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日 - 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 小丽景 凌晨三点，陈晨从床上翻身而起。 “嗯——” 身旁的妻子发出一声浅浅的哼声，半梦半醒地揪着他的衣角，嘴里似乎念叨着什么梦话。 陈晨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露出温和的微笑，摸了摸女人的头发，才蹑手蹑脚起床。 没有开灯，房间一片漆黑，好不容易抬脚绕过地上新买的婴儿用品，距离妻子的预产期其实还有好几个月，但陈晨是个喜欢提前做准备的人，家里也就堆满了婴儿床纸尿裤奶粉之类的东西。 三十五岁，还没到非起夜不可的年纪，陈晨自认为身体状况还算不错，但不知为何最近老是失眠。 明明工作也不轻松，躺在床上就怎么也无法入睡。 狭窄的走廊上，另一个房间的门缝里露出光线。 陈晨愣了一下，门上的卡通贴纸写着“先敲门”的清秀笔迹，这是大女儿的房间。 ……这么晚了，搞什么呢？他想要敲门进去，但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大女儿今年十四，正是初中生叛逆最为厉害的年纪，一想到这个陈晨就很头疼，把怀孕的妻子吵醒就不好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还是明天找个机会再提吧。 走到客厅，看向最大的那面墙。 墙上挂着结婚照，两人幸福的模样历历在目，当年的陈晨还没留着胡茬，意气风发的如同展翅的雄鹰。妻子倒没怎么变，依旧是美丽动人的姿态，挽着他的手臂开朗大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结婚照的正上方，是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那是一颗宝石铸成的花。 完全不是橄榄石能够自然形成的结构，即使是顶尖工艺也很难做成这件绝品。它拥有极致纯粹的绿色，自球心往外绽开，每一片碎花瓣都折射出不可思议的棱角，没有任何光芒透出，也能感受到这块小东西的惊人美感。 “心之花……” 陈晨低声自语。 他知道，这是魔法少女才能拥有的东西，是她们魔力的来源、核心的所在。 妻子是一个魔法少女，准确来说，曾经是。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自从他们结婚生娃后，妻子就正式从这个职业退役了，从那天起，这枚宝石花就再也没有亮过，一直被悬挂在墙面上。 “都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陈晨还记得，那天妻子指着墙面，手指从宝石花移向结婚照，笑得很甜。 但如今的陈晨，怎么也笑不出来。 “噢，忘了你看不见，我挂在上面啦。” 妻子吐了吐舌头，给陈晨指出方向。 那并非实体铸成，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宝石，而是概念和魔力相嵌所形成的“夹缝产物”，橄榄石只是一个代称的比喻罢了，并不具备任何意义。总而言之，当时的他，根本就看不见这朵心之花。 不如说，正常人没有魔力，就不可能观测到这种东西。 “……为什么，看得见。” 陈晨的脸色很难看。 如今他的眼中，那颗晶莹剔透的橄榄石花清晰可见。 不敢告诉妻子，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在陈晨的记忆里，这种现象的发生只意味着两种可能： 第一，在没有觉醒的情况下便能感知到魔法的存在，这是极为罕见的，他拥有成为魔法少女的天赋，还会是最顶尖的那一个档次。 但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不符合性别的要求也不符合年龄的要求。所以，这种可能对他来说是无稽之谈。 那么，只剩下第二种概率较大的…… “咳咳！” 陈晨突然捂住嘴，猛烈的咳嗽两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松开手，掌心是深蓝色的血。 … “生日快乐——！” 妻子笑着把蛋糕的奶油涂在陈晨的脸颊上。 “大清早的发什么呆呢，没睡醒？” 陈晨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我在许愿……而且也没有大清早庆祝生日的习惯吧，我一会还要上班。” 他其实昨晚就看到了冰箱里的蛋糕，只是默契的配合惊喜而已。 “嘴硬，你只是不愿承认自己三十六岁了吧。”妻子嘿嘿的笑着，“没办法啊，今晚好像部里有行动安排，我要负责后勤支援，可能得加班。” 陈晨皱了皱眉：“都这个时候了？” 他知道“部里”和“行动”意味着什么，妻子都怀孕了，居然还让她参与？ 妻子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按住不悦的陈晨，“你别担心，现在新任的几位魔法少女都很能干的，我也不去现场，就是远程支援而已，不会有危险的。” 前任魔法少女退役后，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归到正常生活。 非世监察部的“魔法少女科”就是专门为她们提供就业岗位的，既拥有能察觉到异兽的魔力资质，又了解魔法少女们的力量体系，是最合适不过的后勤人员。不光是稳定编制，薪水也相当可观。 见丈夫依然紧绷着脸，女人尴尬的笑了笑，转移话题： “瑶瑶——！快跟你爸爸说生日快乐！” 门边的少女停下动作，她穿着熨烫整齐的深蓝色制服，黑发柔顺的披散，却没有回头。 “……我要迟到了。” 停顿了好久，才不情不愿的憋出几个字来。 妻子撅着嘴，总感觉比门边那位要更可爱一些：“快点——” “早上好！叔叔生日快乐！” 突然，门口处探出一张笑嘻嘻的脸来。 头发是浅褐色的短发少女，蹦蹦跳跳的窜了进来，她带着一副能感染人心的开朗笑容，大声打招呼。 陈晨知道那是女儿的同学，因为她们穿着同款的制服。 “雨瑶我就带走啦——” 她推着女儿的轮椅，一溜烟就跑掉了。 “吃早餐没？吃两块蛋糕再走嘛。” 妻子叫迟了一步，无可奈何的笑着。 “这孩子人真不错啊，多亏了她，不然我们还得为瑶瑶请护工。” “嗯。” 陈晨点头，女儿的双腿天生残疾，无法正常行走，需要轮椅才能行动。 多亏了这位小同学的帮助，每天都会到门前一起上学，放学也会送到家门口。她的动作虽然笨拙，但却尽力保持着稳定，看得出来非常用心。 妻子半边手捧着脸，自顾自说着：“可惜是个女孩子呢……要是青梅竹马就好啦，我也就放心把瑶瑶托付给他。” 陈晨白了一眼，笑道： “还早得很呢。” 他拿起勺子，用力咬下一口蛋糕，表皮特制的蓝莓果酱和口腔里的刺鼻腥味混合在一起，最后融合成深蓝色的一体，无法分辨具体的成分。 不甜，只感觉如血般冰冷。 第二章 白日梦 - 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 小丽景 “异化病是什么？” 陈晨在讲台上提问。 没有人回应，台下的学生们大多低着头奋笔疾书，一看就是在做完全无关的作业。 等了一分钟的沉默，陈晨像是习惯了这种待遇，自己回答道： “三十年前，第一例异化病人在西大洲被发现，当时它变化成了体高二十余米的‘心之兽’，在城市N-23的市中心造成了毁灭性的破坏，死亡人数直至今日未曾公开，直到军队介入利用现代武器解决。” “当时的人们还以为是灾难片或特摄片里出现的怪兽，有人觉得是外星来的侵略生物，有人觉得是生物实验的战争机器。没有人把它当做一种疾病。” “直到这种异化现象在世界各地频繁出现，人们才开始了对异化病的研究。” 陈晨停顿了一下： “经过这三十年，我们对异化病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理解。” “所以，谁能告诉我，最快分辨异化病人的方式是什么？” 这次，反而是学生们难以忍受这种尴尬的沉默了，有人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血液检测……” “是的，血液检测。” 陈晨点了点头，“前期的异化病人的血液会出现明显的异常数值，做个简单的血常规就能分辨出来，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其实是一种疾病，因为它会改变人类的体征，然后把我们变成凶残的怪兽。” 他指着台上的试管槽，密密麻麻的红色试管是学生们刚刚采的样本： “到了后期，异化病人的血液甚至会直接转变为浓烈的深蓝色，就像硫酸铜溶液一样。到那个地步，不需要做检测也能看得出来了，很高兴同学们没有这样的例子嘛。” 很显然，陈晨干巴巴的玩笑并没有引来台下同学们的注意。 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也笑不出来。 蓝色的血，异化病，陈晨自己清楚，自己体内的变化到底意味着什么。 多亏了同学们漠不关心的态度，没有人注意到台上这位老师眼神中挥之不去的迷茫。 “我就讲到这里，剩下的时间，你们自习。” “下课。” 陈晨生硬的中止了话题，端着试管槽往教室外走去。 他的职业，从官方的编制上，应该被称作“教师”。 但实际上，陈晨只认为自己是个兼职的校医和护工，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给学生们进行每周一次的例行血液检测，以防止异化病人混迹在校园中，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 除此之外，也会给学生们上上有关异化病历史的科普课，这些是私货。 不过，无论是校方还是学生们都比较看重升学和成绩，这种与学习无关的课程，自然被无视得厉害，被其他重要课程占用更是家常便饭，有时候陈晨被迫连续“生病”，几周加起来都讲不了一堂课。 实实在在的边缘人物。 “才没有呢，老师很厉害的！”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位少女同行，她背着手，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名牌医学院毕业，年轻的博士天才，国内异化病领域的顶尖人物！要不是在我们学校，都得在期刊杂志上才出现……又成熟稳重又博学多才，哎，要是晚点结婚就好了。” “没大没小。” 陈晨哼了一声，要不是双手端着试管槽，高低得给她脑袋上来一下。 不过，他也觉得疑惑：“你这是给我查户口了，还是有读心术啊？” 少女嘿嘿一笑，藏起手中的小笔记本： “秘密！我就是看班里的那些家伙不爽嘛，根本不知道给他们讲课的是怎样的大牛……老师你自己也挺不爽的吧，我看你今天臭着一张脸、肯定不开心。” 陈晨突然沉默了，脸上的笑容消失。 他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因什么而变化，却不能跟任何人说。 “对了，瑶瑶最近怎么样？” “嗯？没什么呀，就还好嘛，都这个年代啦，不会有什么霸凌歧视的，而且雨瑶那么漂亮，说不定还有不少男生暗恋她！叔叔放心我给你盯着呢，发现有坏蛋我肯定第一时间揍他！” 少女留着浅褐色的短发，阳光开朗的笑容，就是早上来接女儿上学的同伴。 “你应该告诉我。” 陈晨走着走着，突然间，眼前突然闪过一片幻影。 深蓝色的迹象，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眼前……那种“东西”侵染着整个世界，一瞬之间就填满了视野，把走廊上的每块瓷砖墙面都给吞噬，最后连光芒都变成蓝色。 他嘴里变成了沙哑的声音，吞咽掉口腔中多余的液体：“告诉我，然后我去揍他。” “哈……哈哈哈，叔叔还真是女儿控。” 少女没注意到中年人语气细微的变化，还以为只是开玩笑。 陈晨却停下了脚步。 “叫老师，夏安同学，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回教室学习了。” 突然严肃的语气，少女明显被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 “对、对不起，老师你别生气嘛……我就开开玩笑。” “跟那个无关，而且我没有生气。” 陈晨驻足在校医室门前，没有伸手开门，而是面无表情张嘴： “我今天有一个特殊的实验，会比较危险，你只是个学生，我需要对你的安全和你的父母负责，所以今天就不用来了。” “可……上周您说我已经可以跟着观察血液检测了！只要隔着实验室的玻璃看就行，我会很乖的，老师您说过的实验室规章制度我都记下来了！” 夏安慌乱地翻着笔记本，很委屈的样子。 陈晨突然心里有些不忍。 她是个很好学的孩子，尤其对异化病理学这个方面，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甚至天赋。 为了答谢她平时对女儿的照顾和陪伴，陈晨答应她每周单独上一堂额外的补习课，一对一，回答一些基础的生物、化学、医学问题，包括一些现在已经不存在于学术界流通的异化病知识。 一开始只当做交易，不知不觉中竟产生了一种“师徒”的惜才之意。 是的，如果什么都没发生的话，这孩子应该能被我培养起来吧。 “放弃那个梦想吧。” 陈晨伸手过去，把那个笔记本合上，死死按住。 “夏安同学，放弃那个梦想吧，异化病不是科学，只是一个白日梦而已。你永远成为不了这个领域的专家，也不会有任何人认可你的成果。别忘了我是怎么被发配到这里来的。” 在少女惊愕又惶恐的眼神中，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研究这个东西，只会让人变得不幸。” “今天，不，今后都不用来了。” 第三章 沉默通话 - 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 小丽景 陈晨反锁校医室的门，以防万一，又用力拉拽，确认了几次无法打开。 他转身打开冷藏柜的密码锁，寒气从中逃逸而出，从里面取出一支深蓝色的透明试管，这是一大早他给自己抽的一管血，放置几个小时后颜色也没有任何变化。 拆开一袋新的一次性针管，熟练地给自己进行静脉取血，又得到了一支蓝色的试管。 “好像更蓝了……” 看着自己的血管内流出这种不祥的液体，总有种忍不住反胃的异质感。 陈晨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将学生们的样本放到一边，给自己的两支蓝色血液分别贴上标签，开始了标准化的检验流程。 好在当初部里对校园异化事件足够重视预防工作，给每所学校的校医室都配备了足以媲美大医院级别的化验室和检验设备，只需要把样本放到血液分析仪就能完成的工作非常轻松，但陈晨这一次却感觉有些手抖。 把自己不听使唤的手指稳定住，碰到“开始”按钮之前，陈晨突然一激灵，想起了什么。 “该死……” 他迅速俯身下来，不小心还撞倒了身后的椅子，不过没有管，而是匆忙地翻找着乱成一团的线条。 “这里！” 陈晨终于找到了那根网线，把连接着检测仪的接口拉掉。 屏幕上立刻弹出“未连接网络”的警示字样。 陈晨感觉心跳加速得厉害，虽然化验室的温度很低，还是抹了把不存在的汗。 是的，他很熟悉这套流程，一旦连接着网线，蓝血的信息就会第一时间被发送到本市一级的非世监察部，甚至投送到专管部长的私人手机上，呈现为低于红色警报“异化现象”一级的黄色警报“危险样本”。 十分钟内，疏散本校所有教职工及学生，有关人士采取隔离。 十五分钟内，全面封锁该区域，所有出口由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控制。 二十分钟内，一到两名正职魔法少女到场，监押缉送危险样本携带者至非世监察部，执行无害化处理。 过程中，武装直升机会全程在半空中进行盘旋监视，在如今智能武器的辅佐下，锁定了血液也就是锁定了人，除非遁地而行，否则根本不存在逃脱的可能。 运气好的话，陈晨还能碰到出勤的妻子。 “我？我不是来帮忙的，我是目标。” 不好笑，但他强行让自己笑了笑，压制住紊乱的呼吸。 确认没有连接网络后，陈晨重新操作血液检测仪，只需要调整至“测试模式”，样本信息就只会停留在本地，不会发送到监察部，事后还能自己删除测试信息。巧的是，他作为这所学校唯一的校医，有化验室的最高权限密码。 可能设计这套系统的人没有想到，万一检测者有意包庇，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 三十分钟后，坐立难安的陈晨终于拿到了结果。 很简单，异化病。 他半辈子的研究经验，扫一眼数据就能看出来，不会有错。 完全无法理解的数字超越了显示器的边缘，证明陈晨已经算不上严格定义的“人类”了，实验室里回荡着刺耳的警告鸣叫，似乎在抗拒着这位拥有者。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这个结论终于击碎了陈晨的所有幻想时，他还是感觉到脑袋被棒球棍重重砸了一下，头晕目眩。 男人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深深陷入头发，指甲扣紧皮肤。 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感觉肩膀沉重无比。 三十六岁，他才刚刚三十六岁，青年人？最多只能算中年人吧，人生还没走到一半呢！ 事业稳定，虽然只是个闲的要死的破工作，但能养活自己和家人；家庭美满，妻子美丽又温柔，是无法割舍的挚爱；大女儿刚上初中，虽然叛逆了点但依然是个可爱的好孩子；小的那位还在她妈妈的腹中，甚至没能看上一眼！ 我他妈，连名字都没给她取！ 这叫什么命运！ 陈晨忍无可忍，一拳捶向墙面上的开关。随着电火花的爆闪，刺耳的警告声停了下来，闪烁的红光也消逝。 电路板被锤得凹陷下去，没有丝毫痛觉，皮肤上渗出蓝色血液。 颤抖的手摸出裤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又拿稳。 “怎么啦？想我了？” “……” “噢对了！晚上要加班我中午就开溜，嘿嘿。一起出来吃个饭呗，要不要叫上瑶瑶？” “……” “嗯？怎么不说话呀，打错了？信号不好？” 是的，我应该自首。 我做了一辈子的异化病研究，没有人比我更知道这种东西的恐怖之处。 一旦在学校变成兽，将造成万劫不复的罪孽，就连女儿也会有危险，我不能亲手杀了女儿。 “我……” 陈晨深吸一口气。 “听不见的话我就随便聊啦，反正现在上班也是摸鱼好无聊。”妻子似乎没注意到气氛的沉重，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今天我感觉肚子里被踢了一下诶，虽然怀瑶瑶的时候是很久之前了但现在还是好感动，不知道新的宝贝到底是怎么样的总觉得好激动呀……我其实偷偷想了几个炫酷的名字但怕老公你说太中二了哈哈哈……” “今晚你别去了，我替你吧。” 陈晨突然把话改了。 “诶、啊？”妻子突然被打断，吓了一跳。 “原来你听着啊，早说嘛我就不说那么多悄悄话了。我都说啦后勤没危险的，不用去现场就放心吧。” “听话。” “你、你就是倔！” 能想象到妻子在电话后面撅起了嘴。 沉默中僵持了一下，还是她叹了口气妥协：“好吧好吧，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过去的事情，那就你去吧，记得一定注意安全哦不要冲在最前面啦，交给那些小女孩就行她们很厉害的，需要我和部里打声招呼吗？” “不用。” 陈晨停顿了一下：“就这样，等我回来。” 他挂断了电话，才终于松开咬住口腔内部的后齿，刺骨的痛感随之传来。 仰头向天，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最后还是没有哭出来。 第四章 不可解 - 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 小丽景 为什么不能告诉妻子？ 陈晨把电话直接关机，丢到一旁。 他知道妻子的性格，一旦知道这件事，就会无条件的包庇他，甚至会帮助他逃跑。 可一旦事情败露，非世监察部会立刻启动严格的审查程序，调查一切关联人员。就算是这位立下许多功劳的前任魔法少女，也会被停职接受调查，甚至有相关惩戒措施。 父亲变成怪兽，母亲丢掉工作，肚子里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大女儿双腿残疾还在上学…… 失去了经济来源，这个家庭一瞬间就会垮掉。 陈晨光是想象都心痛。 所以，他绝对不能自首，也不能让自己的异化病暴露，必须活下来。 可是，怎么才能活下来？ 实验室里的打印机在疯狂运转着，纸张和白烟从不堪重负的出口不停的吐出来，大量的废纸散乱在地面上，陈晨趴在那些废纸上面，不停翻找着某个东西。 “在哪……在哪……” 这些所谓的废纸就是他曾写过的论文。 虽然已经是绝密的文件，但陈晨作为主要作者之一，自己当然备份有存档。 在“异化病研究”被废止之前，这个课题曾经是国家扶持的重点项目，不仅有大量的资金和顶尖的科研团队支持，就连外界声望也是前所未有的高，所有人都在等待他们带来救治异化病的药物、断绝心之兽的方法。 他们是万众期盼的“救世主”。 年轻的天才陈晨跟随导师一起，成为了这个领域的翘楚人物。 然而，他们做出了很多“内容”，却没有做出任何“成果”。 “呵呵，骗经费的税金小偷罢了！天天就在实验室里装样子，这几千万几个亿的，还不如发给受灾的群众，或者修一修被破坏的建筑呢！” 一天天过去，网络上的攻击不断变多。 最后，陈晨某一天出门发现自己的车窗被全部打碎，房门口涂着红色的“小偷”字样。 “这个季度的经费……仪器估计也不行了，抱歉，真的批不下来。” 科研团队的成员逐渐减少，往日意气风发的伙伴垂着脸递交了辞呈。 最后，只剩下导师和陈晨自己。 “！！” 陈晨手一抖，发现了他想要找的论文。 那是一个未命名的文档，掩藏在大量的资料之中，是还未发表的“最后一作”。 进度只写到三分之一，导师对此的修改意见是—— “所以，你的结论是，异化病是不可解的？” “所以，你的结论是，异化病是不可解的？” “所以，你的结论是，异化病是不可解的？” 这行字，打满了最后一页的整个画面，鲜红色的超大字体，像极了血书。 对，这就是陈晨最后的结论，令人心底发寒的结论。 血液问题证明了异化是一种疾病，这是这个课题存在的基础，也是他的信仰。 但一旦深入研究下去，就会发现这个理论会被推翻。 异化病？它的存在完全不符合病理学的任何定义，无论是原因、发生机制、发展规律、疾病过程中机体的形态结构、功能代谢变化和病变转归都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就算专门为它新建立一套体系，实验变量也会莫名其妙的发生改变，可能今天出来的精确数据，用完全一样的条件明天再试，新的数据就会大相径庭，完全找不到原因。 不符合医学、不符合生物学、不符合化学、不符合物理、不符合人类所知的一切科学理论。 简直就是魔法。 “对，只有魔法可以形容！只要把逻辑不通的地方用魔法的乱七八糟术语填充进去，就能说得通了，操他妈的，我研究了这么久的东西居然是唯心的？太搞笑了吧！” 陈晨把酒杯一摔，忍不住骂道。 “都让魔法来搞定算了！让魔法少女在天上飞来飞去解决问题，让我们赶紧滚蛋，大家就开心了！” 不知其原理，也就不可能得到解答，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目前所有被检测出血液异常的异化病携带者，还没有转化成兽的可怜虫，要么就是大富豪在冰柜里每秒钟烧钱全身冷冻等待未来的救援，要么就是放弃治疗最后被非世监察部作无害化处理。 也就是由魔法少女进行人道一些的安乐死。 “你别喝太多。” 对面的导师仍然保持着稳重的表情，劝道：“陈，你就是年纪太轻，早早成才，又没经历过挫折。像我们当初，课题失败不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要是每个理论都能验证成功，每个实验都能轻松实现，人类早就遨游星海了。” “……” 陈晨低着头，他知道导师说的是对的，但就是无法甘心。 “我要回母校了，做个普通的教授，正常带带学生。” 导师见陈晨没有回应，叹了口气：“你还年轻，又有天赋，不该在这个地方把自己毁掉，我跟他们谈了个讲师的条件，以你的学历和成就完全够了，就是年龄问题，过几年再发几篇文章，可以往别的领域走走，还不迟。” 等待了一会，见陈晨依然垂头沉默，他又忍不住说： “如果你还想往医学这方面，也不用非得撞死在异化病这一棵树上，我也在——” “谢谢，老师，不过还是算了。” 陈晨突然抬起头来。 眼前当然没有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而是一团乱麻的校医化验室，打印出来的废纸飘散得到处都是，电灯开关被砸得有些接触不良，时不时闪烁两下红光，有些渗人。 幻视，症状其一。 “我是个很倔的人嘛，大家都这么说。” 幻听，症状其二。 陈晨撇开那张代表“不可解”的废纸。 他伸手翻向那群纸堆，一下就找到了那篇论文，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作。那是在导师离开之后陈晨独立完成的东西，没有发表过，也没有任何其他人看过，是他自己在实验室里没日没夜制作出来的心血。 是的，异化病不可解，其实这篇论文并没有改变这个定论，不然他早就发表了。 但是…… “来试试吧。” 陈晨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代表疯狂的蓝色阴影。 第五章 安检 - 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 小丽景 陈晨走到入口的闸关处，却被横下来的护栏挡住去路。 “认证失败，无人脸对比模型。” 看到红色的警示灯才明白，他已经没有这里的通行权限了。 “喂，你是谁？来干嘛的！” 年轻的警卫后知后觉，冲过来大声喊叫。 他其实也有些后怕，监察部的地址本来就是绝对机密，来这里的人基本都能自己进门，不知不觉中居然放松了警惕，实在是不应该。 这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胡子拉碴没怎么打理，除了头发有些凌乱，但也有几分沧桑的帅气。 警卫才刚到这不久认不全人，不过这家伙绝对是面生得很。 “哦，你好。麻烦开下门，来顶班的。” 陈晨打了个招呼，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工牌。 照片上的女人很漂亮，即便是证件照也无可挑剔的五官，长发柔顺披散，淡淡的微笑，精致的妆容搭配上西装外套，完全看不出在家里穿着睡衣懒散时的撒娇样，反而比陈晨更像个合格的社会精英。 名字是——叶晓音。 或许是当过魔法少女的缘故，时光在她的身上稍稍停滞了片刻，明明也是三十岁出头的同龄人，结果和二十多岁刚进社会的大学生没什么区别，就连陪女儿出门时，也会被错认成姐妹。 不仅如此，每次陈晨出门约会时，总会被认为很有钱。 “啊……原来是晓音姐的，你是她的——” “她爱人。” 陈晨简洁回道。 警卫似乎被这直截了当的回答给冲击了一下，无措起来：“那个……先生，不知道晓音姐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这里是保密机构，比较特殊，不知道能不能顶班，我得联系一下上级。” 陈晨看他手忙脚乱的拿着对讲机呼叫，懒得浪费时间。 “您好，叶晓音女士，现在是下班时间无需打卡，已开始为您自动计算加班时长，请注意休息。” 他用妻子的工牌刷了下闸机，顺利打开，自己走了进去。 “哎……！喂，不能自己进来的，快出去！真是的……被发现我就完蛋了！” 警卫大惊失色，连忙过来拦住，手上拉扯着，想要把他推出去。 陈晨结结实实的和对方撞了一下，不满的皱起眉头，刚想说些什么。 “好了，让他进来吧。” 突然此时，对讲机和台阶上同时传来声音，居高临下的女人依着栏杆，似笑非笑的看着入口的闹剧：“阿晨，来得这么突然也不通知一声，一副臭脸，兴师问罪来了？” “你不是队长吗？你忙，我自己解决就好。” 陈晨遇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又讽刺我，喂，我给你争取过多少次机会，都说了你来这里也能照顾晓音，还不是你自己斗气。” “我不是来吵架的，再说，是有人不敢来见我，才让你过来敷衍我吧。” 陈晨冷笑一声，绕过原地发愣的年轻警卫，继续往前走。 “你嘴皮厉害。” 女人揉了揉头发，哼了一声。 她赤红色的长发即使在这个地方也足够显眼，除了大波浪的发型外，连着装也是非同一般，超长款的黑色风衣包裹了半身，在后方如披风般盖下。墨镜往上抬起，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完全看不出上班族的样子。 “过个安检再进来吧，你定的规矩嘛，走个流程。” 陈晨眼神一垂，脚步停下。 他把右手插在裤兜里，虽然伤口已经用绷带严实包扎过，但还是担心蓝色的血液会从中渗出来，比起接下来的安检陈晨更担心那个女人的眼睛，他知道这家伙的能力有多夸张。 “好。” 陈晨没有表现出异常。 他走进球形包裹的金属机器中，扫描的音效在耳边响起，不一会，就变成了刺耳的警告。 “检测到异常情况！” 女人的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她的手揣向风衣内侧，像是要拿出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红光闪烁的大厅，墙角的监视器突然开始重组变形，同时伸缩出十余把长杆的机枪，开始预热滚轮，所有看得见看不见的东西都在瞄准着安检机器的出口，似乎只要里面的男人踏出一步，就会被弹壳形成的浪花淹没。 “呃，诶？……完蛋，去哪了……” 就在这时，女人注意到了旁边的声音。 她恨恨的叹了口气，大声说道：“解除警报模式，判定为误触发，记录不上报。” “声纹认证，谢丹队长，您的命令已执行。” 大厅里回荡着冰冷的电子音，取代了警报声，摄像头也恢复了原来的形状。 “确认对象身份为普通市民陈晨，经谢丹队长担保，已获得二十四小时的通行权限，E级以下的区域对你开放，请遵守必要的保密义务，此律令无需经过文件认证，必要时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还你。” 安检机器的出口，丢出一只黑色的手枪。 “啊……我的！” 年轻的警卫瞪大了双眼，他刚刚就是在找自己的佩枪，结果发现找不到。 谢丹严肃道：“这种玩笑可不好玩。” “不是玩笑，只是习惯，帮你们做安全顾问我还要收费。”陈晨从里面走了出来：“这玩意居然不检测异化病携带，反而检测携带危险武器？都这么久了，我十年前提的建议，居然还没改，你们的工作效率可太低了。” “得了吧，理想主义者。” 谢丹翻了个白眼：“我们又不能每个来访者都插个管子验个血，不得被领导骂死。” 年轻的警卫心生绝望，赶紧捡起地上的佩枪。 怎么回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夺枪的，是刚开始撞的那一下？可那也太快了！装在枪袋里这么重的一把武器，怎么可能一瞬间解开拿出，又一瞬间转移藏好？ 他越想越气，呛了一句： “哼，你就不懂了吧，哪有异化病人敢闯到这里来，我们这什么地方，不是送死嘛。” 可怜的年轻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上司冰冷的脸色。 “小李，闭嘴。” “你这让人随便闯入，连枪都能被夺走。换个危险人物，我们已经躺在地上了。” 谢丹冷笑一声，盯着绝望之色溢于言表的年轻警卫，加重了语气：“这个月不用回家了，下班后自觉来找我加练，不把你练趴下，以后我来叫你队长。” 第六章 魔法少女科 - 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 小丽景 “走那么急干什么。” 谢丹无奈的耸耸肩：“行动还要两个小时才开始，你来早了，吃个晚饭呗。” 眼前这个男人明明是来访者，居然走得比自己这个主人还要快。 陈晨轻松地穿梭在部里繁杂的过道中，在每个转角都没有犹豫，对路径的熟悉程度感觉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谢丹在背后迈着长腿一步步跟着，脚下的高跟鞋踏出仓促的节奏。 旁边的工作人员看到，总感觉这一幕很眼熟。 “那个是……” “别看了，来这么久还不知道，别好奇。” 谢丹感觉自己快要跟不上了，没好气的说： “你、你不就是来谈晓音的出勤问题吗，我知道她是个孕妇应该休息。但是我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有压榨她，都是她自己……哎，你不要有情绪，来我办公室我跟你好好讲。” 然而，陈晨没有理会，而是走着自己的方向。 他停下，说：“刷脸。” “真不知道晓音为什么会喜欢你这种人……” “认证通过，谢丹队长，请注意，您背后有一位随行人员。” “确认。” 谢丹虽然嘟囔着不满的话语，但还是在门禁处进行了人脸认证，最后一道门随之打开。 “谢谢。” 陈晨知道自己不应该表现得那么焦急，说不定很容易被看出破绽。 但他没有办法，据血液检测的报告来看，他的异化程度已经是相当危险的晚期，毕竟连血液都变成了彻底的深蓝，根据他这么多年的研究和病例经验…… 七十二小时。 对，这七十二小时，最多三天，就是他异化成“心之兽”的绝命期限。到那时候，他的身躯会被夸张的异形血肉所给取代，就连心灵和意识也会被吞噬殆尽，变成只会攻击和毁灭的生物。 没有慢慢悠悠的时间了。 陈晨必须要在这之前找到解救的方法，不然就只能和家人说再见。 门前的标牌上写着“魔法少女科”的字样。 虽然是最晚成立的部门，现在却成了部里最热门的核心科室。 “呜哇——！” 刚推开门，就听到一声惊叫。 门内的少女目瞪口呆，慌乱的遮挡着衣不蔽体的肌肤，但小巧的手掌怎么能遮完，还是露出了大片的雪白。 “男……男人。”她指着门边站着的陈晨，耳根都红了起来。 “动作快，这里不是更衣室。” 陈晨没有挪开视线，而是冷冷道。 对他而言不过是小屁孩的年纪，再说，少女也不是一丝不挂，其实穿着包裹严实的运动内衣，和泳池边能看到的泳装没什么两样。露出的肢体虽然纤细但重要部位也堪称贫瘠，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别耽误行动。” 陈晨低头，看了看手表。 “你、你！”少女咬牙切齿。 她甚至放下了遮挡的手，紧握双拳，脸上满是羞红的恼色。 如闪光迸发、火星尽显，一瞬之间，少女的掌心萦绕出紫色的电光，突然崩裂开来，超额的魔力在此汇集，组合成一柄华丽的巨大镰刀，滋啦作响的电流尽数散开，锋锐清晰可见。 陈晨感觉到呼吸停滞了一刻。 “戒——” 在那之前，旁边的谢丹伸手向前，拦住往对面指道： “戒律·解除！” “呃……啊！” 少女发出一声低吟，瞬间失去意识，像是天灵盖上遭受重击般翻出夸张的眼白，整个人无力倒了下去。 手中的镰刀随着魔力消散，没有铁器坠地的声响，只留下几朵蝴蝶的紫色幻影。 谢丹咬了咬牙，快步走上前。 从高跟鞋踏向地面的力度听得出，她不是一般的怒不可遏。 “你在想什么！鸢尾！” 谢丹一开始想要揪住她的衣领，但发现根本没东西抓，干脆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对着耳朵吼道：“这可是普通人！你对着一个普通人使用魔力攻击？！他甚至看不到躲不开，如果我不在这里，会死人的你知道吗！你疯掉了？” 一把甩开，少女跌倒在墙角，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眼角泛出泪花：“我……” “算了，可能就是想吓吓我呢。” 陈晨一脸迷茫，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好险！其实他心底满是后怕，好在是第一次看到魔力形成的礼装，被吓了一跳。 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应该是看不见那个镰刀、也躲不开那次攻击的才对。好险没有作出反应，万一被旁边的夏丹注意到了，那可就说不清了。 在这个层面上，还得感谢这个小姑娘给他提了一醒。 “鸢尾。”谢丹脸色不见缓和，肃然道：“现在起，你被停职了。” 在少女惊愕的目光中，她冷冰冰的开口： “今晚的行动你不参与，留在部里重新修习魔法少女课堂关于社会规则的部分，记清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什么时候补考通过，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职，在此之前，接下来一切行动都和你无关。” “我……我可以补课！但是停职——” 鸢尾委屈的喊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脚麻痹，又一次摔倒。 但她还是抬起头来：“但、但是今晚的行动明明都准备那么久了！这可是‘羽’级的异化兽，如、如果我不去，就让前辈一个人出勤太危险了！一个人怎么能对敌！我要帮忙！” “闭嘴。” 然而，谢丹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我不会把一个危险分子放到战场上，把大家都给害死。” 鸢尾咬了咬牙，还想说些什么，这时，背后被一只双手环抱上来。 “安静，鸢尾。” 厚实的毛绒外套披在她肩膀上，把裸露的肌肤遮蔽住，那件衣服刻印着金线的刺绣纹理，材质也是昂贵的毛皮，虽然没有名牌的标识，单看款式都知道价格不菲。 “前辈……”闻到那熟悉的香味，鸢尾怔了怔。 “不必为我担心，鸢尾。” 背后的少女温柔的帮她把衣服领结扣上，再站起身来。 她里衣穿着精致的白色连衣裙，脚下是长靴和过膝袜。长直金发如瀑布般披散，头饰是不知名的宝石，炫目异常，优雅的鞠了一躬，无论礼数还是用词像极了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如果我一人对敌，的确存在一定风险。” “但眼前这位，完全可以打消我们的所有顾虑。” “我说的对吧，博士？” 第七章 猎物困于囚笼 - 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 小丽景 一小时后。 市郊。 一辆平平无奇的大货车驶过泥泞的路面，朝着荒无人烟的城区外疾驰。轮胎上扬起污渍，却丝毫不影响平稳的行驶。仔细看才会发现这辆车经过特殊的改装，无论是越野能力还是骨架结构，都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性能。 货车在封锁线前停下，车窗缓缓下降。 “队长！” 哨兵看到驾驶位上戴墨镜的红发女性，肃然行礼，并示意前方放行。 谢丹单手握着方向盘，搭话道： “我都说你不用来现场的。晓音不也是远程指挥吗，不是以前那套草台班子了。” “跟她无关，我有自己的风格。” “哎……你们该不会是闹矛盾了吧，让我听听？” “行动中，勿闲聊。” 陈晨生硬地终结了话题，在副驾驶位上打开手提箱。 幽幽的荧光照射下，赫然展现出一把把精致的收藏品，从手枪到冲锋枪、短管霰弹、自动步枪、甚至狙击枪的零部件，还包括手雷和C4的组成部分；另一边是成分不明的行列排放着颜色各异的试管药剂，满足了强迫症的排序和标签；还有一部分是用途未知的科技产物，冰冷的金属构造下隐藏着谁都不知道的使用效果。 看上去很像《生化危机》中的背包。 “你知道吗，别人老说你只是个不懂作战的科研人员，我每次都会在心里偷笑。” 谢丹侧了侧头，“你这家伙，明明比任何说这句话的人都要危险。” 陈晨没有回答，而是“啪”的一声合上了银质手提箱。 “……他们没错。” “事实证明，这些东西，在魔法面前什么都不是。” 谢丹仿佛意识到了自讨没趣，索性也闭上了嘴：“嗨……” 沉默中车又开了五六分钟，经过三道严密的封锁线后，才终于到达了最后地点。 谢丹和陈晨先后跳下货车，看向眼前的废弃仓库。 顶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吹掉了，生锈钢筋穿刺出来，在几盏聚光灯下显得格外破败，很像是三级恐怖片擅长的拍摄场景。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被废弃的，周围的荒草都没过小腿，道路泥泞不堪，踩下去都难拔出来，显然人迹罕至。 现在被“非世监察部”接管。 快到行动时间，周围的作战人员都接到命令撤离至外围防线，只留下基本的照明设备。 不对，陈晨抬起头来，发丝被吹得乱飞。天生还游荡着一架全副武装的战斗直升机，在地面上照射出超高亮度的圆形光斑，跟随着谢丹和陈晨二人，它发出震耳欲聋的扇动风声，野草也在这气流下不停摇曳。 “队长，飞鹰已就位，异化时间剩余10分钟，请指示。” 谢丹的无线耳机里传来驾驶员的呼叫。 “抬升高度离开作战区域，在空中待命，接到命令前不要进场，仅保持监控。” “收到！” 趁着谢丹下达命令，陈晨先一步迈进了废弃仓库的大门。 与外表锈迹斑斑的残破姿态完全不同，里面的空间则是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甚至在二楼护栏上挂着大量高流明灯泡，把环境弄得如白昼般刺眼。所有的废弃物件和建筑垃圾都被清理出去，只剩下一片空旷到不行的地板。 在那正中，竖立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捆着一个垂死的人，年纪较大的老年男性，白发和胡须稀疏，眼睛紧闭却足够憔悴，皮肤上有不少斑点，皱巴巴的胸口紧贴肋骨，似乎仍能看到胸腔的细微鼓动，收回前面的形容，那不是垂死…… 而是强壮的呼吸！ 厚实的铁链牢牢束缚着他的颈脖和四肢，仍然无法压抑那股莫名的搏动。 噗通……噗通……噗通！ 120……140……160！已经超越了正常人该有的心率，那个幅度也绝对不是什么心跳。为了彻底压制住他，还有不少纯银的长钉子将其穿刺在十字架上，皮肤被卷进去绷紧，像极了神话故事中的场面。 但伤口流出来的是深蓝色的液体，那不是圣人，而是恶魔。 “异化病，晚期。” 陈晨给出了他的诊断。 如果是早期的异化病（指血液数值异常，但未转为蓝色），的确可以通过魔法进行无害化处理，直白的说，就是提前让魔法少女将其杀死，防止其异化成兽，将危害提前降到最低，是理想情况。 但如果血液一旦转化为蓝色，晚期，就彻底没救了。 这个阶段，哪怕提前将其杀掉，反而会加速异化过程，造成无法预料的变种体出现，这曾经有过几次惨痛的教训。故此非世监察部才会专门找了个废弃仓库将这种晚期病患关押，等待他自然异化成兽，再进行狩猎。 也就是，陈晨目前的状态。 “……我自首的话，也会是这样的待遇吧。” 他看着眼前几近不成人形的老人，心里叹道。 这根本不是狩猎，猎物困于囚笼，等待他的只有单方面的屠宰。 陈晨闭上眼睛，回忆着刚刚看过的任务资料，老人是没有人际关系、没有家庭收容的流浪者，在固定的街区拾荒求生，某天路人发现了垃圾桶旁昏迷不醒的老人，刚想呼叫救护车，却发现了伤口处流出的是蓝色的血。 于是求救电话变成了报警电话、警方转交监察部、监察部到场收容，然后就是现在了。 是的，直到现在仍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在异化之前，都只是普通的人啊。” 谢丹走近，拍了拍陈晨的肩膀。 陈晨沉默，他不愿在这位老队友前表现出如此敏感的姿态。 于是默默走开，在货车车厢前止步，拍了拍外部的铁皮。 “所以我说，魔法少女不是爱与梦想的职业，是无情的送葬者、无义的敛容师。” “该出场了，结香。” 车厢的后置门朝两侧打开，冰冷的寒气从中逃逸而出，让人忍不住打起寒颤。 与外表普通的货车完全不同，车厢内部竟是夸张的全金属结构设计，高科技的流线型搭配着幽蓝色的灯光，连接着大大小小的不明管道，最后指向末端的医疗仪器恍如棺木，封锁着少女的身躯。 她苏醒了。 第八章 魔法少女结香 - 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 小丽景 这并非棺木。 现代的球星和运动员会在赛后使用高压氧舱恢复体能，大量的流窜氧气进入细胞，能极快缓解疲劳。 这便是以此为理论基础铸造出来的仪器，但比起高压氧舱那种单纯的功效，稍微多了一些魔法成分在里面。 管道全部脱落，进入关机状态。 “是，博士。” 与之相反，开机的是少女，结香缓缓睁开双眼，她的金发从束缚中脱离，沾染了些许雾气的露珠。 每一寸肌肤和肉体都被淬炼到最佳状态，培养槽终于打开完全，光足踏出的瞬间，便有魔力构成的丝绸将其遮挡，气流前所未有的汇集，比直升飞机在头顶上的轰鸣还要夸张。 直到一颗宝石在她眉心钻出。 完美的球型，每一寸角落都是光滑的弧线，颜色和光泽都无法挑剔，雕刻着不知名的花纹。球型的顶部破壳而出的是一截细小的幼芽，呈现出螺旋上升的盘旋结构，虽仅有指节般的长度，却能感受到魔力从中喷涌而出。 那是人类历史上梦寐以求的东西，炼金术的奇迹追求，真正的、唯一的贵金属—— 心之芽，黄金。 “着装。” 结香语调高昂，如歌咏般开嗓。她高高举起手，将纯金幼芽握在掌心。 顿时，魔力失去了所有束缚，爆发、塑性，毫无保留的在她身上显露真容。 金色的哥特风长礼裙，繁复的花纹在多处显现，裙摆如伞状撑起，散开几层，展露出包裹大腿的长筒白袜。低领在锁骨处收束，露出天鹅般优美的颈脖，在金色长发的加持下，显得格外神圣和高贵。 如同舞会上最引人瞩目的公主，或是教会中主持仪式的圣女。 但她手臂有蕾丝结系的手套，一边握持纯金色的巨盾，另一边则是超大号骑枪，仿佛能捅穿巨龙的喉部。 “承应奥罗拉家族的宿命，为征讨邪恶和不洁而来，我将化作冲锋在前的骑士，将一切黎明前的枷锁斩断，至此再无长夜漫漫，也无魔鬼猖狂——” 少女吟诵着属于自己的誓词，每念一个字就往前走一步，踏出车厢。 “魔法少女结香，着装完毕。” 陈晨深吸一口气。 他没有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反而看到了一柄出鞘的利器。 “阿晨，别发呆了！” 谢丹突然喊道，打断他的出神：“结香已经着装完毕了，你得撤离出仓库！‘羽’级的心之兽往往代表速度，她可能无法保护你！” “好。” 陈晨言简意赅的回答，提起手提箱往门外跑去。 在奔跑的过程中，他也没忘记做戏做到底，瞄了几眼怀表中飙升的魔力数值，装作以此来判断结香的着装完成。 “要来了——！” 不过此时的谢丹全神贯注的盯着十字架，无暇顾及其他。 那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挣扎得越来越激烈，爆发出完全不是这个身体机能该有的能量，几层的铁链被拉扯得快要崩断，银质长钉更是摇摇欲坠，束缚不住那夸张扭曲的血肉。 深蓝色的液体翻滚着，开始沸腾，侵蚀着整个十字架的周围，将地下熔成一滩小池。 十五分钟，和预测分毫不差，异化开始。 “叽——！” 老人仰首向天，发出一阵喉咙里刺耳的鸣叫。 地上的蓝色池塘瞬间扬起水幕，包裹住他的全身，结成一个球型的蛋或茧。 在那里面，无数的血肉碰撞声令人牙酸，仿佛地狱之音初露狰狞，从中慢慢探出窥视的物体，出现在眼前的简直是此世不该存在之物—— 漆黑一团的蠕动物体，似乎是全部杂糅在一起，身体上勾勒着深蓝透明的血管，没有眼睛也没有口鼻，四肢都无法分辨，仅有生物体最基本的内腔结构，脏器隐约可见，左半边格外庞大，右半边又超级萎缩。 不对称，不美丽，不是人类审美内的任何物种。 “……” 陈晨沉默着，咽了下口水。 他惊讶于自己的反应，到底是对这种生活脱离太久，还是联想到自己的命运了？ 但他无暇感慨，立刻做出第一条指令： “翅膀！攻击它的翅膀！” 陈晨大吼道。这只丑陋的新生命用自己庞大的身躯遮掩着，侧面才能观察到，它居然在扇动它萎缩的肉翅，咔嚓咔嚓，长出的两根羽毛不断伸展着，令人发寒。 不愧是“羽”级的心之兽，它出生的第一刻举动，是想要翱翔天际！ “是！” 结香眉眼一凛，立刻大步迈出步子，快速接近。 少女手握骑枪，沉身冲刺，虽然身上披着礼裙，却感觉是身着甲胄般无畏英勇，每一步都踏出沉重的地鸣，像是鼓点在心头上奏响，不可阻挡。 “叽——！叽——！” 怪物不知道从哪个器官观测到迫近的危险。它扭动着臃肿不堪的身躯，想要闪避结香的攻击—— “束缚！” 就在此时，谢丹向前迈出一步，大喝道。 她将双手猛地一拍合起，对准怪物所在的位置，一瞬间赤色的光芒在她眸间翻滚起来！ 与此同时，那怪物发出一声惨叫的怒号，身躯开始膨胀崩坏，昏黑色的皮肤不断扩张，点点火星冒了出来。 轰然一声，扑面而来的热浪，从内至外，滚滚燃烧的爆炎将其吞噬、熔铸在那根十字架上。 “焚烧魔女——！” 谢丹发出满意的笑容，缓缓松开了手，顿时一阵焚烧血肉的刺鼻味道传来。 那十字架仍然伫立原地，赤红色的火焰便是从它身上燃起的，作为一开始束缚患者的枷锁，其实也是陈晨准备的后手，只要让谢丹在战斗过程中引爆这项武器，就能从内部造成绝对的致命伤害。 既是囚笼，也是陷阱。 “干得好！”陈晨鼓舞道。 “小事一桩。” 谢丹虽然这样说着，还是不免重重喘了口气。 她瞳孔里的红色已经消失，作为退任的魔法少女，没有心之花的辅助，已经无法保证“着装”及后续的魔力供给。哪怕借助道具也是非常吃力，所以，只能作为辅助人员。 战场上的主角……仍然是魔法少女 第九章 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 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 小丽景 结香面对迎面的火焰热浪，没有退缩一步。 她闭上双眼，优雅的向前踏出一步，手握骑枪向后伸展，宛如芭蕾舞者。 “贯穿。” 冷静异常的话语，骑枪刺穿怪物躯体，将其破开！ 金色的光芒不仅分割了火焰，也彻底撕裂了怪物的黑色皮肤，随着刺耳的尖叫，那团丑陋的构造开始崩坏。 没有任何华丽的魔法特效，仅有这朴实无华的一击贯穿。 “真金不怕火炼吗……” 陈晨喃喃自语。 二十年前他也经常踏足狩猎心之兽的战场，但老实说，和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之前的他无法观测到魔力，只能看着魔法少女们娇小的身躯在几栋楼高的巨兽间穿梭飞跃，完全是不明所以。 就好像看那种没有加特效的电影花絮。 但如今，少女展现出的魔法就在眼前，华丽的衣装和武器、炫目的金光和爆炎，在如此近的距离，连风浪和冲击都咫尺可见，令陈晨心潮澎湃、一时竟手脚有些颤抖。 他刚想走过去，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不对！结香，注意它的翅膀！” 陈晨第一个反应过来，回到指挥官的身份。 声音传到结香的耳朵里时，她的动作稍稍迟滞一瞬。 爆裂开的“躯体”泼洒出大量的深蓝色血液，沾染了她金色的礼装，同时遮蔽住她的视线。在看不到的视觉死角，怪物的两只翅膀居然脱落了出来，急速旋转着，如回旋的飞刃向少女的头颅割来——！ 陈晨的呼吸骤然停歇。 是的，他们都搞错了！这只心之兽的本体根本不是那头丑陋的团状物！原先以为的“躯体”只是孵化所用的卵，是它用来迷惑的伪装。 真正的本体是身后的两只翅膀！它已经孵化完成—— 这才是“羽”！ 结香错误的放松了警惕，即使听到了来自博士的警告，反应还是稍稍慢了一些。 “呃——！” 她举起巨盾想要挡住那攻击，可惜面临的是以速度著称的羽兽。 如飞刃的翅膀在盾牌前毫无征兆的停下，眨眼瞬间完成完美的零惯性变向，绕过正面，回旋一圈！ 在结香反应之前，那只锋利的翅膀已斩下她的头颅。 血液飞溅，爆开残忍的画面。 “！！” 陈晨停住脚步，来不及了。 少女刚刚还迸发锐气的眼眸已经失去了光彩，头和身体分离，重重的坠地。 感到指尖有些发凉。 “失去战力！……玫瑰，我们得撤退，赶紧呼叫鸢尾顶替！” 陈晨咬了咬牙，没有让多余的感情影响判断，而是继续着指挥。 “别担心。” 可望向谢丹的时候，却发现她保持着平静，怀抱双手，一动不动。 女人微微笑道：“我说了吧，这是我们的天才来着？” 好像有什么异响。 陈晨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去。 闪耀着莫名的光芒。 在那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了谢丹话中的含义。 是黄金的颜色。 黑暗中，有细微的闪光，是那么的不起眼，却又让人移不开视线。仔细看去才能发现，一条细到近乎不可察觉的金线，连接着少女跌落的头颅和断裂的脖子，弯弯曲曲，却没有分隔。 是那令人向往的宝藏。 即使血管和脊柱都被斩碎，这条金线仍然坚韧无比，柔尽则刚。 ……啊？ 陈晨愣住的当即，那条金线居然自主行动起来，缠绕住那只翅膀。 线条虽细到无法看清，可一层一层的捆绑，竟然让羽兽无法挣脱。 无主的少女身躯也自己行动起来，好似恐怖影像里的僵尸，手颤颤悠悠的举起，高大的骑枪好像没有刚才的迅猛力道，但还是很轻松的一坠，彻底捅穿了被金线束缚的羽兽。 轻描淡写。 “博士，不用担心，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嘴张开来。 结香半蹲，双手捧起跌落的头颅，安装在脖子上。 金线在断裂处绕起缝合一圈又一圈，直到不见伤口的迹象，白皙纤细的颈部完好无损，就连血渍都没留下。 修复完毕的那刻，少女的眼眸恢复了神采。 “只是，被看到了不优雅的姿态呢……” 结香捂着嘴，不好意思般扭过头去。 简直就像，之前那诡异的家伙并不是她一样。 “都说了，战斗中要保持警惕，要时刻关注指挥，不能太过鲁莽。” 队长谢丹装作不满的批评道，但表情却分明很得意，看样子就是这家伙惯坏的： “就算是你这样的特性，也要在意队友的感受啊。忘记第一次把鸢尾吓成什么样了吗？” “小鸢尾她本身也有问题吧？” 结香笑嘻嘻的回应道，像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陈晨看着闲聊的两人，叹了口气。 “我这样的老家伙也落伍了呢。” ——他稍稍蹲下，躲开了掠过头顶的致命一击。 手指按下启动按钮。 与此同时，环绕在他周围的仪器同时亮出刺眼的光芒，在他脚下十米范围内引爆了高强度的电磁立场，炸裂开来的气流兹拉作响，甚至将头发都往上吹扬起来。 在男人的眼前，另一只昏黑色丑陋的肉翅，颤抖着跌落。 “什么？！” 不光是谢丹，就连结香也为之一惊。 她们一瞬间便切换成了战斗的状态，但注意到电磁立场的动静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有一只羽兽存活着！ 看那个极度危险的距离，哪怕再晚上一秒，陈晨就会落得和结香一样的下场，被砍断头颅。他可不是什么魔法少女，如果身首分离，不可能生还。 “你……博士，您是怎么发现的？” 结香感到背后有些发凉。 作为这次行动的主战魔法少女，她居然没注意到这种危机，还让敌人绕过去差点击杀了指挥官。毫无疑问，这是极其严重的失误和渎职，一旦追究起来，她的责任和后果将是很可怕的。 回想起刚刚的危机，和这一次的暗中偷袭，居然都是这个男人先一步察觉到了局势，并做好了应对举措。 怎么可能……他只是个没有魔力的普通人而已，反应速度应该也很慢才对……！ 难道说，资料里到底有几成是真的？ 结香注意到，虽然战场上的主角是自己，但她已经无法忽视眼前这个男人的表现了。 第十章 银光 - 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 小丽景 “经验而已。” 陈晨简单带过，眼前的羽兽被高强电磁立场压制，在地上鬼畜的翻滚颤抖。 他从腰间抽出手枪，瞄准击发。 可枪口中里射出的根本不是什么子弹，而是夸张的超大号爆炎，轰然一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能从这么小的枪口里冒出仿佛凝固汽油弹的产物，将那单边翅膀吞噬，几近不见了踪影。 无论是之前的简易携带型电磁立场、还是这只魔改火焰喷射器，其实都是陈晨的私人藏品。 为了对抗心之兽，这三十年来，人类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武器革新。 “虽然是没用的。” 陈晨再次扣动扳机，像是在发泄什么。 历史证明，这些和异化病研究一样都是无用功。人类的现代武器固然可以压制住心之兽，毕竟它们也是血肉躯体，但只是压制而已，一旦失去持续性火力就会莫名的复苏。 如果不使用魔法，就无法彻底消灭它们。 只有魔法，只有魔法少女才是救世主。科技最终也成为了魔法的附庸。 “不愧是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 谢丹笑了笑。 她感到很开心，阿晨还是和印象中的一样可靠，虽然不再那么年轻，但依然是那个拥有高度谨慎和强大头脑的男人。他完美担任了指挥官的角色，根据羽兽的特点安排战术和陷阱，保证自己安全的同时，尽可能的辅助队友。 简直是你能把背后交给他的最佳人选。 谢丹眨了眨眼：“有你在我才能这么放心，不考虑一下回归吗？” “别废话了。” 陈晨叹了口气：“记得给晓音算加班费，赶紧收工，我要回家照顾老婆孩子了。” 他心中默数，瞄准，计算着复生该有的时间，再次发射了一颗爆炎。 “好吧好吧。” 谢丹不满的发出抱怨，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我收回那句话，应该是被家庭弄得很无趣的中年男人。” 她甩甩右手，从中伸展出一条约半米长的铁链，缠绕在指节各处。 正打算调动魔力实行最后的处决，刚走两步，却停下了。 “行动结束，用时十分二十——等……等等！你干嘛！别——” 谢丹的话中断了，她瞪大双眼惊呼道。 视线的方向，魔法少女结香深蹲下来，手里握着巨盾向后伸展，然后用力掷出！ 朝着指挥官陈晨的方向，投掷了自己的盾牌—— 攻击队友？？ 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此时的陈晨面对呼啸而来的风声，目瞪口呆。 3 躲开？ 不。 不能躲啊。 他控制住了本能的反应，让双腿固定原地不动。 躲开就完蛋了！“普通人”应该是看不到魔力产物才对，尤其是魔法少女的武器！ 陈晨为了保持设定，必须保持着一无所知的反应，有谢丹这样一位敏锐的队长在场，绝对不可能放过如此明显的矛盾。一旦被发现感染异化病的事情，那么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2 可是，会死的吧？ 盾牌还在接近，倒不是速度很慢，只是生死之间的肾上腺素被拉到巅峰，陈晨竟有种子弹时间的错觉。 望着视野中越来越近的纯金盾牌，恍如慢动作般漫长，难以遏制的恐惧吞噬了一切，心里满是“如果被美国队长来一下到底是什么感觉现在居然能体会到这辈子也值了”的胡思乱想充斥着思绪。 不对不对！这样的冲击，会直接把人撞飞，骨头断裂，脑壳破碎！ 1 为什么？ 为什么结香会突然攻击我？ 难道我暴露了？ 陈晨无法理解，自己根本没有受伤，也没有任何暴露的线索，为什么会被发觉？不可能被发现！ 难不成是—— 0 思考时间结束。 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突兀的显现在巨盾和陈晨的身躯之间。 它仅仅留存一瞬，血肉腐烂的羽毛被银光吞噬，金色巨盾也被它的力量偏转，冲击力撞击在陈晨的腰侧腹部，把他击飞出几米，翻滚一圈后跌倒在地上。 “阿晨！” 谢丹撒开腿冲了过去，连忙扶起他。 她明显慌了神，手忙脚乱的在胸口和鼻子出观测体征，有些颤抖。 “喂！你、你怎么样！” “咳咳、咳！” 陈晨反而觉得胸口被压得很难受。 “你胸腔按压的方式不对，往上面一点，用手指指腹，不要用手掌，你这样会把骨头按断的。”他赶紧指正道，一边撇开不断靠近想要人工呼吸的谢丹：“喂喂喂……我是医生，我没事，我自己会看！” “你别乱动！躺下！” 谢丹吼道，虽然放弃了人工呼吸的打算，还是掀开他的上衣仔细观察，又摸了摸肋骨的位置。 “啊，怎么还好……瘀伤，没有断裂？” 她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看向刚刚被打飞起来几米，在空中翻转几圈，又在地面上滚动几圈的男人： “你怎么回事？你这是……” “你应该质问的不是我，而是她！”陈晨没好气道：“什么情况？我得罪大小姐了？” “非常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博士。” 结香抿着嘴角，小步走近。 她用双手环抱着陈晨的腋下，往上拉伸。 完全不是少女该有的力道，轻松把一个一米八五的成年男子像提猫一样提了起来。 “这次是我的错，请您一定要提出要求，我什么都会做的。” “唉，也是我不小心，大意了。” 谢丹挠挠头，她向着陈晨解释道：“你可能没发现，刚刚确实太危险了，我都没发现，那只羽兽居然还潜藏着一根羽毛，打算把你偷袭了逃跑，结香估计是发现了却来不及提醒，是为了救你。” 她讨好般笑了笑，求情道： “你也别怪结香，好不好？如果她不投盾，肯定来不及救你。” 是的，但凡结香晚一步，陈晨就会被那根飞速的羽毛贯穿眼窝，直至后脑，当场暴毙。 “不对，队长。博士的话，其实发现了吧？” 然而，身后的结香突然说道，她靠得很近，在陈晨的耳边低语。 “如果您把自己准备的后手跟我说一说，我也不用这么粗暴了，说到底，也是博士的不对呢。” “那道银色的光，到底是什么？” 第十一章 白发红瞳 - 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 小丽景 “看在往日的情谊上，这件事我不会写进任务报告里。” “但是……如果有什么隐情，我希望你能和我说，我会帮忙的，无论是什么。” 她的眼神似乎在躲闪。 “哪怕是为了晓音。” 任务已经结束了，陈晨却感到这最后几分钟格外漫长，甚至比先前危险的境遇更加难熬。 他回想着谢丹的话，无言以对。 “……谢谢。” 最后还是给不出承诺，只能道谢。 她可能已经发现什么了，至少也是怀疑什么了…… “博士，那就有缘再见了。” 解除变身着装的结香告别时，也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她轻轻的抱了上来，当作对之前误伤的抱歉。 这突袭让陈晨有些束手无策，只能高举双手避嫌。 “不用不用不用。” 本以为是个乖孩子，没想到也是问题少女的一员，真是头疼。 “哎。” 陈晨叹了口气，目送着那辆大货车离去。 区域断电，所有的探照灯接连熄灭，只留下废弃仓库的一片漆黑。 他把所有的装备收拾好后，突然站了起来。 “嗯！” 陈晨缓缓蹲下，纵身翻滚，一个漂亮的单腿后空翻360度，转体720度，平稳落地。这对体操运动员都相当苛刻，一个完全没做过练习的中年男人更是不可想象的。 撩开上衣，腰部上的瘀伤没有了痕迹。 才短短几分钟而已。 “果然……” 陈晨眼神一沉，他知道，无论刚刚结香多么留手，哪怕是加上银光的偏转，他也不可能挡住魔法少女的一击。 在那块纯金巨盾的重压下，最轻的伤势也是内脏破裂大出血，重的话那就是脊柱破折永久性偏瘫。 原因只有一个—— 他拆开右手的绷带，原先因为锤击电路板导致的划伤和漏电，此刻也完全找不到痕迹。 没有伤口，皮肤光洁平整，手指活动自如，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是异化病。” 黑暗中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娇小的脚掌和圆润的指节，纤细的腕部上连接着小腿，先踏出阴影的是一只光着的脚。 她踩在仓库残破的地板上，好像不怕被东西划伤，而不知为何，皮肤上确实没有沾染任何污渍。 身躯从阴影中探出，少女留着一头惹人注目的银白色长发，瞳孔更是鲜艳的赤红。 “最后几天，因为蓝色的血液，你会变得身体强健、动作灵敏、反应迅速，受了伤也会恢复，死也死不掉。” “但同时，你也会渐渐失去理智，变得疯狂、易怒、暴躁，直到最后的孵化完成。” 她望着愣住的陈晨，低声道： “我对此再熟悉不过了，您应该也是。” 借着屋顶漏下来的月光，陈晨看清了前来之人的样貌。 白发红瞳的少女微笑着，如同人偶般精致，不可思议小巧的五官。更令人在意的是她苍白的肌肤，已经不能用人类的“白皙”来评价，更像是一种病态的纯色，就算是外国人种的结香，在她面前也不能相比。 黑色的夜礼服连衣裙，仅在关键处遮掩，露出纤细的手臂。 “你好。” 陈晨脸一瞬间沉了下来，他紧紧盯着对方，同时脚步后撤。 是魔法少女。 她发现了我的异化病。 陈晨心底一凉，感到了极度的危机，手指悄悄扳开了手提箱上的锁扣。 “是来找监察部的吗？他们已经走了。” 那身华丽夜礼服的设计十分不同寻常，裙摆如薄纱般轻轻飘扬，显露出少女娇小的身材，上有鲜艳红色花纹勾勒，仔细看简直如幽灵般魔性。没有谁会大半夜跑到这种鬼地方穿Cosplay服装，那么就只剩下魔法少女的礼装了。 刚刚……就是她吗？ 陈晨一瞬间想起了，银色的魔力非常稀少，她的帮助，从结香的巨盾下救了自己。 如果没有敌意的话……陈晨希望她能为自己保守这个秘密。 “不，我是来找你的。” 白发少女摇摇头。 又来一个？ 陈晨皱起眉：“那你是谁？葵的熟人？都说了过去的事——” “嗯嗯~~不对哦。年纪大了也会变得健忘吗？” 她笑着打断了陈晨的话。 少女伸展开手，一瞬间，黑色的夜礼服攒动起来，竟化作一只只蝙蝠飞舞盘旋……！ 随着黑影的流动，身躯从中显现出来。 这一次，魔法少女穿着普普通通的白色水手服和百褶长裙，黑色小腿袜下是圆头的皮鞋，学生制服……很熟悉，就像陈晨每天看到的那些女孩一样。 “这样的话，会让你记起来吗？陈老师？” “你是——” 陈晨瞪大了双眼。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 当时，陈晨所在的研究小组被迫解散，加上某些不愉快的冲突，他被安排到现在的本市一所中学担任老师，远离异化病、魔法少女、心之兽相关的一切工作，就连暗地里的研究也被禁止。 用陈晨自己的话来说，这叫“发配”。 在他教师生涯刚开始的几年里，有一个学生令他印象深刻。 少女是从小岛移民来的转学生，因为可爱的模样和开朗的性格一下子就获得了同学们的热烈欢迎。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同学，希望多多指教！！” 她操着并不熟练的中文，但却有着仿佛能把人俘虏的笑容。 毕竟是犹如漫画里才会有的美少女转学生。 她很快就融入了这里的生活，除了成绩不怎么好外，老师们也对她没什么苛责。不光是在男生里的人气很高，时不时情书就堆满了抽屉，就算是女生圈子里也很受欢迎，似乎是因为很懂时尚，总之就是终极程度的现充阳角。 本来是暖色调的青春喜剧。 直到某天，陈晨按照惯例进行每周一次的例行检测。 血其实没有变蓝，但放进仪器后才过几秒，就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早期。 血液异常。 “监察部，我找人，有情况。” 陈晨没有多想，拨通电话进行了上报。 二十分钟后，着装的魔法少女比直升机先一步降临在学校，在天台上砸出一个坑。监察部的武装人员从封锁严密的校区内捕获出一脸懵懂的少女，她被严密的拘束衣给捆得只露双眼，手脚和关节都用坚硬的金属箍筋。 就像抬着一口棺材。 第十二章 复仇的恶鬼 - 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 小丽景 陈晨回想起了那个场景。 那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夏日上午，天气晴朗无云，太阳很大，完全没有渲染悲剧气氛的自觉性。 校园被封锁后无关人员强制撤离，陈晨也不想留下来，毕竟这种场面总是格外尴尬，但周围都是全副武装的老同事们，他们手上的家伙让话语变得更有说服力了一些。 “博……呃，您在场好一些，就当作个交接嘛。” “好吧。” 捆成粽子的少女被运送出来时，她努力瞪大眼睛，不停眨巴着。 “陈老师陈老师怎么了？我就逃课而已——！不至于这么大阵仗吧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可能是想说这些东西，但在束缚带的遮挡下变成了一大团意义不明的呜咽，留下止不住的口水。 陈晨当时猜不出来，现在也记不清了。 自从被监察部带走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事后据说，被魔法少女捕获时，她正躺在教学楼的天台上发呆睡午觉，还没睁开眼睛，就被死死按在了地上。 “锦织……同学。” 锦织雪，这就是那名转学生少女的名字。 那个回忆中开朗活泼的少女和眼前的魔法少女重叠在一起，顿时感到了剧烈的矛盾。虽然脸型完全一样，但当时的她还是普通的黑发，虽说偷偷染过一次色但后面又被责令改回来了，更不要说红色的瞳孔，那是无稽之谈。 没有什么人种是红色瞳孔的，要么是美瞳，要么是魔法。 或者……是复仇的，恶鬼。 “噢！真不错！看来你还是有那么一点愧疚之心的嘛。” 锦织雪扬起下巴，露出讽刺的笑容：“老师这么久不见，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陈晨面无表情： “那我就问了，你什么时候成为魔法少女的？是监察部动的手脚？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句话似乎触怒了对方，少女的脸一瞬间沉了下来。 “呵呵。” 他没能看清锦织雪的动作，踏着阴影而来，眨眼便已经到了身前。 “我收回。” 她揪起男人的衣领吗，怒吼道：“你这家伙，就是这样的人啊！永远那么冰冷，永远那么理性！” 陈晨感受到了巨力，双腿都被拉扯离地，就好像一杆铁锤抵在胸前让人喘不过气来，挣脱不开。 但他仍然冷静： “我为什么要感到愧疚？” “作为老师，我有义务维护校园的安全。如果我怀着怜悯之心包庇你，你就会在几周后变化成兽，在某一个平平无奇的课堂上，把你喜欢的的同学们、朋友们、老师们都给杀死，到那个时候校园将变成一片地狱血海。” “如果你不死，死的人会更多。” 糟糕的回答，让攥着的衣领变成了脖子。 “不要给我做算术题！不要用电车问题的事情来糊弄我！！” 锦织雪吼道，仇恨从眼眸中疯狂般溢出。 “该死，躺在铁轨上的那一个人就不是人吗！你这家伙……我被你毁掉了家庭、毁掉了名字、毁掉了人生！十年……十年了！我只能拖着这残破的躯体，过着和阴暗老鼠一样的生活！！” 少女歇斯底里的大叫着，愤怒让那张可爱的脸蛋也变得狰狞。 脖子几乎要被掐断，冰冷的指节陷进皮肤，陈晨的脸变得红紫，气管受到严重的压迫。 力量，魔法少女，拥有不可违逆的力量。 “咳……作为医生，我也有报告真实数据的义务。你……你知道吗，这二十年来……光是异化病例，……我就报告过三位数的人数……其中有十位是学生、你、你只是其中一个，我甚至亲眼见过监察部对他们的无害化处理……但是。” 或许是极度缺氧的关系，陈晨口中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甚至没有逻辑。 “但是……哈，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罪。” 他露出了濒死的笑容。 锦织雪突然松开了手，陈晨跌落在地，仓促的大口呼吸着，脸色仍然没有恢复正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仰头大笑起来，仿佛被陈晨的话逗乐了。 陈晨在余光中瞥到了她的虎牙，不，那已经完全脱离虎牙的程度了。少女的唇齿间被猩红浸染，银白色的尖牙尤其鲜艳，尖锐的凸显出来，锐利得能看清锋刃，简直是一把刺人的凶器。 口腔科也算医学的一部分，陈晨知道，不会有人的虎牙能锋利到那个地步。 “陈老师，你觉得自己很正义……很无私……是英雄？” 锦织雪打断了他的思考，弯下身子凑近过来，少女的脸庞精致得无可挑剔，无论是刚才鲜红的唇齿，还是长睫毛下的赤红瞳孔仿佛在诉说着悄声低语，那若有若无的靡香，总让陈晨感到心神不宁，甚至下意识要顺从她的话语。 是魔法。 意识到的瞬间，陈晨狠狠地掐住自己的虎口，移开了视线。 “是又怎样？” 然后，在自己的衬衫上，看到了刚刚从喉咙里咳出来的蓝色血迹。 “是嘛？”锦织雪讽刺的笑着：“那你为什么把自己包庇了呢，老师？” 陈晨沉默了。 他突然想通了很多东西。是啊，她知道自己感染的异化病，也知道很多东西，恐怕从他早上在学校的化验室里检测标本时，锦织雪就在背后某个地方看着吧。 “……你跟踪我多久了？” 不、还要之前，或许是他第一次咳出蓝色的血时，或许是一直……一直在跟着。 “哦，你一直在等着对我的复仇，是吗？” 陈晨低着头，突然笑了： “你等了多久，几年？十年？但你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因为我没有做错误的事情，所以你只能一直跟着。直到你发现我隐瞒了自己的异化病，你很开心，你终于发现了我的真面目，一个双标的小人，一个怕死的混蛋，一个只知道说大道理但自己却选择逃避的胆小鬼。你很开心，因为你终于可以正当复仇了。” 或许是他走在上班路上的时候。 或许是他和家人共进晚餐的时候。 或许是他在教室上课的时候。 背后的某个角落，总潜藏着一道黑色的影子，少女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找到宣泄仇恨的理由。 陈晨抬头，看到了复仇的恶鬼。 第十三章 人偶 - 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 小丽景 少女眼神冰冷，闪过猩红的色调，宣告死讯： “看样子不会有忏悔了，还有什么无聊的遗言——” “那就杀了我吧。” 陈晨突然抬起头，说。 他盯着少女的脸庞，即使在魅惑的魔力下仍然平静。 这句突兀的话打断了锦织雪的台词，也让仓库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你以为我不敢吗！” 锦织雪咬牙怒道，她右手上的指甲突然伸长，变成几近弯刀的锋锐武器，寒光刺目。 “是，杀了我吧。” 陈晨轻轻仰起头，把自己的脖子贴在那锋利的指甲上。 看到突然接近的男人，锦织雪突然慌了神，猛地将他推开。 “走开！” 她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然后后退。 两人在昏暗的仓库里对视，沉默，又对视。锦织雪意识到了某件事情，背脊发凉。 “怎么了？” 不、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锦织雪本能的拒绝那个念头，却又无法忽视。 她想通了什么，又否定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眸里是慌张的模样。 “你……你是在求死？” “怎么会呢？” 陈晨微笑着说谎。 锦织同学猜中了他的计划。 简而言之，就是在任务中牺牲。 他不能因为异化病死掉，那样会拖累家庭。监察部员工的直系亲属一旦发生异化现象，事后追查起来，员工就会被牵连停职，接受一系列的审查和检验程序，大概率还是会被辞退。 表面上是为了“避免传染可能”，实际上是“担心感情因素影响判断”。连亲人都变成了怪物，他们以后是否还能坚定的猎杀心之兽呢？没人敢保证这一点，这是出过严重事故的。 曾经就有一位心怀仇恨的成员，故意害死了一整只队伍。人是感情动物，随时都会失控。 不能让妻子叶晓音遭到那个待遇，陈晨再清楚不过，到那个时候，家庭会彻底失去经济来源，父亲死亡，母亲失业，双腿残疾的女儿怎么办？ 瑶瑶……还在上学。 更不要说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她还对这世上的一切毫不知情。 一个孕妇要在监察部的检查手续中过一遭，作为一个父亲和丈夫，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陈晨想到了一种办法，那就是—— “死可以，但要换一种死法”。 如果一位魔法少女在对抗心之兽的战斗中牺牲，那将获得无尽的哀悼和荣耀，甚至城市都会为她举办追念仪式。即使是一位普通的监察部员工，就算没那么隆重，但获得的待遇和补贴也绝不会少。 不会让烈士的妻女无依无靠。 陈晨瞄准的就是这个。 他要在这场战斗中死去。 那笔丰厚的抚恤金会打到银行账户里，监察部也会支持瑶瑶的学费，直到把大学读完…… 他并不是什么不怕死的硬汉，只是心里一直在念叨着这句话罢了。 “为了那个家人……” 锦织雪望着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漠然道：“你才让自己变成了双标的骗子？” 之前的疑点都被揭开了。 所以，他才会突然跟妻子打电话，要求顶班监察部的狩猎行动，而且固执的拒绝谢丹后方支援的建议，而是执意要到现场指挥。因为只有在现场，才能真正直面到心之兽，才会有足够的危险。 所以，他刻意调低了电磁立场的功率，了解羽兽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它们擅长偷袭和速度极快的特性，但是他仍然靠近濒死挣扎的羽兽，故意露出破绽。因为只有那根羽毛贯穿了他的头颅，计划才能成功。 所以，他面对飞驰而来的纯金巨盾时，没有丝毫的闪躲，甚至强忍恐惧正面对视，为的就是让结香砸中他的头部，以求最大化杀伤。要不是异化病的加强体质，又是自己多管闲事，他现在应该死了才对。 “可惜，运气不是很好。” 陈晨自嘲笑道。 锦织雪猜到了大半，可为了这个计划，他其实还不止做了这些。 他这种晚期病患即使死亡也会化身为兽。一旦被发现，还是徒劳。 陈晨想到了一个办法，他用一个下午的时间伪造了一篇论文，内容是《关于异化病经由兽血穿透伤口感染的可能性分析》，当然，病例和数据都是胡扯的，内容更是以前论文的东拼西凑，还把时间改在了十年前。 陈晨把它故意放在了个人电脑的显眼处，这样调查员一眼就能找到。 只要让他们相信：“陈晨是因为被羽兽袭击了，因此也被转化为兽”。 而不是：“他本身就感染了异化病”，就好了。 会不会暴露？ 完全不用担心，自从异化病研究取消十多年后，陈晨已经成为这个领域仅存的泰斗级人物。 没有人敢质疑他，他已经走到了这个领域的边界。 还不仅于此。 陈晨甚至考虑过这项计划会不会拖累监察部小队，会不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于是，行动开始前他确认了结香的能力，芽级的魔法少女，尤其是以黄金著称的天才，这种程度的战斗力足以让他放心。玫瑰那家伙就更不用担心了，她就算退役这么多年，也绝对不是什么花架子。 她们面对两只兽应该也能自保，如果无法解决的话，呼叫增援就可以了。 “真是可悲啊。” “……啊？” “陈老师，原来只是为别人而活的人偶而已。你没有自己的思想，也没有自己的目标，仅仅是按照程序，按照正确的事情前进的人偶而已。不是有那种机器人动画吗，一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就启动后备隐藏能源自爆。” 锦织雪的声音冷淡异常，好像失去了兴趣： “真是好用……” “也真是可悲。” 陈晨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才发现，眼前没有什么少女的身影。 那个白发红瞳的女孩，穿着旧式制服的学生，光着的裸足，复仇的恶灵，蝙蝠也好尖牙也好全然消失。 从头到尾，只有他坐在废弃仓库的地上一个人说着话，自导自演，自弹自唱。 晚期症状：严重幻觉？幻听？ 还是说，是不愿放下的心理负担，是我自己的心声？ 陈晨默然不语，站了起来。 疲惫的中年男人试图抚平衬衫，却擦不掉上面的蓝色血迹，犹豫了一下干脆脱下，揉成一团丢掉了。 觉察不到寒冷，胸口隆起一团不起眼的肿块，里面战鼓般跳动翻滚，似乎孕育了某种令人作呕的东西。 “人偶……” 这副模样不方便打车，于是他借着路灯的指引，机械地迈动双腿，一步一步走回了家里。 第十四章 只是每一个普通的早晨 - 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 小丽景 甲方：陈晨。 时间：2035年5月22日。 检查过协议书的每一行字后，陈晨在文件的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愣了一下。 “老婆，家里有印泥吗？” “……诶？” 妻子也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闭着眼思索了好一阵。 “应该没有吧，我可不记得买过这玩意。是什么文件啊还要按手印……他们该不会让你写任务报告吧？真过分。” 她用纸巾擦干手上的水，从厨房的方向侧目过来。 陈晨笑了笑，把文件下翻盖住。 “没什么，学校的工作。” 然后，他转头对着女儿：“瑶瑶，不用急着吃，等下吃完我送你上学，可以晚点出门。” “……哈？” 正在啃着吐司的女儿猛地抬起头来，刚睡醒凌乱的头发显得更加乱了。 “什么意思……我才不要，夏安会来陪我。” “她不会来了。”陈晨只是这样说道，没打算解释，起身收拾餐具： “听话，叫你妈帮你梳个头，我去把车启动了。” 女儿咬着牙，无名火从心中燃起。 她的手用力撑着轮椅想要站起对抗，却又无力的跌坐回去。 “你、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昨晚看到了，你半夜凌晨几点才回来……还光着衣服，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妈妈在家里这么急等着你回来，很担心的样子，都在沙发上等睡着了！” “瑶瑶，对你爸爸尊重一点。” 就连脾气温和的妻子也皱起眉头，训斥道：“你爸爸是帮我值班去了，不要乱说。” “啊……” 女儿怔了一下，悻悻的缩回了头。 她像仓鼠一样把面包吐司坑得坑坑洼洼，只剩一圈外皮，把嘴里要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没事，她不懂。” 陈晨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轮椅可以先放到后备箱去，你吃完叫我，我抱你上车。” “那个——” 就在这时，门边突然传来怯生生的声音，浅褐色头发的少女探出了头，尴尬的笑了笑。 “我是不是来的不太是时候？要不我晚五分钟再来？” 夏安？ 陈晨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啊——！小安你等等，我马上来！” 女儿也被吓了一跳，像是不愿好友知道家里的情况，把手上的吐司边匆忙塞进嘴里。 她滚动着轮椅，到自己的房间里收拾打扮。 家里的地板是特殊设计的材质，没有用瓷砖或高级木地板，为了轮椅流畅滚动而换了新的。 “陈老师早。” 陈晨还在想什么，突然夏安打了个招呼。 她好像有哪里不同了，戴了副细框的眼镜，头发也是简单扎成辫子，感觉换了个风格。双手提着书包，裙摆很长直到小腿，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装饰，袜子也是普通的船袜，简直可以用素净来形容。 陈晨确实有想问的东西，但总感觉有些难以启齿。 他已经没有未来了，也不希望继续耽误这姑娘的未来，所以昨天的他单方面拒绝了夏安跟着她研究的恳求，甚至强硬地否定了她的梦想。按道理说，她今天应该很伤心难过，应该不会来送女儿才对。 他不能问，也不能解释。 陈晨“嗯，早。”的答应一声，转过头去。 “早呀，小同学，要来吃点早餐吗？”妻子笑着问道：“我准备多啦。” “不用啦，谢谢阿姨。” 夏安摇摇头，乖巧的回答道：“再吃要迟到了的。” 轮椅滚动的声音接近，女儿拿着书包低着头过去，经过陈晨的时候，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抬头—— “对……” 看着冷着一张脸的父亲，她咬咬嘴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 夏安推着轮椅走了，就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 “昨晚的事……没事吧？” 直到女儿离开家里，妻子才担忧的看了过来。 “没事，行动很顺利，你可以去问谢丹嘛，就是个普通的羽兽而已。”陈晨保持着卓越的演技，说出预备好的台词：“只是衣服脏了我就不拿回来了，还要洗。你看，没受伤的。” 他拉开衣服的一小截，果然，昨晚的淤青已经消除，没有一丝痕迹。 但他不敢继续往上拉，因为胸口处确实有不能被看到的东西。 “真浪费，下次别去现场了嘛。” 然而……妻子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小小的破绽。 她拥上来，紧紧抱住了陈晨。 在温暖的触感中，她用头发轻轻蹭了一下丈夫的脖子： “早点回家。” 陈晨默然不语，他拍了怕妻子的背。 视线穿越过去，停留在桌子上那叠不起眼的文件上……说道： “好的。” “我出门了。” 离开家门后，陈晨朝着女儿的反方向走。 他没有去学校上班，其实本就没有那个打算，但才刚走几步，就在路上看见了不愿意看见的人影。 “早上好。” 锦织雪站在他的对面，堵住他的去路。 少女仍然光着脚踩在人行道上，无袖的夜礼服露出纤细的侧腰，双腿笔直修长。 她握着一柄黑色阳伞，全身都笼罩在阴影之下。很矮，陈晨不弯腰下来只能看到那个伞顶，看不见脸。 “借过。” 但他不打算弯腰，而是装作不认识绕了过去。 “陈老师，今天打算去做什么？” 然而，对方却跟了上来。 没有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倒不如说是完全没有动静，就像影子一样。 陈晨觉得这破绽有点太过分了，光脚踩在这盛夏的水泥路面上，估计脚面都会被烫伤的吧。 “我在想，我的分裂人格，为什么会是个女孩？” 陈晨答非所问，似乎在自言自语：“总感觉有点变态。” “噢？”锦织雪好像被吓了一跳，思考了一下陈晨的话语，忍不住笑着问道：“真是新奇的说法，老师难道是把我当作自己想象出来的幻觉？为什么会这样想呢？我难道不是真实的吗？” 她用脚踢了踢陈晨走着路的小腿，好像在宣告自己的存在，又好像是想使坏把他绊倒。 “别闹。” 陈晨懒得管这小鬼，抬脚躲了过去。 第十五章 非世监察部 - 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 小丽景 锦织雪，已经在十年前死去了。 现在的“魔法少女锦织雪”，那个穿着夜礼服光着脚丫的女孩子，那个来找自己寻仇的恶鬼，只是陈晨心中的幻影，是他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是自己脑内对话的假想存在。 证据太多了，比如她从未和其他人、其他物体有过互动。 就像现在的人流。 这里是城市最繁华的街道之一，早班的高峰期更是拥挤不堪，神色匆忙的上班族填满了每个角落。 按理说锦织雪这样的可爱少女，哪怕是站在这里，不说被围观拍照，至少也要引来不少视线。可事实恰好相反，人们集体无视了她的存在，没有一个人投来视线，甚至会绕开行走。 没错，他们全都绕开那把阳伞所在的区域，像是无意识般的举动。 ——异化界限四十八小时，晚期症状，严重幻视及幻听。 现实已经开始崩裂了，陈晨清楚，自己在逐步变成怪物。 “这是上学时间。” 但他依然保持着冷静，淡淡开口：“我这样一个大叔和你走在一起，会被拉去问话的。” “真失礼啊，我只是外表停留在这个阶段，今年应该是二十四岁，成熟的成年人才对。” 锦织雪大笑，轻轻摇动着阳伞：“再说，老师也不算大叔嘛！” 陈晨没有再回答，专注走路。 他不想被路人报警抓进精神病院里。 为什么会出现锦织雪的幻影呢？陈晨说实话无法理解，如果是临死前的恐惧，他的仇人可不止这一位，加起来都能组成一个加强连了；如果是临死前的不甘，他对世界的留恋应该是家人才对。 或许……他认为自己不会对十年前的事件有任何感想。但实际上，内心底部潜意识里却背叛了他的想法，他感到了不安和愧疚，产生了PTSD般的创伤，于是，产生出“锦织雪”这样一个意识，拷问着他的心灵。 昨晚上来自她的袭击，或许就是当时自我毁灭的隐喻吧，想要用自己的死来终结一切、成全一切。 但如今……现在的锦织雪（自我）又在想什么呢？ “我啊，已经想通了哦。” 仿佛读心术，锦织雪又一次接上了陈晨内心的独白。 “既然老师想要求死，那我就不能让老师如愿，那就太便宜你了。反正老师没有几天的生命了，我就跟在你的背后，看你在最后的苟延残喘和痛苦挣扎，在临死前的扭曲表情和求饶的姿态……这才是最棒的复仇呢，不是吗？” 她低声倾诉着甜言恶语，跟在陈晨的身后，亦步亦趋，像是影子。 “我会跟到您死的尽头的，老师。” 恶魔般的笑容，以不幸为食量，真是报应。 “是吗。” 陈晨突然停下脚步，背后的少女踉跄了一下没刹住车，扑腾一下撞在他的背上。 这一下子丧失了刚刚营造出来的恐怖感，反倒显得有些可爱。锦织雪狼狈的抬起头来，嘴里似乎嘟囔着什么，却牢牢的握着阳伞没有松开。 “那就来吧。” 陈晨也抬起头来，看向那座熟悉的建筑。 明明处在市中心繁华的街道，却好似隐藏于阴暗的巷间角落，无人问津。人们行色匆匆的从门口过去，没人在意这个没有任何招牌的地方，地图上从来都找不到这栋大楼的用途，没有商铺也没有公司，所有的信息都被抹去了。 这里是…… 【非世监察部】。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谢丹？” 楼顶的独立办公室，坐在豪华木桌后面的男人忍无可忍的开口道。 作为本市监察部的部长，他其实很少在员工面前露面，一直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印象。但实际看到之后，就会觉得“啊，不过是个这么普通的男人”而失望，普普通通的稀疏头发、普普通通的黑框眼镜。 如果说几十年前还是个年轻有为的帅哥，现在也只是个身材发福的普通大叔罢了。 “哪能呢，部长。” 谢丹揉了揉头发，不好意思笑道：“这不顺利讨伐羽兽了吗？还是报告写的不好？我改。” “陈晨。”部长咧起嘴巴，咬牙道：“陈晨为什么会在行动里出现？还担任指挥官？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不写进报告里，我就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他穿着老土的POLO衫和紧身西裤，桌上还摆放着泡了枸杞的透明水杯。 谢丹有时候会想，明明都是往“中年男人”这个方向发展，为什么有的人堕落成这样了，有的人就能保持帅气呢？ “不敢不敢，我这不是忘了写吗……” 虽说如此，她还是保持着营业笑容。 “他现在是普通人！不是之前那个我们需要捧起来哄着的博士了！” 部长的怒吼从左耳进去又从右耳出来，没有影响谢丹回忆昨晚的画面。 不知道他的伤好点没有……要不领着结香再去道个歉算了，那小姑娘也真是没轻没重的。 “你有没有在听！” “是！” 谢丹瞬间站直立正。 “我警告你，谢丹。”部长的脸已经黑得吓人了，仿佛能拧出水来：“不光是任务，我以后不想在部里任何一个角落看到陈晨这个人的身影，哪怕是路过看老婆也不行，让他们回家恩爱去！” “好好好……” 谢丹刚想随口敷衍过去，突然听到天花板上传来的警报声。 “声纹认证，部长——已取消陈晨先生的临时通行权限。” “警报！部内发现非法入侵，请及时处理！” “啊？” 部长愣了一下，看向办公室里弹出的监视器画面。 陈晨手上提着一个不起眼的手提箱，从大门的入口处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之前的年轻警卫小李看到他，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哎哎哎。晓音姐的……” “叫陈哥就行，我送个材料就走。” 陈晨笑道，然后就被轻松放行了。 “嘎吱——”谢丹瞬间握紧了拳，好像捏碎了什么东西。 “为什么这个闸门……” 然而，部长却突然冷静了下来，他没有立刻起身找人，而是盯着监控器画面不动。 他拖动进度条，又重新播放了一遍。 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这个闸门……开了两次？” 第十六章 我想成为魔法少女 - 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 小丽景 “陈老师。” 锦织雪突然抬起头来：“有人来了哦，还发呆的话，要被抓走了。” 少女望着天花板上，赤红的眼瞳目光深邃，但与此同时，监控摄像头却捕捉不到她的身影。 “嗯。” 陈晨点了点头。 和少女不同，他望着另一个方向。 相隔一个走廊，那个挂着“魔法少女科”的大门，紧紧闭着。 这个时间的话，妻子应该已经上班，或许正在里面工作吧。本想推门进去打个招呼，但现在看来，已经来不及了。 “走吧。”他转身，面朝着走廊的尽头，那面看似什么都没有的墙体。 ——滴。 “面部认证失败，陈晨先生，你已经涉嫌非法闯入保密区域，请立刻原地抱头蹲下，以免——” “Access Code：Nascita；访问密码：20030723。” 陈晨开口道。 他预料到监察部已将他的所有认证取消，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东西当然是有后门的。 “认证通过，现在开始实验，博士。” 随着清脆的电子音，隐藏的暗门开始转动，它没有发出剧烈的动静，而是细微精确的发出齿轮碰撞的悦耳声音。仅用了数秒，一条暗道在陈晨面前打开，散发出尘封多年的气息。 昏暗的下沉楼梯，仿佛直通幽冥。 “哇哦！” 藏在背后，露出半个头的锦织雪看着这番景象，发出惊呼：“诶……生日？这不是很容易被猜出来嘛！我记住了哦。” “我看上去有那么年轻吗？” 陈晨没有正面回答，甩开她的手指，踏进那不为人知的密道。 … 几分钟后，来迟一步的谢丹怒气冲冲，踏出如同战鼓的高跟鞋节奏。 她披着代表性的黑色长风衣，走在最前。身后跟着手持武器的一队武装士兵，冲散驱逐了看热闹的员工们。 “认证！” 谢丹把手按在墙面上，却换来了冰冷的红色错误提示。 “很抱歉，谢丹队长，博士正在研究中，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为您发送消——” “滚蛋！陈晨、你给我出来！” 谢丹忍无可忍，一脚踹在墙上，把身后的武装士兵都吓了一跳。 “你知道你这样会有怎么样的后果吗！你想好了！是不是为了你那破研究疯掉了！！你还有没有点理智！” “你哪怕不为自己，至少也为……妈的！” 她想了想把那个人名吞了回去，又踹了一脚墙。 然而，这些动静是注定穿透不过那扇厚实的金属门了。 这个地下室与监察部大楼是同龄的存在，是当初为了应对某个时期而建造的，不光是这扇门，可以说整个地下设施都遵照了最严格的防核、防爆标准，连排水、通风、用电用水都是走的特殊线路。 光是这扇门，就花了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 十多年前，为了“引进人才”，监察部按照他的要求，专门以该地下设施为原型，为那个博士改造出了一个夸张的实验室。一切昂贵的器材，一切非法的藏品，一切按规定不可能实现的东西，都为了满足那个家伙而不停烧钱去做，为的就是让他能够安心在这里研究。 ——称之为【黑室】。 到最后，除了博士本人有最高权限之外，就算是部长过来，也只能吃闭门羹。 而强攻更是不可能做到，除非……除非把监察部也一起炸平？ … 门内的光景有如奇观，一盏盏感应灯自动亮起，整个实验室的面貌在面前显露。 陈晨听到了机器接连开机的悦耳运作声，还有那个熟悉的声音。 “欢迎回来，博士！” 那是一个透明的全息影像，投影到房间的正中。 弹出来的虚拟形象带着笑容进行了迎接，双手交叠，以甜美的语音问候道： “距离上次关机，您已经离开5672天了，今天需要做些什么呢？” “呃……老师，你的爱好……” 锦织雪突然缩了缩脖子，连退几步。 仔细一看，那并非一般透明的虚拟电子形象，而是极为精致的动作模型。穿着女仆装的小女孩十分可爱，有着乖巧的脸蛋和短腿，一蹦一跳的走到陈晨的跟前，歪着头笑道： “要做些开心的事情吗？” “开心的事情指的是开罐可乐再投屏电影啥的，这是年轻时候的……也不算爱好。” 陈晨说到一半觉得很难解释，感觉仿佛头脑被重击了一下。 发病都没那么疼。 他敲击了几下桌面，很快，投影设备中止了运行。 “已进入免打扰模——” 女孩的声音还没播放完毕，那个光影彻底从房间里消失。 “诶……真可惜，我还想问问她的名字呢。” 锦织雪遗憾的摇了摇头。 她根本消停不下来，在实验室各个角落到处乱窜，好奇地摸索着设备，试图把女孩的投影再次唤醒出来：“说起来，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老师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里把自己闷死，躲着不出去吧？” “那是计划失败的结果。” 陈晨回答道。 距离异化时间还有不到四十八个小时，随时都有可能提前失去意识。如果他的计划失败，就会在这里变身成心之兽。不过，这座“黑室”不仅对外坚不可摧，从内部往外突破也是不可能的。 那么，就会成为囚禁兽完美的监牢，就算把里面的实验器材都给砸个底朝天，也不会危害到任何人。 到时候，无论监察部怎么怀疑，也不可能找到“陈晨变成了兽”的证据，死无对证。 “在那之前，我还有个计划。如果成功了，我或许可以不用死。” 事实上，这其实是他最重要的秘密，不应该跟任何人说才对。 但是……既然这女孩只是我内心的分裂，我自己和自己讲秘密，又有什么不妥呢？ “嗯，什么计划？” 锦织雪随口问道。 这家伙不知从哪里翻到了一袋红茶，一旁茶具上还贴着令人羞耻的二次元纸片人，或许是什么作品的廉价周边。她也不在意，居然自顾自的烧水泡茶起来，那番优雅自得的神态，简直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哦，我想成为魔法少女，试试看。” 陈晨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噗——” 锦织雪把嘴里滚烫的红茶全部喷了出来。 第十七章 牛顿的苹果树 - 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 小丽景 “魔法少女？” 锦织雪指着对面一脸正经的中年男人，愣住了。 “嗯。” “你？” 她不死心，加重了语气。 “是的。我，魔法少女，我要成为魔法少女。” 然而，陈晨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 他甚至没有抬头，而是专心致志地准备着实验的预备工作。 “不是不是不是——”锦织雪错愕的表情简直能拍下来当表情包了，她顾不得擦喷出来的红茶，小步跑到陈晨面前：“喂喂喂，解释一下，什么意思？就算是开玩笑也太夸张了吧！” “我觉得我不需要解释。” 陈晨无奈的叹了口气，很像不愿回答学生愚蠢问题的老师：“你看看这个？” 他面对靠近过来的锦织雪，随手挽起一缕她的发丝，白色的长发宛如流银，柔顺却又冰冷，发出淡淡的不可思议的荧光。那根本不是人类年老时失去黑色素形成的白发，而是某种更为特殊的东西。 魔法。 “别乱玩！回答我——” 锦织雪不满地扯回自己的头发，盯着对面的家伙看。 “不是玩，你看，你在十年前感染了异化病，但十年后仍然没有异化成心之兽，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陈晨一字一句的说：“成为魔法少女，就能治愈异化病。我找到了，这就是这种绝症的唯一解法。” 异化病并非不可解。 只是需要更加极端一些的“治疗方法”。 “你根本没有证据吧！” 锦织雪好像忍不住笑了，她扬着眉毛讽刺道：“你不是说我是你幻想出来的东西吗？说不定我十年前就死了呢。怎么？连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都成你的救命稻草了，老师？” 是的，她没有说错，陈晨确实没有任何证据，他从来没有真正见过既感染了异化病又成为了魔法少女的例子，在全球范围内更是没有这样治疗的先例。唯一值得尝试的理由，就只有眼前这个家伙而已。 “猜想不需要证据，理论才需要证据。” 陈晨毫无动摇，抬眼道：“如果你是我分裂的人格，那绝不会没有意义，肯定代表着什么东西。科学和艺术创作一样需要灵感，你的存在就是牛顿的苹果树，是我不能错过的天启。我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把猜想转化为理论。” “你疯了——！你这是拿自己做实验，你要做的事情和求死根本没有区别！” 锦织雪猛然伸出右手，她极快的动作，连陈晨也无法躲闪。 少女的身高很矮，需要踮起脚尖才能摸到男人的下巴，她冷冷笑着，纤细的手指在胡茬上摩挲，然后往下抚去，摸到了喉结。 好冰冷的手指。 “看看，性别不符合，年龄不符合，你还知道魔法少女的标准吗？” 锦织雪轻轻摸着陈晨的喉结，虽然在下面，却像是在俯视着他一样：“少女啊，少女，认识这几个字吗？还是说你已经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了，老师？” 陈晨沉默了。 他怎么会不清楚呢？毕竟他当过不少魔法少女……的同事。 他曾经好奇问过妻子，成为魔法少女时，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回事？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到底有什么魔法出现？ 妻子说： “唔……说起来比较奇怪啦，但大多数魔法少女应该都是这样的。” “简单来说，就是某一天，我也不记得是哪一天了，放学路上，突然有一个妖精出现在面前。” “怎么样的？嗯，很可爱，很小只，有尾巴和耳朵，对！就像宝可梦那样！差不多！” “啊啊，跑题了，它自称是名为坎比欧的妖精，说我有魔力的资质，如果愿意成为魔法少女的话，就可以实现我的一个愿望。” “然后，我就许了愿，契约成立。好像是有魔法阵和光芒闪耀什么特效一样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总之就得到了魔法少女的力量，拿到了心之种。” “许的愿望是什么？哎——那个……” 陈晨中断了回忆。 是的，“某天和妖精相会，对方提供愿望作为条件，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 无论是妻子还是其他魔法少女都是这样说的，很固定的流程。可陈晨仔细搜寻过监察部的资料，发现居然没有任何一个魔法少女能准确形容出妖精的模样，她们的描述总会有些许偏差。 有的是“透明无色的液体”，有的是“毛茸茸的，像玩偶一样”。 有的是“有点吓人，模糊一团的影子”，有的是“就是一个发光的立方体”。 有的是“可爱，是小猫/小狗/小浣熊”，有的是“只有声音，没看见长什么样”。 他本来想画个素描，却发现每一个形容都完全不同。 这些供述写得非常杂乱，思路天马行空，一下说到这里一下又跳跃到那里，关键信息却又无法确定。总之，要么是魔法少女们的某种集体潜意识幻觉，要么就不是同一只妖精，陈晨只能这样认为。 它/它们只会在契约的时候出现，转化一位魔法少女后消失，寻找下一个目标。 只有一点规律可以确定：妖精只会寻找12-16岁的年轻女性。 它/它们的说法是：“只有你们，才拥有魔力的资质。” 所以……性别和年龄，都不符合。 陈晨不可能像其他普通魔法少女一样走那条正常的路。他没有那个时间去找妖精，对方也大概率不会搭理这个变态的中年男人。 “你知道吗？人类在造出飞机前不认为自己能飞上天空，那个神话中伊卡洛斯也因为自制的翅膀而摔死。” 陈晨突然开口： “无论神明还是魔法都在否定，否定我们的攀登，否定我们的探索。中世纪时研究天体的家伙会被抬上火刑架烤死，但我们如今已经踏入星海。这些所谓不可解的领域才有探索的价值啊，不会很好奇吗，锦织同学？” 他拿开锦织雪的手，按着她的肩膀放在眼前的座位上。 “现在，坐好。” “这是我的最后一节私人辅导，锦织雪，好好听课。”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