝赶走了。 不多时,危时步到了。 他今日穿着,与他往日那温文的形象十分相配,一身月白色长衫,衬得他跟如玉公子一般。 危时步对嘉正帝行礼:“父皇。” 嘉正帝脸上不辨喜怒,也没有让危时步起来,只沉声问道:“老四,你说你求娶信国公府的大小姐,一是因着众目睽睽之下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再来是因着敬佩她敢于冬日下水救人的善良与勇气,是么?” 危时步心下扑通扑通直跳,他见嘉正帝把他先前的说辞重复了一遍,只当是嘉正帝要成全他,郑重道:“父皇说得极是!” 嘉正帝眼底的冷笑几乎是实质:“好,那朕问你,若是那于明珠乃是普通女子,你可还会这般,坚持求娶?” 危时步只当是嘉正帝怀疑他图谋不轨,后背一阵发凉,立马赌咒般发誓,他只是因为要娶于明珠这个人,并非是为着于明珠的身份。 “不后悔?” “绝不后悔!”危时步掷地有声! 第688章 赐婚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明珠生辰那日,赐婚的圣旨到了信国公府,简明扼要的将于明珠定为了四皇子妃,待及笄后再行嫁娶。 一时间,整个生辰宴都是艳羡的声音,说于明珠不愧是京城名姝,就连皇家也生怕错过于明珠,早早为四皇子定下亲事。 于明珠面上噙着微笑,看着很是落落大方的样子,接受着众人的恭喜,时不时再谦虚几句,果真很有皇子妃的架势。 焦氏作为于明珠的母亲,众人自然也是纷纷向她道喜,夸她教女有方。 焦氏欢喜的合不拢嘴。 信国公老夫人则是接了圣旨后,让人把圣旨放到专门供奉圣旨的地方,便神色淡淡的回了自己院子。 老信国公既然已经把于明珠身世告诉了圣上,圣上依旧还下了这道圣旨,可见四皇子也是同意的。 难道,这还真就是真爱了? 信国公老夫人不置可否。 焦氏眉眼间难掩喜色,避开众人,喜气洋洋的来同信国公老夫人请示:“……娘,既然已有了赐婚圣旨,那珠珠要挪院子的事……” 信国公老夫人情绪不明的笑了声。 确实,赐婚圣旨都下了,这会儿确实不好再让于明珠搬出信国公府了。 信国公老夫人淡淡道:“那便住着吧。” 焦氏心中大喜,脸上也遮掩不住地带出了喜色。 信国公老夫人瞥见了,心中越发厌烦。 焦氏就是个拎不清的。 亲生的女儿还流落在外,她不闻不问的,却是一心一意的替旁人谋划。 十几年的母女情是不假,可那个从襁褓里一出生就被人调换走的孩子,不是更可怜吗? 那是她的亲生骨肉,难道她就不想早日骨肉团聚吗? 等到骨肉团聚那一天,她又怎么安置于明珠? 信国公老夫人这会儿看到焦氏那张脸就烦,她摆了摆手:“没别的事,你就下去吧。” 焦氏得了婆母的准话,对婆母的驱赶也没放心上,喜滋滋的应道:“好,娘,珠珠那边生辰宴我还得去帮衬着些,那我就先回了。” 焦氏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转身走了。 信国公老夫人忍不住啧了一声,拿手撑住了头,只觉得有些头疼。 青鸾嬷嬷一看,站在信国公老夫人身后,帮她轻轻揉着太阳穴附近的地方,为信国公老夫人缓解着头疼。 青鸾嬷嬷轻叹道:“老夫人,您也别烦心了。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别发愁了。老奴看啊,明珠小姐这被许给四皇子,未必是好事。这番谋划嫁进皇家,皇家又岂是好相与的地方?” 信国公老夫人又焉能不知这些。 “算了,”信国公老夫人叹气,“先前我给明珠准备的那些嫁妆,还在库房里吧?” 青鸾嬷嬷笑叹道:“在呢,老夫人,老奴就说,您就是个心软的,纵然要把明珠小姐赶出信国公府,但还不是给她备下了一份嫁妆?” 信国公老夫人神色有些淡,又有些意兴阑珊:“最初我给明珠准备的那份嫁妆,是按照府里嫡女的份额来的。眼下明珠的身份既然在圣上面前过了明路,就给她去掉一半,按照庶女的来吧。” 青鸾嬷嬷笑叹道:“您这样也是很厚道了……只是明珠小姐到底是嫁到皇家去,这按照庶女的份额来准备嫁妆……会不会有些少?” “哼,以焦氏的性子,你觉得她会少给她的好女儿补贴吗?怕是她从焦家带来的嫁妆,都要贴到她那好女儿那。”信国公老夫人想到拎不清的焦氏,心中就越发烦闷,“儿媳妇的嫁妆,我个老婆子也懒得去指手画脚,但我替我们杏杏不值当。回头老婆子的私库,除了给府里头几个孙女儿提前备好的那几份嫁妆,剩下的,全给我们杏杏。” 青鸾嬷嬷打趣笑道:“那咱们郡主可是真真正正要富可敌国了。您库房里那么多好东西,就跟个大宝库似的,老奴看着,不比传说中前朝的宝藏来得少吧?等我们郡主出嫁时,真正正正的十里红妆,怕是京城的人都要艳羡!” 信国公老夫人这么一想,心情倒是好了些,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笑模样:“我们杏杏,到时候愿意嫁人便嫁人,十里红妆绝不委屈她。但她若是不愿意嫁人,那我为她准备下这么多的资财,便是她的后路,够她开开心心的过几辈子了。” 信国公老夫人心疼杏杏,只觉得满京城的好儿郎,无一配得上她的杏杏,嫁人也好,不嫁人也罢,她只希望她的杏杏,能过的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 于明珠被圣上赐婚四皇子的事,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杏杏当时正跟娄如慧在外头逛街,听到街边人议论,娄如慧当即“啧”了一声。 “我这表妹真是好本事,”娄如慧跟杏杏咬耳朵,“窦承颂不知道要多伤心了。” 娄如慧说的很是随意,就是随口与杏杏讨论一桩八卦的样子,杏杏一见,便知娄如慧是真的放下了。 不过,杏杏却是想起了大年初一她跟三皇子钻狗洞藏在灌木丛里看到的那一幕。 四皇子……不是跟那位叫苏淳儿的小姐两心相许吗? 当时抱着互诉衷肠的那股劲儿,她看了虽说觉得肉麻得很,但看着也挺真情实感的啊? 怎么这会儿圣上把于明珠赐婚给那四皇子了? 以圣上的为人,也不至于乱点鸳鸯谱啊? 杏杏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不期然又想起那天见那四皇子与于明珠一道去苏扬酒楼吃饭时的情形,又觉得好似这事也不是无迹可寻的。 “真是乱啊……”杏杏真情实感的感叹。 大概是背后不能说人,娄如慧刚说完窦承颂没多久,就在街边见窦承颂摆了个代写书信的摊子,正在那给人写着信。 “多少有点晦气。”娄如慧神色有些一言难尽,拉着杏杏就要掉头。 然而窦承颂摊子旁正在玩藤球的小女孩却一眼看到了娄如慧,高高兴兴的大声喊着:“娄姐姐!” 娄如慧浑身一僵。 这小女孩还是她先前出钱给城郊那些百姓修葺屋子的时认识的小姑娘,叫楚幺娘。 楚幺娘高高兴兴的抱着球过来,腾出一只手来娄如慧的手:“娄姐姐,你这些日子去哪了?我都好久没见你了。我问窦大哥,窦大哥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二和三来。我们都可想你了!” 楚幺娘不过才六七岁,哪里知道大人间的一些弯弯绕绕的事。 她是真心喜欢娄如慧。 娄如慧也有些感动,她摸了摸楚幺娘有些稀稀疏疏的小辫子:“我最近有些忙……” 楚幺娘露出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来:“哦,我知道啦。娄姐姐,是不是你家里在给你说人家啦?……我婆婆说啦,等我大一点,也给我说个极好的人家。” 这话从一个六七岁的稚子口中说出,饶是性格开朗的娄如慧,也难免有些窘迫,她咳了一声,正要说什么,那边给人写完书信的窦承颂却走了过来。 窦承颂难免有些尴尬:“娄小姐。” 娄如慧范儿拿捏的十足,淡淡的朝窦承颂点了点头。 窦承颂越发尴尬。 自打上次,窦承颂亲眼见着,他口中“最善良最美好”的女孩儿于明珠,扯过身边的丫鬟为自己挡刀后,窦承颂与娄如慧便再也没见过。 不过娄如慧隐隐听说,窦承颂好像回去后大病了一场。 当然,后面又出了那些流言蜚语,娄如慧当时状态也不太好,也就顾不上旁人了。 但有一点确定的是,娄如慧对窦承颂,确确实实是真的放下了。 用她之前的话是,她现在乡君封号在手,爹娘疼爱,找个怎样的好夫婿找不到? 何必吊死在一棵瞎了眼的树上头? 娄如慧很豁达,但眼下看这样子,倒是窦承颂走不出来了。 窦承颂又尴尬又愧疚的看向娄如慧:“……先前是我误会了你。我还差你一声道歉。” 娄如慧一摆手:“没事,不算什么。” 她看向窦承颂,“还有旁的事吗?” 窦承颂尴尬的站在那儿,手跟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倒是楚幺娘,看看娄如慧,又看看窦承颂,小孩子的她并不知道这两个哥哥姐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敏锐的感觉到两人之间好似生疏了好多。 明明两人先前那般要好,还会一起陪她们那些小孩做游戏…… 楚幺娘扁了扁嘴,觉得有些难受。 “娄姐姐。”楚幺娘又去拉娄如慧的手,“你能再陪我玩玩吗?” 楚幺娘渴求的看向娄如慧。 娄如慧询问似的看向杏杏。 她今儿到底是跟杏杏出来逛的,没有说把杏杏撂在一旁,陪旁人去玩的道理。 杏杏却很是大度,笑道:“没什么,娄姐姐,正好我们逛的也差不多了。我们一起陪这位小妹妹玩会儿便是了。” 杏杏都这般说了,娄如慧弯眼笑笑:“那好吧。” 楚幺娘立马欢呼起来:“哦!谢谢娄姐姐,也谢谢这位漂亮姐姐!” 楚幺娘拉着娄如慧的手,往小巷子里钻。 杏杏跟在娄如慧身后。 没走几步,杏杏便听得身后窸窸窣窣有动静,一看,是窦承颂收了他代写书信的摊子,也跟在了后头。 杏杏直接问:“窦公子,怎么了?” 窦承颂有些尴尬:“郡主,我这边正好忙完了,跟你们一道回。” 杏杏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不是,这窦承颂不会是在对于明珠的“最善良最美好”的印象破灭后,又转头发现了她娄姐姐的好,又“回心转意”了吧? 可别,不然她还觉得有点子膈应人呢。 杏杏与窦承颂的对话,前头的楚幺娘与娄如慧自然也是听见了。 楚幺娘欢呼起来:“一起玩,一起玩!” 娄如慧见状也不好说什么。 楚幺娘拉着娄如慧,穿街过巷,到了一处弄堂。 弄堂前头的水井那儿,有个稍稍宽敞的地方,还有三三两两的小孩儿在那玩耍。 楚幺娘拉着娄如慧过来,那些小孩儿竟是都认识娄如慧的,一见就嘴里喊着“娄姐姐”,叽叽喳喳的围了上来。 娄如慧笑着与几个孩子打着招呼,把自己先前买的糕点给几个孩子都分了分。 几个孩子越发欢呼:“娄姐姐真好!” 几个孩子高高兴兴捧着点心吃着点心,眉宇间尽是雀跃之色。 窦承颂笑着自嘲:“我还买了饴糖,看来是不必分了。” 几个孩子耳朵尖,一听“饴糖”二字,又欢呼叫着围上了窦承颂,伸着小手讨要。 窦承颂把他买的一小包饴糖给几个孩子一分,几个孩子便满足的又散开了,左手点心,右手饴糖,吃的那叫一个开心。 “嘿嘿,好高兴,比过年吃的都好!” “谢谢娄姐姐,谢谢窦大哥!” 等吃完了,几个孩子舔着手指头上的沫沫,已经在期待下一次了。 “要是娄姐姐窦大哥隔三差五的过来就好了!” “是啊是啊,还要一起过来才好!” 楚幺娘突然眼前一亮:“要是娄姐姐跟窦大哥成了一对儿……” 楚幺娘话还没说完,窦承颂已经微微变了脸色,有些着急道:“幺娘,话不能乱说!” 楚幺娘吐了吐舌头,很快认错:“哦!” 窦承颂有些局促的看了娄如慧一眼,跟娄如慧道歉:“幺娘还是个小孩子,你别跟她计较……” 这话却是勾起了娄如慧几分不太好的回忆。 娄如慧气笑了:“不是,窦公子,你是我什么人?你怎么老爱让我不要跟旁人计较?先前是我那好表妹,眼下又是幺娘——怎么,我在你心里,就是个那么爱计较人的是吧?!那我今日还真就得好好跟你计较一番!” 窦承颂一见娄如慧生气了,赶忙道歉:“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娄如慧却已经没了先前的好心情,她草草同楚幺娘说了句:“幺娘,我还有事,怕是不能陪你玩了。下次我再来看你,带点心给你。” 说完,娄如慧拉起杏杏的手,便要走。 楚幺娘有些呆,也不知道怎么挽留娄如慧。 窦承颂着急了,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娄如慧前头:“娄小姐,我,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第689章 也不是她的错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娄如慧呵呵一笑,带着几分冷意一挑眉:“你是不是那个意思都无所谓了……对了,我倒是又想起一事。窦公子知不知道,曾经有人挑着咱们曾经有过来往的事,大肆造谣?其中很是有些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的细节,被真真假假的搀在谣言中。反正我从未同旁人说过,不知道窦公子怎么想?” 窦承颂白着脸,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自是也听说过那些谣言,也曾奋力同旁人解释过,可他人卑言轻,根本没人听他解释。 这会儿听娄如慧说从未跟旁人说过,那就只有…… 窦承颂脸色半点血色也无,嘴唇微微颤着,跟娄如慧解释:“……我,我只跟于、于姑娘提过几句……” 娄如慧一挑眉,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随意道:“果然。当时我娘查出来,那些谣言就是从她院里散播出去的。” 窦承颂身子又晃了晃,多少有些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娄如慧才不管窦承颂是不是又幻灭了还是什么,她对窦承颂最后看了一眼:“窦公子,从前我确实对你有几分欣赏,但我细想了下,我从没有亏欠过你半分,可我在你这,可是受了好些不开心。是以,往后咱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 娄如慧干脆利落的很,彻底斩断了自己跟窦承颂之间的纽带,拉着杏杏直接走了。 这次窦承颂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微微发颤,再也没追过来。 杏杏就喜欢娄如慧这种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的性子。 等两人离开这弄堂之后,杏杏有些崇拜的看向娄如慧:“娄姐姐,你在我心里形象又高大了些!” 娄如慧反倒是被杏杏夸得不大好意思起来:“哪有,我先前哭来哭去的样子你也见过的……我只是觉得,人就短短几十年,为了男人伤心难过把自己搞得不成样子,也太不争气了!” 杏杏听着娄如慧这话,很是赞同的重重点头。 人,什么时候都应该先爱自己! 娄如慧突然以极低的气音,凑近了杏杏,轻声道:“主要我也是看了危二小姐跟于二公子那番纠缠,实在是太难看了……我可不想变成那样。” 杏杏无言以对。 倒也不怪娄如慧拿这个举例,危二小姐跟于二公子的事,眼下确实已经是整个京城的反面案例了。 只是,说曹操,曹操到。 娄如慧这边刚提到了危双燕,两人就见着危双燕怒气冲冲的往这边过来,看那样子,像是要抓奸。 娄如慧:“……” 邪门了今天。 怎么说谁就会看到谁? 眼下还没出正月,衣衫本来就厚,危双燕还未显怀,只是孕期难免发胖,这会儿危双燕看着比往常臃肿些,气色也不是很好。 很是怒意勃发的样子。 走近的时候,危双燕显然也看到了娄如慧与杏杏。 她微微一顿,语气不太好的问娄如慧与杏杏:“你们看到于崇恩了没?” 危双燕一直看杏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后来娄如慧因着行善被封为福善乡君后,她看娄如慧也开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娄如慧跟杏杏都摇头。 危双燕脸上笼着怒气,四下巡视一遭,眼神突得定在娄如慧与杏杏身后不远处的一栋茶楼上。 那茶楼里有悠悠琵琶声传出,杏杏听出来,是凤求凰。 危双燕气冲冲的直冲着那茶楼去了。 娄如慧满脸兴奋,拉着杏杏就要跟上去看热闹。 危双燕虽说怀了孕,但动作快得很,很快就冲到了楼上,根据琵琶声的来源,直接踹开了某间雅室。 娄如慧跟杏杏跟上二楼后,看到的就是危双燕踹开房门,尖叫一声,冲了进去的场景。 娄如慧倒吸一口凉气,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她看八卦也不忘自己的小姐妹,还顺手拉上了杏杏。 “于崇恩,你没有心!” 危双燕尖叫! 娄如慧跟杏杏一个健步冲到雅室门口,就见着危双燕正冲上去撕扯雅室中的于崇恩。 于崇恩显然躲闪的有些狼狈,脸上挨了危双燕好几下子,血痕一下子就出来了。 于崇恩恼极了,又顾忌着危双燕还有身子,一边躲一边叫:“你差不多行了!” 危双燕眼都红了,哪里还听得进去,一下比一下狠。 “二爷,二爷!”那琵琶女赶忙放下琵琶,扑上来救于崇恩。 然而危双燕已经挠红了眼,直接看都不看,把人一推,那琵琶女叫了一声,额角正好撞在桌子上。 “芳霭!” 于崇恩一看,急了,这下稍稍用了些力,把危双燕双手都抓在手里禁锢住,往后一推,挣脱了危双燕。 危双燕后退几步,看着就要摔了,娄如慧跟杏杏一边一个抢步上前,赶忙扶住了危双燕。 危双燕可是双身子,摔不得。 于崇恩推危双燕后就有些后悔,见杏杏跟娄如慧把人扶住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眼神落在娄如慧跟杏杏脸上,面上多少闪过一抹难堪。 一个是他表妹,一个是他观感十分复杂的小姑娘。 这难堪的场景被她们撞了个正着…… “二爷……” 一声细细的呻吟让于崇恩回过神来,于崇恩赶忙去扶起那叫芳霭的琵琶女来:“芳霭,你没事吧?” 芳霭倚在于崇恩的臂弯中,心疼的抚上于崇恩脸上被危双燕抓出来的血痕:“我没事。二爷,我就是心疼你……” 危双燕原本还有些惊魂未定,又有些对于崇恩跟她动手的难以置信,这会儿还在恍惚着,但面前这一幕郎情妾意简直是把她顿时给刺激了个大的。 “于崇恩!”危双燕难以置信的尖叫,“你说好只爱我一个的!你眼下跟这个娼妇拉拉扯扯的,又算什么!” 于崇恩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他恼怒的看向危双燕:“芳霭不是娼妇!她是清倌人!……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活像个泼妇——” 危双燕简直要崩溃了:“你,你说我泼妇,你当时要我身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于崇恩脸色一变。 娄如慧跟杏杏听得尴尬,不知道要不要走—— 芳霭细声细气的劝着:“……危二小姐,你也别怪二爷。二爷真的很难,所以才把我带出来,听我弹琵琶放松下。你把二爷逼得太紧了——” 危双燕歇斯底里的吼道:“闭嘴!贱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于崇恩彻底冷了脸,大概是觉得危双燕这般闹腾实在太过难看,他冷声道:“双燕,我已经与你说清楚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肩负着家族责任,是必得要成亲生子的。你的命格你也知道,眼下这样闹,除了让我们都沦为笑柄之外,又有什么用?” “笑柄?”危双燕神经质的笑了下,“于崇恩,你在说什么?我不早就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堂堂郡王之女,因为你,还没成亲就有了身子,谁不骂我下贱?你倒好,不心疼我,我不过骂一个勾栏里出来的娼妇一句贱人,你就心疼的不行。哈哈哈哈,男人,哈哈哈哈。” 危双燕声音又像哭又像笑,疯魔的很。 明显情绪不稳定的很。 于崇恩又因为危双燕这话,眼中带上了一抹愧疚,他叹了口气:“双燕,要怪就怪造化弄人。” 他正想说什么,芳霭却又在此时,状似害怕的靠在了于崇恩的胳膊上:“二爷,危二小姐这样子,我好怕……” 这一下子显然是大大刺激到了危双燕。 危双燕死死盯着两人,突然笑了下,慢慢摸着肚子,走向两人,口中轻声唤着她与于崇恩情浓时的称呼:“……于二哥,我们的孩子最近很乖,我找人看了,说是个男孩儿,你喜欢吗?” 于崇恩也有些恍惚。 他叹了口气。 他听说过,女子怀孕不易,怀孕的时候性情会大变,想来危双燕现在变成这样,也不是她的错…… “双燕……” 于崇恩软了神色,声音也软了几分,唤道。 “我们……” 然而他的话戛然而止。 于崇恩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横亘着一把匕首—— 是柔情款款,摸着肚子走近的危双燕,突然从怀中掏出,刺入的。 由于太过震惊,于崇恩一时之间都没了动作。 危双燕没给于崇恩与芳霭反应的时间,她猛地拔出于崇恩胸前的匕首,又猛地将那匕首往同一个方向又刺了进去! 鲜血溅了危双燕一脸。 也溅了一旁的芳霭一脸。 温热的鲜血,溅了一脸之时,呆如木鸡的芳霭这才如梦初醒,尖叫一声。 偏生危双燕这会儿又拔出了那匕首,举着匕首,朝芳霭冷冷一笑。 芳霭尖叫着跌倒在地,手脚并用的往后退去。 于崇恩挨了两匕首,这会儿踉跄着后退,往芳霭那伸手,不知道想喊什么。 结果芳霭太害怕了,看都不看于崇恩一眼,被一脸鲜血好似恶魔的危双燕逼到窗口后,竟是慌不择路的推开窗户,直接跳窗了。 危双燕站在窗边往下看,见跳窗的芳霭摔到街上后,竟被一辆疾驰而过的马车正好撞到,她嘴角咧出一抹痛快的笑来。 只是这笑意还未完全绽开,她身后便有人拿了一方帕子捂住了她的嘴,那帕子上撒了迷药,危双燕没两下便软了身子,摔在地上。 ——正是杏杏。 娄如慧脸色惨白,想去捂于崇恩的伤口,又不知道该怎么弄,急得不行。 方才事发突然,她们也没反应过来。 更何况危双燕手上还有匕首,她又是一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的模样,杏杏跟娄如慧只能趁危双燕走神的时候,拿迷药制服她。 “杏杏,怎么办,我二表哥流了好多血!”娄如慧简直六神无主。 杏杏倒是冷静的很:“娄姐姐,我身上只带了一些止血药,我先给于崇恩紧急处理一下。你下去找人,店里的伙计赶紧去找大夫。” 杏杏这冷静的话,让娄如慧像是有了主心骨,她一抹脸,点了点头,奔下去叫人了。 杏杏在翻随身携带的香囊,找了粒止血药,给于崇恩喂了下去,又忙着撕扯于崇恩身上的衣裳,给于崇恩简单处理——杏杏也很厌恶于崇恩,但于崇恩要是死了,怕是危双燕也活不成,不管怎么说,危双燕肚子里还有个无辜的孩子! 这场闹剧轰动了整个京城。 ——先前议亲的暨平郡王府二小姐,把信国公府的二少爷给捅了!还逼得于二少爷的姘头跳了窗户,偏生正好有辆马车疾驰而过,把那姘头给撞死了! 暨平郡王与暨平郡王妃一下子好似老了二十岁。 焦氏更是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直接晕了过去。 杏杏与娄如慧算是于崇恩的救命恩人,再加上杏杏也是有名的神医,跟信国公府也关系匪浅,杏杏自是与娄如慧一道跟着回了信国公府。 杏杏忙里忙外,足足忙了大半个时辰,算是终于把于崇恩的命给留下了。 这消息一出,外头候着的信国公府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信国公老夫人只觉得头越发疼了,她强忍着身体不适,问杏杏:“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杏杏把事情一说,信国公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冤孽,冤孽啊……” 焦氏醒来后便开始挣扎,就要去看于崇恩。 于明珠哭得满脸是泪,拉着焦氏:“娘,郡主说二兄已经无碍了,您要保重自己身体才是。” 焦氏注意力一下子就到了杏杏身上,她踉跄着去抓杏杏的胳膊:“这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好端端的我儿怎么会伤成这样?!” 杏杏把事情简短一说,焦氏恨得不行:“那个贱人呢!我要杀了她!……她害了我儿一辈子还不算,还要杀了我儿!” 信国公老夫人头越发疼了,大喝一声:“够了!若非你把崇恩教成那种不负责任的样子,他与危家那女娃之间,何至于此!” 焦氏泪流满面,正想说什么,信国公老夫人神色却变了变,身子竟是缓缓倒了下去! 第690章 木雕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信国公老夫人身体这状况可是吓坏了众人。 几个婆子七手八脚的赶紧把信国公老夫人扶到榻上。 老信国公也急得不行:“夫人,你醒醒啊!夫人!” 好在杏杏在,她赶忙上前,为昏迷不醒的信国公老夫人把脉。 焦氏简直是肝胆俱颤。 她婆母是在骂她的时候突然倒下的,若她婆母真有个什么好歹,怕是她一个“不孝”的名头是要背定了! 焦氏原本就因为于崇恩的事有些崩溃,这会儿更是焦躁不已,见杏杏在给信国公老夫人把脉,她忍不住着急道:“不是隔三差五就来请平安脉吗……怎会突然如此!” 杏杏正全神贯注给信国公老夫人诊脉,没理会焦氏。 但老信国公却是满脸怒色,冷喝道:“够了!” 老信国公向来对家中女眷不怎么说重话,这罕见的一声冷喝,让焦氏浑身微微一颤,不敢再说什么了。 杏杏神色凝重的收回了手,老信国公立即问道:“杏杏,怎样?” 杏杏拧着眉头:“……老夫人情绪过于激动,以致于怒气淤积,一时血流不畅,导致晕厥。” 顿了顿,杏杏忍不住又蹙眉道,“从脉象上看是这样,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前些日子我刚给老夫人请的平安脉,那会儿还好好的,怎会突然情绪激动到这般伤身……” 青鸾嬷嬷想到什么,脸色有些发白:“郡主,我们老夫人近几日确实有些头痛头晕的症状。本想着过几日郡主来请平安脉时再同郡主说……” 杏杏点了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脉象上,却又显示是一时之间情绪过于激动…… 杏杏拧着眉头:“我先给老夫人开些药性温和的汤药,先把情况稳定住。” “好。”老信国公对杏杏无比信赖,“我夫人她就麻烦那你了,杏杏。” 杏杏肃容道:“国公爷别这么说,老夫人平日里便对我极好,我这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杏杏说完,便去忙着开药了。 焦氏有些愣神的坐在椅子里,只觉得又焦心又痛苦。 儿子眼下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偏生婆母又在骂她的时候被气晕…… 她怎么这么难啊…… 焦氏眼圈越发红了,却又不能哭出来,拿帕子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于明珠眼圈红得比焦氏还厉害:“娘,您别伤心,我知道这会儿您心里难受。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焦氏大受感动,搂着于明珠落下泪来。 老信国公看着神色却冷淡下来,把人都往外赶:“行了,眼下崇恩度过危险,夫人这里也有人伺候,你们先都回去,别在这里碍眼。” 其他房的家眷们不敢质疑老信国公的命令,都低眉顺眼的应了是,悄悄退了出去。 于明珠拉了拉焦氏胳膊,焦氏眼里含着泪,犹豫再三,也跟着离开了。 杏杏给信国公老夫人开完药,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丫鬟们有去忙烧火煎药的,有去忙撤下方才各房主子的茶具清理桌面的,都有条不紊的各自忙着。 老信国公就坐在信国公老夫人躺着的榻边上,陪着她。 杏杏看了会儿,还是开了口:“国公爷,我能去一下老夫人的起居室与寝居看看吗?” 老信国公抬头看了杏杏一眼,没有拒绝,反而指了青鸾嬷嬷:“青鸾,你带郡主去走一趟。” 青鸾嬷嬷屈膝:“是。” 两人出了屋子,青鸾嬷嬷带着杏杏径直往信国公老夫人日常的起居室去了。 信国公老夫人信佛,起居室里有淡淡的禅香味。 杏杏从门口开始细细的打量着,一看就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青鸾嬷嬷路上没有问杏杏半句话,一直到进了屋子,她看着杏杏四下打量起居室,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又拿起那样摆件来看着。 青鸾嬷嬷越看越心惊。 她知道,以杏杏的性子,这举动定有深意。 都是后宅积年的老人了,她倒吸一口凉气:“郡主,您是怀疑,老夫人的起居室有问题?” 杏杏抿了抿唇:“不好说……我也没什么证据,只是有些疑惑,觉得老夫人今儿这病症有些太突然了。” 她说着,手上的动作还没停,在摩挲着多宝阁里的一件摆件。 她摩挲着摩挲着,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这摆件是老叟钓鱼,稚儿在老叟身边嬉戏的木雕摆件。 但问题就出在,这木头摸起来,手感怎地有些润? 杏杏把那摆件拿起来细细的看。 青鸾嬷嬷有些紧张:“郡主,是不是这摆件有问题?” 杏杏摇了摇头:“不是,这木头上头刷了一层什么?桐油吗?” 青鸾嬷嬷道:“好似不是,这木头摆件是南蛮那边的东西,上头刷的据说是月漆树的汁液,比桐油要更润一些。老奴听说过,南蛮那边有些匠人会用月漆树的汁液刷在器具上来防虫蚁啃食。” “月漆树……”杏杏喃喃,突然脑子里一阵灵光闪过,她立时瞪圆了眼,想起什么来,眼神四下巡视,“等下,我记得老夫人喜欢山茶花,经常在屋子里摆放山茶花是吧?!” 杏杏先前来给信国公老夫人请平安脉时,有时候会见着屋子里摆着盛开的山茶花,知道信国公府有专门的花房,也有专门的匠人,为信国公老夫人培育山茶花。 像是先前,她还见过一盆绿色的山茶花,印象很是深刻。 青鸾嬷嬷茫然点头:“对。山茶花是屋子里时常摆着的,今儿只是管事说花房的山茶花开的不够好,便没有送过来……” 杏杏神色一沉,快步走到多宝阁前,将那木雕拿起来,问青鸾嬷嬷:“这木雕,是近期摆上的?” 青鸾嬷嬷已经隐隐意识到,应当是这木雕出了问题,她瞪圆了眼:“……这木雕,是先前四小姐送给老夫人的。老夫人念四小姐一片孝心,便把这木雕放在了多宝阁上……” 说到这,青鸾嬷嬷声音都颤了起来,“郡主,您是说,这木雕有问题?四小姐……” 杏杏摇了摇头:“不,还不能下结论。这木雕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用月漆树的汁液涂抹在木雕上也没什么问题。但问题是,月漆树的汁液遇到山茶花的花粉,便会产生一种极为微弱的气体。那气体对年轻力壮的人来说自是没什么影响,但对于年老体弱的人来说,却是会潜移默化的让其情绪紧绷!人上了年纪,本就会虚弱些,再加上这月漆树汁液与山茶花的影响,一遇到什么要紧的事,人的情绪一激动,便会出现老夫人今日的情况!老夫人本就年纪大了,一旦救治不及时,怕是会影响寿数!” 青鸾嬷嬷听着,只觉得双腿发软:“您是说,是四小姐,蓄意谋害老夫人?!……” 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倒不是怀疑杏杏的话,而是觉得那位二房的庶女,看上去胆子不大,平日见人都低眉顺眼的四小姐,哪里来的胆子,敢这样谋害老夫人?! 好深的心机! 杏杏看着手上那被月漆树汁液涂过的木雕,眉头依旧紧皱:“……我们这边,南蛮的东西本就少。若说是凑巧买到,怕是也有这个可能。” 青鸾嬷嬷身体依旧在微微发颤。 在这个家里,竟然有人蓄意谋害老夫人! “这事,必得告诉国公爷!”青鸾嬷嬷急急道,“不管四小姐是有心还是无意,总要查一查!” 杏杏点了点头,就不打算再掺和这种私事了。 她就说,感觉信国公老夫人这病太突如其来了。 平日里这脉象上是一点迹象都没有。 只能是有什么在潜移默化的默默影响着老夫人的身体。 这么一查,还真就让她查出东西来了。 杏杏叹了口气。 这高门大户,也不容易啊。 …… 青鸾嬷嬷拿着那木雕去找了老信国公,老信国公震怒,当即让人把府里的四小姐叫了过来。 信国公府的四小姐乃是二房的庶女,平日里为人做事都低调的很,骤然被老信国公传唤,别说二房这位四小姐了,就是二房的主母都有些愣。 二夫人揣测,难道是方才,这四丫头哪里失了礼? 二夫人越想越是惴惴不安,眼下她婆母还病倒着,她们房里可不要出事才好! 二夫人特特交代四小姐于明莘:“你去了以后,你祖父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答什么,别想着在你祖父面前偷蒙过关。” 于明莘心里也惴惴不安的很,她老老实实点了点头,细声细气道:“母亲放心。” 二夫人哪里能放心得了,左思右想,还是跟着于明莘一起去了。 等到了老信国公那儿,却是在偏厅,厅里也没旁人,只有老信国公与信国公老夫人最宠信的亲信青鸾嬷嬷在。 二夫人手脚都有些软,进去给她公爹请过安后,满脸是笑:“父亲,不知道您喊四丫头过来,可是这丫头哪里做得不好,犯了什么事?” 老信国公神色淡淡的:“老二家的,你先出去。” 二夫人一窒,但还是挤出笑来,礼仪十全的退下了。 屋子里就剩下了老信国公,青鸾嬷嬷与于明莘。 于明莘是个胆子小的,这会儿见她向来不苟言笑的祖父把她嫡母都赶了出去,腿都吓得瑟瑟发抖,人都快哭了。 “四丫头……”老信国公一开口,于明莘就腿弯一软,差点给老信国公跪在地上。 于明莘好不容易站稳:“祖、祖父。” 老信国公微微拧眉。 说实话,他不太相信这事是四丫头干的。 毕竟四丫头从小到大这性子摆在这里,真要让她害人,她未必有这个胆子。 更遑论是去谋害向来对她不错的祖母? 老信国公想到这,再看看眼前被吓成鹌鹑的孙女,叹了口气,声音放缓了些,把手里一直拿着的木雕往前推了推:“你可认得这个?” 于明莘抬起头,一看,见是她前不久刚送个她祖母的木雕,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认得,这是我送予祖母的礼物。” 老信国公盯着于明莘的表情,语气依旧和缓:“四丫头,好端端的,怎么想到送这么一个东西给你祖母?” 于明莘手指缠了缠,如实交代:“……其实是那日,我见姐姐们在暖亭里做女红,她们在说,祖母年纪大了,要亲手给祖母做些东西以表心意。可我的女红……” 于明莘有些发白的小脸,染上一抹红晕,显然不好意思极了,她垂下头:“我的女红,有些拿不出手。我便想着,送祖母个旁的东西。恰好后头我出门逛街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议论,说是珍宝阁里新来了些南蛮的新奇木雕,寓意都好得很,很是得长辈的喜爱……我便去买了它回来。” 于明莘回完,还有些惴惴不安:“……祖父,是不是我没亲手给祖母做女红,不太好……” 老信国公没说话,他一直在盯着于明莘的表情,自然是知道,于明莘没有说谎。 难道,这真的是巧合? 老信国公手指敲击桌面,一声又一声。 于明莘站在那儿,越发茫然无措。 老信国公突然开口道:“你方才说,是你出府的时候,有人在议论南蛮那边来的东西……你可记得,是什么人在议论?” 老信国公这么一问,于明莘脸上先是闪过一抹茫然来,继而她便拧眉苦想,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只能弱弱道:“……祖父,孙女实在想不起来他们的长相了。” 于明莘说完,又勉强想起来个什么细节,“啊”了一声,补充道:“孙女记得,他们其中一个,手腕上有个胎记,那胎记长得有些圆,所以孙女多看了一眼。” 这勉强也算是一个细节。 老信国公看着眼前惴惴不安,又茫然又惶恐的孙女,叹了口气:“行了,你先回去吧。要是还想起来关于这木雕的什么事,你再来找我。” 于明莘先是应了一声,要退下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浑身颤了下,急急出声问道:“……祖父,不是,祖母突然晕倒,难道是这木雕出了问题?” 于明莘浑身颤的厉害。 老信国公看于明莘这样子,是彻底信了这事跟她无关。 他摆了摆手,不欲多说:“没有的事,你先回去吧。” 于明莘就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红着眼圈告退了。 老信国公叹了口气。 这到底是有人故意谋害,还是一桩阴错阳差的巧合? 第691章 扯平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信国公府愁云惨淡,暨平郡王府也不遑多让。 暨平郡王咬着牙,把危双燕给捆了,带了世子,次子危子杭准备去信国公府负荆请罪。 暨平郡王妃从昏迷中醒来,追了上去,咬牙道:“我也去。燕燕今日这般,虽有那于二郎咎由自取之故,但也怪我,当初若是狠心下来,直接将她捆了送出去远远的,便没有今日之祸了。” 暨平郡王长叹一声。 危双燕双手被捆着,双眼发红,尽是癫狂之色,竟是还未从那狂态中挣脱。 她口中被塞了帕巾,一是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让郡王妃承受不住,再来也是担心危双燕癫狂之下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 暨平郡王妃尽量不去看女儿,上了马车后,她闭着眼倚在车厢里,听着女儿口中发出呜呜声,差点落下泪来。 除了信国公府的于二郎,还有勾栏里一名叫芳霭的清倌人,也送了性命。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无非是花些银子遮掩过去。 但这次偏偏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女儿逼得那叫芳霭的清倌人跳了楼,又偏生遇到疾驰的马车,将那清倌人撞死——按照大夏律令,这芳霭的死,她女儿得负一大半责任! 再加上她女儿又差点刺死于崇恩,怕是这事不能善了! 暨平郡王妃越想越是恨。 恨自己没教好女儿,教她爱人先爱己。 又恨那于崇恩狼心狗肺,负了女儿,不然女儿也不会被刺激到动手伤人。 等到了信国公府,信国公府的人倒是没为难暨平郡王府的人,下人依着礼数把暨平郡王府的人迎了进来,将一行人一路送到正院。 正院,老信国公与信国公世子,焦氏都在。 另外,杏杏与娄如慧,作为当时的目击证人,也在。 暨平郡王强打起精神,对着老信国公作揖:“老国公,本王是特特带女儿负荆请罪的。” 焦氏忍不住恨恨出声:“郡王知不知道,我家崇恩差点死了!你们养的好女儿!” 暨平郡王妃强忍着没作声。 暨平郡王长叹一声:“我们家双燕因着命格一事,我与她母妃一直就偏疼她一些,没想到她酿出这样的大祸来!……今日本王与王妃将劣女送来,让她与诸位赔罪。只一点,眼下劣女肚子里,怎么说也是还怀有贵府二郎的子嗣,还望诸位责罚的时候,能手下留情。” 这话一出,焦氏都沉默了几分。 危双燕双手被困,嘴里塞着帕巾,站在那儿,神色却是有些桀骜不逊。她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焦氏,眼里尽是嘲讽之色。 焦氏被危双燕看得来了火气,她攥着手里的帕子,冷笑一声,恨恨道:“郡王可别这么说,我们可当不起!谁敢责罚你们家二小姐!免得回头又给我们来上一刀!你们还是请回吧!” 老信国公与信国公世子一直没出声。 他们虽说看在危双燕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确实不会对危双燕怎么着,但危双燕这会儿是半点认错的态度也没有,他们也不能就这么替于崇恩原谅了危双燕——焦氏要出气,无伤大雅的情况下,那就随她去。 暨平郡王自是听出了焦氏语气中的怨怼,他有些着急的看了一眼自家王妃。 他不擅长与女眷打交道,信国公府那边既是让焦氏出马,他们这边自然也应该由郡王妃来出面才是。 暨平郡王妃恨于崇恩,自然也恨焦氏。 自打危双燕怀孕,焦氏与于崇恩是那副态度后,她那会儿就已经跟焦氏再无半点交情了。 这会儿因着女儿的事,要向焦氏低头求情,暨平郡王妃也是一肚子火。 但却又不能不出面——不然,难道真的要让女儿去坐牢,受牢狱流放之苦吗! 暨平郡王妃为着危双燕,只能咬牙道:“……这次确确实实是我们燕燕太过冲动。但你们也是看着燕燕打小长大的,知道燕燕的品行。她一时冲动,以后断断不会再这般了。” 焦氏冷冷道:“我看未必。我们家崇恩已经与危二小姐说得很清楚了,但危二小姐还不是一直纠缠?爷们儿在外头听个曲儿多正常的事,她却嫉妒到拿匕首想要杀了我们家崇恩,还连刺两刀!” 焦氏越说越恨,落下泪来,“那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你们不知道你们家好女儿刺得有多深,杏杏也说,若是再深一厘,怕是登时没命了!” 暨平郡王妃见焦氏如何都不松口,还有些越说越气的势头,心下着急的很。 她见焦氏提到了杏杏,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看向杏杏,求助道:“郡主,你当时不是也在场?你帮我们家燕燕说句话吧。” 杏杏有些为难。 这要让她如何替危双燕说话? 从客观结果来看,危双燕这就是差点把于崇恩给杀了,又逼得那清倌人芳霭跳了楼,以致于丢了性命,这都是铁板钉钉的事。 焦氏见暨平郡王妃竟然求助杏杏,她火气腾得越发厉害:“你们别想让杏杏帮你们!崇恩是她……” 她顿了顿,差点把“是她二哥”这话说出来,话到嘴边,生硬的转了个弯,“崇恩是她亲眼看着被你们家好女儿刺伤的!难道这还有假!” 事情陷入僵持,最后还是老信国公开了口:“……崇恩对不起危家那小姑娘在先。他明明不能娶人家小姐,却还是跟危家那小姑娘有了骨肉。做人先修德,德行不过关,自是会招来灾祸。” 暨平郡王闻弦知雅意,他咬牙承诺:“老国公,这次只要你们信国公府原谅我这劣女,我能保证,以后我这劣女定不会再去打扰贵府二公子半分!从此婚姻嫁娶,各不相干!” 被堵住嘴的危双燕愤怒的“呜呜”叫了起来。 显然不同意。 “够了!”暨平郡王回身,反手便抽了危双燕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整个厅室都为之一静。 暨平郡王怒视着危双燕:“你闯下如此祸事,还不知道反省?!” 危双燕被暨平郡王打了这一巴掌,嘴角都流下血来,终于安静了些许。 暨平郡王回身对着老信国公作揖:“老国公,只要您答应,不再追究我这劣女,本王可以保证,我这劣女与贵府二公子之间的恩怨纠缠就到此为止。贵府二公子这一灾,与我女儿怀有身孕一事,就算扯平了。” 老信国公许久未言。 好半晌,他才问世子于尚连与焦氏:“你们夫妻怎么看?” 于尚连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但还是觉得,无论如何危双燕肚子里怀的都是他二子的骨肉,这是他二子先惹出来的祸事,就此扯平,也算是了了一桩事。 于尚连便简单一点头:“父亲,我没什么意见。” 焦氏虽说心中还是有恨,恨不得危双燕拿命赔给自家儿子。 但她也知道这并不可能,暨平郡王府那边能承诺,就此扯平,也算是了却一桩事了。 焦氏面带不甘,勉强点了点头。 危双燕意识到了什么,她涨红着脸,满是愤怒。 可她受制于人,哪里能做的了主。 老信国公长叹一声,最后道:“说起来也是我家教子不严,就这么着吧。” 暨平郡王长松了一口气,对着老信国公作揖:“既是如此,那本王便带小女回了。老国公请放心,自此,本王绝不会让小女再出现在贵府二公子面前。” 暨平郡王妃落下泪来,她听出了暨平郡王的意思,这是要把女儿送得远远的,再也不许她回京的意思。 暨平郡王一家子走了。 焦氏有些恨恨的扯着帕子,显然不甘心极了。 老信国公却是剧烈咳嗽起来。 杏杏一惊,面带忧色,赶忙上前给老信国公把脉。 信国公世子也急急过来:“父亲!” 眼下信国公老夫人已经病倒了,可不能父亲再倒下了! 老信国公脸色难看,骂道:“……若非有这么一桩事,我都不知,崇恩竟然让人家姑娘有了孩子!他既是不能娶人家,又招惹人家做什么!今日这么一桩事,都是他咎由自取!” 老信国公冷声骂着,世子于尚连是半句话都不敢说。 焦氏却是忍不住道:“父亲,这种事你情我愿,也不全然是我们崇恩的错……” 老信国公冷冷的看了焦氏一眼:“闭嘴!你也是女子,应当也知道女子在这个世道的不易!别因着崇恩是你儿子,你就不讲道理了!” 老信国公很难得这样跟儿媳疾言厉色的讲话。 焦氏不敢再说什么。 倒是杏杏,轻轻叹了口气,婉言劝道:“国公爷,您别再生气了,对身体不好。您方才咳嗽,就是太过恼怒了。” 老信国公对着杏杏,是半点气都生不起来,他叹了口气:“好,都听我们杏杏的。” 老信国公又看向于尚连:“今日杏杏又是救了崇恩的命,又是救了你母亲,还在我这替你们说话。看在杏杏的份上,今日我就不骂你们了,赶紧出去!” 于尚连低头称是,又对杏杏道了一句:“多谢郡主。” 杏杏摇了摇头,谦虚了下,于尚连这才同焦氏一道出去了。 …… 焦氏直奔于崇恩的院子。 于明珠正坐在于崇恩床前,手里还拿着帕巾,在擦拭昏迷不醒的于崇恩额上渗出的冷汗。 焦氏看着于明珠这般,又差点落下泪来。 方才杏杏在那,是半句话都不帮着指责危双燕,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 再看着于明珠这般妥帖的照顾于崇恩,她又觉得心里酸楚得很。 到底是养了十几年,没法比! “娘,您回来了?”于明珠听见动静,迎了过来,小声道,“您放心,方才太医也来看过了,二兄已经没什么性命之忧了,就是要好生将养着。” 焦氏红着眼圈:“珠珠,还好有你。不然家里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娘该怎么办?” 于明珠又安慰了焦氏许久,这才问道:“暨平郡王府那边怎么说?” 焦氏拿帕子擦了擦泪:“还能怎么着?就说你二哥这次的伤,跟那贱人肚子里那块肉抵了去……珠珠,若非她肚子里有你二哥的骨肉,我真想亲手把她送牢里去!让她好生吃一番苦头!” 于明珠头倚在焦氏肩膀上,叹道:“娘,我也恨那危双燕恨得牙痒痒。二兄早就与她把话说清楚了,但她还是一直纠缠着二兄……今日这番苦果,分明是那危双燕咎由自取,那般命格也敢舔着脸来纠缠二兄。娘,你说这是不是也应了几分她的命格一说?她这是克了二兄——” 焦氏悚然一惊,就着于明珠这话一想,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她越发庆幸,得亏没让儿子继续跟那危双燕纠缠下去,那危双燕就是克夫全家的命,没成亲都差点要了人命,若是再纠缠下去,那还了得?! 于明珠见焦氏面色几变,又道:“所以,娘,等二兄伤好了,咱们给二兄找个温柔可亲的二嫂。离那危双燕远远的,再也不让她来祸害二兄了。” 焦氏重重点头:“珠珠说得极是!” 于明珠眼中闪过一抹暗暗的喜意。 她厌恶危双燕极了,就那个贱人,别想再跟她们家有半点关系! …… 杏杏是晚上,由信国公府的人送回了喻家。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喻家人一直忧心忡忡的,生怕杏杏哪里受伤。 等杏杏安然无恙的回来,一家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晓凤叹道:“……外头传的是真的假的啊?真是先前与那于二公子议亲的危二小姐捅的?” 杏杏点头。 白晓凤又叹道:“也不知道焦夫人要难受成什么样子了。这当娘的,看着儿子受了那么重的伤,哪里能好受。前些日子你四哥哥受伤的时候,我这恨不得伤在我身上。” 说到这,白晓凤又恨恨道,“那伤了你四哥哥的小贼,别落在我手上!不然,我铁定要剥了他的皮!” 杏杏一梗。 不是,她二婶婶还不知道,前些日子,那伤了她四哥哥的“小贼”,就在他们府上养伤呢…… 第692章 告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没敢吭声。 桂哥儿也没敢吭声。 好在白晓凤也只是因着于崇恩受伤想到了桂哥儿的伤,并没有起疑,这个话题很快就略了过去。 大家唏嘘了会儿,又逮着家里那没成亲的几个哥儿一阵教育,教育他们日后长大成人,要说亲的时候,别像于崇恩那么不负责任。 教育完了几个哥儿,众人看着杏杏又庆幸,好在她们杏杏必不会像那位危二小姐那般糊涂。 再接着众人又纷纷出谋划策,力争按照抚养杏杏那般把妙妙好好养大,务必不能把孩子给养“歪”了。 ——不止喻家这般,于崇恩与危双燕这场闹剧,给整个京城的权贵人家都敲响了警钟。 就连宫中的嘉正帝与聂皇后也听说了这事。 嘉正帝把信国公世子与暨平郡王都宣进宫中臭骂了一顿,责令二人回府反省。 信国公府接二连三出事,焦三舅母都愁眉苦脸的。 她出了一趟门,回来后神神秘秘来找了焦氏,道:“……你有没有觉得,你们们府上频频出事,实在是有些流年不利?该不会是府里有什么东西在作祟吧?” 焦氏心里一突。 这种话不是她头一次听说了。 焦三舅母朝于明珠的院子努了努嘴:“……我今儿出去吃茶,听了茶楼里说书人说的一个故事。说是这乡下有两户人家,一户是小有资财的富户,另一家则是吃饭都成问题的穷人,这穷人家的妇人,在富户家中当奶娘,她起了贪念,把自己儿子与人家富户家刚出生的独子给换了!” 焦氏听得心里突突直跳:“你说这个做什么——” 焦三舅母却道:“你先听我说完啊。那富户把穷人的亲生儿子如珠似宝的养大,那穷人却把富户的亲儿子使唤成了牛马。结果你猜怎么着,后来那穷人临死前良心难安,把真相跟富户的亲儿子说了。富户的亲儿子便找上了他亲生父母的门说明情况,可他日夜劳作,又吃不饱穿不暖,跟个瘦麻杆一样,又黑又瘦又矮,富户哪里肯认他?” “那富户把亲儿子给拒之门外,又花了好些银钱给穷人的亲儿子捐了个小官,结果,那穷人的亲儿子当了小官之后,偷偷利用手上的职权,把富户的亲儿子给搞死了!还把富户亲儿子的尸体给曝尸荒野,真是缺了大德呦!” “大概是老天有眼,机缘巧合之下,亲儿子惨死一事被富户得知了。我们正常人都想着,亲儿子惨死,正常人肯定想着给亲儿子报仇吧?结果呢,那富户却是离谱,他想着反正亲儿子已经死了,他们家中就剩下那个当小官的儿子,他们还得靠那当小官的儿子给养老。是以富户便继续宠爱那当小官的儿子……结果呢,小姑你猜怎么着?那当小官的儿子却是胆大包天的参与了谋逆,最后谋逆失败,全家都判了个秋后问斩!” 焦三舅母说的活灵活现的,焦氏听的本就投入,听到“秋后问斩”四个字,只觉得寒毛都立起来了。 焦氏心里突突突的直跳。 焦三舅母却还没讲完,她压低了声音:“这事还没完。刑车押送富户那一家子去菜市场问斩的时候,有个老道士正巧经过,他定睛一看那富户的面相,大呼‘不该不该’,说富户这面相,命中合该多福多禄,子孙满堂,安享终老,怎会沦落到全家问斩这么个下场?……那老道再掐指细细一算,越发纳闷,问那富户,你本该有个文曲星下凡的儿子,这辈子会享尽儿孙之福的啊。” “那富户一听,嚎啕大哭起来,跟老道士说了他儿子被人偷换一事。那老道士又掐指一算,却摇头道,并非这般,若是当时他把儿子认回,让文曲星归位,这儿孙之福还是能享到的。正是因他糊涂,让德不配位的人去享了福,还帮着捐了官,没有及时纠正,等于是他亲手葬送了一家子的命!” 焦三舅母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口干舌燥的,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润了润喉,复又看向脸色惨白的焦氏。 “小姑,这事虽说是说书人讲的故事,但我听说书人说,却是根据前朝之事改编的。并非他胡乱杜撰的。”焦三舅母言辞恳切,“娘那边也回了书信,说你与世子的女儿既是流落在外,合该好生派人出去寻找,赶紧拨乱反正才是。” 焦氏心乱如麻:“可这样,珠珠肯定会难受的……” 焦三舅母忍不住拔高了音量:“小姑你糊涂啊!明珠在信国公府,金尊玉贵的养了这么多年,而你与世子的亲生女儿却流落在外,生死不知,过的什么日子也不知!你真的忍心?!……明珠享了这么多年的福,她就算难受,又能怎样?!比得过你亲生女儿流落在外过的苦日子还要更难受吗?” 焦三舅母一句句诘问,问的焦氏脸越发白了。 她绞着手指头,眼神却有些慌乱:“……我都晓得。你放心,婆母与公公肯定派人去找了……” 焦三舅母这叫一个无语,什么叫“你放心”! 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又不是她这个当舅母的亲生女儿! 焦三舅母那叫一个忿忿! 她忍不住拉下脸来,冷着脸道:“小姑,我说句难听的。你没发现么,这两年信国公府发生了这么多倒霉的事,说不得就是因为你们明明知道明珠已经不是亲生的,却还不肯拨乱反正,这才损耗了信国公府的运道!” 焦氏脸色越发白了。 类似的话,她不是没听过。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脑子里也忍不住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来。 实在是太巧了,国公府这么多不顺的事,好似就是明珠身世被爆开前后发生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 “可是……”焦氏又为难的很,“珠珠已经被定为了四皇子妃。顶多再两年,她就要出阁了。我想着,最起码让珠珠能在信国公府出嫁,也算是全了这份脸面……” “左右这会儿亲生的还没找回来,”焦氏讷讷,“等找回来,我定然会给亲生女儿该有的荣宠,绝不会像故事里那样……” 焦三舅母越发无语。 她也不想劝了。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要不是她男人的妹妹,她才懒得管呢! “不过,三嫂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可能我们府上这么倒霉,是冲撞了什么。”焦氏忧心忡忡的,“你看,要不我请白马寺的大师们来念念经,做做法事?” 焦三舅母叹了口气:“也行吧。总好过什么也不做……好了,我今日还没去看过崇恩,我去他屋里看一眼再回。” 焦氏应了一声,把焦三舅母送出了屋门。 她坐在椅子里,脑子里却忍不住浮现出杏杏的脸来。 虽说她跟焦三舅母说,那只是巧合。 可焦氏从一开始见到杏杏的第一面起,就觉得冥冥之中她们之间是有什么特殊关系的。 那是一种很难跟别人形容的感觉。 焦氏虽说不想承认,可在她心底,潜意识里,却是早已经认定,杏杏就是自己那走丢的女儿。 眼下没有相认,焦氏还能跟自己说,是因为没有证据,总不能贸贸然就跑到喻家跟人家说,你们养了十几年的心肝肉,是我被人换掉的女儿,这样肯定会被喻家打出来的。 焦氏自我安慰,反正杏杏在喻家过的也是极好的日子,喻家人上上下下都把杏杏当成心尖肉来宠着,不比在信国公府差。 ……换回身份,也不急于一时。 这样想着,焦氏总算长舒一口气。 但她想起焦三舅母说的那些话,到底还是越想越惴惴不安。 焦氏索性起身去找了于明珠。 于明珠正在屋子里画画。 画上是一位温柔倜傥的少年,背着手,在华灯下回眸一笑的场景。 不得不说,于明珠画得很好,画中人呼之欲出,除了四皇子,还能是谁? 于明珠见焦氏来了,红了脸:“娘。” 画上墨迹还未干,于明珠想掩住也没办法。 焦氏看见于明珠,那纷杂的心事便稍稍静了静。 不管怎么说,这是她真真切切宠了十几年的小姑娘,从她那么一丁点大,宠到眼下都能说亲的年纪…… “珠珠,画的是四殿下?”焦氏温柔笑着问道。 于明珠含羞点头:“先前错过了四殿下的生辰,我是想把这幅画,赠予四殿下。” 毕竟两人已经定了亲,焦氏便也没多说什么。 焦氏夸了几句,便转了话头:“珠珠,过几日我想去城外白马寺去烧个香,你陪我去一趟吧。” 于明珠神情微妙的顿了顿,先是一口应下:“好呀娘,正好,我也想去为二兄求个平安符。”她好似不经意的问道,“只是,好端端的,娘怎么突然想去烧香了?” 焦氏总不能跟于明珠说,是焦三舅母过来说,近两年府上出了这么多事,都是因为你这个假千金占了真千金的位置吧? 焦氏只能笑了笑,含糊其辞道:“你二哥先前受伤的时候,我跟菩萨祈过福。过几日你二哥伤稳定下来,我也该去给菩萨面前还愿了。” 于明珠心下一松,不疑有他,点头道:“好,那到时候我陪娘一起去。” 焦氏温柔的看向于明珠,忍不住感慨:“还是生女儿好。你看,你大兄一天天魂不守舍的,没有半点精气神;你二兄则是日日胡闹,这次还吃了个大亏;你三兄倒是没那些毛病,可你三兄出去游学,这过年都不回来——最后娘的身边,也就只有珠珠陪着我。” 于明珠倚在焦氏肩头:“娘,明珠愿意一直陪在娘的身边。只要娘需要,明珠就会一直陪着娘。” 焦氏感动极了。 她想,这能怪她舍不得吗? 看她的珠珠,多么懂事孝顺啊。再看杏杏,明明与她是亲母女,但总是对她冷冷淡淡的,对别人都比对她这个亲娘好! 甚至,她上次上门求她,杏杏都不为所动! 这哪里像是亲母女,怕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焦氏心里满是怨气,若是信国公老夫人在这,知道焦氏心中所想,怕是要气得指着焦氏的鼻子大骂! 你还有脸说杏杏对旁人比对你这个亲娘好,那你是怎么对杏杏的?! 一日日的,在杏杏面前摆着那什么的架子,又在杏杏面前各种疼爱于明珠,上演什么母女情深,比梨园里的戏子都会演!就这,还指望杏杏对你好?! 你! …… 危双燕捅了于崇恩这事,原本还有一条无辜的性命掺杂其中。 但芳霭虽说是清倌人,身契却也是在老鸨手中。暨平郡王给了老鸨两千两银子,老鸨便眉开眼笑的奉上了芳霭的身契,算是与老鸨买断了这条命。 没人会把一个青楼女子的命当命。 ——除了那芳霭的旧时竹马。 芳霭的竹马,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咬牙去敲响了闻天鼓。 他挨了二十大板,把芳霭的死,以一纸诉状,告上了朝廷。 他执意要让逼死芳霭的人付出代价。 暨平郡王两口子急得亲自去找了这芳霭的竹马,愿意奉上数千两银票,只求他撤供。 那竹马脸上被火烧过,疤痕崎岖丑陋无比,但他一双眸子,却燃着疯狂,反倒是显得极为明亮。 他咳出一口血来:“我什么也不要,我反正得了重病,也活不了多久了!我要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付出该有的代价!” 暨平郡王府什么法子都用了,软硬皆施,但那芳霭竹马却强撑着,说什么都不撤诉,要为芳霭讨回最后的公道。 那芳霭身契在青楼,算不得是良民,但贱民也不是能随意打杀的。 这本就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 芳霭的竹马却以一己之力,捅破了那层遮羞布。 嘉正帝亲自下旨着令大理寺督办此案。 危双燕到底还是被抓到了天牢之中。 危双燕这几日经历了这么多事,再加上暨平郡王铁了心不许她留下那孩子……孩子最后到底是没保住。 危双燕刚刚小产,身子极弱。 她躺在牢中的稻草上,脸色白得像纸一样,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第693章 邹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邹家人终于到了京城。 在那座“远房亲戚”留下来的老宅中,仆从一应俱全。 老管家含着热泪说他们都是远房亲戚留下来的家仆,愿意为新主家效劳。 邹家人又惊又喜。 邹家自此来京城乃是全家进京,除了病恹恹的老夫人外,还有邹老爷跟他夫人,与他们所生的几个孩子。 除了长女二女已经在当地出嫁了,幺女以及两个年幼的儿子也陪着一道进了京。 过了几天快活日子后,那老管家发现,邹家那夫人,总是在跟他有意无意的打听这信国公府的事。 老管家眼神微微一动,笑呵呵道:“不知道夫人问这些做什么?” 邹夫人却搪塞说什么,从前他们在京城时,与信国公府的人也有过一面之缘,眼下他们重回京城,自然是好奇得紧。 老管家呵呵一笑:“原来如此。京城百姓都知道,信国公府乃是京城一等一的勋爵人家。老国公与国公夫人当年战场杀敌,攒下军功了累累,足够保三代人富贵。” 邹夫人眼神火热,又想问什么,邹老爷却威严的走了过来,背着手,咳了一声。 邹夫人立马停下了话头,摆出当家主母的架势来,摆了摆手,让老管家先退下。 老管家一脸恭敬:“是。” 老管家离开不久,还能隐约听见身后邹老爷在责怪邹夫人多嘴,与下人说那么多做什么。 老管家没有作声,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邹老夫人坐在她房间的罗汉榻上,摸摸这个小几,又摸摸那个金丝绸软枕,脸都笑成了菊花:“哎呦,这些,可都是他老姨留给我们的?” 岳嬷嬷满脸恭敬道:“对,老夫人,这些,都是原先我们老夫人留下来的。按照我们前头那位老夫人去世前留下来的话,这些都是给邹老爷的,只求邹老爷到时候供奉香火,别忘了她就好……我们前头那位老夫人啊,没您有福气,儿孙满堂,一看就个顶个的孝顺。” 邹老夫人笑得越发高兴。 看看,还是得生儿子吧! 岳嬷嬷言语之中颇捧着邹老夫人,没几句话就把邹老夫人哄得开开心心的。 邹老夫人忍不住就跟岳嬷嬷忆起了当年邹家的风光。 邹家十几年前也是京城数得着的富商,可自打那件事后,邹家就开始时运不济,没几年,那万数家财便都败没了,最后邹家人没了法子,只能卖了老宅,带上家财回老家去了。 邹老夫人是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们还能回到京城,还能住进这样气派的宅子里! 邹老夫人一想就扬眉吐气的很! 她甚至都想找下当年京城的老姐妹,也好让她们知道,她就是命中有福,这不,又回京城来过这好日子了! 岳嬷嬷顺着邹老夫人的话里的意思,恭维道:“可不是么,老夫人,奴婢在京中这么久了,见过的老夫人老太太也不少,老夫人您啊,这一看就知道您是福寿双全的面相。您这样有福的面相,全京城可找不出几个来。” 这话哄得邹老夫人越发高兴了,她咧着嘴,问岳嬷嬷:“当真?你还见过谁是我这种有福气的面相?” “自然是真的。”岳嬷嬷说得头头是道,“您知道信国公府吧?她家的老夫人老奴就曾经见过的。” 岳嬷嬷说得随意,但说出信国公府四个字后,却一直盯着邹老夫人的神色。 只见邹老夫人神色微微一变,虽说那点子变化稍纵即逝,但依旧没能逃过岳嬷嬷的眼睛。 岳嬷嬷就当没看见一样,继续说道:“……信国公老夫人,就是京城出了名的福寿双全的老太太。信国公府可是京城一等一的豪门,爷们个个都能干。就连公子小姐,也是个个都厉害得紧。” 邹老夫人被岳嬷嬷吸引了注意力,咽了口唾沫,浑浊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有些乱动。 她拖着那有些苍老沙哑的声音:“好啊,好……” 岳嬷嬷知道多说多错的道理,没有多说,又说了些旁的吉祥话,哄的邹老夫人眉开眼笑的。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老管家一闪身,进了岳嬷嬷的屋子。 两人都没点灯,在黑暗中压低了声音对着今日发生的事。 “今日那邹夫人特特找我问了信国公府的事。我本打算试探一番,但邹老爷过来,打断了邹夫人。” “今儿我也特特在邹老夫人面前提到了信国公府。邹老夫人的神态骗不了人,她们估摸着是都知情的!” “那好,那我们先稳住,明日我先找国公爷汇报一下,再听命令行事。” “好,我晓得了。” 两人压低了声音讲完,老管家悄无声息的从岳嬷嬷房中离开,隐入夜色中。 …… 邹家近些时日可谓是春风得意。 须知那位远房亲戚,留下的不仅是宅子,还有几家铺子产业。 其中有一家胭脂水粉店,邹夫人高兴极了,特特领了自己的幺女长子去逛那胭脂水粉店。 邹夫人长子年岁不大,今年虚岁刚刚十四。虽说邹家这些年败落了,却从未亏待过这个好不容易生出来的长子,把长子邹明磊养得娇气的很,出门都要坐轿子的。 眼下邹夫人手上有余钱了,立马大手一挥,给邹明磊租了个极不错的轿子。 只是,偏偏今日朱雀大街上有店铺新开业,搞了开业活动,百姓们踊跃的很,把店铺门口处堵了个水泄不通。 邹家的三顶小轿,自是不好过了。 轿夫便停下来,同主家商量,问问绕路行不行。 但邹明磊却掀开轿帘来了兴致:“里头是什么店?怎么这么多人?” “少爷,这是喻家商肆新开的布匹店,听说这几日开业优惠,只要进店买布匹的,都可以买三免一,可以减去其中最便宜那匹布的价格。” 轿夫一解释,邹明磊立马来了兴趣:“当真?京城的商家倒是大方的很。” 邹明磊这下子也不想陪着娘跟姐姐去看什么胭脂水粉了。 他看向邹夫人:“娘,我们来了京城,还没怎么做过衣裳。我看,正好有这么个机会,不如咱们买些布匹,做些好看些的衣裳。日后娘您去参加什么宴席,也好脸上有光是不是?” 邹夫人手上虽有余钱,却也不多,原想着是给家里两个儿子添一身的。 但这会儿幺女也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大庭广众的,邹夫人也不好拒绝幺女掉了面子。 她无奈又宠溺的一点头:“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去挑三匹吧。” 说是买三匹布减一匹布的价格,实际上好些百姓还是做不到一下子买三匹布的,但这喻家商肆新开的布匹店,也有相应优惠,只要进店买布,都会送一块布头。 这布头大户人家嫌弃,但百姓们却是喜欢得紧。 这些布头做个帕子小衣什么的绰绰有余! 更何况,还是白给的! 是以这会儿布匹店里的人特别多。 喻家商肆的管事还特特从别的店里调了好些人手来维持秩序,可见其热闹。 邹家母子三人废了好大功夫才进了布匹店。 这一进店,邹家的幺女邹萍萍立马眼都直了! 她虽说小时候是在京城生活过几年,但那时候她年龄也不算大,早就忘了京城的样子。 接触到的一直是小县城的东西。 小县城能有什么好东西,大多都是些花样有些旧的,布料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下子来了京城,还是喻家商肆这种门路数一数二的大商肆开的布匹店,自然是看的眼花缭乱,只觉得好似进了什么花团锦绣的天堂。 这些布都太好看了,只是,上头标的价格也十分昂贵,邹萍萍看得肉痛。 邹夫人更是肉疼无比。 在他们小县城能买两匹布的钱,在这地方估计也就只能买一匹! 偏生这会儿邹明磊也挑得起劲,邹明磊身后跟着的伙计手上已经抱了两匹布了。 邹夫人看的简直肉痛死了! 眼看着邹明磊又要挑第三匹,邹萍萍也急了:“我说大弟,你别不自觉啊。你都挑了两匹了,那两匹又都是男子用的花样,最后一匹怎么说也得由我跟娘挑了吧?” 邹明磊撇了撇嘴:“姐,你这是什么话?我挑我的,你挑你的,又不是说只能买三匹。” 这话听得邹夫人越发心肝颤,她赶忙道:“明磊啊,你听娘说,这就是个黑店,卖的布也太贵了。你要是喜欢,咱们回头去别的店,多买几匹也无妨——” 邹明磊自是不愿:“娘——” “这位夫人,我们店如何又是黑店了?” 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从邹家人身后响起,龚晴娘一身干练的骑装,手里还拿着马鞭,这显然是刚从外头回来。 刚从外头回来就听到有人在诋毁自家店是黑店,嘿,她这小暴脾气可忍不了。 邹夫人没想到她随口劝一下儿子,竟是被人家店主听了个正着,她脸上显出几分尴尬来,咳了一声:“不是,你们这店里布匹定价那么贵,你看看这匹妆花锦,我们平时买只需要一两银子一匹,你这里竟然要一两银子八钱——” 原本邹夫人跟龚晴娘一对上,很多人便往这边看了过来,邹夫人还觉得有些尴尬。 但她说到后头,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 这黑店敢把价格定这么贵,还不让人说了? 只是,邹夫人原本以为,这样的店,她一说东西贵,应该是山呼海应才是。 可邹夫人说完后,竟无一人附和,大家竟都是有些稀奇的看着她—— 邹夫人被众人看得,都有些莫名其妙的了。 龚晴娘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哦?这位夫人再细细看看?你口中说的那一两银子一匹的妆花锦,跟我们店里这妆花锦,可是一样的东西?” 邹夫人气笑:“不都是妆花锦吗,哪里不一样——” 她上手摸去,只是这一摸,脸上表情就僵硬了。 看热闹的重人一看这妇人表情都僵硬了,就知道她定然是发现了不同—— 这妆花锦,乃是用了银线钩织其中,除了增加布匹的亮泽,更是增添了几分柔软。 正面猛地看虽说看不出来,但若是在阳光下,稍稍对着光一侧,便看的十分明显。 亦或是上手一摸,也能摸得出来。 众人见邹夫人脸都涨红了,出言嘲笑起来:“这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喻家商肆的妆花锦乃是一绝吗?” “还一两银子一匹。啧,这样的话,给我来两匹!” “真是乡巴佬啊!” 众人的嘲笑让邹夫人简直是羞愧难忍。 邹明磊更觉得面上无光,这下东西也不买了,气冲冲的拉着他娘往外去了。 邹萍萍跺了跺脚,也追了出去。 只是,邹家人不知,在她们出去的时候,杏杏出来寻龚晴娘,正好看到了她们的背影。 杏杏愣在了原地。 记忆中好多杂乱无章的画面翻滚叫嚣着,绞的她头疼。 龚晴娘原还有些纳闷,杏杏怎么站在那儿不动了? 但再一瞧杏杏那脸色,龚晴娘都吓了一跳,上前赶忙拉住杏杏的手:“不是,杏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这小脸白的,小手凉的——” 龚晴娘担心坏了。 杏杏则是终于回过神来,神色有些复杂的摇了摇头:“二嫂,我没事。” 杏杏唇上都没了什么血色,看的龚晴娘心疼极了。 “走,我扶你先去里头休息一下,喝些热茶。”龚晴娘直接搂住杏杏的肩膀,便把杏杏往里带。 杏杏没反抗,任由龚晴娘拥着她离开。 杏杏手里捧着热茶,心里却还是想着方才那几个人的样子。 她应当是没见过那几人,可为何,见到他们的时候,脑中会显出那么多她没有记忆的杂乱无章的画面? 那些画面,里面的人都凶神恶煞的好似鬼怪,可怖极了。 杏杏捧着热茶的手一顿。 她想起来了,当初奶奶是把她从礁石滩上捡回来的,那会儿她才三岁多,从前的事,都忘光了。 脑中那些杂乱的线条,可怖的画面,可不就是一个孩子对恐惧之事的直观印象? 杏杏神色难免有些复杂。 难道,那就是她从前的家人? 第694章 多亏了夫人当年生的是一对龙凤胎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到了无人处,邹明磊便恼怒的叫了起来:“不是说我们家先前也是京城富户吗!怎地如此丢人!娘,你不懂不要装懂!” 邹夫人本就又羞又臊,这会儿被儿子指责不懂装懂,更是脸都气得涨红了! 但儿子是打小宠到大的,邹夫人舍不得骂,咬了咬牙还是骂起了邹萍萍:“……你是哑巴了不成!我上了年纪,眼神不好使,你也不提醒着点我!” 邹萍萍没买到自己喜欢的布匹,还平白挨了一顿骂,忍不住扁了扁嘴。 骂完了邹萍萍,邹夫人又看向生气的大儿子,哄道:“算了算了,我们先去你那远房姨太奶奶给我们留下的铺子,那好歹是咱们家日后东山再起的希望呢。到时候家里有了银钱,咱们也开个布庄,到时候你们姐弟随便挑布匹做衣裳。” 邹夫人画了个大饼,勉强安抚住了闹脾气的邹明磊。 邹萍萍又扁了扁嘴。 她知道,哪怕真有那么一日,她娘也根本不会像她嘴上说的那样,让她随便挑布匹做衣裳什么的。 她那在老家嫁人的两个姐姐,是什么下场,她看得清清楚楚。 大姐嫁给了当地县令当了他的第七房小妾,二姐倒是当了正妻,可惜是给一个年龄快能当她祖父的人当了续弦,底下继子继女的年龄都比她二姐大! 就连她,也差点在进京前被卖给一个游商当外室来凑路费。 还是邹萍萍咬了咬牙跪在邹老夫人面前,跟邹老夫人说,等她们进了京城,京城里的有钱人肯定更多,她又生得极好,到时候肯定能换更多的银钱。 以此来说动了邹老夫人。 邹老夫人拿出了自己的棺材本来当路费。 邹萍萍这才保下了自己。 邹萍萍对自己在家中的定位是—— 一头养肥待宰的猪罢了。 邹萍萍嘲讽似的笑了笑。 邹夫人已经哄着邹明磊走到了前头,见邹萍萍没跟上,回头催道:“还不赶紧过来?” 邹萍萍手底把帕子攥得更紧,面上却是扬起笑:“哦,知道了,娘。” 邹家母子三人谁也没发现,她们身后不远处的暗处,一直有人跟着。 等到了“远房亲戚”留下来的那胭脂水粉铺子,邹夫人看的眼都直了。 原本富甲京城的邹家,这十几年是每况愈下,最近这几年,又要娇养家里的两个男娃,邹家的日子更是过的捉襟见肘。 有时候就连吃穿都要成问题了,更遑论什么买胭脂水粉了。 邹夫人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些东西了。 邹萍萍倒是见过,但那是当人第七房小妾的大姐,托人给她捎回来的,说她是大姑娘了,也该学着打扮了。 邹萍萍十分珍惜那一盒小小的胭脂,平日里都舍不得用,后来进京那日,她担心自己与京城的女孩儿格格不入,偷偷往唇上涂了些。 但这会儿,见着满满一铺子的胭脂水粉,邹萍萍与邹夫人的反应差不多是一样的——都是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胭脂水粉铺子里香香的,邹明磊双眼放光,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问侯立在一旁的掌柜:“……这些,都是我家的?” 掌柜眼底闪过一抹不屑,面上却恭恭敬敬的,笑道:“大少爷,瞧您说的。这些都是我们前头的主子留给您一家子的产业,自然是您家的。” 邹明磊大笑起来。 邹夫人回过神,激动不已,颤声问掌柜:“……这里,哪种胭脂水粉最好?给我包起来!” 掌柜十分周到的为邹夫人介绍了几种,邹夫人听的双眼放光,连连点头:“好好好,都,都给我包起来!” 邹萍萍趁机道:“娘,我也想要一些。” 邹夫人觉得自己其实是个慈母,从前委屈女儿,那是家里没条件。眼下家里既然有了条件,还是满足一下女儿比较好。 邹夫人大手一挥:“掌柜,也给三小姐包一份。” 邹萍萍高兴极了。 只是,邹萍萍还没高兴多久,邹夫人又忍不住问了句这些胭脂水粉的价格。 知道价格后,邹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又觉得她年纪大了,用这些昂贵的胭脂水粉也就罢了,女儿年龄还小,用这么好的胭脂水粉做什么? 邹夫人放缓了声音:“萍萍,你年龄还小,用这些有些浪费了。我让掌柜再拿些适合你们小姑娘用的。” 掌柜附和道:“对对,这些胭脂水粉里加了珍珠粉,三小姐正是花季,倒也用不上珍珠粉敷面。” 邹夫人对这掌柜满意的很,颔首:“没错,正是如此。” 邹萍萍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那……好吧。我都听娘的。” 邹夫人对邹萍萍也满意的很。 这个女儿,是个识时务的。 邹明磊却不高兴了:“这些胭脂水粉,你们都能用,我又用不了!” 邹夫人赶忙哄他:“一会儿咱们找家成衣店,给你跟你弟弟都买两身新衣裳!” 邹夫人咬了咬牙,又许诺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个新的玉佩吗?娘再带你去看个新玉佩!” 邹明磊终于露出了点笑模样:“这还差不多!” 邹萍萍抿了抿唇:“娘,我也没衣裳了……” 邹夫人立马道:“不是刚给你包了份胭脂水粉么?萍萍,你不能这么不懂事。” 邹萍萍闷气,不说话了。 邹明磊朝邹萍萍做了个鬼脸。 邹萍萍气得不想说话,扭开了脸。 等邹夫人带着邹萍萍邹明磊买完东西,邹明磊又喊累,一行人便进了茶楼歇脚。 邹夫人选了大堂偏角落的地方,要了一壶最便宜的清茶,见邹明磊在一旁皱眉头,又咬咬牙,要了一碟点心。 等点心上来,邹萍萍小心翼翼的捻了一块,吃得都闭上了眼:“真好吃啊。” 邹夫人忍不住道:“从前我们在京城时,这些点心都入不了我跟你爹的眼。我们家里的点心师傅,那都是从苏扬特特聘请过来的……” 邹明磊翻了个白眼:“那你别吃。” 邹夫人嗔怪的看了一眼邹明磊:“什么话!娘也许久没尝京城的点心了好吧?” 说着,邹夫人便也小心翼翼的捻了一块。 她见邹萍萍伸手去捻第二块,咳了一声:“差不多就行了,你得注意一下,保持身材,别吃的太胖了。” 邹萍萍便有些悻悻的把手收了回来。 什么保持身材,她已经很瘦了好吧! 她娘就是心疼她吃罢了! 邹明磊都快吃成小胖墩了,她娘怎么不提! 邹萍萍正在生着暗气,突然见一说书人走上了大堂一处稍高的台子。 那说书人咧嘴一笑:“……今日啊,咱们来说一说这京城名姝!” 茶楼里稀稀落落的传出了叫好声。 “要说这京城第一丽姝,可能大家心里都各有各的答案。有人可能觉得这位小姐是,有人觉得那位小姐是,不一而足。不过嘛,今日我们要说的这位,大家应该也很熟悉了,就是最近小小年纪就被皇家定为四皇子妃的那位!” “没错,就是信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大小姐于明珠!” 邹萍萍注意到,这说书人说完这句话,她娘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 眼神都有些发直了! “四皇子妃?……四皇子妃!” 邹夫人喃喃道。 接下来说书人把那位信国公府的掌上明珠给夸到了天上去,从美貌到德行,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的。 说书人还把于明珠被定为四皇子妃这事拿出来当佐证:“……不然皇室为什么早早就把人家于大小姐给订下?就是怕这样的好姑娘,会被旁人抢走!咱们陛下这才赶紧下旨,把人家于大小姐给定下!” 邹夫人激动的浑身都在发颤,她坐立难安,见那说书人说完一段,要下台去后场休息喝茶,眼神一闪,匆匆叮嘱邹萍萍照看好邹明磊,她自己拎着裙子快步追着说书人去了。 邹明磊对此毫无兴趣,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就又忙着吃他的点心了。 邹萍萍皱了皱眉,看着她娘走得无比着急的背影,若有所思。 邹夫人在茶楼后院追上了那位说书人。 说书人面上有些吃惊:“这位夫人怎么到这后院来了?” “先生,我是想问您个事。”邹夫人满眼急切,“您方才说的,信国公府的于大小姐被下旨封为了四皇子妃,可是真的?” “那还有假。”说书人有些不大高兴,“这可事关圣旨,我要是造假,我脑袋不要了?这位夫人,你是外地来的吧?我们京城好些人都知道这事啊。” 邹夫人欢欢喜喜的回了先前的位置,一副激动难耐的样子:“走走走,咱们回家。” 迫不及待的就带着邹明磊跟邹萍萍回家了。 他们谁也没看到,等邹夫人匆匆忙忙带着孩子离开后,有人满脸笑意的给了那说书人一锭银子:“先生说的很好。” 那说书人满脸是笑:“您可太客气了。下次有这种活,您还找我!” …… 等回了家,邹夫人屁股都没挨着座,就又去找喝酒的邹老爷了。 邹老爷正在小妾白姨娘那喝酒,已经颇有些微醺了。 邹夫人直接闯了进去:“老爷!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白姨娘还有些不大高兴。 这主母怎么如此! 怎么到了京城还是这么一股小家子气! 邹老爷也不大高兴,他正跟美妾喝得开心呢! “不……” 结果邹老爷还没拒绝完,邹夫人按住邹老爷的手,暗示道:“事关咱们四女儿……” 一听到这三个字,邹老爷一个激灵,酒都醒了大半。 邹夫人给他使了个眼神,邹老爷酒醒的更是差不多了。 他缓缓起身:“行吧,那我们先回正院。” 白姨娘想上前挽留:“老爷……” 邹老爷抽出自己的胳膊:“别闹,爷是有正事。” 白姨娘只能委屈道:“妾知道了。” 白姨娘看着邹夫人与邹老爷一并离开的背影,气得牙痒痒。 可她也没办法,家中三女二子,全是邹夫人肚子里出来的。 她嫁给邹老爷当小妾也有些年头了,可这肚子就是不争气,她能有什么办法…… 等下,不对! 白姨娘突然顿住。 方才她满门心思争风吃醋,都没注意,邹夫人说的是,四女儿?! 四女儿? 家里哪里来的四小姐?! 是夫人说错了? 可看老爷的反应,也不像是说错了啊。 白姨娘百思不得其解。 等邹夫人跟邹老爷回了正院,邹老爷把伺候的下人都赶了出去,把房门锁的紧紧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邹老爷肃着脸看向邹夫人。 邹夫人还是难掩激动,手交叉攥着:“老爷,我今日在街上,听说书人说,咱们明珠,已经被圣上下旨封为四皇子妃了!” 邹老爷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邹夫人激动极了,“事关圣旨,旁人哪敢造假?!我还长了个心眼,回来的时候,路过咱们家那个胭脂水粉店,又多嘴问了掌柜一句,他也说是真的!” “四皇子妃!”邹老爷激动的不行,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当年没白花大价钱,让人把咱们女儿跟贵人女儿换了!这一换,就换出个四皇子妃来!” 邹老爷激动极了,忍不住畅想,“若是四皇子日后能荣登大宝,咱们女儿生的,不就是日后的皇帝?!天呐,咱们外孙当了皇帝,那我们老邹家这生生世世的荣华富贵,那不就是触手可得了?!” 邹夫人激动的不行:“可不是吗!” 夫妻二人都激动极了。 邹夫人一想当年,忍不住又道:“当年那贵人生产完,被身边的丫鬟看到了孩子性别,当时咱们还懊恼,没能把儿子给换进去!……你看,眼下看来,把女儿换进去更好!换儿子进去,这顶破天也就是个国公府的小公子,换女儿进去,这成了皇子妃,还有可能当皇后,不比什么都强?!” 邹老爷也连连点头:“这还多亏了夫人,当年生的是一对龙凤胎!夫人是我们老邹家的大功臣啊!” 第695章 你找我到底是做什么?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邹老爷邹夫人眉开眼笑,仿佛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已经近在眼前了。 “可那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这怎么办?”邹老爷直叹气,“平白无故的,我们说是她爹娘,那孩子不信又能怎么办?” 邹夫人却得意一笑,胸有成竹道:“那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仔细看过,她大腿根部有处胎记……另外,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滴血认亲么?” 邹老爷深以为然。 他又满是唏嘘:“听说咱们那孩子生的极好,想来是可着咱俩的优点长的,真想看看,这些年那孩子长得如何了。” 邹夫人与邹老爷都期待的紧,叫了个小厮,去信国公府附近见天的等着,等于明珠出府。 邹夫人与邹老爷却是不知,他们前脚找了机灵的小厮去信国公府门前等着,后脚老管家也派了个小厮,悄悄去了信国公府。 只是,老管家派去的那小厮,却是径直去了后门,给后门看门的侍卫看了眼自己的腰牌,那侍卫便放行了。 小厮直接被领到了老信国公跟前。 小厮抱拳行礼,把邹老爷邹夫人关上门在屋里说的那些话,尽数复述给了老信国公。 信国公老夫人虽说被杏杏救了回来,但到底年纪大了,身体这般一折腾,着实有些扛不住。 老信国公便没让信国公老夫人再跟进这事。 老信国公这会儿更是庆幸没让他老妻听到那夫妻俩的谈话内容,不然,非得气得晕厥过去不可! 饶是久经沙场的老信国公,听到那对夫妻以那般轻松口吻说起换子内幕时,都气的胸口气血翻腾。 若不是为着长远计,老信国公这会儿就想提剑去把那对夫妻给砍了! 来报信的小厮垂手而立,轻声问老信国公:“国公爷,咱们下一步怎么做?” 老信国公强忍住喉头翻涌的血腥味,冷声道:“先别轻举妄动。” 看那对夫妻的计划,是想跟于明珠接触了。 老信国公倒也想看看,于明珠会如何做。 还有,事关杏杏…… 老信国公一想到,杏杏当年才三岁多,被这狼心狗肺的一家子推入滚滚江水中,就恨得牙痒痒! 老信国公深吸一口气,嘱咐那小厮:“……你继续在邹家潜伏,顺道收集一下证据,人证物证都要!” 小厮领命称是,悄悄离开。 书房里就只剩下了老信国公一人。 老信国公站在原地良久,但心头那股气一直难以平复。 他真是恨不得把那家子人给抽筋剥皮! …… 邹老爷派去的小厮在信国公府门口蹲了两天,终于蹲到了信国公府女眷出行。 小厮装作路过,听到丫鬟的交谈声,确认了出门的就是于明珠于大小姐。 小厮精神一震,悄悄跟在于明珠马车后头,追了一炷香的时间。 见信国公府的马车总算停在了一处酒楼,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位容貌倾城的千金大小姐,扶着丫鬟的手进了酒楼。 小厮眼前一亮,又悄悄跟了上去,听见丫鬟在问掌柜雅室的事。 小厮盘算着估计这位信国公府的大小姐要在这待一段时间,他悄悄溜出了茶楼,赶忙去邹府报信。 邹家的位置其实离着信国公府不算远,这小厮一路小跑,喘着粗气跑回了邹家。 邹夫人这两日心里存了事,也不出门去看京城繁华了,一天天在屋子里坐立难安,就等小厮来回话。 一听到丫鬟说,小厮来回话了,邹夫人激动的不行,直接起身就往外走:“人呢?” 小厮这会儿跑得满脸通红,气都没喘匀,一边气喘吁吁的,一边跟邹夫人回禀:“……那位信国公府的大小姐,去,去了鑫如酒楼。夫人要是想见那位大小姐,得赶快,小的也不知道那位大小姐能在酒楼待多久。” 邹夫人大喜,赶忙喊着丫鬟给她梳妆。 恰好邹萍萍来寻邹夫人,见邹夫人就快把梳妆台上那几样首饰都插在头上了,身上穿的也是最新的一件衣裳,邹萍萍心里咯噔一下:“娘,你这是要出门?去哪啊?” 邹夫人哪有心情去敷衍邹萍萍,挥挥手,不耐道:“娘有事,萍萍你去找你大弟玩去。” 邹萍萍扁了扁嘴,不高兴得很。 但她不高兴归不高兴,也不敢说什么,看着邹夫人盛装打扮,欢欢喜喜的出了门。 邹萍萍眼珠子一转,悄悄跟在邹夫人身后,也出了门。 邹夫人一心想着要当四皇子妃的女儿,根本就没注意身后。 邹夫人站在鑫如酒楼前,莫名有些紧张。 来报信的那小厮先去后院看了一眼,出来欢喜道:“夫人,信国公府的马车还停在后院呢,那位于大小姐还在酒楼里没走。就是小的不好跟太近,不知道于大小姐是哪个雅室。” “无妨,左右也要等她出来。”邹夫人强作镇定的点了点头,拎着裙摆迈进了酒楼。 这酒楼虽说以酒为主,但日常也是有菜肴茶水点心提供的。邹夫人要了一壶茶,一碟点心,坐在大堂角落,眼睛一直盯着楼梯口那儿,生怕错过什么。 实际上除了于明珠刚出生那两日,往后她再也没见过于明珠,根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虽说小厮就在一旁看着,但邹夫人莫名觉得,还是自己盯着更好些。 功夫不负有心人,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小厮眼前一亮,悄声道:“夫人,那位穿着淡烟紫色留仙裙,头上带着步摇的小姐……小的亲眼看见她从信国公府的马车里下来。” 邹夫人眼前一亮,几乎是不错眼的看着眼前从楼梯上缓缓下来的少女。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就是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果真如传闻中那般,生得天下地下独一份的好看! 她的女儿也太会长了,这就是可着她跟她爹的优点长的! 邹夫人激动极了。 但她再激动,也不会做出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认亲的蠢事来。 邹夫人只直勾勾的看着。 于明珠下楼梯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一股炙热无比的眼神一直在盯着她看。 于明珠蹙了蹙眉,眼神在大堂里梭巡了一圈,最后眼神落在了邹夫人脸上。 于明珠顿了顿。 那张脸似是对于明珠眼神的驻足十分惊喜,下意识对于明珠露出一个谄媚的笑来。 于明珠见过太多次旁人的讨好,这妇人的谄媚讨好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但于明珠也不知道怎么了,在看到那妇人的脸时,她心跳得有些厉害。 扑通,扑通的。 于明珠收回了视线,眉宇间多了几分阴沉。 她这几日烦躁的很,好不容易借了二房那个傻子庶女的手,把涂满了月漆树汁液的木雕送到了那死老太婆的房中。 明明,明明就要成功了! 但又是喻杏杏! 那死丫头! 又是她搅了她的好事! 于明珠心里隐隐都有了个想法——这喻杏杏,怕是生来克她的! 于明珠今日是出来散心的,没想到心情没放松多少,又遇到这么个直勾勾盯着她看的疯婆子! 于明珠没说话,但她身边的丫鬟一看她们家小姐的脸色,就知道她们家小姐这定然是不高兴极了。 丫鬟也不敢多说话,只能赶紧扶着于明珠的胳膊,让她家小姐下楼再快些。 于明珠心情有些差的下了楼,在迈出鑫如酒楼门口的时候,邹夫人终是忍不住,“哎”了一声,期期艾艾的过来了。 丫鬟瞥一眼于明珠的脸色,怒道:“哪里来的人,好生没规矩!哪有这样‘哎’来‘哎’去喊人的!” 邹夫人见信国公府的丫鬟都这般有威仪,当即被吓了一跳。 同时心里也涌起一股欢喜来。 这就是权势吗? 等她女儿当上了皇后,她是不是也能这般威风? 于明珠抬手,制止了丫鬟的呵斥。 这里到底人还是多的,这丫鬟代表的是她信国公府大小姐的脸面,总不好让人觉得她在仗势欺人。 “这位夫人,你找我有事?”于明珠声音柔和,丝毫没有因为邹夫人穿戴的有些寒酸而轻视她,听上去温柔极了。 邹夫人眼神落在于明珠鞋面上镶嵌的那对粉珍珠上。 那般又大又圆的珍珠,又是极为名贵的粉色,在她们这些普通的富人家,都是能当传家宝的存在。 但她的女儿,却可以把这般好的珍珠镶嵌在自己的鞋子上! 邹夫人心底又浮起隐秘的欢喜。 邹夫人朝于明珠弯唇笑道:“请问,您是信国公府的大小姐么?” 于明珠笑道:“正是,夫人是?” 邹夫人又激动又自豪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出落的这般亭亭玉立,这般曼妙动人! 也难怪当今圣上要早早的下旨,定下她女儿与四皇子的亲事。 邹夫人越想越是难掩激动,她露出个笑来:“大小姐好。我姓万,夫家姓邹,今日冒昧来寻大小姐,是有桩要紧的事要跟大小姐说。” 于明珠没说话。 于是,于明珠身边的丫鬟便再次呵斥出声:“大胆!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你把我们大小姐当什么人了,你说有要紧事,我们大小姐就得听你讲那劳什子要紧事?” 邹夫人愣了下,试图解释,可她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下跟于明珠说,我是你亲娘! 邹夫人也不太确定,于明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并非信国公府亲生一事。 她只能委婉道:“……大小姐,我家小女儿,在胳膊根部,有一处红红的胎记,你说,那胎记好去掉么?” 丫鬟听的不明就里,但于明珠一听这话,心就一下一下像是有人在捶打一样! 胳膊根部,红色胎记…… 这人是在说她大腿根部那处的红色胎记吧! 于明珠几乎是下意识皱眉去看邹夫人,惊怒交加:“你这话什么意思?” 邹夫人赶忙摆手:“大小姐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大小姐单独聊聊。” 于明珠一颗心跳得越发厉害。 她定定的看向邹夫人。 突然发现,邹夫人虽说年纪大了,又有些不善保养,脸上留下的岁月痕迹很重,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从某些角度看去,竟是与她的眼睛有些像…… 于明珠心跳的越发重了,一下一下的,像是马上要跃出胸腔。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来—— 但于明珠不敢将那念头想得太深入,她沉沉的看向眼前的妇人,许久没说话。 邹夫人搓着手,站在那儿等着于明珠回话。 最后,于明珠深吸一口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回身,又跟掌柜要了一间雅室,直接上了楼梯。 邹夫人见状大喜,快步跟了上去。 邹萍萍躲在暗处,看到这一幕,简直要瞪圆了眼。 那个一看就穿的极为华贵的大小姐,是谁?! 她娘怎么会突然去攀附这样的人?! 最关键的是,她刚才突然觉得,那位穿着打扮很是华丽的大小姐,长得与她大弟小时候,还没长胖,还是粉雕玉琢白团子那个时期的长相,有些地方是真像啊! 邹萍萍心里一头乱麻,又见她娘跟着那位衣着华贵的大小姐上了楼。 邹萍萍咬了咬牙,也迈进了酒楼。 然而她想上楼的时候,掌柜却拦住了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邹萍萍几番,温言出声问道:“这位小姐,您是有预定,还是找人?” 邹萍萍涨红了脸。 她咬了咬牙,最后也没法说出是找谁来,只能悻悻的出了这鑫如酒楼。 邹萍萍走出酒楼门口,忍不住回头往二楼看去。 她娘,到底在跟那个大小姐,说什么? …… 这会儿邹夫人,邹万氏,正坐在雅室中,眼神却止不住乱飘,打量着这雅室的装潢布局。 她十年没来京城了,京城的流行早就变了样子,邹万氏只觉得这雅室一看就昂贵的很。 于明珠坐在邹万氏对面,把邹万氏那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尽收眼底。 她眼里闪过一抹嫌弃,面上却依旧是温和的笑意。 于明珠甚至把贴身丫鬟都支开了,这会儿雅室里只有她与邹万氏。 “好了,夫人,眼下这里没旁人了,你可以说了。你找我,到底是做什么?” 第696章 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邹万氏眼里盈盈带泪,面带激动,张口就是:“孩子,我是你娘啊!” 于明珠饶是心里隐隐有了一抹预感,但听到邹万氏这般说,还是如遭雷击,下意识就呵斥道:“胡言乱语!” 邹万氏急急自证:“我没胡说,你真是我的亲生女儿!当年娘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让你脱离商女的卑贱身份,花了大价钱,忍痛托人将你与贵人千金交换了身份……孩子,娘真的是你的亲生母亲!” 于明珠心里隐隐有那个预感,这就是她亲生母亲。她之所以跟着对方来这雅室,也是怕对方不管不顾的在大庭广众下公然认亲,把她最后一块遮羞布也给扯下来。 但知道归知道,于明珠根本接受不了,她的亲生母亲,是这么一个看上去这般衰老、市侩、眼里充满了算计、浑身上下满是铜臭的妇人! 于明珠白了脸,矢口否认,怒道:“哪里来的疯妇!我乃信国公府千金,你不要想着攀权附贵,就这般胡言乱语!” 邹万氏丝毫不意外于明珠接受不了,她抹了把泪:“好孩子,娘就是想来看看你。你不相信也没什么……方才外面人那么多,我也不好直说,只能说你胳膊根部有胎记,实则是你出生的时候,大腿根部有个胎记。那等隐私的地方,旁人不知晓,难道你还不清楚么?实在不行……” 邹万氏却是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来,殷殷的看向于明珠,“实在不行,咱们也可以滴血认亲。” 于明珠倒退两步,脸上那震惊,起码有一半是真的! 但她的震惊,却是震惊在对方果然知道她身体那私密处的胎记,再加上滴血认亲,她是不想认都不行了! 于明珠眼神变了变,面上显出几分难以置信来,身子微微发颤,仿佛遭受了极大打击:“你是说,不,你的意思是……你真是我……” 于明珠说不下去了,邹万氏却又激动又欢天喜地的点头:“对,好孩子,我真是你亲娘!……你放心,我没想破坏你现在的生活,我与你父亲惦记了你十几年。我们好不容易来了京城,就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于明珠心下稍安。 不幸中的万幸,还好她这亲娘不是个蠢的,没说什么认祖归宗之类的蠢话。 不过,于明珠也抓到了邹万氏话中的重点:“什么叫好不容易来了京城?” 邹万氏不想让于明珠知道她们过得落魄,只能靠远房亲戚的遗泽过活,她眼珠子转了转,柔声道:“……就是我们先前在老宅,但我与你父亲总是惦记着你,最后决定阖家搬回京城。你放心,我们也不是找你来打秋风的,咱们邹家在京城开了店,是有产的。我与你父亲就是为了好就近看看你……好孩子,你不知道,我与你父亲当年忍痛把你换出去,也是为着你的将来。你跟着我们这样的商户,哪有当国公府千金来的前途远大?对不对?” 于明珠听了只想冷笑。 若非她们,她又怎会在金尊玉贵的生活了十几年后,才知道自己是个假千金! 这会儿还说什么前途远大! 于明珠无论心底如何嫌恶憎恨,但面上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现在先让我缓一缓。” 邹万氏很是善解人意:“好孩子,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这个。不过你放心,我与你爹是识大体的,也不会破坏你如今的生活,就是想看看你,没别的意思。我们知道你过得很好,就足够了。” 于明珠默然无语。 半晌,她似是极艰难的开了口:“那么,当年那个被换走的孩子呢?” 于明珠问这个问题时,眼神一直盯着邹万氏的面部表情。 邹万氏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来。 她咳了一声:“……那孩子,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怎么不在了?”于明珠心下一动,追问道,“你总得跟我说清楚,让我心里有数……不然,我都没法面对我娘了。” 说着,于明珠垂下眼,很是伤感的模样。 邹万氏只得吞吞吐吐道:“……一开始,是对方带走了那孩子,不过那段日子官府抓人拐子抓的很严,她们也没法子,就又把那孩子送回来了……差不多十年前,我们从京城启程回老家,也带上了那孩子。可当时在江上遇到了水匪,那孩子掉进了江里,尸骨无存……” 于明珠差点要大笑出声! 十年前,那孩子跟她差不多大的话,也就三四岁。 三四岁的小孩掉进滚滚江中,尸骨无存,好啊,妙啊! 她从此再也不必担心,有个什么人突然出来,撕下她国公府千金的面皮了! 于明珠实在太过欢喜,一时都没遮掩住。 邹万氏有些愣愣的看着她。 于明珠敛了神色,垂下眼:“……我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是伤心。” 邹万氏没怀疑于明珠,反倒是疑心自己是看错了。听的于明珠这般说,她立马道:“世子夫人抚养你这么多年,于情于理你也应该为她尽孝,这事,还是不要跟世子夫人说的好。” 于明珠心下冷笑一声,这话还用得着你说? 她面上做出一副伤感的模样来,也叹了口气。 好似真心实意的在难过。 在这两人都没出声的当口,邹万氏不错眼的打量起了于明珠。 不得不说,信国公府把她的女儿娇养的极为出色,看看这娇嫩白皙的容颜,定然是日日用最上等的珍珠粉娇养着。 再看看这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虽说素净雅丽,但邹万氏一眼就能认出来,这都是市面上极为珍贵的好东西! 邹万氏近乎贪婪的看着。 她知道自己眼下不能贸贸然提什么要求,不然,女儿肯定会跟她更加疏远。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跟这个亲生女儿打好关系,等女儿过两年嫁进四皇子府,当上四皇子妃后,到那时候,他们就是四皇子的岳家,难道还愁荣华富贵吗? 邹万氏这会儿越看于明珠,就越满意。 于明珠接触到邹万氏的眼神,心里却是更加厌烦,在心底骂了一句晦气,脸上却不动声色,开了口:“你……你跟我讲讲,家中的情况吧?” 虽说这妇人口口声声说她不会来破坏她的生活,但于明珠又不傻,对方要真的不想做什么,又何苦这般冒冒失失来认亲? 她眼下需要做的,就是先了解对方的情况,再做打算。 必要的时候…… 于明珠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邹万氏却没注意,只以为于明珠在关心家里人,欢欢喜喜道:“咱们家里人口简单的很,你祖母身体有些不大好,但精神还好。你父亲眼下正准备重操旧业去做生意。你有三个姐姐,大姐二姐都在老家嫁人了,就没跟着进京。还有一个三姐,比你大两岁,已经在待嫁了。另外,还有两个弟弟……” 顿了顿,邹万氏着重道,“你当年出生,并非单胎,还有一个龙凤胎弟弟,叫明磊。” 邹万氏带着几分邀功的意思:“我是听说了信国公府给你起名为明珠,特特让你弟弟随着你名字来的,喜欢吗?” 于明珠只觉得厌烦至极。 还喜欢么! 她见都没见过那劳什子弟弟,有什么可喜欢的?! 倒是平白无故多了一个龙凤胎弟弟,于明珠只觉得恶心的很! 邹万氏却没注意到于明珠的憎烦,还在滔滔不觉的介绍着,“明磊聪慧的很,回头我们再在京城给他找家书院去读,日后你说不准能有个状元弟弟呢!” 于明珠心中呸了一声,谁稀罕! 信国公府内她那几个哥哥,哪个不比那什么明磊强! “你还有个小弟,今年刚六岁,只是他身体不太好,常年要吃药。”邹万氏想起小儿子,叹了口气。 这小儿子来的极艰难,自打从京城回了老家后,邹家几个姨娘加上她这个正头夫人,是一个开怀的都没有。后来她求神拜佛的,又吃了好些苦药,好不容易才怀上这么一个,怀的时候又几经波折,最后生下来的孩子也病恹恹的,让本就在走下坡路,不太富裕的邹家,更是雪上加霜。 邹万氏说到这,眼里闪过一抹恨意:“说起来,我与你爹都觉得,是那个扫把星的关系——” “扫把星?” 于明珠下意识问。 实在是这些日子,她听到了好些流言蜚语,其中就有人暗搓搓的说是她这个假千金冲撞了什么,每次信国公府的灾厄都跟她有关。 邹万氏却是不知道于明珠这里的弯弯绕绕,她恨声道:“可不是么!当年把你送了出去,那死丫头来了咱们家,从那以后咱们家就开始走下坡路。你是不知,当年咱们家在京城也是富甲一方的……就因为那死丫头,咱们家倒霉死了。这么想来,信国公府还是要感谢我们才是。我们把他们家的扫把星带走了,把我们家的小福星送到了他们信国公府去!” 这话于明珠听着还算顺耳,她隐秘的勾了勾嘴角。 “好了,人都不在了,就别这么说了。”于明珠假模假样的劝了一句。 邹万氏却不疑有他,赞道:“我们明珠真是菩萨心肠。” 于明珠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最后又问了邹家眼下的住址,这才勉强道:“……我出来有些时候了,得回府了。你们以后不要来寻我,我怕我娘知道了,会伤心难过。有机会我会去邹家看你们的。” 邹万氏见于明珠一口一个“我娘”,心里有些泛酸,但她也知道,于明珠这么做也没错。 毕竟谁也不能一上来就接受自己喊了十几年的娘不是亲娘。 邹万氏殷勤道:“好,明珠,你知道有这么个事就好。我与你爹,只要你过得好就好,不会去打扰你的。要是你什么时候能有空来看看我们,那就更好了。” 于明珠掩住眼底的厌烦,“嗯”了一声。 最后,于明珠与邹万氏,一前一后出了雅室。 于明珠坐着马车走了,躲在街角的邹萍萍伸的脖子都酸了,有些艳羡的看着那马车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用眼角余光发现,她娘邹万氏偷偷摸摸从酒楼出来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娘!” 邹萍萍冲了出去,带了几分审视的看向她娘,“你刚才跟那位大小姐,聊了些什么?” 邹万氏被吓了一跳,见是三女儿邹萍萍,这才松了口气,扬手作势要打:“死丫头,吓死我了!” 邹萍萍盯着邹万氏,坚持不懈的又问了一遍:“娘,你们聊了些什么?” “为什么那个大小姐,生得还有点像大弟?她也是咱们家的亲戚?” 邹萍萍刚说完,邹万氏就赶忙上来捂住了邹萍萍的嘴:“你小声点!” 邹万氏并不想把这事跟三女儿说,在邹万氏眼里,邹萍萍很快就要嫁出去了,就是外姓人了。这样的秘密,同一个外姓人讲,那也太不保险了! “我就是见那位小姐生得有些面善,一时头晕,拦住她聊了几句罢了。”邹万氏胡诌着,显然不想多讲,岔开话题,“行了行了,你先前不是喊着想吃酱鸭吗?走走走,我带你去买一只,也免得你整日里说我不疼你,只疼你大弟小弟。” 邹萍萍眯了眯眼,见她娘是守口如瓶不打算跟她讲半句,她哼了哼,打算自己去查。 她隐隐有种预感,这好像是个天大的秘密。 她若是知道了这个秘密,她的人生,将大大不一样! 等回了邹府,邹萍萍眼珠子一转,去找邹明磊了。 邹明磊正在自己屋子看包了书皮的“禁书”,见邹萍萍闯进来,他一边赶紧往被褥下头塞书,一边很是不满的抱怨:“三姐,你不知道敲门吗!” 邹萍萍撇了撇嘴,又赶忙挤出一抹笑:“大弟,我今儿在外头见到一个长得可漂亮,穿的可富贵的大小姐了,奇怪的是,那大小姐长得跟你还有些说不出来的相像。” 顿了顿,邹萍萍加了一句,“比咱俩都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姐姐呢!” 第697章 伤了命根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邹明磊心思都在床褥下头塞的那本“禁书”上,对邹萍萍说的什么跟他相像的大小姐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出去!” 邹明磊看那“禁书”看的浑身都有些燥热,正是得趣的时候,觉得他这三姐十分不识趣。 邹萍萍可不知道她大弟这小心思,见她大弟不感兴趣,悻悻走了。 邹明磊见邹萍萍走了,呼出一口气,怒喝外头的下人:“我在里面读书,谁来都给我拦下!别打扰我!” 眼下邹家服侍的下人都是“远房亲戚”留下来的,邹明磊院子里放了两个小厮,闻言对视一眼,都撇了撇嘴。 当然,面上还是要恭恭敬敬的回一句:“知道了,大少爷。” 邹萍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扯了扯帕子,打算再想想法子。 却不曾想,晚上邹老爷邹万氏喜滋滋的把邹萍萍叫了过去,说是给邹萍萍说了户好人家。 邹萍萍差点帕子都要扯坏了,这刚来京城还没几天呢,这就找好人家要把她给卖了?! 还“好人家”,她一个字都不信! 邹万氏喜滋滋的:“对方还是个官身哩,虽然只有八品,是工部营缮所的所副,正儿八经的京官!萍萍,别说爹娘不疼你,等你嫁过去,就是官太太了!后面你那夫君再熬熬资历,往上升一升,说不得还能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这饼画的,邹萍萍勉强挤出个笑来:“不是,爹,娘,咱们刚进京也没几天啊,你们怎么认识的,又怎么就说上亲事了……” 邹老爷颇有些得意:“说起来也是缘分,我与那位营缮所所副大人拼了一张桌子喝酒,聊起来,这才知道,所副大人正好丧偶五年了。这不,我们是一拍即合。人家所副大人也是看我生得一表人才,说一看就知道我女儿定然不会丑,我们就把这事给定下来了!” 邹萍萍差点抽抽过去! 她的亲事,就这么儿戏的,在酒桌上,定下来了?! 对方五年都没续弦,谁知道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邹萍萍哪里愿意! 但邹老爷跟邹万氏显然都觉得这桩亲事好得很。 邹老夫人一听,邹萍萍能嫁个八品京官,也是十分赞同,见邹萍萍竟然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立马拉下了脸:“你这小蹄子,是半点都不懂事!你看看你大姐嫁的,再看看你二姐嫁的。眼下让你去正儿八经的当官太太,你倒是拿起乔来!” 邹老夫人发了狠:“你要是真不愿意,回头我就让你爹娘随便给你找个人家嫁出去!到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八品京官你都挑上了,真当你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 邹萍萍一听,那叫一个怕,红了眼圈:“……奶奶,我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对方什么底细,什么情况我都不晓得,我就是有点害怕……” 邹老爷“害”了一声:“明天媒人就上门,到时候你听她说就行了!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邹老爷一锤定音,还带了几分喜意同邹万氏道:“等萍丫头也嫁出去,咱们就可以专心给磊哥儿相看人家了。” 邹万氏也连连点头,眼里闪着细碎的星光,满是憧憬:“……到时候,说不定咱们磊哥儿能有更大的造化呢!” 她家磊哥儿的亲姐姐是四皇子妃,这样的条件,娶什么贵女娶不到? 邹萍萍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酸极了。 邹萍萍回了屋子一夜没睡,第二天一大早,邹万氏就来了她屋子,把她扯起来,一看邹萍萍那黑眼圈,当即又气又恼,亲自给邹萍萍用胭脂水粉遮了遮,埋怨道:“你这丫头,是真的一点都不懂事!我跟你爹还能害你不成?” 邹萍萍自暴自弃的想,那可不好说。 当时他们也是这么跟大姐二姐说的。 结果呢? 一个嫁给县令当了第八房姨太太,天天被县令夫人磋磨,另一个嫁给一个年龄快能当她们祖父的人当了续弦,底下的继子继女都比她二姐年龄大,一天天的轮着来气她二姐。 这就叫“不会害她们”? 邹万氏可不知道邹萍萍心中所想,她给邹萍萍插了根银簪子,左右看了看,很是满意的一点头:“不错,虽然比不过……” 邹万氏差点就把“你妹妹”三个字说出口了,但好在及时刹住,咳了一声,把这话改成了,“虽然比不过我年轻的时候,但也是漂亮得很。” 邹万氏这也不是夸口。 当年邹万氏可是生得极娇妍的,那时候邹家也有钱,邹老爷花了好大一笔银钱才把邹万氏给娶了回来。 邹老夫人一开始还对邹万氏挺有意见,后来邹万氏一个接一个的生,直到怀上了那对龙凤胎,邹老夫人这才算是勉强对邹万氏有了好脸色。 ——邹万氏的好颜色,看看于明珠就知道了。 于明珠生得很美,纵然有信国公府种种奇珍异宝堆养出来的加成,却也有着来自邹万氏与邹老爷那好样貌的优点之所长。 邹萍萍就没有于明珠那般会长,但邹萍萍生得也还算不错,能当得起一句小家碧玉。 邹萍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越发心痛。 京城这般繁华富贵的地方,她的机会明明有很多,说不定还能往上再攀附一下权贵,谁曾想就这么要被她爹娘草草嫁出去了。 邹万氏捏了捏邹萍萍的脸颊:“行了,别发呆了,媒人都快上门了,咱们赶紧去大厅等着。” 邹萍萍万般无奈,也只能跟邹万氏一道去了大厅。 媒婆在差不多的时辰,准时上门。 媒婆眼尖的很,一路从二门那过来,已经暗暗打量了一番邹家的情况。 要知道京城寸土寸金,能在这样还算不错的地段,有这么一间不错的宅子,媒婆觉得这邹家肯定很有实力。 媒婆脸上的笑更殷切了几分。 “葛大人呢,家里人口简单的很,前头的原配五年前病逝了,留下了一个嫡子,三个庶子,两个庶女。咱们三小姐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顶上也没有婆婆,只管着好好帮葛大人操持家务,打理好后宅就好,那日子叫一个美。”媒婆说得口灿莲花,“三小姐这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身子,等嫁过去再生几个自己的孩子,那地位就更稳了。往后的日子,好着呢!” 邹老夫人与邹万氏听的都极为满意。 邹萍萍眉头却蹙得越发厉害:“……庶子庶女这么多?那位葛大人今年多大啊?” 媒婆笑道:“葛大人年纪也不算太大,前年刚过了四十岁生辰。三小姐放心,葛大人是正经官身,这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还能再往上升一升。” 前年四十岁,也就是今年最少四十二了。 邹萍萍一算简直要晕厥过去。 但邹万氏跟邹老夫人对这个年龄显然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邹老夫人反而很高兴的点头:“大点好,大点知道疼人。我们萍丫头嫁过去肯定享福。” 媒人笑道:“要不说咱们老夫人通透呢,可不就是这个理?” 邹萍萍却着急极了。 正想拒绝,外头却有个粗使婆子急急忙忙跑进来,嘴里还叫着“不好了不好了”。 在八品京官派来的媒婆面前这般,邹万氏觉得有些没脸,拉下脸来喝道:“毛毛躁躁的做什么!” 那婆子瑟缩了下,还是跪在地上回禀:“不是,夫人,出事了。有个死丫头,把大少爷给踢伤了……” 邹万氏皱紧了眉头,踢伤? 她有些紧张道:“好端端的,下人怎么会把明磊给踢伤?” 但那粗使婆子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话来。 媒婆一见,很是懂事的笑道:“既是夫人家中有事,那我要不明日再来?” 邹万氏这会儿满心都惦记着大儿子的伤势,也没留那媒婆,匆匆送了客,就赶紧跟邹老夫人一起往邹明磊的屋子跑。 邹萍萍想了下,也跟在后头,一道过去了。 邹万氏这在邹明磊床前一看,才知道为什么那粗使婆子支支吾吾的。 她说踢伤,是不假,可那粗使婆子没说,丫鬟踢伤的是邹明磊的命根子! 邹明磊脸白如纸,捂着下体疼得在床上直打滚。 邹万氏差点晕厥过去。 邹老夫人年纪大,身体也不好,一听伤到了大孙子的命根子,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这怎么回事!” 邹万氏崩溃的叫:“好端端的,怎么会伤到这?!” 那丫鬟有些衣不蔽体,头发凌乱的跪在地上直哭:“……奴婢按照夫人的吩咐,给大少爷送水果。谁知大少爷放下书,就直接要把奴婢往床上拉,还撕扯奴婢的衣裳……夫人,奴婢虽说是在你们府上做活,却是良家子。大少爷这样,跟强逼良家妇女又有什么区别!奴婢一时激愤,就……” 那丫鬟一边哭一边磕头,“奴婢真不是故意的。” 邹万氏一听,更是要抽抽过去。 当时说府里这些下人都是前头那位远房亲戚留下来的,据说也都提前支过了月钱,专门留给邹家人用。 邹万氏当时还觉得这个远房亲戚想得倒也周到,所以听说这些下人都是活契的时候也没往心里去。 这会儿听这伤了她儿子的丫鬟一口一个良家子,一口一个强逼良家妇女的,这意思就是说,她儿子图谋不轨,活该啊! 邹万氏简直恨不得把眼前这丫鬟给碎尸万段了! 邹万氏深吸一口气,问起了旁边的人:“请大夫了吗!” “已经去请了,想来大夫就快到了!” 邹万氏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她咬牙切齿的指着地上跪着的丫鬟:“要是我家明磊有个什么闪失,我要你陪葬!” 那丫鬟只是抹泪哭,并没有再分辩。 等大夫来了一看,好在小丫鬟年纪小力气也小,并没酿出什么大事来,药都不必开,就是邹明磊得疼上段时间。 “少年人血气方刚也很正常。”大夫委婉道,“还是要尽量疏导一下。” 邹万氏脸皮都涨红了! 邹老夫人立马拍板:“既是这样,那我屋子里伺候的那俩丫鬟还不错,我拨一个给明磊放在房里。也不是我说,从前咱们邹家还显赫的时候,哪个爷们的房里不是放着四五个俏丽的丫鬟?咱们明磊到了年龄,说明身体没问题,是好事啊!” 邹万氏涨红着脸没接话,有些忧心忡忡的。 明磊这年龄也太小了些,满打满算也就算是十四,这就要给他安排那种知晓人事的丫鬟了? 邹万氏纠结再三,最后还是咬牙应了。 可谁知,邹老夫人问了下她身边那俩伺候的,谁愿意去贴身伺候大少爷,甚至邹老夫人还许诺,等日后大少奶奶进了门,就停了她们的避子汤,等她们怀上了孩子,就给她们提姨娘。 在邹老夫人看来,这是极好的条件了。结果那伺候她的俩丫鬟一个比一个避如蛇蝎。 这个说她有了心上人,自是不能贴身服侍大少爷。 那个说大少爷虽好但她在外头已经说了人家,就等活契到了日子她就出去嫁人。 邹老夫人又被气了一遭。 邹万氏实在没了法子,最后咬咬牙,打算明儿专门去给儿子买一个教他通晓人事的丫鬟回来。 邹明磊一听,高兴了,身上的疼痛好似也少了几分。 他不忘同邹万氏道:“娘,那个踢伤我的丫鬟可不能就那么简单放过!” 邹万氏倒也想把那丫鬟打个半死,但还没实施呢,就被邹老夫人身边的岳嬷嬷给劝住了。 “您这刚到京城,万一那丫鬟铁了心要去告大少爷,也是丑闻一桩。”岳嬷嬷苦口婆心的劝,“为着大少爷日后着想,把那丫鬟赶出府去就是了。不然,那丫鬟真的拼个鱼死网破,岂不是害了大少爷的名声?回头大少爷去书院读书,那岂不是不妙了。” 一说可能会影响邹明磊去书院读书,邹万氏原本要打要杀的态度立马松动了。 最后是邹万氏愤愤的打了那丫鬟一个耳光,把丫鬟赶出了府,算是了结了这事。 第698章 我保你能挑个可心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邹明磊休息了一天,第二日就催着邹万氏给他去买丫鬟。 不仅如此,邹明磊还一定要跟着,要自己挑。 邹万氏拗不过他,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子自己挑的丫鬟,可能更得他心一些,便带上了。 邹萍萍也吵着要去,说自己也想买一个。 邹万氏拒绝的倒是干脆:“你都要快嫁人了,还要什么丫鬟?你那远房姨奶奶留下了那么多下人,还不够你使唤的?” 邹万氏又顺道给邹萍萍画了个饼,“等你嫁到葛府,到时候有的是丫鬟让你使唤。” 邹萍萍皱着眉,不说话了。 但邹万氏跟邹明磊临出门时,邹萍萍还是跟了上来:“我不买,跟着去看个热闹总可以吧?” 邹万氏瞥了邹萍萍一眼,想了下,勉强应了下来。 邹明磊兴奋得很,饶是子孙根那处还有些不适,却也勉强忍了下来。 结果这还没到人牙子那儿,邹万氏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于明珠路过,她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匆匆掏了一把铜板,往邹明磊手里一塞:“明磊,你跟你三姐先去旁边茶馆喝喝茶,我有些事要去办,一会儿回来找你们。” 说完,也不等邹明磊说什么,邹万氏赶忙往人群中跑去了。 邹明磊撇了撇嘴:“这么点,够谁用的……” 话音还未落就见着他三姐邹萍萍急急忙忙丢下一句:“我也还有事,一会儿回来。” 一溜烟也跑进人群了,头都不带回的。 邹明磊“啧”了一声,颇为不爽。 但他看了看手里的铜板,眼珠子转了转,想着许是自己也能去人市先转转。 万一看到可心的,先摸摸小手过过瘾也是极好的。 邹明磊越想越心动,咽了口唾沫,当即就一边打听一边往先前要去的牙行走。 然而邹明磊到底路不熟,这七拐八拐的,竟是拐到了城南百姓聚居之所。 邹明磊打量着京郊的这些普通百姓居所,脸上露出几分嫌弃之色来。 “喂。”邹明磊喊住一个正拎着菜篮子路过的大婶,很不客气道,“你知道牙行怎么走么?” 那大婶见邹明磊是个半大少年,虽觉得他说话不客气,却也没怎么介意,问道:“你要去哪个牙行?是长堰道的官行还是马鹊巷的官行?” 邹明磊哪里知道,他就只知道他娘要带他去牙行买个身家清白的小丫头。 邹明磊语气一顿,不耐烦道:“……哪个近你给我指哪个呗。” 那大婶有些无语,但还是给邹明磊指了一手:“沿着这条胡同一直往前走,走到前头的官道上,再往左手边拐。过了三个路口,有条胡同,上头挂着牌子,长堰胡同,进去走到头,就是牙行了。” 邹明磊听了也不说谢谢,直接就往那边去了。 那大婶撇了撇嘴,嘟囔道:“看着穿的人模人样的,怎么半点家教都无,也不知道家里头是怎么教的。” 邹明磊走到一半就记不得那大婶怎么指的路了,他又随便叫住一个路过的:“喂,你知道长堰胡同怎么走么?” 这次邹明磊喊住的人,是个穿着羊皮袄,颇有些贼眉鼠眼的中年人,他手都揣在袖子里,上下打量了一番邹明磊,又见邹明磊是一个人,身后半个随从都没有,皮笑肉不笑的咧开嘴:“呦,小少爷,你这是去长堰胡同做什么?访友啊还是……” 那中年人贼兮兮的笑了下。 邹明磊挺了挺胸膛:“小爷要去那边的牙行买个丫鬟来伺候!” 一听邹明磊要去牙行买丫鬟,那中年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呦,小少爷,你去长堰胡同那边的牙行,那不是去当冤大头吗?那边的丫鬟,都是些歪瓜裂枣的,真正好看的,人家都紧着养好了送去大户人家当差了,怎么可能留在牙行里。” 邹明磊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但他这会儿就想找个美貌丫鬟泻火,闻言难免暴躁的很:“小爷就不信一个也没有!” 那贼眉鼠眼的中年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有自然是有的……只是……” 中年人凑近了邹明磊,挤眉弄眼道:“小少爷,我看咱们也算有缘,我有个门路,正好那边新到了一批怪好看的小丫头,她们身家都清白的很,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就是这个来路嘛,嘿嘿,多少有些不好说……”中年人压低着声音,露出个“你懂的”的笑,“所以她们价格都便宜的很,我保你能挑个可心的出来。” 邹明磊立马就心动了,他迫不及待道:“走,带我去!” 那穿着羊皮袄的中年男人猥琐一笑:“好嘞,小少爷,跟我来吧。” 那羊皮袄男人带着邹明磊走街过巷,一直到了一处深深的巷子。 这会儿邹明磊已经有些不耐了,站在门口微微喘着气抱怨:“怎么这么远——” 他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那羊皮袄男人一脚,直接被踹进了院子。 邹明磊跌了四脚着地,整个人都趴在土里了,人更是懵了。 羊皮袄男人紧跟其后,关上院门,朝邹明磊一笑:“小少爷,今儿爷就好好教教你,长个脑子,别谁路都跟着走!” 邹明磊浑身都疼的厉害,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呸呸呸”吐了嘴里的土:“你个王八蛋你害我——” 那羊皮袄男人直接又是一脚踹到邹明磊的肚子上,狰狞笑道:“小瘪犊子,还敢跟爷犟呢!” 这一脚踢得极凶,邹明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得移了位。 还没等邹明磊恢复过来,那羊皮袄男人直接拎着邹明磊的衣领,像拖死狗一样把邹明磊拖到了地窖里。 地窖里黑乎乎的,但明显有不少呼吸声。 羊皮袄男人把邹明磊直接丢进了地窖。 又有一瘦高个过来看热闹,站在地窖门口,啧啧道:“你这是又从哪里搞来的货?看着细皮嫩肉的,下这么重的手?” 羊皮袄男人很是不以为然:“这货不听话,我稍稍教训了一下。你放心,那张脸我没动。”他猥琐一笑,“现在好些贵人,就喜欢这种细皮嫩肉的半大少年……” 羊皮袄男人与那瘦高个对视一笑。 瘦高个道:“你心里有数就行。这批货明儿就运出城出掉。得谨慎点。” “放心,我都晓得。”羊皮袄男人敷衍的应了一句,把地窖门重重关上。 邹明磊在地上躺了半天,浑身的疼才缓解了些。 他难以置信,自己这是,被拐了?! 他从地上废了好些功夫爬起来,便去啪啪啪的拍打地窖的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邹明磊喊得声嘶力竭的。 旁边有一道细细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劝他:“……你别喊了,留些力气吧。” 地窖里黑的很,什么都看不清,邹明磊这下倒是警觉起来:“谁!你是谁!” 那道细细的声音无精打采的:“我叫楚幺娘……也是被拐来的。他们都是人拐子,要把咱们卖了,不会放咱们出去的……” 楚幺娘难忍悲痛,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地窖里不止关了楚幺娘与邹明磊两个,还有些旁的被拐来的小姑娘,闻言都被牵动了情绪,一时间地窖里都是哭声。 邹明磊崩溃了,发起疯来:“怎么会!我不信!” 等邹明磊闹够了,躺在地上直喘气的时候,楚幺娘只有七岁,怯怯的问他:“小哥哥,你是怎么被拐来的?” 邹明磊没过脑子,恨恨的骂:“那人说这里有批来路不正的小丫头,骗我来买,我着了他的道!” 邹明磊说完,都没注意楚幺娘没了声。 半晌,另一个稍年长些的声音冷笑道:“原来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我看你是活该!想把我们当货买,没想到你也成了一样的货!” 显然,这里关着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一开始大家还对邹明磊有些同病相怜,这会儿听邹明磊自己说了是如何被骗来的,顿时觉得这个人根本不值得她们可怜! 若没有这些人,她们又怎么会被拐! 地窖里关押着的人开始谁也不理会邹明磊。 邹明磊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只不屑道:“我跟你们都不一样!” 地窖里众人都没搭腔。 邹明磊安分了没多久,又开始扯着嗓子要喝水,喊得声音都哑了,发现整个地窖都没个理他的。 他差点崩溃。 他要喝水啊! …… 邹万氏,追着于明珠的身影追了好一会儿,终于赶上了。 “于大小姐!”邹万氏喜气洋洋的跟于明珠打招呼。 于明珠身边的女伴都有些惊奇。 不知道于明珠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一个,基本礼仪都上不得台面,衣着打扮也颇有些“土气”的妇人。 于明珠脸都有些微微涨红了:“你找我有事?” 邹万氏赶忙道:“不是不是,就是正好看到了大小姐,过来打个招呼。没别的事。” 于明珠知道,邹万氏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她身份的秘密,这样谁也讨不得好。但邹万氏这样突然跳出来打个招呼,也让于明珠十分不悦了。 因为旁人在,于明珠也不好说旁的,只笑容可亲的点了点头:“心领了。”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斜刺里又跳出来个穿着打扮十分土气的少女,那少女一脸激动:“娘,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好看的小姐?” 少女便是尾随了邹万氏一路的邹萍萍。 邹萍萍见邹万氏主动上前跟那天那位穿着打扮一看就很富贵的千金大小姐打招呼,那位千金大小姐还很和蔼可亲的朝她娘笑了笑,邹萍萍立马待不住了,主动跳出来,要邹万氏给她介绍。 于明珠额角青筋直跳。 她甚至能感受到身边女伴们那隐含嘲笑的探究眼神。 于明珠强忍着,脸上依旧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笑:“邹夫人,你看,我们还有事……” 邹万氏赶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大小姐您先去忙……” 于明珠头也不回的带着女伴们离开。 邹万氏看着于明珠的背影,脸上神色有些欢喜。 邹萍萍着急了:“娘!你怎么不把我介绍给那位大小姐啊?我看她身边的那两个小姑娘,还没我好看呢……” 邹万氏白了邹萍萍一眼,没好气道:“把你介绍过去做什么?你什么都不会,过去还不是给人家大小姐添乱?!” 邹萍萍扁了扁嘴,不高兴极了。 “我还没问你,你跟来做什么!你大弟呢?!”邹万氏皱眉问道。 邹萍萍悻悻道:“我就是跟来看看……明磊在茶楼喝茶。” 邹万氏皱眉:“走,先回去找明磊。” 过了会儿,邹萍萍又凑到邹万氏跟前:“娘,说起来,你有没有发现,那位大小姐,长得跟明磊有些像?” 邹万氏吓了一跳,反应极为激烈:“你瞎说什么!人家大小姐乃是信国公府的千金!是未来的四皇子妃!高贵的很!我们明磊怎么跟人家像?!” 邹萍萍被邹万氏这反应也给吓了一跳。 又觉得有些莫名。 邹万氏平时有多宠邹明磊她是知道的,这会儿说邹明磊像那个信国公府的千金,邹万氏应该与有荣焉才是啊。 怎么是这么一副跳脚的模样? 邹萍萍百思不得其解,反倒是又挨了邹万氏一顿骂。 而此时,于明珠的女伴之一,正跟于明珠打趣:“……说起来,那该不会是你们信国公府的远支亲戚吧?我看着那个妇人,眉眼间还隐隐约约跟你有些像。” 于明珠眼皮重重跳了下,神色多少也带上了几分不悦:“什么远房亲戚,不过是一个想攀附我们国公府的商妇罢了。” 另一个女伴也道:“对啊对啊,咱们明珠这么美,那个商妇连咱们明珠的一个小拇指都比不上,哪里像了?” 先前出声的那个女伴便笑道:“许是我看错了。” 这个话题很快便被带了过去。 谁也没发现,于明珠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杀意。 邹万氏跟邹萍萍沿着来时的街往回走,回了附近的茶楼,却根本没看到邹明磊的影子! 甚至她们也问过了附近四五家茶楼的掌柜,根本就没有那么一个半大少年独自过来喝过茶! 邹明磊,就这么不见了! 邹万氏与邹萍萍都有些慌了! 第699章 人拐子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一开始邹万氏只以为是邹明磊迷路了,她还在埋怨邹萍萍:“你说你非要跟我去作甚。你大弟还小,你就把他一个人丢在那,他肯定害怕的乱走!” 邹萍萍自知理亏,也不敢顶嘴,她怯怯道:“娘,那现在怎么办?” 邹万氏没好气道:“怎么办怎么办!自然是去找你大弟!” 邹万氏尤不解气,又拧了邹萍萍一把,“死妮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 邹萍萍不敢吱声,眼里含着泪,赶忙四下寻找。 然而一直寻到天黑,都没找到邹明磊的影子。 邹万氏心急如焚,跟邹萍萍碰头的时候,着急的打了她一耳光:“我告诉你!你弟弟要是丢了,你也别想回家了!” 邹萍萍缩了缩身子,哭着继续去寻邹明磊。 她拦了好几个人,问他们有没有见着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衣摆绣竹子的半大少年。 当问到一个大婶的时候,那大婶犹豫了下,跟邹萍萍道:“可是一个长得还挺好看,就是说话不太客气的小伙子?” 大婶比划了下眼睛:“眼睛看人的时候,是……这样式的?” 大婶斜斜的看了眼邹萍萍,学的颇有邹明磊那气势。 邹萍萍眼前一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连连点头:“对对对!那是我弟弟,大婶,你见过他?他去哪儿了?” 大婶“哎”了一声:“我是见过,那会儿他还找我给他指路,说要去最近的牙行。那会儿最近的牙行就是长堰道那边的官牙,我给他指了指路,那小伙子就沿着路自己去了。旁的我就不知道了。” 邹萍萍一听,急急抓着大婶的胳膊,连声问道:“长堰道的官行怎么走!” 大婶心善,也没跟邹萍萍一般计较,依旧是指了路,邹萍萍掉头就跑。 大婶心下直感慨,这俩还真不愧是姐弟,骨子里那股做派一模一样啊。 邹萍萍急急跑去跟邹万氏约好会和的地方,等了会儿,就见着邹万氏一头汗的过来了。 邹万氏一看邹萍萍是一个人,脸色微微一变,又要骂,邹萍萍赶忙道:“娘!有大弟的下落了!我问到人,有人说大弟往长堰道那边的官牙去了!”邹萍萍指了指方向,“就在那边。” 邹万氏脸上带上了几分喜色:“那我们赶紧过去!” 长堰道的官牙在胡同最里面,邹万氏跟邹萍萍过去的时候天色不早了,看门的老大爷正在大门外头落锁。 邹万氏冲过来,问那老大爷:“这里可是长堰道官牙?” 那老大爷应了一声:“这位夫人,你要是想买下人,明儿赶早过来吧,今儿我们这落锁了。” 邹万氏急急道:“我不是来买人的。我是来找我儿子的!……我儿子过来买下人,人不见了!” 那老大爷听得稀里糊涂的:“你这说什么呢,我咋听不懂?” 邹萍萍在一旁赶忙把事情一说:“我弟弟今儿来这边买丫鬟,结果一直没看见人回去。我们是过来寻他的。” 老大爷“哦”了一声,打量了邹萍萍几眼:“不对啊,你弟弟,年龄定然比你这个小姑娘小吧?我是这牙行看门的,今儿没见着有这么大的小伙子过来啊。” 邹万氏一听就急了:“这怎么会!” 邹萍萍也急道:“人家大婶说了,我弟弟找她问的长堰道官牙的地址,就是往这边来了!” 老大爷见邹万氏跟邹萍萍纠缠不休的,也有些不耐烦了:“往这边来了,又不是一定到了我们这边。最近道上多了些乱来没规矩的私牙,我们这些正规有保障的官牙来的人都不多了。若是真来了这么一个半大少年,我肯定有印象!……走走走,别碍着我锁门。” 老大爷不耐的挥舞着手,驱赶着邹万氏跟邹萍萍。 邹万氏跟邹萍萍被赶到一旁,两人都觉得浑身有些发冷。 邹萍萍打了个哆嗦,突然道:“娘,说不定大弟已经家去了呢?” 邹万氏精神一震:“对,有可能!说不定你弟弟来的时候改了主意,直接回家了呢!” 说完,母女俩也顾不上别的,急急忙忙往邹府赶。 到了邹府的时候,邹府都点上灯了。 邹老爷正在那发脾气:“都什么时辰了才回来!” 邹老夫人也十分不满:“哪有这样当人媳妇的!没规矩!” 邹万氏一脸着急,环顾四周:“娘,老爷,明磊回来了没?” “明磊不是跟你们一道出去买丫鬟了吗?”邹老爷眉头皱得高高的,震惊,“你别跟我说,明磊不见了?!” 邹万氏一听邹明磊没回府,最后那点子希望也没了,她腿一软,差点摔了,嘴里还絮絮说着:“我们找了一下午了,都没见着明磊的影子……旁人说他去了牙行,我们也去牙行寻过了,牙行的人说一下午都没见着有明磊那般大的少年过来……” 邹老夫人一听,急得不行:“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人出去找啊!京城那么大,明磊才十四,大晚上的,这么冷,你是想害死我乖孙不成!” 邹府闹翻了天。 最后邹府几乎是倾府而出,除了上了年纪的邹老夫人,还有年仅六岁身体不大好的邹家幼子,其余都出去找邹明磊了。 一府人一直找到子时(23点),都没找到邹明磊的下落。 邹老夫人急得晕了过去,邹家人又急急忙忙去请大夫,闹腾了大半夜。 最后邹家人实在没了法子,第二日只能去报了官。 衙差同邹万氏道:“近些时日京城这走丢的案子突然多了起来,你儿子估摸着也很可能是被拐走了。” 邹万氏一听,差点晕厥过去。 她从前也是经历过京城繁华的,知道好些达官贵人,最喜欢就是邹明磊这种细皮嫩肉的半大少年。 她儿子要是被拐走了,哪能落得好! 邹萍萍直接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骂:“天杀的人拐子,我看就该天打雷劈!” 邹万氏脸色难看得紧,听着女儿这般诅咒辱骂,那叫一个有苦说不出。 毕竟,三女儿也不知道,多年前他们也曾拐过旁人家的孩子…… 邹万氏脑子里不由得划过一个念头: 难道,这就是报应? …… 娄如慧最近可谓是神清气爽。 自打嘉正帝下旨封她做了福善乡君,她就感觉自己的运道好似好了不少。再加上彻底跟窦承颂那边断了关系,娄如慧彻底放下,那叫一个轻松愉快。 她朋友众多,先前因着流言蜚语的事,跟不少人断了联系,剩下的反倒是感情越发的好。 今日跟这个朋友喝茶,明日与那位朋友出门逛街,闲暇时再在家里办个聚会,约朋友们捶丸投壶,简直好不快活。 这一日她本来也约了杏杏,准备一道去书肆里挑几本新出的话本子,这会儿正坐在梳妆镜前,由丫鬟给她梳妆打扮着,就见她院里的一等丫鬟清鲤急急忙忙进了屋子。 娄如慧还有些奇怪,她是记得的,清鲤今日告假了,说要回家探亲。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娄如慧疑惑的问。 清鲤欲言又止:“乡君,奴婢有话同你说。” 娄如慧有些纳闷,但还是让屋里伺候的丫鬟先出去,复问清鲤:“怎么了?” 清鲤凑过来,小声道:“乡君,奴婢今儿一出府门,就被窦公子拦住了……” 一听“窦”这个字,娄如慧忍不住就蹙了蹙眉。 窦承颂? 又有他什么事? 娄如慧拉下脸来:“我不想听到他的事。” 清鲤小声道:“乡君,奴婢也跟窦公子这么说的,但窦公子说,是小姐之前认识一个叫楚幺娘的小姑娘,出事了……窦公子没了法子,只能来求小姐帮忙。” 娄如慧自然是记得楚幺娘的,那是个活泼又可爱的小姑娘,是先前她与窦承颂关系还不错时,她掏钱找人去给城郊那边的老百姓修葺屋顶时认识的。 后头娄如慧还让清鲤去给那几个孩子送过几回点心。 一听是楚幺娘的事,娄如慧也顾不上跟窦承颂之间的那些龃龉了:“幺娘出什么事了?” 清鲤小声道:“奴婢也多问了窦公子几句,窦公子说,楚幺娘那孩子懂事,时常帮着家里去街上卖柴火补贴点家用,结果前两日出门去卖柴火,她爹娘一直等了好久都没见女儿回来……眼下那位楚小妹妹的爹娘因着这事已经病倒了,窦公子说他跟附近的百姓找了两日都没找着。窦公子知道乡君身份高贵,只能来请乡君帮忙。” 娄如慧蹙了蹙眉。 正好这会儿,又有人来禀报,说是福绥郡主来了。 娄如慧起了身:“我先去同杏杏说说。” 杏杏披着披风进来,娄如慧起身相迎,还未开口,杏杏便道:“娄姐姐,方才那窦公子在你家府门外,看到我家的马车,拦住了,同我说,先前咱们见过的那个叫楚幺娘的小姑娘不见了。求我帮忙寻找。” 娄如慧有些错愕,扯了扯嘴角:“这窦承颂也真是厉害。生怕我不答应,清鲤出去也被他拉着劝说,看到你也拉着劝说。” 不过娄如慧也很关心楚幺娘,她抱怨了两句,并没有因为这个跟窦承颂生气就不管这事了。 “把窦承颂叫进来吧。”娄如慧无奈道,“总要先问问,到底是怎么了。” 窦承颂有些拘谨的进了明光侯府。 娄如慧与杏杏坐在上首椅子里,请窦承颂入了客座。 娄如慧也没跟窦承颂废话,单刀直入,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窦承颂眼神复杂,叹了口气:“前两天幺娘出去卖柴,一直没回来,她爹娘出去寻找,结果在一处小巷子里发现了幺娘拿出去卖的那一背篓柴火,还有一块随身带着的帕子。那帕子是幺娘的娘给她用几块碎布头拼接而成做的,幺娘甚是爱惜,绝不会丢弃……幺娘肯定是被人掳走了!” 娄如慧与杏杏面面相觑:“……是遇到了人拐子?” 窦承颂起身,对着娄如慧长长作揖,几乎是一揖到地:“乡君,郡主,你们身份高贵,能使唤的人更多,还请你们帮忙,找找那孩子……” 顿了顿,窦承颂又道,“其实不仅仅是那孩子,我们这两天在找幺娘的过程中,也遇到了好几户丢了孩子的。怕真的是被人拐子拐走了。” 娄如慧也没纠结跟窦承颂的那些过往,她很是干脆道:“好,我这就让人去幺娘走丢的地方找找。” 杏杏也道:“我也去铺子里找我二哥哥问问。我二哥哥经商,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也多,说不定会知道些线索。” 窦承颂大喜过望,又是一揖到地:“多谢乡君,多谢郡主!” 娄如慧不乐意听这些,一摆手:“行了,别说废话了,赶紧的,我给你拨一队人,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你带他们去幺娘走失的地方,好好搜寻一番。” 娄如慧想了下:“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多带些人。” 杏杏也起身:“那我这就去铺子里寻我二哥哥。” 既是说罢,娄如慧便与杏杏分头出门行动了。 …… 邹万氏一大清早,就去了信国公府门前,来回踱步,想碰个运气,看看能不能碰上于明珠。 但于明珠也不是天天出门的,邹万氏一直等到日上三竿,都没见着于明珠出门,她逐渐有些崩溃绝望,竟是去央求了门房:“您行行好,能不能帮我去跟大小姐通传一下,就说有位邹万氏找大小姐有事。” 门房上下打量了一番邹万氏,撇了撇嘴:“从前好些人来找我们家大小姐,都想攀附一番。你该不会也是那般想的把?” 邹万氏急得要哭出来:“大哥,您行行好,我是真有急事……” 邹万氏一副要急的给门房磕头的样子。 门房还是有些犹豫。 邹万氏突然福至心灵,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便往门房手里塞:“大哥,劳烦你了,这些请你喝茶。” 门房掂了掂碎银子的重量,有些嫌弃,但还是勉强道:“那好吧,我去帮你通传下,不过先说好,大小姐要是不见你,我可不管。” 第700章 杀意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门房说是这么说,但偌大信国公府,他不过一个看门的,哪里就能去于明珠的院子了。 “拜帖给我一个。”门房懒洋洋道,“好歹我也得拿帖子给小姐院里人看吧?” 邹万氏涨红了脸,她就是一个商妇,又刚来京城,哪里有什么拜帖? “出来的急,没有拜帖……”邹万氏支支吾吾的说完,又急急道,“只要你跟大小姐说我的名讳,大小姐一定会见我的。” 那门房一听,这女人连个拜帖都没有,撇了撇嘴,顺手拉过一个小厮来,塞给他几个铜板,嘀咕几句,让那小厮去替他跑了这趟腿。 小厮在于明珠院子外头,点头哈腰的拉住一个三等丫鬟:“……好姐姐,我也知道不该拿这事扰了你,不过外头那个妇人说的言之凿凿的,就怕是跟咱们大小姐是真认识的。就劳烦姐姐通传下,就说一个叫什么,邹万氏的妇人,说想见大小姐呢?” 那三等丫鬟翻了个白眼:“什么邹万氏邹百氏的,有帖子吗?我们大小姐身份高贵,突然来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就说想见我们大小姐……总也要有拜帖吧?” 那三等丫鬟朝小厮伸手。 小厮尴尬笑道:“没有拜帖呢。” 三等丫鬟白眼翻得更厉害了:“没有就快滚。真是的,我们大小姐心情不好,什么阿猫阿狗,连个拜帖都没有都敢往我们小姐跟前凑。” 那小厮得了这么个回复并不吃惊,点头哈腰的应下:“好好好,我这就去赶那女人走。” 小厮一路小跑,把这话跟门房说了,门房一听,拿眼斜了邹万氏一眼:“我们大小姐不见你。” 邹万氏一听,都愣住了:“怎么会……” 门房不耐烦的扬手驱赶:“赶紧走,赶紧走。” 邹万氏去拉门房的胳膊:“不是,你有没有让人跟大小姐说,是我,邹万氏啊……” 门房彻底烦了,抽出胳膊,一把推开邹万氏,喝道:“别拉拉扯扯的!这里是信国公府!休得在此放肆!” 邹万氏被门房这一推,直接从信国公府门口那两级石阶摔了下去。 好在石阶不算高,这会儿天还没暖和,人穿得也厚实,没摔出个好歹来。 邹万氏伏在地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满脑子都是,她要是寻求不到大小姐的帮助,她儿子该怎么办啊! 她小儿子身体弱得很,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得活过十岁。等于说是她就大儿子一个命根子! 眼下命根子都找不到了,她还怎么活?! 邹万氏伏在地上体面都不要了,哭得凄惨,经过信国公府门口的人无不侧目。 于崇杰今日沐休,正好要出门喝酒,一见有个妇人趴在门前不远处在那直哭,皱起眉头,呵斥门房:“……这妇人是什么人?怎么就由着她在府门前哭?外头人见了,还以为我们怎么欺负人了!” 那门房点头哈腰:“是是是,大少爷教训的是。” 邹万氏正好把“大少爷”三个字给听到了耳中,立马抬起头来,激动道:“大少爷?……是大小姐的兄长吗?” 一听到“大小姐”三个字,于崇杰多看了邹万氏一眼,冷漠道:“你认识我妹妹?” 邹万氏点头如捣蒜,激动道:“认识,认识的!我想见大小姐,但他们非说没有拜帖……” 邹万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去抓于崇杰的袖子:“大少爷,我真的认识大小姐!我昨儿还给大小姐去请安了!今日来找大小姐也是有急得不行的大事!” 于崇杰从邹万氏手里抽出自己袖子,上下打量了邹万氏几眼,突得发现,邹万氏在某个角度,好似莫名有些像于明珠…… 于崇杰拧起眉头,觉得自己有些荒谬。 他那妹妹,落泪时哪怕哭的再激动,也是极美的,绝不会像眼前妇人一样哭得涕泪四纵的没了体统。 哪里像了? 于崇杰暗道,一定是自己这些日子饮酒太甚,眼神都花了。 他摇了摇头,淡淡道:“算了,既然哭成这样,想来可能是真与珠珠认识。我带你进去。” 邹万氏大喜过望,一个劲的谢着于崇杰,直把于崇杰夸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善心人。 于崇杰听不得这种低劣又目的性太明显的吹捧,不悦皱眉:“闭嘴。” 邹万氏见于崇杰是真不高兴了,老老实实闭上了嘴,跟在于崇杰身后进了信国公府。 一路上,邹万氏都被信国公府的富贵迷了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越发觉得,自己当时把女儿塞进信国公府,是多么正确的一桩事。 她的女儿合该对她感恩戴德才是! 若非她当日耗费重金,让人把她女儿与信国公府的真千金给换了,她女儿哪能享得了这样的福气! 就这,她还不知道感恩!还不见她!让她在外头又哭又求的,丢尽了人! 邹万氏心中隐生出几分对于明珠的恨意来。 于崇杰一直在前头带路,没半点言语。 邹万氏有点怕于崇杰,也不敢跟他搭话,再加上邹万氏已经被信国公府的富贵迷花了眼,于崇杰不开口,她更是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两人便这般一路无话到了于明珠院子。 于明珠院子的丫鬟在院门口远远见着于崇杰往这边来,便欢欢喜喜的去跟于明珠禀报,说是大少爷来了。 自打于崇杰与茅芙蕖和离之后,好似把于崇杰以妹妹为先的猪脑子给打清醒了不少,打那以后于崇杰就待于明珠有些淡淡的。 也不能说是不疼爱,但比之从前,差距也着实大。 就比如说,于崇杰已经好些时候来没过于明珠院子了。 眼下于崇杰过来,就连于明珠院里的丫鬟都是欢喜的。 更别说于明珠一听于崇杰来了,满脸是笑的迎了出来:“大兄!” 只是话音刚落,于明珠赫然发现,于崇杰身后几步的地方,跟着的人,赫然是邹万氏! 于明珠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小脸顿时煞白! 于明珠嘴唇微微抖着,还未开口,倒是邹万氏急急忙忙过来,一把拉住于明珠的手:“大小姐!我有事求你!” 于明珠神智迅速回笼,她意识到,若是她大兄真的知道了什么内情,怕不会是这个淡淡的态度,早就来兴师问罪了。 于明珠沉了沉心思,露出个有些疑惑的神色来,却是先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神色来,把邹万氏握住的手抽了回来,又去问于崇杰:“大兄,这是……” 于崇杰眼眸微沉。 方才于明珠的异样,他都看在了眼里,但于明珠显然迅速调整好了,又这样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反倒是更古怪了。 但于崇杰只是把这点疑惑压到心底,面上依旧是淡淡的,解释道:“方才我出门,见这妇人在外头哭,说是要找你。我看她哭得凄惶,想是真有什么事。” 于崇杰探究的眼神轻轻的落在于明珠脸上,“你们认识么?……若是不认识,我让人把她赶出去。” 邹万氏明显紧张起来。 于明珠却轻轻露出个笑来:“前几日逛街,我与这位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她帮了我个小忙……我也是没想到,是她找过来了,许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于明珠这才看向邹万氏,一脸歉意道:“夫人,下头人不懂事拦了你,着实不好意思。” 邹万氏先前那一丝隐恨,这会儿倒是飞得无影无踪了,她连连摇头:“无妨无妨。大小姐,我是真的寻你有事!” 于崇杰见邹万氏是真与于明珠认识,其他的也就没了兴趣,道:“既然是认识,那我便走了。” 于明珠原本是想趁机请于崇杰晚上来她院中,尝尝她院中小厨房新来的厨子的手艺,但这会儿邹万氏在,邹万氏也清楚,她跟于崇杰并非是亲兄妹的。 于明珠这邀请的话,便没有说出口,只能微笑朝于崇杰点头:“大兄有事便去忙。” 于崇杰淡淡的朝于明珠一点头,便离开了。 于明珠把邹万氏带进了屋子,屏退了下人,这脸色自是瞬间变了:“你来寻我,就不怕被看出什么端倪?” 于明珠语气带上了几分怨恼与责备。 邹万氏心下那抹隐恨又浮了出来,她声音没忍住,拔高了下:“你是我女儿,我为何不能来寻你!” 于明珠脸色瞬间就变了。 邹万氏也知道不能把于明珠逼得太急,她连连给自己找补:“是家里出事了,我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来找你帮忙。” 于明珠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会儿还不是跟邹家人翻脸的时候。 真把邹家人逼急了,到时候他们来府上直接认亲,那…… 于明珠眸色幽深,同邹万氏幽幽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您当年既然选了把我换进信国公府,也是为了我的前程着想。眼下既然我即将当上四皇子妃,前程远大,若没有急事,您定然也不会来寻我。” 邹万氏泪都要出来了。 她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正是如此!若非家中出了急事,我也不会上门来!……是你弟弟不见了!”邹万氏落下泪来,“家里找了他一晚上,都没找到,实在没了法子!去衙门报官,衙门说最近多了好些拐卖案子。你没见过你大弟,他与你是龙凤胎,生得与你有几分相像,好看极了,那些拐子肯定会对他下手的……” 邹万氏哭哭啼啼。 于明珠手不自觉的攥紧了。 生得与她有几分相像? 于明珠眼底闪过一抹杀意,面上却是着急起来:“这可如何是好?信国公府虽说家丁众多,但大张旗鼓去找人也颇有疑点……这样,我还有些银钱,我去找靠得住的镖师,找他们帮忙。他们行走江湖,认识的三教九流也多,说不定花点儿小钱就能把弟弟救出来。人拐子也是为了求财嘛!” 于明珠这话,让邹万氏萌生出了巨大的希望,她连连点头,激动道:“好好好,就这么办。” 于明珠又安慰了邹万氏几句,把邹万氏哄的心神大安,嘴角噙着笑走了。 邹万氏一走,于明珠神色就冷了下来,眼中满是杀意。 一个生得与她几分相像的贱种,既是被人拐子拐了去,那么,“不小心”死在了人拐子手里,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于明珠喊来心腹丫鬟,耳语几句,让心腹丫鬟备下一套乔装打扮的衣衫放在马车中,她带上金银,出门登上了马车。 等于明珠上了马车,她让心腹丫鬟给她在马车中乔装打扮了一番,由一位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了一个脸上有些粗犷,带着麻子,长得矮小的少年。 于明珠揽镜自照,颇有些得意,夸道:“岐黄,你这手是越发巧了。” 叫岐黄的丫鬟微微一笑:“小姐谬赞。主子让奴婢来您身边,就是怜您处境不宜,特特让奴婢来襄助一二,奴婢自然是得有几分本事才行。” 于明珠抿唇一笑:“有你家主子这样的好友,是我之幸。” …… 杏杏与娄如慧兵分两路,她先去了在朱雀大道上的喻家商铺,今儿她二哥喻永柏正与龚晴娘一道在这铺子里查账。 见杏杏过来,龚晴娘还有些高兴:“杏杏来的正是时候,新到了一批浮光蜀锦,我方才还在同你二哥说,这颜色正适合你,要给你留出几匹来裁衣裳呢。你过来看看,喜欢哪什么花样的?” 杏杏笑道:“二嫂嫂总是惦记着我,帮我留一匹鹅黄色的就好……不过我这次过来是有旁的事,我想问问二哥哥,最近有没有听说京城里出了人拐子的事?” 喻永柏点了点头:“确实听过一耳朵。底下有个掌柜,他家小女儿差点被拐了,得亏是丫鬟机敏,才免得出了祸事。” 喻永柏紧张起来,“杏杏,你遇上拐子了?” 龚晴娘闻言也很是紧张,夫妻俩一左一右的把杏杏围了起来。 杏杏摇头:“不是我,是娄姐姐认识的一个小姑娘。昨儿出去卖柴火,人没回来,东西还落在了巷子里。娄姐姐已经带人去找了,我想着二哥哥在京城人脉广,过来问问。” 喻永柏思忖了会儿:“……我认识个掮客,三教九流都认识不少。我找他来问问。” 第701章 砍人如切瓜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永柏认识的那掮客姓詹,在家中排行老七,旁人都称呼他为詹老七。 因着这詹老七乃是京城著名的掮客,三教九流都有他的人脉,甚至好些掉脑袋的行当他都有认识的。 喻永柏不愿意让杏杏接触,便让杏杏跟龚晴娘坐在屏风后头,把詹老七请到了屋子里。 这屏风是西蕃那边来的奇货,杏杏与龚晴娘她们坐在里面,透着窗户那边照进来的光线,能看见屏风那边的情形。但屏风那边,因着是逆着光,却是看不到杏杏与龚晴娘这边的景象。 “呦,喻二爷。”这詹老七一进门就十分热络的跟喻永柏打起了招呼,“我就说今儿一早咋喜鹊一直在叫。原是今儿喻二爷找我了。” 喻永柏知道对于这样的人,他得端着架子,不然对方只会轻视你。 喻永柏神色淡淡的,朝詹老七一点头:“詹老七,坐,我跟你打听点事。” 詹老七“嘿嘿”笑了两声,坐了下来,朝着喻永柏一拱手:“喻二爷只管问。我詹老七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喻永柏淡淡道:“这些日子,京城不太太平啊。” 詹老七耳朵微微动了动,干笑一声,试探道:“不知道喻二爷这话作何解?……您知道,我认识的人有点多,在我看来,这京城就没太平过。” 喻永柏便拿了先前底下掌柜女儿差点被拐的事来说:“最近道上是不是有些人在干拐人的事?……我底下有个掌柜,女儿被拐了。” 詹老七脸上显出吃惊的神色来:“哎呦,这我还真没听说,毕竟这可是丧尽天良的事……” 他窥着喻永柏的神色,“不过……我还真认识一个,他可能知道点内情……喻二爷,您底下那掌柜的爱女叫什么?我去帮您打听打听。” 喻永柏神色不变,报了楚幺娘的名字。 詹老七点了点头,起了身,朝喻永柏拱了拱手:“那这事事不宜迟,我赶紧帮您去打听打听。可别耽误了。” 喻永柏也起身相送:“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詹老七便谄媚的笑了起来:“呦,那还真是我的荣幸了。到时候我一定来找您讨酒喝。谁不知道眼下咱们喻二爷是京城商圈的这个,”詹老七竖了竖大拇指,“到时候二爷请的酒,定然是好酒。” “那是自然。” 詹老七满脸是笑的匆匆离开了。 杏杏跟龚晴娘这才从屏风后出来。 龚晴娘道:“那詹老七一看就是在说谎,他肯定知道点什么。” 杏杏点头。 喻永柏道:“人拐子这行干的都是损阴德的事。我方才已经让人跟上詹老七了,不仅要把那个小姑娘救出来,还得把他们老窝都给捣了才行。” 谁家没孩子,将心比心一下,要是他们家杏杏,或者那几个调皮捣蛋上房揭瓦的臭弟弟被拐了,喻永柏简直不敢想家里会塌成什么样。 喻永柏把商队那支重金养着的护卫队给调了出来。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就等着詹老七那边有了动静去救人。 杏杏等了两个时辰,跟着詹老七的那几人回来了一个。 果真,詹老七是知道些内幕的。 那人道:“詹老七从咱们商行出去,去了好几个地方转了一遭,最后才偷偷摸摸的去一处民宅找人。那边的人还很警惕,我们没法靠得太近,只能听见詹老七让对方收手,说这次惹到了不该惹的。那处民宅我们几个侦察了下,结构简单,不像是有地窖暗室的样子,应该只是个落脚点……我先回来报信,他们还在蹲守,打算去看看他们老巢在哪儿。” 喻永柏点头:“马上城门就要落钥了。如果他们老巢在城中,他们许是就要趁夜走了。” 喻永柏吩咐下去,让商队的护卫队随时待命。 到时候等那边来了消息,直接直捣黄龙。 杏杏道:“南门附近多是些百姓聚居,楚幺娘走丢的地方也靠近那边。我猜,人拐子的老巢可能也在那边。二哥哥,你让人拿上我的郡主玉牌,以备不时之需,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可以让附近的官兵来帮忙。” 喻永柏点了点头,杏杏便往娄如慧那边去,准备交换一下情报。 娄如慧的人找了大半日,几乎是徒劳无功,娄如慧都有些焉了,听说杏杏那边有了进展,这才振作起来。 “我们在这边等我二哥哥的好消息就是了。”杏杏道。 两人碰头的地方,离城南很近。 两个小姑娘这会儿左右无事,便找了个茶馆喝茶稍歇。 却不曾想,杏杏喝着茶往外不经意看了一眼,眼神却有些凝重起来。 娄如慧道:“怎么了?” 杏杏压低了声音,飞快跟娄如慧解释:“……你看到方才那个抱着一个昏睡小女孩经过的男子没?那小女孩看上去不像是睡着,像是被人迷晕的。” 娄如慧挠了挠头,神色也带上了几分凝重:“我倒是没看出有什么区别来。不过你是专业的,你既是这般说,那肯定是有问题。” 娄如慧放下一块碎银子,拉着杏杏就往前跑:“走,咱们跟上去看看!” 不得不说杏杏跟娄如慧都是有些机敏在身上的,两人虽然没学过跟踪,但都知道,人越多越容易被发现。她们让各自的丫鬟远远的缀在身后,她们两个蹑手蹑脚的,跟着那抱着昏迷不醒的小女孩的男子,一路进了小巷子,都没有被发现。 那男子抱着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在一条狭小的巷子前左右看了看。 杏杏跟娄如慧早就料到对方会这般警觉,提前躲进了一家铺子里。 那男子放心的进了巷子,在一家满是杂物堆积的小院前站定,敲响了那巷子的院门。 男子敲门很有节奏感,三长三短又三长。 两个小姑娘躲在一堆杂物后头,杏杏耳力极好,听见里面有人抱怨了一句:“……今晚又要转移了,你怎么又弄了个货过来。” “害,顺手的事,又不费劲……” 声音渐渐远了,又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吱呀声,显然是开了什么门。 再往后,杏杏就听不见了。 杏杏神色凝重。 她猜的没错,这估计就是人拐子藏小孩的地方。 看来她误打误撞,比她二哥哥的人早一步找到了人拐子的老巢。 从人拐子的对话中得知,今晚他们就准备转移出城,时间显然紧张的很! 娄如慧什么都没听见,见杏杏聚精会神似是在侧耳倾听,她神色凝重什么也没说。 等杏杏回过神来看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娄如慧秒懂,紧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两人正打算悄悄离开,却听得巷子口那又有了动静。 杏杏跟娄如慧又立马缩了回去,把自己完美的藏入那堆杂物之中。 眼下天色黯淡,杏杏透过杂物缝隙看见,几个五大三粗穿着镖师服色的人从巷子口进来,直奔方才人拐子进的那院子。 为首的那镖师在那哐哐哐敲起了门。 没有按照先前那人拐子三长三短又三长的敲门法子。 果不其然,院里就有人满是警惕的问:“谁啊?” 镖师笑道:“王三爷在吗?我们这有笔生意,想跟王三爷谈谈。” 里头人隔着院门,还是有些警惕的问道:“什么生意?” 杏杏就见着,那镖师透过门缝,塞了一张银票进去。 那银票估摸着面额不小,里头的人声音都带上了几分笑意:“不错,确实很有诚意。”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里头的人依旧很是警惕,只从门缝里看那镖师:“说吧,什么生意?” 镖师笑着问道:“你们这昨晚上有没有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送过来?生得挺好的,穿着月白色长衫,衣角绣着竹子的?” 门里的人没吭声,但镖师人多精啊,一看对方的神色,就猜到了。 镖师笑道:“那就是有了。” 门里的人哼了一声。 镖师压低了声音,杏杏凝神,勉强能听见:“……有人托我们办事。方才那票子,就当是买命的钱……” 剩下的话,那镖师声音压的越发低,饶是杏杏这般耳聪目明的,都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那院子里的人拐子好似听见了,门缝里露出来的半张脸写满了嘲讽:“……呦,倒是比我们还狠一些。成,给钱的就是大爷。你说的那小子确实在我们这……这样,明日,你让人去破庙给那小子收尸。只不过,事成后,你得再给这个数。” 院子里那人伸出一只手来,翻了翻。 那就是一百两。 镖师又跟院子里的人讨价还价,还到了五十两。 最后成交。 这说话的功夫,一队身上穿着轻甲的人,急奔入巷。 那几个五大三粗的镖师立马围成一圈,拔剑剑尖向外。 院里的人脸色微微一变,立马关上了大门。 然而那队穿着轻甲的人身手极好,没花多少功夫就把那几个镖师给打倒了。 厚实的大门也被那队身穿轻甲的人直接给踹开,杀了进去! 娄如慧小脸煞白,捂住了嘴。 杏杏却双眼亮晶晶的:“别怕,是我二哥哥的人!” 娄如慧瞬间反应过来,欣喜若狂:“你二哥哥的人?!他们这般厉害,那岂不是没事了?!” 杏杏点头,谨慎起见又飞快道:“娄姐姐你先在这藏着,我身上还带了迷药,以防万一,我去助拳!不行就丢迷药!” 娄如慧知道自己除了胆子大一点,就是个毫无功夫在身的普通人,知道自己哪怕去也是拖后腿。 她慎重道:“你注意安全!” 杏杏点了点头,从腰间摸出迷药来,拿了一包交给娄如慧防身,又攥了一包悄默默往小院门口去。 院门口躺着的那几个镖师,起都起不了身。为了安全起见,杏杏还是小心的绕了过去,心道,这群镖师看着五大三粗的,也忒不抗揍。 院里厮杀动静已经没了,杏杏扒着院门往里看,就见着喻家商队供养的那队精英侍卫们一个个宽肩窄腰束着发,已是三下五除二的把那几个人拐子给料理完了。 其中两人正在拿绳子把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的那些人拐子给捆起来,准备到时候送去官府处理。 “人呢?你们把人给关哪里了?”其中一名侍卫拿刀挑着人拐子的下巴,逼问道。 拐卖人口乃是重罪,几个人拐子都装傻在那叫屈。 侍卫深恨人拐子,也不跟对方废话,直接抬手,刀光一闪,一声惨叫传来,原来是侍卫砍了其中一个拐子的手:“再问一次,人呢?不说,就再留下一只脚。” 那拐子惨叫声犹如杀猪。 其他的人拐子再也不敢装傻,给侍卫指了地窖的入口。 杏杏默默把手里的迷药收了回去。 这些侍卫大哥强得让人安心! 侍卫也发现了门口探头探脑的杏杏,脸上变了颜色:“大小姐?!您怎么在这!” 其中一个侍卫赶忙往那断了手的人拐子面前站着,想着挡一下血腥的场面。 杏杏“咳”了一声。 这倒也不必,反正她也已经看见了…… “先把地窖里的人救出来吧。”杏杏道,“也不知道里面关了多少人。” 侍卫听命,从人拐子身上搜了钥匙,把地窖打开了。 地窖里关了好些小孩,以女孩儿巨多,男孩儿也有几个。 她们被放出来的时候,都难以置信的喜极而泣,一时间尽是哭声。 救出来的孩子,因着牵扯到走失案要结案,还要给人拐子定罪等等,还要再去衙门那走一遭登记一下。 楚幺娘扑在娄如慧怀里哇哇大哭,显然怕极了。 这一哭,院子里好些旁的孩子也都跟着哭了起来,要找爹的,找娘的,方才那几个砍人如切瓜的侍卫们僵立当场,一个个脑袋都大了。 杏杏环顾一周,眼神落在吵得最凶的一个半大少年身上。 那少年正背对着她,跟一个侍卫声嘶力竭的喊:“你快去找我爹娘来接我!快去!” 他情绪显然崩溃极了,腿也有些瘸,应是在地窖里受了什么伤。 让杏杏侧目的,却是在清冷的月光之下,这少年身上的衣裳,虽说污糟的很,但应是月白色没错。 衣摆处也却如先前那镖师所说,绣着青竹。 杏杏想,这就是有人特特找了门路,花了大价钱也要让人拐子把他给弄死的那个? 第702章 会不会这就是个巧合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还在心里想着这是什么倒霉蛋,就见着月光下,那差点被人弄死的半大少年转了过来。 月色冷冷似冰,杏杏看的分明—— 这半大少年,在这个角度猛地看过去,竟还有几分与于明珠相似! 而且,杏杏又记起来,这半大少年的侧脸,上次她好似在她们新开的那家喻家布庄见过! 当时她一见到那家人,头疼欲裂,脑子里闪过很多零零星星乱七八糟的画面来,但等回想的时候,又觉得有些模糊不清。 那半大少年顶着这么一张脸,再结合有人出大价钱让人拐子弄死他这件事…… 杏杏挑了挑眉。 她问邹明磊:“你叫什么?” 邹明磊不知道自己死里逃生,只当自己是福大命大逃过被拐卖一劫,正叫着要人把他爹娘喊来。 一时间也没听见杏杏的话。 侍卫不高兴了,过去拿剑鞘敲了敲邹明磊的胳膊:“小子,没听到问话吗!” 邹明磊不爽的很,正要骂人,却猛地看到了杏杏。 邹明磊夸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杏杏的眼神都变了。 在邹明磊眼里,月下娇俏的少女,可爱的像是枝头杏花,微微颤颤,惹人心动不已。 侍卫大怒,挡在杏杏身前:“臭小子,什么眼神!” 怎么敢以这种垂涎的眼神看他们家大小姐的! 杏杏却是不怎么介意,她现在脑子里有千丝万缕凌乱的思绪,需要一根线把它们串起来。 杏杏拍了拍侍卫,示意他低头,耳语几句。 侍卫点头领命去了,在外头把门外制服捆起来的那些个镖师中领头的那个抓了进来,丢在杏杏面前。 那镖师被五花大绑着,倒在地上好不狼狈。 但他能屈能伸,敏锐的看出杏杏才是话事人,鼻青脸肿的朝杏杏挤出个笑来:“这位小姐,我也是拿人钱财给人办事……” 杏杏指着邹明磊,却是同那镖师道:“你看看他,他是不是你那雇主让你找的那个人?” 镖师艰难的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邹明磊的穿着打扮,点头如捣蒜:“月白色长衫,衣摆绣青竹,长得还不错……没错没错,小姐英明。就是他!” 邹明磊本来直勾勾的盯着杏杏,这会儿却是听的云里雾里的:“是我家里人要你来找我的?” 那镖师瞥一眼邹明磊,没吭声。 杏杏道:“对方是什么人?” 在杏杏面前,镖师很是识时务,半点没隐瞒,竹筒倒豆子似的直接全说了:“是个瘦巴巴的小个子,黑黄黑黄的,矮的很,还有两撇小胡子。就是言行举止,怎么看都娘们兮兮的……他让我们找到这几个干私牙勾当的拐子,跟这些拐子来个交易,让拐子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小子给弄死……” 邹明磊听到这,大声叫了起来:“不可能!我家里人怎么可能会让人弄死我!”他怒气冲冲的,“你这混账,嘴里没一句实话!” 镖师依旧没理会邹明磊,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看向杏杏:“……事情就是这样,小姐,我可半句都没隐瞒。能不能,把我给放了?” 杏杏看了镖师一眼:“你跟衙门说去吧。” 杏杏一摆手,侍卫又像拎小鸡一样,把那五大三粗的镖师给拎走了。 “对,把他关起来,让衙门砍他脑袋!”邹明磊怒气冲冲的叫嚣着。 大概是杏杏让人处理了那镖师的缘故,邹明磊看杏杏就带上了几分“她一定是在为我出气”的臆想。 所以当杏杏再问他“你叫什么”的时候,邹明磊飞快道:“我叫邹明磊,家住在登莲巷子,家里是三进的宅子,大得很,还有几间铺子,颇有家资……” 杏杏:“?” 怎么,这是在跟她炫富吗? 倒也不是杏杏自夸,整个京城,怕是没有比她身家更富有的千金小姐了…… 杏杏心里默念,邹明磊,三个字,记忆深处,好像隐隐约约对这三个字有些印象。 某个凌乱的记忆画面里,好似是有人在骂:“小贱蹄子!我们明磊让你趴地上当狗是看得起你!你竟然还敢反抗!我看就是找打!” 接着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这段记忆让杏杏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得了消息的喻永柏匆匆赶了过来,他带了个披风,披在杏杏肩上,不赞同道:“……这里多危险,让奶奶她们知道,肯定担心的很。” 肩上的温暖一点点传到了杏杏心里,杏杏露出个笑来,没再管邹明磊,同娄如慧说了一声,跟着喻永柏出了这小院。 邹明磊看着杏杏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 …… 杏杏回府后,很是被强逼着喝了碗驱寒的姜汤,驱寒又去晦气。 卫婆子絮絮叨叨着,念叨杏杏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有多远就躲多远,千万别凑上去。 其余几个伯娘婶子也在一旁附和。 杏杏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暖洋洋的。 她依偎在卫婆子怀里,无论长辈们说什么都乖巧的应下。 卫婆子她们见杏杏这般乖,哪里舍得多说半句重话。 李春花更是直接开喷喻永柏:“还不是你这个当二哥的没照顾好妹妹。” 亲娘都这么说了,喻永柏还能说什么,只能“对对对,娘说的极是,下次我一定注意”。 杏杏有些不大好意思,正想开口,喻永柏嘴角带笑,朝杏杏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说什么。 杏杏心里暖洋洋的,那些凌乱的记忆画面带来的阴寒与恐惧,悉数散去。 …… 而此时的邹家,得了官府那边的通知,正欢天喜地的去衙门接邹明磊回来。 邹万氏高兴的拉着邹明磊的手上下左右的看,嘴里一边骂着天杀的人拐子,一边又有些过于高兴,差点说漏了嘴:“……这么快就把你救出来了,估摸着是你……” 那个“姐”字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 好在邹万氏及时刹车,改了口:“估摸着是你命中带福!自有老天保佑!” 邹明磊不疑有他,正跟邹万氏抱怨:“娘,我腿磕到了,疼得厉害,我让那些衙差给我请大夫,他们也不理!” 邹万氏心疼得很:“竟然还伤了腿?……快让娘看看。” 邹万氏看了邹明磊腿上的伤,那叫一个心疼,回身一巴掌就拍在了邹萍萍的胳膊上:“都是你这死丫头,怎么当姐姐的,那日若不是你把明磊给落在大街上,他也不必遭这么一场罪!” 邹萍萍这两日已经被收拾了不止一顿了,邹万氏这一巴掌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她看着邹万氏跟她爹邹海桂围着宝贝疙瘩一样围着邹明磊,扯了扯嘴角。 脑子里却不由得想起那日邹万氏去见的那个,生得与她弟弟邹明磊有几分相似的千金大小姐来…… 那到底是谁呢? …… 于明珠此时也得了消息,瞪圆了眼:“什么?!喻家商铺的东家带队抓了那些人拐子,把人救了出来?!” 于明珠眼里闪过一抹憎恶来。 喻家,又是喻家! 有喻杏杏的地方,就落不得她的好! 岐黄道:“大小姐也别生气,以后有的是机会。若实在紧要,奴婢也可以乔装打扮出去,找个机会,直接把那邹明磊给杀了。” 于明珠看了一眼岐黄,却是摇头:“不行,你到底是我的贴身丫鬟,这也太冒险了。” 于明珠手指敲着桌边,沉思许久,突然出声道:“我记得,你跟我提过,有一个挺厉害的门派,叫朝阳楼,只要给钱,他们也接脏活?” 岐黄微微拧眉:“这个朝阳楼,眼下更多是接情报方面的活,杀人这样的脏活不太接了……” 于明珠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不太接,也就是还有可能接。过几日吧,等过几日你再帮我乔装打扮一下,到时候我们去试试。” 岐黄温顺应道:“是。” …… 翌日。 邹万氏喜气洋洋的拿着一盒膏药,同邹海桂道:“……你看,咱们明珠心里还是有咱们的吧?昨儿肯定有她的帮忙,咱们明磊才能那么快被救出来。今儿她又听说明磊膝盖受伤了,还特特送来了这么好的膏药。” 邹海桂也十分得意:“那是,到底是咱们的亲女儿。” 说到这,邹海桂又带上了几分怒意:“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竟然让人跟人拐子勾结,想要害死咱们明磊!” 昨晚上邹海桂邹万氏他们去衙门接邹明磊时,听办案的衙差把这事一提,都有些震惊。 衙差没多说,只说让他们先回来等着,到时候详查一下再说 邹万氏却有些迟疑:“你说,会不会这就是个巧合啊?……咱们刚到京城,哪有仇家?咱们明磊更是生得一表人才,招人喜欢,哪会有人恨他恨到要拿一百两银子来杀人?” 邹海桂也深以为然:“也是。昨晚上那几个差爷也说,也有可能是巧合。明磊还是个小孩子,跟人素来无冤无仇的。那镖师定是弄错了,其实那歹人要他找人拐子害死的另有其人。” 邹万氏连连点头:“那就等衙门那边的调查结果吧。我先拿这膏药去给明磊涂一涂。” 邹万氏话音刚落,还未出门。邹明磊已是一瘸一拐的来了他们院子,正在外头高喊:“爹!娘!” 邹万氏跟邹海桂赶忙迎了出去。 邹万氏更是心疼得不行:“哎呦我的儿,你膝盖还伤着呢,不好好在屋子里养着,还跑出来做什么?有什么事,你倒是让人来说一声就行了。” 邹明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他娘别嘟囔他了,他道:“娘,我要出去!” 邹万氏吃了一惊:“你腿伤还没好呢,急着出去做什么?” 邹明磊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昨晚上杏杏在月光下的模样。 他只觉得嘴唇发干,舔了舔嘴唇道:“我有事!” 邹万氏还以为邹明磊还惦记着买丫鬟的事,她心疼儿子遇险,道:“那娘陪你去长堰道官牙那边走一趟,去买个你中意的丫鬟?” 邹明磊闻言又有些意动。 他昨天夜里甚至连做梦都梦见了杏杏,只是梦里杏杏对他也爱答不理的,一直在前头走。 他追了一路都没能追上她的一片衣角。 这不,一觉醒来,邹明磊就想着,去昨儿那地方附近走一走,说不定还能碰上那小姑娘呢! 不过,这会儿他娘提议要给他买丫鬟,邹明磊犹豫了下,还是应了下来。 昨儿月色下那小姑娘显然还远着,现在赶紧买个中意的丫鬟来泄泄火,也不是不行…… 邹明磊权衡了一番,应了下来,还跟他娘讨价还价:“要是遇到实在喜欢的,我要买俩!” 邹万氏这会儿就是邹明磊要天上的星星都会答应,区区两个丫鬟,邹万氏一咬牙也应了下来:“行行行,都听你的。” 邹明磊这才高高兴兴的跟邹万氏准备一道出门。 邹明磊膝盖受了伤,邹万氏又叫了轿子过来。 在府门口等轿子的时候,邹萍萍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邹万氏跟邹明磊要出门,一路奔了过来:“娘,你也带上我!” 邹万氏没好气道:“带上你,再让你把你弟弟给弄丢了?” 邹萍萍赶紧保证:“这次我绝对跟好大弟,寸步不离。” 邹万氏打量邹萍萍一番,最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邹明磊对邹萍萍是不是跟着根本无所谓,他在轿子里瞥了一眼邹萍萍,邹萍萍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这次邹家人去长堰道官牙倒是没出意外。 官牙的牙人热情的带了十个小姑娘来。 这十个小姑娘个个都有些清瘦,衣裳虽破旧,却也洗的干干净净的,怯怯的在邹家人面前站成一排供他们挑选。 牙人夸道:“我们这些姑娘,可都是身家清白的好姑娘,家里各有各的难处,才把她们卖到我们官牙来。我们官牙里的嬷嬷已经提前教过了,眼下给夫人带出来的这十个,个个啊,都是干活的能手。” 邹明磊扫过眼前十个小姑娘,不由自主的把她们跟杏杏比较。 这越比较,邹明磊越是心浮气躁,烦躁的很,最后怒气冲冲的骂了一句:“没一个好看的!” 竟是一个都没看中! 第703章 明天就去信国公府,登门道歉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邹万氏见儿子不高兴,也很是不满: “你们这就没好看的吗?” 牙人陪笑道:“这十个都长得很是清秀啊。”她见邹万氏跟邹明磊都很不满意的样子,犹豫了下,“倒是还几个漂亮的,就是这个价钱……” 邹明磊一瞪眼:“怎么,怕我们没钱?!赶紧的!” 牙人心下生喜,又赶忙出去带人。 最后带了三个过来,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笑道:“几位贵人眼光是真的好。这三个可是我们这最漂亮的姑娘了。” 邹万氏挑剔的看着,这后面带过来的三个小姑娘,确实要比前面那十个好看不少。 邹明磊眼神落在右边那个小姑娘身上,眯着眼打量了好一会儿:“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垂着头怯怯道:“我叫翠花……” 邹明磊嫌弃的皱了皱眉:“什么破名字!” 他带了几分勉强,同邹万氏道:“娘,就这个吧。” 邹万氏一口应下,问那牙人:“这个要多少银钱?” 牙人笑的眼不见齿:“承惠三十两银子。” 邹万氏倒吸一口凉气:“三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牙人叫起屈来:“夫人啊,您这可是误会了。你看看这小丫头,生得这般水灵,哪是一般的丫鬟比得上的?甚至她祖父,还读过书,是童生咧!这家世,多清白啊!都称得上一句书香世家!若非是她家中老母生了病,她也不会卖身到我们这里来。我们当时也是可怜这个小丫头,足足给了她家里二十两银子!……这小丫头来到我们这,吃吃喝喝的,我们这边的嬷嬷还要教她规矩,怎么伺候人,你看,跟您要三十两银子,是一点都没多要!” 邹万氏一听,这个叫翠花的,竟然还真跟书香气沾点边。这样的丫鬟,买来伺候她家明磊,也不算辱没了她家明磊。 更何况…… 邹万氏挑剔的打量着翠花的腰身。 这小丫头腰身虽说纤细,但屁股却不小,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到时候等她给明磊娶了媳妇,让这小丫头也给明磊生几个大胖小子。她到时候就只管含饴弄孙了! 邹万氏想到这,咬了咬牙,又跟邹明磊确认了下:“就要这个了?” 邹明磊胡乱点着头。 眼前这小丫头虽说跟他先前在月下惊鸿一瞥的那个富家千金差距有些大,但方才那小丫头抬头怯生生看向他的时候,他忍不住下腹有些燥热。胯下二两肉作祟,邹明磊哪里管这丫头是十两还是三十两。 邹万氏一看,儿子也这么坚定的要买这个丫鬟。 邹万氏咬了咬牙,颤着手从怀里掏出钱袋子。 三十两她自然是有的,但这是她压箱底的银钱了。 她先前还想着,拿这些银钱去给儿子疏通书院关系的。 但邹万氏转念又一想,眼下她已经跟信国公府的亲生女儿相认了,信国公府那般富贵,亲生女儿哪怕从指缝里露出一点来给他们,他们这日子也会过得宽裕不少,哪里还用再发愁银钱的事! 念及此,邹万氏总算把钱袋子交了出去。 牙人欢天喜地,同翠花敲打道:“翠花啊,你去的这个主家,是个大方的。到时候你可要好好伺候人家少爷,不能懈怠,知道吗?不然,到时候人家主家把你卖到窑子里,你一辈子就完了,知道吗?” 翠花双眼含泪,怯怯的应了一声。 邹明磊就喜欢翠花这股怯怯的劲儿,他恨不得这会儿就拉着翠花去房里,验证一下他先前看的那“禁书”上的画面! “翠花,翠花……这名字也太难听了。”邹明磊强压着躁动的火,“你往后,就叫燕瘦吧。” 邹万氏夸道:“环肥燕瘦,燕瘦,不错,是个好名字。不愧是我儿,就是有文化,有水平。” 邹明磊有些得意的一扬头。 邹萍萍心底“啧”了一声。 什么环肥燕瘦,这般直白的名字,哪里有文化有水平了! 邹萍萍有些泛酸,看着牙人把燕瘦的身契交给了邹明磊,一想这就是三十两银子,那股酸水,简直滋滋滋的往外冒。 “娘,这一下出去那么多银子,我们家还有钱吗?”邹萍萍忍不住道。 邹明磊白了邹萍萍一眼:“穷酸!” 邹万氏也不大高兴邹萍萍在外头说自己家“没钱”一类的话,又撇了撇嘴:“什么话!我们家哪里缺钱了,你妹……” 邹万氏差点就把“你妹有钱”说出来了,她紧急截住自己话头,打了会儿磕巴,这才接上,“你没想过,那位葛大人要给我们家多少聘金吗?穷不了你!” 邹萍萍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什么聘金! 那就是她的卖身钱! 这么想一下,她跟这个燕瘦,又有什么区别! 邹萍萍心里难受极了,失魂落魄的,等邹万氏跟邹明磊要回府的时候,她只借口说自己还想在外头走一走,没跟邹万氏邹明磊一道回去。 邹明磊一心想回府赶紧拉着燕瘦上塌,根本不在意邹萍萍。邹万氏见状,只匆匆嘱咐了邹萍萍一句早些回家,也没再管邹萍萍。 邹萍萍走在大街上,越想越觉得委屈,正难受着,她转过街角,直接撞到了一人身上。 “谁啊!走路没长眼啊!”邹萍萍先开口怒骂道。 然而邹萍萍骂完,一抬头,看到对方的脸,人都惊呆了。 无他,对面这个她撞到的男子,生得真是好看。 最吸引邹萍萍的是,这男子如玉般的眉宇间带着一股萧瑟劲儿,为他增添了几分异样的故事感,神秘感。 再加上,这男子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家世不菲! 邹萍萍瞬间红了脸,扭捏道:“公子,方才是我不小心,你没事吧?” 于崇杰捏了捏自己鼻梁。 他今日喝的有些多,才没注意,让对方撞到了自己身上。 他声音微微沙哑,冷淡道:“无事。” 正要走,但邹萍萍哪里想错过他,急中生智,赶忙拉住他的衣袖,着急道:“公子,我方才不小心把脸上脂粉沾到了你衣服上,弄脏了你的衣服,您要是不让我负责,我会良心难安的……” 于崇杰这才正眼看了邹萍萍一眼。 只是于崇杰正醉着,这会儿看人都有些模糊,这一眼之下,竟把穿着淡紫色衣衫的邹萍萍,看成了几年前第一次见面,同样也是穿着淡紫色衣衫,打扮得很是素雅的茅芙蕖…… 于崇杰人都愣住了。 邹萍萍见对面这个令她心动无比的男子竟然一直不错眼的看着她,她羞答答的低下了头,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整个人都甜蜜的快要晕过去了。 难道,这位公子也是对她一见钟情了? 于崇杰呆了好一会儿。 邹萍萍娇声道:“公子,我既是不小心染了您的衣衫,那我便给您清洗一下,再还给您,您看可以吗?” 于崇杰沉默了下,鬼使神差的把自己外衫给脱了下来,递给了邹萍萍。 邹萍萍浑身都激动的发抖。 这是不是代表,这位公子确实对她有意,也想见她第二面?! 她只觉得手上这件外衫炽热无比! 这哪来是一件衣裳,这分明就是定情信物! 于崇杰按了按自己眉心,这会儿已然是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把外衫递出去了! 邹萍萍还在追问:“……公子,到时候我怎么把衣服还给您?” 于崇杰已是想走了,恹恹道:“到时候你把衣服给信国公府门房就行。就说是大少爷的衣服。” 说完,于崇杰又后悔了,不过是一件衣裳,扔了就算了,跟眼前这个小姑娘说那么多做什么。 于崇杰有些后悔,直接转身离开。 邹萍萍抱着那件衣服,却是呆立当场! 她隐隐能猜到眼前这位公子身份高贵,却没想到,这身份竟是这般高! 饶是她是从外地来的,也知道这信国公府在京城中那是多么的位高权重! 信国公府的大少爷…… 邹萍萍抱着那件衣裳回府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云朵上,在发飘的。 …… 邹明磊一回府就拉着燕瘦去了屋子里,邹万氏心情十分复杂,既觉得儿子要长大成人了,是好事,又觉得心里不太是滋味。 总之心情复杂的很。 邹万氏坐在大堂椅子里发呆,见三女儿邹萍萍丢魂似的抱着一件衣裳飘了进来,邹万氏不悦道:“一天天的,总是这么一副死模样……” 邹万氏还没骂完,就见着女儿突然回魂一样,抱着怀里的衣衫冲了进来:“娘,你看这是什么!” 邹万氏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女儿怀中这件陌生的男子衣衫。 邹万氏也是富贵过的,自然一眼看得出,女儿怀里这件男子外衫,用料之不菲。 邹万氏倒吸一口凉气:“哪里来的?” 邹萍萍脸上浮起害羞的红晕,同邹万氏把方才的事一说。 邹万氏神色几变。 她坐回椅子里,有些难以置信道:“……真是信国公府的大少爷?” 她先前去信国公府找于明珠,还是于崇杰带她进去的。 邹万氏当即跟邹萍萍描述了一下于崇杰的外貌,“……真的是他?” 邹萍萍惊奇的睁大了眼:“娘,你真认识他?……没错,那位公子是长你说的这样。” 邹万氏心情十分复杂,脸色神色一直变来变去的。 她没想到,她这三女儿,还有这等境遇! 她先前已经找人打听过信国公府的情况,知道那位信国公府的大少爷,年前刚与妻子和离,目前还未再续弦。 邹万氏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女儿来。 跟于明珠那种,尽数把爹娘容貌优点发挥到极点的长相不同,邹万氏的三女儿邹萍萍,生得只能说是中上之姿。 但,邹万氏心下一动,三女儿生的青春靓丽,那信国公府的大少爷,说不定就对三女儿一见钟情了呢? 她不敢奢望三女儿能嫁给信国公府的大少爷当继室,但听说信国公府的大少爷现下只有几个通房,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妾室姨娘呢,她家萍萍嫁进去当个贵妾,那也是极好的啊! 这样,她们邹家跟信国公府的联系,不就又深了一层?! 想到这,邹万氏都有些兴奋的发抖。 她看向邹萍萍的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慈爱:“……你说,信国公府的大少爷,说让你把衣服洗好再送过去,是真的?” 邹萍萍羞答答道:“娘,我骗你这个做什么!那位大少爷还一直盯着女儿的脸发呆,人家怪好不好意思!” 邹万氏连道了三声“好”,笑容可掬:“那你赶紧给人家大少爷把衣裳洗出来,等晾晒好了,娘带你去信国公府送衣裳去!” 邹萍萍脸通红的应了。 可偏生这会儿,外头下人来禀告,说是葛大人请的媒婆到了,来上门为三小姐提亲。 邹萍萍脸色瞬间变了:“娘!我可是信国公府大少爷看中的女人,不能嫁给那个姓葛的!” 邹万氏却有些迟疑,等下,与信国公府那位大少爷的事,不会是女儿为了逃避与葛大人的亲事,添油加醋编出来的吧? 可是……万一是真的,她总不能让女儿舍了信国公府那样绝好的去处,去嫁一个八品小官吧? 邹万氏犹豫了下,还是起身道:“……我先去跟媒婆说一下,这门亲事,还是过段时间再谈比较好。” 邹萍萍虽说有些不满,但她这会儿满心都是那位信国公府的大少爷,觉得自己不日就要嫁给那位如玉公子了,到时候爹娘难道还会强按着她,不让她嫁顶级勋贵,让她嫁一个八品小官吗? 这般一想,邹萍萍眉开眼笑:“好,娘你看着来,我要去给那位公子洗衣服了。” 邹万氏慈爱的看向邹萍萍:“去吧。” 邹萍萍打小没少给家里人洗衣裳,但这次,是她洗得最心甘情愿的一次,足足在那衣裳上打了五遍皂角。 但也正因为如此,那件外衫本就用的上好的绸缎,料子娇贵,竟是生生让邹萍萍洗的有些抽丝了。 邹萍萍一开始也有些慌,但又一想,那位大公子既是这般看中她,不过是区区一件衣裳,到时候她去跟那位大公子道声歉就是了! 这么一想,邹萍萍就忍不住又羞涩的捂脸笑了。 她决定,明天就去信国公府,登门道歉! 第704章 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邹万氏那边去好言好语先打发了媒婆,就说是家里刚遭了事,儿子差点被拐了刚找回来,眼下三女儿心系弟弟,还还没心情议亲,要缓几日。 媒婆只当女方是在故意拿乔抬高自己,这种伎俩她也没少见,很是配合的一笑:“自然自然,邹三小姐慈爱幼弟,想来等嫁到葛家,也定然能善待前头那位夫人留下来的孩子。是我没想周到,我过几日再来登门,替葛大人向邹三小姐提亲。” 邹万氏见媒婆这般上道,很是满意,狠了狠心,给媒婆塞了块碎银子过去:“倒也不叫你白跑一趟,这点银子,拿去喝茶。” 媒婆摸到手心里这碎银子,脸上的笑差点没维持住。 这银子……也太“碎”了吧! 怎么不直接给铜板呢! 还真就只能拿去喝个茶! 其实这倒也不怪邹万氏吝啬,实在是她今天刚咬牙给儿子买了个可心的丫鬟,这会儿正囊中羞涩,着实是没钱了。 等送走了皮笑肉不笑的媒婆,邹万氏又有点担心儿子。 打从带着燕瘦回来,儿子就拉着燕瘦进了院子,还把房门反锁了。 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呢。 邹万氏心中暗骂,那个小妖精! 邹万氏左思右想,还是去敲了儿子的门,尽量忽视屋子里传来那些男女之事的声音,强忍着尴尬提醒道:“明磊啊,你年龄还小,不能太贪……” 邹明磊正弄得起兴,让他娘这样一搅,只觉得扫兴的很。 他不耐的大吼:“娘,别来烦我!” 邹万氏“欸”了一声,愁眉苦脸的很,只能离开。 邹明磊这少年初开荤,一弄就翻来覆去的弄了一夜,到早上动静才小了下去。 这就导致操心了邹明磊一夜的邹万氏根本就没睡好。 等第二天一早,邹萍萍就兴致勃勃的起来要去信国公府。 她昨儿虽说把那位大少爷的衣裳洗抽丝了,但邹萍萍还是很虔诚的把它拿炭盆烘干,又生怕染上炭味,还特特放了好些香粉。 邹萍萍抱着那洗抽丝的衣裳狠狠闻了下,只觉得香香的,到时候那位大少爷一定能看到她的真心。 然而邹萍萍还记着,邹万氏让她去喊她一道去信国公府,邹萍萍倒是去喊了,可邹万氏却顶着一双熊猫眼,咳了一声:“早上去,人家大少爷是要去当值的。倒不如在下午那位大少爷回府差不多的时辰过去,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 邹萍萍深以为然,又抱着衣裳回去了。 邹万氏顶着那双熊猫眼,忍着困,让人把燕瘦给叫了过来。 燕瘦比之昨儿的怯怯的样子,走进来的时候姿势奇怪的很。 少女脸上多了好些疲惫,眼睛红红的,脖子上手上都能看到好些青紫印迹。 一看就知道,昨夜燕瘦到底经历了什么。 邹万氏一看就一肚子火,直接骂了起来:“你个小蹄子!把你买回来,是给爷们晓事用的!不是让你勾着爷们胡天胡地的!你要好好劝大少爷,要懂的节制,知道吗!” 燕瘦一张嘴,嗓子都哑了:“可,可奴婢说了,大少爷不听……” 邹万氏一听燕瘦这声音,更恼:“不听你不会想法子吗!我告诉你!你要是勾着大少爷胡天胡地的乱搞,伤了身子,我直接把你提脚卖到窑子里去!你不是爱勾引男人吗!就让你勾引个够!” 燕瘦浑身发颤,落下泪来。 昨晚的经历对她来说就像噩梦。 她难道就想那个样子吗? 她也没想到,看着生得俊美的少爷,上了床是那么……那么一个可怕的模样! 甚至直到现在,她每走一步路,下面都疼得好像撕裂了一样。 燕瘦浑身微微发颤,无助极了。 邹万氏见燕瘦瑟瑟发抖的样子,还以为燕瘦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满意的一点头,大发慈悲道:“行了,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话!好好伺候少爷,别再想搞些狐媚上不得台面的事!等少爷成亲了,也不是不能让你生孩子!” 燕瘦垂头应是,又姿势古怪的慢吞吞离开了。 等到了下午,邹万氏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起来,关心了一下邹明磊,这才去了邹萍萍屋子里,把邹萍萍喊起来:“走了,去信国公府。” 她想着,正好家里实在没银子了,她这个当娘的,管亲生女儿要个几百两花花,度过一下难关,也不过分吧! 邹萍萍又赶忙给自己上了一遍脂粉,把自己最好看的一套首饰拿出来,戴在头上,这才抱着于崇杰的衣裳出了邹府大门。 邹府看门的老头瞥一眼花枝招展的邹萍萍母女俩,没吭声。 母女俩一路到了信国公府,邹萍萍便羞答答的去问信国公府的门房:“大少爷在府里吗?” 门房脸色有些古怪,瞥了一眼邹萍萍身后的邹万氏。 他倒还记得这个呢! 上次来府里,没带帖子,又非要见他们家大小姐,让他去传话。后来还是大少爷把这个妇人给带进去的! 这会儿,这妇人倒是又要来找他们家大少爷了?! 嗬! 门房甭管心里怎么想,但面上倒是满满堆笑:“这位小姐,我们大少爷还没下值呢!您来寻我们府大少爷,有帖子吗?” 邹萍萍红了脸。 她小门小户的,哪里用得上什么帖子! “虽是没帖子,但我与你们府上大少爷约好了……”邹萍萍红着脸道,“昨儿我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衣裳,要帮他洗,他同我说,到时候来门房这……说找他给他送衣裳就行。” 邹萍萍小小的改动了下于崇杰的话。 当时于崇杰是让她把衣裳送到门房这,邹萍萍只选择性的记住了于崇杰让她来找门房。 旁的? 旁的不重要。 门房瞪大了眼,忍不住上下打量眼前的邹萍萍。 这姑娘生的虽然是有些清秀好看,但放在那些想嫁他们家大少爷的小姐里,好像……也算不得什么吧? 他们家大少爷是失心疯了? 莫不是眼前这姑娘在说谎吧! 门房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毕竟,这姑娘身后那妇人,可是由他们家大少爷亲自带去了大小姐院里,还没被赶出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妇人确实是跟府上有渊源的! 也就是说,说不得就是他们家大小姐牵线呢? 门房一凛,也不敢怠慢,点头哈腰道:“既是我们大少爷同小姐先约好的,那自然是不用帖子……只是大少爷那边没吩咐过来,我们这当下人的,也不敢轻举妄动。要不,两位先回去歇息一二,等我们大少爷回府后,您二位再来?” 邹萍萍忍不住追问道:“那,你们大少爷什么时候回府啊?” 门房道:“这就不好说了……” 邹万氏眼珠子一转,突然道:“大少爷没在府里,你们大小姐总在府里吧?” 门房迟疑了下:“在是在,但……” 邹万氏下巴微微一抬:“怎么,你们上次来拦我,忘了你们大少爷是怎么把我送进去的么?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真认识你们家大小姐!” 门房擦了擦汗:“话是这么说,但规矩不可破啊……” 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这位夫人,要不这样,您与这位小姐先稍等,小的还是先去跟大小姐禀告一下,您看这样可以吗?” 邹万氏却觉得她贵为信国公府大小姐的亲娘,这个小小的门房凭什么让她等!? 邹万氏怒道:“你也知道我与你们大小姐是相识了,还把我拦在外头,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说着,邹万氏恨不得上手去推搡那门房。 门房心知得罪不起眼前这妇人,但他着实也怕上头责怪下来,那叫一个为难。 最后正推搡着,来了个丫鬟,派头很大的样子,呵斥门房:“方才我们院里的管事出门采买回来,看到你们这在府门外吵吵闹闹十分不像话!我们老夫人特特让我来问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门房自是认得眼前这丫鬟,知道这是老夫人院里得力能干的大丫鬟,那叫一个满脸赔笑的为自己叫屈:“哎呦哎呦,百灵姐姐,实在是,这位夫人与这位小姐要见大少爷,大少爷不在。又没有帖子,小的也不好私自放她们进去……这不,她们又说要见大小姐,可又不许小的先去通禀,让她们稍等一二。小的也很难啊……” 百灵上下打量了一番邹万氏与邹萍萍。 邹萍萍无端生出几分自卑之感来。 无他,实在是眼前这叫百灵的丫鬟,不仅生得好,就连这一身穿着,都比她靓丽不少,更遑论这通身的气派,走出去就是说她是哪个富户家里养的千金小姐,都不会有人怀疑。 邹万氏赶忙道:“这位姑娘,你别听这个门房瞎说。实在是他上次亲眼见着是大少爷送我进去寻的大小姐,已经证明我切切实实是与大小姐她们认识的,他这次还故意为难,着实是不像话了!您说是也不是?” 百灵绽出一抹笑来:“这么说来,确实也有几分道理。我看夫人体体面面的,不若您先跟我进府,同我们老夫人说说话,给我们老夫人解解闷也好?等过会儿大少爷回府,您再与这位小姐去寻大少爷便是。” 百灵这样的大丫鬟夸邹万氏体面,邹万氏腰板子一下子就觉得挺直了不少。 邹万氏满脸是笑:“好好好,那就劳烦姑娘带路了。” 邹萍萍还是头一次进信国公府,起初紧张的腿都有些打摆子。 但走了一会儿,邹萍萍就忘记了紧张,满脑子都是被信国公府的富贵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邹万氏瞅一眼邹萍萍那震惊的快要同手同脚的样子,哼了一声,心道这个女儿就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还不如明珠这个当妹妹的! 却是全然忘了,先前她头一遭进信国公府时,还不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百灵都看在眼里,就当是什么也没看见,笑着一路引着邹万氏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信国公老夫人正坐在堂上,身边站着的是青鸾嬷嬷。 邹万氏跟邹萍萍进了屋子,邹万氏都有些紧张的不敢抬头去看信国公老夫人—— 但许是屋子里弥漫的檀香稍稍缓解了邹万氏的紧张,她鼓起勇气,给信国公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好,民妇邹万氏,见过老夫人。” 邹萍萍也跟着行了个不论不理的礼。 俩人都不敢抬头。 自然是没看到信国公老夫人那沉沉的脸色。 信国公老夫人先前身子不大好,养了好一段日子。等她身体好起来,老信国公便把目前知道的邹家那边的事情同她说了。 也免得日后信国公老夫人突然知道实情,再气得晕厥过去。 是以眼下,信国公老夫人看向邹万氏的眼里,是带着淡淡的杀意的。 但信国公老夫人没有打草惊蛇。 她只是平淡的开口:“邹夫人是吧?你们找崇杰有事?” 邹万氏又赶紧把邹萍萍先前那套说辞说了一遍。 直到这会儿信国公老夫人发了话,邹万氏才敢偷偷抬头看这位位高权重,有着传奇经历的权贵老妇。 信国公老夫人不动声色,又看了一眼邹萍萍:“哦?小姑娘,上来让我看看。” 邹萍萍紧张的,走路都要同手同脚了! 她满脑子都是,这算是相看吗? 若是信国公老夫人也中意她,会不会直接就开口让她与那位大少爷成就好事? 邹萍萍脑子里念头乱飞,往前走的时候,差点摔倒在信国公老夫人跟前。 她僵硬的扯起一抹笑,抬头看信国公老夫人:“老夫人……” 信国公老夫人没什么感情的打量了她一番,点了点头,让青鸾嬷嬷给了一个银裸子当见面礼。 邹萍萍欢喜若狂,真当是信国公老夫人中意她了! 殊不知,信国公老夫人就是见府里下人家的孩子,都会给银裸子当打赏。 “说起来……”信国公老夫人浑浊的双眼闪过一抹精光,“你们不仅机缘巧合认识了崇杰,还认识明珠?也太巧了吧?” 邹万氏结巴道:“……就是,就是街上偶遇的。大小姐心善,认、认识了……” 邹萍萍这会儿却是以为信国公老夫人很满意她,虽说还有些僵硬,却也敢稍稍壮着胆子开口了:“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 信国公老夫人眼神沉沉如水。 第705章 金瓜子与珠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岐黄匆匆进了屋子。 “大小姐!” 于明珠有些纳罕的看向神色略有些激动的岐黄,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可是出了什么事?” 岐黄深吸一口气:“奴婢方得知,邹万氏与其女进府了,被老夫人叫去说话了。” 于明珠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她扶住桌边,免得自己摔了,强忍住目眩头晕,声音都有些发颤:“怎会如此?” 岐黄压低了声音:“大小姐别急。奴婢听闻是那邹万氏的女儿邹萍萍,不知道怎么与大少爷结识了,来给大少爷送衣裳,外头门房拦住了,没让进。那邹万氏便喊着要来见大小姐……后头正好被老夫人院里的人碰上了,老夫人闲着无事,便让她们进去了。至于老夫人同那对母女俩说的什么事,老夫人院里被青鸾嬷嬷管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奴婢实在探不到。” 于明珠眼中情绪翻滚,最后凝为浓浓的杀意:“……邹家人,留不得了!” 岐黄垂首应是。 过了会儿,岐黄又问:“大小姐,那眼下……老夫人该不会知道了吧?” 于明珠白着小脸,摇了摇头,带了点嘲讽之意:“以我祖母的性子,但凡她要是知道了,邹万氏就是调换她孙女的罪魁祸首,怕是当场吃了她的心都有,又哪会叫过去说话?……不过虽是如此,我们眼下还是什么也别做的好。多做多错,就等着邹万氏她们过来便是。” 说到最后,于明珠想到邹万氏给她惹的麻烦,语气越发冰冷。 她又一次动了杀心! 于明珠咬牙坐在屋子里等着,等着邹万氏母女过来。 没等多久,便有信国公老夫人院里的丫鬟百灵亲自把邹万氏与邹萍萍母女送了过来。 于明珠都有些吃惊。 百灵那是她祖母院里很有脸面的大丫鬟,眼下这邹万氏母女竟然能得她相送,那是不是说明,其实她祖母还挺喜欢这对母女的? 于明珠心底到底是生出一分忌惮来。 不过,这也正是说明,信国公老夫人对邹万氏的身份确实不知……于明珠稍稍松了口气,作出一副有些不解的样子来,诧异的问百灵:“这是?……” 百灵给于明珠行了个礼,满脸带笑,把事情经过简单讲了下,跟岐黄打探来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出入。 于明珠更是稍稍放下了心。 百灵笑道:“客人已经送到,大小姐,奴婢就先回老夫人那边了。” 于明珠叫道:“岐黄。” 岐黄便会意的从桌上一个攒花朱漆盘中抓了一把金瓜子,塞给了百灵:“请百灵姐姐喝茶。” 邹万氏看着那把金瓜子,眼都直了! 她打赏媒婆抠抠搜搜的也就才一点碎银子,她这好女儿,打赏个丫鬟随手都是一把金瓜子! 百灵却是笑着推辞了:“大小姐也太过客气了,不过是为客人引了引路。大小姐有客人在,奴婢也就不多叨扰了,就先回老夫人那了。” 岐黄把百灵送了出去。 于明珠脸上神色便冷了下去。 她冷冷的看向邹万氏,也不说话,就坐在桌边,手边摆弄着茶杯,神色也冷冷的。 邹万氏原本还陪着笑,见于明珠这般,脸色也渐渐难看了起来。 邹萍萍原本还沉浸在信国公老夫人对她“很是慈爱的看重”中,可这会儿也慢慢品出不对劲来。 她看看于明珠,又看看邹万氏。 只觉得这气氛诡异的很。 “娘…”邹萍萍讷讷开口。 于明珠突得看向邹萍萍,眼神带着十分的挑剔,上下打量了邹萍萍一番,最后眼神在邹萍萍怀中一直抱着的衣裳上一顿,起了些波澜。 邹萍萍不知怎么的,被于明珠这番挑剔的眼神给吓得倒退了一步。 邹萍萍讪讪的。 只觉得在这位貌美非凡尊贵非常的大小姐面前,自惭形秽的很。 邹万氏见状,赶忙道:“大小姐,这是我三女儿,邹萍萍。她与大少爷有缘,先前不小心弄脏了大少爷的衣裳,今儿特特洗了来归还。” 于明珠只觉得可笑得很。 像邹萍萍这样出身卑贱,却妄想攀高枝的,她见过太多了! 她这样的,还企图想染指她大兄?? 真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于明珠眼里的嫌恶与鄙夷毫不遮掩,邹萍萍被刺了下,又忍不住往后退了步。 “我大兄的衣裳多得很,”于明珠淡淡道,“既是脏污了,扔了便是,何必巴巴又送来。” 邹萍萍抱紧了怀里的衣裳,也有些急了:“…大少爷也说让我还他的!” 于明珠眼神又冷了一分。 邹万氏也陪笑着帮邹萍萍说话:“大小姐不知,大少爷还特特嘱咐我们萍萍,让她送回来……既是如此,想来两人也是有缘……” 于明珠差点笑出声。 有缘? 天上的凤凰怎么会跟地上的野鸡有缘! 真是恬不知耻! 于明珠觉得又可笑又恶心。 这样的人,怎么就跟自己流着一样的血?! 于明珠懒得再就此事跟这对痴心妄想的母女多说一句。 她只冷冷问道:“还有旁的事么?” 邹万氏搓了搓手,露出个讨好的笑来:“…有,有有的。” 顿了顿,邹万氏又看向邹萍萍,打发道:“萍萍,你去院子里,我有事要同大小姐讲。” 邹萍萍抿了抿唇,还是抱着衣裳出去了。 于明珠眼神从邹萍萍身上挪回来,看向邹万氏的眼神有些冷。 房门被关上,屋子里这会儿就剩下了邹万氏与于明珠。 “大小姐…”邹万氏陪笑着上前一步。 于明珠却退后一步,冷声道:“你口口声声说,不会来打扰我的生活,眼下又是做什么?你是觉得我过得太顺风顺水了吗?” 邹万氏赶紧赔罪:“不是不是,大小姐别生气。今儿去你祖母那是意外,真是意外,我们也没想到正好碰到老夫人的人……” 于明珠不悦道:“你们就不该来!” 邹万氏陪笑道:“大小姐你想啊,萍萍要是真能给你大哥当个妾什么的,以后对你不也是一个帮衬吗?” 于明珠差点鄙夷的冷笑出声! 她们还真敢说! 退一万步讲,哪怕她大兄真的心盲眼瞎纳了那什么萍萍为妾,那么,她这个未来的四皇子妃要真需要区区一个妾来帮衬,还不如早些拿根绳子吊死自己吧! 这话,让她恶心! 于明珠杀意越发浓郁。 只听得邹万氏又搓着手陪笑道:“……这次我来,还想同大小姐商量个事。” 于明珠冷冷淡淡的瞥了邹万氏一眼:“你说。” 邹万氏想起先前于明珠拿金瓜子打赏丫鬟的豪气,眼神直往桌子上那攒花朱漆盒上瞥。 “就是……近些时日家里开销大,这银钱上,就有些不趁手……”邹万氏吞吞吐吐的。 于明珠眼神一沉。 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果然!这贼人开始仗着拿捏了她的秘密,来索求了! 先前她所料果然没错,这贼人先是以儿子被人拐子拐了为由试水,来试她的态度;现在更是直接毫无忌惮,来管她要钱了! 钱不钱的倒无所谓,只是一给她开了这个口子,可想而知日后会贪成什么样子!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反正,都是快死的人了! 于明珠心中杀气大盛,但面上却好似并不将此当回事,只笑道:“原来是这事。我还当是什么事。实在是先前我见您言行举止,穿着打扮不像是没钱的……”于明珠顿了顿,更和煦的笑了,“原是我误会了。” 于明珠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是掩盖的很好的深深的不屑。 她漫不经心的走向那放着攒花朱漆盒的桌子,随手从那盒中抓了一把打赏下人的金瓜子,便往邹万氏手里塞:“我手里现银不多,倒是这种打赏下人的金瓜子多的很。” 邹万氏面上一僵,觉得自己是不是会错意了? 她这好女儿,不会在说她是下人吧? 但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那一把金瓜子,邹万氏又眉开眼笑的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这可是金子呢! 邹万氏强忍住咬一口看看成色的冲动,赶忙把手里那一把金瓜子给装到香囊中,又满眼讨好的看向于明珠:“大小姐……家里人口众多……” 于明珠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是和煦的笑:“您说的是。”说着,她微微笑着,将攒花朱漆盒中的金瓜子悉数抓出来放到邹万氏手心。 这样还没完。 于明珠又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支珠钗,笑道:“我见邹三小姐今日打扮,着实有些素雅了,这支珠钗许能提色几分。便赠予邹三小姐吧。还劳烦夫人转交。” 邹万氏眼里直放光。 于明珠身上的首饰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这一支珠钗,到时候卖到当铺,估摸着少说百两银子是有的! 这还是随随便便出手! 等后头,她们跟大小姐感情更好了,那能得多少好处? 邹万氏怀里揣着满满一兜金瓜子,手里还拿着于明珠的珠钗,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恰好这会儿,外头下人来传话,说是大少爷回来了。 隔着门都能听见院子外头的邹萍萍满是惊喜的问:“大少爷回来了?眼下在哪呢?我要去找大少爷——” 邹万氏也有些激动,于明珠似笑非笑:“邹三小姐既是要找我大兄,那我便让人带你们过去吧。” 于明珠让岐黄带邹万氏与邹萍萍去于崇杰那儿。 岐黄低眉顺眼的应了声是。 邹万氏这会儿怀揣着一兜金瓜子,顿了顿,还是大方的将手里于明珠给的那支珠钗,簪到了邹萍萍发间。 邹萍萍又惊又喜:“娘?” 邹万氏压低了声音:“大小姐给的。暂时借你带带,回府就给我。” 邹萍萍虽说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能戴一会儿,让大少爷看见她的美丽,这就足够了! 等她嫁给了大少爷,要什么样的首饰没有? 邹萍萍越想越激动,小脸都涨红了。 岐黄低眉顺眼的带着邹万氏与邹萍萍往于崇杰院子去。 于崇杰刚下值,正想换衣裳出去喝酒,就见着妹妹院里那个有些眼熟的大丫鬟,带了两个人过来。 其中一个妇人,他有些印象,好似是先前他领着去寻过他妹妹的。 另外一个…… 于崇杰眉头皱了起来。 好似是有点儿眼熟,但他怎么不记得了? 他依稀能记得先前醉酒,把衣裳丢给了一个让他想起了茅芙蕖年少时模样的小姑娘…… 莫非,就是眼前这个? 于崇杰不由得沉默了。 实在是……这会儿清醒着,看眼前这人,是半点都不像他的芙蕖年少时的模样啊。 于崇杰按着眉心,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醉得不轻。 邹萍萍误会了于崇杰的沉默,羞答答的上前一步:“大少爷……我来还您衣裳。” 于崇杰咳了一声:“不过一件衣裳,无所谓的。” 邹萍萍赶忙道:“不管怎么说,衣裳是我弄脏的,就得我来补偿……就是……” 邹萍萍羞涩的垂下头,往于崇杰的方向举了举那件衣裳:“我不小心将它洗得有些抽丝了……您看看,若您觉得没法穿了,我一定再买一件赔您!” 于崇杰眉头皱得更高了。 不是,衣裳都抽丝了,那就不能穿了啊? 什么叫,他觉得没法穿了? 于崇杰觉得眼前这个少女,可能脑子不太好使。 他皱着眉头正想说什么,眼神却落在眼前这脑子不好使的少女鬓间那支珠钗上。 于崇杰神色一顿。 那是先前于明珠过生辰时他送的生辰礼物。 于明珠十分喜欢,时常佩戴。 眼下,怎么就到了眼前这少女头上? 于崇杰一时间思绪万千,倒是想起自己也有段时间没见过于明珠了。 于崇杰叹了口气,决定一会儿去于明珠院子里看看。 邹萍萍却误会了于崇杰的沉默,她以为于崇杰是在看着她发呆。 她无比羞涩,出声提醒:“……大少爷?” 于崇杰收回视线,示意身边长随接过邹萍萍手里的衣裳。 邹萍萍见于崇杰什么也没说,没有责怪,便让人把衣裳接了过去,心中更是断定于崇杰定然对她有情,这下更是激动无比。 邹万氏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有些奇怪。 不是,这位信国公府大少爷,虽然老看着她家萍萍发呆,但眼神不怎么像是男子看中意姑娘的眼神啊?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第706章 谁家好人这般轻浮!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邹萍萍却是浑然不觉。 她满脸红晕,扭扭捏捏的问于崇杰:“虽说大少爷不怪罪,但我这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要不这样,我帮大少爷做个香囊当赔礼吧。” 邹萍萍这话说得显然有些大胆。 非亲非故的,又是他们这个年龄,这香囊代表的含义,已经近乎于明示了。 于崇杰眉头一皱,自是拒绝了:“不必。” 邹萍萍急了,脸上带着薄薄的红晕,眼眸似是因着急切带上了一层雾气:“大少爷是嫌弃萍萍的手艺吗?” 于崇杰一默。 方才邹萍萍那般红着脸,雾着眼,满是少女绮思的样子,恍惚间却是又让他想到了茅芙蕖刚嫁给他时的模样。 当时,茅芙蕖也红着脸,小心翼翼的问他,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她想帮他做个香囊。 但他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有些记不太清当时的回答了。 但他依稀记得,那一日他匆匆离开了他们的小院,因为于明珠的丫鬟来报,说是大小姐不小心摔破了膝盖,哭着要找大少爷…… 于崇杰心中一痛。 他下意识出口:“烟青色。我喜欢烟青色。” 邹萍萍瞬时欢喜起来,眼里迸出明亮的光彩,重重点了点头,羞涩道:“我这就回去,为大少爷做一个烟青色的香囊。” 于崇杰那话脱口而出后,他就又隐隐有些后悔。 不过看着邹萍萍那欢喜的模样,他终是没说什么,让人把邹万氏邹萍萍母女送了出去。 于崇杰在院中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往于明珠的院子去了。 于崇杰去的时候,于明珠正在往九九消寒图上涂上最后一笔。 于明珠穿着家常衣裳,头发也不带任何装饰,松松垮垮的挽着。 于明珠生得本就明艳大气,饶是粉黛未施,反倒是越发显出容貌的艳丽来。 于明珠听说于崇杰来了,脸上的欢喜不似作伪:“大兄,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于崇杰默了默,还是出声问道:“……你怎么把先前你生辰时我送你的那柄珠钗送给邹家小姐了?” 于明珠脸上笼上了一层黯淡,她臻首微垂:“……依邹家小姐所言,大兄应是很属意她吧?”她抬起头,脸上看着带上了几分强颜欢笑,“那支珠钗是大兄送的,邹小姐也喜欢。那我索性赠给大兄喜欢的人,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于崇杰变了脸色:“我什么时候属意过她?” 他看着低头不语的于明珠,深深的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力:“……你不要乱猜。” 于明珠却落下泪来:“……我是不愿大兄喜欢的人,再因着我不高兴了。不然,明珠真是百口莫辩……” 却是说先前于崇杰对于明珠太好,导致茅芙蕖最终跟于崇杰离了心,和离的事。 于崇杰一时之间,心中也是酸楚顿起。 “这事……其实也不能怪你。”于崇杰有些艰难道,“一切都是我失了分寸。是我。我心里都晓得。所以才会沉溺酒中,想要逃避……” 于崇杰说是这么说,但待于明珠却不复从前半分亲密。 于明珠红了眼。 她想说什么,于崇杰却又有些意兴阑珊的,道了声“我还有事”,匆匆离开了。 是半点都不想再与于明珠说些交心之语了。 待于崇杰的身影消失在了屋中,于明珠神色便淡了下来。 她看着窗外,脸上表情是同方才的凄楚半点挨不到边的冷漠。 岐黄在一旁低声回禀:“……听闻那姓邹的,说要给大少爷做香囊,大少爷允了,还同那姓邹的说,他最喜欢烟青色。” 于明珠神色更是冷了几分。 她冷笑一声:“……不自量力的贱人!” 她眼里杀气越发浓了。 好在,那贱人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给她大兄做香囊? 她也要有命活到那时候才行! …… 邹万氏从于明珠那得了好些金瓜子,并于明珠给邹萍萍的那支珠钗,一下子手头宽裕了不少,出手也就大方了很多,见邹明磊老是抓着燕瘦在房里胡闹,她心疼极了——自然是心疼儿子,邹万氏便给了邹明磊一把金瓜子,让他出去走走,自己去外头找找乐子。 邹明磊在燕瘦身上开了荤,食髓知味,反倒是越发惦记那日惊鸿一瞥的杏杏,只觉得是心里猫抓一样痒。 眼下邹万氏给了他一把金瓜子,能值不少银子。 邹明磊这心思又活泛起来,想着看看能不能去街上再偶遇一次杏杏。 邹万氏是不许邹明磊一人出门的,她想着旁人不可靠,但燕瘦的卖身契却是捏在她手里的。邹万氏便让燕瘦跟着邹明磊一道出去。邹明磊去哪,燕瘦就必须得跟到哪。 邹明磊倒无所谓,带着燕瘦去街上乱逛了一圈,杏杏没看到,但走了些许他看着身边燕瘦那纤瘦的侧脸,倒是又起了邪火,拉着燕瘦便去附近一家客栈,开了间房,胡天胡地的闹了起来。 等邹明磊穿上裤子,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他不耐的催着燕瘦:“磨磨唧唧的,像什么话!小爷还要找人呢!” 燕瘦忍着一身的青紫,咬牙把衣裳穿上。 然而等邹明磊要下楼的时候,却看见一个有些像杏杏的侧颜,正好在大堂里坐着喝茶歇脚。 邹明磊一个激动,三五步冲下楼梯,奔着杏杏就去了。 杏杏这会儿确实是在这客栈里喝茶,正在往窗外看。 但却是因着她认出了这客栈的店小二乃是她四哥哥喻永桂乔装打扮而成,一看就是在查什么东西。 杏杏正好走累了,迈进这客栈本就是想着歇脚喝个茶,若是因着认出了店小二乃喻永桂所扮,掉头就走,反而刻意。 杏杏便落落大方的选了个角落,要了壶茶,一碟点心,边喝茶边歇脚边看着窗外街道人流如织。 邹明磊从楼梯上急急奔下来,奔着杏杏就去的举动,喻永桂好悬没把手里拎的茶水浇他头上!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正处任务中,不能太过显眼,只是在袖口遮掩下的手中捏了一个梅花镖。 想着这臭小子要是敢碰杏杏一下,他直接送他登西! 照影却是挡在了杏杏身前,警惕的看向邹明磊。 邹明磊咳了一声,眼神灼灼又带着几分不明色彩的火,直勾勾的看着杏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照影不高兴极了,这谁啊! 杏杏神色比之平常都要冷淡了些。 邹明磊却爱死杏杏这样美人如在云端的模样。 他忙道:“小姐你忘了?那一晚,我们在小院见过一面。” 邹明磊故意说得暧昧。 一旁伪装成店小二给人倒茶水的喻永桂拳头又硬了! 忍! 我忍! 杏杏冷淡的“哦”了一声:“你是指你被人拐子关在地窖里,救出来后瘸着腿大喊要让人把你爹娘叫来的那一晚吗?” 杏杏说的直白,旁边几个听墙角看热闹的客人都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邹明磊有些羞恼,脸上一红。 “你!” 杏杏冷淡的看向他。 照影心下啧啧称奇。 她们家郡主最是好性子了,哪怕是面对于明珠那个讨厌的,她们家郡主顶多是不理睬,像这样说话这般满含厌恶冷淡的,眼前这小子还是头一个。 看来这小子还是有点“过人之处”的。 喻永桂却不这么想,喻永桂只是在心中疯狂感慨,看看这小子多恶心啊!一定是把他家杏杏搞得生气极了,他家杏杏的态度才这么冷淡! 他可真该死啊!!! 邹明磊深吸一口气,自认为十分深情的看向杏杏:“……小姐,我心悦你,你家住哪里?我明日便让我娘上门提亲。” 啪! 是喻永桂伪装成的店小二,一不小心踩坏了脚底一块砖。 但这会儿众人也顾不上这么一个小插曲,都饶有兴趣的看一个愣头青,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向人家小姑娘说要娶她。 照影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这癞皮狗怎么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他什么玩意! 还敢求娶他们家郡主?! 说出来她都觉得她们家郡主受辱了! 照影想骂人,杏杏却先预料到般,按住了照影的手。 照影自是一切以她们家郡主的意思为先,紧紧抿了抿唇。 杏杏冷冷的看着邹明磊一眼,然后就无视了他,在桌边放下一块碎银子后,起身便要走。 那邹明磊却是急了。 朝思暮想了好几日的美人儿就在眼前,他哪能让她这么容易就走? 邹明磊赶忙伸手去拦住杏杏:“你别走啊!我想你想了好几天了,都睡不着觉……你放心,我家里有钱的很,你看,这些金瓜子,都给你……” 说着,邹明磊就想抓着那把金瓜子往杏杏手里塞。 喻永桂忍无可忍! 他正想把手里的水壶拎过去砸破邹明磊的脑袋,就见斜刺里冲出来一个身影,直接毫不客气的一脚把邹明磊给踹飞了。 杏杏把手里攥着的匕首的缩回了袖子里——她本来是想,这邹明磊要是敢碰他,怎么说也得剁他一个爪子。 “什么玩意儿!” 那冲出来把邹明磊踹飞的身影,一身江湖短打装扮,脸上冷若冰霜,腰间还配着一把古朴的大刀,不是卿霜又是谁? 过年那会儿,卿霜在喻家养了一段时间的伤,给达奚司婆留下了两千两银子的银票,就消失无踪了。 达奚司婆骂了好长一段时间。 有时候想起来,还要骂卿霜几句白眼狼。 杏杏一看见卿霜,立马也顾不上旁的了,抓住卿霜的胳膊:“你去哪了?达奚奶奶快想死你了!” 卿霜踹飞邹明磊还觉不过瘾,还有些蠢蠢欲动的想拔刀砍了邹明磊,结果杏杏一下子拉住她的胳膊,她浑身微微一僵。 卿霜僵硬道:“……放手。” 杏杏才不管呢。 接触时间也不短了,杏杏知道卿霜就是这么一个面上不好说话,实际上心很软的性子。 “达奚奶奶天天骂你白眼狼,说你浪费了她那么多药材,那两千两可抵消不了。”杏杏道,“你先前说的,要给达奚奶奶当苦力,干一辈子来抵的。” 卿霜嘴唇动了动,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喻永桂悄悄拎着茶壶退了回去。 虽然卿霜砍过他,但他知道,卿霜这人还是挺讲道义的,她宁可自己死了,也绝不会让有恩于她的杏杏伤着半根毫毛。 邹明磊只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 燕瘦艰难的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他却自觉在心上人面前丢了大人,狠狠的一把推开燕瘦:“滚!” 燕瘦无措的被他推了一把,摔倒在地。 卿霜一看,眼神更是冷了几分。 这小鳖崽子,什么玩意! 邹明磊却根本不管燕瘦,只执拗的看向杏杏,喊道:“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愿意娶你为我的正妻,这还不够吗——” 他话没说完,卿霜已经忍不住,又上去给了他一脚! 这一脚踹得极狠,邹明磊鼻血都被踹出来了,看着糊了一脸很是可怖。 燕瘦惊惶的叫了出来。 这动静吸引了外头巡街的衙役,两个衙役冲了进来:“何人胆敢在皇城底下生事!” 邹明磊挨了这一脚又疼又丢人丢的厉害,他满脸是血,挣扎着站起来,怒气冲冲指着卿霜:“是这个疯婆子——” 杏杏看了一眼照影,照影站了出来:“两位差爷容禀,是眼前这人无礼的很,冲过来就骚扰我们郡主,还说了一些混不咎的话!这位姑娘是路见不平,挺身而出,为了制止这人骚扰我们郡主,才动了手,实在是情有可原。” “郡主……”衙差倒吸一口凉气。 照影挺了挺胸膛,道:“对,没错,我们郡主便是圣上亲封的福绥郡主。” 杏杏拿出了玉牌,证明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衙差赶紧行礼:“卑职见过郡主。卑职这就把这个对郡主无礼的小人给带回去审问!” 邹明磊整个人都懵了,直到被衙差一边一个拽着胳膊往外拉,他才堪堪回神,挣扎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照影却是啐了一口:“不管你知不知道,谁家好人会这般当街对人家姑娘这么轻浮的!活该被抓!好好反省去吧!” 第707章 灭门的生意做不做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邹明磊被衙差强行带走了。 卿霜也要离开,杏杏眼疾手快,直接上前要拉卿霜的胳膊,不让她走。 卿霜急中生智,直接把两条胳膊举了起来,还踮起了脚! 比卿霜还矮一个头的杏杏:“……” 那叫一个彻底够不着了! 杏杏呵了一声,索性直接去抱住卿霜的腰。 卿霜的腰肢又细又紧实,杏杏没忍住还悄悄捏了一下。 别说,手感极好! 卿霜人都僵了:“松、松开!” “不!”杏杏脸稍稍一红,她也不想这么没脸没皮,但这不是……为了她达奚奶奶么! 她达奚奶奶嘴上骂卿霜白眼狼,杏杏看得出来,她达奚奶奶还是挺惦记卿霜的。 “不管怎么说,你总得好好的,面对面的跟达奚奶奶告别吧?” 卿霜身子僵的厉害,半晌才道:“……我,我会回去见婆婆的。不过,不是现在。” 杏杏还待问是什么时候,卿霜却已经飞快的把杏杏环住自己腰肢的胳膊给撸了下来,一个闪身,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客栈中。 照影看的目瞪口呆。 杏杏扁了扁嘴,又拿出一块银子来,放在桌上,同喻永桂乔装的店小二道:“这是方才打人时不小心碰坏的桌椅钱。”这才离开。 …… 邹明磊被抓,在邹家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可是邹家上下的心头肉。 就连在外流连忘返的邹老爷邹海桂,也沾染着一身脂粉气匆匆忙忙的去了顺天府。 更遑论邹万氏了。 邹万氏生怕邹明磊在顺天府受半点委屈,急匆匆的就带人往顺天府去。 过去的时候,邹明磊已经被打完了二十板子,后臀血淋淋的,正死狗一样瘫趴在地上。 邹万氏脑子里轰一声,嘴里喊着“我的儿啊”便冲了上去。 邹明磊早就疼得晕了过去,邹万氏喊着叫了半天邹明磊都没半点动静,若非身子还在昏迷着疼的偶尔颤一下,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邹万氏心如刀割,猛地抬头,怒视一旁交接的衙差:“我儿子是犯了什么律法你们把他打成这样!” 衙差也没个好气:“你这儿子胆大包天的很!都敢光天化日之下轻薄调戏福绥郡主了!也就是郡主没往深里计较,不然,再蹲几日大狱还有他受的!” “福绥郡主?”邹万氏一听,不明就里的很,但明显是儿子得罪了他惹不起的人,她只能狼狈的跟男人把血肉模糊的儿子给带去了家。 等到了家,大夫也来给看过,处理过伤口了,邹明磊还在昏迷。邹万氏看着燕瘦,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手边的茶杯直接砸到燕瘦的头上。 血顺着燕瘦的脸流了下来。 燕瘦身子晃悠悠的,却不敢倒下去。 邹万氏怒气冲冲:“你说!明磊向来懂礼,怎么会冲撞那个劳什子郡主!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若有半句假话,我定剥了你的皮!” 燕瘦身子微微颤着,把邹明磊遇到那位福绥郡主后的情形说了一遍。 邹万氏气得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终是舍不得怪儿子,倒是又踹了燕瘦一脚:“还不是你这小浪蹄子!青天白日的就勾着爷们往床上滚!” 燕瘦被踹的在屋子里滚了一遭,头又磕在了桌子腿上,直磕得她头晕眼花,趴在地上好一会儿,额角的血都干了,这才堪堪从头晕目眩中缓过神来。 邹万氏早就杀去前院找邹老爷的茬了——方才虽说她一心惦记着儿子,却也没忘记,她在邹老爷身上闻到了劣质的脂粉味! 燕瘦在地上翻了个身,眼神空洞的看着雕梁画栋的屋顶。 她浑身都好疼。 没有人把她当人。 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 邹万氏风风火火跟邹海桂干了一架,挠花了邹海桂的脸,完事又来昏迷不醒的邹明磊身边坐了小半个时辰,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她要把她儿子送去书院读书! 她家明磊从前也是人见人夸的聪明孩子,也是跟着夫子在学塾读书的! 眼下来了京城,日子既是已经迈上了正轨,也该好好想想把她家明磊送到哪个书院去了! 这般一想,邹万氏坐不住了,出了门,跟左邻右舍去打听京城有什么好的书院了。 这打听了大半日,邹万氏心里有谱了,又打算去找于明珠了。 不过上次于明珠同她说,若有事寻她,让门房递个时间进府,她们在府外相见,这样才不会惹人起疑。 事关自己日后的荣华富贵,邹万氏倒是把于明珠的话给听进去了,老老实实的往门房那递了个帖子,帖子上写了时间,约于明珠在某茶楼相见。 于明珠收到那帖子后,直接把帖子丢进炭盆里烧了,让岐黄去同邹万氏道,帖子上说的那个时辰她没空,要是约,就只能明日。 邹万氏咂摸了下,深宅大院的千金小姐确实也没那么自由,就答应了。 等岐黄回于明珠屋子的时候,就见着于明珠正拿了个锦盒,里头放着好些首饰,下头还有一些银票。 于明珠这些年来,信国公府上下给她的稀世珍宝很是不少。 于明珠去年过生辰时,焦氏便给了她庄子铺子让她自己打理。 算下来,于明珠的身家也是十分雄厚。 但那些稀世珍宝,基本都在册,后头若是查账对账,一查一个准,于明珠并不打算去动。 她能动的,只能是一些没有印迹的普通首饰珠宝。 好在于明珠这些年攒下来的银票也很是不少。 她方才清点了下,也有万两之多。 岐黄见于明珠在清点资财,顿了下,轻声道:“小姐钱财若是不趁手,奴婢也可写信让主子送些过来……” 于明珠神色缓了缓,笑道:“别这么说。我若拿了你家主子的钱财,我成什么人了?……你家主子帮我良多,我已是十分感念。” 于明珠神色又有些怅惘:“我的亲人想把我当成血包,吸髓敲骨,你家主子却是念着当年我们一帕之谊,不求回报的帮我……有时候我真想……” 于明珠巧妙的收住话头,留白留得惹人遐思。 岐黄柔顺道:“我家主子亦是念着您的……眼下小姐打算怎么做?” 于明珠看了看手里这些东西,推给岐黄:“你乔装打扮帮我变卖一下,这少说也能凑出两万两银子来。” “是。” 于明珠眼神带着几分冷意:“……然后再帮我找找朝阳楼的接头人,问问他,伪造失火,灭门的生意做不做?” “是。” 岐黄顿了顿,又道:“还有桩事,奴婢也是刚得了消息。” “你说。” “咱们去邹家盯着的人回报,说是邹明磊因着在大庭广众下冒犯福绥郡主,被顺天府的人打了二十板子。” 于明珠猛地抬头:“喻杏杏?” 她神色带着一股难掩的兴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越觉得此事妙的很:“……好啊,他眼下得罪了喻杏杏,若真被人灭了满门,到时候外头的人会以为是谁做的?” 于明珠越想越觉得血脉偾张。 她还是头一次,这么期盼起与邹万氏的见面来。 …… 翌日,邹万氏早早就去了茶楼雅间,等于明珠过来。 于明珠是卡着时辰来的。 等于明珠进了雅室,便把手上的金疮药放在了桌上,一脸关切道:“我也是刚知道,原来我们圈子里传的那登徒子,竟就是明磊弟弟……” 于明珠忍着恶心,头一次喊了邹明磊弟弟。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对外伤有奇效。”于明珠似真还假的嗔道,“那福绥郡主也真是的,明磊弟弟才多大,她也至于跟一个孩子计较!” 昨儿晚上邹明磊发起了高热,邹万氏守了大半夜,闲下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怒骂福绥郡主心肠歹毒,那叫一个恨。这会儿听到于明珠跟她同仇敌忾,那叫一个激动,上前握住于明珠的手:“那可不是么!还是你说得是!那福绥郡主就是个歹毒的女人!明磊不过是表达了一下他的仰慕,这又怎么了,至于要把人给往死里打吗!” 邹万氏又骂骂咧咧的,说了好些污糟话来骂那福绥郡主。 于明珠听得心情愉悦,嘴角微微上翘,不得不拿帕子来遮掩。 于明珠听的差不多了,这才“好心”提醒道:“那福绥郡主圣眷非常,已经养成了个飞扬跋扈的性子。您在外头可要小心些。” 邹万氏脸色一变,多少有些悻悻的。 于明珠眼底闪过一抹不屑,面上却是微微笑着:“对了,不知道夫人把我约出来,可是为着明磊受伤的事?” “是也不是。”邹万氏赶忙道,“确实是明磊的事,不过,我是想着,让你帮帮忙,让明磊去书院读书,这在书院有夫子拘着他,他就不会在外头被人找筏子作践了。” 于明珠不动声色:“哦?这也是个法子。不知道夫人有没有看好的学院?” 邹万氏露出个笑模样来:“我觉得那致知书院就不错。” 于明珠脸色都变了,好悬没气出一口血来! 她忍住气,冷笑一声:“哦?怎么不选国子监呢?” 邹万氏没听出于明珠话里的阴阳怪气来,竟然还带了几分遗憾道:“……我打听过了,国子监那边,除了有才学能自己考上之外,还得有推荐信。咱们明磊聪明是聪明,但是推荐信这块,我这不是,怕你为难么……” 这话,邹万氏是以邀功的语气说的。 于明珠差点没崩住脸上的表情! ……可真不要脸啊! 邹万氏以一种委曲求全的语气道:“……上次你与我说后,我也反省了一下,我们是得低调些。这不,咱们明磊去读书的话,就不去国子监了。我看那致知书院就行,教出了不少三甲进士呢!” 邹万氏陪着笑:“大小姐,等咱们明磊考中状元,到时候不也是你的一大助力吗?” 于明珠心底冷笑,助力? 呸! 就不说邹明磊那脑子能不能考中个秀才,一个将死之人,还去什么书院! 但于明珠面上自是不能这么说。 她做出思忖的模样来:“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夫人怕是不知,那致知书院,也是要进行入学考核的。” 邹万氏信心满满:“那无妨,大小姐怕是不知,咱们明磊从前在夫子那,也是经常被夸聪慧呢!” 于明珠心底冷笑得越发厉害。 但她面上却是另一番模样,微微笑着点头,对邹万氏的话表示认可,又轻叹一口气:“可惜明磊弟弟受了二十大板,想来那伤怎么也得养上个把月。这个把月,夫人让明磊弟弟好生在家养着。等伤好了,正好参加致知书院三月里的招生考。” 邹万氏彻底松了口气,脸上也带上了喜滋滋的笑模样:“我就说咱们大小姐靠谱的很!” 于明珠却又换了一副担忧的模样:“……只是,那福绥郡主到底是年少得志,嚣张跋扈。即便是我,也不敢与她对上。她若是不肯放过明磊弟弟,想来还要再出手,让明磊弟弟吃些苦头。夫人,你这些日子可要守好明磊弟弟啊。” 邹万氏脸色微微一变,显然也有些害怕,她咽了口唾沫:“也、不至于此吧……” 于明珠温柔轻叹:“小心些,总不会出岔子。” 邹万氏胡乱点着头。 这次,不待邹万氏开口,于明珠就又掏出了一张银票,往邹万氏手边塞了塞:“……明磊弟弟受了伤,总要好好补补的。这些,就给明磊弟弟补身子用。” 这一吓一哄,邹万氏看着于明珠的样子都像是在看心肝宝贝了! 眼里都快放光了! 邹万氏感动极了,把那银票塞到怀里,一双浑浊的眼蕴着光看向于明珠,深情道:“明珠,你真好。” 于明珠叹了口气:“你们也是我的家人,我自然会对你们好。只是有时候受身份所限,不能那般明显……” 邹万氏连连点头:“我懂我懂,我懂你的不易,你放心,日后我肯定更小心!” 于明珠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面上却依旧温温柔柔的笑着:“那就好。” 第708章 贱名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小姐,朝阳楼那边的接头人说,他们日后业务重点在情报上,已经不接杀人的业务了。”岐黄垂头与于明珠道。 于明珠表情阴寒。 放火灭门这种事,一般的地痞无赖流氓那是都不肯做的,必得找那些穷凶极恶的“专业人士”来做才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明珠凝声道,“既然朝阳楼不肯接,那就再找旁的亡命之徒。只一点,万不能泄露了我们的身份。” 岐黄垂首领命。 “小姐,夫人派了棠儿姐姐来找您,请您过去一趟。” 外头传来丫鬟的通传声,于明珠立马换了副模样,声音也由方才的阴冷变得温和起来:“……好,我知道了。让棠儿在花厅稍等。” “去办吧。”于明珠看了一眼岐黄,低声吩咐,“记得一定要首尾干净。” 岐黄应道:“小姐放心。” 低声嘱咐完岐黄,于明珠这才换了身衣裳,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去找在花厅候着的棠儿。 棠儿一见于明珠出来,笑着福身请了安。 于明珠对焦氏身边的丫鬟向来都是温和有礼的,她笑道:“棠儿姐姐,不知娘找我何事?” 棠儿笑道:“是表公子的事差不多要处理完了,三舅夫人要回周水了。” 于明珠眉眼淡了几分。 她还当是什么,原是焦三舅母的事。 焦三舅母在京城这些日子,一开始待于明珠也是热情的很。但某一天开始,焦三舅母就对于明珠变得有些淡淡的。 于明珠一猜便知,定然是焦三舅母知道了她的身世。 于明珠心中冷笑,从前待她一口一个心肝宝贝,还妄图想让她这国公府千金嫁给她那白身的儿子! 知道她不是焦家血脉了,又换了一副嘴脸。 于明珠眼底闪过一抹轻蔑。 她已经有了远大前程,过几年及笄后便可嫁给四皇子,成为尊贵的四皇子妃。 周水焦家虽说是百年门阀,但她还不看在眼里! 于明珠面上微微笑着:“原是这事,那我同你过去,送别三舅母。” 她跟着棠儿去了焦氏的院子。 焦三舅母正与焦氏坐在一处,絮絮说着一些事。 见于明珠进来,焦三舅母便笑着打了声招呼:“明珠来了。” 焦氏一打量于明珠,就露出几分心疼的模样来:“不过几日没见,怎地瘦成这样?” 于明珠这些日子,因着邹家的事日日烦心,自是瘦了。 但在焦氏面前,她却是柔柔一叹:“大兄二兄的事都不算太顺,我一想起,便觉得百爪挠心。” 焦氏感动的很,抓住于明珠的手:“你这孩子,你几个哥哥都没白疼你……他们若有你一半的懂事,我何至于眼下烦忧成这样!” 于明珠安慰了焦氏一会儿,焦氏看向焦三舅母:“三嫂,看我,今儿是给你送别,倒是又烦起这些事来。” 焦三舅母却是很善解人意:“我们这些当娘的,不就是想看着儿女们顺顺畅畅的走过这人生路么!……眼下崇杰崇恩的困境,说白了其实就是亲事。咱们周水那边好女孩儿也不少,回去后我与娘都好生看看,也不一定非得找京城闺秀,对吧?” 焦氏其实私心里还是想找个京城的千金小姐,最好能帮衬她两个儿子一下。 不过,真要说起来,帮衬不了也没什么,能当个贤内助,也很不错了。 是以,焦氏叹了口气,反手覆上焦三舅母的手:“那就劳烦三嫂与娘,帮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留意一下了。” 焦三舅母正说着:“一家人,何至说两家话……” 这话音还没落呢,就听得外头丫鬟通传,说是焦玉楼过来了。 焦氏忍不住夸道:“玉楼眼下学问也越来越好了。他那夫子在京城摆坛论道,名声大显,我前几日还听右丞夫人夸玉楼的先生来着。能跟着这样的大儒读书,实在是咱们焦氏之幸。” 这话焦三舅母甚是爱听,她笑得合不拢嘴,谦虚道:“也算是玉楼的一点小运道。” 说话间,焦玉楼进来了,先给焦氏与于明珠见了礼。 焦三舅母看着自己儿子,眼里满是骄傲。 焦玉楼犹豫了下,还是道:“姑母,方才我来时,有位姑娘在府外,跟门房说要见杰表哥……门房说杰表哥还没下值,没让她进来。那位姑娘……”焦玉楼委婉道,“闹腾的有些厉害。” 焦氏眉头跳了跳。 她作为执掌中馈的夫人,先前邹万氏与邹萍萍上门的事,她自然是知晓了。 她知道她的珠珠心善,估计是从外头结识了什么人,被人缠上了。她反正是没把邹万氏放在眼里。 至于邹萍萍…… 焦氏更是冷笑,这小姑娘的算盘珠子都快蹦她脸上了! 先是还衣服,又说做香囊的! 这不都是外头勾栏小娘那一套?! 真想拿这个来勾引她儿子?! 焦氏嗤之以鼻,先前让丫鬟去门房那边传了话,遇到要来找大少爷的小姑娘,一律不许放进府。 眼下门房那边应是按照她的吩咐,把那姓邹的小姑娘给拦到了外面。 “不必管她。”被侄子这般看到了,焦氏脸上多少有些没面子,她冷声道,“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小丫头片子,疯了似的缠着崇杰。崇杰一个大老爷们,拉不下脸来训斥那没脸没皮的,倒是让她越发猖狂了。” 焦三舅母倒是真心实意替于崇杰着想:“……只是,一直让她在门外闹腾,把崇杰的名声闹坏了也不是个事。” 焦氏一想也是,青着脸:“……那我就让人把她打走!” 焦三舅母拦住她:“……你把人打走了,回头她又去旁的地方,乱说话可怎么办?” 一句“乱说话”,让于明珠眉心微跳。 她顿了顿,倒是也替外头的邹萍萍说起话来:“娘,不如你把那位邹小姐叫进来,问上几句话?若是入不了您的眼,再跟她说清楚,让她别再痴心妄想就是了。” 于明珠这会儿也就庆幸,这邹萍萍生得跟她是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焦氏见女儿这般说,沉了沉,倒是真让人把邹萍萍叫进来了。 邹萍萍也有些懵,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见大少爷他娘了? 邹萍萍来的路上,赶忙把自己的头发衣裳都理了理。 等她进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坐着两位打扮得雍容华贵的贵夫人。 于大小姐坐在一侧,旁边还另有一男子,看穿着,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 邹萍萍扁了扁嘴。 看来这大少爷他娘确实没把她放在眼里。 让外男在场,是一点也不把她当回事啊。 邹萍萍委委屈屈的给那位与大少爷生得几分相似的贵夫人屈膝行了一礼:“邹氏小女,见过世子夫人。” 焦氏眉头都拧了起来! 看看这礼行的,不伦不类的,带着一股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就是勾栏里的花娘都比她行的更像样! 焦氏嫌弃极了! 根本就不想开口! 焦氏拉着一张脸,神色冷冷的,就那么盯着邹萍萍。 倒是焦三舅母不忍看邹萍萍一张小脸涨红,她放软了些声音:“你姓邹是吧?闺名是什么?” 邹萍萍忙不迭道:“闺名叫萍萍。” 焦氏心下一动,苹苹?……杏杏? 听上去倒都是果儿。 她这会儿屈尊纡贵开了口:“哪个苹?” 邹萍萍忙不迭解释:“萍水相逢的萍。我娘说,生我之前吃了个苹果,但苹果的苹,又多少带点儿贱意,所以改成了带三点水那个萍。” 焦氏心里没由来又生起一团火来。 什么意思,起个果儿的名怎么就是贱了?! 怎么着,是说杏杏的名字贱么! 于明珠拿帕子掩住嘴。 她倒是跟焦氏想到一块去了,都想到了杏杏的名字。 但别说,邹萍萍这说法,就是挺合她心意的。 拿果儿起名,可不就是贱么! 冲着这,于明珠倒是和颜悦色几分:“邹小姐,你这次来,寻我大兄是有什么事?” 邹萍萍怯怯的把怀里的烟青色香囊取了出来:“……这个,上次大少爷让我做的香囊,我做好了。里头还装了些薄荷樟脑,能驱虫醒神。” 焦氏只觉得丢人极了! 眉心跳得越发厉害了! 就那女红,连她们府上的绣娘一半功力都比不上,还巴巴的做了要送人! 再说了!她就不信了,她家崇杰饶是和离过一次,这眼光也不能变得这么差吧!眼前这小姑娘顶多也就是清秀之姿,占了个年轻的好处,他看上她什么了?! 怎么就要让她做香囊了?! 焦氏那叫一个梗得慌。 倒是焦三舅母,一听邹萍萍这么说,眼神带上了几分揣测:“……当真是崇杰他让你做的?” 邹萍萍带点儿羞涩,又带点儿骄傲得意,把手里捧着的香囊举得高了些:“……自然。大少爷还同我说,让我做烟青色的,他喜欢烟青色!” 焦氏眼神一凝! 她自然是知道儿子喜欢烟青色。 这小蹄子又是从哪里得知?! 难不成……她儿子真的失心疯了?! 于明珠眼神带上了几分冷意。 她本能的对一切跟她抢夺家人宠爱与关注的人有着天然的敌意! 尤其是,邹萍萍这种,她哪哪都看不上的! 但这会儿于明珠也知道,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她垂下眼,没说话。 倒是焦三舅母,觉得有些不太妙,身子往焦氏这边倾过来,压低了声音:“难道……还真是崇杰看中的人?” 焦三舅母说的很委婉,“该不会崇杰和离后,受了打击,这眼光也变了吧?” 焦氏面皮都臊得慌! 儿子看上什么人不好,看上这么一个玩意! 但焦氏这会儿是真的将信将疑,儿子别真的对这么一个玩意动了心思,厌恶道:“我不知道,崇杰许是疯了吧。” 邹萍萍一直站在那儿,上首椅子里的两位贵夫人都没有让她入座的意思。 她只觉得又忐忑又委屈。 好半晌,外头传来丫鬟通传声,说是大少爷下值回来了。 邹萍萍双眼顿时一亮,迫不及待的往门口那走了几步。 殊不知这举动落在焦氏眼里,那叫一个轻浮不自重。 那叫一个没规矩! 焦氏火冒三丈! 于崇杰进了屋子,眉头拧得老高。 他是在烦躁,这小姑娘怎么阴魂不散的又来了。 但落在邹萍萍这自觉美化了于崇杰种种行为的人的眼里,就是她的大少爷在为她打抱不平! 邹萍萍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哽咽道:“大少爷……” 于崇杰脚步一顿,神色都有些复杂了。 别说,邹萍萍落泪的时候,这个角度看过去,倒是真的有那么一分像茅芙蕖年轻时的模样。 焦氏看着儿子脸上显出的复杂神色,倒吸一口凉气,握住了椅子扶手。 不是,她儿子真的……疯了?! 焦三舅母见焦氏脸色极差,赶忙给于崇杰使眼色,让他掂量着些再开口——焦三舅母这会儿也误会了,以为于崇杰对邹萍萍有意。 于崇杰深吸一口气:“娘,这是?” 焦氏梗得慌,不想说话。 于明珠柔声道:“大兄,这位邹小姐说给你做的香囊做好了,要给你送过来。” 于崇杰浑身一僵,邹萍萍却已经泪眼朦胧的把手里的香囊举了起来,含羞带怯道:“大少爷……这是你最喜欢的烟青色……” 焦氏好悬没把手边的茶杯扔过去! 这姓邹的人家,到底教了女儿教了什么啊! 这还当着长辈的面呢,就做出这等狐媚模样来! 还要不要脸了! 于崇杰后背发麻。 他不喜欢邹萍萍,只是某些时候觉得她有些像茅芙蕖,稍有些走神罢了。 但眼下,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必得说清楚了。 于崇杰接过邹萍萍奉上的香囊,邹萍萍脸上的喜意还没绽开,就见于崇杰转身就把那香囊给了身边的长随:“赏你了。” 邹萍萍如遭雷击! 于崇杰道:“……邹姑娘,你先前洗坏的那件衣裳,就拿这个香囊抵了。以后咱们两清了。” 邹萍萍难以置信,根本接受不了! 焦氏嘴角翘了起来,压都压不下去! 同样嘴角压不下去的,还有于明珠。 于明珠拿帕子掩住嘴,看着邹萍萍那副模样,心下倒是畅快的很。 第709章 手段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邹萍萍失魂落魄的回了邹家,回去就大哭一场。 哭过后,她心知这事不能让邹万氏知道,不然铁定又要起念头把她嫁给那什么八品小官。 邹萍萍攥着帕子,满脑子都在想怎么破局,倒真让她想出点端倪来! 先前她满脑子都是于崇杰,都忘了去探究,那神仙住所般豪华奢侈府邸里的大小姐,是怎么跟她娘认识的? 看上去,那大小姐好像还有把柄在她娘手里,又是送银子又是送她珠钗的…… 邹萍萍不甘的噘了噘嘴,倒是突然想到个主意。 既然那大小姐有把柄在她娘手里,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利用一下? …… “娘,我想去山里看看二兄。” 于明珠找上焦氏。 于崇恩被危双燕捅了一刀后,伤还没好利索,便挣扎着非要去牢里见了一次危双燕,回来后人就萧索了许多,直接搬进了城外白马寺的厢房,说是要静一静。 焦氏前几日刚去看过于崇恩,见于崇恩比在京城时伤要好了一些,只是人消瘦许多。 焦氏看的泪都落下来,也不敢劝于崇恩回府,生怕二儿子回到京城伤势再恶化。 眼下于明珠说要去探望于崇恩,焦氏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只不过这几日焦氏正好有事没法同于明珠一道出去,只能让于明珠自己带上丫鬟家丁一道出行。 于明珠善解人意道:“娘,您忙您的事就好,白马寺我也去过多次。没事的。” 焦氏长叹了口气,慈爱的摸着于明珠的发顶:“若你的两个哥哥,都像你一般懂事就好了。” 于明珠却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娘,话不是这么说的。大兄二兄与我处境不同,我若是处在兄长们的位置,未必就能比兄长们处理的更好。两位兄长皆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勋爵子弟,从前谁提起两位兄长不都是个顶个的夸?” 于明珠像是不经意的提起,“说起来,好似是自从两年前开始,咱们府上一直很好的运道,突然就不太好了……是不是有人克咱们府啊?” 于明珠这话,像是说者无心。 焦氏心中却微微一沉,想起了先前焦三舅母同她说的那事来。 她眼中蕴着一抹复杂的情绪,看向于明珠,顺着于明珠的话头:“两年前,你这么一说,好像也确实如此。两年前……两年前是有什么事么?” 于明珠也作出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 倒是焦氏身边的香兰,突然喃喃道:“两年前,若奴婢没记错,福绥郡主她们一家子进京也差不多是那个时间吧?” 于明珠“咦”了一声:“许是巧合吧。福绥郡主可是陛下都亲封有福气之人。” 香兰小声道:“是不是巧合奴婢不知道,但奴婢听说过,是有些人的命格,会吸走旁人的运势,化为自己的福运……奴婢是觉得,福绥郡主福运那般好,可自打她们进京以后,咱们府上就……好些主子都走了背时,是不是也太巧了?” 焦氏心乱如麻,拉下脸来:“谁许你这般妄议郡主的。出去自己领十下手心板子。” 香兰委委屈屈的跪下磕了个头:“是,夫人。奴婢知道奴婢是僭越了。但这些巧合困在奴婢心里好久了,奴婢是不吐不快。” 焦氏听的心烦得很:“行了别说了,出去领二十下板子!” 香兰涨红着脸,眼里含着泪,委委屈屈的应了声“是”,起身去领手心板子了。 “好了,娘,您也别跟一个丫鬟生气了。”于明珠温温和和的劝着,“回头我去了白马寺,在佛前求尊开了光的菩萨回来,放在小佛堂供奉着,想来咱们家总不会一直走背运的。” 焦氏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 杳无人迹的府墙边角,香兰两只手各挨了十板子,手心肿得高高的,左顾右盼,见附近没人,这才从岐黄手里接过一个药膏来。 “这是大小姐赏的,好好涂,不会留疤的。”岐黄压低了声音,“你放心,大小姐已经给你那病重已久的爹请了大夫,拿药需要的那五十两银子,大小姐也已经给你垫上了。” 香兰感激道:“大小姐对奴婢真好,奴婢愿肝脑涂地以报。” 岐黄翘了翘嘴角:“大小姐人那般心善,要你肝脑涂地做什么?你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平日里好生照料好夫人就行了。顶多偶尔为大小姐说句好话,大小姐就记你的好了。” 香兰自是一口应下,千恩万谢。 …… 于明珠带着岐黄,几名家丁,打算去白马寺所在的城外。 于明珠是一定要出去的。岐黄找了伙亡命之徒,愿意接她那笔生意。但于明珠打算按照先暗中瞧瞧那伙亡命之徒有没有那样的手段,别到时候再出什么纰漏。 结果于明珠的马车刚出信国公府,斜刺里便冲出个人来:“是不是大小姐的马车?!” 于明珠与岐黄都愣了下,于明珠掀开帘子,就见冲出来那人是邹萍萍,正抓着她的马车车壁,不让她走。 车夫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于明珠眉头拧了起来,还未说什么,就听得邹萍萍压低了声音,飞快道:“我已经知道你跟我娘……那事了!如果你不想泄露,就安排我与大少爷见一面!” 于明珠心里闪过惊涛骇浪! 但她看邹萍萍那故作镇定,实则眼珠子都在滴溜溜的转,显然很紧张的样子,于明珠一看便知,这邹萍萍八成是诈她的。 这个傻子! 她要真知道,她跟邹万氏要隐瞒的事是什么,今儿对她就不会是这个态度! 只需要一句“妹妹”! 于明珠眼神沉沉的,面上却微微笑着:“邹三小姐说笑了,我与令堂能有什么事好隐瞒?” 顿了顿,她又故意道,“还请邹三小姐莫要拦着,我要去白马寺上香,这时辰都快耽搁了。若我一人也就罢了,我可是要去见我兄长的……” 说罢,于明珠示意家丁把邹萍萍驱赶到一旁,放下车帘,乘着马车扬长而去。 邹萍萍双眼一亮,并不恼怒。 她觉得她听出了于明珠的言外之意! 于明珠说,要去白马寺见她兄长,那岂不是就告诉她,大少爷于崇杰也会去白马寺! 邹萍萍觉得自己懂了! 她匆匆回了邹府,打扮一二,跟邹万氏说自己要去白马寺上香祈福,祈求弟弟邹明磊的伤赶紧好,祈求弟弟下个月能顺利进入致知书院,也祈求她能顺顺利利嫁人信国公府。 邹万氏不疑有他,还给了邹萍萍一笔香火银子,让她多买些香火供奉上。 邹萍萍拿着银钱,高高兴兴的出了城。 而此时,于明珠的马车已经快到白马寺了。 她可没骗那痴心妄想的女人。 她来这白马寺,自是要见她的兄长的。 只不过,不是她大兄于崇杰,而是她那在此后院禅房养伤的二兄于崇恩罢了。 于明珠在白马寺香客落脚的地方,租了个厢房,小半个时辰后,岐黄乔装打扮成样貌不引人注意的半大少年,从厢房溜了出来,径直往后山去了。 是的,谁能想到,各地流窜的亡命之徒,其中一个落脚点竟然是在白马寺后山隐秘的山洞中。 ——于明珠已经想到了,用什么来试试这些亡命之徒的手段。 于明珠则是去寻了于崇恩,在于崇恩房中陪着于崇恩一道在那写起了经书。 于崇恩说,这些往生经,是给危双燕腹中那小产的孩子,以及坠楼而亡的芳霭。 于明珠目露悲悯:“……二兄,你放心,前些日子我私底下也找了大师为那孩子做了法事。那孩子定然会投胎到很好的人家。” 于崇恩心中微微一动。 他前些日子待于明珠有些平淡,但这会儿听到于明珠这般,他心中又有了几分暖意。 兄妹俩安静无话的在房中写了许久的经书。 直到岐黄过来敲门,说是天色不早了,问大小姐要不要用膳。 于明珠知道这是先前她与岐黄约好的信号,她停笔看向于崇恩:“二兄,要一道用膳么?” 于崇恩颔首。 兄妹俩便一道用了白马寺提供的斋饭。 用过饭,于明珠又与于崇恩说了会儿话,这才从从容容的从于崇恩房中出来,往自己租的小院厢房去了。 等到了厢房,岐黄四下观察一番,这才关了房门,压低了声音同于明珠道:“事情办好了。奴婢亲眼看到他们把邹萍萍拖进了林子。” 于明珠很是满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好,这算是我给邹萍萍的一个小小礼物。她那样的女子,也敢肖想我大兄,想来是很缺男人了……经此一事,我倒要看看,她还有没有脸,再去纠缠我大兄。” 岐黄应是:“那另一桩灭门的委托,奴婢也跟他们谈好了。两万两银子,七日内便可完活。” 于明珠越发满意,又嘱咐岐黄:“你先前去他们那,乔装打扮的没有纰漏吧?” 岐黄点头:“小姐放心,奴婢都很小心,以少年形象示人。到时候哪怕查人,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于明珠笑意越发深了。 …… 邹萍萍浑身剧痛的躺在林子里,哭到嗓子都嘶哑了,没什么力气的看着昏暗的天色。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 她不过是来白马寺见她的心上人,竟然遇到了剪径的贼人,掳到了林子里,对她做下了这等事! 邹萍萍崩溃极了。 那些人做完事提上裤子就跑了,留她一人,衣衫破烂,浑身狼藉的在这林子里。 天色越发黑了,林子四周隐约还有狼嚎声。 且越来越近了…… 邹萍萍崩溃的爬起来,拢着被撕破的衣裳就往外跑! 人大概在生死存亡的时候会迸发出无尽的潜力来,邹萍萍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摔倒在一条山路上。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她没什么力气的趴在路上,能听到一道声音似是在问她。 那声音有些耳熟,她抬头一看,从凌乱的发丝间,能看到下马过来看她情况的那人,不是她心心念念要见的心上人于崇杰,还会是谁?! 邹萍萍崩溃极了! 她最狼狈,最不堪的一面,竟然被于崇杰看到了! 于崇杰见那姑娘趴在地上,浑身僵硬,身上衣裳凌乱的很,还有些地方被撕破,遭遇了什么显然不言而喻。 于崇杰心生不忍,解下自己的大氅,给地上那姑娘披了上去。 ——于崇杰显然还没认出邹萍萍来,但邹萍萍却以为于崇杰这善意是认出了她,她崩溃的从地上爬起来,扑到他怀中,一边哭一边叫:“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啊!” 于崇杰整个人都僵硬了! 不是,他们认识?! 于崇杰身边的小厮倒吸一口凉气,倒是先认出了邹萍萍。 他靠近了,压低了声音提醒:“大少爷,这是,这是那位邹小姐啊……” 于崇杰浑身僵的更加厉害! 他心下也有些悚然。 他虽说不愿意跟这位邹小姐再牵扯什么,但,这位邹小姐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了这种事?! 且于崇杰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冥冥之中,这事跟他有几分关系的感觉! 于崇杰浑身都僵硬的厉害。 邹萍萍却是原本就体力耗尽,这会儿在于崇杰怀中大哭了一场,更是没什么力气,竟是直接在于崇杰怀里晕了过去。 于崇杰苦恼极了。 他本来是下值后,听他娘说,于明珠来了城外白马寺,让他也过来,明日护送于明珠一道回京。 于崇杰路上遇到个同僚,同僚拉着他说了半天事,耽搁了些时辰,是以他这会儿才过来。 但于崇杰不曾想,这还骑马上山呢,半路从山道一侧冲出来一个姑娘摔倒在地,这姑娘竟然就是邹萍萍! 这算什么孽缘? 眼下邹萍萍又晕了,他总不能不管吧? 于崇杰最后长叹一声,还是拿大氅裹住邹萍萍的身子,骑马上山,准备让妹妹随身带的婆子丫鬟帮着处理一下。 ——于明珠看到于崇杰抱了个大氅裹着的女人进来时,人都有些愣住了。 当她看清大氅内裹着的那个人的脸,是邹萍萍时,更是僵了好一会儿! 第710章 自尽以全清白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大兄,这是……”于明珠佯装不解,惊愕问道。 于崇杰把依旧昏迷着的邹萍萍裹着大氅放在于明珠房内的罗汉塌上,把他如何遇到邹萍萍的事一说。 于明珠倒吸一口凉气,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来:“这佛门净地,竟也会发生这等事!” 于崇杰拧眉:“珠珠,日后你与旁人再来礼佛,须得多带人手,不能马虎。” 于明珠见于崇杰的担忧只系在她身上,她眼中闪过一抹愉悦,但面上依旧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应了一声。 于明珠又悲天悯人的叹了口气:“……邹姑娘这样,我也不好找医僧来给她看。现在天色也晚了,这可怎么办?” 岐黄小声道:“……隔壁来礼佛的邢二夫人,带的那婆子懂医。今儿一位香客晕倒了,就是那婆子帮忙拿的药。要不,奴婢去请那位懂医理的婆子过来给邹姑娘瞧瞧?” 于崇杰犹豫了下,但又觉得还是性命更重要些:“也只能如此。” 于明珠给了岐黄一个眼神。 岐黄屈膝道:“那奴婢就去请那懂医理的婆子过来,为邹姑娘过来看看了。” 于崇杰“嗯”了一声。 于明珠低声道:“大兄这一下值就过来,还未用餐吧?今晚我与二兄一道用的饭,尝了下这白马寺的斋菜,还算可口。我让丫鬟再去传份饭?” 于崇杰犹豫的看了一眼罗汉塌上还在昏迷不醒的邹萍萍。 于明珠又上前一步,叹了口气,低声道:“大兄,你也知这邹家姑娘痴恋你,寻常姑娘家遭遇那等不测,怕是要立时投了缳去。更遑论还被自己的心上人撞个正着?那得多难堪?……我知大兄是想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可你再在这儿,邹家姑娘想不开寻了短见可怎么办?我觉得还是让邹姑娘先在这养身子,我们一道去二兄那边,我让人把斋饭送过去。” 于崇杰思忖了会儿,觉得于明珠这话说得也很是。 他觉得他又把人救回来,又让妹妹的丫鬟去帮着请来懂医理的婆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想到这,于崇杰便应了下来,同于明珠一道去了于崇恩的房间。 于崇杰于明珠一走,屋子里顿时空荡起来。 邹萍萍过了不知道多久,悠悠转醒。 屋子里没点灯,只能透过外头月光映进窗户的些许光亮,看出屋子摆设的大体轮廓来。 邹萍萍刚恢复了一点意识,嗓子还有些哑:“水……” 她一说话,自己倒是把自己给吓得愣住了。 嗓子竟然已经沙哑撕裂成了这样! 她昏迷前的事情,也都想起来了—— 她被好几个人给…… 邹萍萍脸色发白。 而此时,外头廊下传来窃窃交谈声:“……哎呦,我要是她,当时就直接从山崖那边跳下去了。哪还有脸来找人求救!” “可不是么,人家就死皮赖脸的活呗。” “你没听邢二夫人家那懂医理的婆子说吗?那邹萍萍身上的痕迹,不是一个人留下的……就这,她怎么还有脸纠缠咱们大少爷啊!” 两个丫鬟在外头窃窃私语,邹萍萍听得拽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跟昏迷前身上那些腌臜黏腻不同,她眼下身体那疼痛的地方传来阵阵清凉的感觉,想来应是被上了药。 邹萍萍不敢去想那噩梦般的经历,只觉得绝望。 偏偏这会儿外头的小丫鬟还在肆无忌惮的谈论她的身体,她的遭遇…… 邹萍萍面无人色。 等于明珠与于崇杰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邹萍萍拿床单拧成绳,把自己吊在了房梁上。 好在吊上去的时间不长,救下来时还有些微弱的气息。 邹萍萍哭得厉害:“让我死了算了!” 说着,扑在了于崇杰怀里,哭的浑身发颤。 于崇杰有些尴尬,事关女子名节,也不知道怎么劝,求助性的看向于明珠。 然而就在于崇杰下意识看向于明珠时,却发现于明珠看向邹萍萍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阴阴沉沉的,好似蕴着极深的恶意。 那一瞬间,于崇杰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可他再凝神一看,却发现于明珠脸上神色满是同情,满是不忍,甚至还上前搂住了邹萍萍的肩膀,劝她想开些。 邹萍萍却死死的拽着于崇杰胸前的衣裳不放。 一时场面有些尴尬。 后来还是邹萍萍哭累了,几欲晕厥,于明珠这才给丫鬟使了个眼色,让丫鬟把邹萍萍给“带”了下去。 于崇杰也去休息了。 这屋子就只剩下了于明珠跟岐黄。 于明珠的脸色掩在烛火明灭下,显得越发阴沉。 “我没想到她能这般不要脸,已经是脏污至极残花败柳的身子,竟然还敢肖想我大兄!”于明珠神色扭曲,显然气急了。 岐黄劝道:“小姐莫要生气了。那邹萍萍没脸没皮也无事,左右过几日,都要被大火烧个干净。” 于明珠沉着脸坐在桌旁,冷冷道:“……明儿走之前,岐黄你再去催催那些人,务必让他们尽快动手。” 岐黄垂首,温顺应是。 …… 翌日,于崇杰护送于明珠乘马车下山,顺带也捎上了邹萍萍。 于崇杰骑着马,跟在马车不远处。 等马车到山径某一处时,邹萍萍突然浑身发抖的叫了起来。 “就是这里……他们把我拖进了林子……”邹萍萍哭着抖个不停,非要于崇杰过来,“我要大少爷过来!” 竟是闹了起来。 于崇杰骑着马,就跟在不远处,自然也听见了邹萍萍的哭闹。 他显出几分犹豫来。 于明珠罕见的在外人面前露出了冷脸的模样,冷冷的看了岐黄一眼。 岐黄会意,微微提高了声音:“邹姑娘!您别闹了!您遇到了这样的事,我们小姐沾上了也对自己的名声不利!可我们小姐还是体恤您刚遭遇了不测,又是为您请懂医的婆子,又是派人照顾您,眼下更是不顾名声可能有损,送您回去。您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感动吗!非要这般闹腾,借此来接近大少爷?您就一点都不为我们小姐着想吗!不是我说,邹姑娘,您这也太无情了吧?” 岐黄说的疾言厉色的,神色更是不屑。 这么一长串话说完,于明珠才语带呵斥道:“岐黄,怎么跟邹姑娘说话的?邹姑娘刚遭遇了不测,心情不畅我能理解。” 邹萍萍羞愤交加,又要闹着要下马车:“我听出来了,你们主仆就是嫌弃我,嫌弃我脏是不是,我下车,我下车还不行吗!” 然而这落在于崇杰耳中,就是于明珠委曲求全,邹萍萍仗着自己身逢大难,作天作地。 于明珠还在车厢里作势要拦邹萍萍:“邹姑娘冷静啊!你要是有哪里对我不满,你直说便是,我改,我改还不成么……” 邹萍萍哪里听得进去,只吵着要下车。 于崇杰突然冷声道:“她要下车,让她下车便是!我们救了她,还真当我们欠她的?!” 于崇杰恼怒道:“邹姑娘,你要是不喜,那就下车吧!” 邹萍萍一僵,反倒是不敢再说什么,抽抽噎噎的缩回了马车角落,老实了。 于明珠轻飘飘的瞥了邹萍萍一眼,眼里的厌恶犹如实质。 等着吧,虽说这没几日就要葬身火海了,但于明珠哪能让邹萍萍这么轻松好过? 须知那位邢二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子。 她身边懂医理的婆子来给邹萍萍看身子时,没少打听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来,邹萍萍失了清白这事,很快就要人尽皆知了。 于明珠垂下眼,勾了勾嘴角。 到时候她倒要看看,这邹萍萍还有没有脸跑出来,纠缠她大兄! 信国公府的马车,到了邹府门前停下。 于明珠还是头一遭来邹家,面带嫌弃的打量了下邹府门口,这才示意岐黄跟邹萍萍一道下去。 邹萍萍虽说上了药,但还是浑身都在疼,下马车的时候腿都在哆嗦。 邹万氏得了消息出来,倒是先没管邹萍萍,满脸殷勤的看着马车里端坐的于明珠:“大小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啊?”话里满是受宠若惊的意味。 于明珠拿帕子垫了垫嘴角:“……邹姑娘昨儿在白马寺附近遭了难,还想寻死……我们信国公府的人向来心善,也不能见死不救,眼下邹姑娘送回来,还望邹夫人多关心关心她。” 于明珠这话,砸的邹万氏是晕头转向! 什么叫“遭了难”? 邹万氏机械的转头看向邹萍萍,邹萍萍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 隐隐约约还能从脖颈那,看到蔓延到衣裳深处的青紫。 邹万氏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好的猜测,她腿都有些发软:“……不是,三丫头,你?” 邹萍萍难堪极了,捂着脸直哭。 邹万氏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一翻,差点晕厥过去。 岐黄上前把人扶住。 邹万氏浑身都在发颤,指着邹萍萍:“你,你……” 她满脑子都是,女儿失了清白,还让信国公府知道了,那以后信国公府这条路是彻底堵死了啊! 不仅如此,就算先前那位八品的葛大人,怕是都要对她女儿避之不及了! 她女儿这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啊! 且有这么一个失了清白的姑子在府里,哪家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她们明磊?! 她家明磊这下个月就要去致知书院了,里头都是些清流子弟,女儿这事一出,儿子在书院岂不是要抬不起头了! 千万思绪在邹万氏脑海中滚动,看向邹萍萍的眼神,复杂极了。 于明珠看在眼里,翘了翘嘴角。 亲生母亲是这么一个凉薄无情的东西,她一点儿也不奇怪。 于明珠自是不管邹家会掀起怎样的风浪,施施然坐着马车离开了。 邹万氏头一次没什么心情去跟于明珠“联络感情”,她拽着邹萍萍的胳膊就把人拽进了院子。 邹万氏双眼充血,神色看着有些骇人,她压着怒火问邹萍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邹萍萍哭得厉害,哽咽把事情一说,邹万氏差点晕厥过去! 好一会儿,邹万氏才缓过神,她情绪倒是稍稍镇定了些,显然已经下了什么重大决心。 邹万氏幽幽的看向邹萍萍:“……自古节女都会自尽以全清白。萍萍,你没有旁的路了。” 邹萍萍先前万念俱灰之下是投过缳,但那会儿她心底其实也抱着一丁点想让于崇杰怜惜她的念头在,并不是真心想死。 可这会儿她已经不想死了,她娘却让她去死! 邹萍萍崩溃了,哭的越发厉害:“娘,凭什么啊!又不是我的错!我凭什么自尽啊!” 邹万氏被邹萍萍哭得头疼,然而她看向邹萍萍的眼神却是比往日都要冷上几分:“凭什么?就凭你已经失了清白!” 邹万氏喊来下人,不管邹萍萍的挣扎,让人把邹萍萍给关进了屋子,准备先饿上几天。 晚上邹海桂带着一身脂粉香气回来,迎面就是一个茶盏! 邹海桂狼狈躲开,吼道:“你发什么疯!” 邹万氏冷笑:“我发什么疯?!你整日在外头胡天胡地的,你女儿被人糟蹋了你都不知道!” 邹海桂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毒妇胡说什么!” 邹万氏报复似的,冷笑道:“我说,你女儿,去白马寺上香的时候,被一群歹徒拉到了树林里,糟蹋了!不仅如此,她那一身狼狈还被信国公府的大公子看见了,今儿回来,更是明珠把她送回来的!……我都嫌丢人!咱们明珠冰清玉洁,身份高贵,萍丫头却连清白都保不住!” 邹海桂身子晃了晃,然而很快他就下了决断:“……找个好日子,让萍丫头上路吧!这样也能算是一段佳话。” 这想法倒是跟邹万氏不谋而合,邹万氏勉强哼了一声。 邹海桂倒是落下了几滴眼泪:“都是姐妹,萍丫头跟明珠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夫妻俩在那唏嘘,殊不知,墙后的邹萍萍却是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嘴,免得自己惊骇之下叫出了声! 跟亲生父母都想送她去死相比,还是她爹娘谈话中透露出来的另一条讯息更让她震惊无比。 姐妹?……姐妹! 第711章 三少爷回来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许多记忆中的画面在脑子里翻江倒海,邹萍萍捂着嘴,神色却由惊骇越发趋向于癫狂。 怪不得……怪不得! 邹萍萍想仰天大笑! 也难怪邹万氏能从邹明珠手里一次又一次要来银钱! 也难怪邹萍萍总觉得于明珠对她的态度哪里有些怪! 那般金尊玉贵的大小姐,竟然是她姐妹! 想到这,邹萍萍神色突然一顿! 她先前还拿于明珠跟邹万氏的秘密来诈过于明珠,当时于明珠看上去并不着急的样子,显然也知道,她是在诈她吧! 可是,于明珠还是跟她透露了,她与她大兄,要在白马寺相见的事。 然后她就巴巴的去了白马寺,再然后,她就在白马寺的小径上,被贼人拖进了小树林…… 邹萍萍越想脸色越白。 这一切,未免也太“巧”了! “巧”到让她稍微往深里一想,都有些后背发凉! 邹萍萍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她焦虑又神经质的啃着自己的手指甲,神色几度变幻。 最后邹萍萍神色却定在隐隐的癫狂上。 她想,信国公府的大小姐都能是她的亲姐妹,那信国公府的大少奶奶,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反正都离谱得要死! 反正她爹娘已经在密谋准备挑一个好日子让她上路了! 眼下她不再癫一下,还能如何?! 邹萍萍眼里的癫狂逐渐化为实质,最后凝为她唇畔的一抹冷笑。 …… “老夫人,出事了。” 青鸾嬷嬷匆匆过来,对信国公老夫人耳语几句,听的信国公老夫人神色都微微变了: “怎会如此。” 青鸾嬷嬷点头,肯定道:“是邹家那边的人刚传回来的消息……大小姐亲自把人送回了邹家,以邹家那对夫妻的狠毒,怕要不好。这位邹三姑娘,未必能保住性命。” 信国公老夫人沉默了下,这话她显然是信的。 但她的沉默,更是在思忖一个问题。 这事,难道纯天然的就是一个意外么? “另外……咱们邹家那边的探子还说,怕是邹三小姐,知道大小姐乃是她姐妹一事了。” 信国公老夫人眉头微微拧起来。 她见过那个邹三姑娘,年轻,怯懦,又有些愚蠢,眼里的欲望丝毫不懂得掩饰,直白的表露在脸上。 这邹三姑娘要是知道自己是必死之局,又在此时知道于明珠是她的亲姐妹,倒是让人很想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信国公老夫人还在沉思,外头又撩了帘子欢欢喜喜的进来一个丫鬟:“给老夫人报喜!三少爷回来了!” 这还真是一桩喜事。 信国公老夫人脸上都带上了几分喜色。 无他,信国公府的三少爷于崇廷,已经出去游学数年不曾归家了。 “崇廷人呢?”信国公老夫人问道。 “三少爷说自己一路风尘仆仆,回了自己院子要换身衣裳洗个澡,再来拜见您。”丫鬟喜滋滋的回禀。 信国公老夫人连连点头:“好,好!” 于崇廷回来的消息倒是稍稍吹散了邹家那些腌臜事带来的阴霾,信国公老夫人叮嘱丫鬟去泡菊花茶过来。 她还记得,她这三孙子,年纪轻轻喜好就跟老年人差不多,甚是喜欢喝菊花茶。 “老夫人,还有一桩事……”那来报信的丫鬟迟疑了下,显然不知道该不该说。 信国公老夫人道:“直说。” 丫鬟垂下头去:“……三少爷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带了一个姑娘回来,眼下那姑娘正在世子夫人那边。” 丫鬟低下头不敢多说旁的。 信国公老夫人一顿,看来这带回来的姑娘,应当不是崇廷路上买的侍女一类,怕是身份不一般啊。 不过信国公老夫人也不愿意过多去干涉孙子的选择,她点了点头,倒并不像世子夫人焦氏期待的那样,直接冷了脸把人给赶出去。 信国公老夫人语气和缓的很:“既是崇廷带回来的客人,那你便去传我的话,让世子夫人好生招待。” 传话的丫鬟垂首应是,安安静静的出去了。 不多时,洗漱过后的于崇焕,身姿如松的迈进了正堂。 他规规整整的跪下,给信国公老夫人磕了三个头,行了跪拜叩首大礼:“孙儿不孝,数年不曾归家,累得祖母担忧挂念。祖母身子可好?” 这话说得信国公老夫人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好孩子,祖母一切都好得很。”信国公老夫人含泪招手,让于崇廷起来上前。 焦氏跟在后头,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三兄回来了?” 于明珠欢喜的声音自帘外传进来。 她出了趟门,途中得知她三兄回来,也是赶紧往信国公府赶。 负责通传的丫鬟站在那儿,显然在等信国公老夫人发话,才能让于明珠进来。 信国公老夫人脸上喜色稍稍淡了一分:“让她进来吧。” 丫鬟领命去了。 于明珠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屋内,她唤了声“三兄”,快步上前,走到于崇廷身前,眼泪却是很快掉了下来。 显然激动极了。 于崇廷含笑看着于明珠:“数年不见,珠珠都成大姑娘了。我给珠珠也带了礼物,等回去拿给你。” 于明珠哽咽道:“三兄虽说在外,但明珠生辰大小节日却从未落下,都给明珠寄了礼物。三兄对明珠的心,明珠都懂的。” 焦氏感动的很。 眼下她两个儿子都过得不大好,经历了太多,待珠珠也大不如从前。 还好三儿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于明珠。 于崇廷笑了笑,却又突然对信国公老夫人道:“对了,祖母,孙儿此次回京,打算留在京中潜读,不出去游学了,以备明年科举。”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信国公老夫人连连点头:“好,好。” 焦氏也是激动的又要落泪。 于明珠欢喜极了,上前拉着于崇廷的衣袖:“三兄,你不知道这些年娘有多担心你。好些次娘看着南方,看着看着就落下泪来,担心你在外头吃不好穿不暖。你眼下留京不走了,倒是可以多在娘膝下尽孝了。” 这番话说得焦氏更是感动。 她的珠珠,从来就是一心替她考虑…… 于崇廷眼神柔和,点了点头:“娘放心,日后我会多多陪您。期颐也会同我一道为您尽孝的。” “期……颐?” 于明珠微微一怔。 焦氏面色却是一僵。 于崇廷的眼神越发柔软,他面向信国公老夫人,又深深作揖:“祖母,孙子还未同您说,这次孙子回来,带了一位姑娘。孙子要娶她为妻。” 于崇廷这话说的从容,但却是在这正堂内掀起了不小的风暴! 焦氏有些头晕,扶住身边丫鬟的手才堪堪站稳。 儿子带了个身份不明的姑娘回来也就罢了,开口就是要娶她这么劲爆! 而她现在,除了知道那姑娘叫孙期颐,长得一般清秀之外,竟是对对方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什么家世啊什么品行啊,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儿子开口就是要娶她! 这怎能不让焦氏窒息! 同样面色僵硬的,还有于明珠。 于明珠缓了一会儿,有些僵硬的笑:“三兄刚回府便突然说起这个,也太……让人猝不及防了。” 于崇廷神色更是温柔:“期颐是个很好的姑娘,我定不会负她。” 于明珠面色看上去倒是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只是她掩在袖下紧紧攥紧的手,却还是泄露了她的一分情绪。 怎么又是这样! 又有人来分她的宠爱! 信国公老夫人却是比焦氏于明珠反应都要轻一些,甚至还笑呵呵的。 “能让咱们崇廷说出这种话的,想来是个极好的姑娘。”信国公老夫人打趣道,“我记得崇廷小时候,可是口口声声说自己要不娶妻,一辈子游山玩水的。” 于崇廷脸上闪过一抹不大好意思来。 但他还是重复强调道:“那是因为期颐是真的很好。祖母,期颐眼下就在外头,您想见见她吗?” 信国公老夫人一点头,正要开口允了的时候,焦氏却忍不住出声:“且慢!”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视线都看向了她。 焦氏手里攥着帕子,面上强颜欢笑:“……崇廷刚回来,那位孙姑娘也需要好生休息下。就这样贸贸然见了娘,岂不是显得没有规矩?” 信国公老夫人神色淡了下来:“老大媳妇这话说的,不过是见个小辈,怎么就扯上规矩不规矩了?” 于崇廷一顿。 他看看信国公老夫人,又看看他娘。 他记得他出游之前,他祖母与他娘关系还是很好的。他祖母有时候还会亲昵的唤着他娘的小名阿潼。 绝不是眼下,一声冷冷淡淡的“老大媳妇”。 看来,在他远游的这些日子,府里发生了不少事…… 于崇廷心下这般想着,拱了拱手:“祖母与娘都请放心,期颐是个极好的姑娘,万不会冲撞了祖母与娘……祖母,她也是孙儿打定主意要携手一生的人,若真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还请祖母宽宥。” 于崇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显然焦氏这会儿再阻拦信国公老夫人见那孙期颐也没什么用了。 焦氏白着脸,微微咬着下唇。 信国公老夫人笑意却是更深了几分:“好孩子,你去请那孙姑娘过来吧。” 于崇廷高兴应是,转身出门去接那位孙期颐孙姑娘了。 于崇廷一走,焦氏攥着帕子心急如焚的忍不住出声:“娘,难道你真打算……让崇廷娶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信国公老夫人神色淡淡:“眼下我还没见人,还什么都没问呢,你就一口一个来历不明。怎么,你是因着单纯不喜那孙姑娘,还是因着崇廷没按照你给他选的名门淑女来成家,你不喜?” 焦氏脸上越显苍白。 她攥着帕子,到底还是闭了口。 于崇廷很快带着一位姑娘进来了。 显然,这就是于崇廷先前说的孙期颐孙姑娘了。 那姑娘生得清秀,面上五官虽说没什么特别惊艳人的地方,但组合在一起,就是让人觉得舒服。 而且还是越看越舒服的那种。 她目光清正,不卑不亢的给信国公夫人行了礼:“见过老夫人。” 信国公老夫人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番,倒是觉得这孙期颐很合她的眼缘。 “孙姑娘是吧?”信国公老夫人笑着抬手,示意她坐下,倒是开门见山的很,“方才崇廷同我们说,非你不娶,倒把我们吓了一跳。” 孙期颐面上闪过一抹红晕,却依旧是落落大方的样子,笑道:“崇廷待我十分真心。” 焦氏忍不住道:“就是胡闹!这成亲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人这般……” 于崇廷出声打断:“娘!” 焦氏被堵了下,心里更是酸溜溜的! 这就是她出门数年不曾归的好儿子! 一回来就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忤逆她!还打断她的话! 于明珠轻声道:“三兄,娘也是关心则乱。毕竟我们对这位孙姑娘一无所知,三兄一回就这般突然,娘自然是难以接受。三兄也要体谅娘才是。” 于明珠说的这番话无可指摘,于崇廷听进去了,焦氏更是感动的含泪看向女儿。 儿子都白养! 还是女儿最好! 孙期颐往于明珠这看了一眼,冲她笑了笑。 于明珠却眼神微冷,觉得这个姓孙的是在故意挑衅她! 于崇廷起身道:“祖母,娘,期颐是江南人士,祖上曾在前朝太医院任职,后来乱世纷争,先祖出宫当了个游医,游遍天下,世代行医,家世清白的很,并非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女子。” 焦氏深吸一口气。 一句“世代行医”,就能算得上是家世清白了?! 这一听就是什么破落户! 祖上当过前朝太医都能拿出来说,可见是再没有旁的人物了! 焦氏脸色越发难看。 倒是信国公老夫人很感兴趣的“哦”了一声:“孙姑娘懂医啊,回头倒是能跟杏杏一起切磋一下。” 于明珠听得这话,脸都要控制不住的黑了! 于崇廷笑了起来:“祖母,杏杏是谁?” 信国公老夫人神色越发柔软:“过两日等杏杏来的时候,你见见她。杏杏是很好的一个小姑娘,这两年我的身子若没她帮着调理,早就败完了。” 第712章 四妹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焦氏当着信国公老夫人的面,虽是十分不愿,却也是挑不出错处的给孙期颐安排了一处不错的客院。 焦氏的笑容看上去勉强的很:“……孙姑娘暂且住下,若有什么不周到之处,尽管与伺候你的丫鬟讲。” 孙期颐起身行礼,从容道:“期颐今日过府只是来拜见世子夫人与老夫人。孙家在京中还有一栋老宅可供期颐落脚。” 孙期颐不卑不亢,反倒是让焦氏多看了她一眼。 信国公老夫人颔首,关切问道:“你家老宅在何处?可有族亲?” 孙期颐缓缓道:“多谢老夫人关心。期颐这一支只剩了期颐一人,再没了旁的亲眷。不过,期颐入京前,已让人把老宅收拾了出来,本就打算今日见过老夫人与世子夫人后回老宅安置。” 信国公老夫人听说孙期颐这一支只剩了她一个,眼里露出几分怜惜来。 焦氏越发不满意起来。 家世这般,又没有得力的亲族,称得上是一穷二白了。在焦氏看来,这孙期颐也就够当个妾室的,如何能成为她家崇廷的正妻! 焦氏是真不知道她儿子喜欢这孙期颐什么,明明也不怎么貌美。 难道是因着孙期颐会医术? 焦氏忍不住撇了撇嘴,懂医术的医女也不少,也没见崇廷对她们多有青眼啊? 但不管焦氏心里怎么不满意,信国公老夫人倒是对孙期颐印象挺不错。 信国公老夫人还特特从手上撸下来一个碧玉镯子,给了孙期颐当见面礼。 孙期颐大大方方接了下来,焦氏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还真敢接,虽说她婆母手上戴着的那碧玉镯子比较家常,但能上她婆母身的首饰,再家常也是价逾百金的珍品! 这么一个破落户,也是真敢接! 焦氏神色淡淡的,对孙期颐越发不喜。 信国公老夫人仿佛看出了焦氏心中所想,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焦氏抿了抿唇,没敢说什么不好听的,也随手撸下来手腕上的绞丝虾须镯子,给孙期颐当了见面礼。 孙期颐依旧是落落大方的接过,她从怀里取出两个锦盒来:“这里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禁中调养身体的药丸。这药丸经过先祖几次改良,药性温和,尤为适合滋养身体。” 一个锦盒奉给了信国公老夫人,一个锦盒奉给了焦氏。 于明珠微微一笑,看着似是在打趣:“孙姐姐,没有我的份么?是因着我没给见面礼吗?” 焦氏心疼于明珠,把手里的锦盒放到于明珠手中,嗔道:“娘这个给你。” 于崇廷微微拧眉,似是想说什么,但孙期颐却是先一步笑着说出了口:“非是没给大小姐准备见面礼,实在是我与你三哥一路轻车简从先到的京城,一应行李还在后头的车队上。给大小姐准备的见面礼也在其中……至于这药丸。” 孙期颐眼神微微一顿,“也并非是我舍不得赠予大小姐,实在是这药丸中用到的药材极为难寻,我与崇廷寻了大半个月,才凑齐这么两份的。更何况这药丸对大小姐这样年轻的小姑娘来说,效果微乎其微,远没有老夫人与世子夫人服用,效果更好。” 于明珠难堪的笑了笑:“原是如此。其实我也只是开个玩笑,倒是让孙姐姐费神解释这么多……”于明珠又把那小小的锦盒放回焦氏手中,“娘,这药丸这般珍贵,耗费了孙姐姐与三兄这么多的心血,想来效果也是十分出类拔萃,明珠不要的。” 焦氏心下越发不喜孙期颐! 但于明珠说的坚决,焦氏也只好收下那小小的锦盒:“我知道,我们珠珠一片孝心。” 孙期颐含笑看着这对母女。 她觉得有些好笑。 这药丸不是她与阿廷一起寻的药材做的么? 怎么就又成了“珠珠一片孝心”? 只是,孙期颐看的虽透彻,自身却是个疏阔的性子,不至于跟焦氏计较这个。 倒是于崇廷,若有所思。 信国公老夫人沉沉的看了于明珠一眼,没说什么,只和颜悦色的同孙期颐道:“……期颐有心了。我还未问,你家老宅眼下在何处?若是没有亲眷照看,府上侍卫可有?你一个女孩儿家,独身住着,怎么说也有些危险。” 孙期颐便报了个住址,笑道:“想来我会在京城待些时候,老夫人不必担心,我确实有打算去雇些家丁护院。” 信国公老夫人一听那住址,却是微微一顿。 同样,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的,还有于明珠。 无他,孙期颐报的这个住址,好巧不巧,就在邹家人住的那宅子隔壁! 信国公老夫人不动声色的看了于明珠一眼。 她知道于明珠也知道。 但于明珠不知道那邹家住的宅子本就是她诸多地契中不起眼的一个。 眼下孙期颐却是住到了那宅子隔壁,信国公老夫人只觉得很有缘分。 信国公老夫人只装作浑然不觉的模样,点了点头:“好,若是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事,只管来同我说。” 孙期颐笑容深深:“多谢老夫人厚爱。” 焦氏纵使有再多不愿,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三子把孙期颐给送了出去。 这于崇廷与孙期颐一走,焦氏立马迫不及待的同信国公老夫人道:“娘,难道您就看着崇廷这般胡闹?” 信国公老夫人神色淡淡,反问道:“崇廷怎么胡闹了?我看那位孙姑娘就不错的很,与崇廷性子也搭。两人站在那儿,俱是一样的让人舒服。” 焦氏一听简直心急如焚,出声反驳:“可是娘,你方才也听见了,那孙期颐什么家世也没有,崇廷娶了她,日后她如何去为崇廷与旁的夫人们往来,这是要彻底砍了崇廷妻族的助力么?” 信国公老夫人却也没生焦氏的气,她只平静的反问:“芙蕖来自大族茅氏,却连失两胎,最终与崇杰和离;危双燕出身暨平郡王府,也是一等一的身份高贵,与崇恩却是有缘无份,眼下还在牢里待着……她们两个倒是出身高贵了,可结果呢?老大媳妇,你还没看透么?我们信国公府眼下已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崇廷能娶一个他自己心爱的,为人又不错的媳妇,这是好事。总好过到时候三个儿子的婚事都让你头痛。” 焦氏无言以对。 于明珠适时开口,柔声道:“娘,我看那位孙姐姐确实很不错的,不如你就让她跟三兄再相处一下吧。若是他们真的天设地造,您还不如成全了他们。” 焦氏叹了口气:“珠珠,哪有这么简单。” 她不欲多说,给信国公老夫人行过礼后,长吁短叹的走了。 于明珠对信国公老夫人屈了屈膝:“祖母放心,我会好好劝娘的。” 信国公老夫人淡淡一笑:“好。” …… 于明珠好生劝解了焦氏一番,这才回了自己院子。 她坐在桌边,脸色沉沉。 这刚惩治了一个觊觎她大兄的贱人,又来一个她三兄倾心相待的孙期颐! 甚至孙期颐就住在那贱人旁边! 这要不怎么说,贱人爱扎堆呢! 于明珠神色扭曲了下。 岐黄给于明珠倒了杯茶。 于明珠抬头看了眼岐黄,突然道:“……那些亡命之徒快要动手了是吧?” 岐黄道:“奴婢今儿还去看过他们的进程,他们备下了不少助燃的火油,想来就在这两日了。” 于明珠温温柔柔道:“挺好的,只是劳烦岐黄你再替我走一次,同他们说,左右是放火,让他们连着隔壁那户刚搬来的人家,一道烧了好了……至于这银钱,只管放心,我会再加三成。” 岐黄今儿出去了,倒是没陪于明珠去老夫人那,自是不知道老夫人那发生了什么。但见于明珠突然又要那群人放火烧死邹家人隔壁那户,也只是面不改色的一口应下:“奴婢知道了。” 于明珠这才慢悠悠拿起岐黄倒的茶,抿了一口。 不是都喜欢勾引她的兄长们吗? 那就死在一块吧! 于明珠的轻松没维持多久,很快有下人来禀,有位自称邹萍萍的少女,想要进府见大小姐。 于明珠眉头狠狠跳了跳。 邹萍萍! 于明珠本不想见一个将死之人,但最后不知怎么了,还是唤下人,让他们把邹萍萍给请进来。 不多时,邹萍萍便到了。 于明珠敏锐的发现,邹萍萍好像有些不大一样了…… 邹萍萍冷冷的看着于明珠,她突然扯了扯嘴角,竟是替于明珠吩咐屋子里端茶倒水的那几个丫鬟:“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要跟你们大小姐说。” 那几个丫鬟都愣住了,下意识看向于明珠。 于明珠见邹萍萍这说话做派与先前全然不同,心里咯噔一声,但面上依旧是维持着微笑:“无妨,你们都下去吧。” “是,大小姐。”几个丫鬟鱼贯而出。 房门掩上的那一刻,邹萍萍竟是自顾自的坐在了主人家的上首椅子里。 于明珠眉心狠狠跳了下。 她也不说话,只阴沉沉的看着邹萍萍。 邹萍萍又从桌上取了块糕点,捻在手里,却没有吃,只似笑非笑的看向于明珠:“……四妹,你这日子,可真是赛神仙啊。” 一句“四妹”,于明珠直接脑子里轰的一声! 那对蠢夫妻,竟然把这事告诉邹萍萍了?! 邹萍萍都知道了?! 邹萍萍把玩了会儿那块糕点,突然把那块糕点狠狠掷于地上,起了身,眼神里带了几分阴狠:“怎么,你生气了?我的好四妹,你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再看看你姐姐我,又过的是什么好日子!你奴仆成群,锦衣玉食,我却要担心什么时候会被爹娘嫁给一个不堪的男人,换取些银钱供他们挥霍……呵!眼下更是要担心,他们什么时候会杀了我!” 邹萍萍越说越激动,“明明流着一样的血,凭什么,凭什么我是朝不保夕的贫家女,你却是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千金大小姐!” 于明珠心下微微一动。 看来这邹萍萍只是知道了她的身世,还不知道那些玷污她的人,是她找来的。 于明珠做出一副冷漠的模样来:“这事又不是我选的!你倒也不必来指责我!” 邹萍萍癫狂的张着手,哈哈大笑:“哈!不是你选的?……你就说你享没享福吧!” 于明珠心里起了几分忌惮之意。 这邹萍萍突逢大难,又知道了这么一个要命的秘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变成烟花,炸的漫天都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于明珠心微微一沉,不再故意挑衅邹萍萍,而是换了种语气:“所以,你想怎么样?” 邹萍萍盯着于明珠,看着她一身家常打扮,但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不知道可以能换几个她免于被爹娘卖给不堪的老男人们。 邹萍萍眼里满是妒忌,伤痛:“我想怎么样?!我也想当当这大小姐试试看!” 于明珠听邹萍萍说的这话,奇异的心下微微一定。 这邹萍萍还在计较什么大小姐不大小姐的,说明她还没有鱼死网破的心思。 毕竟,她们都姓邹。 邹萍萍盯了会儿于明珠,突然道:“我要嫁给你大哥。” 邹萍萍又冷冷强调道,“当正妻!” 于明珠简直骇的想笑! 这邹萍萍是疯了不成?! 就以前这邹萍萍还是完璧的时候,她都不可能嫁给她大兄当正妻。这会儿都成了一个破鞋了,她哪里来的自信,要当她大兄的正妻! 可真敢想! 于明珠忍不住道:“你心里清楚的很,这不可能!” 邹萍萍却冷笑:“搁以前,我觉得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其实是我四妹,这事也不可能的很。结果呢?” 邹萍萍笑容咧开的越发大,“哈,谁能想到,跟天上仙女似的于大小姐,其实是个冒牌货!是个跟我一样,身上留着商户卑贱的血的玩意!” 这话算是戳到了于明珠的肺管子。 她怫然变色。 “你!” 邹萍萍却又朝于明珠一笑:“四妹别生气,我们到底是姐妹,到底是一家人嘛。” 于明珠心下烦躁。 这贱人觉得她很愿意当什么邹家人么?! 可眼下,要命的那个消息被一个疯子掌握在手里,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想不开同归于尽,拉她下水了! “你好好说。”于明珠语气稍稍软了些,“只是嫁给我大兄当正妻这事,是真的不可能。” 第713章 多年梦魇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邹萍萍冷笑,作势要往外走:“那好,那我就去跟信国公老夫人聊一聊!” 于明珠脸色极冷。 她深吸一口气。 左右这个贱人再蹦跶也活不过几日了。 于明珠沉沉道:“祖母身体不大好,你别拿这种事去扰她……我是真没法保证你能嫁给我大兄,”这话一出,邹萍萍脸色就难看得紧,于明珠立马加上了一句,“但我可以竭尽全力去撮合你们俩。你总得给我点时间。” 邹萍萍盯了于明珠一会儿,这才勉强点了点头:“可以。不过……” 邹萍萍理所当然的朝于明珠伸出手来:“四妹,给我些银子花。” 于明珠额头青筋跳了几下,差点没忍住。 倒不是心疼那点银子,实在是邹萍萍这副好似凌驾于于明珠之上的模样,戳中了于明珠的肺管子。 于明珠闭上眼。 她怕她眼底的杀意按捺不住,被邹萍萍瞧了去。 于明珠深吸一口气,转身,从妆奁里取了一支嵌红宝石的金镯子,口气有些硬邦邦的:“我手上没多少现银了,你拿这个当了去,少说能当个几百两银子。” 邹萍萍一瞥于明珠妆奁上摆着的首饰匣子,冷笑一声:“堂堂信国公府大小姐,首饰就这些?你打发乞丐呢!” 她毫不客气的上前,把于明珠那镯子套在自己手腕上,又把一对点翠的耳铛戴在了自己耳朵上,最后更是取了一柄水头极好的白玉簪,对着镜子插到了发髻中,这才满意一点头:“就这样吧。” 邹萍萍对着于明珠灿然一笑:“四妹,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我等你的好消息。你既是能嫁四皇子当皇子妃,我们都是姐妹,没道理我嫁不得你大哥当正妻。你说是吧?” 于明珠深吸一口气,神色有些冷。 但邹萍萍却丝毫不以为意,唇边勾着笑,花枝招展的大步离开。 在邹萍萍走后,于明珠气得拂掉了桌上的茶具。 邹萍萍还未走出院子,听到身后屋子里传来的瓷器落地声,丝毫不在意的哼笑一声。 这才对。若是于明珠态度很好的答应要给她撮合,她才要怀疑呢。 邹萍萍去了当铺,把于明珠那手镯当了三百两。 她越发的眼红。 一想于明珠这些年过的怎样的锦衣玉食的日子,邹萍萍就越发的暗恨。 邹萍萍拿着这三百两银子,先去给自己置办了三身簇新的衣裳,又买了些旁的首饰,上好的胭脂水粉,把自己好生捯饬了一番。 等邹萍萍这般回府后,邹万氏一见邹萍萍这样子,睁大了眼:“要死了你!” 她绕着邹萍萍转了一圈,越看越是恼火:“你这是从哪里弄的银子?!” 邹萍萍还暗恨她爹娘筹划着让她去死那事,闻言只冷冷一笑:“娘心里不是清楚的很吗?” 邹万氏被邹萍萍这态度给搞的心里突突的,她下意识退了一步:“……你这话什么意思?” 邹萍萍冷笑一声,拔高了音量:“你跟爹都清楚的很!凭什么四妹能当千金大小姐嫁给皇子,我就要去嫁给一个八品的小官给一堆小鬼当后娘!” 邹万氏一听邹萍萍这话,惊得赶紧上前就去捂邹萍萍的嘴。 邹万氏白着脸,赶忙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急急道:“……你个死丫头,你,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邹萍萍挣脱开,看着邹万氏冷笑:“我知道的可多了!我不仅知道四妹的事,我还知道你跟爹打算让我去死,免得拖累了家里是不是!” 邹万氏莫名有些心虚,她眼神游移:“不是,你这孩子……别激动!你小声点!你出了那样的事,我跟你爹也是没法子……” 邹萍萍依旧是冷笑:“我看你跟爹有法子的很,都能把四妹塞到国公府去当大小姐,我不过是失身,这算什么难事?!” 邹万氏气得脑壳疼,她攥紧了帕子,声音发紧:“你别瞎说!……你……你……” 说到这,邹万氏突然反应过来,“你这一身,你是……” 邹萍萍冷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说:“没错,我去找四妹了,我让她撮合我与大少爷。她一个商户贱民都能当皇子妃,我凭什么不能嫁她大哥当正妻?” 邹万氏脑袋突突突的疼,话都说不出来了。 邹萍萍盯着邹万氏:“娘,你放心,我知道好歹。我嫁给四妹她那大哥,也会是咱们邹家的一大助力。总比把鸡蛋都放在四妹那个篮子里好吧?……万一以后四妹出了事,家里不还有我给明磊他们撑腰吗?” 这话倒是真让邹万氏听到了耳中。 她心下微微一动,竟觉得邹萍萍说的也有些道理。 邹萍萍一看邹万氏这神色,就知道她娘已经被她说得心动了。 邹萍萍心下冷笑。 她这好爹娘,跟他们说亲情什么的有什么用? 还是得把利益赤裸裸的摆在明面上,他们才会心动。 邹万氏缓了语气:“……虽是这么说,但你贸贸然去找你四妹妹要银子,也太过莽撞了。这次也就算了,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万一出了茬子,咱们一家都好过不了。” 邹萍萍心下冷笑,她都这样了,还怕出什么茬子? 邹万氏有些心疼的看着邹萍萍这一身打扮,不知道这臭丫头浪费了多少银子。 “我给明磊买了点东西,”邹萍萍淡淡道,“我去看看明磊。” 邹万氏一听,觉得女儿好歹还惦记着儿子,心下勉强还算气顺了些。 她没好气道:“你少买些东西,就能给你弟弟买好多补品了,你买这些有什么用……”邹万氏见邹萍萍神色不虞,到底没再多唠叨,只交代道,“你弟弟性子单纯,于大小姐是你四妹的事,别让他知道了,不然,到时候把事情闹大了,咱们全家跟你四妹都讨不得好。” 邹萍萍敷衍的应下:“知道了知道了。”头也不回去找邹明磊了。 邹明磊被顺天府狠狠打了二十板子,没留手,好不容易保了一条命,这会儿趴在床上直哼哼。 邹萍萍过去的时候,燕瘦正端了药,要喂邹明磊喝,邹明磊直接把那滚烫的药碗掀翻,洒了燕瘦一身:“滚啊!我不喝药!” 有几滴滚烫的药液溅到了燕瘦脸上,立马红了起来。 燕瘦眼里滚着泪,却不敢让它落下,只蹲在地上收拾着残局。 邹萍萍上前:“这是怎么了?不喝药怎么能好?” 邹明磊烦躁的叫骂着:“我不喝药!我要去找那——小贱人!” 邹萍萍翻了个白眼。 都这样了还惦记着那劳什子郡主! 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他配得上人家吗! 邹萍萍丝毫没意识到,这话倒是也能用在她自己身上,她把给邹明磊买的东西放在床边:“这酥饼,你要是嫌药难喝,你就吃这个。” 邹明磊身上疼得厉害,也就是看到酥饼,这会儿才注意到邹萍萍身上的不同。 看这簇新的衣裳,看这一身的珠光宝气! “你偷钱了?!”邹明磊尖声叫道。 邹萍萍又翻了个白眼:“什么话!我只是找了个发财的法子。” 邹明磊心下生疑,眯着眼把邹萍萍上下打量一番。 邹萍萍显摆的目的达到了,她上前,拍拍邹明磊的脸:“好好吃药,知道吗?等你伤好了,三姐也带你发财去。” 邹萍萍哼笑一声,扬长而去。 邹明磊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又烦躁起来:“呸!瞧她那股小人得志的样子!” 他这会儿趴在床上,突然又想起当日的情形,满心满眼都是那福绥郡主当时蹙着眉朝他发火的样子。 邹明磊这身上疼的厉害,心火也烧得厉害。 他咬咬牙,又把燕瘦叫了过来:“你,去打听打听,那福绥郡主的府邸在哪!你去那守着,碰到郡主出府就跟她说,我快死了,让她来看我!” 燕瘦木讷的脸上听到这消息时,算是稍稍动了动眼珠子。 她低低的哑声道:“……大少爷,那可是郡主,把奴婢打死怎么办?” 邹明磊冷笑道:“那你就去死!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活着还有什么用!滚!赶紧去!见到郡主,下跪也好,怎么也好,一定让她来见我!她若不来,你就跪死在那儿!” 邹明磊把邹萍萍带来的那包酥饼直接砸到了燕瘦身上。 燕瘦只能低头应是,退了下去。 燕瘦木木的,一边摘着身上沾上的酥饼碎屑,一边往府外去。 可巧就被邹万氏看在了眼里。 邹万氏皱眉。 这小蹄子不在屋子里好好照顾明磊,这是要去哪里? 邹万氏心下生疑,悄悄的跟着燕瘦出去了。 燕瘦神色木讷,按照邹明磊的吩咐,跟人打听了福绥郡主的住处。 “你说福绥郡主?她住在乌衣巷镇西将军府啊。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乌衣巷怎么走?那边宅子现在都已经炒到天价了!哎呦,我还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乌衣巷在哪呢!……来来,我跟你说,你先这么走,再那么走……” 燕瘦跟热心的茶铺老板道了谢,一路往乌衣巷去了。 邹万氏攥着帕子,心里转过了八百个念头。 这小蹄子打听那劳什子郡主在哪里做什么? 别是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邹万氏心一横,又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燕瘦到乌衣巷的时候,正好赶上杏杏要出门去梅木戏班子听戏。 燕瘦那干瘦的小脸还带着先前滚烫药液留下的红肿,她眼睛一亮,迎了上去,沙哑的声音叫道:“郡主!” 邹万氏怒气迸发。 好啊,这个贱人,这是想跟那劳什子郡主勾结,害死她儿?! 邹万氏脚还没迈出去,就看到一个俏生生的少女回过头来,好奇的看向燕瘦。 微风拂过,邹万氏看清了那少女的容貌,如遭雷击! 十年多了,午夜梦回,她总是梦到那瘦小的女童,被她从船上扔到那滚滚江水中…… 而在女童跌入江水的那一刻,江面涌起无尽的黑气,直冲她面门而来,好似她将女童投入江中,是一件多么万恶不赦的事! 那铺天盖地的黑气将她整个人包围,饶是在梦中,都勒得她喘不过气!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最深最深的梦魇! 明明已经过了十年多,可她在看清那少女容貌的一刹间,她几乎立马认定,少女就是被她扔到江中的那女童! 邹万氏面无人色,心如擂鼓,浑身都在打着摆子。 怎、怎么会! 她不是还找了高人,给了那女童的生辰八字,将她镇入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吗! 怎么,怎么还?! 邹万氏动都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燕瘦站在那少女身前,唤她“郡主”。 郡主?! 这就是那害了她儿的劳什子郡主?! 邹万氏死死抓住胸口,整个人都喘不上气了。 “郡主,我家大少爷说……”燕瘦讷讷的传着话,“他快死了,让郡主去看看他。” 杏杏微微蹙眉。 她倒是认出了眼前这小丫鬟。 她回绝了:“我不去。” 燕瘦道:“可是,可是……” 照影横眉冷竖,气笑了:“你家大少爷就算死了又如何!他什么人啊,跑来我们郡主面前说这种话!” 燕瘦只能按照邹明磊的吩咐跪了下去。 杏杏蹙眉:“你这是做什么?” 燕瘦讷讷如实道:“……我们大少爷说了,郡主若是不去,奴婢就跪死在这。” 照影气得要喊人来驱赶,杏杏拦住她。 杏杏看着眼前这瘦小的丫鬟,她瘦得很,那不是正常的瘦,像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急剧消瘦的那种不正常的瘦。 她的脸上,还有新鲜的,刚被烫伤的红肿。 杏杏抿了抿唇,从腰间的香囊中,取出一个极小的瓷瓶,里头装着能涂一两次应急的极好烫伤药。 杏杏纤细的手指挖出那烫伤药来,给眼前那小丫鬟涂在了脸上红肿的地方。 燕瘦正万念俱灰的垂眼跪着,却突然觉得脸上被烫到滚疼的地方有些清凉之意弥漫开来。 她怔怔的抬眼看向杏杏。 杏杏专注的帮燕瘦脸上几处烫伤的地方都涂了膏药,一小瓷瓶正好用完。 第714章 她心里有我!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邹万氏浑身凉透,手脚发麻,已经听不清在她梦魇中纠缠她十多年的恶魔跟燕瘦说的什么了。 耳边尽是轰鸣声。 实在是,这一幕给她的刺激实在太大。 邹万氏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死丫头怎么就没死在那湍急的江水中,怎么就还成了郡主?! 那她……认出她们了吗! 不不不,肯定是认出来了,不然不会那般针对她的明磊。 那,那下一步的话,是不是要杀她们全家?! 邹万氏只觉得一只无形大手紧紧的勒住了她的喉咙,好像想把她就地斩杀! “不,不……” 邹万氏被臆想中的危机给憋得脸色青紫,忍不住发出声来。 这一出声,邹万氏顿觉不好。 果然,燕瘦,还有她那纠缠了她十多年的梦魇,齐齐朝她这看了过来。 邹万氏脑子里又轰的炸了一下。 她手指尖都在颤抖,只能安慰自己,那死丫头被她扔下滚滚江水那会儿,才三岁多,说不定早就记不得了。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邹万氏一张脸白得像鬼,冷汗涔涔。 杏杏也很难形容自己这会儿的感受。 自打那日她在喻家布庄见过邹万氏她们身影,杏杏脑子里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碎片式的记忆画面。 杏杏从前偶尔也会想过,她的亲生爹娘会是什么样子的人? 会不会也像喻家的叔伯婶娘们待她一样疼爱? 可当杏杏陆陆续续想起她落水前的一些记忆碎片后,她竟也没有觉得太过失望——大概是她已经得到了很多很多很多的爱,对于她的“父母”,不曾爱过她这件事,已经看得开了。 但看得开归看得开,这会儿真的骤然见到她记忆中对她百般虐待的“母亲”邹万氏时,杏杏心潮难免还是有些起伏。 燕瘦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过来给邹万氏行礼:“夫人……” 邹万氏回过神,色厉内荏的反手就给了燕瘦一巴掌:“吃里扒外的小贱人!我们邹家哪里对不住你,你要合着外人来害我们邹家!” 燕瘦本就瘦弱,这一巴掌邹万氏没留力气,把自己的恐惧都倾泻在了这一巴掌上,直直把燕瘦扇的往后趔趄了好几步,摔倒在地。 杏杏拧眉,快步走了过来——杏杏想起了自己在那些记忆碎片中看到的,她不过两三岁,动辄便被邹万氏打骂,吃耳光这种事更是家常便饭。 她当年也不过才两三岁啊! 邹万氏浑身一哆嗦,竟是往后倒退了一步。 杏杏沉默的扶起燕瘦来:“你没事吧?” 燕瘦本就瘦到可怕,人也轻飘飘的,邹万氏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得她是脸颊高肿破损,嘴角都渗出血丝来。 燕瘦张嘴欲言,一句话还未说出口,却是一口血先喷了出来。 她脸颊一侧高高肿起,红得可怕,但脸上其他地方却白得骇人。 杏杏脸色微微一变。 她给燕瘦把了把脉。 脉象破残的不成样子,让杏杏是频频皱眉。 邹万氏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杏杏,她仿佛想从杏杏这个态度里看出来杏杏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 ——纵然杏杏与小时候生得已经很不一样,但邹万氏却从未怀疑过她认错人。 毕竟,但凡什么人,十年如一日的出现在梦魇之中,说句夸张的,那是哪怕化成灰都能认得出来。 “你身体太差了,得好好将养着,”杏杏开了口,却是对燕瘦说的,“不然,怕是寿数有损……我给你开些药吧?” 燕瘦脸颊一侧肿得极高,不仅仅是脸上,浑身都有些疼。 她听得杏杏这蕴着担心的话,却是凄惶一笑。 邹万氏没摸清杏杏这什么意思,竟然不理她,先跟一个丫鬟说话。 难道,真的记不得了? 邹万氏这才小心翼翼的打量起杏杏来——杏杏今儿是跟人约了出门,穿得很是简单轻便,饶是如此,她身上那奢华的料子,头上简单却一看就知水头极好的碧玉簪,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高贵。 更遑论杏杏出落得极好,如画眉目中是掩不住的昳丽娇俏,皮肤白皙娇嫩的像是刚出水的豆腐——一看就是被娇养长大的。 邹万氏再一想,方才燕瘦称呼她为“郡主”,顿时心里火烧火燎的嫉妒起来。 ——倒别说,这嫉妒之心一起,倒是把邹万氏对十多年梦魇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恐惧给冲淡了些。 “这是谁!” 邹万氏这问的有些古怪。 燕瘦只当邹万氏是问她,她朝邹万氏艰难屈膝,声音沙哑:“回夫人的话,这是福绥郡主……奴婢是奉大少爷的命令,来求福绥郡主去看他一眼的。” 邹万氏神色几变。 这小蹄子,果然就是伤了她儿子的劳什子郡主! 她一个被她扔到江水中的死丫头,没死也就罢了,竟然还有这样的际遇—— 凭什么?! 邹万氏脸上难看极了。 她看着杏杏平静的表情,却是又稍稍放下了心。 她心道,这死丫头果然是记不得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平静到连一丝疑惑都没有! 邹万氏稍稍放下了心,却眼里又露出一分杀意来。 这死丫头竟然还活着……那她不会阻挠她女儿明珠成为四皇子妃这件事吧?! 到时候要是信国公府的人知道了…… 邹万氏脸色难看的紧。 她觉得,她能杀那死丫头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邹万氏脑子里转着圈,却是也勉强挤出个笑来:“原来是郡主。上次我儿与郡主间有些误会,要不,请郡主来我家做客,我奉些茶水,与郡主好好聊聊,咱们把这误会解开下?” 杏杏微微拧眉。 就邹万氏见她如蛇蝎的过激反应,杏杏一眼就能猜出,邹万氏肯定认出她来了。 但为何认出她来,又是这么一副模样? 依着她那些碎片记忆,邹万氏应是一个很是贪财之人,因着她多吃了一口馒头,都能把两三岁的她拳打脚踢,一脚踹到角落。 眼下她成了郡主,邹万氏又认出了她,邹万氏为何不认亲呢? 杏杏本能的觉得不对。 她心下微微一动,却是应下了邹万氏的邀约: “可以。” ——倒不是杏杏想跟邹万氏她们相认,杏杏现在过得十分幸福,邹万氏再怎么说也是她亲生母亲,杏杏想看看,这个亲娘到底想做什么。 燕瘦听到杏杏应了下来,她微微吃惊,看向杏杏,很不理解。 在燕瘦眼里,邹府就是个豺狼虎豹窝,虽说她是按邹明磊的命令过来的,但她这会儿是真的不想让这么好的郡主去到那豺狼虎豹窝中…… 郡主待素昧平生的她都这般好,犹如天边皎皎之月,怎能去到那样的泥淖中? 大概是燕瘦呆愣的表情太过明显,杏杏甚至还安抚的朝燕瘦笑了下。 燕瘦眼里酸涩的厉害,垂下了头。 邹万氏却是高兴极了,她声音拔高,微微有些尖锐,对着燕瘦催促:“死丫头,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府去交代一下,让府里人准备下,就说郡主要来咱们府上!” 燕瘦站在那儿没动,邹万氏冷下脸来:“死丫头,听不见吗!” 说着,巴掌又扬了起来。 然而这巴掌并没有落到燕瘦身上。 杏杏伸手把邹万氏胳膊给抓住了。 邹万氏一愣。 杏杏也是微微一怔。 她的记忆碎片中,不知道有多少邹万氏扬起巴掌打骂她的画面。 可过去十年多了,她也长大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由邹万氏打骂却只能无力的缩在角落,哭都不敢大声哭的小女娃了。 杏杏脸色冷冽:“有话好好说,你打人做什么?” 邹万氏心下无名火顿起! 在她看来,杏杏哪怕是郡主,却也是命运被她玩弄于鼓掌上的! 她是凌驾于杏杏之上的! 这样的死丫头,怎么敢端起架子来教训她! 呸! 邹万氏脸色难看道:“郡主,这是我家的丫鬟,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杏杏冷冷的看向邹万氏。 邹万氏这样,她是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对她这个“亲生女儿”,邹万氏都连打带踢还夹杂辱骂,对一个小丫鬟,她又怎么可能会留手? 可杏杏就是想拦住邹万氏。 好像她眼下拦住了,就能拦住当年记忆中殴打她的那个邹万氏。 “丫鬟也是人。”杏杏缓缓道,“饶是这丫鬟卖身契在你手里,但你若当街把丫鬟打死了,也是要蹲牢狱的,知道么?” 邹万氏面上一梗,却是无名火冒得越发厉害! 这死丫头不知道怎么撞了大运当上了郡主,竟然还敢对她这般威胁起来了! 然而邹万氏还想着把杏杏喊到府上,伺机下手。 她忍了忍,横了燕瘦一眼:“行吧,既然是郡主屈尊纡贵的为这个死丫头说话,那我就网开一面。” “还愣着干什么!”邹万氏喝道,“赶紧回去传话!” “不必。”杏杏却是直接拉着燕瘦,往自己马车那走,“本郡主需要她在车上指路。” 邹万氏气得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咬了咬牙,忍了下来。 “对了。”杏杏回过头来,看向邹万氏,认真道,“本郡主又想起一件事来。本郡主觉得这丫鬟合眼缘,打算跟你买了过来。你买的多少银子?本郡主双倍给你。” 邹万氏一口拒绝:“那不行。这丫鬟乃是我儿子的通房,是我儿子的心头好,不卖!” 杏杏挑了挑眉:“看来夫人对本郡主并没有道歉的诚意。既是如此,那今日之行便算了。” 杏杏这么一说,邹万氏急了,额头青筋越发突出:“你等下!” 这死丫头! 当时那滚滚江水,怎么就没淹死她! 哪怕当时没淹死,可江上那些凶神恶煞的水匪,是吃干饭的?!怎么就放跑了这么个死玩意! 邹万氏心下咒骂着,但为着把杏杏拐到府里去,到底是咬牙下了血本: “一百两——我们当时是花了一百两买的这丫鬟!” 燕瘦原本整个人都被杏杏的话震得呆立当场,她那颗僵死的心,因着杏杏的话,又急速跳动了起来,泪都没忍住,喷涌而出。 可这会儿她又听见邹万氏在那喊一百两,燕瘦忍不住了,哑着嗓子喊道:“不,明明只有三十两!” 邹万氏看向燕瘦的眼神都快杀人了! 这合该千刀万剐的死丫头! 邹万氏皮笑肉不笑道:“对,当时从牙行把这死丫头买来时,是花了三十两,可这丫头来了我府上后,十分放荡,日日勾得我儿在房内与她翻云覆雨,其余那七十两银子,是我儿的补药钱……郡主,不是我说,这样放荡的丫头,你买回去作甚?就是给府上的爷们买个暖床的,也得买个清白的吧?” 燕瘦小脸煞白。 这般带着羞辱意味的话,又是在她眼下最在意的郡主面前这般说,燕瘦只觉得浑身都发冷,像是被人扒光了般羞辱—— 杏杏却是小手伸了过来,握住了燕瘦的小手,冷冷的看向邹万氏。 “你嘴上这般不干不净,还想让我与你回府?”杏杏冷冷的看向邹万氏,“这小丫鬟我带走了。你若真心想赔罪,就把这丫鬟的卖身契送过来当做赔礼,回头再谈去你府上的事!” 说罢,杏杏直接拉着燕瘦的手,就往府中走。 邹万氏彻底急了:“哎,不是,哎!” 她追了几步,被镇西将军府的侍卫拔刀拦住。 那刀刃寒光凛冽,一看就是极锐利的,砍个人跟切个瓜没什么两样。 邹万氏咽了口唾沫,害怕的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杏杏带着人消失在府门中,只能赶忙喊:“我,我这就回去拿身契来道歉,郡主你等我!” 邹万氏骂骂咧咧的走了。 但她心里又安定了几分。 这死丫头应是记不得了,不然,哪里敢这么跟她横! 邹万氏匆匆回了府,刚进院子就听见邹明磊摔摔打打的声音。 邹万氏一顿,赶忙进屋去哄邹明磊。 邹明磊一听,自己只要把燕瘦给出去,那让他魂牵梦萦的郡主就答应来府上看他,顿时精神大振,屁股也不疼了,人也不生气了,狂喜道:“娘,你看!郡主心里有我!她就是生气我有燕瘦那么个暖床丫鬟!只要我把燕瘦送出去,她就愿意来看我!可不就是心里有我?!” 第715章 这还能杀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饶是对邹明磊满是亲娘滤镜的邹万氏,这会儿也有些目瞪口呆了。 不是,这? 邹明磊却像得了痴症一样,虽说起不了身,却也不停的催促着邹万氏:“娘,赶紧的!赶紧带着燕瘦的身契去找郡主啊!” 邹万氏脚步不稳的起身,哄了邹明磊几句,匆匆出去了。 她急着找邹海桂商量杏杏的事。 结果找了一圈都没看见邹海桂的影子。 邹万氏急得不行,又喊家里的仆从出去找,找了大半个时辰,邹海桂这才急匆匆的从外头回来,身上的脂粉味都还没散。 邹万氏一下子就炸了,跟邹海桂撕扯了起来:“儿子还在床上躺着下不来床,眼下又出了要命的大事,你还有闲心去外头喝花酒!” 邹海桂刚从温柔乡出来,也是怒向胆边生:“泼妇!爷们出去喝个花酒又怎么了!你整日买衣裳首饰的,花销少吗!” 两人互相叫骂,这一架就直接打到了邹老夫人跟前。 邹老夫人自然是偏向她亲儿子的,劈头盖脸先把邹万氏给骂了一顿:“混账东西!哪有你这样动手打男人的!” 邹万氏心中委屈极了,冷笑一声:“你们娘俩是不知道眼下出了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还在这与我叫板!” 邹老夫人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心里咯噔一下。 邹海桂却只当邹万氏唬她,也跟着冷笑一声,不屑道:“你就装吧!我的闺女是未来四皇子妃,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你唬谁呢!” 邹万氏盯着邹海桂冷笑:“你闺女是怎么当上人上人的,你忘了么?” 邹海桂被邹万氏盯出了一身冷汗。 他心里咯噔一下:“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 邹万氏也懒得再跟他们纠缠打哑谜,直接冷笑着吼:“十多年前!我们丢到江里去的那个死丫头,没死!” 这话一出,邹老夫人就打了个寒颤。 她立马道:“这不可能!” 当初她可是亲眼看见,那滚滚江水吞噬了那小丫头,骨头都没吐出来! 她年幼就是在那江畔长大的,清楚的很,这般湍急的江水,掉下去个成年人都九死一生,掉下去个瘦巴巴,浑身是伤的三岁小娃娃? ——那更是绝无生还可能! 这般一想,邹老夫人心稍稍定了定,抿着唇,拔高了音量:“不要胡说八道!当年那丫头被你扔下船,你,我,海桂,都看得清清楚楚!那般大的船,那般湍急的江水,那丫头怎么可能活下来!” “可我就是见着她了!千真万确,那就是她!”邹万氏也拔高了声音。 邹老夫人手一抖:“你在哪见着的?” 邹万氏拉下脸来:“这就是我想跟你们说的!当年那个死丫头非但没死,还成了福绥郡主!” 邹老夫人惊得这下人都站起来了:“当真?!” 邹万氏心中生怒:“我能拿这种事来唬人吗!” 邹海桂腿弯一软,跌坐在椅子里,头上冷汗涔涔而下:“怎么可能……当年那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造化……她……” 邹海桂急急问邹万氏:“她还记得你?她认出你来了?” 邹万氏冷哼一声,虽说不是很想搭理邹海桂,却也没在这种生死攸关的事上耍性子。她声音微微有些尖锐:“要是认出我来了,我还能这么轻松的回来吗?……想必是她那会儿年龄还小,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今天故意跟她说话,还请她来府中,说让咱们明磊跟她道歉,她倒是没什么旁的反应。应是记不得了。” 邹老夫人越听越糊涂:“什么叫,请她来府中让明磊给她道歉?” 邹万氏撇了撇嘴:“她就是那个,害得咱们明磊被打了的劳什子郡主!” 这一个接一个的消息,实在是让人难以消化,邹老夫人跟邹海桂面面相觑,好半晌人都有些懵。 最后还是邹海桂,皱着眉头:“那你还不躲得远远的,要让那丫头来家里!” “这不是为了探探那丫头的底么?还有就是……”邹万氏目露凶光,压低了声音,“咱们明珠已经是未来的四皇子妃了。有那个死丫头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要命的大篓子……我的意思是……” 邹万氏做了个往脖子上砍一刀的动作,神色狠厉。 邹老夫人跟邹海桂反倒是又愣了下。 倒是邹老夫人显出一分瑟缩来:“……你不是说她已经成郡主了吗?这还能杀吗?” 邹海桂却露出几分沉吟之色来,徐徐道:“……要是好好策划下,倒也不是不行。” 毕竟,没有什么比一个死人更能保守秘密,让人放心。 邹万氏与邹海桂这对狠毒夫妻,连亲生女儿尚且能下手,又怎会对杏杏下不了手? 邹家三人聚在一起,低声谋划了起来。 谁也没注意,角落一道身影,仓皇而去。 老信国公与信国公老夫人正在窗前罗汉塌的小几上对弈。 老信国公正要落子,外头匆匆来了一亲信,在老信国公耳边耳语几句,老信国公手一抖,白子一下子掉落在棋盘上,毁了小半处棋面。 信国公老夫人却没有生气,夫妻这几十载,她知道,这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且还是大事。 她坐直了腰。 老信国公嘴唇都在微微发抖,他抬手,屏退了屋子里的下人。 信国公老夫人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见老信国公这模样,她人都愣住了——老信国公双眼中竟然还闪着晶莹的泪光。 眼下屋子里除了方才来禀报的亲信,信国公老两口,以及随侍在老夫人身边的青鸾嬷嬷,再无他人。 老信国公深吸一口气,同那亲信说:“你再说一遍。” 那亲信作揖:“邹府探子来报,亲耳听到邹家人已经认出了福绥郡主便是当年她们扔入江中的那孩子。” 纵然信国公老两口早在心下认定杏杏就是他们的亲孙女,但眼下此时此刻骤然得到了认证,信国公老夫人身子一软,差点就倒下去。 青鸾嬷嬷赶忙扶住了,她眼里也闪着泪花:“老夫人,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信国公老夫人缓过神,却是欢喜到哭了出来,颤声跟老信国公道:“……我知道,我就知道……我打从见那孩子头一眼起,我就觉得心里莫名酸涩欢喜。后来知道了明珠不是咱们亲孙女,我再看杏杏,就已经把她当作是咱们那个下落不明的亲孙女了……这么久了,我一直容忍着邹家那些歹徒,就是为着,为着能让杏杏名正言顺的认祖归宗……杏杏,我的杏杏……” 信国公老夫人喜极而泣。 老信国公也是别过头去抹了一把泪。 青鸾嬷嬷也欢喜极了,她抹着泪:“老奴就说,咱们郡主生得跟世子夫人年幼还没长开的样子那般像,怎么可能不是国公爷与老夫人的亲孙女!真真的!” 老信国公与信国公老夫人好半晌才止住了那汹涌的情绪。 信国公老夫人却是有些坐不住了:“我现在就想让人把杏杏接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老信国公却是还有些理智,稍稍按住了信国公老夫人:“夫人先等等。” 老信国公问亲信:“探子还有旁的消息吗?” 亲信道:“探子说,那一家子生怕暴露,还在密谋想要杀了郡主。后头他们声音实在有些低,探子听不到了,又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便赶忙让人来报。” 老信国公与信国公老夫人勃然大怒! 他们竟然还敢对杏杏动了杀心! 信国公老夫人这会儿就想去拿自己年轻时上阵杀敌那会儿用的长弓,把他们统统射死! 老信国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事确实等不及了,但没有证据,贸贸然去他们抓起来盘问,我也担心会给杏杏的认祖归宗留下什么污点。事关杏杏,此事还得缜密对待。” 信国公老夫人也知道是这个理,她眸子里像是燃着火,重重的点了点头。 而此时,有了初步计划的邹家人,也开始行动了。 首先,自然是要把杏杏引到府上来,再确认一下。 邹万氏便拿了燕瘦的卖身契,去了乌衣巷子。 镇西将军府的门房早就得了杏杏的嘱咐,上下打量邹万氏几眼,又盘问了几句,便把人给放进去了。 当然,放是放进去了,邹万氏全程都有两个嬷嬷“陪”着,美其名曰是带路,送过去,实际上自然是监视。 邹万氏不敢多说什么,等进了喻家内院,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镇西将军府,竟是也这般奢华,竟与信国公府那百年勋贵世家不相上下?! 邹万氏一想到杏杏就住在这儿享福,心中妒火那叫一个凶猛燃烧。 她酸溜溜的看着抄手游廊两侧卷上去的帘子,冬日里这帘子是厚实的布帘,垂下来便能稍阻风雪。 喻家用的是上好的厚实料子,阻风又保暖,好些人家也要咬咬牙才能买上那么一匹做衣裳。 喻家竟然用来当抄手游廊的遮帘! 邹万氏看的心里越发的酸! 至于旁的摆设,那更是无一不彰显着喻家的内蕴。 可把邹万氏越看越酸! 那死丫头!大难不死还过上了这么好的日子! 凭什么! 等到了杏杏的秋水苑,邹万氏更是嫉妒得脸色都不对劲了。 照影出来,瞥一眼邹万氏,态度极为冷漠,丝毫不像是对待客人,看那模样,就差往邹万氏脸上吐吐沫了! 这也不怪照影。 先前杏杏把燕瘦领了回来,问燕瘦是愿意去善堂做工帮忙,挣些银钱立身,还是有旁的打算。 燕瘦却说想留在杏杏身边伺候,哪怕当个粗使丫鬟她也愿意。 燕瘦知道,她空有美貌,但却没有护住这份美貌的能力。眼下是因着这份美貌进了邹家,已是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若是去了旁的地方,怕是连命都未必留得住。 倒不如跟着人美心善的郡主,好歹能有地方住,有衣裳穿,能让她安安稳稳的活着。 杏杏听燕瘦这么说,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照影先带人去洗漱一下,换身干净衣裳。 结果照影让小丫鬟进去送水的时候,透过屋门不经意看了一眼,燕瘦那身上,几乎大片大片都是凌虐的痕迹,看的让照影当场眼里就凝了泪。 等照影回头跟杏杏一说,杏杏叹气:“……燕瘦看着年纪也不大,寿数都因着那番虐待有了损耗,可知她先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也能知道,那邹家人,确实就如同她记忆碎片中的那样,残暴无情。 杏杏待邹家人没半点好感。 照影自然也是,已经把邹家当成是豺狼虎豹窝了。 这邹万氏作为豺狼虎豹窝的主母,可想而知,定然也是个极为狠毒的。 是以照影对她,是半个好脸色都没。 邹万氏见了也是心下恼火! 这小娼妇!怎么敢跟她甩脸子的! 她知不知道,就她家主子,十多年前,还被她一脚接一脚的踢,蜷缩着小身子求饶呢!这小娼妇怎么还有脸在她面前装样?! 邹万氏心下暗骂了照影一番,但面上却是笑盈盈的,跟在照影身后进了杏杏的主屋。 这一进屋,邹万氏只觉得自己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多宝阁上件件都是稀世珍品,随手摆着的物件更是千金难得。 就连桌子上放着的茶具,也是钧窑的精品,没有百两银子下不来! ——当然,这也并非是杏杏有意显摆,实在是她是整个喻家的心头肉,几位哥哥还没娶妻时,遇到什么好东西,都往她这里送。等他们娶了妻子后,就成了几位哥哥跟几位嫂子,看到适合她的好东西,一道往她这里送。 她自己的小私库已经摆满了,这几日照影又开了一个库房,开了一本新册子来记录。 这还没几日呢,正好又赶上喻家二少爷喻永柏跟龚晴娘的商队从外头回来,又给杏杏带来了好些好东西,库房一下子又多了好几个大箱子。 邹万氏可不知道杏杏的情况,但她一想到杏杏没受半点苦,反而在喻家吃香的喝辣的,她的脸色就难免有些难看。 第716章 对她这个“亲姐姐”胡说八道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站在稀世珍宝琳琅满目的博古架前,手里拿着一翻开的书卷,神色平静的看向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邹万氏,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邹万氏才从嫉恨中缓过心神来,想起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她勉强挤出一张小脸来,从怀里摸出一张纸:“这是燕瘦的身契,郡主,你看……” 照影从邹万氏手上把这身契取过来,奉给了杏杏。 杏杏把方才正在看的书放在一旁,接过那身契细细看了起来。 她完全不相信邹万氏,要自己细细检查过才安心。 不过邹万氏倒也没在身契上造假,杏杏看完后,让照影取出两张小额银票来,一张五十两,一张十两,加起来刚好六十两。 “身契上写了,燕瘦是你三十两银子买的。眼下我双倍替她赎身。”杏杏声音平静,“银子给你,身契给我,就此了结。” 邹万氏心中暗骂,这死丫头小气的很,估摸着屋子里随便一件摆设都不止六十两银子,却拿这么点银钱来打发她! 心里骂归心里骂,邹万氏可不敢面上摆出真实的情绪来,她一边笑着应和:“自然自然。”一边把照影拿来的六十两银票揣进了怀里。 “那,既然身契给了,郡主什么时候来府上,我让我儿子亲自给郡主道歉?”邹万氏小心翼翼道。 杏杏想了下:“现在?” 邹万氏大喜过望,一迭声应下:“哎哎哎,好,就现在。” 这会儿天色已然不早了,但杏杏想着还是赶紧把这糟心事结束在今日,别影响了明儿的心情,倒也不是很在意。 只是杏杏也并非鲁莽之人,她先前便让二哥给她把商队那精英护卫给调了一小队过来。 这些精英护卫随着商队走南闯北,解决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麻烦冲突,路上遇到匪徒的时候,手里的刀剑也大多饮过不少血,说以一当十那是半点都不夸张。 除非邹家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在家里养了一支一百人的私军,不然,基本上杏杏出入邹家跟出入无人之境,差不了多少。 杏杏上马车时,邹万氏看着马车后跟着的侍卫,愣了下:“这是……” 照影毫不客气道:“郡主出行,带些侍卫不是很正常的事?” 邹万氏脸色有些僵硬,心道,还好他们今日只是先摸摸底,并没有想着在今日下手……看这样子,到时候得挑个死丫头身边没人的好时机下手才行。 邹万氏心里盘算着,顺势也要跟着上马车。 照影却挡在马车踏脚前,瞪了邹万氏一眼:“劳烦邹夫人去后面的马车。” 照影话说的客气,可脸上神色全然不是话里的意思。 邹万氏气得涨红了脸。 她忍气吞声的去了后头那辆稍小些的马车,在车厢里骂了照影跟杏杏小半个时辰。 马车停在邹府门前。 杏杏下车的时候,却是恰巧见着一男子陪着一女子从旁边闲适的经过。 那男子生得跟于崇杰于崇恩有些像,杏杏倒是多看了一眼。 那男子似是心有所感,也望了过来。 杏杏与那男子视线短暂的交汇了下。 那男子却是愣了下。 他旁边的女子察觉到,问道:“怎么了,崇廷?” 两人正是于崇廷与孙期颐。 孙期颐家的老宅就在邹家旁边。 孙期颐前两天搬进来的时候,还带管家来给附近几个邻居都送了礼,说是这几天搬家多有打扰。 既是都送了礼,自然也往邹家送了。 只不过邹万氏惯是个踩高捧低的,她见孙期颐穿着打扮都一般,都没怎么正眼瞧对方。 于崇廷微微摇头,他也不知该如何跟孙期颐解释,方才看到那个小姑娘时,心里泛起的无关男女情爱的悸动。 孙期颐没有追问,她有些好奇的看向杏杏,落落大方的笑着朝杏杏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杏杏也回了个笑。 邹万氏撇撇嘴。 笑笑笑,跟那种穷酸小民有什么好笑的! 邹万氏不敢对杏杏摆脸色,对着孙期颐却是没什么顾忌。 她朝着孙期颐鼻子重重哼了一声。 孙期颐似是看出了邹万氏所想,她也不恼,慢悠悠的一笑:“邹夫人,我稍懂医术,有句话还是要提醒您一下的……” 邹万氏皮笑肉不笑:“哦?是吗?你竟然懂医术啊。可是,正经好人家的女孩儿,谁去学医啊?” 这话一出,杏杏身边的照影脸色立即就变了。 照影冷声道:“放肆!竟敢诋毁郡主!” 邹万氏人都懵了。 不是,她是在嘲讽隔壁那个穷酸的破落户啊! 照影冷声道:“谁不知道我们郡主精通医术,甚至还多次救过皇后娘娘。我们郡主的医术,那是圣上与皇后娘娘都夸赞过的。你眼下如此诋毁,可是对圣上与皇后娘娘有什么质疑?” 这顶大帽子压下来,邹万氏哪里扛得住,汗如雨下,一边暗怪自己没来得及多打听打听,一边心下骂着这死丫头竟然还有如此境遇,面上自然赶忙是服软。 邹万氏忙不迭的轻轻拍着自己的嘴巴:“哎呦,是我胡言乱语发癫疯了。郡主可千万别当真。” 杏杏只冷冷淡淡的看着邹万氏:“那位小姐好心提醒,你却恶言相向,你该跟那位小姐道歉。” 邹万氏赶忙又看向孙期颐。 孙期颐手上还按着于崇廷的胳膊,显然于崇廷刚才是想动手的。 邹万氏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陪着笑:“孙小姐,别介意啊,我这人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话难听了些,但是心是好的……你方才说,要提醒我什么?” 孙期颐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杏杏一眼,这才跟邹万氏道:“我先前见邹老爷脖子上有几处痕迹,像是得了什么病,邹夫人有时间还是带邹老爷去看看大夫吧。” 孙期颐说的很委婉了,没把“花柳病”三个字给说出来。 邹万氏脸色几变,忍了忍没骂出来。 孙期颐提醒过一句,也算是尽了医者的义务,听不听就是对方的事了。 孙期颐耸了耸肩,小声同于崇廷道:“咱们走吧?” 于崇廷点了点头,对着杏杏拱了拱手,这才同孙期颐离开。 杏杏若有所思。 邹万氏见隔壁那姓孙的破落户总算走了,松了口气,生怕夜长梦多,赶忙把杏杏往家里带。 邹老夫人邹海桂早就等着了,等邹万氏把杏杏带进来,他们也几乎是一眼就认定,眼前这个容貌娇妍,衣饰华贵的少女,正是十多年前被他们从船上丢下滚滚江水中的那个小丫头。 一时间无论是邹老夫人还是邹海桂,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杏杏神色平静,看了一眼邹万氏:“你不是说让你儿子给我道歉?这又是做什么?” 邹万氏细细窥着杏杏的神色,见她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她便彻底松了一口气。 由此可见,这死丫头是当真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邹老夫人试探的唤了声:“郡主?” 照影拧眉。 杏杏几乎从不摆郡主的架子,很是低调。但杏杏不摆架子是一回事,对面这位老夫人,明明知道郡主的身份,却这般直接喊郡主,就实在有些不敬了。 只是照影还未说话,杏杏的手已经搭上了照影的胳膊,看着好像是寻常扶一下的动作,照影却领会了杏杏未曾说出口的意思,她微微一顿,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邹万氏陪着笑:“郡主莫怪。这是我家长辈,想要见见郡主,也是替明磊跟郡主道个歉。明磊当日在长街上并非是有意冲撞郡主,实在是仰慕郡主,是以行为有些不当……” 杏杏漆黑的眼眸转过来看向邹万氏:“说完了吗?如果这就是你们的道歉,那我就走了。” 说着,杏杏扶着照影的手就要走。 邹万氏急了,赶忙拦住人:“哎哎哎,稍等,郡主稍等。是我儿子要跟郡主亲自道歉……郡主先别急……” 杏杏无所谓的停下脚步。 邹万氏心里又忍不住暗骂,这是哪里来的臭脾气! 当年被她打得跟狗一样,现在倒是还敢摆架子了! 邹万氏不敢再多生事,给邹老夫人与邹海桂使了个眼色,便要带着杏杏往外走。 邹海桂赶忙上前:“我今日也没去看明磊,走走走,正好我一道过去。” 杏杏眼神略过邹海桂脖间的几处疥疮,顿了顿,没说话。 等到了邹明磊的院子,邹明磊还在屋子里发着脾气。 专门买来伺候他的燕瘦已经被放出去了,旁的丫鬟身契又不在邹家,邹明磊只觉得这些人伺候的都不行,都是在糊弄他。 再加上邹明磊整日只能趴在床上,什么事都做不了,心火自然燥的很。 杏杏这刚进小院,邹明磊那夹杂着污秽下流之词的骂骂咧咧便传入了杏杏耳中。 照影都嫌弃的皱起了眉头。 邹万氏邹海桂多少都有些尴尬。 邹万氏一边赔笑解释:“这孩子,有时候性子就是有些直……但他心是好的,心是好的。” 杏杏不置可否。 邹万氏赶紧拔高了音调:“明磊!郡主特特看你来了!” 这话说的,照影又生气了,怒容正色道:“邹夫人!我们郡主来你府上是你苦苦相求说是要让你儿子跟我们郡主道歉,我们郡主才勉为其难过来的!你这会儿又说这样的浑话,是打量我们郡主好性子,故意让我们郡主没脸的?!” 邹万氏心下暗骂这个丫鬟怎地这么事多! 然而杏杏也冷冷淡淡的看着她,邹万氏只能头皮一紧,压低了声音赶紧解释:“郡主,就当是哄哄我儿子,自打他被打之后,整日里郁郁寡欢,我这也是,为了开导他……您放心,先前那事我儿子铁定知错了,您只管放心!” 邹万氏在这边糊弄,邹明磊那边却传来了不一样的动静。 他显然极兴奋,声音都拔高了一大截:“真的?!郡主真的来了?!” “少爷,您不能乱动,少爷……” 屋里传来丫鬟们劝阻的声音。 邹万氏一听,吓得赶紧进门,去拦那邹明磊:“儿啊大夫说了不让你下床,别动……是真的,郡主真来了。你别急啊……” 邹万氏又赶紧着急的出来拉杏杏的胳膊:“郡主,你赶紧进屋看看去吧。” 照影横眉,恼怒的把邹万氏的手拨开:“放肆!” 照影一张小脸都气得发白:“我们郡主好性子,你们就得寸进尺是吧!……怎么着,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说的道歉?” 邹万氏心里真是恨不得把照影给打杀了扔出去! 但面上还是得陪着笑:“哪有的事,我们真是请郡主来,要给郡主道歉的……” 杏杏却折身走向院里一处石桌石凳。 照影掏出帕子,把石凳擦了好几遍,杏杏坐了下来:“我不进去了。若是想亲口与我道歉,便在屋里大声说吧,我在这听着,也是一样。” 邹万氏急了:“这怎么能一样?!” 然而杏杏态度显然很是坚决,邹万氏没了法子,又只能回了屋子去劝邹明磊。 这下俩母子不知道在屋里商量了些什么,不多时,邹万氏竟是喊了几个身强体壮的仆从,把邹明磊从屋子里抬了出来。 邹明磊趴在软轿上,软轿落在院子里。 邹明磊努力抬头去看杏杏,眼神痴迷:“郡主……” 杏杏神色冷冷的。 邹明磊简直被杏杏迷得五迷三道,大概是得了邹万氏的嘱咐,嘴里颠三倒四的给杏杏算是为上次的事道了歉,但下一句便又是不着调的,对杏杏表白,说对杏杏一见钟情之类的浑话。 照影气的不行,是真的手指尖都在发抖:“我看你板子还是挨少了!” 哪有这么孟浪的! 杏杏起了身,看向邹万氏,神色有些复杂:“……你不管吗?” 在杏杏看来,饶是这个邹明磊再怎么讨厌,这也是她弟弟。 邹万氏先前那模样显然是认出了她,在试探她。 可这会儿,又任由邹明磊,对她这个“亲姐姐”胡说八道? 邹万氏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说了邹明磊几句。 杏杏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第717章 那她又是谁生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不动声色,却是在一直暗暗观察邹万氏的神色。 她越琢磨越觉得这不对劲。 除非…… 除非邹万氏心里清楚,他们二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才下意识的,根本就没把那点所谓的血缘放在眼里! 再看看眼下邹万氏对邹明磊的要紧,到底谁不是亲生的,简直是呼之欲出。 ——杏杏一时间都有些茫然。 毕竟她刚寻回了些小时候的记忆碎片,但事实却告诉她,这并非是她的真正亲人? 虽然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她小时候被那般当成猪狗对待,还从来不被允许喊对方爹娘,但杏杏却还是茫然的。 她虽说已经不会再在意邹家人了,可她以为她找到了她的来处。 若她不是邹万氏生的,那她又是谁生的? 杏杏深吸一口气,突然就没了跟邹家试探的兴致。 但杏杏也清楚,她的身世说不得还是得落在邹家人身上才能弄清楚。 杏杏垂眸。 其实有桩事,她一直觉得有些微妙。 那就是……为何这邹明磊,生的与于明珠有些相像? 难道,也是个巧合? “……”杏杏却是不愿意往下想下去了。 她已经听说过了,她与信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焦氏生得有些像。 她也已经知道,于明珠并非焦氏亲生。 那么,她与焦氏年轻时生得像,而她以为的血脉亲人,又与于明珠生得像。 真相呼之欲出—— 杏杏敛了神色,心情很是复杂。 她也不想说话,眉目间难掩怒色,直接转身就走。 邹明磊急了,挣扎着要起身去够杏杏:“郡主!” 这一剧烈挣扎,身后又隐隐渗出血迹来。 这下子可把邹万氏给吓坏了:“我的小祖宗,你可别乱动了!” 杏杏才不管后面闹成什么样,径直往外走。 邹万氏这边安抚不了儿子,那边一看罪魁祸首杏杏还走得飞快,她一下子恼了,大喝一声:“站住!” 照影比邹万氏还恼,顿足转身,大喝一声:“放肆!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 随着照影的声音,杏杏带来的护卫们齐齐拔刀,目带威胁的看向邹万氏。 邹万氏一下子焉了。 杏杏只觉得自己血脉里都流淌着对邹家人的怒火。 她掉头就走,是怕自己在不理智之下,做出什么打草惊蛇的事来。 杏杏强压着怒火,简短的跟照影道:“先回府。” “是!” 邹万氏不敢再上前,只攥着手远远的喊:“郡主,不是,您不再多待会儿?” 杏杏不再理会邹万氏,走的飞快。 在她身后,照影冷冷瞪了邹万氏一眼,跟收了刀的护卫们,一道护送杏杏离开。 杏杏现在只觉得胸膛里燃着一团火。 她在马车里闭上眼,脑海中掠过很多很多画面。 一直到回了镇西将军府,杏杏下了马车就直奔卫婆子那。 也基本要到了晚饭的时辰,卫婆子正看着下头的丫鬟婆子们摆饭。 结果杏杏就直接闯了进来,一头扎进了卫婆子的怀里,头抵在卫婆子的怀中,紧紧搂着卫婆子的腰,不说话。 可把卫婆子吓坏了。 她一迭声的哄着:“我的心肝,你这是怎么了?在外面受什么委屈了?心肝,跟奶奶说说。” 卫婆子越是这般,杏杏就越是忍不住的在卫婆子怀中落下泪来。 卫婆子越发惊慌,一边轻轻拍着杏杏的后背,一边拿眼神去问跟在杏杏身后进来的照影,这到底是怎么了。 其实照影也有些摸不太着头脑。 说是她们家郡主被邹家人给气到了吧?照影觉得也不至于,就邹家人那德行,恶心人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把她们脾气最好的郡主给气到? 那些人也配? 可她们郡主确实是在邹家那个登徒子说那些轻浮话后,变了脸色,眼里也有了怒意的。 照影有些不太确定,犹豫了下,正斟酌着要如何同卫婆子回禀的时候,杏杏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出声了:“奶奶,是我最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心有所感罢了。” 卫婆子不知道杏杏说的“以前的事”,是她被捡到以前的,还以为是从前在南坨村时候的事。 “心肝,可是想起了小时候橘哥儿欺负你的事?……正好明日橘哥儿书院旬休回家,奶奶削他一顿给你出气,可好?”卫婆子哄着杏杏。 杏杏一直很懂事,年岁渐渐大了,更是懂事的很,从没有过这般失态的时候,这可把卫婆子给心疼坏了。 这会儿别说是削橘哥儿了,就是她的大孙子们排排站全都削了,只要能让杏杏好起来,卫婆子也愿意! 杏杏在卫婆子怀里摇了摇头:“不关橘哥儿的事。” “那是?” 杏杏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跟卫婆子说,邹家可能把她跟于明珠调换的事。 她只觉得胸闷得很,唯有在真心对她好的喻家人这儿,那些怒意才能平息一二。 “奶奶,我没事,您就让我抱会儿就好。”杏杏头依在卫婆子肩头,喃喃道。 卫婆子心疼的一抽一抽的:“好好好,都听我们杏杏的。” …… 邹府的探子很快把事情又汇报了上去。 信国公老夫人气得头都有些晕厥:“她们竟敢打杏杏的主意…她怎么敢!” 那些贼人已经害了这个孩子十几年了,怎么还想再害她一次?! 信国公老夫人的手抓住老信国公的胳膊,流露出了鲜明的恨意:“国公爷,我真想杀了他们!” 老信国公又何尝不是这般想的! 然而他们不能。 老信国公深深吐出一口气来:“还少最后一环。当年收了她们银钱,帮她们调换的那个妇人,还未抓获。且再等等……我已经跟邹家那边的人都吩咐了,若真有什么事,一切以保全杏杏为先。” 信国公老夫人眼里落下泪来:“我的杏杏……” …… “怎么又是你?”卿霜把沾血的长刀刀尖朝下,这是一个释放善意的动作。 她不解的看着对方。 这已经是这个月他们第三次对上了。 喻永桂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的。你手里这个,朝阳楼有用。” 卿霜看了下她手里这个半死不活的中年女人:“你要她?” 卿霜摇头:“我受人之托,要把这个女人带回去。” 喻永桂一脸无奈,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 卿霜定定的看了会儿喻永桂:“可你打不过我。” 喻永桂“啊”了一声:“你这话说的,咱们上次不是差点同归于尽吗?” 卿霜道:“那会儿我身上还有暗伤,没发挥全部实力。过年那会儿婆婆已经帮我治好了。” 提到达奚司婆,卿霜顿了下,眼里罕见的闪过一抹迟疑,最后她还是抿了抿唇:“算了,这人给你。” 她扬手,正要把手里那半死不活的中年女子丢给喻永桂时,那半死不活的中年女子突然睁开了浑浊的眼,眼中闪过一抹戾光,反手一抬,袖口竟然出现一把匕首,直直的刺向卿霜! 喻永桂神色一凛,比那中年女子反应还要快一些,直接一脚把中年女子踹了出去! 卿霜仅仅只是袖口被划破了一道。 喻永桂没留力,那中年女子被踹得吐出一口鲜血,委顿伏地,动不了了。 卿霜顿了下:“我能处理好。” 喻永桂“哦”了一声:“嫌我多管闲事是吧?我就问你,你所谓的处理,就是以伤换伤,拼着让她刺你一下也无妨?” 卿霜有些不解的看了喻永桂一眼:“这不是很正常吗?” 喻永桂有些不爽。 他看了卿霜一眼,吐出一口浊气:“行了,这女人你也说了让给我们朝阳楼,我们朝阳楼承你的情。等审完了我们要的东西,就把人再给你。” 卿霜不甚在意的一点头。 在喻永桂要拎着那中年女子离开的时候,卿霜虽还是有些犹豫,但也跟了上来。 喻永桂看了卿霜一眼:“怎么了?” 卿霜眉眼冷淡:“你不是说欠我个人情么?我去你家吃个饭,不行?” 喻永桂:“……” 喻永桂把那中年女人交给了楼里的接头人,便带着卿霜回了喻家。 卿霜过年那会儿在喻家养过伤,这会儿过来,虽说稍稍有些奇怪,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喻永桂说这是想咱家饭的味道了,过来蹭饭的,大家都笑了笑。 白晓凤很是友好的主动给卿霜添了双筷子。 眼下正好是饭点,杏杏刚收拾好了情绪,从卫婆子怀里坐了起来,正由丫鬟拿了温热的湿帕子,伺候着净面。 卿霜还有些诧异:“谁欺负你了?眼睛怎么红肿的像个兔子?” 杏杏有些不大好意思。 她在这边哭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就让全家人都知道了,都过来安慰她,她都不好意思哭了。 眼下卿霜又问起来,杏杏更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没事……” 喻永桂一看这氛围,咳了一声:“行了,小女孩家家的,偶尔哭一哭不很正常?别问了。” 是这样?卿霜眼里闪过一抹疑问,但见喻永桂一本正经的样子,卿霜便真不再问了,坐在那儿等着开饭干饭。 卿霜好似是真的来干饭的,她生的瘦弱娇小,眉眼又清冷,然而这个瘦弱娇小的美人儿,顶着一张清冷似雪的美人面,一连吃了三碗米饭。 喻永桂连连往卿霜那边看去,默默心想,这姑娘吃这么多,怎么还那么瘦,好像能被他一剑捅个对穿的那种瘦…… 卿霜吃过饭便走了。 好像真是来干饭的。 白晓凤拉住喻永桂,上上下下的打量儿子,止不住的笑意:“那个卿霜姑娘……” 喻永桂一下子还没能领会他娘的意思,“啊”了一声,“怎么?” 白晓凤嗔着推了儿子一下:“还装傻!……你是不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 喻永桂目瞪口呆:“啊?!” 白晓凤却乐呵呵的,盘算了起来:“我儿虽说文不成武不就的,经商看着也不怎么行,长得也跟几个哥哥没法比,但好歹,人还是机灵的嘛!……我看那卿霜姑娘穿戴打扮都简单的很,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豪奢世家?就是不知道家中几口人…” 喻永桂赶忙打断白晓凤的话,还有些无语,对他娘嘴里没他一句好话无语,也对他娘突然乱点鸳鸯谱也有些无语:“娘!你说什么呢!” 喻永桂不待白晓凤说完,快步离开,跑得比兔子还快。 白晓凤看着喻永桂的背影:“这臭小子!一定是害羞了!” 杏杏回了自己屋子,屏退了下人,要自己待会儿。 照影有些担忧的看了眼杏杏:“郡主,奴婢们就在外头,您有事就喊。” 杏杏点了点头,笑道:“你们放心,我没事的,就是想自己待会儿。” 照影细细看着杏杏的神色,见杏杏眉眼间毫无郁色,这才稍稍放下了心,领着丫鬟们出去了。 杏杏坐在灯前,托腮想着心事。 其实她这会儿情绪稳定下来,想起先前的失态,也是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她现在拥有天底下最好的家人的宠爱,那些于她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接受不了的事。 只是…… 杏杏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跟信国公老夫人她们说。 可是想想,她该说什么呢? 说老夫人,我其实就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孙女? 只这么一想,杏杏就连连摇头。 哪有这样的。 而且…… 焦氏心里向来只有于明珠,也不是很喜欢她。 她也没什么证据,何必去自寻烦恼? 杏杏看着窗外有些阴沉的夜,又遥遥的叹了口气。 算了。 杏杏坐到书桌前,铺开纸张,把墨磨好。 还是给宴哥哥写信吧! 倒也不用写这些烦心事,就给宴哥哥写一写日常便好。 ……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夜幕黑漆漆的,看不到半颗星子。 邹府所在的那小巷子里倏的响起一道惨叫声,撕破了夜幕的平静。 熊熊火光燃烧,映亮了半边天。 乌衣巷离这儿很远,喻家人对此一无所知。 直到早上,顺天府的人敲响了镇西将军府的大门。 喻家人这才知道,昨日夜里,邹府出了事。 犯人十分歹毒,杀人又放火,若非有隔壁孙家人帮忙,怕是全府都要被灭门。 饶是如此,邹府的老夫人与邹家受了伤的大公子,还有身体虚弱的小公子,都被人抹了脖子,尸体都烧焦了。 第718章 应该直接把你拿去喂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邹家其余人却也凄惨的很。 邹家的三小姐被那些匪徒糟蹋了,又砍了两刀,扔在了火场中。被孙家人救出来时,人都是光着的。倒是还有气,孙家的姑娘耗费了大半个时辰才把人给从鬼门关拉回来。 邹家的老爷则是被人捅了三刀,虽说侥幸稍稍避开了要害,但又因着吸入了太多烟气,情况也不是太好。 其中伤得最轻的,是邹万氏,只是吸入了过量烟气,晕了过去。等她被孙家人救出火场,醒过来后,听说了两个儿子惨死的事,当即惨叫一声,整个人崩溃,晕厥过去。 等邹万氏再醒来时,她眼里几乎要流出血泪来,一口咬定是这祸事乃是福绥郡主所为! ——所以顺天府这才派人上门来询问一二。 杏杏贵为圣上亲封的郡主,备受嘉正帝与聂皇后喜爱,顺天府哪敢旁人一二句指认就把福绥郡主给抓去大堂。 杏杏骤然听闻邹家惨剧,一时间也是说不出话来。 顺天府的衙差毕恭毕敬:“郡主,我等来问话也是走个流程,并无不敬之意……”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杏杏说:“我同你们过去一趟便是。” 衙差简直要受宠若惊了:“不不不,也不必……” 杏杏摇头:“无妨,我也想过去看看。” 衙差像供着姑奶奶一样,把杏杏带去了顺天府。 孙期颐正在那跟仵作聊着什么,一回头见杏杏过来,微微诧异,迎了上来,挡住身后地上摆着的几具焦尸,免得吓到杏杏,问道:“郡主怎么来了?” 看孙期颐的样子,应是已经听说了邹万氏指认杏杏的事。她不太赞同的软声提醒:“这种没有凭据的指证,若郡主都要这般对待,日后岂不是麻烦多多?” 杏杏摇头:“无妨。是有些旁的交集,所以过来这一趟。” 孙期颐便没再劝。 杏杏已往孙期颐身后看去。 那几具尸体,说是焦尸其实也不太恰当,孙家的家丁十分给力,从火场中把尸体给抢了出来,这几具尚能勉强辨认身份。 一具尸体身体弯曲成弓形,头发都被火燎没了,但是邹府下人从半边烧得有些乌黑的脸上,认出了这是邹老夫人。 另一具尸体身量尚小,还是个孩童,已烧得看不出面目,但手指有六指,经邹府下人辨认,正是邹府体弱多病的六岁小少爷。 还有一具尸体,后背虽说烧焦了一大片,但依旧能看出先前血肉模糊的样子,再加上尚能辨认一二的焦黑的脸,确认了这具尸体便是邹万氏的心头肉,邹明磊。 另还有两具尸体,是邹府的下人。 杏杏一一看过。 邹万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冲进了这府衙中,双眼血红,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一把刀,双手抓着直直冲着杏杏砍来:“你个千刀万剐的贱人!我杀了你——” 杏杏身边是带着侍卫的,侍卫哪能会容许一个疯婆子有接近他们郡主的机会,直接拔刀格挡了对方毫无章法的攻击,找准机会直接把人踹了出去。 顺天府的衙差们赶紧把摔出去的邹万氏围了起来,夺去了她手中的刀,如临大敌。 这算是他们重大失职了。 若要真让邹万氏在顺天府伤了郡主,他们定然全得领责,讨不了半点好。 邹万氏被踹翻在地,却如同疯狗,丝毫不顾周围的衙差的阻拦,疯了似的要往杏杏那边冲:“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邹万氏声音还带着被烟熏过的嘶哑。 杏杏皱了皱眉。 衙差们根本不会再给邹万氏靠近杏杏半步的机会。他们强硬的制住邹万氏,邹万氏挣脱不得,凄厉的嚎哭起来:“是她,肯定是她让人杀了我的明磊,是她!” 衙差们没人把邹万氏的话当真,甚至都有些嗤之以鼻。 但因着京城天子脚下,竟有人行如此灭绝人性之事,先杀人再放火,明显奔着灭人全家去的,实在是震惊了整个京城。 顺天府尹格外重视。 没过多久便升了堂,先初步审理调查情况。 邹万氏磕头磕的额头都出了血,哭的几欲晕厥过去:“大人,大人要为我们做主啊——这福绥郡主,杀了我全家啊!” 她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这场火灾中,她下半辈子的指望都没了! 顺天府尹一拍惊堂木:“放肆!福绥郡主乃陛下亲封,岂是你可以随便攀扯诬赖的?!你既是口口声声说此间惨案乃郡主所为,可有证据?” 说着,顺天府尹下意识瞥了一眼杏杏。 杏杏乃是当朝郡主,自然不会跪在堂下等宣召。 她坐在一侧的旁听椅子里,神色很是平静。 邹万氏跪在堂下,顶着磕出来的一头鲜血,哭道:“大人有所不知,那贱人……” “放肆!”顺天府尹又拍了下惊堂木,喝道,“在陛下褫夺郡主封号之前,郡主都是我朝郡主,身份高贵!岂容你言语侮辱!邹万氏,念在你突蒙大难,神志不清,本官本次就不予追究,若如你再犯,便先受上十板子!” 邹万氏忍辱负重的深吸一口气:“是,大人,民妇定会注意。” 顺天府尹“嗯”了一声,又道:“你先前说郡主让人灭你全家,可有证据?” 邹万氏满眼都是深仇大恨,急急道:“启禀大人!我儿昨日言语不慎,得罪了郡主,当晚就遭了灭门之灾!大人您说,我们邹家刚来京城,除了郡主,可以说是与人远日无仇近日无冤的。也就是说,除了郡主,还有谁会对我们动手?!此事定然福绥郡主所为!” 邹万氏眼中流出血泪来。 顺天府尹道:“除此之外呢?人证物证可有?” 邹万氏哭道:“得罪了福绥郡主的我儿已然化作一具焦尸,惨死在大火中,难道还不够当做证据吗?” 顺天府尹有些为难的看向杏杏:“郡主,您是否当真与邹家人起了冲突?” 杏杏平静道:“不叫起冲突,是对方单方面冒犯我。我没有理会,直接走人了。” 顺天府尹还没说话,邹万氏便凄厉的叫了起来:“大人您看,她自己都承认了!说我儿子冒犯她!我儿子前些日子因着她刚生受了二十大板,如何再冒犯她啊!” 顺天府尹一时间有些迟疑。 毕竟,从现场勘查结果来看,邹家人确实更像是死于仇杀。 可惜的就是孙家家丁来帮忙的时候,侧重于救人,那些匪徒以为邹家人都死光了,能跑的都跑了。 有两个落单的,在与孙家家丁搏斗中死在了火场里。 此情此景,除了仇杀,再无旁的解释。 邹万氏说他们刚来京城,顺天府尹先前调了城门那边的入城记录,还真如邹万氏所说,他们刚来京城没多少日子。这样说来,他们有这么一个出手就是灭门的仇家的概率,也不是很大…… 顺天府尹心里一凛,总不能真是福绥郡主让人干的吧? 顺天府尹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杏杏。 孙期颐却站了出来,拱了拱手:“大人,小人有不同见解。” 顺天府尹知道这孙期颐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他眼神一亮:“小孙大夫有何见解?” 孙期颐指着那几具尸体上的伤痕:“这几位死者,死前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伤口呈特殊形状,有些许翻口,显然是被人拔出武器时带出了些伤口里的血肉。这样的伤口,极有可能是一种宽刃兼具倒刺的武器造成的,像这样的武器,因着太过阴狠,我朝立朝初期便立法不再使用,这些人的武器所出何处,实在让人费解……另外,方才郡主家的侍卫所用兵器我也看了,是普通的刀剑,与尸体上的伤口并不吻合。” 顺天府尹听得若有所思,连连点头。 邹万氏却是不同意的叫了起来:“也有可能他们是故意换了武器,就是怕旁人认出来!那般古怪的兵器,若不是刻意误导人,谁会用啊!这一定是她的阴谋!” 孙期颐挑了挑眉,笑了下,倒也没与邹万氏争辩,只是看向顺天府尹,屈膝行了一礼,表示自己说完了,退到了一旁。 邹万氏却心中发急,竟是直接朝杏杏喊了起来:“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所以早早就备下那样的人手与兵器,就打算杀了我们泄恨?!” 顺天府尹听得云里雾里:“邹万氏!你又在胡诌什么!” 杏杏平静的看向邹万氏:“你是心下太清楚,当年对我做了什么,所以才觉得我会找你复仇是么?” 邹万氏打了个冷颤! 她听出来了,这个贱人,果然早就知道了! “是她,就是她!”邹万氏声嘶力竭的吼,“她都想起来了!还假装不认识我们!是她!” 邹万氏一迭声的嘶吼。 这次陪杏杏过来的,是正管着家里中馈的李春花白晓凤俩妯娌。 因着卫婆子昨晚上睡的有些迟,今儿一早醒来的就有些晚,衙差上门的时候,卫婆子那边还没起。 李春花白晓凤这俩当儿媳妇的想着让婆母多睡会儿,又怕杏杏吃亏,便瞒着卫婆子一道跟了过来。 这会儿听见杏杏与邹万氏一来一往的话,都有迷迷糊糊的。 更别说顺天府尹了。 他是越发摸不着头脑,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就在此时,斜刺里又歪歪扭扭的冲出来一个人,跪在地上,整张脸包了一半在布条里,身上看着也俱是烧伤处理后抹的药,看着极是凄惨。 衙差也是被吓了一跳,才让这人冲上了公堂,跪了下去。 等他们回过神吓了一跳,想要拉人时,那人却已经嗓音沙哑的自报了身份:“大人,我乃邹家三小姐邹萍萍,也来控告福绥郡主,先让人毁我清白,再让人杀我全家!” 她抬起头,那露出的半张脸被熏得有些黑,凄然道:“……那些贼人在欺辱我的时候,我听他们说了……” 邹萍萍哭道,“他们说这次的主家真够狠的,毁了这个娘们清白还不够,还要再杀人放火,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罪了这次的主家!……他们,他们就是先前在白马寺山道上将我拉入林中,欺辱了我的匪徒!” 杏杏听得眼神微微一沉。 邹万氏又要上来厮打杏杏,哭喊道:“我打死你!我当时就不该心软,不该把你扔进江中,应该直接把你拿去喂狗!你怎么这么歹毒啊!” 顺天府尹都听傻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李春花白晓凤一听,血液都要倒流了! 扔进江中?!拿去喂狗?! 难道,这就是杏杏那个狠心把她扔进江里的亲生父母?! 李春花白晓凤死死瞪着邹万氏,恨不得生吞了她! 杏杏却道:“你既然也知道,当初是你把我扔进江中,觉得是我来报仇了。好,我就问你,那我在杀你们全家之前,又多此一举去毁了邹萍萍做什么?在此之前,我与邹萍萍毫不认识。好端端的,我会在这种档口,让人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去害邹萍萍?” 顺天府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吃到了一个大瓜。 但后面杏杏的话,他也觉得不无道理。 正要再细细审问,外头却有人匆匆来报,说是信国公老两口来了。 信国公老两口乃是京城的传奇人物,顺天府尹一惊,虽说不明白这两位老祖宗过来做什么,却也知道是万万怠慢不得的,赶忙起身相迎。 这会儿信国公老两口几乎是三步并做两步,焦急万分过来的。 ——他们听了探子回报,才知道邹家竟出了这等骇人听闻的大事。 只是刚想再打听一二,却又骇然听说那邹万氏疯了一样攀咬他们杏杏,说是杏杏找人做的! 且他们听说的那会儿,杏杏已经跟着顺天府的衙差去了府衙! 可把老两口给心疼的不行,什么也顾不上了,立马往顺天府跑。 邹家人死了一半,剩下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老信国公虽然知道还差当初调换女婴的那一环人物,但这会儿也顾不上旁的了! 信国公老两口简直是一边往这边赶,一边心中邹家人又骂了一万遍! 这杀千刀的邹家人! 第719章 就是她!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顺天府尹迎了信国公老两口进来,杏杏也迎了过来:“老夫人,国公爷,你们怎么来了?” 信国公老夫人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拉着杏杏的手,声音都微微带着颤:“我的儿……你受委屈了。” 这话说的,似是蕴含了万千。 只这么一句,杏杏便知道,信国公老夫人跟老国公怕是都知道了。 知道了……她可能才是他们亲孙女的事。 杏杏表情微微一凝,饶是她向来坦荡坦率,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想了想,还是先安慰信国公老夫人:“您放心,我没事……” 信国公老夫人别过头去,擦了擦眼里涌出的泪,点了点头。 顺天府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总觉得越发一团乱麻。 信国公老夫人在京城中辈分极高,身份也很是高贵,整个京城比她身份还要高的长辈,除去在外礼佛未归的太后娘娘,怕是只有几位王府里荣养的老太妃了。 是以信国公老夫人极少出府。 毕竟一出来就是旁人要供起来的大佛,没甚意思。 顺天府尹小心翼翼的看着信国公老两口: “下官让人搬椅子过来,二位是要旁听么?” 老信国公神色威严,点了点头:“劳烦。府尹大人也不必太在意,我们二人也只是来旁听罢了。” 顺天府尹心道,他是傻子才会把“只是旁听”四个字当真,只不过顺天府尹也不会傻到把话直接说出来。他面上连连点头,赶忙着人去搬椅子了。 邹万氏是见过信国公老夫人的,这会儿见她过来,又是拉着杏杏的手,又是要旁听,当即恍然大悟,嘶哑大喊:“你们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信国公老夫人不置可否,只冷冷的看了邹万氏一眼,待又看回杏杏时,眼里满是温情。 她拍了拍杏杏的手,低声道:“好孩子,别怕……我与国公爷都在。” 信国公老夫人没有自称祖母,她还是怕吓着杏杏。 信国公老两口相携在旁听椅上落座。 顺天府尹不敢怠慢,先是朝两位尊者拱了拱手,这才继续道:“方才审理,又增加一名原告。只是郡主也有理有据的反驳了。两位原告对此是否有一应证据呈上?” 邹万氏与邹萍萍哪里有证据! 但是邹万氏与邹萍萍这会儿铁了心认定就是杏杏找人害的他们一家,哭着喊着要让顺天府尹把杏杏拿下问罪。 “大人,你今天要不把那贼人拿下,民妇就去敲闻天鼓!哪怕滚钉板挨板子也要上达天听!” “荒唐!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仅凭些许质疑,就让本官把人拿下!本官谅你们是苦主,大恸之下神志不清,且不与你们计较。你们莫要得寸进尺!没有证据这般胡乱指认,本官不判你们个诽谤已经算是照顾你们了!”顺天府尹大怒。 “可是我们只与她有仇!”邹万氏声嘶力竭的喊。 “你们口口声声说一定是郡主所为,但又没有证据!况且你说有仇,那不过是一两句口角之争,这算什么仇!郡主怎么可能因此就把你们灭门!这也太过离谱,焉能当做动机?”顺天府尹斥道。 邹万氏脸上闪过种种挣扎,但她心一横,眼下她后半辈子的指望都死了大半,她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邹万氏眼神变得凶狠。 她就是死,也要咬死那贱人! “大人!”邹万氏高喊,“我还有旁的证据!……郡主,实则是我捡来的!” 这话一出,可以说是石破天惊。 顺天府尹惊得身子都微微上前:“什么?!” 就连邹萍萍都震惊至极的看向邹万氏。 邹万氏振振有词:“我捡了郡主,悉心把她养大,只是她三岁多的时候,我们渡江返乡,中途遇上了水匪,郡主不甚跌落江中……但多年后我们京城再重逢,郡主一直待我们极为不善,更是让人打了我儿子二十板子!眼下想想,可不就是郡主早认出了我们,深深的记恨着我们,才这般狠毒!” 邹万氏想起大儿子,心如刀割,泪如雨下。 这话一出,顺天府尹都张大了嘴巴。 他看看邹万氏,再看看杏杏。 “郡主,这……此事是真是假啊?” 杏杏道:“听上去似是真的,其实都是假话。” 顺天府尹脸上松了几分。 杏杏道:“当年到底是你捡了我,还是另有隐情,你心知肚明。” 邹万氏没吭声。 杏杏又道:“还有一桩,当真是我不甚跌入水中?你不要欺我年龄小,记不得事,就这般春秋笔法。” 邹万氏脸上闪过几分强撑的神色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春花与白晓凤却懂了! 她们原本就厌恶这胡说八道污蔑杏杏的邹万氏,这会儿听杏杏这么一说,哪里还不明白! 就是这邹万氏捡到了杏杏,后来又把她扔到了江水中? 哪有这么狠毒的! 你若不想养了,给她找个人家托出去都行! 直接就这么把一个三岁多的幼童丢入江中,这就是奔着要害杏杏的命去的啊! 李春花与白晓凤是又怒又恨,若非这会儿在公堂之上,她们是真想上去把邹万氏给撕了! 信国公老夫人纵然已经从探子那听说过一次了,但这会儿从杏杏口中听到,还是忍不住偏过头去,飞快的拿帕子擦了擦眼。 不然,她怕她在众人面前,直接老泪纵横。 老信国公也强忍情绪。 杏杏倒是还好,她已经知道自己并非邹万氏所出,邹万氏对她曾经的种种所作所为,并非是来自一个不疼爱自己女儿的母亲,而是来自一个歹毒的贼,杏杏心头曾经的那些郁郁不解,好似一下子就通顺了不少。 是以她这会儿待邹万氏,情绪十分单一。 反倒是自己一点儿也不难受酸涩了。 顺天府尹大为震惊! 他觉得自己吃了一个“堂下邹万氏可能是福绥郡主养母,但眼下福绥郡主养母与福绥郡主反目成仇,甚至福绥郡主养母觉得福绥郡主是灭门凶手”这样离奇的瓜。 但福绥郡主寥寥几句解释,加上邹万氏没有反驳,立马就把这个瓜推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原来这个邹万氏,并非是捡到了福绥郡主,怕其中还另有隐情,更是在福绥郡主三岁多的时候,将她丢入江水中,企图害死她! 同时,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邹万氏一口咬定福绥郡主会因为一点纠纷就灭邹家满门! 那是因为邹万氏心里清楚的很,那根本不是一点小纠纷,那是生死大仇啊! 顺天府尹心中感慨。 偏生邹万氏这会儿又咬牙道:“大人您看,当年明明是郡主在遇到水匪之时不慎落入江水,郡主却觉得是我将郡主丢入江水中,更是说明,郡主对我邹家怀有恨意,动机又近了一步!” 顺天府尹心道,邹万氏虽说一看就是在胡搅蛮缠,强词夺理,但听上去好似也有那么一两分道理。 而就在此时,老信国公出声道:“府尹大人,老夫有话说。” 顺天府尹倏地从椅子里站起来,恭敬的朝老信国公一拱手:“国公爷请讲。” 老信国公道:“说起来,老夫这有个人证,想让府尹大人见一见。” 邹万氏往老信国公那看去。 她从那双本该因着年暮而浑浊的双眼中,感受到了凌厉的杀意! 邹万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拒绝:“不——” 但公堂之上,一个新的人证,她自是无权干涉府尹对其证词的采纳与否。 顺天府尹立马一拍惊堂木,喝住了邹万氏:“公堂之上,岂容你置喙!还是说你心中有鬼,所以有新的人证,你甚至都不知道这人证证词是关于什么的,就这般开口拒绝!” 邹万氏自是不能承认自己心中有鬼,只能勉强闭嘴。 老信国公却道:“不过此事,还有一事,请府尹大人准许。” 顺天府尹又赶忙作揖:“国公爷真是折煞下官了。请讲。” 老信国公道:“我这次除了人证,还带了与邹万氏年龄相近的婆子十人,劳烦府尹大人让她们都上堂来,与这邹万氏跪在一处。” 顺天府尹多少猜到了老信国公的用意,点头应道:“自是可以。” 老信国公一拍手,果真从府衙门口那走进来十个年岁与邹万氏差不多的妇人,与邹万氏跪在了一处。 邹万氏只觉得荒谬:“大人!这!” 顺天府尹既是已经猜到老信国公的用意,这会儿便直接喝道:“邹万氏!接下来在本官审理的过程中,你若在本官示意你开口前就贸然开口,影响案件审理,本官直接判你所有证词皆为虚假!且你也需承担诬告福绥郡主的所有责任!” 邹万氏脸色几变,最后还是咬牙道:“是,民妇晓得。” 顺天府尹这才颔首,又恭敬的对老信国公一作揖:“国公爷,请。” 老信国公一点头:“请老船工上堂来!” 随着他的话落,一个衣衫干净,头发花白,年纪有些大的男子,面带局促的上了堂。 显然就是老信国公话中的老船工了。 那老船工不敢乱看,有些同手同脚的上了堂,便跪在堂下,朝着最上头的顺天府尹纳头便拜:“见过大老爷。” 顺天府尹道:“堂下何人!” 老船工还是有些害怕,明显说话都有些紧张:“……回禀大人,小民乃江州人,十年前曾在江畔做过船工。有人让小民来京城,说一桩大概十年前的往事。” 顺天府尹示意老船工继续往下讲。 老船工道:“十年前草民曾在一条货船上当船工,当时行船途中,遇到了水匪,草民亲眼所见,有一户人家为了往逃生小船上多带些随身银钱,竟把一三岁多的女童,丢进了滚滚江水中!” 这话一出,邹万氏便脸色疾变,似是想要说什么。 顺天府尹却重重一拍惊堂木,警告的看向邹万氏。 邹万氏死死忍住,手指抠着地面,不敢说什么了。 老船工也被顺天府尹这一惊堂木吓得浑身哆嗦。 顺天府尹顺势喝问:“你此言可真!” 老船工赶忙磕头,哆嗦道:“大老爷,草民就是一挣口子的贱民,在这种事上骗大老爷有什么用?……另外当时草民看着,那一家子都白白胖胖的,那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却被养得干瘦干瘦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那小女孩身上还带着些伤,一看就可怜的很……后来那小女孩被扔到江中,草民心下实在不忍,就沿着江边找了好些天,想着好歹寻到尸体,让那可怜的孩子入土为安。这些事,当时住在江边的好些老渔民应该还有印象…”老船工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了下,“他们中还有好些人笑话我有毛病呢……大老爷若真的不信,可派人去附近找老渔民查访咧!” 尽管早就知道这些了,但再一次听到这事,信国公老夫人与老信国公还是心如刀割。 李春花跟白晓凤从一开始对这老船工的莫名其妙,到后头明白过来,这老船工说的小女孩,恐怕就是杏杏! 两个人都忍不住捂住了嘴,怕自己哭出声。 当时杏杏被卫婆子捡回来的时候,确实一身伤,她们还都以为是在乱石滩剐蹭的。 实际上,竟是被堂下那个邹万氏给虐待的! 这会儿若是有武器在手边,真是恨不得先去捅了那邹万氏! 邹万氏面白如纸。 她哪里想过,她的证词,竟毁在十多年前一个不起眼的老船工身上! 邹万氏张嘴欲语,但顺天府尹已然料到,又是重重一拍惊堂木! 邹万氏浑身一颤,到底是没开口。 顺天府尹喝问老船工:“你可还记得,当时是何人将那女童丢入江中?” 老船工犹豫了下,道:“草民时常做噩梦,梦到那面容姣好的妇人把那小女娃娃丢入江中,只是不知道草民梦中的记忆有没有偏差……” 顺天府尹便一指旁边跪着的邹万氏及老信国公带来的十个妇人。 邹万氏心中还有最后的侥幸,那老不死的未必能记得她的长相,但却不曾想,刚打一个照面,那老船工就斩钉截铁的指着邹万氏道:“回大老爷,就是她!” 第720章 假妹妹与真妹妹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邹万氏脸色骤变,她甚至都顾不得顺天府尹的禁令,尖声叫道:“他说谎!他在说谎!我根本不认得他!” 那老船工看见邹万氏,还有些愤愤不平:“你个歹毒的妇人,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当年你扔那个小女娃的情形,就跟刻在我脑子里似的!……我就不懂了,那么小个女娃娃能碍着你啥,到小船上多那十几二十几斤能碍着什么?!哪怕你不想带她,你把她留在大船上呢?!你咋就那么狠的心啊!水匪都不杀那么小的娃娃!” 邹万氏面无人色,想要狡辩,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嚷嚷着:“这又不代表什么!有什么用?!没用,根本没用!” 这是一种事情败露,只能靠无理取闹来冲缓下意识的心虚。 顺天府尹又怒拍了一下惊堂木:“你这妇人,满嘴没有一句实话!由此可见,你本性如此,控告福绥郡主,怕也是存了欺负她年幼时你养过她两三年的心思,想要诬告郡主!” 李春花白晓凤这会儿眼里含着泪,连连点头,恨不得喊一句青天大老爷。 没错,就是如此! 眼下这个居心叵测狠毒无比根本不是人的女人,嘴里哪有一句实话! 她怎么能,怎么敢,这样虐待她们捧在掌心里的杏杏! …… 岐黄匆匆进了于明珠的屋子,把屋门反锁。 偌大的房间,几扇窗户都垂着窗帘,屋子里有些昏沉。 桌子旁的椅子里,隐约可见坐着一个人影。 见岐黄进来,那人影倏地站起来。 “如何了?”那人影显然是这屋子的主人于明珠,她声音微微有些哑,有些急切的问着岐黄。 “那些匪徒都已经化整为零逃进了深山,痕迹也都打扫干净了。”岐黄道。 于明珠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但说着说着,于明珠那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添了几分狂躁的怒意:“……那么简单的活都干不好,还敢收我几万两银子!……一群废物!说好了灭门,竟然还留了三条命!” 于明珠有些崩溃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她神经质的扯着自己的头发:“……邹万氏还活着,邹萍萍也还活着!都是那姓孙的多管闲事……她们竟然,竟然还敢把喻杏杏告上顺天府!” 她碎碎念着,越说越崩溃。 虽说于明珠很乐意有人把喻杏杏告上顺天府,但不是这时候! 邹万氏她们这么搞,只能把事情搞大! “……顺天府那边的情况,你打听过了吗?” 于明珠突然扭头问岐黄。 岐黄默了下。 “……那邹万氏状告福绥郡主,说她买凶杀人……” 于明珠不耐烦道:“这我都知道了,还有呢?!” 于明珠自己都忍不住骂,“她是不是猪脑子?!那喻杏杏贵为郡主,谁会相信她好端端的去杀一个平民满门!” 于明珠再讨厌喻杏杏,她也觉得这邹万氏是脑子抽了,离谱的很! 岐黄顿了下,语气多少有些微妙:“……奴婢在门口听了会儿,邹万氏说是因着,福绥郡主被她养过,然后福绥郡主不小心失足落入江中,所以福绥郡主一直误会记恨着她们……” “什么?!” 于明珠简直是五雷轰顶! 惊涛骇浪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于明珠整个人都扶着桌子在疯狂发抖。 她先前问过邹万氏,邹万氏只说那个跟她换掉的孩子掉入江中死掉了,可从来没跟她说过,那个孩子竟是喻杏杏?! 喻杏杏……喻杏杏就是,跟她调换了人生的那个孩子?! 于明珠呼吸急促,甚至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喻杏杏… 她从来没想过,竟是喻杏杏! 这难道就是她为什么冥冥之中,那么讨厌喻杏杏的原因吗? 于明珠手指狠狠蜷了起来,她呼吸急促,有些想疯狂大笑。 喻杏杏! 竟然就是被邹家人调换的,那个真正的国公府嫡出千金! 哈哈哈哈,真是谁能料到! 于明珠有些癫狂,无声的弯下腰大笑起来。 岐黄只沉默的看着于明珠。 过了会儿,于明珠突然想到什么,直起了腰,喃喃道:“我娘倒也罢了,几位兄长待那喻杏杏也态度极差……倒是祖父祖母那两个老不死,待杏杏甚至比待我还好,你说,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岐黄顿了下,道:“奴婢不知。但奴婢方才去顺天府衙门打探消息,看到国公爷与老夫人都在。” 于明珠咧嘴无声的笑了笑。 果然! 那两个老不死的早就知道喻杏杏是他们的亲孙女了,所以行事才那般偏颇,处处针对她! 于明珠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很多事,但脑子却又因着这等大事,乱糟糟的。 她一会儿坐,一会儿起。 一会儿狠厉的吸气呼气,一会儿又自我安慰般喃喃自语。 于明珠尚没有收拾好情绪,外头就有丫鬟来拍门了,语气多少有些惶恐: “大小姐,国公爷与老夫人那边有人传了话,让您过去一趟。” 于明珠整个人僵住,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她强忍着,才没让声音里的颤抖听上去太过离谱。 她刚知道,信国公老两口都在顺天府,这会儿叫她过去做什么! 叫她上公堂?! 让她在公堂之上面对邹万氏?! 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于明珠又开始浑身发抖。 但在此时,焦氏又匆匆赶来。 于明珠在屋子里能听到焦氏在院子里问那丫鬟:“大小姐呢?” “回夫人话,大小姐在屋子里。” 焦氏呼吸微微起伏,显然就是气到了。竟然罕见的在外头当着下人的面,就露出了对信国公老两口的几分怨怼:“父亲母亲怎能这样!珠珠是千金大小姐,好好的,他们让珠珠去公堂找他们,简直离谱!” 于明珠在屋子里听着,有些僵硬的眼珠子这才转了转,意识到了一件事—— 焦氏,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喻杏杏是她亲生女儿的事! 而且,焦氏即便在知道她并非亲生女儿后,还是待她一如既往的好…… 于明珠跌跌撞撞的推开门冲了出去。 她在焦氏有些吃惊又担心的眼神里冲过去抱住了焦氏,头抵在焦氏的肩膀上,微微发抖。 焦氏心疼坏了:“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怎地哭成这样?” 于明珠身子微微发抖:“娘,我方才睡了会儿,做了个噩梦,梦见……” 于明珠咬咬牙,说了个狠的,“梦见我被山贼抓走了,我怎么逃都逃不出来,最后被追到山崖边上,我跳下了悬崖……” 焦氏这才轻轻舒出一口气来。 她还当出什么事了,原来是女儿做噩梦了。 焦氏心疼的拥着于明珠:“傻珠珠,梦哪有真的,都是反的……好孩子,别哭了,你哭得娘都心碎了。” 说着,焦氏又拥着于明珠进了屋子,吩咐丫鬟拿了热水来,又亲手拧了温热的帕子,给于明珠擦了擦脸。 来传话的丫鬟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见焦氏跟于明珠收拾好了,手牵着手并排坐在软榻上,这才鼓起勇气上前问道:“夫人,大小姐,国公爷与老夫人派来传话的人方才在院外催了几次,您看……” 焦氏怜惜的牵着于明珠的手,一口回绝:“国公爷与老夫人向来疼爱珠珠,珠珠眼下身体不适,又何苦去顺天府那种地方?你帮我跟传话的人说一声,就说大小姐病了,去不了。” 那传话的丫鬟几次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苦着脸应了下来,去找老信国公派来传话的人——那是个长随,不好进大小姐的内院,她替人传话,总要有个回复。 而此时此刻,那替老信国公传话的长随等在月亮门那,那叫一个心急如焚。 等星星盼月亮,这过去多久了,是半点消息都没。 传话的长随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剑,想了想国公爷先前嘱咐他时的语气,已经准备要强闯进去了。 可巧,这会儿给于明珠传话的那个内院丫鬟终于气喘吁吁的过来了。还没开口,那边长长庭道上,却是三少爷于崇廷与孙期颐往这边过来。 孙期颐这是刚从顺天府回来,她家学渊源,那边仵作与她爹的一个徒孙关系亲厚,所以请她过去帮着参考一二。 却不曾想在顺天府遇到了她未婚夫于崇廷的祖父祖母。 也可巧,于崇廷去顺天府接孙期颐的时候,老信国公就又给他安排了个活: “你带着孙姑娘回府一趟,劳烦让孙姑娘帮忙看看你妹妹是不是病了。” 于崇廷心下有感,回来的路上又听了孙期颐大致把先前顺天府衙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于崇廷大为震惊。 想着先前曾遇到过的那位福绥郡主,那竟然就是自己的亲生妹妹……着实也有些太过震撼。 丫鬟与长随都赶紧给于崇廷请安。 孙期颐突然道:“这就是先前来府上传话的那位长随。” 虽说这话看着没头没脑,但于崇廷一下子明白了未婚妻话里的意思。 于崇廷一挑眉:“怎么了?祖父不是让你来府上传话?” 长随赶忙行礼:“小的让人去传了话,只是无奈传话的人刚回来……” 于崇廷看向在场的另一个丫鬟。 丫鬟满头是汗,屈膝行礼:“三少爷,并非是奴婢怠惰,实在是大小姐那边身体好像不太舒服……夫人怜惜大小姐身体不舒服,说国公爷与老夫人疼爱大小姐,定不会计较……” 于崇廷一听,心里微微一沉。 莫非,珠珠也知道? 于崇廷知道福绥郡主很有可能是自己亲妹妹,已经足够震惊。 但这会儿知道,当了自己十几年妹妹的珠珠,很可能早就知道内情,也是有些难受。 于崇廷长长的叹了口气。 孙期颐静静的看着他,没说话。 这显然,是在让于崇廷选择,是一起长大,互相陪伴了十几年的“假妹妹”,还是身世凄惨流落在外,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丝认祖归宗希望的“亲妹妹”。 孙期颐虽说有自己的看法,但她也并不想干扰于崇廷的决定。 “你是说,大小姐病了?”于崇廷最后,还是语气沉沉的开了口。 那丫鬟连连点头: “奴婢亲眼所见,大小姐脸色白得厉害,又一直扑在夫人怀里哭,说自己梦魇了。奴婢斗胆猜测,应是因此生病。” 于崇廷脸色微沉,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正好孙姑娘乃是杏林高手,我这就带孙姑娘过去探望大小姐。” 丫鬟如蒙大赦。 长随犹豫了下:“三少爷,国公爷那边……” 于崇廷叹了口气:“你放心,祖父知道的,你回去吧。” 长随也如蒙大赦的回去了。 于崇廷与孙期颐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心意相通,彼此都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孙期颐微微一笑,同于崇廷携手去了于明珠的院子。 这一路走来,孙期颐挑了挑眉,倒也没意有所指,就是平铺直叙道:“你们府上果然盛宠这位大小姐。我看了,这大小姐的院子,比你的院子要大得多,位置环境也要好得多。” 于崇廷无奈一笑:“这也是当然的。我娘生了我们兄弟三个,就只有珠珠一个女孩儿……自然是疼得如珠似玉些。” 孙期颐没说话。 于崇廷却是想起了可能是他真正妹妹的福绥郡主,杏杏。 虽说杏杏眼下贵为郡主,但从孙期颐转述的那些细节来看,怕是杏杏小时候过得相当苦楚。 假妹妹在享受全家疼爱,穿金戴银呼奴使婢的时候,他的亲妹妹,却在生死一线苦苦挣扎! 于崇廷心下一痛,差点无法呼吸。 孙期颐安抚的抚了抚于崇廷的后背。 于崇廷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期颐,我没事。” 孙期颐道:“我知道,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不管你有没有事,我都在你身边。” 于崇廷露出个笑来。 于崇廷牵着孙期颐的手,到了于明珠的院前。 于崇廷看了一眼,见院里不止有于明珠的丫鬟,还有他娘焦氏的丫鬟也侯在廊下,便知道,他娘还在于明珠这儿。 第721章 强塞药丸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见着于崇廷,丫鬟们齐齐行礼:“三少爷。” 于崇廷点头,带着孙期颐往院子里走。 丫鬟赶紧往屋里通传,说是三少爷来了。 焦氏一个人出来了,看见于崇廷面上先是浮出笑意来,再一转眼就看见孙期颐也在。 焦氏脸色瞬间就挂落下来。 于崇廷原本还在琢磨怎么跟焦氏说杏杏的事。 但这会儿清晰的把他娘脸色的变化瞧在眼里,于崇廷脸色也淡了下来。 于崇廷干脆开门见山:“娘,祖父让珠珠去顺天府一趟,你知道么?” 焦氏立马有些不满,又夹杂着些许心虚:“你妹妹身体有些不大舒服,你祖父应当也不会怪罪……” “娘!”于崇廷拧眉,稍微抬高了声音,“祖父行事向来严谨,若没有要紧事,怎会特特让人传话,喊珠珠去顺天府?” 焦氏一怔,觉得也很有道理。 且心下隐隐还有些莫名。 她向来也是知道公公的性子的,当时是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来着? ……哦,她想起来了,当时是珠珠哭着从屋子里跑出来,抱着她,身子都在发抖,又哭着说她遭遇的可怕梦境,着实可怜的很。 她一个当娘的,哪里扛得住? 当时真就是,什么都管不了,就一心想让她的珠珠好好休息了。 这会儿回过神来,焦氏一想她公公素日里的行事,自己也有些隐隐的后悔,怕自己耽误了公公什么正事。 焦氏迟疑道:“……这,可你妹妹身体确实有些不太好……” 于崇廷没什么感情的笑了下:“无妨,娘,期颐颇通医术,又是女子,正好祖父也担心珠珠身体会突发不适,特特托了期颐过来。” 焦氏总觉得她三儿子这话哪里怪怪的。 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老信国公的意思是,他早就料到了珠珠身子会“不舒服”? 这不就是在说,珠珠身体不舒服是装的么! 焦氏有些不大高兴。 但她不敢对着老信国公不高兴,这不高兴就落在了眼前的孙期颐身上: “不必。你妹妹身体向来是由宫里的御医来请平安脉的。旁人我怕看不好。” 焦氏说的不太客气。 于崇廷更不客气:“祖父都信任期颐的医术,娘你这话是觉得祖父不对吗?” 焦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臭小子,出去游学几年,翅膀都硬了是吧! 竟然还敢拿老信国公来压她! 焦氏愤愤的瞪了三儿子一眼,但到底这是自己久游才归的亲儿子,她也舍不得真的跟他生气,焦氏磨着牙转身进了屋子。 这意思就是允了孙期颐去给于明珠看诊了。 等焦氏,于崇廷,孙期颐都进了屋子,于明珠倚坐在床上,脸色白得很,正要下床:“娘,三哥…” 焦氏赶忙有些心疼的制止:“你身体还不适呢。” 于明珠却“坚强”的一笑:“没事,就是梦魇魇住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孙期颐这才多看了于明珠一眼。 虽说她先前来之前,就估摸着这位信国公府大小姐八成是在装病,但这会儿听着于明珠这么一说,她心下了然,这不就是在为一会儿的脉象问题,先提前埋下铺垫吗? ——并非是她装病,而是她先前只是梦魇,休息了会儿就好了,脉象自然也好了。 于崇廷道:“期颐擅长医术,你让她给你把把脉。” 于明珠倒是没拒绝,应了声“好”,柔弱的把手腕伸了出来。 孙期颐手一搭上去,眼中就闪过一抹异色来。 脉象绵延微细,脉搏延缓,确实是气血两虚之症。 这脉象,竟是真的病了? 不,不对。 孙期颐微微拧眉。 这于大小姐给她的感觉不太对…… 孙期颐客客气气的:“劳烦大小姐换只手。” 于明珠依言换了只手。 孙期颐搭上脉去。 她不由得抬头看了于明珠一眼。 于明珠语气满是担忧:“孙姑娘看我作甚?可是我脉象出了什么问题?” 这话一说,焦氏脸色就变了,眼神带了点刀子,倏地甩向孙期颐。 “眼下还不好说,”孙期颐却依然从容,镇定的同于明珠道:“劳烦大小姐再换另外一只手。” 于明珠顿了顿,带了点试探看向孙期颐:“孙姑娘还请直讲,若是我身体真出了什么问题也无妨,好好养着便是。” 孙期颐微微一笑,却是又强调了一遍:“还请于大小姐换一只手。” 于明珠眼底幽光一闪而过,还是依言换了手。 孙期颐再次搭上手指。 果然。 孙期颐微微一笑。 焦氏却是不耐烦了:“还说精通医术,就这?我女儿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娘!”于崇廷冷声出声,阻止他娘继续口出恶言。 于崇廷又满是歉意的同孙期颐道:“期颐,我娘只是太担心我妹妹的身体,没别的意思。” 孙期颐笑着微微摇头,示意无妨。 孙期颐又道:“大小姐这脉象,初初把脉,脉象绵延微细,脉搏延缓,确实是气血两虚之症。” 焦氏立马就有些焦急:“真的假的?这怎么办?”她甚至还有些怀疑的看向孙期颐,“你医术,当真没问题?……珠珠好好的,怎么就气血两虚了?” 于崇廷皱了皱眉,又想说什么。 但孙期颐却微笑道:“世子夫人尽管放心,我医术是没问题的。另外,世子夫人该担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那就是……”孙期颐看向于明珠,正色问道,“于大小姐为何要服用令脉搏紊乱的药物?” 这话一出,于明珠差点脸色都要维持不住了: “你,你胡说什么!” 焦氏目瞪口呆,第一反应也是觉得这姓孙的在胡说八道。 “娘,我真没有……”于明珠正在诉苦,但孙期颐却突然指如疾风,双手夹着一颗药丸直接塞到了于明珠口中。 谁也没料到孙期颐会突然干这种事,都被吓到了。 于明珠整个脸色都黄了,弯下腰疯狂咳嗽。 焦氏急了,上前就去抠于明珠的喉咙,想让她把药呕出来。 然而那药入喉既化,焦氏抠了半天都没抠出来,反倒是让于明珠更难受了。 于明珠咳得双颊通红,眼里带泪。 焦氏一副要跟孙期颐拼命的样子,眼里冒火:“你这个毒妇!你给珠珠吃了什么!” 于崇廷却是挡在了孙期颐前面。 焦氏更是恨的要死,双眼通红的看向于崇廷:“她要毒死你妹妹,你竟然还偏袒她?!” 于崇廷道:“娘,期颐不是那种人,她行事自有原因。” 焦氏都快气死了,根本不管儿子在说什么,大喊:“来人!把这毒妇送官!” 孙期颐慢悠悠道:“送官可以,正好,把苦主于大小姐也带过去吧,就去顺天府尹。” 顺天府尹四个字,听得于明珠眼皮直跳。 她自是只能赶紧安抚焦氏:“娘…我没事,许是孙姑娘跟我开个玩笑……” 但焦氏却是越发心疼于明珠:“珠珠,你就是太善良了……哪有这样的!竟然强塞你药丸子,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药!” 焦氏又紧张的直转,都快哭了,赶忙让丫鬟拿信国公府的腰牌,去请太医。 于明珠心下一抖,她虽说觉得万无一失,但孙期颐突然往她嘴里塞药丸的事实在是有些难以让人理解,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我没事……娘,我真的没事。” 但焦氏却听不进去,已经再三催人去请太医了。 于崇廷此时开口:“对了,让御医直接去顺天府吧。” 焦氏怒瞪于崇廷:“你!” 于崇廷却道:“娘,祖父祖母都在顺天府旁听案子,他们年事高了,要是旁听的时候被气到了……那岂不是不美?正好,让御医直接去顺天府,我让人备轿,也把珠珠抬到顺天府,岂不是两全其美?” 孙期颐在一旁又加了一句,“若是御医查出来我真是下毒毒害了于大小姐,正好也可以在顺天府将我投案嘛。” 这显然是在开玩笑,饶是如此,于崇廷还是无奈的看了孙期颐一眼。 但焦氏是真听进去了,她立马道:“好,就按你们说的办!” 焦氏咬牙切齿的,她非要在公公婆婆面前,揭发这孙期颐是多可恶! 这孙期颐,休想进他们信国公府! 焦氏怒火勃发,于明珠却脸色有些发白。 她隐恨的看了于崇廷一眼。 她这三哥,怎能处处向着外人! 于明珠咬着牙,推辞道:“娘,没事,我……” 但焦氏这会儿要被气炸了!在她眼里,她的珠珠就是人太好了,在替她三哥的人开脱! 她自是由不得于明珠拒绝,她手紧紧握住于明珠的手,不容辩驳:“珠珠,有娘在,你放心!” 于明珠是有苦说不出! 人都要崩溃了! 焦氏乘坐马车,亲自将于明珠送到了顺天府。 孙期颐与她们同乘一驾马车,焦氏看着她,恨得不行,全程都冷着脸。 等到了顺天府,焦氏抓着于明珠的手,半是强硬的把人带进了顺天府。 然而焦氏一进顺天府就愣住了。 顺天府此时内堂上,虽说是在中途修堂,但老信国公,信国公老夫人,都在椅子上喝茶暂歇。 旁边还有一把椅子,坐着的却是杏杏! 焦氏有些时日没见杏杏了,骤然一见,人也有些恍惚。 但这恍惚感是很快就被截断了—— 于明珠似是没站稳,一脚踩空,往前跌了一下。 焦氏立马扶住了于明珠,心痛极了! 珠珠果然是被那毒妇下了毒! 焦氏向着信国公老两口行礼:“爹,娘,我带珠珠过来了。不知爹娘的事紧不紧急?能否先容我让太医给珠珠把个脉?” 信国公老夫人一挑眉:“不急,你先让太医给明珠看看吧。” 堂下邹万氏与其他人的身影都已经暂时被清过了,堂下没有旁人。 于明珠紧绷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她努力绷紧了情绪,让自己不去看杏杏,仪态标准的给信国公老两口行过礼后,让太医给她把了脉。 太医左把右把,脸上闪过一抹疑惑。 于明珠心下稍安,看来先前岐黄给她的那药还有效果。 但太医一张嘴,就是:“……国公爷,老夫人,大小姐稍稍有些紧张,脉搏稍稍加快,只要平心静气即可。除此之外,大小姐脉象强劲,气血充足,比之大多数人都要健康,并没有旁的不适。” 这话一出,焦氏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于明珠更是如遭雷击。 怎么会! 她服下的那药,分明是会让脉搏变得跟气血两虚差不多! 孙期颐在一旁看着于明珠的神色,微微挑眉。 她先前把脉的时候就觉得稍稍有些不对劲。 这气血两虚的脉象也太标准了。 另外,脉象之外,好似还藏着一点别的什么东西。 待换过几次手后,孙期颐更是从其中微妙的不同中,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于大小姐,是服用了什么影响脉搏的药物。 另外,这药物有些像前朝宫中的冬蛰丸。 孙期颐就赌了一把,直接把带有去伪存真效果的解毒药丸塞进了于明珠口中。 反正她这解毒药丸还有滋补身体的作用,哪怕她猜错了也不会对于明珠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眼下看来,她赌对了! 焦氏还有些不敢相信:“可……可……” 她想到什么,立马指向孙期颐,“方才她说过,珠珠的脉象是气血两虚的症状!然后她又强塞给珠珠嘴里一颗药,是不是因为那个药的关系?!” 御医一听,为了慎重,又给于明珠把了把脉。 于明珠脸色白得厉害,已是心乱如麻,说不出话了,几乎整个人木木的,让御医给把了脉。 御医又是左把右把,最后才慎重的收回了手,对着信国公老两口与焦氏拱了拱手,委婉道:“大小姐身体,没什么问题,只需要放宽心,平心静气即可。” 焦氏如遭雷击! 而这会儿孙期颐已经把一颗药丸奉给了御医:“大夫,这是方才我给于大小姐吃的药丸。” 那御医细细一看,甚至还刮下一点点药粉来,尝了下。 这下可好,御医整个人都颤动起来,双手捧着药丸,:“这是…这是消雪丹?!……孙竹佑老前辈是你什么人?!” 第722章 诛心之语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孙期颐微微一笑:“正是家祖。” 御医胡子抖了抖,激动无比:“不知道孙竹佑老先生眼下身在何处?……我的师祖从前便对老先生推崇不已,但孙竹佑老先生游历四方,一直没能得已一见…” 孙期颐道:“家祖已经驾鹤西去了。” 御医愣了下,又叹了口气:“原是如此……” 他唏嘘了会儿,小心翼翼的把那粒药丸还给孙期颐,这才对信国公老两口拱手作揖:“这位姑娘给于大小姐服用的药丸,非但无毒,且还有清正解毒的去障效果,乃是绝好的良药。” “去障?”焦氏听的一愣一愣的。 怎么可能无毒! 这个去障又什么意思? 御医正想着怎么委婉解释,孙期颐却已经慢悠悠开了口:“意思就是,大小姐通过服用某种药物,短暂的改变了自己的脉象,让脉象蒙上了一层迷障,看起来便像是身体亏损极重。消雪丹乃我祖父通过结合前朝皇宫留下来的秘密典籍摸索出的药物,对人体有益无害。所以我便给于大小姐喂了一颗,果然,‘药到病除’。” 于明珠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焦氏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缓慢转过头来,有些不解的看向于明珠:“珠珠,你为何要……” 孙期颐却觉得很有意思。 这位于大小姐为什么要服用冬蛰丸,她其实并不关心。 她关心的是,冬蛰丸,乃是前朝皇宫妃子们争宠会用到的秘药,这随着前朝皇室的覆灭,早该消弭在历史中了。 这位深闺之中的于大小姐,又是从何得来这些? 于明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落泪哭道:“娘……” 但焦氏这次却没有于明珠一落泪就伸手把她拥入怀中。 她只是,困惑的看向于明珠。 信国公老两口神色平静的看过来。 老信国公淡淡道:“还能因为什么?大概因为明珠不想来顺天府这公堂吧。” 于明珠脸白得越发厉害。 就在此时,杏杏却是从一旁的椅子里走了下来。 “孙姑娘,”杏杏道,“我能否看一下你手里这颗消雪丹?” 杏杏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看那颗消雪丹。 她听着这消雪丹的效用,觉得跟她达奚奶奶教她的一个丹方效果很相似。 达奚奶奶当时也随口提了一句,说是前朝皇宫的东西。 眼下杏杏见到这相似的“消雪丹”,自然好奇。 孙期颐看了看杏杏,又看了一眼于崇廷。 忍不住笑了。 倒是在杏杏身上找到了几分“爱屋及乌”的感觉。 她笑着把消雪丹递了过去:“郡主喜欢?拿去,送你了。” 杏杏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又从自己腰包里拿出一粒药丸来:“多谢。那这个送给姐姐。” 孙期颐也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 医者只要不是敝帚自珍的那种,互相钻研医术,互赠丹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因着杏杏这边的事,大家的注意力从于明珠身上转移到了杏杏与孙期颐这边。 杏杏稍稍闻了下孙期颐的药丸,也同那御医一样,刮了些药粉尝了尝。 她心下便有了数。 孙期颐却也已经初初研究过了杏杏给她的药丸,倏地抬起头,一双眸子犹如星辰一般:“这药丸……” 杏杏给她的药丸,明显与她祖父钻研出的消雪丹有些相似,但却更精妙几分! 杏杏道:“这是我师傅教我的丹方。” 顿了下,杏杏想了想,又道:“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杏杏想,这位孙姐姐的祖父,能凭借前朝皇宫的典籍就能摸索出类似的丹方,足可见医术之高超。孙姐姐既是其后人,再加上她能认出于明珠的脉象,足可见也是一位杏林高手。 说不得达奚奶奶愿意见见她呢? 孙期颐显然十分开心。 她珍惜的把这粒药丸放进一个小瓷瓶中,又朝杏杏点了点头。 杏杏笑了下,回了自己的椅子坐着。 焦氏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似是想跟于明珠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 顺天府这公堂之上,倒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还是顺天府尹的到来,打破了这份沉默。 他咳了声,对着老信国公与信国公老夫人拱了拱手:“……先前暂时休了堂,不知道此时继续升堂,二位方便与否?” 老信国公道:“府尹大人实在客气。升堂审理案件乃是大人职责所在,老夫与夫人不过是与此案中人有几分牵扯,所以过来旁观,断不会干涉大人断案。” 这话一出,顺天府尹顿时明白了,这就是可以升堂的意思。 顺天府尹会意的一拍惊堂木:“带原告上来!” 于明珠一颤。 但邹万氏却是已经被带了上来。 邹万氏见着于明珠站在堂下,也是一颤。 她反应太过明显,乃至焦氏都多看了邹万氏一眼。 焦氏这会儿还不知道,邹万氏差点被灭了满门。 焦氏这会儿就听见了带原告,再联想到她公公信国公非要人把于明珠带过来,焦氏先入为主的就以为,邹万氏告的是于明珠。 焦氏立马就恼怒了:“是你?!好端端的,你告珠珠做什么?你告她什么?她对你还不好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来府里,珠珠没少给你银子!” 这话一出,堂上微妙的顿了顿。 于崇廷脸色微微一变,看向于明珠。 已知,杏杏可能是他们家流落在外的亲妹妹,被这个邹万氏“捡走”后还一直虐待乃至差点害了性命。 再知,于明珠是别人调换过来的假千金。而于明珠竟然跟那个“捡走”他亲妹妹的人,交往过密,还多次给与财物? 这怎么想,都像是于明珠已经知道了内情! ——于明珠也万万没想到,她娘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说了出来! 她整个人都呼吸一窒。 于明珠脑子里急急转着,大概是危机当头,人反倒是清醒了不少。 她只拿从前应付她娘的那套说辞,说是对邹万氏有恩,同情邹万氏一家辛苦,如何如何。 况且些许钱财,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却能帮助到邹万氏她家里人,在她看来,这是在做善事。 于明珠露出一脸诧异的神色来:“……我也实在不知,邹夫人为何会告我?” 于明珠早就让岐黄打探了消息,自是知道,邹万氏告的根本不是她。 邹万氏脸色却有些发青,摇了摇头,只颓败的说:“民妇告的不是大小姐。” 邹万氏本就崩溃,这会儿更是有种根本没法力挽狂澜的绝望颓废感,整个人都委顿在那,不想说话。 她方才被带下去的时候,想了很多事。 那个船夫,信国公府的人是什么时候去查的? 一来一回,又要调查,定是要查证许久了。 所以,这信国公府,是在多久之前就在布局了? 甚至说,他们这次来京城,其中有没有信国公府的手笔? 邹万氏越想越是胆战心惊,越想越觉得像是有张密不透风的网,把他们牢牢网住。 甚至于,邹万氏都开始在想,她们邹家遭遇的一切,该不会就是信国公府干的吧! 这个想法直到邹万氏被重新带回堂上后,达到了顶峰! ——他们竟然把于明珠喊了过来! 邹万氏浑身都剧烈的抖了起来。 但于明珠还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邹万氏虽不会去拆穿于明珠,却也有种,于明珠眼下的所作所为,无非是跳梁小丑,上不了台面的绝望无力感。 焦氏还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 她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邹万氏,还有些不解:“既不是告的我家珠珠,把我家珠珠又喊来做什么?” 于崇廷这会儿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都觉得他娘实在是糊涂! 更遑论信国公老两口了。 老两口眼中,俱是对焦氏的失望。 真要把一切都摆在眼前了,焦氏才能看得透吗? 杏杏不远不近的坐在旁观席里看着焦氏。 她长长的注视着。 大家多想想就能猜到首尾的事,焦氏好像一直都视而不见。 ……所以,这就是她的亲娘? 她明明知道,于明珠不是她的亲女儿,而她,又生得跟焦氏那般像,难道没有一刻怀疑过吗? 但眼下看来,她这亲娘倒是一直坚定不移的选择了于明珠。 杏杏垂下眼眸,敛去失望的神色。 于崇廷被杏杏垂眸的样子给刺得心中一痛,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娘。我来说吧。这姓邹的妇人,告的是……福绥郡主。” 福绥郡主四个字一出,焦氏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看了一眼杏杏,又飞快的移开了视线:“……既是如此,那让珠珠来做什么?” 这话一出,别说信国公老两口了,就是于崇廷,眼里都染上了怒意! 于崇廷看他娘那逃避的样子,知子莫若母,心里哪里还不明白,他娘分明是心中有些猜测了,却又很是心虚,这才对杏杏这般逃避! 也就是说,他娘早就怀疑杏杏是她亲生女儿了,却什么都不说,还一直无底线的宠溺着于明珠?! 于崇廷气得脸色铁青! 孙期颐上前,握住于崇廷的手,给他暖了暖手心,也是提醒他,不要太生气了。 生气伤身。 于崇廷深吸一口气,极为难得的语气带了几分凌厉感:“看来娘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焦氏蹙眉看向于崇廷:“崇廷,你这是什么语气?” 于崇廷冷笑一声:“娘,你知道这邹万氏为何转告福绥郡主么?” “为何?” 于崇廷面无表情:“因为邹万氏怀疑福绥郡主昨晚上让人杀了她全家,又放火毁尸灭迹。” 焦氏倒吸一口凉气,饶是她本能的逃避杏杏,却也不敢相信杏杏会做出这种事来。 “不,不会吧?!” 焦氏下意识又看了眼杏杏。 娇小的少女脸上神色淡淡的,就那般坐在旁观椅里,没有往她这看一眼。 就好像……她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焦氏心里一窒,语气也重了几分:“好端端的,这邹万氏怎么会状告郡主灭了她满门?” 于崇廷面无表情,却又直直的看向焦氏:“因着这个姓邹的女人,十多年前,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个小女孩。在十年前她带着那小女孩渡江,将小女孩直接丢入滚滚江水中。这姓邹的女人,心虚无比,在十年后再遇到那小女孩时,自然会觉得,小女孩会报复她全家。” 焦氏听的浑身一颤。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听这些,就觉得心绞痛的厉害,痛得她脸色都有些发白。 于明珠担心的上前扶住了焦氏:“娘,你没事吧?” 于明珠的手虽说也凉得厉害,但有样东西支撑,焦氏也勉强稳住了身体。 只是声音还是颤的厉害:“你,你是说……郡主,郡主就是那个小女孩……” 于明珠眼眸微沉,只恨老天不长眼,那会儿要是让喻杏杏直接死在那江水中,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于崇廷冷冷道:“娘说的没错。郡主就是那个小女孩。郡主福运滔天,大难不死,眼下却又被之前的加害者诬告她杀了别人全家!” 焦氏讷讷不能成语,只翻来覆去道:“确实不该……是有些过分。” 于崇廷看眼下焦氏还没反应过来,冷笑一声:“娘,你忘了。方才还是你自己说的,妹妹时常给这邹万氏财物呢!” 这句话焦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顿了顿,焦氏只倏地睁大了眼,犹如五雷轰顶那般反应了过来! “你,你的意思是……” 焦氏说话都不利落了。 倒是于明珠,瞬间落下泪来,白着一张精致的小脸,似是难以置信的样子,拔高了声音问于崇廷:“三兄,你的意思是,邹万氏,是我支使的?……可我当年也不过才几岁,哪里能这般?三兄何故对我说这种诛心之语!” 于崇廷见于明珠还在故意混淆,他越发失望,只定定的看了于明珠一会儿,并没有说什么。 而就在此时,外头却有一个精干男音,扬声道:“府尹大人,我这儿有个人证,给您送了过来!” 第723章 您不知道什么?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顺天府尹眉头一皱,很快松开:“传!” 一个精瘦的汉子押着一个妇人过来。 那妇人身上干干净净,头发也梳的齐整,看不出半点问题来,但她面露惊恐,走路也有些踉跄,一看就是受过刑的。 显然被调理过了。 那精干汉子一拱拳,主动上报:“大人,我们是朝阳楼的人,偶然发现这个妇人有违反律法的行为,现特地送她来投案。此妇人的累累罪行里,倒是也有一桩跟今日的事多少有那么一点关系的旧案,想来也可以当作此事的一个人证。” 那妇人哆哆嗦嗦的跪下了,张嘴就交代了一堆事。 顺天府尹越听神色越严肃,其中竟有好些悬而未决的陈年案子! 焦氏起初还拧着眉,可听着听着,在听到“庆昭十年,收邹家三万两纹银,将其女儿与信国公世子夫人新生女婴调换”这一供述时,浑身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于明珠脸色煞白! 焦氏情绪激动的冲了过去,去推搡那妇人的肩头:“你说什么,你——” 那跪着的妇人被推搡的一下子就倒了,她脸色惨白浑身挣扎了几下,都没什么力气起来—— 杏杏与孙期颐一看便知道,这妇人估计是受了大刑,身上有许多暗伤。 激动的焦氏被衙差拉开,那瘫在地上的妇人缓了好一会儿才爬了起来,呼吸都发着颤,却是又颤着手从怀里摸出一本账本来。 “这账本上,记述着罪妇这些年的累累罪行。大人尽可一观,与罪妇供词有无出入。”那妇人颤着声音。 尽管她心里清楚,这账本上记载的事足够让她秋后问斩,但有些时候,死才是一种解脱。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那妇人跪在那儿,浑身都在微微发颤。 比起激动不已的焦氏,杏杏倒是更冷静些。 她甚至像是听一个别人的故事,神色冷静的听着那妇人叙述着当时是如何买通马夫,又如何在焦氏必经之路上做下手脚,又是如何打通整个环节——最后将她从亲生母亲身边带走,送到一个“小偷”身边备受折磨。 ——对杏杏来说,这就好像是一个别人的故事。 没有半点实感。 信国公老两口却是更为激动——这跪着的妇人,就是整个环节的最后一环! 这朝阳楼,竟然将这最后一环,就这么轻轻松松的送了过来! 虽说不知道他们的用意,但是信国公老夫人知道,所有环节都已经通了,足够证明,杏杏,就是他们的亲孙女! 李春花与白晓凤都已经懵了! 虽然她们先前就心有所感,但…… 这会儿真相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铺在她们面前,她们最大的感觉是——心疼。 心疼的一颤一颤的! 也就是说,她们的杏杏,本来可以金尊玉贵的在国公府长大,成为整个京城最矜贵的小娘子,却因着有些人的歹心,小小的年纪就备受虐待,甚至被那歹毒的妇人丢入滚滚江水! 李春花和白晓风捂着嘴,忍不住肩膀一抖一抖的颤了起来。 实在是忍不住不哭! 倒是焦氏,人甚至有些木木的了。 “娘,我,我不知道——”一阵哭声传来,于明珠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哭的不顾形象,她跌跌撞撞的跑到焦氏身前,眼泪流的像泉水,“娘,我真不知道……” 焦氏木木的转过脸来,看向于明珠。 这是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女儿。 这是她曾经最疼爱的女儿。 虽说她早早就知道了她的珠珠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她。 她想着,到底是娇养了那么久的女儿—— 可眼下,眼下! 焦氏木木的看了会哭得毫无形象,苦苦拉着她衣袖的于明珠。 若是从前,她定然心疼的早就把于明珠拥在怀里,不停的哄了。 可眼下,一件件一桩桩的事就好像打在她脸上似的。 先是知道了她的女儿,竟然服用药物来蒙骗她,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这大大的动摇了于明珠在她心中的懂事印象。 再是知道,疑似她亲生女儿的杏杏,幼时过的竟然那般苦楚,甚至被人丢进江中差点没了性命。 焦氏忍不住想,这时候珠珠在信国公府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珠珠从小光喂奶的乳母,她就给备了四个。更别提打珠珠一降生,就有十二个丫鬟在屋里伺候,外院打杂洒扫的更多。 这是府里头一个女孩儿,上上下下都极喜欢她。 可她的亲女儿,那会儿过的是什么日子? 被人丢进江水中,差点丢了性命? 焦氏浑身发颤,打了个哆嗦。 她头一次,看向杏杏没有挪开眼神,哑声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杏杏原本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可这会儿她听到焦氏这一句,心中突的冒出一股酸涩的怒意来。 杏杏开了口:“您不知道什么?是不知道两三岁的我,在邹家被当成狗看待,动辄拳打脚踢?还是您不知道我在邹家的时候,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纯靠好心的丫鬟姐姐喂一些汤泡饭,才能活到我被邹家人丢入江水中?您不知道的话,可以问我。可您……好像也没想过这些吧?” 李春花跟白晓风都哭的不行了,跑过来抱着杏杏哭。 信国公老夫人更是直接拧过头去,眼泪都落了下来。 就连老信国公双眼被泪模糊了。 焦氏更是好像被雷劈在了原地。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直视杏杏的眼睛,只不停的喃喃重复:“我,我不知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杏杏看向焦氏,认真道:“是吗?” 她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焦氏站在公堂上,只觉得穿堂冷风吹的她冷极了。 冷的,好像是冰寒入骨。 好像每一下呼吸都带着冰渣子。 焦氏像哭又像笑:“杏杏,你信我,我,我真的……” 她往前走了一步,然而袖子却一下紧了起来。 焦氏这才想起来,她的袖子还被哭的泪人一样的于明珠牵着。 第724章 不过是换了个孩子罢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焦氏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于明珠。 于明珠泪眼婆娑的看着焦氏。 焦氏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画面。 于明珠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时候……是那般可爱,她口齿不清的喊着娘,跌跌撞撞朝她走来。 锦绣满目的屋子里,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绒毯子,旁边是几个丫鬟纷纷伸手护着,生怕于明珠摔倒磕伤。 焦氏蹲在羊绒毯子那头,怜爱的唤着于明珠的小名,逗她走过去。 可这段记忆也就是在焦氏脑子闪现了下,立马又出来另外一个画面——虽是她想象的,可又是那般景真情切,好像就在过去真实发生过一样! ——就在于明珠被众人呵护学步的时候,杏杏却是蜷缩着小小的身子,躲在乌黑的角落里。她身上是褴褛的小衣裳,胳膊腿上尽是青紫,小脸上满是惊恐,抖着小小的身子,祈求对面的人不要再打她了…… 焦氏痛的浑身都在发颤。 她好像才迟缓的意识到,她流落在外的亲女儿,受了多大委屈,吃了多少苦,才一步步的走到她跟前来。 焦氏抖得越发厉害。 她已是顾不上什么了,挥手拂开于明珠拉着的衣袖,脚步踉跄就要往杏杏那去。 于明珠脸色惨白毫无人色,她哭着喊:“娘!……我真的,真的不知情……你别不要我……娘!” 于明珠哭得催人心肝。 焦氏心里倏地有些疼。 但她却再也做不到毫无芥蒂的把于明珠拥入怀中。 她颤声问于明珠:“珠珠,你实话告诉我,你……给邹万氏那些银钱,是不是因着你知道了她就是你亲娘……” 于明珠哭着跪了下去,声音抖得厉害,边哭边去抱焦氏的腿:“娘,是,那女人说她才是我亲娘。我害怕的很,害怕从此娘就不认我了,所以我给了银钱……” 焦氏已经疼到有些麻木了。 她任由于明珠抱着她的腿,整个人的身子因着于明珠的哭泣而晃着。 于崇廷突然出声,问邹万氏:“所以说,是你买通了旁人,将你的女儿与我妹妹调换,后来又想将我妹妹丢入滚滚江水中,是也不是?” 邹万氏慢慢的看了于崇廷一眼:“事情如何你们不是早都清楚了么?” 她眼睛通红,咬牙喊道:“你们把我儿子都杀了,还想放火烧死我们全家!不就是早早的知情了?!这会儿又在这装什么!” 她恨恨喊道:“我不过是换了个孩子罢了!如今那死丫头过得也好好的,贵为郡主!你们又何必这样赶尽杀绝!放火烧死我全家!” 于崇廷神色沉沉。 他差点忘了,还有这邹万氏的事。 ——他自是知道他们信国公府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杏杏也不会。 ——那么,也就是说…… 于崇廷看向于明珠。 不,于崇廷又下意识摇头。 珠珠虽说已经长得有些歪了,但她一个闺阁女子,哪里敢做这种杀人全家的事? 于崇廷眉头拧了起来。 焦氏原本就落泪落得厉害,听得邹万氏这般说,情绪更是激动:“什么叫不过是换了个孩子!……那是我的女儿……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你换走她,若是你良知还有一点未泯,就该好好照顾她,日子要是艰难,哪怕能让她活下去,也行啊……你把她丢进江中,她还那么小……” 焦氏浑身都剧烈颤了起来,语不成句。 信国公老夫人是越听越觉得自己肝肠寸断。 她这会儿只恨不得把邹万氏碎尸万段! 虽说每个人都知道现在杏杏身份高贵,过得非常好。可她小时候所受的苦楚,也都是真的。 杏杏给信国公老夫人递了块帕子。 信国公老夫人泪眼模糊的看向杏杏。 喻家真的把杏杏养的很好,非常好。 喻家是她的大恩人。 要是没有喻家把杏杏捡到,怕是…… 信国公老夫人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走到李春花与白晓凤身前,深深作揖。 这可把李春花跟白晓凤吓了一跳。 两人一边擦眼泪,一边避开:“老夫人你这做什么?” 信国公老夫人声音嘶哑:“若没有喻家纯善,救下了杏杏,怕是我们早就天人永隔!” 李春花跟白晓凤都有些懵,也赶紧把泪擦干净了,勉强笑道:“老夫人客气了……” 李春花却又忍不住道:“我婆婆当时把杏杏从礁石滩那抱回来,她那么小小的一个,干瘦干瘦的。家里给她饭,她都不敢多吃……我还想,谁这么狠心啊,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都要扔了,当时哪里曾想,是这么一件事……” 李春花越说越是忍不住,带着哭腔道:“可我们杏杏本不该受这些苦的!她本该过的更好!” 杏杏上前拥住李春花:“好啦大伯娘,你别激动。也就前面那三年,后面在喻家的每一年我都过得可幸福了。” 杏杏小手还轻轻拍了拍李春花的后背。 焦氏看着杏杏与喻家人这般亲昵,更是心如刀割。 这是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 本该与杏杏这般亲昵的人,是她! “女儿……”焦氏突得叫了一声,情绪激动,却是身子软了软,晕了过去。 于明珠带着哭腔叫了起来:“娘!娘!” 顺天府这公堂又紧急休了堂。 不过顺天府尹半点都没恼。 本是一桩诬告案,但这会儿,他却得了好些陈年案子的大线索,眼看着今年考绩一定会十分亮眼出色了,十有八成会因着这功绩再进一步。 要不是眼下这氛围着实不适合,不然顺天府尹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区区休堂,更不叫事。 顺天府尹紧急收容了自称是朝阳楼的人送来的罪妇,一应证据与犯人口供更是加急送去与那些积年未决的案宗进行对比对照。 顺天府尹趁着信国公世子夫人晕倒,暂且休堂的功夫,上前同那朝阳楼的人寒暄。 顺天府尹客气的很,刚叫了一声“义士”,那朝阳楼的人便咧嘴一笑,伸手阻止了顺天府尹的寒暄,只拱了拱拳:“这是我们少楼主吩咐的,府尹大人也不用客气,我就是个跑腿的……这会儿既是告一段落了,那我也就回了。”走的十分潇洒。 第725章 消息传遍京城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虽说因着焦氏晕倒而暂时休堂,但邹万氏状告福绥郡主一案,顺天府尹已经有了判决,判定不成立。 至于邹万氏……因着邹万氏还涉及多年前拐走并谋杀信国公府千金一案,还要择日再判。 杏杏跟李春花白晓凤要回喻家。 信国公老两口纵然有千言万语想跟杏杏说,但这会儿他们也都很理解,杏杏跟喻家人都需要时间。 信国公老夫人泪眼朦胧,拉着杏杏的手,同杏杏道:“好孩子……等你心情平复了,你让人往信国公府递个话。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一些人,但我与你祖父,一直惦记着你,到时候过来看你可好?” 信国公老夫人问的小心翼翼。 杏杏反手握住信国公老夫人的手:“您这话说的,哪能让您与国公爷来府上看我。您放心,等过几日,我便去信国公府探望您与国公爷。” 这话一出,虽说杏杏还没叫祖父祖母,但也足够让信国公老两口高兴了。 老两口喜形于色,连连点头。 于崇廷过来,神色也很复杂,倒也没让杏杏直接喊他哥哥,而是跟信国公老两口说起了于明珠的事:“珠珠她……” 信国公老夫人道:“她确实早就知道邹万氏乃她亲生母亲了。邹万氏很早就找上了她。” 于崇廷叹了口气,果真如此。 一时间众人无话。 李春花跟白晓凤现在满脑子都心疼杏杏心疼的不得了,也懒得管旁的事,一人一边搂着杏杏肩膀往喻家去了。 等到了喻家,李春花白晓凤立马直奔公公婆婆院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一讲,卫婆子眼泪立马就飚了出来。 她搂住杏杏,哽咽道:“我的心肝,你记起了从前的事,怎么也不跟奶奶说?……不然,不然……” 李春花也抹了抹泪:“娘,虽说咱们从前就都知道了那于明珠不是世子夫人的亲生女儿,但也从来也没往别处想过。谁能想到,咱们杏杏,竟是……” 卫婆子搂着杏杏,心疼的不行。 杏杏反过来安慰卫婆子:“奶奶,我没事的。说起来,得亏那邹万氏把我扔了,不然,我怎么让奶奶给捡回去,咱们全家都待我极好,说句把我当眼珠子都不为过……要是没有她那一‘扔’,我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吗?” 杏杏这番话自然是为了开解卫婆子。 卫婆子捂住杏杏的嘴,又哭又笑:“你这孩子……我宁可你还在信国公府当你的千金大小姐,也不想你经历了这么一番苦难,来我身边当我的孙女……” 卫婆子浑浊的双眼,止不住的流泪。 杏杏眼圈也红了,与卫婆子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祖孙俩哭了好一会儿,李春花白晓凤又陪着落了好一会儿的泪。 没过多久,喻家都知道了这消息,齐齐聚了过来。 杏杏就是喻家全家的心肝肉,这话是不带半分假。 除此之外,喻家每个人都心里清楚,是杏杏来了他们家后,他们家的运势一日好过一日,最后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他们每个人都极为感激杏杏,这感激与疼爱混杂在一起,便是个个都把杏杏当做心头肉看待了。 眼下知道了杏杏的真正身世,他们是又为杏杏从前遭遇的一切心痛无比,又对杏杏真正的身世感到震惊与迷茫—— 杏杏,要离开他们,去信国公府了吗? 每个人的心都紧紧的提了起来。 杏杏从卫婆子怀里直起身,见四房人都围在她跟卫婆子周围,颇有些不大好意思。 “杏杏,你以后要回信国公府吗?”阿雾性子单纯,直接担忧的问了出来。 杏杏却是摇了摇头:“不,我不回去。喻家才是我的家。” 杏杏这话一出,每个人高高吊起的心,都好似落了下来,落到了实处。 杏杏不走,真的太好了。 卫婆子到底是心善,她推己及彼,想起了那和蔼的信国公老两口:“……旁人也就罢了,我看都是糊涂的。但是信国公府的老夫人与老国公,他们……” 杏杏点头道:“我知道,老夫人与老国公对我向来很好,过两日我便去看看他们。” 卫婆子满眼怜爱的看向杏杏:“应当如此。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无非是世上我们杏杏又多了几个亲人。” 杏杏听得又想哭。 喻家给她的爱已经很多很多了。 她不贪心。 …… 信国公府那容貌双全的大小姐,与福绥郡主,竟是被歹人存心调换的。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也就是说,福绥郡主杏杏才是信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 一时间,京城各大世家震动。 众人反应各异。 但反应最为激烈的,还当属四皇子,危时步。 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求得了跟信国公府嫡出大小姐的赐婚圣旨! 结果这一眨眼,京城就传遍了,那于明珠并非是信国公府的血脉,而是在十几年前被歹人存心调换了的野种?! 危时步听说了以后,在他的宫室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等危时步冷静下来后,尽管他意识到这样不妥,让心腹快速收拾了地上的狼藉,企图遮掩过去。 但这事还是传到了嘉正帝耳中。 嘉正帝跟聂皇后这会儿也正为杏杏的真正身世震惊。 他们虽说早就知道了于明珠并非是信国公府血脉,但他们可没想到,信国公府流落在外的血脉,就是他们十分看好的未来二儿媳妇,福绥郡主杏杏! ——这可真是,也太过机缘巧合了! 聂皇后想到那些传言中的细节,心疼杏杏心疼的不行:“这孩子,没想到小时候过得那么苦……” 嘉正帝也跟着叹气。 四皇子在宫宇那砸了一屋子摆设的消息,就是这时候传过来的。 嘉正帝脸立马黑了下来,冷笑道:“当时朕就问过他,是否真心心悦于明珠,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当时老四怎么说的来着?……看来这老四,果然还是冲着信国公府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去的。现在又着急了?晚了!” 聂皇后眉眼如画,轻笑一下。 四皇子无非是对她家阿卿的太子之位,生出了一丁点不该有的妄念,所以才想要一个强有力的妻族。 只是,她家阿卿的位置,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觊觎的! 第726章 与四皇兄有婚约的另有其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聂皇后本来懒得提四皇子,但她是万万没想到,有人真就蠢到犯到她跟前来! ——只不过,这犯到她跟前来的,不是四皇子,而是五皇子危时齐。 他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挑了个嘉正帝不在昭阳殿的时候,跪在聂皇后跟前,嘴里唤着“母后”,说出的话却差点让聂皇后气笑。 “母后,京城最近的传闻您听说了吗?” 聂皇后不动声色:“什么传闻?” “就是……与四皇兄有婚约的那位信国公府大小姐,”危时齐道,“她其实并非是信国公府的血脉。信国公府大小姐另有其人。” 聂皇后依旧是不动声色:“所以?” 危时齐一边打量着聂皇后的神色,一边斟酌道:“既然于明珠已不是信国公府的大小姐,那……是不是就说明,当初父皇下的那道圣旨,与四皇兄有婚约的,另有其人?” 聂皇后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只是危时齐恰好低下了头,没有看到聂皇后的眼神。 他只听到聂皇后的声音里仿佛带着笑,问道:“哦?你的意思是?” 危时齐仿佛受到了鼓励,也带上了几分笑意,依旧是垂首作揖以表恭敬的姿态:“回母后的话,儿臣以为,与四皇兄有婚约的,当属真正的信国公府大小姐,也就是福绥郡主!” 聂皇后还真没想到,这老五,是真敢想! 聂皇后怒极反笑:“你想的倒是极好!” 聂皇后被怒意一激,咳嗽起来。 旁边的女官赶忙帮着聂皇后抚背。 五皇子赶忙道:“母后保重身体!” 聂皇后看到五皇子就腻歪。 四皇子五皇子都是有生母的皇子,这俩跟她的阿羽生辰都差不多,她当时心里惦记着二儿子阿宴,又还得分心照料阿羽,哪有功夫管那两个高位妃嫔是怎么教育儿子的。 但不管怎么教育儿子,聂皇后都懒得计较,只一条,谁也别想抢该属于她儿子的一切! 想都别想! 聂皇后咳嗽稍止,带着几分冷意,看向五皇子危时齐。 危时齐人都愣住了。 聂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逆子!” 然而聂皇后还没说话,嘉正帝已经大迈步的从外头进来。 经过危时齐时,还踹了危时齐一脚。 危时齐人都傻了,但还是赶紧跪下:“父皇,母后,儿臣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还请父皇母后明示?” 嘉正帝先是关切的问聂皇后:“身体怎么样了?要不要宣太医?” 聂皇后摆摆手:“不过是被气得咳嗽几声,哪里就用得着叫太医过来。不碍事。” 嘉正帝这才怒视跪在地上跪着的五皇子危时齐:“你这逆子,你母后身体不好,你还来烦她?!” 危时齐人都傻了:“儿臣没有啊。” 嘉正帝其实也没听到危时齐说了什么话,他来的时候危时齐正傻站在那儿,喊着什么“母后保重身体”,而他的皇后咳得厉害,自然就认为是危时齐气到了她。 嘉正帝带着几分征询看向聂皇后:“皇后,老五是哪里气到你了?” 聂皇后淡淡道:“你把你方才同我说的话,再同你父皇讲一遍。” 聂皇后这么一说,危时齐这多少反应过来了,难道是他之前的提议,惹怒了聂皇后? “……”危时齐有些迟疑,他想起来福绥郡主救过聂皇后的命,聂皇后也素来喜爱福绥郡主,难道? 嘉正帝不耐的喝道:“讲!” 危时齐慌了,赶忙叩首道:“儿臣,儿臣也没旁的意思。就是想问问母后,有没有听过那个传闻……说是福绥郡主才是真正的信国公府大小姐。儿臣又想起四皇兄是跟信国公府大小姐有婚约,所以……” 虽说危时齐说的含糊,但嘉正帝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危时齐的意思! 这意思就是,他下的那个赐婚圣旨,是给四皇子危时步与信国公府大小姐的。眼下信国公府大小姐换了人,那婚约自然也要换人了。 嘉正帝简直是怒极反笑! 好啊,他们还真敢想! 先前老四还摔摔打打的,深恨自己的婚约对象是个野种,这会儿又有老五凑上来,倒是肖想上了杏杏! 他们可真敢! 嘉正帝恼怒极了! 就这点伎俩,还敢把肖想东宫之位的心思流露出来! 嘉正帝上前直接一脚揣在危时齐的肩上。 危时齐被嘉正帝踹的直接往后倒去,疼得半天没起来。 “混账东西!当朕下的圣旨是儿戏?!” 嘉正帝怒骂。 危时齐强忍着肩头疼痛爬回来跪好,一边磕头一边辩解:“儿臣断断没有此意。只是关心四皇兄婚事,想着询问下母后的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你还拿这个话来扰你母后烦心!”嘉正帝尤不解恨,又拿起手边的茶杯直接砸到危时齐脚下,碎瓷炸裂,划伤了危时齐的眉骨,危时齐却半点都不敢拿手去擦,只任由鲜血蜿蜒从眉骨处流下。 危时齐一个劲的磕头:“儿臣不敢!” 还是聂皇后淡淡出了声:“好了,老五你下去吧,处理下伤口。当初是你四皇兄苦苦求你父皇,也明明白白说了是求娶于明珠这个人。你父皇这才下旨,将于明珠赐婚与他……若人人都跟你一样,将赐婚圣旨当成这等儿戏,倒换身份,岂不是要将天家威严变为了笑话!” 聂皇后根本不想将杏杏牵扯到这桩事情里,半句不提杏杏。 危时齐重重磕了下头:“是,母后说的极是,是儿臣想岔了。儿臣晓得了。” 嘉正帝没好气道:“滚下去吧!” 危时齐在磕了个头后,倒退着起身退了出去。 等危时齐退出去,嘉正帝握住聂皇后的手:“老五这个蠢货,怕是又当了老四的棋子。” 聂皇后却抽出手来,淡淡道:“陛下,一会儿德妃该过来请罪了。臣妾这会儿心烦,不想见人,陛下还是去别处吧。” 嘉正帝如何不知道聂皇后生气了,他心里又狠狠骂了老四老五一遭,叹气道:“皇后,你放心,我断断不会让杏杏跟老四扯上关系的。” 第727章 妄图动了不该动的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聂皇后神色有些淡,她垂眸道: “阿宴为了我们大夏,受了多少委屈,陛下与我心里都清楚的。他长这么大,唯一跟我们张口提过的要求,就是照看杏杏……眼下阿宴马上就能光明正大回到我们身边了,他的兄弟却惦记着把阿宴看重的杏杏变成一个往上爬的踏脚石!陛下说,这让臣妾如何能忍。” 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想动她阿宴的人! 聂皇后眼里闪过一抹狠辣来。 她当年陪着嘉正帝一路走到这至高之位,自然不是靠着善良。 只是她心怀大义,大多时候还是希望后宫和睦。 这时间一久,真就让人以为她是个好说话的了? 连她最亏欠的儿子,都敢去欺负一下了! 嘉正帝感受到了聂皇后的怒意。 别说聂皇后了,嘉正帝也很恼。 二子阿宴从一出生就为了天下献祭了自己的气运,若非他跟皇后拿自己寿命为供,以天下至尊的命数弥补,甚至阿宴会因此直接夭折,生生世世都要坠入畜生道。 饶是如此,他这儿子从小也背负了太多太多,吃了太多太多苦,受了太多太多委屈。 这是他最亏欠最心疼的儿子。 好不容易熬了十八年马上就要回朝了,他这个当父皇的能弥补一二了,竟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儿子的人身上! 哪怕不知情也不行! 嘉正帝深吸一口气,沉声叫了洪内监进来。 “宣朕旨意,德妃教子无状,降为嫔。容嫔教子无状,降为美人。” 这旨意一出,洪内监都震惊的愣了下。 无他,这两位一位是五皇子生母,更是曾经帮着聂皇后料理过六宫事的。另一位则是四皇子生母,也是后宫中的老人了,当年也很是得过一段时间得宠爱。 不然,也不会第一个生下三位嫡子之外的皇子。 这两位都是后宫了不得的人物。 这下子却因为四皇子五皇子的事,一个从四妃之位上被降成了嫔,另一个直接就被薅成了美人…… 这实在是…… 洪内监很快就传旨去了。 依着妃位高低,洪内监本是要先去德妃宫里传旨。 然而也是赶巧,洪内监还没到德妃宫中,就正好遇到了带着五皇子匆匆赶来的德妃。 看样子应是打算去昭阳殿请罪的。 德妃见着洪内监,也不敢怠慢,停下来,在肩舆上笑着问道:“洪大监这是要去哪里?” 洪内监咳了声:“奴才正要去德妃娘娘宫中……德妃娘娘看,是在此处领旨,还是回娘娘宫中再领旨?” 德妃脸色微微发白,纵然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还是强撑着笑意,从肩舆上下来:“臣妾接旨。” 五皇子也跟着跪了下去。 等洪内监宣完关于把德妃将为嫔的旨意后,德妃…不,现在是孙嫔了,孙嫔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教子不严”四个大字砸下来,她哪能还不知道这道圣旨是因着什么! 五皇子也知道他娘从四妃中的德妃,降成四品的嫔,这简直是一夜回到了十年前,他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差点没跪住。 孙嫔咬牙叩首:“嫔妾接旨。” 四品的嫔,连自称臣妾的资格都没了。 五皇子面无人色的跟他娘孙嫔接了旨。 洪内监看着这一对凄凄惨惨的母子俩,心下只叹气,多少也提点了一句:“容嫔娘娘,也被降了位份,降成了美人。奴才要去容美人宫里宣旨去了。” 除非是圣上亲赐,嫔位是没有资格用肩舆的。 五皇子要上去搀扶孙嫔,孙嫔红了眼眶,直接挥了衣袖拂开了五皇子的手,由贴身宫女扶着,踉跄着回了宫。 孙嫔心里清楚,这会儿不能再出现在嘉正帝面前,不然,眼下还是孙嫔,后面会成什么,就不知道了。 等回了自己宫中,孙嫔身边宫女都被屏退后,五皇子赶忙上前:“母妃……” 孙嫔眼中带泪,大喝:“跪下!” 五皇子不敢说什么,赶忙跪下。 孙嫔忍不住了,一边落泪一边骂道:“我早就同你说过了,你母妃好歹是四妃,你那四皇兄母妃就是个嫔,你整日里跟在你四皇兄身后算什么!眼下倒好,他跟那于明珠的婚事,与你又有什么干系,你跑去为他冲锋陷阵!你是失心疯了吗?!眼下倒好,你母妃一把年纪了,还被从妃位降到了嫔位,若非宫妃不能自戕,我今晚就直接吊死自己!也好过受此羞辱!” 危时齐膝行上前,哭道:“母妃,儿子错了,都是儿子鲁莽,您别说这等剜心之语……都是儿子贪心了,四皇兄从前就暗示儿子,他无心大位,饶是娶了信国公府嫡长千金这事,也是为着替儿子铺路……儿子并非是跟在四皇兄身后厮混,四皇兄是想帮儿子登上大位啊!” 孙嫔差点晕厥过去。 自己儿子从前脑子抽了敢肖想东宫,她以为她劝住了,哪想到她儿子竟然还死心不改,到现在还想着呢?! 孙嫔想说什么,但胸中实在梗得不行,她越发喘不上气来,竟是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母妃!” 而此时,容嫔的宫中也乱做了一团。 容嫔成了新鲜出炉的容美人,人都傻了,浑浑噩噩的谢了恩,又赶忙让人去把四皇子危时步叫来。 危时步过来的时候,已经听心腹说了。 他脸色难看的,不比容美人的脸色好多少。 他是万万没想到,他不过稍稍暗示了老五一句,老五就能直接跑到嘉正帝面前大放厥词! 荣美人脸色惨白,但还算镇定,屏退了下人后,她同四皇子道:“你父皇对你已经起了戒心。日后不可这么冒进了。” 危时步沉声道:“儿子晓得,儿子也没想到老五……那么蠢。” 荣美人白着脸,叹了口气。 都说母凭子贵,子又何尝不是凭母贵。 眼下她只是个小小的美人,若不赶紧升上去,怕是儿子的前途……都要受影响了。 荣美人眼神沉沉。 这母子二人,眼里燃着俱是一样的野心。 可他们谁也没料到,这次的贬斥,不过是因着,他们妄图去动,不该动的人。 第728章 杏杏才是我们的女儿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才是信国公府真千金这事,自然也在信国公府中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信国公老两口虽是早就知道的,但依旧在认亲过程中,情绪十分激动,再加上本就上了年纪,回府后老两口就相携去休息了。 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大房。 世子于尚连在得知消息后,好一段时间了,直到现在还有些恍惚。 焦氏是昏迷不醒被送回来的,他想再问些细节,也只能等焦氏醒来。 至于于明珠……她已经跪在焦氏床前一个时辰了。 若是从前,于尚连定然心疼的不行,可眼下,从他听到的那些消息来看……于尚连只觉得心中十分复杂。 于尚连提了一句让于明珠起来,于明珠掩面哭道:“娘晕倒多少也有我的原因在里头,爹,您就让女儿在这尽尽孝吧。不然,女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虽说于尚连一时也没想明白这尽孝跟跪在床前的关系,但于尚连这会儿心乱如麻,一时间也顾不上于明珠。她既是拒绝了,于尚连就随她去了。 于尚连坐在窗前小榻上,神色恍惚。 他这会儿都还没缓过来。 ……福绥郡主,是他的女儿? 虽说他觉得福绥郡主与阿潼年轻时长得很是相像,但他也没有想太多,毕竟,世上相像之人何其多。 他这两年忙于朝廷事务,甚少在府内,府里这些纠纷他也听过一些,但他相信夫人阿潼可以处理好。 可是这会儿,于尚连心中生出一股茫然来。 同样茫然的,还有信国公府大房的大公子,于崇杰。 于崇杰下值回来,听说了这个消息,人都愣在原地好一会儿。 他甚至觉得是不是府里人在联合起来整他。 福绥郡主? 杏杏? 他真正的亲妹妹? 荒谬——何其荒谬! 于崇杰想笑,但又是半点都笑不出来。 他想起从前对杏杏的不假辞色,想起因着于明珠,对杏杏产生的反感…… 于崇杰只觉得荒谬的想笑。 哈哈哈哈,也就是说,他从前,为了假妹妹,真真切切的为难过,看不起过,厌恶过,他的亲妹妹? 于崇杰按着眉心,只觉得世界一切都荒谬的可笑。 “大爷?”长随担忧的看着于崇杰,想去搀扶他。 于崇杰却直接拂开长随的手,大步往焦氏院子里去了:“我去看看娘!” 此时焦氏屋子里,除了跪在床前的于明珠,还有沉默不语的于尚连,以及安静喝茶的于崇廷。 于崇杰直接闯了进来。 于尚连只看了这个,曾经让他极为骄傲自豪,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的大儿子一眼。 于尚连长叹了一口气。 这难道就是他家的报应? 于明珠泪眼朦胧的往于崇杰那看去。 但于崇杰没有看她。 于崇杰哑声的问于尚连与于崇廷:“……娘晕倒了,杏杏没来看看吗?” 这话一出,于尚连皱了皱眉,于崇廷直接就不赞成的开了口:“大哥,咱们家眼下这个情况,杏杏凭什么来看?……除了祖父祖母一直待杏杏很好,其他人,是给杏杏什么照顾了吗?” 于崇杰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想借着杏杏来看他们的娘,跟杏杏道歉,跟杏杏好好解释一下。 他们到底是亲兄妹! 可那话到底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他一时间也解释不得,只能颓然无力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于明珠哭着膝行过来:“爹,大兄三兄,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是因着我的缘故,郡主才与娘生了嫌隙。我现在,我现在就去跪着求郡主,让郡主过来看望娘!” 若是从前,于崇杰听到这样的话,他定然心痛的很。 然而眼下,于崇杰却只觉得,这些话有些似曾相识。 他努力想了下,好像,先前杏杏在给他们祖母看诊时,于明珠也来过这么一出? 于崇杰还在回想,于崇廷却已经拧眉道:“珠珠,你不要说这种话。听上去,就好像杏杏把跟你的恩怨凌驾于娘的身体之上。杏杏流落在外多年,娘与兄长先前怎么待她的,我也听过一二。如今骤然让她放下所有芥蒂,当我们信国公府的孝顺千金,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于明珠脸色更白了。 她哭道:“三兄,你是在怪我?怪我说错话了吗?我只是太担心娘,我宁可去跪着求郡主,你却觉得我是在强人所难?……三兄,你字字句句都是在替郡主考虑,你想过我没有?我也是你们捧在手心里疼宠了那么多年的,突然之间,我什么都不是了,我也很害怕啊……我还能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于明珠哭得声嘶力竭的。 于尚连心中一恸。 就连于崇杰与于崇廷也沉默下来。 而在此时,昏迷不醒的焦氏的手动了动。 她眼睛还未睁开,闭着眼声音沙哑,喃喃道:“杏杏……” 于明珠哭着又扑到焦氏床前: “娘!娘!” 焦氏听见“娘”,浑身微微一颤,奋力睁开眼。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哭得一塌糊涂的于明珠。 焦氏到底疼爱了于明珠多年,她喃喃道:“珠珠,别哭啊……” 于明珠心下一松,正要说什么,但焦氏却又强撑着要坐起来:“杏杏呢?……杏杏……” 于明珠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击!僵立当场! 于尚连这会儿也上前了,扶住焦氏。 焦氏立马死死抓住于尚连的手:“我,我这是在府里?……杏杏呢?杏杏在哪里?……你知道了吗?杏杏,杏杏是我们的亲女儿……” 焦氏泣不成声。 于尚连心中也酸涩难忍:“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着急,杏杏跟喻家人回去了,等你身体好起来,我们再去看她。” 焦氏却不答应,她挣扎着就要下床:“不,我,我要去看她,看我们的女儿……” 她哭着抓着于尚连的衣袖,“连哥!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女儿,从前,从前过的竟是那样的日子!……她差点就死在江里了!” 第729章 没留下半点好印象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尚连心中也酸涩难忍。 于明珠又哭着去抱焦氏的腿:“娘,您先保重身体,郡主会来看您的。娘!” 焦氏这会儿才意识到于明珠还在,她眼神有些没有焦距的落在于明珠身上。 她喃喃道:“珠珠啊……是珠珠……” 于明珠心下一喜,仰起脸来:“对,娘,我是珠珠,我是娘的珠珠啊!” 焦氏的眼泪砸到了于明珠的脸上。 于明珠为之一怔。 焦氏颤声道:“珠珠……这么些年,我待你,我待你可谓是掏心掏肺,你那个狠毒的娘,又是怎么对待我的女儿的!” 焦氏知道,这些事自然不能怪于明珠,可,焦氏控制不住! 她一看到于明珠,一看到于明珠这锦衣玉食娇养出来的通身气派,她就忍不住的想,当她们全府上下娇宠于明珠的时候,她的女儿又在被人如何对待? 从前她逃避,她不敢去想,然而血淋淋的事实摆在她眼前,她不得不去想。 从前的于明珠过的是什么日子。 而她的亲生女儿,过得又是什么朝不保夕的日子。 这让她如何不怪于明珠?! 更何况,于明珠明明早就知道了,那邹万氏是害得她与她的亲生女儿母女分离的罪魁祸首,可于明珠却还拿钱养着那可恶的邹万氏! 焦氏也知道,她的珠珠心地善良,哪怕拿银子给那奸人也未必代表着与那奸人沆瀣一气。可焦氏实在过不了她心里那一关! 于明珠听到焦氏这般话,脸色简直是半点血色也没了,哭的越发凄切:“娘!” 焦氏哭得站都站不稳:“珠珠,你怎么能,怎么能跟那邹万氏,连起来骗我!” 于明珠哭的也跟个泪人儿一样,抱着焦氏的腿拼命摇头:“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一时间屋子里的两个女人都哭的厉害。 于尚连最后忍不住长叹了口气:“行了,你们娘俩也别哭了。” 于明珠听到“娘俩”,耳朵微微一动,倒是稍稍止住了哭。 她眼下看得分明,她那好兄长,在这之前态度就因着旁的女人待她大不如从前了,更遑论现在,知道了那喻杏杏才是他的亲妹妹后,眼里的愧疚都快化作实质了。 于明珠深知自己眼下能牢牢抓住的,只有焦氏与于尚连两个人。 于明珠红通通的双眼看向于尚连:“爹……” 于尚连叹了口气,却也没说旁的。 倒是焦氏,听到于明珠喊爹,她又有些激动的要去找杏杏。 “我去喻家……我要去见我女儿……”焦氏也不知是钻了什么牛角尖,她在于尚连怀中不断的挣扎,“她不来见我没关系,我去见她就是了……” 于尚连都有些辖制不住焦氏! 于崇廷忍不住上前一步,唤了一声“娘”。 大概是因着于崇廷这一句“娘”,唤得颇有些疾言厉色,于尚连,焦氏,于明珠,都愣了下。 焦氏更是愣愣的看向于崇廷。 于崇廷深深吸了一口气:“娘,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儿子在外游学数年,都听过福绥郡主的名字。福绥郡主在京城时日不短,又常出入咱们信国公府。爹,娘,真的就丝毫都没察觉到,福绥郡主可能是流落在外的亲骨肉吗?” 这话问的,焦氏本就惨白的脸色,这下子更是肉眼可见的差。 于崇廷一看焦氏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 这分明是也有过最起码的怀疑—— 那,就他观察所见,福绥郡主年龄虽小,却是个极有主见的性子。 她在骤然得知身世之后,对焦氏她们并未有半点眷恋动摇,他可能找到原因了。 怕是在从前的交往中,他们这阖府上下,除了祖父祖母,是没给福绥郡主留下半点好印象吧! 于崇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他觉得,好似他的亲妹妹,待刚见面的孙期颐,都比待他们信国公府的人更亲切些? 这到底是怎样一笔烂账啊…… 于崇廷只觉得头都有些隐隐作痛。 “杏杏是在怪我吗……”焦氏喃喃道,“她是不是怪我,没有早点认她……” 焦氏紧紧抓住于尚连的衣服,目露急切,“连哥,我现在去跟杏杏道歉还来得及吗?连哥,杏杏会原谅我吗?她会喊我一声娘吗?” 焦氏越问越是激动,最后竟是又身子一僵,晕了过去。 屋子里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于明珠不知道被谁,推搡到了角落里,狼狈得很。 于明珠看着屋子里忙忙碌碌照顾着焦氏的诸人,哭的红肿的眼里,却是闪过一抹极冷的光来。 …… 聂皇后传了杏杏进宫。 她一见杏杏,就眼圈微红,招手让杏杏上前,拉着杏杏的手,好生打量一番:“好杏杏,我见你多次,从未想过,你是信国公府的千金……你眼下的家人将你养的这般好,一定很是疼爱你。” 杏杏点头,轻声道:“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奶奶将我捡了回去,把我当亲孙女看待,待我比待几个哥哥都好很多。喻家上上下下都很疼我,自打我去了喻家,再没过过一天苦日子。” 聂皇后听的更是心疼。 她又不是没让人查过情况,喻家捡到杏杏那年,那一片的百姓还在青黄不接的灾年,喻家穷得叮当响,饶是喻家上下再疼爱杏杏,但杏杏也实实在在跟着喻家过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可是杏杏半句都不提过去的苦难。 聂皇后拉着杏杏的手,又与她聊了很久,最后又赏赐了好些东西,这才让身边的大宫女亲自送杏杏出了宫门。 聂皇后旗帜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打这日起,飞往镇西将军府的拜帖与贺礼,简直雪花一般。 镇西将军府很是谨慎,以要筹备喻永柳与庆安郡主婚事,无暇顾及庶务为由,一视同仁的拒绝了所有拜帖与贺礼。 信国公府那边,处理的也很是低调。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一顶小轿与十几辆马车从信国公府悄悄驶出,到了一个小巷子的一间二进的小宅子门口停下。 若是有知道内情的,大概能认出,这宅子,乃是当年世子夫人焦氏的陪嫁。 而马车里下来的那位,弱柳扶风般的娇小姐,正是信国公府的那位假千金,于明珠。 第730章 我们还得感谢杏杏才是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明珠扶着岐黄的手下了马车。 搬出信国公府这件事,是于明珠自己提出来的。 算是以退为进。 一方面,现在她爹她娘,她兄长们,都觉得自己亏欠了喻杏杏。她若是日日在他们眼前晃,岂不是日日提醒他们。 再一方面,她主动提出搬出来住,既能暂避喻杏杏锋芒,又能体现她的懂事大度,还能让于家人对她多一份愧疚感。 对外就宣称,于明珠避居别院为焦氏祈福,还能赚一个孝顺的名声。 这么算下来,这搬到别院来住,乃是于明珠眼下能走的最好的一步棋了。 扶着于明珠的丫鬟岐黄却有些心不在焉的。 于明珠淡淡道:“你放心。我还有四皇子的婚事在身,到时候必定得回信国公府发嫁的……我不会一直住在这小小别院的。” 岐黄有些心事重重,还是垂首应了声是:“奴婢自是相信小姐。只是小姐落得这个境地,我家主子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心疼得很。” 岐黄柔声说着。 于明珠想起岐黄的主子——那个将岐黄送到她身边来的人,她心神倏地一松。 是啊,最起码她还有岐黄的主子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她,帮助她! 于明珠望向某个遥远的方向,那正是信国公府所在。 她心下默默念道,总有一天,她还会回去的! 且是风风光光的回去! …… 杏杏有两日没出门,倒也不是因着信国公府的事。 她是在帮着家里筹备她三哥哥与庆安郡主的亲事。 庆安郡主乃是颖王唯一嫡女,颖王与颖王妃甚爱。庆安郡主甫一降生,颖王就为她请了郡主封号。 郡主府更是在庆安郡主十岁时开始请旨建造,修建的富丽堂皇。 倒也不说是非要让庆安郡主出嫁后与郡马住在郡主府中,但最起码也是给了庆安郡主日后多一个保障,可见颖王与颖王妃爱女之切。 眼下庆安郡主与喻永柳即将大婚,外界早就在赌,说是这尊贵无比的庆安郡主定然要在郡主府成亲,以彰显尊贵。 然而他们却是不知,颖王府早就派了人过来,委婉的表示他们早就听说喻家氛围和睦,喻家上下都是好相处的。等郡主嫁过来后,有这么多同辈妯娌一道玩耍消遣,又有这么多慈爱长辈关心照顾,他们才更放心些。 这表示了对喻家极大的尊重。 卫婆子喻老头,以及害怕娶了个郡主儿媳进门自己没法应对的白晓凤,都松了一口气。 人家尊重喻家,喻家人自然也是投桃报李,表示日后要是郡主在喻家有哪里住得不习惯,便让喻永柳同郡主一并住到郡主府去;另外,郡主若是想家了,同家中长辈知会一声,便可带喻永柳回颖王府居住,以免颖王与颖王妃思念女儿。 颖王府一听,对此也是十分满意。 儿女亲家,本就是结两姓之好。 大家你敬我,我敬你,有商有量和和睦睦的,让小两口把日子过好了,这才是正道。 …… 卫婆子原本还担心杏杏心情不好,但见着杏杏开开心心的帮着她三哥哥跑前跑后的准备成亲事宜,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杏杏忙活了两日,稍稍空下来些,又想起信国公老两口,她便同卫婆子商量,准备去信国公府看看两位老两口。 卫婆子“哎”了一声,从椅子里起来:“杏杏,我同你一道去吧。” 杏杏笑着点头:“好呀,那我们一道过去。” 卫婆子还有些忐忑。 她们喻家一开始穷得很,杏杏跟着她们,鸡蛋都没法常常吃,卫婆子是生怕信国公老两口觉得杏杏在她们喻家吃苦了。 ——这份担忧,在卫婆子刚进信国公府门口的时候,就消散了不少。 喻家的马车刚在信国公府门前停下,信国公府的门房便激动的开了大门,一边出来行礼,一边让人赶紧去府里通报。 “是喻家的贵客吧!小的认得你们家马车的徽标。”门房点头哈腰,十分恭敬,“我们国公爷与老夫人早就吩咐过了,若是遇到喻家徽记的马车,直接开正门相迎。” 国公府的正门,等闲那是不怎么开的。 足可见其重视。 喻家的马车,直接驶进了国公府那极为宽敞的大门中。 等到了二门那,早有肩舆在那候着。 信国公老夫人身边最有脸面的青鸾嬷嬷在肩舆旁候着,满脸是笑。 “卫老夫人,郡主。”青鸾嬷嬷迎了上来,“我们老夫人知道卫老夫人与郡主过来了,高兴的赶紧让老奴出来迎接。” 卫婆子都有些受宠若惊了:“老夫人也太客气了。” 等卫婆子与杏杏上了肩舆,青鸾嬷嬷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还不忘嘱咐抬肩舆的小厮们:“都打起精神来,抬得稳当些!” 等这两抬肩舆到了信国公老夫人所在的正院,丫鬟刚去通传,信国公老夫人却是直接掀了帘子从屋子里出来了。 信国公老夫人双眼闪着晶莹,不住的上下打量杏杏:“好孩子,你,你来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杏杏不会来了。 杏杏屈膝行了晚辈礼:“我先前与您说过,过两日便来看您的呀。” 信国公老夫人含泪连连点头:“好,好。” 等她们进了屋,信国公老夫人请卫婆子上座。 卫婆子推辞不得,只能坐了上座。 结果卫婆子这屁股刚沾坐垫,信国公老夫人又走到卫婆子面前,正儿八经的要给卫婆子作揖行礼。 可把卫婆子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里跳起来。 “哎呦,您,您这是做什么?”卫婆子唬得脸都涨红了,架着信国公老夫人的胳膊,“您可千万使不得,这不是折煞我么?” 信国公老夫人热泪盈眶:“卫妹妹啊,你是我们信国公府的大恩人啊。若当初没有你救了杏杏回去……别说等到我们相认了,怕是我这把老骨头早就没命了。” 卫婆子这多少还有些不大好意思:“也不是这么说……杏杏当年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谁见了都不忍心。再说了,我们家当年穷得很,这些年也是沾了杏杏的福运,日子才一天好过一天……真要算下来,我们还得感谢杏杏才是。” 第731章 您不必待我如此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卫婆子越是这么说,信国公老夫人越是感念。 信国公老夫人泪眼朦胧,拉着卫婆子的手:“我比你年长些,托大叫你一声卫妹妹。不管怎么说,是你们救了杏杏的命,卫妹妹,请受我一拜。” 卫婆子又赶紧去拦,信国公老夫人紧紧握住了卫婆子的手。 两个老人家执手相看泪眼。 杏杏就在一旁接了丫鬟的活,给两个老人家每人端了一杯茶。 卫婆子倒还好,信国公老夫人又感动的满眼是泪。 杏杏都有些哭笑不得了:“您这……” 信国公老夫人哽咽难言:“……杏杏,出了这么些事,你,你还愿意给我倒这杯茶,我……” 信国公老夫人强作镇定,但一双浑浊的眼睛里还是充满了细微的期待。 “杏杏,旁的不说,你愿意……叫我一声祖母吗?” 杏杏看向信国公老夫人。 信国公老夫人眼中满是晶莹的期待之色。 卫婆子也朝杏杏点了点头,显出同样的期待之色来,并无半点芥蒂——在卫婆子看来,信国公老夫人乃是杏杏的亲祖母,是杏杏的血脉亲人,她自然是盼着她们好的。 更何况,多一个血脉相连之人来疼爱杏杏,这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 杏杏手抚上信国公老夫人那满是皱纹的手,认真的叫了一声:“祖母。” 信国公老夫人顿时激动的无以言表,一迭声的应着:“哎,哎,哎!” 信国公老夫人应完,立马开始撸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就要往杏杏手上套:“这个,这个,祖母给你!” 杏杏手腕纤细,那镯子自是不合适,杏杏只能双手捧着。 信国公老夫人却还没停,又薅下自己另一只手腕上的镯子:“这个,这个也给你!” 杏杏都有些接不过来了:“别,老夫人……” 信国公老夫人眼里含着泪,但脸上却是带着笑得,自有一股春风满面的精神劲儿:“方才不是喊了祖母吗?” 信国公老夫人甚至都不等杏杏回话,又开始拔自己头发上的簪子。 杏杏又无奈又无措:“您可别——” 话都还没说完,信国公老夫人已经把自己身上的首饰几乎都薅下来放杏杏手心里了。 卫婆子也赶紧过来拦:“不是,老姐姐,您这是……” 信国公老夫人身上的首饰几乎都薅下来给了杏杏,她却笑得精神奕奕:“我这些东西,都是给杏杏的。眼下给,晚些时候给,都是一样的。” 卫婆子想说什么,信国公老夫人却一把又拉住卫婆子的手:“卫妹妹,杏杏叫了我这一声祖母,你不知道我是有多欢喜……往后你是杏杏的奶奶,我是杏杏的祖母,咱们一起疼我们的杏杏!” 卫婆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只能欢喜的应了一声“哎”。 正当屋子里氛围其乐融融的时候,外头丫鬟匆匆来报:“老夫人,世子夫人来了……她在外头我们拦不住,奴婢也同世子夫人说了,老夫人您这里有贵客,可世子夫人非要进来……” 信国公老夫人下意识看向杏杏。 信国公老夫人见杏杏微微敛了笑,神色也淡下来,便知道焦氏那边,杏杏还是不太乐意见的。 信国公老夫人却只道:“杏杏,你若不想见她,我这就让人把她赶走。” 杏杏想了下:“她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只是……祖母,没什么,世子夫人要进来,您便让她进来就是。” 信国公老夫人叹气,还是让丫鬟把焦氏请了进来。 焦氏激动的紧,下意识抚了下鬓发,赶忙进了屋子。 焦氏是掌家夫人,杏杏与卫婆子来访,她很快也知道了。 原本焦氏还在床上躺着休息,听到杏杏过来了,当即就跟吃了灵丹妙药一样坐了起来,人也精神了很多,急急就要往信国公老夫人的院子跑。 也就是她身边的景春姑姑赶紧劝住了她,说是夫人这几日都憔悴的很,这样过去见大小姐,岂不是不太好? 景春一提到杏杏,焦氏立马就听了进去,赶紧让人进来净面更衣梳妆,把自己收拾的利利落落的。 临走的时候,焦氏又一跺脚:“对了,我差点忘了,杏杏来府上,是不是要认我这个母亲了?我总要给孩子准备些见面礼才是。” 景春道:“可巧,上个月您让奴婢收拾出来一匣子珠宝,都是稀世珍宝。就在箱子里放着,奴婢现在去给您取来?” 焦氏却摇头:“那本是给珠珠的。虽说珠珠伤透了我的心,那些我也暂时不打算给她了,但怎么好又拿这个再去送给杏杏?” 说着,焦氏又一迭声的让人去开库房,她又赶紧挑了好些上好的珠宝首饰,这才来的信国公老夫人这。 结果没想到,还没进院子呢,就让信国公老夫人的丫鬟拦下来了。 若是平时也就算了,焦氏是断然不会因着这点事就忤逆信国公老夫人的。 可眼下,院子里的人是她朝思暮想的亲女儿! 是她的杏杏! 她非要见她不可! 焦氏铁了心在外头闹起来,好在,很快信国公老夫人就让人把她传了进去。 焦氏怀着一颗颤抖激动的心,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罗汉塌上,信国公老夫人坐在那,杏杏也坐在那儿。 焦氏一见杏杏,就激动的不行,眼里顿时也酸涩起来,她颤声唤了一声“杏杏”。 杏杏起身,屈膝行礼,口中却是唤的,“世子夫人”。 焦氏被这一句生疏的“世子夫人”给震的浑身又是一颤。 她强笑道:“杏杏,我,我是娘亲啊……” 焦氏又赶忙一迭声的催人把她带来的珠宝首饰呈上,“杏杏看,这,这是娘亲给你准备的见面礼……” 杏杏却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小步,焦氏受伤极了,捂住胸口:“杏杏,你是不是怨我?我,我是你的娘亲啊……杏杏……” 杏杏神色清明,认真道:“世子夫人,我怎么会怨您?您确实是我的娘亲,我也没想否认……我只是想说,您不必待我如此。” 第732章 旁的就没有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焦氏听出了杏杏的言外之意,她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语不成句的哽咽道:“杏杏,你真的不肯原谅我么?……从前我不知道你是我女儿,对你确实不太友好,但眼下我,我已是知道了……” 杏杏直视着焦氏的眼:“世子夫人,您非要我说的过于直白吗?” 焦氏不知怎么了,一时之间竟不敢直视杏杏的眼,眼神微微游移,但她嘴上却依旧说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大概焦氏也查出来这句有些生硬了,她急急又补了一句,“杏杏,我对你的一片心,是真的啊。” 杏杏却是笑了下。 她定定的看向焦氏,突然道:“……世子夫人,我先前听说过,我这张脸,生得与您年幼时很像。您听说过吗?” 焦氏被问的为之一顿。 若只是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杏杏在与她拉近距离一样。 但焦氏这会儿就站在杏杏跟前,杏杏说这话时的语气神态,她皆收入眼底。 焦氏明显感觉到,杏杏说这个,并非是要跟她拉近距离。 她泪都止了些:“……是有听过,可……” 焦氏说到这,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杏杏问这话的用意。 她一时间都忘了哭。 杏杏定定的看着焦氏:“我想起世子夫人过往的言行……当时我还觉得奇怪,为何世子夫人对我表现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感,好像是……世子夫人已经认定了是我的母亲,我必须要听世子夫人的一般。” 这话一句句出来,焦氏脸色就白了几分。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又下意识辩解:“不是,杏杏,你听我说……” 杏杏稍稍点了下头,意思是请焦氏只管说。 可焦氏能说什么? 说她确实心有所感,觉得杏杏可能是她的女儿,所以才对杏杏摆了当娘的谱,想让杏杏相让与于明珠? 换句话说,在焦氏知道杏杏幼年时过的是那般凄惨日子之前,她饶是知道杏杏可能是她的亲生女儿,却也只想拿母亲的身份去压她,去为于明珠铺路。 甚至,焦氏对杏杏可能是她亲生女儿这件事,都呈一个逃避态度。 好似她逃避了,她精心养育了十几年的于明珠,就还是她的亲生女儿。 焦氏嘴唇翕动,脸色越发惨白。 杏杏就拿那双,明亮的,仿佛看破了一切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 焦氏半个字都没法为自己辩白出口。 她只哭道:“杏杏,我,我……不是那样的……” 杏杏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焦氏哭。 很早之前,杏杏对焦氏就不再有期望,自然不会失望。 焦氏哭的肝肠寸断。 卫婆子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 信国公老夫人冷漠的移开视线。 有那么多的机会,焦氏没有珍惜过,这会儿再来哭,早干嘛去了。 信国公老夫人心想,她家杏杏认她这个祖母,可她绝不会仗着祖母的身份,就去强要求杏杏干这个干那个。 多大的脸! 杏杏幼年时过得那般苦,眼下长这么大,过的好,全然是人家卫家人的功劳,她有什么脸,对杏杏要求这个要求哪个的! 信国公老夫人是半点都不同情焦氏。 杏杏收回了视线,对着焦氏轻轻福了福身子:“不过,您虽说没有养育过我一日,但到底是给了我这条生命。日后我会尊敬您,孝顺您,旁的,还请您莫要强求。” 杏杏声音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让焦氏五雷轰顶。 旁的? 还能是什么旁的,自然就是那母女之情了。 焦氏哭得越发肝肠寸断,甚至还想去拉杏杏的手:“杏杏……我不是,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杏杏没有避开,甚至主动去拉了焦氏的手,轻声道:“您眼下对我多有怜惜,无非是觉得我幼年被人虐待,甚至差点丢了性命,过的很是不好。其实您不必这般,除了在邹家那一段日子,其余的日子我都过得非常好,非常开心快乐,也非常幸福。” 拉着杏杏温温软软的小手,听着杏杏这番话,焦氏只觉得越发撕心裂肺。 孩子这般懂事,却并非她教的。 她教出来的那位,伙同她那亲娘,将她蒙在鼓里,骗的好惨! 焦氏正哭着,外头丫鬟来传,说是大爷二爷都来了。 杏杏微微一顿。 于崇杰于崇恩,打从杏杏见他们兄弟俩第一眼,就见识到了这兄弟俩有多疼爱于明珠。 杏杏从未在他们身上渴望过兄妹情谊,是以也从来没有觉得失望过。 这会儿倒也很是从容。 焦氏慌忙擦去脸上的泪水,不愿意在两个儿子面前显得太过脆弱。 于崇杰于崇恩一道进来,先是对信国公老夫人行了礼,又给焦氏行了礼,齐齐唤了母亲。 自打危双燕被抓进了牢中,于崇恩便进了寺庙修行。 先前于崇恩一直在庙里,焦氏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于崇恩了。 这会儿骤然见到二儿子,焦氏勉强笑道:“崇恩,你可算从寺里回来了。” 焦氏心中百感交集。 于崇恩对着焦氏点了点头:“娘,儿子不孝,让你担心了。” 焦氏想起她的几个儿子,大儿子跟大儿媳和离,二儿子被前未婚妻捅了,更是心灰意冷去了寺庙修行。养在膝下的女儿倒是看着乖巧听话,可偏偏不是自己亲生的,甚至还跟亲娘联起手来骗她。 唯一还算听话孝顺的三儿子,却又忤逆她,非要娶一个没有半点家世的医女。 好不容易认回来的亲生女儿,却又直言,说会尊敬她孝顺她,旁的就不能强求了。 细数这几个儿女,焦氏只觉得都是来讨债的。 焦氏一时间悲从心中来。 方强止住的泪,又有了要落下的感觉。 她慌忙扭过头去,擦了擦眼泪,赶忙开口:“杏杏,你们已经见过的吧?……这是你大哥,二哥。” 于崇杰于崇恩都五味杂陈的看着杏杏。 杏杏屈膝行礼,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如常般跟于崇杰于崇恩打了个招呼。 这明显,就是没把于崇杰于崇恩当成哥哥来看待。 第733章 竟是她!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崇杰于崇恩脸上神色也俱是一样的复杂。 他们只要想起从前为了维护于明珠,是如何为难过杏杏的,两人就多少有些恨不得挖个坑把头都给埋进去。 信国公老夫人见不得杏杏不自在。 方才是杏杏亲娘,信国公老夫人算是给焦氏一个面子,这两个臭小子又算得什么。 信国公老夫人冷声道:“你们来做什么?就那站着吓我们杏杏吗?” 于崇杰赶忙拱手:“祖母,我们是来看望杏杏……妹妹的……” 这句“妹妹”,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难说出口。 且说出来后,于崇杰浑身都为之一轻。 ——是啊,纵然他们之前是有些误会,可终究是有血缘关系的。到底是亲生兄妹,能有什么隔夜仇? 于崇杰是这般想的。 然而杏杏抿了抿唇,没接话,明显有些抗拒。 信国公老夫人也生气了:“妹妹,妹妹,你叫的倒轻松!你们干的那些事,有一桩哥哥样吗?怎么好意思叫我们杏杏妹妹?” 于崇杰被信国公老夫人骂的,脸上浮现出羞愧之色来。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于崇恩只沉默不说话。 他想起从前的许多事。 好像……真是错的离谱。 信国公老夫人给焦氏面子,对于崇杰于崇恩是半点面子都不给,见两人杵在这,当即就赶起了人:“行了,赶紧走,我把话放在这,你们别想着自己是杏杏亲哥哥,就仗着这层身份欺负她。但凡让我知道了,你们就去给我跪祠堂!” 于崇杰于崇恩神色复杂。 焦氏更是双眼红肿,想哭却又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信国公老夫人直接下了逐客令:“你们都出去!我要跟杏杏,还有恩人卫妹妹,好好说说话。” 于崇杰于崇恩看向杏杏,杏杏却是不看他们。 两人只能闷闷的抱拳行礼:“是,祖母。” 焦氏则是期盼的看向杏杏,希望她能出声挽留。 然而杏杏却也不看她。 焦氏心中酸涩,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于崇杰于崇恩一道离开了。 于崇廷听说了,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 茅芙蕖听说了杏杏才是信国公府真千金的事,手上的绣花针一下子扎进了指头。 同茅芙蕖说这桩八卦的丫鬟一下子着急了:“小姐,您没事吧?我去拿东西帮您包扎下?” 茅芙蕖却拿帕子擦了擦指头:“无妨,都是小伤,只是这消息你没听错?当真?福绥郡主当真是信国公府的真千金?” 丫鬟难掩激动的点头:“没错,小姐,谁能想得到?从前那于大小姐仗着自己是姑爷的亲妹妹,作威作福的,害的小姐与姑爷和离,谁知她就是个假货——” 旁边一个丫鬟赶忙拿胳膊肘撞了撞说话的这个。 这个丫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是,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茅芙蕖却只垂眸淡淡道:“说过多少次,不要再叫于大公子姑爷。母亲已为我新说了人家,你这般称呼,待我再嫁后,又该当如何?” 那丫鬟赶紧跪了下去:“小姐,都是奴婢多嘴,奴婢再也不敢了。” 茅芙蕖这会儿心中受了冲击,却也懒得跟那丫鬟计较,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便算了了此事。 她想着过去与杏杏的交集。 她两次流产,杏杏好似都在。第二次流产,更是杏杏救了她。 原来,杏杏才是她前夫真正的妹妹…… 这算不算是轮回中纠纠缠缠的孽缘? 茅芙蕖苦笑一声。 算了,都已经是往事了。 茅芙蕖看向窗外,窗外已然有鲜嫩的花苞俏立枝头。 寒冬过后,便都是繁花盛锦的日子。 …… 危双燕眼下还关在大牢中,还未发落。暨平郡王府上上下下都打点过,危双燕在牢中过得日子虽说比不上她曾经的锦衣玉食,但最起码没有打骂刁难,囚室也是她单独一间。 暨平郡王府的人也能时常来给她送些东西。 这日是危子杭来看危双燕,给她带了些她素日爱吃的点心。 危双燕在牢中憔悴了很多,人也消瘦了很多。 伸出来接糕点的手,更是枯槁的跟截木头没什么差别。 危子杭一看危双燕的样子,鼻子就酸涩的厉害。 他自是知道他二姐犯了大错,害死了人,还捅伤了信国公府的二公子。 虽说信国公府那边已经和解,表示不追究危双燕捅伤于崇恩一事,但害死清倌人那事,却是事实确凿,免不了牢狱之灾。 危子杭知道二姐犯了错。 但……这毕竟是他二姐。 他二姐从前没有执着于于崇恩时,也是待他极好的。 会给他带市面上的新鲜玩意,会给他买最时兴的画册泥塑小人儿…… 危子杭脸色微微发白,除了把糕点递过去,又递过去一个大大的葫芦:“这葫芦里,装的都是母妃亲手熬好的滋补虫草汤,眼下天气不算热,还能放个一两日。二姐你慢慢喝。” 危双燕神色恹恹的,只机械性的吃着点心,好似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 危子杭看的心里更是发疼,他低声道:“……二姐,近些时日京里头出了一桩大事,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跟你说一声。” 危双燕似是讥讽一笑,声音沙哑又带着几分了无生趣的劲儿:“什么大事?怎么,陛下要退位,要换太子登基了?” 危子杭脸上一白:“二姐!慎言!” 危双燕没有再言语。 危子杭只能深深叹了口气:“……二姐,原来信国公府早就知道,于明珠并非是信国公府的血脉了。我不知道二姐从前是不是听说过,这也不算什么大秘密。不过,我要说的是,二姐你可知,谁才是信国公府真正的嫡长千金?” “信国公府”四个字,似是稍稍刺激了危双燕的情绪。 危双燕掀了掀眼皮,等着危子杭继续说下去。 危子杭也没卖关子,他神色复杂,叹了口气:“……是杏杏。” 危双燕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好一会儿,她才声音嘶哑难听的“哈”了一声:“喻杏杏?哈?……喻杏杏?!哈哈哈哈哈哈!竟是她!竟是她!” 第734章 贸然下山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危双燕笑声越发大了,笑得越发的疯。 笑的危子杭都有些着急,左右看了看。 虽说他们暨平郡王府都打点好了,但太过显眼也不太好。 不过这牢里疯癫之人也不少,声音嘈杂的很,危双燕这带着几分疯意的笑,倒是一点儿也不突兀。 危子杭松了口气,又觉得莫名有些悲哀。 他情绪低落下来,倚着牢房栏杆坐了下来,等着危双燕笑完。 危双燕好久才止住笑,斜眼看着栏杆外倚坐的恹恹的弟弟:“你不问我笑什么?” 危子杭抿了抿唇:“二姐想笑什么就笑什么。” 危双燕“呵”了一声,声音依旧是嘶哑难听:“我笑那于明珠汲汲营营的,最后就是个占了凤凰窝的草鸡,哈哈哈哈!我还笑,我就说怎么看那喻杏杏都不顺眼,原来她是那人的亲妹子!妙啊,妙啊!” 危双燕摇头晃脑的笑着。 危子杭却越发郁闷。 虽说信国公府不再追究危双燕的事,但就以两府这关系,他二姐跟信国公府二爷闹成这般难看的状况,他这辈子都别想娶到杏杏了。 虽说先前杏杏被封了郡主,危子杭也觉得自己与杏杏差距越发的大,有些丧气,但他心底其实也暗暗给自己鼓过劲,他年岁还小,努努力考个功名或者是军中博些军功,说不得还有机会娶到自己的梦中姑娘——虽说机会渺茫,但好歹也让人有个念想不是? 可眼下,是彻底的,一丝一毫可能都没了。 …… 喻永柳与庆安郡主很快完婚。 婚仪盛大隆重,此后数年都为人津津乐道,直到福绥郡主完婚,方才越过——自然,这是后话了。 白晓凤惴惴不安了好几日,直到庆安郡主婚后第二日来给她敬茶,她带着羞涩的笑靥,叫了一声“娘”,白晓凤那颗吊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白晓凤虽说是头一次当婆婆,但成亲前卫婆子跟李春花都跟她说,且不论身份,儿媳妇没出嫁时,也都是家中父母的掌上明珠。只教白晓凤想一下,若是杏杏嫁了人,被婆母刁难,她是个什么心情。 将心比心罢了。 白晓凤便努力端着笑意,藏着自己的紧张,有些僵硬,但尽量向庆安郡主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白晓凤表示,日后也不必庆安郡主晨昏定省,再加上她是习惯来主院跟着婆母妯娌一道吃饭的,庆安郡主也不必过来陪她用膳什么的,一切都让他们小两口商量着来。 至于旁的,喻家尚未分家,中馈都是四房主母轮着来掌。 若是遇到什么大事,都商量着来。 白晓凤又加了一句,若是喻永柳欺负郡主,郡主也只管跟长辈们说,长辈们绝不会让郡主在家中受半点委屈。 庆安郡主红着脸看了一眼喻永柳,含羞应了。 看着小两口感情这般要好,并没有白晓凤隐隐担心的庆安郡主身份高贵不好相处这样的事,喻家人总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 喻永柳成亲后,喻家一时也没有旁的事要忙,杏杏的生活好似一下子就悠闲了起来。 焦氏虽说一心想要杏杏这个女儿接纳她,但焦氏到底是信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管着信国公府的中馈,又要忙两个儿子的亲事,一时之间倒也没怎么来烦扰杏杏,只是信国公府庄子上每每送来什么新鲜的果蔬,焦氏都不忘让人给喻家送来一车。 自然,焦氏也没忘了她那陪嫁小宅子里住着的于明珠,新鲜果蔬什么的,也没落下于明珠的份。 只是,到底是比不过先前了。 邹万氏的事,就像一根刺,横亘在焦氏心中。 况且邹家全家灭门案还在推进中,焦氏自己劝自己,她也并非是要有意疏远于明珠,只是为了避嫌罢了。 ——除此之外,杏杏日子过得倒也算悠闲。 只是,近些时日竟有些人往信国公老夫人那去了,竟是要给杏杏说亲。 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是好事,但信国公老夫人却也没给那说亲的人好脸,直接让人送了客:“……人家喻家辛辛苦苦养杏杏这般大,你若是真有心给杏杏说个好人家,也该向人家喻家去求娶。你敢来我这说亲,我却没那么大脸替杏杏做这个主!” 这话很快就传了出去,焦氏反倒是从旁的夫人那听来的,很是憋屈——她明明是杏杏的亲娘,却做不得杏杏的半点主。 那喻家——喻家虽然把杏杏养的很好,但到底是小门小户,没什么远见,要真把杏杏嫁到不如意的人家去,那可怎么办? 世子于尚连倒是看得开:“……人家喻家好好的都把杏杏养这般大了,从未有过什么差池。杏杏眼下只愿意认爹娘这个祖父祖母,尚不肯喊我们一声爹娘。你也莫要摆出亲娘的架子来,咱们没养过她一日,哪里来的这样的资格?且放宽心。” 焦氏……焦氏还能怎样? 她再怎么不愿,也只能强忍。 就在京城表面一片祥和的时候,大夏这边境却是又出了差池。 说是一伙蛮夷匪贼过境,竟一路如尖刀般直插大夏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而这伙蛮夷匪贼所属的南蛮之族,更是陈兵边境,蠢蠢欲动,图谋不轨! 嘉正帝震怒! 朝中武将皆上奏请战! 就当情况胶着白热化之时,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报,到了东宫危时卿的案头。 危时卿一看那密报上的特殊花纹,脸色便是微微一变——这是他二弟危时宴与他之间来往家信的花纹。 危时卿拆开密信一看,人却是倏地从椅子里起了身! 这封密信是同危时宴一道在深山清修的秦大供奉写的。 危时卿面如冰霜,旋风般拿着这封密信进了宫,把密信呈给了嘉正帝与聂皇后。 聂皇后一看就险些要晕厥过去。 密信上写着,危时宴为了追击那伙匪贼,只身下山,没了踪影! 而眼下,离危时宴的十八岁生辰,尚还有月余! 聂皇后人都要崩溃了,倒在嘉正帝怀中:“……阿宴还未满十八岁,却贸然下山,他的劫难要如何?” 第735章 梦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宫里帝后都急得不行,而此时的杏杏却做了个梦。 杏杏梦见漫天遍野的乌鸦,在一个逼仄的山谷里,嶙峋怪石间的一处峭壁后,有一个极为隐蔽的山洞。 洞口有点点滴滴鲜血。 顺着鲜血往里走,便看到那狭窄洞内的石壁旁,倚着一个清瘦的青年。 那青年面目都笼罩在云雾中,梦里看不清楚,但杏杏有一种极为玄妙的感觉,一眼就认出这青年便是两年未见的危时宴。 更何况,那青年左手手腕上还缠着一串佛珠。杏杏一眼便认了出来,那串佛珠是她小时候那个游方僧侣给她的佛珠,她离开京城前,将那串佛珠赠予了危时宴。 杏杏的意识努力往前飘啊飘,想离危时宴更近些。 毕竟她看着,危时宴的胸前好像受了伤的样子,黑色的衣裳有些深深的印迹。 可杏杏的意识想要离得更近的时候,那清瘦的青年却似是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望了过来。 杏杏在梦中,与那双冷漠却又锐利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杏杏正想说什么,梦境却化为了一团旋转的飞絮,将杏杏的意识甩了出来—— 杏杏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有些懵。 她从未做过这样的梦。 照影有些担忧,倒了一杯温水上前:“……郡主,您做噩梦了?” 杏杏接过温水,稍稍润了润嗓子。 她情绪还有些沉浸在方才的那个梦里,不知道怎么跟照影说,只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了丫鬟急急的通传声:“……郡主,宫里来了圣旨,说是皇后娘娘圣体欠安,请您入宫。” 杏杏心微微一沉。 她有一种说不出哪里来的预感,皇后娘娘的身体,跟她这个梦,有所关联。 杏杏带着药箱入了宫。 昭阳殿内氛围凝重的很。 聂皇后还在昏迷不醒。 好些个御医都在前殿低声讨论着聂皇后的身体,说聂皇后的身体主要是忧思过度,哀戚伤身。 嘉正帝眉宇间像是凝着一场暴风雪,嫌那些御医都聒噪的很。 杏杏入殿,还未曾把礼行完,嘉正帝便一挥手:“不必理会那些繁文缛节。杏杏你来,皇后向来喜欢你,你陪在她身边,她也能放宽心绪些。” 杏杏应是,走到聂皇后的塌边。 聂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红着眼帮杏杏搬了个绣墩。 杏杏坐在绣墩上,给尚还在昏迷的聂皇后把了把脉。 杏杏跟御医们的结论一致。 聂皇后身子本就不大好,先前堪堪养好了些,眼下这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聂皇后情绪波动过大,导致昏迷不醒。 不过,杏杏先前就负责过聂皇后的脉案,对聂皇后的情况很是清楚。 她取出一颗药丸来,让宫女和水喂聂皇后服下。 杏杏跟嘉正帝解释道:“皇后娘娘身体的症结在气血上,这药丸药性温和,正适合皇后娘娘的身子。” 嘉正帝点头:“朕相信你的医术。” 在杏杏与御医们的合力下,聂皇后在临近黄昏时醒了过来。 只是,聂皇后骤一醒来,情绪却是激动的很,竟是勉力坐了起来,抓着塌边嘉正帝的袖子:“阿宴,陛下,阿宴——” 听到“阿宴”这称呼,杏杏心神微微一凛,想起了她的梦。 聂皇后脸色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抖得厉害:“陛下,我梦见我们的阿宴,他,他……” 聂皇后说不下去,呜咽出声。 嘉正帝心痛至极,他搂着聂皇后:“……皇后,没事的,朕已经派了队伍,一路往南去寻了。我们的阿宴不会有事。” 聂皇后眼神却突然落在站在殿边的杏杏身上,她顿时越发激动,在嘉正帝怀中朝杏杏伸出手,声音沙哑道:“杏杏,来我这!” 杏杏依言上前,聂皇后从嘉正帝怀中勉力坐直身子,抓住了杏杏的手,语无伦次道:“……杏杏,我,我梦到了阿宴,阿宴被那些蛮夷抓了,还要严刑拷打……杏杏,你,你是阿宴的贵人,你快同我说,我这个梦是假的,是假的……” 聂皇后这其实着实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但杏杏却反手握住聂皇后的手。 杏杏的手,小小的,温温软软的,被这样的小手握着,聂皇后突然有种要落泪的感觉。 杏杏小声道:“皇后娘娘可是在为了宴哥哥的事忧心?……臣女能问么,这是出什么事了?” 嘉正帝一个眼神,候着的御医,还有那些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便都下去了。 殿里一时间只剩下嘉正帝聂皇后与杏杏。 聂皇后与杏杏的手交握着,哽咽着把秦大供奉写来的那封信内容与杏杏一讲。 “……他就那么单枪匹马追了出去。”聂皇后越想越是心痛,“他那未满十八岁的劫,还有大半个月。” 聂皇后落下泪来。 杏杏想了下,决定把自己的梦也告诉聂皇后:“皇后娘娘,我不骗你,我来之前,也梦到宴哥哥了。宴哥哥眼下没有被抓,他在一个山洞中,虽说受了伤,但是于生命无忧;至于宴哥哥身上的那些霉运,皇后娘娘也不必担心,我走之前给宴哥哥一串我戴了多年的佛珠,宴哥哥一直戴着他,下山一段时间,也不妨事的。” 聂皇后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真的吗?” 杏杏郑重点头:“不敢欺瞒皇后娘娘。” 聂皇后这下是喜极而泣,忍不住扭过头去同嘉正帝道:“陛下,你听见杏杏说的了么?阿宴没事,他没事——” 嘉正帝不愿在杏杏这样的小姑娘面前失态,只努力维持着架子:“朕听见了!” 聂皇后听到了好消息,气色也好了不少。 杏杏突然出声道:“陛下,皇后娘娘,方才臣女听说,陛下派了队伍一路南寻。在臣女的梦中,臣女清晰的梦到了宴哥哥所在之处,臣女恳请,让臣女随队伍一路南下,去寻宴哥哥的踪影。” 嘉正帝一扬眉毛,定定的看向杏杏:“当真?你可知这一路艰辛,又有南蛮在旁虎视眈眈,危险四伏?” 聂皇后也含泪看向杏杏。 杏杏是她的阿宴的天命之人,她自是十二分愿意杏杏去。可她也知道,这一路危险得很,她—— 杏杏却只作揖拜下:“臣女愿往,还请陛下答应。” 第736章 庵江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最后还是领到了这份密旨。 聂皇后强忍着泪,郑重的与杏杏承诺:“无论你能不能接回阿宴,我都承你这份情。” 这算是聂皇后对杏杏的一份承诺了,杏杏却摇了摇头:“娘娘不必。” 她亲自南下去寻危时宴,并非是为了让当朝帝后欠她的人情。 …… 杏杏要出门的事,在喻家内部引发了震动。 喻永槐当即表示要请假陪杏杏前去。 杏杏却摇头。 眼下边境局势紧张,一触即发,她大哥作为大夏的少年战神,自然不能随意离开京城。 其余几个哥哥也抢着要陪杏杏去,最后是卫婆子拍了板,让喻永桂陪着一起去。 事态紧急,杏杏也就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来收拾东西,喻永桂同杏杏说了句半个时辰后南城门见,人便匆匆出去了。 杏杏与喻家人来不及一一告别,卫婆子知道杏杏这次去是领了嘉正帝密旨的,纵然十分担心不舍,却也只能把泪给咽下,只哽咽着拉着杏杏的手,交代她一定要平安回来。 杏杏飞快给了卫婆子一个拥抱,拿着照影给她收拾好的包袱,又同卫婆子道:“奶奶记得替我同信国公府祖父祖母那边说一声,还有让人去达奚奶奶那边也说一声。就说我出门了,不必多说……我此次一去,十天半个月估计回不来,莫要让她们替我担心。” 卫婆子含泪点头。 杏杏走的时候,照影都没带。 照影泪汪汪的想跟着,杏杏却只拍了拍照影的胳膊:“这趟出行,人越少越好,再说了,你还得留下帮我照看院子呢。” 来不及交代太多,杏杏背上行囊,从马厩里牵出她大哥送她的马儿疾花,双腿一夹马腹,疾行出了城。 在城外,杏杏先是遇到了骑着一匹黑色马儿的喻永桂,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又策马远行了几乎半个时辰,这才在一条僻静小路处,与嘉正帝拨派的精锐小队汇合。 这支小队仅有二十人,但人人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杏杏与喻永桂,带着这支精锐下队一路往西南方向行去。 一路历经风霜,暂且不提。 只是行程快到锦江地界时,杏杏与喻永桂这才变换了行装。 装扮成了出来游学的天真无邪的小少爷与他的妹妹。 那些精锐侍卫们,则装扮成了富家兄妹们的随行家丁。 “我看过舆图,锦江再往西便是庵州,庵州那一片的山水形貌,与我梦中的很像。”杏杏在马车里小声同喻永桂讲着,“到时候我们就装作游山玩水的样子,四下里寻一下。” 喻永桂一本正经的点头,又拿出一张纸来,铺开:“其实也不用四下里寻。上次我让你把梦里那山的情形画了下,让我们朝阳楼的人秘密帮着寻了下。这一片山的形貌,大概是在这一片。” 喻永桂指了指舆图上某处。 那是庵江偏西部的地方。 喻永桂在这一处画了个圆:“具体再细节的地方,我没有跟他们说,只让他们初步帮我们做了个排查。到时候你再凭借梦中的细节,好好认认,也免得给时宴哥带来旁的危险。” 杏杏也点头:“谨慎些没坏处。” 兄妹俩在马车里小声定完这个计划,马车已经吱呀吱呀的进了庵江城。 庵江是座偏僻的小城,它离着内陆腹地有些远,离着边境线也有些距离,况且还有天然的山脉做屏障,这里的百姓生活还算安宁和乐,有时候府城的贵人们出来打猎,也爱来庵江落脚。 在这样的环境下,杏杏与喻永桂这一对出来游学的富家兄妹并不打眼。 他们找了个客栈下榻。 杏杏与喻永桂在客栈大堂用膳,为首的那侍卫领队突然给喻永桂打了个眼色。 其实也不用那侍卫领队给喻永桂打眼色,喻永桂时常出来跑这种潜伏隐藏的任务,早就察觉到了异样——在他们的侧后方,有一小胖子,一直在借着举杯喝茶的遮掩,不时的往他们这边瞅。 怎么说呢——喻永桂觉得对方多少有些贼眉鼠眼。 喻永桂与侍卫领队对视一眼,这一路行来两人已经有了不少默契,喻永桂便装作有些喝醉的样子,起了身,歪歪扭扭的往客栈掌柜那走。 这走到半路,喻永桂直接“不小心”撞到了那小胖子身上,把小胖子拿着当遮掩的茶杯都直接给撞翻了。 那小胖子惊得倏地就站了起来,结巴道:“你你你——” 侍卫领队立马过来,面上满是歉意道歉说是自家小公子喝醉了,实际上已经飞快把小胖子这边几人的状况都给侦察了一遍。 喻永桂抬起头,侍卫领队微妙的跟喻永桂对了个眼神。 喻永桂便懂了——这就是没问题,只是个误会。 喻永桂也很是配合的,装作有些微醺的样子给那小胖子道歉:“……兄台,兄台,实在不好意思,我这都醉迷糊了。” 喻永桂拿出一块银子来,“兄台的茶水,都被、被我不小心打翻了,这算是赔给兄台的茶资。” 喻永桂说得含糊,很符合一个醉了的人的状态。 但那小胖子脸却涨得通红:“也不必这么客气。” 他眼神忍不住往喻永桂身后一飘,结结巴巴的劝诫:“只是,只是兄台,你,你到底还是带着妹妹出行,还是,大白天的,还是少喝些为好。” 电光火石间,喻永桂明白过来了。 好啊,原来这小胖子一直往他们这瞟,是看上他家杏杏了! 怪不得他方才就觉得这小胖子贼眉鼠眼的很,眼下看来,这小胖子不仅贼眉鼠眼,还颇为面目可憎! 可憎! 喻永桂脸都耷拉下来! 哪怕那小胖子还赔着笑,可喻永桂是越看这小胖子越不顺眼! 杏杏却也起了身,她穿着锦江庵州一带富家千金们时下流行的衣裳,朝那小胖子笑了下:“兄台说的很是。” 杏杏又对着喻永桂嗔了一句:“哥哥,我早就说,让你少喝些了。你看,出洋相了吧?来,我送你回房休息。” 说着,杏杏伸手搀住喻永桂,又朝那小胖子笑了下,往二楼他们定的房间去了。 小胖子看着杏杏与喻永桂的背影,看都看呆了! 第737章 捉拿家贼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到了屋子里,喻永桂气得拍桌子:“我就说那小胖子长得不像个好人!” 杏杏年岁越大,样貌越开。 原本娇憨可爱的小脸,也渐渐显出倾国倾城之色来。 杏杏这换了马车后,已经用自己调制的药水来遮掩容色了,却没想到都做到这一步了,还是有登徒子图谋不轨! 喻永桂又拍了下桌子,都是那些该送去他们朝阳楼刑房走一遭的登徒子!害的他妹妹又是遮掩容色,又是要小心行事的! 搁他说,或者这些登徒子该去的地方也不是他们朝阳楼的刑房,而是大内的净身房! 喻永桂还在骂骂咧咧,杏杏已经在往桌上铺舆图了,熟练的把话题从私事上岔开:“四哥你来看。” 杏杏指着靠近城南的某处山峦,“这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明儿咱们先假装去踏青,往这一处山去看看。” 喻永桂也稍稍熄了火,点头道:“好,就这么着。” 然而喻永桂没想到,第二天他们登到山顶那小亭子,正想好好眺望下周遭山的形貌时,就见着昨儿客栈那个小胖子,从小亭子里一下子蹿出来了。 那红润的小圆脸上满是惊喜:“姑娘,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喻永桂后槽牙都痒了,手都开始往腰间的软剑摸了。 杏杏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喻永桂的手,朝那小胖子略微一笑,和善道:“公子也是来踏青?” 喻永桂这表现,正好符合了珍爱妹妹的兄长形象。 小胖子都有些怕他。 小胖子讨好的朝喻永桂笑了下,又凑近了些:“对对对,春光无限好,所以我就带了随从,想着出来踏踏青……” 喻永桂拉着脸:“就怕有人居心叵测,故意跟踪人。” 小胖子激动的赶紧摆手:“那不能那不能……” 小胖子的随从也激动道:“你说什么呢!我们家少爷乃庵江知州家的独子!岂会做跟踪人这样的事!” 喻永桂与杏杏不着痕迹的互相看了一眼。 这小胖子竟然就是庵江知州家的独子,庞金康? 喻永桂与杏杏进入庵江之前,自然是把庵江几个主要官员家中的情况都给摸查了一遍。 像庵江知州,家中情况就比较简单,府里只有一妻一子。 子,自然就是眼前的庞金康了。 杏杏从善如流的朝庞金康微微屈膝:“原来是知州家的公子。” 她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点不出格的,符合一个普通富家千金听到权贵时的谨慎与些微的殷勤。 喻永桂也哼了一声,脸色稍霁,没再说什么。 庞金康察觉到了对方情绪的变化,有些高兴:“姑娘是哪里人?庵江这地方不大,我还是头一遭见姑娘。” 杏杏便把他们早就安排好的身份说了一通:“……我们兄妹乃是三百里外济阳城人,姓冯,家中经商。我与兄长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庞金康倒是客气的很,先对着喻永桂一揖,又对着杏杏一揖:“原来是冯公子与冯小姐……相逢就是缘,我这边煮了茶,两位可否赏脸,一起喝个茶?” 杏杏故意露出几分迟疑的神色来,看向喻永桂。 喻永桂拧着眉头似是犹豫了会儿,还是答应了下来:“庞少爷都这般说了,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庞金康大喜,将杏杏与喻永桂引为上宾,请他们往山顶这小亭处入座。 庞金康倒是很想多跟杏杏攀谈,但他也不敢太过冒昧吓到佳人,只能跟喻永桂来东拉西扯的。 喻永桂是朝阳楼出身,经常变换身份出去执行任务,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一流,这两杯茶下去,庞金康已经把喻永桂引为知己。 两人一口一句“冯兄”,一口一句“庞弟”,叫的十分亲热。 两人正说得带劲,喻永桂突然指着山间“咦”了一声。 那里隐约能看到一队人马穿梭在山林间。 “那是什么人,好生奇怪,看着也不像商队。”喻永桂一副好奇的模样。 庞金康打眼一看,仔细认了会儿,这才“哦”了一声,毫无城府的笑道:“那是我家的家丁。我一个世叔家遭了家贼,那家贼跑进了这山林中,我爹不好徇私派衙役们去找,便派了这么一队家丁,帮着我那世叔寻人。” 听得庞金康这么说,庞金康的随从还有些紧张:“少爷!老爷说过……” 庞金康毫不在意的一摆手:“没事,冯兄与冯小姐又不是什么外人。再说了,我爹不想让旁人知道,是因着他知州的身份敏感,怕旁人说他假公济私。眼下我与冯兄冯小姐一见如故,说得清楚明白,这是我们府上的家丁,又不是衙役,不碍事的。” 庞金康又朝喻永桂杏杏讨好的一笑:“冯兄,冯小姐,你们不会误会我爹的,对吧?” 喻永桂与杏杏都很好的掩住了眸中的惊诧之色。 喻永桂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看庞弟就是太过谨慎。你都说了,是你家世叔家出了贼人。你父亲是知州大人,麾下衙役本来就有擒拿小贼的责任,饶是派衙役去寻又如何?更何况只是派了自己府上的家丁。这不算什么。” 庞金康深以为然,觉得他这冯兄说得极是。 “不过那贼人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庞金康蹙眉,“都找了好些日子了,怕是早就逃出去了。” 喻永桂还帮着出主意:“要不,就找个认识那小贼的人,画个画像,张贴出去,往外城分发?” 庞金康圆圆的脸上露出几分感动来:“冯兄与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这么跟我爹建议过,我爹根本听不进去……算了算了,这些事也怪无趣的,咱们不提了。” 喻永桂大笑:“那是,面对此山此景,聊那些俗事,实在是有些对不住眼前这些美景了。来来来,庞弟,我们还是赏山观水吧!” 两人的话题又到了山水之间。 杏杏时不时的也跟着聊几句自己的见解,聊得庞金康那叫一个激动,满面红光,心潮澎湃! 第738章 危险重重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等喻永桂杏杏他们与那庞金康在山上分别时,庞金康已然是热情邀约,邀请他们两个到家中住下做客了。 当然,因着杏杏是女儿家,不好住到旁人家去,喻永桂拒绝的很是合理。 庞金康也没有为难,只是热切的看着喻永桂与杏杏:“我与冯兄,冯小姐一见如故。不知明日可否再一道同行赏景?” 喻永桂笑道:“却是不巧了,明日我要去访友。” 庞金康赶忙道:“无妨无妨,也是我唐突了。” 虽说如此,但庞金康还是一直殷勤的把喻永桂杏杏他们从山上一直送到了客栈门口,直到喻永桂与杏杏的身影消失在客栈的二楼楼梯处,庞金康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怅然若失的离开了。 房间内,喻永桂身形隐在窗户后,神色淡淡,居高临下的看着庞金康乘坐马车从石街离开。 “走了。”喻永桂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杏杏帮他倒了杯茶。 喻永桂却摆手:“在山上跟那小胖子你一杯我一杯的都快喝吐了。不喝了不喝了。” 杏杏莞尔。 喻永桂又道:“不过喝了那一肚子茶水,也是极有收获。”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凝重。 庵江知州,自己出人,帮着世交捉拿“家贼”? 真就那么巧? 怕不是捉拿的那所谓的“家贼”,就是陷落在外的危时宴吧! ……若真是如此,怕是那庵江知州,与那南蛮有所勾连! 这可是诛九族的叛国大罪! 杏杏与喻永桂对其中利害都清楚得紧。 这事的难度,也就是说,除了要面对南蛮那边潜在暗中的势力,还要当心来自大夏内部——比如这庵江城内的重重危机! 说一句腹背受敌都不为过。 喻永桂都有些愁眉苦脸了。 他倒不是说担心自己——朝阳楼那边好些任务九死一生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这次,还有他妹妹在啊! 喻永桂心里忍不住问候了一下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喻永桂与杏杏同时开口:“这事……” 杏杏笑了下:“四哥,你先说。” 喻永桂也没跟杏杏客气:“这事危险重重,你打从今日起就在客栈里尽量少出门,就真把自己当做是济阳城内的富商千金冯永永就行。” 杏杏轻声道:“四哥,你知道的,你哪怕这么交代,我也不会老实待在客栈里的。” 喻永桂有些懊恼的抓了抓自己头发:“……杏杏,我知道你是有主意的。但这次你听四哥的,外头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着实是怕他们伤了你——” 杏杏眼神清澈,带着一往无前的执着,她温柔却坚定,轻声道:“四哥,你放心,我不是什么易碎的瓷器,也不是什么一无是处的花瓶——我自然也知道事态紧急,可越是这样,我越不可能让你一人孤军奋战,我自己留在客栈里坐享其成。” 喻永桂又在心里狠狠骂了那些惹事的人的祖宗十八代——若没有他们,他家妹妹现在还会在京城中,当她的千金贵女,闲时与小姐妹们出去逛逛街,喝喝茶,惬意的生活着! 喻永桂抹了把脸,觉得自己退了一万步:“……行,那你答应我。最起码明儿,明儿你先休整一日,给我些时间,让我去探查一下庵江城内的情况,可好?” 杏杏似是还想说什么,喻永桂“嗷”的叫了一声:“杏杏!你要是再不答应,我现在就给奶奶写飞鸽传书,跟奶奶说,你在外头执意只身犯险,一点都不听我的,我快愁死了!” 杏杏有些无奈:“……四哥,你还是小孩么?怎么还要找长辈告状啊。” 喻永桂撇撇嘴:“还不是你快把我给整没招了。” “好啦好啦。我答应就是。”杏杏有些无奈的应下。 现在事态有变,本来妥帖的做法也是明日也好好整理一下情报。 兄妹二人就此事商议好,喻永桂脸上这才带出了几分笑模样:“好了好了,今儿爬了一日的山,你也该好好休息了。我方才已经让小二帮你打热水去了,回房后你好好休息休息。” 杏杏乖巧的应了一声。 然而杏杏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很快睡着,却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还是如先前那般,嶙峋的怪石山壁,隐秘又诡谲的山洞小道。 还有山洞里,正安静的倚坐着,手里拿着一个野果在吃的颀长身影。 杏杏有些欣慰,虽说她依旧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她能感觉得到,对方的状态比之先前要好了些。 只是一条腿还是有些不太能动,看上去像是骨折了。 ——杏杏意识到,对方是拖着这样一条不方便的腿,艰难的在山洞中生活了这么些日子。 她心里酸涩难言。 大概是杏杏梦中的意识太过强烈,那看不清面容的青年,又抬起头,往杏杏意识飘荡的方向“望”了过来。 杏杏的意识像是被抽离一样,飞速的退出了山洞。 杏杏在梦中着急的很! ——让我再多看几眼! ——让我再多找些特征! 杏杏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此时外头已是满天星斗,屋里仅仅有月光盈地,算得上是黑乎乎的一片。 杏杏眼睛却莹亮得很。 她的意识在从梦中抽离时,最后在远处的崎岖山壁间,有看到一面镜子似的东西! 起初杏杏还以为是阳光,但这会儿她从梦中醒来,猛地意识到一件事。 那不是阳光,那应该是一面湖泊! 而庵江这附近延绵山脉间,仅有一处山中湖泊! 杏杏想起梦中那看不清面容的青年,心中默默道,宴哥哥,你再坚持一下,我很快就能来救你了! …… 翌日,杏杏原本想把梦中得到的新讯息同喻永桂一说,但喻永桂一大早就出去了。 杏杏便只能自己用了早膳。 作为一个出来游山玩水的富家千金,也不好一直待在客栈。杏杏又在客栈附近的银楼买了几样首饰,这才回了客栈中。 然而回客栈的时候,客栈大堂内一人影立马站了起来,十分欢快的喊了一声“冯小姐”! 第739章 被野兽吃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不看都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是庞金康。 虽说,庞金康这样客栈蹲守实在不太像君子所为,但眼下既然知道庵江知州很可能跟南蛮那边有关系,杏杏自然得小心应付着。 且说不得还能再套些情报出来。 杏杏转身,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诧异,看向庞金康:“庞公子?你怎么在这?” 庞金康雀跃的走近几步,微微红着脸:“我昨日与冯兄一见如故,虽说冯兄今日去访友了,但我想着说不得还能再见一面,请冯兄吃个便饭什么的。” 庞金康不敢说自己对杏杏有“企图”,只能半真半假的说起他与“冯兄”的交情。 杏杏自然是看得出来。不过她装作全然信了庞金康说辞的模样,脸上露出恍然与感动的模样来:“庞公子太客气了。家兄访友,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归,庞公子不必等他。” 庞金康讷讷点头,他眼神落在杏杏手中提着的锦盒上。 “这是?” 杏杏道:“方才出去买了些首饰。” 庞金康恍然点头,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说起来,冯小姐,我一直想问,又怕有些唐突……” 若是按照杏杏往日的性子,肯定直接说,若觉得唐突,那就别说了。 但眼下,杏杏这不是情况复杂么,她只温婉一笑:“庞公子但讲无妨。” 庞金康这才小心翼翼道:“我见冯小姐身边也没个丫鬟伺候着,想问问,是有什么避讳吗?还是旁的情况?” 关于这事,杏杏与喻永桂早就对好了答案。 “其实先前出门时,也是带了丫鬟的,只是丫鬟身体弱,经不起颠簸,途中病倒了,我便让人把她送回了家中。”杏杏笑道,“左右我想着,在家中有人伺候就够了,出门游历也有磨砺自身的意义在,索性就不带丫鬟了。” 她不带丫鬟自是因为出来寻危时宴这事机密,牵扯的人越少越好行动。 倒是庞金康一听,赶忙道:“冯小姐此举令人钦佩,只是小姐到底是贵重之身,怎能没有丫鬟服侍?——百色。” 庞金康喊道。 一个丫鬟从庞金康身后随从中走出来。 庞金康道:“我这丫鬟向来本分踏实能干,就让她跟在冯小姐身边伺候吧?” 杏杏笑道:“庞公子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先前已经跟家父夸下海口,此次与兄长出门游历必定能照顾好自己,不拖兄长后腿……不然,日后如何让家父放心把一部分家业交给我?” 杏杏故意带上“家业”,粗略一提,好似她这般也是为了日后争部分家产。 时下富户人家,也有将家业分给家中女儿的,虽说少,但也不能说没有。 杏杏这么一说,庞金康立马觉得自己悟了。 他赶忙道:“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说着,庞金康一挥手,又让那丫鬟退了下去。 不过经此一事,庞金康觉得自己跟“冯小姐”距离又近了些,“冯小姐”都愿意跟自己提及“家业”这等隐私事了。 庞金康高兴得很,当即又邀请杏杏与他一道用午膳。 杏杏想了下,方才拒绝了丫鬟,这会儿不好再把用膳也一并给拒绝了,便点头应了下来。 这可把庞金康给高兴得不行,立马让随从去预定庵江最好的酒楼。 “眼下离午膳还有些时候,不如我们先去喝喝茶?”庞金康提议。 杏杏笑着一并应了。 庞金康这下是走路都带风了! 庵江最好的酒楼是这庵江小城里一座唯一的四层建筑。 庞金康定的雅间在三楼。 只是庞金康领着杏杏上楼时,正好从楼梯上下来一个穿着藏蓝色衣衫的中年男子。 庞金康一怔,继而对着那藏蓝色衣衫的中年男子作揖行礼,口称:“世叔好。” 杏杏听到“世叔”两字,心神微动。 但她没有做出旁的反应,只如同一个普通的大家闺秀般,垂眸而立。 那藏蓝色衣衫的中年男子见是庞金康,“哦”了一声:“是世侄啊。世侄这也是来喝茶的?” 说话的时候,那中年男子眼神随意在杏杏身上扫过。 庞金康腼腆笑道:“是。” 中年男子见庞金康这样,只把杏杏当做是庞金康心仪的女子,倒也没对杏杏怀疑,哈哈一笑:“原是如此。” 庞金康又与那藏蓝色衣衫的中年男子寒暄:“世叔家那小贼可有消息了?” 藏蓝色衣衫的男子长叹一声:“那小贼奸诈狡猾的很,这么多天了,竟是半点踪迹也无。” 庞金康安慰道:“山中多豺狼虎豹,许是被野兽吃了也不一定。” 藏蓝色衣衫的男子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一点头,拍了拍庞金康的肩膀:“借世侄吉言。世侄先与你这位朋友去喝茶吧,我这还有事,下次再与你父亲聚。”他意味深长的笑着,在“你这位朋友”上着重一顿,显然是在取笑庞金康与杏杏的关系。 庞金康也不好说什么,只作揖:“世叔走好。” 藏蓝色衣衫的男子笑着带人离开。 杏杏不动声色,心里却像燃着一把火。 等庞金康带着杏杏到了雅间,庞金康突然发现杏杏眉宇间神色有些冷淡,他只当是方才那世叔略带打趣的说辞冒犯到了杏杏,他赶忙赔罪:“冯小姐莫怪,我那世叔确实为人有些不羁,他并非故意言语冒犯冯小姐。” 杏杏却是在为那句“被野兽吃了”而生气。 她神色淡淡:“庞公子言重。我观庞公子那位世叔,也颇讲礼仪。” 庞金康急得抓耳挠腮:“……不是,我这位世叔吧,自幼在关外长大,成年后才迁回庵江,他骨子里还是关外那些人的做派。那边男女风气与咱们这不一样,所以,所以……” 庞金康解释的面红耳赤。 杏杏听着却心下一动。 关外? 杏杏脸上露出有些相信却还稍有疑惑的表情:“……当真?” 庞金康一看他这解释有效,赶忙道:“比真金还真!我哪敢欺瞒小姐。我那位世叔,母亲是庵江人,父亲却是西邑人,所以打小住在关外。后来世叔的父亲过世,便随着母亲又搬回了庵江。” 第740章 可不想骗人感情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面上做出勉强相信的模样点了点头。 庞金康就恨不得把他那世叔的家底都抖给杏杏了。 杏杏也没有做得太过火,探的差不多了,也就暂且把这个事“掀过”。 毕竟过犹不及。 庞金康擦着头上的汗,见杏杏又重新笑靥如花,只觉得看的目眩神迷,忍不住喃喃:“冯小姐,好生奇怪,我这明明喝的是茶,但不知道为什么,看你一笑我就头晕的好像喝了酒……” 这话其实已经很冒昧,近乎调戏了。 庞金康失神下一说出口,就觉不好。 果不其然,杏杏像每一个被冒犯的少女一样,面上骤然变色,起了身。 “庞公子,我今日有些不适,就先回客栈休息了。”杏杏“生硬”道,在庞金康一迭声的挽留道歉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庞金康跌坐,拍着自己脑袋,懊恼不已。 杏杏走的干脆,走出酒楼好久后,都一直绷着脸。 直到进了客栈自己的房间,杏杏这才松了口气,全身放松的躺在了床上。 她对庞金康那话,其实也没生气。 若是可以,她也想再打听些。可是庞金康那等话都说出来了,杏杏若是没有“正常”反应,一来是担心旁人起疑,再来,她也怕给那庞金康错误讯息,让庞金康真当自己对他也有意思。 杏杏心道,等晚上她四哥回来,她就跟四哥说,下次让她四哥不着痕迹的表露一下她已有未婚夫,打消一下那庞金康的念头。 她只是想打探消息,可不想骗人感情。 杏杏下午没有出门,让伙计把饭食端到了屋中。 到了傍晚,喻永桂回来的时候,杏杏立马道:“四哥,我有话要跟你说。” 喻永桂顿了下:“好,你先说。” 杏杏便把白天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遭。 喻永桂拍案而起:“混账东西,竟然敢调戏我妹妹,我忍不了!” 杏杏一把拉住喻永桂:“四哥,我同你说这个,是想让你回头跟那庞金康表示一下,就说我已经订亲了。” 喻永桂依旧还有些愤愤不平:“那个小胖子,那话你真当他是恍恍惚惚脱口而出吗?我看也就是骗你这样涉世不深的小姑娘,他就是半真半假说这些话来试探你,你若生气了,他回头就说自己情难自禁再跟你赔罪,总能把这事掀过去;你若不生气,那他试探的目的不就达到了,觉得你也对他有意,不知道后面要干什么事呢!” 喻永桂越说越气。 杏杏睁大了眼看向喻永桂:“哇,四哥哥你好懂啊。看上去好似经验丰富的样子啊。” 喻永桂一下子为之语结:“不不不,这,这也不是……” 杏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四哥,不逗你了。你今天查到什么了吗?” 喻永桂悻悻的,把今天查的东西一说。 庵江地处偏僻,朝阳楼的势力还没伸到这边来。 为了不打草惊蛇,喻永桂先前只派了两个精锐来这边探查。 倒是真让他们查到了一些东西。 譬如说,庵江城外某处偏僻乡村,看着不显山不漏水的,里头竟然藏了半百全甲兵士。 他们以务农为遮掩,甲胄都藏在各人屋中粮仓内。 这伙兵士,看着应是大夏人,可又并不像是军中将士,应是谁豢养的私兵。 豢养私兵,又是这个数,又是全甲,这若是被发现了,那是杀头的罪过。 说到这,杏杏与喻永桂面色都有些凝重。 杏杏也把今日查到的事,还有昨晚做的那梦,与喻永桂一说,两人又商定一二,决定明日便先去杏杏梦中的地方查看一二,同时,杏杏把自己出来时,嘉正帝给的代表钦差的印鉴给了喻永桂。 让喻永桂的人先去附近边境调一队人马,随时待命。 毕竟以眼下庵江这情况来看,处境怕是有些严峻。 翌日,杏杏把遮掩容色的药水上脸妥当,这才跟喻永桂下了楼。 好家伙,结果那庞金康跟上朝一样,又等在大堂中了。 见杏杏喻永桂兄妹俩下来,庞金康激动的就冲了上来:“冯兄!冯小姐!” 喻永桂完全没有半点做戏的模样,横眉冷对,把杏杏护在身后,态度也硬邦邦的:“庞公子!我把你当一见如故的兄弟,你却这样待我妹妹,我们之间也就作罢!” 显然是已经听杏杏说过昨日那话的样子。 庞金康羞愧的几乎一揖到地:“冯兄、冯兄!你听我说,昨日是我糊涂了,一时失神,才说出了那等冒犯冯小姐的话,我,我昨日回去也深刻反省了,本想昨晚就来道歉,却又怕扰了冯小姐休息,错上加错。所以,所以今日才……” 喻永桂一挥衣袖,冷笑一声:“可当不起庞公子这一声道歉。舍妹已有婚约,庞公子却公然同她说那等话,此中轻视慢待,我也懒得再说!还请庞公子回吧!” 庞金康那叫一个如遭雷击。 “有、有婚约了?” 喻永桂冷笑一声:“我妹妹花容月貌,我家更舍得以家业相赠,有婚约那不是很正常?” 庞金康面白如纸,失魂落魄:“是、是,是很正常…” 喻永桂没有半点心软,毫不客气:“那就还请庞公子先让一下,我与舍妹要出门游玩了。” 庞金康失魂落魄的让开。 喻永桂带着杏杏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庞金康一路都失魂落魄,回了知州府。 知州府的主母罗氏,正好在屋里喝茶,听丫鬟说少爷回来了,还惊奇的笑:“这几日他每日出门,比他爹去衙门还勤,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丫鬟犹犹豫豫的:“少爷,少爷好像心情不太好……” “哦?那我去看看康儿。”罗氏扶着丫鬟的手,去了庞金康的院子,却见庞金康屋门紧锁,把下人都赶了出来。 罗氏越发奇怪:“这小魔星,这又是怎么了?” 罗氏索性自己去拍门:“康儿?康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今日没有去跟朋友玩么?还是手上没了银子?若是没了银子,你只管跟娘说,娘给你拿。” 第741章 为妾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庞金康闷闷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娘,我没事。” 罗氏觉得自己向来乐呵呵的胖儿子这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若不说,那我就让人去把方才跟你出去的下人拘来问话了?”罗氏隔着门道,“……娘自然还是希望你能跟娘好好说说的。” 庞金康这才开了门,眼睛红红的,闷声道:“娘,你也不必问他们,我真没事。就是,就是……” 他说不出口,眼圈却越发红了。 可把罗氏心疼坏了。 她与庵江知州就只有这一个儿子,虽说不是宠得无法无天,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那种,但也是相当疼爱。 眼下见儿子难过成这样,罗氏先是心疼,继而又是恼怒。 到底是何人,何事,把她儿子弄得伤心成这副模样! 罗氏心疼的看向庞金康,等他继续说下去。 庞金康却觉得又伤心又丢脸,半天才磨磨唧唧的把他心仪一女子,但那女子却已经有了婚约的事说了出来。 罗氏一听,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她还当是什么! 罗氏眉眼带笑,抚着庞金康的背:“娘还当是什么事呢。原是我儿长大了,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了。来,跟娘说说,是哪家的姑娘?” 庞金康挫败道:“娘,我说了,她已经有婚约了。” 罗氏却不以为然:“有婚约,那就是还没成亲。” 她又鼓励道,“你先说说看,娘也好帮你谋略一二啊……是哪家的姑娘?” 罗氏也觉得奇怪,庵江这地方不大,这里所有适龄的千金,她几乎都明里暗里让儿子相看过,她儿子可一直都兴趣缺缺的。 她正为之烦恼呢。 毕竟庵江小地方,好看的闺秀确实也不多。 她跟她夫君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也希望儿子能娶一个门当户对,又喜欢的姑娘。 结果这事愁着愁着,又峰回路转,她儿子竟然自己看上了个姑娘。 虽说是有婚约的……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庞金康见他娘追问,这才犹犹豫豫的,把杏杏的事一说。 “她是济阳的富户千金,姓冯,跟她哥哥来我们这游山玩水的。”庞金康挫败道,“昨儿我请冯小姐吃饭,不小心言语冒犯了冯小姐,冯小姐当场就变了脸色离开了……冯兄原本对我和颜悦色的很,今日见了我,也横眉冷对,同我说冯小姐已经订亲了。” 罗氏一听,心里先对那竟然敢给自家儿子甩脸色的冯小姐有所不喜。 在罗氏看来,她既然答应跟儿子一道吃饭,那就是对自家儿子有意。 既是有意,那又何必给自己儿子脸色看,还当场离开,这不就是让她的康儿没脸吗! “依我看,也未必是真订亲了。”罗氏温声安慰,“怕是那冯家公子的托词。” 庞金康猛地抬头:“真的吗!” 罗氏笑道:“应是真的,不然,哪家公子愿意让自家未婚妻出去抛头露面游山玩水的?” 庞金康却还有些不太赞成:“冯家经商,选的夫婿应也是商户。想来对这个不会太在意。” 罗氏却依旧笑容满面:“对啊,康儿,你也说了,对方就是个商户。你若真心喜欢那冯小姐,商户对我们家来说,根本就不是阻碍。” 庞金康被他娘说的真就迟疑起来。 他是真心喜欢那位冯小姐,打从见第一面,就觉得那冯小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好像是比着他心里的仙女长得一样。 若是…… 罗氏见儿子已经有所意动,又劝道:“冯家若是爱女,自然愿意把女儿许给更好的人家。你爹爹乃是庵江这知州,难道不比那济阳城的富户人家好上一大截?冯小姐跟了你,岂不是更是前途无量?” 庞金康彻底心动:“对啊!这也是为了冯小姐好!” 罗氏见儿子已然振作起来,满意一点头:“正是。不过,还有一点……” 庞金康满是期待的看向罗氏。 罗氏一笑:“你也知道,你爹是庵江知州,这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看着,你是你爹独子,身份自然也是不一般,日后说不得还要更进一步……你说那冯家,是济阳城商户。济阳城几大经商家族,没有姓冯的,想来也不是多富奢的人家。” 庞金康默认了罗氏这个说法。 以他看来,无论是冯兄还是冯小姐,身上确实没有那些个人家的臭毛病。 怎么说呢,看着就……有些平易近人些。 想来应是一般的富户。 罗氏打量着庞金康的神色:“……所以,这位冯小姐,怕是做不得你的正头娘子。” 庞金康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罗氏却又笑着打断了庞金康的话:“康儿先别急,你听我说。你这身份,日后肯定要有一位身份端正的正室夫人帮你在官场后宅夫人间走懂你,打点家业的。你纳这位冯小姐为妾,好好疼爱她,多陪陪她,闲时带她出去游山玩水,岂不美哉?” 庞金康一听,想起冯小姐这般喜欢山水,成亲后若是当上那种管着内宅诸多无趣的主母,却也是拘束了她。 ——当然,庞金康根本不承认,他这是下意识在为他们母子的打算找补。 罗氏见庞金康已经恢复了精神,知道自己的话他都听了进去,她笑着点头:“……好啦,方才吓死娘了。娘还真当出了什么大事。这可是一桩喜事啊。” 罗氏沉吟道,“这样,一会儿你让人拿了我的帖子,我以知州夫人的身份,明日请那位冯小姐过府一叙。” 庞金康知道,这是他娘要帮他促成好事了。 庞金康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多谢娘!” 罗氏轻点庞金康额头:“你我母子,说这些!” …… 喻永桂与杏杏还不知知州府里发生的事。 他们跟附近山民打听了下庵江山中唯一那处湖泊的地方,驱车往附近找了大半日,总与杏杏梦中那一瞥的地方差了些相像。 不过,既是已经寻到了那处湖泊,在附近寻下去,总能找到符合梦境环境的所在,只是时间问题了。 是以喻永桂与杏杏两人还都有些高兴。 结果这还没高兴多久,回了客栈就看到有人以知州夫人的名义送了帖子过来,邀请杏杏明日赴宴。 第742章 只能乖乖给她儿做妾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永桂看到那张帖子,简直就怒了:“这庞家有完没完!” 杏杏把帖子放到桌上:“看来明日得去一趟知州府了。” 喻永桂却是不同意:“谁知道是不是鸿门宴——” 杏杏安抚道:“没事的……莫非四哥你是不相信你们朝阳楼为我们做的这个冯家假身份吗?” 喻永桂立马道:“这假身份绝不会出错。” 杏杏一笑,轻声安慰喻永桂:“四哥,那就是了。济阳城确实有个商户冯家,冯家也确确实实有一位公子小姐。而在我们出现在济阳城地界之时,那公子小姐便乘坐马车出了城,待在你们朝阳楼安排的地方,这般缜密,又怎会有错?……所以必不可能是因着我们身份出了纰漏。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应是庞金康同他娘提到了我,他娘想看看我。那这些后宅中事,四哥难道还不放心我的应对么?我什么时候在上面吃过亏?” 喻永桂虽说还是拧眉,但明显已经被杏杏说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儿子说的,对你起了歹心。”喻永桂嘀咕道,“我总归还是不大放心。到时候我就守在知州府外,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就吹这个短哨。” 喻永桂从脖子里摘下一个哨子来,让杏杏带好。 杏杏知道这个短哨大概就是四哥最后的妥协,她笑着接了过来,贴身带好,又拍了拍,意思是让喻永桂看,她戴的好好的。 喻永桂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翌日,杏杏把修饰容色的药水又妥帖的上了一遍,这才按照帖子上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时辰,前往知州府邸。 知州府的门房下人没有为难杏杏,客气殷勤的引了杏杏进去。 府外隐蔽处藏着的喻永桂看到这一幕,稍稍放心。 没有给他家杏杏下马威,看来确实应该不是什么鸿门宴。 不过,喻永桂没想到的是,这虽说不是鸿门宴,但某种意义上,比鸿门宴还要让人无语些。 知州夫人罗氏对杏杏十分亲切,只是她还请了庵江知州衙门中一位主簿的夫人作陪。 那位主簿夫人姓江,带着家中十六岁养的如花似玉的女儿,笑吟吟的打量过杏杏一番后,问杏杏:“听闻冯小姐是济阳城人?” 杏杏点头,礼貌道:“正是。” 主簿夫人江氏笑容越盛些:“可巧了,家中幼妹正是嫁到了济阳城兜率巷子孙家三房,不知道冯小姐可曾认识?” 杏杏既是领了济阳城冯家女儿的身份,自是把济阳城的情况基本都给记了下来。 这兜率巷子孙家,便是济阳城的四大富商张王孙李中的孙家。 不过杏杏也能看得出来,这位主簿夫人提到兜率巷子的孙家,并非是为着试探什么,倒更像是提到孙家,来对比她这“冯家”。 杏杏脸上便显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羞意来:“江夫人说笑了,孙家乃是济阳城笔墨铺子行当的翘首,我们冯家不过是做些小本生意,哪里比得上?更遑论认识了。” 这位主簿夫人心下便清楚,看来这冯家,果然就是个普通富户,没什么可在意的。 她隐晦的与知州夫人罗氏交换了一个眼神。 罗氏微微一笑:“日后总有机会的。” 杏杏垂眸,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浅笑来:“那就承夫人吉言了。” 寒暄过后,知州夫人罗氏大概对冯家的家庭情况有所了解。 她越发有信心,能替儿子讨来这房合心的妾室。 罗氏扭头与主簿夫人江氏笑道:“说来也奇怪了,我这分明是头一次见冯小姐,却有一种很是合眼缘的感觉。” 江氏很是捧场的笑道:“这定然是您与冯小姐有缘。您看,冯小姐与她的兄长又不是咱们庵江的人,若是无缘,又怎能认识您?” 罗氏对主簿夫人的识趣很是满意,又与杏杏笑道:“江夫人说的很是,说不得就是咱们有缘呢?……是了,冯小姐,我听说你已经订了亲?订的是什么人家?冯小姐这般招人喜欢,也不知道是哪家才俊有这个福气能娶了冯小姐回去?” 杏杏露出待嫁少女的几分羞涩来:“是相熟人家的公子。” 只说这么一句,杏杏便做出一副羞涩难忍的模样来,红着脸垂首不语了。 罗氏却是心下微沉。 看这样子,这冯小姐跟她那个未婚夫,还是有感情在的。 不过,这也无妨。 相熟人家,也不过就是个普通商户。 民,又怎与官斗? 说句难听的,她有一百种法子,让这冯小姐嫁不出去,只能乖乖给她儿做妾。 罗氏眉头稍松,脸上依旧是一副笑模样,又说起旁的事来。 但杏杏听出来了。 这位知州夫人与那位主簿夫人,一唱一和的,说着这知州后宅的日常往来,设宴延请,都花团锦簇的很,好似是在杏杏面前故意显摆一样。 杏杏是皇宫都进过不知多少次的人,哪里会真羡慕一个知州夫人的日常交际? 杏杏面上做出艳羡的样子来,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好端端的,这知州夫人故意在她面前说这个做什么? 总不能是真的无聊到随机抓了个姑娘过来显摆一下? 杏杏想起庞金康,觉得自己悟了——这位知州夫人怕是觉得她商家女的身份配不上自己儿子,所以故意说起这些高门大户的生活,想让她知难而退? 杏杏心道,罗夫人啊,这我求之不得啊!你也不必兜这个大圈子,只要开口,我必然答应,以后有你儿子的地方我退避三舍,绝不招惹! 杏杏还在斟酌一会儿如何跟这位知州夫人表态自己对令公子绝无非分之想呢,就听得这位罗夫人大概觉得自己铺垫的差不多了,话音一转,笑着问杏杏:“……冯小姐会不会觉得方才我们说的那些太远了些?” 杏杏便做出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来表示长见识了。 罗氏满意一笑,觉得已经在杏杏心里种下了种子。 待宴散罢,主簿夫人带着女儿先行离开。杏杏本也要告辞,却见知州夫人罗氏笑吟吟的看着杏杏,道:“还有桩事……冯小姐,觉得我儿如何?” 杏杏心道,可算来了! 第743章 大不了到时候我们以贵妾之礼迎你过门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心想,流程我都懂,保证让这位知州夫人满意! 杏杏微微一笑,张嘴开始从头到脚无死角的夸庞金康——她总不能上来就说,你放心,我对你儿子提不起半点兴趣吧! 夸完,杏杏见知州夫人笑得如沐春风,感觉这波已然水到渠成。自己这会儿再知情识趣的表示对庞金康没有半点意思,定然宾主尽欢,绝不会节外生枝,让人家知州夫人觉得自己看不起庞金康。 杏杏笑道:“……庞公子这般人中俊杰,民女回去后必然好好催促我那未婚夫好好上进,争取让我那未婚夫早日能有庞公子几分风采。” 杏杏一口一个未婚夫,自觉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果然,知州夫人罗氏极为高兴的样子。 杏杏稍稍松了一口气,正要告辞,却听知州夫人罗氏笑道:“既然冯小姐这般仰慕我儿,你的婚约尽管放心,自有我这边派人去解除。日后你也好一心一意的待在我儿身边。” 杏杏:“?” 杏杏反应极快,立马道:“知州夫人说笑了。我与未婚夫婿两小无猜郎情妾意,并无二心。” 罗氏反而板起脸来,问杏杏:“你的意思是,不愿跟我儿?” 杏杏想着,看来她是白夸了。 也奇怪了,难道这位罗夫人,想为自己儿子讨一个商户女为妻?她看上去不像是这么开明的人啊——这会儿杏杏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位罗夫人,打得是讨她为妾的主意呢。 也不怪杏杏。 杏杏先前在京城,也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被人托了来说亲。喻家是全然尊重杏杏自己,杏杏有喜欢的,就嫁。不喜欢,在喻家当一辈子姑奶奶,喻家也是非常愿意养着她的。 是以,给杏杏来说亲的,不是公侯王爵,就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嫡系。 杏杏饶是现在扮演冯永永,也没反应过来。 对方竟是打着把这样一个好人家的订了亲的姑娘,抢过来给她儿子当妾的主意! 杏杏婉拒道:“我不过是一商户之女,庞公子前程远大,我非良配。” 知州夫人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这小丫头莫非是以退为进,知道自己身份不够当官宦人家的正妻,所以故意这么说,想让她开口应了妻位? 罗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无妨。我会为康儿另聘淑女,到时候冯小姐就放心,身份不是问题,婚约,也不是问题。冯小姐到时候进了府,只管与康儿好好过日子便是。” 杏杏这才明白过来! 对方打的是要纳她为妾的主意! 杏杏倏地抬头,眼中像是燃了一把火,看向罗氏。 罗氏朝她嫣然一笑。 杏杏缓缓的笑了。 这位知州夫人,该不会打的是强抢民女,逼良为妾的主意吧? 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杏杏垂眸,这次拒绝的很是直白:“多谢知州夫人抬爱。只是民女自小野惯了,入不得高门大户。只能拒绝夫人了。” 罗氏慢慢收了笑脸,她定定的打量着杏杏,“呵”了一声:“……冯小姐看来很有志向。这是看不上当我儿的妾?这是想当我儿的妻?” 杏杏浅笑:“夫人言重。我对令公子本就没有他想,又怎会生出这等妄念?” 罗氏脸上染上怒气,正想说什么,屋门却突然被人猛地推开。 是庞金康,他站在外头,脸上是面对杏杏时一贯的局促与紧张。 ——就是这么一张脸,杏杏想象不出,是怎么厚颜无耻的让他娘来同一个有婚约的姑娘说,让人做他的妾的! 杏杏脸上带了几分冷意。 庞金康结结巴巴道:“冯,冯小姐,你,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杏杏道:“庞公子,我对你从始至终就没有别的想法。你对不对我好,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庞金康脸色发白,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看向他娘。 罗氏强行按捺住怒气:“冯小姐,你可想好了再说!我夫君官途顺畅,日后定能再进。我儿是他独子,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官家妾,可比商户妻贵重太多!……大不了到时候我们以贵妾之礼迎你进门!这总行了吧!” 这语气,说得好像是多大恩赐一样! 庞金康也带了几分祈求的看向杏杏,期盼她能应下。 杏杏眼里带着冷意,礼貌行礼告辞:“夫人不必多说。我意已决。” 罗氏气得不行,盯着杏杏那张脸,心里闪过好几个整治的念头。 突然,罗氏脸色微微变了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方才有一瞬间,她竟觉得这商户女身上有种凛然不可侵之感?! 罗氏僵了下。 杏杏却是已经拔腿往外走了。 门口的庞金康下意识想去拦她。 杏杏没说话,只拿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将他一看。 庞金康也浑身一僵,不自觉的退到一旁,让出了门口那儿。 杏杏迈过门槛,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庞金康失魂落魄的。 罗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怎么就这么让她走了?” 庞金康脸白得很,越发显得那眼圈红得厉害:“冯小姐话都说的那般直接了……我总不能,总不能再死缠烂打……” “傻儿子呀。”罗氏上前,点了点庞金康的额头,撇嘴道,“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烈女怕缠郎吗?……当初我也不答应嫁你爹,但你爹每日里都死缠烂打的去堵我,又巴巴的跟我说这辈子只我一个,我当时也是在议亲,还不是让你爹硬把我娶了回来?……你看,眼下我与你爹,感情不也好得很?” 庞金康被罗氏说得有些迷茫:“可,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罗氏打断庞金康的话,“就问你,你还想不想跟那姓冯的丫头好了?” 庞金康发白的小胖脸上慢慢被红晕填满,他颤巍巍点头:“想,自然是想,做梦都想!” 罗氏便笑叹道:“那你就等着,娘一定帮你,把那姓冯的丫头给你纳进府!只一点,你也得支棱起来,总不能全靠我使劲儿啊!” 第744章 立马跑路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是一路摸着胸口藏着的短哨走出的知州府。 还好,路上没有人来阻拦。 喻永桂就等在知州府外的偏僻处,杏杏一出来,他立马迎了上来:“怎么样?” 杏杏只简短的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先回去。” 杏杏虽然说没事,但喻永桂一看这样子,哪能看不出来,怕是真有事。 喻永桂立马火冒三丈,心里暗暗下了决心,等此事了了,若是这姓庞的一家子能从这事中全身而退,他也非得让朝阳楼挖地三尺去查他们的黑料,搞不死他们,他就倒立洗头! 等回了客栈,喻永桂迫不及待的把门一关:“杏杏,你说。” 杏杏叹了口气,把知州夫人罗氏想给庞金康纳她为妾的事一说。 喻永桂这下是真的怒火滔天了! 妾?! 哈! 他们可真敢啊! 哪里来的脸?! 杏杏一把拉住喻永桂的手:“我们今儿下午就走……既是已经知道那湖泊所在,我们去借住在附近小镇就是,反而更近些。” 喻永桂当机立断:“好,这就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分得清轻重,眼下最要紧的,是他妹妹杏杏的安危。 兄妹俩立即收拾了东西,没有半分拖沓的离开了庵江城。 出城门的时候,喻永桂让车队往济阳城方向行去。 直到到僻静的某处林中,这才换了方向,往那名为镜湖的湖泊附近小镇去了。 也是多亏了杏杏与喻永桂当机立断没有拖沓,在他们出城后没多久,庞金康又带着随从去了客栈等人。 还是店里的伙计认出了庞金康,主动道:“庞少爷,您是等那冯家的小姐吗?……他们半个时辰前已经退房离开了。” 庞金康如遭雷击:“走、走了?” 他打定了主意要让冯小姐看到他的诚意,却没曾想,竟然出师未捷而中道崩殂。 人家直接走了! 庞金康那叫一个被打击得彻彻底底,伤心落魄的回了知州府。 知州夫人罗氏听说了,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你这孩子,一根筋么?她走了你不会去追吗?眼下顶多也就才走一个时辰,她们又是车队,走不快。你让人快马追上去,看看她去哪里……先去城门那,他们一个车队,显眼的很,去了什么方向,那些士卒肯定知道。” 庞金康赶忙又带人去了城门处。 庵江城是小城,只有一个城门。 庞金康是知州公子,守城的士卒不敢怠慢,赶忙给知州公子指方向:“咱们庵江一天也没几个车队出城,小的记得清楚。他们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庞金康一看是回济阳城的方向,心下稍稍安定几分。 他心里甚至在想,冯小姐也许不是逃避他,只是正好到了时间要回府呢? 庞金康让人按照回济阳城的方向追了过去,千叮咛万嘱咐:“到时候找到了人,你就跟上,然后给我传信,知道了吗?” 随从自是领命去了。 而此时的杏杏与喻永桂,马车早就拐进了庵江西南处的层峦中。 这层峦叠翠中,还稀稀落落的住着一些山民,他们大多住在离镜湖不远的地方,日常取水用水也方便。 这些山民平时也不方便总去庵江做买卖,这样慢慢的便在离众人都不远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小的镇子。 镇子不大,这附近风景好,除了来往商队,押镖的镖师,以及远行之人,偶尔也会有赏景的游人来此小住,因此这小小的镇子,也有那么一间小小的客栈。 杏杏他们在进入这镇子前,便化整为零。 杏杏与喻永桂,只带了一个车夫,两个侍卫入镇子。 其余的侍卫,则是假装成镖师,第二日再进了镇子,一点儿也不引人注目。 进了这小小的镇子,杏杏与喻永桂也么懈怠,当日便出了门,再去找杏杏那梦中之地。 镜湖正如其名,湖面波光粼粼,在山峦怪石间,平静的像是一面落入戈壁映出天空的镜子。 这一日,行到某处时,杏杏倏地睁大了眼,指着远处的一方石壁。 “这里……”杏杏有些激动,“这里有些像!” 喻永桂也来了精神:“我们去看看。” 常言道望山跑死马,有时候看着近,实则离着非常远,中间还隔着好些山林。 但杏杏本就极有韧性,她没有抱怨,拉着喻永桂进了林子。 喻永桂拿了把柴刀,在前面劈砍着藤蔓开路。 等兄妹俩钻出林子时,眼前豁然开朗,镜湖在远处波光粼粼泛着柔和的光。 这一处是真的有些像…… 杏杏看着有些发呆,喻永桂却神色一变,一把把杏杏拉到灌木中。 这山峦间,除了他们,竟还有一队人马,在不死心的搜寻! 就在他们附近了! 那队人马,喻永桂与杏杏都见过。 正是先前在庵江城附近那座山山顶时,看到的那庞家帮着“世交”找家贼的那支队伍! 他们竟也搜到这了! 还真是不死心啊! 杏杏与喻永桂躲在灌木中,然而那队搜寻的人马也不知怎么了,竟是往杏杏与喻永桂他们躲藏的地方搜了过来。 杏杏与喻永桂对视一眼,只能尽量往后撤。 “什么声音?” 对面搜寻的人,有的耳朵尖些,警觉的看了过来,同时,腰间的刀也拔了出来,一边用刀劈砍着眼前的草一边往这边行来。 喻永桂咬了咬牙,手也摸上腰间的软刃。 他倒是能拼死把前面这一队人给全杀了。 可杏杏在,这又是在山林间,他实在不敢说,能在杀光对方的同时还保证杏杏的安危…… 一切,以杏杏的安危为重。 然而此刻,对方的搜寻却是越发近了! 甚至那劈砍灌木的利刃仿佛都已经到了眼前…… 喻永桂从灌木里暴起,往前劈砍一刀,扬起的草叶短暂的阻隔了对方的视线,他大喝一声:“杏杏,跑!” 喻永桂拉着杏杏便往后疾奔。 这会儿风向不对,杏杏身上带的迷药没法洒。 再加上喻永桂为了保全她,选了带她逃跑——喻永桂深知,如果让杏杏一人跑,杏杏是绝不会丢下他的。 杏杏有些着急,她想说,她带了多种迷药,有自保的能力。 然而喻永桂更愿意选择万无一失的法子,选择带她一起逃跑。 第745章 再相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兄妹俩疾奔在林间。 背后却有飞镖破风而来! 喻永桂没了法子,只能松开杏杏的手,回身拿软刃抵挡! 暗器如雨般飞来,喻永桂闪身躲入另一棵树后。 杏杏也躲在树后,眼下风向不对,她若洒迷药,只会把他们自个儿迷倒。 她得先跟人换个方向。 杏杏悄悄的挪动着方向。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然而就在此时,那伙追击他们的人,却是发现了杏杏! 杏杏索性心一横,往上风口扑过去,在上风口朝着那伙人洒下一把迷药! 而在此时,对方朝杏杏投掷来飞镖! 离着这边还有些距离,没法顾及的喻永桂嘶吼:“杏杏!” 杏杏慌乱躲开,却被地上的藤蔓绊到了腿,往后踉跄了几步! 就这几步,变故突起,杏杏往后跌去,后头却是一方悬崖! 喻永桂目眦欲裂! 那些来追杀他们的小队,此时几乎多少都吸入了杏杏洒出去的迷药,人已经站不稳了。 喻永桂整个人都崩溃了,他扑到那悬崖边,只见那悬崖深不见底。 “杏杏!”喻永桂往崖下大喊。 然而半点回音也无。 喻永桂双眼猩红,回过头来,看向那队追杀他们的人。 …… 杏杏沿着崖壁滚落,却是十分幸运,这一路皆有藤蔓杂草缓冲,除了些皮外伤,并无其他伤处。 杏杏从崖壁上滚落下来,又滚入一处山洞,那山洞背阴,壁上生着厚厚的苔藓,杏杏也是几乎毫发无伤的滚进了这处山洞下方的水潭中。 “扑通!” 水潭中水阴冷的很。 杏杏小时候在水里吃的苦头不少。以坠入潭中,那阴冷的水立马猛地灌入喉间,杏杏身子一僵,好似重回了小时候被邹万氏从船上扔下的那一刻。 阴冷与黏湿,好像无处不在,裹挟着杏杏直直往潭底坠去。 然而就在此时,有人跳入这水潭,不知道废了多少功夫,将杏杏拽出了水潭。 杏杏意识还有些恍惚,只觉得腹部被人重重按下。 她猛的吐出几口阴冷的潭水,翻身伏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杏杏那咳嗽声才慢慢止住。 杏杏伏在地上,湿漉漉的,浑身都在发抖,声音还因着呛水咳嗽有些沙哑:“……谢谢救命。” 救她那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动静。 但杏杏好像心有所感。 她回头,望向一旁山洞的暗处—— 无论多少年后,杏杏想起这一幕,都觉得那一眼好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她下意识就觉得,他好像应该在那儿。 所以杏杏往那边看了过去。 所以她看到了他。 杏杏梦中那看不清样貌的青年,在背阴处坐在地上,倚着石壁。 没什么阳光,可杏杏依旧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 他生得清冷俊美不似凡人,头发披散在肩上,浑身也湿透,好似一颗星子落入水中。 青年脸上没什么表情,然而杏杏努力直起身子,回身看过来时,两人眼神相交,青年脸上出现了一种……可以称得上是复杂的神色。 原本就寂静到好似没有活物的山洞中,这会儿更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杏杏轻轻开口:“宴哥哥?” 青年脸上表情微微一震。 他没什么血色的薄唇微启:“杏杏?” 青年声音有些低沉,如玉击石,杏杏却听得有些想落泪。 阳光从山洞上方那狭小的洞口照进来,杏杏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往青年所在的山洞背阴处踉跄走去。 那青年也起身,朝杏杏所在的阳光处走来,然而他身姿如松,行走间却是有些跛。 杏杏看得心痛,快走几步。 阳光与阴暗的交汇处,杏杏抓住了青年的胳膊,有些激动的难以言语:“……宴哥哥!” 青年垂首看杏杏触碰自己的胳膊那处。 他们长久未见。 可杏杏依旧。 杏杏本觉得有千言万语想问。 可这会儿,她还是选了最关心的那个: “你快坐下,我帮你看看你的腿!” 杏杏拉着危时宴的胳膊,近乎搀扶。 危时宴垂首看着杏杏。 他这几年生得又高了些,比他师父秦供奉都高了不少。 杏杏这会儿,离他肩头还有些距离。 以他的角度看下去,越发娇小。 可就这么个娇小的小姑娘,却以一种照顾他的姿态搀扶着他。 他们中间那几年的距离,好像在此刻化为虚无。 危时宴依着杏杏,让杏杏把自己搀扶到石壁处,又依着杏杏,坐下。 结果杏杏这就开始去扒他的裤子。 饶是危时宴,都惊着了。 杏杏板着小脸:“宴哥哥,我看看你的腿。你不要讳疾忌医。” 危时宴:“……” 他无声的把杏杏的手稍稍推开,咳了一声,把右边的裤腿给挽了起来。 右腿上,伤痕不少,有些地方一看就是陈年旧伤,杏杏看的难受。 然而最让杏杏难受的,却是危时宴这条腿小腿处明显扭曲增生了鼓了好大一块。 这一看就是骨折后没得到好的照料,骨头长歪了。 杏杏摸了好一通,又给危时宴把了脉,脸色难看得紧。 危时宴脉搏微弱,身体状态称不上好。 这腿更是…… 杏杏用手背把眼眶里快要溢出来的泪抹去:“宴哥哥,你这腿,得打断重新接骨。不然日后行走都要成问题。” 危时宴本来是无所谓的。 但杏杏那眼眶中滚动的眼泪,灼伤了他。 危时宴沉默了下:“都听你的。” “这附近安全吗?”杏杏小声问,“我去附近找些工具,你腿需要重新打断,然后好好固定。” 危时宴却一把拉住杏杏: “你衣服湿透了,我先去生火。” 眼下虽说外头天气渐暖,但这阴寒山洞中,温度却是低的很。 杏杏道:“可以生火吗?” 危时宴道:“这处山洞,再往里走,连通着一处狭小的谷底,生着好些树,有野果,还有些野物。我捡了些柴火。” 杏杏听得又有些心疼。 想也知道,这些日子,危时宴大概就是靠这些,拖着残腿,在这里活下来的。 危时宴生了火,杏杏把外衫脱下来,支起来烤了起来。 危时宴避了出去,坐在山洞那头,倚坐在石壁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746章 万一那个梦是假的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喊危时宴:“你也过来烤一会儿吧。” 方才危时宴跳下水救她,自然也是全都湿透了。 危时宴顿了下:“无妨。” 杏杏坚持:“要不你过来,咱们一起烤。要不我过去,咱们都不烤。” 危时宴只思考了一下,就妥协了。 杏杏还是快步跑了过去,去扶住危时宴的胳膊。 危时宴人都顿住了:“我是跛了,我不是走不了。” 杏杏抬头看危时宴一眼:“我懂医,我知道。你是能走,但你也会疼。” 危时宴沉默了下。 他眸色原本就很深,这会儿不言语,更是深的好像杏杏落下来的那汪水潭。 杏杏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小心翼翼的扶着危时宴,到了火堆旁,这才让他坐下。 危时宴克己守礼,垂着眼,没有往杏杏那看一眼。 杏杏不以为意,拿木棍拨弄着火堆,让它燃得更旺些。 危时宴原以为,杏杏应该会有很多话想问他。 然而杏杏再开口时,却是有些难受的低叹。 “……这些日子,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危时宴一顿。 他对于他的处境,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但杏杏这么一说,危时宴只觉得心底生出一股,很奇特的感觉来。 危时宴抿唇,却是问起了杏杏:“你呢?你怎么掉下来了?” 说实话,当时杏杏从山洞上方滚落时,那会儿危时宴还没看清人影,但他心下却飞快闪过一个念头,不会是杏杏吧? 这个念头很荒唐,也很荒诞。 但它就是莫名其妙的凭空而出。 为着那抹莫名,危时宴跳入寒潭救了人。 但饶是危时宴自己,那是万万都没想到,这掉下来的,竟然真是杏杏。 提到自己是怎么掉下来的,杏杏便简单的把事情一说:“秦大供奉给皇上,皇后娘娘去了密信,说了你追着那作乱的南蛮人一路不见的事。我正好做了个梦,梦见你在这边的山洞里……便跟皇上他们领了命,过来寻你了。” “荒唐!”危时宴对自己的处境不甚在意,但听到杏杏仅仅是因着一个梦就来寻自己,却是瞬间有些生气。 “万一那个梦是假的呢?” “不会的。” 杏杏声音轻缓却坚定,“我知道,那个梦是上天冥冥之中的指引。不然,我这会儿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杏杏看向危时宴。 火堆旁坐着的瘦削青年,眉目昳丽俊美的不似凡人。这些日子的落拓饶是让他下巴处冒出了些许青茬,却也无损他半点风姿。 他神色中一直带着一股全然不把自己当回事的冷淡,此时却又因着她因为一个梦贸然前来而动了怒气。 杏杏看着危时宴,也意识到了这点。 她觉得……怎么说呢,心底是有些难受的。 危时宴又不说话了。 眼下杏杏只着内裳,危时宴控制自己也不去看杏杏。 他本就不太喜欢说话。 这会儿沉默下来,四周只能听到火堆中火舌舔舐枯枝的噼里啪啦声。 杏杏也没有说话,只低着头拿木棍把没燃烧干净的枯枝拨拉了下,给它们换了个更易燃烧的面。 “……那些作乱的,其实不是南蛮那边。” 危时宴突然开了口。 他依旧没有看杏杏,垂着头,声音大概因此显得跟先前有些闷。 杏杏又看向危时宴:“是西邑人?” 危时宴一顿:“你怎么知道的?” 杏杏便把在庵江城遇到的那个庞金康的“世叔”简单一说。 “……庞金康提过一句,他那世叔的生父是西邑人,从前也住过关外。我本还在想,怎么又跟西邑那边扯上了关系。眼下看来,这些是西邑人搞得鬼?” “对。我手上有西邑人伪装南蛮那边作乱的证据。”危时宴道,“所以他们才这般一直追杀于我。” 危时宴道:“若是我出不去,这证据就在中庭那儿唯一的枣树下面用油纸包着埋着。” 这托孤一样不吉利的话,听得杏杏不好受极了。 “你别说了。”杏杏伸手截住,“这话我听得心里难受。我们要出去,自然是一起出去。哪有你出不去,我一个人出去的道理。” 危时宴没说话。 交代了这些,他心里轻松了些。 火堆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这些枯枝在这山洞中阴干多年,燃烧起来虽说声音稍稍大了些,但出人意料的是烟气并不算多。 这样也好,这点烟气飘飘荡荡的,等从山洞那口子出去后,也只会被当做是山间的山峦,并不会引起注意。 杏杏等衣裳干得差不多了,就起了身,把外裳穿好:“你先在这坐会儿,我去里面看看,找找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草药。” 她随身带了些药,虽说大多有油纸或者瓷瓶装着,但还是有几样药,在她落入寒潭的时候被水跟浸湿,没法用了。 杏杏这段日子出门,带在身上的大多都是些解毒丸,金疮药,还有自保的迷药。 对危时宴眼下最为迫切的正骨问题,虽说也能有用,但杏杏总觉得不够。 比如,危时宴这腿,需要把长歪了的骨头打断重新再正骨,其中之痛楚非常人难以忍受。 杏杏便想着,看看能不能在现有条件里,给危时宴配些缓解疼痛的药。 危时宴却如常起身:“我同你一起过去。” 杏杏把外裳穿上后,他也敢看杏杏了。 这会儿便在看着她:“那片小小的林子,虽说没什么可怕的野物,但是虫子还是有一些的。” 杏杏想了下,没拒绝。 两人便一道慢慢的往中庭那走。 说是中庭,这儿其实更像是山中的一口深井。 壁立千仞,太阳直直的射进来,苔藓,藤蔓,绿树,在这狭小的一方世界里,倒是生得颇为欣欣向荣。 危时宴所在的山洞连通到这儿,像是一个奇异的世外天地。 杏杏自然的扶着危时宴。 危时宴依旧因着杏杏的触碰而有些僵硬。 两人在中庭里转了一遭。 杏杏果真找到了几种能用得上的草药。 她小脸红扑扑的,笑意止不住的从眼角眉梢露出来,是真的很为此而感到开心。 危时宴看了杏杏一会儿,移开了视线。 第747章 断骨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篝火摇曳下,杏杏深吸一口气。 能用手上现有材料做的药,都做好了。 接下来就是,要把危时宴那条长歪的腿,给断骨重续了。 杏杏只是多打量了几眼,在脑子里想着更妥帖的断骨法子,结果就见着危时宴开了口:“不好下手吗?” 他眼眸比不远处的寒潭还要更深邃几分,声音却浅淡的很:“我来。” 杏杏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个“我来”是什么意思,结果就见着危时宴双手按在自己腿上,一声“咔嚓”声响起,竟是危时宴直接自己把自己那长歪的断腿给重新折断了。 杏杏脸色瞬间变了! 危时宴神色有些苍白,额上也疼出了微微细汗。 但他神色平静,好像方才做的只是随随便便的一件小事。 他甚至还在询问杏杏:“这样,可以么?” 杏杏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小时候就知道她这个宴哥哥,对自己本身有一种近乎漠视的不在乎。 “你别再这样了。”杏杏飞快抹了一把泪,低下头去给危时宴检查腿伤,“你不在乎自己,我在乎。” 危时宴怔了下。 他看着几年不曾见的,已经有了少女模样的小姑娘,垂着头帮他检查着那条伤腿。 发丝垂在小姑娘脸颊,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她那如玉的脸颊越发得白。 她方才飞快抹了一把泪,眼睫还有些湿,正微微颤着。 他胸腔之内的那颗尚还在跳动的心,好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下。 危时宴沉默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回杏杏这话。 好在杏杏也并不需要他回答。 杏杏先前把采来的草药混着手上有的一些药,配出了一种能稍稍缓解疼痛的药汁,一直用一个稍带凹槽的薄石头片,在篝火上熬着,这会儿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杏杏拿厚厚的叶子垫着手,取下了那薄薄的石头片,放在一旁,稍作冷却。 “喝了它,我就要给你重接断腿了。” 危时宴低应一声:“好。” 给危时宴重接断腿,重接的很是顺利。 只是这重接断腿的过程,剧痛无比,实乃常人不能忍。 哪怕有缓解疼痛的药在,好些人在这样的过程中,也会活活痛晕过去。 但危时宴,全程没有痛呼一声,神色平静的看着杏杏帮他接骨。 若非他苍白的额上渗出了细微的汗,杏杏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把危时宴的腿给接坏了,失去知觉了。 好在,大概是老天爷眷顾,一切还算顺利。 杏杏找了两根又长又直的树枝,勉强充当夹板,将危时宴的腿涂满草药,包扎过后,又固定了起来。 做完这些,还不算完。 到了半夜,危时宴果然发起烧来。 杏杏给危时宴喂了早就准备好的退热药。 寒潭水凉,杏杏把自己随身带着的帕子在寒潭水中浸湿,再把冰凉的帕子摊在危时宴额上。 危时宴面色潮红,但神色依旧很冷静。 火光跃动中,危时宴看着杏杏照顾他。 杏杏换了三次帕子,危时宴额上的温度终于退了下去。 杏杏又给危时宴把了把脉,羡慕道:“你们习武之人恢复能力就是好。” 她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在地上铺好的野草藤蔓铺盖上躺下,蜷缩着身子,显然很是困乏了,却还不忘强撑着最后的精神嘱咐危时宴:“……若有什么不适,一定要把我叫起来。不然,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她知道危时宴的性子,生怕危时宴强忍,只能加上这句干巴巴的“威胁”。 说完这话,杏杏就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危时宴倚坐在石壁上,看了杏杏的睡颜好一会儿,又把自己的外裳褪下来,往杏杏身上一扔。 外裳舒展开来,正正好好的盖在了熟睡的杏杏的身上。 危时宴没有血色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个极为浅淡的笑来,最后又看了杏杏一会儿,这才闭目沉沉睡去。 杏杏第二天醒来时,身上还盖着危时宴的外裳。 杏杏有些迷蒙的拥着危时宴的外裳坐起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眼下的处境。 是了,她昨儿掉进这山洞里…… 对了,危时宴呢? 杏杏正要举目四望,就听到一声哗啦的声音。 危时宴瘸着一条腿,以他的剑为拐,站在寒潭边上。 手里还拿着一支长长的树枝。 树枝尖梢那头,正串着一条还在不停挣扎的大肥鱼。 杏杏起身,快步走向危时宴:“我们做大夫的,最讨厌的就是遇上你这样不听医嘱的病人。” 危时宴道:“我有注意,没有动这条腿。眼下在这样的环境,总要有所变通。” “有所变通”四个字从危时宴口中说出来,杏杏还觉得有些新奇。 她上前帮危时宴把了把脉,见他状况确实还不错,甚至比昨儿没断骨重接前都要好一些。 杏杏这才又高兴起来。 昨儿杏杏掉下来后,草草吃了野果裹腹。这会儿一醒过来,确实也饿了。 这会儿见危时宴叉了这么条大肥鱼上来,杏杏摩拳擦掌,当即自告奋勇表示要来料理这条大肥鱼。 危时宴直接把那条鱼递给了杏杏。 他们从前在山中玩耍,杏杏也不是没给他从小溪里抓过鱼烤过鱼。 杏杏不急着处理鱼,她把那鱼放在寒潭边上,先把危时宴扶到了他们昨儿生火的石壁旁,让他倚着石壁坐下。 还给危时宴安排了个活。 “你不要乱动,就在这儿看着火,别让它灭了,我把鱼处理好了就过来烤鱼。” 危时宴眼里闪过一抹浅淡的笑意,应了下来。 昨夜生的火,眼下就剩下一点点还在燃着。 好在昨儿杏杏捡了好些干枯的树枝回来,倒也不愁柴火。 危时宴这些日子一直生火已经练出来了,不在话下。 杏杏放心的离开,用她随身携带的防身匕首,在寒潭边上把那条肥美的寒潭鱼给处理了下。 去腮去内脏,甚至还在那条鱼身上打了花刀。 杏杏拿着处理好的鱼,来火堆旁把鱼悉心的烤了下。 杏杏小时候没少跟几个哥哥还有村里的小伙伴们去溪边抓鱼,这一手烤鱼技术堪称是炉火纯青。 尤其是这山洞中的寒潭,人迹罕至,里头长着的鱼儿自由自在的,长得那叫一个肥美,鱼肉细腻。 第748章 你就是最好的生辰礼物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把这寒潭鱼烤得油汪汪的,那叫一个香。 “烤好啦。”杏杏带了几分得意神色,把手上的烤鱼递向危时宴。 她脸上笑意嫣然,没有半点阴霾,眼神明亮的看向危时宴。 “宴哥哥,生辰快乐!” 危时宴一怔。 他自己都忘了,杏杏却还记得。 今日是他十八岁的生辰。 十八岁……对很多人来说可能就只是一个稍有些特殊的生辰。 但对危时宴来说,却是死与生的分水岭。 他下山,去追杀那些在镇上欺辱百姓的南蛮小队时,便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无论是死,是生,他都无悔。 当他被困在这个小小山洞时,他以为这大概就是他的埋骨地了。 他平静接受。 可他没想到,杏杏从天而降,落至这寒潭中。 他本就平静的心湖,也因此泛起了巨大波涛。 “十八……” 在这山洞中生活多日,危时宴自己都忘了时间。 但杏杏却一直记着。 危时宴看向手腕上戴着的佛珠。 那是杏杏离开前给他的。 他虽说没有证据,但他冥冥之中有所感觉,就是这串杏杏打小随身携带,沾染了无数她的气息的佛珠,在这段日子里庇佑了他。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串佛珠,比先前那莹润的样子,竟是黯淡了许多。 危时宴久无言语。 杏杏“啊”了一声,还有些不大好意思:“我知道这生辰礼物是有些潦草了,等我们出去,我再给你补上……” 危时宴却突然低声道:“你就是最好的生辰礼物。” 杏杏先是一愣,继而红晕从脖颈处漫了上来,脸都涨红了。 她觉得可能危时宴的意思是,她来了帮他救了腿,所以是最好的生辰礼物。 可…… 这话终究太过暧昧。 危时宴又从来不说这种话,也不像是随口无心一言。 杏杏只觉得心如擂鼓。 她定了定神,这时候也不是想旁的事的时候。 杏杏低声道:“宴哥哥,你此生往后,一定平安顺遂,和乐安康。” 危时宴突然就笑了。 他罕少笑,这一笑,犹如山巅厚积的皑皑白雪中,突然绽出了一朵清丽无双的高岭之花。 饶是杏杏,都看得面红心跳的。 危时宴看着杏杏,慢慢点了点头:“会的。” “一定会的。” …… 那条烤鱼最终还是被杏杏跟危时宴分着一道吃了。 虽说没什么佐料,但食材本身的鲜美就足够出彩。 饶是向来不重口腹之欲的危时宴,显然也很喜欢吃。 吃过之后,杏杏是闲不住的,她打算在附近看看,查看一下这山洞的地形。 眼下危时宴的腿还不方便,外头又有追兵,出去很是危险。 最好的法子就是等危时宴的腿恢复一些,想来外面的困境,她四哥也解决的差不多了。 想到这,杏杏叹了口气。 危时宴立马看了过来:“怎么了?” 杏杏叹气:“我是在四哥眼前掉下来的,四哥一定急坏了。” 危时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杏杏。 他沉默了下,突然郑重开口许诺:“我会尽快好起来,带你出去。” 杏杏扭过头来看了会儿危时宴,突然笑了,点头:“好,我相信你。” 杏杏去四下探查地形了,危时宴坐在那儿,闭目养神,突得睁开眼,手指间的一块小石头,弹射而出。 不远处,一条扭动的长虫,头都被打烂了,挣扎了几下,死的透透的。 等杏杏回来时,就见着危时宴剥去了蛇皮,手里正拿树枝,上头串了一条长长的蛇,在火堆上烤蛇。 杏杏兴致勃勃的过来,“哇”了一声:“这蛇长得真肥……宴哥哥你真厉害!” 危时宴看向杏杏,没说话,眼里却是蕴着笑。 杏杏笑盈盈的,坐在危时宴旁边,没等危时宴问,主动说起了她方才的发现。 “我只在周遭走了走,几乎都是峭壁。眼下看来,这洞口的出处大概就只有上方那一处洞口。” 这结果不是多么的乐观,但杏杏还是语气轻快,“虽说不好出,但也极为安全。不必担心追兵会追过来。” 危时宴觉得自己不给个反应也不好,便“嗯”了一声。 杏杏又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个枯叶的叶柄编制的小蚂蚱来:“我小叔教我的,送你。” 危时宴一怔,伸手接了过来。 那小小的蚂蚱,静静的躺在危时宴的手心里。 危时宴看了好久,才慢慢收拢手指,把那叶柄编织的小小蚂蚱合在了手心里。 “这也是生辰礼物?”危时宴问。 杏杏道:“不,我只是想送给你。” 危时宴不知怎地,竟觉得有些热。 手心都有些汗了。 他想,这一定是他在火堆旁烤这蛇烤的。 …… 每一次太阳升起,杏杏都会在石壁上刻上一笔。 当第一个“正”字写完时,杏杏给危时宴把脉,发现危时宴的腿,痊愈的程度大大超过了她的预期。 “你们习武之人,这身体是真好啊。”杏杏艳羡极了。 小时候,秦大供奉教她大哥习武时,本也想着顺带教教杏杏。 但杏杏什么都好,就是这习武,整个肢体都不协调了。 杏杏就没能习得了武。 眼下大了,也顶多打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旁的是不行的。 她是没想到,危时宴这身体素质远超她的想象,一般来说,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身体再好,也得好生养大半个月才能下床。 可这也就半旬,他这恢复的,竟比旁人恢复半个月都要好。 危时宴静静的看着杏杏:“是你医术高明。” 杏杏莫名有些脸红:“可能,也有点关系吧。” 危时宴问杏杏:“那我能走了吗?” 自打上次危时宴不遵医嘱,杏杏表示生气以后,危时宴就老实了许多。 尽量不惹杏杏生气。 杏杏道:“最好还是不要,再休养几日。你恢复得又快又好,说不得没几日就能完全痊愈了,又何必在这时候,徒增风险?再等几日更稳妥。” 危时宴从善如流的接受:“都听你的。” 他对杏杏的话,没有半点意见。 杏杏见危时宴这般,只觉得心里高兴极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高兴,杏杏也没细想,只觉得,大概这就是大夫遇到听话配合的病患的心情吧。 第749章 来人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在山洞里的时间,过得好像格外的快。 白日里杏杏去中庭那片林子挖些野菜,捡些蘑菇,或者是旁的能吃能用的,她甚至还在林子里挖出了好些野山药。 危时宴就在寒潭边上叉鱼。 杏杏还开发了诸多烤鱼吃法,这寒潭鱼肉质鲜美,吃了这些日子,杏杏只觉得自己皮肤都细嫩了不少。 经过杏杏的细心观察,她发现危时宴的腿好得出奇的快,除去危时宴本身的因素,很可能也与这鱼有着丰富的营养价值有关。 杏杏索性就跟危时宴整日在寒潭边上,两人一道在寒潭中捉鱼。 这寒潭中千百年来人迹罕至,鱼儿在寒潭中繁衍生息,族群数量十分可观。 杏杏用林间采的野菜草药捣碎,做成鱼饵,大团大团的扔进寒潭中打窝,引了许许多多的鱼过来。杏杏与危时宴毫不客气的拿着削好的树枝,一插一个准,没过多久,两人便抓了几十条。 杏杏用林子里捡来的枯枝,点火闷烟,将这些寒潭鱼都做成了不加盐的熏鱼,方便保存食用。 一连这么做了几日,在墙上的“正”字还剩一笔就写完两个时,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 当时杏杏正在寒潭边上,跟危时宴聊天呢,就见着危时宴突地一拧眉,拉过杏杏护到自己身后。两人藏身到一处巨石后头,危时宴手持长剑,警觉的看着洞顶那处洞口。 杏杏就见,一条绳子从洞口处垂了下来。 杏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是有人追到这了? 就是,也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 杏杏忍不住摸到自己腰间。 她还有些迷药,先前包在油纸包里,并未打湿,还能用。 这山洞中倒是不用考虑风向的问题,一把迷药洒下去,应当能放倒几个。 杏杏还在想着最坏的情况,就听见洞口上头窸窸窣窣的,顺着绳子滑下个人来。 那人还未落下来,杏杏便已是瞪大了眼。 那人胡子拉碴,眼底尽是一片青紫,要多潦草有多潦草,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人也比先前瘦了好些,衣裳宽宽松松的挂在身上。 但杏杏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是我四哥!” 杏杏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欢喜的同危时宴道。 危时宴一听,微微一点头。 杏杏已是欢喜的奔了出去:“四哥!” …… 喻永桂不愿再想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他强撑着精神,招来了西南这一片能调动的所有朝阳楼的探子,这些日子一直在追踪杏杏的踪迹。 一点点的从悬崖上做落脚点,然后再放下绳索,继续往下探。 这工程很大,又因着地势恶劣,推进慢得很。 经过了这好些日子,喻永桂才带人慢慢下到了这边。 在发现这一处洞口时,快要绝望的喻永桂萌生处了一点点希望来。 他亲自捆了绳子,让人在上头看着,下到了这处洞中。 乍然从满是阳光的外头,下到这洞穴里,喻永桂视力还未恢复,看清洞里的情形,就听见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脆甜声音,在这洞穴中空洞又犹如天籁般响起:“四哥!” 喻永桂心跳得极快! 他都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人还在绳子上,却已是忙不迭的四下张望。 杏杏生怕绳子上的喻永桂看不到自己,蹦得高高的,挥着小手:“四哥!我在下面!这里,这里!” 喻永桂终于看见了,他妹妹好好的,正站在底下一边跳一边朝他挥手! 他顾不上安全,顺着绳子急急降落,离地面还有好些距离时便已是火急火燎的跃了下来。 “杏杏!”喻永桂奔向杏杏,抓着杏杏的肩膀,上上下下的看,又哭又笑的,“你没事!你真的没事!” 他高兴极了,眼眶红得厉害。 杏杏没事! 杏杏还活着! 他终于找到杏杏了! 杏杏也红了眼眶:“四哥!你这是生病了还是怎么?人怎么这么憔悴了?” 杏杏又要给喻永桂把脉,喻永桂却笑道:“我没事,就是急的!还好你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回去怎么跟家里的老老小小交代,他们怕不是得剥了我的皮!” 杏杏与喻永桂在这边说着话,危时宴慢慢的从阴影处走了过来。 喻永桂见一个人影出现,下意识也是警惕的去抽腰间的软刃。 但当他看清那人的脸时,愣了下。 他小时候自然是见过危时宴的,虽说这会儿过了几年,但危时宴打小就样貌出众,令人见之难忘,喻永桂还是能认出来的。 喻永桂迟疑的看向杏杏。 杏杏高兴的朝喻永桂点着头:“没错,是宴哥哥啊!他也在这儿!” 喻永桂一时间脑子里转过了八百个念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已经知道小时候那住在深山里的“时公子”时宴,便是大夏的二皇子危时宴了。 这会儿总不能还跟小时候一样,叫时大哥了。 ……还有,这二皇子殿下跟他们杏杏在这山洞里,孤男寡女的相处了这么多日子,他们杏杏没被欺负吧?! 喻永桂脑子里纷纷咋咋的。 但权衡过后,还是先对危时宴拱了拱拳:“二殿下。” 危时宴还了一礼:“喻四公子。” 喻永桂没想到小时候看着就很不好接触的危时宴,这会儿竟然还给他还礼,喻永桂那叫吓了一跳。 “二殿下客气。”喻永桂侧过身子,不受危时宴的礼。 “少主,下头可还安全?” 洞口上头,遥遥传来问询声。 喻永桂心情极好,朗声回道:“安全。人已经找到了,你们在上头准备接应。” “是!” 喻永桂对杏杏与危时宴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的人在外头守着,一会儿把我们都给拉上去。” 终于能出去了,杏杏欢快点头:“好……不过,四哥你先稍等下,我要带些东西出去。” 喻永桂虽说愣了下,没反应过来这里头有什么东西好带的。 但眼下刚找到杏杏,杏杏别说是要带些东西走了,就是杏杏这会儿跟喻永桂说她想坐龙椅,喻永桂都要绞尽脑汁开始琢磨如何才能替杏杏实现了。 喻永桂一口应道:“好。” 第750章 离开山洞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折身回去,把熏好的那些寒潭鱼都打包妥当——杏杏拿先前无聊时用藤蔓搓好的绳子,把那些寒潭鱼都串了起来,几十条,都挂在了身上,那叫一个壮观。 杏杏很欢快:“四哥!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喻永桂眉心狠狠跳了跳。 他那貌美如花,娇小可爱,贵为郡主的妹妹,挂了满身的熏鱼……这……这…… 这是真的很难形容! 喻永桂正要说什么,就见着旁边那个,长得清俊昳丽,美貌惊人,神色冷淡,一看就是高岭之花的二皇子殿下,很是自然的从杏杏身上取下那些熏鱼,看那样子,是要往自己身上挂…… 喻永桂受不了了,人都要麻了。 不是,我的妹,我的哥,这熏鱼是什么不能丢弃的好东西吗! 你们就这么往自己身上挂啊?! “别别别!”喻永桂赶忙拦住危时宴,“你们也别挂了,到时候弄得一身熏鱼味。这有绳子,直接让人拉上去就是了。” 杏杏“哦”了一声:“这样也行!” 喻永桂想说外头熏鱼多的是,妹妹你要是爱吃的话,回头他让二哥专门开个熏鱼店,让你吃个够。 真的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把这些熏鱼给带出去吗? 但喻永桂最终还是没吭声。 他想,算了,随杏杏去吧。 别说杏杏要带熏鱼出去了,杏杏就是想带洞底的大石头上去,他也得把这事给杏杏漂漂亮亮的给办了! …… 待喻永桂带着朝阳楼的人,把杏杏跟危时宴一道救出后,他们一行人到了那镜湖附近的小镇子修整。 那些化整为零待在小镇附近的侍卫,见着杏杏安然无恙的回来,甚至还带回了陛下下旨要他们带回的人物,圆满的完成了任务,一个个那叫激动。 为首的侍卫首领虽说还不知道危时宴的身份,但见着危时宴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以及三殿下都有些相似的眉眼,侍卫首领哪里还不明白这位的身份。 他不敢怠慢,亲自去为这位爷打了热水回来。 危时宴却依旧很不习惯跟人相处,只道了一声“把水放外面”,便把屋门关得紧紧的。 喻永桂不由得跟杏杏嘀咕:“……这几年过去了,二殿……不是,是时大哥,还是跟从前一样,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啊。” 杏杏眉眼弯了弯,倒是没说什么,只说自己也要好好洗一洗。 喻永桂赶忙点头:“说得极是,说得极是。这地方小,我叫了些吃食过来,一会儿你洗好了,我让人给送进来?” 杏杏自是道好。 待到杏杏与危时宴都洗漱妥当,换好了衣裳后,喻永桂让人送了吃食过来。 喻永桂心疼的不行。 妹妹走的时候都舍不得的把那些熏鱼带上了,可见妹妹这些日子在山洞里过得极苦,没什么吃食。 这可把喻永桂给心疼坏了,直接叫了一整桌的吃食过来。 杏杏:“……” 多少有些无奈了。 “对了。”喻永桂又跟杏杏嘀咕,“二殿下好像还跟从前一样,不喜欢跟人接触……我方才喊他吃饭,他道了谢,说不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杏杏便去拍危时宴的门:“宴哥哥,吃饭了。” 里头的人明显先沉默了下,再回的话。 “好。” 喻永桂:“……” 不是,二殿下,你这区别待遇是否有些明显? 危时宴换了新的衣裳出来,下巴冒茬的胡子也刮干净了。 喻永桂看的又是一愣。 他这常年在外跑朝阳楼的任务,虽说本身年纪不算大,但也能称得上一句是阅人无数了。 就这位二殿下的长相,喻永桂敢打包票,整个大夏的男子里头,都很难找出一个比他还好看的来。 等回了京城,还不知道是怎样的腥风血雨呢! 喻永桂心里嘀咕着,手上也没停,拿公筷给杏杏夹了满满一碗冒尖的菜,爱怜道:“……这小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你将就着吃点。” 杏杏赶忙稍稍一挡:“好了好了,四哥,你再给我夹,就要浪费了。” 杏杏说着,先用公筷帮喻永桂夹了一筷子菜:“四哥你也多吃些。” 危时宴没抬头,神色淡淡的。 杏杏又用公筷也给危时宴夹了一筷子:“宴哥哥,该多吃些的是你。回京后,等陛下与皇后娘娘看到你这般瘦了,不知道该多心疼了。” 喻永桂心一紧——这位二皇子殿下,看着根本不像是能接受旁人帮他夹菜的人啊! 他可不希望自家妹妹好心帮人夹菜,对方置之不理,动都不动的这种场面出现…… 然而危时宴筷子一顿,却是低声道了声谢,继而先把杏杏给他夹的那筷子鸡肉给吃了。 喻永桂:“???” ……这位二皇子殿下,是这么平易近人的人吗? 喻永桂陷入深深迷惑中。 然后他就看着,他妹妹笑眼弯弯,不时的用公筷给危时宴夹几筷子菜,危时宴一口不落,全吃了。 喻永桂:“!” 喻永桂震惊。 喻永桂陷入沉思。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待洗漱完也用过膳,他们终于能闲下来说一说眼下的局面。 先前杏杏坠崖,喻永桂把那支搜山追踪的人马全给解决了。 眼下距离杏杏坠崖已经快十天,那支搜山追踪的人马消失这么久,饶是深山野岭消息不方便传出去,但背后的人也应当有所察觉了。 “……不过我让朝阳楼的探子在庵江城里埋伏了。有什么动静,他们会传书过来。”喻永桂道,“哦对,先前小胖子那西邑世叔,还亲自带人去了一趟锦江,看样子是无功而返了。回来后发了好大脾气,他平日里最喜爱的那侍妾都被打了一巴掌。” 喻永桂摸了摸下巴,“目前来看,饶是那西邑人带人查到这边,我们也有足够充裕的时间撤出。只不过据探子回报,往庵江外各大城去的要道都被人以捉拿朝廷钦犯的名义守着了,严查路引。我的人过来时,都差点被扣下……我们要想平安离开这,怕是得稍稍费些心思。” 第751章 果真是极有缘分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庵江城外的官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吱呀吱呀的行驶在路上。 马车里,杏杏用药水遮掩了自己跟危时宴的容貌。 喻永桂看了下两人,嘿嘿直笑:“这时候就知道我这种平平无奇的长相有多好了吧?” 杏杏摸着自己脸上的遮掩,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她先前从洞口掉入寒潭里时,脸上是用药水遮掩过容貌的。 但那时候,危时宴好像也认出了她? 到了后头药水的遮掩效果失效,她手头上也没有调配好的药水,也不需要再遮掩容貌,便以真实的脸来面对好似也没见危时宴惊奇过。 杏杏忍不住又看向危时宴。 危时宴这会儿经由她用药水修饰,成了一个面色蜡黄,容貌虽说也能称得上一句清秀端正,但总归与先前那清俊绝世的模样可以说是相差甚大。 杏杏又盯着危时宴看了会儿,平心而论,她觉得若是危时宴一开始以眼下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她也能认得出来。 遂杏杏便抛开了危时宴怎么认出自己的疑问。 前面两个关卡的排查都过得很是简单——倒不是说不严,着实是朝阳楼的人帮危时宴做了假身份路引,再加上杏杏帮着变了容色,那些小队的人自然查不出来。 喻永桂还有些得意:“我们到底是打探消息出身——” 只是喻永桂这自得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遇到的第三个盘查关卡外,突然一声极为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认得这马车!这是冯兄与冯小姐的车!” 听到这声音,杏杏跟喻永桂眉头都跳了几下。 马车外头有人骑马疾驰奔来,在马车外停了下来,声音欢喜极了:“冯兄!冯小姐!是你们吗!” 喻永桂跟杏杏交换了一个眼神,喻永桂掀开车帘,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哦,我当是谁,原来是庞公子啊。” 很符合一个疼爱妹妹的哥哥,在知道新结交的朋友竟然打着让自己疼爱的妹妹给他做妾的行为表现。 ——其实按喻永桂自己来说,真要让他按照他的行事准则来,怕是这庞金康怎么说也得断根胳膊腿。 这也就是,得装良民。 喻永桂心底直撇嘴。 庞金康自然也发现了他的“冯兄”对他态度的变化,多少有些脸红。 但这点脸热显然还阻止不了庞金康对杏杏的思念。 他厚着脸皮就当看不出来喻永桂对他的淡漠,陪着笑脸:“……冯兄,冯小姐是不是也在车上?” 喻永桂拳头都硬了! 他拉着个脸,把车帘放下,索性不再跟庞金康说话。 庞金康赶忙翻身下马,在马车外作揖,脸上涨红:“……冯小姐,先前我冒犯了冯小姐,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后来听说冯小姐离开了庵江,我心里着急的很,一直想跟冯小姐亲口说声抱歉。” 庞金康说完,就一直作揖不起来。 大有杏杏不出声,他就一直在这作揖作到死的架势。 杏杏拧眉,原本不想理会。 危时宴脸色有些冷。 但这会儿外面偏偏又有一匹马疾驰过来,停在了马车旁。 只听得一道陌生声音笑着问道:“少爷,这里是出什么事了?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声音一出,危时宴便抬起了头,看向杏杏。 他无声的启唇:“这声音听过。” 杏杏顿时明白。 这人定然是曾经追击过危时宴的人。 马车里氛围顿时紧张起来。 危时宴神色冷淡,缓缓摸上暗处的长剑——实际上,他方才就想这么做了。 喻永桂的手也往自己腰间那柄软刃上摸去。 外头响起庞金康的声音,他赫然挠着头,不大好意思的同对方道:“没有没有,金叔叔,我就是遇到了朋友……正跟朋友叙旧呢。” 对方笑呵呵的:“既是朋友,怎能一直在马车上不露面,让我家少爷在外头晒着?” 显然是起了疑。 庞金康赶紧跟对方解释:“不是,金叔叔,是我做错了事,在跟人赔礼道歉呢。” 那姓金的人,笑道:“这样吗?……不过,少爷也别怪属下谨慎。大人之前便吩咐过,稽查江洋大盗这事万不能有纰漏,属下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庞金康犹豫了下。 自打杏杏离开了庵江,庞金康觉得自己就犯上了相思病,是茶饭不思。 他先前派出去追冯家马车的人,无功而返。庞金康感觉天都塌了。 在家中茶不思饭不想的过了几日,庞金康实在是坐不住了,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家里乱转,人都瘦了一圈。 知州夫人罗氏见儿子这样心里也难受,只能想了个法子,把儿子给送到外头各大要道的岗哨来,给儿子找个念想。 庞金康一见这岗哨这般严密,倒是生出了一丝丝的念想,想着说不定能再碰上杏杏。 这会儿庞金康只觉得自己跟冯小姐果真是极有缘分的! 还真就让他们再次相逢了! ——不过,庞金康这会儿也没忘了,他来的时候,他爹三申五令,让他不能妨碍岗哨这边的正事。 正在庞金康不知道怎么跟杏杏他们开口时,杏杏掀开了车帘。 庞金康见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呼吸都停滞了下。 杏杏却没有看庞金康,先跳下了马车。 喻永桂紧随其后。 正当庞金康以为马车里的兄妹二人都下了车,正想开口同他们说话时,庞金康就见着杏杏朝马车车厢门那伸出了手:“你身体弱,小心些。” 紧接着,庞金康就见着马车里一脸色蜡黄,看着就很文弱的男子,扶着杏杏的手下来了。 庞金康脸都青了! 他他他,他竟然敢碰冯小姐的手?! 喻永桂也没理庞金康,给那姓金的中年男子递过去三份路引。 那姓金的中年男子,是见过危时宴的。 他一会儿觉得这个看着病歪歪的男子体型有些像,一会儿又觉得这男子病得命不久矣的样子,又明显不是——那人骑在马上,身形十分挺拔,哪里像眼前这弱不禁风的样子。 再加上他一一查看三份路引,没找出半点毛病来,算是打消了疑虑。 第752章 这位便是我订下婚约的未婚夫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姓金的中年男子把路引递了回来。 喻永桂收好,庞金康已是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冯兄,这位是……” 他眼巴巴的看向杏杏跟她身边的男子。 不知道怎么了,两人这会儿只是站在一起,他就觉得不舒服得很。 喻永桂冷笑一声:“是什么人,跟庞少爷有关系吗?” 庞金康急了:“冯兄……” 喻永桂伸出手来:“别,庞少爷可千万别这么称呼我。我怕我哪里再让庞少爷产生错觉,以为我冯某人是会把订了亲的妹子送去给别人做妾的无耻之徒!” 庞金康脸都涨红了,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危时宴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神色倏地冷了几分。 那姓金的中年男子猛地看了过来,见一切如常,又有些纳罕。 方才,他明明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杀意…… 难道,是这些日子绷得太紧,出幻觉了? 姓金的中年男子晃了晃脑子。 “冯兄……你别生气,我也是,也是想让冯小姐过的更好。”庞金康涨红着脸,低声解释道,“冯小姐到底,到底是商户……不过冯兄放心,若是冯小姐嫁给我,虽为妾,但我一定以妻之礼相待,绝不委屈了她……” 喻永桂脸都狰狞了! 他手都在微微抽筋——他实在是想拔出腰间软刃,直接砍了这个龟孙! 可是他的理智在阻止他——若是在这里动了手,怕是他们全都得交代在这。 杏杏突然上前,按住喻永桂的手,又扭头朝着危时宴的方向嫣然一笑,缓缓开了口:“庞少爷,我还没向你介绍,这位,便是我订下婚约的未婚夫。” 庞金康人都傻了! 其实别说庞金康了,喻永桂都傻了! 只有危时宴,手微微一颤后,冷静从容的表示,没错,他是。 杏杏看向庞金康:“我与我未婚夫感情很好,所以那些话,你不要再说了。” 庞金康大受打击,失魂落魄。 大概是老天爷也感受到了庞金康的伤心,竟是突然起风变起了天。 瓢泼大雨说下就下。 这里离着主城还远,杏杏一行人暂时只能歇息在沿途的驿站。 危时宴替杏杏撑着伞,两人一道下了马车。 喻永桂:“……” 行吧,他自己撑了一把,也跟着下了马车。 …… 庞金康站在雨中,痴痴的看着前头,金简替他打着伞,心中啧了一声,对这个小少爷心里只有情情爱爱的表现着实有些不屑。 “少爷,别看了。”金简道,“人家都进去了。咱们也进去吧。” 庞金康失魂落魄的被金简推着后背,亦步亦趋的也进了驿站。 杏杏他们明显已经上楼了,驿站歇脚的大堂里坐了一多半来避雨的人,庞金康环视一周,没发现杏杏的身影,他神色黯淡极了。 金简看着又是撇了撇嘴。 可偏偏他们知州跟知州夫人都特特嘱咐过,让他照顾好这宝贝疙瘩少爷。 等金简把这个金疙瘩少爷给哄进了屋子,见他还是一副失魂落魄,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金简啧了一声,给出了个主意:“少爷,你要是真喜欢那姓冯的小姐,这也好办,回头就让他们冯家那些人遇到流匪,那病秧子被匪徒宰了就是。” 庞金康吓了一跳,倒是回了神,一迭声的拒绝:“不不不不,这样不行,肯定不行……这样冯小姐得多伤心。” 金简越发不耐烦:“那少爷你想怎么样?你在这就算伤心死,那姓冯的小姐也是快嫁别人了。” 庞金康眼圈都红了。 金简深吸一口气。 他从前是从军的,可看不得这些小儿女的酸情态。 “行了金叔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庞金康颓然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金简大刀阔马的朝庞金康抱了抱拳,就出去了。 庞金康一个人在屋里,想起从前他没见过冯小姐与她未婚夫相处时的样子,自己骗自己说他纳冯小姐为妾,也是为了冯小姐日后着想,宁为权贵妾,不为商人妻嘛。 可眼下庞金康见了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哪怕不说话,哪怕两人甚至都没有眼神互动,可他们站在一起,就是让人觉得,天生一对合该如此。 这让庞金康如何不崩溃? 他痛苦极了。 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伺候庞金康的小厮吓坏了,赶紧去找了金简。金简一看,知州家的这宝贝疙瘩怎么发起了高热,又赶紧连夜找了大夫过来,折腾了大半夜。 第二日金简继续带人去路口盘查时,都带着黑眼圈。 他看着庞金康那为了个女子要死要活的样子,简直很是看不起。 这里左右离庵江城不算特别远,饶是下着雨,他也让人快马加鞭去庵江城给知州夫人罗氏去了信。 等到了第二天傍晚,雨还没停,知州夫人罗氏就匆匆带着人赶了过来。 庞金康见他娘过来也是没什么精神:“娘,你过来了。” 罗氏那叫一个气啊,在庞金康胳膊上拍了一下,冷脸道:“你为着个女人,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你对得起我跟你爹吗?” 庞金康赶忙替自己辩解:“不是,娘,我生病跟冯小姐无关……” “还在替她说话!”罗氏冷着脸,“那冯永永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一个商户女,你是知州独子,愿意纳她为妾已经给她脸了!她真以为自己多高贵?!” 庞金康有些痛苦:“娘,你别这样说冯小姐。” 罗氏愤怒起身:“这几日一直在下雨,她是不是还在这驿站中?我这就让人带她过来,我倒要看看,她把我儿害得病歪歪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庞金康想要拦着罗氏,但罗氏却同他疾言厉色道:“你就在这坐着,什么都不必说!” 庞金康拗不过他娘,只得眼睁睁看着他娘让丫鬟去“请”杏杏过来。 丫鬟很快回来了。 身后却没人。 庞金康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怅然。 罗氏大怒:“人呢?” 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冯小姐说,她,她未婚夫身体不大好,她要照顾未婚夫,怕是身上沾了病气。为了防止把病气过给夫人,就不过来给夫人请安了。” 第753章 说不得那男人都活不了几年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庵江是个小地方,知州就是这块小地方最大的官员。 罗氏在庵江这小地方过得顺风顺水,就没被什么人忤逆过。 就连杏杏,直接对她也是客气有加。 眼下突然这般,罗氏哪里能忍。 当即就冷笑一声:“好大的架子!” 庞金康吓了一跳,着急的替杏杏解释起来:“……娘,冯小姐不是那等摆架子的人。她也是,也是担心会过了病气给娘。她那个未婚夫,确实病恹恹的……” 庞金康越替杏杏分辨,罗氏越是恼怒! 儿子先前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眼下更是都站在那女人那边,纵着那女人对她不敬了! “康儿!”罗氏喝道,“你要拎得清。她一个商户女,能嫁到咱们府上当妾,已经是娘看在你的份上网开一面了。是她祖坟冒青烟修来的造化!……她倒好,还跟我拿起乔来?!” 庞金康唯唯诺诺。 罗氏忍着怒意,苦口婆心:“况且,康儿,你想,于情于理,娘是长辈,又是官夫人,让她来见,她就该赶紧过来。哪怕是怕过了病气,也该在外间向我请安才是。哪有这样,我特特让人请她过来,她都置之不理的道理?……你也别替她说话了,她这样狂悖的行径,我若不好好教她,等她嫁到府里来当了你的妾室,岂不是更要尾巴翘上天去?” 庞金康越发说不出话来。 尽管他今儿亲眼见着了杏杏跟她未婚夫有多相配。但他眼下心底还没有完全死心,存着一丝希望,还是想让杏杏给他当妾室的。 他想过了,他甚至可以跟杏杏保证,只要杏杏点头,他立马纳杏杏过府,也不会让杏杏喝避子汤,让杏杏在正室前头生下庶长子,算是他给杏杏的一个保障。 他愿意为杏杏做到这一步! 是以这会儿他娘在那抱怨着,庞金康也没有太替杏杏解释——他担心,他娘若是不出了这口气,怕是他娘后面会带头反对杏杏过府。 庞金康垂着头,闷声道:“娘说得都是。” 见儿子站在了自己这边,罗氏心底那口气算是出了几分。 她这才愿意表示几分自己的宽宏大量来:“算了,冯小姐到底是个女儿家。她未婚夫在病中的话,我正好带了大夫过来,便让大夫去给她未婚夫也看看吧。” 庞金康有些错愕的抬起头:“娘!” 罗氏拍了拍庞金康的胳膊,意味深长的笑笑:“不懂了吧?他们到底是有婚约,咱们哪怕再想促成这样,也不能在明面上落了下风……我们这会儿让大夫过去看看,是对他们有恩,这便是站在了上风。” 还有一句话,罗氏没说。 掌握了对方未婚夫的身体状况,到时候在药里做些手脚,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这样的话,自然就不必同儿子说了。 她家儿子心性赤诚,若是知道了这些,定然会背上愧疚。 不过是一条人命,运作下,死了就死了。 但她儿子的心情,可不能被此影响了。 …… 杏杏担上一个照顾未婚夫身体的名头,这会儿正在屋子里跟危时宴下棋。 喻永桂又跑出去探查情况了,没在屋子里。 屋子里燃着灯花,只有落子的声音。杏杏跟危时宴下棋厮杀,杀的那叫一个有来有回。 而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方才过来“请”她去见罗氏的那丫鬟又来了,正在门外,细声细气道:“冯小姐,听闻您的未婚夫身体有恙,不能去见我们知州夫人。我们知州夫人心善,特特让随行大夫过来替您未婚夫诊断身体。” 杏杏与危时宴对视一眼。 危时宴往自己某几处穴位点了几下,略朝杏杏一点头。 杏杏这才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丫鬟笑吟吟的,看着客气礼貌,实则不容置喙,已是侧身伸手,让大夫往屋子里进了。 杏杏索性也没拦。 “知州夫人太客气了。”杏杏淡淡道。 那大夫拎着药箱进了屋子。 危时宴坐在一旁的罗汉塌上,烛火之下,脸色微白,再加上药水的修饰,看着便病色缠身的模样。 大夫帮危时宴把了脉,又皱着眉头问了几个问题,最后开了药方:“……先滋补一下身子,好在这些药材我都带着。一会儿我让药童给你们送过来。” 杏杏奉上了诊金,大夫却摆手:“知州夫人已经给过了。” 杏杏直接把那一锭银子塞到了大夫的手里:“知州夫人给的,是知州夫人的份。我给的,是我的份。大夫要是不收,这药我们也就不喝了。” “这……” 那大夫犹豫了下,下意识看了一眼带他来的丫鬟。 丫鬟不动声色的朝他点了下头。 大夫这才收了,拎着药箱告辞出门。 丫鬟笑吟吟的同杏杏道:“我们知州夫人很是惦念冯小姐。恕奴婢多嘴……” 杏杏温温柔柔的笑着,却是不容置喙的打断了丫鬟的话:“既然知道多嘴,那便不必说了。” 丫鬟本想说,我们知州夫人对你这般好,你就是怕过了病气给我们知州夫人,也该在外头远远的给我们知州夫人请个安才是。 可杏杏这么直接截住了她的话,她愣在原地,脸都涨红了,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杏杏微微扬眉:“还有旁的事么?” 丫鬟只能涨红着脸告辞离开。 但她人却是没走,在拐角角落里等着。 等药童把配好的药包递给了杏杏,又见杏杏很快拎着那药包出了门,看方向应是去灶房借地方熬药了。 丫鬟这才回去复命:“奴婢亲眼见着,冯小姐拎着药包去灶房了。” 罗氏挑了挑眉:“既是这般,那我也便歇息吧。这雨看这样子还得再下些时候,想来等她未婚夫的身子好上一些,她便有心情来见我了。” 庞金康在一旁欲言又止。 方才大夫过来,回禀说冯小姐的未婚夫身子确实极差,得用滋补的药好好养着才行。 庞金康顿时觉得自己腰杆子直了下。 那男人身子那么差,怎么能让冯小姐一辈子都过得好呢? 说不得那男人都活不了几年了! 第754章 他是为了让冯小姐下半生过的更好!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到时候冯小姐成了寡妇,又是商户,后头只能嫁鳏夫或者是些身有残疾的,一辈子就毁了! 不像他——只要冯小姐愿意当他的妾室,他可以保证,一辈子都对冯小姐好! 庞金康觉得自己这也不算是,抢人妻子。 他是为了让冯小姐,下半生过的更好! 罗氏瞥一眼儿子,笑了:“别急,娘答应过你,要把她给你弄进府里当妾,那娘就不会食言。” 庞金康涨红了脸,期期艾艾的:“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 他“就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二和三来。 罗氏轻笑一声,也明白儿子的顾虑。 他是不想让杏杏怪上他。 “你就放心等着就是了。”罗氏胸有成竹,意味深长的笑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只要有娘在,娘也把她变成你的!” 杏杏端着熬好的药汤回了屋子。 进了屋子,杏杏便笑着递给了危时宴:“这一路不方便买药,倒是有人给送上门来。” 危时宴接过碗,没多问,把药给喝了。 这大夫开的药方是温和滋补的——但只一点,有一味药,那大夫悄摸摸加大了份量。 寻常人可能没什么事,但危时宴方才的脉象,是一个缠绵病榻许久,身子虚弱得很的脉象。 这一点点加大的份量,会短时间内让危时宴的身子看上去好了很多,实际上却是虚不受补,伤了根底。 杏杏打眼一看,就看出了这方子里的猫腻。 不过,杏杏方才去驿站的灶房煎药,顺便把那多的那味药藏了些在袖子里,剩下的,正好就是一副滋补良方。 危时宴的腿虽说行走已与常人无误,但到底还是个伤患,加之他又在那山洞中许久,补一补总没坏处。 是以这碗补药,最后还是进了危时宴的口中。 待危时宴喝完药,杏杏又把碗端了出去。 罗氏的丫鬟看到这一幕,还特特又去跟罗氏回禀。 罗氏嘴角噙着一抹笑:“喝了就好……想来明日,她就没什么借口不来给我请安了。” …… 半夜,杏杏正睡着,突然敏锐的察觉到屋子窗户被人吱呀一声推开,有人翻窗进来了。 杏杏悄悄的摸上枕头下放着的匕首,正等着对方下一步行动时,却听到那人轻手轻脚来到杏杏床边,伸手推了推她:“杏杏——” 杏杏差点就翻身直接刺过去了。 还好听到对方的声音反应过来—— 是她四哥! 等把屋子里的蜡烛点上,杏杏更是错愕的很。 屋子里不止有他四哥,他四哥还扶了个人进来! 且那个人还是个熟人! 正是从前跟她四哥互砍,两败俱伤过的卿霜! 卿霜脸色白得骇人,身子软软的倚在喻永桂身上。 喻永桂简洁的解释了下:“……我出去办事,正好遇见了她中了旁人圈套,中了毒。总不能见死不救……就顺手把她救回来了。” 卿霜脸色白的很,唇色却是青的。 她想要说什么,杏杏却赶忙制止了她:“先别说话,也尽量别动。” 杏杏赶忙帮卿霜把脉:“……她确实中了毒,好在这毒我能解。” 听到杏杏说“能解”的时候,喻永桂明显松了口气。 杏杏取了她随身携带的解毒丸:“……你这毒有点烦,我这常备的解药只能暂时压制它的毒性,等到了下一个城镇,再配置对症的解药。” 卿霜虚弱的点头:“好。” 杏杏喂卿霜吃了解毒丸,卿霜坐着又缓了好一会儿,等药效发生作用,杏杏给她把过脉,确定她体内毒素已经被药效压制了,这才允许卿霜起身走动与讲话。 多日不见,卿霜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 她神色复杂:“又欠你们姓喻的一次。” 喻永桂撇了撇嘴:“行了,你上次让给我的那个人拐子,在我妹妹的身世上起了大作用,你不欠我们什么。” 卿霜抿了抿唇,认真道:“那不算。” 她不欲多说,扶着桌面起身,突然“啊”了一声,看向自己的手。 杏杏道:“哦,忘了跟卿霜姐姐说了,那毒素存在你体内一天,你的功力就会被那毒素给压制,暂时失去。不过也不必太担心,等到了城里我给你配好了解毒药,吃过以后功力就能恢复了。” 卿霜:“……” 喻永桂也起了身:“行了,我去驿站那帮你再开一间房。过两日到了下一个城镇,杏杏帮你解了毒你再走。” 卿霜没说话。 她微微低下了头,掩住脸上的热意。 “那,我又得麻烦你们了。” 喻永桂回身跟杏杏道:“好了杏杏,方才吓着你没有?你先休息吧。我去安顿卿霜。” 杏杏点了点头,又叮嘱卿霜:“卿霜姐姐好好休息。你现在到底还是中了毒,一切小心为上。” 卿霜一点头:“谢谢郡主。” 喻永桂提醒道:“我们在外头有机密行动,你当着外人面别喊杏杏郡主,喊她冯小姐就是。哦对了,喊我冯公子。” 卿霜看了喻永桂一眼,改口改的很顺:“好,冯公子。” 喻永桂满意一点头,带着卿霜出去了。 两人走之后,杏杏的屋门被轻轻敲了下,有人轻声道: “杏杏。” 杏杏听出是危时宴的声音,赶忙又去开门:“宴哥哥,怎么了? 危时宴打量杏杏一番,见她还好,稍稍松了口气。 “方才我听到你窗外有异响,不过见是你四哥带了个人进了你的屋,便没过来……眼下看到你没事我便放心了。” 危时宴没有进屋,嘱咐杏杏好好休息,这才离开。 翌日,连绵下了几日的雨,终于有了要放晴的迹象。 被困在驿站几日的人都稍稍松了口气。 病恹恹的“冯小姐未婚夫”,脸上也终于稍稍有了几分气色,看着人都俊美了几分。 庞金康一大早下来,见他的冯小姐跟未婚夫在驿站大堂坐着一道用膳的情景,简直是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 他脸色有些黯淡。 默默的走到一旁角落,点了清粥小菜,默不作声的用起了早膳。 第755章 权宜之举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知州夫人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不会下楼在大堂里用早膳的。 自是丫鬟亲自去厨房端的膳食。 只是丫鬟去厨房端膳食前,还特特来了大堂一趟,给杏杏行了礼,笑道:“给冯小姐请安。我们夫人一直惦记着冯小姐朋友的身体,还特特让奴婢来看看,冯小姐您朋友的身子可好一些了?” 杏杏笑眼一弯:“还未来得及去感谢夫人。多亏夫人推荐来的大夫,朋友的身子比昨儿好了不少。” 丫鬟眼神在危时宴身上落了下,笑道:“冯小姐您朋友的气色看着果真比昨儿红润了些。这样就好,也不枉我们夫人一直挂念着。”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 杏杏圆圆的眼儿一弯:“还劳烦姑娘跟你家夫人说一声,若夫人早膳后无事,我们便过去拜访道谢,也免得夫人一直惦念着。” 丫鬟笑道:“那奴婢自当替冯小姐转达。” 庞金康在角落里听得心跳又有些微微加速。 他眼神中隐含渴盼,偷偷的看向杏杏。 杏杏虽说察觉到了,但她就当没看见的。 她自觉已经跟这位庞少爷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奈何他们家大概是在庵江横行惯了,根本没把杏杏的拒绝当回事,饶是杏杏把危时宴拉来以未婚夫的名义都不得行。 杏杏凭良心讲,觉得他们脑子都有病。 眼下这种关头,跟脑子有病的,还是不能太过纠缠的。 等用过早膳,杏杏与危时宴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起身先一道回屋休息了会儿。 窗外的雨越发小了,天也明亮了许多,看上去再过不久就能停。 杏杏打算一会儿带危时宴去见那位知州夫人,赶紧应付完就走。 喻永桂撇了撇嘴:“就他们那样子,我看是不会轻易死心的。说不定还要玩一出强取豪夺……我们做好最坏的准备就行。” 喻永桂摸了下腰间软刃,意思很直白——他已经做好了杀出去的准备了。 危时宴的剑就放在危时宴房中枕头下面。 他们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 杏杏跟危时宴去知州夫人罗氏房中。 杏杏敲了敲门。 里头一丫鬟推门而出,语气真诚,满是歉意:“还请冯小姐与这位公子稍等,我们夫人身子有些不适,正在服药。” 杏杏便明白,这是那罗夫人给她的下马威, 杏杏只觉得越发好笑。 明明是这知州夫人,费尽心思的想让她来见她。 她倒是来了,然而她又拿起乔来。 也真是挺没意思的。 杏杏也不惯着,当即就一脸“担忧”道:“夫人既是身体不适,那我就与朋友先回去,不叨扰夫人了。下次有机会,再来探望夫人。” 说罢,杏杏拉着危时宴便欲走。 那丫鬟一下子就慌了,下意识回身往屋中某处看去。 杏杏才不管她,步子都迈出去两步了。 大概是收到了什么讯息,那丫鬟赶忙顾不上礼节的上前,着急忙慌的想去拉杏杏的胳膊:“冯小姐留步!” 然而一道眼神却冷冷的落在了她身上,那种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 丫鬟吓得伸出去的手都一僵,根本不敢去抓杏杏的胳膊了。 下意识望向那道眼神的方向,却见是那冯小姐身旁,气色比之昨日稍稍红润了几分的“未婚夫”。 但这会儿看着,那未婚夫跟普通的青年男子没什么两样,哪有什么可怕的压迫感? 丫鬟暗道,自己一定是让这冯小姐不按常理出牌的节奏给搞懵了。 好在杏杏如她所愿的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她:“怎么了?你不是说,知州夫人正在服药么?” 丫鬟额上流下冷汗,陪笑道:“我们夫人刚刚已经用过了药,奴婢这就带冯小姐与这位公子进去。” 她低眉垂目,很是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杏杏知道这背后都是那知州夫人罗氏安排的。她也不欲跟一个小丫鬟计较,顿了顿,笑道:“既是如此,那好吧。” 杏杏跟危时宴进了屋子,见了罗氏,自是行礼:“见过知州夫人。” 罗氏坐在软塌上,似笑非笑:“我这想见冯小姐一面,可真难啊。” 杏杏微微一笑:“夫人说笑了。夫人千金之躯,贵重无比,自是以夫人为重。” 罗氏“呵”的笑了一声。 这姓冯的小丫头伶牙俐齿的很。 她眼神落在杏杏身后半步的危时宴身上。 “这位是……” 杏杏回头看了危时宴一眼,眼里笑意真切了几分:“这位便是我的未婚夫,时宴。” 杏杏昨儿便跟危时宴说过,这是权益之举。 危时宴表示无妨。 杏杏便大大方方的用上了这未婚夫之名。 罗氏拖长了音调:“哦?……” 她上下打量着危时宴,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便是你为之拒绝了我儿的未婚夫?” 在人家姑娘未婚夫面前,故意提起这个,若是寻常人家,怎么着也会挑起人家的芥蒂。 杏杏对这罗氏越发不齿。 老是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偏生这会儿罗氏又看着很是关切的样子:“昨日的药可曾用了?听说是用过了药,气色要比昨儿好一些。只是昨儿我也没能见着你们,果真是好一些了么?” 罗氏这含沙射影的,先是暗暗的说危时宴气色不好,又在那提到昨儿杏杏与危时宴没来给她请安。 危时宴冷淡开口:“多亏了夫人帮忙请了大夫,我今日比之先前要好一些了。时某在此多谢夫人。” 杏杏只是在一旁微笑。 罗氏面上神色微微变了变。 这个时宴据说也是商户子,不过看着这言谈举止也挺有章法的。 “娘!” 外头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 丫鬟赶紧迎上去把门给开了。 却是庞金康。 庞金康听说杏杏带她未婚夫来给他娘请安了,一路跑了过来。 罗氏见儿子跑得气喘吁吁的,脸上涨红,额上还沁着汗,她有些心疼的起身:“你昨儿还病着,今日跑这么快做什么?” 庞金康嘴上说着“无事”,眼神却控制不住的往杏杏这瞥了过来。 第756章 不会真要搭上个妹妹吧?!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危时宴冷着脸,稍稍往旁边迈了一步,却是正好把庞金康那方向看过来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庞金康一看,脸色也有些难看。 罗氏一看儿子脸色难看起来,她顺着一看,自是发现了危时宴把杏杏挡了个严实的事。 罗氏也拉下脸来。 她拉着庞金康坐下来,却是就着先前危时宴跟她道谢的话头,继续道:“说起来,你也不必谢我给你请大夫。我儿与冯小姐,冯小姐的兄长,一见如故,关系甚笃,看在冯小姐的份上,我这当长辈的,也不愿意冯小姐的朋友病骨支离。” 罗氏说“病骨支离”四个字时,稍稍加重。 骤然听上去,倒像是真的在关心一样。 杏杏听着却觉得刺耳,她很不高兴的开口:“多谢知州夫人关心。有大师帮宴哥哥算过命,宴哥哥乃是后福无量,绵延安康的命格。” 庞金康见杏杏维护危时宴,神色黯淡下来。 罗氏也动了气。 这商户女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讲话! 她冷笑一声,沉下脸来:“冯小姐,我这也是关心你们。俗话说,做人要识时务为俊杰,才能多福多寿。若是鼠目寸光,怕是也走不远,你说呢?” 杏杏点头:“知州夫人说得极是。这话,与君共勉!” 罗氏是彻底被气到了。 “好利的嘴!”罗氏冷笑一声,也顾不上礼节了,直接道:“送客!” 杏杏一挑眉,拉着危时宴的胳膊就走。 庞金康脸色惨白的看向杏杏拉着危时宴胳膊的手。 他原本也存了几分侥幸,说不定有未婚夫这事,是冯小姐为了拒绝他,随口扯出来的呢? 但这几次庞金康偷偷观察两人,两人一举一动里透出来的亲昵熟稔,那绝不是能装出来的。 庞金康心里难受极了。 杏杏跟危时宴前脚一走,他后脚就满脸的痛苦的扯着自己胸口,同罗氏小声道:“娘,我这里好难受。” 罗氏那叫一个心疼,赶紧拉着庞金康的手:“你这傻孩子,不就是一个女人?你是你爹的独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就非得吊死在那一棵树上?” 庞金康痛苦万分的摇头:“娘,你不懂,我认定她了……” “行,儿子,既然你这么说了,”罗氏眼神沉了沉,“娘说什么也得把她给你搞到手。” 庞金康抬起头,眼神又痛苦又茫然的看向罗氏:“娘,你要做什么?” 罗氏冷笑一声:“那姓冯的丫头,我本来想看在你的份上,她饶是个商户女,等进了咱们府,我也会给她应有的体面,让她当个贵妾……不过,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了!” 庞金康嘴唇动了动。 他似是知道他娘想做什么了。 他想阻止。 但,此时他脑海中却浮现出杏杏与危时宴相处时的那股亲昵熟稔来。 ——他承认,他这般难受,是因着他嫉妒的要发疯了! 庞金康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把阻止的话说出口。 最后,他垂下头,抓着他娘的手,似是恳求,又似是默许:“……不管怎么说,娘,别伤害冯小姐。” 罗氏笑了起来,慈爱的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傻孩子,既是要让她得到些教训,自然是要吃些苦头才行。不过,康儿放心,娘就是为着你,也会捏着鼻子留那姓冯的丫头一命的……只是,娘要先跟你说好,那姓冯的丫头既是这般拒绝了你,娘要用些手段,那她就不能以冯氏女的身份进府了,不然,会给你爹留下把柄。不过你放心,到时候娘一定找人把她给你调理的妥妥当当,让她给你当个通房丫鬟,好好伺候你。” 庞金康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都……听娘的。” 罗氏满意一笑,又拍了拍儿子的手,这才挥手让丫鬟去叫人过来。 …… 杏杏与危时宴回了屋子,便直接拎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悄悄下了楼。 雨虽说还在下,但已经小了好些。 喻永桂先前便已看过路况,官道虽有点泥泞,却也能走。 再带上卿霜,一行人坐上马车,说走就走。 为着符合商户子弟的形象,杏杏喻永桂他们乘坐的马车是辆普通马车,不算很大。好在哪怕加上卿霜,他们也只有四个人,尚不算很拥挤。 卿霜与杏杏坐在同一边,她一会儿看看杏杏,一会儿又看看那边的危时宴。 危时宴正拿水递给杏杏。 卿霜突然开口:“你们当真订亲了?” 喻永桂剧烈咳嗽起来! “你说什么呢!”他一边咳嗽,一边瞪了卿霜一眼,“我妹妹没订亲!别乱说!” 卿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哦”了一声,安静了。 杏杏脸却悄悄热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先前在那知州夫人罗氏与庞金康面前,她跟危时宴假扮未婚夫妻,那叫一个镇定自若。 但这会儿卿霜只是疑惑的问了一句,她竟是莫名有些脸热。 杏杏忍不住小声解释了下:“……权宜之计。” 卿霜显然还是更愿意同杏杏多说话的。 她飞快看了一眼危时宴,小声道:“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们真的……眼下我知道,是权宜之计,我不会说出去的。” 杏杏脸红红的点了点头。 危时宴垂着眼,没说话。 喻永桂却有些憋气。 不是,这次替皇家办事,他不会真要搭上个妹妹吧?! …… 雨渐渐停了,甚至还出了太阳。 有朝阳楼的探子骑马追了上来,在马车外同喻永桂回禀:“少主,您料得没错。那罗氏果真调了一队人马过来。” 喻永桂“呵”了一声,拿出地形图,点了点某处山路关隘:“……不出意外,应该在这附近,那罗氏就要让我们‘遭遇流匪,不幸罹难’了。” 卿霜道:“这些当官的,比我们这些当杀手的心还狠。” “那哪能比?”喻永桂挑了挑眉,与那朝阳楼的探子低声吩咐几句。 那朝阳楼的探子便拱拳领命离开了。 第757章 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连绵了几日的雨,终于停了。 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行驶在山间小道上。 若是再凑近些,都能听到马车里的说笑声。 周遭藤蔓丛生,还缀着水滴,弥漫着雨后清新的气息。 一切都是祥和安乐的样子。 ——若非突然从路旁跃出的持刀蒙面匪徒,一切都还好。 那些匪徒二话不说,拔刀就朝马车砍来。 喻永桂直接从马车门中跃出,顺便一脚踹飞那砍过来的匪徒。 那些蒙面匪徒一愣,似是没想到这马车里的人还会功夫。 但他们也仅仅只是一愣——再怎么会功夫,对方也只有一人。 他们可是足足有十几人! 喻永桂手持软剑,站在马车旁冷笑:“我劝你们赶紧投降,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那些蒙面匪徒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你一人,包围我们这么多人?” 他们只当喻永桂虚张声势。 然而喻永桂却轻轻一笑:“谁说我只有一人?” 那些蒙面匪徒冷笑一声:“还在这拖延时间!虚张声势!” “少跟他废话!直接把他们都杀了,抢了他们的银子就走!” 喻永桂冷笑一声。 知州夫人罗氏调来的这些人,还挺会演的! 喻永桂冷不丁的出声:“记得留下几个活口。” 那些蒙面匪徒还当喻永桂疯了,在这跟他们玩虚张声势,正想讥讽,四下却当真出现了另外一波人,朝他们砍杀而来! 蒙面匪徒们都变了脸色,后知后觉的发现—— 他们好像着道了! …… 尘埃落定后,喻永桂进了马车,还担心外头死那么多人,杏杏心里会难受,安慰道:“杏杏别怕啊。他们既然干这种阴私勾当,死有余辜。” “我知道啊。”杏杏有些奇怪的看了她四哥一眼,“四哥你该不会觉得我不忍那些要杀我们的人丢了性命吧?……若非四哥早有防备,这会儿死的便是我们了,我怎么会心有不忍?” 喻永桂:“……” 卿霜点头,大为赞赏:“就该如此。你四哥实在多虑。” 喻永桂忍不住瞥了卿霜一眼。 卿霜跳下车:“打完了是吧?我下去看看。” 危时宴因着腿的关系,方才杏杏没让他出去参与厮杀。这会儿既是已经结束,杏杏便也要下车去看看。 喻永桂还在犹豫,觉得外头的场面实在血腥,但犹豫的功夫,杏杏已经下车了。 危时宴也紧随其后。 喻永桂耸了耸肩,就这么着吧。 反正他妹妹也不是养在深宅里一碰就碎的小娇花。 这波交锋,朝阳楼的人仅仅有几人受伤,并无死亡。 受伤的正在一旁由人简易包扎着伤口,其他人在打扫战场。 喻永桂先前嘱咐了要留几个活口,朝阳楼的人便当真留了三个活口。 这会儿那三个活口五花大绑着,脸上的蒙面也都被扯掉了,嘴里还塞了乱七八糟看不出是哪里撕下来的脏布,狼狈的倒在地上。 杏杏看了几眼。 “这个人,我有印象。”杏杏指着其中一个被捆成了粽子的“流匪”,“我们过第二个哨卡时,当时就是他带队查的我们路引。” 那粽子似得流匪这会儿如何不知道他们看走了眼,着了对方的道,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嘴里呜呜呜的,不知道是在骂人还是在说什么。 喻永桂看不得别人对杏杏这个态度,他上前,蹲在那捆成了粽子的人身前,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老实点,少骂骂咧咧的。不然一会儿你还得再吃些苦头……我可以跟你保证,从我们那的刑房走一遍出来,绝对能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那人脸色白得瘆人,浑身都开始发颤,自是也不敢再对着杏杏骂骂咧咧。 喻永桂总体对这次行动还是挺满意的,自己人只有几个受了轻伤,最起码没有折损,还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不错,非常不错。 他底下的人还是得力,没让他在妹妹还有二皇子面前丢脸。 卿霜看着朝阳楼的人训练有素的在那打扫战场,多少也是有些艳羡。 有这么多人手,怎么说都比她单打独斗要强。 不过好在她已经决定了结了江湖中的恩怨,就彻彻底底金盆洗手退隐了,这些事,跟她关系也不大。 …… 那些尸体朝阳楼的人都拉走了。 那三个活口倒是被朝阳楼的人押着跟在他们后头,一直到了最近的一处小城镇。 喻永桂带着那三个活口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成了一个人。 杏杏在此期间已经把卿霜的解毒药都配好了。 卿霜喝下后,恢复了功力,给杏杏留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喻永桂回来后,一看卿霜已经马不停蹄的离开,气笑了。 “她倒是恨不得赶紧跟咱们撇清关系。”喻永桂嘀咕,“还留银票,啧。” 杏杏看了眼喻永桂,偷偷笑了下。 “算了,不管她。我方才从那三个活口身上问了些东西出来。”喻永桂收拾了下心情,神色有些严肃的跟杏杏,危时宴道,“他们都已经在口供上画了押,回头去搞那庵江知州的时候,这些就是最好的证据。” 危时宴显然有些意外,看了喻永桂一眼。 喻永桂仿佛猜到了危时宴心中所想,一笑:“是觉得我们这些刀尖舔血的人,竟然这么讲律法,搞人还要讲证据是吧?” 危时宴也没瞒着,点了点头。 喻永桂嘿嘿笑了笑:“……我们这行当,说白了其实就是在大夏律法边缘游走的。我师傅从前在这上头吃了很多苦头,还差点被人害死。后来他痛定思痛,定了些规章制度。” “有机会回头我介绍我师傅给你们。他去游山玩水提前养老了。”喻永桂道,“先不说他,庵江知州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办?” “可以为了一己私利就调动兵马,扮匪杀人的一州长官,让他在这位置上多待一日,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深受其害。”危时宴声音有些冷淡,“我要回去杀了他。” 喻永桂瞪大了眼。 不是,你是当朝二殿下啊! 怎么说起杀朝廷命官来,这轻描淡写的,看着比他这个跑江湖当杀手的都要更加的法外狂徒? 杏杏从怀里摸啊摸,摸出一枚令牌来。 她之前代表郡主身份的玉牌,已经给朝阳楼的人去调边境的兵马了。 且那些人手,就在离这不足五十里的小镇候着。 这一块,是另外的—— 杏杏把这小小的令牌交到危时宴手里:“……这是陛下让我给你的。他说,持此令牌,如朕亲临。” 如朕亲临四个字,着实是有些太大了。 但嘉正帝还是给了杏杏。 作为杏杏最后的保底。 “我们已经过了最危险的那段路,我的郡主玉牌调来的兵马也在附近。”杏杏道,“若是这些都不够,那还有这块令牌。足够把庵江知州按死十遍了。” 危时宴看着杏杏手里的令牌,许久,这才略一点头,道了声好。 杏杏想起嘉正帝把这令牌交到杏杏手上时的踯躅。 他并非是犹豫该不该给杏杏——嘉正帝叹气许久,才道:“我是怕,阿宴对朕与他母后有心结。他若不愿意用这方令牌,那你便拿着,阿宴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也好用此来救急。” 杏杏想,陛下还是不太了解她的宴哥哥。 他的宴哥哥,虽说为人冷淡了些,但却从来没有因着自己的境遇,厌恶过什么人。 陛下觉得她的宴哥哥,心底是对他有怨恨的,未必会用他给的令牌——那又怎么会呢? 她的宴哥哥,从来就不曾怨憎过把他的福运献祭天道,拯救苍生的一双父母。 …… 昏黄的夕阳还堪堪挂在天幕一角,如血的晚霞映红了半个天空。 知州夫人罗氏从小憩中惊醒。 她从罗汉塌上起了身,声音略有些沙哑,问一旁伺候的大丫鬟:“什么时辰了?” 大丫鬟端来温水:“还有一刻钟就戌时了,夫人。” 罗氏拧了拧眉:“老爷那边派人过来传话了吗?” 大丫鬟摇头,笑道:“您睡了有大半个时辰,期间只有少爷过来看过您,见您睡得香,便嘱咐我们好好伺候着,不能懈怠,就走了。” 罗氏一听,儿子倒是体贴的很,心情稍定。 她接过茶盏,稍稍润了润嗓子,正要说什么,却见外头有人火急火燎的匆匆过来:“夫人,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那丫鬟进了屋子就赶忙跪下,看着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 罗氏心里倏地一跳,脸也冷下来,斥道:“没规矩的东西!有什么事,好好禀报!你这副样子是想吓死本夫人?!” 丫鬟白着脸连连磕头:“……是,奴婢知错。” 罗氏见那丫鬟头上都磕出了血,这才稍稍气缓了些,却也不叫那丫鬟起来,只淡淡问道:“什么事?” 丫鬟跪在地上,顶着流着血的额头,面色惶惶:“……是,是府门外,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扔了几具尸体在那!可吓人了!” 一听府门外头被人扔了几具尸体,罗氏脸也白了几分。 “什么人!竟敢这般狂悖大胆!”罗氏强忍着惊惧,怒道。 丫鬟惶然摇头:“奴婢也不知……偏老爷今儿还不在府里。前院的管事已经赶紧让去寻老爷过来了。” 罗氏坐在榻上,深吸了几口气,好似在自言自语:“不过是几具尸体……又不是没见过死人。” 但这番自言自语并没有让她心情平复下来。 罗氏只觉得越发烦闷。 她把这一切都怪到了来报信的丫鬟身上。 若非是她这般惊惶失措的,何至于带得她也心中惴惴不安? “拖出去,打上二十板子。”罗氏恹恹的,“让府里的下人都长长记性!” 那丫鬟惊恐的睁大了眼,正想求饶,却已有眼疾手快的嬷嬷上前抓住了她,还往她嘴里塞了汗巾,直接拖了下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夫人这会儿已经很是心烦了!她还敢求饶!是想再多打上二十板子?! 二十板子说不定还能活,再多打二十板子,那是铁定要没命的! 那丫鬟就在正院外头行刑,她被捆在长凳上,嘴里塞着汗巾,叫都叫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闷哼声。 长长的板子打在肉上,那沉闷的一声声的声响,从敞开的窗户里传了进来,听着倒是让罗氏稍稍缓解了下焦虑。 好似从这种对下人的生杀予夺中,罗氏的安全感迅速回笼。 屋里院外都是一样的静,只有打板子的动静,还有那嗓子里迸出的沉闷呼痛声。 罗氏神色渐渐缓和。 她神色平和,吩咐身边伺候的丫鬟:“去,把少爷叫来。” 丫鬟领命去了。 庞金康来得很快,来的时候,那丫鬟刚被打完板子,像是被人拖死猪一样拖出去了,地上蜿蜒了一道长长的血迹,很快便有人拿了水桶,把水泼在上头,清理着那些血迹。 庞金康稍稍蹙了蹙眉。 他进了他娘的屋子,倒是也随口问了一句:“娘,外头那丫鬟犯什么错了?” 罗氏淡淡道:“她坏了家里的规矩,小惩大诫罢了。你放心,丢不了命。” 庞金康本来也是随口一问,一听说丢不了命,便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他娘—— 庞金康坐到罗氏身边,有些紧张的问道:“对了,娘叫我来,可是冯小姐那边有消息了?” 庞金康今儿一整日都坐立难安的。 倒不是因着要做歹事的担忧焦虑,而是生怕他的心上人冯小姐在这期间出什么意外。 罗氏看了儿子一眼。 她的好儿子眼里都写满了担心! 罗氏只觉得方才消下去的那气,又缓缓的涨了上来。 儿子还真是满脑子都是那姓冯的商户女! “急什么。”罗氏像是在回庞金康的问题,又像是在安慰自己,“……那边怎么说也要处理一下。再安排好咱们另外的人去‘剿匪’,救一救那冯小姐,明早再来消息也正常。” 庞金康信以为真,心下稍定:“那就好,那就好。” 第758章 来了一位郡主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比起罗氏的强作镇定,知州庞如海知道这消息后,简直是惊惧交加,坐立难安。 因着给他递消息的师爷,先去看了尸体,认出了那几具尸体的身份——正是先前被知州夫人借调去“办些私事”的兵士。 “师爷,你说,这事是谁做的?……那对姓冯的兄妹?”庞如海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他们不过是商户,如何能在训练有素的兵士手里活下来?再加上,哪怕他们猜到了那所谓的流匪身份有异,有怎敢这般挑衅?” 师爷眉头也是皱得老高:“大人说的极是。想来应是旁人……” 顿了下,师爷突然往书房外走去,左右张望,又去外头廊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偷听,这才折身回来,把书房门关严,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大人,你说,会不会是那个,被咱们追杀了一个来月的……” 这话一出,庞如海脸色便是一凛:“不可能!这一个多月他都杳无踪迹,说不定已经死在了山中!怎会为着一对商户兄妹出头,做下这样的挑衅之举?” 庞如海又在书房里转了一圈。 师爷却一脸凝重:“大人别忘了那队没了踪影的小队……说不得就是被他全杀了。” 庞如海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与师爷脸色都难看得紧。 若非因着那支小队失踪,这些日子他们也不会加大路上的盘查。 只是,都这么久了,对方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不管怎么说,那人可能跟那对姓冯的商户兄妹有关。去,派人去锦江走一趟,好好的查一查那冯家。”庞如海冷着脸下了命。 师爷抱拳应是,又压低了声音:“……大人,要不要把冯家人扣在手里?要是那贼人真与冯家人有关,也好拿这个来威胁他们?” 庞如海看了眼师爷:“你自己看着办。” 师爷懂了,这就是要抓的意思。 “卑职这就去办。”师爷匆匆离开,结果一开门,就跟外头匆匆跑来的一个人差点撞上。 师爷不悦喝道:“就不能稳重些!” 来报信的那人神色带着几分焦急,还有几分不知所措。 他直接朝师爷身后的庞如海拱拳道:“大人,城门那边送来的急报,说是来了一位郡主。人已经进城了,正往知州府行来……” 庞如海拔高了音调:“郡主?!” 太过错愕之下,庞如海脸色都有些难看:“什么郡主?郡主怎么会来这么一个偏远小城?” “是……圣上亲封的,福绥郡主!” 一听福绥郡主的名,庞如海只觉得头大如斗。 饶是他们这种偏远小城,他作为朝廷官员,也是听说过福绥郡主的事迹。 这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郡主,是圣眷隆渥的! 半点都怠慢不得! 最近他的事是真的多,又来个什么劳什子郡主,真是不够添乱的! 说是这么说。 但庞如海还是赶紧一边正着衣冠,一边赶紧让人去后宅通知他夫人罗氏。 郡主是女眷,自然是要由他夫人作陪。 庞如海这会儿也顾不上旁的了,正要出院门,得了消息的拓跋赤却是过来把庞如海给拦住了。 拓跋赤,正是庞金康的那世叔,庞如海的好兄弟。 拓跋赤眼里闪着疯狂的光,还未说话,庞如海心里就咯噔一下,赶紧挥退了身边下人。 “你是不是又要发疯?”庞如海喝道。 拓跋赤笑道:“兄长哪里话,我只是听说,有个郡主马上要过来?” 庞如海脸色变了变,倏地拔高了音调:“你别给我打歪主意!” 拓跋赤笑道:“兄长什么话,什么歪主意。我早就有所耳闻,圣上与皇后娘娘对那福绥郡主视如己出……” 庞如海额上青筋都突出来了,甚至都不敢听下去,怒极而喝:“你住口!…她是以郡主身份光明正大过来的,你把你的那些歪主意都给我收起来!动了她,你是想让我庞府上下都给你陪葬?!” 拓跋赤笑得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极为残酷:“兄长这话……是觉得先前帮我做得那些事,还不够全家被砍的吗?” 庞如海只觉得气得浑身都在发颤。 他太阳穴突突突的跳! 他都不知,他是如何一步步错,步步错,走上这条贼船的! ——谁也不知,他与这拓跋赤以世交相称,实际上,拓跋赤是他同母异父的亲弟弟! 庞如海亲娘,其实并非是庞家的主母,而是当时庞府上的一个普通洒扫丫鬟。 庞如海的出生是个巧合。当年庞如海他爹喝醉了,强要了他亲娘。 但庞如海他娘当时年纪小,根本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再加上她也不愿当庞如海他爹的通房或者妾室,就继续缩在府里当她的洒扫丫鬟。 等庞如海他娘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的时候,月份已经大了。 再加上庞如海他娘当时年龄不大,大夫说,若是强行打了去,怕会大出血,有性命之忧。 而此时,庞如海他爹与夫人成亲多年,还不曾有子,庞如海他爹的夫人便承诺,只要庞如海他娘把孩子生下来给她养,她便可以放庞如海他娘出府,给她自由。 后来,庞如海他娘生下了庞如海,拿了一笔堪称丰厚的银钱,如愿离开了庞府。 很久以后,庞如海他娘与一个外族成了亲,生下了了拓跋赤。 再后来,那外族死了,庞如海他娘带着拓跋赤回了庵江。 后来,庞如海也如愿与他娘相认,只是那时候庞如海他娘已经病入膏肓,在庞如海他娘病逝前,唯一的心愿就是他们兄弟能互相扶助的走下去。 …… 庞如海最后稳住了情绪,按着眉心,深吸一口气:“旁的事,我还能替你兜一兜,只要把那些证据拿回来就好。但郡主这事,你万万不能打她的主意!” “兄长胆子也真是小。”拓跋赤又笑了一声,见庞如海面色不虞,他笑道,“兄长尽管放心,我方才就是随口一说。” 庞如海重重哼了一声:“你最好如此!” 第759章 郡主大驾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对了,还没问兄长,先前我怎么听说,有人往兄长府门前面扔了几具尸体?”拓跋赤一脸关切,“什么人,这么胆大妄为,竟敢这般挑衅朝廷命官!” 说到这个庞如海就烦。 拓跋赤看着庞如海的脸色,贴心提议道:“兄长,要不我让我的人帮你去查查吧?有些事,兄长的人到底不方便出面。” 庞如海脸色这才好了几分,瞥了这个便宜弟弟一眼:“倒也不用你帮我。你好好的待着,别再整出那些掉脑袋的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拓跋赤笑道:“兄长只管放心。” 庞如海“嗯”了一声,又严厉叮嘱:“郡主那边,你别轻举妄动,知道吗?” 拓跋赤笑着作揖:“都说了,兄长只管放心。” 庞如海这才冷哼一声,一挥衣袖,往前院去了。 …… 知州夫人罗氏接到庞如海送来的消息,人都是懵的。 方才还是府门口被人扔了几具尸体,这会儿又成了,福绥郡主来了他们这小地方? “好好的一个郡主,怎么会来我们这偏远小地方?”罗氏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报信的人也拿不准:“……许是游山玩水正好到这了?” 他又催道,“夫人,大人说了,这福绥郡主甚是得皇上看重喜爱。望夫人重视。” 罗氏拧着眉头点头:“我自是知晓。你去回老爷,就说我换好衣裳便去前院。” 庞金康在一旁听着,还有些迷糊:“……娘,咱们这怎么还来了个郡主?” 罗氏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希望不要来者不善才好。” 她注视着独子,突然开口,郑重嘱咐道,“你也回去换身衣裳,郡主到访,我们全家都该隆重招待。” 庞金康犹豫了下,还是应了。 罗氏其实方才心底闪过了一个念头。 听说那福绥郡主美貌非常,深得皇上皇后喜爱,并非是那等有名无实,光一个名头好听的空壳子。 若是…… 那福绥郡主,看上了她家康儿…… 那岂不就是能保他们庞家一世荣华富贵! 到时候,她男人帮衬那拓跋赤的事就算真的东窗事发,郡主那边也能帮他们救一救! 罗氏这般一想,眼中冒出光来,倒是生出了几分急切。 罗氏收拾得还算快,本想等着庞金康一起过去,但前院又来人催了,说是郡主的车架还差一条街就到府门了。庞如海让人来催罗氏赶紧出去同他一道迎接。 罗氏这下也顾不上等庞金康了。 她飞快的吩咐自己的心腹丫鬟:“……你去少爷那盯着。务必要让少爷重视起来。” 未尽之意是,让少爷好好捯饬一下自己! 务必要给郡主留下个好印象! 心腹丫鬟会意的应是,匆匆去了。 罗氏这才扶着婆子的手,匆匆去了前院。 庞如海在前院等得都有些心焦,见他夫人匆匆过来,都顾不上多交代几句什么,夫妻俩对视一眼,便赶紧往府门那去了。 庞如海这会儿就庆幸一件事,还好先前尸体留下的那些血迹,已经被人都清理过了。 不然,郡主一过来,看着这府门口一地的血,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眼下庞府正门大开,庞如海与罗氏立在府门前头,紧张的等着那福绥郡主的车驾过来。 庞如海紧张的扯了扯衣领领口。 罗氏小意温柔的轻声道:“老爷也别太紧张。我听闻那福绥郡主年岁尚幼,又是以平民之身获封乡君,又至县主,郡主……应是个好相处的。” 庞如海心下一叹。 他这紧张,一半是源自对方是郡主,另一半,却是源自这段时间他背地里干的那些掉脑袋的事! 夫妻俩简单的说了两句,拐角处便有一辆极漂亮的马车拐了过来。 那马车前后都有全副甲胄的卫兵拱卫,派头极大。 这让庞如海与罗氏心底那丝怀疑也都烟消云散——这仪仗虽说还不到郡主仪制该有的一半,但有这些全副甲胄的兵士在,那就不可能是假的。 毕竟,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马车在府门口停下。 庞如海与罗氏换上笑脸,赶忙迎了过去。 两人站在马车前行礼:“听闻郡主大驾,下官与夫人不慎惶恐,特来相迎,仓促之间若有不当之处,还请郡主恕罪。” 庞如海说完这话后,马车里没有旁的动静。 庞如海与罗氏两颗心都提了起来悬在了半空中,颇有些忐忑不安。 好一会儿,马车里才传来了一道轻轻的声音:“庞大人客气了,我本就是路过来叨扰,庞大人与贵夫人好心招待,我又如何会怪罪?” 这声音一出,庞如海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松快的笑意来——这声音听上去细细软软的,感觉像是个好糊弄的…… 但罗氏一听,却有些怀疑自己耳朵。 这声音……怎么听上去有些熟? 好似,好似在哪听过? ——倒也不能怪罗氏没联想到“冯小姐”身上。 毕竟,罗氏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把一位郡主,与一个商户女联系在一起。 一只修长的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掀开了马车车帘。 庞如海与罗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却是从马车里钻出来一个样貌清冷的美貌女子。 她冷冷的梭巡了下四周,好似在确认周遭环境安全,这才跳下了马车。 庞如海和罗氏都愣住了。 他们实在很难把方才马车里那道细细软软的声音,与眼前这自带清冷感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庞如海与罗氏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给这位郡主请安了。 然而那少女从马车上跳下来后,却没有理会庞如海与罗氏,而是转过身去,朝马车里伸出了手。 又一只细嫩的小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 杏杏原本想自己跳下马车,但一掀帘子,就见着卿霜探过身子伸过手等着扶她。 杏杏无奈一笑,还是扶上了卿霜的手。 ——是的,没错,喻永桂以为卿霜解毒了拍拍屁股就跑,实际上卿霜是走了没错,但她飞快解决了她那边的事后,又立马回来了。 卿霜觉得杏杏这边一看就很麻烦很危险,她在这种时候,自然是要出一份力的。 所以,卿霜就成了福绥郡主的“随行侍女”。 第760章 还不赶紧跟郡主道歉!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下了马车,庞如海震了震,随即心里倒是响起一个声音—— 对嘛,这才应该是那位福绥郡主才是。 庞如海上前,刚要躬身给杏杏行礼,他突然意识到,他夫人怎么没有跟过来? 庞如海侧身回眸,本想给他夫人一个眼神催催她,但却见着他夫人死死盯着人家福绥郡主,好像青天白日见了鬼一样,脸色白得有些瘆人,浑身也微微颤了起来。 庞如海都懵了。 这是怎么了? 这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罗氏此时此刻,真就跟见了鬼一样的反应! 她方才都还没想起来,眼下见了这福绥郡主——罗氏电光火石般把方才那道耳熟的声音给想了起来! 那不就是,那个商户女,冯永永的声音吗! 罗氏脸白如纸的看向杏杏——这个福绥郡主生得眉眼分明与那个冯永永不大一样,她比那冯永永更白,五官也更精致,更好看——可她,她不知怎地,分明就从眼前这个福绥郡主脸上,看到了冯永永的影子! 这,这不可能是福绥郡主! 杏杏笑得温和极了,温柔的看向罗氏:“夫人这般看着我作甚?” 庞如海赶忙上前告罪:“我夫人前几日生了病,身子不太舒服,有冒犯郡主的地方,还请郡主莫怪。” 他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身给罗氏疯狂使眼色。 罗氏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着。 她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人,绝对不能是真正的福绥郡主。 不然,不然她派出去的那些“流匪”…… 罗氏打了个寒颤,这明明已是夏日,却觉得周身都冷的厉害。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从府门里传来:“爹,娘,儿子来晚了——” 庞金康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还未落下,他先是注意到了他娘的不对劲。 他娘虽说是背对着他的,但怎么看着身子都在发颤? 只见罗氏听到了庞金康的声音,浑身又是一颤,飞快转身,近乎于扑了过来,抓住了庞金康的手:“康儿,你,你快帮娘看看,她,她……” 罗氏语不成句,手却是指向杏杏。 庞如海人都懵了! 不是,自家夫人这是怎么了? 他当官这么多年,自家夫人一直是贤内助,今儿怎么这般癫狂—— 庞金康此时,却是顺着罗氏的手,下意识看向了杏杏。 庞金康脸上露出几分怔忪的表情来。 ——电光火石间,他懂了他娘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了。 ——他娘是觉得,眼前这个,不是福绥郡主,而是他的心上人,冯小姐? ——不对,眼前这少女,虽说是温温柔柔浅浅笑着的样子,是有冯小姐的影子,可她容貌太盛了,眉眼精致娇妍,肤色白皙细腻到一看就是堆金砌玉才能娇养出来的美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他的冯小姐! 哈,荒谬! 简直荒谬! 庞金康声音都在发颤:“娘,你看错了,不是,不是的——” 罗氏却没能得到半分安慰,她有些惊恐的抓着庞金康的手,死死的压低着声音:“那是你没听到她说话!一会儿她说话你听一听,声音跟那姓冯的一模一样!” 庞金康这下也打了个寒颤。 明明已是夏日,他却没由来的感觉一股股寒气直逼而来! 庞如海不知道这母子俩都发什么颠,他脸都青了,先顾不上问什么情况,一迭声的给杏杏赔罪:“郡主莫怪,我这夫人儿子……” 庞如海僵了下。 他总不能说,俩人都身子不适,不正常吧? 杏杏笑得眉眼弯弯:“无妨。我看着令夫人与令公子脸色都不大好看,想来应是身子不太舒服?倒不如先让令夫人与令公子回去休息。” 庞如海擦着头上的汗,就当郡主给了台阶,告了罪,赶紧让人把夫人少爷带回去休息。 然而罗氏却猛地回过神来! 不,不对,若眼前这个美貌少女,真的是那商户女冯永永,她既然敢这般大张旗鼓的出现在她们面前,那她图什么? 她一定有阴谋! 罗氏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 庞金康失魂落魄的。 他自是认得出心上人的声音! 一个人的样貌可以相似,声音也可以相似,但同时相似,再加上那遮不住的气质……庞金康自是同他娘一样,也觉得眼前这人,就是他的心上人冯小姐! 可,可他的心上人明明就是,就是商户! 怎么可能是郡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不不,不用……”罗氏已然回神,勉强笑道,“贵客来访,哪有失陪的道理。我无妨。” 庞金康也白着脸道:“我,我也无妨……” 庞如海审视的看了罗氏与儿子几眼,他见杏杏没再说什么,便没再提让罗氏与庞金康回去休息的话,而是陪着笑:“府里为郡主备下了一点薄宴,为郡主洗尘,还望郡主商脸。” 杏杏温和的笑:“劳烦庞知州带路了。” 庞如海如蒙大赦,赶忙走在前头,给福绥郡主带路。 卿霜扶着杏杏,在经过庞金康身边时,突然开口:“你一直盯着我们郡主做什么?” 庞金康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尴尬极了! 罗氏不满的暗暗咬了咬牙。 且不说眼前这人到底是冯永永还是真正的福绥郡主,她身边的丫鬟也太嚣张跋扈了——竟然毫不留情,直接问出这等话来! ——当然,这却是冤枉卿霜了。 卿霜打从小时候就一直跟着师傅跑江湖执行任务,她生得又清冷,旁人见了她那冷若冰霜的模样就怕,她甚少跟正常人打交道,对人情世故也并不是很懂。 方才她是真的疑惑,杏杏是郡主,你一个大小伙子一直盯着人家做什么? 庞如海赶忙告罪:“犬子无状,冒犯了郡主。” 说着,转头一巴掌就拍在庞金康背上,喝道:“还不快些跟郡主道歉?!” 尽管庞金康是自己独子,庞如海平日里也宠得很,但眼下在郡主面前,庞如海这一巴掌拍得还是很实心,那响亮的“啪”的一声,听得罗氏脸都有些发白。 庞金康吃痛的叫了一声,神色痛苦。 第761章 难道他夫人与儿子,同时看错?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罗氏赶忙上前,替庞金康给杏杏告了罪:“郡主莫怪,我儿近些时日身体有些不大舒服,还有些恍惚。郡主风姿玉貌,他并非有意冒犯,还请郡主莫怪。” 杏杏淡淡道:“无妨。” 说着,也没多看庞金康一眼,扶着卿霜的手,继续往府里去了。 庞如海拧着眉头,稍稍落在杏杏后头,压低了声音,飞快嘱咐了罗氏一句:“……夫人,你们娘俩今儿怎么回事?若是不舒服就去休息,不然反而适得其反!” 罗氏想跟庞如海说说眼前这福绥郡主身上与那冯氏商户女相似的疑点,但庞如海显然没什么时间,他匆匆嘱咐了那句后,便赶紧跟上了杏杏,又挂上了笑,给杏杏引路。 罗氏的手,死死抓住了庞金康的胳膊。 庞金康有些吃痛的叫了一声:“娘!” 罗氏回过神,顾不上心疼儿子,压低了声音:“……你方才也听到她说话了,就是那个姓冯的,是不是?” 庞金康这会儿反而又迟疑起来,他本能的不愿意去相信——毕竟,如果他的心上人是个商女,他还有希望跟他在一处,哪怕强取豪夺呢? 但如果,他的心上人真的是郡主,那他岂不是这辈子都没了指望?! “娘……我觉得应当不是。”庞金康白着脸,压低了声音,“这个郡主,比冯小姐给人的感觉吓人多了。” 罗氏其实也不愿意相信那个福绥郡主就是她曾经看不起的商户冯永永。 毕竟,她又是威逼对方做妾,又是派了人装流匪去截杀他们…… 罗氏打了个寒颤! 她宁可,是那商女女胆大包天假扮了郡主! “是吗……你觉得她不是?”罗氏也迟疑起来。 “嗯,应当不是!”庞金康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边肯定的下结论,边重重点头。 罗氏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 但她的疑虑并没有完全打消,振作精神后,还是带着庞金康去追上了庞如海与杏杏,面上带着笑,尽起了女主人的责任。 当然,在旁人看不到的时候,罗氏看向杏杏的眼神中,还是满满都是探究打量。 接风宴上,庞如海敬了杏杏一杯:“说起来,郡主来我们这小城,可是有什么事要办?下官定当竭尽以赴!” 杏杏端起茶,笑道:“庞知州客气。我来这边,不过是来游山玩水,正好到了附近,听闻镜湖风景极美,便想着过来看看,原本是低调行事的,只是……” 杏杏顿了下,露出个忧心忡忡的表情来,“我过来的时候,见路上盘查得甚是严格。想着莫不是这边出了什么事,不太太平。便想着还是表明身份更方便些。” 庞如海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与紧张,他面上偏还得做出镇定的样子来,不敢让对方看出半点异样。 庞如海笑道:“原是因为这个……实在是因着有几个江洋大盗逃窜到了我们庵江的地界。那些江洋大盗,个个都残暴无比,手上都有好些人命。为着百姓的安危着想,这盘查的就稍微严了些。还请郡主见谅。” 杏杏便笑了起来:“庞知州真是爱民如子的好官。” 得了皇帝面前大红人的福绥郡主这么一句夸,庞如海简直是红光满面! 他笑得眼不见齿,待杏杏越发殷勤。 等宴罢,庞如海又极力邀请杏杏下榻知州府,说已经派人把院子都打扫出来了。 杏杏思索了下,便应了下来,由庞如海罗氏夫妻俩亲自送去了客院歇息。 回来的时候,庞如海越发兴奋,走路都带风。 罗氏却越发焦虑,等回了主院,她屏退了所有下人,拉着庞如海的手,叫了一声“夫君”! 只是罗氏还没来得及说旁的,庞如海却是想起了先前罗氏的异常。 庞如海转过脸来看向罗氏,“夫人,我还没问你,你今日跟康儿怎么了?” 庞如海拧着眉头,到底是带上了一分不满来,“夫人一直很是得体,怎地突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罗氏脸色也难看起来:“你在怪我?” 庞如海叹气,过来拉着罗氏的手:“夫人,我也不是在怪你。只是夫人可能不晓得,这福绥郡主当真是圣眷隆渥,到时候哪怕她只在圣上面前提我一句,那不就帮我在圣上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么?” 罗氏自是知道,但她还是拉着脸,不想说话。 庞如海倒是开始自己给罗氏找起说法来:“我知道了,夫人,今儿你是不是被府门前出现的那几具尸体吓到了?……夫人莫要担心,你也知道,我这几年考绩都十分好,年底评核时很可能再进一步。许是周围几个州县的同僚,心生嫉妒……” 庞如海没提那几具尸体的身份。 他觉得他夫人今儿这情绪已然有些差了,就不再说那些让人担惊受怕的细节了。 庞如海哄了罗氏好一会儿,罗氏这才低声道:“夫君,我并非有意跟你甩脸子使脾气……实在是……” 她咬了咬牙,“今日那自称是福绥郡主的女子,你觉得,她当真是福绥郡主么?” 庞如海皱起眉来:“……我自然已经问过人了,过城门的时候,她手上有福绥郡主的玉牌,再加上那些披甲的兵士拱卫,谁敢这般假装?……更何况我们宴请郡主的时候,我也让主簿帮着去招待那些披甲的兵士了,他们确实都是货真价实的军中兵士。你想,谁敢这般造假?脑袋不要了?全家也不要了?” 庞如海自以为这么一说,能缓解他夫人的焦虑,可庞如海却突然察觉,他越是这么说,他夫人的脸色就越发惊疑不定。 “夫人?这,到底怎么了?” “夫君。”罗氏低声道,“我也不瞒你了……这福绥郡主,声音,长相……都有点像,那个商户女冯永永。” “冯永永?”乍然一听这名字,庞如海脸色就变了变。 “怎么可能——”庞如海脱口而出,但话还没说完,他又想起独子庞金康先前的异常反应。 一人看错也就罢了,难道他夫人与儿子,同时看错? 第762章 落荒而逃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庞如海先前在宴上与杏杏聊过,庞如海几乎可以断定,这绝不可能是一个商户女能有的见识。 更何况,郡主令牌与那些兵士都做不得假,眼前这个少女必然是货真价实的郡主。 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先前那个冯永永,就是这个福绥郡主假扮的? 庞如海又想起府门前那几具尸体,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他咬了咬牙,还是跟罗氏说了尸体的事。 罗氏一听,府门前那几具尸体,竟是她先前派去假扮流匪截杀冯家兄妹的那伙人,当即天旋地转,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她颤声道:“夫君!冯永永,她是冯永永啊!这一定是那福绥郡主回来报仇了!……她,她来者不善啊!我们,我们怎么办?” 罗氏颠三倒四的说着。 庞如海胆颤心惊! 这福绥郡主,当真是那个,差点被他们杀了的冯永永? “不对,这福绥郡主真要是那冯永永,她只管来兴师问罪就是了,她何必又是抛尸又是搞这种玄虚?”庞如海安慰着罗氏,也安慰着自己,“我不过是一小小知州,那福绥郡主要真是冯永永,完全可以直接让人把我们抓起来。再看她今儿的样子,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啊。” 这倒也是。 罗氏想着今儿那福绥郡主笑眯眯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定。 “夫君说的也是……” “夫人,别担心了,想来这就是个巧合。”庞如海安慰道,“况且我也让人去锦江调查冯家了,想来没几日就有结果了。” 罗氏脸色终于恢复了些,她点了点头:“还是夫君靠得住。” 庞如海搂住罗氏:“夫人放心吧,有为夫在,定然不会让夫人有半分差池。到时候再给夫人挣个诰命,让夫人风风光光的!” 罗氏被哄得终于高兴起来,横了庞如海一眼:“你惯会哄我。” 庞如海笑道:“我不哄夫人,我哄谁去?” “哼!” “这几日还要劳烦夫人,好生陪着那福绥郡主,过几日把她送走了就好了。辛苦夫人了。” “你知道我辛苦就好!” “来,为夫先给夫人揉一揉…” …… 杏杏坐在软榻上,就着烛光看自己随身带着的一本话本子解乏。 卿霜盘腿坐在一旁,打坐。 突然,夜色下的窗户被人轻轻的敲了一下。卿霜倏地睁开眼,便要去摸武器。 “喵~喵喵!” 外头传来喻永桂先前与她们约定好的“暗号”,卿霜这才把武器放下,去开了窗户。 喻永桂从窗户外头翻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两包点心。 杏杏迎上去:“四哥!” “哎!”喻永桂顺手给杏杏递过一包点心来,“你爱吃的那家。” 杏杏眉眼一弯:“谢谢四哥。” 喻永桂也咧嘴一笑,眼神转到一旁的卿霜身上,咳了一声,把另外一包点心往卿霜那一递:“这包是给你的。” 卿霜愣了下,没伸手接,很疑惑的问喻永桂:“我也有?” 喻永桂卡壳了下,这才有些欲盖弥彰的解释:“总不能我妹妹吃你在旁边看着!” 说完,他又有些遮掩似的把点心往桌子上一放:“我放这了!你要是想吃你就自己拿!” 卿霜好一会儿没说话。 喻永桂尴尬的转过身去,同杏杏说起他今儿在外头查到的消息了。 说了一堆后,杏杏点了点头,眼神真挚又钦佩:“四哥辛苦了。” 喻永桂心里那叫一个美,方才卿霜没接点心带来的尴尬也就荡然无存了。 然后紧接着杏杏便又关切的问:“宴哥哥还好吗?” 喻永桂:“……” 感觉一下子好心情就飞走了一半啊! “挺好的。”喻永桂撇嘴,“今儿跟我在外头忙了一整天……就是还跟小时候一样,我不小心挨着他一下,他反应就有些大。” 杏杏晃着喻永桂的胳膊:“四哥,宴哥哥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他虽说已经过了十八岁的大劫,但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嘛。” 喻永桂心里是又甜又苦。 甜的自然是妹妹跟他撒娇。 苦的便是妹妹为了旁的臭哥哥跟他撒娇。 喻永桂心里苦,但喻永桂不说。 喻永桂只岔开了话题:“……算了不提他。今儿你们这边怎么样?打的草惊到蛇了吗?” 杏杏便笑着点头:“我看罗夫人与庞金康都要被吓坏了。一直在怀疑的看我。” 喻永桂冷笑一声:“活该,等他们知道那冯永永就是你的时候,再想起又是要让你做妾,又是派人假装流匪来截杀咱们的车队,指不定要吓成什么样子呢!……他们这一惊慌失措,自然会忙不迭的调动应对,这狐狸啊,总会漏出尾巴来。” 杏杏笑着点头。 兄妹俩又说了会儿话,喻永桂见时辰不早,便要回了。 喻永桂眼神下意识落在卿霜身上,正要生硬的挪开,卿霜却怔怔的突然开了口:“……你是第二个给我买点心的人。” 喻永桂一愣。 他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来遮掩自己骤然红了的脸:“……第一个是你师傅?” 卿霜依旧怔怔的:“我打小跟着师傅跑江湖。有时候见着旁的大人给家里小孩买点心,难免也有些羡慕……师傅跟我说,我们杀手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点心这些什么的,不需要。” 喻永桂又是一愣:“那……” 卿霜却像是想起什么,向来清冷的神色也柔软了一分:“第一个给我买点心的人,是达奚婆婆。她把我捡了回来,那天又丢给我一包点心,说是看我吃药省心,顺手买的。” 卿霜看向喻永桂:“你是第二个。” 卿霜声音轻轻的,却很认真:“谢谢你。” “不、不算什么。我也是,也是顺便。”喻永桂几乎扛不住卿霜这般认真的眼神,脸也在夜色中红成了猴屁股,他结结巴巴的回了一句。 卿霜认真道:“哪怕你是顺便,随手,那也很谢谢你。” 喻永桂再也扛不住了,几乎是立时越窗跑了。 杏杏看着自家四哥跳窗逃跑的背影,脑子里只有四个大字—— 落荒而逃。 第763章 是我一位好兄弟的妹妹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翌日一大早,罗氏便笑盈盈的妆扮周全,来了杏杏客院外头的亭子里等着。 等着杏杏院子里的丫鬟说是郡主醒了,也洗漱过了,罗氏这才提着裙摆,仪态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向主屋那边行去。 杏杏的餐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早餐。 罗氏带着得体又不失热情的笑:“不知道郡主喜欢吃什么,多准备了些……” 杏杏道:“圣上提倡节俭,这么多,着实有些太铺张浪费了。” 罗氏窥着杏杏的脸色,又赶紧补充:“郡主也不必担心浪费的问题,我们府上向来是主子吃不完的吃食,会赏给底下的下人。下人们也能跟着吃些好的。算不得浪费。” 杏杏还是蹙眉。 喻家虽说眼下堪称豪富,但喻家上下都是苦日子过过来的,早饭称得上是丰盛也从未不曾这般铺张浪费过,都是稍稍比能吃完的量多一点点。 像罗氏让人摆出的这样,一张大桌子,满满当当的都摆满了,着实是太过浪费。 杏杏看不得人浪费粮食。 她干脆就点了三样:“这灌汤包,虾仁馄饨,金丝卷儿。我只吃这三样就够了。” 罗氏见杏杏这般,赶紧也挑了几样,其余的让人撤了下去。 虽然喻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杏杏其实也不太想跟罗氏说话,她安静的坐在那儿,用过了早饭。 罗氏也陪着用了早饭。 当然,在这过程中,她也偷偷打量了杏杏好几眼——杏杏先前扮演商户女冯永永,那礼仪姿态自然不会是京城那边的样子。 像现在,杏杏就是故意要让罗氏拿不准,是以她用膳时的姿态,都是从前为了进宫时特特学的那些。 总而言之就俩字:唬人! 保证让罗氏看了一愣一愣的! 果然,罗氏脸色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待杏杏用过了早膳,罗氏又殷勤的提出,杏杏以郡主之身来庵江这小地方,除了她以外,庵江好些地方官员夫人都想给郡主来请安,毕竟昨儿太过匆忙,那接风洗尘宴也多有匆忙。她眼下想好好的为郡主办一场接风宴,也好给底下的官员夫人们一个觐见郡主的机会。 杏杏微微一笑:“罗夫人客气了,我来庵江,给庞知州与罗夫人都添了不少麻烦。客随主便,罗夫人安排便是。” 罗氏一听,喜上眉梢,起身对着杏杏作揖行礼:“那我便厚颜替我们庵江的诸位夫人娘子多谢郡主抬爱了。” 眼下抛开两人相似的地方,罗氏已是巴不得杏杏就是货真价实的福绥郡主了。 什么商户女冯永永,最好就是死在外头! 她眼下能为郡主办这么一场接风洗尘宴,往小里说,是讨好了郡主,但往大里说,可不就也体现了她得了郡主青眼?到时候整个庵江附近这一片的官眷,谁能比她更风光? 罗氏喜不自胜的又陪着杏杏聊了会儿,这才赔罪告辞,说去张罗宴席的诸多事宜了。 杏杏正懒得应付罗氏,正是顺势应了。 罗氏这一走,杏杏只觉得周遭都安静了不少。 她如释重负的笑了下,喊上卿霜:“走,咱们在府里逛逛。” 她先前倒是来过知州府一次,但那时候是作为商户女冯永永,被这知州夫人罗氏“叫”过来打量的。 为了符合人设,杏杏也没在这知州府中逛,基本宴席结束后她就直接离开了。 眼下她是福绥郡主,是整个知州府都得陪着小心招待的贵客。 杏杏毫不客气,直接带着卿霜逛去了前院。 知州府的前院,占地面积还挺大,园子更是修建的规整气派。 刚在园子里走了一遭,卿霜便压低了声音在杏杏耳边小声道:“郡主,这家的假山有问题。方才我从那走,脚步声不太对。这假山下头,八成是有密道。” 杏杏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卿霜又站回了杏杏身后半步的地方,当起了尽职尽责的侍女。 杏杏在知州府中做客,没在前院逛多久,便迎面碰上了庞金康时,杏杏是一点都不意外。 庞金康却是一副有些慌乱的样子,不敢直视杏杏的脸,低下头来抱拳作揖给杏杏行礼问好。 杏杏神色冷淡。 先前她与她四哥为了从庞金康这打探消息,与庞金康有过来往。 但杏杏发现了庞金康对自己不太对劲后,还怕自己“骗”了庞金康的感情,甚至还声称过自己有未婚夫。 可杏杏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小胖子,竟然那般心黑,伙同家里人,让人假扮流匪,要截杀她的马车! 须知,当时这小胖子可是一口一个冯兄,一副要把她四哥引为高山流水一见如故的铁知己的样子! 结果为着一个根本不喜欢他的女人,反手就能让人去杀了他的知己! 杏杏该怎么说呢,该说他心狠,还是该说他歹毒? 是以杏杏这会儿,还是真不太愿意搭理庞金康。 好在杏杏眼下就是以郡主之身出现的,态度冷淡些,高傲些,都是合情合理的。 杏杏便神色冷冷的看着庞金康给自己作揖行礼,淡淡道:“庞少爷起吧。” 庞金康站直了身子,有些局促的站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卿霜是看不得旁人这个样子。她又想问,你拦着我们家郡主的路,这是想做什么? 但卿霜想了下,自己上次直接问出口,虽说郡主也没说过她,但好似还是带来了小小小小的麻烦。 想到这,卿霜闭了嘴,只拿眼神不耐烦的看向庞金康,示意他识趣的话就该赶紧闪人。 庞金康支支吾吾的,还是让他想到了一个由头。 庞金康咬牙又往前一步,朝杏杏深深作揖:“我还没给郡主赔罪——” 杏杏挑眉:“哦?” 庞金康涨红着脸:“昨日我见郡主与我一位故人生得有些像,一时之间有些走神,冒犯了郡主,还请郡主恕罪。” 杏杏不动声色:“故人?什么故人?” 庞金康犹豫了下,这才低声道:“是我……一位好兄弟的妹妹。” 第764章 你觉得她如何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心想,你也是真敢说啊。 好兄弟? 派出官兵假扮流匪截杀对方,要让对方尸骨无存的那种好兄弟吗? 杏杏看着庞金康,看他那带点儿憨厚,带点儿诚恳的脸上微微布着红晕与怅惘。 不知道的人,怕是真的会被他这个模样迷惑。 但杏杏熟知内情,冷眼看着,只觉得庞金康这段表演,浮于表面的很。 杏杏似笑非笑:“原来是你好兄弟的妹妹啊。” 庞金康原本想说是,但对上杏杏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不知怎地,竟是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杏杏淡淡道:“庞少爷可还有事?” 庞金康如梦初醒,尴尬的往旁边一让:“是我耽误郡主游玩了吗?郡主请,请……” 这话音刚落,就见小径尽头那边传来一道声音:“呵呵,我怎么听到康世侄的声音了?” 杏杏就见小径尽头,先前见过一面的,庞金康的那个西邑人“世叔”,正笑吟吟的从那边迈了过来。 杏杏不动声色,摆出京城贵人该有的疏离尊贵架势来。 拓跋赤脸上笑着,一双轮廓有些深的眸子却是在满含探究的打量着杏杏。 虽说庞如海警告了他,但拓跋赤却还未完全死心。 毕竟,一个深受嘉正帝喜爱的郡主,若是死在那些南蛮手中,岂不是更能掀起大夏与南蛮的争斗? 拓跋赤想到这,笑容越深。 “世叔。”庞金康对着拓跋赤作揖行礼。 拓跋赤笑容满面的对着庞金康点了点头,又看向杏杏。 “这位看上去尊贵非凡,想来便是庞世兄府上的贵客,福绥郡主了?”拓跋赤一口流利的大夏官话,再加上他虽说五官轮廓都有些深邃,但大夏境内也并非没有这样样貌之人——若非杏杏事先知道他身上流有西邑血脉,怕是也不会太往西邑那边怀疑。 庞金康赶忙给介绍:“世叔,这位正是福绥郡主。” “郡主,这位是与我父亲交好的一位世叔。” 拓跋赤是白身,无官无职,自是要对杏杏行大礼。 他礼仪标准的对着杏杏作揖行礼:“草民见过郡主。” 杏杏微微颔首:“不必多礼。” 杏杏一副京城贵人高高在上,吝于言语的模样。 拓跋赤却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拿出一面珐琅镜来,双手捧着呈给杏杏:“先前草民便听说郡主花容月貌,今日一见,果然是仙姿国色。草民正好新得了一面西域来的镜子,还望郡主笑纳。” 杏杏心下微微一动。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若是旁人这般殷勤,可能是求官求前途求发财,但眼前这个庞金康的世叔,做了那等事,再莫名跑来跟大夏的郡主献殷勤,那自是一想便知——怕是这西邑人,想做些什么了。 想到这,杏杏笑了。 她不怕这西邑人想做什么,就怕这西邑人龟缩起来,什么都不动呢! “有心了。”杏杏淡淡笑着,天之骄女的架子拿捏的十足,她朝卿霜略一点头,示意卿霜帮她把东西拿过来。 卿霜上前,从拓跋赤手里拿过那面珐琅镜。 拓跋赤脸上笑容更盛了几分。 他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觉得眼下已经是在这位福绥郡主面前留了个好印象,足够了。 拓跋赤对着杏杏作揖行礼:“郡主见谅,草民还有旁的事,就先行告退了。” 杏杏略一点头,矜贵的很。 拓跋赤这一离开,庞金康犹豫了下,他想追上去同他这世叔多问一句——毕竟当初他这世叔也是见过冯永永的,他世叔眼睛又毒辣,得他一句看法,也能稍微抚慰一下他有些焦虑的心。 只是庞金康还在这边犹豫呢,那边杏杏却是根本没怎么搭理他,已然同身边侍女继续往前去了。 庞金康见状,脸上有些黯然,倒是下了决心,快步去追拓跋赤了。 卿霜看见了,她在杏杏耳边低语几句。 杏杏便左右看了看,一指前面的凉亭:“累了,我们去前面休息一会儿。” 只是杏杏刚坐下,又“哎呀”一声:“这地方景色不错,又凉爽怡人,我想在这看会儿书……阿霜,你去帮我把我的话本子拿来吧。” 卿霜会意:“是。” 卿霜快步离开,拐入无人在意的拐角后,却是轻轻一闪,直追庞金康与拓跋赤而去。 …… 庞金康这气喘吁吁的追了一会儿,才追上了拓跋赤。 拓跋赤看着庞金康跑得满脸通红,只觉得好笑:“好世侄,可是有什么事?怎地跑成了这样?” 庞金康双手撑在膝上,先喘匀了会儿气,这才期期艾艾的问起了拓跋赤:“……世叔,你方才见了福绥郡主,觉得她如何?” 拓跋赤暗暗生出几分警觉来。 心道自己的打算可不能被自己这个傻侄子看出来,不然,他那好兄长,肯定要拦他坏他的好事。 拓跋赤面上带着笑,眼神却满是警惕打量:“郡主嘛,自是仙姿玉貌……不过,世侄问这个做什么?” 庞金康哼哧哼哧了好一会儿,这才涨红着脸,期期艾艾的问拓跋赤:“……世叔,你先前不是见过,我带了个姑娘去茶楼么?世叔觉得,郡主跟那个姑娘,是不是有点像?” 拓跋赤一听庞金康这么问,觉得自己懂了。 这小子,八成是移情别恋,被那福绥郡主的美貌吸引,看上人家福绥郡主,又不好意思说,便在这里问他,两人是不是很像了——在拓跋赤看来,这小子是给自己的移情别恋找个借口呢! 拓跋赤只觉得好笑:“哪里像了?……你先前带的那姑娘,我虽说只是看了一眼,但也记得,她肤色稍暗,长相也只是清秀。这福绥郡主,皮肤白得都能发光了,还有那眼睛鼻子嘴长的,没有一处不精致。这些也就算了。方才世侄,福绥郡主那骨子里透出来的矜持高傲,你没瞧见?……你先前带的那小姑娘,可没有这架势这气场。” 拓跋赤这么一说,庞金康一想也确实是。 他稍稍放下了心,露出笑来:“世叔说的极是。” 第765章 不惜性命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卿霜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杏杏要看的话本子。 “郡主,您要的话本子。”卿霜递过去的时候,给杏杏使了个眼色。 杏杏便明白了,卿霜这是听到了什么。 杏杏放下心来,胳膊搭在凉亭的栏杆上,微微歪着身子,看起了这话本子。 庞如海远远的看见了,问身边的师爷:“那是不是福绥郡主?” 师爷也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点头:“下官看着像。” 庞如海感叹:“就说这京城里来的贵人不一样,饶是歪着身子看书,这周身的气度也是跟咱们都大不一样。” 师爷道:“可不是么?大人,人家是郡主,做什么事都有底气的很,所以哪怕歪着身子看个书,那一举一动都是天家的气派。” 庞如海呵呵笑了下,心里却是在想,难道真就是巧合? 这歪着身子看个书都掩不住的气场,她是闲着没事做,去假扮一个商户女吗? 他夫人罗氏当时也是跟那商户女打过交道的,那商户女一举一动,可没有这样的气度。 又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庞如海心下稍定。 …… 庞如海终于收到了飞鸽传书。 他派去锦江调查冯家的人传来了消息。 说是冯家的一双子女都从外头回来了,受了惊吓。与冯家相熟的人家都知道,那是因为冯家的一双子女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流匪,侍卫不敌,正当他们绝望之上,多亏了遇到了一位颇具侠气的蒙面人帮忙。 那蒙面人武功极高,与他们冯家的侍卫配合,扭转了乾坤,把那些流匪全给杀了。 冯家兄妹本想请那蒙面人来府上做客,报答救命之恩,但那蒙面人却道,是跟这群流匪有恩怨才出手杀人,并非是为了帮他们。 庞如海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下子就想起了他帮拓跋赤追杀的那个人。 若是那个人,那这样就说得通了! 那人认出了那群流匪,是曾经追杀过他的小队,是以帮着冯家人杀光了“流匪”,又不知是从知道那些人是他庞如海的人,把那几具尸体扔到知州府门前泄恨。 庞如海看着这传回来的消息,先是松了一口气,可再一想,又脸色惨白起来。 好消息是,那福绥郡主与冯永永相似一事就是个巧合,是他夫人多虑了。 坏消息是,他帮着他弟弟拓跋赤追杀的那人,已经注意到他们知州府了! 这事可比什么让人假装流匪杀几个商户子弟紧要多了! 毕竟,他弟弟干的那事,真要让人查出来,那可是九族都要完蛋的事—— 若非如此,当初他也不会想着赶紧帮他弟弟把这个事给按下去! 庞如海把这事与罗氏一说,罗氏起初一听,已经确定了冯永永跟福绥郡主是两个人,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得这事可能是之前追杀的那人干的,又立马提心吊胆起来! 罗氏呆呆的坐在榻上抹泪:“这过得都是什么日子?……我先前就说,你那弟弟胆大包天敢做那等事,真要被查出来咱们全家都要完蛋!让你当时跟你那弟弟赶紧断绝关系算了,你非要帮他蹚这趟浑水……” 庞如海也心急如焚。 他这会儿没闲心去哄罗氏了,只叹气道:“你先别哭!这事未必没有转机……眼下也不能确定,未必就是那个人……” “除了他还有谁!”罗氏恨恨道。 庞如海又长叹一口气。 罗氏一把抓住了庞如海的衣袖:“夫君,你去跟你弟弟说说,若是当真有一日东窗事发,你让你弟弟一口咬定,他蒙蔽了你,你真当以为是家贼——这样,最起码能保下咱们全家的命!” 庞如海沉痛点头:“夫人放心。真要有那么一天,到时候他自然得替咱们全家承起这份罪责才是……” 庞如海一顿,又想起什么,语气微微有些急促,“所以,夫人最近这些日子,可一定要好好的讨好那福绥郡主才是!福绥郡主乃是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只要跟她处好关系,到时候帮咱们说几句,那不就没事了吗!” 罗氏也一下子激动起来:“对对对,还有福绥郡主……” 罗氏又有些愁眉苦脸:“可我看那福绥郡主矜傲的很,怎么才能跟她处好关系呢?” 罗氏绞尽脑汁的想着,庞如海突然道:“……是了,我听说那福绥郡主,还尚未有婚约。” 罗氏猛地反应过来:“夫君是说……” 罗氏跟庞如海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着兴奋的光。 如何才能让福绥郡主替他们庞家说话? 这简单,只需要,让福绥郡主成为他们庞家的人就是了! …… 卿霜小声的把白日里听到的庞金康与拓跋赤的对话,一句不差的转述给了杏杏。 卿霜还有些生气:“我看那西邑人给的镜子,该给那庞金康才是!让那庞金康好好照照镜子!” 杏杏笑道:“没事,这样也好。最起码那西邑人还帮咱们打消庞金康的疑虑呢?换个角度想,这倒是透露出那西邑人没怀疑我的身份来。这也算是一桩好事。” 卿霜犹还有些不爽。 但她也知道大局。 卿霜走到一旁,跃起,从房梁上取下她的刀来,默默的开始擦刀。 只是看卿霜的表情,好像擦的不是洁净的刀身,而是这刀砍了谁之后溅上的血。 杏杏无奈一笑。 翌日,罗氏依旧是一大早就来陪杏杏吃饭。 杏杏这次早有准备,让卿霜告知罗氏,郡主打算出去吃,感受一下民间小吃,让罗氏不必相陪了。 罗氏眼珠子一转,倒是应了下来。 卿霜回屋子小声跟杏杏道:“郡主,我觉得她那眼神,好像就写着她要不做好事。” 杏杏拍了拍卿霜的手:“卿霜姐姐,我有你在我身边,我不怕的。” 卿霜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你对我有恩,我自然会不惜性命的护住你。” 杏杏无奈,也郑重其事的拢住卿霜的手:“卿霜姐姐,你别这么说。若真到了那一步,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 卿霜没吭声,显然,杏杏是劝不住她的。 杏杏又叹了口气,也就不说什么了。 第766章 我喜欢他,不是很应当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跟卿霜都觉得罗氏没憋着好,实际上,确实也不算冤枉罗氏。 当杏杏与卿霜在街上遇到跳出来调戏她们的小混混时,杏杏没忍住,跟卿霜小声吐槽:“……好没新意啊。” 卿霜点头表示赞同。 那几个调戏杏杏的小混混见杏杏脸上根本没什么惧怕之色,还有些懵。 难道是他们哥几个看上去还不够下流猥琐? 但懵归懵,流程还是往要下走的。 几个小混混把杏杏跟卿霜围成了一圈。 虽说杏杏跟卿霜心里都有数,这些人不敢对她们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但被人这般围着,终究不是让人那么舒服。 卿霜捏了捏拳头:“郡主,要不我们也别等看戏了。我直接揍飞他们吧。” 杏杏思索了下,点头:“好像也行。” 郡主身边的侍女,会些拳脚也很正常。 那么卿霜把他们都打飞,也很正常吧! ——是以,庞金康掐算着时间闪亮登场时,面对的就是那些小混混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疼的哭爹喊娘,而本应等着他出手搭救的福绥郡主站在街边,正捧着一盒点心,笑靥如花问身边侍女:“手疼吗?来,我喂你。”的情景。 卿霜微微红着脸,却也探过头去,叼走了杏杏喂的一块点心,细细嚼过后,给予了肯定:“好吃!” 杏杏笑弯了眉眼。 庞金康目瞪口呆,嚅嚅道:“这,这……” 杏杏看向庞金康,似笑非笑:“是庞少爷啊?你来迟了。” 庞金康心下重重一跳,心想不可能吧,他娘安排的很是严当谨密,应当不会被发现吧? 庞金康勉强挤出一抹笑来,眼神有些游移:“……郡主,也在等我来救你吗?” 杏杏笑意更深:“对呀。庞少爷来救我,不是才合情合理吗?” 庞金康心下一突,脸都白了一分,正想说什么,却听见杏杏又笑道:“庞少爷乃是知州家公子,父母官的儿子。庵江境内出现了这等调戏良家妇女的宵小,想来是令堂的工作哪里还有些纰漏。庞少爷作为令堂的爱子,自然是有来搭救的义务。庞少爷,我说的是吗?” 庞金康被杏杏说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是全无招架之力,只能讷讷点头:“对,对……郡主说的很对。” 这事传到庞如海耳中,庞如海气得一脚往面前的黄梨木椅子上踹去! 偏生那黄梨木椅子又重的很,这一脚下去,庞如海脸都扭曲了一瞬,直接抱着脚跌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师爷赶紧来搀扶:“哎呦哎呦,大人,您没事吧?” 庞如海简直头大如斗,脸疼到发白:“我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去,赶紧叫夫人过来!” 师爷不敢耽误,赶紧去找人去后宅传话,请了罗氏过来。 罗氏听说庞如海受伤,匆匆过来,一脸心疼:“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庞如海这会儿脚已经被涂过了跌打损伤的药,包得严实,他坐在榻上,又气又急把庞金康英雄救美失败的事一说。 罗氏愣了下:“怎么会?郡主身边那侍女,是个会武的?” 庞如海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堂堂郡主,出门若是身边没个可靠的人,那才奇怪!” 罗氏见庞如海脸色难看,拧眉道:“夫君你也别气了,先前咱们不就商量好了么?给康儿制造些机会,看看能不能拿下这福绥郡主。我也不过是小施计谋。” 庞如海直叹气:“夫人啊!你这小施计谋,还不如不动!要想给康儿制造机会,大可以等郡主出了这庵江城,去山里头游山玩水的时候!……眼下就在这庵江城里,郡主被小混混调戏了,还动起手来!这传出去,我这父母官,脸往哪放?!” 罗氏没说话,扯了扯手上的帕子:“这次确实是我心急了。我先前听她们说要出去逛街,一时没按捺住。夫君放心,既然这次出了茬子,等下次那福绥郡主出城时,我再使人动手,绝不会再出岔子了!” 庞如海叹了口气:“……问题是咱们儿子,真的能行吗?” 虽说是自己的独子,但庞如海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儿子跟人家郡主,无论哪一方面,差距都实在有些大。 就说今儿最简单的那么一个英雄救美,他那不靠谱的儿子,愣是人家郡主的侍女都把混混给放倒了,才姗姗来迟。 若是旁的……真的能行? 罗氏却对自己儿子有信心的很:“夫君,咱们康儿自有他的好处……你放心,下次我一定好好谋划再出手,到时候我也跟康儿好好说说。” 庞如海长叹一声,也只能如此了。 …… 杏杏跟卿霜在外面逛了会儿。 其实杏杏主要是陪着卿霜逛。 她先前跟喻永桂来这庵江城,假扮冯氏兄妹来游山玩水时,已经“尽职尽责”的在庵江城里好生逛过了。 卿霜却觉得这是一个极为新奇的体验。 她还是个小孩时,要不就是跟着师傅闭门苦练武功,要不就是跟在师傅后头刀山火海的血里来血里去,饶是要在街上走一遭,那也是身上带着任务,时常要小心会不会遭到杀身之祸,从未有过这般轻松的,只是在街上闲逛,随便买些东西。 逛到一处银楼时,杏杏去让掌柜把他们家新上的好货拿来给她们看看,掌柜一见杏杏穿着就知道来了大主户,忙不迭的去了。 卿霜收回在某处停留了一会儿的视线,陪着杏杏一道挑选起了首饰。 杏杏不仅仅是给自己买,还给卿霜也买了一支金簪。 那支金簪上头栖息着一支金子制成的蝴蝶,稍稍一动,蝴蝶便翕动着翅膀,金光粼粼,看着极为精巧。 杏杏很是满意,亲自替卿霜把那支蝴蝶金簪簪入发髻间。 “给我的吗?”卿霜有些不知所措。 “自然!”杏杏却是满意的左看右看,“卿霜姐姐生的清丽无双,欺霜赛雪,配这支蝴蝶金簪,好看极了!” 卿霜脸上浮起一抹浅淡的红晕。 她有些生硬的止住自己想去抚鬓的手。 杏杏却直接把卿霜拉到黄铜镜前,笑道:“卿霜姐姐,你看,真的不是我乱讲,你戴这支簪子,可好看啦!” 卿霜下意识对着黄铜镜中的自己偏了偏头,显出那蝴蝶振翅的金簪插在自己发髻间的全貌。 确实,很好看。 …… 到了晚上,喻永桂又去爬了杏杏的窗户。 杏杏直笑:“四哥每晚跟做贼一样。” “小没良心的,这还不是为了过来看看你的情况。”喻永桂白了杏杏一眼,又加了一句,“还有,别问你宴哥哥了。你宴哥哥好的很,今儿还在山里头捉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西邑人,送到我们朝阳楼的人手里了。” 杏杏一本正经的点头:“看起来四哥与宴哥哥确实都在做正事。” 喻永桂忍不住又白了杏杏一眼,却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制的蚂蚱来:“这小东西新奇的很,做工也极好,我看水头也不错,买来给你玩。” 杏杏向来很喜欢这种小东西,她惊喜的接过,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谢谢四哥!” 喻永桂得意的哼笑一声:“虽说你总惦记着你的宴哥哥,也不怎么惦记我这亲四哥,但四哥可不小气,每次看到好东西,都想着你!” 杏杏便去晃喻永桂的胳膊:“是是是,我知道,四哥向来对我最好!” 喻永桂被哄高兴了。 杏杏坐到一旁去玩那玉制蚂蚱了,喻永桂咳了一声,又从怀里拿出个长条盒子来,往卿霜那边一推。 卿霜:“?” 喻永桂看着卿霜那不解的表情,明明耳朵都红了,脸上却还要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来:“……随手买的。你知道的,眼下你陪在我妹妹身边当侍女,算我欠你人情。” 卿霜却正色道:“你说错了。本就是我欠郡主人情,所以才陪在她身边。更何况,郡主待我极好,你不必再破费。” 喻永桂面色一僵,最后一挥手:“爱要不要吧。” 说完,跳窗走了。 卿霜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那面大开的窗户。 又看了看在偷笑的杏杏。 很是不解。 “你四哥这是怎么了?”卿霜皱眉,“一会儿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一会儿又别扭的很。” 卿霜最后感慨,“你四哥真难懂啊!” 杏杏偷笑。 卿霜姐姐思绪简单干净,虽说对很多事情都不理解,但也从不挂心,但这会儿竟然在纠结她四哥难懂的事了,这难道不正是说明,卿霜姐姐实际上是在意她四哥的吗? 当然,杏杏觉得自己还小,只是旁观者清,才有了那么一点小感悟,自是当不得准。 所以杏杏也没打算把这话说透。 她只是指着那长条盒子:“要不卿霜姐姐先看看盒子里是什么?” 卿霜“哦”了一声,坐了下去,就着烛火的光,打开了那盒子。 卿霜呆住了。 盒子里却是一柄镶嵌着红宝石的步摇。 很是华丽。 完全不像是喻永桂话中的,随手买的。 但卿霜呆住的原因却并非是这个。 她白日时陪着杏杏去银楼买首饰,当时她便在那银楼里看到了这柄步摇。 只是这步摇当时正在旁人手上,她看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也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 再加上杏杏送了她一个极美的蝴蝶金簪,这会儿还在她发髻上簪着,她早就忘了。 可这会儿,红宝石在烛光下流光溢彩,稍稍一晃,步摇便翻出涟漪般的璀璨的光来,称得上一句美不胜收。 卿霜又想起了自己初见它第一眼时的惊艳。 ……她没想到,喻永桂会送她这柄步摇。 卿霜捧着那长条盒子,脸一点一点的,自己都没察觉的,红了起来。 杏杏探着小脑袋看过来,“哇”了一声:“这步摇真漂亮啊!四哥有心了!” 卿霜把长条盒子放在桌子上,表情有些发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杏杏也没打扰卿霜,就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玩起了她的玉制小蚂蚱。 卿霜突然下定了决心一样,跟杏杏开了口:“……我记得你四哥还没成亲?也没说人家?” 杏杏愣了下:“啊?……对。” 卿霜像是做出了什么极大的决定,她郑重其事道:“我要嫁给你四哥。” 杏杏下巴差点掉地上去:“啊?” 不是,不是,她是能看得出,她四哥肯定是看上她卿霜姐姐了,在这献殷勤。 可是,可是她卿霜姐姐明显没开窍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宣布要嫁给她四哥了?! 卿霜垂下眼神,看着桌上的那长条盒子:“……你四哥,又给我买点心,又给我买这么漂亮的红宝石步摇。他对我很好。我想嫁给他。” 杏杏:“!!!” 不是,她当然希望四哥能抱得美人归,但但但但她这卿霜姐姐总不能,总不能因为点心,步摇什么的,就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吧?! 大概是杏杏的表情太过震惊,卿霜好心的安慰了她一句:“郡主对我也很好,救过我的命,还喂我吃点心,还给我买簪子……但……” 卿霜脸上显出几分纠结来,“郡主是女的呀,我总不能嫁给郡主。” 杏杏这下是真被呛到了,重重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 卿霜赶忙上前帮着拍着杏杏的后背,担心道:“郡主,你没事吧?” 杏杏一边咳一边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缓了好一会儿,擦了擦因着咳嗽而出现的生理性泪水,眼眶红红的,看向卿霜:“卿霜姐姐,四哥虽说是我四哥,但我还是希望,卿霜姐姐想嫁给我四哥,是出于自己喜欢我四哥,而不是因着我四哥对你好……” “喜欢啊。”卿霜理所当然的回。 杏杏目瞪口呆:“啊?” 卿霜重复道:“我自是喜欢你四哥的。你四哥对我这般好,我喜欢他,不是很应当的吗?” 杏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是,是这样的吗?” 卿霜郑重其事的点头:“我不说谎的。” 杏杏人都恍惚了! 四哥,你是真走运啊! 第767章 罗轻柔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一开始还大受震撼,睡了一觉后,也想通了。 她四哥本来就很优秀,再加上又对卿霜姐姐好,卿霜姐姐喜欢上他,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吧! 只是她本想着卿霜姐姐开窍还要些时间,没想到她这卿霜姐姐开窍的方向有些“诡异”,直接打通任督二脉那种了…… 杏杏起床后没多久,罗氏又来了,笑盈盈的关心着杏杏昨儿睡得好不好?若是哪里不舒服,她同那些同僚夫人们说一声,让郡主再多休息一日,也是应当的。 这是在委婉的提醒杏杏,别忘了今日要参加筵席。 杏杏心情很好,还笑盈盈的点了罗氏一句:“夫人这是怕我昨儿被那些小混混吓到?” 罗氏笑容稍稍僵了下。 她又不是听不出来! 这福绥郡主,这是拿话点她呢! 好在罗氏昨晚上就跟庞如海商量好了对策,罗氏勉强笑道:“……郡主说的是昨儿街上发生的事?我也听人说了,原本昨晚就想来探望郡主,但郡主昨儿休息的早,我过来的时候,郡主已经歇下了。我就没再来叨扰……郡主不知,昨儿我与夫君听说了郡主竟在庵江被人冲撞,吓得魂都要没了。夫君更是连夜审了那几个小混混,发现他们原是喝醉了酒,又见郡主貌美,所以一时起了贼心……郡主放心,那几个小混混,夫君昨晚就使人打了板子,好好惩戒了一番,也算替郡主出了气。” 杏杏又笑了起来:“我不过说一句,知州夫人说这么多句,夫人也未免太谨慎了。只是我想着,那些混混昨儿遇上的得亏是我,若是遇到旁的,没带侍卫出门的姑娘,那岂不是要出大事?” 罗氏汗水都要从额上滴下来了。 她忙道:“郡主只管放心,这只是一桩巧合,巧合……” 杏杏又是一笑:“巧合,意思是,只有本郡主遇到了这种事吗?” 罗氏又是一僵。 她怎么回? 顺着这福绥郡主的话说,“这就是一桩巧合”,那听上去也太过于针对了。 但要是回,“也并非只有郡主遇到这种事”,听上去她夫君又太过无能…… 一下子,罗氏那叫一个进退维谷。 早上新上的妆,都快被汗洇花了。 杏杏眼神淡淡,最后道:“这种事,我希望以后庵江城里都不会再发生。相信以庞知州的本事,应当是能做到的吧?” 罗氏立马道:“自然自然,郡主放心,放心!” 罗氏满头是汗的退了下去。 到现在,她已经不敢再轻视杏杏半分——这个福绥郡主,那是半点都不好糊弄啊! …… 这次宴席,罗氏大邀诸多庵江本地官僚女眷,以及庵江本地有名有望的人家的女眷,办的十分盛大——当然,这自然是相对于庵江来说,对于杏杏来说,她见惯了京中各式各样的宴会,甚至宫宴也是去过几次的,对此并没有什么诧异之色。 罗氏原本还想着她举办这么隆重的宴席,单是宴席上用的诸多碗碟便都是极为精致的百年老窑烧制,很是贵重;每张桌子上摆着的鲜花更是一早新鲜摘下插好,灿若云霞。细节处都这般注意,更遑论那些旁的了——这样的排场,那福绥郡主怎么不也得说一句,办的好? 结果庵江的官员女眷与世家夫人们都很是真情实感的称赞,到了杏杏这,却只是寥寥几句感谢辛苦一类的场面话。 罗氏那叫憋了一口气。 这还没完,罗氏又喊了几个年岁跟杏杏差不多大小的少女过来,娉娉婷婷的站了一排。 “嗯?”杏杏看向罗氏。 先前罗氏便想把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派到杏杏身边伺候,杏杏以不适应除了她贴身丫鬟以外的丫鬟伺候为由回绝了。 罗氏笑道:“郡主放心,这些都是好人家的女儿,有我娘家的侄女,还有旁的夫人家的嫡女,我是想着,郡主来庵江游山玩水,找几个当地知根知底好人家的女儿陪着,一是让郡主旅途没那么寂寞,再来能得郡主几句提点,对她们来说也是好事。” 杏杏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她做的事,身边除了信任的人,她是一个都不想让旁人在的。 只是还没等杏杏拒绝,罗氏便已经笑着催几位小姐跟郡主自我介绍一下。 那几个小姑娘都知道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一个个都很是积极的围了上来。 这莺莺燕燕的这么一围,又一个个说话跟黄鹂百灵鸟似得,又都是同龄的小姑娘,满是期待的看过来,杏杏脑子都有些发晕。 那些底下的小官夫人们,尤其是家里有女儿在的,都紧张的看着杏杏,等着杏杏挑选。 在一双双期盼的眼神下,杏杏最后还是点了三个小姑娘先陪着。 被选中的小姑娘脸上都难掩喜色。 这三位小姑娘的亲人,一个个都眉开眼笑的。 一个个都盼着女儿能攀上这福绥郡主的高枝。 至于其余那些落选的,却也不气馁。 毕竟,郡主也没说非要几个陪玩啊。她们今儿在郡主面前好好表现表现,说不得这好事也能有她们的一份呢? …… 这三个小姑娘,其中有一个是罗氏的娘家侄女。 杏杏原本不想挑什么陪玩的,但她眼神落在这生得与罗氏有几分相似的小姑娘身上后,倒是稍稍改了下主意。 她这些日子的主要目标就是吸引庞如海与那西邑人拓跋赤的注意力,好让她四哥喻永桂与危时宴方便在暗中查探。 这罗氏的娘家侄女,说不定也能从她身上得到一些相关情报呢。 罗氏娘家并非在庵江城,甚至离庵江有些远,乃是一个小县城的普通人家。 等罗氏嫁给了庞如海后,罗氏也没少提拔娘家,后来又说自己膝下只养着庞金康一个,没有女儿的福气,又把娘家比较出色的几个侄女给接到了庵江,锦衣玉食的养着。 杏杏这次挑选出的罗轻柔,就是罗氏接到庵江的侄女中的一个。 跟罗轻柔一块儿来庵江的,当时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 另还有罗家读书最好的两个子侄,也被罗氏接到了庵江,眼下还在庵江最好的书院里读着书。 罗轻柔刚来的时候也有些忐忑,后来她发现,她姑母把她们接过来以后,她们都过上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罗轻柔便渐渐放下了忐忑,高高兴兴的当起了知州府上的表小姐。 后来,罗氏把两个年龄稍大些的姐姐,都嫁给了庞如海这麾下两个年龄稍大些的官员,成了他们的续弦,罗轻柔便有些慌了。 好在,罗氏一直没给罗轻柔与她妹妹罗轻舞说人家。罗轻柔看着她姑母那意思,是想让她跟她妹妹中的一个,嫁给表哥庞金康。 罗轻柔虽说觉得庞金康有些胖,看着有些敦,有些憨,但这未必也不是一桩好亲事。 毕竟庞金康乃是姑母独子,她嫁过去,婆母是自己的姑母,这日子怎么都不会过得差。 然而,她那天听壁角,她姑母稍微露出点这样的意思,她那个康表哥就好像是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对她避之不及的很,可把罗轻柔给气坏了。 结果罗轻柔还没说什么呢,就听她姑母道:“……左右是个妾。你纳了又如何?我是答应你舅舅给你几位表姐表妹找门好亲事,但你这柔表妹你是知道的,向来心气高。我本来也发愁,后来有位大师给你这柔表妹看了相,说她是个好生养的……我便想着,咱们家就你一根独苗苗,还是得找个好生养的,替庞家开枝散叶。你到时候反正也只能纳那位冯小姐为妾,多纳一个表妹,又如何?” 罗轻柔耳中轰轰的。 她当时就在想,她以为姑母对她好,所以没把她许出去,是想留给她康表哥当媳妇,她是万万没想到,她姑母打的竟然是让她做妾的心思! 做妾! 罗轻柔已经听不得后头的内容了,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是扶着墙出来的。 但后来,罗轻柔也认命了。 她已经过习惯了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让她再回罗家,过那种只有她祖母才有丫鬟伺候,她什么事都要自己去做的日子? 留在庞家做妾,她与康表哥有表哥表妹的情谊,又有亲姑母当婆婆,这日子怎么都不会过得差的。 罗轻柔这么一想,自己倒是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就等什么时候她姑母跟她挑破了。 可罗轻柔是万万没想到,她姑母很快来寻她挑破这事了,可嘱咐的事情,却是让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 罗轻柔想起她姑母吩咐的事,被福绥郡主亲自点出来当陪玩的惊喜立马褪去了不少。 她有些紧张的攥了攥手,看着眼前花容月貌的郡主,手心汗滋滋的。 杏杏看了过来,笑道:“罗姑娘莫怕,我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妖人,不会吃人的。” 罗轻柔见杏杏跟她开玩笑,胆子也大了些,勉强挤出笑来:“郡主说笑了,我只是……还是头一次见郡主这样的贵人,一时间有些局促,郡主莫怪。” 杏杏笑眼一弯:“这有什么好怪的?罗姑娘也不必拘谨。我先前也是见罗姑娘站在几位姑娘中,气质跟旁人都不大一样……对了,听闻罗姑娘是知州夫人的娘家侄女?” 罗轻柔不知道这“气质跟旁人都不大一样”是作何解。但她听到杏杏在问她的家世,立马又满脸是笑:“是,郡主,知州夫人是我姑母。我在家行五。” 杏杏笑道:“呀,也就是说,罗姑娘上头还有四个姐姐呢?” 杏杏跟罗轻柔闲聊家常般说着闲话。 罗轻柔想起她姑母交代的,一定要好好讨好这个福绥郡主,让她放下心防一类的话,她也打起精神来,尽量对杏杏的话有问必答。 不知不觉间,倒是让杏杏套了不少话出去。 例如她四个姐姐,眼下可都婚配了,许的什么人家? 等等等等。 杏杏听着罗轻柔的答话,若有所思。 这罗氏还是挺舍得下血本的。 为了笼络下官,把几个如花似玉的侄女都送出去了。 那……眼前这个呢? 杏杏眼神落在罗轻柔身上。 罗轻柔看上去不过十五六的年纪,样貌却已初见妩媚。可想而知,后面长成,应当是个美人儿。 这样的美人儿,罗氏打算,用在何处? …… 喻家在京中时便是炽手可热的人家,上来讨好的人家可以说是过江之鲫。见多了那些,对于庵江城里这些想来巴结的夫人们,杏杏还是很游刃有余的。 大概见杏杏是个小姑娘,这些夫人们一个个端着果酒都要来敬杏杏。 一开始,对方以庵江百姓的名义敬杏杏,杏杏稍稍饮了几杯,也算是给过了面子。倒不曾想,后头这些夫人们是越发过分,她们说的是天花乱坠的,说什么景仰郡主,什么什么的,愿郡主赏脸,之类的,巧立各种名目,就是想让杏杏饮酒。 卿霜冷着脸给拦了:“我们郡主年纪还小,不宜多喝。” 罗氏表面看上去,也过来拦了,笑着嗔道:“对啊,你们也真是,我知道你们高兴,觉得郡主这般的神仙人物,竟然也这般平易近人,愿意给你们面子……但怎么能如此劝酒呢?” 那些下官夫人们便笑:“哎呀,知州夫人,郡主这样的神仙人物,我们看了心里个个都敬仰的很,恨不得多亲近亲近,这才想多与郡主喝两杯。郡主不是那等看不起我们的人,对吧?” 这话倒是把杏杏给架到了高架子上。 但杏杏从来就不喜欢这样。 她可以喝,但那得她自己愿意。 被人架上去,跟被人逼着做不愿意做的事,有什么区别? 杏杏以手撑着小脑袋,偏着脸笑:“我虽并没有看得起你们,但你们好似看不起我,觉得我不喝酒就是不给你们面子?” 这话一出,场上静了一瞬。 主簿夫人打了个哈哈,打圆场笑道:“郡主哪里话……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对对对,郡主也请放心,这是果酒,喝不醉人的。我们主要也就是,凑个趣儿。” 杏杏微微一笑:“也就是说,本郡主是你们的趣儿?” 那些笑着来劝酒的夫人们,脸都白了一瞬。 罗氏赶忙给罗轻柔使了个眼色。 罗轻柔会意,端着酒杯盈盈上前:“郡主年纪还小呢,夫人们盛情难却,小女便替郡主饮了吧。” 第768章 卿霜姐姐,你这也太直白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礼貌拒绝:“不必……” 罗轻柔却已是自顾自的端起一杯酒来,与杏杏面前的夫人举杯相贺。 那夫人自是知道罗轻柔乃是知州夫人罗氏的侄女,自然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笑着把杯中酒饮了下去。 杏杏拧眉。 罗轻柔举着空了的酒杯,柔柔一笑:“姑母特特备下的这果酒,用了多种果子酿造,味道醇美回甘,真是佳品。” 与罗轻柔喝了一杯的那夫人自然也是连声夸赞:“确实确实!” 杏杏一顿。 这罗轻柔难道真是因着这果酒好喝? 杏杏还在思索,罗轻柔却已是同另外一位来给杏杏敬酒的夫人饮起了酒。 罗轻柔看着年纪不大,喝起酒来却是跟水似得,一杯一杯的往下灌。 杏杏先是有些呆,后来见罗轻柔喝得太急,呛到了,她伸手拦住:“好了,别喝了。” 她方才也试着喝了一杯这果酒。 这果酒味道尚可,若小酌几杯,也确实不怎么醉人,但问题是——罗轻柔这可不叫小酌啊,再怎么不醉人的果酒,也抗不住罗轻柔这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啊! 罗轻柔却是直接推开了杏杏的手。 罗氏原本含笑看着侄女替杏杏挡酒这一幕,但看到这里,她呼吸稍稍一滞。 罗轻柔看来真是醉了,竟然敢去推郡主! “轻柔!”罗氏出声,却不是拦着罗轻柔不许她再喝,而是嗔道,“你怎么能推郡主呢?还不赶紧给郡主赔罪?” 杏杏没恼,但罗轻柔却是麻利的杏杏举杯致歉:“郡主莫怪,方才是小女不对,小女自罚三杯,给郡主赔罪。” 说着,罗轻柔便很是利落的一连饮了三杯。 这三杯下去,罗轻柔都有些站不稳了,踉跄着像杏杏这边倒了过来。 杏杏皱眉,就见着罗轻柔不小心跌在杏杏怀里,拉着杏杏说什么都不撒手。 知州夫人罗氏大惊失色,赶忙过来,一边努力想要拉开罗轻柔一边跟杏杏道着歉。 不曾想醉倒的罗轻柔死死拽着杏杏的衣服,真要强行分开,杏杏这衣裳也就不保了。 杏杏一挑眉。 方才她就觉得不太对劲,眼下罗轻柔这般,倒是让杏杏更确定了。 卿霜在一旁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的想去硬掰罗轻柔的手了。 她能保证,只是让罗轻柔手脱臼一下,后面再安回去就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卿霜拿眼神询问杏杏时,杏杏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罗氏满是歉意与惶然的样子:“郡主恕罪!我这侄女失礼冒犯,实在该罚!……还请郡主看在我这侄女只是想替郡主挡酒的一片赤诚之心上,等我这侄女酒醒后再罚。” 这话说的又卑微,又不忘提醒杏杏,她眼下虽说冒犯了你,可她这般田地都是为着给你挡酒,是一番好心。 杏杏扯了扯嘴角。 又是这一套,先把人给架起来,然后让人不得不按照她的想法走? 杏杏虽说不吃这一套,但眼下她还真有些好奇,想看看这对姑侄是想做什么? “知州夫人都这般说了,我若再‘怪罪’,岂不是太不近人情?”杏杏安静一笑,“罗姑娘既是醉了,那我便送罗姑娘去休息好了。顺道也换件衣裳。” 罗氏还是惶恐的样子,又去掰醉倒的罗轻柔的手:“哪能劳烦郡主送我这不省心的侄女去休息……轻柔,轻柔快松手!” 罗氏硬是把罗轻柔的手都掰出了红印子。 看上去是真努力了。 卿霜在一旁看的直皱眉。 她想跟罗氏说,你这掰法不对,直接掐手腕那,咔嚓一声,把手腕掰断,手指不就自然没了力气,松开了吗? 但卿霜知道,杏杏这是自有安排,她就没吭声。 杏杏笑道:“无妨,还请知州夫人叫人来扶着罗小姐。我陪着一道过去便是。也许罗小姐休息会儿,醒了酒,就自然松开了手了呢。” 罗氏感动道:“多谢郡主体谅。” 罗氏叫了个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过来,直接把罗轻柔给抱了起来,杏杏跟在一边,任由罗轻柔拽着自己的衣裳,离开了宴席。 其他参宴的夫人们口中都纷纷称赞着郡主宽容慈爱一类的话,目送杏杏她们离开。 …… 到了附近的客房,罗氏吩咐了几句丫鬟好生伺候,又跟杏杏告罪,说是宴席那边离不开主家,她还得回去。 就劳烦郡主先在这休息一下。 杏杏挑眉:“无妨,知州夫人请自便。” 杏杏坐在床榻旁,等着罗轻柔酒劲过去,松开她的衣裳。 屋子里安静的很。 杏杏鼻子动了动,屋子里的熏香也没问题,摆设也没问题。 屋门也好好的,只要这罗轻柔松了手,她随时都能离开。 所以…… 这罗轻柔拽着她,这是要做什么? 杏杏还在思索,醉倒在床的罗轻柔却突然哭了起来。 都说美人垂泪分外惹人怜爱,罗轻柔生得美,饶是闭着眼,这哭起来也是美的。 罗轻柔一边在梦中落泪一边喃喃:“……爹,娘,我好想你们……” 杏杏微微一顿。 她从前一直是没爹没娘的,虽说后来她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可……那样的爹娘,跟没有也是一样的。 罗轻柔这醉后呢喃,倒是有些戳人肺管子了。 杏杏神色淡淡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罗轻柔。 先前丫鬟已经服侍着喂了罗轻柔一碗醒酒汤,说效果很好,按理说,罗轻柔也应该很快“醒”过来了。 罗轻柔突然恐惧的在床上翻滚起来:“不要……不要把我送走……爹,娘!” 罗轻柔翻滚中,自然而然的松开了杏杏的衣裳。 杏杏站起身,罗轻柔便突然伏在床榻边上,猛烈的吐了起来。 呕吐物的味道自然难闻的紧。 卿霜拧紧了眉头,拉着杏杏出了门。 有丫鬟在屋子里伺候,杏杏倒也不担心罗轻柔会被呕吐物给呛死。 她直接去了隔壁屋子,让人打了水过来,她换了身衣裳,又洗漱了下。 杏杏在屋子里换衣裳的时候,卿霜就在外头盯着,除了隔壁屋子醉酒的罗轻柔闹出来的动静,旁的什么异样都没有。 等杏杏换完衣裳,卿霜推门进来,还有些纳闷,直言不讳道:“……我还以为那知州夫人会在郡主换衣裳的时候做些手脚。” 杏杏微微一笑:“她应该没那么傻。总不能走我换衣裳的时候被人看了,清白有损的路子吧?” 卿霜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很快,又有丫鬟来敲门,说是表小姐醒酒了,知道了自己酒后做的事,特来请罪。 杏杏与卿霜交换了一个眼神。 杏杏安然坐在椅子里,笑道:“那就请罗姑娘进来吧。” 罗轻柔一进来,便跪在了地上。 她显然也是收拾过了,换了身衣裳,头上钗环都谢了,松松的挽着发髻,额发上还带着几滴水珠。 罗轻柔跪在那儿,浑身都在微微发颤:“……郡主,郡主恕罪。小女酒后无状,冒犯了郡主,实在是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都出来了,杏杏按了按太阳穴:“倒也没那么严重。你姑母也说了,你是为了替我挡酒嘛。罗姑娘起来吧。” 罗轻柔咬着嘴唇,突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起身后把身后的房门关紧,这才又重新跪倒在杏杏面前,哭道:“……郡主,我愿意跟郡主说实话……其实,其实这都是我姑母安排的!” 杏杏微微坐直了身子:“哦?此话何解?” 罗轻柔眼眶红红,跪在那儿直哭:“我姑母让我假装喝醉,弄脏郡主的衣裳,到时候会让表哥来看我……我胆子小,哪里敢真按姑母这话来做。便使了个小计谋,支开了表哥……” 罗轻柔又给杏杏一下一下磕起头来,哽咽道,“郡主恕罪,小女不是有意要算计郡主,实在是……” 她抬起头,苦涩一笑,“实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杏杏看了罗轻柔会儿,这才开口:“……你起来说吧。” 罗轻柔眼眶越发红了,越发哽咽:“郡主,你不怪我?” 杏杏道:“你也说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罗轻柔抽泣了几声,这才从地上起来,坐在杏杏下首的一把椅子里,啜泣道:“……郡主,您可能只知道,我是姑母的侄女,应当不知道,我这样的侄女,姑母接来了五个。” 杏杏心道,这其实还是知道的。 但她自然不能让人知道她们深查过知州府,只道:“哦?这话怎么说?” 罗轻柔哽咽道:“我前头三个姐姐,都被姑母接来后没多久就嫁了出去,要不就是年纪很大的,要不就是鳏夫……她们都成了姑母替姑父笼络下头人的手段。我,我不想这样……” 杏杏看着罗轻柔。 罗轻柔自然是生的美的,正是花朵一般的年纪,生得柔美可人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让人怜惜极了。 “我虽说生于贫家,却打小也想着,长大后嫁一位好夫婿,与他恩恩爱爱,为他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并没有什么攀附权贵之心。”罗轻柔掩面低泣,哽咽难言,“可姑母觉得她提拔了娘家,我们就都是她手中的棋子,都得为她们庞家付出自己的一生……可我,我不愿意!……我若是按照她说的,帮着姑母害了郡主的清白,郡主一怒,我说不得连小命都要赔进去。我,我还不想死……” 罗轻柔哭得越发浑身发颤。 杏杏想了下:“倒也不会,我这个人行事,向来是冤有头债有主,也不会牵连旁人。” 罗轻柔抹了把泪:“……是,我从醒来后,知道郡主被我这般连累都没生气,还送我回来,我便知,郡主是个好人,应当不会杀我……但正因为郡主是好人,我才庆幸,我没有助纣为虐,帮着姑母害了郡主。” 卿霜听得很是感动。 这位表姑娘,一开始她死死拽着她们郡主的衣裳不放,当时她还想把这位表姑娘的手腕给弄脱臼了,实在是有些粗鲁了。 这位表姑娘人不错啊。 杏杏也道:“多谢你有这份心。” 罗轻柔抹了抹泪,还有些不大好意思,低声道:“郡主,你人真好。” 等罗轻柔差不多止住哭了,杏杏起身:“我让人送你回去?” 罗轻柔柔弱又无助的点了点头,似是欲言又止。 杏杏这才想到什么似得,出声问罗轻柔:“你既是没有帮着你姑母完成她的交代,那你回去后怎么办?” 罗轻柔脸白了几分,她垂下头:“我,我也不知道……我想求郡主庇护我,但我又觉得这要求似是太厚颜无耻……” 杏杏沉思了会儿,道:“也算不得什么厚颜无耻。这样,反正我也选你陪我一道游玩了,等一会儿我回去的时候,特特跟知州夫人说一声,让她好好照看你,明儿我们一道出去游山玩水。这样,她总不会动你了。” 罗轻柔满是惊喜的抬起头,眼里又有泪光闪烁:“郡主!多谢郡主!” 说着就又要给杏杏跪下去。 杏杏叹气,摆手:“别动不动就跪。你又刚醉酒清醒,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罗轻柔再三谢过,这才抹着泪离开了。 …… 杏杏没有回宴席,直接回了她客居的小院休息。 回去后,发现喻永桂今儿倒是来的早,已经在屋子里的榻上悠然自得的翘着腿看杏杏的话本子了。 “回来啦?”喻永桂啃了口果子,“这边宴席好玩么?” 杏杏顿时把宴席上的事抛到了脑后,下意识看向卿霜。 对了,她这个四哥,还不知道卿霜已经打算嫁给了他了? 虽然她很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但杏杏也担心她在这里,卿霜会不好意思…… 杏杏正打算开口,找个借口出去一趟,把地方让给喻永桂跟卿霜。 结果就听到卿霜以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开了口:“喻永桂。” 喻永桂愣了下,看向卿霜:“有事?” 卿霜认真的看向喻永桂:“我要嫁给你。” 这话一出,喻永桂手里的果子,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就连杏杏,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卿霜姐姐!你这也太!太直白了! 第769章 只喜欢这些吗?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卿霜见喻永桂目瞪口呆的样子,她想了下,正色道:“是不是我说的太突然了?……你放心,我不是心血来潮。我认真思考过的。” 杏杏默默的想,当时卿霜姐姐好像发呆了有那么一会会? 半柱香时间都不到吧! 这……真的是认真思考过吗? 杏杏陷入沉思。 卿霜见喻永桂还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她又攥了攥手心给自己打气。 喻永桂一直没吭声,她已经有些不安了,原本就白的肤色,越发的没有血色。 “你对我很好……等我嫁给你,我也会对你很好的。”卿霜鼓起最后的勇气。 她想,要是……要是她会错意了,喻永桂并不想娶她,那她,那她帮完郡主这次,就跑的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喻永桂面前。 杏杏都急了! 四哥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刻跟个傻子似的! 你倒是说话啊! 喻永桂像是终于回魂一样,他声音有些干涩:“……可我对你并不算好。” 卿霜不高兴了,皱眉道:“你对我哪里不好了?” “我差点杀了你。” “说的就好像我没差点杀了你一样。”卿霜据理力争,“我们谁也不欠谁。而且后来我还去你家养伤了。前不久我中了毒,你跟郡主还救了我。” 喻永桂为之语结,定定的看着卿霜,好一会儿才问:“……所以你是因为这救命之恩,才愿意嫁给我吗?” 喻永桂眼里蕴着某种期翼,似是期盼卿霜说出什么话来。 卿霜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喻永桂眼中倏地迸出万千细碎的光彩来。 卿霜却是把那支红宝石步摇放到了桌子上:“还有这个。这支步摇,我很喜欢。还有那点心,我也很喜欢。” 喻永桂一个没忍住,冲动之下,还是问出了口:“只喜欢这些吗?……我呢?” 卿霜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喻永桂的意思。 卿霜原本想像先前回答杏杏那样,干脆的回答喻永桂一句“喜欢”,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喻永桂的脸,她脸竟是迅速的烧了起来,那句坦坦荡荡的“喜欢”,不知道怎地,竟像是在胸腔中迅速燃烧起来,几乎将她整个人燃烧殆尽。 她只觉得浑身都烫极了! 卿霜甚至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 她甚至不敢再去看喻永桂的眼睛! 喻永桂看着眼前那向来清冷的少女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他竟也跟着脸红了起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 杏杏:“……” 她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总觉得自己此刻不该在这里,应该出去才是…… 杏杏当机立断:“我想起来有点东西落在外头了,我先出去一趟。” 说着她就直奔门而去,开门迈步出去关门,一气呵成! 杏杏还不忘嘱咐守在她院门口的侍卫:“谁来都别放进这个院子,知道吗?” 侍卫们都是杏杏带来的,都绝对听命于她,闻言齐声应是,看着就十分可靠。 杏杏满意一点头,背着手,去附近的亭子坐着玩去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喻永桂已经走了。 卿霜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杏杏心里一紧,她小心翼翼的挪到卿霜面前,有些吃不准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卿霜眼神移到杏杏身上,有些愁眉苦脸的:“郡主。” 杏杏“啊”了一声,自己先紧张起来:“卿霜姐姐……” 卿霜“唉”了一声,愁眉苦脸的:“你四哥说回去后就带我去见他娘。” “!!!”杏杏表面看着还算镇定,实际上心底差点要蹦起来。 不出意外,卿霜姐姐要当她四嫂了! 相比于杏杏的喜笑颜开,卿霜明显是有些发愁的。 杏杏笑了会儿也发现了,她亲热的坐到卿霜身边:“卿霜姐姐,你怎么看上去好像有些担忧?……别担心,我二婶人很好的。” 卿霜在喻家养伤的时候,是见过白晓凤的。 知道白晓凤性格直爽,确实不是难相处的人。 可问题是…… “……先前我不是差点杀了你四哥么?”卿霜叹气,“你二婶当时不是恨极了凶手么?” 卿霜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早知道今日,那天她下手就轻一些了。 杏杏“啊”了一声,想了下:“应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二婶婶先前对四哥的亲事可发愁了,眼下她要是知道四哥有了卿霜姐姐这么一个漂亮的媳妇儿,别说卿霜姐姐先前差点杀了四哥,就是眼下卿霜姐姐想砍我四哥,怕是我二婶婶还会在一旁递绳子呢。” 卿霜听的一怔一怔的:“真的?” “虽然有那么一丢丢夸张,”杏杏食指拇指一捏,比划了下,“但也差不多吧!……总之,卿霜姐姐是完全不用担心!” 经了杏杏这么一安慰,卿霜脸色明显好了很多,坐在一旁开始擦拭自己的刀。 杏杏看着卿霜垂头擦拭自己长刀的模样,心下还是有些忍不住的感慨。 她四哥是真走运啊。 这么漂亮又有实力的姑娘! 一包点心一支簪子就哄得人家要给他当媳妇! 运气好到她都有些嫉妒了! …… 翌日,杏杏刚用过早膳,外头侍女就来通传,说是罗姑娘过来了。 杏杏与卿霜对视一眼。 这时间倒是掐得刚刚好。 杏杏开口:“请罗姑娘进来吧。” 罗轻柔在侍女的引领下,娉娉婷婷的进了屋子。 她今儿穿了身兰色的纱裙,细腰处系了一条蜀锦的腰封,更显得腰身纤细,峰峦饱满。 杏杏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罗轻柔进来后,一脸羞赧的垂着头:“昨儿小女醉酒,虽说饮了醒酒汤,但也多有失态。今儿一早小女彻底醒了酒,想起昨日的情态就脸皮滚烫,坐立难安。这才赶紧过来跟郡主请罪……” 罗轻柔说着,抬起她那涨红的脸,讷讷道:“郡主……” 杏杏笑道:“罗姑娘也不必这般小心翼翼。昨日都已经说过了,无妨的。” 罗轻柔眼里满是感激:“郡主真好。” 杏杏笑了笑,没说话。 今日杏杏的行程,是要去城外玉亭山登山赏景。 这玉亭山,在庵江城外这片连绵的山脉中,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坐落在群峰间,因此得名玉亭山。 再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坊间流传,没成亲的女儿家爬了玉亭山,就能生得亭亭玉立的,寻一门好亲事,因此很受庵江城里小娘子们的欢迎。 那些未成亲的小娘子们一道约出来郊游,十有八九是选在玉亭山。 杏杏既是打着“游山玩水”的名号,这玉亭山自然是安排在了来庵江后的第一站。 杏杏先前选出的那三位陪玩小娘子,除了早早就来杏杏院子的罗轻柔,另外两位,一位是主簿家的女儿,秋沅桑,今年十六,已是说了人家,就等对方明年科举取了功名后再嫁过去。 还有一位,也是庵江本地的名门望族家的女儿,叫安蓁蓁。 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陪着杏杏坐在马车里,一时间这马车都好像亮堂了几分。 其实杏杏先前还是冯永永时,倒是见过一次这主簿家的女儿秋沅桑。当时知州夫人罗氏设宴邀请“冯永永”来家中玩,当时主簿夫人江氏便带着女儿秋沅桑过来作陪的。 当时秋沅桑对杏杏态度淡淡的,虽说称不上无视,却也如何都跟热情沾不上边。 眼下秋沅桑对杏杏倒像是换了个人,她风趣幽默,一路妙语连出,就连杏杏,也忍不住被逗笑好几次。 这一路行来,马车里满是笑声。 而安蓁蓁年龄比杏杏还要小上半年,一派天真,纯真质朴。 罗轻柔则是柔风细雨润物无声般照顾着杏杏,比卿霜这个半路出家的假侍女要妥帖细致多了,若非杏杏较常人更敏锐,她未必都能察觉到罗轻柔一直在照顾她。 不过,杏杏发现后,眼神落在罗轻柔身上的时间一长,秋沅桑自是也发现了。 秋沅桑掩唇而笑:“昨儿罗妹妹替郡主挡了不少酒,今日又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着郡主,可见对郡主是一片真心。” 话是好话,但就是这么一说,怎么都觉得带着股不对劲的味儿。 罗轻柔却恍若未觉,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一笑:“秋姐姐莫要笑话我了。我昨儿喝多了,出了不少丑,承蒙郡主不弃,不然我今儿都没脸见你们了。” 说着,罗轻柔满是感激的又看了杏杏一眼。 “郡主待我这般好,我想着总也要回馈下郡主才是。”罗轻柔脸红红的,羞赧道,“……但我又实在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不像秋姐姐神思敏捷,妙语连珠,也不像安妹妹纯真可爱,只能帮郡主做些杂事。” 这话一出,秋沅桑哪里好意思再说什么,她笑了笑,倒是拿起马车里小几上放着的茶壶,给罗轻柔倒了一杯:“瞧罗妹妹说的,我哪有你说的那般好?……来,罗妹妹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杏杏也没说什么,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这玉亭山的景色倒是与我一路行来看到的那些,都有点不同。” 秋沅桑笑着给杏杏介绍:“郡主好眼力。这玉亭山因着山势特殊,山沟也较多,形成了独特的形貌,里面长的树,不仅有我们本地的一些常见树种,还有一些塞北的,甚至南蛮那边的,都有。这些混杂在一起,确实跟外头的山,都不大一样。” 杏杏笑着点了点头。 她们中途在一处适合小憩的溪边停下了马车。 杏杏眼下是郡主,她虽说想把脚伸在小溪里玩会儿水,却也因着旁边罗轻柔,秋沅桑,甚至最小的安蓁蓁都没有要下水的意思,她自个儿去未免有些打眼……杏杏还是歇了心思。 只是跟几个小姑娘一道蹲在小溪边,撩着水玩了会儿。 一行人正要起身走时,这小溪附近那条上山的路上竟是传来了马蹄渐近的声音,还有年轻人的说笑声,显然是有那么一队年轻人打马经过。 见杏杏似是因着这声音稍有驻足,秋沅桑笑着过来跟杏杏介绍:“应当是青山诗社的人。他们青山诗社的人经常在风景秀丽之地吟诗作对。我好像隐约记得,他们这几日是定在要在隔壁的洛神山之顶结社。方才应当是路过。” 杏杏点头。 然而等杏杏她们马车继续往玉亭山山上走的时候,方才那些年轻人,又去而复返了。 听着那马蹄渐近的声音,竟是要越过杏杏她们的马车,也去玉亭山山顶了。 秋沅桑“咦”了一声,同杏杏道:“郡主稍等,我问问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秋沅桑掀开了车帘,几个年轻人结伴打马经过,秋沅桑喊住了其中认识的一个:“宁公子!” 那叫“宁公子”的勒马停缰,骑马过来了:“咦,这不是秋二小姐么?秋二小姐这是也要去玉亭山山顶?” 秋沅桑笑道:“是啊。你们呢?我先前不是听说,你们要去洛神山么?” “哎,别提了。”宁公子抱怨道,“我们都过去了,结果发现大概是前几日的暴雨,那边的溪水暴涨,今儿去洛神山山顶的必经之路竟然被冲垮了……左右我们都已经出来了,便改成了玉亭山。” 那叫“宁公子”的人顿了顿,“啊,秋二小姐,你们也去的话……我们过去是不是不方便?” 这宁公子显然很有眼力劲儿,这马车豪华得很,单凭秋沅桑的家世,怕是坐不得这样的马车。 也就是,马车上真正尊贵的,另有他人…… 那么,这些日子来这庵江城最尊贵的,还能有谁? 这宁公子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怕是那位福绥郡主,就在车上! 是以他才有这么一问,是不是不方便? 秋沅桑显然自己拿不了这个主意。 她道了句“稍等”,放下车帘,回身看向杏杏,小声道:“郡主,您看?” 安蓁蓁噘嘴道:“哎呀,是咱们先定的要去玉亭山,让他们去旁的山便是了嘛!他们搞诗社吵得很,不要让他们来影响我们。” 第770章 安蓁蓁中毒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倒无所谓的很:“无妨,山又不是咱们的,他们想去就去,没有说咱们去了就要封山不让旁人去的道理。” 秋沅桑赞道:“郡主真是善良……那我便同他们说了。” 秋沅桑掀开车帘,同外头的宁公子笑道:“郡主说了,不打紧。” 马上的宁公子一下子就笑了,拱拳道:“那就多谢郡主了。” 他驱着马匹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同诗社的人了。 秋沅桑嘟囔了句“真不稳重”,笑着放下了车帘。 车里罗轻柔却是已在轻声的问着杏杏:“郡主,我使人带了帷帽,一会儿要用吗?” 杏杏道:“这般美的山色,戴帷帽作甚?” 顿了下,杏杏看向罗轻柔,斟酌了下,问道,“你们这儿……男女大防比较严?” 罗轻柔笑道:“倒也不是,我们这样的小地方,倒也没太大讲究。男女同游也是常有的事……我就是想着郡主是京城来的,担心郡主不适应。” 杏杏颔首:“你有心了。” 秋沅桑笑容僵了下。 罗轻柔又得了郡主夸赞。 秋沅桑忍不住多看了罗轻柔一眼。 她也太会汲汲营营了! 想也是,一个寄住在知州府的表小姐罢了,若是没有点眼色,也不会过得这般滋润。 秋沅桑收回视线,又笑盈盈的跟杏杏介绍起这玉亭山几处特别有名的风景来。 离着玉亭山山顶还有一段路的时候,马车不好再往上了,杏杏她们便下了车,一行人往玉亭山山顶那行去。 玉亭山山顶处有一处前朝修建的别庄。 只是这别庄,据说当年出钱修建的富户家发生了意外,修了大致便没钱继续修下去,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那些未完的建筑都成了断壁残垣,藤蔓杂草丛生。 后来某任庵江知州,因着喜好山山水水,便又在这片断壁残垣间修了一处精致的亭子,来衬合这“玉亭山”之名。 那亭子很大,平时容纳十几个人都没有问题。 那些来爬山游玩的小姑娘,大多都是在这亭子里用个膳食,欣赏下山间的风貌,再下山。 杏杏她们来这亭子时,那些青山诗社的少年郎已经在断壁残垣间找了块平坦的地方,让随从铺了坐席,一群青年少年便在这藤蔓丛生的断壁残垣间吟诗作对,倒也颇有意趣。 杏杏在那青山诗社吟诗作对的人里,倒是看到了个熟面孔。 没错,正是庞知州的独子庞金康。 杏杏还稍有些意外。 庞金康在众人间侃侃而谈,倒是跟他平日的形象不大一样。 秋沅桑见杏杏往那边看,也看到庞金康,笑道:“咦,那不是庞少爷吗?郡主别看庞少爷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庞少爷还颇有文采。” 杏杏“哦”了一声:“是吗?” 秋沅桑笑道:“是真的。我未婚夫明年也要参加科考,他同我说,庞少爷文采过人,也就是志趣在山水之间,不然,早就拿了功名了。” 杏杏忍不住又是一挑眉。 真的? 她与庞金康先前来往时,可是半点看不出什么文采来。 秋沅桑见杏杏似笑非笑,以为杏杏对庞金康真的起了兴趣,赶忙道:“我可没说谎。庞公子厉害得紧呢,知州夫人也说,让他再历练几年再去科举,也算更稳妥些。” 杏杏挑了挑眉,不说话了。 侍女们很快在亭子里的石桌上摆上了她们带来的瓜果点心,又给各位主子沏了茶,供她们取用。 卿霜站在后头,左右无事,从怀里摸出块点心来,小心的吃了两口。 安蓁蓁正好坐在对面,看见了,“啊”了一声,笑道:“郡主!你的侍女在吃点心呀!” 安蓁蓁起身凑了过来:“这位姐姐,你在吃什么?看着很好吃的样子呀?” 卿霜不是小气的人,若是旁的,她自然就大大方方拿出来分享了。 但她眼下吃的是喻永桂给她买的点心。 她还是不太想跟人分享这个的。 卿霜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这个是旁人买给奴婢的,奴婢不能分。” 安蓁蓁噘着嘴嗔道:“这位姐姐,我也没说要分你的点心呀。我就是好奇嘛。” 她说着,顺道拿起杏杏面前摆着的点心盘中的一块点心,“我看这个也挺好吃的。” 说着,安蓁蓁飞快把它吃下肚。 “真好吃……”安蓁蓁夸赞的话还没说完,脸上便已经变了脸色。 她小脸有些发紫,抓着自己喉咙,似是想说什么,摇摇晃晃的,却说不出话来。 安蓁蓁的丫鬟着急大叫:“小姐!” 杏杏倏地站了起来,拉起安蓁蓁的手,替她把了脉。 安蓁蓁这会儿嘴角都开始往外渗出白沫了,若非是安蓁蓁的两个丫鬟死命搀扶着,怕是人已经倒了。 杏杏收回手,从腰间香囊翻出一颗药丸来,直接塞到安蓁蓁口中。 安蓁蓁的丫鬟着急的要死,却也不敢质疑杏杏给安蓁蓁吃了什么。 “先扶她到一旁休息。”杏杏吩咐。 安蓁蓁的丫鬟赶紧把安蓁蓁扶到一旁的长凳上。 秋沅桑害怕得浑身都在发抖:“安妹妹,那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 又是脸色发紫,又是口拖白沫的,这看着怎么那么像是…… 杏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对,她中毒了。” 罗轻柔捂着嘴惊叫一声:“……方才,安妹妹吃的是郡主面前这碟点心……”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这是,有人要给郡主下毒?! 卿霜立马拦在了杏杏身前。 杏杏轻声道:“无妨。” 她拿帕子垫着手,捻起面前那盘子里摆着的一块点心来。 杏杏细细嗅了嗅,又捏下一块点心碎,捏成粉末,细细嗅了嗅。 她拧着眉。 其他人看的提心吊胆的。 杏杏干脆用手指捻了一点,送入口中。 “郡主!” 罗轻柔惊的小脸发白,冲过来:“您怎么能尝这个,您……” 秋沅桑不愿意落于人后,也赶忙着急的过来:“郡主,快吐出来,有毒的呀!” 卿霜把这俩人拦在杏杏身前,不让她们靠近杏杏。 眼下情况未明,若真有毒,眼前这两位小姐也可能是下毒之人! 卿霜万不可能让可疑之人靠近杏杏! 杏杏细细品咂了下,她又分别去查验了盘子里的另外几块点心,这才开了口:“没事,不必担心。这点心无毒。” “无毒?”罗轻柔吃了一惊,“那……安妹妹是在哪里中的毒?她方才也只是喝了几口茶水,那茶水,是大家都饮过的啊?” 秋沅桑又有了新的猜测:“……或者,下毒的人为了隐蔽,就只把毒下在了离郡主最近的那块点心上?” 秋沅桑眼神立即射向一个丫鬟:“我记得,这碟点心是你摆好端上来的。” 那丫鬟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肝胆俱裂:“奴婢,奴婢没有下毒,奴婢,奴婢哪里来的胆子下毒谋害郡主!” 这可是杀头的罪! 杏杏这边的异常,在不远处结社的青山诗社的书生们自然也发现了异常。 过来问询的人是庞金康以及先前跟秋沅桑打过招呼的那位宁公子。 庞金康过来一看,先给杏杏行了礼:“郡主,这边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了躺在亭中长凳上的安蓁蓁。 安蓁蓁这会儿吃了杏杏的解毒丹,脸色没有那般发紫了,嘴角也不再冒白沫了,但那副昏迷的模样,明显还是不对劲。 “这,这是……” 杏杏淡淡道:“有人中了毒。” 庞金康脸色倏地一变:“中毒?!” 罗轻柔攥着帕子,小脸有些发白:“表哥,方才安妹妹过来与郡主的侍女玩笑,顺手拿了郡主面前摆着的一块点心吃了,结果就中了毒……” 庞金康脸色又难看又震惊:“竟有人敢下毒谋害郡主?!” “郡主,此事非同小可,我让人先护送郡主回知州府,再好生调查这事!” 庞金康与他往日那憨厚局促的样子不大一样,看着倒是果断了很多。 只是,这份果断落在杏杏眼里,未免也有些太像迫不及待在杏杏面前展示自己的刻意。 杏杏不置可否。 出了这等投毒差点害了人性命的事,自然不能再游玩下去,得回去好生盘查一下才行。 庞金康开始指挥着众人,一边让人收拾东西,保护证物,一边让人护送杏杏下山,一边又让随从背起安蓁蓁来。 倒是有条不紊的。 秋沅桑忍不住赞道:“多亏了有庞少爷在,不然,我都要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杏杏忍不住看了一眼秋沅桑。 这位秋小姐,今儿真是满嘴都是庞金康的好话啊。 等她们一行人往马车那走时,偏生又遇到旁边滚下好些落石来,挡住了她们要回马车那儿的路。 那宁公子被吓了一跳,额上都在冒冷汗:“先前接连暴雨,冲松了山上好些石头,这得亏方才我们不在这,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说话间,又断断续续有些落石往下滚落,众人又赶紧往回走,最起码山顶那些断壁残垣间不会有落石。 安蓁蓁的丫鬟都要急哭了:“那我们家小姐怎么办?” “不必着急。”杏杏特地去给安蓁蓁又把了把脉,“她方才服用了我的解毒丸,不会有什么影响。” 安蓁蓁的丫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一迭声的谢着杏杏。 一行人回了山顶亭子重新修整。 只是因着出了安蓁蓁的事,其他人多少都有些风声鹤唳,不敢再随意取食点心。 探路的人回来,说是还有落石情况偶发,为了贵人的安全起见,建议明日再下山。 “明日……” 秋沅桑有些担忧,“也就是说今晚我们得住在这山顶了吗?” 眼下是夏日,庵江地处群山环绕间,气温向来都舒爽适宜,但到了夜晚,怎么说也会降温。 她们虽说都带了些山间御寒的毯子,但…… 秋沅桑担忧的看向杏杏:“郡主乃千金之躯,哪能在这山顶露宿?” “这倒也不必担心。”庞金康道,“先前我们为着在这边结社,倒是在那断壁残垣间看了看,有小厮说,其实还是有那么几间房子,收拾下可以暂住的。最起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庞金康看向杏杏:“我是觉得,与眼下落石频发,下山可能会被落石砸到马车的风险相比,在这山顶勉强露宿一晚,还是能接受的。郡主怎么说?” 杏杏想下了:“可以。” 庞金康便露出笑来:“郡主既是这么说了,那我便让人去收拾整理了。” 秋沅桑看着庞金康的背影,赞叹的同杏杏道:“庞少爷可真是沉稳可靠啊。要不是有他在,我都不敢想……” 杏杏默默心道,秋小姐又开始夸了。 …… 山顶那些断壁残垣的情况要比想象中好上不少。 先前大概是有人修整过,在断壁残垣间,竟然还真有那么几间门窗完整,里头的床塌桌椅一应俱全的屋子。 只是仅有木床,上头的被褥一类,自是没有的。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杏杏作为郡主出行,知州夫人罗氏使人带的东西那叫一个齐全。备用的毯子等杂物,就带了一个马车的。 屋子里因着门窗紧闭,进来的风沙倒也少,几个丫鬟拿帕巾裹着头,好一顿清扫,没半个时辰,便收拾的勉强可以住人了。 丫鬟们又用毯子软枕等物,铺出了一个可供休息的床铺。 “郡主,您这也累了大半日了,先休息下吧。” 随行的丫鬟,除了杏杏,罗轻柔,秋沅桑,安蓁蓁等人自带的丫鬟,其余的几个打杂丫鬟都是知州夫人罗氏安排的,俱是手脚麻利之人。 甚至还有个端了一盆热水来,让杏杏洗漱。 那叫一个妥帖。 杏杏也没拒绝,洗了把脸。 “我去看看安蓁蓁的情况。” 知州夫人派来的丫鬟,自然先可着给杏杏收拾屋子。 安蓁蓁那边的屋子,她的两个丫鬟,一个丫鬟要照看亭子里昏迷的安蓁蓁,另外一个丫鬟忙里忙外的收拾,自是还没弄好。 安蓁蓁眼下还躺在亭中的长凳上。 杏杏过去的时候,安蓁蓁虽说还在昏迷中,但脸上的紫色已经褪得差不多了,看着比刚中毒时,气色好了很多。 第771章 难道你自己也不清楚么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为了稳妥,杏杏又给安蓁蓁把了把脉。 倒是还好,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发展。 安蓁蓁的丫鬟还是有些怕,带着几分惶然低声问杏杏:“郡主,下毒的人还没抓起来,奴婢,奴婢担心……” 杏杏懂这丫鬟的未尽之语。 她只道:“不必太担心,照顾好你家小姐。” 卿霜跟在杏杏后面进了那收拾好的屋子。 屋子里还留了个丫鬟伺候杏杏,剩下的去旁的房间打扫了。 杏杏扫了那丫鬟一眼:“你先下去吧。我这边有人伺候。” 那丫鬟不敢违背郡主的命令,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 卿霜过去关上门,左右看了看,确认了附近无人。 “郡主。”卿霜一脸凝重,“方才我去看了眼那被关起来的小丫鬟,我总觉得她不像是下毒之人。” 那摆放点心的丫鬟被捆了起来,有专门的人看着。 “确实不是她。”杏杏坐下来,桌上已经摆上了烧好的热水——水壶与茶碗自然都是她们出来踏青,马车上自己带的。 杏杏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要喝。 卿霜却很是紧张:“郡主!这水——” 杏杏一顿,笑了:“卿霜姐姐,别担心,这水里没毒。” 卿霜在这上面还是很信任杏杏的判断的,她没再说什么,走到杏杏对面也坐了下来。 杏杏顺手也帮卿霜倒了一杯水:“卿霜姐姐,喝口水润润嗓子。” 卿霜应了一声。 杏杏捧着茶碗,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觉得舒服了好多,也起了点聊天的兴致,想起来一桩事,问卿霜道:“对了,卿霜姐姐,我记得先前我四哥救你回来时,说你是中了旁人的圈套中了毒……你是怎么中毒的?” 卿霜想起往事,眉眼冷了几分。 杏杏道:“若是不方便说,那也无妨。” “哪有什么不方便,我只是觉得我先前太蠢。”卿霜叹了口气,“我去帮雇主从仇家手里取一样东西,取了回来后,路上遇到一个小姑娘被人欺负,我看不惯就出手帮了她,那小姑娘就说请我喝口茶……我本不想去,但她泪濛濛的看着我,说我是不是嫌她脏……” 卿霜沉默了下,没再说下去。 但杏杏已然懂了。 卿霜虽说人生的清冷,说话行事有时候也不太讲人情世故,但她却是个非常纯粹的人,心地也好。 拿这样的话来逼她,她八成还是去了。 估计那毒就是下在了茶水里。 “还好我四哥正好路过。”杏杏换了个话题,“这说明什么,说明卿霜姐姐跟我四哥是有天定的缘分啊!” 卿霜陷入沉思:“是这样吗?……所以当时我跟你四哥一开始,他刺了我四剑,我砍了他五刀?” 杏杏:“……” 这,这勉强也算吧。 卿霜又下意识看向窗外,外头天色还亮着:“……你四哥每晚都会去知州府寻我们。眼下我们困在山上回不去,你四哥会不会担心?” 杏杏想了下:“没事,我四哥知道我们今儿的行程,若是没在知州府,依四哥的性子,一定会找来的。” 卿霜点了点头,默了会儿,这才缓缓道:“你四哥,很是可靠……” 杏杏一听,激动起来:“对对对,卿霜姐姐,我跟你说,我四哥可靠谱啦!你别看他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遇到事是真的可靠!我先前掉进悬崖,也是他搜寻多日,最后找到我们的!” 卿霜忍不住也想起喻永桂在她面前的样子。 她慢慢的想着,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点点红了起来。 杏杏在一旁看着,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 等外面天色稍稍暗下来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谁?”卿霜问。 外面传来了安蓁蓁虚弱的声音:“是我,安蓁蓁,我想来谢谢郡主的救命之恩……” 卿霜看向杏杏,杏杏点头。 卿霜便道了声“稍等”,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子,去开了门。 脸色虚弱的安蓁蓁跟她的丫鬟站在门外。 卿霜侧了下身子:“请。” 安蓁蓁朝卿霜虚弱一笑,这才进了屋子。 杏杏屋子里这张床不算小,杏杏方才跟卿霜一道躺在床上小憩,安蓁蓁进来的时候,杏杏正坐在床边穿鞋。 结果安蓁蓁走到杏杏面前,一下子就给杏杏跪下了:“……蓁蓁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杏杏穿鞋的手一顿,这会儿也不好去扶安蓁蓁,便看向安蓁蓁身边的丫鬟:“你家小姐刚解了毒,身体还弱着,快扶她起来。” 安蓁蓁身边的丫鬟便去扶安蓁蓁,安蓁蓁起先不愿意起:“……要是没有郡主,蓁蓁便是已经遭了他人毒手。” 她眼里含着泪花,“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蓁蓁愿在郡主身边为奴为婢,服侍郡主,以报救命之恩,还望郡主成全。” 杏杏这会儿已经穿好了鞋子,只是她的手方才碰过鞋,这会儿却是不好再去扶安蓁蓁的。 “安小姐言重了。”杏杏无奈的站在那儿,“你起来吧。为奴为婢的话不必说,你是安家的嫡千金,哪有这样折辱自己的份儿。” “那就让我跟在郡主身边……”安蓁蓁抬起盈满了泪水的眼,“陪着郡主玩耍读书都好。” 杏杏微微拧眉。 安蓁蓁泪水在眼眶中打着滚儿:“郡主这是嫌弃蓁蓁,出身边陲小城,上不了场面吗?” 杏杏一下子就想起了,方才卿霜跟她讲的,她是如何中了旁人圈套的事。 虽说杏杏知道,安蓁蓁未必是想害她,但卿霜那个故事里,泪眼朦胧的少女,问卿霜是不是嫌弃她脏,跟眼前这问杏杏,她是不是上不得台面的安蓁蓁,何其相像。 其实都是想借着她们心中那点不忍,达成自己目的罢了。 杏杏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安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蓁蓁立马泪濛濛道:“那就请郡主成全了我吧。我只是想跟在郡主身边,报答救命之恩……” 杏杏伸出手:“打住。” 她看着安蓁蓁,有些无奈,又有些无语:“安小姐,你我皆心知肚明,我对你的这份救命之恩,到底是怎么来的……旁人不清楚,难道你自己也不清楚么?” 安蓁蓁浑身一僵,难以置信的看向杏杏,身子微微的发起颤来。 她脸色比方才的还要惨白几分,她勉强挤出个笑来:“郡主在说什么,蓁蓁,蓁蓁听不懂……” 不仅仅是安蓁蓁,安蓁蓁身边的丫鬟也变了脸色。 杏杏神色平和,走到一旁,在水盆里净了净手,这才道:“安小姐聪慧,又对自己狠得下心,应当听得懂的。也应当懂,我没有在外人面前把这事戳穿,其实也是想着给安小姐留几分脸面的。” 安蓁蓁这下子脸上的血色是彻底没了,她身子摇摇欲坠,明明想挤出个笑,但脸上神色却是比哭还难看。 “郡主,郡主你是不是对蓁蓁有些误会……” 杏杏坐到桌边,见安蓁蓁还是死死不松口,她叹了口气:“安小姐,你非要我把话说的那般清楚?……为什么当时只有你拿的那块点心下毒,并非是下毒之人谨慎,而是,你自己把毒下在了自己手上,再去拿糕点,吃下肚,自然会中毒。” 安蓁蓁脸色惨白,还想挣扎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杏杏又叹了口气:“安小姐,你忘了?你既是查过我精通医术,敢利用这个,自己给自己下毒,赌我能救得了你……你就应当知道,我也能查出,你指甲缝里沾着的那一点点药粉是什么成分。” 安蓁蓁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手。 她看着杏杏,杏杏神色依旧平和,好像戳穿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安蓁蓁浑身都抖了起来。 她往杏杏那方向膝行几步,哭道:“郡主……我,我只是……” 杏杏其实是很不喜欢旁人动不动就给自己跪的。 她想让安蓁蓁的丫鬟先把安蓁蓁从地上捞起来再说。 结果安蓁蓁的丫鬟站在安蓁蓁身后,抖的比鹌鹑还鹌鹑。 见杏杏看过来,安蓁蓁的丫鬟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下也跪了下去,不停给杏杏磕起头来:“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杏杏:“……” 她有那么凶神恶煞吗? 算了,随她们。 杏杏心平气和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安蓁蓁膝行到杏杏跟前,见杏杏面上平和,更是摸不准杏杏的态度,她只能继续哭着求饶:“郡主,蓁蓁,蓁蓁只是一时想岔了,想让蓁蓁欠郡主个救命之恩,日后好名正言顺的跟着郡主……” 杏杏有些好奇:“跟着我有什么好的?你好歹也是庵江当地名门望族的嫡女。” 安蓁蓁咬着牙不吭声。 杏杏挑了挑眉,便也没有再说话。 安蓁蓁的丫鬟却绷不住了,浑身发抖着跟杏杏求饶:“郡主,郡主饶了我们家小姐,实在是,我们家小姐,在家的话,也要没活路了啊……” “小奚!”安蓁蓁低低叫了一声。 那叫小奚的丫鬟浑身抖的不行,她哭道:“小姐,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跟郡主隐瞒什么?您就不怕郡主一怒之下跟家主告您的状,依着家主的性子,怕是会把您直接关到家庙里去!” 安蓁蓁也跟着抖了起来。 杏杏有些莫名,好奇自己在这对主仆眼里到底是个什么青面獠牙的恶鬼形象啊? 安蓁蓁咬了咬牙,含着泪,倒是终于和盘托出了:“……郡主,我,我都说,求您,您怎么罚我都行,别跟我爹说……” 杏杏“唔”了一声:“你说。” 她本来就没想着要罚这对主仆。 但这对主仆一个比一个会吓自己,她们明显是藏了事的,愿意说,说就是了。 杏杏多听点情报,也没坏处。 于是那安蓁蓁便哭着把事情原委一说。 原也清楚,是安家家主一年前从旁人那得了个姬妾,十分宠爱,几乎到了对那姬妾言听计从的份景。眼下那姬妾似是打着要送安蓁蓁嫁到域外去的主意,正在给安家家主吹枕头风,安蓁蓁慌了,这才把杏杏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想着找个由头名正言顺的赖上杏杏。 一般来说,是安蓁蓁给杏杏下毒,然后领一份救命之恩。 但安蓁蓁觉得杏杏既是精通医术,说不定她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给搭进去。 所以,安蓁蓁就想着,还不如恩情,成了郡主对她的救命之恩。 那她打着救命之恩的旗号,留在郡主身边,哪怕是端水奉扫,也好过被她爹嫁到域外去好! 杏杏耳朵稍稍一动,敏锐的察觉到一点。 “你说你爹从旁人那得了那姬妾……”杏杏沉吟道,“你可知你爹是从什么人处得的?” 安蓁蓁被杏杏问的还愣了下。 但那姬妾是她近一年来的噩梦。 她娘死了有些年了,上头的姐姐又都嫁人了,底下的弟弟还没长成。她爹突然出来个爱妾,她自然是好生查过。 “是叫……拓跋赤。”安蓁蓁这般说,她想起什么,声音带上了几分忿忿不平,“那拓跋赤与庞知州关系很好,一开始我爹还说,是碍于庞知州的面子才收了拓跋赤送的姬妾,但我看着,他明明就被那姬妾迷得神魂颠倒!” 拓跋赤! 杏杏跟卿霜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他! 安蓁蓁越说越是心酸委屈,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郡主,我只是不想嫁到域外去……我,我也并不想伤害郡主,只是,只是想借这么一个机会,留在郡主身边……” 安蓁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本就刚中了毒,身体还弱着,这会儿竟是一抽一抽的,又要晕过去。 卿霜赶紧扶住她,杏杏给安蓁蓁把了把脉,没什么旁的大事,只是情绪太过激动了。 杏杏道:“行了你也别哭了,我没说要怪你。” 安蓁蓁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什么救命木头,眼都亮了几分:“真,真的?” 杏杏无奈道:“你以后别用这种法子了。虽然我给你解了毒,但是中毒也不是小事,回去好好将养着,还得再配几副汤药吃着,好生调理身子。” 安蓁蓁一听,杏杏非但不怪她,还这般叮嘱她,她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郡主,郡主你真好……” 第772章 接连遇险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青山诗社的书生大多都带了小厮随从,那些小厮随从与杏杏她们带的丫鬟婆子一道,在断壁残垣间砌了灶台,生火烧水做饭,倒是都备起来了。 秋沅桑带着丫鬟过来,笑道:“郡主,外头婆子们烧了些饭食,这山顶的夜晚倒也颇有些意趣,不知郡主是想一道去外头用膳,还是在自己屋子里用?” 在屋子里左右也没什么事,杏杏便带上卿霜,跟秋沅桑一起去了外头。 罗轻柔正好也出来了,她脸色有些发白,身边的丫鬟也是有些惊恐的样子,说是屋子里窜出只大老鼠来,吓人的很。 杏杏道:“我带了些驱虫的粉末,对老鼠应当也有些效果,回头你让人洒在屋子外头便是。” 罗轻柔很是感动,盈盈下拜:“多谢郡主。” 杏杏一摆手:“不算什么。” 用饭的地方,便是那处亭子。 大概是知道杏杏要出来用饭,青山诗社的书生们倒是都端着饭碗在附近随便一坐便用起了膳食,把亭子让给了几位小姐,无人越线冒犯。 秋沅桑忍不住夸了一句“颇有君子之风”。 亭子里的石桌上,摆着一碟碟膳食,婆子奉上了竹筷,杏杏刚要举箸,罗轻柔却道了一声“慢”。 罗轻柔眼含轻愁:“眼下投毒的人还未抓住,万一那人又对郡主下手……我愿意来为郡主试毒。” 说着,罗轻柔不待杏杏拒绝,便用自己筷子从杏杏面前那几碟膳食中都各夹了一筷子。 杏杏:“……” 她没有跟旁人说,下毒是安蓁蓁自己下给自己的。 不过,罗轻柔这行径…… 秋沅桑微微笑道:“罗妹妹待郡主真是一片真心。只不过,罗妹妹忘了?下午那人下毒,便是只挑了一块点心,旁的都是没毒的。难不成罗妹妹要把所有的膳食都试个遍?” 罗轻柔脸色微微一变。 好在有月色遮掩,旁人看不见。 罗轻柔低低道:“让秋姐姐见笑了,我也只有这样的笨法子。不然,什么都不为郡主做,我也难受。” 秋沅桑反倒是被罗轻柔这番话给噎了下。 秋沅桑觉得罗轻柔好似在说,虽然是个笨法子,但我好歹也为郡主做了些什么,你呢? 秋沅桑不再理会罗轻柔,扭过头来跟杏杏道:“郡主,方才婆子们做饭时,我与丫鬟都分别盯着的。保证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没有下毒的机会。另外,我还特特让丫鬟都用银针试过了毒,银针没有变色,郡主尽管放心食用。” 杏杏挺想跟秋沅桑说,银针试毒这法子也不是一定管事的,世间很多毒,银针都是验不出来的。 更何况“下毒”的安蓁蓁已经被杏杏识破,这会儿还在屋子里躺着休养呢。 不过杏杏也不愿意拂了旁人的一番好心,她笑着点头:“有心了。” 得了杏杏这么一句话,秋沅桑难掩得意,手抚着鬓发,轻飘飘的看了罗轻柔一眼。 罗轻柔咬了咬下唇。 用过晚膳,杏杏便同卿霜要在这附近还算有石板路的地方走一走消消食。 秋沅桑几乎是立即道:“也巧了郡主,我也想消消食,我陪您一起。” 罗轻柔原本想说的话,被秋沅桑抢了,她咬了咬下唇,还是看向杏杏:“郡主……” 杏杏倒无所谓,但这山顶小道着实不是特别宽敞,再加上又是夜晚,不安全的因素大大增加。杏杏看着好似争宠一般的罗轻柔与秋沅桑,只道:“那……要不你们俩先走吧。我一会儿再散步也来得及。” 秋沅桑跟罗轻柔都僵了下。 杏杏说完就带着卿霜走了,秋沅桑跟罗轻柔两人皮笑肉不笑的对视一眼,一个说“罗妹妹请”,一个说“秋姐姐请”,各有各的心思,却是一道溜了个弯。 杏杏跟卿霜这会儿在断壁残垣间散着步,杏杏是因着学医,打小五感就极好,卿霜则是有功夫在身,自然也是在夜间视物如白日。 再加上月色清凉如水,在这断壁残垣间散步,倒也很是新奇体验。 杏杏跟卿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没多久,卿霜突然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有人过来了。” 到底是有功夫在身,听得要比杏杏远一些。 杏杏在卿霜提醒之后,又过了会儿,这才听到了那细微的动静——有人踩到了地上瓦砾碎片的声音。 两人都顿住了脚步,看着某个方向。 那个方向的人倒是也察觉到了杏杏她们好像有一会儿没动了,僵在原地,不敢有所动作。 这里离着人群还不算太远,卿霜拔高了声音:“谁?出来吧!” 那人没什么动静。 杏杏也不禁开了口:“出来!” 那人这才又发出了些许轻微的动静,显然是迈步往外走了。 某处断壁后,绕出个人来,那人有些局促尴尬的挠了挠头:“……郡主,别生气,是我。” 杏杏一看,果然是庞金康。 卿霜面带警惕之色的挡在杏杏身前。 庞金康见杏杏的侍女这般警惕自己,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赶忙解释:“……郡主,我,我没别的意思。” 卿霜喝道:“都跟踪我们郡主了,还说没别的意思?!” 庞金康越发尴尬:“我,我就是想来告诉郡主,这些地方可能有蛇……郡主若是散步,还是去外头石板路上更好些……” 卿霜打量着庞金康,分析着他这话的真假。 杏杏却是懒得分辨真假了,她只道:“有劳庞少爷关心。”说着,又轻轻的拉了拉卿霜腰侧的衣衫。 卿霜会意,收了跟庞金康对峙的姿态,护着杏杏往杏杏暂且落脚的屋子去了。 庞金康站在断壁残垣间,看着杏杏离开的背影,许久不曾挪步。 像,声音像,身材也像。 可一个是羞怯可爱的邻家妹妹,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御封郡主。 庞金康都有些迷惑。 他明明应当是心里只有冯小姐的。 可为什么,他见了郡主,竟也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虽说,他爹他娘都耳提面命,让他在郡主面前好好表现,可郡主那多看他一眼都嫌累的模样……他真的,能让郡主眼里有他吗? …… 杏杏与卿霜进了屋子,卿霜还有些不大高兴。 当然,这不大高兴是冲着庞金康去的。 卿霜冷脸道:“那庞少爷真是煞风景。” 杏杏反过来安慰卿霜:“不管他就是了。” 卿霜抿了抿唇,眼神有些冷:“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杏杏回想了下,倒是点头应和:“我也不喜欢。” 卿霜立马起身:“那我去给他点教训。郡主放心,我到时候蒙着脸,不会让旁人察觉的。” 杏杏吓了一跳,赶忙拉住卿霜:“……这倒也不必。我们别节外生枝。” 卿霜还是听劝的,她那清冷如月色的脸上布满了冰霜:“好,那这次就放他一马。” 杏杏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 到了半夜,众人都睡下了,却有一些异样的动静,窸窸窣窣的响了起来。 与杏杏睡在一张床上的卿霜倏地睁开了眼,麻利的翻身而起,直接拔出枕头下的长刀,护在了杏杏床前。 长刀出鞘的声音,让杏杏也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杏杏一下子坐起身,见卿霜警惕的护在她床前,她也立马把枕头下面那迷药包给摸了出来。 有两个贼人破窗而入,卿霜立马迎了上去,与之缠斗在一起。 对方没想到卿霜这武功竟然这般了得,两个人都没法在她身上讨得半点好。 两人很快都中了卿霜几刀,他们心知今晚是没法得手了,便又拖着身子越窗而逃。 卿霜满脸冰霜,直接追了出去。 杏杏原本想喊住卿霜别追,但人那会儿已经是几个跃起,追了出去,再喊也于事无补了。 杏杏叹了口气。 结果没等多久,却是罗轻柔跌跌撞撞的进来,她满脸惊慌失措的往杏杏怀里扑:“郡主!郡主你没事吧?!我方才看见两个蒙面贼人从你屋子里……” 杏杏原本想要扶住罗轻柔,然而在闻到某种几不可闻的,从罗轻柔身上散发出来的异香时,杏杏微微一顿,手停顿在了半空中,任由罗轻柔将她扑了个满怀。 罗轻柔带着哭腔,满是惶恐。 杏杏却突然开了口,声音微哑:“我有些渴了。” 罗轻柔一顿,从杏杏怀里出来:“好,我去给郡主倒杯水。” 罗轻柔转身,拎起桌上的水壶,给杏杏倒了一杯水。 她转身的那一刻,没看到杏杏飞快往口中塞了什么东西。 罗轻柔转过身,把水杯端给杏杏,杏杏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口,把水杯放到了一旁。 罗轻柔不安极了,声音都在发颤:“郡主……你,你说,那些贼人,跟给你下毒的,是,是同一伙的吗?” 杏杏心道,下毒的是安蓁蓁,安蓁蓁跟他们是不是同一伙的,杏杏不得而知。但这明显不对劲的罗轻柔,倒是更像是跟他们是同一伙的。 杏杏心里这般想,面上却是带出了微微的迷茫:“不知道……” 罗轻柔突然道:“郡主,我有些渴,借您杯子一用。” 说着,罗轻柔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 杏杏坐在那儿,没有动,不动声色的看着罗轻柔继续往下演。 过了一会儿,杏杏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我怎么觉得头有些晕,还有些热……” 罗轻柔眼里略过一抹光,她突然以手抵头,身子摇晃起来:“郡主,我,我也觉得有些晕,好热……怎么回事……” 她摇晃着,朝杏杏倒了过来,“晕”了过去。 杏杏假借不支,被罗轻柔压在了床上,然后“无力”的推了罗轻柔两把,杏杏也“晕”了过去。 杏杏晕倒后,过了一会儿,罗轻柔直起了身,轻轻摇了摇杏杏的身子:“郡主?郡主?” 杏杏假装已经“中招”,昏迷中还在喃喃道:“好热,好热……” 说着,杏杏顺手把自己衣裳撕扯的稍稍松了些。 罗轻柔没了动静,似是站在一旁观察着杏杏“中招”的模样,好一会儿,才轻笑一声,低低道:“郡主,你也别怪我。我寄人篱下,不得不为之。先前那些,都是为了取得郡主您的信任……只有这样,您才能对我不设防……只有这样,后面我才能跟您一道成为受害者……” 说着,罗轻柔便脚步轻缓的迈了出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关上。 没过多久,又悄然进来一个人。 那人脚步显然刻意放轻了,但有些粗重的呼吸却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他走到杏杏床边,看着倒在床上,鬓发微乱的杏杏,声音难掩兴奋:“郡主,你放心,我日后会对你好的……” 哪怕这道声音压的再轻,杏杏都听得分明,这明显是庞金康! 杏杏冷笑一声,在那庞金康压下来的时候,一只手瞬间拔出腿上一直捆着的匕首,另一只手则是飞快的把一把迷药塞向庞金康! 庞金康显然是没有料到,杏杏竟然没有中招,她竟然还是清醒的! 猝不及防之下,杏杏洒向他的迷药已经被他吸入了大半,而杏杏的匕首,也横亘在了他的脖颈间! “郡主,你……” 杏杏像是看垃圾一样,冷冷的看着他。 庞金康想说什么,但杏杏的迷药效果十分强劲,他身子抽了抽,整个人晕倒过去,倒在了杏杏的床铺上。 杏杏还有些气,踢了庞金康两脚,又把庞金康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龌龊卑鄙无耻的小人! 杏杏正气着,却又听到外头传来了某声细微的动静。 杏杏握紧了匕首,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然而那人却在窗外微微一顿,轻轻敲了敲窗户,声音有些低的传了进来:“杏杏,你还没睡?” 杏杏一听这声音,她整个人都松泛下来。 她快步走向窗户,把窗户一开! 窗外站着的,果然是有几日未见的危时宴! 杏杏强忍着鼻间的酸涩,隔着窗户抱住了危时宴! 危时宴浑身一僵,没想到杏杏竟会突然抱住他。 “怎么了?”危时宴语气中带上了他自己都没注意的焦急! 第773章 杀意凛然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从危时宴怀中出来,往后退了一步。 危时宴二话不说翻窗进了屋子。 结果一进屋子,危时宴就看到了床上倒着的那人。 虽说已经被杏杏捆得严严实实,但危时宴必须得承认,他在看到那人倒在杏杏床上的时候,几乎是全身所有的血都冲上了头顶,满脑子都是,就是这人欺负了杏杏?! 危时宴不受控制的唰一下拔出了长剑,大步走向被杏杏捆成了粽子的庞金康。 他都不必问这庞金康做了什么! 庞金康向来肖想杏杏,深更半夜的,卿霜不在杏杏身边,定然是被旁人支走,而他又出现在杏杏房间,想干什么简直是呼之欲出! 禽兽不如的畜生玩意儿! 危时宴眼底染上红色,杀气几乎凝为实质! 杏杏感受到了危时宴那凌厉的杀意,赶忙拉住危时宴:“宴哥哥,我没事。他留着还有用。” 危时宴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 但那股杀意还是在胸腔中乱窜,难受的紧。 危时宴冷着脸,直接一脚把庞金康从杏杏床上踹了下来。 庞金康在昏迷中痛哼了声,依旧没有醒来。 而在此时,卿霜也急匆匆拽着那两个贼人回来了。 那两个贼人被卿霜打了个半死不活,卿霜也担心杏杏单独在屋子里会出什么事,顾不上旁的,拽着那两人便回来了。 那两人被卿霜拖拽一路,身上脸上拖得伤痕累累,再加上卿霜方才又砍了他们好几刀,这会儿两个贼人都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卿霜把人丢进屋子,刚叫了一声“郡主”,见着屋子里气氛不太对,危时宴也在,但他的脸色极冷。 地上还有个被五花大绑的庞金康,卿霜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带了几分惊惶与后怕:“我……我是不是中了调虎离山计?” 杏杏上前,轻声安慰卿霜:“没事的卿霜姐姐,我也有自保能力的,不是只会拖你后腿。咱们这叫分工合作。” 卿霜却依旧有些坐立难安,她那张清冷的脸上难得显出几分慌张来,声音也微微发颤:“……不是,郡主……都是我,我不该冲动的追出去,万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我只有以死谢罪……” 杏杏赶紧捂住卿霜的嘴:“卿霜姐姐,我没事,就证明你出去的没错。也别说死啊活的。咱们这关系,不至于。”顿了顿,杏杏又安慰道,“实际上,我一直在等他们出招。眼下他们终于被我们抓了现行,反倒是好事。” 卿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脸上依旧惨白一片。 “真的,而且卿霜姐姐你把这俩贼人给抓了,也是必要的人证啊。”杏杏上前,摸出两颗丹药来,把贼人口中的帕巾取出,各喂了他们一颗丹药。 那俩贼人原本就是奄奄一息,这丹药一下肚,两个贼人脸上顿时显出痛苦之色来。 杏杏把帕巾重新塞进贼人口中,免得他们引来旁人。 杏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我方才喂给你们的,是三日断肠散,顾名思义,只需要三天,你们就会肠穿肚烂而亡。眼下是头一日,你们应该已经感觉到了,肚子已经开始痛了吧?……那是毒药开始腐蚀你们的五脏六腑了。” 两个贼人面如白纸,若非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这会儿高低得跪在杏杏面前疯狂磕头求她赐下解药。 “不过嘛,本郡主也不是什么嗜杀之人,这解药,就要看你们表现了。” 杏杏朝那两个贼人微微一笑。 两个贼人绝望中又忍不住生出一点点细微的期翼来。 危时宴在一旁看着杏杏安抚好了卿霜,又有条不紊的震慑了那两个贼人,但他胸口那团火,依旧还在烧着,没有发泄之地。 杏杏一转身就见危时宴脸色冷冷的站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宴哥哥?”杏杏去拉危时宴的胳膊,努力岔开话题,“我还没问你,你怎么过来了?” 危时宴垂眸,看着杏杏。 杏杏心有所感,对上危时宴的视线,朝危时宴甜甜笑了下。 危时宴只觉得胸口那团火烧的更旺了! 明明身处险境的是杏杏! 可杏杏却还来安抚这个,又安抚那个! 她不害怕吗? 不!她害怕! 危时宴想起当时小小少女隔着窗户就迫不及待扑过来的样子,她显然是怕的! 危时宴低头看着少女略带安抚的温柔笑意,只觉得胸口那团火,好像烧着烧着,就变成了另外一种,让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震颤的东西。 “查到你没有回知州府,就过来了。”危时宴低声道,“你四哥在安排,马上就要收网了。” 杏杏重重点头:“嗯!我知道,四哥与宴哥哥都可靠的很!” 危时宴没有说话。 他的袖子还被杏杏拉在手中。 危时宴也没有动作。 他就任由杏杏那般拉着。 卿霜原本还有些内疚,但她原本垂眸听杏杏与危时宴在那聊天,可听着听着,卿霜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忍不住抬头看向杏杏与危时宴。 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怪。 总觉得好像这会儿,她不该在这里。 她是不是该带着那个庞金康,还有那两个贼人,先出去一下? 卿霜陷入沉思。 …… 危时宴走的时候,月色又深了些。 卿霜好似松了口气的样子,往杏杏那靠近了些。 杏杏看着卿霜那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替危时宴解释道:“卿霜姐姐,你这是在害怕宴哥哥吗?你不必怕他,他就是不太喜欢跟人来往,但人特别好。” 卿霜认真道:“我晓得。我听你四哥说过了,当初二殿下是为着救被那支南蛮小队欺辱的百姓,这才下了山,一路追杀那支南蛮小队,以致身陷险境。二殿下是个好人……就是……”卿霜顿了顿,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好半天才吭哧吭哧道,“就是,二殿下感觉不太好接近。我都不知道怎么与他说话。二殿下好似浑身都写着生人勿近……” 杏杏想了下:“我倒是觉得还好。” 卿霜也有些奇怪。 这位二殿下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倒是对杏杏很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卿霜觉得,还是那种感觉不太一样。 但她有些说不上来。 卿霜纠结了会儿,决定还是回头问问喻永桂。 眼下在卿霜眼中,喻永桂已经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人了。 “对了,郡主,这个……你打算怎么处理?” 卿霜拿脚戳了戳地上依旧还在昏迷不醒的庞金康。 杏杏想起罗轻柔那边,她垂了眉眼,罗轻柔敢把那等药下在了她自己身上,来让杏杏沾上中药,估摸着是有解药的。 她大概是想营造出福绥郡主与她一起中了春药,被采花大盗一并毁了清誉……有罗轻柔在,就是杏杏这边想遮掩“失身”,大概也会被罗轻柔闹得沸沸扬扬。 然后到时候庞金康再跳出来,表明哪怕郡主失了清白,他也愿意迎娶郡主,为郡主遮掩此等丑事。 杏杏想了下,既是这样,倒不如成全了庞金康与罗轻柔。 “把庞金康捆着,扔到罗轻柔屋子里去吧。”杏杏想了下,“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们狗咬狗去。” 卿霜点头应是,拖着昏迷不醒的庞金康离开。 罗轻柔那边,虽说提前服用了春药的解药,但她还是因着药物的影响,睡得也沉。 卿霜把捆成粽子的庞金康丢到罗轻柔的床边。 杏杏后半夜睡得很香。 翌日清晨,杏杏醒的很早,但安蓁蓁与秋沅桑一个赛一个的早。 两人都起了个大早,跑来杏杏这屋,说要服侍郡主洗漱。 杏杏婉拒了。 洗漱罢了,她在喻家时也是自己来的。 结果杏杏这前脚刚拒绝了,后脚安蓁蓁便主动捧着浸过水的温热帕巾上前。 杏杏叹气:“这倒也不必……” 安蓁蓁怯怯道:“郡主,昨日蓁蓁麻烦了郡主许多,郡主若是不让蓁蓁为郡主做些什么,蓁蓁心中着实难安……况且蓁蓁也没做什么。” 她没提杏杏的“救命之恩”,却只说“麻烦郡主许多”。在不知情的旁人耳中,自是会把这话默认为安蓁蓁要报答杏杏的“救命之恩”。 杏杏无奈的从安蓁蓁手里接过温热的帕巾,擦了擦脸。 秋沅桑撇了撇嘴,心道这安蓁蓁中过一次毒,完事竟然仗着郡主救过她,这般大献殷勤,真是居心叵测。 秋沅桑正想说些什么,外头突然一声尖叫响起,划破了寂静的清晨。 秋沅桑倏地扭头往外看去,捂着嘴很是惊讶的样子:“听声音好像是罗妹妹的声音,这是怎么了?难道又遇到老鼠了?” 安蓁蓁眼里精光微微闪了闪:“听上去好像不是……要不,咱们去看看?” 秋沅桑安蓁蓁一道扭过头来看向杏杏,似是在等着杏杏决断。 杏杏想了下:“好,我们去看看。” 秋沅桑安蓁蓁都难掩激动,跟着杏杏身后,生怕杏杏改了主意。 杏杏与卿霜对视一眼,卿霜几不可见的对着杏杏一点头。 杏杏带人出了屋子。 罗轻柔的屋子与她的屋子还有些距离。 在往罗轻柔屋子去的时候,有几位住得有些远的青山诗社的书生都听到了这动静赶了过来。 他们见着杏杏,也是赶忙作揖行礼:“郡主,方才我们听到有人尖叫,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想着过来看看是不是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是啊,郡主没事吧?” 这大概是以为是杏杏这边出了什么问题。 杏杏朝几人一点头:“有心了。不过我们能自己处理。” 那几位热心肠的青山诗社的书生便又作揖告辞。 秋沅桑与安蓁蓁对视一眼,敏锐的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方才罗轻柔的尖叫声,就叫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万一,是遇到什么险事呢? 有那几位青年在,还稳妥些。 但郡主却想都没想的拒绝了,就好像…… 好像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莫名的,秋沅桑与安蓁蓁都有些惴惴不安的感觉。 但杏杏什么也不说,两人也只能提心吊胆的跟在杏杏身后。 只是,杏杏与秋沅桑安蓁蓁还未到屋门口,罗轻柔的门便被人从里面撞开了。 罗轻柔衣衫不整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秋沅桑与安蓁蓁眼里闪过一抹惊诧神色来。 罗轻柔看到杏杏安然无恙的过来,脸上闪过一抹惊惶神色,她想不明白,她明明看到杏杏已经中了那药晕倒了,庞金康怎么会没得手?! 甚至,还五花大绑的出现在了她的床上! 姑母的人,明明就已经把那会武功的侍女给引了出去,他们武功高强,对付一个会武的侍女不在话下。 难道,那侍女竟是回来了?又把表哥抓了个正着?! 罗轻柔眼神哆哆嗦嗦的看向杏杏身后的卿霜。 卿霜没死,还好好的,还站在那儿,神色冰冷的看着她。 罗轻柔脸色一白,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 这事,她不能认! 她也是受害者,她绝不能认! 罗轻柔“惊慌失措”的跑到杏杏跟前,哭道:“郡主救我!……不知道是谁,竟然捆了表哥,送到了我的床上!” ——她必须把自己从这事上摘出去! 秋沅桑与安蓁蓁一听这话,眼都瞪圆了! 杏杏似笑非笑:“哦?是吗?” 秋沅桑与安蓁蓁却是按捺不住了,两人甚至都顾不上杏杏还没走,快步走向屋子,直接闯了进去。 见庞金康果真被人五花大绑的捆着,在罗轻柔的床上昏迷着,两人捂住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是谁啊?! 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把庞知州的独子这么耍着玩! 还送到了罗轻柔的床上…… 秋沅桑与安蓁蓁对视一眼,两人脑子里都闪过同一个念头。 别是罗轻柔自导自演吧! 谁都知道,知州夫人罗氏的侄女儿,那是都有“大用处”的。 最美的那个,也就是罗轻柔,一直没许人,就住在知州府上,大家早就猜测,这罗轻柔怕是知州夫人留给自己独子的。 可大家也都知道,庞知州的独子,挑得很,等闲都看不到眼中,更别说寄居在家中的表妹了。 所以—— 秋沅桑与安蓁蓁又对视一眼,罗轻柔这是按捺不住,选了个在府外的机会,直接把人给,捆了? 第774章 拖延时间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罗轻柔这会儿可顾不上秋沅桑与安蓁蓁是如何想她的。 她只死死盯着杏杏,企图从她的反应中看出些端倪来。 杏杏却是不看罗轻柔,步履从容的进了屋子,见到床上那还在昏迷的庞金康,暗自点头。 她下的那个剂量果然靠谱。 毕竟是能药倒六个人的量。 至于过量迷药会不会对人体有损? 开玩笑,这庞金康都要奔着毁了杏杏一辈子去了,杏杏还管什么过量迷药会不会对他身体有损? 没直接下见血封喉的毒药那都是杏杏为人善良了。 毕竟还是庵江地头蛇的独子,秋沅桑与安蓁蓁还是赶紧招呼人把人给松绑。 秋沅桑见罗轻柔还在那紧紧攥着自己衣领,很是惶恐的样子,她掩住眼底的幸灾乐祸,过来安慰道:“罗妹妹别担心,虽说不晓得那贼人为何捆了庞少爷放在你床上,但大家都能给你作证,庞少爷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不会对你名声造成什么损伤的。” 罗轻柔眼里闪过一抹戾意。 这话还用秋沅桑说?! 但现下关键问题是,她该如何回去跟她姑母交代?! 罗轻柔忍不住又看向杏杏。 杏杏依旧没看她。 安蓁蓁一脸怕怕的样子,轻轻拍着胸口,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贼人这会儿在哪儿……好吓人啊,要不咱们赶紧回去吧?” 秋沅桑也表示肯定:“安妹妹说的没错。昨儿又是下毒,今天又是绑架的,怪吓人的。” 安蓁蓁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她生怕杏杏觉得今儿的绑架也是她策划的,赶忙道:“说起来,昨晚上你们听到有什么动静吗?我睡得死死的,竟是半点动静都没听到。” 意思就是暗示杏杏,这事跟她没关系,她清白着呢。 只是安蓁蓁这么一说,秋沅桑却是发现了不对劲:“……说到这,咱们这动静这么大,怎么庞公子还没醒?” 甚至丫鬟们上前给庞金康松绑,他都没什么反应,闭着眼跟死了一样—— 想到这,秋沅桑吓得脸色煞白,“啊”了一声捂住了嘴,往后退了几步,哆哆嗦嗦的声音从指缝里漏了出来:“……庞庞庞公子,他他他不会,死,死死了吧……” 安蓁蓁吓得尖叫一声,腿都软了,不管不顾的直接抱住了秋沅桑:“你,你别瞎说……” 罗轻柔也浑身发起颤来。 她还真不确定了,她虽提前服用了解药,但还是多少受了些影响,沉沉的睡了一夜,等清晨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捆的结结实实的庞金康,好悬没吓死她!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自是没去确定,庞金康是死了还是昏迷着。 眼下秋沅桑一说,她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惊恐无比的看向杏杏。 吓得就差给杏杏直接跪下了! 最后还是一个丫鬟白着脸去试了试庞金康的鼻息,发现他呼吸虽说微弱,但最起码人还是活着的。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鉴于庞金康一直都唤不醒,秋沅桑和安蓁蓁又慌了起来,生怕自己担上这个责任,赶忙催着先回城。 杏杏不置可否。 秋沅桑安蓁蓁急急出去了。 罗轻柔落在后头,突然唤住了杏杏:“郡主。” 杏杏回头,就见着罗轻柔目带惶恐祈求的快步上前,想去拉杏杏的衣袖。 杏杏毫不留情,直接拂袖避开罗轻柔的手。 罗轻柔脸上越发惨白。 杏杏总体来说,是个脾气很好,也不会跟人故意摆架子的郡主。 罗轻柔像是之前故意假借醉酒,死死拉着杏杏的衣裳不放,其实也是她的一种试探。 杏杏没有让人强行掰开她的手,事后也没有怪罪。 罗轻柔当时便知,这郡主是个心肠软的。 罗轻柔面无人色的看向杏杏,满脑子都是,她知道了,她一定是知道了…… 杏杏看着罗轻柔,似是能猜到她这会儿心中所想,道:“你是在想,我从前都肯让醉酒的你拉着衣袖不放,为何眼下却不让你碰了?” 罗轻柔没想到杏杏这么敏锐,人都抖了下。 杏杏缓缓道:“那是因着以前我觉得,你寄人篱下也不容易,哪怕用些小心机,也无伤大雅。现在嘛……” 杏杏没有说下去,只意味深长的看了罗轻柔最后一眼:“你好自为之。” 罗轻柔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 先前夜袭的那两个贼人,卿霜直接把他们捆好了藏到了自己马车里。 回去时,杏杏便拒绝了秋沅桑安蓁蓁她们,让她们坐自家马车回去。 罗轻柔失魂落魄,秋沅桑眼里闪了闪光,拉着罗轻柔坐上了自己的马车。 至于青山诗社的那些书生,也听说了庞金康被捆一事,都自告奋勇要护在郡主马车附近,被杏杏婉拒。 一行人便又去打了头阵,说是给诸位小姐们探路。 然而马车行至山间小路,那群书生吓得屁滚尿流的骑马往车队这跑:“有,有土匪!” 却是一堆蒙面人,骑着马直接砍杀而来! 那些书生,跑得慢的都直接被砍翻在地! 可见其凶残! 这些庵江城里的少爷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吓得都尖叫连连。 卿霜气得踹了车里那两个贼人一脚:“你们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她摸起车里藏着的刀,便要杀出去。 杏杏一把拉住卿霜,飞快嘱咐:“卿霜姐姐,你小心些,不对劲,应该不是庵江知州的人。” 卿霜愣了下:“不是?那还能是什么人?” 杏杏拔出腿侧的匕首,又摸出迷药来,脸上神色凝重:“这些人行事残暴,庵江知州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看着杏杏要下车,卿霜急了,握紧了手里的刀:“郡主,你就在车里,别出去!” 说话间,却是一柄流箭斜刺入马车中,杏杏跟卿霜反应都快,避了过去。 但那地上捆着的贼人运气糟得很,被那柄流箭射了个正着,眼看活不了了。 卿霜脸上满是冰霜,飞快嘱咐了一句:“别下来!” 纵身而出。 杏杏带的侍卫,都是个顶个的好手,再加上卿霜武功高绝,那些贼人一路把那些书生砍了个七七八八,但攻到杏杏她们车队这,却是遭到了顽强抵抗。 杏杏也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 她正要掀开车帘出去,却见着安蓁蓁与罗轻柔满身狼狈的哭着爬上了她的车:“……郡主,郡主救命!” 杏杏带的侍卫,护不住那么多人,肯定是优先护住杏杏的车。秋沅桑安蓁蓁她们觉得自己待在马车里,铁定没命,只有往侍卫护住的这边马车跑,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秋沅桑在跑来的时候,摔了一跤,被一个贼人抓住砍了一刀,倒在了地上,最后只有安蓁蓁与罗轻柔,哭着跑了过来。 这会儿生死攸关,安蓁蓁都顾不上问为什么马车车厢里会有被捆住的人,她抓住杏杏的胳膊,浑身都在发颤:“……郡主,我们,我们会死吗?” 杏杏挣开:“不知道。但我不能坐以待毙。” 安蓁蓁张了张嘴,没明白过来杏杏是什么意思。 她想做什么? 杏杏掀开马车车帘,观察了下,继而下了车,直接大喊一声:“屏住呼吸!” 她朝人多的方向狠狠洒去一把迷药。 杏杏的侍卫一听杏杏的声音,就下意识照办了,屏住了呼吸。 那几个与侍卫缠斗的贼人,一招不差,把那迷药吸入了大半。 迷药发作极快,那几个贼人,很快便捏着自己的脖子,动弹不得,倒在了地上。 侍卫们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补了几刀。 只是,来的这些蒙面人数量很多,饶是侍卫们与卿霜再骁勇善战,哪怕杏杏从尸体上捡了一把敌方的弓箭,也弯弓搭箭射杀了三个人,但局势依旧慢慢越来越差。 站着的侍卫越发的少了。 卿霜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 而在这时,一匹黑马疾驰而来,那些蒙面人都收了手,像是等着那匹黑马上的主人发布最后的命令。 最后还能站起来的几个侍卫,再加上卿霜,团团把杏杏护在身后,警惕的看向那黑马的主人。 黑马上的人翻身下马,冷笑着走向杏杏:“福绥郡主,又见面了。” 杏杏毫不意外的看向那人——拓跋赤。 他脸上带着些焦灰,一双眸子闪着绝望的癫狂。 “是你。”杏杏不动声色,打量着拓跋赤,“我记得你,你是庵江知州的世交。” 拓跋赤癫狂一笑:“对,是我!我本来还想,找个机会请郡主好好吃个饭,只是眼下看来,要劳烦郡主同我一道出关了。” 杏杏面色沉静,心底却在疯狂分析着。 这拓跋赤像是被人逼到了穷途末路……所以,是她四哥与宴哥哥带人对拓跋赤发难了? 再看这拓跋赤眼下虽然癫狂,但却没有对杏杏的怨憎,由此可以看出,怕是拓跋赤还不知道,杏杏也在其中掺和了一手。 ——眼下,他这明显就是想劫持“福绥郡主”,当他出关的护身符! 杏杏看破了拓跋赤的意图,反倒更镇定了。 既是要把她当人质,那最起码说明眼下她还是安全的。 “好,我可以跟你走。”杏杏答应的很是干脆,“只是我这些侍卫,你得放了他们。我会跟他们说,不许他们追过来。” 拓跋赤见杏杏小小年纪,面对满地的尸体,却依旧面不改色的跟他谈条件,倒是高看了杏杏一眼。 只是拓跋赤依旧是狞笑着拒绝了:“郡主,你当我是傻子,你让他们不追,他们就不追?……我做事不喜欢给自己留后患。” 说着,拓跋赤举起手,好似要给他那边的蒙面人下最后的命令了。 “慢!” 杏杏突然叫道。 拓跋赤不耐的看着杏杏:“郡主,你又怎么了!” 杏杏看向拓跋赤:“……你就不想知道,你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拓跋赤脸色剧变。 他阴狠的盯着杏杏,像是想明白了某些关节:“你知道?!” 杏杏慢慢点头:“知道一些。” 拓跋赤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把杏杏给吃了! 他一直只把杏杏当做是一个花瓶,一个哄得嘉正帝高兴,哄出来的郡主。 饶是眼下被人抄了老巢,只能狼狈出逃,他也没想过,这事跟杏杏有关! 眼下得知,他一直看不起,把对方当成一个移动护身符的花瓶郡主,竟然也参与其中,他心中瞬间腾起的被人愚弄的愤怒来! 杏杏见拓跋赤恨不得立马杀了她的样子,却也没有害怕。 她甚至还笑了下:“怎么,很奇怪吗?……你就没想过么?真就那么巧,你前脚刚跟丢了手握你阴谋奸计证据的人,后脚我这个京城里最受宠的郡主就来这庵江小城?” 杏杏说的徐徐。 拓跋赤听得,额头青筋都凸出来了! “好啊,竟是你这个贱人!” 拓跋赤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怒吼着下令,“除了这个贱人,一个也不留!” 然而就在此时,一柄长箭却倏地破空而来,拓跋赤面色一变,极为狼狈的就地一滚,才堪堪避过那柄利箭! 那利箭直直的插入到方才拓跋赤面前的土地上。 箭翎还在微微发颤! 若拓跋赤方才没有滚地躲过,怕是这箭会直直的插入他的身体! 拓跋赤神色大变,他身边的护卫也慌张的将拓跋赤护住。 拓跋赤大喊:“什么人!?” 有人自林中飞身而出,落在杏杏身前。 那人一身青衣,衣摆处溅上了不少血。 不是危时宴,又是谁? 拓跋赤一见危时宴,眼珠子都红了! 就是这贼人! 那耍弄了他两个月,一直没有踪迹的贼人! “好啊,你们果然是一伙的!”拓跋赤狞笑,“你竟敢自投罗网,今日此处就是你的葬身地!” 危时宴冷淡道:“谁说我自投罗网。” 而在此时,林中又纵身飞出不少人手! 有的是杏杏出行没带来的侍卫,有的则是一身江湖打扮,杏杏一看便知,这是朝阳楼的人! 眼见着这批人手追来,将其围住,形势立马掉了个个! 拓跋赤瞬间变了脸色! 杏杏微微一笑。 她方才说那么多,自然不是为着给拓跋赤解惑。 拖延时间嘛! 第775章 从冯氏兄妹说起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拓跋赤还是被活捉了。 被压着跪在地上的时候,拓跋赤面色颓败,连挣扎也无了。 毕竟,到这一步,他知道自己是彻底败了。 对方能按捺住性子,一步步的慢慢收网,他却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若是旁人,他还能寄希望于他那好大哥敢冒杀头的危险来救他。 可眼下,对方是郡主! 这说明什么,说明朝廷怕是对他的所作所为,都心知肚明! 这一刻,拓跋赤是真感觉那颗心,拔凉拔凉的。 …… 拓跋赤的心凉不凉,杏杏管不着。她这会儿细细辨认了危时宴身上染的血都是旁人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危时宴同样也在打量杏杏有没有受伤,见杏杏安然无恙,只是长弓上染了些血,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喻永桂让下属把拓跋赤捆得结结实实的,往杏杏她们这边走的时候,看到这一幕,那叫一个恼火。 我说二殿下,你眼珠子都快黏我妹妹身上了! 说好的冷淡不爱理人呢?! 我看你倒是挺爱搭理我妹妹的! 卿霜快步朝喻永桂走来:“你没受伤吧?” 喻永桂瞬息间那张晚娘脸就收了起来,只觉得浑身遍体都舒畅起来。 他咧着嘴笑了起来,还不忘吹嘘自己一波:“那当然。我是谁?我怎么会受伤?他们都死光了我都不可能伤着一分。” 卿霜认真的点了点头:“有道理。” 说完转身就走了。 卿霜很忙的。 她还要帮着打扫一下战场,看对方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喻永桂“啊”了一声,朝卿霜的背影伸出手:“不是……” 然而卿霜已经快步走远了。 喻永桂脸色瞬间变臭。 那边杏杏也过来了:“四哥。” 喻永桂:“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受伤?” 杏杏一脸疑惑:“可是,四哥刚才不是跟卿霜姐姐说,他们都死光了你都不可能伤着一分吗?” 喻永桂:“……” 他只觉得他的心,遍体鳞伤。 …… 这边尘埃落定,那边安蓁蓁与罗轻柔才战战兢兢的掀起了车帘,第一眼先见着站着的人服色大多是他们不认识的,脸色瞬间惨白,车帘也赶紧松开,两个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哭都忘了哭。 然而他们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对方赶尽杀绝,反而还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杏杏在外面说话的声音。 安蓁蓁跟罗轻柔这才鼓起勇气,抖着手又掀开车帘,这次看到的,是杏杏好端端的,只裙摆沾了些血,站在那儿跟一个生得好看得不似凡人的男子说话的场景。 安蓁蓁与罗轻柔都呆住了。 安蓁蓁反应得快一些,她掀开车帘,几乎是屁滚尿流的从马车上爬了下去,跌跌撞撞的朝杏杏奔去。 “郡主!” 然而那个好看的不似凡人的男子却眉头一皱,挡在了杏杏身前,冷冷的看了过来。 安蓁蓁紧急刹车,呆在那儿——实在是,这个好看的不似凡人的男子,好看是好看,但周身气势,也太,太骇人了些……她,她实在不敢再上前了。 安蓁蓁甚至哭都不敢哭了,还火速往后退了几步,跟这个她一看就惹不起的男子拉开了距离,讷讷道:“郡主……” 杏杏从危时宴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来:“怎么了?” 安蓁蓁从没觉得!杏杏的声音有这么动听! 犹如天籁! 安蓁蓁扁了扁嘴,又想哭了。 杏杏安慰道:“不要紧,都结束了。没事了。” 安蓁蓁哭哭啼啼的,一边抹泪,一边点头。 罗轻柔这会儿也白着脸下了马车。 她这会儿才看到被押着跪在地上,捆成粽子的拓跋赤。 罗轻柔差点魂飞魄散,好悬没晕厥过去! 她自然是认识拓跋赤的。 知道这拓跋赤是她姑父的“至交好友”。 罗轻柔快步走到杏杏身前一丈远的地方,依旧是碍于杏杏身前那青年的气势,不敢再上前。 罗轻柔扑通一声跪下了,连连磕头,声音沙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郡主明鉴,这个,这个跟我们没有关系!” 她声音沙哑,“康表哥还在车上,刀剑无眼,姑父姑母怎么会参与这样的事?” 罗轻柔只觉得浑身都在发颤。 杏杏注视着罗轻柔,只道:“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先起来,回头等我们查清了,再一并算账。” 这一句“一并算账”,直把罗轻柔吓得差点跪都跪不住了。 她身子软软的瘫在一旁。 安蓁蓁听出点门道来,先前在马车上还跟罗轻柔抱作一团,这会儿是赶忙离罗轻柔离得远远的,半点都不敢沾。 安蓁蓁这会儿是恨不得跟杏杏贴在一起。 可杏杏身边那青年,虽说生得比天上神仙还要好看,可,可他那面无表情,冷冷看过来的样子,实在,实在是太吓人了。 安蓁蓁只能委委屈屈的,亦步亦趋的,跟在杏杏一丈外的地方,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 杏杏知道安蓁蓁就只有给她自己下毒的胆子,她也没管安蓁蓁,由着安蓁蓁去了。 卿霜那边正带人在打扫战场。 主要是看看敌方有没有漏网之鱼,己方有没有还能救一救的。 也多亏了卿霜细心,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先前被人砍伤的秋沅桑,被丫鬟的尸体压在身下,还有最后一口气,算是没死。 杏杏紧急处理了下,又给了秋沅桑往嘴里塞了一颗护住心脉的药丸。 其余受伤的人,杏杏也是都帮着处理了下,大大提高了救活的概率。 等官府的人赶到时,杏杏这边已经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庵江知州庞如海几乎是从马上连滚带爬下来的。 他看都不敢多看拓跋赤一眼,直奔杏杏:“郡主……” 庞如海擦着冷汗:“下官来晚了,您,您没事就好!这天杀的贼子,竟敢刺杀郡主!好在郡主洪福齐天,化险为夷,不然,不然下官真的都不知道怎么跟圣上交代了。” 杏杏似笑非笑的看向庞如海:“庞知州确实要好好考虑下,怎么跟陛下交代。” 这话听得庞如海心下重重一跳:“……郡主……” 杏杏却是没再往下说,只道:“这次刺杀,伤者众多,我虽说紧急处理了下,但终究不是法子。先把人送回城,我们再慢慢算今天的帐。” 庞如海只能作揖应是。 走之前,杏杏去找了喻永桂,悄悄道:“四哥,让你的人看好那个拓跋赤,我怕他自戕。” 喻永桂方才被卿霜拉了拉小手慰问了下,先前那颗遍体鳞伤的心已经满血复活,这会儿得意的正像一个开屏的孔雀。 听到妹妹这般嘱咐,喻永桂胸膛拍得震天响:“放心,你忘了你四哥是干什么的了?让人死不了,可是我们的专业拿手绝活。” 杏杏有些奇怪的看向喻永桂。 喻永桂被杏杏的眼神看得有些奇怪:“杏杏,怎么了?” 杏杏斟酌了下:“四哥,你好像很高兴啊?我听着你这声音,怎么喜气洋洋的,好像要飞到天上去了?” 喻永桂被妹妹指出,非但没脸红,反而还越发得意的挺了挺胸膛,意味深长道:“妹啊,你还小,你不懂。” 杏杏倒也没刨根问底,她耸了耸肩,好吧。 危时宴走过来,低声同杏杏说了句什么。 杏杏眉眼都带着笑,轻轻回了句什么,两人一道肩并肩走了。 喻永桂眉头一皱,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妹,不会很快就会懂了吧?! …… 等到了庵江城,伤者都安顿妥当,其余人,则是都到了知州衙门。 庞如海这一路都在提心吊胆,他倒是有心想给拓跋赤传递消息,让他赶紧“畏罪自尽”,别连累他们,可看守拓跋赤的那些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一个个滑不溜秋的,愣是没让他找到跟拓跋赤打照面的机会。 庞如海那叫一个抓心挠肺。 罗氏也是心急如焚,从后衙进来,悄悄的打量着这衙门里的人,愣是没找着她儿子。 罗氏差点没站稳,那天杀的拓跋赤,不会把她儿子给杀了吧?! 罗氏顾不上什么,快步从后衙出来,心急如焚:“康儿呢?我康儿呢?” 她一边问,一边梭巡,最后眼神落在人群中脸白如纸,战战兢兢站着的罗轻柔脸上。 罗轻柔却是脸更白了,低下了头。 罗氏显然误会了,瞬间天旋地转,若非庞如海赶紧出手搀扶,罗氏定然已经摔倒了。 杏杏安安稳稳的坐在庞如海让人搬过来的椅子里,闻言一挑眉:“罗夫人别着急,令公子在这儿。” 杏杏拍了拍手,侍卫把已经解绑,但依旧昏迷不醒的庞金康给拖了上来——是真的用拖的。 罗氏先是心中一松,但见着福绥郡主的侍卫竟是用“拖”的,又怒目而视。 可她很快又发现庞金康状态不对,虽说脸色还算红润,不像是死的,但,怎么又是晕着的? 罗氏挣脱了庞如海的手,扑了上去:“康儿!康儿你这是怎么了?!” 杏杏温柔一笑,道:“知州夫人不必太过担心,只是令公子对我图谋不轨,让我喂了些迷药,晕了过去罢了。” 庞如海与罗氏浑身一僵。 罗轻柔也浑身一僵,浑身都打起了摆子。 庞如海勉强还能维持得住,他僵硬一笑:“……郡主,郡主定然是在开玩笑。我儿,我儿不可能做这等事,一定有什么误会。” 罗氏也勉强笑道:“对,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轻柔!轻柔你不是一直跟着郡主吗?你来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被点到名的罗轻柔,犹如行尸走肉的从人群中僵硬的迈了出来。 她突然跪倒在地,伏在地上,浑身都在发颤,说不出话来。 她能说什么?! 她还能说什么! 郡主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罗轻柔绝望的伏在地上,只盼着自己这会儿认错的姿态别再激发郡主的怒火。 罗氏一见罗轻柔这状似认罪的模样,脸上挤出来的笑也僵了下:“——轻柔?!你起来,好好跟郡主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我的康儿弄成这样的?!” 罗氏有些崩溃,上前就去撕扯罗轻柔。 杏杏叫停了:“知州夫人不必这般。” 她递给卿霜一颗药,卿霜把那药丸粗暴的塞入庞金康口中,没过多久,庞金康便咳嗽着苏醒过来。 罗氏又喜又悲,喜得是儿子终于醒来,悲的却是眼下这情形,还不知道儿子醒来是不是一件好事。 庞金康惊天动地的伏在地上咳了会儿,他能感觉到有人在帮着拍他的背,声音好像他娘—— 稍稍止咳,舒缓了些的庞金康人也僵了,他抬起头,缓慢的扫了一圈,发现人在公堂,杏杏正在一旁,安安稳稳的坐在一把太师椅中,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庞金康想起他昏迷前发生的事,整个人脸色灰败的好像命不久矣一样。 一看儿子这样,罗氏只觉得心口都在绞痛。 杏杏道:“令公子虽然醒了,不过,令公子对我图谋不轨的事,也还算小事,我们暂且先不说这个,说说别的吧。” 罗氏与庞如海脸白如纸。 对郡主图谋不轨都是小事,那,郡主这会儿要说的“别的”,还能是什么—— 杏杏想了下:“我先想想看,先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杏杏抚掌,“就从冯氏兄妹说起吧。” 一说到“冯氏兄妹”四个字,庞金康是反应最激烈的,他猛的抬头,眼里带了几分不知道是什么的复杂,看向杏杏。 杏杏点头:“没错,正如你们所想,我用了些手段,化名冯永永,与我家四哥扮作冯氏兄妹,来这庵江城来寻人……至于寻什么人,庞知州应该心知肚明。” 庞如海那脸色就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了,但他还是强作镇定:“郡主,下官实在不知……” “庞知州怎么会不知?”杏杏道,“庞知州不是派了好些人,去山里追踪了好些日子吗?” 杏杏这般一说,庞如海跟罗氏脑中都轰的一声! 满脑子都是两个字。 完了! 第776章 全家怕是都要完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我这位朋友,截获了西邑人假扮南蛮小队,在我大夏境内作乱的证据,因此被人一路追杀,不得不在山中隐匿踪迹。而庞知州,你帮着那西邑人,反过来追杀我这位朋友,又意欲何为?” 杏杏声音很轻,并不算重。 然而庞如海却像是被什么无形之手给狠狠按了下去,双膝砸在地上,惨白的脸上滴着冷汗:“郡主明鉴,郡主明鉴啊!我,我只是帮着世交好友,缉拿家贼,实在不知,他,他竟是这般!” “所以,为了缉拿家贼,要在来往要道上层层布兵?”喻永桂在一旁冷嗤一声,“当人傻子呢!” 庞如海流着冷汗:“那,那是在稽查朝廷要犯……” 喻永桂冷笑一声:“好啊,那我请问,是哪位朝廷要犯?他又在何处现身?目击者又是哪位?案宗可有?” 庞如海是庵江这边的地头蛇,他只是假借那缉拿朝廷要犯的名义来捉人,就没想过有人会来查他,哪里有过这些准备? 庞如海当即被喻永桂问的支支吾吾,冷汗都快流到眼睛里了。 “铁证如山。”喻永桂带了几分鄙夷,又有些不耐烦,“你就别再扯些有的没的了,实话告诉你们,小爷手上还有一堆证词。放心,这些证词严严密密的,到时候小爷都会交给刑部,你们眼下倒不如想想,到时候怎么跟刑部的人扯东扯西。” 庞如海与罗氏都面如死灰,深知这次他们全家怕是都完了。 他们腿一软便瘫在了地上。 然而此时,庞金康却突然有些崩溃的冲到了杏杏跟前,危时宴原本也坐在一旁,见状倏地起身,腰间的配刃都出鞘半截,却见庞金康却是噗通一声跪在了杏杏不远处。 庞金康满是绝望,一个劲的给杏杏磕头:“郡主,郡主是我们错了。我们当时不该以为你是个商户女就看轻你,不该动了卑劣心思想把郡主纳为妾室……郡主大慈大悲,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我给郡主磕头赔罪……给郡主赔罪!” 杏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家伙,这庞金康是以为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因着庞家人得罪了她,她在报复他们? 该怎么说呢? 他还怪看得起他们自己呢。 罗氏原本都已经怕到浑身瘫软,但见着儿子这样一下一下的磕头求着杏杏,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起身,也朝着杏杏的方向磕起头来,声泪俱下:“……郡主,郡主,一切都是我们夫妻所为,与我儿子没有关系!他,他什么也不知道……您就看在他曾经与您兄妹二人交好的份上,放过他吧。求求您了!” 喻永桂满脸怒色,挡在杏杏身前:“行了!还好意思说与我兄妹二人交好呢!逼我妹妹给他当妾,又派了官兵假装流匪要截杀我们车队,这就是你口中的‘交好’?!得了吧!……若非我妹妹不是郡主,真的只是那商户女冯永永,我都不敢想她这会儿过的是什么日子!被你们囚禁,践踏尊严,屈辱折磨?!” 喻永桂越说越气。 在家国大事面前,喻永桂本来都没想着提这姓庞的一家子对他们做的孽。毕竟,单是他们帮助西邑人图谋不轨这一条,就足够送他们全家去西天了。 可架不住对方自己跳出来啊! 危时宴面无表情,但长剑都快出鞘了。 杏杏赶忙按住剑柄,把剑给按了回去。 她扭头对庞金康道:“方才我不是说过你家干的那些事了吗?你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那我再跟你说一遍,你的好世叔,拓跋赤,使人假扮南蛮人,在我大夏境内作乱。我朋友掌握了他这狼子野心的证据,却被拓跋赤跟你爹联合追杀了数月。我来这里,就是奉了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旨意,来寻他的。眼下我们已经会和,我兄长手上也掌握了详尽的相关证据。不仅是拓跋赤,你们全家也得被押往京城受审,知道么?” 庞金康浑身剧烈的抖了起来,他想说什么,但身子却不受控制,往旁边一软,歪倒下去。 看着就不太妙。 急得罗氏凄厉的喊:“康儿,康儿!” 喻永桂探头看了一眼,啧了一声。 杏杏倒是不意外。 她先前迷药份量下得重,再加上眼下又有抄家灭门的打击,这庞金康受了大刺激,扛不住也是很寻常的事。 死不了就行。 …… 杏杏有模有样的指挥着她从边境凭借郡主玉牌调来的将士,把整个庵江知州衙门给封了。 除了拓跋赤与庵江知州庞如海一家,这州城一应官员也都先暂时羁押进了牢中,等待后续审理。 一时间庵江城这些官眷都人人自危。 秋沅桑她父亲是衙门的主簿,也被羁押了起来。秋沅桑拼着受了重伤的残躯,跪在衙门外为父亲求情。 安蓁蓁也有个叔父在衙门当小吏,也下了牢。 她犹犹豫豫的,也来了衙门外。 见秋沅桑强撑着跪在那儿求情,安蓁蓁倒是没敢下马车,就在马车里,撩着一角帘子看情况。 安蓁蓁觉得,郡主人好的很,她自己给自己下毒被识破,郡主都没怎么她。说不定,她跟秋沅桑还真能替家里人求个情…… 然而安蓁蓁还是不了解杏杏。 杏杏心善,却也有原则。 秋沅桑身上伤口还渗着血,这般不管不顾的来为父求情,何尝不是一种逼迫? 但,秋沅桑她父亲,身为主簿,当真对庞如海的所作所为不知情? 这怎么可能? 杏杏没露面,只让卿霜出来,同秋沅桑递了句话——若是秋沅桑她父亲当真与此事没有牵连,那何必来求情。 可若真有牵连,那她来求情,是想仗着与郡主的交情,干扰司法? 卿霜原本生得就清冷,她不笑的时候看人,更带着几分冰冷之意:“郡主让我问你,你是想陪你爹一起在牢里待着?” 秋沅桑浑身一颤。 最后还是在丫鬟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安蓁蓁吓得连马车都没敢下。 偏生卿霜似是看破了什么,往安蓁蓁马车这边看了过来。 与车帘里安蓁蓁偷看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吓得安蓁蓁一下子缩回了马车中,赶紧催着车夫驾车离开。 卿霜见秋沅桑走了,安蓁蓁也走了,满意的一点头。 这些小姑娘,还是安分点好,别给她家郡主添堵。 …… 喻永桂进来的时候,杏杏正在危时宴的腿上捏捏捏,看着他骨头恢复的情况。 喻永桂一进来就忍不住“嘶”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 杏杏背对着喻永桂,又全身心在探看危时宴腿骨愈合的情况下,一时也没察觉喻永桂已经进屋了。 危时宴倒是看见了,但危时宴脸上没什么表情。 杏杏还在关切的问危时宴:“……我这样捏,疼吗?” 危时宴面不改色:“不疼。” 杏杏又用上点手劲:“……这样呢,疼吗?” 危时宴依旧没什么表情:“不疼。” 杏杏又按了几处,还抬起头来看危时宴的表情,见危时宴是真的不疼,她喜笑颜开,从危时宴身前站了起来:“恢复的很好呀!” 危时宴把衣摆放下,“嗯”了一声:“多亏了有你。” “是宴哥哥体质本就好,还有带回来那些鱼干,对伤口愈合也有很好的促进效果。”杏杏道,“说到这,晚上我让厨房拿那鱼干加几个菜,这次受伤的侍卫很多,希望他们能早日愈合……” 杏杏说着,回身想要拿茶杯倒水,结果就见着喻永桂幽幽的站在她后面,好悬没把她吓一跳。 “四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死我了。”杏杏抚着胸口。 喻永桂幽幽道:“妹啊,我知道你打小学医,五感很是灵敏。可我来了这好一会儿,你都没看到我,说明什么?说明刚才你一门心思都在二殿下身上……” 杏杏也不知怎的,听了这话莫名耳尖一热。 她磕巴了下,小声解释道:“……宴哥哥身体情况特殊,看诊的时候要专心致志嘛。” 喻永桂幽幽的看着杏杏。 杏杏不去看她四哥,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恰好这会儿卿霜也回来了,一边从屋外迈进来一边回禀:“……已经把秋小姐打发回去了。我看安小姐在旁边偷偷看了好一会儿,秋小姐这一走,她也忙不迭的回了。” 卿霜这话音刚落,她发现喻永桂也在。 卿霜顿了下:“你也在啊。” 声音都不自觉的放柔了些。 喻永桂嘴忍不住就咧了起来:“对啊。我来找你。” 卿霜很自然的问:“什么事?” 喻永桂看了眼一旁的杏杏跟危时宴,上前拉住卿霜的手:“……我们出去说。” 卿霜:“……好。” 两个人表面都一本正经,实际上耳朵都红透了,手拉着手,但步子如出一辙的僵硬,好悬连门槛都没迈过去。 杏杏:“……” 她小声跟危时宴道:“宴哥哥,要不,还是咱们出去吧?” 危时宴对杏杏的安排没二话:“好。” 喻永桂跟卿霜还在门坎前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呆,杏杏跟危时宴一个从左边走,一个从右边走,从他们身边迈了出去。 杏杏还贴心的提醒:“你们俩有什么话就在屋子里说吧。我跟宴哥哥出去走走。” 喻永桂稍稍回神了下,妹妹怎么又跟那谁要单独出去? 但他手上还拉着卿霜的手,他想,算了,妹妹要跟二殿下出去就出去吧。 最起码,两人没拉小手吧?! 想到这,喻永桂的视线,忍不住又落到他与卿霜相握的手上。 两人的手,其实都不是那么软,都因着常年练武,虎口处都有不少老茧。 可喻永桂却觉得,卿霜的手,好软好软,软的他的一颗心,都要化成了一汪水。 两人又在门坎前木呆呆的对视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卿霜红透了脸,不自在的别过头去:“……我们要不,进去说吧?” 喻永桂如梦初醒,也结巴了下:“啊?……哦,好,好……” 两人这才七手八脚的又进了屋,只是这手,一直没舍得松开。 …… 杏杏与危时宴走出了院子,走得远了些,杏杏这才吐了吐舌头:“我四哥好傻。” 危时宴没什么表情,但表示赞同:“嗯。” “看来这次回去,还能多个四嫂。”杏杏忍不住笑,“便宜我四哥了。” 危时宴对卿霜不熟,暂且不发表看法。 好在杏杏打小就跟危时宴一道玩耍,后来又与危时宴一道在山洞中生活了大半个月,已经习惯了跟危时宴的这种相处模式。 杏杏侧过身,看向危时宴:“这次回京,你紧张吗?” 危时宴面无表情的点头:“紧张。” 杏杏看了他好一会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危时宴这样子,可真看不出半点紧张来。 不过,他幼年便离家,离开父母,兄弟。 如今十八岁,死劫彻底过去,命格也发生了变化,他眼下回京,需要面对的事情很多很多。杏杏知道,他没有骗她,这事搁她,她也紧张。 “其实陛下与娘娘都很挂念你。”杏杏想了下,“我在京城时,就感觉到了,陛下与娘娘对我都特别友善,想来是知道我们打小就相识的缘故。” 这下危时宴没说话。 杏杏想了下,很大方的承诺:“你到时候要是不想回宫,我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宅子,可以给你住!……只是那边一直没住人,你要住的话,我提前让人打扫出来,布置一下。” 危时宴眼里这才染上了一抹笑意,虽然淡,但却让他整个人都看上去好像焕发着什么不一样的色彩。 危时宴想了下,这才回道:“好。我在哪里住都一样。” 他在深山中住了十多年,再清苦的住处都住过。 杏杏想起秦大供奉来:“说起来,那你师父跟你一道回京吗?我也好久没见老道士爷爷了。” “我先前已经给师父写了信。”危时宴道,“只是他一直没回信,想来是一直在外奔波寻我,未必见到那信。我已经在信中同他说了,去京城。” 第777章 汲汲营营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京城。 杏杏她们走后,京城里倒是出了一桩不大不小的事。 久居山间避世礼佛的诚王老太妃,在山间散步时突发恶疾,被于明珠所救。 诚王老太妃说与于明珠一见如故,又加上有救命之恩,便收了于明珠当干孙女,极为疼爱。 焦氏听说后,跪在小佛堂中的她只是稍稍犹豫了下,还是低声吩咐身边的景春嬷嬷:“明珠自有她的造化。既然已经有了这样好的人家认了干亲,以后她的消息,也不必同我说了……眼下我只想一心为杏杏祈福。” 说完,她便闭上了眼,口中喃喃的念着经。 景春叹了口气,看着一身素裳,虔诚的跪在佛像前祈求佛祖保佑杏杏平安的焦氏,有心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杏杏出京办事,详情少有人知。 但信国公老夫人深受圣上与聂皇后信重,又是杏杏的亲祖母,自然也知道一点内情。 杏杏刚出京那段日子,焦氏一开始还不知道杏杏出了京,但她有日做了个噩梦,从那天开始就日日往喻家跑,想见杏杏一面。 喻家人厚道,又因着焦氏是杏杏亲娘的身份,总不能天天让焦氏吃闭门羹,卫婆子便为难的找上了信国公老夫人,想着让信国公老夫人帮着约束一下。 信国公老夫人怒不可遏,把焦氏喊来冷冷的骂了一顿。 说焦氏这个当亲娘的,杏杏没享过她一天的福,眼下杏杏领了密旨出京办事,焦氏还天天往喻家跑,生怕旁人不晓得杏杏去办事了是不是?生怕有心人找不到机会谋害杏杏是不是?生怕杏杏活着回京是不是?! 焦氏一听就急了,想要再问些详细的,信国公老夫人却已是咳嗽着不耐烦的把人赶了出去。 焦氏病了一场。 于明珠想来侍疾,焦氏也没答应。 等焦氏稍稍病好一些,焦氏便挣扎着让人请了一尊开过光的佛像进了小佛堂,开始日日跪在小佛堂中给杏杏念经祈福。 信国公老夫人听说了,只嗤了一声,也没说旁的,随焦氏去。 焦氏眼下是除了料理家事,其余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小佛堂念经祈福上。 就连大儿子二儿子的亲事,她都腾不出精力来折腾了。 身边的景春嬷嬷委婉的提过,焦氏只淡淡道,都是她的儿女,杏杏没长在她的身边,万事不必她操心,依旧长得很好。她的大儿子二儿子眼下这步田地,焉知不是她管得太过的缘故?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眼下只想好好为杏杏祈福。 …… 诚王老太妃在山间突发恶疾,虽说被于明珠救了一命,但还是要好生调养。诚王不放心老母亲,三请五请,诚王老太妃终于答应了要搬回诚王府,但有一个条件,是要于明珠陪她一道回城王府住。 诚王自是一口应下了。 于明珠再三推辞不得,也只好跟着住进了诚王府。 不过于明珠看上去很是安分,就跟着诚王老太妃住在同一个院落里,除了每日早晚陪着诚王老太妃在园子里溜达一圈,等闲绝不出门。 诚王世子觉得,虽说于明珠身世有瑕,却是他皇伯父亲自下旨赐婚的未来四皇子妃,算起来,这日后也是自家亲戚。 再加上眼下这于明珠又是祖母认的干孙女,就等于是他们家的干妹妹,他便嘱咐家里几个弟弟妹妹,切不可摆皇亲贵胄的架子。 诚王世子的嫡亲妹妹岱月郡主把哥哥这话给记到了心上,偶尔出门参加个什么宴会,便让人拿了帖子去请于明珠同行。 于明珠却只说自己身份尴尬,婉拒了岱月郡主。 岱月郡主倒是没生气,反而高看了于明珠一眼,偶尔也在看望老太妃的时候,也去于明珠的屋子里小坐一二。 先前于明珠还是信国公府家的大小姐时,自是京城的顶级贵女之一。岱月郡主年纪小些,诚王妃身子不太好,也不怎么带岱月郡主出门参加宴席,是以从前岱月郡主与于明珠也不是很熟。 眼下于明珠住进了诚王府,这一来二去的,性子单纯的岱月郡主倒与于明珠处出了几分交情。 既是有了交情,岱月郡主出门在外的时候,遇到旁人嘴于明珠,自然也会替于明珠说上几句好话。 这一来二去的,看在岱月君主的面上,说于明珠闲话的人倒是也少了些。 于明珠这也不必出面,便替自己挽回了那么一两分名声。 四皇子危时步也让人大张旗鼓的往诚王府送了好些东西过来,有给于明珠的,也有给诚王府的,以感谢他们帮着照顾他未婚妻的名义。 危时步想过了,从他父皇上次因老五那提议勃然大怒的反应上来看,他父皇应该还是属意他与于明珠成亲的。 既是如此,他作为一个孝顺儿子,作为一个跟于明珠“情投意合”的人,就不能在这种时候抛弃于明珠。 再加上,危时步也听说了于明珠最近在诚王府如鱼得水的事,危时步斟酌一番,觉得自己这未婚妻很快便能攀上了这样一个高枝,也是极有本事的。 最起码,娶了这样一个女人,她也不会给自己拖后腿。 若日后能登上大宝,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是以,危时步不仅没有像外界猜测的那样,请旨取消婚约,反而开始逐步推动娶于明珠的进程。 这倒是为危时步赢得了不少有情有义的好名声。 三皇子危时羽还专门为此事来找了他的太子大哥危时卿,忿忿不平:“……四弟别是脑子进水了吧?!从前那于家大小姐便没少针对杏杏,他既是知道于家大小姐是个冒牌货,怎么还上赶着娶啊?” 危时卿正在看信,嘴角微微上翘,看样子心情倒是很好:“……他不是脑子进水,他是自作聪明。” 危时羽一扁嘴:“反正四弟娶那么一个人,到时候别怪我这当三皇兄的不给他面子。” 危时卿抬眼,注视着这个一母同胞的幼弟,眼里蕴满笑意:“你与四皇弟比起来,倒更像是年龄小的那个。” 危时羽拧眉想了会儿,反应过来,哇哇乱叫:“大哥!你是在说我傻吗?!” 他冲上来,冲到危时卿身上打闹。 危时卿含着笑,手却是把方才拿着的信举得高了些:“别碰坏了。” 危时羽注意到危时卿手里的信纸,好奇的想踮起脚来看:“这是啥?大哥,你从刚才开始就在笑,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危时卿把幼弟从自己身上薅下去,摆着兄长的威严:“站好。” 危时羽“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的站好,但还是止不住对那信的好奇:“到底是什么啊?我能看吗?” 危时卿这才把信递给了危时宴,眼里笑意是掩都掩不住:“你二哥,要回京了。” …… 杏杏她们启程的日子,是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 他们跟押解庞如海一家子,以及拓跋赤一行人的官兵分头出行,队伍看着很是精简。 卿霜对坐马车还是有些不耐,这些日子她装杏杏的侍女,天天坐马车,坐的屁股都要僵了,早就耐不住性子了,这返程路上,卿霜便不再压抑自己,直接翻身上马,跟喻永桂跑马去了。 危时宴的腿好得极快,眼下骑马已经完全无碍了。但他骑上马,速度不快不慢,就在杏杏的马车周围。 杏杏若是想找危时宴,一掀车帘就能看到他。 离开庵江那一片多山地带,再往前的官路更是平坦了。路过一处县城时,杏杏便买了身骑装,也跟着开始骑马。 少女穿着一身火红的骑装,踩着小靴子蹬在马镫中,身姿挺拔,背上还背了一把弓,别提多英姿飒爽了。 偏生少女又生得极美——像是春日最为灿烂的那抹骄阳,耀眼,却又因着她笑眼弯弯,这份耀眼并不灼人,只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深陷其中。 杏杏这一路骑马过来,不知道吸引了多少路人的视线。 倒也不是没有那胆大包天想过来搭讪的,但危时宴总是慢悠悠的骑马跟在杏杏身后不远的地方,真遇到那种不长眼来搭讪的,危时宴只面无表情的扫过去一眼,大多数人那鼓起来的勇气便会消失殆尽。 当然,危时宴那副长相,也是很招女子喜欢。 不过他周身萦绕着那种冷漠又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好些面皮薄的小姑娘,也就只敢远远的看上几眼。 但也有例外——杏杏与危时宴正在不快不慢的骑马前行,后头追上来一辆马车,马车窗帘掀开,一名明艳女子趴在车窗处,朝着危时宴招手,笑吟吟的喊着:“公子,我家乃颍川巨富,我乃独女,家中正缺一名有为人士入赘来继承我家家业,公子可有想法?” 这样光明正大的调戏,杏杏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危时宴眼神冷漠:“没兴趣。” 那女子一听危时宴的声音,只觉得如金如玉,要命的清冷好听。 女子只觉得对方更吸引她了,她“嘶”了一声,犹不死心,又抛出条件:“那,也不说入赘,咱们正常嫁娶呢?” 危时宴神色冷漠,这次却是多一个眼神都不给了。 女子犹有些难以置信。 她生得貌美,又加上家中只她一个独女,自打她在颍川商界开始帮着家中打理生意开始,每日要给她说媒提亲的,那都快踏破她家门槛了。更是有不少俊杰自荐,主动表示愿意入赘她家。 只是女子眼光高,心气也高,不愿意找些凡夫俗子,这才蹉跎至今。 她是没想过,今儿见到这个让她心动的男子,拒绝过她一次之后,竟是多看她一眼都不曾! “你……”女子还有些不服。 女子还未说完,她突然发现,男子身侧那边,有个小脑袋探了出来,似是好奇的往她这边打量着。 女子睁大了眼,这才发现,原是她一直眼里只有那男子,竟是没注意,人家身边还有一少女同行! 再看那少女,花容月貌的描述都有些浅薄了,女子睁大了眼,倏地明白过来。 她连连作揖抱歉:“啊,原来公子已有女伴,倒是小女子唐突了,唐突了。祝两位百年好合,百年好合啊。” 女子让车夫放慢了速度,没有再追着他们跑。 杏杏倒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百年好合”的祝福给搞得一愣。 啊? 她跟宴哥哥百年好合啊? 杏杏下意识看向危时宴,却见危时宴也正朝她看过来。 两人眼神交汇,竟都是微微一怔。 还是杏杏先反应过来,她压住加速的心跳:“……我们再快一些,先前四哥说前面不远处有驿站,午间可以小憩一下。” 危时宴沉默了下:“……好。” 两人没再说旁的,不约而同的双腿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 两匹马儿并驾齐驱,疾驰而去。 方才那搭讪危时宴的女子忍不住又从马车车窗探出头来,看着两人骑马而去的背影,喃喃道:“……这么一看,他们还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也行吧,输给那样的小妹妹,我也不算丢人。” 女子抚了抚头发:“更何况,我也不差嘛!天底下又不是只有那一个男人!” …… 喻永桂与卿霜在前面一片树林等着杏杏跟危时宴。 两人都下了马,在树荫下聊着什么。 杏杏与危时宴打马过来,一眼就看到二人。 杏杏笑着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四哥与卿霜姐姐在说什么?” 喻永桂看了一眼双颊通红的妹妹,倒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妹妹一路骑马疾驰而来,脸红是正常的。 他道:“我方才在跟你卿霜姐姐商量,等我俩成亲,要给谁下帖子?” 喻永桂摸着下巴:“……我俩方才对了一下,发现有些我的仇家,是你卿霜姐姐有交情的人。你卿霜姐姐有交情的几个,其中也有跟我不对付的……” 卿霜在一旁直接下了结论:“要不到时候就不下帖子了,就我跟你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就好了吧?” 喻永桂道:“那怎么行?” 卿霜:“那怎么不行?” 两人就此开始争了起来。 第778章 回南坨村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她们一路北上,在快到马坡县所在的州城时,队伍稍微拐了拐,去了马坡县一趟。 危时宴回了一趟山里,取了些东西。 杏杏送他的那盏凤衔珠花灯,危时宴也带了出来,打算去马坡县找个镖局,将其送到京城。 老道士秦大供奉果然没在山中,在山中居所给危时宴留了封信,说危时宴要是回来看到这封信,只管去京城,到时候他也会去京城寻他。 危时宴在杏杏的陪同下,最后看了山间的小院一眼,带上一个匣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喻永桂则是想着来都来了,也很久没回南坨村了,不如回南坨村一趟,给祖宗们上炷香再走。 一行人便又回了村子。 喻永桂他们进村的时候,马车便被村口玩耍的孩童发现了,好奇的围了上来:“你们找谁啊?” 杏杏没骑马,掀开车帘,笑着打量着那几个孩童,倒是认出了其中几个:“你是芹嫂子家的小梅吧?……你是村西头孙奶奶家的孙子,还有你,按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小姑姑呢……几年不见,你们都长这么大了?” 几个孩童都呆呆的看着杏杏。 杏杏离开京城时,容貌还未长开,这三年多年岁见长,人也跟抽条似的,原本甜美可爱的福娃娃长相,这会儿已经带上了几分长开后的倾城之色,村里的孩童们认不出也是自然的。 他们都看呆了! 这个仙女似的姐姐,竟然对他们如数家珍! “你是谁?” 其中芹嫂子家的小梅年岁最大,算下来今年也有九岁了。她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怎么认识我们?” 杏杏笑道:“小梅,你不记得我啦?我是杏杏姐姐啊。” 小梅呆了会儿,杏杏去京城时,她年龄还小,如今又过了几年,她着实是想了好一会儿。 杏杏就一直笑吟吟的看着她。 倒是旁的村人见状过来看情况,听小梅口中喃喃念着“杏杏姐姐”,村人反应的要快一些。 村人打量着笑靥如花的少女,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睁大了眼:“……是喻家的杏杏?” 杏杏笑道:“香兰婶子,是我啊。” 村人李香兰又惊又喜:“哎呦,竟是杏杏!竟真是杏杏!……几年不见,杏杏你这都出落的跟仙女似的了!” 李香兰激动的拍了拍大腿,“自打你们去京城,这都好几年没回来了吧?……怎么突然回来了?就你一个回来的?” 杏杏从马车上下来,笑道:“我四哥也来了,只是他许久没在附近跑马,说要先去山上跑一遭……我们是出来办事,正好路过这里。” 危时宴也跟着杏杏从马车上下来。 李香兰又看直了眼。 这一个两个的,未免生得也太好看了些! 她本想问杏杏,这又是哪位。 然而她又觉得这青年长得就跟那九天上的神仙似的,脸上虽说没什么表情,可那周身萦绕的气质,却是让她莫名生出一分胆怯之意来。 李香兰下意识瑟缩了下。 杏杏却是已经打量起了几年未回的村子。 只见村子里不少都起了崭新的砖瓦房,看着跟以前都大不一样了,整个村子呈现一种欣欣向荣之态。 李香兰见杏杏驻足在打量村子,她忍不住道:“这还多亏了你们喻家,带着村里人做生意,眼下咱们村人家腰包都鼓得很!” 李香兰带了几分自豪道,“眼下好些县城里的姑娘,都想往咱们村子里嫁呢!” 说笑间,村子里好些在树荫下乘凉闲聊的村人也都看了过来,见李香兰领着一男一女两个神仙似的人物,都瞪大了眼睛。 李香兰带了几分得意,冲着众人招呼:“看傻眼了吧?没认出来吧?!这是喻家的杏杏啊!” 众人一听,都难掩震惊之色,一个个的,赶忙围了上来,细细的打量着:“哎呦!真是杏杏?!” “这几年不见,杏杏都长成大姑娘啦?!” “快,快去跟村长说,就说杏杏回来了!” 村民们都热情极了,围着杏杏,七嘴八舌的问着杏杏这些年在京城可还好? 京城的东西卖的是不是都特别的贵? 听说京城那边的人家,吃饭喝水都有规矩,是真的还是假的? 杏杏没有半点不耐,一一跟众人说着,还是被挤出人群的李香兰又赶紧挤进人群中:“哎呦哎呦,你们这是干啥!人家杏杏大老远从京城回来,肯定舟车劳顿了,你们这都围着问问问的,就不能先让人家去休息?” 村民们一听也是,赶忙散开了些距离:“让杏杏先回家,先回家。” 杏杏她们一家子去京城时,把老宅托付给了一些喻家的丫鬟仆役,他们住在喻家老宅里,有的跟着喻家商行做些小买卖,有的则是负责每日洒扫。 杏杏回来的消息,也早早传到了喻家老宅,那些留守的丫鬟仆役们,激动的都冲出了喻家老宅门口。 见已经出落得仙女似的大小姐回府,一个个热泪盈眶,高声喊着:“恭迎大小姐回家!” 杏杏看得也是眼眶一热。 等进了喻家老宅,杏杏便回了她原先的小院。 杏杏的屋子一直被丫鬟们收拾的很好,纤尘不染,就跟几年前时一模一样,好像她从未离开过。 危时宴定定的看着杏杏屋子里的摆设。 认识杏杏这么久了,这还是他头一次来。 杏杏满足的在自己床上翻了翻。 床铺,被褥,这一看就是时常拆洗晾晒,满是太阳的味道,清新极了。 危时宴走到博物架前,上头摆着一个泥娃娃。 很是眼熟。 他收拾出来的匣子里,便有那么一个。 他用帕巾包了一层又一层,好好的归置着。 杏杏从床上直起身,见危时宴在看那个泥娃娃,杏杏还有些不大好意思:“……小时候有段时间迷上了泥娃娃,这是跟小叔学的……这个还是我刚学会的时候捏的第一个成型的,有些丑。” 危时宴想,确实。 她送他的那个,便捏的十分憨态可爱,还涂了颜料。 纵使这么多年过去,颜料有些褪色了,有些地方也已经开裂,可危时宴依旧觉得,杏杏送他的那个泥娃娃,是天底下第一可爱的泥娃娃。 眼下危时宴见了杏杏捏的这一个歪歪扭扭的泥娃娃,他想,这个可以算作天下第二可爱。 杏杏见危时宴一直在盯着那泥娃娃,还有些不大好意思:“宴哥哥,我现在捏的比这个好看多了,这真不代表我的水平。” 危时宴道:“我有一个。从前你送的,确实比这个好看些。” 杏杏想了下:“要不,回头我再捏一个送你?……泥娃娃保存不了多久,那个都已经开裂了吧?” 危时宴顿了顿,应了声好。 她送他的那个泥娃娃,他保存的很好。 但,杏杏若是再送他一个,他自然也是十分愿意的。 杏杏失笑,从床上起来,走到博物架前,跟危时宴站在一处,又给危时宴指了一个风筝:“……这个,也是我自己扎的。虽说有些丑,但我记得,飞的可高啦。” 危时宴颔首:“我也有一个,你送的,不丑,飞的确实很高。” 杏杏想起自己小时候的行径,有些汗颜。 那会儿她是学了什么,都恨不得给周遭亲近的人,人人都做一个。 杏杏脸上浮起些红晕来:“……我小时候总感觉得自己做的很好,眼下看来,小时候的审美可能出了些偏差。” 她看向危时宴,“要不,我再给你做一个?我这长大后,手艺也好了很多。” 危时宴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他颔首:“好。” 杏杏看着危时宴眼中的笑意,她眼神不由得有些游移。 这一游移,杏杏就看到了危时宴剑柄上挂着的剑穗,一看就是她给打的。 离着眼下很近,是小半年前她还在京城时,让人给送过来的。 危时宴大概是日日佩着,这剑穗颜色稍稍有些褪色了。 再看危时宴腰间,佩着的那香囊。 一看也是她做的。 虽说杏杏没少给家中兄长做这些小东西,但这次不知怎的,杏杏突然觉得脸颊越发的热。 “杏杏!” 外头传来了一道黄鹂似的声音,杏杏快步出了屋子,就见着小院门外,一黄衣少女,正俏生生的站在那儿,朝着杏杏激动的挥手。 纵然数年不见,杏杏也一眼认了出来,这是自己儿时好友,芽妹儿。 杏杏激动的跑过去:“芽芽!” 数年不见,芽妹儿出落得亭亭玉立,她也激动的快步上前,与杏杏拥抱在一处。 许久未见的好朋友抱了好一会儿,杏杏这才注意到,芽妹儿已经梳起了妇人的发式。 杏杏有些诧异的瞪圆了眼:“芽芽,你嫁人了?” 芽妹儿脸上染上一抹薄晕:“对啊……你知道,我爹只我一个,他这两年身子不大好,我便在家招了赘。” 杏杏拉着芽妹儿的手:“那你夫君,对你好吗?” 芽妹儿重重点头,提起她的夫君,显然是小脸满是红晕羞涩,一看就幸福得紧:“他是山里的猎户,待我好得很……他去县里头卖皮子了,估摸着明儿才能回来。等他明儿回来,我带他来见你!” 杏杏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虽说杏杏觉得芽妹儿成亲也太早了,但芽妹儿自己过得幸福便好。 久未相见的小姐妹一旦见了面,那话就跟连绵不绝的江水一样。 两人手拉着手,站在院门口,一直在说着彼此的近况,都忘了时间。 还是芽妹儿有些口渴,下意识咳了一声,杏杏与芽妹儿这才惊觉,她们两人竟是一直站在外头。 “瞧我,见了你也太激动了。”杏杏拉着芽妹儿往屋子里走,一边吩咐丫鬟去泡茶,“我们进屋说。” 芽妹儿应了声“好”,这才发现,杏杏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竟还站着一个长得就跟画里走下来的仙人似的俊美青年! 芽妹儿惊得睁大了眼,却也守着礼数,没有多看,只拉着杏杏小声道:“……村里人都说,你带了个好看得不得了的男人回来!就是他?……是你未婚夫吗?” “未婚夫”三个字一出,杏杏脸都红了大半,却也赶紧压低了声音否认:“不是不是,没有的事,你别乱说。” 杏杏心跳的怦怦的,心想,芽妹儿声音低的很,想来宴哥哥应该没听到吧? 不然,也太不好意思啦。 先前在庵江,她一是为了给危时宴一个合理的身份,再也是为了让罗氏母子死心,倒是谎称过危时宴是她未婚夫。 但那会儿……那会儿是事出有因呀! 杏杏做贼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危时宴。 然而危时宴也正好在看她。 杏杏像是被烫到一样,连忙转回了身子。 芽妹儿有些担忧道:“杏杏,你怎么了?手怎么突然这么烫?” 杏杏难得的结巴了下:“没,没事。就是天,有点热。” 芽妹儿虽说成亲了,但因着夫君疼爱,人依旧单纯的很。 杏杏说没事,她自然就觉得是真没事。 “是有点热,咱们赶紧进屋吧。”芽妹儿拉着杏杏进了屋子。 年幼时,芽妹儿时常来杏杏家玩耍,这跟她自己家差不多一样熟。 这进了屋子,芽妹儿就迫不及待的又问起了杏杏京城的事。 “你来的时候看到那块状元及第的牌坊了吗?你三哥中状元的消息传过来,县令老爷特特让人来修的!……对了,你快跟我说说,你三哥中状元时的情形!我这辈子还没见过状元呢!”芽芽满是憧憬。 杏杏便绘声绘色的讲起了她三哥中状元时打马游街的情形。 听得芽芽如痴如醉:“等我有了娃娃,我也送他去读书!” 两个小姐妹没说多久的私房话,外头便又有喻家的亲眷过来探望了。 可巧喻永桂与卿霜在外头跑了半日的马,也正好回来,这下子被围的人就成了喻永桂。 不过喻永桂常年跟不同的人打交道,倒也还算如鱼得水。 就是卿霜,她性子本来就清冷些,实在扛不住这些热心的村民们一直在问他们俩什么时候成亲,红着脸赶紧脱身了。 第779章 小小风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永桂与杏杏回来祭祖的事,轰动了整个南坨村。 不仅如此,外村的喻氏宗族也把这当成了头等大事,六十来岁的族长都坐上了自家牛车,往南坨村赶了过来。 ——旁人不知也就罢了,他们这掌管族谱的哪里会不清楚,杏杏这个被他们喻家人收养的女娃娃,眼下身份可不一般,那是圣上亲封的郡主! 人家郡主不跟他们摆架子,还派人说了要在次日宴请他们,增买祭田,给足了族里面子,但他们这当大人的,也得懂事啊! 再说了,从情理上来讲,两个孩子千里迢迢的从京城回来祭祖,他们当长辈的不出面,那也不像话。 族长坐在牛车上,一颠一颠的,但人脸上的笑意却没下去过。 这几年喻家商行那边每年都固定给族里买五十亩祭田,祭田地契归族里,每年的收益则是用来开办族学,请先生来教族中孩童读书,附近村子里若是有想来读书的,只需要少许束脩,也可来附学。 族长的几个孙子,眼下就都在喻氏族学中读书,其中小孙子还被先生夸,很有天分哩。 眼下喻家全族上下,都以喻永柳为目标,牟足了劲想再供出个读书人出来。 就连喻家族长这把老骨头,都觉得浑身上下满是奔头。 虽说年纪大下不了地了,但他处理族中事务时,声音都更比从前更洪亮了几分! 这就是南坨村喻家这一支给全族带来的改变。 眼下人家喻家的小四跟郡主一道回来祭祖了,他这个族长,还怕来晚了呢! 喻家族长到喻家时,天色已经晚了。 他也不是独一个过来的,喻家族长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好家伙,附近的喻家人,来的都七七八八了! 还有南坨村好些村民,也都过来了。 喻永桂索性就在喻家老宅主院的大院子里,摆了十几桌,来宴请村人与族人。 喻永桂一会儿在这边敬敬酒,一会儿又去那边说说话,那叫一个脚不沾地。 喻家族长进来,喻永桂“哎呦”一声,赶忙过来搀扶:“族长爷爷,您怎么也过来了?我想着明儿一早,带我妹妹去看您呢。” 这话说的喻家族长十分受用。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容更加和蔼:“哎呦,桂哥儿,你跟你妹妹两个娃娃大老远从京城过来,我这当长辈的,自然要过来看看,看看家里可缺啥少啥了?有没有需要族中亲眷帮忙的地方?……你们也不用跟族里客气,有啥需要的,尽管开口。” 喻永桂咧嘴一笑:“好嘞,有族长爷爷这句话,我跟妹妹安心的很,您放心,要是有啥需要族里帮忙的,我们铁定不会不好意思的。” 喻家族长笑的脸上褶子都成了花。 喻永桂这话里话外给足了他们面子,喻家族长只觉得脸上很有光,十分有光,都快照亮黑夜了。 杏杏笑着过来要搀扶喻家族长入座。 喻家族长一哆嗦,赶紧道:“郡……” 杏杏朝喻家族长微微摇头。 喻家族长便反应过来,杏杏这是不想人知道呢! 他便止住了话头,却也不敢让杏杏这个郡主来扶他,赶紧让身边跟着的孙子扶上自己入了座。 喻家族长,自是在主桌。 杏杏也在主桌,不过大家都很理解,没有人出来扯什么一个女子怎么能做主桌之类的屁话。 都是淳朴乡里,人家喻家人对他们整个族,整个村,那都是恩同再造,坐主桌咋啦! 别说坐主桌了,就是站主桌上,他们也没意见! 这一晚的“便饭”,吃的是和和乐乐。 喻永桂也让人从县城采买了好些好酒回来,大家推杯换盏,喝的那叫一个痛快。 接近尾声的时候,大多都是在喝酒了,杏杏不喝酒,便提前起身离席。 危时宴很不习惯这般人多的场合,是把饭菜拿去了客房用饭。杏杏打算去危时宴那边看看。 只是杏杏刚出这主院的院门,芽妹儿便有些焦急的跑进来,找杏杏借马车。 杏杏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色,天已经彻底黑了,唯有一轮明月高悬夜空。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杏杏问道,“要走山路的话,多少有些危险。” 芽妹儿愁眉苦脸的:“……是我夫君好像出事了。我在家总也不放心,想着去县里头看看。” 杏杏一问,这才知道,原是芽妹儿她夫君去县里头卖攒下来的皮子,原本是明儿回来的,但偏偏有村人在县里头好像看到芽妹儿她夫君好像跟人起了争执,被人关进牢里了。 牢狱之灾这种事,总不是什么好事。 村人回来赶紧跟芽妹儿一说,芽妹儿这着急了。 村子里有驴车骡车的两户人家,偏偏都出去跑工了。 芽妹儿也是没了法子,这才厚着脸皮来找杏杏借马车。 “……我知道要是真出了事,我这会儿去也没什么用,也得明儿过去才好打点关系去见人。”芽妹儿愁眉苦脸的,小声道,“但我一想到夫君在牢里关着,我那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我就想着去县里头,最起码能离着夫君近一些。” 杏杏握住芽妹儿的手,做了决定:“你别急。我陪你去一趟县城好了。” 芽妹儿有些错愕,连连摇头:“不了不了,这么晚了……” 杏杏道:“就是因为这么晚了,所以你一个人去我也怪不放心的。我陪你一起去。” 说罢,杏杏便吩咐人去套车。 芽妹儿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我晕着头我知道,但我不能拉你陪我一道犯险。” 芽妹儿挤出个笑来,“我们明儿一早去吧。” 芽妹儿反过来安慰杏杏,“明儿一早去,也不耽误事。他们衙门也没夜里就把人给审了的规矩。” 说完,芽妹儿生怕杏杏非要陪她夜里过去,芽妹儿却是已经跑出了一丈开外,又朝杏杏重重挥了挥手:“你一路赶路也怪辛苦的,今晚好好休息啊。我先回去了。” 芽妹儿一溜烟跑了。 杏杏无奈,站在夜色中看着芽妹儿离开。 有吃多了酒的村里妇人互相搀扶着往这边走,醉意上头,她们说话都有些不太顾忌,大着舌头在那说起了闲话:“哈,我方才看到项家的芽妹儿了……别说,她虽说打小就没了娘,但命也还算不错,爹一直疼着,又招了个男人上门,那男人一把子力气,可疼她了……你方才看她跑路的样子没?那一看就是还没圆房呢。” “哎呦,我看你是醉糊涂了。芽妹儿跟她招赘的那男人成亲都三个月了,这妇人头都拢起来了,咋还能没圆房?” “我这眼睛看了这么多年的大姑娘小媳妇的,一瞅一个准,我还能看错?……我听说是芽妹儿她招赘的那男人心疼芽妹儿还是太小,再等几年。” “哎呦,这不就是,就是那什么,童养夫?” “别说,芽妹儿她命就是好,招赘的那猎户,一把子力气不说,模样生得也好,又疼她,嘿嘿,她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两个妇人醉醺醺的,嘻嘻哈哈的说着家长里短,慢慢走远了。 杏杏在一旁,两个妇人没瞧见她,倒是让她听了一耳朵的人家小夫妻的闲话。 什么圆房没圆房的…… 杏杏学医,很多事都有所涉猎,不至于听不懂。 杏杏又看了看芽妹儿离开的方向。 要是真如村里婶子们说的,那芽妹儿找的这个夫君,确实还挺好。 …… 翌日,喻永桂早上醒了练了会儿剑,便又去屋子里睡回笼觉了。 卿霜还是头一次见这种操作的。 你说他懒吧,他能早早起来练剑。 你说他勤快吧,他练完剑竟然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卿霜无语的很,最后自己又去练了半个时辰的刀。 杏杏起得也很早,早早梳洗好了,用过早膳,便打算陪芽妹儿去县城。 只是出院门的时候,却发现危时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等在院门外了。 他手里拎着剑,看过来:“我陪你去。” 杏杏没拒绝:“好呀。” 两人一道去了项家。 芽妹儿眼底隐隐有乌青,看来夜里睡得并不好。 她见着杏杏过来,有些惊喜的跳了起来:“这么早……我还以为你没起。” 杏杏笑道:“我早上起的向来不算太晚。马车已经套好了,走吧?” 芽妹儿迫不及待的拎了个包袱,跟着杏杏出了门。 她看了眼东边的屋头,小声道:“……我爹这两年身子不大好,我怕他担心,没跟他说实话,就说今儿要跟你去县城玩。” 杏杏表示理解。 芽妹儿上马车时,见危时宴牵了匹马过来,她小声的问杏杏:“你……这位朋友也去?” 语气明显有点犯怵。 杏杏看了眼危时宴,危时宴已经翻身上了马,骑在马上手里勒着马缰,神色淡漠,看着确实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也难怪芽妹儿有些怕他。 杏杏钻进车厢,小声同芽妹儿道:“……去的。你也不必怕他,他是无名道观的宴哥哥啊。” 昨儿芽妹儿一句“未婚夫”,杏杏有些手足无措,竟是忘了跟芽妹儿说危时宴的身份。 芽妹儿一听,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这就是你时常与我说起的,那位时公子啊?……他,他长这样?” 杏杏点头。 芽妹儿从未见过危时宴,但与杏杏玩耍时,有时候也会听杏杏提起来,自是知晓,深山里的无名道观,住着一位与杏杏交好的姓时的公子。 知道是故人后,芽妹儿倒是放松了许多,在马车里明显松弛了些,只是因着还牵挂着她夫君田大雷,神色间还是带着几分忧心忡忡。 杏杏在茶水里放了些安神的药物,递给芽妹儿。 芽妹儿喝下,迷迷糊糊的伏在马车里睡着了。 杏杏见芽妹儿睡的熟,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 危时宴骑着马,不紧不慢的跟在马车旁。 ……就,很有安全感。 见杏杏掀开车帘看过来,危时宴便朝杏杏看去,眼神似是在询问,怎么了? 杏杏朝危时宴一笑,拿了个果子,手伸出车窗,递向危时宴的方向:“山里的果子,早上香兰婶子送来的。酸甜可口,你尝尝?” 危时宴接了过来,坐在马上便咬了一口,点头:“味道不错。” 杏杏便笑弯了眉眼,缩回了马车里,也拿了一个果子吃了起来。 山风徐徐吹过,马上的人,车里的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果子慢慢吃着,眼里俱是笑意。 杏杏对安神药的份量把控精准,等马车进了县城,芽妹儿便幽幽转醒。 等到了县衙附近,马车一停下,芽妹儿便迫不及待拎着包袱下了马车,要直奔县衙后头不远处的牢房而去。 杏杏赶忙在后头。 先前与杏杏他们交好的县令已经调往他处,不在任上了。 昨晚杏杏调查过,新任的县令姓仇,是个有些贪财的。 是以,杏杏猜也知道,芽妹儿拎着那包袱,里头怕是芽妹儿的家当。 杏杏怕芽妹儿傻乎乎的,把所有家当都交出去,也不一定能把人救出来,她快走几步追上芽妹儿:“先别急,咱们慢慢来。” 芽妹儿还是很信任杏杏的,她咬了下唇,点了点头。 两个小姑娘往牢房那走近几步,负责看守牢房的衙差便迎了上来:“这是牢房重地,你们两个小姑娘家家的过来做什么?走远些,去别处玩去。” 许是运气好,杏杏发现,虽说县令换人了,但衙差还是从前那些,这过来让她们走远些的两个衙差,她还都认识! 芽妹儿着急,正要说什么,杏杏却是上前,笑道:“两位差爷,你们不认识我啦?” 两个衙差疑惑的看向杏杏。 他们马坡县这小破地方,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仙女似的人物了? 还好像同他们认识的样子? 若是旁人,两个衙差说不得觉得对方是故意这么说,来攀关系的。 但眼前这杏眼儿圆圆的少女,笑着这么一问,他们竟觉得,没认出来,一定是他们的问题! “你是……” “我是喻杏杏呀。”杏杏笑道,“前几年我大哥去京城做官,我们全家便搬去京城了。两位差爷还记得吗?” 第780章 这个人留给我,我喜欢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自报家门,两个衙差的眼都瞪大了。 “哎呦,是喻小姐啊?!这可真是……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小时候就生得菩萨座前的福娃娃似的,这几年不见,竟出落得更不得了了!” “是啊是啊,你不说,我们都没认出来!” 两个衙差都是又震惊又激动。 他们都知道,喻家人是因着喻永槐当上了大将军,这才举家搬到了京城去。 人家这位喻小姐,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宦千金了!看看这通体的气质穿着也知道,那肯定是非富即贵了!可人家没半点瞧不起他们,说话依旧客客气气的喊他们差爷,这怎么能不让两个衙差激动中又带着几分受到敬重的高兴? 杏杏笑着跟两个衙差寒暄两句,这才切入了正题:“两位差爷,我这是回乡祭祖,正好我的朋友的夫君好像出了点事,听说是被关进牢里了。我便带她来打听打听,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喻小姐太客气了。”衙差拱了拱手,“喻小姐朋友的夫君,姓甚名谁啊?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 杏杏侧身看了眼芽妹儿。 芽妹儿激动道:“我夫君叫田大雷,应是昨日被关进来的。” 一说“田大雷”,杏杏注意到,两个衙差脸色都稍稍变了变,显然是知道的。 杏杏不动声色:“两位差爷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两个衙差对视一眼,似是下了决心。其中一个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另一个做了个手势,示意杏杏她们跟上去。 等到了更僻静的角落,这里不怕旁人看见,那衙差才压低了声音:“……原来喻小姐朋友是那田大雷的亲眷。我也不瞒着几位,田大雷确实是昨儿被关进来的。” 芽妹儿脸上满是着急的神色:“他犯了什么错吗?不对啊,我夫君是个好人,平日里嘴巴虽说笨了些,但也不是会犯法的那种恶人啊。” 衙差犹豫了下,看了眼杏杏,声音压得低低的:“……田大雷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芽妹儿一听更着急了。 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夫君是得罪了什么权贵,所以被抓进来的吗! 可杏杏她们要再问时,那负责望风的衙差重重咳了声,显然是在给他们提醒,来人了。 给杏杏她们漏底的那个衙差立马站直了身子,往旁边几步,跟杏杏她们拉开距离,又赶紧给杏杏她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注意些。 芽妹儿满脸焦急之色,脑子里一团乱麻。 杏杏拉着芽妹儿的胳膊,让芽妹儿勉强站在原地。 外头的脚步声越发近了,望风那个衙差已经迎了上去:“应公子,应小姐。” 其中一道男声懒洋洋的响了起来:“嗯,昨儿爷醉着,懒得理会昨晚上抓进来那贱民。现在酒醒了,过来看看。什么玩意,得罪了我妹妹,爷非得让他长长记性不行。” 杏杏耳朵稍稍动了动。 芽妹儿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抓紧了杏杏的手,看向杏杏。 方才衙差说,她夫君是得罪不能得罪的人。 这会儿这个什么应少爷又说,得罪了他妹妹……该不会,这个应少爷提到的人,就是他夫君吧?! 正在此时,那应少爷一行人也转过了拐角,跟杏杏她们打了个照面。 那为首的,是个眼角有些狭长,生得一脸阴鸷的男子。想来应该就是那个应少爷了。 他身后跟着一位穿着打扮很有京城风格的贵女,那贵女生得也有几分美貌。想来应是衙差话里提到的应小姐。 那应少爷一行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杏杏她们,顿住了脚步。 这倒也不奇怪,杏杏与危时宴一女一男,美貌都是天花板级别,就是出现在大街上,都会引得不少人注目,更别说出现在衙门牢狱门口。 那应少爷的眼神显然更多的在杏杏身上落下,他眯了眯眼,语气沉沉的问身边的衙差:“他们是?” 两个衙差都有些僵,不知道该怎么说。 杏杏一看,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若这姓应的,跟田大雷的入狱无关,两个衙差自然可以直说,她们是想来探视犯人的。 但两个衙差这会儿这般为难,显然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姓应的,果然就是让田大雷入狱的那个人! 杏杏眸光一闪,直接道:“我们有朋友被关在牢中,我们来探望。” 那姓应的盯着杏杏,突然露出一抹阴鸷的笑来:“声音也很合我的心意……这穷乡僻壤,竟然还有这么国色天香的姑娘。” 危时宴往前一步,挡在杏杏身前,冷冷的看向那姓应的。 那姓应的“哎呦”一声,放肆的上下打量着危时宴:“你又是哪根葱?那小姑娘的姘头?……” 话音未落,危时宴直接闪身上前,狠狠一脚,毫不留情的将那姓应的直接踹飞。 那姓应的猝不及防挨了这么一脚,被踹得倒飞出去时,脸上还带着几分狰狞的难以置信之色。 那姓应的后背重重的撞在墙上,然后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二哥!” 应小姐尖声叫着,扑了过去。 两个衙差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那看上去不爱搭理人,一直没什么表情站在一旁的男子,竟然说出手就出手,且一出手还这般凌厉! 他们头大如斗,赶紧上前去扶人。 “哎呦,应少爷,应少爷!您没事吧?!” 姓应的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像是散了架。 眼前都恍惚了不少。 他强撑着支起身子,狠狠挥开衙差来搀扶的手,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好啊,敢打我?!……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他抓起来!投进牢里!我弄不死他我……” 应小姐突然小声道:“二哥二哥,这个人留给我,我喜欢……” 姓应的显然还在狂暴中,闻言冷笑一声,眼神阴鸷:“行!只要他愿意跪下给我磕头道歉,我就让他当你的狗!” 这污言秽语的,杏杏听了都直皱眉。 两个衙差更是急得不行,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危时宴一脸冷漠,朝那姓应的走去。 姓应的以为危时宴屈服了,冷笑一声,正要说什么,却被危时宴直接拽着衣领举了起来。 危时宴眼神冷冷的,看那姓应的跟看条狗差不多。 那姓应的,被衣领紧紧箍着喉咙,根本喘不上气,脸都涨青了,腿无力的在空中挣扎。 应小姐急了:“你放开我二哥!你——” 但她纵然再馋危时宴的美色,这会儿却是也被危时宴的气势所摄,不敢上前。 应小姐只能拿两个衙差撒气:“你们傻了是不是!还不赶紧把这贼人拿下!他这是想要了我二哥的命!” 两个衙差为难的看了一眼杏杏。 他们显然是得罪不起这两个姓应的。 可这公子又显然是杏杏带来的人…… 杏杏上前,劝道:“宴哥哥,再下去那人要憋死了。” 危时宴倒是很听杏杏的。 他直接把手上的人甩垃圾似的甩开。 姓应的今日第二次后背撞到了墙上。 这次他又吐出一口血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偏生每次呼吸都牵动着背后撞到的地方,那叫一个疼的地道。 姓应的这下是彻底癫狂了,他阴鸷的眼中满是猩红色,一边狼狈万分的支起身子,一边吼那两个衙差:“你们再愣着不动,我就让县令直接撤了你们的职!给我把他们拿下!我要把他杀了!都杀了!” 两个衙差对视一眼。 他们谁也惹不起啊。 一个衙差咽了口唾沫,上前安抚姓应的:“应少爷别急,我们俩肯定打不过他,先去叫人……” 另一个衙差脚底抹油就跑,想着先把县令叫过来! 当然,他要跟县令强调,那位喻小姐,她哥可是鼎鼎有名的将军喻永槐! …… 仇县令一听衙差十万火急的禀告,脸都白了! 衙差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他上任的时候,就查过他们这马坡县有什么不能惹的人。 一个是大学士柳家祖宅的人,不能惹。 还有一个,就是姓喻的! 谁都知道,这马坡县有个喻家那是了不得,文有状元喻永柳,武有将军喻永槐!甚至喻家收养了个小姑娘,那都是被封作了郡主! 旁人不清楚,他这当人父母官的,哪能不清楚! 一听说是喻家小姐跟他座师的儿子女儿起了冲突,他心都停跳了一下! 他的祖宗哎! 仇县令抓起官帽就往外跑! 他生怕他去晚了,他座师的儿子女儿能把人家郡主得罪的死死的! …… 应天泽倚着墙坐着,阴狠的看着危时宴。 应玉琼见应天泽没什么大碍,对危时宴的心思倒又是蠢蠢欲动了。 ——实在是,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好像每一处都长在她心上似的男子! 这错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上一个,着实有些可惜了! 就是,着实也太胆大包天了,连她二哥都敢打! 应玉琼这般想着,倒是劝起了危时宴:“……你是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我劝你,趁着事情还没不可挽回前,赶紧跟我二哥认个错,我再帮着跟我二哥说说好话,最起码能免你一条命。” 危时宴根本不理她。 应玉琼在应家时就是众星捧月大家都哄着的嫡幼女,这跟着她二哥出来玩,因着应家的身份摆在那儿,也是处处被人哄着让着。 她觉得她说这番话,已经是很给那俊美青年面子了,也很为他着想了。 但偏生对方连看她一眼都不看,就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妖精似的小姑娘身边。 偶尔有什么反应,也是那妖精似的小姑娘说了什么话,他才会有回应。 应玉琼愤恨极了,咬了咬牙,凑到她二哥身边,攀着她二哥的肩膀低语道:“二哥,等会儿仇叔叔带人来了,把他们拿下后,你要那个女的。至于那个男的你打他一顿出气后,把他给我。” 向来疼妹妹的应天泽冷冷扯了扯嘴角。 打他一顿? 呵! 他必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打他一顿,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饶是自己亲妹妹求情都不行! 应天泽心里已经想了十八种酷刑,誓要一一用在危时宴身上! 看着那对兄妹不怀好意的低声商议着什么,芽妹儿有些焦急,脸都白了。 她知道杏杏的哥哥在京城当大官,但,不是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吗? 再说了,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别因为要救她夫君,把杏杏跟时公子都搭了进去…… 杏杏见芽妹儿牙齿都在微微打颤,她轻轻的攥着芽妹儿的手,低声安慰:“放心,没事的。” 杏杏的话好像有什么魔力,芽妹儿那焦虑不安的心,被抚平了不少。 杏杏也没理会那对兄妹,只静静的等着仇县令过来。 仇县令跑出了他为官多年的最快速度,官袍都跑得散开了,他手下的衙差们跟在后头,好悬都没跑过他。 应玉琼见仇县令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时间还有些感动,心道,等她回去后,一定在爹爹面前帮这仇叔叔说几句好话。 心里这般想着,应玉琼起身迎上去,开口也带了几分委屈:“仇叔叔,你看那贼人把我二哥打成这么样子了!” 仇县令还没喘匀气,下意识顺着应玉琼指的方向看过去。 座师的二儿子狼狈的倚坐在墙那儿,嘴角还有血迹,灰头土脸的,确实看着挺惨的。 但…… 仇县令颤巍巍的看向杏杏她们。 他虽说没见过杏杏,但也听说过,福绥郡主生得美貌绝伦…… 对面有两名女子,一名男子。 那男子虽说生得也是过于貌美,但性别不符,也不像是女扮男装,先排除。 另一个,梳的是妇人发式,没听说福绥郡主嫁人了啊,也排除。 最后就剩下那个,美貌不凡的少女了…… 仇县令看向杏杏,吞咽了下——倒不是垂涎杏杏的美貌,这实在是人紧张之下的下意识反应。 仇县令这边还在心里分辨谁是郡主,应天泽却已经叫嚣起来:“仇叔!我要那个贼人受十八种酷刑!我要他死!你要替我主持公道啊——” 他话音还未落,就见着仇县令猛地转身,大迈步朝他走来。 第781章 什么时候赐婚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应天泽还以为仇县令要扶他,他理所当然的伸出手去。 结果应天泽是万万没想到,仇县令走到他面前,牟足了劲,甩了他一个大耳巴子! 应天泽被这一大耳巴子打得脸都歪到一旁,脑子嗡嗡嗡的,人都傻了! 应玉琼也被这一耳光给弄傻了! 其实别说应家兄妹了,就是仇县令带来的衙差们,也都傻了! 他们以为仇县令带他们过来,是来给应家兄妹找场子的——毕竟,前几日应家兄妹在马坡县,那可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仇县令对应家兄妹那简直是有求必应,甚至,有衙差私底下听闻,这应少爷看上了仇县令刚纳的一名姬妾,仇县令都毫不犹豫的奉上了! 说句仇县令把这应家兄妹当成是金疙瘩供起来都不为过! 就这,仇县令怎么就突然动手打了那宝贝金疙瘩一耳巴子?! 看上去还没留手,打的实实的! “你疯了?!”应天泽回过神来,怒不可遏,眼里满是怨毒! 仇县令一脸的痛心疾首:“天泽!我看你是还没醒酒!你往日也是个正直善良的好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等事?!” 应天泽被仇县令这话说的,原本的怒气都为之一滞。 正直善良?! 谁?! 他?! 应玉琼也是目瞪口呆。 不是,正直善良?她二哥跟这俩词,有一铜板关系吗?! 还没等应天泽跟应玉琼想明白,这对兄妹就见着平日里待他们总是一脸慈爱关切的仇县令,苦大仇深,痛心疾首的对着他们重重叹了口气,然后转身,朝着杏杏的方向深深一拜:“下官仇山印,见过郡主。” 郡主两个字一出,在场的人,除了仇山印,杏杏,还有危时宴三人,其余人都呆住了,整个场地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应天泽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 他自是知道,仇山印不敢拿这种事来糊弄他。 所以…… 应天泽有些僵硬的转过脖子,看向杏杏。 脖子处甚至都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郡主……你……”话都说不利索了。 杏杏没理会应天泽,她看向仇山印。 少女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仇县令,这两位,跟你关系匪浅?” 仇山印后背都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知道,他不能一昧推托。 仇山印一脸的痛心疾首:“是的,回郡主的话,这二位是我座师的儿女。他们来马坡县玩耍,却不曾想竟然冒犯了郡主……还好郡主无碍,不然,下官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杏杏“哦”了一声。 “无碍?仇县令怎么知道本郡主无碍?”杏杏道,“这狂徒对本郡主口出狂语,让本郡主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这话一出,仇县令只觉得冷汗流得更欢了。 这意思就是,不想轻轻放过了。 仇县令冷汗涔涔的看了眼应天泽应玉琼兄妹。 他方才那一巴掌,其实就是想先发制人,让郡主看在他已经打了人的情况下,也别太计较了。 “郡主……”仇县令面色难看,最后咬了咬牙,“郡主想如何惩处?” 杏杏弯眼一笑:“县令大人言重了。他们言语冒犯我的事,我的朋友已经帮我出过气了。不过,这两位既是仇县令座师的儿女,却是如此德行,让人不免怀疑仇县令座师府上的家教来,进而再怀疑起仇县令座师的品性来,这实在是不太妙……仇县令,你说是吧?” 杏杏语气轻飘飘的,仇县令却听得脸都白了。 他座师是他参加院试时的主考官,这两年眼看着能再往上升一升了,在这关头,要是得了福绥郡主这样的判语——到时候福绥郡主再在皇上面前那么提上几句,断了晋升之路…… 怕是他座师能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看着仇县令的脸色,杏杏倏地又笑了。 她故意说这些,其实是试探的。 “对了,说起来,我朋友的夫君,昨儿不知怎么得罪了应小姐,被应少爷关进了牢中。”杏杏岔开了话题,微笑道,“我想问问,我朋友的夫君田大雷,是如何得罪应小姐的?” 应玉琼哪里敢得罪郡主,她白着脸,再不复先前的张狂跋扈,唯唯诺诺道:“……他,他撞到了我的丫鬟……” 芽妹儿还处在杏杏竟是郡主的震惊中,听得应玉琼这般说,她忍不住叫了出来:“撞到?……就,就因为这个,你们就把他关进大牢里?!” 应玉琼看着还有些委屈:“那么个莽汉,撞到我的丫鬟,我让他跪下道歉,他还同我吵!……我给他点教训怎么了?” 芽妹儿气红了眼,浑身微微颤着,说不出话来。 仇县令立刻大喝一声:“简直荒唐!” 仇县令扭头吩咐衙差,“本官昨儿忙于公务,竟不知还有这等荒唐事!……你快去,把昨儿那位蒙冤入狱的田,田田壮士,放出来!” 他田了几声,着实想不起那个名字了,含糊的用“田壮士”来代替。 应玉琼一张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却是半句话不敢多说。 田大雷很快被放了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头上还沾了几根稻草。 看着状态倒还好,就是走路时一瘸一拐,显然受了些皮肉苦。 芽妹儿红着眼迎了上去:“大雷哥!” 田大雷瞪大了眼:“芽妹儿,你咋来了?……他们,他们把你也抓来了?” 芽妹儿又想哭又想笑:“没有,是,是杏杏救了你……” 这边小夫妻刚刚团聚,那边仇县令赔着笑脸:“郡主,这人也放了,您看这事……” 杏杏上前几步。 应天泽与应玉琼明显都往后瑟缩了下。 仇县令赔着笑脸,紧张的不行,生怕杏杏做些什么。 杏杏道:“你们仗势欺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也有你们欺负不动的时候?” 她直起身子,淡淡道:“我会写信给你们父亲,好好问一问,他到底怎么教导子女的。” 这话一出,仇县令忍不住“嘶”了一声,应天泽应玉琼兄妹俩脸色都变了。 应天泽应玉琼兄妹俩都清楚,依着他们爹的性子,怕是会因着这封信惶惶不能终日,摆在明面上的解决法子就是,好好“管教”一番这对惹祸的子女,让这劳什子郡主出了气。 也就是说,等他们回家,跪祠堂都是轻的,怕是一顿毒打少不了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好几顿。 应天泽与应玉琼都面如土色。 仇县令流着冷汗,赔着笑:“郡主说的是,郡主说的极是……您看,要不下官在咱们县里最好的酒楼设宴,给郡主以及郡主的好友赔罪道歉,郡主能否赏脸?” 杏杏很干脆的拒绝了:“不必了,我们要回去休息。且我今日还有旁的事。” 仇县令自然也不敢强求,点头哈腰:“是是是,我这就派人套马车送郡主回去。” 杏杏更是拧眉:“也不必,我们有马车。仇县令若是闲,也可以给你座师写封信,建言一下你座师府上公子小姐们的教养问题。”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仇县令脸上五彩纷呈。 杏杏看向一直扶着田大雷的芽妹儿:“……你夫君怎么样?” 田大雷都做好了受折磨的准备,却没想到,他媳妇儿的手帕交变成了郡主回来了,还救了他。 田大雷这会儿人还恍惚着呢,听着杏杏问芽妹儿,他赶忙道:“我,我没事。皮糙肉厚的,一点皮外伤不打紧。” 杏杏还没开口,仇县令在一旁很是上道的赶紧开口:“这位壮士入狱,实属我这座师家的公子,不懂事,不懂事了!这样,这位壮士的诊资就由下官来出,下官来出!” 仇县令就差把胸脯拍的震天响了。 芽妹儿瑟缩了下,不太敢接这个话。 这仇县令到底是个大官啊! 田大雷还在犹豫。 杏杏直接替他们拍了板,颔首:“可以。还是仇县令想的周到。” 仇县令喜出望外,可算让他找到了个能弥补的地方。 仇县令殷勤道:“应该的应该的,更何况这位壮士……平白无故受了这牢狱之灾,也算是我的一桩疏忽,总要有所补偿的。” 杏杏不置可否。 芽妹儿则是有些忐忑不安。 仇县令是个贪财的,给他们赔偿? 这……这能不能要啊? 芽妹儿惴惴不安的看向杏杏,杏杏仿佛读懂了她心中所想,朝她略一点头——这是你们应得的。 有了杏杏这态度,芽妹儿这才敢收了仇县令让人送来的补偿——一个盖着红盖布的托盘。 芽妹儿鼓起勇气上前掀了那红盖布,手一抖。 托盘上赫然摆着十锭银锭子! 那银锭子,一锭少说也是十两银子的。也就是,这是一百两银子! 芽妹儿吓得连连摆手,惶恐不安:“这,这不行,使不得使不得。饶是去看最好的大夫,买最好的药来养着,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仇县令慈眉善目:“应该的。总要给些额外的补偿的嘛。也不好让你男人白挨了一次牢狱之灾。” 芽妹儿跟她男人田大雷都是淳朴的庄稼人,他们都觉得这银子烫手得很。 芽妹儿有些为难的看向杏杏,压低了声音:“……杏杏,你帮我跟仇县令说说,我们真不能拿那么多。不然我们成什么人了?” 杏杏没有压低声音,她道:“没事,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这是仇县令替应少爷应小姐道歉的诚意。” 杏杏一抬眸,看向仇县令,“仇县令,你说是吧?” 仇县令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芽妹儿犹豫再三。 她其实觉得,一锭银子都太多了。 芽妹儿低声同田大雷说了几句什么,小夫妻俩最后还是选了一锭。 “一锭就够了。”芽妹儿道。 仇县令赞道:“两位真是高风亮节,高风亮节啊。” 应天泽眼神露出几分不屑来。 真就是泥腿子,送上门的银子都不敢拿! 芽妹儿与田大雷可不管应天泽怎么想,他们只求一个无愧于心。 等处理完了赔偿的事,杏杏便不再管仇县令的殷殷挽留,带着芽妹儿与田大雷回了南坨村。 在回村子的路上,芽妹儿对着杏杏都有些拘谨了。 郡主,在芽妹儿的认知里,那是好大的官呢! 就更别提田大雷了。 他到现在还都有些懵呢。 杏杏无奈一笑。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才隐瞒身份。 好在,差不多快到南坨村的时候,芽妹儿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握住杏杏的手,真挚的道谢:“杏杏,多谢你。” 杏杏看着芽妹儿主动握过来的手,笑的眼睛亮晶晶的。 等把芽妹儿与田大雷送回家,杏杏便带着危时宴直接回了喻家老宅。 喻永桂带卿霜去小溪边玩耍了,留了话,说是等杏杏她们回来了,就让人去溪边寻他们,他们再一道去喻家祠堂那边。 今日才是重头戏。 杏杏跟喻永桂回乡祭祖,在喻家祠堂那准备开三天的流水席。 他们两个当小辈的,用不着过去那么早。 反正银子都使出去了,自有族人帮他们安排的妥妥帖帖。 …… 皇宫内。 聂皇后自打从太子那知道了杏杏与危时宴已经踏上归途后,天天在地图边上数着日子算杏杏与危时宴已经到哪里了。 杏杏很是体贴,几乎每到一处驿站都会催危时宴写一封家信报平安,是以危时宴这段时间的家信一封接着一封。 这段时间,一封接着一封收家信的危时卿心情那叫一个阳光灿烂。东宫的属官们都觉得最近他们太子殿下脾气简直好的犹如弥勒佛在世。 聂皇后也欢喜的不行。 虽说大多数家信上都是寥寥几句,但聂皇后想着很快能与十多年未曾见面,亏欠了许多的次子相见,那只言片语她一遍遍的看,都快看出花来了。 “阿宴家书上说,他跟杏杏回乡祭祖了。”聂皇后看着新到的家书,喜上眉梢,转过头就去催嘉正帝,“祖都祭过了,你什么时候下旨赐婚?” 嘉正帝无奈:“最起码……等两个孩子回京后,先问问他们的意见吧?” “阿宴肯定是愿意的。”聂皇后一口断定,“我是阿宴的娘,我能不知道孩子心里怎么想的么?……更何况杏杏都愿意为了阿宴只身犯险,这样的情谊,又怎能辜负了?” 第782章 返京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皇后说的极是,但朕想着,还是等两个孩子回来,问过二人的意思,再下旨。” 嘉正帝这般一说,聂皇后觉得也不是不行,她转了话题,“西邑人这般挑拨我朝与南诤,狼子野心可见一斑,陛下还是要早早应对才是。” 南诤便是如今大夏朝通称的南蛮,甚至南诤人更愿意被称为南蛮,他们觉得“蛮”之一字,孔武有力,听上去就武德充沛。 嘉正帝颔首:“朕已经给南诤去了国书,将西邑人的阴谋告知。他们国主今日也回了国书,说是险些中了狡诈西邑人的阴谋,愿意派一位公主来我大夏,永结两朝之好。” 聂皇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嘉正帝:“公主啊……” 嘉正帝无奈道:“皇后这般看朕做什么?朕都一把年纪了,都是当皇祖父的人了,难道还再纳一位公主?” 先前穆如珺发动,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嘉正帝与聂皇后当了皇祖父皇祖母。 嘉正帝本要大办,但皇室供奉为龙凤胎批命,说两位小殿下命格贵不可言,福运在身,又逢初生,大办反倒会过犹不及,损其福气。 再加上双生子本就艰难,为保两位小殿下平安,皇室供奉上奏,等两位小殿下周岁时再行大办,昭告天下。 当时聂皇后一听“福运在身”四个字,心就刺痛了下。 毕竟,她的阿宴,刚出生时,也是朝中供奉赞过福运昭然的命格,可为了整个大夏的百姓,她的阿宴,被他们献祭了一身的福运,变成了灾厄之身…… 这是聂皇后一生不能释怀的痛。 是以当她听说她的孙子孙女身带福运的时候,难免会更谨慎些。 皇室供奉说要韬光养晦的养着,她是头一个应下的。 是以如今两位小殿下,连大名也没起。嫡长孙女起了个娇娇的乳名唤着,嫡长孙起了个小石头的乳名唤着。 嘉正帝一提到“都是当皇祖父的人了”,聂皇后就不由得想到了两个孙子孙女,眉眼都柔和了些。 嘉正帝一看,聂皇后神态和缓了不少,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不能让他的皇后误会,他人老心不死,还想再纳个公主。 “咳,所以朕想着,咱们阿宴已经有了心上人,老四也赐了婚,老六以下年纪还小。就看看咱们阿羽跟老五,愿不愿意娶个公主了。” 聂皇后一听,眉头稍稍拧了起来:“……阿羽性子跳脱,还是个孩子性子。那南诤的公主,我就担心是个蛮横粗鲁的性子……还是再看看,我还是想着阿羽自己挑个可心的。” 嘉正帝立即表示:“皇后放心,朕就是让阿羽看看。咱们阿羽如果不愿意,我就下旨给老五与那公主赐婚。绝不强迫咱们阿羽。” 聂皇后彻底满意了,点了点头,给了嘉正帝一个柔柔的笑:“都听陛下的。” 嘉正帝一看聂皇后的笑,只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忍不住上前握住聂皇后的手,动容道:“皇后……” 就想拉着聂皇后往帷幕后面去。 聂皇后脸上微红,抽出手来,啐了嘉正帝一口:“都老夫老妻了,陛下还为老不尊……这还是白日呢!” 嘉正帝被聂皇后这一口啐的,魂都要飞了。 他就爱聂皇后这般生动的娇俏模样。 嘉正帝哈哈一笑:“好好好,那朕与皇后晚上……” 聂皇后赶紧捂住嘉正帝的嘴。 这人可真是,老不羞! “我有两日没见娇娇与小石头了。方才阿卿来送阿宴写的家信,还说娇娇这两日很爱笑,见谁都笑。我要去趟东宫。”聂皇后想起娇娇俏俏的小孙女儿,就心头软成了一汪水。 嘉正帝点头,还有些遗憾:“皇后去吧。朕还走不开,晚上朕再来看看皇后。” 实在是聂皇后去,那还好。 他这个当皇帝的亲自去东宫,未免就有些违反了皇室供奉说的低调。 他也就只能等天气很好的时候,太子与太子妃把两个孩子带上,抱来给他瞧瞧。 嘉正帝叹气。 …… 聂皇后要微服去东宫,危时羽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钻了出来,抱着聂皇后的胳膊不放,在那撒娇:“母后,我们一起去啊。” “多大的人了,没个正形。”聂皇后嘴上嫌弃着儿子,实际上却是笑着的。 娘俩只带了几个宫女侍卫,轻车简从的去了东宫。 穆如珺那边早得了通知,早早在东宫门外相迎。 聂皇后见穆如珺要下拜,上前托住穆如珺的手:“我早就说了,你生了娇娇与小石头,劳苦功高,要好好养着身子。我今日微服过来,就是不想你还得操持接驾……让人通知你们一声,也是担心我来的不凑巧。” 穆如珺笑道:“我知道母后体恤我,但我不能不识礼啊。而且这段日子我一直好好养着身子,母后就是现在带我去跑马都不成问题,更别说行个礼了。” 聂皇后很喜欢穆如珺的爽利性子,婆媳二人关系也向来融洽,两人说说笑笑进了东宫。 危时羽跑的比他母后大嫂还要快一些。 他这个当人叔叔的,要不是娇娇与小石头有供奉批命,得低调养着,他早就把他的皇子所搬空一半送给他的两个可爱侄子侄女了。 娇娇与小石头没养在危时卿与穆如珺的正院,而是专门辟了一间阳光极好的楼阁养着。 白日里穆如珺便过来,一边处理东宫内务,一边陪伴两个孩子。 危时羽冲进那楼阁时,两个小家伙正被乳母抱着,在院子里走动着晒太阳。 娇娇果然如危时卿说的那般爱笑,见着危时羽,便咯咯的笑着,还冲危时羽伸出小手。 可把危时羽给稀罕坏了,熟练的从乳母手里接过娇娇,抱在怀里。 那动作一看,那叫一个娴熟啊。 危时羽还有些得意:“……上次我想抱娇娇跟小石头,母后你说小孩子娇嫩,怕我不会抱,伤着他们。我回宫后可跟宫里那些老嬷嬷苦学了好一会儿,宫里的枕头都快被我抱出花了。” 聂皇后那叫一个无语。 他要是把这样的精神用在学业上,何愁大学士隔三差五就来找她跟嘉正帝告状? 穆如珺也忍不住直笑:“我看阿羽这架势,母后还是早点给阿羽娶个皇子妃,自己生一个过过瘾吧。” 聂皇后深以为然:“如珺说的不错。” 危时羽没想到这都能扯到他的亲事上去。 他想了下,倒也没反对:“……那我要个长得好看的。不过分吧?” 聂皇后故意道:“好看的?那也得人家好看的姑娘能看得上你啊。” “哎,母后只管放心,就母后给我的这张脸,谁见了不喜欢?” 危时羽抱着娇娇,头也不抬,十分自信。 倒也不怪他自信,着实是聂皇后本人天姿国色,生的三个儿子,个个都是姿容一绝。 聂皇后幽幽道:“是吗?我生的几个里,顶数你最丑。” 危时羽抱着孩子都僵住了。 哈,他最丑? 他大哥生的比他好看,这确实是事实。 但母后也许久没见他二哥了吧? 怎么就能断定,他二哥生的比他好看? 他他他,他不信! 他绝不信他是最丑的那个! 聂皇后又抱了会儿娇娇与小石头,都打算走了,回头一看,小儿子还在那沉思。 聂皇后唤他几句,他才如梦初醒,快步上前,拉住他母后的胳膊,低声的问:“母后,我真是最丑的那个?……您别是许久没见我二哥,就觉得他好看吧?” 聂皇后没想到随口一句,小儿子惦记到这会儿,她都气笑了。 她的阿宴出生的时候,就长得跟菩萨座下的小金童似的,白白嫩嫩的可好看了。 哪像阿羽,出生就皱巴巴的,紫皮小猴子一个,也就是长开了越长越好看。 但比起打小就特别好看的阿宴,那肯定还有不少距离啊。 “不是我说,你二哥小时候生的比你大哥还好看,”聂皇后幽幽道,“比你好看,很难吗?” 危时羽目瞪口呆。 比他太子大哥还好看?! 聂皇后看着长长宫道上方的一角澄碧天空,嘴角翘了起来:“你也不必着急,再过几日,你二哥就回来了。到时候你看看就知道了。” …… 此时的危时宴,正在与杏杏在路上纵马狂奔。 两人打了个赌,谁先到下一个驿站点,谁就赢了。 杏杏骑术其实已经算很好了,但危时宴显然更是技高一筹,总是稳稳的比杏杏快半个身位。 等快到驿站的时候,危时宴却稍稍控了下速度,让杏杏反越了他半个身位。 谁知杏杏赢了并不高兴,微微喘着气,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勒着马缰掉头,气鼓鼓的瞪向危时宴:“你让我做什么啊?” 危时宴则有些语塞,过了会儿才有些不确定道:“我想让你赢……是不是我做错了?” 杏杏原本还觉得她宴哥哥这样放水是看不起她。 结果危时宴这样一解释,她立马不气了,而且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 杏杏只能涨红着脸解释:“下次不要这样啦。我是想靠自己真本事赢的。” 危时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和好如初,一起翻身下马,进了驿站。 骑着马从后头追来的喻永桂看到这一幕:“……” 可恶,这一路怎么看这两人都不对劲! 看他回府后,不好好的跟家里长辈告上一状! 他们杏杏,这眼见着就要被人拐走了! 最让他难受的是,卿霜中途接到一封传信,临时有事先走了,说等办完那事,再回京去找喻永桂。 也就是说,喻永桂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天天看着自己妹妹跟旁人气氛不对,暗流涌动…… 那叫一个痛苦啊。 喻永桂摇头晃脑的下马,进了驿站。 结果就见着杏杏跟危时宴坐在大堂里,两人正坐在一处,听着驿站的小二报着菜名点菜。 两人坐的不是很近,最起码中间还有一段很正常的距离。 但喻永桂看着,就觉得这两人怎么看都怎么有鬼。 他咳了一声,上前。 杏杏听到动静,抬头,对着喻永桂一笑:“四哥你来啦?我方才点了三个菜,你看看,你想吃什么,再加两个呀?” 喻永桂心里舒服不少,“嗯”了一声,坐到他们对面,随意加了两道菜。 小二去后厨了,结果喻永桂就见着,危时宴很是自然的拎起水壶,替杏杏把茶杯又烫了下,然后把烫过的茶杯放到杏杏面前,给杏杏斟满了茶水。 喻永桂:“!!!” 虽说他们这几个当哥哥的,在外也会这般照顾杏杏,但眼下做这种事的人,是向来待人都很冷淡的二殿下危时宴啊! 这就很不对劲了啊! 这危时宴,待他妹妹,也太无微不至了吧?! 他也不是那等性子的人啊?! 喻永桂还在那瞪着眼。 杏杏倒是先发现了喻永桂的异常。 她好奇的“咦”了一声:“四哥你怎么看上去怪怪的?是因着卿霜姐姐不在的关系?” 喻永桂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从前卿霜在,他大半注意力都在卿霜身上,这些细枝末节就没注意过。 今儿一看,危时宴这动作娴熟自然的,就连杏杏也没半点异样,说明什么,说明这样已经很久了! 喻永桂只觉得,完了,家里这小白菜,不会已经被人连盆带土都端走了吧?! 喻永桂绝望的闭上了眼。 出来替皇帝老儿办了趟差事,把自己亲妹妹都给皇帝老儿搭出去了! 随着京城越来越近,路上的人也越发多了。 杏杏也就不骑马了,偶尔杏杏在马车里还能看到几个熟人出来踏青的身影。 杏杏想着低调,也没跟她们打招呼。 危时宴那张脸也太过瞩目,杏杏干脆也让危时宴别骑马了,跟她一起坐马车进京。 危时宴没有异议。 离京城还有二十里的时候,在折柳亭那,杏杏他们遇到了一支队伍。 带队的人,是骑在马上的危时羽。 危时羽骑马朝着杏杏他们马车疾驰而来,隔得还有三丈远的时候,就大喊一声“杏杏”! 杏杏掀开车帘,讶然的笑:“三殿下?” “我奉命来接你们!”危时羽点头,又有些迫不及待的,往杏杏身后看。 第783章 他应该在马车底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自是知道危时羽在看什么。 杏杏回过身去,问询似得看向危时宴。 危时宴沉默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杏杏便直接跳下马车。 危时羽有些激动,勒住缰绳的手都有些僵硬,他翻身下马,因着身体僵硬,动作显得有些可笑。 危时羽又期待又忐忑,神色复杂的看向杏杏身后的马车。 他是生辰时才知晓,那排行在他之上的二哥竟还活着。 且不仅如此,他也了解了他二哥是为着什么,整整十八年都无法显于人前。 他二哥,为着苍生百姓,付出太多太多。 说是想赶紧看看二哥生得是不是真像母后说的那样比自己好看,其实是危时羽向嘉正帝请旨来接他二哥的一个借口。 危时羽只是想,比所有人,都早一些见到他二哥。 车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掀起,一道身影从马车里出来。 阳光打在那道身影上,危时羽倏地睁大了眼。 他觉得他母后还是说的委婉了。 他二哥,这,这岂止是好看! 简直就是神仙下凡一样! 危时羽嗓子有些干涩,上前两步就不敢再动了,干巴巴的叫了一声“二哥”,他结巴了下:“我,我是你三弟……” 危时宴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微微有些触动。 三弟,他自是记得的。 他坐上离京那马车的时候,他三弟走路还不稳,踉踉跄跄的追在马车后头要哥哥。 大概是想起了年幼时的回忆,危时宴眼中神色复杂。 但这么多年跟亲人不曾相见,隐在危时宴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之下的,其实多少还带了些不知该如何跟亲人相处的不知所措。 危时宴下意识看向杏杏。 杏杏鼓励似的看向危时宴。 危时宴定了定心神,薄唇微动,似是想叫一声三弟。 危时羽也非常期待的看向这个二哥。 ——是的,自打见了这二哥第一面,危时羽已经完全被这个二哥(的脸)给俘获了! 二哥天下第一好! 太子大哥都得靠边站! 但危时宴终究还是僵着没能开得了这个口。 危时羽有些失落。 杏杏却深知危时宴的性子。 他叫不出口,不是他不在意亲人,恰恰相反,是他太过在意,所以才不知如何跟亲人相处。 杏杏上前,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危时宴的胳膊。 这是两人都做习惯的一个小动作。 危时羽却倏地瞪大了眼。 他出发前,太子大哥还千叮咛万嘱咐,说他二哥性子冷淡些,不喜旁人触碰,让他识趣点,别黏黏糊糊的,去惹他二哥不高兴。 可可可,可杏杏明明就碰的很自然啊! 危时羽还就不信邪了。 他鼓足勇气又上前两步,似是也想要跟他二哥来个击掌之类的。 但危时宴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危时羽又瞪大了眼! 受伤,很受伤! 你退后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小小的动作伤害真的好大! 危时羽这半大少年脸都青了! 危时宴下意识退了半步后就明显反应过来,他僵在那儿,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危时羽说。 杏杏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上前低声解释:“你二哥……十八岁之前,旁人是不能碰他的。他习惯了,避开旁人触碰,也是为了对方好。” 危时羽一听,想起了亲哥这十八年来的境遇,心头还有些酸涩。 可再一想,不对啊,你咋就碰的那么自然?! 危时羽跟杏杏也很熟了,怀疑的一眯眼,直接问:“那你?” 杏杏“哦”了一声,很理所当然道:“我跟你们都不一样。我打小就跟宴哥哥一起玩。” 危时羽酸了,酸了,彻底酸了。 这宴哥哥,叫的可真亲热! 他叫一声二哥,他二哥都还没理他呢! 半大少年的一颗心都要碎了! …… 危时羽接上杏杏跟危时宴,就直接去了宫里。 他也不肯骑马了,非要钻进马车,跟他二哥,杏杏待在一起。 好在马车宽敞,喻永桂是骑马的,马车里就只有杏杏与危时宴两人,再坐一个半大少年,也绰绰有余。 危时羽就坐在马车里,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这么一路进了京城。 有数月没回京了,杏杏离开的时候天还热着,眼下都已经转冷了。 杏杏掀开车帘,往街道外看了看。 危时宴很自然的递给杏杏一个果子。 杏杏也很自然的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啃着果子看着街道上的情景。 危时羽忍不住道:“二哥,你不给我一个吗?” 危时宴这会儿已经没有当时初见这个三弟时的不知所措了——大概是这个弟弟太过自来熟了,在他那边,好像从没有这十几年的隔阂未见。 连带着,危时宴也就这么接受了。 危时宴人已经倚靠在了车厢壁上,神色平静,淡淡道:“自己拿。” 危时羽:“???” 不是,我亲哥,你是否差别对待的太过明显? 到了杏杏那边,就是你主动给人家递果子。 到了我这,就是,“自己拿”?! 大概是亲弟的眼神太过悲愤,危时宴顿了一下。 虽然他不是很理解,就是一伸手拿个果子这种小事,他这弟弟怎么看上去还悲愤交加的? 危时宴想,大概是这孩子被母后大哥他们太过娇惯了。 危时宴冷淡的看着危时羽。 危时羽想说什么,就见危时宴冷淡的拿了一个果子,往他这边一递。 危时羽只觉得整个人都晕头转向了! 他懵懵的接过那果子。 他二哥! 给他递果子了! 他神仙似的二哥! 给他递果子了! 危时羽简直是怀着朝圣的心情,把那个果子给吃了的! 这是他二哥亲手给他递的果子! 小口吃着果子,趴在车窗上看着外头街景的杏杏似是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感动的泪汪汪的危时羽。 她探究的看了一眼危时宴,意思是你弟怎么了? 危时宴冷漠摇头。 不知道。 不关心。 看上去像是个傻子。 真是他亲弟? 杏杏失笑。 在路过某个店铺时,杏杏突然叫了停。 马车依言停下。 杏杏飞快道了一句:“等我一下。” 然后跳下了马车。 危时宴掀起车窗窗帘,往外看去。 危时羽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他一是好奇杏杏下车做什么,二是好奇他二哥这一路都没往外面看,这会儿又是在看什么? 结果就见着杏杏进了路边喻家商行的铺子。 危时羽还想再看看他二哥在看什么,结果就见着他二哥放下了车帘。 危时羽:“???” 敢情他二哥也是在看杏杏这是去干嘛是吧! 不是,二哥,你对杏杏的不一样,是不是也表现的太过明显了? 危时羽心情复杂。 怪不得他母后说过,杏杏对他二哥而来,是特别不一样的重要之人。 这相处还不到一个时辰,危时羽已经彻底明白了。 …… 杏杏很快去而复返。 她拎了一个食盒回来。 危时宴掀开车帘,先接过杏杏手里的食盒,放在一旁,又伸手出去,把杏杏拉上了马车。 危时羽麻木的看着自家二哥与杏杏交握的手。 杏杏坐下后,笑着跟危时宴危时羽解释:“方才那铺子,是我家的产业。我带了几车家乡的土特产回来,交代了一下铺子里的掌柜,我与四哥要先回宫复命,让掌柜把那几车土特产先送去喻家。哦对了,还有这个……” 杏杏举起手里的食盒:“我家那铺子是做点心的,有几道点心做的十分可口。宴哥哥你尝尝,我都挑的你喜欢的口味。” 杏杏掀开食盒盖,十分期盼的看向危时宴。 危时宴在杏杏期盼的眼神中捻了一块放入口中,然后点头:“确实不错。” 杏杏便十分高兴的笑弯了眼。 这才看向危时羽,招呼道:“三殿下,你也来尝尝啊?” 危时羽麻木的想,好家伙,杏杏你对二哥,也够不一样的…… 危时羽麻木了,捻了块点心放入口中,嚼嚼嚼。 嗯,确实好吃。 勉强抚平了他逆流成河的忧伤。 马车一路驶向皇宫。 危时羽探出头去刷了个脸,守宫门的侍卫便直接放行了马车。 马车一直在御花园入口那停了下来。 接下来是不方便马车进入的。 危时羽先跳下了马车。 紧接着是危时宴,再然后是杏杏。 危时羽看着危时宴下车后自然回身伸手扶杏杏下车,已经麻木了。 就好像,是有次他非要跟着太子大哥还有他嫂子,出去玩一样。 就那种,他说不出来的氛围。 让他觉得,他不该在马车里,他应该在马车底。 危时羽觉得,他的心冷冰冰又硬邦邦。 喻永桂看了一眼危时羽,心道,傻孩子,你以为他为什么不坐马车? …… 危时羽带着危时宴,杏杏,喻永桂一行人往昭阳殿方向去。 嘉正帝,聂皇后,都在昭阳殿等着他们。 途径御花园时,有三三两两的妃嫔正在赏花。 那三三两两的妃嫔便在高位妃嫔的带领下,过来给危时羽见礼:“三殿下。” 危时羽客客气气的还了一礼:“蓉妃娘娘安,几位娘娘安。” 杏杏与喻永桂也跟着施礼。 这蓉妃也是后宫的老人了,不争不抢的,后来生下了二公主,靠着资历被封了妃。 蓉妃笑道:“许久没见郡主来宫中了,郡主看着好像又长高了些。” 这倒不是蓉妃说客套话,杏杏也觉得自己长高了些。 她研究了下,觉得是那山洞寒潭中的鱼,加快了她长高的进程。 一阵寒暄后,蓉妃的眼神在危时宴与喻永桂身上顿了顿,最后落在了危时宴身上。 蓉妃看的都有些胆颤心惊的。 无他,这个她不认识的青年,生得当得上一句天姿国色! 这容色之中,又有那么几分相似皇后娘娘。 且,与太子殿下,三殿下,都有那么几分相像。 所以…… 蓉妃顿了下,这是皇后外家,聂家的儿郎? 蓉妃眼神落在危时宴身上的时间太长了,眼下这个当口,危时羽还是谨慎的,没有说这是他二哥,二皇子。 他只是笑道:“蓉妃娘娘,父皇与母后还在昭阳殿等着我们,我们就先走了。” 蓉妃如梦初醒回过神,微笑颔首:“好,就不耽误三殿下了。三殿下请。” 危时羽带着杏杏他们离开。 几位位份低的小嫔妃这会儿才敢叽叽喳喳的开口:“……哇,我以为太子殿下已经是生得天下无双了,方才那位……” “嘘,你胆子肥了,竟敢编排起太子殿下了!” “嘻嘻,好姐姐,这里又没外人,我就夸一下太子殿下嘛。对了,蓉妃姐姐,你知不知道方才那个,那是什么人啊?” “我猜应该是聂家的人吧?那青年生得也太好了,眉宇间又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三殿下有些像,这不是聂家人,还能是什么?” “可没听说聂家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几个低位妃嫔叽叽喳喳的,蓉妃一直没开口。 半晌,她捏了捏鼻梁:“……好了,他是哪家的,跟咱们也没什么干系。咱们只要安分守己就好了。” 几个低位妃嫔都吐了吐舌头,叽叽喳喳的应着是,又分辩道:“姐妹们只是好奇罢了。” 这几个低位妃嫔显然跟蓉妃关系很好,有的甚至眼珠子一转,表示,她要让她宫里的小太监去问问。 蓉妃她没有制止。 她在想一件事。 如果那是聂家的人,方才三殿下为什么不介绍? 而且,方才就只有那青年,一脸淡漠的站在那儿,没有行礼。 看上去,倒也不像不通礼数的样子啊。 那……如果不是聂家的人,他又生得与聂皇后,太子,二殿下,都有几分相似。 这未免也太巧了? ……他到底是谁? 蓉妃听着耳边那几个低位妃嫔在那偷偷商量要让自己宫里的人去打听一下那人的来历,她不动声色的一笑。 那就等她们打听出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吧! …… 危时羽刚过了御花园,就有一波一波的人飞奔着跑去昭阳殿报信。 “三殿下福绥郡主他们刚过了御花园!” “三殿下福绥郡主他们刚经过飞霞楼!” “三殿下福绥郡主他们刚拐过碧水亭!” “三殿下福绥郡主他们离着昭阳宫还有半柱香时间!” 第784章 封赏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昭阳殿中不仅有聂皇后与嘉正帝,太子危时卿也在。 看着好似只有聂皇后不停的去殿门口张望,但危时卿与嘉正帝实则也是时时绷着肩膀,没有半点放松,端起茶杯来,手都是微微发颤的。 在聂皇后第十八次起身往殿门外张望时,危时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母后,您回来坐一会儿吧。二弟总会到的。” 聂皇后今儿罕见的上了妆,整个人看着明艳不可方物。然而眼下这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大美人儿,却是一脸的忐忑不安:“……万一阿宴,中途后悔,想跑怎么办?”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嘉正帝则胜券在握的样子:“……阿宴定然不会跑的。” 聂皇后与危时卿齐齐看了过来。 嘉正帝咳了一声,摆着帝王的威严:“你们忘了?朕还叫了福绥郡主一起过来。” 那确实是。 聂皇后稍稍放心。 她的阿宴总不会丢下杏杏自己跑吧。 等下…… 聂皇后转念一想,脸又白了下:“要是阿宴带着杏杏一起跑……” 嘉正帝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高深莫测道:“所以,朕还宣了福绥郡主的兄长。” 总不能三个人一起跑吧! 聂皇后又稍稍放下了一丢丢的心。 但她还是忍不住紧张。 聂皇后都有些羡慕起可以出城去接人的危时羽了。 好在,聂皇后也没有煎熬太久,最后一个报信的小太监跑得飞快: “报!启禀陛下,娘娘,太子殿下,三殿下与福绥郡主已经到昭阳宫门口了!” 聂皇后脸上白了一瞬,竟是再也忍不住,拎着裙摆便往外跑去。 嘉正帝在后面一边喊着“皇后慢些”,一边顺理成章的追了出去。 太子危时卿算是其中最端得住的,他冷静的想,父皇母后年纪大了还是这么不稳重,不像我,老成持重。 这般想着,危时卿神情稳重,脚下步伐却是一点不输给嘉正帝聂皇后,旋风似的奔了出去。 …… 快到昭阳宫时,危时宴脚步明显慢了些。 他望着不远处掩在林木间的幽静宫室,恍惚间想起小时候,有一次他偷偷溜了出来,好似就站在这处,远远的望着他母后的住所。 当时他听说母后生了弟弟,他本来想去偷偷看看母后。 就看一眼。 可是,他想起他那灾厄之体的体质,任何人接近他都会变的不幸倒霉,甚至丢了性命…… 小小的危时宴停下了脚步,不敢再靠近半步。 这时,有宫女端着东西经过,没有看到树后的危时宴,在那小声的议论,说是皇后娘娘人那么好,一直因着二殿下夭折的事萎靡不振,伤心难安。眼下有了三殿下,想来一定能很快振作起来。 危时宴一直是知道的,在皇宫中,他已经“夭折”了。 他也隐约知道,这是父皇母后为了保护他。 宫女说他“夭折”,他并不生气。 小小的危时宴又咬牙转了身,飞快的奔回了囚禁他的那所牢笼。 生怕自己跑得慢一些了,便会害死母亲与刚出生的弟弟。 从那以后,危时宴再也没主动离开过那座僻静的宫室,直到他乘坐马车,与秦大供奉一起离开皇宫,去往占卜出的深山清修,一直到此时。 他没有怨憎过父母,也没有怨憎过苍生。 正如他偶然下山,撞见那些欺辱他们大夏百姓的南蛮人,他单骑追杀,从未后悔过。 眼下,这还是危时宴第二次站到这昭阳宫外。 危时宴抬头看了看天。 枝丫间隙里,阳光散漫的洒下来,有些耀眼。 杏杏在身边,声音又软又轻:“前面就是昭阳宫了。” 危时宴看着阳光落在手心,手心有些暖。 他轻轻的攥住了手掌,有了些实感。 “走吧。”危时宴道。 步伐不再慢。 等到了昭阳宫宫室门口,危时宴稍稍一顿,没有犹豫的迈了过去。 然而没走几步,他就见着宫室深处,奔出来一位衣着华美,十分明艳的贵妇人。 那贵妇人也看到了他,她眼中含泪,不顾仪态的朝他奔来。 “阿宴!” 贵妇人哽咽的大喊。 她跑的太急了,中间甚至踉跄了下,险些摔倒。 “母后!” 危时羽急了,想要过去搀扶。 但贵妇人很快便站稳,继续朝着危时宴奔来。 危时宴整个人神色都有些僵硬。 贵妇人直接奔来,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把危时宴搂入怀中! “阿宴,我的阿宴!” 她泣不成声。 聂皇后在危时宴怀中痛哭,危时宴身体僵硬,却是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杏杏。 杏杏眼中也含着泪,却是朝危时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鼓励似的朝他重重点了点头。 危时宴有些僵硬,最后还是伸出手去,搂住了聂皇后:“母后。” 他低声叫了一声。 聂皇后浑身剧烈一颤,她哭得越发难以自已。 阿宴愿意叫她母后! 阿宴还愿意叫她母后! 聂皇后哭得那叫一个不顾仪态。 危时羽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背过身去抹了好几把泪。 嘉正帝跟危时卿这爷俩先前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但等看到了危时宴,嘉正帝一下子就端了起来,放慢了步伐,摆出了君父的气势朝危时宴这边走来。 毕竟,杏杏在也就罢了,他为了让儿子跑不了,还喊了杏杏的哥哥。他怎么也得在臣子面前维持几分天子的威严吧! 危时卿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他是太子,半君,还不算君! 在十多年未见的亲弟弟面前,要什么威严! 危时卿快步上前,一直深深的上下看着危时宴。 等聂皇后情绪稍稍平复了些,危时卿这才上前:“二弟!” 亲人之间的血缘大概就是这么奇妙。 纵然十多年没见,但兄弟二人再次重逢,却依旧能感觉到那种来自于血脉的悸动与羁绊。 危时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大哥。” 饶是危时卿,听到这声大哥,也难掩激动神色。 “哎!” 嘉正帝一见,也顾不上什么天子仪态了,快步过来,看着丰神如玉,眉眼间颇有几分聂皇后年轻时风采的儿子,那叫一个激动:“阿宴!” 危时宴看着嘉正帝。 十多年不见,他的父皇脸上已经有岁月的痕迹。 “父皇。” 危时宴欲下拜。 聂皇后却一把拉住他,含泪而笑:“阿宴,先进殿再说。” …… 杏杏跟喻永桂去了偏殿,没有参与进危时宴他们一家人的相认。 但也没过多久,正殿那边就来了人,宣杏杏跟喻永桂一道进殿觐见。 杏杏跟喻永桂老实去了。 聂皇后显然已经净过了面,洗去了一些脂粉,但看着更加的神采奕奕。 杏杏与喻永桂行礼后,她直接赐了座。 看向杏杏的眼神中,那慈爱都浓郁的都要溢出来了:“好孩子,我听说了些,这次若没有你们,怕是阿宴也不会这般平安顺遂的回来。” 杏杏笑道:“是陛下与娘娘洪福齐天,二殿下自有福星庇佑。” 危时宴坐在一旁,还不太习惯杏杏叫他二殿下,闻言抿了抿唇。 聂皇后笑容更盛:“杏杏就是阿宴的福星。” 杏杏还怪不好意思。 聂皇后身子微微前倾:“……杏杏,你来好好跟我讲一讲,你们到底是如何脱险的?……我方才问阿宴,阿宴的性子你也知道,说不出二和三来。还是你说罢。” 杏杏忍不住看了一眼危时宴,又笑了。 危时宴一脸平静。 不仅聂皇后关心,这殿里有一个算一个,嘉正帝危时卿危时羽,那都关心得紧,都想知道,危时宴到底是如何脱险的。 八百里急信上虽然有写,但到底太过简洁。 他们自是想听杏杏再详细说说。 杏杏也不负众望,详详尽尽的把事情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他们为之做的努力,杏杏也没有含糊,如实又详尽的提了一通。 毕竟,人家朝阳楼的探子们为此奔波忙碌了这么久,总得有所回报——这也不算沽名钓誉嘛! 杏杏口才好,又是亲历者,她讲的好些细节,危时宴自己都不知道,好几次都惊诧的看着杏杏失了神。 聂皇后更是听得如痴如醉。 听到那庵江知州夫人竟然胆大包天的派人假装流匪去截杀他们,那叫一个怫然变色! 嘉正帝更是已经想好了庵江知州一家的几种死法。 企图谋杀皇子,郡主,与西邑人勾结,这条条桩桩拿出去都是灭九族的死罪! 中间危时宴还拧眉打断过一次,给杏杏递了杯水过去。 杏杏讲的口干舌燥,接过水一饮而尽,危时宴又顺手把空杯子拿了回来,就放在自己手边的小几上。 嘉正帝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隐隐还有些羡慕。 好家伙,阿宴都还没给他端过茶呢…… 聂皇后则是看的满脸是笑,恨不得立马让嘉正帝下旨给两人赐婚。 等杏杏讲完,已经临近黄昏,聂皇后听得这一路的艰辛与不容易,对杏杏越发疼惜喜爱。 嘉正帝更是大笔一挥,给杏杏的郡主加了食邑三千户。 三千户的食邑! 这比得上极受宠的公主分封时给的食邑了! 在论功行赏时,嘉正帝也没亏待了喻永桂。 甚至还给喻永桂封了个峥南伯的爵位。 喻永桂都愣住了。 他这就成伯爷了? 虽说是个虚位,但怎么说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爵位啊! 杏杏自然也十分替她四哥感到高兴。 这还是他们喻家头一个爵位呢! 圣旨传到喻家时,整个喻家都沸腾了! 喻家自打接到消息,知道杏杏与喻永桂已经安全的到了京城后,喻家上上下下就一直在等着。 结果等啊等,等啊等,从白天等到了黄昏,都不见人从宫里回来。 急得喻永槐都骑马出去找上峰去打探一下消息了。 结果管着宫里禁军的上峰,只知道福绥郡主与喻永桂进了昭阳宫,一直没出来,旁的他就不知道了。 喻永槐一听是昭阳宫,知道这是聂皇后的宫室,倒还稍稍放下了心。 毕竟,聂皇后疼爱杏杏,是人尽皆知的事。 一家人等啊等,还没等到杏杏跟喻永桂出宫,倒是先等来了封赏的圣旨。 圣旨里大大夸赞了杏杏与喻永桂一番。 把嘉正帝给杏杏增加的三千户食邑落到了圣旨之上。 且这食邑还是在极为富庶的苏扬之地! 这一波惊喜砸的众人还没缓过来,众人又听得圣旨里,给喻永桂封了峥南伯! 喻永桂他娘白晓凤,欢喜的人都傻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当上伯爷他娘! 等送走了宣旨的公公,喻家人也没遮掩,一个个欢喜的不行。 几个妯娌都齐声跟白晓凤道喜。 白晓凤笑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卫婆子更是喜上眉梢! 虽说孙女有了三千户食邑她很高兴,孙子被封了伯爵她也很高兴。 但她最高兴的,还是孙子孙女都平平安安的回来! 这些日子,她隔三差五就带着全家往各大寺庙道观跑,求神拜佛添香火钱,出手极为大方,就是为了给孙子孙女祈福。 眼下卫婆子已经是京城附近各大寺庙的尊贵座上宾。 不仅如此,卫婆子听说焦氏在府里搞了个小佛堂,天天拜佛为杏杏祈求平安的事,她寻思了下,觉得这样也行。她也给家里请了一尊金身菩萨回来,天天三炷香,贡品瓜果日日不断,就是为了祈求杏杏与喻永桂能平安回来。 有次栩哥儿调皮,跑进去不小心打翻了一盘供果,虽说卫婆子也没怪栩哥儿,但她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很,晚上也不睡了,在佛前跪了大半夜,念了大半夜的经。 阿雾知道了栩哥儿打翻供果的事,又听说了婆母担心的半夜没睡,她当即就压着栩哥儿过来,陪着卫婆子念了大半日的经。 眼下杏杏与喻永桂都平平安安的回来,还得了朝廷封赏,卫婆子想起栩哥儿陪她念的那大半日的经,还特别夸了栩哥儿一句,说那日栩哥儿陪她念完经,她心里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就消散了不少,可见也有栩哥儿的一份功劳。 把栩哥儿激动的,当即拍着小胸脯保证,以后每个月都去小佛堂吃斋念佛一日,为全家人祈福! 第785章 还没成亲就一个比一个讨人厌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封赏喻家四子与加封福绥郡主的圣旨刚引得京城震动,宫里又传了一道朝喻天下的圣旨,那才是引得满朝皆惊。 圣旨中写明,二皇子为大夏祈福,深山中隐姓埋名清修多年,又不顾自身安危,堪破西邑阴谋,劳苦功高,现特封为琮王,赐王府。 圣旨一下,那叫一个朝野动荡! 首先,朝中绝大多数大臣,都不知道那传闻中早夭的二皇子竟然还活着。 其次,本朝皇子自太子之下,都还未曾封王,这销声匿迹了十几年的二皇子,一回朝就被封王不是,且还是用的“琮”! “琮”,祭祀祖宗之礼器,以这样一个字,作为封王的封号! 一时间,朝野上下都惊骇的将目光看向东宫。 世人皆知,嘉正帝与聂皇后伉俪情深,前三子皆是中宫嫡出。 太子出生便被立储,在大夏人眼里,这位储君几乎拥有所有明君的特质,是大夏铁板钉钉的未来君王。 可眼下,却横空出世一位二殿下,甚至回京即被封王,还是“琮”这样的封号! 东宫……岂不是要倍感威胁? …… 东宫这会儿,穆如珺正把娇娇往危时宴怀里塞:“二弟,抱下你侄女。” 危时宴整个人都僵的跟石头一样,弯着臂弯抱着软软的小婴儿,动都不敢动。 穆如珺看的笑弯了腰:“你与你大哥,真不愧是亲兄弟……我当时生了娇娇小石头,就看见接生嬷嬷把娇娇抱给你大哥,你大哥当时的样子,与你现在,一模一样。” 危时宴僵硬的转过视线,看向他大哥。 危时卿正熟练的抱着小石头,让小石头枕在他肩上,轻轻的拍着奶嗝。 那手法娴熟的,一看平时就没少亲自照顾。 危时宴沉默:“……” 穆如珺笑的越发欢畅,笑声惹得危时宴怀里的娇娇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往她母妃那看了过去。 危时宴依旧不敢动,浑身上下都写着“救我”两个字。 穆如珺笑够了,这才从危时宴怀里把娇娇抱了过来。 乳母也适时把小石头从危时卿怀里抱了过来。 穆如珺满是笑意:“我先带娇娇跟小石头去歇午觉。你们兄弟俩好好叙叙旧。” 穆如珺带着两个小婴儿以及殿里伺候的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一时间殿里就只剩下了危时卿危时宴兄弟二人。 危时卿含笑看着弟弟。 危时宴虽说依旧不怎么主动说话,但危时卿只要问话,他也算有问必答。兄弟二人之间的氛围出人意料的融洽。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外头却传来了侍卫的阻拦声:“三殿下,太子殿下与琮王殿下正在殿内交谈……”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来找他们的!” “三殿下,您别为难小人……” “啊?你还拦我?!那里面是我两个亲哥!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吗!——大哥!二哥!你们在里面吗?我不能进去吗?有人拦着我不让进!” 危时羽扯着嗓子在殿外喊。 危时卿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来,没好气的微微提高音调:“行了,进来吧!” 危时羽迫不及待的推门进来,然后还不忘回头把门关得严严的。 危时卿无语又无奈的看着危时羽那做贼一样的动作,没好气道:“哪里来的做派?这是我的东宫,你怎么像是来做贼的一样?” “大哥你不懂!”危时羽把门关好后蹿了过来,看了一眼两个哥哥面前摆着的茶水点心——点心动了些,显然两人都用了一些。 危时羽忍不住叫了起来:“大哥二哥,你们还真的是在吃点心聊天啊?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 说着,危时羽也坐到一旁,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危时卿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就乱成一锅粥了?” 危时羽看了危时卿一眼,哎了一声:“大哥,你东宫的属官没跟你说吗?” 他叹气,“就是父皇给二哥的那个封号啊。外头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父皇这是在替二哥造势,有心想换太子呢。” 危时羽大大咧咧直接把“换太子”三个字说出了口。 那些暗中护卫太子的暗卫们听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殿下,可真莽啊……这都敢说! 危时卿眉心都在跳,又叹气:“你整日里不好好跟太傅读书,都在听些什么!” 危时羽振振有词:“大哥,我这是关心你跟二哥啊!” 危时羽看向危时宴,“二哥刚回京,这要夺嫡的流言就传的整个京城都是。这是有推手,在故意把大哥二哥往对立面上推啊!谁啊,谁这么坏啊!” 危时卿不由得多看了危时羽一眼,笑了,还有些欣慰:“三弟终于长了些脑子。” “大哥!我跟你说正事呢!” “无妨。”危时卿老神在在的端起茶来喝了一杯,“你二哥要是想坐这个位置,我又不是不给他。” 危时羽人都傻了下:“???” 他怎么感觉,他大哥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危时宴正色,严词拒绝:“不,我不想。” 危时卿便笑了下,对危时羽道:“你看,你二哥知道我可以让,我也知道你二哥是真不想。外面的流言再甚嚣尘上,那也只是想挑拨我们兄弟之间关系的无用功。” 危时羽整个人都松弛下来,瘫在椅子里:“早说啊……早说这样,我就不担心了……” 他着实担心,一家子刚团聚了没几日,别再因着那位置闹腾得一家子都没有安宁日子。 “行了,你人不大,操心事倒不少。”危时卿呵了一声,“你倒不如先操心操心你的课业。今日太傅见着我,可是又拉着我抱怨了许久。” 危时羽心虚的缩了缩身子,就当没听见的。 长兄如父,危时羽觉得,他大哥可比他父皇可怕多了! 父皇那边,再怎么着,他耍个无赖也就混过去了。 可在他大哥这儿……那是真能狠下心来拿戒尺抽他屁股的! “行了,别装死。”危时卿直接无情的上手扒拉装死的危时羽,“你明日把你最近的一篇课业交给我,我倒要好好看看,你这些日子到底有没有长进。” 危时羽装死装不下去了,他从椅子里跳了起来:“我突然想起来我宫里还有事!大哥二哥你们慢聊,我先回宫了!” 危时羽往外蹿的比兔子还快。 危时卿看着危时羽的背影骂了句“臭小子”。 待殿门重新被外面的侍卫关上,危时卿摇着头与危时宴道:“三弟性子跳脱,你也是他兄长,日后要拿出兄长的威严来,该打还是要打。” 危时宴思索一二,点头应下:“好。” 危时卿眼中笑意越发浓了。 他看向殿外的阳光。 父母,兄弟,爱人,子女。 他何其有幸。 …… 诚王老太妃晌午打了个盹儿,醒来后倒是想起一件事来,见于明珠安安静静的坐在罗汉塌上拿着绣棚绣着花。 看上头的仙鹤图样,想来也应是给她做的物件。诚王老太妃满意的开口叫道:“明珠啊。” 于明珠立马放下绣棚,起了身:“老太妃,您醒了?” 她越过丫鬟,主动去扶诚王老太妃起身:“外头日头微斜,不冷不热,我一会儿陪您出去走走?” 诚王老太妃慈爱的笑着:“好孩子,不急……我倒是想起一桩事来,你与福绥郡主是有些渊源的,是吧?” 骤然听到“福绥郡主”四个字,于明珠神色微微一僵。 但她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甚至还带了几分苦涩意味的抿了抿唇:“……要说渊源,也算吧。到底也是我欠了郡主,占了郡主十数年的亲情。眼下虽说已经悉数还了郡主,但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够。” 于明珠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诚王老太妃却好像没听出来于明珠语气里的黯然一样,她笑眯眯的点头:“既是如此,郡主又刚回京,你何不给郡主下个帖子,邀请她来府上一叙?” 于明珠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给喻杏杏下帖子,邀她来诚王府一叙? 于明珠第一反应就是想拒绝——她跟那个喻杏杏隔着深仇大恨,有什么好叙的! 尤其是,喻杏杏眼下正鲜花着锦,春风得意,她才不想去看喻杏杏那个嘴脸! 但于明珠稍稍一顿,却是微妙的反应过来。 等下,眼下她过得也不算差,凭她的本事,她当上了老太妃的干孙女,又哄得四皇子决定继续履行婚约—— 她过得也不比喻杏杏差! 这种时候,不正是应该跟喻杏杏好好展示一下,她过的也很好么! 再说…… 于明珠不动声色的看向诚王老太妃。 诚王老太妃不会平白无故的让她邀请喻杏杏来诚王府。 定然是有她的目的。 不管怎么说,一定是奔着要利用那个喻杏杏去的。 不然,诚王府大可光明正大的下帖子邀请喻杏杏。 于明珠心思弯弯绕绕,最后脸上显出几分忧伤又挣扎的神色来:“太妃有所不知,我与郡主,其中种种,误会极深。但,既然太妃您都开口了,我自然无不从命,下帖子去诚挚的邀请郡主过府一叙……只是郡主来不来,便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诚王老太妃慈爱的看着于明珠,拍了拍于明珠的手:“我都知道,你去请便是。” 于明珠眸色微闪,低头应是。 但她却并非是自己一人去的。 ——于明珠要出门去喻家下帖子邀请杏杏那日,却是不巧与前来诚王府探望她的四皇子危时步撞了行程。 危时步表示,这次二皇兄能平安回京,福绥郡主有天大的功劳。既是如此,他便与于明珠一道过去,也好表达一下感谢之情。 于是这对未婚夫妻,便一道去了喻家。 杏杏本来听说于明珠来给她送请柬,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于明珠是不是嫌日子过的太舒服又想搞点事出来,不见! 但丫鬟犹犹豫豫的把四皇子也在的事一说,杏杏“啧”了一声,还是让人把他们请了进来。 倒不是说杏杏怕了四皇子。 主要是,这四皇子怎么说也是危时宴的弟弟,她总得看在危时宴刚回京城还没几日的份上,给那四皇子一丢丢的薄面。 更何况,这几日,京城里那些流言蜚语杏杏也听说了。 这里面要是没有像四皇子这样心怀叵测的人在推波助澜,她倒立走路!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四皇子,杏杏还是要见上一见的。 于明珠,充其量只能算是捎带的。 既是皇子来府,喻家还是赶紧收拾了下,开了正门,迎了四皇子进府。 卫婆子喻老头等人都出来相迎行礼,四皇子赶忙搀扶:“两位不必这般客气。郡主帮助我二哥平安返京,也就是我的恩人,两位又是郡主的长辈,自是不必这般多礼。” 这等面上的客套话,卫婆子跟喻老头才不会当真的。 不过,他们也不会直接打四皇子的脸,笑呵呵的把礼行完,这才请四皇子挪步正院。 于明珠跟在危时步后头,也被喻家礼让着进了正院。 对于明珠这个人,喻家虽说不耻,但眼下于明珠跟四皇子一道过来,这就代表着于明珠的另外一层身份——未来的四皇子妃。 喻家眼下正是烈火烹油,哪能在这种时候打了皇家的脸。 等四皇子于明珠到了正院,杏杏差不多也过来了。 杏杏屈膝行礼,平和的看向四皇子:“……四殿下找我有事?” 危时步起身对着杏杏便是深深作揖:“还未来得及谢过郡主,助我二皇兄平安归京。” 若是杏杏不知道这危时步是个什么人,说不定还觉得他真是个好弟弟。 可偏偏杏杏猜到了眼下京城的流言蜚语中,定然也有这危时步出的一份力,这会儿又搞这种作态……杏杏轻笑一声:“四殿下真是客气了啊。” 危时步正色道:“事关二皇兄安危,再客气也是应当的。听说二皇兄在外吃了很多苦,郡主这趟也是很不容易吧?” 杏杏听出来了,这危时步是打探消息来了! 杏杏顿了下,又看向一旁的于明珠。 这两口子,还没成亲就一个比一个讨人厌。 这四皇子是来打探消息的,那这于明珠呢? 第786章 危时步宴请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明珠垂着眼,把请柬递了过去。 出人意料的没搞任何小动作。 看上去好像确实老实了不少。 杏杏不动声色,接过请柬,打开看了下,发现是以于明珠自己的名义下的帖子,邀她去诚王府赴宴。 杏杏合上请柬,放到一旁,以近些时日家中事务繁多为由,婉拒了于明珠的邀请。 于明珠面上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难堪来,她悄悄的看了一眼危时步,贝齿轻咬下唇,一副委屈又不敢说的小可怜模样。 危时步眼眸微沉,笑道:“郡主再忙,想来一顿饭的时间总是有的。过两日我做东,在宫中设桌小宴,宴请二皇兄与郡主,也是我们兄弟这么多年未见,一叙重聚之情……不知郡主可否赏脸?” 杏杏注视着危时步。 她突然问道:“四殿下问过琮王殿下了吗?” “自是已经得了二皇兄的应允,他说会准时赴宴。”危时步眼神略有些游移。 杏杏便心下有数了。 怕是这危时步是真的邀请了危时宴,但没告诉危时宴,也要邀请她。 是以这会儿她问起来,危时步自然心虚。 杏杏心下呵了一声,面上却是微微笑道:“既是如此,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危时步注视着杏杏,只觉得有段时间没见这福绥郡主,她好似又不太一样了。 说实话,危时步心情其实挺复杂的。 一开始,危时步就没把杏杏放眼里。 后来,他发现聂皇后越发器重这喻杏杏,又见三皇兄危时羽与这喻杏杏走得很近,当时危时步便动了心思。 可他尝试向这喻杏杏释放微妙的示好时,对方竟然无视了他! 这让危时步十分难堪,一度怀疑这个喻杏杏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好在很快,信国公府的嫡长女与他“偶遇”,信国公府在勋爵权贵中的地位不可小窥,危时步与她顺理成章的“坠入爱河”,并求得嘉正帝赐婚。 说实话,那段时间危时步走路都带风,只觉得再意气风发不过。 他有了一个极为强大的妻族。 可危时步是万万没想到,那于明珠竟然是个冒牌货,真正的信国公府嫡长女另有其人,正是那对他向来疏远的喻杏杏! 念及此,危时步眼神转冷,淡淡道:“既是如此,那我到时候便恭候郡主大驾了。” 危时步带着于明珠一道离开了。 等出了喻家,危时步带着于明珠上了马车。 宽敞的马车中,危时步带了几分打量看向于明珠,脸色多少有些微妙。 如果他能选,他自然是会选真货,不会选这个冒牌货…… 可圣旨已下,当初老五还想折腾一下,结果险些坏了大事,他们两个的母妃都被贬了位份,多年经营险些回到原点。 危时步当时就知道,他的未婚妻,只能是那个他为了求赐婚圣旨,亲口与嘉正帝再三表过真心的“感情甚笃”的于明珠。 至于喻杏杏?……那是想都不要想! 先前危时步还猜过,喻杏杏别是他父皇母后特特给老三留的。 眼下看来,未必是老三…… 危时步眼里闪过种种算计。 马车碾过石板,车厢里一室安静。 好一会儿,于明珠才柔顺的开了口:“四殿下……” 她眉间笼着轻愁,“我也不瞒四殿下,那请柬其实不是我的意思,是诚王老太妃的意思……可殿下也看见了,福绥郡主眼高于顶,她根本不接我的帖子。” 危时步温声道:“你是我的未来的皇子妃,我自会帮你。这样,你回去同诚王老太妃说,到时候你带诚王府的岱月郡主一同去,也算是给车给诚王老太妃一个交代了。” 于明珠眼里迸出惊喜来,她柔柔道:“多谢四殿下。还是殿下对明珠好。” 危时步对于明珠的惊喜与感谢,显然很是受用,哼笑一声。 于明珠又柔柔说了些好话,哄得危时步那叫一个眉开眼笑,亲自把于明珠送到了诚王府门口,这才回了宫。 诚王府自是有人把这一切看到眼里。 于明珠下了马车,直奔诚王老太妃的院落。 诚王老太妃慈爱的看着于明珠,嘱咐下人给于明珠端来一碗滋补的燕窝:“……我算着你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一直嘱咐下人在小厨房灶上给你温着的。来,先喝点燕窝,好好休息休息。” 于明珠眼中闪着晶莹:“太妃,您对我真好……” 等于明珠用完燕窝,诚王老太妃才问起于明珠出门办的事来。 于明珠先是有些愧疚:“太妃,我有违您所托。郡主拒绝了。” 诚王老太妃脸上闪过一抹失望,她叹了口气,却也没生气:“也不能怪你。我听闻那福绥郡主倒是很懂韬光养晦,几乎赴宴的请柬都回绝了。” 于明珠抿了抿唇,柔声道:“不过,我想着太妃您特特嘱咐了,定然有您的道理……我便去求了四殿下。好在四殿下请到了福绥郡主。四殿下同我说,到时候宫中设宴,宴请琮王殿下与福绥郡主。让我与岱月郡主一并过去。” 诚王老太妃没想到峰回路转,一时喜形于色:“好,好好!明珠真是我的好孙女。” 她慈爱的给于明珠拢了拢鬓间的散发,“四殿下对你极好,到时候我从我的私库里出一份礼,你带给四殿下。” 于明珠柔声应了下来,又亲自给诚王老太妃捶了好一会儿腿,待到诚王老太妃昏昏沉沉打起了盹,这才回了自己屋子。 于明珠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脸上一直带着的柔柔笑意消弭无踪,眼神冷漠中又带上了几分阴戾。 喻杏杏……喻杏杏! …… 白晓凤抽空来找了杏杏一趟。 杏杏本躺在摇椅上躲闲,见白晓凤过来,她赶忙起身:“二婶怎么过来了?要是有事,让丫鬟来传个话,我二婶院里便是。” 白晓凤拿了件裙衫:“前些日子你不在,我闲着也是闲着,给你做了件衣裳。但前几日你回来,我看着你的身量,总觉得你又长高了些,便又改了改,这才改好。来,杏杏,过来试试。” 眼下喻家人多,四季衣裳什么的,都是大活计。喻永柏便弄了个针线班子养在了府里,一应针线都是针线班子里的绣娘操持。 但白晓凤还是喜欢时不时的给杏杏做几件衣裳。 整个府上能有这个待遇的,也就卫婆子,杏杏,还有全府的眼珠子小妙妙。 哦对,前些时日喻永柳娶了庆安郡主回来,白晓凤头一遭当婆婆,倒是也想给庆安郡主做件衣裳,又怕人家郡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再嫌弃怎么办,那叫一个忐忑。 白晓凤纠结许久,还是没做。 杏杏接过那绣工极好的裙子,又是感动又是心疼,摩挲着上头的绣样:“二婶,这绣样可真好看,这得多费眼睛。” 白晓凤乐呵呵的,催杏杏去试。 杏杏捧着衣裳进了内间,不多时便犹如一朵盛开的花旋了出来。 “二婶,好看吗?” 白晓凤看着花朵似的小姑娘穿着她做的衣裳,满足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好看,咱们杏杏跟花似的,穿什么都好看!” “哪里,还得是二婶的手巧,做的衣裳都好看得很!” 俩人互相吹捧一番,听的伺候的丫鬟们都忍不住在笑。 白晓凤绕着杏杏又转了一圈,“就是这腰间好像宽松了些,我再收上半寸。” 杏杏便又去里间换了下来。 白晓凤收起衣服,交给随行的丫鬟,突然想到什么,凑近了杏杏,压低了声音:“……对了,还有一桩事。杏杏,你知不知道你四哥最近是发了什么疯?” 杏杏:“啊?” 白晓凤压低了声音:“我看他最近癫的很,明明是自己待在那儿,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也不知道在抽什么风。要不,你一会儿去替你四哥看看,看看他是不是这里,”白晓凤叩了叩自己脑袋,“……出了问题。” “……” 杏杏有个猜测,她四哥脑袋应该没出问题,怕是她四哥犯相思病了。 但……这种事,杏杏觉得由她来跟二婶讲,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杏杏委婉道:“二婶,这事我多少有些头绪,应该不是坏事,你要不,去问问四哥?” 白晓凤一见杏杏这谨慎的样子,又说不是坏事,她似是想到什么,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那我去问他!” 白晓凤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杏杏嘿嘿笑。 很快,家里应该就会添一个四嫂了。 这日子过的是真快啊。 她好像前不久才被卫婆子捡回喻家,跟在几个哥哥身后玩耍。 怎么一眨眼,她与哥哥们都长大了。 哥哥们也都娶了妻。 那她…… 杏杏想到什么,脸倏地红了。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 别想了! 什么嫁人不嫁人的,那都早着呢! …… 危时步还未封王,他住在宫中的皇子所,有自己单独的一处小宫室。 这日,他便是在自己这处小宫室中,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宴会。 危时步没想到,他这二皇兄看着人冷冷淡淡的,他以为他会是最后一个来,实际上,危时宴却是第一个来的。 危时步热情十足的引着危时宴去殿中坐:“二皇兄,这边来。弟这里备下了今年刚下的薄雾白茅,二皇兄来尝尝,可还合口味?” 危时宴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言简意赅:“不错。” 危时步笑道:“二皇兄能喝得惯就好,弟想着二皇兄先前一直在深山修行,还担心这些不合二皇兄的胃口。” 危时宴神色淡淡的:“不必担心。” 殿外却传来一道声音:“四弟,你竟舍得拿薄雾白茅出来待客,你对二哥可真是大方啊!快给我也倒一杯!” 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三皇子危时羽。 危时羽哈哈笑着,迈进了大殿。 他一进殿,就朝危时宴挤眉弄眼:“二哥有所不知,这薄雾白茅每年就只有一斤的量,父皇每次赏这个赏那个,很快就没了。我上次问父皇要,父皇也不给我,说我喝这个是牛嚼牡丹……这次倒是沾二哥的光,在四弟这喝上了。” 说罢,危时羽已经很自来熟的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喝完,他咂了咂嘴,评价道:“……有点苦。不好喝。不如果子酿。” 危时步心中冷笑。 也难怪父皇说他牛嚼牡丹。 但危时步面上还是笑呵呵的吩咐下人端些果子酿上来。 危时羽也不跟危时步客气,大大咧咧的往危时宴身边一坐。 他还左右看了看:“咦,怎么没看到五弟?” 危时步面上又是一僵。 他这三皇兄,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打从上次,他们父皇因着那赐婚圣旨的事把他们连带他们母妃都贬斥了一番,老五危时齐就慢慢的跟危时步远了些。 两人以前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是以稍有些疏远,那叫一个明显。 可危时羽偏偏就这么大大咧咧问了出来,危时步自然觉得这三皇兄是在故意给他难堪。 危时步今日的宴席,主要是冲着他二皇兄危时宴来的,但皇家兄弟嘛,也不好厚此薄彼,是以危时步给几个稍大些的兄弟都下了请柬,就连东宫那也送去了一份——当然,危时卿身为太子忙得很,人来不了,也使人送来了一份礼过来。 好在危时羽也就是嘀咕一声,危时步僵着脸没回话,他也没在意。吃着点心跟危时宴嘀咕起他这几日新得的西洋玩意来:“……可有意思了,叫什么,什么音乐盒。那小人儿竟然还会自己在那铁皮盒子里转,还有很奇怪的曲声!听说这是新到京城的新奇玩意儿,可得那些小娘子们的喜欢了!” 危时宴听得心下微微一动,主动问道:“……从哪里得的?” 危时羽一听他冷冷淡淡的二哥竟然对这种小娘子感兴趣的东西也起了好奇,他可兴奋了:“二哥,你也想要?回头我带你出宫买去啊!” 危时宴点头:“好。” 危时羽来了劲:“那一会儿在四弟这吃完,我就带你出宫?二哥,不是弟弟我吹牛,京城里好玩的地方,我差不多都知道!保证让你玩的开心!” 危时宴悉数应了下来:“好。” 危时步咬了咬牙。 他才是请客的主人,这俩亲兄弟倒是聊得起劲,是半点都不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啊! 第787章 席上敬酒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杏杏来的时候,就见着危时羽把袖子挽了起来,威风凛凛的在宫室外的院子里打着一套长拳。 危时宴抱臂站在宫室的飞檐之下,静静的看着危时羽打拳。 见杏杏过来,危时宴眉头极淡的蹙了下,没再管还在打拳的危时羽,迎了过来。 杏杏一看危时宴的神情,就猜到了。 果真如她所料,危时步这厮就没跟危时宴提她也要来的事。 不过危时宴也没问杏杏为何过来,他只是上下看了几眼杏杏,眼里流露出几分笑意来,简洁的夸道:“气色很好。” 看得出来,这几日应在家休息的不错。 杏杏朝危时宴笑的眉眼弯弯。 危时步看到这一幕,眼神有些阴沉。 但等他也迎上来时,却又成了平日里温和有礼笑吟吟的样子:“福绥郡主来了。” 杏杏客气的施了一礼:“四殿下。” 危时步笑吟吟的又看向危时宴:“二皇兄,先前郡主只身去救你脱险,弟十分佩服,这次咱们兄弟小聚,便也请了福绥郡主过来,二皇兄别见怪。” 危时宴没说话,只是眼神带上了几分寒意,冷冷的瞥了危时步一眼。 危时步面上一僵。 危时羽这会儿正好一套拳打完,蹿过来算是给危时步解了围:“二哥,我方才那套拳打的怎么样?……咦,杏杏也来了?” 杏杏笑眯眯道:“三殿下,前两日四殿下亲自登门相邀,我却之不恭,今儿便过来了。” 危时羽“哦”了一声,兴致勃勃道:“方才我还跟二哥说呢,等这边宴完事了,我带二哥去几个好玩的地方,你要不要一起?” 杏杏一口应了下来:“好啊。” 危时宴:“……” 他本想让弟弟带他去给杏杏挑些新奇有趣的东西,哄杏杏开心。 不过,人跟着去也好,最起码能保证杏杏喜欢。 危时宴神色平静,没有异议。 危时步心下微微一动,刚想张口说,那我也一道去逛逛。 结果危时羽像是预判了他的话,已经哥俩好的搭上了危时步的肩膀:“四皇弟今儿操持宴会也是辛苦,等完事你好好休息。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忘,会给你带礼物回来的。” 说完,还一副很理解很体贴的样子,拍了拍危时步的肩膀。 危时步:“……” 向来温文尔雅笑吟吟的脸,都一抽一抽的差点抽筋了! …… 于明珠与诚王府的岱月郡主来的也不算晚,确切来说,是危时宴他们来的有些早。 岱月郡主性子单纯,脸上藏不太住事,她细声细气与危时羽危时步打过招呼后,眼神落在危时宴身上,当即有些失态的瞪大了眼:“啊……” 比起岱月郡主的失态,于明珠的失神显然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 危时步笑着替岱月郡主解围:“……二皇兄还没见过岱月吧?这是诚王叔家的岱月妹妹,比阿羽小不了多少。” 岱月郡主也反应过来,红着脸屈膝行礼:“见过琮王殿下。” 危时步笑道:“岱月妹妹也太客气了。” 他又向危时宴介绍于明珠:“……二皇兄,这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危时宴眼神落在于明珠身上。 于明珠只觉得心跳得极快,她微垂臻首,整个人看上去又柔弱又顺从:“见过琮王殿下。” 哪怕没抬头,于明珠也能感觉到,那俊美无俦的男子,视线正落在她的身上。 于明珠一颗心都快要跳出了胸膛。 她这会儿就只有一个念头,庆幸自己今儿好生装扮了下。 于明珠知道,自己生得极美。 有时候,美丽也是一种极为锋利的武器。 她稍稍侧了侧脸,有意露出自己最美的侧颜来。 然而还没等于明珠摆完姿势,就听到危时宴开了口:“……是她?” 危时宴声音清越,于明珠下意识抬起了头。 却见危时宴根本就没看她。 他正侧了身,显然是在跟身旁的喻杏杏说话。 他逆着光,注视着喻杏杏,好像眼里只有那么一个喻杏杏。 有那么一瞬间,于明珠只觉得理智短暂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她只觉得满脑子的血气都在往头顶涌! ——又是喻杏杏! 好在,于明珠的理智很快回笼。 她重新垂下脸,柔顺的走到危时步身旁,偏后一些的位置。 最后一个到的,是五皇子危时齐。 危时步一脸惊喜的样子,快步迎到殿门那:“五皇弟!你来了!” 他眼里盈着泪光,似是对危时齐能来,极为感动。 危时齐看着危时步,扯了下嘴角,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只客气道:“几位皇兄,是我来晚了。一会儿自罚三杯。” 自打危时齐的母妃德妃因着危时齐对危时步那道赐婚圣旨指手画脚,被贬到了嫔位,打那以后,危时齐就跟危时步几乎没了来往。 是以对于这次五皇子危时齐能来,危时步表现的那叫一个激动。 几乎到了事必躬亲的地步,用殷勤来形容都有些浅了。 危时齐又扯了下嘴角,看向危时步,眼里没什么温度:“四皇兄不必这般,免得冷落了二皇兄三皇兄。” 危时步这才稍稍收敛了些,却依旧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我们兄弟,不必说这个。” 五皇子危时齐面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稍纵即逝。 攒局的四皇子危时步忙着又去拉拢危时宴危时羽,却是没看到。 危时宴多看了这五皇弟一眼。 先前他大哥简单提过这两人之间的恩怨,虽说是一笔带过,却也十分凝练:“……一个把别人当傻子,一个自以为是,上赶着当傻子。后来啊,当傻子的那个反应过来了,不干了,另一个把人当傻子的,也不干了。” 危时宴收回了视线。 又因着感受到旁人盯着他看的视线,拧眉往对面看了过去。 那岱月郡主就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一下子收回了视线,还涨红了脸。 小脸蛋红扑扑的。 危时宴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收回了视线。 等开了席,危时步又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第一杯举杯先敬了危时宴,情真意切的说着二皇兄这些年为了大夏,在外受苦了,弟弟必会以二皇兄为榜样,也要为大夏子民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好!”危时羽很给面子的啪叽啪叽鼓起掌来。 危时齐一看,呵了下,也跟着拍了几下掌。 危时宴没说什么,只是举了下杯,一饮而尽。 危时步多少也能摸到一点自己这二皇兄不喜欢说话的性子,但这会儿他这般慷慨激昂的发言,危时步觉得这二皇兄总得给几分面子,说句什么吧? 就这么一饮而尽,就算了? 不过危时步心里不高兴,面上却也不会表现出来,他只微笑着看似调侃提了一句:“二皇兄可真是惜字如金啊。” 杏杏不太高兴。 这四皇子怎么还在阴阳人呢。 她宴哥哥是不爱说话,却也不是因着惜字如金。从前在深山里,除了她会去,日常都是只有一位秦大供奉陪着,也没什么跟人说话的机会。 这能怪她宴哥哥不爱说话吗? 往轻里说,这四皇子是调侃一句。往重里说,这不就是在阴阳她宴哥哥吗? 杏杏想,难怪这四皇子能跟于明珠混到一起去,都是她不喜欢的。 这宴上,五皇子危时齐心中有事,对危时步态度冷淡,不怎么说话,危时宴也是不爱说话的性子,若非有危时羽这个负责活跃气氛的三皇子在,这宴上怕是要冷场。 危时羽一边努力活跃气氛一边心想,他还说一会儿出去给他四弟带礼物,他怎么觉得,他四弟得给他送礼才是? 不过,危时宴虽说不怎么说话,但若是旁人问他话,他还是会回的。旁人给他敬酒,他也会悉数全收,很给对方面子的全喝了。 虽说他们用的是绵柔的果子酒,不然就这喝法,也怪让人担心的。 不过,这果子酒劲头再小,喝多了后还是会有些上头。 危时步就有些微醺了,脸上红红的一片,吐字也略有些不清,还在那举着酒杯要敬危时宴:“……二,二皇兄!你这回来,也,也有些时日了。又是,又是咱们兄弟中头一个封王的,是不是,是不是也得干些什么事业出来?” 这话说的多少就有些越界了。 危时宴都封王了,还要他做什么事业? 怎么,把太子搞下去,自己上位? 危时步还在那大着舌头,带着醉意的大言不惭:“……咱们,咱们都是兄弟。二皇兄要是有,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只管开口!别跟弟,弟客气!” 说着,危时步仰头,把酒盅里的果子酒一饮而尽。 五皇子危时齐听得直冷笑。 又是这一套! 当时他就是真信了,他这好四哥,母妃位份不高,也没有夺嫡心思,所以会一门心思的帮他争那个位子。 结果呢,结果他后面因着这好四哥的缘故,连累的他母妃从高高在上的四妃之位,沦落为嫔的时候,他就好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一下子眼前的迷雾被拨开了不少。 尤其是后头,他跳出去那愚蠢的“兄弟情”,冷眼看他四哥所作所为的时候,危时齐发现,自己还自诩聪明,其实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子。 他四哥这打着为他好的旗号,上蹿下跳的干了那么多事,又是结交各府权贵,又是求父皇给他跟当时的信国公府大小姐赐婚,这样那样的,最终得利的,还不是只有他这好四哥?! 可笑他从前以为他们兄弟情深,他四哥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呢! 五皇子危时齐垂下眼,掩住眼眸里的阴戾,不声不响的把自己面前酒盅里的果子酒,一饮而尽。 “我,我也敬琮王殿下一杯……”岱月郡主声音又细又轻的响起,众人下意识看向她。 岱月郡主脸上依旧是红扑扑的,似是鼓起勇气,举着酒盅起了身:“……琮王殿下,我听了你的事,很是感动,我……我敬你一杯。” 说着,岱月郡主也把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她显然太紧张了,喝的又有些急,一下子呛到了,原本就红的小脸涨得更红,以帕掩嘴咳了起来。 坐在岱月郡主身边的于明珠很是体贴的帮岱月郡主拍着背。 直到岱月郡主眼中含着咳出来的泪,脸都红透了,摆了摆手,有些窘迫的说自己没事了。 “岱月妹妹,你这也太不小心了。”危时步大着舌头,哈哈一笑,“不知道的,还,还以为,你被二皇兄吓到了呢!” 岱月郡主脸像是熟了的虾子一样。 于明珠轻轻的拍了下岱月郡主的手,笑吟吟的也端起酒盅来,敬了危时宴一杯:“琮王殿下,我也来敬您一杯。” 她这话说的极温柔。 危时步虽说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却也下意识以为是于明珠在为岱月郡主解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然而几乎是来者不拒的危时宴,在于明珠把酒盅里的果子酒一饮而尽后,却没有动。 于明珠愣忡了下。 危时宴冷漠道:“我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 于明珠便又换上善解人意的笑:“是我想的不周到了。琮王殿下可是累了?” 她又看向危时步,“四殿下,要不您派人送琮王殿下先去休息一会儿?” 危时步还没说什么,危时宴却已经冷漠的开口拒绝:“不必。” 危时宴虽说人是冷漠的,但他待于明珠,好像格外冷漠。 于明珠一瞬间脑子都白了下。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这位琮王殿下了! 分明,分明刚才这位朝中炙手可热的琮王殿下还盯着她了会儿! 怎么这会儿就是这个态度了? 于明珠眼神下意识移到不远处的杏杏身上。 ……她方才低声跟琮王说过几句什么,难道,难道是她,在琮王面前说了她的坏话?! 于明珠白着脸站在那儿,危时步倒是也没想太多,他觉得他这二皇兄就是这样的性子,没什么奇怪的。 他大着舌头起身拍了拍于明珠的肩膀:“好了,明,明珠,别傻站着了,你,你也别光敬我二皇兄,还有我三皇兄,五皇弟呢!” 第788章 也是她名下的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于明珠身子微微发颤。 这危时步,把她当什么人了?! 本能的,于明珠不想在这生得跟仙人似的琮王面前失仪。 她有些僵硬的站在那儿没动。 危时步今儿让于明珠过来,是来给他长脸的。 结果于明珠这般无用,叫她敬个酒,她都办不好!别说长脸了,简直丢脸! 危时步脸色有些难看。 最后还是危时羽出面给解了围,危时羽打了个哈哈:“……我看四弟是喝醉了,要不今儿就到这。四弟五弟你们先休息。” 说着,危时羽不容拒绝的拍了几下危时步的后背,又微微拔高了声音,嘱咐危时步这处宫室的宫女:“……带你们四殿下下去休息。好生照顾着,别出什么差错,明白了吗?” “是,三殿下。” 危时步踉跄着跟着宫女走了几步,似是想起什么,回过头来,醉醺醺的嘱咐危时羽:“三皇兄!……我,我未婚妻,还、还有岱月郡主,劳烦,劳烦你送她们回去……” 还没等危时羽答应,危时步又扬高了声音,醉醺醺的拂开宫女去搀扶的手,高声喊着:“阿齐!阿齐!来扶我——” 原本还坐着的五皇子危时齐倏地起了身,皮笑肉不笑的催:“我看四皇兄是真醉了。” 他不耐的催促宫女:“还不赶紧把四皇兄搀去房中休息?!四皇兄若是磕着了碰着了,我拿你们是问!” 危时齐说的疾言厉色,宫女们不敢再墨迹,一左一右赶紧搀扶着危时步去屋子里休息。 危时步饶是再不情愿,也没了法子,只能踉跄着被搀扶离开。 危时齐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危时宴危时羽:“两位皇兄,四皇兄这酒品看来不怎么样,让两位皇兄见笑了。方才我仿佛听三皇兄说,宴散了你与二皇兄还有事?那两位皇兄便去忙便是。弟也回自己宫室了,弟的课业还有些没完成。” 危时齐话说的客气,拱了拱手。 危时羽一听课业就“嘶”了一声,摆摆手:“那赶紧去吧。别回头又被太傅逮着念叨。” 危时齐点了点头,大步离开。 危时羽看向危时宴:“二哥,我看你方才也喝了不少,你是休息,还是?” 危时宴摇了摇头:“我无妨。就按我们先前说好的来。” 杏杏却是从腰间香囊中取出一颗药丸来,递给危时宴:“你吃这个。” 危时宴问都没问这药丸是干什么的,直接接了过来,和着茶水服下。 于明珠看得神色微微一变。 岱月郡主看着好像很是好奇,但张了张嘴,还是没好意思问了出来。 危时羽当了这个嘴替,好奇的问杏杏:“你方才给我二哥吃的,是什么好东西啊?” 杏杏道:“醒酒的,你要吗?” 危时羽感兴趣的点了点头,主动伸出手:“要的要的。” 杏杏也没吝啬,也给了危时羽一颗。 危时羽好奇的把那药丸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又放在鼻下闻了闻,这才和着茶水服了下去。 药丸下肚后,危时羽闭眼感受了下:“……好像是感觉这个脑袋清醒了些。” 杏杏失笑:“哪有那么立竿见影?” 危时羽立马道:“我相信你的医术啊!” 危时羽又一副八卦的样子,跟危时宴道:“二哥你刚回京,可能还不知道,杏杏这一手医术,可出神入化了!……咱们母后有次被人下了毒,就是杏杏出手救的,嘿,二哥你当时是不在场,不知道杏杏那有多神!当时太医都束手无策,我看着咱们父皇马上就要大开杀戒的样子,还好杏杏出现了!……还有一次……” 危时羽说的滔滔不绝,偏生危时宴也很感兴趣,听的很是专注,不时还点一下头。 危时羽一看向来冷淡的二哥这么给面子,说得更带劲了。 杏杏听着,还怪不好意思的。 毕竟危时羽性格摆在那儿,他说一句十个字的话,里面最少三个字是要夸大一下的。 但杏杏见危时宴听得明显有些高兴,她也就没打断。 杏杏想,算了,就当是听说书吧。 危时羽说的口干舌燥,喝水润喉的时候,杏杏这才找着机会打断了危时羽:“……咱们是不是得先送岱月郡主她们回去?” 危时羽这才猛的想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哎呦,方才讲的起劲,倒忘了,受四弟所托还得先送岱月妹妹她们回诚王府。我的错我的错。” 岱月郡主红着脸道:“……没有的事,方才三殿下讲的,我们也很爱听。” 于明珠适时微笑道:“三殿下讲的跌宕起伏,让人听了心驰神往的很。” 岱月郡主认真点头。 于明珠似是不经意的感叹:“看得出,三殿下一定也觉得郡主厉害得紧,一定很欣赏吧?” 危时宴脸上没什么表情。 危时羽有些奇怪的看向于明珠:“你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杏杏救了我母后的命啊。我那能叫欣赏吗?我那叫崇拜。” 于明珠面上闪过一抹难堪。 危时羽体贴道:“我看你可能也是如四弟那般,喝多喝醉了,要不我也问杏杏给你要一粒醒酒的?” 杏杏看向危时羽:“就带了两粒,没了。” 于明珠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她勉强挤出个笑,柔柔的认错:“不必,是我失言了。” 说罢,她有意无意的柔柔看了危时宴一眼。 却发现,危时宴的眼神就没往她这边瞥过半分。 “……”于明珠顿时有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难堪。 危时羽也没太计较,轻飘飘的道了一句:“没喝醉就好。”就把这事掀过去了。 岱月郡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任由危时羽危时宴把她与于明珠送到了诚王府门口。 岱月郡主下了马车,忍不住回身望向危时宴的方向。 危时宴一身青衣,骑在马上,冷漠的像是高山之巅笼着的薄雾,偏偏那薄雾又落到了凡尘中。 他跟在一辆马车旁。 那马车,是福绥郡主的马车。 岱月郡主脸微微一白。 她嘴唇微微动了动。 今儿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位琮王殿下对福绥郡主与他人的不同。 可她父王母妃都交代过了,这位刚被封了琮王的二殿下应该才是帝后最喜爱的儿子,日后再进一步都未可知。 这是他们为她挑好的,最好的未来夫婿。 岱月郡主心乱如麻。 琮王……确实极好,可他好像,对她也没什么旁的意思。 岱月郡主鼓足了勇气,叫了一声:“琮王殿下。” 危时宴看了过来。 在那双冷漠眸子之下,岱月郡主心扑通扑通直跳,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只能慌乱的丢下一句:“今日麻烦琮王殿下与三殿下送我们回来了。” 危时宴平静道:“举手之劳。” 危时羽也笑道:“岱月客气了。你们先回府休息吧,我们也要去逛了。” 杏杏也掀开马车车帘,与岱月郡主告了个别。 直到危时宴与危时羽一左一右的护在杏杏马车旁离开,岱月郡主那句,“我也想同你们一起逛”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只能进府后,偷偷在府内看着危时宴危时羽骑着马,一左一右的护送着杏杏的马车离开。 岱月郡主露出几分惆怅的神色来。 “郡主。”于明珠在岱月郡主身后柔柔的出声。 岱月郡主被吓了一跳,转身的时候,脸上那怅惘还没完全收起来:“啊?” 于明珠看着岱月郡主的神色,眼眸深处沉了几分,面上却是笑着,试探问道:“……郡主,你觉得琮王殿下怎么样?” 岱月郡主红了脸,颇有些不太自在,差点跳起来:“什么,什么怎么样啊?” 于明珠眼眸越发冷,面上却做出几分不解的样子来,轻声道:“郡主脸怎么这么红?……我是觉得,琮王殿下甚得皇上与皇后娘娘疼爱,前途定是大好。想问下郡主的看法罢了。” 岱月郡主脸越发的红,最后一跺脚一扭身跑了。 于明珠嘴角含笑,但望着岱月郡主跑开的背影,眼神却越发阴冷。 …… 危时羽带着危时宴与杏杏去了京城南边的荣兴坊。 这里有很多外族人聚集,渐渐的店也开起来了,各种生意买卖纷至沓来,倒成了京城中的一处小小特色。 危时羽还有些得意,七扭八绕的带着危时宴跟杏杏她们去了一处售卖新奇物品的铺子。 杏杏仰头看着那铺子,无语凝噎了下。 危时羽兴致勃勃的没有注意到。 危时宴却是已经大长腿一迈,直接到了杏杏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杏杏有些迟疑,声音细细的:“这个铺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我家的。” 危时宴:“……” 还好这次杏杏来了,不然他买了杏杏家铺子里的新奇东西,再去送给杏杏,听上去是有些……不太妥当。 杏杏声若游丝:“……宴哥哥,你说,要跟三殿下说这个事吗?” 危时宴道:“没事,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无妨。” 杏杏点头。 不过,倒也不用杏杏说了——危时羽兴致勃勃的先进店去选东西了,杏杏跟危时宴说了几句悄悄话落在后面,她刚一进门,掌柜就双眼放光的迎了进来:“大小姐,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危时羽手里刚拿起一个千里眼正想把玩下,就听到“大小姐”三个字。 他下意识转头看过来,就见着这家卖新奇玩意的西洋店掌柜,点头哈腰的在对着杏杏示好。 ……大小姐? ??? 这是喻家的产业? 危时羽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杏杏应付完了掌柜,走过来同危时羽道:“……我也是刚才到门口才发现,是我家的产业。” 杏杏叹气,“我家铺子着实有些多。” 危时羽:“……” 他要不是身为帝后疼爱的嫡子,是个不差钱的主,听杏杏这么感叹自己家铺子多,这得多来气啊! “一会儿给我便宜些。”危时羽幽幽道,“我总得感受一下跟东家交好的福利。” 杏杏小手一挥,十分豪横:“不用!你尽管挑,看上什么,我都送你!” 杏杏又冲着危时宴一笑,“还有宴哥哥,你也挑,我也送你!” 危时羽“哈”了一声,狰狞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杏杏无所谓的一点头。 首先就是危时羽危时宴把整个店都搬空了,她也送得起。 其次,他们也不是那等人。 果不其然,危时羽虽然嘴上说着要把整个店都搬走,实际上他身为皇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挑挑拣拣选了几样刚到的新奇货,又丢下了一张大额银票。 危时宴一开始什么都没挑。 杏杏让他好歹挑一个,是以危时宴又回去看了把那些东西看了一遍,最终只选了一个铜鎏金的万花筒。 这万花筒他从前也有一个,还是杏杏送的。 那会儿马坡县偏远,流传到那边的西洋货也简陋。 但他当时很是喜欢。 只觉得万花筒里的世界,就如同杏杏带给他的感觉,炫彩又温暖。 只是那个万花筒质量着实太差,危时宴饶是小心保管,偶尔把玩,没过两年还是坏了。 眼下这铜鎏金的万花筒比之当年那个,不知道精致了多少倍。 但危时宴心中想着的,却还是当年杏杏送他的最初的那个。 不过,往事不可追,旧物不可回……眼下这样,也很好。 危时羽要帮危时宴付钱,杏杏直接把危时羽的银票给塞了回去: “这个我送宴哥哥。” 危时羽瞪大了眼:“不是,杏杏,方才我那几样付钱的时候,你怎么没把我给的银票塞回来?” “我要送宴哥哥啊。”杏杏眨了眨眼,“那我把你的银票还给你,你那几样,我也送你行不行?” 危时羽立马被哄好了,哼了哼:“那倒也不用,小爷有的是钱!” 这也不是危时羽吹牛,嘉正帝跟聂皇后在钱财上对这个小儿子都大方得很。 危时羽虽说还没被封王,没有食邑,但名下也有聂皇后给的好些田地房产,那叫一个财大气粗。 于是,财大气粗的危时羽表示,要带杏杏与他二哥去搞些休闲娱乐。 于是,财大气粗的危时羽加了好些银子,买到了三张……梅木戏班子的贵宾票。 杏杏:“……” 所以,她该怎么跟危时羽说,这梅木戏班子,也是……她名下的? 第789章 杏杏大婚就是最好的机会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梅木戏班子是杏杏名下资产这事,到了戏园子后,也没捂住。 主要是,杏杏一进园子,受到的待遇那就非常不一样。 那精美的点心小吃是一碟碟的上,茶水也是上的极好的,摆满了这小包厢的桌子。 一开始危时羽还以为是自己高价买的包厢三张票的缘故,还跟杏杏危时宴嘀咕,别说,这钱花的挺值。 杏杏有些尴尬的一笑,不知道怎么跟危时羽说。 好在其后便是梅木戏班子的好戏开唱,危时羽的注意力一下子都到了台子上,听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出乎意料的是,危时宴竟是也喜欢听人唱戏。 他听得极为专注。 杏杏轻轻舒了口气,也把精力都投入到戏台之上,开开心心的吃着点心,看起了梅木戏班子新排的戏。 ——若说这会儿危时羽还没太多想,但没过多久,向来有些高冷的梅木戏班子台柱子蕊红,唱完下台后,妆都没卸呢,顶着全套扮相,直接来了杏杏她们这个包厢。 蕊红眼下是青衣扮相,美得雌雄莫辨。 他笑着喊了一声“大小姐”,危时羽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蕊红向危时羽危时宴屈膝行了礼,算是打了招呼,又对着杏杏笑问:“大小姐,方才那出戏,是我们新排的,您觉得怎么样?” 杏杏飞快看了危时羽一眼,咳了一声:“挺好的啊……” 蕊红七窍玲珑心,一看就知道,这会儿东家大概不方便聊天。他便善解人意的笑了下:“那大小姐您先忙着,回头我再找您。” 走之前,蕊红还又对着危时羽危时宴屈膝行了礼,这才告退,可谓是十分知礼。 然而危时羽这会儿已经品咂出不对劲来了。 他怀疑的扭过头来,看向杏杏:“……这蕊红,我从前来听戏,他对人都挺不假辞色的。怎么对你……” 危时羽上下打量着杏杏,突然口出惊人之语:“你们不会关系不一般吧?” 危时羽这话说的有歧义。 他这刚说完,就发现他二哥阴森森的看了他一眼,眼神还有些凉。 危时羽赶忙摆手:“不对不对,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你们是不是关系挺好的?” 这话也有些歧义,危时羽觉得自家二哥眼神还是冷嗖嗖的。 危时羽那冷汗啊。 好在这会儿包厢外头又有人轻轻敲门,笑着问候了一句大小姐。 是梅木戏班子的班主莫问锦过来了。 杏杏一时间也顾不上跟危时羽解释,先让班主莫问锦进来了。 莫问锦容光焕发,热情周到的跟杏杏问了好。 这一个戏班子的台柱子,班主依次过来问好,杏杏琢磨怎么也瞒不住了,咳了一声,也没再避讳:“班主,找我可是有事?” 莫问锦显出几分迟疑之色来,杏杏便道:“无妨,这两位都是自己人。” 莫问锦这才笑道:“是,大小姐,是一桩好事。鸿胪寺那边来了位官爷,说是过些日子南诤会派使团过来,有个环节是让南诤那边见识一下咱们大夏民间的璀璨艺术,扬我大夏国威。” 杏杏还未说话,一旁的危时羽已经激动的拍起了大腿:“南蛮那边要来使团的事我知道,鸿胪寺曲艺这边选的是梅木戏班子?!不错不错,鸿胪寺那盛老头还是有点子品位在身上!” 莫问锦听危时羽这样评判鸿胪寺卿,一时惊诧的看了过去。 莫问锦对危时羽还有些印象,知道这是常来园子里听戏的常客“卫三爷”。 这位常客向来低调,出手也大方……莫问锦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位常客卫三爷不仅是他们东家的朋友,还对朝中官员语气熟稔的很…… 等下,卫三爷……卫……危?! 莫问锦心里闪过一道惊雷,面上却依旧笑呵呵的,就当不知道:“卫三爷消息果然灵通的很。” 危时羽面上便显出几分得意之色来:“还好还好。” 杏杏无奈的一摇头,笑道:“这是好事。” 莫班主点头,神情中带着几分激扬与振奋:“我是想跟大小姐商量下,这次南蛮来访,咱们梅木戏班子既是被选上,我们便不能给大夏丢脸。是以我想等南蛮使团快要进京的时候,就暂时先让戏班子停业,好好排演一翻,再精进一下技艺。” 莫问锦有些期待的看向杏杏,“大小姐,您说这样能行吗?” 杏杏认真道:“这是要紧事,班主说的很有必要,我自是支持的。” 莫问锦显然高兴得紧,他连连点头:“大小姐放心,我们绝不会给你丢脸的!” 莫问锦高高兴兴的告退了。 危时羽木着脸,转过头来看杏杏:“……你是不是要告诉我,这梅木戏班子也是你的产业?” 杏杏犹豫了下:“……那我要说是,你会怎样?” “还行,我还能撑得住。”危时羽抹了一把脸,坚强道,“来,杏杏,你要不跟我交个底吧,京城里还有哪些是你的产业啊?” 杏杏想了下:“也……不多,我二哥是经商奇才,绝大多数都是他帮我经营着。” 危时羽听着这话音就警觉起来。 他已经不是半日前那个单纯又无知的他了! “……所以,你粗略说个数,大概多少家?”危时羽警觉的问。 杏杏想了下:“不多,也就一百来家吧。” 危时羽人都麻了:“……这还没算庄子田产什么的吧?还有我父皇刚给你的三千户食邑……” 杏杏点头:“对,那些都没算。还有一些外地的产业。我奶奶怕我吃苦,天南海北的都给我置办了一些产业。” 吃苦…… 这种条件,还要怎么吃苦啊?! 危时羽深刻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喻家到底有多低调啊! 杏杏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哦对了,我还有一座矿山。前几年一直在投钱开发,今年也开始看到回头钱了,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把账给平了。” 危时羽:“……” 他彻底麻了。 这是什么富可敌国的小富婆啊! 危时羽看向他二哥,突然想到,自己哪怕以后当个混吃混喝的败家子,只要抱好他二哥与杏杏的大腿,日后那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这是好事啊! 这么一想,危时羽立马念头通达了! …… 杏杏这一日过的十分充足,先是去四皇子宫中赴宴,又是与危时宴危时羽一通乱逛,最后还去听了一场戏。 临近黄昏时,她才在危时宴危时羽的护送下归家。 谁知这马车刚到喻府门口,杏杏还在掀着车帘问危时宴危时羽要不要进府喝个茶,用个晚膳再走,门房的人面带紧张之色的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回禀:“……郡主,信国公府世子夫人来了,在府里等了您一下午。” 杏杏身子微微一顿。 她回来后没两日就去看望了信国公老两口——当然,她不想跟焦氏碰面,去的时候很低调,坐的马车也没有半点喻家的信物,信国公老两口也很尊重杏杏个人的意思,没走漏半点风声让焦氏她们知道。 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焦氏后来还是知道了,她心痛难忍,难以控制的直接冲到了喻家。 因着焦氏那状态明显看着就不太对劲,喻家门房紧急通知了卫婆子后,卫婆子把焦氏给请到了府里喝茶。 焦氏就一直白着脸坐在那儿。 卫婆子也不敢太招她,就怕真出什么事。 是以她偷偷让人嘱咐了门房,要是杏杏回来,把这事跟杏杏说一说,让杏杏自己做决断。 …… 杏杏一听焦氏在,微微拧眉。 她不是很想见焦氏。 杏杏先前听说了焦氏日日在小佛堂跪拜念经祈求她平安归来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焦氏。 危时宴大概是看出了杏杏脸上的为难,他顿了顿,突然翻身下马。 危时羽还有些诧异:“二哥?” 危时宴没理会危时羽,他牵着马,看向杏杏:“我陪你一起回去?” 杏杏也没跟危时宴客气,一点头:“好。” 危时羽也要翻身下马:“那我……” 危时宴道:“你回宫。” 危时羽动作僵在空中:“啊?” 危时宴耐心道:“我们两人一起,喻家人说不定会不自在。” 危时羽一想,两位皇子一起到喻家,那确实,反倒会让主家不自在。 危时羽有些遗憾的咂巴了下嘴:“……那行吧,那我先回宫,母后怕是在宫里一直惦记着。” 杏杏与危时宴齐齐点头:“快回吧。” 危时羽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 杏杏与危时宴这才互相对视一眼,一道进了喻家。 杏杏没让人通传琮王也跟她一道来了,不然,家里又要一番人仰马翻的出来迎接。 杏杏跟危时宴进了喻家正院,卫婆子这才知道了,杏杏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还带了琮王殿下回来。 卫婆子赶忙带着屋子里几位女眷出门相迎。 焦氏在这枯坐了大半个下午,人都恍惚了些。 恍惚到,一听到杏杏与琮王这五个字,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待看到喻家人没管她,都匆匆出了门,这五个字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焦氏这才猛的反应过来。 杏杏! 琮王! 焦氏猛地起身,匆匆往门外走,就见着喻家众女眷簇拥着一男一女进来。 其中那少女,不是她心心念念的杏杏又是谁? 焦氏眼里蕴着泪,刚要颤声喊一声“杏杏”,然而卫婆子直接咳了一声,截道:“世子夫人,这位是琮王殿下。” 焦氏的情绪一下子被打断了,她只能先依着礼节,向琮王行礼。 危时宴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焦氏一番。 这就是……杏杏的亲生娘亲? 在山洞里时,杏杏跟他聊了很多。 包括这个让杏杏观感复杂的亲生母亲。 眼下看来,杏杏大概是已经长开了,生得与焦氏并不怎么相像。 气质更是天差地别。 危时宴收回视线,平静道:“往日我在山中修行,时常得喻家照顾。更何况这次我能平安回京,多亏了杏杏与喻四公子,喻家是我的恩人。大家不必多礼。” 这话说的喻家人心里都熨帖的很。 卫婆子把危时宴让到主位上:“琮王殿下这话说的,真是折煞我们喻家了。” 大概卫婆子算得上是看着危时宴长大的,卫婆子倒是不咋怎么怕危时宴的冷脸,很是熟稔亲昵的问起了危时宴与杏杏先前在外头的事。 焦氏本来还很不自在的坐在客位,但听着卫婆子问危时宴关于杏杏的事,焦氏耳朵都要竖了起来。 危时宴不怎么爱说话,但卫婆子是他尊敬的长辈,卫婆子开口问了,危时宴认真的回答了一二。 卫婆子能感受到危时宴的态度,满意的直点头。 焦氏听着听着,下意识眼神就飘到了杏杏脸上。 杏杏小脸儿红扑扑的,眼神却亮得犹如天上星子,正笑吟吟的看着危时宴跟卫婆子说起他们经历的事。 ——焦氏意识到什么,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一会儿又看向危时宴,一会儿又看向杏杏,眼里似是燃着什么明悟的火。 焦氏心情瞬间飞扬了起来! 她的杏杏,这是,这是好事将近了啊! 再想想她的杏杏为琮王殿下出生入死,身份又高贵,是救过皇后娘娘性命,圣上亲封的郡主。 这俩人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等陛下赐婚,杏杏,杏杏总得从信国公府出嫁吧? 到时候,杏杏岂不是,就顺理成章的,要喊她一声娘了? 焦氏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大婚,是了,大婚!她怎么能把大婚给忘了呢?! 焦氏感觉自己突然看到了希望! 就犹如溺水之人死死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焦氏觉得,杏杏与这琮王大婚,就是她最好的机会! 卫婆子眼角余光时不时的瞥焦氏一眼。 她是真担心焦氏这当亲娘的,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来。 然后,卫婆子就瞧见焦氏十分诡异的在那笑了起来。 还笑的红光满面的。 看得人惊悚极了。 卫婆子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有些恶寒的搓了搓胳膊,还有些忧心。 这焦氏别真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了吧? 第790章 焦氏这是失心疯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焦氏欢欢喜喜的回了信国公府,一扫先前的颓唐,那红光满面的样子,让焦氏身旁伺候的丫鬟都有些慌了。 她们夫人突然消沉突然亢奋看上去都怪吓人的! 焦氏维持着欢喜的表情,直接去了信国公老夫人所在的正院。 结果开口第一句话,就把信国公老夫人骇得够呛。 “娘,也该把杏杏跟琮王殿下的亲事备起来了!” 信国公老夫人屏退下人,看着焦氏眼里燃着的那不正常的光,都觉得头疼的很:“你在胡说些什么!杏杏跟琮王殿下刚回京,什么亲事不亲事的!杏杏年龄尚小,说这些为时尚早,你又是杏杏亲娘,不要乱说,坏了杏杏名声!” 焦氏亢奋道:“我没有乱说!我今儿去喻家,是琮王把杏杏送回来的!街头巷尾传闻琮王性格冷淡,可我今日见着,琮王对喻家人分明很是敬重,几乎是有问必答,没有半分冷淡!一定是琮王看在杏杏的份上,对喻家分外优待!” 信国公老夫人只觉得眉心一跳一跳的,她忍不住喝道:“少胡说!天潢贵胄岂容这般揣测!你是杏杏的亲娘,不要给杏杏招祸!” 焦氏依旧不服:“娘,琮王与杏杏之间是真的!杏杏营救琮王平安归来,如何不能成就一段大好姻缘——” 信国公老夫人不想再听下去了,她疾言厉色:“他们能不能成就一段大好姻缘,不是你说能成就能成的!杏杏若是与琮王有缘,自有陛下为他们赐婚!若是无缘,你在这里嚷嚷,是想毁了杏杏的清誉,害了杏杏一辈子?!你到底是不是杏杏亲娘!” 信国公老夫人的疾言厉色似是让焦氏清醒了些,但又没完全清醒——焦氏喃喃道:“琮王不行的话……那,那还能有谁……谁……” 想到一人,焦氏又振奋起来:“我怎么差点忘了,还有我侄儿玉楼啊!玉楼,还有玉楼!” 她热切的与信国公老夫人道:“娘,你觉得玉楼怎么样?玉楼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人品才学那都是一等一的。况且焦氏乃我娘家,她三舅母为人热情又大方,是个再好不过的婆母。杏杏嫁回去,只有享福的份!” 焦氏越说越觉得焦玉楼这未来女婿靠谱。 信国公老夫人则是有些骇然的看向焦氏。 焦氏这是失心疯了? 非要把杏杏给嫁出去不可? 先不论杏杏年龄尚小,就说焦氏这给杏杏找的人家——是,焦玉楼是不错,但!杏杏是什么家世,焦家又是什么家世! 眼下焦玉楼功名还没取得,这焦氏就急吼吼的想把杏杏许配给焦玉楼?! 她凭什么啊?! 信国公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捂住胸口,指着焦氏的手都在发颤。 青鸾嬷嬷吓得,赶忙上前来抚着信国公老夫人的背,一面又忙不迭把丫鬟都喊进来,让她们速速取郡主给信国公老夫人配的护心丸过来。 焦氏见信国公老夫人被气成这样,她整个人终于从那种亢奋中稍稍清醒了些,有些怕道:“……娘?你怎么了?这不是为了杏杏么……” 青鸾嬷嬷急得很,也顾不上僭越不僭越了,拔高声音道:“世子夫人,您可别再说话了!” 焦氏没想到会被青鸾嬷嬷呵斥。 她一时愣住,虽说也是恼的,但更多的还是震惊。 青鸾嬷嬷顾不上再理会焦氏,跟丫鬟们忙活许久,又是伺候服药,又是开窗通风,又是拿温热帕子净面,又是不停给老夫人揉搓双手双腿——这过了得有一炷香,大夫都匆匆赶来了,才缓住了信国公老夫人的病情。 信国公老夫人这病的都惊动了前院的老信国公。 老信国公匆匆过来,焦氏坐立难安:“爹……” 老信国公没理会焦氏,去握住信国公老夫人的手:“好端端的,怎么又气到了?” 信国公老夫人又缓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坐起身,让涌进来伺候的丫鬟们都出去,只留了青鸾嬷嬷。 焦氏这会儿也是冷静了些,期期艾艾道:“娘,您要是不愿意我们再从长计……” 最后那个“议”字还没说出口,信国公老夫人已经脸色发青,忍无可忍的骂了出来:“焦氏!你以为你是杏杏什么人?!杏杏离家十几年,你为她做过什么?!眼下杏杏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了些,她与琮王的情谊,那是她出生入死换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那儿指手画脚?!” “还说把杏杏许给你娘家侄儿?哈!我就问一句,当初你三嫂有意撮合明珠与你侄儿玉楼,你是怎么做的来着?!你是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后头若非明珠犯了事,你还依旧护着她!……好了,到了杏杏这,看把你激动的,就觉得这是天上地下最好的一门亲事了!你扪心自问,你就不亏心?!” “我就问你,杏杏是我们的心肝肉,你呢,你把杏杏当什么了?!” 一声声质问,问的焦氏脸色越发惨白。 焦氏往后退了一步,身子晃了晃,若非手扶在桌上,怕是已经瘫了下去。 焦氏脸色惨白,喃喃着似是在替自己辩解:“……我,我只是想,杏杏成亲的话,总,总要经过我这个当亲娘的……” 焦氏眼泪流了下来,“我,我只是想听杏杏喊我一声娘……” 信国公老夫人一听就反应过来! 难怪焦氏今儿突然这般热衷给杏杏说人家呢! 怕是焦氏觉得,杏杏要说人家,就绕不过她这个当亲娘的去! ——都到了这一步了,这焦氏还只想着靠亲娘的身份来拿捏杏杏! 信国公老夫人只觉得荒谬到了可笑的地步。 她一时之间胸中怒气激荡,冷笑一声:“你只管放心,杏杏哪怕成亲,也定然是在喻家出嫁!到时候我与你公公过去观礼!至于旁的,你是想都不要想!” 焦氏如遭霹雳。 她惨叫一声:“不——” 身子晃了晃,竟是软软的倒了下去。 好在大夫还未走,几个嬷嬷赶紧把焦氏抬到隔壁屋子去,大夫帮着焦氏好生看了看。 信国公老夫人却是懒得再管焦氏。 她有些厌恶的闭上了眼。 杏杏跟焦氏的关系都已经勉强到那地步了,焦氏哪里想的法子,想用杏杏的亲事来制衡杏杏! 只要她还活着一日,就想都别想! …… 南诤使团进京那日,卿霜也偷偷跟着潜入了京城,闯进了朝阳楼某处隐蔽的落脚点,说要找喻永桂。 喻永桂听底下人报上来,马不停蹄的就去了那个隐蔽的落脚点。 卿霜有些狼狈,脸上身上受了好些细细碎碎的伤,把喻永桂给心疼的不得了。 “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喻永桂帮卿霜处理着脸上身上那些细细碎碎的伤。 卿霜倒有些不太在意,她道:“这次南蛮使团中,有好些好手。我去里面拿了样东西出来。” 喻永桂瞪着卿霜,说不出话来。 去使团里偷东西! 卿霜解释道:“……欠了旁人的人情,还了就彻底两清了。” 卿霜看着喻永桂瞪她的样子,莫名有些心痒。 她想了想,问道:“先不提那个……我听说,你当上峥南伯了?” 喻永桂咳了一声:“是有这么一回事。” 卿霜眼神熠熠生辉:“所以说,我们成亲后,我就是峥南伯夫人了?” 听到“成亲”二字,喻永桂只觉得自己老脸一红。 他又咳了一声,强作镇定:“是吧。” 卿霜明显很开心,那双黑雾雾的眼睛这会儿澄澈见底,笑得弯弯。 “……”喻永桂终于感受到了一把,为什么大家都在努力荫妻封子。 不说别的,就看卿霜当个小小的伯夫人都这么开心,他也得努力不是? 小两口情意绵绵的对视了好一会儿。 喻永桂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一桩事:“……对了,我跟我娘说了你的事。我娘想要见你一面……不过也不着急,你先好好养伤。” 卿霜却紧张起来。 她差点从椅子里跳起来:“……你,你娘要,要见我?” 喻永桂安抚道:“没事,我娘不凶,她就是想见见你。” 卿霜想起什么,小脸一白:“你怎么跟你娘说的?……有没有,有没有跟她说,我差点把你杀了?” 喻永桂正色道:“说那个做什么?你也不要老放在心上。更何况当时不是你杀我,严格来说,是我们互殴。我也差点把你杀了不是?” 卿霜却越发坐立难安起来:“……当时我跟着达奚婆婆在你家养伤,你娘来看过我,聊过几句。当时我能感觉到她很恨那个伤了你的人。” 喻永桂就没把这个当回事:“那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吗?” 卿霜下了决心:“……不行,我不想瞒着你娘。到时候不行我就,负荆请罪。” 喻永桂怎么看都觉得卿霜也太可爱了! 他忍不住去勾了勾卿霜的手:“没事,别担心,我们去找杏杏。我娘最疼杏杏,有杏杏在,不会有事的。” 卿霜红着脸点了点头。 …… 喻永桂带着卿霜来的时候,杏杏正陪着妙妙玩耍。 妙妙十分喜欢杏杏,每每见到这个小姑姑,都会糊她一脸口水。 岑月宜还笑说,杏杏一来,妙妙连她这个亲娘都不要了,就一门心思,小身子拱着拱着往杏杏那边冲。 喻永桂也是极稀罕妙妙这小侄女,平日里也时常来陪她玩。妙妙鬼精鬼精的,见着是喻永桂,“啊啊”两声,算是打过了招呼,其后便趴在杏杏肩头,小手搂着杏杏的脖子,以实际行动表明,别想把她抱离她小姑姑的怀抱。 喻永桂气笑了。 岑月宜眼神落在卿霜身上,柔声问道:“……这位姑娘是?” 喻永桂“哦”了一声:“大嫂,我打算娶这位姑娘为妻。” 岑月宜有些震惊的微微张开了嘴。 先前卿霜在喻家养病的时候,岑月宜身子不便,没见过卿霜,这还是头一次见她。 卿霜还有些不大好意思,也不知道说什么,就一直站在那儿。 岑月宜反应过来,热情的上前拉着卿霜引她入座。 卿霜有些手足无措的。 岑月宜生怕卿霜不自在,想了下,把妙妙从杏杏怀里抱了出来,塞到了卿霜怀中。 卿霜抱着妙妙,整个人都僵了。 妙妙没见过卿霜,好奇的仰着小脑袋看了会儿卿霜,见是个没见过的漂亮姐姐,也没抗拒,“啊啊”的玩起了自己的小手小脚。 喻永桂:“?” 不是,妙妙,你怎么还厚此薄彼啊! 等从岑月宜那儿出来,一行人便去了杏杏的院子。 喻永桂把事情跟杏杏一说,杏杏不禁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卿霜姐姐只管放心,你能嫁给四哥,在二婶婶那,那就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再临人世间。旁的那都不叫事。” 喻永桂:“?” 卿霜对杏杏十分信服,杏杏这么一说,她肉眼可见的轻松了好些:“那就好那就好。” 喻永桂:“??” 等杏杏带卿霜去了白晓凤的院子,白晓凤见到卿霜,果真喜欢的不得了,那亲昵劲儿,恨不得立马就把喻永桂交给卿霜。 哪怕卿霜说了先前差点砍死喻永桂的旧事,白晓凤也丝毫不以为意,就差喝彩砍的好了。 白晓凤眉头也没皱半分:“你为什么不砍别人,就砍他呢?说明他该砍!” 白晓凤握住卿霜的手,喜气洋洋:“砍的好,砍的妙啊!” 喻永桂:“???” 卿霜迟疑的看看白晓凤,又看看喻永桂,还是把喉咙里那句“我也没少砍别人”,给咽了下去。 白晓凤在知道卿霜无父无母,打小跟着师傅在江湖上讨生活之后,又红了眼圈:“好姑娘,你只管放心,你跟了我们家桂哥儿,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以后咱们全家都疼你。” 卿霜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 喻永桂与卿霜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白晓凤说,卿霜没爹没娘,在聘礼上反倒更不能委屈了人家,要替卿霜把娘家的排面也给撑起来。 庆安郡主这个当三嫂的,也当仁不让的表示,到时候就让卿霜从颖王府出嫁,保证风风光光的。 卿霜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商议嫁娶日期时,卿霜高高兴兴的挑了个最近的吉日。 第791章 半副藏宝图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南诤使团进了京城。 嘉正帝在太和殿召见了南诤使团。 杏杏听说,好像过程还算愉快。 南诤使团的官员在大殿上大骂险恶的西邑人,并表示他们与大夏之间情谊坚不可摧,绝非那些卑鄙无耻狡诈的西邑人能挑拨得了的。 至于先前在边境的摩擦? 那都是误会,他们一时被卑鄙无耻狡诈的西邑人蒙蔽了。 为了表示对大夏的歉意,他们南诤愿意献上诸多珍宝,以及他们南诤最美的明珠,来表达诚意。 ——当然,南诤最美的明珠,自然指的是南诤国王捧在手心的公主,幽萝。 南诤那边的意思,自然是想让幽萝入嘉正帝的后宫。 但嘉正帝委婉的拒绝了,并表示子侄一辈人才辈出,与幽萝公主更为相配。 南诤使团的人明显还有些不大乐意,但嘉正帝主意已决,哪管他们乐不乐意。 这事就暂时这般定了下来。 幽萝公主的抵京就像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 那些盯着适龄皇室子弟准备结亲的人家,都觉得后颈有些发凉。 他们都觉得他们看上的皇室子弟最是优秀。 那岂不是极有可能成为娶幽萝公主的那个倒霉蛋?! 一时间人心惶惶,都加快推进了跟皇子联姻的步伐。 四皇子危时步因着早早跟于明珠有了婚约,倒是没怎么卷进这样的风波——毕竟,总不能让人家南诤公主,给他们一个皇子当侧妃吧? 但除此之外,几个适龄的皇室子弟,几乎都无一例外的被卷入了这场风波里。 …… 南诤使馆中。 幽萝公主穿着南诤特色的衣裳,胸前繁丽复杂的银饰熠熠生辉,百无聊赖的坐在南诤特色的团座上晃着腿:“我想出去玩啊。” 随行的女官一脸严肃的规劝着幽萝公主:“公主,您来大夏,代表的是咱们南诤……” 幽萝早就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是是是。”幽萝嘴里应和着,翻了个白眼。 女官一脸板正,又问:“公主觉得大夏太子如何?” 幽萝听出了女官的弦外之意,震惊的腿都不晃了:“你意思是让我嫁太子?太子他都有太子妃了!” 女官不以为然,冷肃道:“那又如何?太子乃下一任大夏皇帝,你嫁给太子,还能延续南诤与大夏的友谊几十年。” 幽萝从团座上跳下来:“我给大夏皇帝当妃子也就罢了。太子还不是皇帝呢,嫁给他,那还不是让我去给人当小夫人?这时候你就不担心我丢南诤的脸了?” 女官:“这怎么能一样?” 幽萝心烦意乱:“这怎么不一样?” 她受南诤百姓供养十几载,为了南诤百姓,她心甘情愿远离故土千里迢迢来到大夏和亲。 可眼下分明能有不给人做小的选择,为什么要上赶着给人当小? 幽萝想到什么,语气也带上几分轻讽:“更何况……在这大夏,是我想嫁什么人就能嫁的吗?你未免把我们的处境想的太好!” 女官为之语结。 …… “祖母就问你一句话,琮王,你想不想嫁?”诚王老太妃搂着岱月郡主,轻声的问。 岱月郡主红着脸,最后还是在她祖母的注视下,轻轻的点了点头。 但她点了头之后,又想起什么,红着脸讷讷道:“……祖母,可是上次琮王殿下都没有多看我一眼。他,他会答应娶我吗?” 诚王老太妃搂着岱月郡主:“傻月月,那琮王从小到大长在深山,真论起养的金贵,未必有你半分……他无非就是出身占优,又得了陛下娘娘怜惜。他不娶你?那他就得娶南诤公主那个蛮子!……真要是娶了南蛮公主,那就是彻底断了他日后能登上那个至高无上位子的希望。” 岱月郡主似懂非懂。 诚王老太妃却觉得自己胜券在握:“……那琮王殿下为何在这个节骨眼被迎回来?又被封了王?你还没看明白吗?很有可能那就是陛下想把他抛出去与那南蛮公主和亲的!……我们月月出身血统高贵,他只要有脑子,都会选你!” 岱月郡主小脸羞红,在诚王老太妃怀里点了点头。 诚王老太妃轻轻抚着岱月郡主的后背,眼神有些渺远。 岱月郡主从诚王老太妃那出来,到底是少女心思涌动难掩,脚一转又去了于明珠住的偏院。 于明珠正要出门,见岱月郡主一脸少女绮思的过来,她掩住眼底的厌烦,换上一脸歉意:“郡主找我?……可是不巧,我与从前的闺中密友约好,也已经与王妃禀报过了,正要出门逛街。” 岱月郡主这会儿一想起能嫁给琮王,还是满脸的娇羞。 她羞涩一笑:“那你去吧,有时间我再来寻你。” 于明珠心下微微一动,以开玩笑的口吻道:“我看郡主好似红鸾星动,可是好事将近了?” 按理说,这种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尤其是事关女儿家清誉,是不能乱说的。 但岱月郡主这会儿着实是太过欢喜,再加上于明珠又有与四皇子危时步的婚约在身,又是祖母的干孙女,岱月郡主本能的就把于明珠划入了自己人的范畴。 眼下“自己人”于明珠以这样亲昵促狭的语气打趣她,岱月郡主一下子霞飞双鬓,脸红得好似要冒热气了。 岱月郡主双手捂着脸颊:“……你别笑话我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于明珠强行按捺下心底的厌恶,面上温柔的笑着:“我哪里是笑话你,我是替你高兴。你方才是从太妃那儿来吧?想来是太妃娘娘同你说的……太妃娘娘高瞻远瞩,眼光过人,她定下的人,定然极好。” 这话说的岱月郡主越发高兴,她捂着双颊,透露出了一个名字:“……是,是琮王殿下。” 这名字一出,于明珠几乎没能维持住她脸上的笑,差点露出几分狰狞来! 好在岱月郡主正羞涩着,双手捂着脸颊,没看到于明珠那一瞬间扭曲的表情。 于明珠指甲狠狠掐着掌心,面上强挤出笑来,看上去有些像是在为岱月郡主高兴:“……琮王?那,这可当真是一门好亲事啊。” 岱月郡主深以为然,她凑近了于明珠,轻轻道:“你可别同旁人说,这事八字还没一撇,祖母会替我筹谋。” 于明珠含笑点头:“你放心,尘埃落定前,我自是不会同旁人说。”顿了顿,于明珠又看了看天色,有些歉意道,“郡主,我与闺中密友约的时间快要到了……” 岱月郡主“哎呀”一声,捂着红透的脸:“我太过高兴了,倒是拉着你耽误了不少时间……你快去吧,等有了确切的好消息,我再同你说!” 于明珠带着柔和的笑意,与岱月郡主告别,只带着一个丫鬟就出了门,选的是没有诚王府印记的,很是不起眼的普通马车。 诚王府的门房看着那简朴的马车从侧门离开,还感慨了一句:“这位于小姐还真是低调啊。” 于明珠乘坐的马车在一家普普通通不起眼的银楼前停下。 进了那银楼,于明珠笑吟吟的问掌柜:“你们这可有薄如蝉翼的青河玉雕出的玉簪?簪头要雕成九瓣莲花的。我与朋友约好了,要送她,品质要上好的。” 掌柜抬起头,看了一眼于明珠身边的丫鬟:“姑娘来的不赶巧,小店这里没有,不过,小店另一家分店那儿,还真有姑娘要的这些,只是我这一时也走不开,不如,让姑娘的丫鬟拿着我的手信,去小店分店那儿取回来?” 于明珠颔首,嘱咐了身边丫鬟几句。 丫鬟犹豫了下:“小姐,奴婢一走,小姐身边就没伺候的了……” 于明珠笑道:“也无妨,我就在这银楼中喝喝茶等你。” 丫鬟这才取了掌柜的手信,往掌柜说的那店铺去了。 掌柜看向于明珠:“这位小姐,左右也是要等,不如您去后院的雅间等会儿?” 于明珠颔首:“也好。” “您这边请。” 她脚步轻快,跟着掌柜进了后院。 于明珠心怦怦直跳,一直到某间屋子前停下了脚步。 这屋子房门紧闭,掌柜做了个“请”的手势,无声离开。 于明珠稳了稳心神,伸手推开了那房门。 里头坐着一男子,他生得温润如玉,正含笑看着于明珠。 于明珠神色复杂的关紧房门。 那男子眸中满是关切之意:“明珠,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你过得可还好?” 于明珠定定的看了那男子好一会儿,泪水盈盈,哽咽道:“若非还有你惦念着我,整个京城,怕是无人关心我……” 两人互诉衷肠。于明珠从怀中香囊里取出一张折叠了数次的薄纸,推给那男子。 男子瞳孔微微放大。 “这是先前我回信国公府看望爹娘时,你让我从书房里找的那东西,我只能凭记忆力记下了这些。”于明珠柔柔道,“我虽看不懂上面这些,但如果能对你有所帮助,那是便极好。” 男子掩住眸中的激动,深情的看向于明珠:“明珠,我要多谢你——” 于明珠柔柔的摇头:“你我之间,何必言谢?……从前你让岐黄来我身边帮我,后来虽说你调走了她,但我也极为感谢你。眼下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提到岐黄,那男子脸色反倒有些阴晴不定。 于明珠心细如发,问道:“怎么了?” 那男子长叹一声:“……岐黄,已经失踪有些时日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若是她死在外头倒也还好,但若是活着……” 于明珠脸色白了白。 岐黄知道她的秘密太多了! 在这一刻,她同男子心中盼的都是一件事。 岐黄最好是死在了外头! …… 杏杏闲暇的时候,特特去看了范娉芳。 她这次回南坨村,范娉芳的爹娘听说了,特特来见了她,问过了范娉芳与菱姐儿的近况。 杏杏如实讲了,范娉芳的爹娘听说范娉芳在京城过得极好,自己开了个店铺,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的,纷纷落下了欣慰的泪,还说要等天气再凉一些,就启程来京城看望范娉芳与外孙女。 这对范娉芳来说是个好消息。 范娉芳转过身去流了会儿泪,再转过来时,人已是笑盈盈的。 同范娉芳一直住在一处小院的安宁歆似是有话想同杏杏说,一直欲言又止的样子。 杏杏问她怎么了,安宁歆犹豫许久,把杏杏拉到自己屋子里,便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杏杏吓了一跳。 安宁歆小声道:“……郡主,这两年您一直帮衬着我,我一直念着您的恩情。只是我最近发现了一件事,事关……” 安宁歆脸色白了白,声音也颤了颤,“事关澄姐儿她那已经被处死的当山匪的爹……” 安宁歆从前被山匪掳走过,后来侥幸逃出来,有了澄姐儿。 后来她给秦安伯做了外室,偏那山匪又机缘巧合的找上了门,还杀了秦安伯。好在最后那山匪已经伏诛,安宁歆这才带着一双儿女过上了平淡的日子。 那段记忆显然不是多美妙,安宁歆深深吸了几口气,缓了下情绪,这才把衣裳除了去,露出半抹香肩来。 安宁歆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小碟白醋,往自己背上一泼。 只见安宁歆那背上,被泼了白醋后,竟是渐渐浮现出一些图案来! 安宁歆背对着杏杏,声音发颤:“……前两日,澄姐儿他们玩闹,不小心打翻了醋撒到了我背上,我欲去清洗时,澄姐儿发现的……我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从前,我被掳到山寨时,有一次,那人,那人灌了我迷药,好似,好似在我背上刻了些什么。但我醒后,背上只是有些红肿,旁的痕迹都没有,我便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 杏杏倒吸一口凉气,细细看着安宁歆后背浮出来的图案。 那竟然是半副地图! 确切来说,竟是半副藏宝图! 得了安宁歆同意后,杏杏把那半副藏宝图给临摹了下来。 安宁歆一边穿衣服,一边还有些惴惴不安:“……我背上这些,能消去吗?” 杏杏斟酌道:“不好说。这应该是用特殊药水绘制,只是这么多年过去,那药水都已经渗入皮肉中,想要消去,怕是要吃些苦头。” 第792章 才能像他这样成熟又可靠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安宁歆一听能消去,连连道:“能消去就好,我,我不怕疼。” 背上这些图案,代表的是她过去一段耻辱的经历,她甚至想把背后那皮给剥下来!眼下杏杏说能消去,只是吃些苦头罢了,她根本就不怕! 安宁歆穿好衣裳,来看杏杏临摹下来的图案,她有些迟疑:“……这好像只有半副。” 这画从中间被整整齐齐切断,确实只有半副。 杏杏把那张临摹下来的画递给安宁歆,想让她收好,安宁歆却连连摆手,避之不及:“……郡主,还是你收着吧。我看到它就想起从前……无端难受罢了。” 杏杏想了下,答应下来:“那好,那我就先收着……等我回去后就去给你配些药水,估计明日就能配好。到时候我来帮你把背上的图案给消去。” 安宁歆连连道谢。 杏杏走时,安宁歆一直把杏杏送到了大门口,静静的目送杏杏带着那半张糅杂了她屈辱回忆的藏宝图离开。 因着藏宝图只有半张,杏杏并没有放在心上,把藏宝图收到书房后,便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眼下喻家在忙喻永桂与卿霜的婚事。 喻永桂是新晋的峥南伯,在京城称得上一句炙手可热。好些人家一见这峥南伯出身喻家,甚至年纪轻轻就自己挣了爵位,正摩拳擦掌的要攀亲家呢,谁知道几日不到,这喻家竟然已经在为峥南伯走三书六礼了! 那些人家大惊之下,纷纷打听起女方的底细来。 一听说女方出身草根,家世不详后,个个脸色都精彩绝伦。 这峥南伯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放着他们家金尊玉贵的娇娇女不要,去娶一个毫无根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平民百姓?! 好些人家就忍不住说起了酸话。 说什么,这喻家到底是草根出身,不忘本,发达了也要娶平头百姓当媳妇儿什么的。 旁人就笑话他们,你们这是想攀高枝没攀上,就开始酸人家了?人家喻家眼下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人家愿意娶什么人就娶什么人,哪轮得到你们来指指点点? 那些酸话连连的人又嚷嚷什么,是在替庆安郡主委屈,她堂堂郡主,妯娌竟是个身世不详的平头百姓,喻家也不怕颖王府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颖王府很快用自身的做法来打了以上言论的脸——他们放了消息出去,到时候未来的峥南伯夫人,将从他们颖王府出阁。 这下子那些酸人是彻底酸了。 甚至开始有人说,峥南伯要娶的姑娘,其实真实身份并非是什么平头百姓,而是颖王流落在外的骨肉,所以才令其从颖王府出嫁。 只是这话一出,涉及到编排皇室贵胄,顺天府的人根本就没手软,抓了好几个当了典型,倒是终于止住了这场来势汹汹的谣言乱炖。 昭阳殿内。 向来不推崇奢靡的聂皇后,这会儿殿内几乎是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那散出来的宝光,都耀得人直发晕。 宫女们穿梭在这些奇珍异宝间,往聂皇后摇头不喜的奇珍异宝上盖上红绸布。 嘉正帝进来的时候,简直要被闪瞎了眼。 “皇后这是……”看着这满殿的宝贝,嘉正帝倒吸一口凉气。 聂皇后见嘉正帝过来,朝嘉正帝绽开一个笑容:“陛下来的正好,我都挑花眼了,陛下来帮我挑一挑。” 嘉正帝从这些奇珍异宝的间隙中走过,越看越觉得咂舌:“……朕知道皇后素来有钱,但也是头一遭才知道,皇后竟这般富裕。” 聂皇后笑盈盈的:“我做你的皇后,要是一穷二白的,那你这个皇帝岂不是做的很失败?” 这话也就聂皇后与嘉正帝这结发夫妻数十载的情谊才敢说出口。 嘉正帝哈哈一笑,不以为杵:“皇后说的极是……只是皇后还没同朕说,要做什么?朕这如何帮你挑?” 聂皇后又绽开一个笑:“……阿宴啊,我给阿宴挑的。他马上就开府了,府里头总得有些东西镇着。我想着亏欠阿宴良多,不如多给阿宴挑一些,充盈他的府库。” 聂皇后提到危时宴时,笑容柔和。 嘉正帝心下一动,倒是认真同聂皇后挑了起来。 等这对至尊夫妻俩挑了几乎半个下午,挑出了十数件奇珍异宝来,最后聂皇后不甚满意的一点头,让人把这十数件奇珍异宝包起来,等琮王正式开府,择日送过去。 这十数件奇珍异宝,随便一件拿出去,那都是旁人抢破头的存在,但聂皇后一下子便要送出十几件去,且看上去还有些不太满意。 聂皇后叹气:“我们欠阿宴良多。这些东西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 聂皇后看向嘉正帝,“对了,陛下,最近朝野流言四起,说您打算让阿宴娶南诤的幽萝公主……” 嘉正帝神色一肃:“自然是假的。朕早就答应过皇后,阿宴,甚至阿羽的亲事,都让他们选自己喜欢的。朕还记着呢。” 聂皇后这试探一番,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勾了勾唇:“有陛下这么一句话就够了。我相信陛下。” 嘉正帝眼里满是柔情:“说起来,阿宴与杏杏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聂皇后想起杏杏,眼里笑意更甚,她极为柔顺的朝嘉正帝一笑:“我都听陛下的。” 嘉正帝内心得到了十二分的满足,丝毫没意识到,这事聂皇后本就乐见其成,自然是都听他的。 …… 危时羽正准备偷偷溜出宫去玩耍,五皇子危时齐喊住了他:“三皇兄。” 危时羽站定回身一看是老五,打了个哈哈:“五弟啊……你这是怎么了?” 危时齐眼神有些深,走得近了,突然道:“三皇兄不着急吗?” “啊?”危时羽有些摸不着头脑,“着什么急?” “南诤公主的事。”危时齐直勾勾的看着危时羽,“眼下四皇兄已有婚约,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嫂嫂情深只许一人。目前适龄的皇子中,也就只有二皇兄,三皇兄你,我,三人。” 危时羽十分不以为意:“哦,你说这个啊。我还好吧?这有什么着急的。我又不喜欢那南诤公主。二哥他心里也有了人……”危时羽多看了一眼危时齐,“倒是五弟,你合该替你自己担心担心。” 危时齐深深的看了会儿危时羽,似是在衡量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半晌,危时齐这才道:“……既是如此,倒显得我多事了。不过,咱们几个都没有娶南诤公主的心思,说不得倒是让旁人捡了便宜去……” 危时齐这话,危时羽没听懂,疑惑的看向危时齐。 危时齐诡异的笑了下,淡淡道:“这时候,说不定已经有人去讨南诤公主欢心了。” 危时羽还是没听懂,依旧是一脸疑惑的看向危时齐。 危时齐说了这几句后,笑了下离开了。 危时羽看着危时齐离开的身影,摇了摇头,心道,他这个五弟,不聪明也就罢了,偏生心眼子还多。 这是故意跑他这来似是而非的说上几句,想引得他去跟人斗吧。 幼稚! 实在是太幼稚了! 什么时候他底下的那些幼稚弟弟们,才能像他这样成熟又可靠! 危时羽感慨一番,然后成熟稳重的偷偷溜出了宫。 先时南诤使团入宫的时候,鸿胪寺让民间好些手艺人献艺,戏曲那块便是梅木戏班子去的,表演效果极佳。 危时羽现在就想再看一次梅木戏班子的戏。 他偷偷溜到梨园。 谁知梅木戏班子去宫廷献艺后,名声又高了一整个高度,这票是越发难买。 危时羽先前托的那黄牛,竟是也很难买到了。 危时羽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正想着要不去班主莫问锦那刷刷脸,就听得一道腔调奇怪的女声,拔高了声音:“没票了?!我大老远跑来看你们的戏,你们说没票了?!” 危时羽转过头去,就见着南诤那个幽萝公主,正穿着他们大夏衣衫,语气有些激动的喝问着戏园卖票的。 危时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南蛮公主,穿上他们大夏女子的衣裳,看着怎么那么不伦不类的? 奇奇怪怪的。 大概是危时羽的眼神太过直接,那幽萝公主竟是直直往危时羽这看了过来。 见是危时羽,幽萝公主脸上浮出一抹喜色来,朝他大步过来。 危时羽:“?” 只见幽萝公主走过来,大声道:“这是你们大夏的三皇子,他在也不能进吗?” 在四周一片哗然中,危时羽脸都震惊到忘了做表情! 不是,姐,你们南诤人都这么癫的吗?! 在人群躁动,事情失控之前,危时羽也顾不上看戏了,掉头就跑。 幽萝犹豫了下,也跟在危时羽身后跑了出去。 谁也没注意,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有人悄悄问身边的同伙:“……南蛮那公主跟着三殿下跑了,那我们?” 他的同伙显然也很是犹豫:“……我们先去问问四殿下,这英雄救美的老套路还上不上。” 两人对视一眼,消失在这偏僻的角落。 …… 幽萝追了危时羽半条街,这才把人给追上。 饶是幽萝体力好,这也跑得气喘吁吁的,看危时羽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杀气:“不是,你跑什么!” 危时羽“哈”了一声,丝毫不弱的杠了回去:“那就得问问你为什么在那么多人面前叫破我的身份了!” 幽萝愣了下,还有些不解:“你不就是大夏的三皇子吗?你出现在那儿,不是为着看戏去的?你大夏的三皇子,不能带我进去看一场戏吗?” 危时羽放弃跟幽萝解释。 纯粹是不想多费口舌,就当自己出门没看黄历,先是五弟出来甩心眼子,又遇到个没脑子的。 危时羽转身欲走。 只是幽萝却还惦记着梅木戏班子的戏,伸手去拽危时羽的衣服:“你先别走!我出来一趟不容易,你,先带我去看戏!” 危时羽正要拒绝,扭头就看见隔壁茶铺的窗户后,有一对熟悉的人影坐在那儿喝茶—— 不是他二哥与杏杏又是谁! 这会儿他二哥也平静的看了过来,看见危时羽与南诤公主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倒是杏杏,看到他们之后,还“咦”了一下。 幽萝顺着危时羽的眼神看过去,也跟着“咦”了一声。 她记得呢,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子,好像是,大夏的琮王来着? 危时羽赶紧挣开,快步往街边的茶铺走去。 他得跟他二哥杏杏都解释一下啊! 他可不是那种,跟南诤公主当街拉拉扯扯没品的人! 只是危时羽没想到,幽萝连一息都没有犹豫,拔腿就跟了过来。 危时羽那叫一个有口难言。 幽萝比危时羽走得还快。 她走到杏杏与危时宴的桌前,站在那儿居高临下的看了会儿危时宴,又看了会儿杏杏,若有所思道:“我记得,你们大夏好像对男女之间管得还挺严的……” 危时宴和杏杏还没说什么,危时羽就急了,快步上前:“你个南蛮,什么都不懂,在这说什么啊!” 幽萝倒也不生气,毕竟在大夏眼里,南蛮是谬称,在他们南诤人眼中,南蛮更像是一种夸赞! 幽萝直接坐到了杏杏一侧,自然的吩咐:“给我倒杯茶。” 杏杏没动。 倒也不是她自持身份。 实在是在这样的场合,还有些混乱,对方理直气壮的支使她,她若真依了对方,倒显得他们心虚了。 危时宴眼神有些冷。 危时羽也不大高兴:“你自己没手吗?不会自己倒吗?” 幽萝睁大了眼睛,还有些诧异:“我贵为公主——” 危时羽冷笑。 南诤那样的小国,公主又如何! 他们这,一位王爷,一位皇子,一位郡主,又说什么了? 危时羽不理会幽萝,自顾自的在另一边坐下,伸手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顺便问起了危时宴:“二哥,你们这是出来玩?” 杏杏点头:“上次咱们只逛了几处,这次我带宴哥哥再逛另外几处。” 危时羽就有些委屈:“好啊你们果然是偷偷背着我出来玩。” 危时宴开口了,语气有些凉:“你课业给大哥看了吗?” 危时羽立马正襟危坐:“你们不带我出来是对的,课业重要!……我其实也只是出来稍微这么一走,一会儿就回去了!” 第793章 那南蛮子公主看上我二哥了!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危时羽就这么一说,危时宴就根本没当真。 他低头喝了口茶。 能感觉到幽萝探究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转来转去的。 杏杏也安静的喝茶,吃着茶点。 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 但危时羽就不是什么安静的人,也就静了那么一会儿,危时羽已经好奇的看向旁边椅子上摆着的一些东西了——显然是方才杏杏带他二哥去买的东西。 “这是什么?” 危时羽好奇的凑过去想翻翻看。 危时宴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危时羽“嘶”了一声,重新坐正了身体。 幽萝也注意到了这点,她越发好奇。 这三皇子在她面前拽得不行不行的,怎么在这个琮王面前,温顺的跟个小猫咪一样? 危时羽自然不会告诉她,因为他二哥跟大哥一样,那是真的会揍他啊…… 杏杏与危时宴本来就只是暂时歇脚找个地方喝茶润润嗓子,这歇过了,两人便准备走了。 危时羽倏地起身,急切道:“也带我一起啊!” 他溜出宫想看戏呢,被幽萝这个南蛮公主给搅和了,都没什么可玩的了。 杏杏自是没什么意见。 杏杏没有意见,危时宴就不会有意见。 可把危时羽高兴坏了。 幽萝见三人这就要走,也急了:“也带上我啊。” 杏杏脚步微微一顿。 带上危时羽,那是因为这是自己人,再说他们关系又好,一起玩自然无妨。 带上南诤公主? 好像他们也没熟到这个地步吧? 杏杏还没说话,危时羽不乐意了,立马道:“我们三个出去玩,带你做什么?” 幽萝咬了咬下唇,道:“我不管!我是你们大夏的客人!你们做主人的,怎么能不招待好客人呢?” “不请自来算什么客人?”危时羽小嘴叭叭的,“再说了,公主,你好好在南诤使馆里休息,非得跟着我们干什么啊?” 幽萝越发瞪大了眼。 危时羽却不再理她,一手推着杏杏的背,一手推着他二哥的背,催着:“走走走,咱们别理她,赶紧走。” 这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好悬没把幽萝给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但危时羽越是这般,幽萝就还偏偏跟他杠上了,追了上去。 现在几人便成了这样。 杏杏与危时宴走在前面。 危时羽满是戒备的走在两人身后,一会儿回头看一眼,一会儿回头看一眼。 幽萝则是虎视眈眈,缀在后头十几步的样子,不远不近。 杏杏偶尔回头看一眼,都觉得想叹气。 危时宴压低了声音问杏杏:“要不要丢下他们?” 杏杏眼睛一亮,刚一点头,危时宴便已拉上了她的手腕,她身子都倏地跟着一轻,几个腾跃,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危时羽这一回头监视幽萝的功夫,再一回头,他哥跟杏杏都不见了。 危时羽:“?” 不是?人呢?! 危时羽愣在原地,幽萝比危时羽还着急,快步上前:“你二哥呢?” 危时羽原本还在懵他二哥跟杏杏怎么就把他丢下了,但见这幽萝这么着急,他瞬间就稳了下来。 都怪这幽萝! 不然他二哥跟杏杏绝不会丢下他! “我二哥有腿,愿意去哪就去哪,我咋知道?”危时羽抱臂看向幽萝。 幽萝要被危时羽这样子给气死了! 她瞪了一眼危时羽,又左右看了看,实在没找到危时宴的身影,悻悻的跺了下脚,毫不留恋的掉头离开。 危时羽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古怪。 这个南蛮公主,不会看上他二哥了吧?! …… 幽萝确实是看上了危时宴。 她回了南诤使馆,就去找了这次使团中负责照顾她的女官。 女官正在使馆中因着幽萝公主不见了,大发雷霆。 见幽萝公主穿着一身大夏女子的装扮匆匆回来,差点晕厥过去:“公主,您——” 幽萝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眼神熠熠生辉,一把抓住女官的胳膊:“我知道我要嫁谁了!” 女官吓了一跳:“公主?” 幽萝眼里闪着光:“我想嫁给琮王!” 她眼里闪着憧憬的光,“先前在大殿上见过一面,隔着那么远,他神色也冷冷的,总觉得他人好像就像天边那轮月一样。今儿我见着他耐心对待旁人,就觉得我的月亮下凡来了,未必不能落到我怀里。” 女官先是有些蹙眉,继而眉头又舒展开来。 她这几日也没有闲着,让使馆的人去查了好些东西。 比如这琮王,就是这次解决了她们南诤与大夏之间那一触即发的战争的头号功臣。 很奇怪的是,他们南诤从前,从未听说过这琮王,就好像这琮王是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先时他们南诤在大夏的探子打探许久,也只打探出了大夏官方明面上那些说辞,二皇子在深山为国祈福什么的。 但,从眼下收集来的情报来看,这被封为琮王的二皇子,是除了太子以外,最有可能荣登大宝的那个…… 女官心念电转,语气倒是稍稍有了几分松动:“……公主既然中意琮王,那下官自当为公主筹谋。” 幽萝眼里闪动着光,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找危时羽得意一番——别把她防贼一样看,说不得日后,她就是他嫂子了! …… 杏杏与危时宴远离众人,到了一处小巷子。 幽深寂静,没有旁人。 杏杏与危时宴对视一眼,杏杏忍不住笑弯了眼。 偶尔这样离经叛道,就还,挺爽的。 小巷的风吹过两人,方才危时宴带杏杏离开时,是握住了杏杏的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牵着手。 危时宴没有松开。 也不想松开。 杏杏就任由他牵着,杏眼儿弯弯。 两人正互相看着,都觉得好像要说点什么,又不必说什么。 偏生这会儿旁边一扇偏门,吱呀一声,开了。 杏杏与危时宴下意识都往那门里看去。 只见门里一妇人迈了出来,手臂上挂着编织的竹篮子,看上去应是要去买菜。 那妇人乍然见到杏杏与危时宴,眼睛都瞪大了。 她嘴唇微微颤着:“……喻,喻……” 妇人骤然想起来眼下杏杏的身份,她脸色一青,神色几变,最后还是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给杏杏屈膝行礼:“郡主。” 杏杏一看,这还真是个“熟人”。 却是很久以前的“故人”了。 那会儿喻家还在马坡县,卫婆子他们一时好心救了这人,谁知这人竟然在山匪追杀她时,将喻家的丫鬟推向山匪的屠刀,是以喻家把她给赶走了。 再后来,他们在京城相遇,这人却已经成了某个富商的外室。 ——杨香蝶。 杏杏对这人早就没了故人的情谊,再见到她也是神色淡淡的:“杨娘子。” 杨香蝶脸上浮起一抹讪笑:“……郡主这是……” 她眼神在杏杏与危时宴身上转了一圈,露出一抹让人不舒服的笑来,好像杏杏他们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她撞见了。 危时宴拧了拧眉。 杏杏这骤然见到杨香蝶,却是想起一桩陈年旧事来。 当年杨香蝶被山匪追杀,年幼的她好像听山匪提过什么,藏宝图…… 杏杏不期然又想起前些时日在安宁歆后背上临摹下来的半副藏宝图。 杏杏心狠狠跳了下。 安宁歆当时是被山匪掳走,让人在背上画了半张藏宝图。 这杨香蝶当时也是被山匪掳走…… 难道,那另外半副藏宝图,在杨香蝶身上? 这个念头,与其说是推测,更像是一种直觉。 而对杏杏来说,她的直觉,从来都很准。 杏杏审视的多看了杨香蝶几眼。 反而杨香蝶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却又有些色厉内荏的,抬了抬臂弯里的编织竹篮:“劳烦郡主让一下,我要去买菜了……” 杏杏收回视线,轻声同危时宴道:“咱们走吧。” 藏宝图不藏宝图的,杏杏不太在乎。 她已经有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多一张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的藏宝图,又有什么用? 杏杏把这事抛到了脑后,与危时宴手牵手离开。 …… 御书房中,南诤的使臣再一次问起嘉正帝和亲一事。 “等公主嫁了人,我们也要准备回南诤了。”南诤使臣抱拳道,“还望大夏皇帝可以早日全了我们这一番心愿。” 嘉正帝眸光一闪,淡淡道:“我大夏皇室子弟人才济济,一时之间也很难替公主选出这个夫婿来。” 那南诤使臣便笑着试探道:“听闻琮王殿下智勇无双,姿容绝世,与我们南诤公主很是相配啊……” 南诤使者还未说完,就见嘉正帝脸上染上了几分讥讽之意:“你们南诤倒是很会挑人啊。只是,不巧了,琮王的亲事,朕与皇后已经有了决断,只怕是要让你们南诤的公主失望了。” 南诤使臣有些错愕,但见嘉正帝明显已经不耐烦了,他也不敢多说,只好拱拳告退。 等幽萝公主得到这消息后,她愣忡了好一会儿,都很难接受。 幽萝是可以进宫的,她在宫里想法子拦住了危时羽。 危时羽见着幽萝拦他,眼都瞪大了,警惕的后退一步:“你干啥啊?我跟你说,这可是在宫里,你别乱来啊。” 幽萝直接问道:“琮王的亲事,你知道多少?” “哈?” 危时羽头顶冒出三个问号来。 “我二哥的亲事?”危时羽拧眉。 他也没听说啊。 危时羽眼神落到对面的幽萝身上,反应过来,差点跳起来:“好啊,你果然对我二哥图谋不轨!” “那怎么了?”幽萝还觉得危时羽这一惊一乍的有些奇怪,“琮王殿下那般好看,我愿意嫁给他怎么了?我们南诤的女子喜欢什么人就要主动去争取啊。这很奇怪吗?” 危时羽被幽萝这坦荡的说法给搞得惊了惊,最后他抓了抓头发:“……算了,反正我二哥不会喜欢你。他不喜欢你这样的。” 幽萝有点被打击到,但她很倔强的问危时羽:“那你二哥喜欢哪样的?” 危时羽“啧”了一声。 幽萝怀疑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危时羽差点跳起来:“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危时羽反应过来,哼了一声:“你也别想激我,我不是那种会被人三言两语挑拨的,告诉你啊,你别打我二哥的主意,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说罢,危时羽也没给幽萝机会,跑的比兔子还快。 幽萝站在原地直皱眉。 这趟过来她也不是没有收获,最起码问出来了,琮王果真是有喜欢的人了。 至于是谁…… 幽萝不期然想起先前见到琮王时,他是如何对待那个小姑娘的…… 难道,琮王喜欢的人,就是那个小姑娘? …… 危时羽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路不带停歇的,蹿到了聂皇后宫中。 “母后,不好了!”危时羽从进了昭阳宫开始就一直在叫,叫了一路。 聂皇后被危时羽这一连串叫声给搞的心惊肉跳的,几乎是迎了出来:“阿羽,怎么了?” 危时羽道:“那南蛮子公主看上我二哥了!” 聂皇后拧起来的眉头稍稍放缓了些:“这个啊……你父皇前不久已经在御书房拒绝了南诤使臣的提议。” 危时羽瞪大了眼。 聂皇后嗔了一眼危时羽:“我还当什么事,差点把我魂给吓飞了。” 危时羽见他母后气定神闲的往回走,他“啊”了一声,跟在聂皇后身边:“母后您就不担心?” 聂皇后笑了下:“担心什么?南诤会强迫你二哥跟他们那公主和亲?” 南诤既是送了公主来和亲,不管明面上怎么说,实际上就是在示弱。 来示弱的,还想挑三拣四? 真要这么硬,又何必送公主来和亲! 危时羽挠了挠头:“……话虽这么说,但我二哥的事一日不定,也让人怪不放心的。” 聂皇后顿住脚步,沉吟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正好这是个契机。你二哥的亲事,也是时候该好好谈谈了。” 聂皇后像是想清了什么,面上露出几分高兴神色来,又叫了小内监过来,去危时宴那边传话:“跟琮王殿下说,让他回宫后来我这边一趟。” 等吩咐完,聂皇后扭头一看,发现危时羽还在这,挑了挑眉:“你怎么还在这?” 危时羽:“?” 不是,母后,他好歹是来通风报信的,利用完了就这么把他丢开吗? 聂皇后见危时羽在那墨迹,慈爱一笑:“要不,咱们再来讨论下你的亲事?” 危时羽跳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还得去太傅那交课业!……母后我先走了!” 第794章 被绑走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喻永桂与卿霜很快走完了三书六礼,成了亲。 成亲那日,场面热闹的很。 喻永桂那嘴咧的都能挂两壶酒了。 卫婆子坐在上首椅子里,看着拜天地的小两口,那叫一个欣慰。 只是卫婆子一想,下次这样热闹的场面怕就是杏杏出嫁了,又难免有些伤感。 不过卫婆子又转念一想,眼下几个孙子陆陆续续都成家立业,她也有了重孙女妙妙,喻家的日子过得是一日比一日红火,杏杏若是选了嫁人,那一定是嫁给她喜欢的,能给她一辈子幸福的。 这如何不是一件好事呢。 卫婆子眼神落在一旁观礼的杏杏与危时宴身上,满是慈爱。 谁都能看出这一对青梅竹马之间的情谊。 但这些长辈们谁也没有点破,任由两个小的慢慢的一起往前走。 …… 焦氏又来寻了杏杏一次,这次她带了一个匣子,满脸颓然。 焦氏看着待她客气的杏杏,心痛难忍。 她把匣子往杏杏面前的小桌上一放:“……杏杏,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我要走了。” 杏杏没有收那匣子,抬眼看向焦氏:“你要走了是什么意思?” 焦氏苦笑一声。 她那日发疯,一门心思想让杏杏成亲,后被信国公老夫人痛骂一顿,浑浑噩噩回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杏杏没有被人调换,一直在她膝下长大。 小小的杏杏玉雪可爱,会黏黏的喊她娘,会对她笑出两个小梨涡,会在她生病时泪眼朦胧的喊着娘你要快些好起来。 焦氏近乎痴迷的在梦中旁观了杏杏十几年的成长。 在梦醒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那后劲绵绵的痛楚,让她痛彻心扉,她从未有一刻这般恨海滔天的恨过那个调换了杏杏跟于明珠的人。 焦氏大梦初醒。 恰逢长子于崇杰要外放,焦氏在房中枯坐数个时辰,决定了跟于崇杰一道去任上。 走之前,焦氏安静的把自己嫁妆归整收拢了些,把庄子铺子的地契都放在了这个匣子里。 只是有几间铺子,是跟焦氏送给于明珠的铺子连在一起的,当初焦氏便由了于明珠一并管着。 后来焦氏虽说知道了于明珠并非是她的亲女儿,但那送出去的铺子,焦氏也并未要求于明珠归还,还有那几间于明珠代管着的铺子,焦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眼下不行。 眼下焦氏要把自己手头的产业归拢给杏杏做嫁妆,她若是让这笔账糊涂了,那就是又让原本就该属于杏杏的东西到了旁人那儿去。 焦氏只觉得自己从未这般清醒过。 只是焦氏这一归拢,自然就惊动了于明珠。 于明珠惯爱以退为进,当即就捧着先前焦氏送她的铺子地契与她代管的那几个铺子契书去找了焦氏,垂泪说她本该早就还回来,她并非贪恋这些铺子的利益,而是因为这是焦氏送她的生辰礼。 以往于明珠一落泪,焦氏或是心痛难忍,或是动容动摇。 然而这次,焦氏已经在梦中知道她错失的是什么,于明珠再怎么落泪,她也没有再像从前那般动摇。 焦氏伸手,把于明珠送回来的地契翻出几张来,递还给于明珠:“这几间铺子,是我从前送你的。我们母女缘分一场,我也不会管你要回来,就当做是我送你最后的礼物了……至于旁的,那是要给杏杏的,自然不好再让你管着。” 焦氏把那几间铺子的印章契书都归拢好。 于明珠脸都白了,再想说什么,然而焦氏却已经客客气气的让人送客了。 …… 这些前因,杏杏一概不知。 但她依旧没有收下焦氏送来的这匣子地契。 杏杏把那匣子地契又往焦氏那推了推: “谢谢,但我不需要。” 焦氏脸色有些发白,她急急解释道:“我并非是想用这地契来换你对我如何,这是给你准备的嫁妆……” 她白着脸,声音甚至带上了几分祈求,“我要跟着你大哥去外放了,还不知要在外头待几年,这嫁妆,是我当娘的该给你备下的……” 杏杏轻声道:“您不欠我的。也没有必要为我准备嫁妆。” 焦氏失魂落魄,面白如纸,但却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抱着那匣子地契离开了。 焦氏回了信国公府,把那匣子地契交给了信国公老夫人,又在信国公老夫人那坐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离开。 信国公老夫人闭上眼,长叹一声。 早日今日,何必当初。 …… 杏杏再醒来时,是在一处马车里。 她双手双脚被缚,晃得厉害,一看便不是在京城的路。 杏杏懵了会儿,这才想起来,她如往常一般出门逛街,行至某处小巷时,后脑勺好像重重挨了一下。 再醒来时,就是在这马车里了。 马车里倒是还有个杏杏意想不到的熟人。 竟是杨香蝶。 她同杏杏一个待遇,也是双手双脚被捆,躺在那儿,看着应当还在昏迷中。 杏杏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杨香蝶的藏宝图。 马车颠簸着往前行驶着,杏杏没有作声,飞快分析着眼下的局面。 这马车有向上攀登之感,再加上这般颠簸,应是在走山路。 但京郊附近的山路大多修整的很好,所以说…… 这是远离京城了? 杏杏蹙眉。 她失踪,家里一定很是担心。 还有宴哥哥,她还答应给他带上次那个玉淑斋的点心呢。 就是不知道,绑架她跟杨香蝶的是什么人。 山匪? 亦或是什么仇家? 杏杏往自己腰间看去。 她腰间的香囊被人摘了去。 看来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应当还是对她有所了解的。 杏杏还在冷静的分析情况,就听的嘤咛一声,是对面的杨香蝶醒了。 杨香蝶显然还是懵的。 只是杏杏还没来得及阻止她,杨香蝶便已经挣扎着尖叫出声:“啊!这是哪儿!” 杏杏闭上眼。 外面的车夫听到了里头的动静,停下了马车,掀开车帘,伸手就给了杨香蝶一个大耳巴子。 “不想死就老实点!” 那车夫打的那一巴掌丝毫没留手,杨香蝶的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 杨香蝶人被打得懵了,彻底安静下来。 车夫看了一眼杏杏,冷哼一声,又出去驾车了。 杨香蝶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浑身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带上了哭腔:“……郡,郡主,我们,我们这是被人绑架了?” 杏杏“嗯”了一声。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杨香蝶又要哭,杏杏看了她一眼,好心给了个忠告:“你不怕那车夫再进来打你,你就哭。” 杨香蝶一下噤了声。 杏杏闭目养神,心里却在想着,方才那车夫掀帘进来时,她瞅准空挡努力往外看了,只看到路边生长着一蔟阳信草。 阳信草喜阴,常长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中,京郊附近的山里并不长这个。 杏杏心里推测着大概的方位。 但杨香蝶却慌乱的很,她近乎哀求的声音低低响起:“郡主,你,你同我说会儿话吧……我,我好害怕……” 杏杏睁开眼,看向杨香蝶,倒是也安慰了一句:“别怕。” 杨香蝶一听这句干巴巴的别怕,差点没忍住,她深吸一口气,带了几分怨憎道:“……郡主是不是心里有数,得罪了什么人,把我也给连累上了?” 杏杏一看杨香蝶这般,也懒得再理会杨香蝶。 有跟杨香蝶说话的功夫,倒不如好好积攒体力,想下对策。 杏杏相信,等她家人发现她失踪后,一定会寻她的。 可眼下问题是,她们好像已经离开京城很远了。 杏杏无声的叹了口气。 马车一路行驶未停,大概又行驶了大半个时辰,其后在某处断崖处停下,车夫把杏杏跟杨香蝶腿上捆绑的绳子给解了去,驱使杏杏跟杨香蝶下了马车。 杨香蝶怕的双腿都在打颤,杏杏看上去就自然多了。 导致车夫都往杏杏这多看了几眼。 那车夫一路驱赶着杏杏跟杨香蝶一路进了某个隐蔽的山洞。 然后在那山洞九绕八绕之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巨大的空洞,石壁森立,石壁上还画着好些奇奇怪怪的图案。 那车夫拱拳道:“主子,幸不辱命,那两个女人都已经带来了。” 被车夫称作主子的男人转身,笑盈盈的看向杏杏与杨香蝶。 他一扬手,便有人过来把杨香蝶给押了下去。 “福绥郡主,久闻大名了。”那男人开口。 杏杏微微拧眉。 单从样貌上看,这男人是纯正的大夏面孔,说的乍一听也是大夏话的语调。 但杏杏见过拓跋赤,拓跋赤是大夏与西邑的混血,他的大夏话说的不错,只有一丁点的西邑腔调。 眼前这男子,说话的调调就有些像拓跋赤。 难道,又是一个西邑人? “你是什么人?捆我来做什么?” 杏杏问道。 那男子笑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捆你过来,是为着帮我朋友一个小忙。” 杏杏又拧眉。 那男子笑叹道:“郡主不认识我也是应该的,不过,我对郡主倒是神交已久。先前我派去我朋友身边的人,可在郡主手上吃过很多次亏。” 在她手上吃过很多次亏? 杏杏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面色带了几分古怪道:“你该不会想说,你朋友是……于明珠吧?” 那男子脸上显出几分惊讶神色来,继而笑道:“都说郡主聪慧,果然。” 杏杏脸上却不带半点轻松。 这样的信息,他轻轻松松就告知,丝毫不担心她回京后会对于明珠如何不利。 只能说明一件事。 怕是对方笃定,她回不了京城了…… 那男子心情显然极好,他背着手:“郡主看这片地方,觉得如何?” 杏杏认真的看了一圈。 这地形…… 她心下微微一动,倒是想起来她先前在安宁歆背后临摹下的那半副藏宝图。 再加上这人还捆了杨香蝶过来…… 杏杏心中狂跳。 这人,不会是冲着那藏宝图来的吧? 杏杏面上不动声色:“不觉得如何。” 那男子笑了一声:“自然,郡主哪里能知道,这地方的妙处。不过……郡主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心情显然极好,全程脸上都带着笑意。 杏杏被人带下去时,这男子甚至还有闲心嘱咐一句,对郡主不要太粗鲁。 杏杏被带到这地方的第二日,她看到了杨香蝶的尸体。 杨香蝶当时是裸着后背,被人拖下去的。 她显然遭遇了些虐待,后背几乎没一块好肉,皮肤间隐约可见某些图案线条。 杏杏沉默了。 那男子显然更为高兴了,他急缺一个倾诉者。 基本已经被他决定会葬在此处的杏杏,便是一个最佳的倾听者——哪还有会比死人更安全的? 那男子脸上带上了几分陶醉:“郡主一定很诧异,这是什么地方吧?眼下我也不怕告诉郡主,这是一处前朝皇室的藏宝地。我废了好些功夫,与于大小姐交好,托她从信国公世子书房里找到关键信息,这才找到了这个地方。” 杏杏神色冷淡。 那男子看着杏杏的脸色,笑了:“郡主年龄不大,这养气功夫倒是极好,总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不知道后面郡主被我埋在这藏宝地之时,是不是脸上也是这样平静的神情?” 骤然从男子口中得知自己的死法,杏杏却也没半点慌乱。 她依旧是平静的看向那男子。 男子越发惊奇,绕着杏杏转了一圈:“……要不是我答应了于大小姐,我还真想再与郡主多相处相处呢。” 杏杏心道,那可免了吧! 处于这样的境地,谁能不担惊受怕呢?可她不愿意在这男子面前露怯,一直强撑着。 再加上,杏杏坚信,她的亲人会及时找到她。 那男子大概是太想倾诉了,他眼珠子一转,又笑着问起来:“郡主可知,方才拖出去的那具尸体,给了我什么?” 见那男子提到杨香蝶,杏杏这才又看了过来。 那男子分外得意:“……她后背上纹了这地下洞窟的大半地形,虽说我已经使人探明的差不多了,但有这地形图在,定能使我们事半功倍。” 第795章 大结局(上)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尽管杏杏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但从男子口中确切的听到杨香蝶背后纹着的藏宝图一事,杏杏心中还是一凛。 见杏杏一直一言不发,那男子也不恼,显然心情极好。 他踱步到杏杏跟前,拿手挑起杏杏的下巴:“郡主,我很好奇,你是真的对这不关心,也不害怕么?” 杏杏别过脸去,没有吭声。 那男子倏地又笑了下,显然志得意满之下,是根本不在意杏杏那点小小反抗,挥手让人把杏杏带了下去。 好在,在杏杏被捆来的第三天夜里,杏杏听到了某种不寻常的动静。 在黑暗中,她倏地睁开了眼。 外头隐隐约约能听到厮杀声。 那个捆她来的男人狼狈举着火把奔来,也顾不上再装出那副胜券在握温文尔雅的模样了,凶狠的拽上杏杏就要退去更深的地方。 杏杏的双手都被捆着,她被那男人拽得亦步亦趋,还撞在洞穴石壁上磕绊了下。 有些痛。 但杏杏却笑了。 那男人逃亡过程中回头一看到杏杏的笑,他像是被刺激到一样,整个人歇斯底里的喘着粗气,眼睛都红了:“你笑什么,啊?你笑什么!我告诉你,哪怕我败了,我死之前也会拉着你一起死!” 杏杏只笑盈盈的,也不回那男人歇斯底里。 “你输了。”杏杏只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便没再开口。 杏杏这话就像是一句箴言,接下来,那男人果真兵败如山倒。 危时宴与喻永槐喻永桂一起带人杀了进来,危时宴杀红了眼,是第一个掠进山洞的,直接拼着中箭,也要把杏杏给救了回来,护在了怀中。 而后……那男人便自知事败,挣扎着满身的伤,逃进了藏宝图所画的地下洞窟,引爆了炸药。 危时宴与喻永槐喻永桂顾不上旁的,急急护着杏杏离开。 好在有惊无险,一行人赶在山崩之前逃出了洞窟。 喻永槐喻永桂都是第一时间去看危时宴怀里护着的杏杏,脸上都是劫后余生之感,喃喃道:“还好把人救出来了。” 喻永桂更是恨恨道:“葬身地底,真是便宜死那人了!我本来还想让他去朝阳楼刑堂走一遭的!” 杏杏是想对喻永槐喻永桂两位兄长笑一下的,可她看着危时宴那流血的肩头,只觉得心都揪了起来:“……宴哥哥,你先放我下来,我给你包扎下。” 危时宴低头看着怀中的杏杏,他仿佛没听到杏杏的声音一样,声音嘶哑:“……我不能没有你。” 杏杏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她低低的“嗯”了一声,却也坚持道:“你先放我下来,我看看你的伤。” 危时宴到底还是听了杏杏的话,把杏杏放了下来。 杏杏急急的检查着危时宴的伤口——那是方才为了救她,受的箭伤。 危时宴早就毫不在意的把那断箭给拔了出去,用随身带着的伤药胡乱止了血。 眼下他又抱着杏杏跑了这么久,那伤口早就重新迸裂了,鲜血洇湿了大半肩头。 杏杏强忍着心痛赶紧给危时宴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看着杏杏红红的眼圈,危时宴想说我没事,但身子晃了晃,却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倒在了杏杏身上。 在回程的马车上,危时宴是因着失血过多,被杏杏强行按在了马车里休息。 “还好我机警,带了嗅觉出众的探子,按照你一路散落的药粉追了过来。”喻永桂也在马车里,正在侃侃奇谈,主要是吹嘘自己有多厉害。 杏杏知道,她四哥这是怕她这几天吃了苦,故意活跃气氛。 她也很配合,不愿意把氛围弄得太凄风苦雨,笑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只收去了我腰间的香囊,我袖口处那隐秘的药囊却没有被收走,便小心用捆着我的绳子磨破了那处药囊,让那特制的药粉随着马车行驶散落出去。果然,四哥就是这么给力,按照那药粉的痕迹追了过来。” “那是,你不知道,你一失踪,可把我们都急坏了……”喻永桂想到什么,又看了一眼危时宴,咳了一声。 眼下危时宴还在车上,他就不当着危时宴的面,告诉杏杏,当时危时宴是怎么疯的了。 杏杏想到什么:“是于明珠……” 她还没说完,喻永桂便迫不及待点头邀功:“放心放心,你一失踪,我那边的探子就查到了这事跟于明珠有关,正好前些日子我们抓了她身边一个叫岐黄的丫鬟,那丫鬟也是个骨头硬的,在刑堂里走了几遭都没吐出点什么来。后来还是达奚奶奶给力啊,知道了这事后,直接拿了包据说会让痛觉放大好多好多倍的肠穿肚烂的毒药给我们,我们给那丫鬟用上,那丫鬟扛不住,全说了。我们就立马把于明珠给抓了。” 喻永桂顿了下,又道,“还有些意外收获……” 喻永桂细细说了。 比如,先前于明珠果然早就知道她亲生爹娘的事。 甚至,那一把火,那一场灭门之灾,都是她筹划的。 于明珠眼下已经进了天牢。 杏杏一听,一时间也有些唏嘘。 喻永桂没说的是,于明珠一出了事,诚王府那老太妃立马跟于明珠撇清了关系。 这都是小事了。 危时宴就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他失血过多,脸色还有些发白,一句话也不说,只盯着杏杏。 喻永桂还在感慨:“你不知道,你失踪后,咱爷爷奶奶给急的啊,天都像塌了一样。还有你信国公府那边的爷爷奶奶,也是急坏了……” 杏杏还有些愧疚:“我要是再小心些就好了。” 喻永桂急了:“这怎么能怪你呢?都是那姓拓跋的不当人!” 杏杏这才知道,绑架她的那人果然是西邑人,也姓拓跋,当然,跟拓跋赤不一样。那人出身西邑王庭,乃是西邑皇权斗争失败被放逐的那支。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大夏有处前朝皇室秘密宝藏的消息,潜伏大夏多年。其实不止于明珠,其实还有好些旁的闺秀,也被那拓跋氏渗透,不知不觉中透露了好些消息出去。 喻永桂猜都能猜到,怕是后面要有大动荡了。 “好在那拓跋氏把前朝宝藏的埋宝处给炸了,不然,不知道还要出多少幺蛾子。”喻永桂叹道。 杏杏迟疑了下,没接这话头。 她还不太确定。 她手上有另外半张藏宝图,眼下看来,仿佛是通往那处宝藏的另一条路。 但,眼下整个前朝宝藏被炸毁,她倒宁愿那宝藏永不见天日,也少生一些波澜。 杏杏叹了口气。 …… 杏杏她们的马车悄无声息进了京城。 危时宴先回宫去了。 回宫之前,危时宴似是有什么话想跟杏杏说,但喻永桂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杏杏,危时宴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 杏杏似是心有所感,她扬起小脸,朝危时宴笑了笑:“你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些,我再去找你。” 危时宴定定的看着杏杏,缓缓点了点头。 杏杏他们与危时宴分开后,便回了喻家。 杏杏马车刚停稳,得到消息的卫婆子已是冲出了府门,抱着杏杏,上下不停的打量摩挲,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安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杏杏心下一暖,反手抱住卫婆子:“奶奶,我没事。都是我不好,让您担心了。” 杏杏这懂事的话让卫婆子鼻头都酸了:“傻孩子,这怎么能是你不好呢?” 卫婆子搂着杏杏,想起这几日的担惊受怕夜不能寐,简直要落下泪来。 好在孩子还是平安归来了! “走走走,家里人都在里头等着呢。”卫婆子别过头去,抹了一把泪,拥着杏杏往府里走,“今儿咱们家要好好庆祝一下!” 卫婆子当然也没忘,让人去信国公府那边报了信。 杏杏本打算用过饭后再去信国公府那边探望两位老人家,却不曾想,两位老人家竟是迫不及待的直接来了喻家,要亲眼看到杏杏安然无恙才行。 除了信国公老两口,来的还有尚在京城的焦氏,于崇杰,于崇恩。 焦氏这几日头发掉了许多。尤其是于明珠此前种种证据呈现出来的时候,焦氏整个人都崩溃了。 就这样一个狠毒的人,她为了她,差点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搞丢了! 于崇杰与于崇恩虽说早就看出于明珠并非他们心中那个纯白无暇的妹妹,但直到证据摆在眼前,他们才彻彻底底的认识到,他们先前是有多瞎了眼! 但杏杏,眼下死里逃生归来,并不想听这些所谓家人的忏悔与歉意。 她只见了信国公老两口。 至于其他人,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 杏杏在家休息了两日,这才进了宫。 却不曾想,在宫道上竟是被南诤的幽萝公主给拦住了。 幽萝公主上上下下打量着杏杏,半晌,她才叹了口气:“我没能争过你。”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杏杏好生懵了会儿。 幽萝扁了扁嘴,却也没解释,扭头走了。 杏杏觉得这幽萝公主怪的很,倒也没太放在心上,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只是这长长的宫道,还没走一半,危时羽又跳了出来:“杏杏!” 杏杏失笑:“你与人家南诤公主约好了,轮着来吓我的?” 危时羽顿时紧张起来:“那个南蛮子?没跟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吧?” 杏杏还有些纳闷:“没有啊?只跟我说了一句什么,莫名其妙的,没能争过我,就跑了……我与她争什么了?” 危时羽松了口气,打了个哈哈:“你别理她,她就疯疯癫癫的。” 杏杏看了会儿危时羽,大方道:“好吧。” 危时羽凑过来,与杏杏并肩往前走,还颇有些没话找话的样子:“你来见我母后?” “对呀。” “不去见我二哥吗?”危时羽咳了一声。 杏杏有些奇怪的看了危时羽一眼:“自然是要去见的啊。” 危时羽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嘿嘿,好吧,好吧。” 杏杏无奈,今儿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奇怪? 杏杏与危时羽往昭阳殿去的时候,可巧,昭阳殿里还有一个人。 四皇子危时步正跪在那儿,求聂皇后。 “母后,儿臣从前真不知道她是那样一个人。”危时步明显憔悴了许多,“她做的许多事,儿臣都不知晓。若儿臣知道一丝半点,又岂会答应娶她!” 危时步给聂皇后一连磕了几个头,“求母后帮帮儿臣!” 聂皇后叹气,显然不是很想管这事:“这是你父皇下的旨赐的婚,若想让你父皇收回成令,你该求他才是。” 危时步又给聂皇后磕了个头:“母后,父皇,父皇不见儿臣……倘若儿臣与那样歹毒的女子有着婚约,对我们皇家来说,也是一种耻辱啊!” 聂皇后拧着眉,最后勉强道:“行了,你起来吧。我会同你父皇好好说说的。” 危时步喜出望外:“谢过母后!” 危时步这一起来,才看到杏杏与危时羽过来了。 想到他方才求饶的样子被人看了去,危时步脸上一僵,讪讪的退了下去。 聂皇后一见杏杏,脸上倒是漾起了真心实感的笑意:“杏杏,快上来,让我好好看看。” 杏杏行礼过后,依言上前。 聂皇后拉着杏杏左左右右的看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杏杏小声道:“但是琮王殿下……因我受了伤。” 聂皇后却是笑道:“你别自责。阿宴受伤,我与他父皇虽说也是很心疼,但男子汉大丈夫,为了救重要的人,受些伤也不算什么。” 杏杏有点不大好意思。 尤其是那句“重要的人”。 杏杏垂下了头。 聂皇后话音突然一转,说起了危时宴的琮王府:“……先前阿宴不是被封了琮王么?他的王府还一直由工部整修着,好些地方还要再重修一下。回头让阿宴带你去转转,你看看有没有地方不合你心意,哪里要改一改?” 杏杏“啊”了一声,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但她聪慧的很,很快明白过来,“啊”了一声,脸都红透了。 第796章 大结局(下) - 福宝有良田、团宠小奶包,农家福妹竟是真千金 - 小辫子 危时宴虽说已经被封了琮王,但因着琮王府还未修建好,人依旧是住在宫中的。 不过,又因着危时宴到底已经封了王,便没有跟皇子们一起住在皇子所,而是在昭阳宫附近一处闲置的宫室里住了下来。 杏杏从聂皇后这出来,便要往危时宴那儿去。 危时羽长腿一迈也要跟着杏杏一起去他二哥那,聂皇后微笑着直接拽住了小儿子的后衣领。 危时羽:“?” “没点眼力劲。”聂皇后叹气,“我都怕后面你找不上媳妇儿。” 危时羽:“?” 聂皇后想了下:“那个幽萝公主,你真的不喜欢是吧?” 危时羽差点人都要原地跳起来了:“怎么可能?!母后你不要乱点鸳鸯谱啊!” 聂皇后瞅着炸毛的小儿子,点了点头:“好吧,我晓得了。” …… 危时宴的伤势原本不算太重,但他受伤后,没把自己的伤当回事,草草处理了下,又抱着杏杏跑了好一段路,伤口迸裂的厉害,导致他伤势严重了许多。 杏杏过去探望的时候,宫里的太医正在给危时宴换药。 杏杏上前,接过太医的活,睫毛微微颤着,帮危时宴更换绷带。 危时宴偏过头来看她。 两人都没说话。 太医提着药箱在旁边,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等太医离开后,杏杏这才坐到危时宴身边去。 只是一时之间,两人好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杏杏想了下,便说起了信国公府的事:“……于崇杰带着世子夫人外放了。于崇恩去了山上修行。于崇廷带着孙小姐去四处游历了……” 说完,杏杏又沉默了。 危时宴抬手,似是想摸杏杏的鬓角。 但他肩头受了伤,抬手实在有些不便。 杏杏轻轻按住危时宴的胳膊,却是往危时宴肩头靠了靠。 危时宴浑身都僵住了。 杏杏轻声道:“宴哥哥,我已经有了人世间最好的家人。所以,与血缘亲人差点缘分,也是理所当然的。” 危时宴僵着身子点了下头,又想起杏杏看不到他点头,他低声道:“你还有我。” 杏杏脸有些红,却又从心底浮起丝丝甜意来。 她又不傻,危时宴对她的好,她都清楚,也都记在心中。 血缘上的亲人,她没法选择。 但漫漫人生路,她还是能选定自己愿意与之同行的家人的。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杏杏人刚从宫中回到喻家,为杏杏与琮王赐婚的圣旨便下来了。 杏杏笑吟吟的接了旨。 传旨的内监满脸是笑,拱手道喜:“恭喜郡主,贺喜郡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您与琮王殿下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喻家人见杏杏眼角眉梢俱是笑意,便知她也是愿意的,是又欢喜又有些惆怅。 欢喜的是杏杏找了个好归宿,琮王对杏杏如何她们都看在眼里。杏杏也心悦他,嫁过去那自然是琴瑟和鸣,没有半点不好的。 至于惆怅,那自是因着不舍。她们杏杏也大了,顶多再过两年就要嫁到旁人家去了。 待传旨的内监走后,喻家人围着杏杏,轮着道喜。 李春花笑道:“哎呦,给你这几个哥哥都办了亲事,都是咱们家娶媳妇儿,添丁进口,嫁女儿这还是头一遭呢……” 说着说着李春花又抹起泪来,显然十分不舍,“杏杏来咱们家时才这么丁点,这竟然就要嫁人了?就要嫁人了?” 白晓凤嗔道:“大嫂你快收收泪吧,这可是大喜事……” 结果她自己说着说着,也忍不住扭过头去抹了一把泪。 倒还是卫婆子,一锤定音:“行了,都别哭哭啼啼的。咱们杏杏这还没嫁呢!这么好的一桩亲事,咱们若还是哭哭啼啼的,那也太不像话了!杏杏有个好归宿,咱们都该高兴才是!” “是是是,娘说的是。” 几个儿媳妇都附和。 几个当嫂子的,已经围过来拉着杏杏的手道喜了。 “杏杏刚失踪那会儿,我看着琮王殿下那模样我都觉得心惊胆颤,好像随时要提剑杀人一样。” “是啊,我听夫君说了,这次杏杏能安全回来,是琮王殿下不顾自己伤势一路护着杏杏从洞窟中冲出来的。当时我就想,琮王殿下对咱们杏杏这感情是没得说!” “对呀,杏杏跟琮王堂兄站在一处,那叫一个天造地设。就是我在想,等杏杏嫁了琮王堂兄,是她喊我嫂嫂,还是我喊她嫂嫂?” 大家都笑了起来。 杏杏有些羞涩,却也大大方方的笑着接受了家人们的祝福。 等这道赐婚旨意传遍整个京城,艳羡者有之,祝福者有之,说酸话的自然也有。 但这对于杏杏来说,没有半点影响。 后来天牢那边辗转递出话来,说是牢里的于明珠想要见杏杏一面。 杏杏想了下,还是去见了于明珠一面。 于明珠身上背着好几条人命,再加上通敌叛国,盗窃机密,已是判了秋后问斩。 眼下离问斩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杏杏看到于明珠时,她看上去虽说脸色惨白没有血色,但一双眸子却是燃着幽寂的火。 她扑到栏杆那,死死抓着栏杆,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杏杏。 杏杏站在离栏杆有些距离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找我?” 于明珠死死抓着栏杆,声音嘶哑:“你很得意吧!你是不是很得意?!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了我的一切!喻杏杏——你——我恨你!” 杏杏平静的看着歇斯底里的于明珠。 “我为什么要得意?”杏杏轻声道,“我从未把你放在眼里过。” 于明珠如遭雷击,她崩溃的摇晃着栏杆,“喻杏杏——你,你——” 她声音嘶哑,却是说不出旁的话来了。 杏杏看了于明珠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她不是来跟于明珠炫耀的,她只是来看于明珠最后一眼。 既是看到了,那便走了。 杏杏走出天牢,危时宴在等着她。 杏杏快步走向危时宴,笑道:“我们走吧。” 午后树影婆娑,青年朝她笑了笑,伸出了手:“走。” …… 十年后。 “你确定,那东西,真的在这?” “我上次看到啦,是放在这没错呀。” 两个穿着锦衣的小家伙,撅着屁股趴在一个打开的锦箱之上,正在那翻找着什么东西。 他们找的起劲,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已经有了个身影出现。 直到两人终于找到,发出一声欢呼来:“找到啦!” “找到什么了?” 一道淡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惊得两个小家伙一时都没趴住,倒栽葱一般扎进了箱子里。 等两人狼狈的从箱子里爬出来,就见着他们的爹,正抱臂站在箱子后头,平静的看着他们。 两个小家伙脸白了白,颤着嗓子喊了一声“爹”。 他们简直是心如死灰。 危时宴看着两个小家伙手里拿着的东西,蹙了下眉,朝两人伸出手去。 两个小家伙站在箱子里,见他们爹伸手过来,还以为他们爹是要来拉他们的,正欢喜的也把手伸过去,就见着他们爹没理会他们伸过去的小胖手,径自取走了他们手中的东西——一个精致的鹤形风筝。 两个小家伙:“?” 不是,爹? “还好没压坏。”危时宴检查了下手里鹤形风筝,把风筝放到了檀木书架的最上方位置,这才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两个小魔星。 在亲爹平静却充满威慑力的眼神下,两个小家伙站在箱子里,缩成了鹌鹑:“……呜呜。” 危时宴一手一个,把一儿一女从箱子里拎出来,拎到墙根。 “站好。” 两个小家伙这会儿靠墙站的简直媲美他们大舅舅大夏战神喻永槐带的那些兵。 那叫一个站姿标准。 “好好的,为什么去翻我书房的东西?” 危时宴询问。 两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身为弟弟的危亓鸿偷偷给同胞姐姐危亓娅使了个眼色。 小小的危亓娅心领神会,低下头去,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是泪眼婆娑的样子了:“爹爹,娘怀着妹妹很辛苦,娘都好久没陪我跟弟弟玩过了。我跟弟弟只是听说这个风筝是娘扎的,所以想拿出来玩一玩,就当娘陪我们玩了……” 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看着可可怜了,然而危时宴却是眼皮都没抬一下:“哦?那你们屋子里那蝴蝶风筝,伯劳风筝,难道不是你们娘给你们扎的?” 危亓鸿与危亓娅小脸一紧,说不出话来了。 危时宴正想再说什么时,聂皇后的声音传了过来:“鸿哥儿,娅姐儿……” 危亓鸿与危亓娅两人眼里迸出救星来了的光芒,但碍于他们父亲的威严,又不敢乱动,只能可怜巴巴的喊着:“祖母,祖母,我们在这儿!” 聂皇后从屋子外头进来,一看危亓鸿与危亓娅的样子,就知道孙子孙女这是有又被他们爹拧着来罚站了。 聂皇后失笑:“你们又闯什么祸了?” “母后。”危时宴有些头痛,“他们跑来我书房,把我放东西的木箱翻了个遍,差点把杏杏给我做的风筝给弄坏了。” 聂皇后一听事关杏杏,咳了一声:“……好啦,这两个小东西也是杏杏给你生的嘛。你这跟他们生气,也犯不着。” 危亓鸿危亓娅在祖母聂皇后身后疯狂点头,又可怜巴巴的卖萌看向他们爹:“爹爹……” 危时宴顿了下。 到底是没扛过。 “以后不可这样乱翻了。”危时宴道,“不然,你们就在墙根下站满一个时辰。” 危亓鸿危亓娅点头如捣蒜。 他们只是有次见他们爹娘在一起放风筝,那风筝飞的好高! 比他们的蝴蝶风筝,伯劳风筝,飞的都高! 奇怪了,明明都是娘亲做的,为什么爹爹的风筝飞的那么高呀? 他们只是好奇嘛! 谁让他们爹爹那般宝贝自己的风筝—— 危亓鸿危亓娅两个小家伙贼兮兮的对视一眼,显然还不肯放弃,准备下次再酝酿一番。 危时宴这个当爹的,哪里看不出一儿一女的小心思,正拧了眉想警告一番,就见危亓鸿危亓娅两个小家伙黏糊糊的去抱他们祖母的大腿: “祖母,祖母,你上次给我们讲的那个故事还没讲完呢。” “对呀对呀,祖母再给我们讲讲嘛。” “好好好,走,咱们去凉亭那边讲。”哄得聂皇后喜笑颜开,一手一个乖孙,牵着走了。 危时宴无声的看着祖孙三个的背影消失在游廊拐角,这才转身去了内室。 杏杏月份已然大了,平日里嗜睡的很。 危时宴进去的时候,杏杏刚睡眼惺忪的坐起来:“宴哥哥。” 成亲多年,杏杏还是习惯喊儿时的称呼。 危时宴拿了个大迎枕放在杏杏身后:“……今儿好些了吗?” 杏杏迷迷糊糊的朝危时宴绽出一个笑:“你每日都帮我揉,已是好多了,腰也没那么酸了。阿娅她们呢?” “母后来了,阿娅她们犯了错,怕被我罚,缠着母后去凉亭讲故事了。” 杏杏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两个小家伙,都贼精贼精的。” 危时宴忍不住思索起这几年他思索过很多次的问题。 都是龙凤胎,他大哥大嫂的小石头与娇娇,就没有这般整日上房揭瓦的调皮。 喻家那几位舅兄的孩子,十几个里,也没有一个能像鸿哥儿娅姐儿那般调皮捣蛋。 他与杏杏性子都是沉稳的,生出来这对小魔王就好像克他们一样。 整日里琮王府都鸡飞狗跳的。 难道是因着,这两个小家伙自从一降生,不仅是嘉正帝聂皇后疼爱,信国公府的两位老人家也疼宠的不像话,喻家的那些长辈,更是对两个小家伙要星星不给月亮,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在这样满是疼爱的环境里长大,只是上房揭瓦,是不是……也还可以? 还好,他唯一庆幸的是,两个孩子最后的懂事用在了杏杏身上。 危时宴看向杏杏,这些年,时光在杏杏身上好像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她饶是已经生育了一儿一女,眼下又怀着身孕,但看着依然如同少女般。 杏杏察觉到危时宴在看她,歪头一笑:“怎么啦?你是不是在想,我肚子里这个,可别想他们哥哥姐姐那般调皮才是?” 危时宴想了下,虽说苦恼于孩子的调皮,却也还是摇了摇头:“不,我们的孩子,只要健健康康就好了。什么性子,都可以。我只要你与孩子平安。” 杏杏抿唇一笑,握着危时宴的手,低低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午后的阳光倾洒在二人肩头。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这漫长人世间,有你相伴,真好。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